《侯门寡妇的七个马甲》 文案一 天齐朝元·安三年,太后薨而皇帝年幼,阉党霍乱朝政,世家待价而沽,朝廷官员各有心思,一时间风雨欲来。 幸而华门不忍山河破碎,百姓哀鸣,派七子出山,力挽狂澜。 【另有野史记载,华门派出的乃是八子,第八人正是尉迟将军之妻】 文案二 如果穿越乱世,你是选择匡扶正义,还是勇攀高位? 虞梓瑶:谢邀,我选择做个大忽悠。 自带残缺系统,七个游戏角色。最后,我忽悠了全天下人。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梓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有八个身体,爱我你怕了吗? 第1章 现在是春天的尾巴梢,正是睡觉的好时机啊。 虞梓瑶把手中的话本放下,慢悠悠的躺在了床上。 “夫人你又困了?” 春花望了望窗外明媚的春光,又望了望虞梓瑶。担忧的开口。 “总是这么睡对身子也不好吧。” “我有瞌睡症嘛,忍不住啊。” 虞梓瑶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切。 “再说了,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她常年都是面色苍白,唇色淡淡,虽然长相清丽,但是任谁都看得出她沉疴在身。 此刻她脸上浅淡的笑容在春花眼里就是苦笑。 春花想要宽慰几句,但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叹息着让虞梓瑶好好休息。 虞梓瑶看着春花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在外人看来,她虞梓瑶就是一个生母早逝,被继母暗地打压的小透明嫡次女。 本来传出有瞌睡症这种治不好的怪病就已经够惨了。 结果因为冠军侯府病急乱投医想要找个姑娘给北地重伤危在旦夕的尉迟将军冲喜,她就被虞家屁颠颠的送来了。 紧接着没几天,侯府的大红灯笼,大红囍字还没换,北地就传来了营地被夜袭,火光冲天,尉迟昭凉了的消息。 身上大红喜服脱下来没几天她就要披麻戴孝了。 于是她虞梓瑶,身上除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小透明,瞌睡症等标签还多了一个扫把星。 好在尉迟家的人三观都很正,对她似乎还有些愧疚,所以其实除了流言蜚语她的生活质量倒是比在虞家好上几倍。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又不是在她面前说,她完全不在意,毕竟她忙着抽空让其他几个身体上线呢! 想到这,虞梓瑶把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 她的眼前的黑暗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光屏。 上面有着七个人物角色。 这就是她四年前穿越到因为风寒死去的虞梓瑶身上出现的游戏系统啦。 或者说是她当年玩的那款角色扮演游戏的十分之一功能? 七个游戏角色有着各种不同的能力,受到伤害死亡后回归系统空间,再次使用就会完好无损。 而弱点就是系统寄宿的本体,一旦本体死亡,系统毁掉,虞梓瑶八个身体瞬间荡然无存。 至于没了身体,她是变成鬼还是魂飞魄散,虞梓瑶没试过,也不准备尝试。 所以虞梓瑶一边吐槽这简直就像是终极反派才会有的技能设定,致命的弱点专门就是给勇者主角来捅的。 一边默默捂好自己的马甲。 就这样装作得了瞌睡症的小可怜装了四年。 而另外的七个身体却仗着自己不会真的死,浪得飞起。 妙手仁心的神医,诡异莫测的毒巫,鲁班在世的神匠,艳名远播的清心阁阁主......... 嘿嘿嘿,让我来康康,是时候去看看小的们了! 虞梓瑶选中了光屏里那个一身轻甲手持□□,英姿飒爽的女将。 很快。 远在莽山深山老林间一个幽深的山洞深处,一个穿着细麻布的男人衣服,头发用红色发绳随意束起的女人握着□□睁开眼睛。 轻甲穿着不舒服,所以收进库房了。 下线后系统回收的游戏角色上线后也不会变,粗布衣服不会变成轻甲,下线地点上线也不变。 要不然虞梓瑶光是卖那一身银闪闪,一看就很高大上的轻甲,她估计都要暴富。 虽然山洞很黑,不过女将的夜视能力还是有的,虞梓瑶轻车熟路的开始在洞内走动。 这个身体可以算是她常用身体之一了。 虽然游戏角色的介绍是女将,不过她却玩成了莽州最大的山匪头子。 四年来,她已经在吓唬小孩子们的大人口中从最初的膀大腰圆女汉子,变成了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母夜叉了。 甚至还有人信誓坦坦说她其实是爱好特殊,男扮女装,其实底下掏出来比谁都大。 当时偷摸到镇上刚好听见的虞梓瑶:“........” 突然,正想着囧事的虞梓瑶听到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安静的山洞内,黝黑深邃,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出现细碎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有魔鬼在耳边低语。 但是虞梓瑶却半点不带怕的。 不是她胆子大,而是游戏角色具象化后,身体也会给虞梓瑶一些轻微的影响。 而身为一代女将,自然胆识过人,武艺高强。 也因此,当闻到血腥味由淡转浓,当脚腕被是死死抓住,虞梓瑶连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踹了过去。 结果踹完她才发现,自己踹得好像是个人。 在这漆黑的山洞,虞梓瑶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不过上手一抹就是一股黏腻的触感,显然这个人伤的很严重。 虞梓瑶推了推,结果手放错的位置,发现这人的胸肌硬邦邦的,应该是个男人。 一个之前还有口气,但是被她这么一踹,可能马上就要凉凉的男人。 莫名心虚的虞梓瑶无奈的把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抱起来。 然后快速离开。 * 虞梓瑶抱着人一路出了幽深曲折的山洞,爬了一个陡坡,然后穿过一片阴暗的林子才算是到了地方。 “大当家回来了!” 正在放哨的人看见是她,赶紧开门,虞梓瑶抱着人就往寨子西边跑。 她在寨子里建的小医院就在这。 夏石和陈伯站在边上就感受到一阵风刮过,紧接着就是原本空着的房间里传来了他们老大熟的声音。 “陈伯,快,看看这个人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躺在她怀里的男人艰难的抬起眼皮,紧接着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陈伯看了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满身满脸的血,衣服都被浸透了,干净的被子现在都染上了血了。 这个男人就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 陈伯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男人还有没有气。 发现这个男人伤得这么重竟然还有气息,惊讶了一瞬,然后赶紧吩咐几个小徒弟去拿东西。 “大当家,这个男人是谁啊,怎么伤成这样?” 虞梓瑶面对陈伯的询问摇摇头。 “不知道,山上路过捡的,陈伯你尽力而为就行。我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再来。” 说完虞梓瑶就出去了。 夏石站在门口,见虞梓瑶走出来立刻就跟了上去。 他高高壮壮的一个人站在边上,虞梓瑶虽然也是一双大长腿,站在他边上也知道他的肩膀。 虞梓瑶侧头。 “你来陈伯这干嘛?受伤了?” “不是,我是帮夏卷拿驱虫粉,他招蚊子,现在蚊子又多起来了,他身上一个包接一个包的,昨天还被咬了脚底板,哈哈。” 夏石笑的时候嘴巴咧的特别大,眼睛满是得意。 毕竟他不仅皮厚,还有浓密的汗毛,蚊子压根咬不到他。 虞梓瑶心中叹息,自己的三当家夏石果然是个铁憨憨。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身为土匪头子,住处自然也是比较豪华的,不过真要算起来,东西并不多。 虞梓瑶还记得自己当初来这的时候。 那是四年前。 一群个个面黄肌瘦,肋骨根根分明的人,正被一群同样饿绿了眼睛的狼包围住了。 一个个瘦竹竿拿着木头削的长矛,好像风一吹都要折断了。 她当然不能任由这些人被狼群当排骨啃了,于是拿着游戏角色自带的□□就冲上去了。 结果就被当时的猛虎寨大当家夏石给赖上了。 抱着大腿哭着嚎着让她做老大,求求他们带领他们吃个饱饭。 其实他们就是山下吃不饱饭,活不下去的难民。 逃到山上当个野人想着能弄口饭吃,结果这不巧了吗? 饿急了眼的狼群离开之前的领地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稀里糊涂的,这个莽山寨就起来了。 在之后她成了在莽山能止小儿夜啼的厉害人物。 说起来,她的那个凉了的丈夫还想也有这样的技能? 听说还被不少人骂杀胚,杀孽过多,手段凶残,现在死无全尸是报应。 也是好笑,一个杀敌的将军身上的恶评倒是比她这个土匪头子还多。 虞梓瑶唏嘘一秒,然后火速把身上的血迹擦洗一番,换好衣服,就到了食堂。 这是专门给寨子里的单身狗准备的食堂,有小家的则是可以选择来这吃或者自己开伙。 “大当家。” 打饭的婶娘对着虞梓瑶和蔼的笑了笑,然后把装着米饭的碗递过去。 虞梓瑶端着碗到了不远处僻静的四方桌那坐下,这是她的专座。而她的两边各做了二当家夏卷,三当家夏石。 四当家夏财不在,他带着人下山跑商了。 毕竟做一个有三观有原则的土匪伤钱啊,在山上种田养殖也就是保证自给自足,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也是需要外面买的。 顺便可以把山上的一些山珍拿到外面换钱,提高一下寨子里的生活水平。 要知道在四年前,寨子里可是连盐都要数着粒放的。 哪像是现在可以放开肚子吃。 大概是之前饿得很了,所以本就饭量大的夏石饭量越来越大,并且特别爱吃肉。边上的菜看都不看。 而夏卷恰恰相反,他肠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腻,所以专门吃菜。 看夏石光吃肉,碗边上的骨头都堆成山了。 夏卷无奈。 “你光吃肉不吃菜,火气燥热,小心嘴上又长燎泡。” 虞梓瑶闻言点点头。 “没错,没错。” 夏石却倔强的摇着大脑袋。啃着鸡爪子含糊道。 “不要。我又不是羊,吃什么草,我就乐意吃肉,肉最香了!” 啃着大鸡腿的虞梓瑶觉得有理,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不是说好换好衣服就来看我的吗? 虞梓瑶:吧唧吧唧吧唧,这鸡腿真香! 谈恋爱不如吃鸡。 第2章 吃完了饭,虞梓瑶去夏卷那看了看寨子最近的情况,身为寨子里最有文化的人,夏卷不仅是军师,也是财务长和内务官。 可以说在大当家定时失踪,三当家夏石只知道吃和打架,四当家沉迷赚钱的莽山寨,是这个瘦弱的男人挑起了重担! 不过夏卷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因为他清楚,如果不是老大,他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老大聪明,在这莽州多山的地方,想到了梯田这样的种植办法。想到了水田养鱼,想到了桑基鱼塘,拿出了曲辕犁的设计图。 那么莽州刺史不会对一群盘踞的山匪有什么好态度。 也是老大看的长远,控制了莽山的匪患,费力修了条通往池州的捷径,让莽州的人,特别是各世家只需花费些买路钱就能安全通行。 要不然某些贪婪的家伙不会忌惮各方的压力对富余起来的莽山寨视而不见。 他所做的事情能做的人太多了,但是老大却只有一个。 完全不知道夏卷其实是老大吹的虞梓瑶一无所知的拍拍屁股去找陈伯去了。 进了院子她直接去房间准备看看那个人死没死。 不是她太冷血,实在是那个男人伤的太重,救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算了,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到底还是踹了他一脚。 要是死了的话,她免费给他吹个唢呐好了。 不是她吹,她爷爷生前可是夸她是个唢呐天才的! 结果进去的时候,她却看见陈伯还在那忙活。 “他没死?” 这是何等旺盛的生命力啊。 虞梓瑶惊叹一声,探着脑袋想要仔细看看救回来的男人。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如悬胆。 脸颊还有额上有着细碎的伤口,特别是左脸颊有着食指长的狭长敞口,还在不断渗着血。 此时的男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为他多了几分弱气。 他那身血衣已经被扒掉了,整个人估计是□□裸的,盖着棉被,一点肩头和锁骨露了出来。 陈伯在边上也没有制止,只是抚摸着胡子暗笑。 果然大当家平日里再怎么刚强也不过是女子,想必是看呆....... “陈伯,这家伙不会是南风馆的吧?” 虞梓瑶的声音打断了陈伯的幻想,陈伯一个大力,揪住了自己的胡子,顿时疼得老泪都出来了。 “南风馆?” 陈伯先是懵逼的反问,随后突然惊醒。 “大当家你从哪知道的南风馆?!” 南风馆是女子该知道,该挂在嘴边的吗? 哎呀,在他有生之年真的可以看见大当家嫁出去吗? 虞梓瑶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大大咧咧的道。 “城里不就有,就在凤鸣楼对面。名字比凤鸣楼这个鸡叫窝好听多了,叫什么凝香馆。这人比那里面的男人好看多了。” 这个时代,因为老百姓的生活环境糙,所以大街上的人大多数都很糙,见到个好看的,虞梓瑶忍不住就思维跳跃了一下。 结果陈伯一颗老心崩溃。 “你进去了?” “当然没有。” 虞梓瑶毫不犹豫的话让陈伯松了口气,下一秒他才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他们不让我进,说那里只接待男人。” 陈伯看了看虞梓瑶那张俏丽眉宇间却带着一抹英气的脸,心里老泪纵横,他们的大当家也就这张脸不那么爷们了! 老人家无奈。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虞梓瑶站在床边上好奇把手放在男人的鼻子下面,虽然呼吸依然微弱,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随时会断气的样子了。 她忍不住掀起了被子。 入眼就是男人被纱布裹得严实的胸膛,胸膛正中央的纱布明明很厚实还是有少许血迹渗出。 足以看出男人的伤口有多恐怖,哪怕没有穿透心脏,这伤也不轻了吧。 而且肚子上好像也有伤口。 光是上半身就千疮百孔,这个家伙是得罪了谁啊,这么狠? 当然这个男人也是厉害,这样都不死,这生命力在人类当中简直堪比小强了吧? 陈伯端着药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大当家掀开了那个那人的被子。 为了方便治疗他可是直接和徒弟们把那个人的衣服全扒了啊! “大当家!” 陈伯端着药的手都哆嗦了。 “大当家,毕竟男女有别。” “我就是看看他的伤。伤得这么重竟然还没死,我有点好奇。” 虞梓瑶爽朗一笑,然后注意到了陈伯手里的药。 “要喂药吗?我来帮忙。” 陈伯坚决不同意,这样的活哪能让大当家来干,而且还是服侍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眼看着陈伯一勺一勺的把药灌进男人嘴里,然后按动穴位让男人吞下去。 虞梓瑶忍不住舌根犯苦,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能看出他身份的物件吗?” “没有。他身上的衣服就是寻常的粗麻布衣,而且并不合身,明显不是自己的。靴子也合脚,头上随便用藤蔓扎着。 衣服除了血还有不少的脏污,很可能在山上住了些日子。 而且他身上的伤有些是最近受的伤,是一个月内的旧伤,伤口本来好了,结果又崩裂了。 接着又添了新的伤口。” 陈伯细细说来,摇了摇头。 “这个人怕是惹了什么仇家被人追杀。” “这么麻烦?” 虞梓瑶皱眉看向床上的男人。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丢出去吧,免得把麻烦带到寨子。”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我观他面相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既然已经救了,也算是有缘。不如还是等他康复些在让他走吧?” 面相? 关注点严重不对的虞梓瑶狐疑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陈伯。 “陈伯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家伙长得好看?” 陈伯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这般不着调!” “可是你什么时候会相面了?” 虞梓瑶一脸‘我都知道,你不要随便驴我’的亚子。 “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伯被虞梓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不过很快,当虞梓瑶讨好的道歉,说让他别生气,自己明天带着兄弟去山里逛逛的时候,他立刻来劲了。 当即问了时间,他准时带着背篓过去集合。 他的一些药材可是已经快告竭了,得去补货了。 深上老林虽然好东西多,但是要人命的东西也多,哪怕夏石在莽山深处也不能保证随行人员的安全。 能在莽山出入自如,犹如回家的也就他们大当家了! 想到这,陈伯也不气了,美滋滋的开始盘算着他缺些什么,最近这个男人废的药恐怕不少。外伤药需要多做点。 虞梓瑶劝他。 “陈伯你都多大年纪了,爬山那么辛苦,还是让你徒弟们自己去呗?” “他们还不行,好些草药要是采摘方式错了,药性就要流失大半,我带着他们还能示范。 要是让他们自己胡乱瞎搞,废了怎么办? 采回来屁用没有,还不如我柴火灶里掏把灰抹伤口上好使。” 陈伯作为一个这方面的资深从业者,非常瞧不起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们。 好吵。 尉迟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鬼压床似的,想醒醒不过来,想动动弹不了。耳边杂乱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但有时候又似乎隔了很近。 身体很疲惫,像是要把他重新拖入无边的黑暗。 不行,他必须快点醒来。 “诶?他这是怎么了?” 虞梓瑶视力不错,立刻就看见了床铺上的男人正皱着眉头,干燥起皮的薄唇紧紧抿着。 “应该是魇着了。” 陈伯无情的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然后又碰了碰额头,摸了摸脉搏。 “活了大半辈子身子这么健壮的,除了大当家你,我也就见过这人了。 伤得这么重,竟然撑到现在才开始高热。” 身为一个大夫,陈伯最喜欢的可不就是这样求生意志顽强的人吗? “高热?” 虞梓瑶好奇的站在床边也用手背碰了碰男人的额头。 感受到那热度,眨了眨眼回头看向陈伯。 “陈伯,这家伙不会烧傻吧?就像是大傻那样。” 大傻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听她娘说他七岁的时候掉到冰窟窿里,高烧不退,最后成了傻子。 估计之后又有什么故事,大傻他娘没说,总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 和夏石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家乡大旱,一波一波的难民逃荒到了莽州。 结果发现这里也没他们的活路。 大傻她娘看夏石是个好人,就跟着一起到山上想要拼个生路。 所以现在在莽山寨住着,大傻他娘厨艺好,所以就在食堂掌勺,今天给虞梓瑶盛饭的就是。 起先虞梓瑶还觉得老叫大傻、大傻的不好。还给大傻起了个大名。 结果大家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后来虞梓瑶观察了一阵,发现大概是她的观念和这个时代人的观念不太一样。 大家只是单纯把大傻当做名字来叫,并没有对大傻有什么歧视的。 大概是逃荒的时候人心丑恶见多了,所以寨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大傻这样心思单纯,干活卖力还总是笑嘻嘻的少年。 而大傻听到这名字也都是笑着答应,没什么不乐意的。 所以虞梓瑶就随便了。 只是喜欢大傻是一回事,看着人烧傻是另一回事,而且高热不退,这人很大几率还是会死。 虞梓瑶深沉脸。 好麻烦,要不还是把他丢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我是一个莫得感情,深知世间险恶的土匪头子。 身为我的CP,我希望你也知道。 男主:QAQ 第3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 寨子东门就集合了十几号人,全都是皮肤黝黑肌肉健壮的汉子。 夏石在最前面,比那些人高马大的汉子还要高,整个人像个铁塔似的立在那。站他后面都晒不到太阳。 很快,陈伯和他两个徒弟背着背篓就远远的出现了。 回了一趟本体吃了一碟子糖糕的虞梓瑶看了看天色,推开了门,脚一蹬整个人像是敏捷的猎豹一般迅速跑动起来,脚下扬起一片沙尘。 恰好在陈伯前一步出现在了夏石的前面。 十几个汉子看见许久不见的大当家出现,顿时激动的齐声喊。 “见过大当家!” 哪怕被叫了四年了,但是每次被这么叫,虞梓瑶那颗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心还是会一震。 虞梓瑶:总觉得会有人突然出现给我一副银镯子顺便送我去局子喝茶。 但是表面上,虞梓瑶还是微微颔首表示听见了。 然后对着众人打了个手势,两个眼睛尖的拿着棍子在前面开路,免得有蛇在草丛冷不丁给众人来上一口。 之后则是夏石和虞梓瑶。 陈伯和他的两个徒弟小丁小乙被有意识的保护在里面。 寨子就在山上,不过为了防止山火,外围一圈是没有树的,还有虞梓瑶带头挖出来的隔离带。 顺着人踩出来的道走了一会儿,树就多了起来。 透过树叶落下来的阳光越来越少,继续往深处走,光线慢慢开始暗下来。 人的脚踩着腐殖层上的枯枝烂叶。不时惊动出无数逃窜的虫子。 听夏卷说,最近总是隐约听到狼嚎。所以虞梓瑶准备带着人先去野狼坡看看。 虽然说那群狼和虞梓瑶做了四年的邻居,已经被打怕了,但是该警惕还是要警惕的,狼要是饿疯了,哪还记得什么怕不怕的。 去野狼坡的中途,虞梓瑶等人除了看见野鸡、野兔的踪迹,还看见了野鹿。 往东南边有个月牙泉,附近生活着不少的食草动物。 近些年莽山寨自己养殖的肉也够吃了,一般不去祸害这些吃草的。 不说远的其他食肉动物,单是野狼坡的狼用这些野鹿,野羊之类的填饱了肚子,自然也就不会打扰寨子了。 众人往野狼坡赶去,一路上也就陈伯看见些草药带着徒弟挖了不少,小锄头挥舞的虎虎生风,开心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突然,五感灵敏的虞梓瑶闻到了一股子腐臭味。 腐烂的动物尸体,在森林也是时有发生的,但是虞梓瑶还是去看了看,结果发现这竟然是狼的尸体。 还不只一具,众人搜寻一番,又找到了三具狼的尸体。 而且都没有被大型的动物啃食过。 野狼坡一直被这群狼占着,没什么其他食肉动物,所以尸体没被吃可以理解。 关键是这些狼死的蹊跷。 不是她虞梓瑶瞎吹,野狼坡的狼群足足有二十一只狼,绝对是超大的族群了。 也就是北边人熊岭的大棕熊,在往东边的母老虎,以及她本人可以让这个狼群忌惮一下了。 陈伯仔细检查了一番,皱眉道。 “这是人干的。有人射杀了这些狼,而且箭头上还抹着剧毒。” “估计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虞梓瑶看了看湿润泥土上杂乱的脚印,冷着脸。 “山里不太安全了,先回去。” 结果他们刚往回走没多久,正好撞上了受伤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武人打扮,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错,手里的刀,背上的弓箭更是精良。不过此刻刀刃卷了。 衣服上烂了好几个口子,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哪怕用布条绑住了,虞梓瑶还是能够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大概是神经太过紧张,一听到动静,这三人立刻警惕起来,其中一人弓弦紧绷,搭在上面的羽箭尖头闪着幽绿的光。 虞梓瑶让自己的小弟们都退后,她自己艺高人胆大,直接都到了射程范围,理直气壮的质问。 “野狼坡的狼是你们杀的?” “我们乃朝廷官兵,目前正在捉拿贼寇,倘若惊扰了莽山大当家,还请勿怪。” 为首的男人严涛一双鹰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一身布衣,一截发带束发,这个女人比他这个大男人穿着还随性。 但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让整个莽州无人不知,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夏,当然别人也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因为莽山大当家比什么名字都要响亮。 虽然严涛看见真人后并不觉得眼前这个身材高挑俏丽的女人能打得过自己,但是他和两个兄弟毕竟受了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家伙挺傲啊,看似对她挺礼貌的,结果当着她这个土匪头子的面公然说抓贼寇? 虞梓瑶看着为首的男人,哼笑一声。 “不怪不怪。 我可没兴趣管你们抓什么,但是你们最好速战速决,别惹得那群狼整夜嗷嗷叫唤。 惹人清梦不说,你们三个要是死在莽山,对我也是一桩麻烦。” “你!” 弯弓搭箭,箭头一直对准虞梓瑶的那个男人怒目而视,显然对她的话很是不满。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呦呵,我还没生气,你这个家伙倒是气成河豚了? 虞梓瑶抬脚一蹬,迅速上了边上的树顶。树冠茂密,她像个泥鳅一样呲溜一下没了踪影。 严涛立刻警惕起来,仰头想要找到虞梓瑶,右手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刀把上。 结果下一秒,他身边弯弓搭箭的下属就被纤细的五指扣住了喉咙。 虞梓瑶站在他的后面,另一只手里拿着淬了毒的箭,箭头已经对准了严涛的喉咙。 箭头是剧毒,只要破了一点皮,就能瞬间夺人性命。 而此刻,严涛的刀还没抽出来。 “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盘,就对人礼貌点。懂吗?” 严涛紧盯着抵在自己喉咙的箭头,一动也不敢动。 “是我的错,冒犯了大当家,还请大当家恕罪,我们马上就离开。” “别乱扣帽子。我只是让你们别逗得那群狼嗷嗷叫唤,什么时候让你们不找人了? 不对!” 虞梓瑶狐疑的看着严涛。 “你不会是想找不到人把这黑锅扣我头上吧?” 完全没这么想的严涛被虞梓瑶这样的眼神看着,气得脸都红了。 “我没这么想过,大当家你尽可放心!” “那行。” 虞梓瑶松开手,顺手把毒箭贴心的给人插回箭筒里。 “我就是这么说一下,你们继续找吧。 提醒一下,北边有熊,在东边是虎头岭,有只母老虎挺厉害的,东北边有个山谷,里面有不少野猪。 总之你们尽量注意点,别被吃了。” 原本还因为虞梓瑶露了一手又惊又怒的三个大男人听到这话楞了一下。 这些都是长住山里的人,或者经验丰富的老猎户才知道的东西,虽然知道这些对普通人没啥大用。 但是对他们前来搜查的人来说,那就是保命的消息。 他们进了山不就是因为不熟悉才无意间惹上了那群狼,以至于让两个弟兄尸体不全长眠于这莽山的吗? 没想到这看似不好惹的女人竟然愿意告诉他们,三个大男人多了些不好意思。严涛带着两个兄弟闷头抱拳道了一句谢。 看着虞梓瑶等人要离开,想了想问了一句她是否看见过一个重伤的生人。 “一个重伤,还上山起码三天的人?” 虞梓瑶转头一脸不可理喻。 “别的不说,野狼坡你们也看见了,这莽山多得是鼻子灵的畜生,他要是没逃下山,那就是早被吃了。 别说三天,三盏茶的功夫都够一群狼把骨头上的肉沫都舔干净了。 至于我们山寨的人? 你不会看我脾气好就真当我是大善人,我们莽山寨是善堂了吧? 我们是山匪诶,这年月光听说山匪杀人的,没听说过山匪救人的。” 被虞梓瑶一脸‘这三个家伙脑子指定有点毛病’的眼神看着。 搞得严涛突然也觉得自己这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有这个念头。 至于虞梓瑶说自己脾气好的这话,三个男人全都嗤之以鼻,这要是脾气好,全天下就没有好脾气的姑娘了。 两拨人渐行渐远。 虞梓瑶:嘿嘿,这三个还家伙还真好忽悠。 好歹一大伙人出来了,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起码草药不能短缺,所以虞梓瑶带着众人又去了月牙泉。 月牙泉顾名思义,就是像月牙的一口泉。 好几个泉眼一直咕噜噜的冒水,日积月累,下游已经成了一片湖了,虽然不是月牙形状,但毕竟是月牙泉的水。 所以下面的湖又叫月牙湖。 不论是月牙泉还是月牙湖的水都水质甘甜清冽,边上绿草如茵,吸引了不少动物前来喝水。 而这里同样生长着不少难得的草药。 陈伯每次来都笑得牙不见眼,这会也不例外,拉着小丁小乙就开始了挖草药大业。 其余的汉子倒也想帮忙,只是陈伯嫌弃他们手粗,挥手不让他们帮忙。 无奈,只能在边上看着掏一些野鸡蛋,抓只野兔子。 其他的大型动物不好抓,通常他们出去打猎都是在外面住几天的,先追踪,然后设下陷阱,接着坐等猎物。 但是这次的打猎无疾而终,待会就要回去了。 就不必弄麻烦的陷阱了,而如果是野蛮的直接打杀,弄得满身是血实在埋汰。 倒是夏石想到寨子里有家人家婆娘身子弱,生了孩子没奶水了。 于是就去找了一只怀了崽子的野羊准备带回去。 虞梓瑶上前帮忙把羊蹄子绑起来,漫不经心的想着,如果那个男人高烧下去活下来了。喝点羊奶补一补也可以早点好起来。 早点好起来早点滚蛋。 当然,如果他最后挺不住死了....... 虞梓瑶深沉脸:那她就把他拎出去要笔赏金。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今天的我依然是个悲惨的背景板。 感谢在2020-02-28 20:46:34~2020-02-29 19:0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日常追妻火葬场的瑟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常追妻火葬场的瑟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用了游戏角色吃过饭,本体是不会饿的。 但是丫鬟春花是不知道的,所以看见床上的虞梓瑶醒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络子,把小厨房还温着的饭菜拿过来。 虽然虞梓瑶现在在外人看来是个倒霉催的寡妇,不过她过的还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个小厨房也是老太君知道她有瞌睡症,怕她吃不好饭,所以特地让人搭建的。 虞梓瑶虽然不饿,但也愿意吃一些。 无论是菜还是米饭可比她在虞家的时候吃的好多了,甚至在虞家,很多时候她醒过来冷饭冷菜都没得吃呢。 老太君还因为她的瞌睡症,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虽然在虞府她也不需要,不过虞夫人是嫌弃无视,老太君看她的眼里却是带着愧疚。 这点虞梓瑶还是分得出来的。 想到那个虽然面容严肃,但其实面冷心热的老太君,虞梓瑶也不由叹息一声。 如果尉迟昭和她捡来的那个男人一样生命力顽强就好了。 这么想着,虞梓瑶吃了饭干脆出门,穿过院子到了一个小房间。 门一打开,带着丝丝缕缕的檀香。 而这里供奉了她老公的牌位。 说实话,这感觉挺新鲜的。 尉迟昭估计都不知道她是谁,当然虞梓瑶也没见过尉迟昭,毕竟当初和她拜堂的是一只大公鸡。 虞梓瑶对那只鸡哥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鲜艳的尾巴毛还有壮硕的大鸡腿了。 滑翔倒是有一副,是尉迟昭的大哥早些年画的,被老太君做主送给她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画讲究意境,和写实不搭噶。 所以那张尉迟昭的画像实在有些......... 那是一个尉迟昭执剑图。 画中的尉迟昭,大土豆脸,细眉长眼,发际线老高,露出过于饱满的额头。 虞梓瑶:.......这相貌属实过于独特。 虽然挺对不起老太君的,但是对着那么一个土豆脸,虞梓瑶实在想象不出尉迟昭真人到底怎么个英俊法。 不过好歹给老太君面子,所以虞梓瑶最终还是把那副画挂卧室了,也是从那以后,她的视线都很尽量不往东南角看。 这时,虞梓瑶突然想到自己在别人牌位前想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她赶紧把那个过于抓人眼球的尉迟昭执剑图塞回了脑海深处,然后给尉迟昭上了香。 “也不知道你投胎了没有,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我就在此祝你下辈子嗯........对烤肉没有阴影吧。” 毕竟烤肉那么好吃,死过一次就对烤肉有阴影也太亏了。 就是也不知道身体被烧成焦炭了会不会对投胎有影响。 不过她被大货车卷进轮子下面整个人都黏在地上了还有这番际遇,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虞梓瑶死过一回也没对鬼魂投胎这事了解多少,只能无奈的耸耸肩出去了。 结果出了这个小房间,就看见不远处的院门处有三个小孩扒在门边上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虞梓瑶见过他们,尉迟昭的大哥,继承侯爵之位的尉迟伟的三个孩子,都是正室所生。 这也是虞梓瑶喜欢侯府的另一个点,尉迟家泥腿子出生,全靠老侯爷和他爹老国公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换来的现在这份家业。所以侯府规矩并不多。 但是有一条家规非常明确,就是不准纳妾。 尉迟伟和妻子何氏很恩爱,生了三个孩子。 尉迟泽七岁,尉迟澈五岁,而最小的是个女孩,尉迟芳,三岁。 正是往院子里偷看的三个小家伙。 尉迟芳年纪小,走路都有些不稳当,估计都不知道两个哥哥到底在干什么。 她踮着小脚扶着墙往里看,转头正好和虞梓瑶来了个对视。 对于虞梓瑶还不熟悉的尉迟芳赶紧躲在了尉迟泽的后面,手指着虞梓瑶,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哥哥。 等到尉迟泽、尉迟澈两个看见她的时候,虞梓瑶已经走到他们边上了。 “看什么呢?” 两个男孩好奇的看着她,七岁的尉迟泽胆子最大,率先打招呼。 “小婶婶。” 尉迟澈和尉迟芳跟在哥哥后面开口。 虞梓瑶轻声嗯了一句,弯下身子道。 “你们来这是找我的吗?去那坐坐?” 院中一角种着几颗竹子,以及几株花草,用篱笆拦着,边上还有石桌石凳,倒是风雅。 尉迟泽犹豫着没动,剩下的两个小的抓着他的衣角。 “你们怕我啊?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虞梓瑶微笑着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声音压低。 “真的,相信我,我不吃小孩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那副样子,怎么都像是欲盖弥彰的狼外婆。 看着骤然睁大眼睛的小孩子们,虞梓瑶心里嘿嘿一笑。 无论是前世死的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未满十八岁,四舍五入就是个孩子。 大人吓唬孩子才是无耻,孩子吓唬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叫无耻呢? 这只是合理的让他们明白世间险恶。 让他们明白甩掉下人们自己偷偷乱跑是不对的,很容易遇到坏人的。 今天运气好遇到的是她这个好心的小仙女,要是以后运气不好遇到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世界从不缺人心险恶,披着**的妖魔鬼怪不论那个时代都不少。 但是结果却不像虞梓瑶想象的那样。 尉迟泽皱眉昂着小脑袋反驳道。 “我们知道你不吃小孩,我们也不怕你。” 说完又想了想气愤道。 “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你别怕,我们去找祖母和我娘,她们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尉迟澈点点头,握着小拳头晃了晃。 “我们都会帮小婶婶你的,把那些欺负你的人打一顿赶出去!” 三岁的尉迟芳压根什么都不懂,咯咯笑着应和。 “打坏人!” 这回倒是虞梓瑶愣住了。 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么多,他们会说这个,肯定受到了大人的影响。 想到这,虞梓瑶顿时觉得心头小鹿乱撞。 怎么办她觉得她爱上这个家了。 这样的神仙家庭竟然让她给逮到了,嘿嘿嘿,果然她就是天选之子。 当然,还要感谢她的死鬼老公! 虽然没见过,但是嫁给鸡哥,啊不对,是嫁给尉迟昭果然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赶明她就给他多烧些纸钱、豪宅、美人。 虞梓瑶蹲下身狠狠抱了抱三个孩子,笑容灿烂。 “谢谢你们啦,不过没有谁欺负我,他们也不敢欺负我的。我可是很厉害的。” 虽然本体只是个普通人,甚至力气还没有普通的农家女大。 但是本体每天可以借一次游戏角色的能力,时间五分钟。 她的便宜妹妹,现任虞夫人的亲生女儿虞梓玥可是当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当众摔了个大马趴的是自己。 虞梓瑶当年就是在快要被绊倒的时候借了五分钟女将能力附身,当即稳住下盘。 顺便把一块鹅卵石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的踢到了前面正在像是花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自己的虞梓玥即将落下的左脚下面。 再次想到虞梓玥当众劈叉,并且接下来一个多月撅着腚开着腿,走路如同鸭子的画面。身患怪病、病弱可怜的虞梓瑶笑容更灿烂了。 她看着明显不信的孩子们,也没做过多解释,只是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身为一个寡妇,还是一个身患瞌睡症,并且正在热孝中的寡妇。 虞梓瑶除了婚礼,以及举办丧礼的那几天在侯府几个地方走动,之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她院子也没什么下人,一般在她眼前晃的就是春花了。 虞家其实给她陪嫁了下人,还不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大群人。 但是虞梓瑶知道,这些家伙的工作可不是伺候她,而是虞府想拿捏她让她在侯府给虞家捞好处的。 所以她到了侯府,看清楚老太君对她的态度,顿时喜滋滋的就把人全都交给老太君处理了。 老太君怎么处理的她不知道,反正那些家伙从此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过。 总的来说,在侯府做寡妇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所以在尉迟泽吃着糕点心情低落的说着他的小叔叔生前有多好。 小心翼翼询问虞梓瑶会不会讨厌导致她变成寡妇的小叔叔的时候,虞梓瑶一脸梦幻的幸福。 “我怎么会讨厌他呢? 恰恰相反,我爱他。” 爱他的土豆脸,过于饱满的额头,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更爱他的英年早逝。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虞梓瑶当初会嫁进侯府就是因为尉迟昭当时很大可能活不了了。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小透明小可怜,怎么可能虞家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之所以呆在虞家四年,一是为了安全。 游戏角色因为能力过高,无论是敌对、讨好、利用,她的身边很容易出现纷争。 更何况世道是真的不太平。 本体必须保护好。 而相比游戏角色,有五分钟真男人能力的她在森严的宅院反而可以舒服的当个米虫。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她有个姐姐虞梓柔,十八岁,去年嫁人了。 姐姐最终找到丈夫人不错,现在还怀了孩子,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丈夫是个良人,夫妻琴瑟和鸣。 哪怕虞梓柔只是把她当成了已经死去的虞梓瑶。 但是真心换真心。 就算是为了虞梓柔,她也不会随意离开。 可是要让她在这个时代嫁人生孩子她又真的不愿意。 哪怕是姐姐找的那个什么良人,发誓绝不纳妾这种她也看不上,她本质上就受不了比自己的伴侣弱一头。 至于这个时代大方向的婚姻现实情况....... 虞梓瑶邪魅一笑。 如果哪一天她可以接受丈夫未来很有可能小老婆无数,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遍地跑。 她或许可以进宫,然后成为武则天第二。 毕竟看老公开后宫,哪里有自己开后宫舒服。 反正她身体那么多,又不是睡不过来。:) 而侯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了虞梓瑶的眼前,她决定赌一把,可以说,虞夫人之所以动了念头还有她暗中推波助澜。 某些人竟然觉得促成她现在局面的是弱小可怜? 不,促成她现在这样的是她的良心! 作者有话要说:日后的尉迟昭:梓瑶,这二十四字写得太好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想裱起来然后挂起来! 虞梓瑶:嗯,记得早晚拜一拜。要是没有这二十四个字锁住了我的良心,我就叫虞曌了,你哪里还能有我这么好的老婆。 一般都是晚上九点更新。 大家如果喜欢就收藏支持一下把。a! (*╯3╰) 第5章 何氏焦急的走在游廊里,极快的步子让腿短的小丫鬟差点都跟不上。 她不断喊着自己三个宝贝孩子的名字,平日里柔声细气的嗓音都有些哑了。 看见被她派着分头找的乳母曹嬷嬷带人回来了,她赶紧问。 “找到了吗?” “没有,但是夫人别急,少爷小姐肯定就在府上,我们再仔细找找。 至于那个吃酒误食的糟老婆子,我到时候再好好收拾她!” 说着,曹嬷嬷气得冷笑,不复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模样。 她身为何氏的乳母,丈夫死了,年幼的女儿一生下来就被婆婆扔了,这辈子无儿无女的,早就把何氏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待三个孩子更是比亲孙孙还亲。 结果一个大人看三个午睡的孩子都看不住,竟然躲着喝酒喝醉睡着了,要不是有丫鬟发现不对劲来报告,说不定现在都不知道孩子不见了! 越想曹嬷嬷脸色越难看。 心里发狠的想着,看来是她家夫人太和善,倒是让有些贱骨头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这正想着又是几个小厮回来了,哭丧着脸表示前院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远远的小跑过来。 何氏不认识她,曹嬷嬷却见过,这是老太君拨给二夫人的几个下人之一。 “大夫人,我家夫人让我带个话给您,两位少爷还有小姐都在我家夫人那,让您别着急。” 小丫鬟脆生生的话一出,顿时驱散了众人心头的焦急。 很快何氏就远远望见自己的孩子们正和她的弟妹坐在前院的石凳上。 院子里的下人就那么几个,干完自己的活虞梓瑶也不需要她们等候自己使唤,所以她们都躲在下人的房间或是聊天,或是做针线的。 总之何氏过去的时候,没看见下人。 而她的弟妹,虽然面色苍白,但却清丽脱俗,正浅笑着在阳光下不知和她的孩子们说些什么。 性质温柔的何氏忍不住心中叹息。 她们女人嫁人是终身大事,老话甚至说如同第二次投胎,谁不盼望着遇到个良人从此恩爱白首,儿孙绕膝? 何氏自己自幼生活顺遂,长大了家庭美满,所以以己度人,觉得弟妹过的实在凄惨,得了怪病不说。 到底是一品大员的嫡女,结果连个农妇都比不上,被虞家送来给她小叔子冲喜。 小叔子死了,外面不知道怎么传的,又得了个扫把星的名头。 她婆婆在小叔子灵前抹着眼泪直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不该祸害了一个好姑娘,想来是早就后悔了。 “狼外婆细声细气的说,嘴巴大就是为了吃你啊,然后啊呜一口就把小红帽吃掉了。” 虞梓瑶坐的位置刚好被竹子挡住了视线,所以没注意到何氏等人。还在兴致勃勃的吓唬/教育小孩子呢。 “故事说完了,你们懂了为什么小孩子不能乱跑了吧?” “狼妖伪装的那么差劲,小红帽发现不了是她太蠢了,如果是我,我一眼就能发现。” 尉迟泽不服气。 尉迟澈才五岁,本来已经被虞梓瑶说服了,听了哥哥的话又觉得有道理,小肉脸皱成一团。 尉迟芳被虞梓瑶抱在怀里吃着糕点听着故事,压根不能理解狼吃人这件事,却非常给面子的为大哥打call。 “大哥厉害!” “可是如果不是狼妖,是坏人呢?” 虞梓瑶笑得邪恶。 “一个人你光看表面,也就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大家都一样,你怎么能即使发现呢? 而且不论狼妖还是坏人,他们都比你高比你壮,你就算发现了跑得了吗? 你跑得了,他们两个小短腿跑得了吗?” 尉迟泽不说话了。 尉迟澈不是很懂,小脸更皱了。 偏偏虞梓瑶为了让这两个孩子知道利害,又问他们知不知道拐子。 这个时代人可以买卖,人贩子自然很猖獗。 所以哪怕是侯府这样的高门,两个男孩被带出门的时候都被科普过拐子的可怕。让两个男孩出门绝对不许淘气乱跑。 看着尉迟泽和尉迟澈点头,虞梓瑶指了一下碟子中的糕点,笑着道。 “有的拐子身材弱,连小孩子都打不过,他们就喜欢把**放进食物中,诱惑小孩子吃。 吃了的小孩很快就会昏睡过去,怎么被搬弄都不会醒。 然后拐子就会把小孩藏在背篓里,箱子里,或者换身衣服抱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脸,假装是自己的孩子,带出城里。 你们猜,我这糕点里有没有?” 尉迟澈突然就觉得自己手中的糕点不香了。 尉迟泽皱眉道。 “你不是!”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虞梓瑶挑眉一笑。 突然,怀里的尉迟芳朝着前面乐呵呵的叫了一声。 “娘!” 不过她虽然看见娘开心了一瞬。很快又低头继续窝在虞梓瑶的怀里啃糕点了。 就像是喊一句只是给老母亲一个面子。 虞梓瑶抬头一看,正把斜着的细竹撩开往这走的不正是她的大嫂何氏。 吓唬小孩子,结果被人家母亲听见了,而且还不只是她大嫂,后面还跟着下人,这多尴尬。 正当她严肃的想着这个时候要个花手能不能缓解一下尴尬的时候,何氏却感激一笑。 “弟妹的故事讲得不错。 让这两个小子知道知道厉害! 我平日里就头疼这两个小子皮还不算,还把芳儿带着乱跑。 你说这上树掏鸟,折花打草的,我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不怕你笑话,我刚刚找人找不到的时候,生怕这两个皮猴觉得咱们家不好玩了,跑出府了。急得心都疼了。” 说着何氏忍不住瞪了眼自己两个儿子。 尉迟泽和尉迟澈弱弱的喊了一声娘。 虞梓瑶听得出真心还是假意,顿时哪里还觉得尴尬。 她非常自然的接受表扬。 并且正直的开口表示自己就是看三个孩子明显是甩开了看护的下人跑出来的。所以让丫鬟通报的同时,也想着让孩子们知道这事是不对的。 至于吓唬小孩的恶趣味? 开玩笑,她可是正直的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恶趣味呢? 什么? 她未成年还是个孩子? 开玩笑,她都嫁人了,还直接晋级成了寡妇,这都不是成年人,要怎么样才是成年人?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大人的事怎么能叫吓唬小孩呢?别问,问就是爱的教育! 第6章 莽山寨大当家的书房内,虞梓瑶正在听夏卷报告。 “前天看见他们下山了,应该是放弃了。” 夏卷说的是那几个在山上追查的官兵的事情。虞梓瑶翻了白眼。 “可算走了,他们在山上几天,野狼坡的狼见天的嚎,吵得我耳朵嗡嗡的。他们要是再不走,我就要忍不住山上和狼王做笔交易了。” 夏石挠挠头,疑惑道。 “老大,和狼能做什么交易?” “怎么不能?我杀人放火狼毁尸灭迹,这交易不要太好做。” “咳咳!” 喝茶的夏卷听了虞梓瑶的话,呛得咳嗽。 结果边上的夏石却憨憨的点头。 “好像是可以哦。” 总觉得这两人越说越危险的夏卷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他讲到了追肥的事情,毕竟寨子也算是自给自足,在这个时代,粮食可是重要物资。追肥的事情也算是大事。 必须要在六月初完成追肥。 嗯,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公务。 虞梓瑶一本正经的吐槽,抬头看向夏卷。 “堆肥怎么样了?” 或许是死亡的方式太过惨烈,也或许是穿越到死亡的原主身上的时候,她高烧不退差点又死了一次。 反正她前世的记忆很模糊,近两年才越来越清晰,大概是灵魂的自我修复? 前年末因为莽山寨越做越大,靠着点小聪明加上梯田法,才算苟住了。 之后又试验出了曲辕犁,这才让那个王刺史默认了寨子的存在,可谓是十分不容易了。 而堆肥是她三月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的事情,然后就紧急招人先试验了。 虽然她知道的堆肥方法也是老祖宗经过各种试验改良最后传下来的,可是到底是第一次,她其实也有点心里发虚。 “按照老大你说的,大概还需要搅动两三次就可以用了。 就是不知道第一次追肥是所有田地都上,还是先选几亩看看?” “.......选几亩先试试,按不同的量也划分一下。过个七天再看。” 虞梓瑶犹豫了一会才道。 结果反倒是夏卷微笑着安慰她,表示不论怎么样,寨子里的人都会一如既往的信服她的。 说道最后夏卷感叹一声。 “老大你根本不了解,你对咱们寨子来说有多重要。” 夏石使劲点头。 接着三人又说到了老四夏财,估计快要回来了。 寨子就这么大,最近也没有不长眼的来挑衅,所以没什么大事,虞梓瑶伸着懒腰,准备去外面逛逛。 夏石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说了。 “对了,老大,陈伯托我和你说一声,你救回来的那个男的醒了。” 伤的那么重这么快就醒了? 虞梓瑶还以为他挺不高热变成烧猪了呢,想了想,反正没事,就去看看好了。 路上碰见了以为是婶子,看见是她,赶紧笑呵呵的从挎着的篮子里掏了红鸡蛋给虞梓瑶。 虞梓瑶一问,听说是她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立刻恭喜这位婶子。 同时也让婶子要是需要就去羊圈那取奶,上次抓回来的野山羊奶水很充足。 “小孩子多吃长的白白胖胖的才喜人,婶子你不用推辞。” “哈哈,托大当家的福,我记下了。” 婶子一边笑,一边把红鸡蛋塞给虞梓瑶。 似乎是虞梓瑶的话让她误会了,她看虞梓瑶接过,还挤眉弄眼的小声道。 “这红鸡蛋可是好东西,大当家记得吃,红鸡蛋吃得多,多子多福嘞!” 说着还瞄了一眼虞梓瑶的腹部,带着迷之祝福的笑容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而其实不太懂红鸡蛋习俗的虞梓瑶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顿时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哈? “陈伯?” 进了院子,虞梓瑶没看见陈伯,就径直去了东边的房间,门半掩着,她过去一看就那个男人正半坐在床上。 “恢复的还挺快的啊。” 虞梓瑶推门进去。 男人脸上的细碎的伤口已经好些了,左脸上狭长的一条伤口结了痂。 因为当初又是血又是尘土还有草叶的,他的一部分头发打结的严重,梳是梳不开了,所以陈伯干脆把打结的地方减了。 披散在身后像是狗啃的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这个男人的俊美。甚至左脸上的那条伤口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凌厉。 只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双凤眼,黑沉沉如乌云压顶,让人看了就不由屏息静气。 这个男人气势倒是强,一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很快,这位看似气势冷冽的男人盯着虞梓瑶看了半晌,突然把被子拉了拉,默默把自己裹了起来。 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虞梓瑶:??? 随后她突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样,凑过去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你一个大男人怕我占你便宜?” 都被绷带绑那么严实了,这家伙想太多了吧? 但是没穿衣服,肩膀和胳膊都露在外面的尉迟昭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想太多,他微微皱眉,看似越发冷酷。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耳根已经红了。 “男女有别,我不想冒犯姑娘。” 虞梓瑶笑嘻嘻的开口。 “我不介意你冒犯。” 男人被噎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救命恩人,很快又垂下眸子。 声音低哑的换了个话题。 “这些天,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用,都是陈伯的功劳,我就是顺手把你捡回来而已。” 男人却不这么决定坚定道。 “若非姑娘搭救,我已经命丧那山窟了。陈伯和姑娘对我都有救命之恩,来日我必将报答,还请不要推辞。” “是吗? 那我现在就有事情需要你报答。” “姑娘请讲,只要我做得到........” “你把被子掀了。” 男人还没说完,虞梓瑶就饶有兴味的开口。顿时男人愣住了。 随后他薄唇轻抿,微微皱眉。 “姑娘这.......” 尉迟昭纠结许久,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不觉拽住了薄被,不知是要拉开还是裹紧。 而陈伯刚来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出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把戏。 当然身为土匪一员,陈伯对于这事并不表示看法,真正让他泪流满面的是,调戏人的一方竟然是他们大当家! 屋里的两个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陈伯了。 “这是他的药?” 虞梓瑶侧身让开床边的位置。 陈伯把自己的纠结塞回脑海,走过去准备给男人喂药。因为手部手上,加上虚弱无力,他自己端药碗会手抖。 药中不知道加了什么,反正虞梓瑶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 忍不住问陈伯。 “他还有多久才能好啊?” “粗略来看需要两月才能基本恢复。” 两个月? 让他没恢复就赶出去显然不行,好不容易酒回来的,死了他们的精力不就浪费了。可是这家伙是个麻烦,两个月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刚刚皱眉把药一饮而尽的尉迟昭闻言转头。 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姑娘穿着一身布衣,头发随意束起,面容俏丽带着一抹英气,整个人写满了洒脱和随性,像是自顾自发热的太阳。 “知道,这是莽山寨。” “莽山寨是莽州最大的贼窝,而我是这最大的土匪头子。这你确定都知道了?” “虽是山匪,然莽山寨行事比之某些仗势行凶的世家豪绅更让人敬佩。” 尉迟昭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一双黑眸认真看着虞梓瑶,迟疑了一会又道。 “听闻梯田之法,曲辕犁亦是出自莽山寨,此乃利国利民之功,远胜尸位素餐之人。”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虞梓瑶哼笑一声。 她和王刺史交易,并没有宣传莽山寨的想法,知道这些出自莽山寨的人可不多,也就是莽州消息灵通的几个世家而已。 眼看男人沉默下来,她明白这人的身份恐怕不适合说出来。 “好歹也要在这留两个月,总要有个称呼,不如取个假名?” 尉迟昭在虞梓瑶哼笑的时候就失落了一瞬,听闻虞梓瑶的话,他点头。 “全凭大当家吩咐。” “那就......随我姓夏吧,正好说是我远房亲戚。看你面色冷淡,不如就叫夏.......” 虞梓瑶皱眉思索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就叫夏冰雹如何?!” 尉迟昭的脸色僵住了。 陈伯无奈的胡子抖了抖。 “大当家.......这名字,似乎稍许草率。” “那是你们不懂这名字的强大之处!” 虞梓瑶对这两人的不识货很不屑。 上一个叫这个名字的男人,可是个敢于把头发染成绿色的强人,这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不过既然这两个人不能欣赏,虞梓瑶也不会强人所难,挥挥手道。 “那就去掉一个字,叫夏冰行了吧?” 夏冰倒是正常多了。 尉迟昭点点头,表示自己这些天就叫夏冰了。然后开始询问救命恩人的名字。 虞梓瑶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做自我介绍。 “哦,我叫夏老大。” 这名字比夏冰雹还敷衍,尉迟昭有些迟疑这是不是真名。 虞梓瑶看出了他的想法,随口把当初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这可不是假名,我无父无母,就记得自己姓夏,所以就给自己随便起了一个。” 无父无母吗? 尉迟昭垂眸为自己刚刚的迟疑道歉。 反倒是虞梓瑶显得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现在就是我远方表弟了,因为家里穷,吃不起饭,就来投奔我了。” 想到这家伙来历不明,虽然救人是好事,但也不可不警惕,虞梓瑶状似思考了一下,突然又道。 “陈伯地方小,人手忙,你在这也碍事。 这样,你再在陈伯这住两天,我让人把我隔壁收拾一下,到时候你住过去。毕竟是我远房表弟,住我那才算合理。 伤药我会找人帮你按时换的。” 她紧盯着化名夏冰的男人想要看出他的态度。 结果发现这家伙疑似面瘫,完全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点点头道。 “好。” 反倒是站在边上的陈伯总觉得这个夏冰应答似乎太快了,显得好像迫不及待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陈伯:眉头一皱,发现此人并不简单。 之前好像有小天使讲到女主的称呼问题,其余七个游戏角色都姓夏,基本都是称呼夏姑娘,要不然就是各自的身份,比如神医、阁主、大当家啥的。应该不会很混乱哒。 感谢在2020-03-02 20:49:56~2020-03-03 18:0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常追妻火葬场的瑟瑟、身高一米五气场二米八、小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本该寂静的黑夜此刻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远处哀号惨叫声不断,还有马蹄踢踏,铁器撞击之声隐约传来。 虞梓瑶本来只是想本体上个线表示一下自己还没有睡死,结果却在院子看见了这场惨剧。 整条街只要不是死人应该都醒了,但是除了那处着火的宅子,其余的地方都静悄悄的。 虞梓瑶还没回过神来,前院来人通知了。 被抄家的刘府有人出逃,他们这一条街的邻居需要搜查,女眷全部去老太君的院子集合,免得被那些士兵冲撞。 于是虞梓瑶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到了老太君的院落。 去的时候她的嫂子何氏已经在了,曹嬷嬷牵着两个男孩,最小的尉迟芳被何氏搂在怀里,小声哄着,唯恐才三岁的女儿被吓到。 虞梓瑶一来,老太君就招呼她来自己身边坐下。 老太君是个面色严肃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那别有一种威严。但其实面冷心热,正询问虞梓瑶有没有被吓到。 虞梓瑶当然不可能被吓到,她蹙眉忘了着火的方向,压低声音道。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你睡着了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太后薨了。” 老太君的话让虞梓瑶瞪大了眼睛。 前两天不是还有传言说那个女人背地养了个刚刚弱冠的男宠吗? 这事都传进闭门的侯府了,可想而知传播的有多广,听说绯闻男宠刚刚二十一,是当下人们最喜欢的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当虞梓瑶听说的时候,真的是满心卧槽。 那位太后四十多了,在这个时代活到六十就是高寿了,这也太快乐......啊不对是太作死了吧? 本来士大夫们就看独宠阉党的太后不爽了。 因为皇帝年幼她把持朝政,所以不得不憋屈的忍着。 搞这一出不怕被喷死? 结果没两天这位快乐的太后就死了,难不成是因为小白脸太猛,所以快乐死了? 虞梓瑶脑补一番觉得自己纯洁的心灵被玷污了。 但是很快她就推翻了这个污污的猜测。 因为老太君透露了一个消息。 太后死前召见了她的父亲蔡源,蔡源离开后,太后似乎很生气,推倒案桌,杂碎瓷器。还杀了一个宫人。 接着没多久,太后就出事了,死因急火攻心。 简称被气死的。 虞梓瑶知道太后和娘家不合,要不然也不会提拔阉党胜过提拔娘家人,可是到底说了什么才能把人气死啊? 把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气死可比直接抹脖子还难。 “可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虞梓瑶不解。 “因为刘湖乃是阉党。” 老太君冷哼一声。 “昔日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仗着背靠太后,威风得很,无才无德却享高官俸禄。 那几个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个个恨不得在这皇城横着走不说,竟然还要士大夫退避! 朝堂简直被这些家伙搞得乌烟瘴气。现在他们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宦官和士大夫这两个阶级的人群因为利益纷争,自古就是对立的。 如果皇帝制衡不好,那么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而不幸的是,皇帝年幼,太后执政,宦官当道。 虞梓瑶突然发现,原来这个皇朝并不稳固。 搜寻的人似乎把大半的侯府都搜查过了,跑来了老太君的院子。 “职责所在,如有冒犯,还请老太君勿怪。” 老太君冷淡的点点头,让他们自去搜查。 女眷们站在原地,看着这些披坚执锐的士兵们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个朝代并不是虞梓瑶前世知道的历史中的朝代,虞梓瑶历史不行,但也知道华国没有一个叫天齐的皇朝。 听说是没文化的开国皇帝参考寿与天齐起的。 不过人文近似于唐朝或者唐朝以前? 反正肯定不像宋朝之后,虽然也以男子为尊,但是也并不轻视女子,宫中有女官。民间也有女户现象,就是女人顶立门户成为户主。 虞梓瑶和何氏大大方方的站在老太君身边,听着屋内的动静,等着他们搜查结束。 尉迟伟一直没见踪影,想必是太后死了,他忙的抽不开身。 一直到了后半夜,虞梓瑶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她有些疲倦的睡去。 第二天清早。 通州的深山一处僻静的山谷里,一个满头华发,神色清冷的男人出现。 他穿着月白色的大袖,月光下恍若谪仙下凡。 虞梓瑶走了两步,感受了一下走动间腿间那啥的触感。 嗯.......果然无论多久她都无法熟悉这样的感觉。 游戏角色自然有男有女,索性男性角色,除了这个技能为琴音控制的隐士,就只有神匠那个少年了。 她今天来是来找她的忘年交的。 一个因为琴音认识的老头子,衡山书院的院长。一个曾经被阉党迫害离开皇城来到这通州开了个小书院的大儒。 衡山很漂亮,不是莽山那种粗犷大气的画风,这里山清水秀,清晨林间薄雾缠绕,让人犹如置身仙境。 而山腰上的衡山书院粉墙黛瓦,在这山中毫不突兀。 书院的门口有一石碑,密密麻麻刻着字,个个遒劲有力。 只是此刻的院门却多了很多穿着破烂,狼狈不堪的人。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服里面空荡荡的,就像是孤魂野鬼。 虞梓瑶见过这样的人,这些都是难民。 天生白发又俊美如仙,隐士的长相完全扣在了时代主流的审美上。一出现就抓住了难民们的视线。 但是他们不敢多看,楞了一下赶紧畏畏缩缩的低头,生怕自己冒犯了贵人。 唯有一个男孩抓了抓身边人的袖子。 “周叔,你看。” 因为缺衣少食,小孩常有的婴儿肥也没了,下巴尖尖,蓬头垢面,脸上还有黑灰,除了圆溜溜颇有神采的眼睛。这个男孩和难民中仅剩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周助自然也看见了走进书院的公子,忍不住心里感叹,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是哪家的。 不过相比较相貌,显然小男孩更注意那头被玉冠束起的雪白长发。 “这.......”周助思索了一下,小声道。 “虽然我没看见过天生华发之人,但少年白头也是有的。” 男孩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原本柔顺乌黑的头发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逃亡已经如枯草一般难看,他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周叔,衡院长真的会愿意庇佑我等吗?还有阿姊她们.......” “坞主早年游历时和衡院长有些交情,想必不会坐视不管。女公子她们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周助嘴上说着,但其实他心底也有些发虚,因为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路带着公子逃亡,连证实身份的物件也丢了。 所以在男孩询问他现在要不要进去找衡院长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道。 “.......再等等。” 另一边虞梓瑶刚进书院就被叫住了。 “夏先生!”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书院的学生。 虞梓瑶和老头子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年其实并不经常见面,不过她也教过两次琴。 所以当得起先生这称呼。 她微微颔首,询问道。 “衡院长可在?” 那位学生迟疑了一下道。 “院长病了,这几日都卧病在床。” “病了?什么病?” “大夫说是郁结于心。” 虞梓瑶微微蹙眉谢过这个学生,然后大步朝着书院后院走过去。 房门敞开,靠近窗户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药碗,整个屋里都有着淡淡的中药味。 虞梓瑶敲了敲门。 正半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头子转头,眼中亮了亮。 “是你啊,咳咳,快进来。咳咳咳。” 虞梓瑶走进去,她现在身为一个男子自然不需要避嫌,自然的拿了桌边的椅子坐上。 近看之后她发现,老头子的病似乎很严重。 原本行事随性的老头子现在满面憔悴,眉宇间皆是忧愁,整个人就像是精气神被抽光了一样。 油尽灯枯。 不知怎么,虞梓瑶想到了这个词,顿时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皱眉关切道。 “你我不过三个月没见,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咳咳,没事,老毛病了。” “什么没事,你可知你现在什么样子?” “知道,干瘪皱巴,命不久矣。” 虞梓瑶听了这话,本就看着冷淡的脸更加冰冷了。 “浑说什么呢!” 结果老头子却笑了笑,随后咳嗽越发强烈起来。 这老头子什么意思,不想活了吗? 虞梓瑶自认为没人比她死过一次的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贵,这老头子以为死了能和她一样换个世界附赠金身吗? 活着不好折腾着要去死? 她心头火气,冷冷道。 “我认识一人,医术高明,我马上把她找来为你医治。” “不要。” 花白发髻散乱的老头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在边上的白发公子面露怒意的时候,他收敛了浮夸的表面。 长长叹了口气,面色颓唐。 “你知道吗? 北地蛮族绕开凉城,直取禹城,禹城被屠,禹城刺史梁宇成以身殉职。” 白发公子身子一僵,随后满眼惊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大女主文吧,感情戏少。不走正剧风,这是一篇爽文,女主有些沙雕,可能还有点中二病?毕竟前世死的时候还没进入社会。 不当皇帝,因为要当个好皇帝真的没那么爽。改了一下文案,小天使们帮忙看看怎么样。 感谢在2020-03-03 18:04:04~2020-03-05 20: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常追妻火葬场的瑟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一个月前,黄老将军中箭昏迷,尉迟将军殉职之后。 蛮族铁骑绕开凉城,直奔禹城。 禹城城破,十数日后落入北地蛮族之手,禹城刺史梁宇成的头颅被挂城墙,城内百姓半数被屠。” 衡老头说着说着哽咽出声,老泪纵横。 短短几句话都仿佛带着禹城的血腥味,虞梓瑶手捏紧。 “一个月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传出消息。” 屠城这事非同小可,哪怕这个时代消息闭塞,一个月也足够口口相传,传得满天飞了。 但是虞梓瑶这一个月无论上线哪个身体都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这根本不合理,所以....... “有人故意压下了这个消息。” “没错。” 衡老头抹了把老泪,讥讽的笑了笑,随后又猛烈咳嗽起来。 虞梓瑶赶紧拍他背部顺气。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院长,我把药端来了。” 说话间,圆脸的书童张水走了进来。 看见虞梓瑶在边上眼神崇敬的喊了一声,“夏先生。” 他原本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机缘巧合下,衡老头捡了回来。 衡老头接过药没喝。 “那些难民怎么样了。” “已经把粥分给他们了,但是他们人太多了,院长,书院的粮食怕是撑不了几天。” 张水迟疑了一下又道。 “陈公子说怕是会生乱。” 至于生什么乱,张水不明白,只隐隐约约看着那些饥饿的难民有些害怕。 衡老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了声知道了,挥挥衣袖让他先出去。 随后又眼神虚无不知道想些什么。 “那些难民就是逃出来的禹城百姓?” “更多的在城外。” 衡老头满面悲哀。 不放难民进城是对城内百姓负责,可是那些难民曾经也是禹城的百姓啊。 想着想着,他再次咳嗽起来,咳嗽的撕心裂肺。 虞梓瑶听着直觉的他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 “别想了,你赶紧喝药,先把身子养好其他之后再说!” “这药没用的。积郁成疾这是心病。” 衡老头凄凉的笑了笑,随后猛然暴怒摔了药碗,黑乎乎的药汁洒在地上,粗陶碗碎了一地。 “凉壶关二十万大军,为何禹城被屠却无半点支援?! 禹城被屠距今已有数日,仅存的禹城百姓四散而逃,为何皇城依旧无半点消息?! 为何?你说为何?!” “皇帝年幼,太后执政宠幸阉党,世家豪强蠢蠢欲动,我天齐危已!” 要不是隐士这壳子的潜意识绷着她,虞梓瑶都要爆**了,这老头平时看着也没这样的啊,生病不喝药还把药碗砸了。 这是老寿星嫌命长拿根面条上吊是吗?! 她闭了闭眼,努力耐着性子劝道。 “这不是你的错,既然你心系这天下,那你就更应该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懂不懂? 倘若像你这样的人都忧愤而死,那么天齐才真的危险了!” 衡老头那一砸之后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虚弱的靠在床上。 他看了面前的忘年小友半晌,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那你呢?” 虞梓瑶愣住了不懂他的意思。 衡老头却抓住了她的大袖,指尖泛白,声音缓慢虚弱却那浑浊的眼睛却带着质问。 “我是心系天下之人,你是何人?” 她? 她是侯府二夫人,她是莽山土匪头子,她是神医,她是毒巫,她的身份多了去了。 哦对了,她还是一名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衡老头想要听的。 于是虞梓瑶被轰走了。 离开的时候她让张水再送一碗药给衡老头,顺便留下了把金叶子,足以让书院的粮食多撑十天半个月了。 回到莽山,虞梓瑶的耳朵里还嗡嗡的,回荡着衡老头的最后的质问。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屋子里打开窗户就能感受到和煦的阳光,清脆的鸟鸣声,深呼吸一下,是未受到工业污染的清新空气。 让人不自觉沉淀下来,岁月静好。 仿佛和衡老头那间满是愤懑和凄凉的小屋不在一个世界。 她想起了前世。 大学国庆放假,她意外发现了人贩子窝点,人贩子被端之后得到的好些父母痛哭流涕的感谢和挂满一面墙的锦旗。 哦,对了,撞死她的那辆货车司机似乎就是那条人贩子利益链的余党。 虞梓瑶清楚的记得那个货车撞过来的时候,那个司机恨意满满的凶狠目光。 她倒是没有多疼,只是想想就知道她死后的样子肯定很凄惨,估计要用铲子铲的那种,不知道保护她的警察小哥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那时候虞梓瑶以为自己最大的荣誉也就是那一面墙的锦旗,或许她死后还能在社会新闻上露个脸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有人觉得她能当救世主。 衡老头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不过在虞梓瑶看来也差不多。 具体工作就是消除阉党,平衡世家,辅佐小皇帝,为天齐力挽狂澜啥的。 虞梓瑶当时真的无力的想要问一句。 她到底什么时候给了老头子你这么大的错觉,竟然认为她可以干这个? 凭隐士一脑门明显很有故事的白头发? 那最好去找个秃子,毕竟聪明绝顶嘛! 可是老头子有一句话说对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虽然虞梓瑶身为一个政治敏感度为零的民俗乐器专业大学生,到现在也没想清楚怎么突然间就一件事借着一件出现了。 但是她好歹知道自己这颗蛋还想着猥琐发育呢,一点也不想成为蛋花汤。 所以她推门出去,准备找几个人下山打探一下消息,通州离禹城近,但是莽州可也不算远,所以莽州八成也会出现难民。 按照两边路程差距算,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 她心里盘算着路过东边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 “大当家。” 原来是虞梓瑶刚好经过隔壁的窗口。 看见是自己捡回来的那个男人,虞梓瑶随意的点点头叮嘱一句。 “好好养伤,有事需要帮忙就知会一声。” 说完人就快步走了。 尉迟昭轻轻嗯了一声,还想在说什么,就只看见她急匆匆的背影了。 他的视线追随着窗前的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 * 虞梓瑶本来是想找人去打探消息。 结果正好赶上夏财回来了,正让人把贩卖来的财物和换来的物品拿去该放好的放好,该分发的分发。 往日这个时候大家伙都很开心,毕竟好东西谁也不嫌多。 可是今天大家都发现回来的队伍气氛有些沉重,四当家夏财更是没了往日和气的笑脸,让一众迎接的兄弟疑惑着收敛了笑意,老老实实的干活。 见夏财这样,虞梓瑶心沉了沉。 “夏财,你跟我来。” 让人通知了一下夏石,虞梓瑶带着夏财去了夏卷那。和夏石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今天来是有事和你们商量。” 四个人坐下,虞梓瑶沉默一下道。 “我偶然得知,一个月前,禹城落入蛮族之手,半数百姓.......被屠。” “什么?” 夏卷大惊。 夏财一向笑呵呵的,甭管真笑假笑,毕竟和气生财,今天是少有的沉着脸的时候。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从禹城逃出来的百姓。 听闻禹城被围十数日,却无援军,禹城青壮十不存一。 禹城刺史死守,城破之日,刺史一家饮毒自尽。然而蛮族还不解气,竟然把刺史的头颅砍下悬挂城墙之上!” 说到这,他气得狠狠锤了一下桌子,目露怒火。随后长叹一声。 “可怜那禹城百姓沦为难民背井离乡,个个面黄肌瘦,饿死在路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王刺史应该想必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安置这些难民。” “王刺史为人我不担心,就怕那个蒋狗阴奉阳违。” 夏卷冷哼一声。 莽州很大,王朔王刺史虽然是个好官,但是一洲那么多郡县,上面那么多的官员自然不是每一个都和他们的上司一样兢兢业业。 蒋华东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身为一郡郡守,却仗着家世和官职,每日只管享受手下人的供奉。压根不管正事。 要不是有王刺史压在上面,宜阳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而莽山有大半都在宜阳的地界,因为如此少不了和蒋华东打交道。 莽山寨刚刚好过些,这人就盯上了,他倒是不想着剿匪,他想要的是孝敬。 当初寨子还弱得很,少不得委曲求全。甚至有些寨子的弟兄就是因为这个郡守的不作为在山下活不下去了才上山。 所以莽山寨的人都讨厌蒋华东。 虞梓瑶隐约觉得夏卷似乎对蒋华东有恨意,估计有什么事,不过夏卷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这事我们在这急也没用,派几个弟兄下山看着点,有消息就上报。” 虞梓瑶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土匪,操心也没用,只能先看看。 当然如果蒋狗真的又犯贱,那她就去帮他紧紧皮。 扣了扣桌子,她又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说。 就在昨天,太后薨了。” 三人愣了一下,夏石还是一头雾水,大概有听没有懂。 夏财惊讶于太后突然死了。 唯有夏卷眼神虚无道。 “太后一死,士大夫们肯定不会放过那群阉人。然,阉人这么多年盘根交错,也不是好相与的。 天下........怕是要乱了。” 虞梓瑶侧目看了他一眼,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其实心里像是小猫挠似的。 果然还是好好奇夏卷曾经的身份,毕竟在这个知识垄断的时代,这种政治敏感度可不是随便哪个家庭能够培养出的。 但是虞梓瑶也只是想想。 毕竟万一触发了伤心事,夏卷罢工了怎么办? 想了想那些沉重的公务,虞梓瑶果断把心里的小猫枪毙了。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为了偷懒,我宁愿牺牲我的好奇心。:) 感谢在2020-03-05 20:49:05~2020-03-07 22:2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响 20瓶;日常追妻火葬场的瑟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禹城的事情随着难民的四散终究是瞒不住的。 很快皇城之中关于禹城的消息就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昏暗带着不知名熏香的房间内。 老夫人正在梳妆。 给她梳头的老嬷嬷和她差不多同岁,两人的黑发中都夹杂了不少的银丝。 老夫人垂眸,摩挲着手里镶嵌不少宝石的b-i'sh0u。 “禹城被屠就在我儿阿昭死后没几天。呵呵。 阿荣,你说,禹城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只手在后面推波助澜?” “老夫人,阿荣愚笨,哪懂得这些。” 老嬷嬷叹息着道,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麻利的帮老夫人盘好了发髻。 “老夫人,二夫人求见。” 一位婢女前来通报。 老夫人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让她过来吧。” “阿荣去准备些茶汤。” “不必了,她不喜那些,跟我一样准备清水,再有一些糕点。” 老夫人虽然年纪渐长,但是记性依然很好,她记得那天官兵搜查的时候,自己这个二儿媳妇一直没碰过茶汤。倒是很喜欢那些漆盘的点心。 “娘。” 老夫人点点头示意虞梓瑶坐下。 老嬷嬷带着奴婢奉上茶水点心就退到一边。 这个时代的茶可不是后世的那种茶,好像什么都能往里面加。虞梓瑶一直喝不惯,不过也不能不给面子,正想着意思一下,却发现是清水。 虞梓瑶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正感动着,老夫人已经开口了。 “你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年轻时候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狠人,大概在军营待过性子十分直来直去,不耐烦弯弯绕绕的。 不过随即又加了一句。 “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主,不用害怕,直说便是。” 虞梓瑶摇头否认,她在侯府简直过的不要太舒坦。 “只是听闻禹城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安。” “可是吓到了? 莫怕,想要来皇城,要么从缇丹国借道,要么就必须通过凉壶关。 凉壶关二十万大军驻守,自我朝建立,蛮族就没有冲破过凉壶关过。 除非他们会飞天遁地,否则蛮族的军队是到不了咱们皇城的。” 老夫人难得说话这么温柔,让跟了她这么多年的老嬷嬷都忍不住侧目。 “我并不是害怕这个。 只是觉得最近的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虞梓瑶又摇了摇头道。 “我来这是想问问娘,可知道朝廷的决断下来了没有,禹城还有禹城的百姓要怎么办?” “蔡相在朝堂上暴跳如雷,大骂了黄老将军一通,提议派人去北炎军主持大局。” 老夫人面露讥讽。 “现在朝廷正在吵出一个人选好去接手北炎军呢,哪有空管去管禹城百姓的死活。” 天齐崇尚火德,颜色以金红色为尊。 所以北炎军的炎就有火的意思,当然也有把草原上的胡人烧个精光的意思。 这是一个庞大的军队,估计有点野心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垂涎三尺。 而因为一场伏击,让大军猝不及防下损失惨重,黄老将军重伤昏迷,其坐下几员大将,也出现了伤亡。 比如虞梓瑶的丈夫尉迟昭,就是其中一个倒霉鬼。 现在北炎军可以说是群龙无首,这岂不是一个分蛋糕的好机会? 而且还要趁早,要是黄老将军醒了,三朝老将,那爆炭的脾气一上来,谁伸手砍谁,那就只能自己吃自己了。 虞梓瑶本来没想到这茬,不过现在被婆婆一提醒,立马回过神来。 不过随后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朝堂之上吵得凶的都是哪些人?” 老夫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可虽然面色苍白,唇无血色,那双眼睛却清亮透彻。 反正也不是什么多隐秘的事,该知道的都能看出现在的局势,老夫人也没藏着掖着,喝了口水慢悠悠的道。 “天子的生母其实并不是蔡太后。” 随后她讲了一个宫廷的秘密。 说是秘密,但是看她这毫不在意的开口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敞开了的秘密。 蔡太后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子全都年幼夭折,这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时身为皇后的蔡太后就抱了宫中王美人也就是现在王太妃的孩子。从小养大,年仅十一岁就成了现在的皇帝。 大概这里面还有一段事情,比如蔡太后可不是什么良善的性子,抢了人家的孩子怎么没把人家妈弄死,让人活着成了太妃。 总之无论两个女人究竟发生什么,现实是,蔡太后死了,死后留下了一群根深叶茂的阉党。 以及蔡家这个从二流世家一跃成了皇城炙手可热的大家族。 而王太妃蛰伏了这么多年,现在想要借着皇帝生母的身份上位成太后,说不定还想要复制一下蔡皇后执政的路线。 她身后的王家同样是个大世家,而且还是源远流长,根基深重的大世家,比蔡家这个借着女人裙带上位的可要底蕴深厚多了。 不过有让家族更进一步的机会,谁会嫌弃? 王太妃虽然就是个王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现在两方有意联手,王家一副这是我家女儿,我们王家力挺的态度。 再加上朝堂上的墙头草,以及真心忠于天齐,忠于皇帝的那几撮,可想而知现在的朝堂有多热闹。 一个个都化身喷子,冲着其他几个派别使劲喷,喷到j-i'q-in之处,还有几率上演全武行。 甚至还有阉党想要在里面搅一搅浑水。 蔡太后疏远娘家重用阉人,因此蔡家可以说是走在厌恶阉党的第一线。 而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王太后有意想要把控宫中这一股根深蒂固的势力。 不过做得很隐秘,毕竟阉党名声不好,王家身为百年世家对于名声还是很看重的。王太后可不想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黄家那边怎么说?” 黄老将军能手握军权这么多年,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虞梓瑶不相信他们家就任由别人把自家手里的军权当蛋糕分而食之。 “黄家倒都是忠肝义胆。只可惜.......” 老夫人想到年幼的皇帝和现在的朝堂欲言又止,喝了口水才继续开口。 “黄老将军快要年过六旬了,这次又重伤昏迷,人能救回来就是大幸了。 黄家最近和王家走的很近,听闻黄老将军有一孙女黄沁年仅十三,正值豆蔻,长得清秀可人,性格也温顺贤良。 而黄沁的哥哥黄敖颇有他祖父,黄老将军之风,是个将才。” 这些话看似没头没尾的,但是老夫人肯定不会是随口说说。 虞梓瑶略微思索,顿时惊了。 她先是以为黄家是想要和王家联姻,共同扶持小皇帝。 可随机她突然想起,小皇帝才十一岁,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和黄沁似乎也相配? 以黄家死忠的家风来看,这非常有可能! 顿时虞梓瑶太阳穴跳了跳。 “黄家可是有意送女公子入宫?” 看着老夫人点点头,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个黄沁可是实打实的十三岁,在现代也就是个上初一的孩子,她和十一岁的小皇帝婚后能干嘛? 听闻那小皇帝被溺爱的极为不着调,稍有不顺心就叫着打死伺候的宫人,还干过人.乳和泥这种事情。 那个黄沁送进去不就是个熊孩子的玩具? 更别说现在乱象将起,后宫朝堂全都慢慢变成一个大型的绞肉机,一个小女孩进了后宫能有什么好? 如果说之前虞梓瑶还因为黄家的忠君思想而感慨,现在就想要把那个提议送黄沁入宫的家伙的头盖骨掀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忠君和把自家女孩送到宫里被摧残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告退之后,虞梓瑶快步回到自己院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怕知道老夫人应该不会骗自己,但是虞梓瑶还是准备亲眼去看看现在的皇城。 当然,她不可能以现在的身体去,毕竟这副病弱的身体,**扒窗可一样也干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夫人:我这二儿媳妇命运多舛,我得多看顾着点。 虞梓瑶:嘿嘿嘿,换个马甲干坏事去。 全程已死的尉迟昭:...... 第10章 当亲眼看了之后,虞梓瑶才算是对皇城现在的混乱情况有了明确的认识。 她不过是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一队人马押着犯人走过。 为首的犯人,面白无须,体态肥大。正尖声尖气的怒骂当朝右相,蔡源的大名。虞梓瑶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个太监。 出于传统,这位披头散发十分狼狈的无根之人先是j-i'q-in问候了一番蔡源的各位祖宗,顺便关心了一下他的排泄器官。 正在这时候,街上一辆素雅的牛车缓缓迎面而来。 这个时代,马车颠簸,牛车平缓,高门子弟大把的时间闲得很,不需要赶时间,而且老子的坐骑还是青牛,在这个时候乘坐牛车是雅事。 又因为牛的贵重,乘坐牛车也是炫耀身价的一种方式。 总之,做牛车的都是有钱人,所以周围的百姓纷纷躲避让路。 虞梓瑶的注意力被分去了一点,结果很快就有被那太监吸引了回去,只见这位老太监突然放弃了j-i'q-in问候蔡源,凄凉高呼一声。 “天子年幼,蔡家独大,百姓只知蔡而不知齐,国之危已!” 押解的校尉面色一变,正要让他闭嘴,结果这位刚刚还中气十足口吐芬芳的老太监下一秒就猛地撞开押着他的士兵,抽出边上士兵的佩剑直接抹了脖子。 血溅三尺。 边上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血液就已经洒在了他们脸上。 身后被士兵压着走的老太监家眷们顿时悲从中来,哭哭戚戚好不凄凉。 刚刚看着热闹指指点点的百姓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茫然的眼睛看着那死去的大太监。 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小声和边上的人细数这个大人物家的家丁门人有多可恨,多仗势欺人,那个老太监明明是个无根的阉人还强抢好人家的姑娘。 这样的人罪该万死,所以他们看着这一家子被抓,满身狼狈他们就开心。 可是当看见那样的大人物就这么简单的死了,他们又都莫名的怕了。 百姓安静下来,那些家眷哀怨的哭泣声更加清晰。 那名带队的校尉铁青着脸怒吼一声。 “不许哭!” 随后他恶狠狠的瞪了眼到底的老太监的尸体,哪怕这人本就要被处斩,但是在他押解的时候死了,自然还是他的责任。 他啐了一口,让人把尸体带上。 不过在牛车走近停下后,他迅速换上一副笑脸。 “看管不周,让王大人受惊了。” “无碍。” 牛车的帘子被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拉开,露出一张白皙温雅的脸。 他抬眸看了远处正被士兵粗鲁搬动的尸体还有地上的一滩鲜血,随后垂眸沉默了一会道 “那是刘泉?” “正是这阉人。” 校尉恭敬的回答。 “嗯,胡校尉公事在身,先过吧。” 男人说完放下帘子。 胡校尉下意识就想要推辞,毕竟无论王家现在有没有和王太妃搭上线,都是百年世家,他虽然家里有点门路让他得以当了个校尉,但也仅此而已,对于王子瑜这样的天之骄子可不得捧着? 但是看见王子瑜放下帘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胡校尉把话咽了下去,对着帘子道了声谢,然后对着后面的属下示意。 一队人马就这么过去了,留在地上的只有那一滩已经渗入土路里的黑红血液。 牛车也不在意,就这么践踏过去,慢慢远去了。 而刚刚看热闹的百姓也逐渐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小女孩的视线跟了那牛车许久。 这正是虞梓瑶,她慢吞吞的收回视线感叹。 果然爬上高位的没一个是好相与的,老太监这是恨透了蔡源,想着反正要死,干脆用自己的死送了蔡源一份大礼啊。 一句话捅破了蔡家极力掩饰的窗户纸,也不知道蔡源下一步会怎么做,是示弱表示自己没有造反的意思,还是直接表明态度,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是不知道那位王大人的路过是凑巧还是....... 八岁的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皱眉沉思的样子十分滑稽。 这就是虞梓瑶的有一个游戏身体。 一个机器人。 背景故事里,她是一位科学家因为女儿死去而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因为本意就是想让他当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所以她没有什么很强的攻击力,当然光靠机器人远超人类的速度和力量。 这个小女孩就已经比女将还要强大了。 但是身为一个机器人,她不能主动伤害人类,遇到伤害后可以适当反击。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能杀人。 因为在背景故事里,小女孩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在知道后被刺激的暴走了。 然后科学家拼死阻止,临死前没舍得销毁小女孩,却吊着一口气,输入了这一条指令。 一旦有了违反指令的念头就会全身动弹不得。 并且坑爹的是,机器人需要能源,小女孩动用超高武力能源就成倍的消耗,而这个时代虞梓瑶只找到了一种充能办法。 那就是挨雷劈。 充能的困难限制了小女孩武力的发挥。 就像是一把超强火力的枪,因为各种限制,你只能用来当呲水枪用。 虞梓瑶:........如果这机器人有智慧,那她一定是被憋屈死的。 她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迅速跑开了。 几个穿着邋遢的汉子悄悄跟了上去。 “天助我也,那边是个死胡同,我先上,你们跟在后面警醒着点,别让人跑了。” 为首的汉子对着后面的两人低声道。 瘦小的那个有点害怕。 “这不好吧,那丫头的装扮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女公子,咱们抓了她去卖,要是........” “你怕个屁,咱们不都看那么久了,那丫头身边一个下仆都没有,管她是谁,这世道,一个小丫头往外一卖,怎么可能找得到咱们头上? 到时候拿了钱够咱们兄弟几个乐呵了,你要是不想要这笔送上门的好处,那就赶紧走,别误了我们发财。” 为首的汉子冷哼一声。 瘦小的那个想到银钱顿时壮起胆。 “是我见识浅,兄弟别生气。” 三个汉子达成了一致,悄i'i的钻进了胡同,结果却愣住了。 为首的汉子啐了口唾沫。 “妈的,人呢?” 周围的墙并不高,像他们这些偷鸡摸狗的人自然一翻就过去了,但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三个汉子纳闷的查看,就听见后面传来清脆的声音。 “你们是在找我吗?” 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笑眯眯的站在他们身后,软糯可爱的像是个小鸡崽子。 为首的大汉看见她就仿佛看见银子,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也不废话对着身边的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 然后三人一齐朝着小姑娘抓过去,瘦小的那个最为机灵,他一手去抓小女孩的肩膀,一手朝着女孩的嘴巴捂去。 机器人被科学家设定成天生喜欢笑的小甜心,因此虞梓瑶才会笑得甜甜的。但是实际上,她看向那三个大汉的杏眼中满是冰冷。 半个小时后,虞梓瑶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走出来,正默默吐槽,科学家制造机器人的时候是不是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嗜好把机器人的腿锯短了。 结果迎面就看见几个小孩正站在胡同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然后领头的小胖墩哇的一声大叫。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紧接一群小孩转身就跑,小短腿甩出了风火轮。 虞梓瑶:“.......” 看来她给这群小屁孩带来了很大的阴影。 虞梓瑶假惺惺的想到,然后哼着歌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太监:蔡源!你妈哔哔哔~你爸哔哔哔~你全家哔哔哔~ 感谢在2020-03-10 19:20:45~2020-03-17 18:0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常追妻火葬场的瑟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虞梓瑶回归本体,想到自己那入朝为官的姐夫,是秘书监的一员。 秘书监管理的是皇室的藏书阁,所以通俗点讲,虞梓瑶的姐夫是个皇家图书馆管理人员。 按理来说,那些野心家闹归闹想必不会刻意去理会图书管理员。 但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池水搅浑了,哪里会有干净的地方。 想到这,虞梓瑶决定给姐姐送个信,让他们家早做打算。 很快春花就按照她的吩咐送来了纸和炭笔。 纸已经开始在世家权贵手中流传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纸太硬,太糙,还不吸墨。加之用惯了竹简的人觉得纸太过脆弱。 如果是珍贵的需要长久保存的字迹,写在纸上没多久损毁了,岂不让人心痛? 大哥送她的尉迟昭的画像是这个时代造纸工艺的顶点了,这个时候的工匠也是财富,大部分都被抓在世家权贵手里,手艺流传不到外面。 所以纸并没有流行开。 虞梓瑶用炭笔隐晦的写了写皇城的不太平,让姐姐虞梓柔和姐夫注意点,然后找人给姐夫家送去。 随后虞梓瑶把因为炭笔弄得黑乎乎的手洗干净。 其实她早就研制出了更适合书写的纸,适合画画写书法的宣纸,还有和现代A4纸神似适合铅笔书写的纸。 她还尝试做出了简陋版的铅笔。 甚至连羊皮纸和羽毛笔她都因为兴趣模仿了出来。 这些都是靠着虞梓瑶的一知半解借助神匠的超高手艺做出来的,但是她不敢把这些东西放出去。 因为这代表着危险和麻烦。 ........但也代表着这个时代知识垄断的壁垒可以被打破一丝缝隙。 虞梓瑶垂眸站了许久,突然揉了揉脸看向床边的那副画,自嘲的笑了笑。 “你说我是不是被衡老头忽悠瘸了。” 竟然有了趟浑水的念头。 可是嘴上嘲笑自己,下一秒,虞梓瑶就身体很诚实的在用隐士上线了。 当她再次到了衡山书院,院门口的难民已经没有了,但是院门却依然大开着。 衡山书院很小,里面的学生不多,都是静心做学问的人,没特殊情况,书院的正门不到时间都是关着的。 虞梓瑶正奇怪,突然停住了脚步。 华发清冷的公子蹲下身,看了看门槛处。 仔细辨认出那门槛边角上的是干涸的褐色血迹后,虞梓瑶猛地站起,快步朝着衡老头的住处走去。 结果却远远从窗户那看见房里没人。 衡老头病的严重,去哪了 而且她一路走来,怎么都没看见人? 想到衡老头那天的激愤,虞梓瑶心沉了沉, 她转身想要找找这书院还有没有人。 隐士穿着黑白的宽袍大袖,背后还有祥云和鹤的刺绣,快步走动间恍若墨染的鹤张开翅膀翩然若飞。 周助刚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了这副情景,他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想起这不就是那日看见的公子。 他赶紧问好。 看到这个黝黑瘦削的大叔是从衡老头的小厨房出来的,还端着碗,虞梓瑶问道。 “你是?” “小人周助,我家主人和衡院长有旧,家里遭难,让我带着小主子投奔衡院长的。” 周助三言两语交代了他的身份,随后犹豫了一下开口。 “不知公子可是来找衡院长。” “我担心他的病情,特地找了调养的方子来送给他。结果却寻不到他人。你可知衡院长在哪?” “衡院长他.......正在桐城的大牢里。” 周助面容苦涩。 “他做了什么?” “我不太清楚衡院长具体做了什么,不过他近日和通州几位大儒书信来往密切,言语中.......对蔡家很不满。” 虞梓瑶觉得她猜到衡老头干什么了。 大儒没有权利,却有笔杆子、名声和人脉。 他想要对付蔡家,联络各地文人儒士写文章对蔡家口诛笔伐是最有威力也是最方便的办法。 这个糟老头子,这是根本没把她那天的劝告听进去啊! 虞梓瑶气得面色铁青。 周助赶紧道。 “公子别急,衡院长德高望重,虽然现在被关押进了大牢,但是桐城的郡守想必不会为难他的。 而且衡院长的学生友人也在努力想办法救他出来。” 那老头把自己往死里整,我急什么? 虞梓瑶冷哼,又问道。 “张水呢?” “衡院长的书童有情有义,硬是跟着一起去了,说要伺候衡院长,而我和小主子在这看家。” 周助说着心里叹了口气。 邬堡毁于蛮族之手,主人身死,他带着小主子逃到了这,谁想到安顿没几天,衡院长又出了这事。 这世道,想过个安稳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虞梓瑶没话说了,她谢过周助,转身离开了书院。 路过门槛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走在去往桐城的路上,她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声。 真是欠那老头子的。 她没管桐城百姓对于自己的注目,随手问了一人陈府的所在,然后径直走去。 让门房通报之后,没用多久,虞梓瑶就见上陈云棋。 虽然还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是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他看了虞梓瑶大喜,赶紧行礼。 “夏先生。” 虞梓瑶在衡山书院好歹挂了个临时教师的名头,当然受到起这一礼。 随后她直入正题问起了衡老头的事情。 陈家在通州也算是世家大族,知道的消息自然也多一些。 而虞梓瑶也终于知道衡老头到底做了什么。 这老头竟然联合了不少名声在外的人联名上书要撤蔡源的职! 衡老头还真是要作死就作个大的啊。 虞梓瑶咬牙。 “我想见他一面,可有办法。” 陈云棋点点头。 “我本就打算今日看望院长,先生随我一起吧。” * 大牢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阴暗潮湿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地上还时不时窜出几只虫子。 “两位公子请。” 狱卒头头侧身让人进去。 视线在其中一位公子的身上多停了几秒。 他的下属压低声音道。 “早就听闻衡山书院的学生吹嘘他们那有一神秘先生,满头华发、仙风道骨,疑似仙人下凡。 本以为是夸大之词,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如此人物。” 另一个狱卒感叹一声。 “我没学问,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只觉得那公子一进来,咱们这不见光的大牢都亮堂起来了。” “这般人物家世必不普通。诶,你们说那几个老头能被救出去吗?” 狱卒头头眼一瞪。 “什么老头,那些都是当世大儒,言语尊敬着点!” 等到几个下属连连点头应是,他又道。 “刚刚的那话莫要说了,想要性命安稳,有些事就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妄议的。” 虞梓瑶进来后就看见了五个老头子,一个个都干瘪精瘦,看上去面容憔悴。但是那眼睛却有着不一样的精气神。 毕竟心中没有坚定信念的人,谁会抱着明知会死的心去做这事。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虞梓瑶的思索,她快走几步来到了一个单人牢房前。 就看见衡老头伏在稻草堆上正不停的咳嗽,似乎比她上次见还要严重了。 而前面空地上放了一个碗,碗里有冷掉的药汤。 衡老头看见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咳咳,云棋来了啊。” 他随后又看向虞梓瑶。 “近来可好。” 虞梓瑶面无表情。 “我不好。” 这时,边上传来了声音。 “这便是你一直说的夏公子?” 虞梓瑶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其余是个老头中的一个。穿着黄褐色的宽袍大袖,坦然盘坐在稻草堆上。看架势似乎是在打坐。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衡老头咳嗽几声,笑道,声音还带着些得意。 那老头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没再说话,其余三个同样不言不语。 衡老头自觉赢了,眼睛多了些神采。 只是看向虞梓瑶,他又有些心虚,但终于还是问道。 “皇城情况如何,蔡家可有什么动作?” 虞梓瑶:“你希望如何?” 看衡老头不说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冷漠道。 “大太监刘泉被抄家问斩,被押解于闹市时当街自刎,临死前高呼。 天子年幼,蔡家独大,百姓只知蔡而不知齐,国之危已!” 衡老头再次咳嗽起来,脸上带上了苦涩的笑容。 “呵呵,满朝的士大夫,结果却只有一个阉人说了真话。” “他也只不过是想临死前给蔡源找麻烦而已。” 理智上,虞梓瑶知道衡老头是为了这个国家,无论结果与否,他的精神是值得人敬佩的,但是情感上,看着亦师亦友的衡老头上赶着送死,她心里酸涩的慌。 同时她也满是困惑。 “阉党蹦跶不了多久了,蔡源也自有王家对付,你那么急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那么简单的。朝堂不稳,争斗不断,那就是国基不稳,咳咳。 倘若任由他们争斗下去,禹城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蔡源此人野心颇大,哪怕权倾朝野他也不会满足......咳咳咳!” 陈云棋在边上听的心惊胆战。赶忙道。 “衡院长,歇歇再说。” 衡老头深呼吸几下顺了气,眼神闪烁泪花。 “天子年幼,豺狼虎豹环伺,自古便是祸乱之根,到时候填进去就不只是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了。 唯有先除了蔡源,蔡家群龙无首,才能面前把眼前的祸乱压下去。” “可是......院长,蔡源势大,除他岂是易事。” 陈云棋呐呐道。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院长等人的联名谏言除了让蔡源的名声臭了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虞梓瑶却联想到了那个老太监。 猛然沉下脸道。 “你们这样岂不是帮了王家?!” 蔡源名声一臭再臭,自然现在和他对垒的王家就有了更多出手的机会,同时王太妃升为王太后也会轻松许多。 “养虎为患?” 走了一个蔡家又来一个王家? “王家乃是天子血脉相连的母族,地位超然的世家大族,自周朝延续到现在已经几百年之久。 他们比之蔡家更要爱惜羽毛,重视家族传承。一百年前他们没有取而代之,那么一百年后的今天,不到迫不得已,他们必然不会取而代之。” 边上打坐的老头子慢悠悠的道。 衡老头闭了闭眼道。 “虽然外戚势大,但这是如今唯一的办.......咳咳咳,咳咳!” 衡老头咳得喘不过气,紧接着呕出了一口淤血。 瞬间他的面色更加灰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7 18:02:52~2020-03-20 18:3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绾嫃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陈云棋吓得要去找大夫,却被衡老头叫住了。 看着地上的血,看着那冷掉的药汤,虞梓瑶终于彻底明白了衡老头的打算。 “你竟然要用你的命来做局!” 她猛地看向其余几个老头,他们依然沉默的看着。 “你们也是?!” “年轻人就是心性不稳。” 那个打坐的老头摇摇头道。 “我们都是老骨头了,倘若我们的死,可免天齐战乱祸起,免百姓颠沛流离,哀声哉道,岂不是赚了?” 衡老头咳出了淤血,倒是没咳嗽了,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唇上的血迹。眼睛虚弱而坚定的盯着虞梓瑶。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帮我们,那就不要插手。” 天下还没怎么样呢,也就是你们这些老头子脑补过度,就巴巴的上去送死了。 你们又不像游戏角色有复活甲,死了可就真死了! 虞梓瑶脑子乱哄哄的,手脚冰凉。 她沉默的看了衡老头一眼,转身就走。 虞梓瑶不想直接放弃,她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干脆弄死蔡源得了,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好歹能把几个老头子救下来。 机器人连杀人的念头都不能有,干脆排除,她想了想只其余几个身体的武力值,决定动用毒巫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世界规则在限制,导致毒巫没办法使用巫术,但是毒巫豢养毒虫的本领依然很厉害。 毒巫在泽州,不眠不休赶到皇城最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虞梓瑶当即就行动起来,远在泽州深上老林间一处毒蛇洞窟的少女醒来,刚一睁眼就抬脚离开,蠕动的毒蛇纷纷散开给她让出道路。 虞梓瑶的想法没错,但可惜,世事无常,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静止不动等着她去解决的。 她没来得及杀了蔡源,当今天子的叔叔,定南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撸起袖子下场了。 虞梓瑶内心咯噔一下。 有人率先吹起了冲锋号,那么之后想要逐鹿之人马上就会像是春笋一般挨个冒出来。 她之前还心里想着天下没怎么样,结果一转眼,战火已经烧起来了。 不过随即她转念一想,战火已经燃起,衡老头的计划岂不是没用了,那他不就不用死了? 虽然得罪了蔡源,但是几个老头的名声在那,只要操作得当还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虞梓瑶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但是想到衡老头不用死了,她还是有些窃喜。 只是衡老头再次给了她当头一棒。 他死了。 听到定南王的消息,激动之下喷出一口老血,随后油尽灯枯,夜里就去了。 桐城郡守本就忌惮于几个老头的名声和人脉,迫不得已抓了人也好吃好喝的供着,衡老头的药也一直没断。 只是人心有死志,自然他做什么都没用。 桐城郡守大概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馆,但是人已经凉了。 那位老大夫哆嗦道。 “就是神医来了,那也救不活死人啊。” 于是衡老头的尸体被桐城郡守当成了烫手山芋,交给了陈云棋,现在尸首停在衡山书院,准备下葬。 虞梓瑶万万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况。 衡老头面如金纸的躺在棺材里,而她站在棺材外面。 看着书童张水哭得声音嘶哑,看着陈云棋并其他学生默默跪在那垂泪。 她心里堵得慌,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 张水哭着埋怨衡老头为什么让人把他关起来了,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因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声音断断续续的。 虞梓瑶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大牢没看见一起跟去说要照顾衡老头的张水,应该是衡老头怕连累了这小子,所以托人照看。 只是这样机关算尽还是迟了一步,他低估了有些人的野心和贪婪。 他费尽心力想要守护着天下和平,有些人却巴不得战火四起,让他们有机会一跃成为人上人。 华发公子站在门外,最终没有进去,转身想要离开。 却别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拦住了。 “他死了,你不伤心吗?” 刘横好奇的打量着眼前清冷如仙的男人。 他自小生活在天齐北地边境,那里风沙厉害,日头也大,兼之民风豪放,普遍长得黝黑粗犷,而这样的人是他从没见过的人物。 虞梓瑶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并不算太伤心。 “为什么?” 刘横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虞梓瑶。 张水不是说他和衡院长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死了怎么会不伤心? “世间的人出生时总会得到恭喜,死后被说可惜。 可是说恭喜的人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日后困苦的人生,说可惜的人也不清楚死后的世界。” 虞梓瑶想到了自己,往好处想,说不定衡老头也穿越了呢? 再说了,那样忧国忧民的一个小老头,在这战乱刚起的时候就死了,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 眼看着小孩皱着脸思索,她揉了揉小孩的头。 “你现在还不需要懂。” 刘横哦了一声,然后又道。 “衡院长给了周叔一个盒子,说要给你。你要不要和我去见周叔?” 厢房内。 周助把雕花的木盒子放在了桌上,上面还有一把精巧的小锁。 打开后,里面装着地契并一些银票,以及一封信。 虞梓瑶看了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她没想到自己在衡老头心中的评价竟然这么高,以至于他愿意把这衡山书院送给她。并让她照拂张水,还有眼前的小男孩刘横,也就是衡老头旧友之子一二。 这信想必不是在牢里写的,也就是说衡老头早有此意。 几日后,由虞梓瑶主持,几个不怕得罪蔡源的学生帮扶,衡老头葬礼顺利举办,他将长眠于衡山书院的后山。 随后,那些学生就各回各家了。 衡老头生前怕连累书院的师生,仅有的三个先生都赶回去了。 其中得了衡老头的请求看管张水的就是陈先生。 现在衡山书院空荡荡的,虞梓瑶可不是什么当世大儒,没名气没人脉,前院长还是得罪蔡源死在了牢里。 恐怕没几个学生会来了,真有几个二愣子,他们家里可也没那么好说话。 * 虞梓瑶再次站在田埂上看着莽山寨大片的梯田,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了之前的悠闲。 天下乱了,她也得早做打算了。 所以,她到底该从哪一步开始做起? 虞梓瑶一脸深沉的在寨子里晃悠,把□□直接苏出来,要是有人想对寨子下手,直接送他上天? 不行不行,这个肯定不能放在第一步。 或者给寨子里的人都配上屠龙刀? 把敌人连刀带人都给削了? 也不行,这么大的武器量,原料哪里,得徐徐图之。而且寨子虽然开始富裕了,但是也没那么多钱啊。 靠!我一个民俗乐器大学生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难题啊! 虞梓瑶气得一脚踹了一脚边上的土墙。 土墙墙角顿时多了一个大窟窿,然后摇摇欲坠,轰隆一声塌了,而扬尘漫天中。 懵逼的大傻和尴尬的放下脚的虞梓瑶来了个对视。 就听见陈伯疑惑的小跑过来。 “这怎么回事?” 顿时虞梓瑶内心咯噔一声,大傻大概是被吓到了,赶紧辩解。 “不是我干的,是大当家把茅房踹塌了!” 虞梓瑶:你听我狡辩! 但是显然认证物证具在,最终,全寨子都知道大当家心情不好,把茅房踹塌了这件事。 有那老大吹,非要在这里也展示一下大当家的厉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亲眼看见大当家一脚下去,地动山摇,轰隆一下恍若惊雷,随即茅房塌了。 虞梓瑶:“.......” 这个地方就不用吹得那么仔细了吧? 不过看着那茅房的废墟,虞梓瑶终于明白第一步该做什么了。 首先,她要打造一个最坚固的茅房! 啊不对,是最坚固的寨子!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现实有些事情,所以到现在才更新,不过之后更新会慢慢固定下来的。 感谢在2020-03-20 18:36:28~2020-03-26 19:2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想要打造在坚固的寨子,虞梓瑶最先想到的就是钢筋混凝土,不过这个不现实,所以先放在一边。 她决定先把水泥搞出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水泥怎么搞? 虞梓瑶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到了一点线索,她有个室友,是美术系的,喜欢玩泥巴,很喜欢泥塑,家里还有个陶瓷厂,还送给过她陶瓷小猫,特别可爱。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牛批的室友因为想要用水泥完成作业,却暂时不能离校,借又借不到,忍不住气得嘀咕过。 说要是在家,别说买了,她自己就能做出水泥来,这个学校太偏远,想弄什么东西都不能立刻买到,住着真不舒服。 虞梓瑶一条咸鱼表示不信,然后就被科普了一脸的做法。 当时她可是喊了六六六的! 所以......那位室友当时说的原料是啥来着? 半个小时后,虞梓瑶抱头痛哭。 那么一大段话,她竟然只想记起来了石灰石和石膏,剩下的全部被学校食堂和小卖部的麻辣香锅,酸辣粉、关东煮给占据了! 她已经是个废人了,为什么要让她这么一个学民俗乐器的大学生遭遇这些? 衡老头生前怕是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才会没看穿她这个咸鱼的内在! 不过虞梓瑶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她猛地推开门往外走去。 “大当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虞梓瑶侧头看去。 “差不多吧,所以我准备去换个脑子.......就是找人来帮个忙。” 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点惊悚,虞梓瑶赶紧改口。 不过她现在是意识体,换个身体等于换了脑子,其实也没毛病。 她走到窗边,往里看这个被她取名夏冰的男人。 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受了那么重的伤,差半口气就去了,可以理解。 好歹这几天脸色好看些了,不像之前脸色惨白的,眼一闭就能直接拉出去埋了。 “你伤怎么样了?能下地活动了吗?” 虞梓瑶关心道。 谁也不知道她正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利用这个劳动力。 预计之后的日子,寨子的人都会很忙,这家伙在寨子里白吃白喝,让他干点活怎么了? 尉迟昭心里一暖。 “陈伯说过几天就可以试着下地了。这还要多谢大当家。” “小事,小事,那你好好歇着,要是觉得无聊,就找大傻他们这些小家伙来玩。” 省得大傻闲出屁来了,不会看人眼色说话。 虞梓瑶心里哼哼,背着手快速离开了。 又走了。 尉迟昭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虞梓瑶要换的就是她的神匠,一个活泼可爱,才十四岁的小少年。 游戏角色自带天赋光环,在精通的领域,头脑清晰、触类旁通是小意思。 而且就像神医对于各类药材看一眼脑子就自动浮现信息一样。 神匠同样可以看见各种矿物金属脑海中就能出现简短信息。 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靠着自己的一知半解,把水泥给慢慢试验出来了。 说起来,她其实很久没用过神匠了。 因为大一的时候和朋友去了趟博物馆,导游简单介绍了一下珍妮纺织机,于是在穿越后的第一年,被她一拍脑袋做了出来。 珍妮机的发明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 可想而知珍妮纺织机的地位。 在这个还存在以物易物,成产力低下,让布匹粮食等于钱的时代,珍妮纺织机就相当于不断吐钱的聚宝盆! 同时珍妮纺织机如果大批量生产出来,市场大批量涌入布匹,那么布匹的价值自然就下去了,那么世家贵族那一仓库绫罗绸缎还怎么当大钱花,当礼物送出去? 怀璧其罪不说,你还断我财路? 你已经死了! 于是眼看着事情闹大了的虞梓瑶连夜扛着火车头死遁了。 当然,‘死’前还不忘把图纸还有做出来的那三架完成品给一把火烧了。 虽然游戏角色下次上线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死的时候那疼也是真疼,让她再也不敢乱来了。 不过现在这世道....... 是时候让神匠重新出现了。 一个小少年笑呵呵的踩过水洼,愉快的走出废弃的小屋。他的腰间挂着精巧的小锤子和小斧子。 她没往莽州去,毕竟莽山寨的人多嘴杂不方便,想了想,虞梓瑶朝着通州过去。 同时心里盘算着,或许她应该把其余几个身体都聚集在一起了,这样比较方便。 三天后。 眼看着消失几天的人再次出现,张水惊喜道。 “夏先生!” “嗯,钱粮可够。” “够的,因为最近有些不太平,我就和张水买了不少粮食和布。够咱们几人过半年的了。只是,咱们什么都不做,却要靠先生养活,实在汗颜。” 周助黝黑的面庞闪过不好意思,他一个奴仆,又不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被这么白养着,整天什么都不干,实在说不过去。 “放心,马上就会有需要你们的时候了。” 虞梓瑶微微一笑。看向远方。 “过个两天,我的小师弟会来,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们帮忙做些事。” 周助赶紧道。 “我等随时听候差遣。” 随后询问道。 “不知先生的师弟,我们如何称呼。” “我们师门中人皆姓夏,他是夏恭。” “是,我们到时候已经安排一席接风宴为夏公子接风洗尘,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吩咐没有。还有先生和夏公子的口味喜好。” “随意就行,他不讲这些。至于我,我待会就走,近期估计不会回来。不用准备我的饭食。 还有你们要是遇事不决,也可找我师弟帮忙。” 虞梓瑶这话一出,张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先生你又要走啊。” 没办法啊,我不走,小师弟要怎么来啊。 虞梓瑶知道张水年纪小,衡老头死了,书院也散了,对自己难免有所依恋,只能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 骨节分明的手好似玉雕的一般,虽然主人面色淡淡,但那手心的温度却是实打实的。 张水脸色涨红,眼中出现了些许泪光又被他眨掉了。 但是他还不死心的嘟囔着。 “先生,你师弟要来,你不见真的好吗?好歹抽空见见吧?” “我不见他才是好。” 虞梓瑶用脚指头想了想,深沉脸道。 “师门规矩,我等下山,不到时候不得相见。” “啊?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先生你师门好奇怪。” 一边的刘横突然道。 虞梓瑶低头看了看一边的小屁孩,绷着脸,心里绞尽脑汁,是啊,为什么有这样的规矩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 宽袍大袖,锦衣华发的俊美公子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他眺望衡山山顶慢慢道来。 “我华门有七个长老,分别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向,创造七系,文、武、军、医、毒、魅、工。 我乃是文系,小师弟是工系。 其余几系也各有人出来,我们一齐离开师门,是为了较量个人实力,也是为了七系排行高低。 这个比试是从各方面综合评分的,为了绝对公正,不会出现联手的情况,除非回到师门,否则我们不允许见面,否则立刻出局。” “现在天下将乱,我等想着要不要做些什么,不过当初离开师门的时候誓言已经发出,自然不能更改的。” 隐士脑子好,或者说文人在忽悠/说书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总之虞梓瑶瞬间就回忆着当初中二时期看过的各种修真武侠,编了一个师门出来。 不说刘横这个小孩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周助和张水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着眼前清冷俊雅,飘然若仙的华发公子,仿佛窥见了那庞大而神秘的华门的冰山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感谢在2020-03-26 19:23:04~2020-03-27 19:5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身高一米五气场二米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张水在书院门口翘首以盼。 周助人到中年,耐心还是有的,在边上看着张水走来走去,劝他歇一歇。 天边云舒云卷,粗犷的青石路上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 “来了!” 刚刚焦急等待的张水惊喜的叫了一声,周助远远看去,眼中微微惊讶。 那是一个面色稚嫩的少年,穿着实在怪异,一身黑色的短打,袖口甚至还刻意收紧了,和贩夫走卒的衣服差不多,而少年脚上穿着的也是一双草鞋。 都是为了方便干活的款式。也是是那些贵人万万不会穿的款式。 但是那黑衣的面料却非常柔滑,在这晴空下甚至闪着细碎的光,一看这面料就不是那些粗葛布衣可比拟的。 而等到那少年走到近前,周助更加惊讶了。 因为那银色丝线绣的暗纹若隐若现,可谓是巧夺天空,更因为这少年腰间挂着的小斧子和小锤子。 也就比手掌长些大些的小物件,完全是金子做的,雕刻着各种花纹,手柄上镶嵌着明亮的各色宝石,明显是价格昂贵被人把玩的珍宝。 明明是昂贵的面料,却非要做成短打,穿着草鞋,金子珠宝做成斧子和锤子,堂而皇之的挂在腰间。岂能不怪异? 明明和先生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周助这个时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先生会说,看见他小师弟的时候,就能立刻认出来了。 他跟着张水上前,恭敬的行礼。 “见过夏公子。” 少年活泼的摆手。 “不比多礼,先进去吧。” “我等安排接风宴,请夏公子随我们来。” 周助所说的接风宴,其实也不过是灶上蒸的死面饼子,一些咸菜,凉拌的野菜,以及专门给准备的炖肉。 在这个花椒还属于价值千金的香料的年代,缺少香辛料和调料,还没有煎炒炸等手段,用的大多数是陶锅。 所以味道其实也就那样。 因为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过来,所以饭菜都在灶上热着,由小孩刘横看着火别灭了。 虽然是邬堡的少主,不过刘横人小却聪慧肯干,并没有什么不满。 他本来还想着那位夏公子到底什么样子,是不是另一个和先生一样的风雅公子,结果看见真人后才发现这人似乎和自己想的南辕北辙。 他的注意力倒是没有多放在那身昂贵又有些怪异的服饰上,而是看着那少年稚嫩的脸,还有挺拔如小白杨的身姿。 先生的师弟比他好像大不了多少啊,好像比十四岁的张水还小些。 周助等人把菜端上桌。 “招待不周,还请夏公子多担待。倘若夏公子有什么喜好,可以吩咐我等。” 虞梓瑶笑着摇摇头。 “已经很不错了,我不挑。” 随后让三人都坐下来吃吧,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来说,其实只有刘横一人可以和虞梓瑶同坐一桌。 不过虞梓瑶和刘横两人都不讲究这个,所以很快四人围坐在桌边吃了午饭。 紧接着,周助带着虞梓瑶在书院逛了逛,并把她带到了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处,如果虞梓瑶有什么不喜欢的,或者看上了其他的房间也可以换。 虽然衡山书院不大,但是现在衡山书院也就他们这几个人住,选择自然就多了。 “这就很好了。” 虞梓瑶惦记着寨子里那个象征自己耻辱的茅房废墟,想要立刻开工。 她回忆着自己仅剩的那点东西,对着周助吩咐了几句。 石灰石和石膏不是问题,通州这边云纹石遍布,这些石头富有丰富的碳酸钙,是制作石灰的好材料。 石膏市面上就有,在这个时代算是一种药。 需要煅烧的炉子更不是问题,神匠这个角色虽然不会做水泥,但是人家脑子里自带各式炉子和刀剑斧等武器的结构图,可以轻松做出来。 甚至她脑中还有不少矿石、建造材料的基本知识,就像神医看见药材脑中就会冒出信息一样。 这不是属于虞梓瑶的学识,但是当她利用这些身体,就能借用。 唯一的问题,就是虞梓瑶对于水泥的一知半解。 不过好歹她也算是看见过成品,知道那么点东西的,逆向推过去,其实已经是简单的了。 周助听了虞梓瑶的要求,细细记下后,恭敬的离开,很快就带着张水下了山出去采买。 全程都没有任何废话,没有对虞梓瑶行事的任何疑问。 无论是他之前对虞梓瑶身上的金银还是现在的要求的态度,都让虞梓瑶很满意。 她要做的东西是个聪明人就知道价值,所以她身边的人必须可靠,否则.......虞梓瑶叹了口气,面色微冷,为了不再次经历当初的围剿,她肯定会在那之前先出手的啊。 一天后,付出了一大笔钱的虞梓瑶成功在院子看见了自己要的东西。 其中最多的就是一堆的砖石,这个时候制作的砖是青砖,能存在千年依然坚固,并且看着也漂亮,有独特的韵味。 但是工艺很复杂所以产量是远远比不上现代的砖的。 此时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帮她干活。 她需要建造一个小型的窑洞,用来煅烧材料,同时她也顺便让人垒了一个小型的炼铁炉,这种炼铁炉用神匠的眼光来看,无疑是简陋的。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够用了。 等到那些工人拿了工钱离开。 虞梓瑶拿起自己腰间的锤子,对准了那一堆石灰石,准备捣碎。 结果周助一看,竟然要拿金锤子干这种事情? 暴遣天物这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他赶忙恭敬的走过去劝道。 “夏公子,这种事情吩咐我等.......” 他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刚刚锤子下面的石灰石就被毫不费力的一锤子变得粉碎。甚至几乎成了粉末。 而金锤子分毫不损。 少年嘻嘻一笑,马尾在身后晃悠。 “没事,我力气大。不过你们想帮忙也行,帮我把这些都分类碾成粉末。收起来,我之后要用。” 发现周助没说话,虞梓瑶疑惑的看过去,发现人家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的锤子呢,她见状笑着解释。 “这锤子不是普通的金子做的。” 周助面色羞赫。 “小人见识不多,失礼了。” “这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虞梓瑶挥挥手,让他自去。 几天后。 刘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一滩灰黑的东西。那上面还有三个不断变浅的手指印。 风吹过,他连动都不动。 终于,小男孩再次伸出手指,按住了那块被夏公子成为水泥的东西。 这一次,水泥坚硬无比,他的手指印没法再印上去了。 刘横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拿起石头砸了下去,却只出现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白印子,手一摸就没了,他力气也小,仅仅在那一小块水泥表面只有细如头发丝的划痕。 而另一边他的手上还有一个木头做的模子,那是一只躺着的巴掌大的猫,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刘横把模子倒扣,小猫掉了出来。他虽然不想破坏这样可爱的小东西,但是想到夏公子的叮嘱,还是狠狠心,握着小猫砸在了石头上。 看见小猫完好无损后,刘横的笑容越来越大,激动的蹦跶起来。 “成了!成了!夏公子!” 刘横年纪还小,不懂这东西的意义,但是他却切身感受到了水泥的神奇! 明明一堆粉末加了水,明明之前还是一滩泥塘的稀泥一样的东西,怎么只是过了段时间就变成了这么硬的石头?! “少主,夏公子正在休息,让人不要打扰。” 周助赶紧叫住自家小主子。 虞梓瑶毕竟还需要时不时在侯府露个面,表示自己还没睡死,所以就在门前弄了个小牌子,需要‘休息’的时候就翻出禁入的那一面。 周助等人把这当做了夏公子的怪癖。 其实比起这点不喜欢人打扰休息的小习惯,倒不如说她那身衣服还有那被当成寻常工具使用的金斧子和金锤子才是最大的怪癖。 刘横也想起来这事,顿了一下,然后赶紧拉住周助的袖子。 小脸满是激动的拽着他走。 “夏公子做的那个水泥成了,你快与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虽然尽量去查资料了,但是难免会不严谨哈。也就看个乐呵。毕竟这是一片看似基建、其实zhu:āng'b-i、核心沙雕的文。 第15章 周助先是拿起一大块石头,朝着地上那一块水泥狠狠的砸下去,常年劳作,满是茧子的黝黑大手被震得生疼。 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眼睛紧紧盯着那块水泥,手颤抖着抹去那层石头落下的白灰。那一小片的水泥也不过是多了一条比之前更深一点的划痕而已。 而那块坚硬的石头却已经缺了一个角,脆裂的一角掉落在地,周助的心怦怦直跳。 他慢慢拿起那个灰黑色的小猫咪,小猫咪头尾俱全,细细的尾巴也不过是幼童的小指粗, 刘横有些舍不得,想要让周叔放下,周叔那么大的力道,石头都断了一角,要是小猫被打坏了怎么办? 但是他触及周助的眼睛,愣住了。 周助拿着那小猫狠狠的朝着刚刚被自己利用过的大石头砸去,这一下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砰地一声。 石头从中间开始,四分五裂。 而小猫的脑袋圆润的后脑勺却只是多了轻微的凹陷,以及洒落一些碎末。 半路也被刘横拉过来的张水从头到尾已经傻眼了。 “好!好!好!” 周助脸红脖子粗的连说三个好字,他的眼睛满是复杂。 之前他们已经弄过好几份半成品了。 夏公子也与他们见过这东西的作用,当时那几份失败品让他压根想想不到水泥用来建造房屋,用来铺建道路,用来做铺就水池的情形。 但是现在他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 倘若我刘邬堡有这样坚固的墙壁,当初是不是就不会被蛮族攻破了。 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刘邬堡已经毁了,夫人和小姐们也已经自尽了,小主子以为母亲和姐姐们只是走散了,但其实.......刘家只有他了。 他和小主子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先得衡院长这等高洁之人护着,又有夏先生夏公子这等惊艳才绝的人物庇佑。 想来,在这乱世,他应该可以不负主人临终嘱托。 周助深呼吸一口,把眼中的泪意憋了回去。把手中的小猫收好。 “走吧,该去准备中饭了。夏公子醒来可不能饿着。” 张水积极的点头应是。 他年纪尚幼就成了乞丐,被衡院长捡回来没几年,脑子有些一根筋,也就勉强认识些字,还没转过弯想明白水泥的价值。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能做出水泥的夏公子果然不愧是先生的师弟,着实厉害! 于是虞梓瑶从神匠的身体醒来,就发现两大一小三个人看自己的眼睛都带着些崇敬。 她一问这才知道是这次的水泥成功了。 顿时她也激动了。 终于成功了! 这简直比她当初考级、写论文都难! 要不是游戏角色不会脱发,她觉得照这个情形下去,等到乱世几年后,她苏出来几样东西不知道,但是她绝对英年早秃!!!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面容稚嫩的少年也不急着吃饭了,接过周助手中的小猫,她就狠狠摔在了地上。 然后又使劲踩了几脚,给灰黑的小猫添上了几道鞋印。 不知小刘横看着心疼死了,就连周助和张水都看愣了,但是这还不算。他们紧接着又看见虞梓瑶拿出了自己的小金锤。 砰砰的敲了起来。 神匠远超常人的强大力气让她每锤一下,都会带上灰尘碎末。 很快小猫咪就像是被扒了皮一样的凄惨。 水泥小猫:生活终于还是对我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边上的周助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可即使是这样,虞梓瑶还是没停手,她拿出自己的小金斧子,对准小猫咪的脖子,深吸一口气,用了全部的力道。 砰! 坚硬锋利的斧子和水泥小猫撞击在一次,斧子陷进去了少许,但是水泥小猫纤细的脖子到底没有被斩断。 刘横眼睛瞪大了。 还不知道给小朋友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的虞梓瑶收回斧子。 游戏角色自带的斧子锋利无比,并没有卷刃的情况,如果是这个时代的菜刀,估计卷刃了也没办法砍进去。 她随意把灰吹掉,面上总算是有一些满意。 “还行。” 她自制的水泥当然是比不上现代高标号水泥,但是已经可以用了。 * 清晨,尉迟昭谢过陈伯的徒弟小丁送的药自己换药包扎,除了之前几天动弹不了,之后他都是一个人换的。 毕竟当初的伤很严重,有部分还化脓了,被陈伯割去了腐肉,现在正在慢慢好转。 旧的纱布和伤口黏连在了一起,一扯就是生疼,特别是胸前和腰腹以及大腿那三处特别深的伤口,很快就渗出血来。 男人浓黑的剑眉微微皱起,面色微微发白,但是手上的动作很稳,上药的过程一丝不吭。 这时,他听见门口的小丁喊了一声。 “大当家!” 她回来了? 尉迟昭的动作一顿,然后迅速了几分,草草包扎完毕,穿好衣服,叫了一声。 “小丁,我收拾好了。” 小丁应了一声,很快就进来了。 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正笑容满面的走进来。 虽然尉迟昭觉得英姿飒爽称呼一个女人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对于面前的女人却又分外的合适。 对上那清亮的眼眸,尉迟昭喉咙动了动,拱了拱手。 “大当家好。” “不必多礼,伤势怎么样了?” 虞梓瑶刚刚路过听见声音,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捡来的麻烦忘了。所以就顺便跟进来看看。 “陈伯说已经可以稍微下地走动了。” 听了这话,虞梓瑶挑了挑眉。 “你恢复的不错,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果然不愧是在那个时候都强撑着一口气不死的家伙,生命力旺盛,受了那么重的伤,失血过多没死,高热没死,之后也没有感染而死,反而恢复迅速。 尉迟昭听见这话,抿了抿唇。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大当家今天神采飞扬,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算是吧。” 虞梓瑶突然想到,如果她要把寨子大改造,那么这个人呆在寨子势必会看见什么,到时候会不会生事? 但是好不容易救的人,总不能再弄死吧? 不说这是一条人命,单说这家伙长得好看,表面看着性子有些冷,可对她也是恭敬有礼,看样子是个懂得感恩的,弄死他,她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还是观察观察,如果他看见那些东西有什么异心,那到时候....... 虞梓瑶对着床上的病人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小丁叮嘱了几句,让人照顾好病人,然后就离开了。 她先是找了夏卷,从自己的财务部长这里支了一些钱。 然后叫上夏财带上点人下山采买她需要的东西。 毕竟是霸占了莽山这一片,让莽州一堆土匪山贼俯首称臣,只能遵守她家制定的规矩的寨子,四年来,钱财还是有不少的。 当然,虞梓瑶八个身体中最有钱的大概还要数远在南泽的那位花魁了。 花魁是一位雪肤花貌的角色美人,现在是清心阁的阁主。 原本的青楼因为涉嫌拐卖人口,被最恨人贩子的虞梓瑶顺藤摸瓜的时候一起端了,里面那些无处可去的姑娘被她收拢,创造了清心阁。 清心阁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但是这规则想要维持可不容易。 好在花魁的精神魅惑很好用,勉强可以周旋。 不过难免有些被美色冲毁了头脑,连精神魅惑都没办法扭转龌龊心思的家伙。 对于这些人,轻的让毒巫恐吓一番,吓得有心理阴影就不敢了。 重的.......虞梓瑶想起了那位贪图她美色,给她下药的那位藩王世子。 毒巫直接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 此行动代号为:致命打鸡。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喜欢就点个收藏吧,当然也可以去我的专栏看看哦~ 第16章 虞梓瑶想要大量生产水泥,那么需要的材料可不少。 好在其实他们自个就有小型的铁匠铺子和窑洞,都是老人当初带着青壮自己垒起来的,为了让寨子的生活更方便点。 匠人虽然有手艺傍身,但是在这个时代地位可不高,逃难的难民里有不少匠人,莽山寨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也有好几个手艺人。 其中就有铁匠刘柱一家。 寨子里的人对寨子的忠心还是有保证的,刘柱更是当年虞梓瑶从狼嘴下救出来的一批老人。 四年的时间她自认为还是看得清人的。 所以等到材料来了,她亲身上阵,带着刘柱和他两个儿子还有挑出来的十几个青壮,一起来做水泥。 这同时也是教导的过程,好歹水泥配方也是她摸索出来的,有她在边上看着,更容易上手。 刘柱身为一个铁匠,是卖力气活的,每天不是打铁,就是想着怎么更好的打铁。努力攒钱让婆娘孩子过得更好。 这在四年前他简直想都不敢想,毕竟那时候人都活不下去了,小儿子差点被一群贼人抓走了。 那个时候难民遍地,易子而食都出现了,抓一个半大小子可想而知是要做什么。 这也是刘柱当初为什么狠下心上山的原因,那时候他是心存死志啊。 心里想着,被狼吃总比被人吃好。 现在每每想起,他都觉得这是他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也因此,他听到虞梓瑶要他帮忙,二话不说,让大儿子接着把接的活,二牛家的菜刀打出来,而他则是擦了擦汗就让虞梓瑶只管吩咐了。 三十多岁的汉子,因为打铁太热,寨子的人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讲究,直接上衣脱了。 现在面对虞梓瑶这才突然想起大当家是女的,有些局促。伸手想把衣服穿上。 “不用顾及我。” 虞梓瑶摆摆手,然后又看向身后的十几个青壮。 “找你们是有力气活干的,待会要是热,上衣尽管脱,别扭捏,干活最重要,我今天就要做好,明白吗?” “明白!” 刘柱和十几个青壮齐声大喊,声音响亮,一看就是有力气的健壮汉子。 虞梓瑶满意的点点头,带人先去把材料都碾碎。 因为量大,这一工序就用了不少的时间,紧接着是去煅烧。由刘柱看着。 临近中午,刘柱自有婆娘送饭,而其余的光棍汉跟着虞梓瑶去食堂吃。 吃完休息片刻,继续接着劳作,夏石上午操练过了,下午自持力气大,也跟着来干活了。 一直到了下午,虞梓瑶才算是看见了第一批水泥粉。 也是这个时候,刘柱这才歇口气,想起来询问道。 “大当家,你做的这水泥,到底有什么用处啊?” “有大用。可以建造更坚固的房子,更坚固的寨子。” 当然,还有更坚固的茅厕。 虞梓瑶就地往刘柱的铁匠铺外墙抹了一层水泥,范围不大,也就是把和出来水泥用完就结束了。 所以那灰色的一片在石墙上像是一块难看的补丁。 薄薄一层水泥干的很快,等到终于干了,虞梓瑶按了按墙壁,让人拿他的锤子和菜刀试试。 夏石义不容辞,抄起锤子就砸了过去,那力道,看得刘柱心惊胆战,生怕三当家把自己的墙给砸穿了。 Duang! 一声沉闷的声响结束,水泥墙分毫无损。 夏石甩了甩因为力道太大而震的发麻的手臂。 这时有个汉子拿了菜刀递给了他。 刘柱的儿子刘铁刚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夏石对准那水泥的一片,就是狠狠的砍上去。 但这次也不过是多了一条细小的划痕。 接着是泼了水,烤了火,水泥被这么折腾,有明显的裂痕了。 但是光从硬度上来说,虞梓瑶做的水泥就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 夏石摸了摸刀刃已经卷起来的菜刀。 而边上的青石砖墙被他用锤子砸了几下,已经有碎裂的痕迹了。 这还是特地用砖建造的墙,因为铁匠铺特殊寨子特意花钱造的,不算刘柱家的财产。 毕竟青砖大瓦房在乡下,那也不是谁都可以住的。 寨子早年穷,所以大家住的还是当年搭起来的木头房和土房子。 茅厕也是土砖做的,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虞梓瑶一脚踹倒。 不过大家住的都挺乐呵的。 毕竟这年头,穷苦百姓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每天吃得饱饱的,不需要被上面的老爷大人们剥削,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但是水泥却让夏石等人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滴乖乖,%&a;#*#。” 刘柱摸着水泥面,一不小心家乡话就冒出来了。 虞梓瑶勉强听懂了意思,就是说这水泥这么硬,造成房子那得多坚固。 而其他人则是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手止不住的摸那面水泥,像是摸着金子一样,眼睛亮闪闪的。 甚至有个憨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水泥是他一点点做出来的了。 明明是烂泥一样的东西,怎么一抹,一晒,巴在墙上就这么硬了呢? “怎么样,这东西不错吧? 还防水防风,人住里面可比咱们现在的那些房子好多了。 到时候我们就用这水泥把咱们寨子翻新一遍好不好?!” “好!” “大当家尽管吩咐!” “我们一定好好干活!让寨子的大家伙都住上新房子!” 火热的声音传得老远,让隐约听见的寨子居民疑惑的往那看了看。 夏石身为制作水泥的一员,也嘿嘿傻笑着摸着水泥。 倒是刘柱身为技术人员,有些好奇和谨慎的问道。 “大当家,这水泥看着不凡,水泥配方想必极其难得,而这等配方多是高门大户抓在手里,咱们.......” “放心,这方子是我小师弟弄出来的,他特地写信告诉我的配方。不会招惹什么是非。” 虞梓瑶顿了顿道。 “不过东西太好难免扎眼,咱们在山上虽然隐蔽,但是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 “大当家说的是,我等一定谨记,这配方入了我等之耳,只要大当家不吩咐,我等绝不会对旁人说起。” 刘柱认真回答。 夏石点点头,严肃着脸带着众人道。 “绝不与旁人说起!” “如此便好,大家继续干活吧!” 虞梓瑶一声令下,众人比之前还要卖力的干活,上衣早就汗湿脱下了。身上黝黑泛红的肌肉块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收缩舒展。 每个人都格外的有干劲。 当然不是说他们之前没有卖力气,只是说之前是用了十分的力气,那么他们现在就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只为了虞梓瑶构想中的寨子。 也为了让他们的亲朋住上更好的房子。 刘柱则是不停的守在炉子边上煅烧材料。 这时,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婶子挎着篮子走来。她的儿子正好就是来的青壮之一,对着婶子憨憨的喊了一声娘,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 婶子看见虞梓瑶,笑着喊了一声大当家。 崔婶生来一个圆脸,年纪大了慈眉善目的,笑着都透着一股和善,平时在寨子人缘不错。 “是崔婶啊,你来有什么事吗?” “之前家里的刀用太久坏了,所以让刘柱帮忙融了做把新的,我来看看做好了没有。” 崔婶这话一出口。 众人干活的动作瞬间僵硬了。 说起菜刀,他们刚刚好像就用了一把菜刀实验,那还是一把崭新崭新的新菜刀。 用菜刀砍墙的夏石眼神漂移了一下,不知怎么就飘到了给自己递刀的汉子身上。 然后猛然想起来,崔健不就是崔婶的儿子吗?! 其余的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众人:。 崔健:........要完。 第17章 既然这次是准备大改造,自然是要一步到位。 所以虞梓瑶准备全部做成青砖大瓦房,涂上水泥,还可以把寨子再扩大几分。 但是无论是砖还是瓦片,这钱可不少。 青砖瓦房冬暖夏凉,是个好东西,这谁不知道? 可为什么去了乡下看不见几个这样的宅子?还不是因为这样的房子造价贵嘛! 所以本来还对着做出来的水泥爱不释手,甚至亲自上手帮忙的夏卷和夏财一听到虞梓瑶这个想法顿时无奈的对视一眼。 夏卷叹了声。 “我知道老大你想要咱们寨子过的更好些。 寨子不是一间房两间房的问题,这么大个寨子,需要的砖瓦不是小数目啊。” “瓦片,咱们寨子倒是有瓦窑,大牛他们家做的也不比山下的差多少,但是青砖就麻烦了。” 夏财皱眉思索。 “咱们就只会做土砖,想要青砖得去山下买。或者学了自己再开个窑自己做,不过费时费事。 世道乱了,咱们之前不是还商量多买些兵器,这个钱.......” 缺钱,这还真是个问题。 虞梓瑶灵机一动,为什么不自己做砖呢? 现代的红砖肯定比青砖需要的时间短吧? 但是没一会,她就萎了,水泥都是凑巧了,红砖她是真的只看过,鬼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不过高中上化学课老师闲聊的时候好像讲过红砖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红砖用的土含铁量高,且在有氧环境下烧制,而青砖烧制要用到水,在无氧环境下烧制所以呈现青灰色。 虞梓瑶也就记得这么点,甚至不知道有没有错误。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摧残自己的脑细胞了,老老实实用青砖好了。 青砖比红砖表面更细腻,也更耐磨耐腐。还有种独特的韵味。 “武器的事先不急,我只有门路,先把寨子给改造好。你们只管买,钱的事只管包在我身上。” 这些年清心阁也赚了不少钱了,花魁那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可以拿来用用。 不过这事先不急,因为翻修寨子的水泥需要的可不少,等到水泥全部做完再去添砖加瓦也不迟。 夏财点点头。 “也行。 对了,老大,今天该下山采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虞梓瑶想着自己好久没下山看看了,眨了眨眼,表示今天她带队下山好了。 说好了这事,她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准备换身衣服,乔装打扮一下。 毕竟是土匪头子,虽然并不是谁都直到莽山大当家的相貌,但是好歹要给官府一点面子不是。 虞梓瑶身上之前干活沾了泥巴,所以她准备干脆换身衣服,房里有的几乎全是男装,她随便挑了一件青灰色的布衣。 脏衣服落下,小麦色的肌肤露出,上面还有着裹胸。 女将的身材可谓是火辣,如果不裹着,各种动作的时候,小白兔蹦蹦跳跳的感觉绝对让人抓狂。 紧接着虞梓瑶把脚上又是水泥灰又是泥巴的布鞋换掉,换了双新的。 有些乱的头发随便用手抓了抓,然后继续用布条束起来。 然后又坐到了镜子前。 这面铜镜磨得非常亮,所以用来照还是蛮清晰的,不像那些劣质的铜镜连人影都有些扭曲。 当然,这铜镜自然也是有些小贵,寻常人家可不会买。 虞梓瑶每换一个游戏角色,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角色的一些影响,比如在花魁那会格外注重衣着容貌,但是在女将这就是个糙汉子。 所以这铜镜不是她买的,而是陈伯给她买的,他这么大年纪给大当家送镜子自然没有其余的想法,纯粹是想让虞梓瑶有些女儿家的模样。 如果陈伯知道她每次女扮男装这镜子都帮大忙了,不知道陈伯会不会气得把胡子揪掉。 虞梓瑶一边促狭的想着,一边拿之前用过的炭笔熟练的给自己的眉毛画了画,弄成了浓黑的剑眉。 鼻子也打上一些侧影,显得高挺些。 顺便颧骨侧脸弄一点点阴影,把原本柔和的棱角凸显出来。 这些阴影都很轻微,但是在大白天效果很显著。 配上虞梓瑶笑傲这个时代大部分女儿家的身高,大长腿,还有那糙汉子的气质,还真没人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完全就是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农家帅哥嘛!(这个时代的男人平日都是梳发髻的,成年男子有些场合还会戴冠,不过穷人家不讲究这些。不碍着干活就行。) 陈伯:哭晕在厕所。 虞梓瑶得意的邪魅一笑,然后被镜子里斜眼歪嘴的自己吓得赶紧收回表情,冷着脸点点头。 看来她适合走酷哥路线。 再次欣赏了一下自己这个年龄/性别不应该拥有的强烈帅气。 虞梓瑶满意的推开自己的门。 没走几步,一侧头就和窗户里正在往外看的尉迟昭对上了视线。 尉迟昭愣了一下。 阳光下,走过来的人浓眉大眼,身姿修长挺拔,英气勃发。虽然只是随意的束发,并未梳髻,但是却为他添了一丝放荡不羁。 让人不由想到仗剑天涯的游侠儿。 可是这人的脸却怎么那么些熟悉? 虞梓瑶看着男人迷茫的眼神,玩心大起,刻意压低嗓音,使得声音浑厚些。 “我好看吗?”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男人。 “阁下身姿矫健,面容俊美,自然是好看的,只是......你是何人?” 这人与大当家那么像,可是大当家的家人? 可是当初大当家说自己的姓名之后,陈伯说过大当家没有家人啊。 虞梓瑶男装得了赞美,比自己女装得了赞美还要开心,爽朗的哈哈大笑。 “你猜猜我是谁?” 尉迟昭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高热又起出现幻觉了,他怎么觉得这笑声......和大当家的笑声一模一样呢? “阁下可是大当家的亲人?” “不对。” 虞梓瑶轻笑,捏着嗓子道。 “前几天还叫我大当家,怎么这会换了件衣服就叫我阁下了?” 女将的声音是那种带点烟嗓的御姐腔,不过虞梓瑶刻意放柔声音的开口也不算难听,有种暗暗的妩媚。 但是一个被你认定是帅哥的男人突然用着柔媚的女声说话,这可就是惊吓了。 尉迟昭凤眼微微睁大,本来俊美的脸变得呆愣,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好半晌,他突然低低一笑。 “大当家真是个妙人!” 他的视线在虞梓瑶的脸上转了转。 “只是眉毛和鼻梁脸侧这些小小的改变,竟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大当家这一手当属绝技。” 观察力还蛮强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虞梓瑶被这么夸赞,难得多了点羞涩,谦虚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倒是你眼里绝佳,一眼就看出关键了。” 接着两人又商业互吹了几句,虞梓瑶这才告别。 而这一次,她心中对于自己这个取名夏冰的男人的标签终于改了。 从捡来的麻烦变成了会吹彩虹屁的麻烦。 虽然都是麻烦,但果然是后者跟讨人喜欢。 虞梓瑶带着好心情以及一群小弟往山下走。 她女扮男装在寨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所以几个汉子除了多看了两样,倒是没有多么惊讶。 倒是寨子的婶子姑娘一发现虞梓瑶男装了,立马争相奔告,一直围观道虞梓瑶出了寨子这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干活去了。 崔兰一直到人已经走没影了还盯着,被门口放哨的汉子笑着道。 “大当家都走了,好看。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想什么,大当家可是女人,你们又不能有啥结果。” “要啥结果啊? 就算大当家是男的,我也不会和大当家有啥想法,大当家那么好,我这皮糙肉厚的,可不能玷污了大当家。” 崔兰声音脆生生的,引得其余还没走的女人附和。 “就是,就是。 咱们可不是肖想大当家。 咱们就是见大当家男装长得俊,看看而已。” “嘿嘿,每次看到这样的大当家,我心情都能好一天。” “大当家这样的厉害人物,无论男装女装俺都稀罕看。” 站在崔兰边上的崔婶笑眯眯的,家乡口音都冒出来了。 等到众人散开。崔兰发现小伙伴不见了,就去找,远远的就看见田芳正拉着大傻。 等到崔兰过去,正好听见田芳对大傻道。 “晚上你记得来,我给你留着。” 等到大傻离开,崔兰凑过去坏笑。 “又给大傻留好吃的啊,啧啧,大傻长这么白白胖胖的,绝对有你一份功劳。” “现在哪叫白胖?等以后我能把他养的更好。” 田芳得意的一仰脑袋。虽然面容普通,但是神态却少女独有的娇俏。 “你还真是要在大傻身上拴着了。大傻妈和你爸妈商量了吗?” “大当家不是说年纪太小成婚对身体不好嘛,所以.......我们就再等两年。” 田芳扭捏的小声道。 崔兰眨眨眼。 “你爸妈真的同意了啊,不过你真的想好了?” “这有什么需要多想的,大傻不过是脑子憨了点,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我就中意他。” “那到时候我可要和你喜酒啦。哈哈。” “光说我了,你没想过你的婚事啊?” “我还早,我哥都还没有媳妇呢。” “说到你哥,听说他们最近搞了什么水泥,大当家说要用这个把寨子翻修一遍?” “好像是这么说的.......” 两个小姑娘的声音慢慢飘散在这山野里。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爱上了一个男装大佬,甜蜜的幸福。 虞梓瑶:要不要告诉他我其实还有两个男体....... 想象了一下,未来所有人都以为男主后宫全是绝世佳人,还男女通吃,各种羡慕嫉妒恨,各种撬墙角,结果这些全是女主的马甲,哈哈哈,不行,好好笑。 第18章 莽州穷山恶水,可不是什么文人口中山清水秀,更没有文人诗词歌赋中哪些寿鹿仙狐,灵禽玄鹤。 莽州以莽山山脉为首,不管有名无名的山,全都豺狼虎豹众多,甚至野物猖獗的时候,多的是小孩、大人被叼走的情况。 更别说山里那些状似野兽的野人。 这年头,没那两下子,山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也因此,镇子自然离莽山有些远,虞梓瑶带着兄弟们走得几乎日上竿头了,这才算见到了城门。 这也是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基本操作。所以几乎每个人脚底板都是又厚又硬的茧子。 要是皲裂了,就像是砖石裂开一样,露出深处柔软的血肉,让人看了就疼。 好在虞梓瑶的身体是游戏角色,并没有这样的烦恼。哪怕走了这么久,对她来说也不过有些薄汗而已。 不过她身后的小弟们可就不行了。已经初夏了,看着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样子,虞梓瑶决定到了城里先去歇歇脚。 城门口有小兵在看门。 不过虞梓瑶并不怕。 如果是当朝□□刚开国的时候,开国皇帝手段凌厉,惩罚也很够劲,用这个时代的说法就是有些残暴? 当然□□的武力zhe:n压或许也和他的皇位来的不正,所以需要这样的威慑有关。 反正那时候看门的小兵绝对是尽职尽责的,因为一旦出事,会追查到个人,这个时代的玩忽职守可是很有可能死人的。 但是现在。 虞梓瑶带着兄弟走过去,被随便扫了眼就被放行了。也就是在她英俊的脸上多看了一秒而已。 两个小兵,另一边的小兵眼皮子都没掀,打着瞌睡也不知道昨晚干嘛去了。 虞梓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大摇大摆的带着小弟走进了城里。熟练的带着他们走到了常去的一家茶馆。 说是茶馆,其实也不过是在家门口支棱个棚子,摆几个桌椅而已。 茶壶茶碗都是粗糙的陶制品。 这里弄到也不是那些高门大户那种什么料都往里面放,说是茶,在虞梓瑶这个现代人眼里就是汤的东西。 这里的茶是大麦茶,就是炒香的大麦泡的水,解渴还解暑。 这是是劳动人民很喜欢的茶。春夏秋都有这种摊子,大多也就卖这一种茶,让行人喝了歇歇脚的。 至于冬天,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农活可干,大家都在家里猫冬,这摊子自然就少了。 虞梓瑶一点也没有身为莽山寨大当家来这喝这种粗茶的抵触感。 劳动人民怎么了? 她不就是劳动人民? 她还是穷苦大众呢! 想了想自己那么多个计划,又想了想自己账面上的钱,虞梓瑶时隔四年再一次感受到了被贫穷支配的感觉。 茶馆位置不多,也就三张桌椅,而且还都是有些瘸腿的。不过生意倒是不错。 本来就已经坐了些人了,虞梓瑶带着四个小弟一过去,位置就不够了。 虞梓瑶等人都不介意,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接过老板的茶碗,没座位的两个小伙子就蹲着喝。 这个时候的人,讲究的是真的讲究,比如高门大户,那锦衣华服有的要绣娘绣一个月,更衣(就是上茅厕)之后还要熏香。吃个饭菜色精致不说,碗筷都要金银玉石做的。 而下层人民被层层剥削有的连饭都吃不饱了,自然是没空讲究这些的。 “快走!真是晦气!” 虞梓瑶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好奇的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呵斥自家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 一个女人,浑身脏兮兮的,衣服好几个破洞,都发黑了,看不出本色,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头发像是枯草一样稀稀拉拉的在头上,纠缠成结。还没有鞋。 一个小孩,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男女,但是衣服好歹没破洞,也有鞋子。 两个人唯唯诺诺的换了个地方呆着。 虞梓瑶又往街两边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她压低声音,侧头看向边上一桌坐着的老人。 “老伯,我好些时间没进城了,怎么城里多了这么多乞丐?” “就这几天的事,都是逃难来的。” 老伯本来就在和老朋友来这喝点茶闲磕牙,很好说话。 他的朋友,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细麻布,看着家境还算不错的老头嘬了口茶,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 “从定南王开始,那些什么王啊一个个冒出来,说是什么清君侧。我老头子是不知道什么清君侧啊。 我就知道打起来了,那些什么什么军队,现在全都在招兵买马的,听说泽州年轻的小伙子都被那个什么鲁王给半哄半逼的全给收进去的。 打战就要死人,顶门的汉子都死了。 留下老的小的还有那些女人,这可要怎么活呦!” “小声点。” 另一个精瘦的老头不赞同道。 山羊胡老头冷哼一声。 “我怕什么,那群家伙还能打到这来不成?就算打来了,我这老骨头也不怕!” “行行行,你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不怕,那你不为你后辈想想?” 精瘦老头这话一出,山羊胡老头没声了。 精瘦老头看了虞梓瑶一眼,指了指之前的那对母女,叹息一口。 “天下不太平,最近来咱们这的难民越来越多。都是逃难来的,都是可怜人。 不过到了咱们这,起码还有一条活路,自那天禹城的难民来这,施粥的棚子就没撤下过。” “不知道咱们这莽州还能安宁多久。” “不会吧? 咱们莽州穷得很,外面的人都不稀罕这,咱们那个洧川王听说也不是那种有大志向的人。” 洧川王是莽州的唯一的一个藩王,以地名为号,洧川则是莽州有名的大川。 不过能被分封到莽州这个穷地方,大概是没什么竞争能力的,而且以往日的传闻来看,这位洧川王是个名副其实的享乐主义者。 每天沉迷美酒美食美人,还很宅。倒是没传出什么不好的癖好,似乎在藩王之间他的性情还算温和? 虞梓瑶没见过洧川王真人,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她见过几次王刺史,如果洧川王难搞,王刺史不可能没有动作。 毕竟他是真的一心为民的人。 只可惜这世道,让人想好好做事都难。 虞梓瑶看着那对母女,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 莽山寨再好,那也是土匪窝,不是每个良民都想落草成山匪的,怕是过去会吓到她们。 虽然王刺史并不在这镇子坐镇的,但是他把莽州管理的不错,就像刚刚的老人说的,在这个镇子,还是有她们一条活路的。 “歇好了吗?咱们也该走了。” 虞梓瑶付了茶水钱和几个老人告别,带着小弟们离开。 为了不引人耳目,她没y-i次忄定太多的砖,付了定金之后她就带人离开了。 本来还没觉得,但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钱花出去的时候她真的有些心疼了。再想想之后还要花更多的钱。 虞梓瑶忍不住生出了抓一个砖窑厂的工人和她一起研究出红砖然后自产自用的念头。 毕竟她是山匪嘛,抢东西不是基本操作吗? 最后....... 虞梓瑶:被良心束缚了手脚。 看来她得去花魁那一趟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清心阁那怎么样了。 清心阁在南泽,而南泽在泽州,正好就是鲁王的地界。 索性鲁王此人圆滑的很,还好名声,为了名声想必在这个时候也不会伤害清心阁的女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花魁小姐姐要出场啦~ 第19章 黑暗寂静的室内,雕花的大床上挂着青色的幔帐,影影绰绰出现个人影。 她慢慢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她的美在于她那娇艳的脸。但更在于她的浑身散发的惑人风情。 她举手投足间她都带着一股子懒惰妩媚,紧紧抓人眼球,让人看的时间越久越是无法自拔。 她穿的也极美,暗紫色的锦缎长裙上绣着嫣红的芍药,大团大团的芍药花团锦簇的,间或还有拇指大的金色蝴蝶。 衣服的镶边还有金线绣的暗纹。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一件衣服,绝对称得上价值连城。 而现在这衣服就穿在这个女人身上。 她轻轻拨开面前的璎珞串成的帘子,先找到了火折子,然后走到了立在角落的青铜灯前。灯油还有不少,点上之后,室内顿时出现了一点亮光。 她陆陆续续把剩余几座铜灯都点上,屋内总算不再那么黑了。 接连数日一直关着窗户,屋内的空气有些浑浊,虞梓瑶打开了窗户。 窗外噼里啪啦的下雨声不绝于耳,她一开窗户,顿时寒风裹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她手上,还有些疼。 轰隆一声,天上霎时间电闪雷鸣。那声音极大,让人哪怕知道是打雷也不由心头一跳。 虞梓瑶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黑沉沉的,乌云密布,明明这才中午,却犹如黑夜。 她是先回本体那吃了中饭才来的,皇城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艳阳高照,却没想到泽州竟然在下这么大的雨。 被老天爷喷个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虞梓瑶无奈,只能把窗户又关上。 她随意的抹了把脸,把脸上的几滴雨水擦掉。然后再次回到了刚刚的架子床。 掀开青色的幔帐后,她坐在床塌上,慢慢摸索着打开了一个暗格。 里面是个雕花的红木小匣子,有着一把精致的小锁头。 虞梓瑶素手芊芊摸上盘起来的乌黑秀发,从上面熟门熟路的摸下一根金色的蝴蝶发钗。 蝴蝶与发钗主体的连接,以及蝴蝶翅膀与身体的连接都用了弹簧设计,随着人的走路一颤一颤的。 两根触角以及翅膀上还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十分的奢华。 花魁和毒巫在背景设定中是姐妹关系,毒巫的标志就是蝴蝶,所以花魁身上可以找到很多蝴蝶的元素。 而虞梓瑶的钥匙就是她的发钗。 喀嚓声响起,匣子很快被打开了。 里面是垒的整齐的金条,匣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而这样的匣子她还有好几个,都是这四年间清心阁赚来的。 她就是一个会拉二胡,弹个古筝,吹个唢呐的民俗乐器大学生,所以稀里糊涂弄出来清心阁之后,她把清心阁就定义成了一个歌舞表演的小型娱乐场所。 当然,光听名字就知道虞梓瑶的清心阁非常正经。 姑娘们在高高的舞台上表演,客人在下面看,表演时间结束,会有专人弹奏舒缓的琴音,你可以和朋友在这喝茶养性,谈天论地,或者呼呼大睡都不管。 可以说清心阁的服务确实很简陋了,虞梓瑶组建清心阁也没有想要暴富,只不过是想给那些个无家可归的姑娘们一个栖身之所而已。 谁知最后一算赚得也不少了。 因为虞梓瑶借鉴现代那些古典歌舞,舞台剧,弄出来的大杂烩蛮有市场的。 更别说花魁的美就足够吸引人络绎不绝了。 不过这些钱和虞梓瑶拒绝的那些财富相比真的是九牛一毛。 一个绝世美人,还有精神蛊惑这种能力,那么她想要金山银山也不是难事。 虞梓瑶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把一个个红木匣子从床榻下的暗格拿出来,总共七个匣子。其中六个满满的都是金子。 最后一个则是一匣子珠宝首饰。 虞梓瑶想了想,决定带走两匣子金子,一匣子珠宝首饰也带走,变现成钱。 不过花魁不适合运送这些钱到莽山。 所以她只是拿来看看,然后又把匣子放了回去。 随后她慢慢下了楼。 清心阁是一个主楼并周围几个楼阁,在南泽城的一处小湖边,这一片地方都是清心阁的地盘。 而虞梓瑶因为自身问题,在最边上也是最僻静的小楼里,这里除了她以外平常不许别人靠近,也并不经常打扫。毕竟她也不在这长住。 下了楼,她拿起油纸伞,慢慢离开小楼,往主楼的方向去了。 除了因为自身遭遇,喜欢僻静的姚玉柔,其余管事都住在主楼,而剩下的十多个姑娘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住在主楼还是住在边上的小楼里。 另有一些护卫侍从则是住在单独的一栋小楼,与姑娘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都是经过四年时间筛选过的,现在留下来的这些人都不是有什么坏心眼的。 虞梓瑶去了主楼,第一层是大厅,最中央就是一个高台,这就是舞台。 四边也有专门设置给姑娘们弹琴的台子。 总之在这里,姑娘们无形中就是和客人隔开的。 正在打扫的李静瑶离门口最近,听见动静疑惑的抬头一看,顿时惊喜道。 “阁主你回来啦!” 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其余几个正在打扫的姑娘们的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等到看见那道站在门口的倩影,满眼都是惊喜。 “是,阁主!” “真的,是阁主啊!” “阁主,你终于回来啦!” 也不过十几二十出头的姑娘们声音清脆,开开心心的围了过去,李静瑶反应最快,积极的帮虞梓瑶拿伞。 其实这些虞梓瑶都习惯自己做。 不过这些被她救下来的姑娘对她全都感激于心,时时都想着报恩,要是不让她们做,她们反而会失望。 虞梓瑶也只能无奈的看着李静瑶拿着她的伞像是抢到宝一样。 “就你手快。”有个手慢了一步的姑娘嗔怪的看了姐妹一眼,李静瑶嘿嘿一笑。 虞梓瑶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忍不住想起了她的那几个好友。 “我有事找孙管事,她可在楼上?” “孙管事在库房清点。” “阁主,可是有急事,我去库房一趟让孙管事过来?” “也不是什么急事。等她忙完再说吧。对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出什么事情?” 眼看虞梓瑶不急,姑娘们就让虞梓瑶去雅间坐着,然后她们养着笑脸奉上蜜水和糕点。开始慢慢谈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李静瑶身为管事之一,自然有她先来说。她思索着道。 “阁主你不在的这些天,鲁王来找过你。” “鲁王?” 那个家伙来找她干嘛? 鲁王这个人圆滑,会审视时度,但是也不缺乏野心。 在儿子因为招惹清心阁阁主,在自家守卫重重的情况下被割了那啥,足以让这个惜命的男人不会主动招惹虞梓瑶了。 当然,这也有因为他的儿子众多,多达十几个,有的一年也见不到一面的原因。 清心阁在南泽四年,虞梓瑶也会时不时来这,但是见到鲁王的情况屈指可数。 “不知,鲁王派来的人没说何事,得知阁主您不在后,就让我们到时候见到阁主您通报一声,鲁王有事相商。” 李静瑶摇了摇头。 “鲁王其人,平日里沽名钓誉,儿子强抢民女害得□□离子散却像是睁眼瞎一样。 自从定南王扛起清君侧大旗之后,他是最先响应的,这些日子,用了不少法子征兵, 所以我觉得,鲁王找阁主您肯定没什么好事。” 一个粉衣姑娘冷哼一声开口。 虞梓瑶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何薇,她本是农家女,因为长相而被一个豪强公子想要强行带走,是虞梓瑶救救下了她。 但是那时她的父亲已经因为阻拦被杀了,后来母亲也改嫁了,她就干脆投奔了清心阁。也因此,她对那些地方豪强特别的厌恶。 不过虽然带了点个人主观情绪,何薇的分析也确实没错,鲁王那个人,无缘无故找她,绝对没什么好事。 只是现在世道乱了,鲁王有兵马在手,清心阁在他的地盘,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而且虞梓瑶也想知道他脑子里打得什么主意。 说起来,现在世道乱了,清心阁很容易被波及,要不要.......带着姑娘们换地方? 就在虞梓瑶思索之时,突然,有声音从楼下传来。 “静瑶,静瑶你在哪啊?玉柔她昏过去了,你快和我去看看!”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小姑娘浑身都湿透了,像是慌慌张张跑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花魁牌虞梓瑶:嘿嘿,美人堆里的幸福,是你们感受不到的快落。 第20章 李静瑶会些医术,她本是一个乡野大夫之女,只可惜大夫在这个时代是贱业,她母亲早亡,父亲刚死,后脚就被歹人卖进了青楼。 平常姑娘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找她看看。 一听到姚玉柔昏过去了,众人立刻急着过去。匆忙间,大家找了几把伞跑过去,不过刚刚小了些的雨似乎又突然下大了。 狂风裹着雨点子打在身上脸上,小小油纸伞根本挡不住。 等到到了小楼,众人身上都湿了不少,虞梓瑶也没有例外。 李静瑶赶紧进去给姚玉柔诊治,其余几个姑娘那布子擦了擦身上的水都在关切的等着。 虞梓瑶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姚玉柔小脸白的透明,眼下的青黑显得格外吓人。李静瑶也是吓了一跳,赶紧问边上的小姑娘。 “玉柔这几天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么.......” “玉柔姐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对着窗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问她她也不说,半夜还总是做噩梦,脸色也是越来越憔悴。” 小姑娘说着说着,打了个喷嚏。 虞梓瑶赶紧让她去洗个热水澡,别到时候大的还晕着,小的又病了。 这时,姚玉柔自己醒了,只是眼神还带着些许恍惚。半晌才回过神,勉强坐起来对着虞梓瑶露出一抹微笑。 “阁主,你回来了啦。” “嗯,我回来了。” 美艳的花魁关切的低头看着姚玉柔,声音轻柔。 “所以遇到了什么难事,别憋着,和我说说。” 姚玉柔沉默了一下,看向窗户的方向,窗户因为大雨正关着,但是人却可以听见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瘦弱的佳人垂眸,睫毛落下一片忧郁的阴影。 “没什么,只是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 李静瑶愣了一下,随后沉默了下来,没有问下去的意思,毕竟能在青楼相遇,不少人都有不想谈及的事情。她也有。 姚玉柔说完话,眼睛虚虚的望着空气,似乎沉浸在了某段痛苦的回忆里, 突然她落入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香沾染了人的体温,让她眼睛重新有了焦距。虞梓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给你一个抱抱吧。 当看见拥抱自己是那个救自己于水火的阁主时,姚玉柔眼中闪过泪光。 不过眨了眨眼,她露出恬静的笑容,仿佛之前的泪光只是别人的错觉。 只听她叹息的低声道。 “真暖和。” 姚玉柔只是睡眠不足,精神疲惫,同时身体也不好,才会导致的突然昏厥,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所以虞梓瑶看她没事了,就强硬的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带着其余几个姑娘回去了,因为大雨,她们为了预防生病,也需要洗个热水澡才行。 姚玉柔听话的乖乖躺在床上看着那一抹艳丽的背影慢慢离开,视线又不知不觉溜到了窗户那。 真是好大的雨啊,就像.......那年的夏天一样。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连头裹了进去。捂着耳朵,不想听到那雨点噼啪的声音。 明明来南泽这么久了,南泽多雨水,她早该习惯了,可是........每次下雨,她依然止不住的骨子里泛冷。 * 这雨怎么还不停? 虞梓瑶皱眉看着窗外,她已经等了两天了,但是雨水还没停。 不过这也没办法,南泽就是多雨,水汽格外充沛,属于那种某天会突然在房间的某个角落看见一朵两朵蘑菇的可怕地方。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比如南泽多美人,个个长得都特别水灵。 只可惜,人类的**把这些好处扭曲了,南泽也是个人贩子和秦楼楚馆特别多的地方。 “准备一下吧,我要去鲁王府一趟。” “可是这么大的雨.......” 虞梓瑶无奈。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还是不要耽搁太久比较好。现在的鲁王.......暂时不能得罪。” 她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往日鲁王装的和什么似的,现在这家伙现在手上兵马多了,倒是豪横起来了。 结果她这么一说,孙小娥更担忧了。 她心思缜密,人也谨慎的很,所以成了主管事,在这个时候难免就往坏处想了下。 听了孙小娥的担忧,虞梓瑶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 “放心,他那人野心颇大,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美人给自己招惹**烦的。” 南泽的人皆道清心阁阁主背后有大靠山。 这是基虞梓瑶的神出鬼没,还有初次出现就浑身奢华装扮以及那明显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美貌而得出的猜测。 而这则谣言其实是虞梓瑶发现苗头故意在背后又煽风点火了一番。为的就是让清心阁可以以一种她想要的姿态活在南泽这个j-i.子.暗.娼比良家女子都多的地方。 想起那个鲁王曾经还找人屡次试探过她背后之人的身份,虞梓瑶露出个讽刺的笑意。 孙小娥却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素手抚过自己脸颊的艳丽美人。 阁主根本不知道她拥有的美到底是怎么的大杀器。 她忍不住再次劝了劝,不过看着之后出现在雨中的车架,就知道她的劝告并没有效果。 * 鲁王府。 一个身材中等,相貌也是平常的男人,穿着一身整洁的深蓝锦衣,虽然外貌普通,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贵气,一双细眼时不时闪过一丝精光。 他正在和别人下棋,上好的云纹石做成了棋盘,下的是象棋。 很快对面那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局势已经明了的棋盘,对着面前人拱手道。 “鲁王文韬武略,裴洋不如也。” “哪里,裴先生才是足智多谋,本王不过仗着多点经验侥幸而已。” 鲁王自谦一句。 不过谁也不会傻的以为他说的是真话,裴洋也不会,他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智不如人这是事实。 鲁王哈哈大笑,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盘。 裴洋虽然输了却依然兴致勃勃,自然点头。 摆好后,他忍不住拿起自己这边的将棋端详起来,忍不住感慨道。 “这象棋看似玩闹之物,却颇有奥妙,创造象棋之人必定是个将才,不知鲁王可否为我引荐?” 鲁王拿棋子的手一顿,随后把自己最后一个小卒摆好。 “那裴先生可就猜错了,这象棋不过是出自一女子之手,本就是弄来供人玩乐的。” 他这话说得隐晦,但是结合南泽地方特色,秦楼楚馆,暗娼赌馆,南泽自前朝起就是这么个的地方。 这里还有句老话,南泽自古朝前/钱开,有人没钱你莫进来。 这最后一句的意思特别的黑暗,因为你没钱之人进来,说不定最后连人都不是自个的了。 所以裴洋立刻就皱起了眉头看向手中的象棋,眼中闪过些许可惜。 不过棋盘已经摆好了,自然要下下去。 鲁王心情好,觉得自己比刚来没几天的裴洋多了那么多日子的经验,所以让他先手。 突然,一个仆从小心的进了室内,看见自家主子和裴洋正在下棋,小声的通报。 “王爷,你前几日请的客人到了。” 请的客人? 怎么不说明白? 鲁王稍微一想,顿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邀约。过了这么些日子,那个女人终于来了。 裴洋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当下表示先行告退,他回去再研究研究这象棋,之后再与鲁王对弈。 鲁王眼中闪过满意,对着裴洋歉意一笑,看着裴洋离开,想到最近大雨不止,天气阴寒,让仆从注意裴洋的炭火供应,可别冻到了他花大功夫找来的谋士。 虽然这裴洋还没明确表示站在他这边,不过不急。他有信心把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鲁王:“不用收拾,直接把人请进来吧。” 顿了顿他又道。 “都警醒着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闯入,本王绝不允许潘儿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2 19:40:10~2020-04-03 19:2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月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宽敞的屋内,正坐着一个面色娇艳的美人,她的面前有一盘棋,还没下完,她的前面有个男人,正一点笃定的看着她。 “合作?” 虞梓瑶轻笑一声,动了自己的小卒一步。 “鲁王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哪来的能耐和鲁王您合作。” “清心阁阁主可从来不是小人物,你有着天下独一份的美貌,而这美貌是最大的利器。” 鲁王微笑,他的眼里自从虞梓瑶进来,就没少过惊艳还有深切的算计。 美能',否则这天下哪来的美人计这一说? 玉白的手顿了顿,毫不客气的吃了鲁王送上来的马。 虞梓瑶诧异的看了眼鲁王。 “怎么,鲁王想让我做那前朝的卫伊不成?可当今天子这岁数恐怕做不了夏炀帝啊。” 夏炀帝是前朝的亡国之君,而卫伊则是他的宠妃,两人都是骄奢**逸之人,一拍即合,结果本就已经被蛀空了的前朝一朝破灭。 所以虞梓瑶现在的话不可谓不放肆,如果是开国哪会,要是说了声皇帝不好,被举报抓起来可是要连累家人都一起杀头的。 但是此刻的鲁王却连笑容都没变一下,甚至还扩大了几分。带着一股子蛊惑的意味。 “天下群雄四起,正值壮年的可不少。” 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南泽人,一个王爷竟然这么有拉皮条的天赋,输了输了。 虞梓瑶心里冷哼,面上却装傻道。 “我可没那么大的志向,偏安一隅安静过自己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这世道,独善其身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鲁王眼睛一刻没放过打量对面的美人,心里不断想着把这份美貌利益最大化,毕竟美人虽美,但是对他来说,还是权利更让人心动。 他微微眯起眼睛。 有这样的美貌却只想偏安一隅? 怕不过是说辞而已。 他没得到对面美人的回话,慢悠悠的移动了自己的車。 棋盘上的局势一变,将军! “现在的天下,未来不知如何,战火可以在任何一处燃起,天下就像是这棋盘,谁也别想脱身。 阁主你不替自己和清心阁的其余姑娘们想想,你身后之人难道也不多思虑一些? 倘若你们能助我,那么之后这天下有我的三分地,也必有尔等一分!” 鲁王声音若有千钧重,眼中有着对天下势在必得的野心。这个时候他终于露出圆滑表面下的尖锐。 说实话,现在的鲁王还挺有欺骗性的,相貌平平无奇反倒更衬得他此刻骨子里散发的王霸之气。确实很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拜服。 但是对于虞梓瑶这个现代的大学生咸鱼党来说,她耳朵里只听到了这些讯息。 这家伙想当她老板。很大概率想让她却色那啥别人,很可能全年无休,一旦被发现可能就凉凉的风险很大。 但是回报却只是个画出来的大饼,想要酬劳,就必须帮他打天下,打下来了,才有一分是她的。 虞梓瑶:........ 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鲁王说笑了,我身后哪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能帮鲁王的忙,恕我无能为力。” 虞梓瑶看了看要被将军的自己,连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虽然她以为无聊,弄出了象棋作为消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是个臭棋篓子,输了就输了,无所谓。 但是她的这态度对于鲁王来说,却显然不能接受。 鲁王的笑容依旧,但是眼神已经慢慢变冷。 “阁主能做得了主?” “自然。” “阁主当真不愿意助我?” 虞梓瑶:那可不。 你这样的待遇我很难给你办事啊.JPG。 面对美人含笑不语,鲁王的笑容彻底没有了。 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怒,只是冷面道。 “兹事体大,阁主还是回去问问比较好。” 紧接着他一甩袖子,让人送客。 虞梓瑶慢慢顺着游廊离开,期间那些仆从的眼睛或多或少都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跑,虽然没动用能力,但是人总是更愿意看美人的。 “阁主。” 孙小娥看见她赶紧上前,眼睛仔细检查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出了鲁王府,坐上车架,很快就离开了。 殊不知一个留着山羊胡中年男子远远站着看着她们身影消失,目露思索。 * “南泽不能再呆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虞梓瑶回去之后直接对着孙小娥说道。 孙小娥也没什么惊讶的样子,反而慎重的点点头。 “阁主可有主意了?” “我已经有了之后咱们落脚的地方。让大家都收拾起来吧。” 但是孙小娥却迟疑道。 “可是今夜就走,只是这大雨不止,恐怕行路不易。” 虞梓瑶皱眉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她是游戏角色,护送姑娘们赶路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清心阁的不少姑娘因为早年熬坏了身体,身体很虚弱。这么大的雨淋病了可不行。 “也是,看雨什么时候停再说吧。” 反正鲁王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对着清心阁直接发难。 只是虞梓瑶没想到的是,雨还没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泽州暴雨不止,贯穿泽州,通州等多个州的潞河水位暴涨。 泽州费阳城河堤被冲垮,洪水泛滥,一时间浮尸无数。 庄稼被冲没,家畜死的死逃的逃,房屋被冲垮,一家子或是皆丧命于洪水间,或是被洪水冲散,生死不知,这辈子不知还能否有再见之时。 一时间,南泽全程哗然。 “怎么会?不是年前才修好的河堤吗?!” 虞梓瑶失态的差点没站稳。 这个时代的洪水,那要死多少人啊! “年前修好的河堤,不过一年就被冲垮了,必定是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贪墨了修河堤的银两! 如此昧良心的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何薇冷着脸讽刺一笑。 其余的姑娘静静坐着,白着脸听着窗外的雨声。 有个姑娘突然小声道。 “我家就在费阳。” “我家也是。” 另一个姑娘轻声道。 虽然是被父母卖给人贩子的,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她们也没什么开心的,反而心情复杂。 姚玉柔靠坐在一边,面色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边上的姑娘发现了她的异常,小声关切道。 “玉柔?” “可是冷了?” “再多穿件衣裳吧。” “炭盆往玉柔那推推。” 姚玉柔想笑着说些话表示自己很好,但是却怎么也提不起嘴角,喉咙也像是被冻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明明是初夏了,但是在这个大雨天,她却仿佛冻僵了,连手指都无法抬一下。 姚玉柔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被父亲奋力推到了村子的老树上,而她的父亲则被大水冲跑了。她的母亲早上去河边衣服。 今天是她见母亲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之后,两人是生是死再无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她浑身湿透躲在树上,下面是汹涌的洪水,老树似乎随时都会折断,耳边是树上其余人的哭声。 狂风吹过,小时候的姚玉柔冻得脸色青紫,她湿漉漉的紧紧抱住大树的枝干,手指磨得出血也感觉不到疼痛。 好冷啊,就像是魂都冻上了一样。 “玉柔?玉柔?” 虞梓瑶眼看叫不回姚玉柔的神有些急了。这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她决定用自己的能力叫醒姚玉柔。 花魁原本慵懒的声调多了一丝魅惑,属于亚洲人深棕色的眼睛颜色变浅。她的眼睛紧盯着姚玉柔的眼睛。不断呼唤。 “玉柔,玉柔。” 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似乎就没那么冷了,姚玉柔慢慢回过神,看见的就是虞梓瑶和其他姐妹关切看着自己的眼神。 她虚弱的笑了笑。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大概是刚刚太耗心神,姚玉柔不多时有些困了,就在小塌上沉沉睡去,周围姑娘的说话声半点没有打扰到她,反而让她无比的安心。 突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清心阁的护卫长大飞浑身湿透,面色凝重的带回来又一个坏消息。 泽州菏泽,河驰等多个城池内多段河堤被冲塌!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文名,大家觉得和之前的比怎么样,顺便说一下,封面是我自己做的哦~ 第22章 两天后,雨水开始小了。 一辆华丽的车架慢慢往城门出去,高门大户的车架都有着特殊的印记,陈家在泽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 一看这副车架,守卫们全都是恭恭敬敬的,只是看见那么多的箱笼车马,多问了一句。 边上陈家的护卫道。 “我家女公子要给外租贺寿,这些都是贺礼罢了。” 城门守卫没再多纠缠,也不敢随意查看人家的贺礼,毕竟陈家那是泽州老牌世家,就连鲁王都得捧着,他们哪敢得罪。 很快车架继续前行,不多时经过了一片林子。 林间有亦有好几辆马车,为首的孙小娥撑着伞,看见车架立马露出惊喜的眼神。 车架在林间小道停下,车帘被掀开,虞梓瑶慢慢走了出来。孙小娥赶紧过去给她打伞。 虞梓瑶抬眼看向车内正掀着帘子的姑娘,微微一笑。 “这次多谢了。陈湲。” “举手之劳。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竟然连鲁王都栽在你身上了。” 陈湲穿着华丽,面貌清秀,端坐在那,自有一股独属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女儿才有的气场。 虞梓瑶却淡淡的摇头。 “这里可就猜错了,鲁王其人,所图甚大。” “哦?” 陈湲听了这意味深长的话,微微挑眉。转念一想就明白这话的意思。 心思微转间,她看着眼前的美人。 “你们离开南泽,可有地方去?” “我们将去通州。” “那是你家?” 陈湲心里一动。 虞梓瑶微笑。 “不是。只是有熟人在那。可以帮忙照看一下我这些姑娘们。” 这话一出,陈湲微微蹙眉,半晌幽幽道。 “咱们也算相交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世呢。” “因为我只是一介孤女,本就没有家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提起的。” 虞梓瑶看着陈湲有些憋闷,知道她没得到想知道的估计是不开心了,不论她有什么心思,好歹帮了自己一把,给点甜头也是可以的。 虞梓瑶想了想又道。 “虽然没有家世,不过我有个师门,我自小长在那,师门就算我家吧。” “能养出阁主这般人物,必然有不寻常之处,我能否有幸知道阁主的师门名号?” 虞梓瑶说出华门两字看陈湲立刻陷入了苦思,轻笑道。 “不过是乡野间的小门小派,你没听过实属正常。” 还下着小雨,天寒地冻的,本就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陈湲还想多问些,但是也知道人家是要赶紧走的,再问下去恐怕不妥,只能有些不甘心的告别。 随后两拨人分道而行。 陈湲把华门二字翻来覆去的念叨了好几遍,最终无奈准备到外祖家再做查明。 虞梓瑶轻笑:你要是查得出来算我输。 车队一路急行,很快就远离了南泽。 到了晚上,车队要停下来休息,泽州富庶,鲁王治下也还算不错,没有那么多的山匪贼人。 只是不怕一万也怕万一,所以众人小心探查一番,才在路边的林间休息下来。 几个厨艺好的姑娘和护卫一起准备晚餐。 就在陶锅里的汤正在咕噜冒泡的时候,突然,李静瑶远远的看见了一群人黑压压正慢慢靠近。 “那是什么人?” 她赶紧提醒身边的人。 一众姑娘看见那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面色苍白犹如行尸走肉的人群都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 姚玉柔眼睛微微瞪大,随后轻声呢喃道。 “那些.......都是因为洪水逃难来的难民。” 就像曾经她一样。 难民? 虞梓瑶先是惊讶,随后立马想到,这里应该离费阳不远了。 护卫长大飞已经带人挡在了一众姑娘身前。 而那群难民慢慢停下,眼神没有一丝光芒,只有在看见正在熬煮的食物的时候才露出渴望的目光。 但是迫于带刀的护卫,不敢上前。 当然,也是因为虞梓瑶这群人的车架和衣着,在这个时代,冒犯贵人是会死人的,这样从下就种下的深刻认知下意识就束缚了这些难民。 这时,难民群中的一个人突兀的倒在地上,眼睛紧闭,脸色惨白的仿佛已经死了。 顿时难民中一片**,两个小孩慌乱的哭着推搡倒地的妇人。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看样子身子骨还算健壮,只是大概连日的打击让他的精气神都非常萎靡,背也佝偻了。但其实他也不过刚刚五十的年纪。 虽然躲在林间行走,雨水少些,但是衣服也已经湿透了,雨水从乱糟糟花白的头发滴下,在他满是沟壑的脸上滑过。 “我等是费阳逃难来的百姓,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咳咳。” 老头咳嗽了两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恳求道。 “连日大雨,我等男子还撑得住,只是孩子和妇人实在坚持不住了,不知可否请贵人施舍些热食。” 老头不敢对着那些姑娘们乱看,只是眼神哀切的看着护卫长。 大飞听着那边孩子哭喊娘亲的声音,也于心不忍,转身想要帮忙递话,那边虞梓瑶已经走过来了。 老者看见虞梓瑶的脸,也只是一晃神,随后眼神依然清明,只是担心这样的贵人不知是否会顾忌他们这些贫贱之人的性命。 其余的难民大概也是这样想的,虽然第一时间眼中都闪过惊艳,但随后就是怯弱着等到贵人一句话的审判。 孙小娥在边上护犊子似的,警惕的看着那群难民。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只是这世道,有的时候好心可是会害死人的。 “自然可以。” 虞梓瑶带的粮食是足够他们清心阁的一群人到通州好有些富余的。 这些粮食都是孙小娥准备的,她小时候家里穷,饿着肚子被父母换了一袋春种,所以对食物有种执着,非要备上足足的粮食,她才舒坦些。 倒是可以让难民吃一顿饱的。 姑娘们都等着虞梓瑶拿主意,看她愿意帮忙,立刻就行动起来,开始烧火煮粥。 这群难民先是受了洪水侥幸逃生,又被大雨浇过,这些日子应该也不曾吃多少东西,这时候吃些热粥是最好的。 至于先前昏了的妇人,李静瑶自告奋勇上前诊断。因为姚玉柔最近生病反反复复的,近日总是下大雨,有些湿寒,她还带了些药材。 药材不多,其中就有不少生姜,用来给他们驱驱寒气还是可以的。 之前本就熬了粥,很快第一锅就好了。 第一锅粥,虞梓瑶让人送给了那群难民,碗不够,不过可以轮换着吃。 “谢谢贵人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老者捧着粥碗,热热的碗温暖了他冻僵的手指,他先是把粥碗递给了难民队伍里的一个年轻妇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随后老者老泪纵横的就要叩拜。 在这个时候,给他们一碗粥,相当于救了他们大部分人的命啊! “老人家万万不可。” 虞梓瑶赶紧摆手。 大飞眼疾手快,把老人家搀扶了起来。 粥很烫,因为顾忌这些人连日受寒还饿着的肠胃,所以粥米不多,切了些姜丝进去,喝下肚,一下子暖到心里去。 总共将近五十多个难民,老人只有一个,最多的还是青年男女,孩子也有不少,并且男人站在外围,把女人和孩子护在中间。吃粥也是先给的女人和孩子。 这也是虞梓瑶会愿意帮忙的原因。 孩子和女人在这个时候是绝对的弱势群体,能有这么多的小孩和女人活得好好的,足以说明这群人的人品。 “老人家,费阳此刻的情况怎么样了?” 虞梓瑶忍不住打听消息。 老者长叹一声,满面悲伤。 “我们是城外的吴家村人,洪水来了,村子整个被淹了,我们这些活下来的,还是反应快,逃到了山上。 一个村子三百人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了。 边上的响水村更是十不存一。 至于城内,我就不知道了,洪水还没退去,山上野狼吃人,又风寒露重,我们在山上也不敢久待。就一路朝着南泽来了。只盼能有一条生路。 也是我吴家村祖宗保佑,一路上没在受到洪水侵扰,到了这又有贵人相助。” 说着老者又是一阵感激。 虞梓瑶光是听着,就能知道洪水泛滥,水中浮尸的惨状,她看着眼前的老者,不知怎么想到了衡老头。 衡老头如果听到这事,怕是又要哭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游戏角色即将出场啦~ 第23章 从泽州到通州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虞梓瑶为了不让姑娘们起疑,都不敢消失多久,也就时不时回本体那醒一会儿。 大概是这几天的忙碌,让春花还以为她的瞌睡症更严重了。 又一次她醒来,正好看见有个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虞梓瑶:我当时害怕极了,那大夫和春花的眼神就像是我命不久矣了一样。 她还顺便用隐士抽空给周助三个打了个预防针,所以清心阁一大家子住在衡山书院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见过夏姑娘。” 虞梓瑶对着前来迎接的周助微微一笑。 “劳烦,可有房间先让我们把这些东西放下。” 车子七辆,驴子六只,牛一头,这些牲畜需要马上带到专门的地方关着,免得粪便啥的脏了地方。 以及带来的东西同样不少,其中财物占了大多数。 包袱一个比一个大。 不过这其实还有一部分虞梓瑶并没有带回来,而是交给了陈湲,高门大户在天灾的时候一般为了名声都会布施。帮扶一下难民。 虞梓瑶知道以她个人的能力帮不了多少,但总归能帮一点是一点。 周助微微一愣,眼中是压不住的惊艳,愣了半拍才赶紧恭敬的弯腰把人请进去。 之后眼睛都并不敢往虞梓瑶那边看。 等到收拾妥当,已经是中午了,张水没出去迎接就是因为他要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午餐了。 三十多人的午餐也不是小数目,要不是有夏先生留下的钱财,他们这三个可没有这个财力粮食请得起这么多人吃饭。 这个时代的车架哪怕再怎么华贵,再怎么豪奢也没有现代的交通工具稳当,晃得虞梓瑶神情郁郁了好些天。 游戏人物身体素质远比普通人好多了,但是架不住虞梓瑶心理上恶心,那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让人更加抓狂。 虞梓瑶:感觉身体被掏空.jpg 面色有些不适的美人吃了几筷子,就放下筷子微微蹙眉不动了。十分惹人怜惜,恨不得把好东西都捧给她。 “阁主......” 孙小娥细心,看见了不由出声。 虞梓瑶摇了摇头。 “舟车劳顿,实在吃不下去,我想先去休息。” 随后对着张水笑了笑。 “饭菜很好吃。” 她也和张水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这小少年的性格,所以出声安慰了一句,接着就回房了。 当然,她可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她准备去莽山寨看看。 说起来,她之前还回了一趟莽山,派了夏财来衡山书院拿钱,应该还有几天就能到了吧? 虞梓瑶想着自己带来的钱财,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 回到莽山,虞梓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差别。 她之前规划的那片地区,那些土胚房子已经全部被推平了,一排用水泥建造的小楼房安静的矗立在那里。 全都是严格按照她的设计图来做的,自带小阳台。和现代农村搞出来没粉刷的水泥楼房其实也差不多。 说实话,这些楼房单看着是没有这个时代雕梁画栋的宅子好看的,但是等它们一个个像是镜子映出来的一样整齐的排列在那。 对于虞梓瑶来说,她是看多了,下意识就画出来的,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整齐划一这同样是一种美。 现在,每天围观一眼水泥楼房的建立,几乎是所有莽山寨的人的日常兴趣。 而建造水泥楼房的汉子更是把胸脯挺得高高的,高楼平地起的成就感让他们哪怕每天蓬头垢面也止不住眉眼带笑。 “大当家!” 崔健擦了擦脸上的灰和汗水,突然看见来人,顿时眼睛一亮,声音洪亮的打招呼。 虞梓瑶看见这小伙子,乐了。 崔健,就是当初那个把自家的菜刀给夏石砍水泥墙的憨憨,她离开之前认命的水泥大队长。 半个月没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往上拔高了一个层次。 果然,事业的成功对于一个人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虽然这笑容依然傻得冒泡。 看着一脸灰,抬头纹都是黑灰,灰色的口罩绣着小花的崔健。虞梓瑶憋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的不错。口罩也挺好看的。” 粉尘对人的身体可不好,所以她当初规划的时候,还规定干活的人戴上口罩。 虞梓瑶本来还以为这口罩是崔婶做的,结果夸了一句却发现崔健害羞了。 人高马大的汉子羞涩道。 “这是田梅给我做的。” 田梅? 田梅虞梓瑶不太熟悉,但是她熟悉田芳,那个小丫头天天追着大傻跑,她看见好多次了。 然后再仔细一看,那口罩上的小花似乎是一朵梅花。 前世单身狗,今生直接跳过恋爱,变成寡妇的虞梓瑶:........有被冒犯到。 被自家水泥大队长塞了一嘴狗粮的虞梓瑶没心情欣赏自家的楼了,悲愤的回去找自己的兄弟了。 或许他们四只单身狗可以出道,就叫四大金刚怎么样? 虞梓瑶先去找的夏卷。 莽山寨离泽州太远了,莽山寨又不富裕,帮不了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派人去打听泽州的情况。 说不出什么原因。 大概是被衡老头感染了,总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就于心不安。 “菏泽等地河堤被冲垮之后,又有一处河堤被冲垮。不过那个鲁王的行动很迅速,各地驻扎的部下,还有组建起来的民兵很快就把各城的河堤都加固了一番。 不过洪水冲刷过的那些城池和村落,恐怕不太好。” 夏卷客观道。 这可以说是这百年来最严重的洪水了,死的人不计其数。 虞梓瑶愤恨的一锤桌子。 “唐笋,李德才这些人几条烂命,竟然让这么多人陪葬!” 唐笋就是负责修建河堤的人,而李德才就是监管的太监。 虞梓瑶用脚指头想想,才修了一年不到的河堤会被冲垮,一方面是因为连日的大雨,但是绝对离不开偷工减料的原因! 这两人连带当初修建河堤的其他人听闻已经被右相蔡源给压下大狱了,但是那么多的百姓无辜惨死了,这群人的烂命配得起吗?! 越想越气,虞梓瑶又锤了一下桌子,砰地一声,桌子四分五裂。 夏卷:.......老大勇武不减当年啊。 他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平淡的叫人来收拾,然后又道。 “大水冲没万顷良田,预计恐怕有数万百姓成了难民,无家可归,之后泽州的粮价恐怕会只增不减。” 虞梓瑶原本还尴尬,听到这话,皱眉道。 “你是说有些粮商会趁机哄抬价格?” “人性贪婪,一定会有这样的人。” 夏卷眼睛满是清明的冷漠。 “不过鲁王其人,尚有可取之处,他还想坐稳泽州,想要泽州的民心,就肯定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他没有老大这样忧国忧民的圣人之心,但是在老大身边久了,他似乎也变了。 夏卷笑了笑,让虞梓瑶不要太担心。 虞梓瑶也知道自己鞭长莫及。 只能心里叹息一下,之前还看不起鲁王这家伙呢,却没想,在这种时候,人家可比她有用多了。 与此同时。 莽山寨的一出院落,一声尖锐的啸声出现,紧接着一只利爪尖锐的金雕俯冲而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现在不适合用手支撑自己,金雕尖锐的利爪抓在窗框上,一只腿翘起。上面绑着一个圆管。 圆管里面则是一张写着蝇头小字的小纸条。 定南王吞并博州,一路北上。 皇帝密诏,急招黄老将军带北炎军回城。 王太妃现已成为王太后,广告天下。 ....... 泽州洪水,难民七万之巨,鲁王恐无力支撑。 费阳疑似出现瘟疫,即将封城。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新的马甲没能出场,不过应该有人能猜到之后会出场的是哪个马甲了吧? 第24章 尉迟昭熟练的给自己换好伤药。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这也意味着,他的伤势很快就会完全恢复了。 他穿着干净的褐色布衣,慢慢下床,然后握住了床边的拐杖,说实话,这拐杖有些过于丑了。 完全就是随处可见的树干随意修了修,扭曲的结节还在,黑褐色衬得尉迟昭骨节分明的大手越发修长洁白。好在这种树干胜在坚硬, 大概是被拐杖丑到了,他看着这根拐杖,轻笑一下,然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院子。 一抬头,远远的就能望见东南边那一排干净整齐的灰色房子。 方方正正的水泥楼房现在也只是个大体的框架,没有门也没有窗,总共五层的小楼,沉稳的屹立在那。 和远处的低矮土房一比完全是鹤立鸡群。 尉迟昭身为一个外人,为了避嫌,从没有靠近过那里。 但是他却从小丁的口中听说了那些墙壁有多坚硬,刀砍斧劈也不过是些许的痕迹,而这全都因为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倘若禹城的城墙是用这修建的,或许........ 不对,没有或许,他当时危在旦夕,黄老将军也重伤昏迷,暗处还有人勾结蛮族,遮掩了禹城的求救,那样的情况,禹城城破是必定的结局。 就算再怎么坚硬的城墙,也挡不住人心险恶。 尉迟昭眼眸沉了沉。 虞梓瑶远远就看见捡回来的男人抬头看着那一排楼房,目不转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西好用吗?” 她说的是这人手上的拐杖,那是她看这家伙行动不便顺手削的拐杖。 还别说,人长得好看,哪怕哪个像是烧火棍的拐杖也还是好看。 “大当家手艺了得,十分合用,多谢大当家。” 尉迟昭看了看手中的拐杖。 手艺了得? 虞梓瑶看了看这家伙手中的扔路边说不定都没人能认出这是拐杖的拐杖,挑了挑眉。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回答的认真,好似真的是那么想的。 真诚的彩虹屁,通常都是让人愉快的,虞梓瑶心情不错,侧头看向远处的一排小楼。 “刚刚看见你一直看那边,感觉怎么样?” “.......水泥一物,用处非凡。” 尉迟昭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说真话。 虞梓瑶被这一直球打得一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俊美男人认真道。 “我想和大当家做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我希望日后,大当家可以卖与我水泥。 当然,如果大当家不同意,我亦不会纠缠,倘若大当家不想水泥一物被外人知晓,我绝对守口如瓶。” 尉迟昭的声音非常郑重。 虞梓瑶这些日子,自认为也算是看出一点这人的人品了,他的身上有种她前世那些稳重坚毅的兵哥哥的气场。 不只是她,就连夏卷都和她说过,这人很可能是军中之人。 有这种由内而外的气势,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奸恶之人,而且,水泥这东西,她又不打算藏一辈子,总要拿出来的。 所以虞梓瑶并没有一口回绝这个提议。她只是认真的看着男人,开口。 “你也知道我们这就是个小土匪窝,目前我不想让人知道水泥出自我们这。” “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出现大当家顾虑之事。” “你说日后,是多久。” “等我恢复身份之后。” 尉迟昭的话不出虞梓瑶的所料,这人明显不是一般人,却躲在她这养伤这么久,显然是遇上了变故。 似乎知道自己这样空口无凭,还不准备告诉虞梓瑶身份的亚子不够有诚意,他迟疑了一下表示。 “我现在身上没有能够付定金的东西,唯有一些消息,或许大当家会需要。” 却没想虞梓瑶轻笑一声。了然道。 “那天的金雕果然是你的。” 尉迟昭一愣,随后痛快的点头承认。 随后把自己最近下属送来的消息,挑拣可以说的,告诉了虞梓瑶。 他知道大当家目光长远,最近一直派人探听各路消息,必然是为乱世做准备。而他手上恰好就有不少消息。 他想的没错,虞梓瑶虽然马甲遍地,但都没有打入权贵中的,所以得到的消息难免都缺漏。 虽然小皇帝急招黄老将军回去和她没多大关系,但是这些消息多了,自然方便她分析当前的局势。 只是当听到最后一个消息的时候,她的脑子转不动了。 “你说费阳闹瘟疫了?!” 虞梓瑶惊讶道。 “那费阳城现在......” “大概已经封城了。” 在这个医疗条件底下的时代,封城虽然残酷,却是最有效的做法。 “其余难民现在怎么样了?” 尉迟昭垂眸。 “难民中或可能有身染瘟疫之人,而且七万人不是小数目,以鲁王现在掌控的几座城池来说,无法接纳的下这么多的难民。 泽州的几个高门世家,陈家、王家、唐家恐怕也不会想承担风险。 鲁王恐怕会想要甩掉这个包袱。只是碍于名声,现下那群难民皆集中在澜悦城外。” 鲁王看似掌握泽州,其实也不过是拉拢泽州的几个世家,合作共赢而已,所以他真正掌握在手的城池其实也就泽州的一半。 要说在泽州势力遍布,盘根交错的,还是属那些在泽州积年累月的世家豪强。 七万人一旦乱起来,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还有瘟疫横行。在这个时代,瘟疫出现,一下子死一城的人古来比比皆是。 “澜悦城?那岂不是通州和泽州的边界?” 虞梓瑶冷声道。 “鲁王难不成是想把难民推到通州?” 尉迟昭只是道。 “通州州牧陆成海与鲁王有些过节。” “这条消息对我很重要,你的交易,我答应了。”’ 虞梓瑶把怒火压在心里。 随后,她和夏卷交代一声,又离开了寨子。 又发现大当家失踪了的尉迟昭:........ * “难民中可能有染上瘟疫的人,我近日不在,你们要小心。” 虽然难民应该进不来,但是虞梓瑶还是不放心,所以叮嘱了一句。 “是,阁主放心。” 屋内的几人齐声回答。 眼看着娇艳的美人转身离开。 张水眼中除了惊艳还有担忧。 “小娥姐,阁主长得那么好看,一个人独身外出,会不会出事啊?” 因为清心阁的众人都习惯了喊阁主,所以张水三个也就跟着喊了。 “放心,阁主不会有事的。” 孙小娥笑了笑。 李静瑶比较活泼,看张水不信,神神秘秘道。 “我们阁主可不是一般人。”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阁主时不时失踪到底去了哪,但是他们知道阁主疑似有异术,仅凭借一颦一笑就能控制人心。 更疑似有强大的武者暗中保护,那些心思龌龊,想要冒犯了阁主和清心阁姑娘的人,全都受到过教训。并且那些受了教训的人全都对被害经过守口如瓶。 让人不禁猜想,到底是多恐怖才让那些身世显贵的纨绔子弟连报复的心都不敢起。 不过别人怕阁主,她们这些被阁主救下的人可绝对不怕。 张水想起当初夏先生说的有关华门的事情,低声询问道。 “那你们可知,你家阁主是华门哪一系的啊?” * “你这姑娘,小小年纪,怎么独身一人外出,没个人陪着?” 驴车上坐着一个老汉正在赶着驴子走。 说是驴车,却不是那种有钱人家的车架,也就是驴子拉着个木板而已,上面堆着干草,边上坐着一个穿着浅绿衣衫的姑娘。 姑娘面容清秀,皮肤白净,眼睛是浅棕色,阳光下,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温柔。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 “多谢老人家好心,只是不得不去啊。有人在等着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神医粗来啦! 第25章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快走快走。” 费阳城守卫本来无精打采的,看见一个绿裙姑娘竟然敢靠近这里,不耐烦的挥手驱赶。 “就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才来的,我是大夫,请让我进去。” 这话一出,守卫愣住了。随后嗤笑道。 “费阳城闹瘟疫,寻常大夫都不敢进,竟然还有主动进去寻死的?” “吵吵什么呢?嬉皮笑脸的干嘛?好好站岗!” 城门校尉不耐烦的训斥。 守卫赶紧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大夫?” 校尉疑惑的打量面前的姑娘,虽然这姑娘身上没什么首饰,但是这样轻飘飘的衣裙明显不便宜,面貌也是白净漂亮。 女大夫不是没有,但是现在的费阳城人人避之不及,竟然会有人自投罗网? “是,我是大夫,而且我有办法治好这次的瘟疫。” 虞梓瑶郑重道。 一边的守卫眼中露出嘲笑,校尉也不相信。 毕竟医术了得的大夫都是岁月里熬出来的,这么年轻的姑娘家跑来说她要比城内的那些医术高超的老大夫还要厉害,可以治好这次的瘟疫。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最后,虞梓瑶还是通过软磨硬泡进去了,顶着守卫看死人的目光。 等到虞梓瑶进来之后才发现情况有多糟糕。 走在大街上,城内还有被洪水淹过痕迹,被冲垮的杂物在街上到处都是,街上的人很少,都是房门紧闭。 无形的死气在这里弥漫。 虞梓瑶内心焦急,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她顺着校尉给自己的方向,朝着南边走过去。 杜京涛正在冥思苦想药方,死亡的阴影让他内心烦躁的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现在用的方子,压根没有用,再想不到法子,说不定连他自己都....... 不行,他一定能比那些看不起他的家伙更快找到救命良药! “杜大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杜京涛皱眉道。 “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在想事情吗?” 仆从赶紧道歉,小心翼翼的表示,门外有个姑娘自称是大夫想要进来。 从外面送过来的大夫不是已经都在前几天到了吗? 杜京涛问了问仆从来人的长相,一听是个十几岁的姑娘,顿时没了兴趣。 他冷哼一声,轻蔑的挥了挥衣袖。 “大夫所住的都是来此治病救人的大夫,她一个小姑娘来凑什么热闹,情况已经够乱的了,让她别来捣乱。” “是。” 仆从离开,对着虞梓瑶如实回话。 哪怕知道自己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肯定不会轻视的,但是听到这话,虞梓瑶还是生气了。 年纪大了不起啊?! 她八个身体也没有这么豪横的啊。 都是大夫,大夫所也是专门给赶来想要出一份力的大夫准备的,又不是你家! 但是虞梓瑶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强闯进去吧。 她皱眉思索了一下,转身迅速离开。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她还是去看看那些病人的病症吧! 虞梓瑶没走几步,就看见一间房门被打开,哭泣声传来,紧接着是两个人半大的小伙子抬着木板出来。 木板上躺着一个虚弱的男人。接着,门内又出来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妇人,正在哀切的哭喊自己的丈夫。 “又是发大水,又是闹瘟疫,怎么老天就是不给活路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男人看着妻子,手伸过去像是想安慰什么,结果突然迅速侧头,歪着脑袋探出门板,哇的一声呕出来。 顿时难闻的秽物洒在了地上。 妇人赶紧掏出手绢就想给他擦擦。 “别碰他!” 虞梓瑶拎着裙子,像是风一样的跑过去。 “别碰他,会染上疫病的。 这些呕吐物不能被碰触,要用灰盖上铲起来埋掉,想帮他清理也不能直接碰,得隔一层,做个手套,而且接触过后要洗手。 还有有关他的那些东西,都暂时收拾密封起来。 对了有醋吗?拿醋把房子熏一熏。 等等这个时候的醋管用吗?酒的度数也太低了,需要现做酒精出来。” 虞梓瑶心急疫情,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脑中运转快速,自言自语起来像是连珠炮一样。 听得妇人一愣一愣的,哭声都制住了。 “这位姑娘.......” “酒精?姑娘知道酒精一物?!” 虞梓瑶奇怪的回头,就看见一个老道士正惊喜的看着她,而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和她一样懵逼的中年人。 虞梓瑶迟疑。 “你听说过酒精?” “老道哪一云游道士,和师傅学了几手医术,一年前,有幸在一个小村子听说了一件奇事。 有一被狼抓破肚皮,露出肚肠的猎户,竟然被一神医用针线缝补,辅以酒中之精生生给救活了!” 老道说话间,不理会后面人的惊讶,只是看着虞梓瑶。 被一个长辈喊神医, 虞梓瑶有些莫名的羞耻,其实猎户伤的也没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她确实用了针线和酒精。 当然,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伤势会好的那么顺利,还是因为她偷偷奶了那位猎户一口。 不过转念一想,虞梓瑶却发现这是个机会。 她点点头。 “道长说的可是南州大林村之事?” “姑娘果然就是当日那位神医,此番出现在费阳城,姑娘莫不是为了这次的疫病而来?” 老道眼中的惊喜越发浓厚。 他是亲眼见过那猎户肚子上的狰狞如蜈蚣的伤疤的,那样的伤疤足以看出当初的伤势有多么凶险,也因此,老道一直想见见这位神医。 之前看着姑娘的样貌衣着就和那神医相似,却没想真的是她! 边上的妇人其他的没听懂,但是神医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她丈夫染上了疫病,按现在的情况似乎必死无疑。 她也不管眼前的绿裙姑娘比她小了一轮,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倘若姑娘是神医,就请救救我家男人吧!求你救救他!” “快点起来,我来这就是为了救人来的。” 虞梓瑶赶紧把人扶起来。 然后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让她把能做的赶紧做了。 老道士把这些话全都记在心里,忍不住道。 “其余都还好说,只是这酒中之精。” “酒精需要特定的器具,需要现做,城中铁匠在哪?” 身为一个修道之人,平日念叨的都是日月精华,所以老道早就对那酒中之精感兴趣了,闻言立刻往前蹿了一步,要给虞梓瑶带路。 精神奕奕的完全不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他身后的几个大夫都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的,明明他们此刻应该回去商量药方,可现在....... “你们说,清风道长的话是真是假?那神医又是真是假?” “清风道长德高望重,不是那等胡言乱语、造谣生事之人,只是这神医.......未免太年轻了些。” “这般年纪,我还跟在师傅后面认药材呢。” “或许是少年天才?” “只盼不是年少想出风头来的。” “哎,现在这情况,我等都束手无策,我倒是希望这姑娘真有本事。否则.......难啊!” 其中一个大夫长叹一声。 想到已经死了的同僚,其余几个大夫叹气着点头,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也是希望有真本事的人出现的。 “走吧,我们也跟过去看看。清风道长其人,绝不是无的放矢之辈。 倘若那姑娘真有本事,我魏某自愿打个下手。” 于是铁匠铺迎来了一批客人,本来铁匠是想关门大吉的,这个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死人,他哪里有心思做活,但是一听打出来的东西是要用来治病的。 虽然不懂什么原理,不过既然是大夫们要,铁匠还是一口答应了。 把简易的蒸馏器描述了一下,虞梓瑶又让清风道长带着他去检查病人的状况。 那些已经出现病症的人全部被集中在了离居民区最远的一处偏远宅院,甚至因为没有足够的床位,病人只能躺在地上的木板上。 因为病症是上吐下泻,所以不只是空气难闻,房间里更是脏乱。耳边只有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断断续续的痛苦□□。 不多时,几个面色麻木之人抬着尸体往外走。 这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道友别慌!看我奶你一口! 感谢在2020-04-07 19:52:48~2020-04-08 20:2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吃了这女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神医是个胸一甩奶四方的奶妈。 但是来到现实之后,这个技能成了鸡肋。 第一,奶妈的技能无法除病根,也就是说,你要是用这个充当万能医术去治病,那完了。 你白天刚给人家治好,人家千恩万谢的给你提了只柔嫩紧实的小公鸡,你不要都不行。 到了晚上,病情复发,病人的家里人提着扁担就来揍你了,让你把吃进肚子的小公鸡再吐出来,临走了还要再唾弃你这个庸医一口。 第二,则是奶妈技能的主要治疗范围,一切外伤,只要蓝条足够,可以哪怕脑袋被砍了,按照三秒原则,捡起来还能吃.......啊不是,是捡起来擦擦还能接上去。 但是问题是,谁敢用? 人家那么大的伤口,你大手一挥就好了,只有两种结果,把你当神仙,把你当妖魔。总之你就不能当个好好的人了。 后者不是什么好结果,前者或许有些人会动心,但是绝不包括虞梓瑶这个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不过这个技能还是派上了点用场,虞梓瑶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身体,虽然还没有想出根治的法子的,但是她发现了这些人上吐下泻,严重缺水。 所以她调配出了淡盐水,让人喂给这些病患喝,淡盐水总不会吃死人,所以清风道长同意了其余的大夫也没多说什么。 眼看着枯瘦的病人虚弱的在别人的帮助下喝了淡盐水。虞梓瑶偷偷奶了他们一口。 其中一个病的最严重,甚至神智都不清楚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声音细如蚊吶。 “水。” 他的声音太小了,叫了几声才被一个边上的一个大夫注意到,顿时惊道。 “这人醒了!醒了!” “醒了?快让我看看?” “普通的盐粒加些热水竟然有这功效?” “或许是回光返照?” 等到眼看着那人喝了水,虽然依然面颊凹陷,但是眼睛却睁开了,人也有精神了,不像是快死的样子。 顿时一群大夫看向虞梓瑶的视线都要把她盯穿了。 不过毕竟是人命,大夫们性格严谨,把其余的病房都去了一边,虞梓瑶也奶人奶得蓝条空了,而空了的蓝条这里可没有小药来补充,只能等到自己缓慢恢复。 当从临时的安置所出来后,大夫们已经彻底相信虞梓瑶是确实有真本事了。 纷纷围着清风道长和她一路上探讨这次的病症,一直到大夫所。 也是这个时候,虞梓瑶切身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医者仁心,他们是真的想要尽全力救下那些病人。 杜京涛听说人回来了,立刻走了出去。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有了几个想法,你们........这是谁?” 虞梓瑶明显察觉出有几个大夫不待见这人,清风道长淡淡道。 “这是新来的大夫,夏大夫。之后就住这了。” “一个小姑娘也能称大夫?她这年纪辨得清草药吗?” 杜京涛皱眉。 “是是是,就你年纪大,什么都会行了吧?” 这声音可够阴阳怪气的,虞梓瑶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之前对她还算友善的康大夫。但是现在他一脸不屑的样子,和刚刚笑得爽朗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 虞梓瑶:万万没想到在这竟然体会到了职场交锋。 杜京涛显然被气到了,他看向清风道长,发现清风道长竟然不打算帮他,气得拂袖而去。“竟然和一黄口小儿混在一起,我耻与你为伍!” 虞梓瑶:说小儿我没意见,但是黄口就过分了吧?我牙齿天天刷的! 初次见面,杜京涛没在虞梓瑶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之后接触几次,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杜京涛就是个喜欢倚老卖老,仗着资历喜欢别人都捧着他,并且歧视女人的家伙。 不过这也是虞梓瑶现在面临的困境的原因。 虞梓瑶太年轻了,还是个女人,虽然天齐民风开放,也并没有很多束缚女子的陈俗陋习,但是这并不代表,女性的话语权就高了。 皇城有女官但是当皇帝永远是男人,女皇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还没出现。 好在清风道长似乎是大夫里话语权最高的,他也是主动来费阳城想要医治病人的德高望重之人。 清风道长愿意帮她说话,才让她的话有传下去的可能。 但是费阳城的百姓他不配和啊! 普通百姓不被允许进入病人收容所。压根不知道虞梓瑶的本事。只知道这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在劝人不要把尸体随意扔到潞河而是挖坑集中焚烧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虞梓瑶简直要哭晕在潞河边上了。 现代的人对于细菌的观念深入记忆,年轻一代更是从小就培养的。 但是这个时候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细菌,他甚至对脏污都没有一个概念! 比方喝热水,虞梓瑶以前没觉得,穿越后才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喝水是直接喝凉水的,高门大户喝得茶汤才是烧开的热水。 而就算是高门大户,做饭做菜做汤的水也都是从打来的天然水,或是井水,或是那种特有钱的,专门让人运送山泉水。 而在这个时代,柴火需要人力砍伐,可以卖钱,所以普通人家平日里做饭都不舍得多用柴火,你让他们天天烧热水喝? 你让他们戴手套,戴口罩,把病人用的碗筷消毒封存,把病人用的其他物品也消毒封存,最好连卧室都消毒封起来。 人家用一脸高门大户的小姐来这搞笑呢的模样看着你。 对于有些穷人家来说,碗筷都是有定数的,缺口的都还用,有的甚至还要轮换着用,房间虽然多,但是也难免有挤一挤一起住的现象。 往常穷人家家里的家当老婆婆都如数家珍,其实就是穷,没几样家伙什,倘若真的封起来,家里其他人用什么? “我真的不是和你们开玩笑,疫病就是邪气入体,他们身上沾染了邪气,死后都不会散,倘若放任尸体进了潞河,下游的人喝了,邪气入体,说不得这瘟疫就往那边传开了。 再有,患病之人邪气沾染上他们平日碰触之物,特别是口沫秽物都带着不少,你们这些健康的碰上了才会染上。 用醋熏一熏,然后封起来,等得到过段时间这事情过去了,邪气散了,还是可以用的。 你们就暂时忍一忍。” 虞梓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苦口婆心的去劝。 神医的相貌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毫无攻击性,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相信,她这么努力总算也是有了一点效果。 清风道长在边上帮着道。 “夏大夫可是自愿来费阳城的,她一个姑娘家,愿意大老远跑到这,总不可能是专门来害你们的吧? 忍过一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其他的还好说,这又是醋又是酒的,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银钱。” 虞梓瑶看向说话的人,却发现是个头上插着银簪子,穿着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算穷苦的妇人家。 她有些被气笑了,她在这想要帮人活命,但是有些人却想要省下那点钱。 但是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又沉下了心。 泽州是个富饶的地方,也是个贫富差距很大的地方,这里上层的财富很大一部分都是剥削低层百姓得来的。 所以妇人说的其实也没错,费阳城确实有些人家没有那么多的钱进行防疫。 “那就请各位把能做的事情做了,这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生命,也是为了家中老人孩子的生命,更是为了这偌大的费阳城。 触碰邪气,最容易出事的就是这些体弱之人,还请各位一定谨记。” 虞梓瑶对着众人深深行了一礼。 最前面的几个人因为虞梓瑶的动作愣住了,赶紧回礼,后面的人下意识的跟从,等到他们再起身的时候,心中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夏大夫,你有何办法?这一城百姓需要的醋和酒可不是小数目。” “不若去问问县令?” 回到大夫所,几个大夫有心想要帮忙。 杜京涛冷笑:“汪县令怎么可能同意你们这般胡闹,什么用醋熏屋,用酒消毒,简直荒谬!” “杜京涛,那你说,你可有什么办法治好此次疫病!” 康大夫大概和杜京涛有什么过节,每次都在怼杜大夫的第一线。 杜京涛语塞,不过很快就道。 “用我想出来的方子,或可一试。” 他没有说全,毕竟之前的方子已经让他打脸一次了。 清风道长摇了摇头。 “你那方子乃虎狼之药,稍有不慎,没治好病反倒成了害人之物,使不得。” “现在这情况,不试试怎么知道?” 杜京涛据理力争。 偏偏边上有个康大夫。 “既然都是试试,夏大夫的方法显然比你那温和的多!” 最后杜京涛见辩不过康大夫,冷漠道。 “那你们就去找县令试试好了。不过别怪我每提醒你们,这只不过是无用功。” 被这么一激,康大夫自告奋勇去说,结果还真被杜京涛说中了,康大夫连县令的面都没见到,反倒是主薄面带为难的笑容表示药材很贵,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 油盐酱醋这类的东西,就能免则免了吧? 哪怕康大夫一再表示醋和酒是用来救治的,但是最后主薄挤出来的那点钱也杯水车薪。 无奈只能惭愧的回来。 虞梓瑶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难,她皱皱眉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其实不用去找县令也可以。” “果然是黄口小儿,空口白牙就往外乱说,不找县令,也不找那些百姓,难不成你想这么多的银钱由你自己出还是我们这些穷大夫一起出?” 杜京涛嘲讽道。 “先说好,我的钱可不会给你胡闹。” “杜大夫的钱好好收着就是,我可没想过沾染。” 虞梓瑶轻笑一声,依然是温温柔柔的。 “我是想着,去找城中那些大户人家借一些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杜大夫:呵,又是一个缺乏社会毒打的黄口小儿! 第27章 费阳封城,真正的高门大户其实已经提前走了,毕竟鲁王在泽州还没到说一不二的地步。 而剩下的有些钱却没什么地位的就被和平民百姓一起关在了费阳城。 这类人中最多的就是商人。 泽州富饶,市场欣欣向荣,因为行商发家的人也很多。 但是因为农耕社会,重农抑商,所以这些商人有钱却没有地位。 而虞梓瑶就打算向这些人去借钱。 虞梓瑶把她的想法一说,周围的大夫虽然面上不说,但是显然是不太看好的。而杜京涛则是最直接,他嗤笑道。 “呵,商人重利,你这种吃力还不讨好的事情,竟然想让他们掏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谁知虞梓瑶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清风道长微笑道。 “我既然开口了,自然是有些把握的,不知道长可否为我引荐?” 这个时期家家闭户,她要是没人引荐上门去直说是借钱,估计连门都进不了。 杜京涛这种人最厌恶的就是被无视,他被虞梓瑶的态度弄到气急,对着清风道长道。 “道长,你德高望重,想要借钱,那些富商应该会借的,但是这醋酒不过是小儿胡闹之物,你当真要让你积年的名声毁在这时候?” “我哪算得什么德高望重,不过是活得久了,大家看得起我罢了。” 清风道长犹豫了一下,看着虞梓瑶清亮而自信的眼睛,最终道。 “我无能,想不出救治之法,既然夏大夫有这办法,总归要试试。” 他看向愤愤不平的杜京涛,也不想同僚之间闹得太僵硬,劝解道。 “我当初云游,是真的见过酒精一物的效用,那么大的口子,缝好后没有溃烂,反而好好的长起来了,这不就说明了有用吗?” “眼见为实,道长你又不曾看见。倘若只是运气好呢?” 杜京涛冷着脸反驳道。 康大夫最讨厌的就是杜京涛的固执己见,他把道长拉到一边不满道。 “清风道长你莫要与他多说,这人固执己见在这费阳城是出了名的,你便是与他说一万遍,口舌都说干了他也不会听进去的。 不是说要去借钱,我同你们一道去。” 其余几个大夫想到亲眼所见,一碗盐水让病人睁眼的效果,迟疑了一会,在康大夫出头的情况下,纷纷选择同去。 杜京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被排挤和被忽视的感觉让他面色越发的难看。 很快,虞梓瑶等人就到了最近的一处富户徐家。 在疫病蔓延的费阳城内,大夫的身份还是肉眼可见的高了起来,特别是清风道长,绝对是个活招牌,一行人直接被迎了进去。 等待主人来的过程中,康大夫还在安慰虞梓瑶。 “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来,多少会借一些的,你别担心。” “是啊,夏大夫,别担心。” “哎,县令那边,这给的也太少了,够干什么的,费阳城哪怕遭了灾,也不应该穷到这种程度吧?” “这话是你能说的?小声点。” 虞梓瑶对着他们无奈道。 “我是真的有办法.......” 她刚想把自己的点子说出来,让他们不要太担心,结果主人家已经来了。 徐家的大家长胖乎乎的,见人就带三分笑意。 “不知各位大夫来此何意啊?” 这副模样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即使是听到清风道长说要借钱,也没有什么不满,依然还是那副笑脸,只是多了一分为难。 “这......实不相瞒,我虽然有些钱财,但是费阳城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自家只出不进花销也大,偏生不巧,家里最近还添了两张嘴。 不过各位大夫冒着染疾的风险去治病救人,我很是钦佩,这样,我徐家出五十两。” 五十两对富商九牛一毛,但这个时候,普通人家一年都花不了十两,五十两也不少了。 只是对比费阳城这么大嗝地方,显然是石头掉进水里,也就听个响。 显然,人家不是自愿出钱的,就像杜京涛之前说的那样,是卖个面子。 但是虞梓瑶可不能真的人清风道长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用自己的面子做这些,她向前一步对着面前的徐老行了一礼。 “虽然是为了筹钱,但其实我们却并不是此意。” “哦?” “我等筹钱是为了这费阳百姓,那么愿意捐钱之人,自然是对费阳百姓皆有恩情,所以我想等到此次疫病结束,给所有捐钱之人立个功德碑。 此碑上书救费阳百姓于水火大功德之人姓甚名谁,立于费阳城内,万民皆可瞻仰。沧海桑田,然此碑长立!” 虞梓瑶温柔的笑着,但是说的话却带着无尽的诱惑,让人只要想一想,就能一个激灵。 世上的大多数人图的也不过是名利而字,而这两者有的时候还是相辅相成的。 不单单说这名声带来的利益。 只说如果功德碑真的做成了,沧海桑田,此碑不毁,这岂不是流芳百世?! 在越是容易死人的世道,想要死后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的人也越多。 否则怎么有那么多想要在史书上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终身的梦想就是名垂青史 特别是在如今的费阳城,死的人都来不及埋,所有人都被笼罩在这死亡的阴影下,越是这样艰难,他们越是不甘心。 就连那些来借钱的大夫听到这话都安静了。 徐老的笑容终于变了,变成了惊愕,变成了震撼,他看着虞梓瑶,脑海中却出现一个高大的石碑,沉默又安静的矗立在那。 当他死后成了枯骨一具,他的名字依然会被世人所记得。 徐老已经老了,到了知命之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激动了,胸中鼓噪着什么,让他呼吸都粗重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另一种活法! 徐老的笑容扩大,难以自持。 “费阳有难,我等费阳百姓义不容辞! 小友你先等着,我这就派人去取钱来!”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徐老对虞梓瑶的态度从那句小友就能看出。 他先是派了边上的仆从下去,脑中的石碑越发的清晰,但是他突然又想到。 “小友啊,不知道这个姓名排次怎么分的。” 虞梓瑶依然是那副温柔的笑容。轻柔道。 “虽然功德不分大小,但是钱财总归有多少之分。” 这话说明白了,就是给的钱越多,排的位置越高,排在第一的绝对是给的钱最多的那一个。 这话一出,徐老深深的看向身边的绿裙小姑娘。 但是他最终对这个事情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自从这个小姑娘说出了这个提议,他就已经处在了被动的位置,这个提议,他根本无法拒绝。 他深呼吸一下,竭力控制自己各种纷杂的情绪,对着众人道。 “还请诸位歇息片刻,我先去夫人商量一下。” 徐老让另一个仆从好生招待虞梓瑶等人,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从徐家出来的时候,康大夫手中抱着木匣子,想到匣子中的金子,整个人都还是恍恍惚惚的。 紧接着他们又去了下一家。 每一次的拜访,出来后,他们的手中都会多个匣子。 有些大夫抱着匣子的手都在颤抖,大夫也不是什么来钱多的职业,这么多钱,他们心里都慌得很,止不住往周围看,生怕这时候有人来抢。 沉默了这么久的康大夫终于清醒过来,有些复杂的看着前面不知不觉成了领头人的小姑娘。 这时,一个高瘦的大夫小声道。 “夏大夫,这靠谱吗? 立碑这事太大了,万一建不起来.......” “呸呸呸,你这家伙怎么总是不说好话呢?!” 他边上的朋友给了他一肘子。 虞梓瑶笑着看向众人,让他们别担心。 “给我们银钱的那些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他们只要开了一个头而已,剩下的,那些富户自己就会把全部的做好。 作者有话要说:杜京涛:我倒要看看这黄口小儿要怎么填补她夸下的海口! * 杜京涛:w0'ka-i,你们去抢钱了吗?! 感谢在2020-04-08 22:07:50~2020-04-10 13:5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跑了半天, 之后半天还要去给病人诊断, 思索药方,虞梓瑶身体不累, 心却累了, 更别说还一路说了那么多话。 她快步走回大夫所,就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 费阳城的百姓不知道有没有严格遵守把水烧开, 不过大夫所的水这几天已经是全部烧开了的, 并且还有赶制出来的口罩和手套。 布制的口罩和手套自然是比不上现代的医用防护用具, 但是在这个时代, 聊胜于无。 结果虞梓瑶这幅样子让正在院子里查看草药的杜京涛看见, 就成了狼狈回来的佐证,他顿时讥笑道。 “我当是谁,一回来就这么大动静, 怎么?去求来了多少大钱啊?” 这大钱其实就是铜板, 杜京涛就是在嘲讽虞梓瑶。 虞梓瑶把杯子放下, 轻笑着回道。 “不劳杜大夫费心, 大钱没有,金子倒是不少。 费阳的大户人家个个都是心善之人, 争着抢着要捐钱给我们,就为了给费阳出一份力呢。” “黄口小儿就是黄口小儿,就会信口雌黄!” “杜京涛, 你又在那放什么狗屁呢!” 一路上都是虞梓瑶在说,她渴得很,所以小跑回来的, 康大夫等人落在后面,结果一进院门就听见杜京涛的话,顿时就冷哼道。 “你怎么说话如此粗野。” 杜京涛立马做嫌弃状。然后才注意到康大夫等人手中的木匣子。 一个个雕花匣子都很精致可不是普通农户能有的。 “这是.......?”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却不想相信。 不可能,那些富户肯定只是哪些碎银子把他们打发了! 但是康大夫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来,我们让这人看看夏大夫到底有没有信口雌黄!” 他得意的把匣子放在桌上,其余人也把匣子放了过去,听那声音就知道匣子很重。 而等到一打开,满满当当的金子在这青天白日差点闪瞎了杜杜京涛的眼。 啪嗒,他手中的草药根茎掉落回箩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桌上的金子。整整八个大小不一的木匣子,唯一一样的就是里面满满的金子。 “这.......这........这是你们借来的?” 杜京涛哪怕平日里自持资历和医术,但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八个匣子的金子把桌子几乎占满了。让他一下子有些不真实感。 “杜大夫可别这么说,不是借的,这么多的金子,我们借的起也还不起啊。 这是各家仁义心肠,主动捐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神医是天生的微笑唇,嘴角微微上翘,平日不笑也带一丝笑意,笑起来更是温柔如水。 只是经过之前的事情。清风道长等人心中再没有这是个小姑娘的认知,虞梓瑶成功的借助了这次事情获得了更高的话语权。 唯有不明经过的杜京涛还在那边呢喃着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那些人是不是傻子,他就是费阳的大夫他平日里可是看得清楚,怎么会......... 现在就是和死神赛跑,虞梓瑶没工夫给他答疑解惑,她回忆着刚刚看见的那几个病人,对这次的疫病已经有了大概的概念。 她需要去思考一下,怎么适配出一个最适合现在的药方。 其实药方还是最简单的那种,毕竟神医脑子里就储存了无数的药方,她诊断后直接就跳出来好几个任由她选择了。 问题当然也有很多,有些药材这个世界还没发现并利用,有些药材贵的吓死人,有些药材是特别培育的,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 她得根据可行性,尝试改动一下方子,好在神医脑海中的海量药材知识非常好用,起码不用担心她修改过的方子有相克的药材,把病人药死。 这个需要时间,虞梓瑶在脑海中筛选了半天,又是比对又是计算价格,做得入迷了压根没注意时间,结果等到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一夜没睡。 也相当于自己的本体那边,一天一夜都没醒过了。 虞梓瑶:........有点心虚,但是只能让春花着急一点了,毕竟这边人命关天啊。 “你这是一夜没睡啊?” 清风道长看着面色白皙的小姑娘,叹息道。 康大夫看了看油灯,满脸惊讶。 “我记得这油灯是昨个才加的,竟然都烧完了,肯定是亮了一夜!” “我在想药方,一时间没注意。” 虞梓瑶笑了笑,并不在意。 毕竟游戏身体熬个夜没有第二天的头疼困倦的后遗症,没有后果的事,很容易让人忽略。 结果却看见清风道长面容整肃,对她行了个平辈礼。 “夏大夫医者仁心,我不如也。” 康大夫也面带感慨,学着清风道长的模样对虞梓瑶躬身行礼。 “我不如也。” “这是哪的话,我看的清明,大夫所的大夫不都在为此次疫病废寝忘食?我不过做了同样的事情,你们真是折煞我了!” 虞梓瑶赶紧把两人扶起来。 然后想要转移话题,把自己想的方子拿给清风道长。 之前说了,这是一个竹简和纸并用的时代,虽然时人大部分书籍还是用竹简,但是对于这种时不时需要修改的药方,用的就是纸。 大夫所的纸管够,虞梓瑶昨夜想了又想,废了不少纸。才得到这一张方子。 清风道长接过,但是注意力却放在了虞梓瑶的手上,又看了看桌上,不由失笑。 “炭笔虽然好用,只是不大雅观,瞧你这手黑的。” 虞梓瑶抬手看了看,这次发现自己的手掌一片漆黑,那是她用掉了十几根炭笔的后果。 她无奈一笑,对着清风道长和康大夫告退,出去洗了手。 她倒是也想一手行云流水的毛笔字,可惜,神医没这个能力,而她本人.......她知道毛笔怎么握已经不错了。 来到这个世界四年,她也不过是把写得工整些,写快了就像是鬼画符,也就是在隐士身上上线,才能感受一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感觉。 早餐虽然简陋,但是算是难得悠闲的时光,起码让昨晚熬夜一晚上的虞梓瑶可以暂时放松一下大脑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个早早出门的大夫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虽然虞梓瑶说了不要把尸体扔进潞河,但是还是有人扔了进去。 这些尸体都是没有家人来认领的,比如乞丐疯子,或者是遇上狠心的家人或者亲戚,压根不想管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而有钱的卖棺材埋了,没钱的一卷草席埋在山上。就在费阳城的那个后山。 虞梓瑶的笑容满满消失了。 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扔水里污染水源,埋土里依然防不住病毒,它们会随着尸体的腐烂发酵而散发在空气中。 但是这个时代流行土葬,讲究尸体完整,灵魂才会完整,她的劝阻根本不起作用。 倘若有更高的权利或许会强制让百姓屈服,但是........想到那个不作为的费阳县令,虞梓瑶把这条路打了叉。 康大夫在边上摇头。 “火葬这事行不通,尸首都被烧了,魂还能好吗?要是入不了轮回了怎么吧?那些百姓不会同意的。 夏大夫,让那些人不要把尸体扔进潞河,这事有的商量,但是你说的那个火葬,可万万不能再说了。 特别是那些葬了家人的百姓,你要把人从土里挖出来烧了,被打一顿都是轻的,可千万别犯傻啊。” “所以他们害怕的是死后轮回之事........” 佛教其实是前朝才传来的,距现在也不过两百年,不过似乎已经深入人心了。 而且似乎自古以来,尸首的完整就和魂魄有联系,现在加上佛教宣扬的轮回转世,确实让人越发在意尸体的完整。 虞梓瑶眼睛亮了亮,或许她可以从这里入手! 康大夫:这就是你抓到的重点??? 功德碑一事引起举座哗然。 有些人家争着抢着把钱送进大夫所,在这因为瘟疫而一片死气沉沉的费阳城,是难得的鲜活气。 杜京涛看着那陆陆续续如流水般送来的财物,只觉得脸疼。特别是他的对头康大夫在那边清点财物的时候,还时不时眼神挑衅于他。 本就因为瘟疫之事内心急躁的杜京涛因为这两天的气急上火,嘴角长了个燎泡,一碰就疼,而一疼,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因为不想看见康大夫的得意嘴脸,他饭也吃不下了。 “哼,你们以为立功德碑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县令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清风道长和夏大夫可在?” 虞梓瑶侧头一看,发现是那位主薄。 清风道长走上前。 “我等在此,不知主薄大人找我等何事?” “县令大人听闻功德碑一事,想请道长和夏大夫过去一叙。” 汪县令找人? 虞梓瑶和清风道长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很快就跟着主薄走了。 他们几人一走,顿时大夫们就窃窃私语起来。 杜京涛对着康大夫勾起唇角。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他不认为汪县令找上清风道长和虞梓瑶是什么好事。 * 而事实上,汪县令确实有些不悦几个大夫绕过自己弄出了这么大个动静。 “听闻最近两位大夫在城中闹出的动静很大啊。那功德碑一事,我也听说了。” 汪县令是个瘦削的中年人,虽然面相普通,但是透着一股儒雅气息,只是隔了一层帘子,在这采光不好的屋内,他坐在上首,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而话语中,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是虞梓瑶知道,如果解释不好,虽然功德碑一事依然会进行下去,但是他们这些大夫恐怕会不好过。 清风道长真想要开口,结果汪县令眉眼一抬,看向了虞梓瑶。 “我还听说,这功德碑是夏大夫提出来的。小小年纪倒是聪慧。” 虞梓瑶正端坐在清风道长的下首,闻言抬头微微一笑。 “只是大梦初醒后突然灵光一闪罢了。 毕竟此时捐钱是为了这费阳百姓,这是大功德一件,自然应该留下些字句让后人瞻仰。 只是立功德碑是大事,必然是德高望重之人才能主持举办。 所以我斗胆,希望县令大人可以亲自主持建立费阳功德碑。” “亲自主持?” 汪县令的声音意味不明。 “是,汪县令您尽职尽责,在费阳瘟疫横行之际还留于费阳城,竭力救助费阳百姓,让费阳虽然封城,但依然井井有条。 这亦是大功德一件,没有您,费阳城怕是早就乱套了。 哪还有我的用武之地,所以这立碑之事绝对非您莫属。 功德碑上也必然有您的一份功德。” 绿裙的小姑娘笑得轻柔,说话也是柔柔的,像是柳絮一样拂过人的心坎,让人心里痒痒的不行。 也让汪县令不由高看了这姑娘几分。虽然这功德碑一事让人眼红,但是让那些城中难搞的富户这么心甘情愿的掏出银钱,恐怕和这口才也不无关系。 他心情好了,虽然依然没有多大的笑容,但是明显好说话了许多,顺着虞梓瑶给的梯子往上爬。 “如此,这事我就厚颜应下了。 费阳城百姓需要诸位大夫,我在此代费阳百姓谢过。” 汪县令端起茶碗。 虞梓瑶虽然不喜欢这时候的茶汤,但是还是面带微笑的说着不敢,然后喝了一口。 然后笑容一僵。 世界上没多一口这种茶,一个可怜的现代人就会死去。 那边的汪县令已经在说等到瘟疫过后有重谢了。差不多意思就是送客了。 虞梓瑶赶紧把茶汤放下,对着汪县令恭敬道。 “县令大人,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事请求。” * 虞梓瑶拿着简易的大喇叭,心中有些忐忑。 她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桃树林间已经站了很多的人。 桃树这个时候花季已经开过,现在的树上多是青涩而小巧的果子,而那些百姓大多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他们站在那里,满是疑惑的等着,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只是今天成立的消毒大队,进了他们屋子帮忙熏了醋,喷洒过酒精之后,还通知他们来到这里,说是县令有命令,让大家在这聚集。 现在被关在费阳城离不开的都是拒绝不了汪县令的人,自然大部分都老实的来了。 清风道长有些担忧的看着虞梓瑶。 “本就是天命所难,倘若不成,切莫强求。” “我知道的。” 虞梓瑶深呼吸一口,笑着对道长开口,然后拿着铁皮喇叭,在士兵们的开道下完那边走。 就在今天,她虞·社会主义接班人·梓瑶又要开始忽悠了。 希望一切顺利。 “各位静一静!” 虞梓瑶拿着大喇叭开口。 “今天找各位来,是有关此次疫病死去的那些人的身后之事。” 有认识虞梓瑶的,立刻想到虞梓瑶之前提到过的火葬,警觉起来。 “夏大夫,你的医术高明,咱们都佩服,但是火葬绝对不行!” “火葬?” “就是把死后的尸体烧成灰!” “这岂不是挫骨扬灰,那哪行啊,那不行!” 一瞬间杂乱纷纷,那些百姓你一言我一句的,全是不同意火葬,且一声比一声高。 “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虞梓瑶眼看就因为一句话,局势竟然有些失控,赶紧控场,然而现在这个情况,神医那种轻柔 嗓音并没什么用。 眼见呼喊了几声都没有什么效果,虞梓瑶只能停下来。 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她果断把手中的喇叭递给边上人高马大的士兵。 这个特地选出来的嗓子最大的士兵果然不负众望。 只见他气沉丹田,声若洪钟。 “都安静!” 这一声怒喝划破天际,别说人声了,连鸟都不敢叫了。 “都听夏大夫好好说话!”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静下心慢慢谈了吧?” 虞梓瑶拿回喇叭,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想大家都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也知道大家为什么害怕火葬,无非就是死后转生、6da0lun回。 今天我就和大家好好讲一讲这事。” “首先,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乃是一个人死后的故事。” 虞梓瑶微微一笑,说着最惊悚的话题。 下面又在窃窃私语了,虞梓瑶却自顾自的开始讲起了故事。 “一个叫林生的男人死了。 他啊,是被自己的夫人拿石头砸破的脑袋。血流了一地,没多久就没气了。 等到再次醒来后,他还以为自己又活了,一脸怒容的正要找他夫人算账。 结果却发现自己碰不到东西,出门都不用开门。他头一伸,脑袋就穿过门板到了外头,脚一抬,就直接走了出来。 没错,林生成了个鬼,青白的脸,浑身都是飘飘忽忽的。脑袋上还有个大口子。看上去好不吓人。 可路过他家门的人却目不斜视,因为人是看不见鬼的。 太阳太大,他顿时晒得浑身滋滋冒响,吓得他赶紧想要把躲回去,结果一个铁链子唰的一下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个谋杀还灵异的开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渐渐那些小声的窃窃私语也不见了。 虞梓瑶今天的目的就是忽悠得众人明白,他们不需要害怕火葬。 她自认为是在场的人中最有话语权的,毕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不知道死后是不是有6da0lun回。但是人死后的尸体怎么样,绝不会影响灵魂这事,她最有发言权。 要是尸体缺胳膊断腿,死后灵魂也是缺胳膊断腿,那她这个被车轮子碾成肉泥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用那大粗铁链子绑住他的是个浑身雪白的人,白衣服,苍白脸,还有一个高高的白帽子,上面写着一见生财。 这便是抓鬼的白无常。 林生被拖拽着进了地下,一路漆黑,只听见呜呜声音在耳边,像是风声又像是鬼哭狼嚎。最终他到了一个荒地,那里有一个牌楼,上书,鬼门关。 过了鬼门关,他的魂魄就像是人一样凝实起来,再没有之前飘飘荡荡的感觉了。 他一路被拽着,走过一片周边满是红色奇花的路,那便是黄泉路。 花是彼岸花,大片大片的,像是血铺成的毯子。林生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想过去,被白无常及时抓了回来。 倘若他真进去了,怕是就成了彼岸花的花肥了。” “同时还看见了另一个人,和抓他的人很像。 浑身漆黑,黑衣服,黑脸,还有一个高高的黑帽子,写着天下太平。 这便是黑无常。 他们都不是人,而是阴差。也叫鬼差。” “鬼差?” 有人惊呼一声。 “世间分阴阳,我们所处的是阳间,下面是阴间,阳间有官差管理阳间善恶,阴间自然也有。” 虞梓瑶淡淡道。 “阎王就是阴曹地府的阴神,他所在的地方乃是阎王殿,而这林生就被白无常拽到了阎王殿,生前善恶,在此就要得到审判。 善者就到望乡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洗去前世记忆,然后重新入6da0lun回,转世投胎。倘若是大功德之人,自然是重新投胎人身。 但若是恶者........” “恶者会怎样?” 不少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生怕遗漏了半点。 “就像林生这般,审判官翻开生死簿,勾选几道,阎王听了判官禀报,冷漠的赐下几道签子。 他生前放肆辱骂,诽谤他人,还教唆别人为恶,先入拔舌地狱。以烧红的铁钳拔舌。 后又故意纵火害死人命,如铜柱地狱。把人绑在滚烫火红的铜柱上。 再有害死人还不算,还霸占人家妻子,再入油锅地狱。滚烫的油锅咕噜冒泡。 而且不是惩罚一次,这种惩罚是按年计算的,五十年后,他才能重新投胎,且大概只是个被人宰杀的鸡鸭之流。 而生前作恶多端,死后或许一直都呆在地狱,永无投胎之日。” “惩罚这么多?”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算多?” 虞梓瑶温和道。 “地府有十八层地狱,每层都不简单。” 她看向呆愣的众人,温柔道。 “轮回百世,就有百个身体,倘若不得人胎,沦为鸡鸭之流,被吞吃入腹,骨头都不留一根也是有的,他们死后不也一样继续入6da0lun回。 所以诸位不必担忧火葬伤及灵魂。” 被吓得腿都软了,正在使劲思索自己今生都干过哪些坏事的百姓:.......你恐吓我们这么多,竟然只是为了让我们同意火葬?! 虞梓瑶微笑的表示,这叫做以毒攻毒。 这个时代佛教才传入没多久,神话体系也远没有后来那么精细,比如6da0lun回还只是个概念,地府阴神,阴差还没出现呢! 看着那些已经被她描绘的景象吓到的百姓,她又轻柔的加了一句。 “诸位也不必如此害怕,咱们都是普通人,再好好不到哪里去,比不上圣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那些十八层地狱全都轮一遍的罪行咱们也够不上边。 不过总归多做好事肯定是有好处的。” “夏大夫,你说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虞梓瑶看着这些人期期艾艾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神秘一笑,轻声道。 “我不过是为了此次疫病努力一把,至于如何选择,自然还是你们说了算。” 她把喇叭收起来,然后对着众人告辞。带着几个士兵们离开。 本来还想着如果出现乱子,需要这些士兵控制局面,却不想还挺顺利的。 虞梓瑶:所以她果然很有忽悠天分吗?内心有些复杂.JPG。 回到车上,她一抬头就看见清风道长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就连护卫的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道长有话何不直说?” 清风道长心中受到的震动比那些百姓还要大。 甚至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了,神仙居于天上,那么鬼魂在哪里? 清风道长云游的时候,有时候真的会冒出这个念头,但是很快有消去了,他从没有想要去深入了解。 但是今天听了夏大夫的话,他忽然就想通了。 神仙住在天上,人居于中间,鬼魂居于地下,地下有鬼门关,有黄泉路,有阎王殿的审判,有奈何桥孟婆汤后的6da0lun回。 一切的一切似乎那么理所当然。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莫要说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话。老道我想听真话。” 清风道长认真道。 虞梓瑶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说的那个真的只是个故事,至于故事里的那些景物,我听说过,但是从没见过。” “那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清风道长今日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结果他就看见绿裙的小姑娘低头望着车板,水润的眼眸像是透过这车板看见了什么。 许久才道。 “大概......是我前世听来的吧。” 四年的时间,哪怕再怎么不愿意,前世的记忆也已经开始模糊了。那个鲜活而咸鱼的生活,终究只是前世了。 她对酸菜鱼,麻辣香锅,串串香的爱情,还有对几个室友的慈父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虞梓瑶心里嘤嘤嘤了一瞬,发现清风道长那边半天不说话了,疑惑的仰头,就看见清风道长正用一种更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虞梓瑶:??? 他们回到了大夫所,就发现康大夫那边围绕了一群人正激动的唾沫横飞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看到虞梓瑶手痒的想把这些人的口罩扣在他们脸上。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观念和她不一样,双方都需要磨合,但是这种时不时出现的无力感真的好憋屈啊! “夏大夫你们回来了!” “汪县令怎么说?” “立碑之事.......” “去了那么久,回来这副样子,怕是被汪县令好生教训了一顿吧?” 杜京涛眼神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回来的虞梓瑶和清风道长沉默的气氛,顿时得意了。赶紧抓着这个时候,疯狂输出。 然而事实上,清风道长只不过是听故事后产生了后遗症,正在精神恍惚而已。 闻言抬眼看了杜京涛一眼,淡淡道。 “汪县令会亲自主持立碑之事,杜大夫就不用这般操心了。” 清风道长这话一出,杜京涛的得意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 那主薄来请人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脸色,他可是费阳城的大夫,清楚的知道这主薄和县令一条心,主薄那态度,不就代表了汪县令的态度? 汪县令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 “杜大夫,这个问题你昨天也问过了。” 虞梓瑶冷不丁来了一句。 顿时不知是哪个笑点低的大夫喷笑出声,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杜京涛恨恨的扫了一圈,没看见是谁,反倒是康大夫不怕他,正大光明的笑出声。 “哈哈,杜京涛啊,杜京涛,你这人还真是不长记性,竟然需要我们夏大夫来提醒你!” “康为你是不是和我作对上瘾了!” 杜京涛被这般嘲笑,气的肝疼,一拍桌子瞪向康大夫。 下一步差不多就是撸袖子给康大夫看看他做了这么多年大夫也不是没有肌肉的了。 眼看康大夫张嘴还想刺激他,清风道长无奈。 “好了,你们少说几句,现在是吵闹的时候吗?还是解决疫病最重要。” “夏大夫的防疫之法很合用,这几日的染疫之人已经少了很多了,而且我今早看的夏大夫的那个药方,非常精妙,可以一试。” 康大夫第一个回答道。 他这可不是为了气杜大夫,而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药方?” 杜京涛皱眉。 “什么药方,给我也看看。” 此次疫病,所出来的药方都是需要大夫所的人通力合作的,所以杜京涛的要求并不过分。 不过他那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这样的黄口小儿能弄出来什么精妙药方的表情就很让人不爽了。 同时虞梓瑶还微微皱眉,因为她直觉杜京涛恐怕会不同意她的药方。 果然当看见药方之后,杜京涛立刻就扯着嗓子不满道。 “你这是什么玩意,狗屁不通!” 他像是终于拿到了证据,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对着一众大夫挥舞手中的粗硬的草纸,上面的炭笔笔记都被他手摸模糊了。 “你们看看,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神医调配出的东西,千金子霜和红大戟都是有毒之物,毒性颇强,她竟然都加在了里面,这是治病救人还是谋害人命!” 康大夫生气道。 “什么谋害人命,你不要血口喷人!以毒攻毒那是自古有之。” “我之前的方子不也是以毒攻毒,你们怎么不同意?反倒是一个黄毛丫头一来,你们就吹捧的不得了。 说不得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杜京涛这话就过分了,简直把虞梓瑶定义成了妖魅。 康大夫赶紧辩解。 “你那方子我们谁没看过,通篇的虎狼之药,身体虚弱的一剂下去很可能会死。” “那她的药方就保证万无一失?” 杜京涛讥笑反问。 清风道长想帮虞梓瑶辩解。 “夏大夫的药方我看过了,确实有可行.........” “她倒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偏向她!不过是来了几日,竟然连道长你都成了她的马前卒?!” “杜大夫!” 虞梓瑶终于没了笑容,她冷漠的看着杜京涛,声音还是柔柔的,却带着一股子冷意。 “请慎言。” 杜京涛被那眼神看的动作一顿,随后恼怒道。 “总之,倘若她的药方可以用,那我的也可以!” 他厌恶的看着那个绿裙小姑娘,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治好了那么多人,在这费阳城救了多少达官贵人?可不依然只是个杜大夫? 这样小的年纪,她怎么堪配神医的名号? “我们先试药,各找十人试药,看看效果,胜者的药方自然是治病的良药,而败者,立刻滚出大夫所,并且发誓,从此不再行医!” “杜京涛!” 这下子连修身养性多年的清风道长都怒了。 不为其他,他单纯是因为这个惩罚太过毒辣,杜京涛的恶意太过可怕。 这个时候,学习的机会可不像是后世那么多,一门技能都是给老师傅当牛做马之后才能摸到点门槛的。遇到好的师傅还行,遇到坏的师傅,给人当牛做马都不一定能学到精髓。 可以说,此时一门技能的学成,耗费是远比后世九年义务教育还要可怕的辛苦和时间。 这个可怕的世道,这就是一个人的活路,而杜京涛一开口就想断了人的活路,如何让清风道长不惊怒。 “如此恶心恶性,妄为人也,必到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老道士指着杜京涛,气得手指直颤。他是有一颗医者仁心的道士,自然怎么也想不通杜京涛这人到底为什么非要针对一个医术高明的小姑娘。 殊不知虞梓瑶正在惊讶的看着他。 道长悟性很高啊? 这么快就把名传千古的骂句无师自通的使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杜京涛:十八层地狱,什么东西??? 第29章 杜京涛似乎是打定了注意, 借着这个机会推行自己的药方, 顺便还要彻底打压下他看不惯的小丫头。 没理会清风道长的怒骂,和其他大夫的劝阻, 他只是冷笑着看向虞梓瑶。 “夏大夫, 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杜京涛从来没叫过虞梓瑶夏大夫,这次开口也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称呼, 带着一股子轻视和讥讽, 这个从医三十多年的老大夫打心底就不觉得面前的一个黄口小儿称得上是个大夫。 “我不答应。” 虞梓瑶摇摇头。认真的看向杜大夫。 “悬壶济世, 行医救人, 此乃我辈准则, 病人的生命不该是我等打赌的赌注。” “所以你是在指责我身为大夫不够格吗?!” 杜京涛气愤的看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落他脸面的臭丫头,咬牙切齿道。 “千百年间,传下来的药方不都是这么试药过来的, 你说这话, 莫不是怕了? 哼, 既然是怕了, 就莫要在我面前这么张狂。” 说着他拂袖而去。只是他不是往房间去,而是直直的出了院子。 老话说, 敌人有的时候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康大夫和杜京涛对头多年,看他这副动作,心里一突。急忙问道。 “你干什么去?” “自然是去找愿意为我试药的人。” 杜京涛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药方, 抖了抖。 “不许去!” “你拦得住我?我杜京涛在费阳的名头绝对是响当当的!只要我说一句,有的是愿意用我药方的人!” 这话不假,杜京涛确实是费阳有名有姓的大夫, 在清风道长没来之前,他就是大夫所的领头羊,之前施行的药方也是他拿出来的。 他如果铁了心想要推行药方,其余人其实阻止不了。 康大夫气得正要骂他。 突然听到边上传出熟悉的声音。 “我同意那个比试。”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虞梓瑶眸光冷淡的看着杜大夫,再次开口。 “我同意杜大夫的比试,各自十个得疫病之人,各自施药,从而选出最合适的药方。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如何。” “终于不拿那些大话搪塞我了?” 杜京涛一点不惧,仰头道。 “那就今天,咱们现在就去!” 这个发展简直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等到到了病人的集中点,康大夫都还是想不通怎么就成了这个情况。 特地挑选的大宅院有些破旧,但是足够大。里面的所有房间几乎都塞满了得了疫病之人。 空气中浓浓的一股醋味。 来往清扫污物的仆从,全都戴了口罩手套。 虞梓瑶之后还给这些专门的人员花钱赶制了一批罩衣,从而更进一步的隔绝。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很是不理解,但是也不是他们花钱,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是自愿来的,每天看着人一个个抬进去,尸体一个个抬出去,这些仆从怕得很。 听说这能防疫,自然也就穿上了。 结果还是很明显的,病倒的仆从越来越少。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也让有些本来不以为意,或是心疼布料的人家纷纷重视起来。 这些日子,费阳城已经不像虞梓瑶刚刚来的时候街头巷口空无一人了。 到处喷洒醋、酒精,同时处理小动物尸体的消毒大队在城中不断穿行,偶尔还会出现几个带着口罩的百姓。 也因为这个方法是虞梓瑶提出来的,并且钱财也有她的帮忙,肉眼可见病倒的仆从减少后,所以宅院里的仆从全都对虞梓瑶感官很好。 看见大夫们过来,他们赶紧行礼问好。 喊夏大夫的时候格外的真心实意。 然而这其实也是杜京涛看虞梓瑶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他冷哼一声,率先进了一间屋子,里面都是因为病痛呻.吟病人。有个仆从正在给他们喂食淡盐水。 看见一群大夫进来,赶紧局促的行礼问好。 虞梓瑶发现这个仆从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瘦巴巴的,只有一双眼睛显得很大。 这样体质的人在这竟然还没病倒已经是万幸了。 这样的孩子,本来应该在学校学习的。 这个念头在虞梓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对着这个男孩点点头,然后看向杜京涛。 “杜大夫,请。” “你先,免得有人说我欺负你。” 杜京涛阴阳怪气的看了眼边上的清风道长和康大夫等人。 虞梓瑶没推脱,她直接在几个屋子里,选中了十个病情最严重的。 虽然她每天都记得来这边奶病人们一口,但是她没那个能力一直帮他们吊着命,病根不除,他们的生命还是会一直慢慢走向终结。 虞梓瑶选中的这十个,本来就是她打算配好药方后就开始救治的第一波人。所以她几乎没什么犹豫。 这些人已经太虚弱,就算有治疗的良方,说不定也会等不及药物见效就死了,必须配合她这个奶妈技能才能有救。 结果她一选完。杜京涛那边就传来了讥笑声。 “夏大夫果然聪明,选了这十个,想必输了面子也总能保住些。不过既然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又何必同意这场比试?” “比试已经开始,看的是最后的结果。” 虞梓瑶在此伸手示意。 “杜大夫,请。” 她一脸我才不和你废话的表情,再次成功气到了杜京涛。 不过他忍了下来,只想着到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再让这个臭丫头明白教训二字。 一想到那个赌注,他的心气就顺了,没再看虞梓瑶,他转身也选了十个病人。 这十个,自然不是虞梓瑶那种病的意识不清,就差蹬腿的病人,不过因为虞梓瑶的举措,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医术,所以选择病人自然不是什么症状轻的。 不像虞梓瑶选的那十个是浑浑噩噩被她挑走的,这十个还有神智的病人是因为信服杜京涛的医术,听了杜京涛开口争着要去的,其余没被选上的还满脸失望。 毕竟杜京涛在费阳城这么多年,积年累月的时光给他积累了不少公信力。 杜京涛在这个场合又得到了自信,满意的看了看那些病人。他吩咐仆从,把他和虞梓瑶各选出来的十个人分别安置在两个屋子。 然后就进了属于他的病人的屋子,开始诊断,药方上的剂量也不是万能的,症状轻的和症状严重的可不能用一样的剂量,需要根据诊断结果选择增减。 虞梓瑶对担忧她的康大夫笑了笑,然后也进了右侧的屋子。 她倒是没有诊断,因为昨天她就给这些人诊断过了,她看似在诊断,其实就是在奶他们一口,避免这些病人突然就蹬腿了。 确定了大致的情况,她招招手,把之前那个大眼睛小男孩找过来。 “我待会需要制药,帮个忙怎么样?” * “诶,你说夏大夫讲的那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一个躺在床上的妇人捅咕了一下身边的丈夫。 男人瞬间回忆起了今天那个让人大白天冒寒气的故事,瞬间就没了睡意,整个人清醒的不行。 他不乐意道。 “大晚上你说这么干嘛?瘆得慌。” “我不就问问嘛!” 妇人又捅咕了他一下,沉默了一会,她又问。 “如果夏大夫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说咱家的小丫现在怎么样了? 那什么十八层地狱也忒吓人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小丫才多大点,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做过什么坏事?她一定快快的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去了!” 男人先是生气的反驳,随后想到自己那个才五岁就因为此次疫病去了的女儿,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是这个理。咱们小丫乖巧听话,抓个蝴蝶给她都让放了。她这么好,阎王爷肯定不会罚她的。” 妇人在黑暗中闷闷的说着,慢慢多了些鼻音。 “说不定已经转世投胎了。” “你说,小丫之后来到这世上,可能认得我们?” “怕是不认得了,夏大夫不是说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才能投胎吗?” 沉默之中又是抽泣声。 半晌妇人才道。 “夏大夫说的那个火葬。咱们........” 男人抹了把眼泪,沉声道。 “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咱们再看看。” 在这个夜晚。 这样的对话还在费阳城的各个地方进行着。 有些人想到死去的亲人夜不能寐,泪流满面,也有些人被那十八层地狱的描述吓出了噩梦,等到醒了,赶紧开始细数自己做过的坏事。 而还有一些人想着,夏大夫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她口中的故事为什么那么有理有据,详细的好像是真的见过一样。 那些善恶果报,让他们不得不信服。 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夏大夫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夜晚,注定有很多人失眠。 * “夏大夫,糯米糊熬好了!” 尤树,也就是之前虞梓瑶请求帮忙的小男孩抱着个陶罐跑过来,陶罐里面满是浓浓的糯米糊糊。散发着一股清香。 虞梓瑶看了看糊糊的粘稠程度,满意的点点头。 “干得不错。” 被这么一夸,哪怕带着口罩看不见嘴,但是从那弯弯的眉眼就知道这个小小少年很高兴。 他放下陶罐,非常积极道。 “夏大夫,还有什么活,尽管交给我吧!” “帮我把这些团成丸子吧。” 虞梓瑶拿出研磨好的药粉,先给尤树示范了一下。 药粉都是之前尤树去拿来的药材研磨的。 分别是山慈菇三两红大戟一两半 千金子霜 一两五倍子三两麝香 三钱雄黄一两朱砂一两。 其中千金子霜还有红大戟是有毒的,所以一定要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精确用量。 这种丹药有个好听的名字玉枢丹。【注1】 当然,效果也非常好。虞梓瑶按动那些病人的穴位,帮助他们吞下小药丸,然后又奶了他们一口。 没过两天,他们就恢复了些许意识,同时上吐下泻也慢慢止住了。 之前虞梓瑶说的那些故事慢慢发酵,不知怎么就传出了把身染疫病的人火葬也是替他积功德的好事。 一时间,选择火葬的人慢慢出现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这是对于虞梓瑶而言,对于杜京涛来说,却并非如此。 他手下的一个病人死了。 杜京涛当时惊怒万分,看着药碗,他甚至生出了一丝念头,难道他的药真的有问题吗? 但是他很快就压下了这个念头,对着煎药的小童道。 “把药给我看看。” 确认药材没有什么不对,他反而眉头皱得更深,对小童冷漠道。 “继续煎药,不准偷懒。” 说完他转身离开。 虞梓瑶正在给病人喂食淡盐水,虽然已经不怎么上吐下泻了,但是这个时候多喝些淡盐水,补充水分并且促进生陈代谢总归是有好处的。 “杜大夫,你在这是有事找夏大夫吗?” 突然,墙外出现了尤树的声音。 听到杜大夫三个字,虞梓瑶眉头一挑。 杜大夫自从比试开始,就再也没正眼见过她,因为和大夫所的一众大夫闹太僵了,他回到大夫所吃了饭就在房里,白天一整天都在这里。 而且杜大夫还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他划定的那个病房,至于在防谁,大家都心里清楚。 所以听到这话,虞梓瑶立刻就站了起来,把空碗放在桌上,往外走。 虞梓瑶:这人那么不待见自己竟然会靠近?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杜京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来的。 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冷下脸看过去,发现是个矮小的仆从,而且还是那位夏大夫选定的下手,顿时面色更冷。 “我要做什么需要和你说吗?让开!” “杜大夫竟然不想和他说,那不如和我说说?” 虞梓瑶从门内出来,眼神也很冷。 毕竟谁也不喜欢一出门就看见有人对自己的小弟呼来喝去。特别是这个人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故意对小弟不友好的时候,那就更讨厌了。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路过而已。怎么这宅院我还不能走动了?” 杜京涛没想到这么巧人就出来,心里瞬间有些心虚,但是很快控制住了。 “当然不是,只是毕竟我们在比试,这期间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好,之前杜大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禁止接近你那边的屋子,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虞梓瑶面带微笑。 但是就差指着鼻子骂杜京涛这人说一套做一套,来她这不知道背地里是不是使坏呢! “你.......哼,我不过是无意路过,倒是你想想输了之后,你这黄口小儿要靠什么门路活下去吧!” “这个倒是不用杜大夫担心。” 虞梓瑶硬生生用那副笑脸起跑了杜京涛。 她可不会输,就算输了........大不了她就回去享受其他几个身体的财产呗。 虞梓瑶轻笑一声,摸了摸尤树的脑袋。 “以后他要是再出现,别当场叫破他,找我就是。” 杜京涛这人心气不好,尤树得罪他说不定会被穿小鞋。 尤树自小卖身为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是他依然站了出来叫破了杜大夫,就是因为夏大夫是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而夏大夫的话,再一次让他明白他想的没错。 想到这,尤树的笑容灿烂,虽然瘦巴巴的,但是眼睛却清亮有神。 “嗯!” 夏大夫真好啊,就像他姐姐一样,可惜.......姐姐已经....... 日子一天天过去。 虞梓瑶那边的病人开始慢慢痊愈,甚至都有好几个能下地走动的了。 但是杜京涛那边........ 尤树到虞梓瑶身边悄悄道。 “那边,又抬走一个。听闻家里人找到杜大夫了。就在前面街上,我趴墙头听得那边又哭又喊的。” 杜大夫和夏大夫的比试,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尤树自然讨厌排挤夏大夫的杜京涛。发现了这事,他第一时间就是幸灾乐祸。 结果抬头却发现夏大夫似乎蹙眉有些不开心。 “夏大夫........我可是说错话了。” “杜大夫怎么样,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只是可惜死在他手上的病人罢了。” 但是也只是可惜。 毕竟那些病人是自己选择的杜大夫,当时在场的清风道长等人还提醒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 虞梓瑶闭了闭眼,平复心情后开始继续制作药丸。 虽然病人还没有彻底痊愈,但是显然,到底是谁的药方更为有效,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本来应该等到病人痊愈在宣布比试结果,但是汪县令亲自传令,既然已经有了治疗的良方,就赶紧用起来,让他们费阳百姓更快的好起来。 同时还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菏泽、河驰等地同样出现了瘟疫。一瞬间,好几个城池都爆出来有人染上了瘟疫,甚至还不少。 这些城池大部分都是当初糟了水灾的城池,换个说法,就是潞河经过的城池。 虞梓瑶不知道这和当初费阳百姓扔进去的尸体有没有关系,想来是有关系的,但是又没有太大的关系。 因为连日暴雨,潞河水位高涨,又加上河堤偷工减料,这才导致的洪水泛滥。当时城池内的百姓好歹还有城墙和城门的保护,死伤对比那些城外农村十不存一的难民来说算不得多。 那些死亡的尸体,有不少都被洪水带着冲入潞河中,其中不只是人的,还有各类牲畜,老鼠,野生动物的。 很可能正因为它们尸体的腐烂,细菌增生,才导致喝了潞河水的人染上了瘟疫。 所以费阳百姓加把火,下游的人只要喝了水,也很可能出现症状。 虞梓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主薄,希望见汪县令一面。 还是当初的那间屋子,不过帘子没有拉上,虞梓瑶和汪县令的距离终于不像是隔了银河系一样。 “县令大人,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如何防疫的方法,还有玉枢丹的药方。我在此献给大人,希望能帮助泽州其余染疾百姓一二。” 虞梓瑶带来的是书简。 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她找专人刻上的。 上好的纸她买不起,这费阳城也没有卖的,用草纸些炭笔字就直接交上去,那就有点掉份了,所以为了稳妥,她选择了竹简。 边上伺候的仆从接了过去,然后交给了汪县令。 汪县令只是随意翻了翻,他对于医术自然是不懂的,但是他有眼睛看,有耳朵听,这些日子费阳城的情况因为这些方法在不断变好,他是知道的。 本来他还思索着,和费阳城共存亡这步棋走的对不对,无论他这府邸防护的多么严密,面对瘟疫这种一死就是一城的可怕天灾来说,他和那些百姓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赌对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其他城池蔓延起瘟疫的时候,这位夏大夫交上来的东西就是他的政绩。 不过相比这一卷书简,他其实更好奇的是这夏大夫。 汪县令头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很是清秀的长相,要说特别漂亮算不上,就是让人看着舒服,眉眼含笑,衣服温柔娴静的模样。 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年纪,他的嫡女也是这么大,已经嫁人了。 而这个姑娘还梳着未婚的发饰,不知道怎么一个人在这个世道还能安然无恙,并且顺利跑到了这瘟疫弥漫的费阳城。 然后凭一己之力,让费阳城重新活了过来。 “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这个世道,好的方子都是各家压箱底的宝贝,便是个食谱,高门大户都喜欢独一无二的,平日里宴请宾客格外有面子。 当然这是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无权无势的人有好方子,也不过是自愿或者被迫交上去罢了。 汪县令得了方子,自然愿意给些好处。 虞梓瑶想了想道。 “当初募捐的钱还剩不少,倘若可以,我希望汪县令能修缮一下那些因为水灾而损坏的房屋以及给那些田地被淹、货物损毁的百姓一个活路。” 虽然疫病可以治好,但是洪水中死去的人,以及洪水中活下来却要为了生计挣扎的百姓却并不会变好。 虞梓瑶曾在街角看见过饿死的人,逃过了洪水逃过了瘟疫,却依然逃不过死亡。这就是这个世道。 “你就要这个?” “是。” 虞梓瑶垂眸。 她真正想要的是帮这个世界整个容,越是在这里待久了,她越是想念曾经的世界,这样的愿望,可不是你能给得了的。 “夏大夫,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这样........医者仁心之人。” 汪县令有些感慨,在这位和他女儿同样岁数的夏大夫身上,他仿佛看见了一种纯粹的善意,那是医者对于生命的善意。 大概是他本身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所以看见这样的人忍不住好奇,更何况,还有那个故事....... 虞梓瑶楞了一下,没想到汪县令会突然说这个。 不过她很快就开口道。 “我无父无母,自小在师门长大的。” 至于为什么无父无母........嗯........她怕说出来吓死你。 “哦?”这下子汪县令更好奇了。 “什么师门。” “一个隐世的小门小派而已,华门只有十余人,我自小生活在那。至于县令大人的赞誉,着实不敢当,都是师傅教得好。” “华门,你们门内都是医者?” 大概是虞梓瑶的医术和行为让汪县令有了好感,所以他选择了更好听的叫法。 “不是,门内有好几个师傅,都是避世之人,所学有所不同,我拜的师傅是名医者,所以交给我的是医术。” 虞梓瑶其实并不想和汪县令多说。 幸好就在这时,有人来了。 一个仆从迈着小碎步,静悄悄的进来。 “大人,夫人来了。” 夫人? 县令夫人吗 就在虞梓瑶疑惑的时候,人已经进来了。 来人穿着一件绛紫色的华服,头上带着珠翠,身上的玉佩还有铜球状的香囊叮当作响,走进来就带着一股香风。 这是一个虽然面相端庄,还有些威严的夫人,站在汪县令边上,气势甚至都比汪县令强一截。 虞梓瑶瞬间想起了在费阳城听到的消息,听说汪县令的老婆可是出自王家,虽然是个旁支,不过看这通身的气派,反而更让人感慨。 一个旁支都这幅样子,也不知王家真正的嫡女该是什么样。 “你就是那位夏大夫。” 县令夫人先是和丈夫见了礼,然后就在边上坐下了,询问虞梓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和汪县令第一回 见的时候差不多。 这让人虞梓瑶瞬间想到,不愧是两口子。多有夫妻相啊。特别是喝茶的时候那享受的模样。 想到那齁咸的茶汤,虞梓瑶不由舌根发苦。 侯府的茶汤一般都是甜的,加了蜜或者这个时候的糖浆,除了东西杂乱了些,还是勉强可以喝。 但是对于虞梓瑶这个甜党来说,县令家这么咸的茶汤简直有毒!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温柔一笑,对着县令夫人道。 “正是,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最近城内那些关于阴曹地府,十八地狱的谣言就是你传出来的?” 虞梓瑶一愣,这么说还这么没错,这要是在现代,估计她搞封建迷信早就被大爷大妈举报一波,然后送局里喝茶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么说,这是要找事啊? 她谨慎的点点头。 “是我说的。” 她没有辩解,毕竟故事变谣言,在这个时代只需上位者的一句话,她需要知道这位夫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结果虞梓瑶没有辩解,倒是让县令夫人忍不住抬了抬眼,半晌才道。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 “说说,你之前说的那个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县令夫人喝了口茶,谣言变回故事。 虞梓瑶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专门来找茬的。 她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故事是我编的,但是阴曹地府,阎罗王殿,是我从师门的书籍中看来的。” “书?什么书?” “一本名叫《西游记》的书。” 虞梓瑶总不能对着县令夫人也说故事是她前世听来的。 只能把这事扯到没影的师门身上。 她准备简单讲一讲孙大圣到阴曹地府一游的故事,结果却听县令夫人直接大手一挥,就让她从头讲起。 瞬间想起西游记厚厚一本的虞梓瑶老血哽在喉咙里,她又不是专业的穿越女,她哪会把西游记整个背出来啊! 所以虞梓瑶只能偷工减料,把自己还记得情节含糊的说了出来,一不小心就包括了天庭,西方极乐世界、以及人间和阴曹地府。 一个成熟的神鬼妖物的世界体系随着她的讲述,犹如一幅庞大而精彩的画卷徐徐铺开在众人的面前。 不只是县令夫妻听得认真,就连边上的好些个仆从都听得如痴如醉,甚至屋外不知不觉就聚集了好些仆从。 虞梓瑶说的口干舌燥,下意识就摸到了手边上的茶碗,然后一口下去。 虞梓瑶:我艹! 她艰难的咽了下去,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生死的边界反复横跳。 同时敬佩的看了看夫妻两人,喝这么咸,真的不会高血压吗? 但是眼看着用眼神催促自己继续说下去的众人,她只好努力安慰自己。 一个不会说书的大忽悠绝不是个好大夫。 “最后功德圆满、众佛归位。” 虞梓瑶看了看天色,无奈了,哪怕她再怎么删减,竟然还是说到了晚上。 “此书.......此书.......”汪县令半天也说不出个形容词。 因为在这个神明体系还处于朦胧阶段,地府都没出来的时候,这样具体而完整,让人一听就能接受甚至相信的神明体系真的很有冲击力。 “你可知此书是谁写的。” “吴承恩。书简上只有这个名字,至于他到底是谁,我也不知。只听闻师傅说过,这书简在师门已经百年之久了。” 虞梓瑶怕多说多错,干脆就说自己不知道。顺便隐晦的表示一下,吴大大应该已经仙逝了。 毕竟这对夫妻那眼神似乎非常想见吴大大一面,要是命令她把吴大大找出来怎么办? 臣妾可做不到啊! 顿时所有人的眼中都出现了一丝遗憾。 汪县令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长叹道。“如此天书,莫非是神仙手书?” 县令夫人也点点头。 “不似凡人能想出的。” 虞梓瑶彻底把故事的神异推到了书上面,县令夫人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探究和试探变得正常起来。 “你那师门可愿意把这书借我一观?” 虞梓瑶眨眨眼,书还在她前世的书房,她哪拿的出来? 如果真要给的话,岂不是她要自己抄一本? 想到西游记那个厚度,和自己刚刚故事的长度,虞梓瑶瞬间又有了当初学渣看见论文的心悸感。 这个臣妾也做不到啊! 她赶紧道。 “恐怕不行。” 她先是拒绝,随后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 “门主说过,神鬼之事,不可妄议。藏书阁的一些书不能现世,否则恐出祸事。” 这话倒是符合这个时代众人对于神鬼的敬畏。 县令夫人若有所思,倒是汪县令突然道。 “那你之前的故事........” 这对夫妻怎么那么难对付啊! 虞梓瑶心里暴躁,面上还是只能微笑。 “火葬一法是防止瘟疫蔓延的重要办法,医者治病救人哪管得了那么多。” 她虽然笑容温柔如春风,眼中却坚定如磐石。 如果是别的大夫这么张口就来,估计会被当成空口大话之人,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来到这费阳城,给费阳城带来了什么。 这样的人,为了治病救人选择以身犯险也要推行火葬这种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的事情完全说得通。 “天色不早了,夏大夫我让仆从送你回去。” 虞梓瑶清楚的感觉到汪县令对自己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了。 “我还有一问。” 县令夫人突然开口,她站起身,走到虞梓瑶勉强轻声道。 “转世轮回,不知可有夭折的孩子重新投入她前世母亲腹中的可能?” “此等事情是有的,不过可能性有些小,毕竟转世投胎,需要腹中现有胎儿,胎儿日渐长大,到了各处俱全之时,魂魄才会进入。时不待人。” 虞梓瑶眼看着县令夫人面色黯淡,意识到了什么。转口道。 “不过,虽然无法投入前世母亲腹中,但是有些魂魄身具功德,就能在阎王殿求个情,或许可以在前世母亲周遭出生。 有些人,明明不认识,却看着颇为亲切,或许就是前世的缘分吧。” “可是功德究竟是什么。” “功德就是做善事,而做了善事,自有天降功德金光于身,一声正气凛然,邪祟不敢侵扰。 不过帮助同样善良的人,这是善事,帮助作恶的人,这就是帮着作恶。 人心险恶,切勿伤及自身。” 虞梓瑶想要劝人向善,毕竟这个世道,多些好人总是好的,但是这个世道,好人又不是那么好做的,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加了后面一句。 虞梓瑶:好纠结,为什么在古代我动脑子的时间反而比前世还多了? 我只是一条咸鱼啊,这么逼我,是指望我更咸一点吗? 谁知县令夫人听了,突然道。 “夏大夫济世救人,想必身上也有功德金光吧?” “我?我不过是一凡人,看不见,自然是不知道的。” 虞梓瑶微笑着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注1:百度的玉枢丹的丹方,可以治疗霍乱,在这里用一下。 谢谢订阅的小天使,多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呦,a! (*╯3╰) 感谢在2020-04-10 13:55:06~2020-04-11 22:5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5707683067、257487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夏大夫!夏大夫!” 虞梓瑶早晨出门,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婆婆挎着个篮子就过来了。 “多谢夏大夫救回我儿子性命, 这一篮子鸡蛋您且拿着。” 老婆婆说话官话说的不太好,带着一股子乡音, 好在虞梓瑶听懂了。她正要拒绝, 另一边又是几声呼喊夏大夫的声音,几乎是眨眼间, 她就被好几个人围了起来。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挎着篮子, 抱着竹筐, 里面或是鸡蛋, 或是小公鸡, 或者一条子猪肉。都是农人用来送礼的好东西。 特别是这个时候,不只是人受了水灾死了好些,牲畜同样因为水灾死了不少, 这些蛋肉就更加珍贵了。 富余的送的多些, 穷得送的少些, 但是感激的眼神却是同样的。 一条街上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不觉全挤在了这条街道上,把虞梓瑶围得水泄不通。 一句句感谢的话不断传来, 身边围着她的都是费阳城的普通百姓,这个时候,除了高门大户, 世家豪强有祖上积累下的财富,其余的普通人家,再富余也富余不到哪里去。 农耕时代的资源贫瘠, 运输不易,普通百姓能日日吃饱粗糙的麦饭就已经是幸福了。所以这些人的皮肤大多都是蜡黄黝黑的。穿着褐色,灰色,土黄这样的麻布衣服。 一个个看着就像虞梓瑶前世看的那些老照片里晚清的穷苦百姓。 而她白白净净,穿着一身鲜亮的绿色裙子,站在这些人中,就像是晚清老照片里西装革履的洋人。 但就是这些人,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双手奉上给她........ 恍惚间,虞梓瑶的耳边似乎想起了衡老头的话。 当年在衡山悬崖边的小亭子处,衡老头问满头华发的风雅隐士。 “你有此等谈吐,此等大才,为何不入庙堂为这天下,为自己做一番事业。” 虞梓瑶还记得当时是怎么果断的回答的。 “闲云野鹤,我夙愿也。”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只想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当咸鱼有什么不好,平淡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吗? 那时的她本以为衡老头会嘲笑她胸无大志,结果衡老头却只是道。 “你不会的,除非你从此避入深山老林,从此不见外人,否则你永远做不到闲云野鹤。”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世间的眼睛和我们的都不一样。”衡老头咂摸了一口小酒,意味深长道。 “太挑剔了。” 虞梓瑶那个时候压根没明白这话,只是狐疑的看了眼衡老头,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点。 虞梓瑶本来是想要推辞的,但是眼见她不收,最先来的那位婆婆脑筋转得快,直接进了不远处的大夫所,把一篮子鸡蛋放下就赶紧走了。 婆婆个子不高,小脚却跑的飞快,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叮嘱虞梓瑶,一定要记得吃。 其余人见状,顿时受到了启发,一时间一群人涌入大夫所,放下礼物赶紧离开。 听见动静出门观望的大夫们都没有位置站了。 康大夫挪动脚步,看着笼子里的小公鸡,有些羡慕。 “此乃我等医者毕生所愿也。” 其余大夫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们似乎有些杜京涛的心情了,明明都是来治病救人的,但是他们学了这么多年,却医术不精。拢共就没帮上什么忙。 反倒是夏大夫虽然年纪轻轻,却医术高超,得到了那么多百姓的爱戴,怎么不让人羡慕嫉妒? 不过其余的大夫都没有杜大夫那种倔性子,自然不会因此找夏大夫的麻烦,更何况,城内最近开始流传的阴曹地府之事可是从夏大夫的嘴中出来的。 等到虞梓瑶注意到的时候,一众大夫对她的态度又变了,没了之前有心照顾后辈的举动,他们现在完全把虞梓瑶当成了大夫所的领军人物。 关于大范围施药和病人安排都下意识的开始询问她的意见,甚至有时候还把清风道长给忽略了。 清风道长倒是没有一点不开心,他本来主动来费阳城的原因就是想要治病救人,所以虞梓瑶的能力越强,他越开心。 笑眯眯的看着因为百姓送来的礼物而手足无措的虞梓瑶,清风道长捋了捋胡子,走出了门外,他这几天越来越喜欢去病人那了。 看着那些病人一个个健康起来,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他就心里舒坦。 他先去的制药的地方. 玉枢丹并不难做,虞梓瑶也没有藏着掖着,手把手的教会了那些仆从,可以说,这里的每个仆从都背会了玉枢丹的丹方。 这在这个知识垄断的时代,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没有人偷懒,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制作丹药,一颗颗玉白的药丸放在专门的匣子中,到了吃药的时间,自有人来取。 其中尤树在里面是最醒目的,有几个手生的怕做错了,时不时谨慎的凑过去询问。 清风道长对着和他问好的仆从笑着点点头,捻起一颗玉枢丹看了看,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它的药方。 只觉得每一个药材的调配都恰到好处,特别是千金子霜和红大戟的运用。这是他没看药方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运用方法。 “清风道长!” 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清风道长把丹药放下,疑惑的回头,发现是个和尤树差不多岁数的小童。 这小童他也认识,杜京涛身边的小药童染上疫病去了,他之后就把这个小童当成了下手。和夏大夫比试的时候,这个小童也负责给杜京涛煎药。 只是现在这小童的情绪不太对,很是焦急,抱着一个匣子,里面装着的正是玉枢丹。 小童明显有话想说,却似乎顾忌屋里的这些人。 清风道长慢悠悠的走到了外面。 “找我何事?” 谁知那小童一下子红了眼眶。 “清风道长,请你救救杜大夫吧!” 小童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哽咽。 “杜大夫染上了疫病,但是.......但是他不愿意吃药。他从昨晚就呕吐不止,却不让我告诉你们,今天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清风道长大惊。 他努力回想,发现昨晚并没有看见杜京涛回大夫所。大家都是老大不小的岁数,更何况杜京涛这些天都刻意躲着他们,谁也没发现杜京涛晚上没回去。 他赶紧道。 “带我去看看!” 中午,虞梓瑶在屋子里又思索出了一张方子,这是一张养身的方子,适合大病初愈,或是体弱多病的人日常养身体用的,配合适当的锻炼,可以加快身体的恢复。 这种药方其实这个时代也有不少,毕竟高门大户有不少人好逸恶劳,身体亚健康,非常有需要。 她之所以会思考这么久写出这样的方子,是因为她想让普通百姓都用的上,上面的药材全都是非常低廉,甚至山上随便采采就有,药材的处理手法也很简单。 总之就是最经济实惠的养生方。 满意的看了看药方,她出门去水缸处洗了把手,就看见康大夫和其余几个大夫正皱着眉头往外走,气氛看上去有些不妙。 “出什么事情了?” 虞梓瑶快步过去。 其余几个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康大夫皱眉哼了一声。 “还不是杜京涛又出幺蛾子了,从小就争强好胜,真是不可理喻!” 他不像是和虞梓瑶解释,反倒是在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边上一个大夫叹息道。 “杜大夫染上了疫病,却不愿意用药。我等准备去劝劝。” 是不愿意用药,还是不愿意用我的药? 虞梓瑶无奈了。 她听到杜京涛染上疫病,虽然有些惊讶,但想了想却又觉得并不意外。 毕竟这位杜大夫一直觉得她的那些防疫措施是无稽之谈,后来虽然用事实证明她的话是真的有效。但是杜大夫却依然坚持不戴口罩手套等一切防护用具。 等到去了病人的集中点,她远远就看见大夫们围着杜大夫的病床好言相劝。 “你又何必。” “性命难道不比这重要。” “你这倔驴!” 总之不论是好言相劝,还是气急怒骂,躺在床上的杜大夫就是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虞梓瑶进去。 不过两天没见,他的面色就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不少。看向虞梓瑶的眼神却带着清明。 他沉默了一会,才声音沙哑道。 “技不如人,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这个时候的杜京涛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哪里还有之前提出比试之时的意气风发,随后他就闭嘴了。 虞梓瑶突然想到了那个赌注,输的人从此不可行医,虽然杜京涛这个人狂妄自大,固执己见,但是他对于医术的追求是有目共睹的,或许就是因为这........ “你莫不是要说赌注作废?” 杜京涛冷不丁的开口,依然是令人讨厌的讥笑语气。 “输了就是输了,我杜京涛绝不做食言而肥之人。” 虞梓瑶张了张口,最终沉默的走了出去。 边上的大夫们一劝再劝,眼见着杜京涛就是一语不发。 突然,小童进来,端着一碗药,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热气和苦涩味。杜大夫却颤巍巍的伸手去接。 “这药不能喝,你明知道它治不好疫病!” 康大夫气得暴躁,直接道。 “咱们按住他,看他还能把吃进肚子里的药吐出来不成!” 其余几个大夫还没应声,杜京涛就冷淡的看了自己这个老对头一眼。 “它能! 你们倘若当真听了康为的话,就是折辱于我。”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侮辱一个人甚至比杀死一个人更严重。 康大夫气得踢了床榻一脚,看着老对头的眼睛像是要把人吃了。但最后,他只是愤怒的转身离开。 杜京涛静静看着自己这个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对头离开,在小童的帮助下喝完了药,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 小童眼眶红肿的喊了一声。 “杜大夫。” “不许哭。” 杜京涛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药效。不再理会所有人。 * 虞梓瑶的书简被汪县令快马加鞭送到了各个城池,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一时间夏神医之名开始在泽州出现。 城内的病人慢慢转好,有了之前汪县令对虞梓瑶的承诺,剩下的银钱专门用在了给百姓们重建家园上。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变回原来的模样,商铺又开始营业了,卖货郎又开始走街串巷了,小孩子也能在大街上玩闹了。 而功德碑之事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提前准备立起来了。 那天,虞梓瑶站在边上,看着庞大的石碑刻着无数人的名字,立了起来,只要是路过的人,全都会被这巨大的石碑吸引住。 捐了钱的那些人一个个兴奋地面色通红,而其余也就是凑个热闹的老百姓也乐呵呵的,毕竟一场灾难过去,他们急需热闹一下冲淡之前悲伤的气氛。 汪县令看着显眼的大名,也是非常兴奋,和这些富户合作就在这石碑周围大摆宴席。城中的百姓尽可以来吃喝。 不只是有丰盛的菜肴,虞梓瑶把最近陆陆续续得到的谢礼加上药材熬出了药膳粥,给大病初愈的人补一补身体。 一瞬间欢声笑语,推杯换盏,似乎所有人都忘却了之前的死亡阴影。 就连虞梓瑶都高兴的多喝了两杯。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出门就看见康大夫等人的情绪低沉。 清风道长叹息的让她看了看桌上的一张药方,虞梓瑶拿起来一看,顿时有些惊讶。这张药方和杜京涛之前拿出的药方神似。 而且她从中看出了巨大的可行性。 她顿时意识到。 “杜大夫他成功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时间没那么简单,如果成功了,那么为什么他们还是这样的表情。 清风道长摇摇头。 “虽然这药方成功了,但是之前的药方毒性太大,杜大夫他........昨晚写完最后一笔没多久就........就去了。” 一时间虞梓瑶觉得手中的药方有千斤重。 用生命换来一张药方,其中无法说有没有争口气的原因,这........值得吗? “哎,到时候我们去送杜大夫一程吧。” 杜大夫早年夫人和两个孩子都病死了,在这个时代,病死其实并不少见,从那以后,他没有再娶,一心钻研医术。一场瘟疫又带走了他本来收为徒弟的小药童。 直系亲人已经没有了,好在远亲中的一个老人站出来为他举行葬礼。这场葬礼是火葬。 干柴堆起来,人放在上面,大火自上而下,浓烟滚滚,一点点把尸体吞噬了。 说起来或许有些奇怪,选择火葬的是杜大夫本人。 这是他白日里,突然对小童说的遗言。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撑不过晚上了。 当一切都结束,不属于费阳城的那些大夫也该离开了,其中就包括虞梓瑶。 汪县令或许想要留下她,只是出言邀请后,得到了虞梓瑶的拒绝。 虞梓瑶猜测他估计是不满的,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要表现的很随和,毕竟现在的虞梓瑶在费阳城的声望可不是他可以随意动作的。 当送大夫们离开的车架出现在路上,街上的百姓一个个出现,然后默默的跟随着,和护卫大夫们的士兵隔着一层距离。 这场无声的行为一直到了城门口,远远看去,乌压压的一大批人。 不知是谁起了头。 “多谢诸位大夫救命之恩!恭送各位大夫,一路平安!” 随后是直冲云霄的齐声大喊。 “多谢诸位大夫救命之恩!恭送各位大夫,一路平安!” * “夏先生?” 当在后院劈柴,突然看见了清冷的华发公子,周助顿时有些局促的把擦了擦脸上的汗渍,把衣服拉了拉。 虽然砍柴挽起衣袖没什么,但是在夏先生这样的人面前,他总怕冲撞了这样的神仙人物。 “夏先生,你好久没来这了,对了,账本您可要看看。” 周助一直都清楚自己和小主子是借住衡山书院的人,平日花销都要夏先生养着。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所以越发的谨慎,不想出一丝错误,让夏先生厌恶他们。 虞梓瑶先是有些意外他竟然还有账本,不过想了想就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这个周助是个聪明人,虽然聪明人有时候容易想太多,但是有时候和他们相处确实会很舒服。 她进了屋,张水见到华发公子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夏先生,然后赶紧准备清水和糕点待客。 他不会做糕点,不过清心阁的姑娘们住进来后,衡山书院的厨房时不时就会出产些好吃的糕点来。 刘横则是坐在一边,小矮凳是专门给他做的,坐上去人还没桌子高,一双大眼睛悄悄的观察夏先生。 虞梓瑶意思意思翻了翻账本,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而周助虽然字有些丑,但是他用的是竹简,比划超多的汉字用刻刀一点点刻出来,这也太费事了。 “不错。不过这般记法太过费事,用纸.......” 虞梓瑶说到一半突然发觉,通州的经济不如泽州发达,新奇物件的运用也没有泽州广泛,通州的买纸的地方恐怕少之又少,并且价格估计也不美丽。完全比不上这山头竹林随便砍的竹子。 “算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暂时先不用记账了,这段时间,我有另外的事情交给你。” “但请夏先生吩咐。” 周助恭敬道。 “当初衡老是希望我把这衡山书院继续开下去的,但是我自认为不是那教书育人之人,所以就关了衡山书院。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我深思熟路,现在我想把它再开起来。” 大概是杜京涛的死让她心中有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她一直记得那张药方,那是用杜京涛的命试出来的药方。 无数的现代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曾经的人花费了大量心血,甚至生命才探索发明出来的。 而她的脑袋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知识,前世的记忆是她那个世界前人的智慧结晶,每个游戏角色脑中的知识,则是可遇不可求的神迹。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随遇而安的咸鱼。 但是那一晚,她扪心自问。你不把这些知识传出去,难不成你要让这些时光长河中的智慧结晶陪你这条咸鱼一起入土吗? “夏先生需要我怎么做?” 虞梓瑶迟疑了一下,虽然有了目标,但是她又没做过书院院长,一切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大概当初骂她朽木不可雕也的高中班主任怎么也想不到,她一介靠特长上了大学的学渣,竟然会在一跃成了校长。而且还是全校都是她的一言堂的那种巨爽的校长。 虞梓瑶:这么一想,突然有点小激动怎么破? 意识到人家还在等自己回话,看似清冷的华发公子赶紧把脑中班主任不可置信,惊掉下巴的开心画面挥散。 “咳.......暂时就先把书院修缮一下,然后去山下散播一下我们书院重新收学生的消息。至于日期,看看什么时候修缮完成再说。” 简而言之,就是毫无计划。 但是虞梓瑶顶着隐士那张清冷俊美的脸,淡淡的开口,全身都是淡然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就以为他一定腹中都有了计划,只需要听从就行。 周助身为一个被外表迷惑的人,立刻郑重的点点头。 “必定不负先生的嘱托!” 虞梓瑶满意的点点头,突然看见了边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张水和刘横,在她眼里都算是小孩的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吩咐。 虞梓瑶:“........张水你协助周助,你毕竟在书院带了多年,应该对书院的建设和山下更加熟悉。” “是,我一定好好协助周叔完成先生的嘱托!” 张水立刻挺直了腰板,摩拳擦掌的想要在夏先生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至于刘横,小孩悄i'i的挺了挺胸脯。 这么个小屁孩,能有什么让他做的呢? “你最近好好与周助习字,切勿懈怠,日后我有重要的事情交于你。” 暂时想不出来,先糊弄过去吧。 刘横却不知道自己被糊弄了,眼睛亮闪闪的,声音响亮。 “是,一定不负先生嘱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想起了一个女声。 “听闻夏先生来了,我等清心阁一众前来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华门小课堂即将开启啦~ 孩子上学成绩差?送到华门书院吧! 七位名师指导、遍布各个范围,多个系别,一对多指导,超大题库,让你实现题海中畅游的快感。 不出三个月,远超同龄人,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 感谢在2020-04-11 22:53:58~2020-04-12 19:1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7487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进来。” 虞梓瑶听到是孙小娥的声音,开口让人进来。 清心阁的姑娘们可不少, 再加上几个护卫, 要是都进来屋子可就挤满了。 所以其余人都站在院子里, 而孙小娥带着几个管事和护卫长大飞走了进来。 孙小娥想着那神秘的夏先生是自家阁主的师兄, 而且也是衡山书院的所有人,于情于理都该来拜见一下。所以才喊着大家伙一起来的。 一路上她根据以往张水他们的描述猜想着夏先生到底是何等模样。 只是等真正见到了人,她才知道张水那小孩的话一点也没夸大。 满头华发如霜如雪, 俊美的公子端坐在桌前,宽袍大袖恍然若仙。 哪怕这屋子只是普通的砖瓦房, 桌子也不过是酸枝木。 可是多了一个夏先生, 就仿佛一下子与众不同起来, 让人无端想到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果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果然不愧是阁主的师兄。 不只是孙小娥,李静瑶等人同样心中冒出这样的感慨。然后赶紧垂下眼眸, 难得的局促,这样的人物只是一个抬眸,就让人她们这些人自惭形秽。 “见过夏先生。” 由孙小娥起了个头,其余人赶紧齐声行礼。 “见过夏先生。” “不必多礼。” 虞梓瑶对清心阁的姑娘们的态度自然是比旁人好的,她询问道。 “这里不比泽州富饶, 不知诸位在这可还住的习惯?” 孙小娥轻笑。 “在这乱世有一处安身之所已经是极大的幸事,我等都很喜欢衡山书院的安宁日子,多谢夏先生收留。” “不必,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和你们阁主的关系了,我等虽然碍于师门规矩不得见面,但是情谊不改, 你们把这当家里住着即可。” “是。” 孙小娥应和,沉默了一下,她迟疑道。 “不知夏先生可知道我们阁主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虽然阁主总是时不时离开,但是现在世道太乱,我等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我等时不时离开,其实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回师门了,华门门户虽小,但是绝对安全。” 想了想虞梓瑶又加了一句。 “正是因为世道乱了,所以最近我等经常会离开很长的时间。门主似乎有心更改比试规则。” “所以夏哥哥才突然离开的?” 刘横突然道。 虞梓瑶点点头。“他不日就会回来的。” “对了,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帮托姑娘。”虞梓瑶看向了孙小娥。 “听三师妹说,姑娘心细如发,做事妥帖,不知可否帮我个忙。” “夏先生请说。” “我想请你带着清心阁的姑娘们帮我造纸。我这有方法步骤,并不难的。” “造纸?夏先生会造纸之法?” 孙小娥惊讶,因为这个时候的造纸之法可是握在少数几个高门大户的手上,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了心情,点点头表示。 “夏先生交给我便是,我等定给夏先生做出来。” 虞梓瑶专门把造纸的步骤告诉了孙小娥,两种造纸办法,一种造出来的宣纸,一种则是有些硬实白纸。 优先制作白纸,因为她想在开学之前,先把课本做出来。 但是当她思索自己的课本应该怎么编排的时候,突然有些迷茫了。 这个世界那些古书肯定不行,她想要的是把自己脑海里的知识传扬出去。所以最适合借鉴的是她前世的学校。 可总不能直接就给人家来一套黄冈大试卷,真的让人在题海里溺死吧? 她的那些知识,首先要让人家看懂,并且产生兴趣有想要学习的愿望。毕竟她教授的恐怕有些并不是这个社会的主流。 无论是神匠的知识,还是花魁的知识甚至是神医的知识在这个时代的书院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在这个知识被上层阶级垄断的世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压根不会出现在高贵的学子面前。 就算书院她准备主打有教无类,但是这也要考虑一下来求学的学生愿不愿意听啊。 这就好比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结果老师一脸微笑的看着你说学校即将教你的是怎么做一个优秀的乞丐一样。 那学生估计不是立刻打包回家,就是立刻揍人了。力气大点门牙都给你打掉。 更别说虞梓瑶还准备让毒巫教学,别想多,她想要毒巫教的是化学,兼职代课生物、间接帮着神医教一教医学。 毕竟毒医不分家嘛。 而估计在这时代的人来看,就和现代人突然听说学校教人反社会危害公共安全一样一样的。 虞梓瑶:突然又有点后悔了。 身为一条咸鱼却突然热血,就容易糊锅有木有....... 没办法,虞梓瑶准备先把隐士的文科课本搞定,这是目前最容易编的课本,至于剩下的就慢慢想吧。 隐士的脑子里有不少的好文章,虞梓瑶决定和曾经学过的课本一样,摘抄下来,然后分析理解。最好是立意高深的文章,帮助竖立学生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这个时代的人有些思想值得学习,有些却不太好。 比如杜京涛,虞梓瑶是真的佩服他在医术上的执着和坚持,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会原谅杜大夫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和嘲讽。 不客气的说,当初看杜京涛不吃药,她想过赌注作废救他性命,但同时心里已经下了决心,离开的时候一定要给这老头挖个坑。 可惜.......她低估了这个杜大夫的倔性。 总之,各种故事中启发人的观念,这是千古传下来的绝好方式。 至于冠名的作者全都是学生不认识的人? E关她的事啊,这些都是她从师门的藏书那抄下来的。无辜.JPG 华门:我也不知道我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反正锅都是我的就对了。 这么一想通,虞梓瑶立刻就神清气爽起来。 * 想了一晚上,心累的稍微眯一会儿结果梦里全是班主任的咆哮的虞梓瑶决定去莽山寨看看。 顺便放空一下大脑。 这一次回来,楼房已经完全建好了,就等着她收工之后就能安排人拎包入住,并且已经开始 往周围辐射建造新的楼房了。 虞梓瑶看着楼房,想着的却是衡山书院,因为水泥的特殊性,她可不敢用在衡山书院的修缮上。 在这个乱世,还需要兵马才能护住自己的东西。 莽山寨现在还不够格 “招了多少人手?” “最近从泽州逃来了不少的难民,我暗中让兄弟把他们吸纳进来,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愿意的。统共也就五十多个人,还多半是些老弱女人小孩之类的。” 夏财翻开名簿。 莽山寨其实才是虞梓瑶最先教人造纸的地方,不过是自己少少做一些给夏财用,文书之类的工作一般都是他负责。 虞梓瑶懂他的意思。有能力的青壮难民愿意帮人干苦力,或者卖身为奴,总是有活路的。大多数自然不愿意到土匪窝讨生活。 “这件事你看着安排,只一条。那些难民,能吸纳多少就吸纳多少。” 夏财点点头。保证道。 “老大放心,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 “瞎想什么呢。” 虞梓瑶噗呲一笑,好笑的锤了他一拳。 这家伙不会以为她是想要称王称霸吧?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原来不只是夏财一个人想多了。 不仅仅夏石和夏财都表示自己是她的后盾,就连捡来的那个男人都隐晦的试探她是不是对着天下有想法。 虞梓瑶当时正在自己院中的树上坐着,享受着日光,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听到声音懒散的抬眼,就看见‘夏冰’站在树下。 他明明穿着一身布衣,但是长身玉立的站在那,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真是好一个俊美儿郎。 “你刚刚说什么” 虞梓瑶打了个哈切,游戏角色是没有疲惫值的,但是大概是几十年的习惯控制不住,所以她如果长时间不好好休息,就有种灵魂传来的疲惫感。 虞梓瑶坚决不承认这是咸鱼的本能在驱使她。 尉迟昭抿唇,看着树上的大当家。 分明面容俏丽,却因为浑身的气质整个人雄雌莫辩,此时的大当家懒散的躺在树干上,眉目有树叶的阴影垂下。 她似乎很好懂,但有的时候又让人看不清楚。 “看见大当家,自当问好。” “唔,好好。” 虞梓瑶迷糊的应了声。 眼看她似乎要睡着了,尉迟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 “最近寨子里多了不少生面孔,大当家好些日子没回,可见过了。” “嗯?” 树上的女人传来一个疑惑的鼻音,随后终于不情愿的把眼睛全部睁开了。 她随意抓了抓头发,似乎不耐烦了。 “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是对着天下有啥想法?” 尉迟昭没说话。 “没错,我确实有点想法。” 虞梓瑶坐正身体,修长的双腿从树干上垂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尉迟昭虽然有这种猜想的,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他眼中还是出现了些微的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大当家这样的性格不是那等野心重的人........ “哼,别瞎猜了。我要的可不是追逐什么破椅子。” 虞梓瑶哼笑。 她要的远比什么让天下势力重新洗牌,身居高位更多的多,因为她要的是让这个天下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日常恐吓未来老公。:) 尉迟昭:敢不敢让我的戏份更多一点!QAQ 第32章 “你要走?” 虞梓瑶从房内出来,就听到了男人来向自己辞行。 “是, 大当家救命之恩, 我伤好后自当报恩才对, 只是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尉迟昭深深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总是很忙,而现在一别,怕是又是好些日子不能见了。 虞梓瑶不知道对面之人的不舍, 她只是随意的摆摆手。 “如此,我便祝你一路顺风。 希望你我再见那天, 那时你能亲口告诉我你的姓名。” 浑身浴血, 救回来后不用真名,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说明面前这个俊美男人的处境并不好, 所以虞梓瑶才有此言。 毕竟........这家伙如果不能咸鱼翻身,那倒是她的水泥要卖出去,她岂不是又要费脑子思考了?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临别赠言,尉迟昭愣了愣,随后嘴角弧度慢慢上扬, 轻声承诺。 “好。” 到那天,他必定堂堂正正的报上自己的姓名,吐露自己的心意。 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走的时候,倒是带了一个小包袱,还有虞梓瑶之前随意做的拐杖。 包袱里面有些小丁给准备的干粮, 陈伯送了他些自制的伤药,行走在外,总有个磕磕碰碰,更别说这人疑似还被追查。 至于虞梓瑶,她本来只想着给这人一些盘缠,结果人家坚决不要,想了想,她干脆把最近水泥队的副产品拿了过来,赠予他。 副产品就是专用的模具浇筑的婴儿拳头大小的水泥玩偶。毕竟全靠清心阁那边接济也不行,这个时候钱财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所以虞梓瑶当初就让人雕刻了一批模具,后来嫌弃这个时候的木匠雕刻的一点也不萌,她就自己动手指导加亲手雕刻出了一批小模具。灌入水泥之后脱模,没多久就能出一个小玩偶。 有的用颜料上了色,有的没有。 在不认识水泥的人眼中,只当这是石头精雕细琢成的。 这个时候的颜料有不少都和宝石黄金挂钩,所以有颜色的自然贵重,卖的也贵。 而没颜色的便宜不少,寻常富裕些的百姓如果愿意,也能挤出一些钱给小孩买一个。 因为样子精美还有高端和平价两种,却两种都让买的人觉得价格低廉,所以销路很好。 虞梓瑶送的就是自己当初最先制作的十二生肖系列套盒。 因为定义是萌系。 所以每一个小动物都眼睛大大的,类似幼崽的形态,涂上鲜亮的颜色。 皆是憨态可掬,栩栩如生,活泼灵动。 这也是虞梓瑶现在能找到的不错的礼物了,如果这家伙半路没钱快饿死的时候,还可以用这换些钱财。 当然留下一两个,顺便还可以时刻提醒这家伙别忘了他两的水泥之约。 “大当家属相是何?” “我,应当是属虎的吧。” 虞梓瑶疑惑的抬头,看向站在寨子门口的男人,发现他微微一笑,从木匣子里拿出了一条胖乎乎的小龙崽。 “救命之恩,我现在无法相报,总该留个信物。我身无长物,只能借大当家的礼来当个信物。日后大当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所以这家伙是属龙的? 虞梓瑶接过小龙崽,最后的告别之后,她站在山上看着男人的背影隐没在山林小道,得意一笑:一箭三雕,今天咱也很机智呢! * “将军。” 镇子外的绿林中,一个打扮低调,相貌普通的男人跪在地上,他浑身的气质很特殊,是那种可以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不溅起一点水花的‘普通人’。 而头发用木簪子随意扎起的发髻,身上粗麻布衣,脚上还是个褐色布鞋的尉迟昭站在那就是不容忽视的一个人。 他轻轻嗯了一声,让人起来,眼神一直望着北面,远处是蜿蜒的大山,一眼看过去一片浓绿。沉默的屹立在那,对于镇子里的人既是庇佑又是威慑。 许久,他收回视线,抬脚往前。 “走吧。徐柯。” “是。” 徐柯扫了一眼那巍峨的大山,快步跟上。 夜间,两人在荒凉的破旧道观里过夜。里面还有些许难民。 虽然世道乱了,时不时就有逃难的人出现,但是目前大多数难民都是泽州来的。 虽然洪水已经退走,瘟疫听闻也有一名女神医横空出世,就万民于水火,但是那些房屋被毁,良田被淹,牲畜皆死的百姓却大多依然要活不下去了。 他们想要口粮活命,要么卖身为奴。 要么成为一些黑心富人的趁火打劫,成为佃户背负高额的租子。用自己透支身体的劳动把人家的粮仓给装的满满的,而这样的生活只要再次经受一点风吹雨打必定瞬间支离破碎。 然而卖身为奴和成为这样的佃户都是需要条件的,所以有些人不得不放弃祖辈生活之地,跑到其他地方只求一个活路。 通州州牧不欢迎可能带有疫病的难民,所幸莽州的王刺史是个好人,并且莽州的洧川王也是个不管事的,所以难民不知不觉就跑远了,慢慢到了莽州。 想到这,尉迟昭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州牧和刺史在本朝其实是一个职位,都是管理一洲的长官。 只不过蔡太后生前过于喜欢彰显自己摄政的权利,所以两次更改,并且划定的指责和兵权有些微不同而已。 可惜皇城对地方的掌控力越来越弱,你想替人家划分指责,削减兵权,也得看人家理不理你。 并且因为有些人先前的称呼都习惯了,蔡太后也并不是什么摄政的能人,改来改去朝廷自己记录都混淆了,职责上,因为皇城的态度强硬不起来,也完全和之前没有差别。 所以两者就这么按喊熟悉的那个称呼随意喊。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乱世就已经有了端倪。 破旧道观里的难民也就十几个,青壮六个,女人两个,稀奇的是,有四个孩子。看见有生人来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缩在大人身边。 尉迟昭和徐柯进去,点了堆火。 明明这么多的人,在这个夜晚却寂静无声,耳边只听到蚊虫扰人的声音。 尉迟昭从小包袱里拿出驱蚊草,这也是陈伯给他准备的,想到莽山寨的人,闻着驱蚊草慢慢烧起来的那股有些辛辣的气味,他在火光照耀下的脸庞微微柔和。 明明该是穷凶极恶的土匪,但是寨子里的人却似乎比在那些拿着俸禄的官员手底下生活的百姓更要安宁祥和。 本来忍受着蚊虫的骚扰的难民对进来的两人出现了些许好感,不过却没有冒然上去搭话。 徐柯把干粮,也就是面饼烤的酥脆一点,面香一点点飘出,他余光看到了那些目露渴望却老实坐着的难民,把面饼递给尉迟昭。 难民咽了咽口水,看天色不早了,也不舍的拿出今天白天找到的食物,一捧蘑菇,一堆野草或者说是.......野菜? 不过比尉迟昭两人好点的是,他们竟然还有肉,两只巴掌大的麻雀。 野菜很多,只是已经是夏季了,所以这些野菜已经老了,吃着很是粗糙。特别是也没有炊具,一律都是直接用火烤烤便吃了。 两只麻雀四个腿让给了四个孩子,其余的肉也不过是让大人们尝个肉味。 昨夜下了一场雨,但是这些难民的蘑菇却很少。 因为这个时代,误食毒蘑菇而死的人真的很多,以至于有些地方的人直接把所有蘑菇都当成了不能食用系列,除非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吃它。 徐柯吃着自己的那份面饼,只要一想到这干粮是将军从莽山寨带出来的,他就忍不住各种猜想。 总感觉将军在莽山寨过的很好,甚至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有不舍的情绪? 他那时候差点以为将军不想走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将军觉得回去更重要? 徐柯满是不解,突然看见尉迟昭从包袱里翻出了个轻巧的木匣子,里面是十二个婴儿拳头大的泥塑玩偶。 个个精美无比,绝对是金贵物件,只是太过于小巧精致了些,这种小玩意不该是那些女公子或者小公子们喜欢的吗? 不过这东西在包袱里,应该和干粮一样,是莽山寨的人送的。 徐柯默默打量着,发现尉迟昭伸手虚虚拂过那些玩偶,拿出了一个做虎扑状,长着嘴,露出粉色的嘴和小巧虎牙的小老虎。 小老虎:超凶,嗷呜! 还别说,这小玩意确实讨人喜欢,徐柯看了都移不开视线了。但是很快他就惊悚的发现,自家将军拿着这小玩意,看着看着,突然轻笑了一声。 不苟言笑的将军拿着个泥塑的小老虎笑出声了? 一副透过小老虎看见某人的睹物思人之态这说明什么? 徐柯想起哥哥徐楠曾经拖着他逛了三条街,终于买了个玉簪子时候突然出现的笑容。 总觉得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徐·单身狗·柯看了看手中的面饼,突然就觉得它不香了。 “你这是泥娃娃吗?真好看。” 大概是尉迟昭的笑容冲淡了身上的气势,吃饱的一个青壮好奇的开口。 本来就好奇的其他人发现有人开头,顿时跟上去道。 “好看,这小老虎真逗趣。” “怕是不便宜吧?” 尉迟昭微微一笑。 “嗯,友人临别时送的。” 徐柯:总觉得将军那亚子好像在炫耀什么。 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跟着大人蹭过去,偷看着匣子里的小玩偶,但也就是看着,小声和小伙伴惊叹着,别的动作一点也没有。 难民中的大人们和尉迟昭两人交谈,先是套了一番近乎,慢慢才试探着询问他们前面的镇子好不好讨生活。 听闻莽州多山匪,其中一个莽山寨是最大的山匪寨子,而他们一路行来没见到山匪,似乎也是因为这是莽山寨的地界。 虽然给他们指路的人说莽山寨的山匪都是侠义之人,可是说起山匪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难免有些害怕。 尉迟昭闻言道。 “无需担忧,莽山寨的人自有一番行事准则,绝不会伤害你们这些逃难之人的。” 他的气质沉稳,长相又出众,谈吐间让人不由信服。 虽然还是不懂一个土匪寨子怎么会得到这么多赞誉的,但是难民的心下稍安。 * 半个月过去。 孙小娥带着姑娘们已经可以熟练造出虞梓瑶需要的两种纸了。 一张张雪白的纸堆叠整齐,保存在库房里。 虞梓瑶的初版文科课本也已经编好了,多亏了隐士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合订出来的课本绝对是字迹铁钩银划,图画意境非凡。 只是哪怕隐士的书写速度再快,她也不可能承包未来所有学生的课本啊。 所以她立马想到了活字印刷。 在这个连纸都没有普及的时代,活字印刷绝对是个新奇的概念,只可惜这个好用的东西只能暂时以小作坊的形式在书院存在。 神匠再次出现在了衡山书院。 他大大咧咧的走进了院子,捏了一把刘横的小脸。 “可有想我啊。” “特别想!” 刘横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抓住了少年的袖子。 神匠本身性格活泼跳脱,游戏角色的性格对虞梓瑶也有些微的影响,她又捏了把小孩的嫩脸,然后道。 “走,我又有好东西带你玩了。” “我们要做水泥吗?” “和水泥不是一个东西,我们今天来做字。” 虞梓瑶带着小孩到了后山,挑了个木质坚硬的大树,她拿起自己的小斧子就砍了过去。 神匠的力气很大,斧子虽小,但是绝对是个利器。 很快随着一声重响,树木倒地,虞梓瑶扛着大树带着小孩就往回走。 李静瑶路过的时候,就看见后山小道上迎面走过一个少年,扛着一颗粗壮的大树,轻松的像是那大树不是大树,而是茅草一般。 她惊讶了一瞬,就看见边上还站着刘横。这才让她制住了叫人的冲动。 李静瑶打量了一下那少年,看见了那腰间的金斧头和金锤子,突然想到了周助之前描述过的夏公子。 既然是夏先生师弟,肯定也是阁主的师弟了。 看见人已经走到面前,她赶紧行礼。 “见过夏公子。” 虞梓瑶没想到李静瑶会认出神匠,不过一想估计是张水他们告知过了。 她笑着点点头。 “你是清心阁的姑娘吧,幸会。” 她扛着颗大树不方便闲聊,所以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己房间那走。李静瑶听说她要做事,就想着来帮忙。 虞梓瑶摇摇头。 “待会都是些粗活,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把大树放在神匠房间门前,小斧子利落的砍成几节,然后剥去树皮,然后锯成棱角分明的木块。 然后让刘横把木块去放在水缸里浸泡。 大概是离开的李静瑶把夏公子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周助和张水,没一会,虞梓瑶就看见两人来了,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利索的帮着她一起干活。 很快,浸泡好的木块被虞梓瑶拿了出来,她在木块上写上字,然后又用油来浸泡,接着就是雕刻起来了。 当然,木块上写的字是反过来的,这样印出来的字迹才是正的。 起先周助等人还不知道夏公子又在做什么,不过自从上次帮夏公子打下手研制出水泥之后,他们就明白了少问多做的道理。 直到看见少年拿着一个雕刻好的木块,刷上油墨,盖在了纸上,然后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字迹的时候。周助这才隐约明白夏公子这次似乎又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字。” 张水瞪大了眼睛,小心的捧起白纸。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文字对于知识的敬畏是刻在心里的。 可是那些反过来的是字,那些蝌蚪状的符文又是什么呢? 虞梓瑶对比了一下每个字块,神匠对于精细度的控制让她非常满意,这些字块像是生产线上流水作业出来的一样,完全不需要返工。 她有制作了一个字板,字板的大小就是课本上一页纸的大小, 然后她把这些字块按照自己准备的第一篇课文排列在字板里。 因为第一篇课文是首劝学诗,所以周围还填了一圈比周围的字块矮一点的方块,这样印出来的白纸一圈就是没有字的。相当于空格。 很快,一张出现墨字的纸出现。 虞梓瑶听到边上的周助颤声道。 “不知夏公子可否把这文章借我一观?” 周助识字,他小心的摸着这张纸,甚至都不敢用力拿。 “上面写着什么?” 刘横仰头。 张水也在边上好奇的看过去。 周助看了课文,沉默了一下才开始一字一顿的读出来。 《明日歌》 作者:钱福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 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注1】 这一篇劝学诗朗朗上口,内容看似浅显,但是细品方能感受其中深意。 虞梓瑶觉得用来作为第一篇课文最为适合,顺便提一下,她正在非常非常犹豫要不要加上全文并背诵这句噩梦开始的话。 咳咳,说实话,当你成为了编书老师,这句话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着你的手蠢蠢欲动....... 被虞梓瑶挑出来的这篇劝学诗确实不负众望。 因为衡院长的去世这段日子有些懈怠学习的张水和因为贪玩而总是心神不定的刘横听完皆是默默的垂下脑袋,眼中若有所思,显然是从中明白了些什么。 这并不意外,文字有的时候是真的有股特殊的力量。 哪怕从小学渣到大的虞梓瑶在学到这篇《明日歌》的时候,也有一种打鸡血,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立马冲班级垫底冲到年纪第一的冲动。 那个学期她的曾经是真的变好了一点,可惜........假期玩疯了的她到了下学期立刻被打回原形了。 唯有周助却仿佛看见了活字印刷会带来的巨大变革。而且那些奇怪的符文似乎有着便捷断句的作用。 他的心中即使害怕又是兴奋,手抖得不停。 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了,他抬头,看见面前的小少年拍了拍他的手腕。还是那副爽朗的笑容。 “放松,以后这活字印刷还需要你帮忙呢,手都成这样可怎么帮我?” 周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眼神坚定的垂首,一句话没说。 “来,别愣着了,继续,还有好些字没有刻出来呢。” 虞梓瑶笑着提醒众人。 之前的纸周助郑重的交还给她,她笑着摆手。 “喜欢就收着吧,正好给他们两个好好看看。” 张水和刘横对上少年一切都明了的眼神,顿时小脸羞愧,也没有之前咋咋呼呼的活泼劲了,老实的帮忙干活。 神匠的动作很快,雕刻个字块,刻刀在手中犹如长在身上的一部分一样,眨眼间就是一块活字。 期间孙小娥还带着人来了,看见有事情做,立刻积极的帮忙,虽然做不了砍树的重活,但是打磨木块还是可以做的。 并且中午还是姑娘们送的饭菜。 到了晚上,通用字就全部被雕刻了出来,字板也雕出来了好些个。 不过大部分都是虞梓瑶雕刻的,毕竟她动作快,做出来的字块像是机器做出来的一样规整,而周助等人做出来的却有些不规整,大小有些偏差,需要自己再打磨调整。 “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虞梓瑶看了看一堆的字块满意的点点头。明天再雕刻出画板。 有了这些,她的课本就能批量生产出来了。到时候人手一本。 绝对是他们书院的一大特点,肯定能吸引不少的学生! 然后........嘿嘿嘿.........全文并背诵,她会让这个时代的莘莘学子提前感受到未来的学生们的快乐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1】标一下出处,明日歌是我从百度上搜索来的。 突然发现当年好多全文并背诵的课文已经全被还给老师了....... 感谢在2020-04-12 22:47:52~2020-04-13 15:0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748765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今天有学生来了吗? 隐士眸色清冷,风吹起他的衣袖飘带, 他站在书院门口, 远远望着山下。 虞梓瑶:目前有, 书院一所。 整理出的教室一间。 课桌椅若干。 暂时敲定课程, 语文,算学。 初版课本,初级语文课本一本, 初级算学课本一本。 为了照顾这个时候人的承受能力,她暂时只准备让隐士来当老师, 其他的先苟着, 顺便让她想想教具。 一切都准备了, 她甚至把黑板、粉笔、戒尺都准备好了! 但是! 到现在为止都是她和周助他们在书院折腾,山下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 也就是说一个学生都没有。 没有学生她准备的那些东西给谁用啊? 没有学生她要怎么教导,怎么传播知识? 重点是,没有学生她的全文并背诵谁来背! “先生........” 张水嗫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招收学生这事,他也说不出什么好点子来。 虞梓瑶收回视线。 “无碍。” 她转身往回走, 心里思索。 是不是宣传力度不够,山下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书院在招人? 或者说,那些人全都惧怕衡老头曾经联合其他大儒上书怒骂过蔡源,所以不敢来? 不可能吧? 蔡源现在的情况,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他自顾不暇了。王太妃如愿成了太后,这就是蔡源这方输了一步棋。 之后和王太后一系的交锋也是互有输赢, 两方胶着在一起,现在是谁也别想着脱身了,只能不断地拉人下水,找出一个平衡来。 黄老将军手握兵权被召回皇城,并且正在被王家拉拢,坐龙椅的那个小屁孩听闻快要大婚了,娶得就是黄老将军的孙女。 这为的除了黄家的支持,其实也为了让忠君的黄老将军可以帮他们制衡蔡源手中的禁卫军。 倘若一旦出现一家突然独大的情况,那么皇城必定又要再次经历一波腥风血雨,就如当初无数宦官的血让蔡家成了皇城中一手遮天的存在。 虞梓瑶脑中快速滑过蔡源现在的窘境,这样庞大的信息整合和分析过后,她得到了一个严肃的结论。 所以这个时候不可能所有人都惧怕远在天边的蔡源而不来她的书院。 那么就是宣传不到位? 可是如果让人拿着个大喇叭去喊,或者到处贴小广告是不是太掉价了一点? 而且现在书院里的纸都是姑娘们辛勤劳动的成果,都是用来做课本和给学生学习书写用的,全都贴小广告了,她得心疼死。 虞梓瑶回到了院子,突然听见了读书声,侧头一看,发现是刘横坐在他的专属小板凳上,正在天光大好的院落里背书,背的还正是《明日歌》。 小孩子捧着书,闭眼背着,独有的稚嫩清脆的声音让人听着舒服。 虞梓瑶眼睛一亮,她走上前。 发现有人遮住了光亮,刘横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俊美的华发公子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他疑惑的看了一声。 “夏先生。” “刘横,听说你有时候会到山下玩,还有几个伙伴?” 看见刘横点头,虞梓瑶露出浅淡的笑容。 “我这正好有一件事让你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 横水镇内。 黄辉慢慢走在喧闹的大街上,看着这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他心中感慨。 游学那么多年,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当初拼了命想要熬出个出人头地,可是学成之后,这天下却乱了,天子年幼,先有宦官作乱,后又前任太后和现任太后两家外戚做大,互不相让。 他终于有机会进入朝堂了,但是现在的朝堂污浊的像是一个大染缸........ “公子,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 黄辉的书童是个粗手大脚的少年,他牵着驮着行礼的驴,跟在黄辉后面,有些无措的挠挠头。 “能出来都已经是万幸了,哪能再回去。再说了,我们这不正要回家吗?” 黄辉目露恍惚,他已经有四年、还是五年没回家了,不知家中的父母和哥哥嫂子过得如何? 他离开的时候,哥哥才大婚没多久,想必现在已经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突然,一群嘻嘻哈哈的顽童跑过,还差点撞到他。 这些孩子拍着手,一个跟着一个,声音清脆的唱着自己最近知道的歌谣,说是歌谣,其实也不过是有节奏的念叨而已。 “明日复明日。” “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黄辉停住了脚步,下意识走了两步,拉住了一个还挂着鼻涕的小男孩。 “小孩,你们刚才唱的是什么啊?” 其余的几个小孩发现了小伙伴被拦住,赶紧过去。 其中一个胆大的回答道。 “是《明日歌》。” “不知可否完完整整的和我说一遍?” 黄辉努力让自己亲切一点,蹲下身渴望道。 其余的孩子互相看了看,最终在他们的孩子王的示意下,声音清脆的开始从头来是背了一遍。 《明日歌》并没有华丽的词藻,它朗朗上口,让人不知不觉就记住了,开始只觉得意思浅显,可是倘若一个人在一生中时不时的回忆,就会生出不同的对于时光的感悟。 越是经历过时光的冲刷,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能和《明日歌》产生一种共鸣。 黄辉越听眼睛越亮,他在心里细细品读一番,心中忍不住生出了见一见作者的渴望。 听了他的询问,最大的那个男孩张口道。 “这是刘横的先生教他的。” “刘横的先生?你们可知那位先生在哪?”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一个活泼的女孩插话道。 “我知道,就在山上的书院,我娘昨晚还道那书院开始又收学生了,要不要把哥哥再送过去呢!” “你娘还没放弃让你哥当账房掌柜啊?” 边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黄辉得到了回答,有些意外的看向衡山的地方。 横水镇是衡山脚下的一个镇子,边上还有好几个村子,其中就有一个黄家村,黄辉便是那里的人。 离得这么近,他小时候本来应该在那求学的,但是当初衡院长信奉有教无类,里面还夹着一些些穷学生。 他家算不上大户人家,但是好歹有几分殷实的家底,父亲也铁了心想要培养一个儿子出来改换门庭。生怕他在衡山书院被那些穷学生带坏。 又加上他的舅舅在德州,于白阳书院做个小管事。所以最后他收拾包袱去了舅舅家住了几年。成了白阳书院的学生。 而他皇城犹豫着要不要回来的那几个月,他先是得知衡院长联合几个大儒痛骂蔡源的罪行,揭露禹城被屠必定有人暗中勾结蛮族。 他当时其实真的很震撼,衡院长真是品行高洁之人! 可结果也很惨烈,衡院长在狱中病逝。 突然想起这一点的黄辉先是痛惜,又有些疑惑,衡院长已去,他有没有子嗣后代,那么衡山书院现在属于谁? “走,我们先回家。” 先回家见见父母乡亲,把东西放下,收拾妥当,之后再找机会去山上看看。 他一个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可干不来农活,倘若衡山书院的现任院长品性不错,他或许还可谋个先生的职位。 这么想着,黄辉带着书童和驴慢悠悠的带人往黄家村赶去。 黄家村几乎没有改变什么。 黄辉顺着熟悉的土路往家走,远远看见了自家的宅院,那是远比其余的村人更大更好的房子。 事实上,当年黄辉游学的时候,他的大哥就想着把二老带到镇子上住的,但是二老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无奈,只能整了个宅院让二老在乡下住着。 一踏进门,黄辉就看见了老上许多,头上出现白发的父亲,顿时眼中垂泪。 他哽咽出声。 “爹。” 老爷子惊喜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随后赶紧叫来妻子,两人好好拉着出门在外多年的儿子的手,笑中带泪的打量着。 口中直说,“瘦了,瘦了。不过长高了。” 当年黄辉游学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现在刚刚二十出头,变化还是很大的。 众人进了屋内,黄辉眼眶红红的,把这些年的事情说来告诉父母,最后惭愧道。 “儿子不孝,就这么回来了,还请父亲责罚。” 父母花了那么大的心血想要他成材,结果最后他却这么回来了,实在是........ “说什么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们虽然大字不识,但是也听闻现在不太平,你要是不回来,这个月底我们就要托人送口信了!” 纸还没大范围使用的时候,信件什么也是奢侈品,托口信到遥远的皇城更是费时费力还费钱的一件事。 显然黄老夫妻两人是真心为孩子着想。 黄辉顿时心中感动不已,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好半晌,他们激荡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想着把大儿子一家叫过来,让他们见见黄辉。 * 一直在家呆了五日,黄辉才想起还有《明日歌》这一回事,他带着书童出发去了衡山。 结果发现山脚下有不少人在等着。 总共有二十几个人,不过大多都是大人带着少年来求学的,真正来当学生的,大概也就不到十个。 离得近了,还能听到窃窃私语。 “........学个几年,识些字,会算个数总是好的。” “.......当个掌柜,账房什么.......” “........也不知衡院长去了,这书院如何........” “测试难不难,我也有些想走了........” “来都来了,先看看。” 你一句我一句的,黄辉听了一耳朵。 而这些人边上还有一张桌子,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面容温婉的姑娘。边上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一看就是有武艺在身的人。 黄辉慢慢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也是带人来求学的?那请先等一等,测试还未开始。” 孙小娥看见有新人靠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两人,一个弱冠青年,白皙瘦弱,浑身一股书卷气。 反倒是边上的那个少年,高高壮壮的,还皮肤黝黑,可不像是来当学生的。 “测试?” “嗯,想要成为我们书院的学生,需要先经过测试。等到测试通过。” 孙小娥露出笑容。 有些名气的书院会选择学生,这是惯例,黄辉并不惊讶,只是觉得测试不都是让人进了书院,有专门的人来测试背书,询问问题,或是现场让人写篇文章吗? 当然大部分书院的学生都是被引荐进去的。 黄辉当年也曾听说过衡山书院的规矩,那里面,有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却想求学的寒门学子也不是没有,哪有什么测试。 更何况从没听说过哪个书院让人远远等在山脚下的。这大太阳的站着,虽然山间阴凉,可是在让人不耐。 他的眉头微皱,心里想着。 看来这个新院长不仅没有想要传承衡院长有教无类的念头,还有些傲慢无礼。 正这么想着,突然,山间传来了一阵缥缈的琴声。 山间虫鸣鸟叫的,按理来说琴声传不了那么远,可是这听起来明显离得很远分辨不出从哪个方向传来的琴声却像是一条细线,不容忽视的钻进了在场各位的耳朵。 孙小娥听到这琴声,对着众人开口。 “测试已经开始,请想要求学的学生顺着这青石路爬上书院就算测试通过。” 同时她对着学生家里人道。 “测试只能学生独自完成,诸位还请和我一起在这等待测试结束。” 衡山并不是什么太高的山,书院在半山腰,通往书院的路对于这里交通基本靠走的人来说,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了。 十几个大人**了一会儿,还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选择让孩子试试。 他们这有一半其实是曾经就在衡山书院上过的学生,只是因为衡院长的事情,这才离开了。但是方圆百里,衡山书院算是最好的书院了。 想了想,一些家长还是选择把孩子带到了这里。 本来还有些忐忑什么入院测试,听到只是爬山,众人都松了口气,同时心里疑惑,只是爬山算得了什么测试。 这山路既不高又不陡,爬个山不轻松的很? 黄辉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他正要询问边上的姑娘认不认识《明日歌》的作者。此时的他因为那些孩子也一知半解,还以为《明日歌》是刘横的先生写得。 结果却发现这琴声轻灵悦耳,隐隐引得山间虫鸣鸟叫相合,弹奏之人技艺相当高超。他通音律,不由闭上眼欣赏起来。 然而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突然浑身有些沉重起来,像是没睡好起来一样,慢慢一股睡意袭来,又有点腹中饥饿,莫名想要吃酱鸭。 甚至有种想要现在就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饱喝足的冲动。 边上,书童的哈切声让他从这种冲动中回过神来,他忍不住也跟着打了个哈切,下意识抬起衣袖挡住嘴,结果挤出泪花的眼睛却发现其余的人也皆是这副模样。 边上的姑娘和那个青年也打了个哈切,然后从桌子内部拿出来一个罐子,从里面到处一个绿色的小药丸,往嘴里一塞。 黄辉狐疑的打量着,发现他们吃了药丸之后,眼神就清明了不少。 反倒是他,又打了一个哈切。 孙小娥拿着罐子,对着十几个家长道。 “各位可是觉得困倦了,这是测试的一环,诸位倘若不适,便来吃个清心丸吧。” 诸位家长本来还疑惑自己怎么突然又困又饿,却没想到这竟然是测试的一环。 黄辉更是一瞬间求知欲战胜了负面状态。 “我感觉又困又饿,可是我昨晚好眠,今早也是用过早饭才来的,你们书院是怎么做到的?” 孙小娥只是微笑,并不多说。 但是黄辉却自己想到了。 “是那突然的琴声!” 他忍不住拍掌道,眼睛满是兴奋。 “传闻擅音律登峰造极者,其一曲奏出,能引动周遭生灵异象。这弹琴者到底是谁,竟然能用琴音影响我等!” “公子好耳力。”孙小娥听到他这么夸讲院长,心中好感倍生,松口告知。 “弹奏曲子的正是我们书院的院长,诸位不用担心,学生倘若测试不成,也不过是原路返回而已。” 正说着,就有一个少年回来了,他捂着肚子苦着脸道。 “娘,我好饿。” “这可对身体有碍啊?” 妇人有些恼儿子竟然是第一个测试失败的,但更担心他的身体。 孙小娥轻笑。 “琴声只是诱使学生有些困顿饥饿想要往回返罢了,不会伤身的,来,吃了这清心丸就会恢复了。” 其余人都吃了一颗,果然一股清净之气直上天灵盖,脑子一阵清醒。 但是黄辉却没吃,他满是好奇的看着山道。 “这测的是求学的毅力吧?我也想试试。” “只要不影响到其余学生便可。” 看黄辉这副样子明显不像是寻常人,孙小娥想了想道。 于是黄辉让书童在山下,然后就兴冲冲的听着琴声上山了。 他外出游学多年,这点毅力还是有的,走的快些,路上还遇到了正站在原地挣扎的少年郎。 一脸的纠结,时不时打个哈切,满脸都写着想要放弃。 毕竟困意和饥饿,这种绵长的折磨最为让人难受,更别说心里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催着他回家。 黄辉笑了笑,继续大步上前。 最终远远的看见了书院的山门。 山门上有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华门书院四个大字。 那里正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边上同样也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正笑着和已经到了的学生说些什么。 黄辉:书院里的漂亮姑娘很多吗? 看见黄辉上来,周助和李静瑶两人先是楞了一下,不过年纪大的求学者也不是不可以有,李静瑶拿着清心丸走了过去。 “恭喜公子完成了测试,这是清心丸,吃了之后便可以摆脱琴声的影响了。” 黄辉急急的吃了,然后询问道。 “听闻琴声是书院院长弹奏的,我极为仰慕他的琴技,不知可否一见?” “测试还没结束,待会院长会来见诸位的。” 李静瑶倒是没有惊讶这位公子的话,事实上,刚刚她对其余上来的少年说他们的异样是琴声的原因,他们有的人还以为是异人法术呢。 她摇摇头,让黄辉安心等待,其余的少年好奇的盯着山道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上来。目前算上黄辉也不过七个人而已。 黄辉只能点头,突然余光看见了边上众人后面有一张桌子,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即发现桌上竟然有纸。 他眼中闪过微微惊讶,凑了过去。 上面还写了字,这毛笔字字迹娟秀小巧。光是看着,就能知道这纸洁白吸墨,绝对是上好的纸张。 同时这也代表着这纸的珍贵程度。 他曾在皇城买过一刀纸,最便宜的纸粗糙不说,还洇墨,写的字没一会就成了一团墨点。让他气得摔笔。 而就算这样差的纸,那价格也像是抢钱一样。 衡山书院这么有钱吗? 而且上面写的报名表是什么东西?纵横画出的格子又是干什么的? 他正疑惑呢,一个圆脸的少年从书院里面跑出来,手里的是毛笔和有着墨汁的砚台。 “静瑶姐,周叔,我把东西拿来了。” 周助看见东西齐了,对着张水道了声谢。然后看向学生们。 “诸位把自己的姓名、年岁报上来吧。” 其余的学生听话的走过去,老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年龄,大概的学习程度,以及家庭住址。 黄辉发现轮到自己了,摆了摆手。 “抱歉我不是来入学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最初的念头说了一遍。 本来是准备来见识一下是何等人物写出的《明日歌》,之后又被书院院长的琴声给吸引了,虽然他觉得自己不是来入学的,但是他却对这个书院越来越好奇了。 同时之前那个一闪而过想要来这当个先生当成营生的念头越发壮大。 而小亭子处做个毫无感情的弹琴机器的虞梓瑶。 “阿嚏!阿嚏!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黄辉是做不成老师的,毕竟十个人的班级女主一个人就够了,要那么多老师,是准备一人看着一个学生,怕他们跑了吗? 虞·幼儿园小班都比自家人数多·梓瑶:谢谢,有被冒犯到。:) 感谢在2020-04-13 15:03:05~2020-04-14 18: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权萌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权萌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琴声消失也代表测试结束。 最终上来的只有七个,其中一个还是黄辉。 李静瑶和周助带着学生们到了一间屋子先休息, 同时等着孙小娥把他们的家长带上来。 至于没通过的学生和家长则是得了一颗清心丸就离开了。 虞梓瑶明明迫不及待, 为了形象还要缓步走过去。 结果发现, 她在山上一顿操作猛如虎, 一看战绩零点五。 学生只有六个?! 前世幼儿园招个学生都没有这么少的人吧?! 当初还生怕桌椅坐不下的她真的还是太天真了。 虞梓瑶被还在爬山的家长来的快一些,她慢慢走进屋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出尘脱俗。 黄辉脑中只有这一个词。 少年白发不是没见过, 但是多如斑驳的癞皮狗似的,让人见之不喜, 但是这人的发却如那寒冬腊月的一捧雪, 轻飘飘的, 白茫茫的。 那面如冠玉的脸更是俊美的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曾在游学之时, 有幸在街头一睹沐王的姿容。 世人皆传唱沐王美资容,乃是当世第一的美男子。 黄辉深以为然,但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沐王终归是一介凡人,哪比得上天上仙。 “诸位, 这便是我们华门书院的院长。” 周助在边上恭敬的介绍。 他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见过院长大人。” 黄辉和几个学生赶紧道。 黄辉当初没见到人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结交一番如此琴技惊人的院长,但是等到真正看见真人的时候,对上那清冷的眼神,他竟然有些胆怯起来。 李静瑶在虞梓瑶边上悄声说了一下黄辉的事情,虞梓瑶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弱冠青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招生。 不请自来的客人自然是要等一等的。 她看了看六个学生, 穿着整洁,鞋子针脚细密,显然都是家底殷实的人家。真正的寒门学子其实也是不多见的。 “我华门书院信奉有教无类,任何有向学之心,品行优良之人,皆可入我书院。诸位既然通过了测试,足以说明有向学之心,但是这品行优良还需要日后考核,请诸位谨言慎行。 当然,倘若接受不了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隐士的声音很有特色,总是带着一股子玉石碰撞的冷意。 几个学生踌躇的站在那,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离开的。 “很好,那么日后诸位便是我华门书院的一员了。周助,带他们先去搬课桌。然后领书。” 虞梓瑶没让周助直接把课桌椅放在教室,而是准备让他带着学生自己挑选、搬运,同时以后这套书椅就属于他们的了,他们需要自行管理书椅和周边的卫生情况。 等到人走了,她才看向边上等着的黄辉。 “院长。” 黄辉有些紧张。 “我此前来是因为在横水镇偶然听到了《明日歌》,听闻是刘横的先生所做。特来拜见,后来又听了院长您的琴音,其技艺高超,让人不禁神往,所以这才厚颜上来了。 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虞梓瑶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明日歌》确实是她让刘横散播出去的,结果学生没招来多少,竟然招来了这人。 她摇摇头道。 “并无怪罪,只是倘若公子来这是为了见一面写出《明日歌》的人,那么恐怕公子要失望了。 其作者乃是钱福,早就作古多年了。我只是偶尔看到记在了书上,随后教给了刘横罢了。 至于我之琴技,抱歉,书院重开,事务繁忙,我恐怕没空和公子共讨琴技。” 虞梓瑶:虽然我现在根深硕大,但是我的本体只是个寡妇,也没有第二春的想法,和个男青年讨论琴技?不了不了,姐姐不约。 黄辉听出了拒绝,顿时有些失望。 想要结识的两人,一个早就死了多年,另一个书院院长,似乎也并不想和他过多接触。 他心中叹息。 既然人家拒绝了,在这么待着也没意思。 开口就没处理好,想要询问要不要招收一个教书先生的想法也不好意思讲出来了。 黄辉无奈,只能告辞离去。 李静瑶送他出去,正好看见搬着桌椅走在走廊的学生,除了之前那位叫周助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穿着白蓝衣衫的一个小孩。 那小孩的衣服白蓝相间,飘逸的很,头发用同样颜色的发带扎起,簪子固定,留下两撇蓝色的飘带。 衣服上面并没有什么繁复的刺绣,但是领口处却绣着字迹,初级一班。 他像是小动物般正在好奇的打量着新来的人。 注意到孩子手中的东西,黄辉顿住了脚步。 “李姑娘,那是什么?” “哦,那是学生的课本。” “课本?” “就是书。” 李静瑶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骄傲,毕竟这书的纸可是她们清心阁的人做的,装订同样也是她们。 黄辉看见那露在外面的画有些走不动道了。 “可否借我一观。” 反正都是要发给学生的,既然都拿出来了,自然是不怕别人知道的。 李静瑶招手叫了声。 “刘横,来。” 原来这就是刘横,黄辉打量了一下小孩,很快注意力又被那本书吸引了过去。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拂过书面上的画,最上端绵延几笔就是高峰,中间大段的空白,底下画着一叶小舟,上面是穿着一抹红衣的小人。 这是一个远景,留白刚刚好,寥寥几笔带着水墨画特有的意境,让人不自觉带入那唯一的一抹亮色的小人,感慨天地之浩大。 而最中间的留白处有四个大字,字铁钩银划,写着语文课本。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初级课本,编写者:夏瑜。 黄辉慢慢翻开书,映入眼帘的便是促使他来这的《明日歌》。 这便是纸做的书吗? 只捧过沉甸甸的书简的黄辉屏住呼吸,又翻开了下一页。 《三省吾身》 上面说的是一个人幼年时敏而好学,许下愿望想要成为维护一方的好官,从此努力奋进,结果等他终于入朝为官,却渐渐偏离了轨道。 此人开始圆滑而卑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hu-i'lu他人、陷害他人,讨好他人。最后终于成了一等一的大官,却也成了一等一的贪官。 结果人到中年,当他拿着名贵的玉佩逗着小孙子,问他以后想干什么的时候。 小孙子天真道。 “想要当个和祖父一样的大官!” 此人猛然想起自己当初年幼时拼命学习是为了什么。 从此,他开始悔改,每日晚间都对自己三问。叩问本心。 这个小故事是虞梓瑶编的,毕竟是初级课本太深奥也不行。 黄辉看得津津有味,不由自主的往后翻动,渐渐入了迷。 等到李静瑶几次叫他,才把他唤回神来。 “黄公子?” 李静瑶无奈,这人站着半天,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李姑娘,这书可以卖予我吗?我花银钱买,多少都行,只要能把这书卖给我!” 黄辉只觉得自己这次回来真的是回来对了。要不然他要错过多少啊。 这么多寓意深远的文章,让他看了曾经不少的困惑都豁然开朗,这本该是传s-i绝唱,结果不知为何,他竟然是一个都没见过。 倘若他没来,岂不是永远不知道还有这些让人拍案叫绝的好文章! 不行,他一定要把这书带回去,好好品读一番才行! 刘横一听就惊了,赶紧蹦跶着一把抢过自己的书。 “这是我的课本,不卖!” 这人怎么这样啊,只是借他看看而已,竟然还想买。他才不卖! 李静瑶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毕竟院长编写的书实在太好了,那些文章她们看了都不想放手。 只可惜听院长道那些文章全都是千百年间他的师门收集来的,写文章的人早就已经去世了。 只能让人暗叹生不逢时,然后不禁畅想写出这些瑰丽文章的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这件事我需要去问问院长。” 于是虞梓瑶就看见李静瑶带着那位黄公子又回来了。 听了李静瑶说的这位黄公子的要求后,虞梓瑶发现这家伙倒是挺有眼光的,可惜.......但是她只能说声抱歉。 “黄公子,这课本只能是我们书院的学生才能有的,不许买卖。” “那我入学呢?” 虞梓瑶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面前瘦弱的青年慷慨激昂道。 “院长,我想成为书院的学生,我之前上山也是正儿八经的参加过测试的,应该不算违规吧?” 你这么野的吗? 为了一本书就当学生? 虞梓瑶不知怎么仿佛感觉到了曾经那种被学霸的气场震慑的熟悉。 “这个倒是可以,只是黄公子你确定?” “没错,所以院长以后直接叫我姓名便是。” 黄辉十分积极的提醒,他现在是学生,院长就不适合和他同辈称呼了。 见识过院长的琴技和编写的课本,再看看那几个学生,他总感觉如果自己提出当个教书先生恐怕也不会被接受,所以他果断选择了学生这个身份。 本就缺学生的虞梓瑶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而这时,孙小娥把家长们带上来了,其中也包括黄辉的书童。 “公子。” 书童赶紧走到黄辉身边,完全不知道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家公子就变che:n-g人家学生了。 毫无疑问,隐士的外貌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虞梓瑶对着其余的家长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黄辉道。 “既然这样,黄公.......黄辉你先去领桌椅吧。” 李静瑶让孙小娥歇一歇,然后带着家长去了教室,已经搬好桌椅的学生都在那了,并且书本也已经堆放在了课桌上。 黄辉因为年纪最大,个子最高,所以搬来桌椅坐在了最后一排。 虽然招收来的学生加上黄辉才七个,但是书院本身也是有学生的,比如刘横、张水,比如清心阁其他想要学习的姑娘们。 就如虞梓瑶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想学,品性可以,那么就可以成为华门书院的学生。 这里顺便说一下,之所以改名为华门书院,是因为衡老头的父亲建造衡山书院的牌匾时,因为经济紧张,没花多少银子。 偷工减料的产物,到了现在已经就有了不少的裂缝。 而且衡老头的父亲并没有费劲去想名字,直接就用衡山的山名当成了书院的名字。 虞梓瑶生怕那牌匾砸下来伤到人,就把它换了,既然也不是什么特殊意义的名字,她就干脆换了。换成华门书院。 以后的学院发展壮大,也可以借用七系的规则培养学生,当然,以后其余人对于书院产出的一些东西疑惑,也方便她把锅甩给华门。 比如现在,这几天看过课本的李静瑶、周助他们的询问,她都是直接表示。 这些都是我在师门的藏书阁看来的,什么?你们想见一见作者? 抱歉,这些都是我们师门的人千百年收集来的,作者早就已经去世了。 什么?写得这么好怎么没人知道? 估计都是避世之人不愿意扬名引来纷扰吧。 至于为什么我们师门会知道这些人,收集那么多,抱歉,这就是我们华门的机密了。 这也导致了最近的这几天,华门在众人的眼中越发的神秘。 华门七系,虞梓瑶决定初级的一块交,这个期间慢慢出现其他几系的课程,让他们循环渐进的接受。 等到初级毕业,则让他们自行选择系别。 不过目前清心阁的姑娘们显然已经有了主意了,她们一听这事,全都表示,阁主在哪她们在哪,她们全都选择魅这一系。 张水受到衡老头的熏陶,表示虽然他脑袋笨,但是他还是要选文。 大飞等人不识字,正在被姑娘们扫盲中,这些人看见文字就头疼,每天练武倒是勤快,不知道日后选的是军,还是武。 唯一让人意外的是刘横那个小孩,他非常坚决的表示自己要选择工。 此刻,刘横也已经坐在了教室里,他的椅子是特意加高了的,正挺着胸脯坐得端正,小腿在半空晃荡。 听见虞梓瑶叫他,他清脆的应了一声,蹦跶着下来,走到虞梓瑶身边站定。 身上的白蓝色衣衫、头上的蓝色飘带都给小孩添了一分书卷气。 而这就是虞梓瑶想出来的书院院服。当然后期分了系别,样式也会不一样的。 孙小娥也算是学生的一员,所以她暂代班长一职,对着学生介绍道。 “入学的学生,统一都是初级一班。 这样的院服还在制作中,所以暂时不发。 请各位爱惜自己的桌椅,保护好自己的课本。 上课时间是早六点到晚上四点。随着季节变换会有更改。 诸位可以选择住在书院,或者自己早上前来晚上回去。 书院有特定的食堂,诸位可以在那用餐。 以及,每月各位会有定量的纸,笔用于书写,请大家节约爱惜。” 虞梓瑶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完全构想出了一个教学体系,所以她大部分都是照抄的自己曾经的学校。 结果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学校对于这个时候的学生来说实在太精细了。 特别是纸,这么好的纸,他们就算不识字也知道价格昂贵,还有上面的字画,这一本被称为课本的玩意,恐怕不少钱吧? 有个妇人不由忐忑起来,生怕上着书院的钱超出预计。 像她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黄辉也不是什么挥金如土的大户人家,他比这些人也更加知道这课本的贵重,所以不由问到这个问题。 虞梓瑶楞了一下,她能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都是给别人交钱的,突然当了校长,她压根没意识到现在收钱的人变成她了。 或者应该说她下意识就没把书院当成能赚钱的地方。 不是吧,都搞定了九十九步了,结果她要在收费这一条上摔死吗? 这也太惨,太丧病了吧?! 虞梓瑶觉得自己要哭晕在厕所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孙小娥突然反应过来。 “啊,院长我差点忘了,这事我和周叔商量了,一时忙忘了还没给您过目呢。之前周叔说询问过你了,然后我们根据院长你的意见写了个单子,您看看可行吗?” 周助什么时候问过她了? 虞梓瑶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前几天设计院服的时候,周助确实在自己耳边问了几句,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你看着就好,只要不亏本就行。” 这话充分说明了虞梓瑶对于自己做生意的自知之明。 而这话她说完就完了,没想到周助和孙小娥竟然做出了收费单子。 虞梓瑶看了看那列出来的费用明细,差不多就是成本加人工的费用,收不了学生多少钱,就和当初衡老头办书院一个特点,便宜。 虽然虞梓瑶之前没想过要怎么收费的,但是看到这些,不得不说完全符合她心底的期望。这让她顿时感动了。 有这样细心的助手,真是太感人了。 上一次这么感动还是夏卷出现救她于公务水火的时候! 虞梓瑶心里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嘿嘿,这样的小助手她绝对是不嫌多的! 当然众人一点没注意虞梓瑶之前的尴尬。在他们的眼中。 就是出尘脱俗的院长听闻费用的问题一愣,让人不由想到他是不是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果真和相貌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听了虞梓瑶把孙小娥和周助整理的费用单子读出来,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但是太贵了黄辉怕自己拿不出,但是太便宜了,黄辉又怕了。 “这束脩这么如此低廉,书院的经营要怎么办?这些钱怕是买纸都不够吧?” 其余的家长顿时有些埋怨,毕竟便宜谁不喜欢,难不成喜欢贵的? 但是转念一想,看这院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样子,倘若书院真的没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坑的还不是自家孩子? “诸位不用担心,我们书院自有办法,学生只要好好学习便是。” 一边说着,虞梓瑶一边深深看了黄辉一眼。 你这个学生怎么总是这么多问题啊。 难不成是想给自己加一个校园最可怕的buff之一:校长大人的特殊关注? 然而她顶着那样一张视金钱如粪土的脸,很难有说服力。几个家长学生面面相觑。 唯一没心思想这些的书童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看着那个积极又兴奋的黄辉。 怎么回事?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家公子山上不是想要结识朋友的吗? 怎么上了山就变成书院的学生了? 黄辉可不知道自家小书童的迷惑,在听到李静瑶要带着他们在书院逛逛,认认路,他立刻就起来了。 本想把书也带上,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拿。 中午众人在新打通建造好的食堂吃了一顿,然后家长和学生就各回各家了。 那些学生都是选择把课本带回了家,有些原本课业学得不错的,看着看着,就和之前的黄辉一样入了迷,不知不觉就站在了路上不动了。 还是带他来的父母长辈疑惑的回头发现了,走过去拉人。 “娘,别拉我,我想把这看完。” “回家不有的是时间看?” “回来了。书院咋样?” “那可真是大变样了,我跟你说,华门书院的院长你是没见到,我刚一打眼瞧着,差点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你别不信啊,来范儿给你大伯说说,我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这孩子,回话啊,那课本待会再看。” “课本,课本是啥?” “就是他手里拿的,跟你说,这玩意可金贵了。你知不知道纸? 这课本可是上好的纸做的。” 妇人显然很骄傲,大声对着人炫耀着,虽然她在此之前也没见过纸,到现在也不清楚课本的妙用,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夸夸其谈。 另一个同样带着儿子成了书院学生的妇人拉着儿子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快步走回家了。 一直到了家里,才小心的把课本从衣服内拿出来,然后再三警告儿子。 “我是不知道纸是什么,但是黄家的黄辉我是知道的,人家可是去过皇城的人,他既然说着纸贵,说这课本是好东西,那绝对是好东西。 你平日里小心着点,不要在外人面前外露知道吗? 孙班长都说了,这课本怕火怕水,一撕就坏,你小心保管,别人问你借来看,你不要借,拿都不要拿出来。” 黄辉同样没有大肆宣扬,而是一回家就赶紧钻进屋子把语文课本看了个遍,然后意犹未尽的打开了算学课本。 等到看着那满满的各类数学问题,他面上的幸福表情僵住了,然后用比翻开还要快的速度关上了书。 这个还是之后再说,他还是先研究一下那些文字之间的小蝌蚪都有什么妙用吧。 刚刚读了一遍文章,似乎这些对断句有别样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黄辉:虽然结果不对,但是老师和学生其实也.......差不多? 感谢在2020-04-14 18:59:01~2020-04-15 19:0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叉烧泡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夕 20瓶;修仙不修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正式上课在三天后。 毕竟处于山上,所以华门书院的学生全部选择了住在华门书院。 清早, 在食堂用过简单的早饭, 学生们全都坐在了教室里。 新收的学生加上清心阁的姑娘还有张水刘横等人, 算是把这个教室塞满。 虽然天齐国民风开放, 也有女官的存在,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会去有名气的书院镀镀金,不过在其他书院的大环境下到底人数比较少。 这么多的漂亮姑娘坐在教室里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让几个少年郎有些坐立不安 不过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俊美的院长吸引住了视线。 教室基本是按照虞梓瑶记忆里的教室修整的, 她的前面就是讲台, 后面上黑板, 往下看,一群学生的眼睛全都盯着自己。 说实话, 她有点小紧张,不过好在隐士清冷的脸让人看不出来。 “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先不讲课本上的内容,今天教你们怎么用笔。 你们也看见了,书院发现来的笔有两种, 一种毛笔,一种乃是铅笔,这两种笔我希望你们都要熟练掌握。 边上的纸也是,一种是宣纸,用毛笔写,一种白纸, 比较柔韧,用铅笔写。” 虞梓瑶拿起铅笔,示意众人看她的手势。 这个铅笔外表就是原木,她可没钱用这个时代贵的吓死人的颜料给铅笔打扮一下,磨得光滑点也不过是为了不让木刺伤手而已。 “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连毛笔都没练出什么名头,还要再学一种笔恐怕会有些不耐,但是学会之后你们就会发现,铅笔的好处了。 现在跟我学,今天的课业就是把《明日歌》背会,并且可以用铅笔写出来。” 学生中确实有几个被说中心事的,其中就包括李静瑶,清心阁的姑娘们大多都是身世有些凄惨的姑娘,要不然好好的姑娘怎么落得被虞梓瑶在风尘中救起的结果? 她们很多人的字和算术都是在清心阁的时候才学起来的,学得快的比如孙小娥,一手毛笔字娟秀的很,没有天分的比如李静瑶,鸡爪子印上去都比她的好看。 这些日子铅笔做出来后,李静瑶不是没听周叔和孙小娥他们说好用,但是她想着自己的毛笔字,就不太想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学。 铅笔其实并不难学,特别是这一批学生全都是有识字基础的,平日对于常用字的笔画早就了然于心,不过是换了个姿势,哪怕写的丑些,到底是能写出来的。 其中以刘横和黄辉两人的学习速度最为快速。 磕磕绊绊的在白纸上写出来的字迹哪怕再怎么小心也着实说不上好看,特别是笔画歪歪扭扭不说,还因为用了不熟悉的工具,导致总是忘记怎么写,一时间好几个错别字。 这让黄辉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 同时他用了之后还是不明白这铅笔到底有什么妙用。 不自觉开小差的他悄i'i的抬头,仗着自己年纪大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忍不住抬头偷看斜对角的班长、孙小娥。 班长这个职务也是他来到这里才知道的,因为院长事务繁忙,所以基本上班级里的事情都是由班长代劳。 对了,班级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教室的统称,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见到这屋子外面上面有个牌子,上书,初级一班。 黄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蓝的衣衫右胸处绣着同样是初级一班。 明明不算多华丽贵重的衣物,但是这么多学生都穿着一样的衣衫,就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想着他再次抬头,突然发现孙小娥已经写完了一页纸了,正拿出了第二页。 黄辉:???他只不过是低了个头而已啊。 这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摆在边上的白纸上整齐的一行行娟秀的字迹非常悦目。视线往边上移一点。 这一次,孙小娥把书关上,速度极快的默写着。 好快。 黄辉微微抬起的身子坐了回去,终于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铅笔,普通的木头,里面装着奇怪的黑色芯子,像是炭笔一样,随意一画就是灰黑的字迹。 这样的写字方式无疑是没有毛笔来的写意风雅的,所以写了十多年毛笔字的黄辉在最开始有些抵触。 但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院长说的妙用了。 他沉下心开始继续抄写,毕竟每个人的纸都是定量的,他自认为没有孙小娥的能耐,所以为了之后有纸练习,他一页纸尽量多多联系、写得满满的。 《明日歌》的字数并不多,他写了一遍又一遍,手下的笔用的越来越顺,速度越来越快,哪怕字迹依然不算好看。但是黄辉的眼中却满是惊喜。 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他立马想到,日后如果用这个来抄书,岂不是妙哉? 这个时候的书简都是传家宝的存在,还以收集孤本为荣,所以想要书,那就得去借,去抄,一般人连借来一观都不可能,想要自己抄本下来,自然很是麻烦。 所以黄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但是等到他日后想要写写画画,从身上直接摸出一根铅笔一张白纸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这东西到底有多方便。 虞梓瑶站在讲台上,简直是纵观全局。一抬眼就看见黄辉那家伙猥琐的偷瞄其他同学的作业。 虞梓瑶:........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钟声,正在埋头苦学的学生纷纷疑惑的抬头。 虞梓瑶开口道。 “这是每天固定的休息时间,诸位可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在钟声再次想起之时回来。” 还有这样的方式吗? 黄辉愣愣的跟着众人一起走出了教室,新收进来的学生压根不知道要做什么,听到院长说出去就出去了。 姑娘们则是嬉笑着出来,其中一个把拿出一个蹴鞠,姑娘们笑着围成一圈就开始踢起了蹴鞠。 她们玩的是花式蹴鞠,就是一个人来用各种方法把一个蹴鞠玩出花样来,难度越高越厉害。 而张水直接往牲畜棚走去,准备给他心爱的驴子喂一些草料。 刘横从桌洞里拿出了一个细细的竹子,他拿着几根竹子不知道坐在大石头上做些什么。 黄辉好奇的凑过去看,却看见小孩突然把那竹子对准嘴巴,然后鼓着嘴用力一吹,细微的破空声出现。 吹箭钉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 黄辉吓了一大跳,睁大了眼睛看向那边的大树,碧绿的竹制吹箭入木三分,足以看出它的威力。 你们现在的小孩玩游戏都这么野的吗? 结果刘横误会了他的眼神,走过去拔出树上的吹箭道。 “你也想玩? 那得等一等,这个准头不行,我还没做好呢。” 说着他又到边上削竹子去了。 其余的学生有些茫然的在书院内走着,不知不觉聊起了天。 不多时,又是一阵钟声想起,众人都陆陆续续的往教室走。 上午休息了三次,每次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就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了。 虞梓瑶也不例外,她带着学生们到了食堂,里面是新招来的厨娘。 按照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两个厨娘的手艺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虞梓瑶想要更好一些,或许可以把铁锅弄出来了,起码弄个炒菜。 但是问题也有,那就是这个时期的人吃的还是荤油,价格可不便宜。 下午,教的是算术,而虞梓瑶为了日后方便,所以一开始就准备交给他们阿拉伯数字。 “院长,这个数字和课本中的蝌蚪符文都是同一种吗?” 蝌蚪符文? 虞梓瑶先是疑惑的看了眼黄辉,随后意识到什么摇头道。 “课本上的是方便断绝的标点符号,这个之后的语文课上会有教授,而数字同样也算是一种符号,方便日后计算。两者并不是同一种。” “那么这些符号是从何而来的呢?” 黄辉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太多了,可是他忍不住。 “它们是另一个遥远的国家的数字符号,因为方便简洁,便于计算使用,我便记下来,在这教于你们。” 黄辉得到了答案,只是这么模糊的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他遗憾的坐下来,眼睛看着前方的院长,目露思索。 遥远的国家,有多遥远,院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书院的一切未免太神秘了些。 * 晚上,虞梓瑶回到房间心里松了口气,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当老师的天赋。 眼看着那些学生求知若渴的看着自己,还别说,让人有种沉迷的感觉。 看了看天色,她想着还是回本体一趟。 早上她让春花给自己留的海棠糕不知道还有没有。 结果刚刚回到本体,眼睛都没睁开她就整个人翻滚了婴一下,然后砰的一下撞到了不知名的墙壁上。 我艹,我的鼻子! 虞梓瑶捂着鼻子眼睛顿时出现了点点泪花,边上还有春花的惊呼。 “夫人!” 随后虞梓瑶的头就被春花护住了。满面焦急的春花正好和醒来的虞梓瑶对上了视线,顿时大喜。 “夫人你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 虞梓瑶看了看周围,这明显是车厢,而且不像是做牛车那样慢得像蜗牛爬但是稳当的状态,现在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再拉车。 那颠簸.......砰! 不知道车轮子碾过了哪里,大概是石头上吧,虞梓瑶和春花两人的身体随着这颠簸一跳。 躺在车上蜷缩着身子的虞梓瑶觉得自己的老腰要被震散架了。 她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春花看着虞梓瑶的脸色,小声道。 “侯爷和老夫人带着我等连夜出城了。” “出城?为什么要出城?” 早上还在高床软枕上和春花打过招呼的虞梓瑶发现自己就像曾经的数学课,捡个笔的功夫,再抬头黑板都不认识了。 “不清楚,只是听闻,定南王似乎快要打进皇城了。还有.......” 春花小小声道。 “皇后死了。” 皇后?哪个皇后? 等到虞梓瑶想起来到底是哪个皇后的时候,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你说的皇后是黄老将军的那个孙女?” “正是。 夫人你这些日子总是醒了片刻便又睡了过去,所以不知道,宫中传出,前日大婚之日,皇后就........” 春花一个奴婢对于天子皇后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有天然的敬畏,说着说着就往边上看看,明明车架上只有她和虞梓瑶,却硬是被她弄出来鬼祟的紧张感。 “有听说是谁干的吗?” 虞梓瑶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她没见过那个不过十三岁就当了皇后的黄姑娘,但是光是这个十三岁,大婚之日丧命就足以让她满心复杂了。 她的话问倒了春花,春花摇摇头。 “这件事宫里还没有说法,应该是找人再查了吧?” 虞梓瑶沉默了一下,掀开了帘子,外面天色有些暗,但还不算黑色伸手不见五指。 而除了她们的车,后面还有长长的车架,主要的几个车架都是马拉着的。她的这一辆也是。 虽然牛车是潮流,但是暗中离开自然还是速度快些的马最好。 “老夫人他们在前面的两辆马车上。” 春花在边上道。 “怎么我和你一辆车?” “夫人你有瞌睡症,老夫人怜惜,所以特地让你坐一辆车,我在边上照顾。” 虞梓瑶看着外面大道边上的树林。 “夫人不必忧心,贺家在今天也悄悄离城了。” 贺家就是虞梓瑶姐姐的夫家。 虞梓瑶的面色这才好看些。 她消息有限不知道皇城朝廷暗中的暗流汹涌,但是她了解老夫人,老夫人竟然选择连夜离开,想必局面已经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不知马车行了多久,慢慢停了下来。 虞梓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边上黑色的树林发出淅淅索索的怪声,让人忍不住想象力爆发。 不过走了这么久,人困马乏的,总要休息一下。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就先到路边暂时将就一下了。 虞梓瑶下了马车,走向了前头的马车,正好看见了老夫人在仆从的搀扶下下来。 “娘。” 天色暗了,老夫人眼睛浑浊,不借着火光看不大清楚,不过听着声音还是听出来了。 “是梓瑶啊。是来问我出城之事?” “是,不知为何突然这么急着离开,朝廷那边.......” “放心,朝廷那边没空理会我们的。来,我和你慢慢说。” 老夫人拉着虞梓瑶的手,两人走到了刚升起来的火堆边上,那里还坐着虞梓瑶的嫂子何夫人。三个孩子年纪小,睡觉睡得沉,被人抱下来还在睡着,和边上带着忧虑的大人完全两个样。 至于大伯哥尉迟伟虞梓瑶没看见。 “你是个聪明的,我也不瞒你,这次急着离开,是因为我得到消息,定南王的人已经出现在陵水了。” “陵水?” 虞梓瑶一惊,陵水再过两三日的脚程,就是皇城脚下了! “可是定南王先前不是还一直在南州活动.......” 定南王不是一直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猥琐发育吗?他怎么突然就想要对皇城发起进攻了? “因为他觉得再等下去,那把椅子就没他的份了。” 老夫人面色冷淡道。 “你可知现在这天下,除了定南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又多了多少想要来试一试运气的人? 泽州的鲁王,德州的北山王,就连莽州的那一大窝子土匪竟然都想来凑个热闹!” 哈? 老夫人对于土匪的鄙夷溢于言表,虞梓瑶可以理解,毕竟土匪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好词,但是凑热闹是什么鬼? 她怎么不知道莽州有想凑热闹的土匪? 但是想了一想,虞梓瑶又觉得很有可能,虽然莽山周围有她压着,但是别的地方的土匪她可管不了。 穷山恶水人才出不了几个,但是有叛逆心思的强人倒是随便就有几个。 因为莽山的人文地理环境,说句偏僻地方的农民下地一手拿着锄头一手带着kan'da0都不是假话。防的就是山里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 甚至这些靠山的百姓在有些时候他们自己就是土匪。 倘若莽州真的有人想凑这趟热闹,虞梓瑶觉得自己估计要抽空去莽山寨看看了。 “可是那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定南王手中听闻已有二十万大军,他何须怕那些人?” 虞梓瑶觉得还是有地方想不通。 “二十万大军只不过是虚报而已,真正的水分只有定南王自己知道。” 身为上过战场的女强人,老夫人冷哼一声表示这里面的黑幕谁还不知道啊。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皇后薨了吧?黄家那姑娘我也是见过的,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竟然就死在了那争权夺利的龌龊之中。” 老夫人叹息一声。 “春花在车上与我说了。”虞梓瑶看了看周围的护卫和仆从,压低声音道。 “娘可知道什么?” “明面上是蔡源的人做的。但是我却瞧着,这是有人故意要让蔡家和王家斗得你死我活才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外如是。” 虞梓瑶听了之后豁然开朗,她本来还猜测是蔡源做的,毕竟蔡源估计是最不想黄家和王家联手的人。 还在想着之后的朝堂要怎么更加死斗不休。可现在听了老夫人的话,她这才突然想到。 蔡源又不像她一样是个政治小白,怎么可能用这样明晃晃的手段。 既然不想黄家和王家联手,有怎么可能下死手把黄家推给王家,想要离间的手段有很多种。 比如当今天子那狗性子,小姑娘成了他的皇后肯定被折腾的不轻。 只要把那小皇帝的荒唐事摆在黄家特别是黄老爷子面前,肯定有些效果吧? 当然,如果黄老将军是为了忠君,甚至愿意把小孩煲汤给皇帝喝的那种人,那当她没说。 所以确实很有可能有人从中故意挑拨。 而人选嘛........ “难不成是定南王?” “我不知,但是左不过就是那些野心勃勃之人。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定南王围了皇城,估计宫里还是乱的。我儿尉迟昭生前毕竟是黄老将军麾下的,我等在城中恐被牵连。 大军过境,尉迟侯府就如一粒尘埃,想要反抗不过螳臂当车罢了。所以这才连夜出城。” 老夫人顿了顿又道。 “我通知了虞家和贺家,你姐姐一家早就离开了,但是虞家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虞梓瑶心里清楚老夫人瞧不上虞家人,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已,想到这,她微微一笑。 “多谢娘厚爱。 只是说句大不孝的话,本就不是一路人,再怎么掏心掏肺也没用,娘愿意帮我姐姐我感激不尽,至于虞家,便就这样吧。” 这话基本上就是和家人断绝关系的意思。 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却都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老夫人揽过二儿媳妇的头到自己怀里,叹息着摸了摸。 得了这样的病症,每日都在沉睡,甚至还有睡得越来越长的迹象,让旁人看了都不由揪心,生怕她一睡不起。 可是这孩子见了人却总是一副笑模样,人也通透聪慧,一点就透,这样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遇到这些事了呢? 终究是他们尉迟家对她不起啊。 天光微亮,在虞梓瑶看来大概是凌晨四点的时候,车队又再次行驶起来。 老夫人说他们准备回通州老家,反正大儿子尉迟伟早在之前就因为朝廷两个派系的争斗故意辞官了,现在他就是挂着一个爵位无权侯爷。 也无怪虞家不理会他们。 虞梓瑶坐在马车内,晃晃悠悠的,只觉得颠簸的头疼屁股疼,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现在回书院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马匹的嘶鸣声。 还有一句大喊。 “敌袭!” 虞梓瑶赶紧拉开帘子,就看见边上的林子间一群彪形大汉手持着各色凶器,朝着队伍冲过来。而护卫们赶紧挡在前面。马夫努力控制着暴躁的马匹。 前面的马车传来了小孩和她大嫂的尖叫声。 尉迟伟人高马大的,是个英武的汉子,其余的护卫同样是武艺高强。 可是他们后面还有老人孩子,有了顾忌难免捉襟见肘。 虞梓瑶皱眉,想了想,闭上了眼睛,她记得最近一直抽空把各地的其他身体往衡山赶。机器人前天晚上离开的皇城,好像就在这不远。 但愿她没有想错。 很快,密林深处的一个树杈上,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站在了那里,睁开的眼睛一瞬间闪过好几行数据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春花:夫人你这个时候竟然还睡得下去?!!! 虞梓瑶: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的。 感谢在2020-04-15 19:08:48~2020-04-16 19:1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叉烧泡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春花看见自家夫人竟然又睡了过去,焦急的把人扶着, 避免现在晃荡的马车磕碰到她。随后小心的掀开帘子, 看着外面的动静。 心中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这么多劫匪! 局势变化太快, 老夫人轻装从简,为的是尽快出城,就怕局势一变再变, 他们到时候连离开的可能都没有。 因为如此,自然没有多少护卫, 谁承想, 离皇城这么近的距离, 竟然有劫匪。 这也正好说明了天下的局势有多么的紧张。竟然连皇城边都出现了这么大股的劫匪。 “吃香喝辣就在眼前,冲啊!” 劫匪中一个领头的彪形大汉一把kan'da0砰的一下看上了车辕子。顿时惊得马匹嘶鸣, 车厢一阵晃荡。 何氏惊叫一声,抱紧了三个孩子,自己的身体却撞到了车厢上,顿时又是一声痛呼。 不过她顾不得自己,赶紧看向老夫人。 “娘, 你没事吧?” “没事。” 老夫人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局势,眼含杀意。 如果她要是年轻个十几岁,她都直接拿大刀冲过去了。当年她能被称为女罗刹可不是闹着玩的! 尉迟伟赶紧回身,手中的长剑劈向那个彪形大汉,几招之下总算把人逼退。 这时他的身后一个护卫被抹了脖子,一瞬间血如泉涌。那血花喷洒在空中, 随后落在地上。 随后又是一个护卫被捅穿心脏。 而尉迟伟后背没了人防护,腹背受敌,不多时,背上就被砍了一刀。 何氏哽咽一声,抱着孩子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却依然把孩子摁在怀里,让他们别看。 彪形大汉的力气很大,一把大kan'da0被他舞的呼呼生风,尉迟伟双拳难敌四手,手中的长剑已经卷刃了,他的手也被震得发麻。更别说他的背后受伤血迹染红了他背后的衣衫。 疼痛和失血过多让他面色苍白,渐渐的他的抵挡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突然在尉迟伟架住另一个人朝着他劈砍的大刀时,彪形大汉的刀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脖子攻击过去。 尉迟伟那和弟弟有些相似的剑眉皱得死死的,架着大刀的手使劲往上一抬,腰身一转,明显是打算拼着以伤换伤也要杀了彪形大汉。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中的长剑刺向彪形大汉的心脏,而因为他刚刚及时腰身翻转,彪形大汉的大刀落点变成了他的肩膀。 彪形大汉眼中出现惊恐,但是已经收势不及了。 但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倒飞了出去。 尉迟伟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自己被拉到了一边。他背后另一个想要偷袭的劫匪同样也飞了出去。 砰砰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出现,两个人高马大,满脸凶相的汉子分别飞进林子,撞上了树干,然后趴在了地上。 其中一根碗口粗的小树甚至经不起这冲撞直接拦腰断裂了。 其中一个双眼紧闭趴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彪形大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又狼狈的摔了回去,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这必然是受了很深的内伤了。 但是这还没有接触,从林子中跑出来的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又快速的跑动起来,不时踢飞一个劫匪,只要中了她一脚,就没人可以爬的起来。 有劫匪想要反抗,但是那刀还没有砍上去,他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同时飞出的还有他边上的另一个劫匪。 劫匪那一刻眼中还带着残忍的杀意下一秒就变成了惊恐,随后撞到粗壮的树干昏死过去。 砰砰砰,一个个人肉沙袋飞起来又落下,扬起了一层灰尘。 那是一个梳着两边花苞头,圆脸粉嫩的小姑娘,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人矮腿短。 但是眼看着她像是踢走一只蚂蚁一样,踢飞了一半的劫匪,全场寂静无声。 剩下的那一半劫匪在她迈着小题靠近的时候慌张的后退,甚至踩到了自己已经昏死过去的兄弟。 “你们不抓人吗?” 小姑娘抬头看向尉迟伟,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护卫都傻站在那里,竟然不去抓劫匪。 尉迟伟本来还在愣愣的看着这个力大如牛的小姑娘,听到这话,赶紧指挥护卫,冲上去把其余的劫匪抓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昏死过去的劫匪全都被用麻绳困了起来,这还要多亏他们绑东西的麻绳不少,现在全都用来绑人了。 其实剩下的那一半劫匪本来还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抛弃头目逃跑,结果就看见小姑娘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kan'da0。 “要乖乖的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哦,否则.......” 她白皙柔嫩的小手拧巴拧巴,只听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之后,那kan'da0被拧成了长条。 小姑娘笑得甜美可爱,说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打了个哆嗦。 “否则我就把他的脖子掐的和这个一样细。” 叮当。 是一个劫匪咽了咽口水在护卫的包围中直接扔掉了自己的武器,再然后是一群劫匪扔掉了自己的武器。 尉迟伟看着那被拧成的铁条上小小的指印,哪怕小姑娘的话明显是对劫匪说的,也不由心里一悸。 不过到底是救命之恩的感激占了上风,他虽然对这个来路不明又力大无穷的小姑娘有些警惕,但却还是很诚恳的表示了感谢。 “多谢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倘若有我尉迟家帮得上的,请尽管开口。” “是啊,如果不是姑娘仗义相助,我等今天必然损失惨重。多谢姑娘。” 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来,眼神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这个姑娘。 其他人忙着对敌没看清楚,她坐在马车里一直纵观全局,却是看得真切。 这个小姑娘从林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头槌就把彪形大汉顶飞了出去,另一个则是被他直接踢飞。 其余的劫匪更是一人一脚,半点不拖泥带水,利索的踹飞。 这孩子也不过刚到人的腰部,竟然能把那么告状的男人踹飞,还一踹踹了那么远,这是何等的力气?! 怕是千年前那位举鼎的王上幼年也是这样的神力吧?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嘛。” 小姑娘,也就是虞梓瑶笑着回答。 随后看了看那些人数众多的劫匪。 “这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 劫匪们发现虞梓瑶在看他们,赶紧低下头,显然是不想被这个可怕的小孩注意到。 “我等打算先审问清楚他们是谁手下的人,再做打算。” 老夫人对于救命恩人,表现的很和蔼。 虞梓瑶疑惑。 “他们........不是普通的劫匪吗?” “自然不是,普通的劫匪哪能一个个都这么壮实,还每个都有精良的装备。” 尉迟伟冷声的解释道。 起先虞梓瑶还没明白,可是突然结合自己的土匪寨子一想,这才突然明白了。 对啊,都是劫匪,怎么这些人这么有钱。 要知道当初莽山寨最开始占山为王的时候,也不是没和别的山匪发生冲突。 虽然她一个人就抵得上一群,但是她是寨主,不是寨子人的妈,她当然不可能当个老母鸡时时看护。 所以她不在的日子里,寨子里的青壮遇到敌袭也是要出去迎敌的。这也是为什么夏石每天都有一段时间训练寨子里的青壮。 当初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哪有钱又买铁的农具又买铁的武器,锄头镰刀都是拿着就出去ka:nre:n了。 哪怕是现在的莽山寨,也做不到人手一把铁的武器。 当然,莽山的其他寨子和他们打的时候,手里拿的也差不多。 他们把农耕时代的原始和血腥表露无疑。 而再看看这些劫匪,好家伙,一个个都是大刀长剑的,一身的腱子肉,这里又没有蛋**,想要练出这一身,得吃多少又得消耗多少食物? 还有这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个补丁。 看着同行竟然这么富裕,虞梓瑶不知不觉就柠檬了。她哼唧了一声,仔细对比了一下那些kan'da0,发现似乎都是一个形制的。 她突然灵光一闪,仔细打量着劫匪们。 “你们兵扮匪?” 兵扮匪,明明应该是保护百姓的士兵却一个个假扮劫匪来劫掠。 一个非常荒唐却在历史上时有发生的事情。 虞梓瑶想起了当年历史老师曾经谈过,在乱世中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某些野心家夺下一个城池,甚至还把让士兵进去奸.**.掳.掠当成犒赏。 发现劫匪们脸上的慌乱,虞梓瑶小脸依然带着甜美的笑意,只是看着劫匪却像是看死人。 “你们是谁的兵。” 劫匪没有说话,而老夫人他们也没有说话,虞梓瑶看着他们的表情,发现他们大概是早就想到了。 不过虞梓瑶一个七、八岁的幼童竟然想到这一点,倒是让老夫人对于她更加好奇了。 她提出让虞梓瑶到马车坐坐,车上有些粗鄙小食,可以用来招待一下救命恩人。 而她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上车,而是去后面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媳妇。 二儿媳妇虞梓瑶:........有点小心虚。 虞梓瑶小手小脚的,不过她又不是真的小屁孩,没让仆从帮忙她很快就上了车架,坐进了车内,正好对上了三个好奇又有些害怕的小眼神。 正是何氏的三个孩子尉迟泽、尉迟澈、尉迟芳。 年纪最小走路还像是小鸭子摇摆的尉迟芳胆小的缩在娘亲的怀里,小眼睛偷瞄着虞梓瑶,发现虞梓瑶也在看她,惊慌的把头埋进了娘亲的怀里。显然之前的事情把她吓坏了。 何氏先是和虞梓瑶道谢,随后又道歉。 “........我被吓得手软脚软,样子着实不雅,一时没法下马车,还请姑娘勿怪。” 她小脸苍白,额上冒着冷汗,头发因为惊慌汗湿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估计是刚刚车厢的晃荡抱着孩子所导致的。 虞梓瑶知道大嫂自幼便是贵女,现在估计是她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了。 她甜甜一笑,拿着嬷嬷摆出来的点心递给她。 “这是人之常情嘛,吃点甜的吧,可以恢复的快一些。” 也不过和大儿子差不多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还是自家的恩人,何氏忍不住心中好感倍生。 “多谢。”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呢,日后尉迟家也能登门道谢才是。” 得知二儿媳妇在劫匪来了的时候就睡了过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老夫人叹了口气放心了。回到车上聊着聊着,突然看似不经意的开口。 虞梓瑶余光不由看向了后面,就在这马车的后面,那辆马车上就是她的本体。 登门拜谢就不用了吧? 她果断摇摇头表示。 “我姓夏,单名一个梨。你们无需登门拜谢,我目前居无定所。” “居无定所?” 何氏蹙眉关心道。 “你不过还是个孩子,虽然有些武艺,可哪能没个居所。你........你的亲人呢?” “我没有亲人,自幼被师父捡回去,在师门中长大的。目前在进行师门考核。” 虞梓瑶笑着表示她不需要担心。 “倘若姑娘这段时间没有居所,不如随我们一起去通州住下如何?” 老夫人的建议虞梓瑶可不敢答应,她又是摇头道。 “我其实也是要到通州去的,我要去那找我师兄。 不过我路上还有别的事情,恐怕无法同行。” “你师兄也和你这样厉害吗?” 尉迟澈眼睛一亮。 虽然被刚刚的劫匪吓到了,不过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被虞梓瑶展现的武力吸引住了视线,谁小时候还没有一个英雄大侠梦,他自然也不例外。 一听到师门,师兄等词,尉迟澈顿时有种拜师的冲动。所以他又急切道。 “你师门还收徒弟吗? 你看我怎么样?我不怕吃苦的。” “师兄学的和我不一样的,他学的是文,琴棋书画倒是厉害,但是比武艺,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虞梓瑶看着眼神渴望的尉迟澈还有边上同样有些意动的尉迟泽笑了笑。 “我师门乃是避世门派,除了我们出来考核的学生,其余的人是不能进也不能出的。” 她故意这么说,看着小孩面露失望,又道。 “不过你如果真的想学,可以拜我为师,我教你啊。” 这话一出,尉迟澈先是欣喜,但是随后看着面前也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小姑娘,迟疑道。 “可是你才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当我师父呢?” “达者为先,我既然比你厉害这么多,年纪小又算得了什么? 谁规定年纪小就不能当人师父了?” 虞梓瑶笑着反问。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女童特有的稚气,但是话却让老夫人暗中点头。本以为自己的孙儿已经算是聪慧的了,却不知道这华门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教的这般武艺高强不说,更兼之才思敏捷、秀外慧中。 “可是你说你居无定所,还很忙,怎么做澈儿的师父?” 边上默默看着的尉迟泽突然开口。 “你们之前说了要去通州,我师兄开了个书院,也在通州。 我会在那当个先生,教导武艺,你们要是想学,便去通州衡山的华门书院找我好了。” 虞梓瑶知道这小孩估计也想拜自己为师,但是不好意思说,毕竟虽不知道月份,但是按照个头来看,这家伙比她还高一点。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更何况还是高门大户,一出生就仆从环绕的小孩子。 “通州衡山?” 那里不是只有衡山书院吗? 老夫人疑惑了一瞬。 而这个时候,虞梓瑶看了看天色,发现快要到卯时了,没有多停留,捻起一块海棠糕,她笑着跳下车。 “我该走啦,记得我的话哦,想找我学武,就去衡山找我吧。” 几天的虞梓瑶校长也很努力的忽悠学生入学呢。 *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这个时代的官员选拔还是很古老的举荐制度,所以寒门难出贵子,因为你没有高门大户人家那样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可以互相举荐。 同时,因为过于主观,有的时候,个人的学识还没有你能说会道,并且表面功夫做的漂亮容易让人举荐。 当然,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皇帝想要削弱一下世家这样让皇帝都觉得喘不过气的底蕴,比如前朝有个想要改一改举荐制度的。 然后.........他就被一群士大夫喷的泪奔打消了这个念头。再然后他儿子不仅没继承他的理想,反而直接把王朝葬送了。 或许这也是一些世家暗搓搓帮助了当朝太祖的原因之一? 当朝太祖说是打天下打来的,但也是世家支持来的,这样得来的皇位,你说他能不怕世家吗? 于是他也暗搓搓的想要改一改,他不明说,他就暗地里想要做些小动作。 他没想到科举制,他想的是建个国家专属学校,高门大户和寒门学子都进去学,官员就从这里面选拔,同时拿捏住了这个学校,岂不是也可以压制那些世家? 可惜年纪大了,打仗熬坏了身子,刚有个雏形就挂了,而他的儿子,现任小皇帝的爹倒是想要继承太祖的遗志。 但是世家表示可以是可以,不能什么猫三狗四都和我们的孩子一个书院吧? 所以进入书院需要考核,而且考的就是君子六艺。 寒门学子能学个书、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更别说六种全部学精了。 结果就是寒门学子凤毛麟角,有些还没世家拉拢,或者干脆就是世家培养的好苗子。 于是皇帝傻眼了。 “君子六艺,其中礼在第一位,乃是重中之重。从今天起,我便教导你们何为礼。” 美艳的花魁站在讲台上,一静一动皆是风景。 教室里非常安静,事实上,在她进来后,一切杂音就消失了。 听到她说这话,刘横突然举手示意。 虞梓瑶看过去,淡淡点头。“有何问题?” “阁主不是日后教导魅这一系的先生吗?怎么教我们礼了?” 刘横生怕被阁主教过就算入了魅系,日后,没办法入工系了。赶紧开口。 “首先,我现在是你们的先生,你们日后称呼需要叫我先生而不是阁主。” 想起几个身体都姓夏,虞梓瑶又道。 “因为都是孤儿,我们师兄弟们都随门主姓夏,为了方便区分,我名夏瑶,你们喊我夏瑶先生便是。 至于刘横你的问题。 因为礼是初级课程,人人都需要学。现在书院人手不足,暂时有我来代教,等到日后,我自然只负责魅系的教导。” 她解释完,正要开始讲课,突然看见黄辉也伸手了。 虞梓瑶:你们这一届学生就不能和曾经的我学学吗?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但是表面上,花魁只是让他站起来说话。 “夏瑶先生,我想问这魅系是什么意思?” 黄辉对上面前的美人,眼中满是惊艳。 他现在对华门真的是日思夜想,怎么也无法幻想出什么样的钟灵琉秀才能培养出院长和这位夏瑶先生这般相貌气质的人。 “华门有七系,分为文、武、军、医、毒、魅、工。日后你们初级课程全部学完,还想继续学下去,那么就需要选择分系。 我是魅,我的二师兄,你们的院长是文。 当然,这些你们暂时不需要了解太多。你们现在需要的专心学习,倘若到了时间,初级课程没有学完,可是要留级的。” “留级?” 黄辉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虞梓瑶露出微笑。 “就是别人可以选择系别,进入中级课程,而不合格的人则需要跟着新的初级班级的学生再学一遍。” 这话一出,本来还满眼惊艳的欣赏美人的学生们顿时一脸惊恐。 无论什么时候,留级对于学生来说都是一大杀器。 “还有问题吗?” 虞梓瑶让黄辉坐下,微笑着看了看其他人。看着学生们都没有想要发问的念头了,笑容更加美艳了。 “如此,我们今天便先来学习,何为笑。” 笑? 黄辉想到了当年他在白阳书院学礼的时候的画面,记忆中学习日常见礼、跪拜大礼等礼仪时,先生落在他胳膊上,腿上的戒尺似乎还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哎,这年头当个校长,还要亲自忽悠学生。 感谢在2020-04-16 19:15:23~2020-04-17 18:5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叉烧泡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修仙不修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礼,是对长辈的敬仰, 是对平辈的友善, 是对小辈的的爱护。礼仪不该只有形式, 它必须要有发自内心的教养。” “笑则是礼最简单的一种, 它是最美的表情,有时候远胜于任何动听的言语。你以笑待人,人以笑回礼, 这是世间成本最低的交往方式。 当然,如果你们身处在一个以笑待人, 却只能带来冷漠的地方, 不用怀疑, 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 同时我不要求你们一直含笑,毕竟人总有笑累的时候。 但我祝愿你们可以笑对生活。” 安静的教室里, 有些心中抱怨脸都要笑僵了的人,或是想着笑谁不会,上这堂课有什么用的人那些心中的疑问不解慢慢的消失。 不知不觉钟声响起。 虞梓瑶看着下面的学生,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好了,现在下课。” 午餐的时间到了。 一众学生鱼贯而出, 姑娘们步履轻快,黄辉和一群男生则落在了后面。 “书院的老师都好不一样啊。” “无论是院长还是夏瑶先生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神仙人物来教导我们。” “是啊,这般的人物,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是书院的先生。我觉得以院长的文采和人品相貌,入朝为官都轻轻松松。” .......... 食堂有六个窗口, 每天都有六个菜。每人可以打三个菜。虽然一份菜的分量是有定量的,并不多,够一个人吃的。 但是菜品的丰富却是在家里没有的。所以学生们都适应的非常良好。 黄辉拿着餐盘排着队。身边是同学的说笑,明明他来这是想要探究这书院的奇异之处的,但是他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来这当个学生是他做的最对的选择。 很快,前面的人端着餐盘离开,黄辉回过神抬头,大概是上午的时候脸笑僵了,他面对打菜的厨娘下意识的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对着厨娘周婶说了一下自己想吃的菜。 矮胖的周婶笑得像朵花一样,手脚麻利的打了菜。 “你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不成,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面上带笑的。” 笑? 黄辉眨了眨眼,这才意识的自己唇角是翘起的。 再往后看,排队的学生们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明明只是简单的上课,可是笑的多了,人的心里似乎真的多了些许愉悦? 又或是你对其他的人的笑容得到了别人以笑相待,本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确实是喜事,今天夏瑶先生上的课让我感触良多。” 黄辉笑容更灿烂了点。对着周婶说道,随后走了几步,到了边上的窗口笑着和吴婶开口。 他其实和往常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也不外乎都是吴婶,我要什么什么菜。 这没有什么错,两位厨娘是雇佣的下人,他这么说话当然不算错。 但今天又于往常不一样,平日嗓门大,个性爽朗的周婶不说,哪怕是有些沉闷话不多的吴婶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黄辉端着餐盘找个地方坐下,抬头一看,整个食堂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活泼了不少。 而这仅仅是多了一个笑? 用过午餐,还有一段的午休时间。 上过白阳书院的黄辉有的时候觉得这休息时间也太多了,不说头悬梁锥刺股,这休息一阵又玩一阵真的能让人好好学吗? 不过这几天上课,他倒是也发现了些许的好处,比如久坐让人背部不适。 他曾经为了争夺书院的魁首,夜里拼命挑灯夜读,不只是耗费了不少的灯油钱,更是腰部酸痛,让人皱眉。 但是倘若有这适当的休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适当的走一走,闲话游玩一番再去学习,似乎比一直枯坐着效果更好。 当然黄辉也发现了一点弊端,那就是这样的方式,似乎对先生的要求很大,倘若先生讲的不好,那么学生自然要身在教室,心却留恋于外。 不过黄辉想了想曾经白阳书院和自己同年的那几个日日在先生上课小动作不断,讲小话的,对比了一番,还是觉得现在这种略胜一筹。 * 清澈的溪水边,有三个小孩正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坐着。 正是尉迟澈,尉迟泽,和上线机器人的虞梓瑶。 仆从们正在烧火做饭,而不远处的尉迟芳则是在娘亲怀里睡觉。 本来三个孩子也是有乳母的,只是之前的乳母看管不利,离开了,现在因为被劫匪吓到了,所以才三岁的尉迟芳有些哭闹,不要仆从非常痴缠何氏。 尉迟澈小脚踩在溪水里,好奇的看着边上的虞梓瑶。 “你不是说你有事要忙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呢。不过我速度快,想找你们玩的时候就追上来啦。” 虞梓瑶晃了晃自己小脚,踢起一片清凉凉的水花。 溪水中的小鱼赶紧跑了。 “不过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我差点就跑过头了。” “中途停了一下,有人把那些劫匪带走了。” 尉迟泽闷闷的道。 这个已经有点小酷哥表现的小孩最近说话越发的没有表情的。 倒是有些像某个人。 虞梓瑶想着,那人虽然虽然对她笑得不少,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她不由猜了好久那家伙的身份。 不过她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尉迟泽说的话吸引了。 “谁把劫匪带走的?为什么要带走?” 她还以为尉迟家已经把那些家伙找个地方杀了呢。 毕竟不管他们是兵还是匪,反正肯定不是好人,假扮劫匪那么熟练,想必曾经已经做过好多次了吧? 想一想尉迟家的妇孺,那些劫匪可是一心下狠手。 当时又恰好是尉迟家匆忙之下离开,没带多少护卫,倘若不是她来了,就算没有被那些劫匪得逞,那也绝对死伤惨重。 这样的一群人,虞梓瑶如果不是自己不能',当时直接就把人给踹死以绝后患了。 想了想,机器人的限制,她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别说'了,她之前能打那些家伙都是因为她故意冲上去碰瓷那个劫匪头目,这才把一群劫匪列为了可攻击对象。 “我也不知道,祖母不说。” 尉迟泽也很不高兴,他小拳头握着,生气道。 “不过祖母说了,那些人会付出代价的。” “好了,别说不高兴的事情了,说些开心的吧。” 虞梓瑶小大人一样,伸出白嫩的小手拍了拍尉迟泽的肩膀,不远处看着的尉迟伟一片慈父心肠,心惊胆战的。 毕竟这可是徒手捏铁条的小姑娘,小孩子手下要是没个轻重的,一巴掌把他身子骨没二两重的大儿子拍死了咋办? “开心的,有啊。 我昨晚求了好久,祖母答应等我了去了通州,就去你说的那个那个......书院。” “是华门书院。我保证你们去了绝对不会失望的,华门书院,绝对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书院!” 虞梓瑶:反正没人知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嘿嘿有些上瘾。 尉迟泽虽然才七岁,但是却很聪慧,他也没有明说不信,只是侧头道。 “那要看了才知道。” “我只想学武,不想读书” 尉迟澈皱起小眉头,随后突然道。 “反正我都是要拜你为师的,不如你现在教我吧?我想快点变得厉害,到时候那些坏东西再敢来,我也一脚一个!” “一脚一个你短时间是练不会的,这个需要基本功扎实,估计等到十年后,你就可以达成这个愿望了。” “可是你也不大一点啊。” “我这是天生神力。正常的小孩再怎么练习也不会有我这个力气的。” 虞梓瑶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有些失望的尉迟澈和没说话的尉迟泽,甜甜一笑。 “不过虽然你们暂时没办法练基本功练出什么名堂的,但我可以先给你讲一讲什么是技巧什么是要害。” 尉迟澈顿时高兴了,赶紧跳下石头,站在虞梓瑶的前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你们要明白什么是人的要害。” 虞梓瑶觉得自己大概是这几天老师当久了,现在都培养出出职业病了。 她首先指了指的左胸。 “这里是心脏的位置,你们应该也知道,这里被伤到了,就会死。所以这是要害,不过我要告诉你,一把b-i'sh0u插进心脏,其实人一时半会是不会死的。 这时候就需要在抽出来的时候旋转一下,彻底搅烂心脏,这样才可以保证那个人不会撑着一口气同归于尽。” 之后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咽喉,和脖子外侧。 “脖子是很脆弱也是非常好下手的要害。 这里是气管,人需要用着来发声,这里是人的一条很重要的筋脉。血液从这奔流不息的地方。 一旦隔开,人就没有救了。 还有后面,用极大的力道瞬间打下去,可以让人昏厥,甚至直接死亡。” “这里是胸腔,也就是脏器的所在....... 肋骨如果被打断,是不能乱动的,因为插进肺部或是其他也会死。” “后背,这里有一根脊椎,人的坐卧直立它有非常大的作用,这里被破坏,人很容易瘫痪,严重的甚至全身无法动弹。” 尉迟泽和尉迟澈两人眼看着自己的小师傅在她自己身上比比划划,这些话完全比不上劫匪'时候的血腥,但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小孩还不太懂事,对于生死也还是是比较模糊的界定,但那些暗搓搓竖起耳朵偷听的大人却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也越发的敬畏和惧怕死亡。 因此每一次小姑娘白嫩的小手滑过自己身上的部位,大人们都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也有一股寒气缠绕在了那个部位,久久不散。 有胆小的婢女在做饭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到那跳动的脉搏,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甩手。 大人们:好吓人,可是又不愿意承认被一个孩子吓到了。 众人明明都有些害怕听,但是却又忍不住去听。 哪怕尉迟澈和尉迟泽两兄弟知道出声打断的话,小师傅就不会再说了,但是他们却只是睁着有些害怕又好奇的眼睛,继续呆在那。 “还有这里,太阳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你们看,如果两个体量相当的人,其中一个像我这样握拳,往另一个人的这里,全力打过去,就很容易打死人。 这样的死是一瞬间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假死。” 虞梓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她的拳头中指微微凸起。 之后她看了看两个小孩,笑容甜美。 “不过这些都不适合现在的你们,你们太小了,即没有那个高度也没有那个力道伤害到身体健壮的大人。 倘若你们真的遇到了坏人,身边还孤立无援,那么能跑则跑,跑不了。” 虞梓瑶伸出两只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如果有机会,在坏人低头的时候,你们迅速插他双眼,随后伸出你们的脚往这里踢。这可是男人的要害。 然后你们在趁机逃跑,还是那句话,以你们的力气,是没办法迅速解决一个大人的。” 被小师傅指着那位置的尉迟泽脸色未变,两只小腿微微并拢,而在周围的护卫更是觉得胯.下一凉。 “当然如果你们遇到的是女人,眼睛也是要害,另一个要害则是这,使劲打,不要怜香惜玉,她竟然对我们小孩子下手,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这也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尉迟澈一脸恍惚,这样子大概就是三观都碎了吧。 原本在他想象中很厉害的华门突然开始变了另一种样子。 虞梓瑶之前讲在兴头上,现在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好像用力太猛了? 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换了个话题。 “当然,倘若坏人太多,这些方法是不太管用的。那就需要智取,倘若你们想要在遇到家里遇到坏人的时候帮上忙........ 我来教你们做吹箭和n-ǔ吧!” “走,跟我去找木头去。” 虞梓瑶生怕自己刚刚讲的太多给小孩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准备做个玩具给他们玩。 她本人当然不会做吹箭和n-ǔ的,机器人也没有储存这种东西,这是神匠脑中自带的图纸。 虞梓瑶之前为了好玩,也是为了防身,给自己做了好几个小n-ǔ,巴掌大,藏在袖子里,冷不丁的放出去,绝对很有用。 自认为做了好几次的虞梓瑶有些膨胀了,觉得自己脱离了神匠的神之手,也能像模像样的做出来。 但是她却忘记了,有一种会是脑子觉得你会了,但是手却觉得:MMP,放过我吧! 半个时辰后,看着手中歪七扭八,麻麻赖赖,一点也不圆润的小n-ǔ,虞梓瑶沉默了一下。然后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果断道。 “这不是我的问题啊,是木头不好。不过勉强还是能用的。” 虞梓瑶拿着小n-ǔ,来到溪水比较深的地方,眯起眼睛,然后果断放箭,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一个护卫仗着大长腿,趟过小溪,从对面的浅水处捡起了一条鱼。 巴掌大的小木箭从鱼眼睛穿过,带着这条两个巴掌大的鱼从水中间瞬间插入浅水的鹅卵石缝隙中。 看了看手中尾巴还在弹动,渐渐虚弱的鱼,又看了看对面小姑娘手中巴掌大,像是个玩具的像是弓却被小姑娘成为n-ǔ的玩意。 护卫有些哆嗦,这要是打在人眼睛,脖子,或者那什么太阳穴,人岂不是就和这鱼差不多的下场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这个绝对比弓箭适合你们多了,以你们的力气拉不拉得开弓都不一定呢。” 虞梓瑶抬起下巴,笑容得意的对着两个小男孩炫耀。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尉迟澈看那丑兮兮的n-ǔ已经换了一种眼神,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他的眼力再也容不下其他。 尉迟泽也是一副兴奋的样子。 不过两兄弟谁都没有碰到,他们被他们的父亲截胡了。 “这个叫n-ǔ?” 一直在边上偷听的尉迟伟看见这巴掌大的小玩意竟然有这样的杀伤力,顿时联想到如果把这n-ǔ放大了该有何等的威力。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虞梓瑶。 “这个,可不可以卖给我。” “我本来就是送给我小徒弟玩的呀。” 小女孩仰头看着高高的大人甜甜一笑。如果仅看外表的话,谁会想到她有多么凶残呢? 尉迟伟却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位小恩人异于常人的聪慧。他不愿意放弃。 “我说的买,是想要日后尉迟家可以掌握这种n-ǔ的制作方法。” “尉迟家........” 虞梓瑶还是那副甜美可爱的笑容,但是眼中却没了笑意,她盯着尉迟伟,笑容就像个面具挂在脸上,看上去有些诡异。 “你们要n-ǔ做什么呢?” “我承诺,尉迟家绝不用n-ǔ做为恶之事,随意损伤人命。 请姑娘放心,无愧于心乃是我尉迟家百年家训之一。” 尉迟泽拉着尉迟澈,不让他在这个严肃的时候说话。 尉迟伟则接受这面前女孩有些冰冷的打量。 许久,小姑娘才重新露出一个笑容。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了。” 至于如果尉迟伟辜负了她的信任会怎么样,她没说,但是她本身的武力就是一个警告。更别说她身后似乎还有一个神秘的师门。 她倘若不愿意给制作方法,那么根本就不会吐露n-ǔ的一点消息。 尉迟伟大概猜到了这一点才会开口。 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虞梓瑶本人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本体可是在尉迟家的,本体可是关乎她的生命。 华门书院越做越大,日后必定会吸引到某些人的目光,绝不是个藏本体的好地方。曾经她或许还有选择,但是现在,只有尉迟家最适合了。 所以尉迟家的安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她的安全。 至于卖n-ǔ的报酬,虞梓瑶摆摆手,说现在没空收钱,等到他们到了通州,直接把财物送到书院即可。 “我还有其他事呢,那就先走啦。” 回到书院,隐士牌虞梓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长腿,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小短腿也很可爱,但是看谁都要仰头的痛苦真的伤不起啊。 看见院长进来,本来有些嘈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一齐敬重的喊了一声院长好。 黄辉的眼睛非常专注,虽然夏瑶老师的课也很好,但是文采斐然的院长让他更为敬仰。 只是........他忘了这节是算学。 “好了,请诸位打开课本。 今天我们需要学的是九九乘法表,要求每个人都必须背会。” 等到下午的课结束后,满脑子一一得一,一二的二的黄辉晕乎乎的走出教室。他知道这应该也是好东西,但是他真的觉得这些数字和天书一样啊。 算学课让黄辉总算回忆起了自己当初在白阳书院的痛苦,甚至生出了来这上学后的第一丝后悔之意。 离开书院这么久了,竟然没想起来算学这个可怕的东西! 他宁愿把整本语文课本背下来也不想学这些啊! “明天就是休沐了,你回家吗?” “回吧,我爹娘叮嘱我要回去的。估计是担心我。” “我爹娘也是,不过要我说,书院这么好,他们是白费心了。” “就是,哎,虽然书院名字换了,教的东西也和以往不一样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更好了。 虽然暂时只有两位先生,但是每一个都是大才之人。” 这一位正是曾经衡山书院的学生。 他不是说衡山书院以前的先生教的不好,衡院长为人博学风趣,自然是好的,只是到底不如现在的书院更有趣些。 想到那位可敬可叹的衡院长,少年叹了一声。 随机又被边上同学的话吸引了注意。 “听院长说之后还会有先生来,也不知道什么样。” “是啊,好想快点见见。” “不知道新来的先生教我们什么。” 黄辉没了被算学折磨的颓废,精神的插话道。 “应该就是君子六艺剩下的几样吧?” 与此同时,院长大人虞梓瑶则是回到了房间消失了。 毒巫已经找到她姐姐了,只是怎么把贺家人忽悠到通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今天也在努力忽悠。坚持就是胜利,奥利给! 感谢在2020-04-17 18:55:34~2020-04-18 19:0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 6瓶;修仙不修仙 3瓶;忱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树荫下,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姑娘正站在那里。 虽然是初夏, 但是她却还穿着一件斗篷, 黑色清透的兜帽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依稀能看见乌黑的发色, 苍白的下巴和樱粉色的双唇。 她的视线尽头有一辆马车, 这马车和尉迟家的一条车队来说无疑是简陋的。 贺家虽然祖上出过大儒,乃是书香世家,但名声清贵大多数时候都伤钱啊。 而这样的婚事, 都还是她暗中帮姐姐虞梓柔争取来的。 否则按照那位继室虞夫人的想法,姐姐恐怕得和她一样, 通过婚事为虞家赚取些好处才行。 至于她和姐姐婚后的生活........反正也不是这位继室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自然是没人理会的。 想到这, 虞梓瑶露出一丝冷笑。 不知道她离家的时候,给虞夫人和虞大人的好东西他们还喜欢吗? 她过分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指动了动, 她纤细手腕上的银镯子慢慢分开,竟然是一条细小的银蛇。 小蛇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尾巴缠住了小指,舔舐着主**肤。 毒巫身上远比常人偏凉的体温让小蛇很是喜欢。 前面大路上的马车不断前行。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贺远注意到夫人微微蹙眉, 赶紧问道。 边上因为车厢晃荡,而迷瞪眼的老夫人赶紧睁眼,紧张兮兮的看向虞梓柔的肚子。 “不舒服?是不是马车太颠簸了?肚子疼啊?” “不是的,娘,别担心,我肚子不疼。” 虞梓柔看婆婆急切的样子, 赶紧说道。 贺家子嗣不旺,这一代就只有丈夫贺远一个活下来的,虞梓柔的婆婆自从她被诊断出有喜以来,都一副神经紧张的样子。 “那是怎么了,可是想吐,还是想吃东西?” “娘,我很好,孩子乖得很,一点也不闹人。我就是........” 虞梓柔想要叹气,但是又想起怀孩子的时候不能老是叹气,赶紧憋了回去,只是面色依然忧虑。 “我就是担心我妹妹。” 贺老夫人摇摇头。 “你妹妹那个病,怎么是老天作弄人啊,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生了那样的怪毛病。 不过你也别太伤神。 你看看,那尉迟侯府给我们家暗中送信是为了什么? 不还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 “是啊,梓柔。 尉迟家应该不会亏待你妹妹的。” 贺远也跟着安慰。 这个世道,梓瑶有尉迟家的庇佑,已经很好了。 可是梓瑶的那个病.......倘若有一天尉迟家厌烦了梓瑶该如何是好? 虞梓柔点点头,垂眸没有多说什么。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贺老夫人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看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 她不由问道。 “老马啊,还有多久能到?” 被她称呼为老马的是个精瘦的老头,正在坐在外面甩着鞭子赶马车。仔细看,他的右手只有两个指头,从中指到小指都没有,看那伤口似乎有些年头了。 他是贺家的老仆,本是个多年前战场上退下来的小兵。 当然贺家再穷也不可能就一个仆人,她家的门房和洗衣做饭的仆妇是一家子,两个儿子是贺远的书童和家里的随从。 只不过他们本就是皇城的百姓,还是雇佣的并不是家仆,这一家人并不相信贺家的话,也不愿意跟着贺家离开。 于是上路的除了贺家三个,就是这一个老仆了。 老马心里自有一杆秤,听了老夫人的询问,立马就接口道。 “不远了,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世道乱了,不知什么时候,流民多了起来,强盗土匪也多了。自然要小心谨慎一点,能不夜宿野外就不夜宿野外。 在前面村子借宿的时候,贺家就和那边的村民打听清楚了。按着道路往前走,大概天黑之前可以看见另一个村子。他们今夜将在那里借住。顺便修整一番。 别的不说,车上还有个孕妇呢,总不能一直颠簸劳累的,要是把孩子颠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虞梓瑶一路远远的追在后面,虽然她人两条腿跑不过马车四个轮子,但是好歹没有跟丢。 尉迟家本来是想着带贺家一起走的,但是显然贺家有自己的想法,似乎是想要去投奔在泽州的亲戚。 但是相比贺家不知道什么样的亲戚,虞梓瑶更相信自己,虞梓柔是她认可的唯一的血缘至亲,她决不允许虞梓柔有任何闪失。 希望信有用,如果不行的话....... 虞梓瑶皱眉沉思。 那她就把人打晕了拖到通州去。 反正这两天休沐,她有足够的时间。 “阿嚏!” 贺远打了个打喷嚏,摸了摸鼻子。 “怎么了?可是昨夜受了凉?” 虞梓柔看向丈夫。 “没事。” 这时,老马吆喝了一声。 “咱们到了。” 虞梓柔掀起帘子好奇的往外看,这是一个比较小的村子,也不过十几户人家,个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就像个满是补丁的大口袋,有的甚至没有衣服穿。 而且还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活泼模样,鼻涕流出来也不擦,一双因为面颊凹陷而过于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 虽然是夏季,热起来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讲究,但是不讲究和穷得没衣服穿却是两码事。 上一个村子的村民虽然也面色蜡黄,但是也没这么穷吧? 她对上其中一个孩子直勾勾的眼神,心中不知怎么有些慌,下意识的放下了帘子。 随后她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之前莫名的不喜和慌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怜悯,这世道啊....... 可惜他们家也自身难保,又哪能帮得了他们呢? 虞梓柔没有再掀开帘子,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而贺远则是在进入村子没多久就下车,询问可以借宿的人家了。 等到虞梓瑶跟上来的时候,村里的大道上已经没有马车了,想必是已经找到借宿的人家了。 同时,天色也慢慢昏暗了下来。 本就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现在天色暗了,也没人在外面瞎晃荡,都各回各家吃晚饭去了。 村子里的土路上就没人了。 虞梓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余光不经意的扫过路边上的田地里的专家时,她顿住了脚步,随后迟疑的走了过去。 远远地看上去,麦田一片的小麦金灿灿的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但是上手一摸那麦穗就出问题了。 虞梓瑶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麦穗。 怎么这么瘪? 如果是曾经那个五谷不分的她或许就直接路过了,但是她好歹在这个世界呆了四年了。 虽然莽州的梯田种的是水稻,但是为了改善伙食,也种了一些小麦,要不然平时吃的麦饼哪来的? 也因此,这麦田粗看之下金灿灿的,但是却直愣愣的。才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换了个两个地方再看,虞梓瑶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么大一片麦田,麦穗竟然没有全都是这样瘪瘪的! 麦子为什么直愣愣的竖着? 变黄的麦子快要成熟了,麦穗不该是弯腰的吗? 因为这金灿灿的麦穗里的种子少得可怜! 这除了外面的那一层麦麸还有什么? 再往地面看,麦田的地都裂开了。那泥土用手指一搓就成了尘土。 就算小麦并不像水稻那样需要大量的水,但是这样的土地也太离谱了吗? 麦子按照种的时间不同,成熟时间不同。 不过这一批麦子金灿灿的,看着应该也就这个月到下个月就能割麦子了。 可这一大片麦田割下来,得到的小麦种够不够明年种的都不一定。 虞梓瑶怀着沉重的心情往村子里面走去,村子一般都会有小河,小湖,或者泉水什么的,再不济水井多些。 毕竟农耕时代,种植庄稼却不得水。 这个小村子似乎是依照小河建立的,但是虞梓瑶走过去,却发现那河只有窄窄的一条,似乎随时都要断流了。 河底的淤泥露了出来,已经干裂了。 她想起之前尉迟家停留的过的那条小溪,现在仔细想来,那岸边上的鹅卵石是不是太多了? 现在想来,那估计本是一条小河,只不过是缩水了而已。 鹅卵石上沾着的绿色的东西应该是晒死的水草吧。 还有道路边的林子落叶太多了,还在树上的叶子也蔫巴巴的。 本以为是到了夏天大太阳太晒所导致的,现在想来,皇城以及附近似乎很久没下过雨了。 虞梓瑶:这个世界真的是每天一个惊悚大礼包....... 希望不是她想得那样。 不过虽然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但是姐姐一家还得忽悠。 虞梓瑶继续深入,十几户的小村子找个马车还是很方便的,很快她就在一家人家的院子里看见了那匹马还有车架。 看这户人家似乎是这个村子最富裕的了,但也不过是三间土胚房。外加篱笆围出来的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条狗,却没有鸡鸭。 虞梓瑶想了想,伸手探进了自己的斗篷帽子里,她头上红黑色的蜘蛛头饰动了,拇指大的红黑色蜘蛛温顺的爬进了她的手掌心。 随后顺着她蹲下身放在地上的手爬到地面,然后悄悄顺着篱笆进去,朝着院子中那只狗爬过去。 过了一会,小蜘蛛回来了,顺着虞梓瑶的衣服爬回了她的头发上,继续装作装饰品。 而那条依然酣睡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看它在虞梓瑶进了院子还睡着的情况来看,小蜘蛛还是很有用的。 毒巫是利用毒虫的高手,脑中全是各种毒物的知识,最善于培育优秀的毒虫,毒并不只有置人于死地一种,更多的还是各种负面的状况。 比如刚刚那只咬人一口就会让中毒者昏睡的蜘蛛。 她之所以悄悄的行事,主要还是毒巫的外貌虽然也不错,但是气质上就有点........不太像好人? 所以虞梓瑶准备把她写好的信悄悄放在马车上。 这是以她本体的口吻写得信。 上面简单写着她在通州有人。 ‘通州衡山华门书院的院长的师门门主,是我们两个生母的故人,华门中人能人异士辈出,绝对能在这乱世护住姐姐姐夫一家。 倘若姐姐姐夫不知道华门有多厉害,那总归听说过泽州那位治好瘟疫的夏神医吧? 她就是华门中人,现在也在华门书院。 姐姐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到那里有神医帮忙照看,岂不是更为妥当?’ 没错,虞梓瑶又在自卖自夸。 贺家子嗣不旺,自然对此有些执念。无论是她姐姐还是贺远以及贺老夫人,想必都对她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非常的期待。 而这个时候,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因为难产而死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虞梓瑶相信,贺家人一定和她一样格外关心她姐姐的身体状况,一个名声在外的神医的照顾显然非常诱人。 反正虞梓柔和生母,曾经的虞夫人也并没有相处多久,人死如灯灭,曾经的往事谁也说不清的。 这么想着,虞梓瑶在心里对她和姐姐的生母陈氏嘀咕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借了您的名头,不过怎么说也是为了你女儿好,勿怪啊。 轻巧的靠近车架,虞梓瑶把信纸塞进了里面。 随后她就准备离开了,路过那条昏睡的狗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这狗爪子下面还有一根大棒骨。 是猪骨还是羊骨或者就是狗骨头? 奇怪,都穷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肉吃?狗都有大棒骨啃? 不是说不能吃肉,只是这样的家境,卖了换钱肯定要更好一些吧? 不过个人的想法不同,或许人家是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呢? 虞梓瑶收回视线,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靠近。 算是私闯民宅的虞梓瑶一惊,左右看了看,转头进了棚子,里面待着一匹马,正是贺家的马。 “兄弟,咱两挤挤啊。” 马喷了个响鼻,往边上站了站,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莫挨老子。 棚子里一股怪味,臭的很,明明只有一匹马,而且还是刚刚来的,可是却熏得虞梓瑶翻白眼。 她捏住鼻子,躲在了角落,前面还有棚子堆着的干草,只要不进棚子,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 她本来以为那两个人影是晚上出来有事的村民,结果等到人慢慢走近,她眼睛微微睁大。 因为其中一个竟然是个熟人。 ‘夏冰?’他怎么在这? 因为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救过的那个男人的名字,所以虞梓瑶只能将就着用假名称呼。 她本以为要再见面估计得很久,却没想会这么快,还在一个小村子里。 莫名有点偶像包袱上身的虞梓瑶哪怕自己现在不是莽山寨大当家了,但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结果就在她再次藏好后的下一瞬,那人就目光如电的超她的方向看来。 “少爷?” 行走在外,尉迟昭要求徐柯一直叫他少爷。 发现有视线盯着自己侧头看去的尉迟昭和一匹母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上了,那匹棕色的母马看着看着,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响鼻,扭过头去。 发现是错觉的尉迟昭收回视线。 “无事。 就是这家了吧?” “没错,就是这家。” 徐柯面色微冷。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绕到前面敲门。 “谁啊?” 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出现,随后就是一个健壮的汉子出现。看见门外是两个男性,他目露警惕。 “你们是谁,大晚上的敲我家们干什么。” “我们是行路的旅人,眼见着要露宿野外的,没想到这还有个村子,我们便想借宿一晚行吗?” 徐柯露出憨厚的笑容。 他相貌普通,身材中等,这样的人憨厚的笑起来,很能打消人的戒心。 但是汉子却没有同意,而是皱眉摆手。 “不行,我家没有房间了,你们去找其他人家吧。” “诶,先别关门啊。 我们也看了,其他的人家房子那也就一间两间的土房子,想着也住不了,这才来找上你家的,你就让我们住一晚吧。 我敢保证我和我家少爷绝不是歹人。” 发现汉子的视线朝着自己身上打量过,尉迟昭只是看向徐柯淡淡道。 “借宿费。” “对,对,我们给借宿费。” 徐柯像是得了少爷的指示,赶紧掏出一锭银子。 大汉的眼睛顿时被这银子的光泽吸引住了,他迟疑了一番道。 “实不相瞒我这已经住了一家人了,倘若你们真要住,我就和我家里人挤一挤,空出一间房来。” “可以,可以,少爷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徐柯一脸欣喜,点头哈腰的道谢。 而尉迟昭站在他边上维持着目中无人的人设。 等到进了屋子,两人的面色才一齐冷了下来。 “.......怪不得后院有马........” “.......尽量保护他们........” 突然门被敲响了,一个瘦巴巴的妇人端着水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瘦巴巴的小孩,端着面饼子和咸菜。 “家里粮食不多,两位勿怪。 水是好水,清甜的很,咱们这样的人家,没什么好待客的,两位好歹吃点垫垫肚子吧。” 徐柯赶紧道谢。 粮食确实不多,加上两碗水也就混个水饱而已,不过出门在外,哪需要讲究这么多。 他送走了妇人和小孩,立刻就拿起饼子,一个给自己一个递给了尉迟昭。 然后他就大口啃了起来。啃了一小半,似乎觉得有些干,他端起碗。片刻又放下。然后偏头看向门的方向。 门是木门,破破烂烂的,上面有些缝隙。 “终于走了。” 徐柯冷笑,把饼子一扔,嘴一张,嘴里鼓鼓囊囊的那些碎的饼全都吐了出来,一并被他扔到了床底下。 而水当然也是同样,倒掉一半多,装作喝过了的样子。 然后他和尉迟昭佯装睡下。 “睡了吗?” 两个人影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门前,透过缝隙,里面黑黑一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另一个人把同伴拽走。 “还没到时间呢。你总是这么沉不住气,还怎么干大事?” 路过另一个门的时候,那个人嘿嘿一笑,给了同伴一个眼神,走到后院,他两才开始说话。 “那个女的长得不错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贵身子。” “我还没尝过高门贵女的味道呢。不知道比前几天的那个怎么样。” “听说还怀孕了........” “这个待会再说,那个老头你收拾妥当了吗?” “放心,一棒子敲晕了,绑了人在柴火垛里的,再说了都吃了咱们的东西了,他们醒都醒不过来,还能跑了不成?” “那小娘子的男人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吃起来........” 男人的刻意压低的笑声在这个夜晚异常诡异。 他们却不知道在马棚里,有个看死人的视线正在一直看着他们。 虞梓瑶等到他们离开,慢悠悠的站起身,看向一边的马兄弟啊不,是马姐妹。 之前她还有些疑惑,马匹贵重,怎么没人看着? 按照常理那位赶车的马夫老头应该要在马棚睡的。 这个时候可不讲什么平等,真要算的话,人都不一定有马值钱。 而且贺家的那个老仆她也见过一面,一看就是个很负责的老人,怎么会这么疏忽? 现在虞梓瑶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那些家伙竟然想要对她姐姐一家下手,不知道她姐姐身后有人吗?而且不是一个,是八个! 虞梓瑶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大概布制的香囊,里面是个小小的碧绿细长圆罐子。大概拇指盖大的盖子。 顿时一股淡淡的气味开始飘散在空气中。说不出的好闻还是难闻,很快就飘散了,如果不是凑近道罐口,根本闻不到那气味。 但是这对于毒虫却是一种顶级的诱惑,越是毒的虫,越喜欢这样的气味。 山野间出现了躁动。 蜘蛛从网上下来,蜈蚣从石头下钻出,癞□□转了转眼珠,吞下刚刚抓的猎物,鼓着肚子全都奔向一个方向、 一条条黑影同样从草丛和林间钻出,集体朝着一个位置靠近。 同时,虞梓瑶身上的衣服出现细碎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各色的蜘蛛、蝎子、蜈蚣从她的袖子里爬出来,爬上她的手,努力靠近那让虫神往的罐子。 就连虞梓瑶手腕上的小银蛇都开始兴奋的竖直身子,吐出了蛇信子。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收看,大型聚.虫.吸.毒现场。 抱歉,才发现昨天的更新没有按时发出去。 感谢在2020-04-18 19:02:42~2020-04-19 19:2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103117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深夜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 不大的村子一片安静。似乎所有的生物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突然一户人家的院子中出现细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先把那两个男人解决了,再去解决那一家子。”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声音。 “小声点。” “怕什么, 反正都睡着了。” 三个汉子手拿镰刀、锄头和菜刀, 悄悄的进入了房间里, 月光也一并进来了。 接着月色, 可以依稀看见床上和地上睡着两个人影。眼看着三个汉子举起凶器,骇人的影子在月色下越发清晰。 突然,尉迟昭睁开眼睛, 面色冷酷的起身一踹,在他床边想要动手的男人就被踹得一倒, 把另一个拿镰刀的兄弟给压在了地上。 而另一人则是被徐柯一拉一扯之下, 握着凶器的右手软绵绵的垂下来, 他痛的大叫一声,手中的菜刀当啷掉在了地上。 三个汉子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划破了村子的寂静。 “你........你不要过来。” 刚刚还一脸狞笑的三个大汉惊慌的看着尉迟昭和徐柯两人, 这下子,他们再蠢也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先是暗中下药,到了深夜在谋财害命,你们倒是很熟练啊。” 徐柯面色讥讽,抓住面前大汉的另一只手, 一用力,顿时大汉又是一声惨叫。 剩下的两个大汉其一转身就跑,另一个也赶紧跟了上去。 徐柯打晕了那个汉子,和尉迟昭一齐追了出去。 “分头跑,快去叫人。” 其中的一个大汉,对着兄弟狠厉的开口。 两个人立刻分开, 一左一右的逃离。 徐柯和尉迟昭也分头去追。 恰好尉迟昭追的那个正是当时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健壮汉子,此刻的汉子哪里还有一点之前那淳朴的庄稼汉的模样,脸上带着一股子戾气,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砰! 汉子眼看自己要被抓到,瞬间踢开门跑了进去,手呈鹰爪状朝着床榻上昏睡的女人的脖子袭去。 “不许过来,否则........” 他一心想着用这个孕妇拖一拖时间,但是手才刚刚碰到那细嫩的脖子,就有什么东西闪电般的窜上了他的手。 然后就是虎口一阵刺痛袭来。 汉子一惊,下意识的甩手,就看见被月光晒得发亮的地面一只斑斓大蜘蛛正活泼的爬动着。 而他右手虎口处,出现了黄豆大可怖的黑紫色伤口! 剧毒! 汉子满面惊恐,下意识的想跑,但是脚却像是有千斤重,麻木的抬不起来,他像是一截烂木头,重重的摔在地上,全程都没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尉迟昭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全身都被du's-u麻痹了。 好毒的蜘蛛。 他皱眉退后一步。 然后发现那倒在地上濒死的汉子发出赫赫两声艰难的喘息声,看向左上方屋檐的眼神越发的惊恐。 他警惕的抬头看去,正好和那屋檐房梁上垂下来的十几条毒蛇对上了视线。再看看那墙上的暗影里,密密麻麻全是嗡嗡飞舞的马蜂。 而床榻下,像是有什么被大汉的动作惊动了一样,无数蜘蛛和蜈蚣迅速爬出,几息之下似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房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变成了一个虫窟! 观看那些蜘蛛和蜈蚣的色泽,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毒蛇那齐刷刷的三角头,就知道它们全都是剧毒之物! 眼看着那大汉已经被毒虫攀爬覆盖,饶是尉迟昭不怕虫子,看见这么多只要一点du's-u就能'的小东西,也不由头皮发麻。 这样的地方,他本该立刻离开的,否则那大汉就是他的下场。可是看着那尚幼胸膛起伏的老妇人和少妇两个女人,他就不由迟疑。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犹豫救还是不救完全是多余的,那些毒虫除了弄死了那个大汉,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图,否则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恐怕早就死了。 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的绕开了床榻上的人,同时完全没有朝站在门口的他爬动一分。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尉迟昭猛然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斗篷把自己遮得严实的紫色衣裙的姑娘正安静的站在那。 刹那间,屋子里本来还在大汉尸体上大快朵颐的毒虫们像是流水一般朝着那姑娘奔涌而去。 虫子的速度太快了,尉迟昭甚至来不及离开,但是他也不用躲开。因为那些毒虫到了门口就分化成两股,绕开了站在那的尉迟昭然后合并成一股,把那个诡异的姑娘团团围住。 毒虫发出口器摩擦的声音,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马蜂嗡嗡的飞在头顶,像是一股乌云。 怎么一群毒虫,本该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对象,但是这个姑娘却像是它们的主人,被拱卫在中央。 “没想到在这竟然能见到毒巫阁下。” 尉迟昭黑眸看向那姑娘。 毒巫,曾经在南州昙花一现的异士。 曾在泽州各地杀了一百多人,而这一百多人全都是拐子。 听当时在场被吓破胆的人说,毒巫'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我对我的这些小东西都视若己出,怎么你们对同为人的幼儿却这般无情? 既然于这世间毫无价值,不如便做这些小可爱的饵料吧。” 一群拐子死不足惜,但是毒巫的狠辣手段从这句话来可见一斑,让不少人听了闻之色变。甚至凭一己之力恐吓得当时的泽州拐子差点消声觅迹。 毒巫似乎并不像和他多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突然,院门被打开,徐柯慢慢退了进来,而他的身前,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一群手拿凶器或是拿着火把的村民包围了这里。而之前被徐柯追逐的大汉怨毒的看着他。 “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跑!”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些本来就面黄肌瘦的村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面容麻木,眼中却满是贪婪和渴望。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干瘦的手,握着凶器朝着徐柯攻击过去了。 徐柯迅速关门,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对尉迟昭道。 “少爷,这个村子的人全都是一伙的........!!!”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姑娘,无论是那头顶嗡嗡的‘乌云’还是脚边上那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小东西,都让他忍不住眼睛脱眶。 前有狼后有虎吗?! 要不要这么凶残?!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有力气和外面的那些村民大战五百回合了呢! 眼看着门被外面撞得扑梭梭的落灰,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徐柯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那个诡异的姑娘,一缩脑袋跑到尉迟昭身边去了。 “少爷,待会你先走我断后。” 同时心里暗骂自己点背,不过是想来死去的弟兄家里看看,哪知道弟兄的家竟然被贼人占了,还当成了贼窝。 倘若只是这一家子是贼人还好说,谁知道一村子竟然都同流合污了! 而最最可怕的还是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院子竟然来了一个这么恐怖的姑娘! 真的是要了卿命了! 虞梓瑶:我只是站在这,你不用一脸我杀你全家把你骨灰都扬了的表情吧? 与此同时,本就不算结实的木门终于被撞开了。 为首的汉子一脸阴狠。 “这下看你们还怎么跑!” 然后终于注意到了院子里有些奇怪的动静。 嗡嗡声,嘶嘶声,还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无数的毒虫瞬间散开,朝着那群村民包围过去。 “这是什么!” “是毒虫,啊!别过来!” “这蛇有剧毒,别被咬到了!” 一瞬间,之前还凶神恶煞的村民顿时慌乱起来,他们手忙脚乱的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而此时,还有一些被安排在院子外面的草丛里等待的小东西们快速移动起来,很快和院子里跑出来的毒虫一起,把一群村民团团围住。 但是这些毒虫却不攻击,只是围住而已。给中间的村民留了非常大的行动空间。 这也让村民一时间没有拼死反抗,而是缩成一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汉咬牙切齿的盯着院子里的三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些问题需要你们来回答。” 虞梓瑶慢慢走出来,一手轻柔抚摸着另一只手上竖着身体的银蛇。月下的毒巫神秘又诡异。 “第一个问题。 你们这个村子是不是在截杀过路的旅人。” 那些村民一阵**。发现那大汉眼睛乱转,不太老实的亚子。虞梓瑶冷声道。 “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回我。” 虞梓瑶没有得到回答,她像是不在意一样,垂眸又道。 “第二个问题,你们杀了多少人了?” “我们命苦啊,去年干旱,今天还干旱,庄稼收成不好,我们没有饭吃啊! 我们只想有个活路,有什么错?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求求你!求求你!” 一个拿着锄头的瘦老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老泪纵横念念有词的磕头,头磕在地上砸出了血迹。 其余的村民看见了,顿时扑通一声也跪下了,里面还有不少孩子,他们一声声求饶的话听的让人心酸。 但是虞梓瑶却冷漠的问了下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你们全都吃人了吗?” 似乎注意到了虞梓瑶的杀心,大汉跪在地上赶紧摆手。 “没吃,没吃,我们就是求财,哪会吃人啊! 其实大部分的旅人我们都放走了,如果那两位小兄弟不反抗的话,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们的。” “对对对,我们不敢吃人,不敢吃人的。” “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其余的村民赶忙符合。 徐柯只边上呸了一声。 “不要乱攀关系,我可没有你这样人心狗肺的兄弟!” 大汉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但是面上却一脸悲哀。没有多说一声,不停的磕头。 “姑娘,你就看在我们这村子老的老,小的小,全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份上,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姑娘,你可不要相信他们。 又是在食物里下药,又是半夜拿着镰刀、锄头到我们边上,总不会是来干农活的吧? 他们杀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如果我和我家少爷没两下子,恐怕也已经成了他们手下亡魂了!” 徐柯发现那个诡异的姑娘似乎并不想要对他和尉迟昭做什么,心里松了口气,看见大汉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赶紧道。 “不要放过他们。” 突然,一个头发蓬乱,衣服也是破烂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不要放过他们,他们吃人,都在地窖里面!我没骗你!” 妇人明显很害怕周身还围绕着不少毒虫的虞梓瑶,话说得哆嗦,还腿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但是她却只顾着抬头死命盯着虞梓瑶。 就像她是她唯一的希望。 所以........那只狗爪下的果然是人骨吗? 虞梓瑶只觉得生理上一阵恶心,虽然没人能看见她兜帽下的面容,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很生气。 大汉一惊,随后赶紧道。 “姑娘,大人,大人,她是胡说的,她是我婆娘,今天刚和我吵过架,你别相信她啊,一个婆娘的气话哪能信?!” 跪在地上的村民纷纷指责 “是啊,都是夫妻,你何必这么绝情。” “你这个贱女人怎么胡说!” “你这时候怎么能说气话呢。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我不是,我和他没有关系,是这三个贼人强逼我的,你们明明知道!” 妇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汉,又怨恨的盯着那些村民,如果眼神可以',那些人早就死了。 随后咬牙切齿的对虞梓瑶道。 “其余的人都是村子里的人,但是这个人不是,他和他两个兄弟是外来的贼人,两个月前他们霸占了这个院子,杀了我父母,把我强掳来。 然后开始截杀过路借宿的旅人。 那些村民全都是自愿加入的,他们杀了人,得了钱财行礼还不算,还把人比作两脚羊,吃的一干二净,挫骨扬灰! 除了我和我儿子,其余的人包括那些孩子都吃了! 他们全都死不足惜!” 这话剥开了这个看似宁静穷苦的小村子的另一面,鲜血淋漓,带着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尉迟昭眼中的杀意越发的浓郁,他走进妇人道。 “地窖在哪?” 大汉和村民一惊,先是恨恨的看了妇人和尉迟昭去往厨房的背影一眼,随后眼看虞梓瑶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他们要我们死,我们偏偏不死,咱们拼了!” 大汉死死捏住拳头。 “虫子怕火,我们用火烧死它们!逃出去!” 说着他第一个拿走边上人的火把,朝着天上飞的马蜂和地上的毒虫熏了过去。 马蜂和地上的蛇虫鼠蚁骚动起来,下意识的避开。 “有效果!” “咱们不怕他们!” “谁想我们死,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虞梓瑶看着眼前的一幕,讽刺的冷笑。 不看前因后果,光是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受压迫的反抗者呢。 她没有动,任由那些村民驱赶毒虫。 只不过即使她没有出手,单用火把驱赶地上的毒虫和空中的马蜂依然不容易,毕竟它们都是受到控制的虫子。就算被熏开下一秒还是会重新飞回去。 那些村民边熏边退也没有离开多远,而尉迟昭已经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来了一堆用布裹着的肉和骨头。 一只只有大拇指大小,浅金色的蝴蝶慢慢飞了过去,它太小了,正在和其余毒虫斗智斗勇的村民根本没发现这个小东西。 浅金色,几乎看不清楚的磷粉向下面飘洒。 尉迟昭就站在虞梓瑶的不远处,所以注意到了那只脆弱的小蝴蝶。他肌肉紧绷,暗自警惕,当那些村民全都四肢酸软的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明白了这蝴蝶的作用。 一个时辰之后,在收拾出来的一个大坟包前面,还有一个挖出来的大坑。 一个个无法自主行动的村民躺在地上,竟然在移动,不过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是一群颜色鲜亮的毒虫在背着他们。 他们就这么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徒劳的转动着惊恐的眼珠子,被带进了大坑。 徐柯站在尉迟昭身边,看到那一幕咽了咽口水。 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那姑娘是谁了,那位泽州出现过的毒巫。 他曾经还想着,毒巫杀那些拐子,虽然手段有些诡异狠辣,但总归是件好事,也不知道那些只是在边上看着就吓尿的家伙们是怎么想的。 但是现在他才终于感同身受了。 徐柯夹了夹腿,本就普通的脸皱成一团。 虽然做的是好事,但是.......太邪性了。 毒虫自然是挖不出这么大的坑,也盖不了这么大的坟包的,这些都是尉迟昭和徐柯以及妇人和她的儿子帮忙干的。 尉迟昭倒是没有徐柯那么害怕,只是沉默的站着。 而离大坑最近的不是虞梓瑶,是那对母子,妇人牵着孩子的手,又哭又笑,都没空注意在身边走过的那些毒虫。 他们正是尉迟昭麾下一个小兵的姐姐和外甥。 徐柯当初被小兵所救,因为暂时没有空,所以他就派人去小兵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结果手下人却死了一个,另一个死里逃生传来消息,那家人似乎出了问题,老夫妻两个不见了,反而是三个大汉暗中对过路的旅人下手。 正好尉迟昭有事要路过,两人就绕了个路来查看,却没想竟然有这种事。 几乎折腾了一宿,天光乍亮,老马捂着疼痛的脑袋挣扎着醒过来,看见自己睡在床铺上,却是一惊。 毕竟他昨夜可是听到了这一家子明显不是好人的对话,然后就被敲晕了。 这明显有问题啊! 他迅速冲到另一个房间推醒了贺远。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吓得贺远一下子就清醒了,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去找自己的妻子和母亲。 发现她们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脚是关着的,但是他顾不上穿鞋,赶忙把老夫人和虞梓柔叫醒了。 一家人急急忙忙的整理好小心的走出院子,发现这个村子安静的诡异。 不过他们的行礼和马车什么的都好好的。 套了马车一家人满头雾水的往外走,正好看见了往回走的虞梓瑶一行人。 虞梓瑶看见姐姐下意识的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不是虞梓柔的妹妹,而且戴了兜帽再怎么笑也看不清楚。 她直接走过去。看见他们紧张,轻声道。 “不必害怕,贼人已经全都解决了。我只是想要帮夫人诊脉看看**是否对身体有碍。” 大概是她现在的装扮神神秘秘的,所以贺家人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好在身后的妇人上前帮忙解释了一下。 贺远一听这么凶险,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对着虞梓瑶几人郑重行礼道。 “诸位这是救了我贺家全家性命啊!” “举手之劳罢了,这等灭绝人性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还请夫人伸手,你有了身孕,一些药很可能对胎儿有碍。” 虽然是毒巫,但是医毒不分家,毒巫也会一点医理。 “对对对,快让这位姑娘帮忙看一看。” 老夫人放松下来只有就又关心上自己儿媳妇的身体了,女人生孩子本就艰难,可不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出了什么岔子。 虞梓瑶细细检查了一番。 “并无大概,只是多喝些水,把剩下的**排出体内便好。” “多谢姑娘,还未请教姑娘姓名,倘若有我帮得上忙的,请姑娘尽管说。” “我姓夏,单名一个暮字。” 夏? 尉迟昭抬眸。 徐柯一惊。 “墓地的墓?” “不,是暮色的暮。” 虞梓瑶无语的看了这家伙一眼,她在这人眼中到底什么形象? 徐柯尴尬的闭嘴不说话了。 既然贼人已经被解决了,天也亮了,众人自然也要各自散去了。 但是他们走了,这妇人和孩子又要怎么办? 尉迟昭微微皱眉,毕竟是手下的兵,就算不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总要帮一帮的,要不然这对母子岂不是没了活路? 可是他们此行凶险,他还要隐姓埋名,避开某些人的耳目。他暂时不能接触自己的其余下属和亲朋。 “我倒是有地方安置夫人,或许夫人可以和我一路。” 尉迟昭正思索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听见边上的毒巫突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她也姓夏,不过还是我的大当家比较可爱。离开之后,每天都想她。 感谢在2020-04-19 19:23:27~2020-04-20 19:1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修仙不修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通州衡山,华门书院, 我将送她们到那里。”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 其实尉迟昭自然是想要亲自帮着钱月, 就是他麾下的兵卒的姐姐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的。 毕竟他自认为这也算是他的责任。 只是现在没有办法, 钱月拉着孩子,自己也开口表示愿意接受毒巫的提议,所以尉迟昭只得多问了一下毒巫想要安顿她们的地点。 想着到时候他也可以去看望一下这对母子过得如何。 这其实也代表着他对毒巫的一些不信任。 虞梓瑶也不在意, 毕竟她现在对于这人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出场方式还有点点惊悚, 会不信任太正常了。 得到了一个地址, 尉迟昭带着徐柯朝着众人一拱手, 然后迅速离开了。 等到虞梓瑶等人在离开,这小村子就再也没有活人了。 回头远远地望着, 那小小的村落似乎依然安静祥和,麦田金灿灿,在微风中簌簌。 村子仅有的几个牲畜早就被杀了吃肉了,路途遥远,世道又混乱, 总不能走着去。 贺远就提出让虞梓瑶等人和他家母亲妻子挤一挤,坐在车上。而他们男人在下面走,等到了前面有人烟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买个代步的。 “不用,我体力比常人强许多,我走着就行。” 虞梓瑶摇摇头,没上车。 本就没多大的车架, 她能不上去就不上去,要不然cs沙丁鱼罐头吗?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贺远和她走,钱月和孩子坐进去,马伯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免得走路的两人掉队。 贺老夫人正一脸心疼的摸了摸钱月儿子的小脸,才五岁的小孩,瘦弱还木讷,呆呆的望着人。 老夫人就想要在车上翻找看看有没有吃的或者玩的给孩子。 “咦?这怎么有张纸?” 她疑惑的捡起来,虽然家里对比其余的官员家,贺家清贫不少,但是老夫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这纸光是手指一捻就知道是上好的纸,他们家哪来的这纸? 她打开一看,顿时惊讶了,把纸和儿媳妇虞梓柔念叨了一番。 “你母亲当真认识这样的奇人? 夏神医的大名我也是听闻过的,倘若真能帮你调养保胎,那真的大好事啊。” 虽然儿媳妇被那位夏暮姑娘检查过了,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老夫人对于虞梓柔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紧张的不行。 虞梓柔盯着信纸看了看,摇头。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未和我提起过。” “你母亲去的早,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只是你妹妹如何知道的?” 老夫人惋惜了一下,随后就思索起了这信上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这时,钱月突然道。 “夏暮姑娘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似乎也要华门书院。” “对啊,我依稀听着是这个。” 老夫人当时在车上,所以没听真切,一时没想起来。 她念叨了两声自己老了记性不中用了,随后掀开车帘子。 虞梓瑶这才想起信的事情,她走到车窗边,边走便道。 “这信就是夫人的妹妹,虞梓瑶姑娘让我送来的。 我便是华门中人,信上说的夏神医,就是我师姐夏青。 只是没想到那村子竟然会有那种事。 那时不好去找你们,容易打草惊蛇,又怕打斗时信纸损毁,我就先放进了车内。 因为昨晚事情太多,忘了这事,抱歉。” “夏暮姑娘何须道歉,该是我们说谢谢才对。 只是改道这事,还需要我们商量一下才行。” 老夫人犹豫不决,于是想要问问儿媳妇和儿子的意见。 最后一致决定,反正通州和德州就挨在一起,不如先去通州看看。 很快虞梓瑶等人到了城里,又买了辆马车。 虞梓瑶并不经常用毒巫,身上也没有银钱,钱月母子更是除了身上的破衣服,什么也没有,钱和肉本就已经被劫匪大吃大喝干净了,她也不想碰剩下的那些脏钱。 所以这钱是贺家人付的。 “这钱算是我借的,等到了书院,我便把钱还来。” 虞梓瑶因为装扮有些奇怪,所以干脆没进城,看见贺家人出来,多了一辆马车,真心实意道。 “夏暮姑娘说的哪里话,我等的命可比这区区一辆马车贵重多了,你只管用着就是,可千万莫提钱的事。” 贺远赶紧摆手,因为书香世家,他有的时候其实还带着一点书生的迂腐气。 听闻虞梓瑶和他谈钱,立马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表示这点铜臭之物算得了什么。千万别和他谈钱。 * 一路上虽然众人都是好相处的人,但是过程却并不美好。 在钱月下车小解,却看见了死后被野兽撕咬过的尸体后,一切似乎都在悄然的变化。 新鲜的,腐烂的,甚至还有骷髅头,当你格外注意后,就会发现,路边的密林中,这样的尸首实在是过于多了。 甚至有好些小孩的尸骨,并且身上不少都有着人为的攻击痕迹。 比如说深沟里有摔毁的车架,里面有死去的尸首,胸口出黑血一片,已经发出了臭味,脑袋也被敲破了,某些白白的小东西,蠕动着。 这明显是谋杀! 这样的旅程,没有人的心情会是好的,除非是精神变态。 “咱们就快要到了。” 马伯甩了一马鞭,话语中像是松了口气。 “前面是什么?” 钱月也在赶马车,毕竟除了马伯,就她会点这技能。 她在前面的路上已经换了新衣服,依稀能看见年轻时候清秀样貌。 “好像是难民?” 远远看见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躺在路边,马伯眯起眼睛。 而此时,那乌泱泱的一群难民,似乎也看见了他们,一个个怪叫着有人来了,然后冲了上来。 “不好,快跑!” 人生经验十分丰富的马伯先是疑惑,随后惊叫一声,再度挥起马鞭。 “咱们冲过去,千万别停,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知道吗?” 钱月郑重的点点头,同样举起马鞭。 马儿吃痛,是个蹄子迈开,快速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老夫人和夫人你们抓稳了!” 马伯想起还有老夫人和怀孕的少夫人,大喝一声,而此刻,马车已经因为快速的行驶,以及路上的石块而咣咣的剧烈颠簸起来。 虞梓柔惊叫一声,抓住了窗框,努力想要稳住身形,贺远又要抓住老娘,又要扶住妻子,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而另一辆马车那边,虞梓瑶一手紧紧抱住钱月的儿子,一手牵起帘子,看着那些和泽州的难民远远不同,面黄肌瘦,癫狂的跑过来的难民,她眉心一跳。对着外面的钱月喊道。 “你只管跑,不用管我们,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这么说着她还觉得不够,一只红黑蜘蛛从她身上爬下来,在颠簸的马车上,坚强的跑到了钱月的肩膀处,八只脚牢牢抓住她的衣服,把自己固定在那。 钱月的儿子只是看着,动都没动,想到这孩子一直没开过口说过话,虞梓瑶觉得这孩子或许可能是得了自闭症。 另一边的钱月先是一惊,随后想到了什么,强迫自己无视了这个剧毒的大蜘蛛趴在自己身上,眼神紧紧盯着前方。 同时一只浅金色的蝴蝶飞到了马伯的后脖颈,借着马伯帮自己挡风,抓住马伯的衣领安静的当个装饰物。 而此时前面的那群难民已经离他们就差二十几米远了。这个距离看似远,其实已经不远了,虞梓瑶甚至能看到那些难民癫狂绝望的眼神。 “给我一点吃的吧!” “给点吃的吧?” “好饿啊,求求你们给我一点吃的吧!” 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带着剧烈的渴望,眼看着那车子不仅不停下,竟然还往前直冲,难民们这才恐慌的让开,但是两边的难民的手却伸长了想要去抓人。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祈求食物,但他们的举动却更像是地狱伸出的手,想要把其他人拉入他们的行列。 一旦停下来,就是被群起而攻之,一旦被拉下马车,那么后果同样不看设想。 人的底线是可以一再被打破的,比如之前那个村子的村民,他们其实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他们看不见希望了。 因为他们如果不想饿死,就得现在割了麦子,麦田里的产出那种情况,倘若他们吃了,那就相当于吃了明年的希望。 于是当那三个健壮的贼人出现,展示给他们看了另一条路后。村子的人成了帮凶。贼人吃肉他们喝汤。 癫狂是可以传染的。 虞梓瑶不敢想这些难民有没有去做一个人不能做的东西,但是她不能赌。 “啊!” 有个面颊凹陷,皮包骨的人尖利的手抓住了钱月的胳膊,但是只拉动了钱月一下,就痛叫一声,然后被du's-u麻木的身体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du's-u不会让他死,但是却会让他半个时辰内动弹不得。 虞梓瑶没想',毕竟他们或许单纯的只是想要活下去,可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人被其余疯狂的难民踩踏,她闭了闭眼。 钱月则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边上的那群难民,接着看了眼肩膀,那只蜘蛛咬了人后又趴了回去。 倘若没有这蜘蛛,她不就被拉下去了。 她看着这些眼睛发红的难民,恍若看见了当初那些嬉笑癫狂的宰杀两脚羊,喝着肉汤还心安理得的村民。顿时心里发抖,手紧紧握着马鞭,狠狠打下去。 马车又加快了速度。 有虞梓瑶的帮忙,还有马伯第一时间的指挥,众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穿过了难民群。 那群难民还不死心的追在后面,跌倒了爬起来接着跑,或是被人踩踏。不过到底两条腿跑不过马车四个轮子。 很快他们就被远远的摔在了后头。 虞梓瑶刚刚松了口气,突然听见另一辆马车内的惊叫声。 “夏暮姑娘快来帮忙看看啊,梓柔说她肚子疼啊! 哎呦,这可怎么办示好!” 老夫人急的直拍大腿,说话像是急冲冲的。 但是顾忌后面的难民,马车还是再往前跑了一小段路,车子一停下,虞梓瑶立刻跳下车去那边查看。 因为车子不够大,贺远自然是被轰出去了,他在车子边掀开帘子眼巴巴的看着,嘴巴又笨,只会对着面色发白的虞梓柔道。 “别怕,别怕,我在这呢。” 虞梓瑶把了把脉,又仔细看了看虞梓柔的面色和瞳孔,皱眉道。 “这是惊着了。 我们得快点进城,我好给她配点安神的草药。” “可是她肚子疼得厉害啊,可会有事啊。” 老夫人急的都出现哭腔了。 “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难啊。” “是太紧张所导致的,来跟着我。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但是很快虞梓瑶就发现不行 先是村子截杀旅人还吃两脚羊,后是一路的尸骸遍野。再有刚刚的颠簸和癫狂如行尸走肉的难民. 她姐姐本就是娇生贵养的小姐,吃得苦顶多就是继室虞夫人的小算计,哪里受得了这短短几日的重口味。估计一直都心有焦虑,这一天才爆发出来的。 “喝口水,睡一觉就好了。” 虞梓瑶拿着小水囊给虞梓柔喂了口水。 “可是我.......好疼,我睡不着。” 虞梓柔咬牙想要忍着,结果却越来越疼了。同样担心孩子的她眼眶红了。 虞梓瑶:“我说能睡着就能睡着,相信我,闭上眼睛。” 她的斗篷里慢慢飞出了一只同样娇小的蝴蝶,是黑紫色的,原版趴在她的衣裙上,人眼根本分不出是绣花还是活物。 这蝴蝶在虞梓柔的面前上下飞舞了一会儿,虞梓柔原本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清浅了。 确定姐姐虞梓柔睡着了,虞梓瑶收回蝴蝶。 老夫人看见这一幕,想要说话,又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儿媳妇,跟着下了车小声问道。 “夏暮姑娘,那蝴蝶怎么就让梓柔睡着了?是不是有毒啊?” “它的磷粉就是让人陷入昏睡的,一点点对人不会有伤害,倘若让她在这么惊吓下去,才真的要出大事了。 你们放心,到了晚上大概就会醒过来。” 虞梓瑶想了想又道。 “到了地方,让我师姐开个方子好好补一补,否则又是颠簸又是惊吓的,恐怕会早产。” 老夫人和贺远一听连连道谢,心中都是后怕。 众人不敢再外面多待,很快就又上路了,两个时辰后,才到了城门。 到了那里,众人又是一惊,因为那里也有不少的难民,就在城外或蹲,或站,或躺。看着排队进城的人全都眼睛像是饿狼一般。 “这怕是有小几千人了吧?” 马伯脸上的褶子皱成了一团,面色愁苦。 倘若不是有驻扎的将士在城门外,似乎在震慑那些难民,他们都不敢过去了。 城门紧闭,往日让百姓进城的通道竟然都关着。 如果可以,虞梓瑶他们是想直接绕道的,但是现在虞梓柔这么个情况,必须得到城里先来点安神的药喝一喝。 贺远也知道这个情况,拿了点银钱,心惊胆战的马伯走过去。 “什么人!” “可是校尉大人。” 看了铠甲装扮,贺远拱手行礼,他虽然往日是皇城的官,哪怕实际就算是个图书管理员,但也不需要向个校尉行礼的。 只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他现在是个没有任何官职的白丁,自然还是要低头的。 他也不觉得委屈,听闻校尉说不能进去,立刻小声央求道。 “.......我们一家子投奔亲戚........怀孕了,之前遇到一批难民受了惊吓.......求求大人,高抬贵手,给我们放个行吧.......实在是没办法........” 一边说着,一边还把银钱悄悄递给校尉。 读书人讲究气节,但是想在,他愿意为了家人低声下气。 好在校尉得了钱财,心情就不错了,听闻是这般原因,点点头。 “可以,过来给我看看。没问题就给你们开城门。” 发现确实有个孕妇,肚子微微隆起正昏睡在车内,又看了看那年老的老夫人,校尉点点头挥手让马车过去,然后去看另一辆。 赶马车的钱月被他以为是仆妇,掀开帘子一看,里面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这倒也没有问题。 但是那个戴着黑头蓬看不见脸的姑娘让他皱眉。 “把帽子摘了给我看看。” 毒巫的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出现在人前,这也间接影响到了虞梓瑶,她一直戴着帽子,就是因为摘掉兜帽会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不过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只能摘掉。 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姑娘,皮肤略显苍白,柳眉杏眼,琼鼻小巧精致,嘴唇薄薄一层粉色。加上那黑紫色的衣裙和斗篷,显得有些阴郁。不过也很漂亮。 校尉一下子看呆了眼,贺远赶紧过去。 “大人?” “这是你妹妹?” “啊,对,是我妹妹,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贺远没想到夏暮姑娘看似阴郁总遮着脸,却没想这么漂亮,这个校尉不会是....... 好在校尉只是又看了虞梓瑶一眼,然后挥手让人过去。 城门被开了一条缝,就够马车通过的。 那些难民骚动了一下,却被士兵们**了。 开门的小兵道。 “快点进去,莫要磨蹭。” 然后等人一进去,立刻就关上了城门。 虞梓瑶等人进去之后,立马就去了医馆,先拿了安神药,准备先煎上,等到虞梓柔醒了就给她喝下。 而马伯自告奋勇出去打探消息。 客栈的老板因为最近生意不景气,所以对他们这些客人说了不少。 虞梓瑶也总算是知道了那么多的难民哪里来的了。 德州闹起了蝗灾,而皇城及周围几个州,陆续出现了旱灾情况。 旱灾容易出现蝗灾,虽然没有德州那么严重,但是只要出现蝗虫群的地方,几乎抢救不了多少粮食。 今年全国的粮食收成,绝对是实打实的难看。 “这世道越来越乱,那些那名大多都是德州来的,听闻他们甚至易子而食啊! 你们能活着从他们中间过已经是万幸了。早做打算吧。 不瞒你们说,我这几天也是准备收拾收拾回乡下了。” 客栈老板摆摆手,叹息着离开了。 这几天,无论遇到谁,都是一副愁苦忧虑的模样,就算是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老实的待在家里。 贺远不敢相信。 “可是这些事,皇城内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蝗灾可以说是突如其来,但是旱灾却不是一天就能突然出现的,他在皇城的时候,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自然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 虞梓瑶淡淡道。 贺远刚想问谁,突然沉默了,好半晌他才道。 “是皇上和太后........” “和皇帝没关系,想来太后肯定知道这事。” 这个时候的天灾,都会推到王朝和皇室的身上,因为人们认为这是天子无德,所以上天才会降下灾祸。 而现在天齐皇室风雨飘摇,倘若这个消息传入皇城,皇城百姓自然慌乱不安。偏偏周围还有群狼环伺。 那么小皇帝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自然就更加不稳当了。 以这个傀儡小皇帝为中心的利益集团,自然也会面临土崩瓦解的危机。 所以那些人不允许这样的消息传进去。他们故意阻拦了这些消息。 以至于贺远出了皇城,一路走来,才知道这天下正一步步变成了什么样子。 虞梓瑶想到自己这些天都在山上教书,竟然都不知道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众人人心惶惶,都想着赶紧到通州安顿下来。 但是虞梓柔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这样的连日奔波,起码要歇息个两、三天。 “不如夏暮姑娘你们先走吧,我们之后再在华门书院会合。” 贺远总觉得那些难民在城外太不安全,对着虞梓瑶提议道。 虞梓瑶知道贺远是好意,真不是她嫌弃自己姐夫,实在是贺远的警惕意识不过关,自身也是个战五渣。 比如在那个村子,真的遇到事情了,一家子老弱病残的,也就那个残,也就是断了手指的马伯可以有些用场。 所以她坚决的摇摇头。 “不行。 这事不必再说,门主让我们照看虞家姐妹两个,倘若我现在走了,我成什么了? 你也别太过紧张,有士兵驻扎,那些难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好了,外面的难民好像和守门的兵将打起来了!” 钱月焦急的跑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毒巫还有乌鸦嘴功能? 感谢在2020-04-20 19:15:13~2020-04-21 19:0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瓶;修仙不修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虞梓瑶瞳孔微缩。 难民ba0乱了!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她让贺远带着人小心躲着, 自己出去看看。当然为了保险, 她把手上的‘银镯子’取了下来。 “拿着这个, 必要时它能保护你们。” 贺远正疑惑一个镯子能保护他们什么, 结果就看见那银镯子慢慢动了起来。 原来那不是什么银镯子, 而是一条筷子粗细的银蛇! 冰凉压根不是因为金属冰冷,而是因为蛇的体温, 在看那原本还觉得精美整齐的暗纹又哪里是暗纹,压根就是小蛇的鳞片纹路。 贺远一个大男人,吓得差点把这小蛇给扔出去,但是钱月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给按住了。 她面容坚毅的对虞梓瑶保证道。 “夏暮姑娘放心去吧!” 贺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软弱,他面色薄红, 但是眼神也很坚定。 “夏暮姑娘你不必担心, 我的家人, 我豁出性命也要护住。” 虞梓瑶点点头, 然后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路上还有不少慌乱的百姓,因为ba0乱在东门,百姓都想往西面躲,唯有她逆流而行。 她跑过去,就看见了之前那个校尉正站在城楼上指挥。还有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估计是郡守。 一个城池的兵力到底是有限的,恐怕之前在外面驻扎, 控制难民的那些士兵就是大半了。 不知道难民是什么时候想要突然袭击的,但是猝不及防下,确实给那些兵带来了麻烦, 甚至是死亡。 东门口附近的百姓已经跑光了,只有那些难民正和士兵们厮杀,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源源不断的难民企图挤进来。 而校尉在上面大喊着关城门,关城门,可惜现在的城门哪是那么好关的。 那些拼命挤进来的难民手口并用,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死命咬住企图关闭城门的士兵就不松口,惨叫声和厮杀怒吼声不断。 几息之间,东门口就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倒下的难民或是士兵的身体。 当然,还是手无寸铁,只能抢士兵武器的难民们死得多,但是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虞梓瑶曾经看见的那些饿狼一样,已经饿红了眼睛,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要看见是敌人,就一口咬上去,咬死了不松嘴。哪怕是死也非要拽下一块肉来才好。 虞梓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该不该帮忙。 因为这些难民绝大多数也不过是活不下去的可怜百姓。 可是倘若他们真的突破了士兵的防线,闯进了城里,城里那些百姓又何其无辜? 虞梓瑶最后暗暗握拳,指甲戳进了肉里,也没有缓解心中被撕扯的痛苦分毫,她拉开兜帽,解开斗篷,一只只浅金色和黑紫色的蝴蝶飞了出来。 十几只的小蝴蝶飘飘荡荡的飞到了正在厮杀的人们的头顶。 很快,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掉落声还有人的倒地声陆续出现,一个个人刚刚还在不死不休的厮杀着,现在却你叠着我,我叠着你。 他们或是无知无觉的昏睡在地上,或是眼珠子惊慌乱转,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 那群蝴蝶慢悠悠的飞到了城外,顿时更多的士兵和难民倒地不起。 校尉等人全都惊惧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城下飞舞的蝴蝶,全都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站在城楼上有幸逃过了一劫,但是却因为站的太高,所以没发现那些倒下的人其实没死,所以以为那些蝴蝶有剧毒。那些人都被毒死了。 所以他们全都战战赫赫的站着,生怕那群蝴蝶觉得上面的风景更好,要飞上来和他们面对面了。 虞梓瑶站在墙角的阴影下,躲藏着不被那些人发现,眼睛盯着看那些昏睡的难民们半晌,才戴上兜帽,快速离开。 当夜,虞梓瑶做了个噩梦,久违的梦到了自己曾经的死亡过程,她从噩梦中醒来。 然后推开窗户看着月亮,就这么看了一夜。 因为难民和士兵们吸入的磷粉不多,所以他们一个时辰就会陆续恢复,而这个事情也并不难发现。 理所当然的,难民们全被抓住了。 一座小城池当然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郡守也不会同意这么多杀死过他的兵并且威胁他的地位的难民存在。 一部分难民被杀了,就是那些叫嚣着凭什么他们要挨饿,要靠着那点稀薄的只有几粒米的施舍而过活?他们要进城,他们要吃饱! 还有一些难民因为杀了士兵也被处死了。 只有一部分既没有煽动别人大头阵,想要到城里面捞好处,或是杀了人的难民活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安分守己,也因为郡守不想身上多一个冷血无情,杀死几千人难民的污名。所以这些人被驱赶着不准再靠近这座城池。 至于他们去哪,会不会中途饿死,那就不是郡守和城里百姓该要管的了。 毕竟他们这个小地方,可没有那么多粮食给这么多人温饱。 一天后,虞梓瑶等人又坐上了马车。 当他们终于到了的时候,每个人都似乎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旅程着实的艰难啊。 贺家人准备在横水镇住下。这里离衡山很近,是个好地方。 其实虞梓瑶当然不介意让贺家人住在衡山书院,房间不够就再多盖几间,不过对于贺家人来说,自然还是有自己的房子住着舒服自在。 无论主人家做客气热情,寄人篱下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不过房子还是要多看看的,在此之前,贺家人打算先在客栈住两天。 “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多待了,你们先等一等,我去让我师姐过来帮你们看看。” 然后又对钱月道。 “我会和师姐说的,到时候你们母子就跟着我师姐上山吧。” 说着虞梓瑶就出了门。 到了僻静处,她把毒巫收回去,变成了神医。 神医前几日到了书院,从衡山到横水镇有将近二个多时辰的路程,好在书院有驴子。 “夏青先生要出去?” 虽然虞梓瑶刚用神医的身份上了山就因为要护送贺家人而没有在书院上课,这两天的课程都是让孙小娥班长代为教课的。 不过周助等人都默认了她是新来的先生,所以就这么喊了。 “嗯,我师妹让我下山一趟。我想要牵头驴子。” 已经对院长还有先生们神出鬼没的情况习以为常的周助没有多问,就帮虞梓瑶牵了一头小毛驴,这还是当初神匠上山的时候带上来的呢。 虞梓瑶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然后带着它下山了。 到了客栈那,贺远正好在楼下,因为妻子饿了,所以让店家做一些吃食上去。 “可是贺公子。” 虞梓瑶淡淡一笑。 “我是夏青,我师妹夏暮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 “是.......夏神医?” 贺远顿时激动了。 “知道,知道。梓柔他们都在上面,我这就带神医你过去。” 上了楼,虞梓柔正坐在床上,和贺老夫人以及钱月说着什么。 看见贺远带个姑娘上来,面露不解。 不过听了贺远的话,顿时一个个热情的把虞梓瑶往虞梓柔那边领。 虞梓瑶知道他们心急顾虑,她也关心姐姐的身体,所以干脆的坐在了床边。 “还请夫人把手伸出来,我来诊脉。” 她的手搭在了虞梓柔纤细的手腕上,细细诊断了一下。 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她对着眼巴巴等结果的贺家人笑了笑。 “没什么大碍,我这有个养神安胎的方子,喝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当虞梓瑶写完方子,贺远之前让人做的食物也都被送上来了。 看着那大鱼大肉的一餐,又看了看明显不太想吃,捂嘴干呕的虞梓柔。 虞梓瑶想了想,又开了一个缓解孕期不适的方子。 “诶,这个好,到时候儿媳你啊多吃一点,生下来的孩子才敦实健壮!” “怀孕的时候吃的多些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能吃太多,物极必反。” 虞梓瑶听到贺老夫人这话,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倘若孩子在腹中就长得过大,到时候难产的几率就会增加,生产的时候憋的久了,孩子也会出现毛病,对大人小孩都不是好事。” “是是是,我们一定记下。” 贺老夫人也生过孩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太得意忘形了,赶紧虚心受教。把这些事情都记在了心里。 贺远一个男人,按理来说本不应该听这些,但是为了妻子,不仅没走,反而又问了一句。“那可有其他注意的地方?” 虞梓瑶想了想,把肚子里的孕期知识整理了一下,慢慢说了出来。 期间,记性不错的贺远成了主要听她说话的人。 “.........还要记得快要成产的前两个月多走动,边上最好有人扶着,慢慢走没关系。 主要是多动一动,到时候有助于生产。” 虞梓瑶觉得自己讲的差不多了,再说饭菜也要凉了。 书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她也不方便多待,所以没聊两句,就告辞了。 钱月母子两个自然是跟着她到回书院的。 虞梓瑶把人送到了算是书院主管的周助那里。 让他看看有什么活可以安排给钱月的,而钱月的儿子,小豆,虞梓瑶想着让他也成为了华门书院的学生。 “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可是束脩我们交不起,而且小豆他.......” 钱月有些局促还有些难过道。 “实不相瞒,夏神医,他脑子有问题,这么大了也不会说话,就连吃饭都是我好不容易教会的。” “束脩不是问题,就从你每月的工钱里面扣好了,小豆也不是不聪明,他只是生病了,这病确实有点棘手,不过我们总要试试。” 虞梓瑶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小豆好起来,毕竟自闭症这种病,就算是现代也很难治的,神医的脑子里也没有治疗这种病的办法,只能她慢慢摸索了。 也就是说,她又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了。 想到八个身体,忙的不亦乐乎的自己,虞梓瑶重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劳模的一面。 “病?” 钱月眼睛一亮,看向面前的姑娘,她是个小村子的淳朴农妇,自然不知道夏神医的大名。但是她相信救了她和小豆的夏暮姑娘。 本来都想着要把小豆拉扯大,一辈子养着儿子的钱月扑通跪在地上。 “不用给我工钱。 只要夏神医能治好我家小豆,我这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的夏神医你。” 随后她又发现自己这样是不是在逼夏神医? 她赶紧又道。 “治不好也是我们小豆命不好,只要夏神医肯帮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你快起来。” 虞梓瑶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起来,周助也在边上帮着把人拉起来。 “咱们书院的规矩,不能随便跪人,知道吗? 至于小豆,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一定帮到底。” 不过虞梓瑶还需要知道小豆到底是先天性的自闭还是后天的自闭。 她前世听说先天性的自闭似乎当时的医疗技术没办法治愈,只能通过教育,行为矫正,让这些孩子勉强可以在社会中活下去。 而后天的自闭治愈则要比先天性的容易多了。 听了虞梓瑶的询问,钱月赶紧摇头。 “小豆不是天生的,他是后来才这样的。 也是怪我.......” 钱月眼圈红了。 “当年小豆也才三岁,我带着他给田里的丈夫送饭,结果被一个痞子调戏,小豆他爹脾气躁,和人家动了手。 结果不知怎么,小豆他爸就被推倒了,磕到了脑袋。晚上身体就凉了。 小豆亲眼见了他爸死,自此就不说话了,平日叫他也不理,不动。 村里老人说他这是被惊着了,掉了魂。 我抱着他在门口一遍遍的喊,却怎么也好不了。” 虞梓瑶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她帮钱月擦了擦眼泪,然后小声安慰了几句。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几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下午,院长上线,给学生们上课,虽然不少学生都好奇院长总是消失到底是去哪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的。 隐士当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让人看了就害怕的人。 但是无论是那张俊美的脸,还是清冷的气质都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拘谨。 虞梓瑶暂时没让小豆子来上课,毕竟他出了有自闭症,还是个小文盲,得过段时间再说。 这节课,虞梓瑶没有照着课本上的来。 她只是把这次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当成了一个故事,慢慢讲了出来。 其中描述最多的还是那些难民和城中百姓的矛盾。 “你们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你们希望在这个乱世活得如何。 我需要你们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给我,畅所欲言,写的或多或少都没有关系。 现在我给你们一些时间,你们讨论一下吧。” 她眼睛淡淡的扫过讲台下,那些学生全都一副沉默的样子,书院还算是一片乐土,但是战火并不会特意避开这里。 虞梓瑶也不希望这些学生在这过的太安逸,忘了这是乱世。 黄辉没想到世道竟然已经成这样了,明明他离开皇城的时候,似乎还一切都好。 不对或者说是他自认为的一切都好,有些东西本就已经摆在他面前了,只是他装作视而不见。 想到休沐回家得知的德州蝗灾,各地旱灾频发的消息,黄辉又想起当初似乎有人在朝堂之上说过,今年皇城和周围几个州都就不见雨水的事情。 后来结果怎么样呢? 连他这个一个官员手下下的普通门客都知道,那个老大人禀报的事情,小皇帝压根没兴趣多听,挥挥手就让他闭嘴了。 小皇帝当时还很不高兴的表示,不下雨和他说干嘛,他又不会下雨。 年纪尚幼的天子压根没有理解老臣的意思,天真又无知。 所以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成了又一个佐证天子是个荒唐皇帝的故事,黄辉当时听了只顾着讥讽一笑。 现在想想,他反而自嘲起来。 嘲笑什么天子?你不也压根没重视那老大人的话吗? 亏你还自诩是个聪明人! 这一夜,听了故事的学生们失眠了,有些人拿着笔坐在桌前,却久久写不下一个字。 * “老大,最近德州以及南州泽州各地都有流民逃窜到咱们这里来,不知不觉就集结了一批又批人了。” 夏卷皱眉,眼中满是忧虑。 “有些流民集结成小股,在莽州各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他们有些领头的还自称自己为将军。 这些人恐怕不只是图个钱财富贵,而是所图更大啊。” 夏财冷笑。 他自然明白那些土匪头子的想法,不过是搏一搏,一旦自己的势力大了,那么或是占据一方为王,或是投入别人麾下,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倘若一个不小心,在这乱世成功坐上了天下第一的那椅子,那到时候天下都是自己的了。 虽然风险很大,一不小心,就丢了命,但是光是想想成功的果实,谁还记得起死亡的威胁? “对了,黑风寨最近也越发的不安稳了,那个大老黑最近在派人联合其他几个寨子。 还有小凤寨的大当家叶枫来投诚,他说,如果老大你有下场试一试的心思,可一定不要忘了他。他愿意入老大你的麾下,替你冲锋陷阵。” 带花的夏财说着说着,对着虞梓瑶挤了挤眼睛,嘴角还有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夏石就比较直接了,他嘿嘿一笑道。 “还是叶枫够意思,老大,他看来还盯着你的压寨夫人的位置啊。” 夏石说的话让虞梓瑶立刻想到当年的叶枫被她打得鼻青脸肿之后,突然就对她爱的无可自拔。 那家伙当场就骚的一腿的表示当土匪有什么意思,给莽山大当家这样的真男人啊不,是真女人才有意思! 虞梓瑶当时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娘们,竟然会和一个漂亮的男人几句话的功夫就gay里gay气的。 可以说,当年的叶枫一个歪七扭八的媚眼成功给虞梓瑶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从此她打小凤山的山底下都要绕道走。 而现在,夏石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竟然还敢提。 虞梓瑶黑着脸,握住了他的肩膀,暗暗用力。 “有些话少说,懂吗?” 被掐得骨头一疼的夏石终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安静装可怜的哎哎叫着。 “懂了,懂了!” 虞梓瑶这才放手,然后看着那张夏卷绘制的粗糙的地图,点了点上面黑风寨的地方。 黑风寨离莽山寨说远也不算远,一直往东北方向去,过了人熊岭,在走过一个村子,就到了。 因为百年前曾经熊很多,叫狗熊上,土匪都没文化,大多都是跟着地名或者猛兽起个寨名,但是狗熊寨实在难听了点,所以干脆就叫黑风寨了。 莽州土匪文化历史悠久,所以有的寨子传承百年都没被官兵剿灭也是有的,大概是觉得黑风寨是莽州一群名字简单的寨子里最为出彩的,换了几个寨主名字也没改。 甚至当年黑风寨不听话,虞梓瑶打上门去让他们听话的时候,那些土匪还嘲笑过她的寨主没文化不霸气。 虞梓瑶:然后她就让那些土匪明白了一下什么才叫霸气侧漏。 想到当年拳打南边小凤寨,脚踢东北黑风寨的日子,虞梓瑶感叹。 “看来是我这两年太温柔了,让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皮痒了。 没关系,毕竟我这个人,就是乐于助人,咱们就去帮这些家伙紧紧皮。” 温柔? 乐于助人? 夏卷、夏财和夏石看向用指甲在纸上的黑风寨位置打了个×的老大,齐刷刷的点点头。 老大说的都对! “那就两天后,咱们去黑风寨找黑风寨的弟兄喝酒。 提前告诉大老黑一声,毕竟咱们莽山寨的人都是可不是大老粗,得有礼貌。” 虞梓瑶算了算时间,两天后,休沐日,先教学生,然后再去把那些家伙胖揍一顿,接着再教学生。时间刚刚好! 夏卷三人一齐应声,随后夏财笑嘻嘻道。 “到时候可要让大老黑准备些好酒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有些人,看着是揍人不眨眼的莽山大当家,其实背地里教书很辛苦哒! 感谢在2020-04-21 19:00:53~2020-04-22 18:5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7487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山洞内的熊皮椅子上, 一个高大健壮, 几乎有人两个那么大的光头男人坐着。 左边耳朵上有个大大的豁口, 眉骨还有疤痕, 是个断眉。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 他大刀金马的坐着, 面上却带着急躁。 毕竟倘若你家即将到来一个你不欢迎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引进门的敌人,你也会这般急躁难耐。 这时, 一个瘦小的男人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大大大当家! 夏老大已经带人上来了,咱们.......咱们咋办啊?” “咋办,那个女人说要来,能不让她来吗? 妈的,这女人好好的女人不当, 非要和我这些男人争着当土匪。 连取的名字都这么讨人厌!” 大老黑气得踹了椅子腿一下, 结果这历代黑风寨寨主的头一把交椅沉重的很, 他踹的一脚除了响声大了点, 痛的还是自己的脚。 大老黑面色扭曲,冲着报信的人吼道。 “让老二别玩了,赶紧去招呼人,好酒好菜上着,我待会就来,别让那个女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是!” 这个瘦小的土匪被大老黑吼了,不仅没被吓到, 反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赶紧出去了。 很快这个房间又只剩下了大老黑一人,他在里面左右走了一圈, 明明之前已经想好了他不甘心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也不甘心这辈子就是一个土匪头子。 但是真到了这时候,他心头止不住的怦怦直跳,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去。 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弟弟招待人,说不定会出岔子,他必须尽快出去,大老黑又是气得青筋直冒。 他娘的,老二整天吹嘘自己御.女.无数,多么多么能耐,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帮他把夏老大那个女人也给降服住了? 整天屁用帮不上,就知道浪费老子银子! * 黑风寨是个大部分建在山洞里的土匪窝。 这地方阴冷潮湿,不见日光,住久了,老寒腿内风湿都有了,总之在虞梓瑶眼中,这里面哪里都是毛病。 但是在其余的土匪眼里,黑风寨这个巨大的可以容纳五、六百人的山洞绝对是个好地方。 山洞坚固,里面的一条条道道,蜿蜒曲折,洞连着洞,洞套着洞。易守难攻。 简直是不少小土匪寨子梦想的土匪窝。 至于虞梓瑶说的那些病痛? 当土匪的,过得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活不活得到出现老寒腿的时候还不一定呢! 而此时,一进入山洞最大最开阔的洞内,摆开了一排排的桌椅,上面满满的大鱼大肉,美酒美食。 一群群土匪叫嚷着,闹哄哄的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杯。 “二黑,你大哥大老黑怎么不出来见我啊,这是觉得我不够格让他出来吗?” 虞梓瑶说的二黑,就是从她这边数,右边第二个座位上的一个身体健壮,一身腱子肉的男人,他当然不叫二黑,只是因为他是黑风寨的二当家,又是大老黑的亲弟弟,所以虞梓瑶才这么叫的。 二黑抬头看了看毫不客气坐在上首的宝座上的虞梓瑶,心里暗恨,什么二黑,叫起来像是唤狗一样! 但是他敢怒不敢言,哪怕不是大哥的嘱咐,他也不敢在这个女人面前露出一旦不满,不仅不能不满,反而还要赔笑道。 “哪能啊,这不是大姐你来了嘛,我大哥总要好好收拾妥当的才能出来。 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大哥直达您要来,那可是高兴的几天没睡好觉呢!” 高兴的没睡好觉,是吓得睡不着吧? 坐在左边夏卷眼中滑过一丝讥笑; 虞梓瑶没在这上面揪毛病,只是面色一冷,把手中把玩的酒杯突然放回了桌上。 大厅内原本闹哄哄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安静。 只有虞梓瑶不大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姐,怎么不长记性呢?” 一瞬间,二黑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脸上,他被盯着尴尬羞恼,脸上扯出难看的笑容。 “是是是,是我记性不好,该罚,该罚,夏姐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自罚三杯。” 说着他利索的喝了三杯酒。 “行吧,给你个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时时都有的。记住了,就千万别再犯错了。” 虞梓瑶微笑。 二黑却满头大汗,战战赫赫的点头称是。 这个女人果然是知道了他们最近的动作特意来个警告的。 大哥怎么还不来,和这个女人再说几句,他就撑不住了! 终于,在二黑内心的千呼万唤下,大老黑咽了咽口水,坚强的走了出来。他一进来立刻就换了一张脸,笑意满满的冲着虞梓瑶走过去。 明明是个凶神恶煞的面相,却非要装一副热情和善的模样,不伦不类,让人只觉得滑稽。 “夏姐。您来了,哎呀,你一来,咱们黑风寨整个就亮堂起来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二黑在边上接话。 “蓬荜生辉。” “对对对,就是蓬荜生辉。莽山寨可是咱们土匪中的头一份啊。 咱们都是些在山下活不下去的苦命人,在这山上就想奔个活路。 也都是多亏了夏姐的教导,咱们这些这几年才能安稳些,没有那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剿匪了。” 大老黑说的情深意切的,还拿手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眼角。 “哎呀,开心的时候,我说这个干嘛。 来兄弟们,让我们先敬夏姐一杯!” “敬夏姐一杯!” 一群黑风寨的土匪,飞快的响应号召,端着酒杯仰头就倒进去,豪迈的很。 而大老黑同样也是如此,似乎非常有诚意了。 自从那年她把大老黑揍了一顿,让黑风寨明白必须听她的规则之后,虞梓瑶每次见对自己阿谀奉承的大老黑都心里忍不住感叹。 粗中有细,还会演戏,必要的时候舍得下脸面低头,关键时刻懂得凝聚人心,大老黑确实是个人才啊。颇有一丝刘皇叔的风范。 可惜这人的职业规划十分的有问题。 虞梓瑶嗯了一声,喝下了杯中酒,对着边上的空座位示意。 “坐吧。” “诶。” 大老黑乖巧的回应一声,然后才坐下。 让站着就站着,让坐着就坐着,似乎一点脾气也没有,虽然都是装的,但是他的伪装可比二黑高明多了。 但是虞梓瑶可不会因为这个人在她面前装乖,就放过他。 “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大老黑摇头。“不知道。” 二黑在边上插话。 “夏姐,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咱们黑风寨坏话了?咱们黑风寨听了您的话,绝对是安分守己啊!”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大老黑瞪了自己一眼。 大老黑气的心肝疼。 这个蠢东西多什么嘴,还以为自己挺聪明啊! 虞梓瑶挑眉一笑。 “我确实听说了一件事,特地来想问问你们。 有人和我说,最近的黑风寨特别活泼,和周围的寨子最近相处的相当好啊,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夏姐,谁在你面前造的谣,我现在就去灭了他,个王八孙子,胡说八道!” “行了!” 二黑的j-i'q-in怒骂被大老黑打断,他瞪着自己的弟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这家伙脑子就像是被驴踢过一样。 要不是这是他的亲弟弟,他早就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扔到山林里喂熊了! 他冷冷的瞪了一眼二黑,用眼神警告二黑不许再乱说,然后对着虞梓瑶非常诚恳道。 “夏姐,这一切应该都是场误会,这不,我下个月差不多就到三十了,想要办个生辰宴。 所以这才派人去通知了周围那些好兄弟。 当土匪也不容易啊,这么多年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知哪天就没命了,有些弟兄还活不到三十呢! 所以他们也为我高兴,有的怕不能来,提前给我准备了大礼,我也很感激,自然要道谢,所以互相亲近了不少。” 好家伙,把小土匪寨子送上来投诚的孝敬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简直和真的一样。 虞梓瑶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打量着这个大老黑。 大老黑被看的心惊胆战。 他是真的怕这个女人,不仅武艺高强,以一敌百简直就是战神再世,而且脑子还特别聪明,看人的时候,那眼神像是把你看的透透的。 “.......是吗?” 半晌虞梓瑶才拉长了声音道。 “是,是啊。” 大老黑冷汗流进眼睛里,刺激的生疼,也不敢擦。 举着酒杯道。 “夏姐,我真的没骗你,下个月初三真的是我生辰。 当然,我这事到底是让夏姐你不开心了,我自罚三杯。” “我大老黑绝对不会忘了夏姐的教导,倘若没有夏姐教导,咱们黑风寨可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来,夏姐,我在敬你一杯。” 大老黑三杯罚酒喝完,然后又举起了酒杯。 虞梓瑶并不喜欢喝酒,她端起酒杯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淡淡开口。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呢。 我可是查到了,黑风寨联合周围几个寨子可是收拢了不少的流民。搞得不少人还以为我莽山寨也想下场试试水了。 现在我想问问。收拢了那么多人,但是这里却只有这些弟兄,多出来的那些新弟兄怎么不拉出来让我见一见呢? 大老黑,像个男人一点,要是真的动了其他的念头,就别在这装的像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认识也都这么多年了,你当初的那个狂样,我还历历在目呢。” 说着,虞梓瑶的眼睛朝着大老黑耳朵上大大的豁口看去。那里耳朵的下半部分,因为斜着的豁口变成了两部分。看上去很是怪异。 大老黑面色一黑,因为他的这个耳朵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正是因为眼前的那个女人。 当初莽山寨不过是个刚成立起来的屁大点寨子,哪里比得上黑风寨这个积年的老土匪窝。 但是就是这个女人,她立了个可笑的规矩,不止自己寨子要遵守,竟然还要其余的寨子也遵守。 硬生生靠自己一个人在个大山寨来去自如,打得每个山寨的几个当家不服不行。 他的左耳本来挂着个金耳环,就是当年被打趴下后,因为嘴硬,被这个女人拽着金耳环,拉出来的豁口! 从那以后,大老黑就把右耳的另一只耳环给卸下来了。 “夏老.......你竟然已经知道了,刚刚那样是在耍我是吗?” 大老黑想到当年的惨痛,也不想装了,咬牙切齿的想要怒骂,结果一想到这人那奇怪的名字,顿时又吞回了肚子,憋得面色发青。 “今时不同往日,你还以为我还能任你宰割,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在这耀武扬威的放大话之前,不如先看看你还动不动得了吧!” 说完,他把一个杯子摔到了一边的洞穴石壁上,没多久,一群手拿武器的土匪就把这个大厅团团包围住了。 “呵呵,不是想看看那些少了的弟兄吗? 都在这里,这下你开心了吧?” 虞梓瑶面色突然慌乱,她下意识的想起来,结果却脚步一踉跄,手扶在桌子上这才没有狼狈的倒下去。 “你,你给我下药了?! 什么时候?!” 她带来的夏卷等人也一阵惊慌,先是想要去她那边,结果一起身全都头晕目眩。脚步不稳,夏石更加夸张,捂着肚子哀嚎道。 “好痛,好痛啊,你竟然下毒! 你好狠毒的心啊大老黑!” 而且不只是虞梓瑶带来的人,其余吃吃喝喝的黑风寨的人也全都头晕目眩,脚步虚浮起来,此刻听到夏石的哀嚎,顿时惊恐的看向自家的大当家。 二黑不可置信道,扑过去虚弱的抱着大老黑的腿。 “大哥,你竟然连我也下毒手?!你还是不是人啊!我是你亲弟弟啊!” 大老黑一脸迷茫,看向一脸痛苦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夏石。 “什么玩意? 我就是下了个麻沸散。” 麻沸散不就是让人短时间动弹不得吗? 要不是怕误伤了自己人,他当然更想用毒药,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没有用毒药,这家伙怎么看上去疼得快断气了。 “不是毒药啊?没想到大老黑你还有点良心。” 夏石尴尬的停下动作,眼神求助边上的夏卷。 咋办啊,好像演砸了。 夏卷:.......刚刚还在笑老大黑有个二黑这样的弟弟,现在想想,只长肉不长脑子的自己家不也有一个吗? 他无奈放下揉着自己太阳穴的手,面色清明,一点也没有刚刚中招的样子。 大老黑一惊,快速转头看向上首的位置,虞梓瑶慢慢站直了身体,淡淡道。 “原来是麻沸散啊。你下在酒里的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那离开,走向大老黑。 “你.......你怎么没事?!” 大老黑像是兔子一样,窜进了他招来的人手中,这才转头惊慌的看向虞梓瑶。 二黑:我艹,你跑就跑,踹我一脚干什么! “都知道你这家伙不怀好意了,你真以为我们会傻到碰你的东西。” 虞梓瑶摆了摆自己的衣袖,她今天穿的是大袖,上面隐约湿了一片,还有油渍。 显然,那些食物和酒全被她接着大袖的遮掩倒掉了。 再看虞梓瑶带来的夏卷、夏石,还有其余五个莽山寨的人,都穿了差不多的宽松衣物。 之前二黑还疑惑过,虞梓瑶只道了一声,挺好看的,她喜欢。 二黑天然对女人的偏见,让他没有深究,当然,这大概也和虞梓瑶在莽山寨总是穷折腾一些其余土匪不明白的事情,导致其余的那些土匪都见怪不怪导致的。 而现在二黑顿时明白了这玩意的妙用了。 不过转头看见大老黑,他冷哼一声不满道。 “你有计划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了所有人他要下药了? 非常嫌弃自己弟弟的大老黑没理会因为药效倒在地上的二黑,而是看向了虞梓瑶。 “你别乱来啊,你那只有八个人,而我这可是有两百多号人。 双拳难敌四手,你别冲动!” 大老黑这话说的有点怂,和他的外表非常的不符合,甚至会降低他在小弟面前的威信,但是他哪里管得了这些,只一心想要和虞梓瑶谈判。 “我其实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咱们都是土匪,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是咱两也不是一个山头的对吧? 我黑风寨想走什么,哪需要你来过问。 这样,只要你发誓,从今以后,我们黑风寨想干什么,你不要再多插手了,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呸,都二百人了,大哥你怂个屁啊,杀了这个女人,凭咱们兄弟两人的通力合作,以后莽州的天下不都是咱们的了?!” 二黑还挣扎着不想昏过去,听到大老黑的话,立刻像是蛆一样扭动起来,吸引大哥的注意力,然后非常慷慨激昂的来了一番畅想。 “你他娘的能不能闭嘴!当年娘嫌你哭闹吵人的时候就该把你嘴缝上!” 大老黑快要被这个弟弟气死了。 还杀了夏老大这个女人,她的武艺这家伙又不是没见过,当年在黑风寨就可以来去自如,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这个女人都他娘的不像个人。 要是真打起来,哪怕这二百人真的听话,没一个被吓跑的,全都敢死队一样上去送死,但他敢打赌,夏老大这女人绝对敢在死前拉着他一起死。 当然,不知道是不是噩梦做多了,大老黑总觉得哪怕是二百人都不一定可以杀死这个凶残的女人。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是不是? 其实要我说,你定那些规矩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是遵守了,不去乱抢山下的百姓和旅人了,但是他们又怎么会记得他们现在过得安稳日子是你换来的? 他们只会记得,莽山寨是莽州第一大的土匪窝,夏老大,你是第一的土匪头子。 总之,他们压根不会感激你的。” 看虞梓瑶不说话,大老黑简直是苦口婆心的劝。 二黑翻了个白眼,终于还是撑不住药效,昏了过去。 “这话确实不错。但是,我不听。” 虞梓瑶露出一抹笑容。 大老黑原本因为上半句话而放松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发现事情没有一件往自己预测的那样发展,咬牙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结果得到的就是虞梓瑶猛地举起沉重的需要四个人抬的实木桌子朝着他扔了过去。 大老黑一直警惕着,看见这动静,吓得赶紧后退,而前面的几个土匪反应不及时,顿时被砸的吐血。 虞梓瑶动了,那些土匪自然开始了攻击,她一脚横扫过周围一圈,顺手再拎起一个桌子腿,朝着围攻夏卷那边的土匪们扔过去。 砰! 又是好几个倒霉蛋惨叫出声。 然后她抢过一个土匪手中的木棍,几下就把身边的土匪给揍飞到了一边。 新收拢成为土匪果然就如大老黑想的那样,被吓得不轻,全都不敢上前,虞梓瑶上前一步,他们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大老黑一见这个情形,拔腿就想跑,他压根没想过和那个女人动手,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单凭他个人的勇武根本打不过! 但是他的面前却发出一声重响,成功阻止了他的逃跑。 厚重的实木桌因为粗暴的对待,就在大老黑前面散架了。 而大老黑离这个桌子就差一点点的距离,这要是被砸实了,脑袋不得多个窟窿? 大老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虞梓瑶淡淡的声音传入大老黑的耳中。 “刚刚还说二黑记性不好,看来大老黑你的记性也不行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话当年你也说过一遍,我当时怎么回答的你还记得吗?” 大老黑又觉得左耳朵疼了。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笑着说她不喜欢喝酒,然后猛地扯下了他的耳环,给他留下了耳朵那格外显眼而丢脸的伤疤。 大老黑扑通一声直接跪下,说哭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是一个稀里哗啦。 “夏姐,夏姐,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时不知怎么就脑子晕了,做了傻事。 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夏姐!” 虞梓瑶差点被这个黑熊一样却是个戏精的大老黑气笑了。 不过转念一想,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夏石捂着肚子:打完了吗?那我可不可以接着吃点?刚刚没吃饱。 第43章 当虞梓瑶制服了大老黑, 那一群刚刚从流民转为土匪的人们彻底没有了斗志。 眼看着那个以一己之力就扭转了局面的女人, 发现那个女人的眼睛扫过他们之后, 他们齐刷刷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哭着求虞梓瑶别杀掉他们, 他们是被忽悠上山的, 并不是故意想要和莽山寨的大当家敌对的。 听闻他们哭诉自己的家人还在山下被大老黑拿捏着,虞梓瑶皱眉。 她随手在周围一片狼藉中找出了个赶紧的椅子, 扶正了直接坐了上去。 边上是一群跪着哭得土匪,虽然是土匪,但是他们依然还是当初那副流民的模样。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有些更是看上去只有一把骨头。衣衫破烂,头发还结块了。 在这个夏天, 要不是山洞内足够阴凉, 那味道恐怕要‘香飘十里’了。 心里嫌弃了一下黑风寨的埋汰。 虞梓瑶开口。 “把事情说清楚, 我在考虑放不放过你们。毕竟, 你们刚刚一个个锄头棍棒对着我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可怜啊。” 然后她听到了大老黑怎么派人忽悠流民上山做土匪的故事。 虽然是流民,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个地方的一起逃难的,拖家带口的人占了一大部分。哪怕有那么一些人很不幸,全家死的就剩自己一个了。 或是有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个残酷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对自己家人动了手。 但是有亲人在身边的还是要占了绝大多数。 不少人人性都是没有泯灭的,希望在莽州一家子找个活路。 但是莽州穷, 最容易找见的活路就是当个土匪,可土匪只要青壮,这可怎么办? 一些流民就商量着可不可以让自家其余人也上山, 做个扫撒洗衣的工作,好歹混口饭吃,给个活路。 结果大老黑这个内心蔫坏的家伙,为了在最短的时间收拢最多的流民,还不想浪费粮食养那些老弱病残。于是就骗这些流民说,虽然不能带上山,但是可以在山下养着。 这些流民一听,这样也行,只要能给家里人一个活路,怎么都行。 但同时,大老黑也派了人去把守,不许那些老弱病残离开。 也就是说,流民的家人相当于被大老黑抓在了手里。让他们必须给大老黑卖命。 “不就是你们上山做土匪,又想家里人不挨饿,和大老黑做了个交易吗?当初不是你们自己同意的? 难不成是大老黑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着你们一定要上山当土匪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今天碰到硬茬子了,换了一个打不过你们的,不早就被你们抓住了?哪需要听你们在这给我号丧?” 虞梓瑶抓住了重点。 那些哭诉的流民哭声变小了。 但是其中一个流民却抹着眼泪哽咽道。 “俺们本也是好好的良民,家里几亩薄田,种着也能糊口过日子,倘若不是这世道,又是发大水,又是闹旱灾的,俺们哪用得着上山当山匪啊。 俺小闺女还没断奶,在路上就饿死了,我想把她埋了,还被人抢了,入了别人的肚子啊! 俺就一个娃了,俺总不能让他也饿死吧!” “倘若活得下去,何至于当土匪朝不保夕啊?!” “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我孩子还小,婆娘已经死了,我再死了,她怎么活啊!”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求求您!” “放了我们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们了,都别吵了。” 虞梓瑶突然出声。 她想了想开口道。 “既然活不下去了,只能当土匪,那不如你们和我回莽山寨吧。我的寨子,弟兄们的家就在寨子里,家人自然也都是住在寨子里,你们可以放心,别的不说,总能有一口饭吃。 但是.......” 她眼睛威严而压迫的看着那些**起来的流民。 “你们到底是之前想对我不利的,当然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算了。 你们倘若到了我的寨子,要服劳役一年,就是做苦工,以作惩罚。 想去的站左边,不想去的站右边。” 有些事情,哪怕知道没有谁对谁错,但也需要计较一番。 比如为了莽山寨大当家的威严,也为了让这些流民老实一点,惩罚是必须的。 “大当家,不想去的你会怎么办?” 流民里不知哪里传来一个声音。 “黑风寨犯了我的忌讳,骚扰了山下村庄里的百姓,自此以后,便就没有黑风寨了。不愿意和我回莽山寨的,我也不动你们,你们下山,再找出路。” 只是这个世道,都已经被逼的山上当土匪,刀口舔血就为了混口饭吃了,要是下了山,哪还有什么好出路? 虞梓瑶没有咄咄逼人,但是这个世道却逼得那些人只能选择站在了她的左边。 “很好,把那些昏过去的都绑起来,那个大老黑绑的结实点,别看他一副大老粗的样子,花花肠子可不少。” “是,大当家!” 一群流民叛变的不要太快,齐声回应了虞梓瑶的话。 躺在地上装死的大老黑气得吐血。 但是再怎么气愤吐血,也改变不了事实。 一个时辰后,少量的麻沸散药效过去,黑风寨三百多人迷迷糊糊醒过来。 就见虞梓瑶坐在椅子上。 而边上则是大老黑,不知谁那么有创意,严格遵守虞梓瑶的话,把人绑猪一样绑的结实不说。 虞梓瑶看得有趣,还让人拿了棍子和架子,把大老黑这只大黑猪给呈烤猪的样子安置着、 棍子穿过他被绑着的手脚,横放在架子上。 二黑一醒,看见大哥这副模样,顿时缩缩脑袋,意图让周围的黑风寨弟兄把自己遮起来。 虞梓瑶没理会他。 眼睛看向那些被绑着放在地上的黑风寨的土匪们。把刚刚对流民说的话又对他们说了一遍。 黑风寨的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说话,毕竟他们在黑风寨生活这么久,是真的把这当家了。 结果一口答应的却是大老黑。 “他们愿意,黑风寨所有弟兄都愿意跟大当家里!” “不装死了?” 虞梓瑶瞟了边上一眼。 “你这是帮他们做决定?” “谢谢,大当家愿意留他们一条命,他们一定好好干活,帮大当家分忧解难!” 虞梓瑶看他竟然没有不情愿的表情,淡淡道。 “那以后,你死了,他们走了,黑风寨就真的一点都不存在了。你就不觉得心疼?” “能活着不就好,好歹都是弟兄一场,总不能拖着他们一起去死。” 大老黑知道自己跑不掉,算是认命了,倒挂着的他艰难的看了一眼那些面庞熟悉的弟兄,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黑风寨的土匪有几个眼圈红了,喊了一声大当家。 大老黑赶紧道。 “瞎喊什么以后你们就是莽山寨的人了,只有一个大当家!听懂了没!” 黑风寨的土匪稀稀拉拉的说了句听懂了,大老黑气死了,他想活都没得活了,给这些小兔崽子挣一条活路,怎么不知道珍稀呢? “都给老子他娘的大声一点!” “知道了!” “还不快给大当家请安!” 大老黑又吼了一嗓子。 那些土匪立刻喊道。 “拜见大当家!” 但是大老黑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些小兔崽子,却发现边上的女人不开口,他顿时焦急起来,不会是不打算认账了吧? 就在这时,边上冷不丁的传来二黑的声音。 “夏姐,咱们打个商量,你别杀我哥行不?” “那杀谁,杀你?” 虞梓瑶就是随口一说,但二黑却真就应了。 “对。我想替我哥。” “为什么?” 虞梓瑶的话和大老黑的怒吼一齐出现。 二黑没理会他哥,一向溜奸耍滑的人头一次诚恳的看人。 “我这人,既不聪明也不会打,白活了二十多岁,却一事无成,就靠着我这哥哥混吃等死呢。 他要是死了,那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还不如我来替他,就当还了爹娘死后他又当爹又当娘把我拉扯大的恩情。” 另一边,虞梓瑶快要被大老黑的咆哮声吼得耳鸣了。 她伸手豪放的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 “停停停,我也没说要弄死大老黑啊,你们别这么激动行不行?” 你刚刚不还说我死后怎么怎么滴吗? 大老黑心里想着,但是很快就察觉到了重点,眼睛亮了。 “大当家这是不准备杀我了?!” “我不杀你,但是等到回了莽山寨,堆肥挑粪的事情口都是你们的活了。至于什么时候放你们兄弟离开,看你们表现如何。” * 走的时候只有八个人,回去却直接翻了五十倍,带回来了四百多人,吓得放哨的人还以为是敌袭了。直到看见前头大步走的虞梓瑶这才松了口气。 “都打散了,编成小队,都通知下去,虽然是有惩罚在身,但是我已经当他们是我莽山寨的弟兄了,其余人不准起哄,挑衅。以免他们抱团。 对了,注意着点大老黑两兄弟的动向,免得这两个家伙又出现什么鬼心思。” 虞梓瑶对着夏卷道。 饭管够,但是活也是很繁重的,既是惩罚,也免得那些还没融入的家伙们有精神想七想八惹是生非。 “那他们的住处.......” “不少人不都已经搬进了小楼里面?旧房子先给女人老人住着,那些青壮住不开,搭个棚子先凑合,这两天把我之前讲过的集体宿舍做出来。” “会不会住得太好了?” 夏石在边上开口。 “既然我承认了他们是莽山寨的弟兄,那么东西自然要是一样的。不过关于水泥的制造,暂时不要让他们参与。 一旦有人想要对寨子不利,那就不是莽山寨的弟兄了,那么到时候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不要手软。” “是,老大。包在我身上。” 夏石拍了拍胸脯。 这时,夏财匆匆走了进来。 “老大,打起来了。” “你慢点说,先歇着喝口水。” 虞梓瑶看他唇都起皮的样子,赶紧给人倒了杯水。 夏财喝了口水,觉得好多了,他定了定神道。 “我刚得到的消息,五天前,定南王率领了二十万的兵马进攻皇城,当天晚上便攻入了城门,之后就长驱直入,包围了皇宫! 这是有些流民路上遇到了从皇城逃出来的百姓说的。 都是几天前的事了,现在还不知道朝廷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会?禁卫军是吃干饭的吗? 一天不到竟然就被人打进门了?” 这不正是尉迟家离开没几天发生的事情? 虞梓瑶大吃一惊。 这是专门用来保卫皇城的禁卫军? 专门按照老弱病残的条件来挑选的吗? 这么不堪一击? 夏财摇摇头。 “这我不知。” 这件事明显不对劲。禁卫军二十万,又不是纸糊的。 而且还有黄老将军在那呢,有他坐镇,指挥禁卫军,哪怕北炎军远在北地镇守凉壶关,也绝对不应该只撑得住不到一天啊? 虞梓瑶想了想,对着夏财他们道。 “我出去打听,你们这几天帮我管好新来的人,顺便查查那些周围的寨子,还有哪些搞小动作的。到时候我回来解决。” “老大你放心去。” 虞梓瑶快速离开寨子,等到了无人的山林间,她迅速换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本体。 尉迟家回到了通州老家,哪儿还有个年久失修的大宅院,暂时住着,也没有怎么修葺。 虞梓瑶总觉得老夫人这样的女强人,不应该会放任一家子住在破房子里,估计是有其他的想法。 而现在虞梓瑶就从一个梨花木的大床上醒来,春花坐不远处正在缝补什么,这副情景简直和在皇城侯府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但这到底是错觉,天齐国现在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年轻时候不好的习惯造成现在全身并发症一下子爆发,还一个引爆另一个。 谁都想它赶紧好起来,但是谁都知道它很难撑过去了。 “夫人,你醒啦?” “嗯。” 春花放下手中的衣服,看见虞梓瑶像是要起来,赶紧蹲下身帮她穿鞋。 虞梓瑶起初还觉得不自在,想要拒绝,结果春花来了一句。 “奴婢也不需要做什么杂活,就是侍奉夫人。本就没多少事情做,这都不让奴婢做的话,奴婢每日受侯府的好处,觉得亏心的很。” 虞梓瑶只好随她去了。 她看了看被带来挂在这里墙上的丈夫的画像,眉头紧皱。 “夫人怎么了?” 春花看她这样,轻声询问。 “我做了个噩梦。 梦到有人打进了皇城,把侯府烧了。” 春花一愣。 “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都说是梦了,怎么会是真的,一定是我睡糊涂了。” 虞梓瑶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春花安静了一会儿,凑到虞梓瑶的边上小声道。 “夫人的梦真是有些稀奇。 夫人还不知道吧,前个,皇城真的被攻破了。 正是定南王下手了,听闻只一天就攻入了皇城,围了皇宫呢!” “真的?” “千真万确。” 春花使劲点点头。 “那城内的人.......” 春花突然想到虞家还在皇城内,顿时以为虞梓瑶是担心虞府,毕竟血浓于水嘛。 想到这,春花贴心的安慰道。 “夫人放心,虞大人好歹有官职在身,想必定南王的兵将不会骚扰虞家的。” “哦。” 虞梓瑶表情淡淡,一点没有多问的意思。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春花想了想虞梓瑶的那个问题,为难道。 “倘若夫人说的是那些百姓,恐怕捞不到好。 便是奴婢没读过书,也知道二十万的将士都是要吃饭的。 而且夫人还记得那些兵匪吗? 那些人正是定南王的麾下。那样的兵进了城中,恐怕........” “可是禁卫军不也有二十万吗?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定南王攻入了皇城?” “这........奴婢不知。” 虞梓瑶也知道这样的问题难为春花了,毕竟她一直呆在尉迟家,之前还在皇城可以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但是现在到了通州,她自然没办法知道那么多了。 “我想去老夫人那里一趟。” 她沉默了一下,开口。 等到春花给她收拾妥当,虞梓瑶就出门带着春花往老夫人的院子走。 期间也算第一次看见了尉迟家老宅的模样,不像侯府那么精致,这里的建筑非常的古朴厚重,没有多少精致的雕花。 荷花池开败了的荷花还有莲蓬就大大咧咧的露在那里,池水里还有一些枯枝败叶。 这么多年没人打理,水有些浑浊发绿,但是就是这样的随意旺盛的生长,才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嬷嬷看见是虞梓瑶来了,立刻前去通报。 很快就又出来迎着虞梓瑶进去了。 老宅屋子的采光有些不好,屋里有些昏暗。 老夫人正坐在床上,正拿着一把镶着宝石的b-i'sh0u看。 “来,坐这。” 老夫人招呼虞梓瑶坐在她边上,还把手中一看就价值不菲的b-i'sh0u给她看。 “好看吗?” “宝石纯净璀璨,刀刃寒光凛冽。很好看。” 虞梓瑶眼睛看过去,非常诚实道。 结果似乎把老夫人给逗笑了,她哈哈一笑道。 “你这话可比当年我老头说的话有文气多了。 他就是一大老粗,当初上战场前还在地里种田呢!” 她感慨一会,叹息道。 “算算时间,他死了有十年了吧?这b-i'sh0u是他送我的,也有三十多年了。” 虞梓瑶正想安慰,老夫人拉过她的手。 “现在我把这b-i'sh0u送给你。” “娘?” 这可是公公送给婆婆的礼物,她拿着算什么,老夫人拿着好歹有个念想。 虞梓瑶想要推拒,却被老夫人阻止了。 “你拿着。 当年我老头死前,给我的时候说了句话,说这东西就代表他本人,是他的信物。 如果儿子不孝顺,尽可以那这个削他们。 好在,几个孩子对我都不错,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不孝顺。 所以这东西就给你了,倘若以后你要是在尉迟家过的不开心,就把这东西拿出来。” “不会的,娘,我在家里过的很开心,娘和大伯哥、大嫂都对我很好。小侄子也喜欢我,我嫁过来简直就像是落在了福窝里。 我也用不上这个,娘你自己收好。” 老夫人定定的看着虞梓瑶,带着一股歉意。 “可是尉迟家终归欠你个丈夫。” 虞梓瑶笑了笑。 “没有这回事。 说句不好听的,娘你和爹相融以沐几十年,大伯哥和大嫂一家子家庭美满,才这么觉得。 但其实,这个世界多得是女人所嫁非人的。 比如我娘。 所以现在就很好了。真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老夫人都坚决让她拿着那把b-i'sh0u。 虞梓瑶无奈,只能暂时收着。 随后才问起她来的目的。 听到虞梓瑶问的是皇城被定南王攻破的事情,老夫人面色一冷。拍了拍虞梓瑶的手。 “你呀,你忘了一件事,哪怕大难当头,但依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合作,都愿意选择合作的。 蔡源手持二十万禁卫军,怎么可能愿意拱手让黄老将军指挥?” “难不成这次的败事,是蔡源指挥的结果?” “不,之所以定南王会这么快攻破皇城,是因为蔡源投敌了,他选择了和定南王合作。 禁卫军并不全是他的人,起码有一半不是,蔡源想带着一半的人投敌。但是另一半的禁卫军自然不肯。 于是禁卫军起了内讧,打起来了,而定南王可不就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就包围了皇宫。” 老夫人面色不屑,一辈子要强的她自然看不上蔡源那个左右逢源的家伙。 “可是定南王不是要清君侧吗蔡源不是他要清缴的.......” “这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他真正要的不就是那把龙椅? 蔡源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想着自己斗不过王家,所以才孤注一掷,有一半的禁卫军在手,起码短时间定南王不会对他做什么。 而一旦他协助定南王坐上了龙椅。那么从龙之功岂不就这样唾手可得了? 到时候定南王想要对蔡源动手,一定会寒了其余帮他的人的心。” 虞梓瑶这才了悟。 清君侧就是个幌子,猜疑不信任都无所谓,反正利益已经足以让他们拧成一股绳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3 18:55:03~2020-04-24 19:3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修仙不修仙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在那之后的后续, 更是让虞梓瑶感慨世界之大,什么都会发生。 按理来说, 定南王围住了皇城, 基本上, 就已经算是半个屁股坐在了龙椅上了吧? 只要他拿捏着小皇帝, 先做个摄政王。 做出一些政绩, 让百姓慢慢接受他,然后小皇帝再写一份退位禅让诏书,好了,里子面子都有了, 风风光光做皇帝。 当然这是有一定风险的,毕竟小皇帝要是后来羽翼丰满了, 因为皇帝这个身份, 天然吸引了不少的忠君之士支持了, 很可能坐上摄政王几年就嗝屁了。 到时候死后说不定还要被鞭尸, 里子面子那都丢光了。 担心夜长梦多的, 也可以直接就莽一点, 先坐上龙椅再说,至于屁股太大什么的, 咬牙硬塞也要塞进去,哪怕面子不好看, 说不定还有人造反。 但是挺过去了,那里子不就有了,到时候威胁一下史官, 杀几个刚正不阿的史官,给留下的记录做点小手脚,面子不也像那么回事了吗? 虞梓瑶这个政治小白都能想到的事情,定南王自然也想到了。 但是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小皇帝根本不在皇宫! 王家的人连夜带着王太后和小皇帝跑了! 前两天王太后和小皇帝还似乎是因为定南王的军队出现在皇城外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导致都惊吓生病了。 谁知道他们其实早就被王家的人在此前就秘密送走了,装病的那两个压根就不是王太后和小皇帝。 苍蝇搓手进入皇宫的定南王都惊呆了。 还有这种操作?! 然后就是有这样的操作,他只得杀了王太后和小皇帝的替身,然后立刻派人去追。 可是人还在瓮中你没仔细看牢,想在人跑了,你想海底捞? 晚了! 王太后和王家没捞到好,匆忙逃走,蔡源和定南王同样没拿到想象中的好处,但是最大的输家却是百姓,无论是那一派,全都没有为皇城内的百姓想一想。 虞梓瑶都不敢想,那些还在城中的百姓听说皇帝早就跑了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那个小皇帝替身,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却被愤怒的定南王割了脑袋。 * 教室内,一群学生正在热议纷纷。全都是关于最近皇城发生的事情的。 这件事绝对是最近发生的大事,没有之一。 先是蔡源带着掌控的一部分禁卫军归顺定南王,让定南王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攻入了皇城,围了皇宫,后有王家偷梁换栋,竟然早早的就把小皇帝和王太后送了出去。 知道的人吵得翻天,一边说定南王清君侧做的不错,就是要把那些野心颇大的外戚给弄死,才能还天下一个清明。 另一边立马喷到,到底是真心想清君侧还是取而代之谁不知道其中猫腻? 接着边上有人就道。 王家真是老谋深算,竟然想到这一招,高明,果然高明。 这话一出,就有人冷哼道。 王家不过是为了把小皇帝拿捏在自己手里,其心可诛!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这样的争吵声,所有自认为聪明的人都想着在这上面展现几分自己的聪明智慧。 可以说,这件事影响之深广,就连不识字的老汉,老婆婆都能说上一两句。 所以教室里的这些学生会闹哄哄的讨论,自然也不足为奇。 “听闻定南王没住皇宫。反而住在了另一处官员的府邸。” 张水疑惑。 “你呆的很。”李静瑶瞟了他一眼。 “他如果住了皇宫,天下的人不骂死他?” “定南王身为皇帝的叔叔,一定是真心想帮他的吧?” 刘横的话让何薇噗呲一笑。 “你这小孩,想什么呢。 天家无情,父杀子,子杀父都不算什么,一个叔叔为了皇位害死自己的侄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那些达官贵人,我见多了,最是心狠。” “也不一定都是这样的人,还是有不少人心系天下的,只可惜,好些老大人似乎触怒了定南王,被杀了。” 说到这黄辉握拳。 “残害忠良,定南王妄为人也。 现在,只盼王家可以保护好皇上了。” 姚玉柔人清冷,对待外人的性格也有些冷漠。她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王弘越,定南王,蔡源,这三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时,教室内走进了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头发扎了两个小花苞,穿着嫩黄的衣裙,长得也是玉雪可爱,粉嫩粉嫩的小脸特别讨人喜欢。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啊?怎么到这来了?” 黄辉眼中出现好感,正好他为了聊天,下了位置站在前面的刘横桌椅处,离走进门的小姑娘很近。 他弯下腰很是友好的询问。 心里还想着,书院隐于山林,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陌生人上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来的? 莫非是院长或者几个女先生中某一个的........孩子? 毕竟那个华门似乎收的徒弟都是孤儿,这样的漂亮的孩子,只能是自个生出来的吧? 其实在这些天见了夏神医,夏青先生,还有身上挂着金斧子,金锤子,还不知道教什么的夏泽老师,黄辉就有种华门收徒似乎是看脸的错觉。 黄辉的友好并没有换回同样有友好的回答,小姑娘笑容甜美,声音却似乎并不高兴。 “黄辉,坐回座位上去,上课的钟声都已经响起了,你不应该随便离开位置。” 黄辉一愣,但是虞梓瑶没理他,而是站到了讲台.......察觉到高高的讲台前面好像不太适合她,她默默又走了出来。 “从今以后你们的射、和御就由我来教授,我叫夏梨,你们要叫我夏梨先生。” 随后她又看向黄辉。 “还在那站着干嘛?快点回你的位置上去。” 这小孩竟然是先生,黄辉赶紧回到座位,眼神惊讶,这小女孩到他腰了吗? 他伸手示意。 “夏梨先生,你也是院长的师妹吗?” “没错,我是夏瑜最小的师妹。” “可是夏梨先生你还这么小,怎么教导我们呢?” 李静瑶小声问。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这么小的姑娘,拉得开弓,骑得上马吗? “术业有专攻,年纪小又怎么了,从没有学过烧菜的老头,会比年轻的厨子更会烧菜吗? 别看我小,我便是日后,武系的老师,你们这些人细胳膊细腿的,一齐上都打不过我呢!”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小姑娘那纤细的胳膊还有短短的小腿。 这里最细胳膊细腿的不正是夏梨先生你吗? 虞梓瑶没理会他们奇怪的眼神,拍拍手。 “来,都跟我出来。” 说着自己就迈着小短腿率先出去了。 其余的学生跟着鱼贯而出。 还没把凳子坐热的黄辉:........ “今天,我教导你们一套最简单的防身术,你们一个星期给我学会。” 大概是虞梓瑶现在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威慑力,所以很快就有人提问了。 “可是夏梨先生,你教的不是射和御吗?” “习武的话,不是应该要先打基础吗?” 虞梓瑶看着面前站成三排的学生。 “因为今时非同往日。现在是乱世。遍地都是危险。 之前我听见你们在讨论皇城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顿了顿看着那些学生道。 “我不知道你们觉得谁对谁错,但是别忘了,你们既不是王家,也不是定南王、蔡源任何一方。你们是百姓。 而皇城的百姓是什么样子,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定南王的将士进了皇城,没碰那些士大夫,烧杀抢掠的都是无权无势的百姓,而你们也是无权无势的百姓。 王家提前送走王太后和小皇帝,这一手确实巧妙,聪明。但是这也代表着,咱们国家的皇帝,抛弃了他的百姓。 而你们除了身在通州,其实和皇城的百姓有什么两样呢? 倘若有一天这种**出现在了通州,你们需要有保全自身的能力。 而我正准备交给你们这样的能力。 现在告诉我,你们当如何?” “还请夏梨先生赐教!” 哪怕小姑娘,嫩生生,软糯糯的一团,但是她的话却让那些学生们顿时心神大震。 是了,他们看见的只有权贵们的交锋,在这肆意点评对错简直和其可笑! 虞梓瑶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我做。” 她这一条防身术,是她思索整改的简便版本。 这些学生需要的不是她交给莽山寨的大小伙子的军体拳,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最简单,最省力气,可以在面对歹人的时候还手并逃脱的东西。 而在这个单人演示的过程中,学生们看着面前小先生那行云流水、举重若轻的动作,终于明白。无论夏梨先生的年纪多大,她都比他们强很多。 黄辉努力把那些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唏嘘。 是他眼拙,院长的同门,哪怕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幼童,都不是简单的。 “没记住不要急,刚刚只是给你们看一遍,现在我给你们分解一下这套防身术的动作。” “手畏缩什么,用力! 真有坏人,你这是反抗还是给人按摩捶背?” “腿伸直。” “对,肘击必须要快准狠!” 这一天的书院空地上,不断地出现一个小姑娘清脆甜润的声音,只是说的内容却似乎和甜一点也搭不上边。 等到中午结束,学生们全都腰酸背痛的走进了食堂,一个个缓慢挪动的模样,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怎么了这是?” 两个厨娘看见一个个都这副累到不行的模样,赶紧关心的询问。 学生们说了,两个厨娘顿时惊讶了,防身术? 听着就厉害。 等到中午吃饭时间结束,已经把食堂收拾妥当可以准备晚上食物的两个厨娘聊开了。 她们聊得是把自家孩子送来书院的事情。 “可是这钱.......虽然不贵,但是咱们这样的家境,一时也凑不上来啊。” 吴婶忧愁道。 “哎呀,放心放心,我之前问了周哥了。 他说,咱们院长说过了。只要有向学之心,家境贫寒不是问题。 说什么可以勤工什么学?” 周婶使劲想了想发现想不起来那个词了,直接道。 “反正就是学生可以帮书院干活,来抵该给的束脩。 我想着,咱们院长绝对是个顶顶好的人,肯定坑不了人。” “真的?” 吴婶一喜。 “我家小子是个会干活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把人送来了,不求他之后怎样,活得比我们好就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两个儿子一个丫头,最小的也有十三了,到时候都送过来。” “丫头也送?” “丫头怎么不能送,书院里的姑娘一个个知书达理的,便是高门贵女也就这样了。 夏瑶先生更不用说了,样貌人品学识都是顶尖的。 我家丫头倘若可以学个一、两分,都够她这辈子受用的了。” 周婶笑得开心。 “可是这样束脩.......” “不都说了让他们做活抵债吗? 家里没钱,就多干活呗。 大道理我也不懂,反正我就这些日子琢磨着,不送他们来,日后我怕后悔。” 吴婶听了若有所思。 两天后休沐,吴婶和周婶轮换着回家。 吴婶回家后,看着两个在缝补衣服的女儿。 她的两个女儿已经在找人家了,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过的艰难,女儿嫁出去家里也轻松些。 可是想到周婶的话,她迟疑了许久。 晚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和丈夫商量起来。 每次自己婆娘回来,都说书院多好说多好,听得吴老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说要送儿子去书院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惊讶。 因为他也有这个想法。 原本听着书院教文章,教算学,他就想过如果家里有钱,也把孩子送过去了,账房、掌柜可是个让人艳羡的饭碗,就是顾忌家里没钱,一直不敢表露出来。 现在听说还教什么防身术,更是心动不已。 最后听到帮着干活就能免除束脩,当即一拍大腿就同意了。 然后就听说吴婶还想把两个丫头也送过去。 吴老头不说话了,他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的丫头,都是自己的种,鼻子眼睛都像他,哪能不喜欢? 而且天下也不是没有女儿养好了,或是做个绣娘,做个商贩,顶门立户。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事情。 隔壁村不一直吹他们前朝时出的那个女官,父母怎么怎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吗? 那村子因为这个,重女轻男,特别喜欢女孩儿。 只是关键是他们家没钱啊。 孩子去了书院,束脩他们自己干活抵,但是也代表着去了的孩子不在家干活挣钱了。三个孩子都走了,这也是不小的负担啊。 他倒是想把那个傻小子弄出去,让聪明的女儿顶门立户,但是他家小子长得随他爷爷,相貌磕碜,还呆头呆脑的,入赘人家也不要啊。 吴老头也知道不能因为女儿聪明能干就偏心傻儿子,但是总不能眼看着这傻小子以后饿死吧? 他脑子乱的很。闷闷的对吴婶道。 “睡觉,明天再说。” 吴婶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吴老头也闭上了眼睛,但是谁也没睡着。 终于迷迷糊糊挨到了天亮,吴老头看着麻利的做出早饭的两个女儿。 想到吴婶描述的,周婶子的话,他最后一咬牙一拍大腿。 “都去,都去! 我就不相信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会被这点屁事难住。” 吴老头的两个女儿:爹一大早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另一边,和黄辉同是黄家村人因为书院休沐回家的黄维正皱眉看着家里,面色愤怒。 “气什么,他们已经被我赶跑了。好歹其他几只鸡保住了。” 一位老大娘摸了摸黄维的脑袋,让孙子消消气。 黄维家就只有祖母和他两个人,他父母早就去世了,同时祖父去得早,他祖母也没有改嫁,所以黄维也没有什么叔叔伯伯帮衬。 好在黄维家家底子还算殷实,老大娘养的一手好鸡,下的蛋总是村里最多最大的,所以一老一小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不过因为家里没有壮劳力,这也导致了容易被一些坏痞子欺负。 某些偷鸡摸狗的混混时不时就来光顾,要不是村长压着,他们说不定就进门把黄维家搬空了。 但是村长这么多年似乎也有些烦了。 听着祖母宽慰自己别生气,黄维攥着拳头又松开。 “祖母,我去挑水。” 结果又被叮嘱了一番不要冲动,老人家才让黄维离开,这是因为黄维小的时候,也因为家里的鸡被偷了,去找那些混子理论,小小的孩子被打可怜。 也是那一次,村长气得下狠手让人把那些混子吊起来打,才让那些家伙消停点。 黄维低低的嗯了一声。 才到家这么一会时间,他就想书院了,倘若可以把祖母也接到书院住就好了。 他垂着头拿起水桶就去河边挑水,黄家村的这条河是从衡山的小溪流淌汇聚出来的,清甜的很,所以大家一般都在小河上游打水,下游洗衣。 只是走到了河边,他却看见了空地上两个混子正剔牙,而不远处随意扔着鸡骨头。 那是他家的鸡! 在这个世道,一只活的勤快下蛋的鸡可是很珍贵的! 黄维脚步顿住了,怒火中烧的瞪着那些恶心的家伙。 一个瘦高个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黄维,乐了,他提了提边上矮胖的混子。 “看看,黄维那小子瞪你呢!” 矮胖的混子回头一看,嗤笑道。 “是瞪你呢!” “瞪我干嘛,我可没吃多少啊,这鸡一大半都是你吃的。” “屁话,我吃了一大半不假,你吃的却都是好肉,两个腿都给你吃了,就连鸡屁股都被你霸占了。我一口没吃着。” 两人边笑边说,那副惬意的模样,分明就是对黄维的挑衅! 但是黄维想到祖母的话,咬牙转身要走。 祖母不让他冲动。 “啧啧,怎么走了啊?” “我们这还给你留了好东西,上好的鸡骨头,你要不要来嗦一口啊!” “常常我两的手艺嘛!” “要是好吃,下次我们再给你做啊!” 这样说着,两个混子忍不住一顿爆笑。 黄维停住脚步,小少年气得青筋直冒。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那是我家的鸡! 你们这两个偷鸡贼!” “你家的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你家的鸡? 我还说这是我们一大清早就辛苦抓来的勒!” 矮胖混子阴阳怪气的开口。 至于在哪抓来的,去黄维家的篱笆里抓鸡也很费力气的好吗?特别是还有那个老太婆看着,还敢拿扫帚打他们。 他们又不敢还手,毕竟村长当年可是说过的,要是搞出了人命,那就一命换一命。 另一个瘦高的混子更绝,他嬉笑着指着地上的的那堆鸡骨头道。 “你叫它一声它应吗?” 黄维气得发抖。 “你们........” 瘦高混子慢悠悠的站起来走过去。非常侮辱的拍了拍黄维的脸。 “别以为去书院读了几个字,就能耐了。 老子爱吃鸡,吃几只,你都管不着知道吗? 对了,让那老太婆老实点,下次我们再去你家串门的时候,老实在屋里待啊!” 黄维抓住瘦高混子的手一掰,趁着瘦高混子因为手腕疼痛,一脚踹到了瘦高混子的膝盖上。 顿时瘦高混子朝着他跪下去,那声音停着就疼,这一切发生都在瞬间,瘦高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疼得惨叫一声。 黄维也惊了,他气昏了头才出手的,结果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把人踹倒了。 夏梨先生教的防身术太厉害了! 他先是一喜,随后想起夏梨先生教的,在这种情况下,不逃跑,那么就趁他病,要他命! 黄维赶紧赶紧又是一脚踹向瘦高混子的小腹,把人踹趴下了。 他想不起招式,就凭借本能,拼命的狠踹。瘦高混子一时间被踹得疼得用胳膊把自己护住,压根爬不起来。 好在他还有同伙,矮胖的混子先是呆住了,等到看见黄维竟然几下子把他兄弟打趴下了,赶紧怒吼着冲过去。 黄维躲闪不及被从背后抱住了。 但是他一点也不惊慌,下意识的就是一个肘击,趁着矮胖混子疼痛松手,他立刻又转身一踹。 黄维眼睛越来越亮,他好像......打得过这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混子狗熊落泪:那个书院到底什么玩意,这才多久,多好的一个孩子送进去,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第45章 不忙的时候虞梓瑶都是习惯早上、晚上, 有的时候中午也会回本体去看看。 一是告知一下大家。 本人一切都好,还没睡死呢, 千万别火化。顺便吃点外面吃不到的好吃的。 毕竟虽然她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 又是寨子, 又是书院的, 但是论起有钱和底蕴, 自然是比不过尉迟家的,不是嫌弃书院的两位婶子,只是明显尉迟家的厨子手艺更好。 二则是顺便来这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发生什么大事, 尉迟家的速度实在是比她快多了。 只是虞梓瑶没想到今天一醒来,就看见春花一脸狂喜, 看见她醒来, 迈着小碎步就跑来道喜。 “夫人, 恭喜啊, 夫人。 二爷还活着, 二爷他回来了!” 二爷?二爷是谁? 虞梓瑶愣了半晌, 才僵硬的转头,看向床头的画像。 那个土豆脸回来了?! 人不都已经被烧che:n-g人渣了吗?! 这怎么竟然还能回来?! “等等, 等等。 春花你慢点说。我这有点睡迷糊了,有些听不懂。” 虞梓瑶赶紧摆手。 春花一副我懂, 我理解的亚子,放缓了语调开心道。 “二爷回来了,就是夫人的丈夫, 咱们尉迟侯府的二爷,尉迟将军回来了。 这回夫人可听明白了。” 虞梓瑶:我有点不太想明白。 但是春花看着她惊呆的脸,还以为她是因为太过欣喜回不过神来的原因。 “二爷昨天晚上来的消息,只是夫人睡下了,所以不知道。 你知道二爷有多厉害吗? 他之前不过是假死!” 春花小嘴叭叭的,顿时就让虞梓瑶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她的死鬼老公,不仅压根没死,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带一小股北炎军,和追击小皇帝的定南王的军队对上了。 成功保护了小皇帝。 小皇帝当时都差点被人拽下马车了,被救下开心的,张口就来要封尉迟昭当护国大将军。 也就是和黄老将军平起平坐的一个位置。 但是尉迟昭婉拒,他说他是黄老将军麾下,何德何能当上这样的职位。 而且关键是,倘若成了护国大将军,不得有兵马? 是让尉迟昭掌控禁卫军还是北炎军啊? 禁卫军现在四分五裂,就是个烂摊子,还在皇城,压根就是个空空的大饼,至于北炎军? 黄老将军还没死呢,王家不是还要和他合作? 合作就是抢人家的兵权? 至于其他的小地方兵马配得上护国大将军这称号? 所以就算尉迟昭不说什么,王太后和王家也都不会同意的,小皇帝哪怕金口玉言在这也只能是个戏言。 最后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尉迟昭最后没升职,但是手上的兵却多了不少。他负责护卫小皇帝的安全。 而王家给小皇帝和王太后选的未来的住址就是通州。 通州北部,几乎是王家的天下。 让人不由怀疑他们是不是不准备夺回皇城了,而是就打算在王家那划拉一块地盘当做新的皇城。 王家人带着小皇帝和王太后跑路的时候,不只是有意无意,只带了几个早早和他们投诚的大臣。 要是送出城的人多了,怕会引起定南王军队斥候的注意,这可以理解,但是只带了自己那边的人,这就很有意思了。 等到了通州北部,小皇帝恐怕要彻底沦为傀儡了,就连王太后估计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话语权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尉迟家现在要注意的事情,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尉迟昭随行保护,也要回来了。 并且日后就驻扎在通州,听候调遣。 本以为死去的人其实还活着,甚至还功成名就,马上要衣锦还乡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虞梓瑶望窗外一看,窗外的树上都挂上了红绸子。 张灯结彩的,每个人都笑意盈盈的,那架势可比她当时和公鸡哥拜堂的时候热闹多了。 “来,夫人,我帮你化身衣服,梳洗一番,等到二爷回来了,肯定第一个看见您!” 春花似乎是觉得终于有她的用武之地了,整个人特别的兴奋。压箱底的衣服都被她翻出来了。 虞梓瑶看她这样都忍心打破她的喜悦,可是一个男人倘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一个病了吧唧,还有瞌睡症这样的病症的女人。恐怕都不会有多喜欢吧? 但是在全府上下都开心的日子,她总不能不合群吧? 虞梓瑶只能强颜欢笑,床上了那件薄红色的长裙。 天齐崇尚火德,以金色红色为尊,不过世家位高权重,自然也有福利,就是也可以适当的穿一些浅一些的这些颜色的衣服。 反正现在的天齐国,难道还有精力管这些不成? 她也有心想要见见自己的这位丈夫,索性今天书院休沐,她空闲的很,干脆就准备在这多待一会。 “夫人,你觉得哪个好看?” 虞梓瑶低头一看,桌上放了好些个簪子步摇,而且全都是有红宝石的。 这些都是老夫人给的,老人都喜欢这样大红大绿的颜色。她因为常年卧床,压根就没戴过几次。竟然都不知道她有这么多的红宝石饰品。 虽然很想问有没有其他颜色的,都是红色的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红包。 但是想到今天的日子,她咬牙选择了一个比较不那么夸张的木质簪子,上面有小块的红宝石组成的小花。 特别小,却花瓣花心全有,十分的精细。 春花一看簪子,顿时笑了。 “夫人放心,您这么漂亮,二爷一定会喜欢的。 我在此就先祝愿夫人和二爷e:n'a-i,长长久久,就如这连理枝一般永不分开!” 虞梓瑶瞪大了眼睛,原来这木头簪子雕的是连理枝的造型? 她本想再选一个,可是这时才发现,桌上可以选择的那几样,似乎都带着某种寓意。 虞梓瑶:......... 等到梳洗妥当,虞梓瑶就和春花出门了,因为老夫人那来人了,说今天大家在一块吃。 当虞梓瑶到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已经到了,就连庶妹尉迟怡都在一个角落安静的坐着。 虞梓瑶一进门,顿时被所有人的实现洗礼了一遍。 虞梓瑶行了一礼。 “娘,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快来坐。” 老夫人招招手,让虞梓瑶做她边上。然后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她今天的穿着,嘴角含笑。 “好看,真好看。” 何氏也点点头。 “弟妹这么好看,怕是二弟回来都要看呆了。” 平日里打扮素净,面色也苍白的儿媳妇擦了胭脂水粉,穿上了鲜亮的衣服和宝石簪子,与往日的清丽不同,多了几分艳色。 似乎因为两人说的话,被说的那个低下了头,面色薄红。 知道儿媳妇这是害羞了,老夫人噗呲一笑。 只是随后想到那混账小子的信,她又慢慢收敛了笑容。 “好了,人都齐了,就上菜吧。” 虞梓瑶松了口气,好尴尬的场面。 这场饭吃的虞梓瑶有些胃疼,她一心想着那个即将回来的丈夫,哪里顾得上美不美味。 毕竟这个男人一回来,就代表这无穷的变数,怎么能让虞梓瑶不紧张。 春华说尉迟昭将在早上到通州,只是还有小皇帝的事情再先,回来估计是中午。只是没想到还是说早了,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一家子人都等在那里,而尉迟伟出去接兄弟去了。 就在虞梓瑶以为那人估计今晚不会回来的时候,下仆来通报人回来了。 紧接着就穿来稳健的脚步声,一个逆光的男人身上的战甲还没脱下来就大步走了进来。 “娘,我回来了。” 尉迟昭看着坐在上首的母亲,注意到那比自己离家时多了不少的白发,鼻子一酸大步过去,然后就是一个跪拜。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虽然之后有联系母亲的,但是之前他的死讯给母亲带来的打击是事实。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世界上的一大悲事,尉迟昭每次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让老母亲担惊受怕,就满心都是愧疚。 “好好好。” 老夫人眼角出现泪花,赶紧把自己的儿子扶起来。口中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小子,跑得那么快。” 尉迟伟朗声走进来。 尉迟昭在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露出一丝笑意。 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何氏他们。 对着自己的大嫂,小侄子还有庶妹都打了个招呼。 何氏感慨不已。 “瘦太多了,现在终于回家了,可要好好补一补。” 比较安静的尉迟怡也小声对尉迟昭喊了一声,二哥。 现场一片温情,直到尉迟昭看向虞梓瑶。 “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媳妇是不是很好看? 梓瑶不知长得好,心肠也好,人更是聪慧通透........” 老夫人拉着虞梓瑶的手,就开始一顿夸赞。 但是尉迟昭只是默默的听她说,眼神复杂的看向虞梓瑶。 “娘,我和你说过的。” 他说话有些含糊其辞,老夫人虽然还是那副笑模样,眼神却透着不满。 “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 随后她拍拍虞梓瑶的手道。 “这混小子从小被他老子教养,长大了又混在军营里,没见过几个漂亮姑娘,你是他媳妇,他难免害羞不敢说话,你别在意。” 虞梓瑶还处于震惊状态,因为她发现,尉迟昭就是‘夏冰’,就是她曾经救过的那个男人! 她浑浑噩噩的点头,等到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去打量尉迟昭。 这竟然就是墙上的那个土豆脸,大伯哥的画技也太厉害了,就比她这位灵魂画手差那么一点! 而另一边的尉迟昭边上的视线不断扫过来,一个抬眸,就和边上悄悄看过来的女人对视上了。 这个女人名义上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他想娶那个连名字都有些别具一格的姑娘为妻。 尉迟昭端起饭碗微微侧身。 虞梓瑶:??? 这家伙怎么回事? 这么嫌弃我的吗? 虽然她的本体确实不符合这个时代找媳妇的标准,但是她的脸也没有丑到惨绝人寰吧? 更何况她今天还被春花精心擦了胭脂水粉,画了美美的妆。 虽然虞梓瑶更喜欢做个寡妇。 但是当一个女性化了全妆,洗了头发,换了一副,甚至连手指甲都修建了,这样的全套豪华阵容下来,却没有一点点别人的特殊对待,就容易产生心理上的落差。 她就是这样。 秉着你不让我看,我还非要看,你让我不开心,我也让你不开心的原则,虞梓瑶不遮遮掩掩了。她开始大大方方的看。 反正是自己之前没见过的丈夫,她看看完全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尉迟昭夹菜的手顿了顿,默默的又调整了一下角度。 虞梓瑶这下连侧脸都看不见了,只有宽厚的后背可以看了。 觉得自己被嫌弃的虞梓瑶:好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阿昭,吃饭就吃饭,你往你哥那边转什么?你哥脸上有花啊?那么喜欢看?”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的在上面开口。 尉迟伟还觉得挺美。 发现自己大哥肉眼可见的骄傲起来,尉迟昭觉得饭堵在嗓子眼了,他用力咽下去。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是好久不见我哥,有些想念罢了。 娘,大哥大搜你们慢慢吃。 我战甲还没换,我先去脱了。沐浴一番再来看你们。” 其实尉迟昭回来应该先做的就是这两样,只是他惦念家人,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进来。 而现在餐桌上除了三个孩子,其余的都看出来他是想要借此开溜了。 何氏有些不明所以的瞥了一下虞梓瑶。心中有些可惜。 小弟似乎不喜欢弟妹,竟然这么排斥。 老夫人还想发作,可是看了看边上的虞梓瑶,又忍了下来。 “行,到时候你到我那去,我有事情和你说。” 家宴就在一场有些奇怪的气氛中结束了。 “你别多想,他就是军营待多了,等到他在家待久了,就会好的。” 老夫人生怕虞梓瑶多想,等到家宴结束,还拉着虞梓瑶宽慰了一句。 虞梓瑶笑着应是。心里巴不得尉迟昭排斥自己,毕竟她怎么可能随意和一个男人那啥。 可是倘若他太过于排斥自己,恐怕她在尉迟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算了,再看看,倘若实在遭不住,就去投奔她姐姐。到时候一起住在横水镇。还有软乎乎的小宝宝。 她抱着这样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是准备直接睡觉的,但是想了想,她又决定不睡了。 面对春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虞梓瑶面瘫脸。你不懂。 与此同时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的尉迟昭来到了母亲的房间。。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虽然心疼自己儿子的经历,可是面对儿子的固执她又气得慌。 “娘,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要娶她。此后她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虽然早前在信上,尉迟昭就说过了,但是今天他觉得有必要重申一遍。 老夫人沉声道。 “你也说了,你就是在她迎进门的那一天逃脱的,你那个时候一身的伤,还被追杀,身边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绝境,旁人十死无生,你这是因为她帮你冲了灾祸! 她是你的恩人,我尉迟家可没有忘恩负义的人!” “娘,这冲喜一说,不过是无稽之谈。我是被夏姑娘救回来的。” 尉迟昭皱起剑眉。 “什么无稽之谈,敬畏之心常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 倘若你安全回来,却就这么苛待恩人,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你赔我一个儿子吗? 我已经失去过我的小儿子一次了,再来一次,你觉得我受得了吗?” 老夫人气得拍桌。 “再说了,梓瑶有什么不好的。 她长得好人品好,人也聪明一点就通。 虽然有瞌睡症,但是大夫说了,这病不影响身体,也不影响日后的生育。 我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好孩子,你要是多和她相处相处,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尉迟昭沉默了良久,才道。 “娘,我只喜欢夏姑娘。” “........倘若梓瑶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你纳妾。” 尉迟昭猛地抬头。他像是有些生气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尉迟家不兴纳妾的规矩,不是娘你说的吗?” 他随后沉声道。 “虞梓瑶可以一直呆在尉迟家,我对她会像对待尉迟昭一样,但是妻子之位不行。 夏姑娘一定会是我的妻子。” 说着说着,他想起了那个鲜活的身影。 “再说了,她那样的人也不会同意这个条件的,我要是提了恐怕会被她揍一顿。” 老夫人冷冷的开口。 “你说的那个夏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 “她是.......莽州莽山寨的大当家。” 尉迟昭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他母亲果不其然的更加生气了。 “一个土匪头子?!” “你啊你,尉迟昭,好好的贵女你不喜欢,你喜欢一个'不眨眼的土匪头子!尉迟家的家训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娘,夏姑娘不是'不眨眼的恶徒,莽山寨也和其他的土匪寨子很不一样。” 尉迟昭想要和他母亲介绍一下自己的心爱之人,想要缓和一下他母亲对夏姑娘的印象,但是老夫人却不想听他多说。 “好了,这件事不准再说。我尉迟家的二夫人只会是梓瑶。” “但是娘,我不喜欢她,这样她就真的会开心吗?” “那你就让她开心!” 被母亲轰出来的尉迟昭满脸懵逼。 而很快,一直在里面当背景板的嬷嬷出来了。 “二爷,老夫人说了让我看着你去二夫人的院子。 她吩咐了,夫妻还是住一个院子比较能培养感情。” “我要是不呢。” 尉迟昭皱起的眉头就没放下。 “老夫人说了,那您就去睡大街。” 嬷嬷小声回答,随后又悄i'i的加了一句。 “反正二夫人的院子空房间那么多,;老夫人又不是逼着二爷你现在就和二夫人同房共枕。” 对啊,尉迟昭眉头微微放开,对着嬷嬷小声道了谢。 然后他就到了那处院落。 原本看今天的虞梓瑶一声红色纱裙,满头珠翠的模样,很是娇艳,尉迟昭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住的是这样偏僻的小院落。 “二夫人因为睡得多,又喜欢安静,所以就选了这样的院子,这点倒是和二爷你很想呢。” 嬷嬷在边上笑着道。 尉迟昭却淡淡道。 “我喜欢更活泼一些的姑娘。” 这话说完,他的脚步就顿住了,因为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人,正是他们讨论的虞梓瑶。 尉迟昭本不是刻薄的人,他只是想到莽山上的某个人才会这么说,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有点心生愧疚。 他看着那个正面色平静看着自己的姑娘,张张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嬷嬷想要打圆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走了。 虞梓瑶看着尉迟昭沉默的站了几秒,然后就转身似乎想要挑个空房间睡下。 看来真得很排斥她啊。 “你等等。” 虞梓瑶叫住了尉迟昭。 尉迟昭身子一顿。 “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否则我大晚上等你这么久干嘛?” 等他? 尉迟昭更不想多待了。 “你跟我进来。我有事情和你谈谈。” 虞梓瑶说了一声,却看见那人不动,不由蹙眉又说了一声。 然后就看见这家伙还是没动。 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那皱起的剑眉和眼睛明晃晃的写着抗拒。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院子里说吗?” 虞梓瑶狐疑的打量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走了过去。 “你怕我?” 这家伙恐女症吗? 可是在莽山的时候没有这样的表现啊? 尉迟昭淡淡的睹了一眼虞梓瑶,身体微微后倾。 “不怕。” 虞梓瑶看他那和话语完全不一致的动作,一脸问好。不过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不怕那就和我进来,我真的有事想要和你说。” 这一次,尉迟昭总算是不情不愿的进去了。 看见虞梓瑶关上门,他赶紧出声询问。 “你关门做什么?” 虞梓瑶:........这家伙是不是下山的时候脑子丢在莽山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正直脸:我不能给她幸福,不能让她误会。 感谢在2020-04-25 19:26:33~2020-04-26 19:3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修仙不修仙 3瓶;身高一米五气场二米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虞梓瑶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了。 她上下打量着尉迟昭。 一直到他明明不自在想转身, 却装作一脸冷酷开口询问干什么的时候。 虞梓瑶才狐疑的开口。 “你不会是怕我非礼你吧?” 眼看那个男人沉默了,她声音拔高。 “你真的这么想的?” 虽然这个男人却是长得不错, 还有八块腹肌, 她当初双眼验证过的, 但是就这样就想她馋上这家伙的身子? 呸! 她可是一手唢呐红遍学校的女人, 早就生死看淡了, 对她来说都是蓝颜枯骨,你丫也不过是个大点的骨头架子! 她虞梓瑶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死外面,也不会看上你的! 虞梓瑶真的有点生气了, 毕竟被这么嫌弃,谁都不会不开心。 “虽然我两有夫妻之名, 但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娶她为妻。抱歉。 所以我们之间........最好, 不要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 与我与你都不好。” 尉迟昭眼神诚恳的和虞梓瑶对视。 “我知道你这些年也很不易, 你之后大可以继续留在尉迟家, 娘很喜欢你, 你如果愿意,或许可以成为娘的义女, 到时候我一定把你当做亲妹妹对待。” 听了这话,虞梓瑶的气有些消了。 为了喜欢的人而守身如玉, 在这个时候也算是不错的了。 而且最后的那些话,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好,成交。” 虞梓瑶笑着一拍手。 “你放心, 我本来也不喜欢你,只是机缘巧合下,成了你的妻子。 之前叫你有事,就是看你似乎也不喜欢我,所以打算找你商量一下怎么分开。 没想到你竟然都已经打算好了。 那么就按这么办!” 她的胭脂水粉已经洗掉了,珠宝首饰摘了,衣服也换成了,未施粉黛的脸笑颜如花。 尉迟昭刹那间像是看见了那个爽朗潇洒的莽山寨大当家。 但随后他就皱眉把脑子里的想法给挥开了。 这样的想法,本就是对两个姑娘的侮辱。 他认真的对虞梓瑶拱手。 “多谢姑娘体谅。” “互利互惠而已。好了没事了。你走吧,走吧。” 虞梓瑶挥挥手。 “免得待久了,你又怕我非礼你。” 尉迟昭有些尴尬,但也听话转身想要离开。 但是虞梓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诶,对了,这事娘也同意了吗?” 尉迟昭身子一顿,想起了之前他母亲和他的谈话。 “........我和娘说过了,但是她似乎不太同意。 不过如果是姑娘亲自和她说的话,或许有用。” 老夫人那么喜欢她,也确实不会轻易同意的亚子。 想到老夫人之前在宴席上的不满,还有说要让这人去她那谈话的态度,尉迟昭不会被骂了吧? “这个我自然会说,说不定还能帮你也说说话。” 虞梓瑶有些好奇。 不由询问起了尉迟昭关于他喜欢的姑娘的事情。 “我这可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好奇,也是为了你啊,要是多知道点你喜欢的姑娘的优点,我在娘那里也有话说啊。” “她很聪明,有侠义心肠,对待身边的弟兄都很好。 更是以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无数人的生计。” 虞梓瑶看得出来,尉迟昭或许是真的很喜欢他口中的姑娘,冷峻的脸还带上了一丝笑意,似乎提起她就开心。 “哎呀,你说的太广泛了。 你说说具体的,比如你怎么喜欢上她的?” 尉迟昭顿了顿,像是看见了当初那个狼狈濒死的自己。 “当初我浑身都是伤,意识全无,躲在阴暗的山洞里,我以为我会那么死去,没人知道,甚至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是她突然出现在山洞里,她救了我。 也许最开始只是感激,但是后来,我喜欢上了那个爱笑的姑娘。” 他说完,看见虞梓瑶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有些迟疑。 “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哪里都不对啊大兄弟! 当初救你的不是我吗? 虞梓瑶往往没想到吃别人爱情的瓜竟然吃到自己身上了! 虞梓瑶皱着脸道。 “没有,就是你还没说那位姑娘的名字呢,不知道名字,我要怎么和娘提起?” 尉迟昭不太明白眼前的虞梓瑶为什么皱着脸,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但听到她的话,还是说了名字。 夏老大三个字一出口,就有一股霸气。 发现虞梓瑶的脸更皱了,尉迟昭解释道。 “她无父无母,名字是自己取的,所以有些潦草。但是也很可爱,不是吗?” 我可爱你个锤子可爱! 虞梓瑶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了,但是她真的是第一次以帅哥妻子的身份听这个帅哥说着对她另一个身体的好感。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我绿我自己? “你是不是知道她?” 尉迟昭虽然因为常年在军营,对于男女感情之事陌生,但是却不是傻子,他仔细看着虞梓瑶的表情,突然道。 “知道。” 虞梓瑶艰难的开口。眼睛复杂的看着尉迟昭。 “我还知道她是莽州最大的土匪头子。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你是名扬天下的大将军,而她只是个土匪。 和土匪窝里那么多的汉子兄弟相称,放荡不羁,你........” “倘若你不愿意助我,就不要勉强,但是她很好,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虞梓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昭冷声打断了。 他显然是生气了。 又强调了一遍。 “我已经决意要娶她为妻,娘那边,你要是不愿意去说,就交由我来好了。” 他的声音不容反驳,带上了一丝警告,随后冷漠的转身推门离开。 虞梓瑶:被同一个人用同一句话一边说着喜欢一遍被骂是什么体验? 谢邀,感觉非常的复杂。瑟瑟发抖的只想捂住自己的马甲。 她后退几步,砰地一声砸回床上。 整个人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幔,觉得自己要被这狗血的剧情玩坏了。 她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搞出了个三角恋! 以为自己是寡妇的她的丈夫活着回来了丈夫说喜欢上了别人那个别人就是她她的丈夫想要和她离婚然后和她结婚? 虞梓瑶:怎么越来越乱了! * 等到第二天早上,难得在本体这呆了一夜的虞梓瑶挂着黑眼圈被春花叫起来。 最后她终于理清楚思路了,尉迟昭不喜欢她的本体是好事,当老夫人的义女,继续在尉迟家苟着也不错。 至于尉迟昭喜欢她的另一个身份,莽山寨大当家这件事........ 抱歉,大当家沉迷莽山基建中,不想嫁人。 “夫人,你昨晚休息的不好吗?” 春花看见虞梓瑶眼下的淡青色,有些关心,小声的询问道。 “是不是昨晚上和二爷聊得不开心?” 其实谨慎的奴婢是不该说这些的,因为窥伺主子的事情是打不敬,就算是不小心看见的也得憋着。 但是虞梓瑶一向表现的很随和,平日里压根没脾气。而且春花也确实和她相处得亲密了,这才会问。 “你看见了?” 虞梓瑶怏怏不乐的开口。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有些事情没想到而已。” 她说着说着困得打了个哈切。本体就是个普通人,这么纠结了一夜,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现在自然困了。 所以虞梓瑶吃过早饭,就去回房间休息去了。 当然闭上眼睛,本体自动休息,而她的意识则是在莽山寨大当家身上上线了。 虞梓瑶拿着铜镜照了照,嫌弃不清楚。 脑子瞬间琢磨着怎么把镜子搞出来,还能挣一笔快钱。 然后走出去找了一缸水开始照自己。 夏财路过的时候,就看见虞梓瑶正弯腰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他走上去一看,看着大缸只有清凌凌的水。 而他们大当家看的是自己的影子。 虞梓瑶抬头看见是夏财,打了声招呼,又低头看了看,然后面露严肃的看向夏财。 “夏财,你看我怎么样?” 夏财一愣,不太明白老大的意思。 但是余光瞄到了大水缸上的到倒影,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大当家终于开始注意自己的容貌了? 等等,大当家为什么这么问他? 夏财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赶紧道。 “老大自然很好,我满心的敬重爱戴。” 大概是昨天尉迟昭的态度让虞梓瑶印象太深,她看着目光有些躲闪的夏财,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潜在含义。 顿时她脸黑了。 “瞎想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男人一个个怎么回事,她灵魂上刻着饥渴两个字吗? 一个个都怕她占便宜?! “那老大你的意思是.......” 虞梓瑶又说不出口了,毕竟这小子刚刚的表现就说明他对自己的看法。 想了想,她询问道。 “你觉得尉.......夏冰他怎么样?” 夏冰,不就是老大救回来的那个男人。 而且还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夏财看虞梓瑶的眼神又变了。 “原来老大你看上了夏冰? 我觉得挺好的,样貌不错,人品粗粗看也不错,只是这个家世背景那小子藏着掖着的,咱们一点也不知道。 老大你要是想要他做压寨夫人,还得调查清楚才行。”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虞梓瑶气急,这家伙怎么说话那么费劲呢?! “算了,走了。” 她气闷的看了一眼夏财,然后跑了。 留下夏财站在那里,丈二摸不着头脑。 * 与此同时,晨练沐浴过后的尉迟昭在院子,正好看见了春花。 他记得这似乎是虞梓瑶的贴身侍女。 看了看高高挂起的太阳,尉迟昭淡淡道。 “她还没起来?” 春花恭敬的低头。 “回二爷的话,夫人她有瞌睡症,早上起来了,不过又睡着了。” 尉迟昭一怔,随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眼看着尉迟昭不在说话了,春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今天早上夫人眼下青黑,瞧着像是一夜没睡。” 她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尉迟昭,发现二爷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又咬牙道。 “夫人真的心悦二爷,咱们这些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 当初咱们以为二爷去了之后,夫人的瞌睡症就越来越严重了。 咱们侯爷送给夫人了一张二爷的画像,夫人收了爱不释手,先是每次醒了都要祭拜,之后更是挂在了床头,时时看着。 昨天听说二爷活着要回来了,都高兴傻了,之后快快的梳妆打扮,还特意挑了连理枝的簪子。” “好了。” 尉迟昭皱眉。 但是春花说都说了,自然是咬牙要说到底。 “夫人昨天从白天一直等到那么晚。 她平日里少有清醒的时候,但是昨天却足足一整天都是醒的。 足以见得夫人对二爷的心意。 就算.......就算二爷对夫人不那么满意,也请二爷多担待些,夫人身负怪病受不到二爷的冷待。” “春花,我记得你在娘身边的时候,不是个多话的人。” 尉迟昭声音很冷。 春花一狠心跪在地上。 “老夫人和夫人都是以诚待人之人,主子待奴婢真心实意,奴婢自然要为主子真心考虑。倘若春花说了什么二爷觉得不好听的。 请二爷责罚就是。” 尉迟昭定定看着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晚上,虞梓瑶醒来,就见到床边上站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结果借着昏黄的烛火这才看清楚,这人竟然是尉迟昭。 尉迟昭把视线从画像上移开,看向虞梓瑶,不知道在打量什么,随后才道。 “醒了?” “你大晚上来我房间站着干什么?” 虞梓瑶挑眉。 “怎么,现在不怕我非礼你了。” “你打不过我。” 虞梓瑶心里嗤笑,她要是想要霸王硬上弓,你这家伙跑都没地方跑。 “你到底是来这干嘛的?” “娘希望我和你住一块。” “所以你就来了。” 虞梓瑶不太开心。 毕竟刚刚接受了这个男人喜欢自己的设定,而且这个男人自己还表示要守身如玉,但是下一秒就因为母亲的阻碍想要妥协,这样的表现,总是让人有些不齿的。 看不出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想要搞两头通吃? “我并不是听了娘的话才来的,我只是有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尉迟昭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画像。 “春花今天的话是你授意的吗?” “什么? 她对你说了什么?” 虞梓瑶一脸懵逼的听完了尉迟昭的复述,因为他过人的好记性,他复述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如果不是内容的主角是她自己,虞梓瑶都要信了她真的深爱尉迟昭无法自拔了!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喜欢你? 昨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之前可是从没有见过你。我连你长什么样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尉迟昭看向画像。 “这画上的人和你像不像,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的吗? 我怎么会靠着一幅画就喜欢上你!” 虞梓瑶愤怒的掀开被子下床伸手要把画拿下来。 结果.........拿不到? 挂的太高了,虞梓瑶的身高差了那么一点点。 尉迟昭沉默着帮她拿了下来。 虞梓瑶:好他妈尴尬。 她一把抱住画卷,不说话了。 边上的尉迟昭却慢慢的开口。 “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们幼时见过一面,那时候你六岁,在蔡相的生辰宴上。 你看着我,说我长得好看。可不可以做你的丈夫。” 那时是花园的一处假山石那,一个小姑娘躲在窟窿里呆呆的坐着,像个小傻子,他便让下仆把人带出来。 结果那个小姑娘就那么呆呆的开口了。 他当时带着下仆把人送了回去,所以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 而恰好他的记忆里非常不错。 虞梓瑶哪知道还有这一出。 不过想一想却又似乎合乎常理,这个时候的女子又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继室虞夫人为了装面子,也会偶尔带她和姐姐出去。 皇城说大也不大,想不见都难。 只不过是之后她装作自己得了怪病,这才开始了宅生活。 “那又如何,只不过是小时候的戏言而已。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去找娘说,我和你合离的事情。” 虞梓瑶冷哼。 “你的病........我会找人医治的。” “不需要,请离开。” 等到了第二天,虞梓瑶准备先给学生们上完课,然后再中午抽出时间去和老夫人说说。 然后就看见了几个生面孔被周助和吴婶,周婶带来。 学生越多越好,虞梓瑶当然不介意,非常愉快的收下了这几个学生。 今天上的是语文课,所以虞梓瑶用的是隐士的身份。 她对着几个叫院长好的学生们点点头。 “跟我去先搬桌椅吧。” “这是我们初级一班新学生。” 到了教室,虞梓瑶对着一众的学生解释了一下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少年少女。 似乎是有些害羞腼腆,一个个低下头。 虞梓瑶也没为难他们,只是简单让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就让他们下去了,反正同学之间要了解,自然而然就了解了。 “翻开课本,今天我们要讲的文章是《不要成为你最讨厌的人》。” 文章讲的是一个活在暴力下的孩子,长大后成了他小的时候最看不起的人的样子。肆意的对着别人挥舞自己的拳头。 黄维坐在座位上,看着上面的文章。 想起了前天他是怎么把那两个总是欺负他家的混混打得屁滚尿流的。 他那天觉得自己很开心,但是现在,院长却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做。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 “说。” “院长,可是夏梨先生教我们防身术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反抗的吗?夏梨先生说的是错的吗?” “她为的是让你们保护自身,让你们防抗暴力。这当然不是错的。” 虞梓瑶道。 “这和我们现在学的这篇文章并不冲突。 你们可以用武力保护自己,反抗别人对你们的伤害。 但是你们不能只习惯于什么事情都用武力解决。 更不能用武力来胁迫他人,就像是那些伤害你们的人一样。” 黄维若有所思的不再提问。 而后面还有一篇文章,《成为最讨厌的人》 上面说的是和之前的那一篇完全相反的故事。 一个孩子自小就讨厌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清贫正直的官员,这也意味着他帮理不帮亲。小孩子做错事会得到父亲严厉的惩罚。 欺负穷人家的孩子还会挨揍。 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家并不富裕。 看着其余的官员家的孩子穿金戴银,出入有车架,玩乐有奴仆。欺负穷人家的孩子不会受到责骂。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被那些人嘲笑,这让小孩很不开心,所以他很讨厌自己的父亲。 可是当他的父亲兢兢业业的工作,出门得到的百姓的赞赏越来越多,百姓真挚的感谢礼物偷偷放在他们家的门口。 再到父亲病逝,本就清贫的他们家一落千丈,却有无数的百姓自发的来帮忙。 小孩慢慢长大,最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想要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哪怕他小的时候那么讨厌他。 两篇文章被虞梓瑶连在一起讲。 可以发现,她编写的课本里有不少都是这样的心灵鸡汤式的文章。 其实一个专业的课本,还应该有更多的干货。 只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个时候其他地方都乱起来了,到处都是死人。 这对人的心理影响是很大的。 更何况,虞梓瑶希望教出来的是有风骨的能人,而不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所以她在有意的帮助他们竖立更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三观。 虞梓瑶:今天也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只是到了中午,这位刚刚还斗志昂扬的接班人就萎了。 她磨蹭的回到了本体,准备去找老夫人。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到底用怎么样委婉温和的语言告诉一心想要撮合她的老夫人,她和尉迟昭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觉得很合适。” 老夫人本来还拉着虞梓瑶笑容满面的,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她看着虞梓瑶沉声道。 “梓瑶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阿昭那混小子和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没有,娘。 就是吧,我们两个本就不喜欢对方,他有喜欢的人了,我有着怪病,性子独,和他也不熟。 就这么突然凑在一块,实在是两个人都难受。 不如就让他和那位夏姑娘在一块吧。 我呢,娘要是不嫌弃,我就厚颜继续呆在咱们家。反正我大多数都是在睡觉,占地方不大。” “不熟,相处久了就熟了。 不喜欢?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性格,相合的很,多相处相处就喜欢了。 你放心那混小子要是再在你面前说些不中听的,我帮你揍他。” 眼看着老夫人霸气侧漏,颇有种当初在战场上ka:nre:n如切菜的威武。 虞梓瑶无奈的道。 “真的不是他说了什么,我是真的觉得不合适。 老夫人,你可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 “不甜怎么了?解渴就行。 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嘛!” 老夫人无所谓道。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瓜·昭:........ 感谢在2020-04-26 19:31:34~2020-04-27 20: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哥基佬团团长 10瓶;关于否 5瓶;身高一米五气场二米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老夫人表现的很坚决, 她坚信虞梓瑶和尉迟昭在一起,绝对好过自己的儿子和土匪头子在一起。 虞梓瑶:.......其实那都是我。 虞梓瑶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 却不想还挺复杂的, 她第一次劝说失败了。 尉迟昭这几天很忙, 他得整顿军队, 驻扎军营, 方便朝廷的随时调遣。 至于这个朝廷,自然不是皇城的那个朝廷,而是小皇帝现在又开始组建起来的小朝廷。 看看,不只是皇城的百姓, 就连老臣也要抛弃了。 虞梓瑶觉得这估计又是王家的意思,毕竟身处于王家人的地盘, 王太后估计都不敢多发表意见了。 而因为很忙, 也为了显示自己的拒绝, 尉迟昭没在家待两天就干脆的住在了军营里面。 气得老夫人直拍桌子。 虽然老夫人年纪大了, 但是力气也比一般的老太太大不少, 拍的桌子砰砰直响。 随后就拉着又来劝说她的虞梓瑶反着劝说道。 “梓瑶啊, 你实在是太单纯了。 不是我不想收你当义女。 但是男人的许诺有的时候做不得数的啊。 你毕竟占过阿昭妻子的名头,就算合离了, 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到时候真的新夫人娶进门来了,看见丈夫曾经的妻子成了义妹还在家里。哪里会不酸的? 更可况阿昭喜欢的还是土匪头子, 必然是个凶悍的女人。 她要是想要作践你,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啊?” 虞梓瑶看着老夫人, 那一声声的话真的是对她日后真切的打算和顾虑,老夫人是真的疼爱她。 “娘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你们母子之间出现裂隙。” “你怎么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 “我自然也是为自己考虑过了,之前不就说了吗? 我和他不合适,硬凑在一起,谁都难受。 难不成娘想让他日后就住在军营不回来了?” “他敢!” 老夫人眼睛一瞪。 但是随后叹息道。 “真的不想想了? 我的阿昭虽然脾气浑得很,性子倔的像头驴,但是他长得不是挺好的吗?在皇城那会,他没出事的时候,好些贵女都想嫁给他。 怎么你嫁都嫁了,人还活着回来了,不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怎么还觉得不合适呢? 别和我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和你爹当年有什么感情,后来还不是日子过得不错?” 见虞梓瑶只是笑,不说话。 她无奈。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再找一个。” “别了吧,娘,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老夫人真的惊讶了,毕竟这个时候无论男人娶女人,还是男人入赘女人,全都是抱着积极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的想法的。 毕竟这个时候人口是第一生产力,家族人口的多少就是在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家族越大,话语权越多。 王家这个顶级世家,甚至可以操控皇帝。 所以虞梓瑶这样一个人过的想法真的很少见,大多数都是经历了什么心若死灰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想到这,又联想到虞梓瑶昔日又是祭拜,又是床头日日挂着画像的事情,老夫人紧张了。 “我就说你这孩子喜欢阿昭嘛,为了成全他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虞梓瑶懵逼 ,怎么又扯上她喜欢尉迟昭了? 等到她询问了才知道,老夫人这是以为她太过于喜欢尉迟昭而想要终身不嫁后,顿时哭笑不得的赶紧解释清楚。 可老夫人却不相信。 “你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怎么会就想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一生呢? 那等你老了,膝下空荡荡的,岂不凄凉?” 说着说着又想给虞梓瑶包办婚姻。 虞梓瑶头都大了,虽然老夫人是一片好意,但是她真的无福消受啊。 迫不得已,她只能对着疼爱自己的老夫人撒了个谎。 “其实,我确实有个倾慕已久的人。” “谁?” 眼看着老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如果她不说清楚,估计这个弯又要拐回到了尉迟昭身上。 虞梓瑶一咬牙开口道。 “其实我喜欢的是华门书院的院长,夏瑜夏公子。” “华门书院的院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又是忙着搬家,又是忙着是修缮房屋,之后更是尉迟昭回来,她一颗心扑在了两个孩子的感情问题上,还没顾得上两个小孙子的学业呢。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老夫人仔细看着虞梓瑶,发现她有些躲闪,还以为是害羞了。毕竟少女心事藏在心里那么久,明显是迫不得已才说出来的,会害羞很正常。 “既然喜欢,怎么从不曾听你提起过?而且他知道你成婚了吗? 他是否还喜欢你?” “我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夏公子只是和我一面之缘,怕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虞梓瑶尴尬的笑了笑。 等到她终于说服了老夫人考虑一下合离之事出来之后,她和尉迟昭是夫妻,尉迟昭喜欢莽山寨大当家的三角恋就变成了。 她和尉迟昭互有喜欢的人了。 而真实情况却是,她和尉迟昭是夫妻,尉迟昭喜欢莽山上的她不喜欢身为妻子的她,而身为妻子的她喜欢呆在衡山上的她。 没错,明明从头到尾只有两个人,但是搞得却和连续剧一样,剧情波澜起伏,狗血一盆又一盆。 虞梓瑶心累的回到莽山寨。直接到了练习场。 她上了训练场,摆出姿势,对着一群的青壮伸了伸手。 “来,今天我亲自操练操练你们。看看你们练的怎么样了。” “是!” “老规矩,五个一组。” 虞梓瑶站在最中央,一群的汉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并且之后她要迎接的也不是一对一的比试,而是五对一,当然到现在也没人打得过虞梓瑶。 可惜十个人对一个就太挤太混乱了,否则虞梓瑶并不介意他们多上几个。 一个时辰后,训练场都是哀哀叫唤的汉子了。 “行了,别装了,派个人,让食堂今天多烧个肉菜。” 虞梓瑶自己出手多少力道自己不知道吗? 她好笑的看着这些故意装模作样的家伙。 顿时这些人腰不疼腿不酸了,一个个开心的嚎起来。 “谢谢大当家!” 就在此时,夏卷派人给虞梓瑶传话。 虞梓瑶一听,刚刚变得开心起来的心情顿时又不好了。 但是她只得过去。 在会客宴请的大厅,果然看见了尉迟昭,他是来实现当初的诺言的,关于那个水泥交易。 “大当家。” 看见虞梓瑶,尉迟昭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 这些天见多了这家伙冷脸的虞梓瑶看见那笑容,顿时牙酸。这家伙原来表现的这么明显的吗? “我该叫你夏冰,还是尉迟昭?” 尉迟昭只以为虞梓瑶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了最近的到通州的那个尉迟将军就是他。 “抱歉,之前我处境危险,为了自保,也为了不给寨子添麻烦,这才隐瞒了姓名。” 他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虞梓瑶也不好恶言恶语。 转而聊起了正事。 尉迟昭救了皇帝,赏赐多多不说,还管理这一支军队,现在绝对是有钱人,她犯不着放弃送上门的钱。 本以为尉迟昭买了东西就会回去。 结果这家伙又说山高路远,他们走的疲惫,想要在寨子里休息一天在离开。 徐柯在边上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自家将军:........ 他终于确信了,自家将军对莽山寨的这个大当家有心思。 但是老夫人能同意吗? 而且这个大当家好像对他们将军也没有意思的亚子。 自从知道了尉迟昭喜欢自己,虞梓瑶就没办法像以前那么自然的对待他了。 但是刚刚收了钱,她总不能把人家就这么往外赶吧? 而且莽山寨的大当家本不该知道尉迟昭的心思,突然转变了态度,岂不是很奇怪。 只是虞梓瑶没想到的是,之后尉迟昭会时不时的在自己的面前晃悠。 尉迟昭驻扎的军队就在衡山附近,而他回到通州先是把水泥方子给家里抄了一张,随后拿着这个方子让心腹开始建造一个更加坚固的军营。 送方子回家的徐柯回来之后,还带回来了两个小孩,正是尉迟泽和尉迟澈。 “娘要我带他们上山拜师?” 这个倒是很好理解,小侄子的学业马虎不得,要是这华门书院是个不错的书院,进去学习自然是应该的。 但是这个观察院长是不是个好男子,相貌品行怎么样是什么情况? 徐柯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尉迟昭,然后赶紧低头小声道。 “老夫人说........说您夫人仰慕夏院长。” 一边说,他一边苦着脸,这算是什么事哦。 完全不知道尉迟昭和虞梓瑶什么情况的徐柯现在只知道老夫人竟然明着帮将军的夫人查别的男人。而将军本人似乎也心系一个女土匪头子。 徐柯:总觉得将军的脑门上绿绿的。 尉迟昭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娘这是在说,倘若那什么夏院长和虞梓瑶能成,他们就可以合离了? 自己绿自己的这种操作让尉迟昭心情复杂,但是他还是带着两个小崽子走上了上山的不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家里有事,时间不够,只能更一章啦。 第48章 “尉迟将军?” 虞梓瑶眨巴眨巴眼睛。 今天上午, 依然是学生们强身健体的时间,所以她现在上线的是机器人。 鉴于虞梓瑶努力营造了一种, 华门弟子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时不时失踪的情况, 所以一般书院里今天是哪个先生的课, 就找哪个先生。 所以周助就直接找到被虞梓瑶划定为操场的空地里。 一群学生防身术已经学的熟练了, 现在正在锻炼身体。 武术虽然可以强身健体,但有的时候,过于追求武力,也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所以虞梓瑶交给他们的都是中正平和的练习方式。 并且晚上还有药浴可以泡,同时还有养生茶喝着, 至于这个药材, 当然不是书院付钱, 虽然一时书院不差钱, 但也不可能支撑这些学生一直这么学习下去。 所以这些药材全是他们自己采摘回来, 然后炮制的。 而教导这些的先生自然是夏青夏神医啦。 自产自销, 完美闭环。 正在勤工俭学的学生,休沐回家还可以凭借这一个技能, 采摘一些草药炮制好了卖予药店,也是一个不错的来钱路子。 而且虞梓瑶也不藏着掖着, 不少养生安神这类平和的药方,她也开始在和学生们讲了,不只是学生精气神越发的好, 就连他们的家人面色同样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不少人都是很容易被眼前的好处打动的,所以以学生的家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有不少人家看了好处,想要送孩子来上学。 不过一个一个来,测试也得把虞梓瑶类似,所以她准备今天测验,没想到这么巧,尉迟昭竟然带着两个侄子来了。 她对着正在负重训练学生们道。 “再慢跑五圈,然后休息。等我回来。” “是!” 满头大汗的学生们一齐应声,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有当初看见八岁的先生疑惑轻视的模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现在已经能非常平和的对待家里亲戚的熊孩子了。 毕竟再怎么样调皮的小孩,也没有他们夏梨先生杀伤力大啊! 随便一个负重慢跑,就要了他们半条命。 当然,虽然很辛苦,这些学生却没有一个愿意放弃的。 能快速制敌的防身术已经带给了他们甜头,更别说,配以药浴,药茶,他们练武的效果比常人快了好几倍。 这给了他们一种自信和成就感,让他们相信只要这么练下去,他们或许也可以变得和夏梨先生一样厉害!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人体潜能也是有限的,他们当然不可能比得过一个全身都是高密度金属打造的机器人。 但是学生们不知道啊。 哪怕是一向洁癖的黄辉,当他练了几天的防身术,发现竟然可以把自己人高马大的书童给摔趴下后,他的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股豪气。 最近刚刚出现的每日晨操,他都相当卖力。满头大汗也不在意。 * “夏梨!” 尉迟澈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腿,看见周助身后的小女孩,顿时开心了,跳下椅子就跑过去。 “你们现在到书院了,要叫我夏梨先生。” 小姑娘声音清脆,长相玉雪可爱,看着就让人喜欢。 但是尉迟昭左看看右看看,都想象不出来,这么一个身材娇小纤细,才到他腰部的八岁女童,怎么有能耐以一己之力打败十数个劫匪救了他们家。 只是疑惑归疑惑,并不妨碍他走上前去打招呼。 “我知道你,尉迟将军。” 虞梓瑶仰头看去。 可恶,从这个角度,这家伙的腿也太长了吧? “两个孩子希望成为华门书院的学生,所以我把他们带来了。” 尉迟昭顿了顿道。 “听闻华门书院的院长是个谪仙般的人物,本想见识一番,只是听这位说,院长不在书院?” “嗯,大家都挺忙的,一般来说,不上课的时候都不在书院。而今天没有院长的课。” 虞梓瑶说着就发现尉迟昭似乎有些遗憾。 顿时有些奇怪,这个男人干嘛那么关注隐士啊? 又没见过。 “不过中午院长会来为想要上山求学的学子们进行测试。 你如果愿意等一等的话,还是可以见到的。” “测试。” “对,测试,不是什么很难的测试,测得只有一点,向学之心。” 虞梓瑶给了听到测试就忐忑起来的尉迟澈和尉迟泽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吧,你们一定能通过的。” 只是离正午还有一些时间,让他们在这干等着可不好,虞梓瑶干脆拍板,带着一大两小去看看上课情况。 “防身术?我们来晚了都没学。” 尉迟澈有些失落。 得到了虞梓瑶会教他们的承诺才高兴起来。 而另一边的尉迟泽则是好奇什么是五禽戏。 “一种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锻炼方式,这个你们明天一早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尉迟昭一眼就看见了那些学生穿着短打,腰上挂着布袋,手上脚上也挂着布袋,正在面红耳赤、浑身大汗的奔跑。 看着其他书院的学生完全不一样,倒像是码头上的搬货工,灰扑扑汗津津的。 但是和那些靠着每天几个大钱过活的穷苦之人不一样,这些学子的面貌非常的好。一个个都既精神又活泼的。 自己含着号子,努力的麦动沉重的脚步,眼神十分的坚毅。 这其中一般竟然还是身体更加娇弱一些的女子,虽然未施粉黛,穿的也是灰扑扑的布衣,但是却依然能看见那姣好的面容。 两个小的一来就惊讶的哇了一声。 尉迟昭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低头询问。 “夏梨先生,可否告诉我,他们身上绑的是什么?” “装满了沙子的布袋。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帮助他们更快的触摸到身体的极限。当然这样的训练也很辛苦的。” “我们不怕辛苦。” 尉迟泽立刻表明态度,边上的尉迟澈赶紧点头附和。 “对对,我们不怕吃苦,只要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是吗,那不如你们提前感受一下?” 虞梓瑶眼珠转了转,调皮道。 结果边上的尉迟昭来了一句。 “我也想一试。” “可以。” 虞梓瑶看了看他,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那边学生们五圈已经跑完了。虞梓瑶让他们休息,然后让黄辉他们几个摘下沙袋给一大两下换上。 黄辉的给尉迟昭,两个小的就用张水和刘横的。因为他们年纪小,虞梓瑶本来还想给他们减少几个,结果尉迟泽两兄弟武将家庭出身,自信满满,小手一挥就拒绝了。 虞梓瑶笑容甜甜的亲自帮他们挂上沙袋,尉迟昭看着两个小侄子作死,默默低下头给自己挂沙袋。 因为初级一班的学生们也都是刚刚开始训练,所以沙袋虽然多,其实都不重。 两个小的一开始甚至都没当回事,尉迟澈还叉腰道。 “夏梨先生,你也太看不起我和哥哥了,待会就让你看看我们有多厉害!” 尉迟泽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两个小的甚至还暗搓搓的想比一比谁更快。 虞梓瑶给他们定了两圈,结果他们第一圈一开始就跑的过快,到了中途越来越累,越来越累,最后才跑完一圈就跑不动了,只能慢慢的挪动步子,像是一只蜗牛。 看着自己的小叔叔在自己边上轻松跑过去,尉迟澈嘴巴一瘪都要被气哭了。就连尉迟泽眼圈也红了。 腿酸是一回事,更因为其他的学子都在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他们,而刚刚夸下海口的他们竟然连两圈都跑不完。 两小孩的自尊心受到了狠狠的打击,但是他们确实不愧是尉迟家的人,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股韧劲的,硬是慢慢走着跑着,到了终点。 眼看着两个小侄子脚一软就要摔倒,尉迟昭快速上前,但是虞梓瑶却比他更快,一手一个搂住了两个小孩。 然后轻轻松松把两个小家伙往肩上一抗,送到了边上专门装的长椅上休息。 看见两个小孩闷头不说话,虞梓瑶摸摸他们的发顶。 “做的不错。” “可是我们没跑完。” “那也很不错了。以你们的体力本来就是不可能跑完的,别看他们刚刚跑了五圈。但其实刚开始他们有几个连一圈都跑不完呢。” 黄辉就是几个之一,顿时不好意思了。 而另一边的尉迟昭则是充分的感受到了负重训练的好处。 两圈的运动量对于他这个常年混在军营里的将军来说不算什么。 他想到有的时候急行军彻夜不眠不休的奔袭,但是不少士兵都累得到了地方几乎没有战斗力的事情。 这个时候真的是死伤惨重,基本上是拿人命去堵敌人,但偏偏又不能不这么做。 尉迟昭解下沙袋,默默想着。 如果让那些士兵平日里都习惯了负重,那么到了需要急行的时候,带上营地里的东西前进肯定要轻松许多吧? 不多时,钟声敲响了。 尉迟昭还不明所以,没听说这衡山还有寺院啊? 就发现学生们一齐向小姑娘告别,然后往一个方向走去。 “走吧,我带你们去食堂。” “食堂?”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尉迟昭下意识的询问。 “就是大家一起吃饭的地方。” 当来到了食堂,尉迟昭发现这个食堂几乎和莽山寨上的一模一样,一样的打菜窗户,一样的桌椅排列。 甚至排队的都是一样的。 他又想到了这里的院长姓夏,刚刚夏梨小姑娘介绍的先生都姓夏。她说他们师门的师兄弟都是被师门收养的孤儿,所以都姓夏。 而且书院的院长和先生似乎有很多事情忙,总是消失得不见踪影。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很像。 “夏梨先生,不知你.......可听说过莽山寨的大当家。”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虞梓瑶顿了顿,脑袋一转,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书院里的一些痕迹让尉迟昭联想到了什么。 “当然知道,她可是我们的大师姐,是最大的那个,所以叫夏老大。” 虞梓瑶故作轻松的道。 “夏老大?这个名字好奇怪啊。” 尉迟泽嘟囔了一下。 尉迟澈却不这么认为,眼睛一亮。 “我觉得很霸气,谁都要叫她老大! 我也想有这样厉害的名字。” 这话一出,虞梓瑶忍不住噗嗤一笑。 “除非你像我和我大师姐那么厉害,否则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 “取了这样的名字,不就是占人家的便宜,你要是自己不厉害,会被揍的。” 两个小孩不说话了。埋头开始吃东西。因为刚刚消耗量很大,所以他们今天的胃口出奇的好。 因为家里的条件养出的一些挑嘴的习惯,现在是一点没有了。 尉迟昭的注意力则是在大师姐这个名头上。 接下来的时间,虞梓瑶就感受到了这个家伙的旁敲侧击,就是为了打探‘大师姐’的事情和喜好。 虞梓瑶:我会帮你攻略我自己吗?天真! “喜欢吃的?有啊,她最喜欢吃的是一种叫做榴莲的水果。只要送她一个,她能开心一个月。” 尉迟昭一听,立马道。 “那个什么榴莲,长什么样子?在哪能找到?” “它的外壳像是刺猬,刺又尖又硬,一个有好几斤重,用来当武器都能砸死人。手要是不小心摸上去,就能给你扎一个血窟窿。 而且最特殊的是它的气味,有的人说臭不可闻,有的人说香飘十里。” 在尉迟昭越听越感兴趣的时候,虞梓瑶笑眯眯的加了一句。 “但是榴莲在遥远的海外,特别特别远。” 看见尉迟昭愣住的表情,虞梓瑶爽了。 她没说假话,她确实很喜欢吃榴莲,并且压根不觉得榴莲臭,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你的事了。 想着,想着,虞梓瑶又心酸了,她竟然有四年没碰过榴莲了! 于是不开心的虞梓瑶拒绝透露其他的情报了。 刚好这个时候,该是测试的时候了。 虞梓瑶把规则说给他们听,尉迟昭果然又好奇了,带着两小只一起下山。 徐柯正在山脚下,同时还有一辆车架和马夫。 另一边则是站了不少来求学的人和家长。 看见尉迟昭送人上去结果又把两个孩子带下来了,徐柯顿时上前了。 “怎么了?那书院不收?是不是因为你和王家........” 不是他瞎想,王家掌控小皇帝,抛下皇城百姓,现在又企图在通州建立新的更加便于掌控的朝廷的做法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和唾骂了。 并且有些野心家还可以让人传出皇帝无德,天降灾祸的谣言,所以尉迟昭这个表面上是王家和小皇帝一派的人有不少人鄙视的。 说昔日冠军候的血脉,竟然成了帮着别人的掌控皇帝的走狗。 而这样一来,讲究气节的读书人会拒绝两孩子的入学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猜的事情。 “没有的事,是有个测试,我们得跟他们一齐进行,通过测试才能入学。” 尉迟泽指了指一边的等着的一堆人。 片刻后,大飞带着清心丸下山。 紧急着琴声响起。 “诸位,测试开始,到达书院山门便是通过。” 尉迟泽立刻拉着弟弟往上山走。 尉迟澈又是跑步又是下山上山的,实在是累了。 还十分的不能理解。 “只是上山有什么难的,夏梨为什么非得我们走一遍。” “要叫夏梨先生。 虽然不知道,不过走就是了,难不成你不想学武了?” 尉迟泽这么一说,尉迟澈立刻就积极起来了。 而没多久,渐渐的有人开始脚步迟疑起来。 “好饿。” “奇怪我才吃过没多久。” “我娘怕我饿着,还带了饼子刚刚才吃完。 怎么又饿了。” “我还渴,又困。” 一个胖小子打了个哈切。 “好像睡觉哦。” “我也是,好累,平时帮家里干活都没这么累过。” 人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不知不觉所有的学生都开始又累又饿又困起来。 尉迟昭听着那悦耳的琴音,越发好奇那个院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刻他还有这些学子的异样应该都与这琴声有关! 华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宗门,竟然能培养出这么多能力各异的翘楚? 尉迟昭看向前方,目光坚毅。 他想要在乱世护住一方净土,仅仅凭借自己现在掌握的兵权,还有王家的些许庇佑是不够的。 他得在王家发现他并不听话之前就在通州彻底站稳脚跟,让他们无从扳倒他。 如果有华门的那些能人帮忙,或许会事半功倍。 而且还可以和她有更多的交集。 想到这,尉迟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饥饿困倦这样的小事,爬山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尉迟澈看着越走越远的小叔叔,转头看向哥哥。 “又不是小叔叔入学,他爬那么快干嘛?” “我怎么知道,小叔叔自从回来就有些奇怪。” “你也发现了,我前几天在家还看见他玩个泥塑的小老虎,看着特别漂亮好玩。他宝贝得很,都不愿意给我摸一把。 还有个破棍子,竟然放在他床上,真是奇怪,他晚上睡觉还要练段棍法不成?” 尉迟泽瞄了他一眼,嫌弃道。 “这事你已经说过了。 你最近话好多。” 年纪还小的尉迟泽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他的弟弟有话痨的趋势了。 尉迟澈不开心的噘嘴,瘪了一会,又开始忍不住哔哔书院的院长到底什么样,为什么他刚刚吃了饭还这么饿,好想再吃三大碗,但是再吃他又怕撑破肚皮。 尉迟泽忍无可忍,捂着耳朵,加快速度往上爬,和弟弟拉开了距离。 尉迟澈一看不愿意了,又迈着小腿几下追了上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你追我赶,没多久到了山门。 然后一人吃了一颗清心丸。 清亮甘甜的清心丸很像是小孩子喜欢的糖果,两小孩咔嚓咔嚓就嚼了吃了。 之后则是周助来处理入学事宜。 入学的时候,尉迟昭才算是看见了那位行踪不定的院长。 哪怕他从小事身在军营,家里来往的亲朋又多是高颜值的人物,可是依然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位院长的相貌。 皎皎如月,谪仙下凡。 一头华发也不过是为他平添了几分仙气。这样的人物,怪不得他的妻子会只见一面就恋恋不忘至今了。 只是尉迟昭虽然见到了院长,但是依然没能成功说上几句话,因为这位夏院长似乎真的非常忙,露了个面,简单勉励学生几句之后就告辞了。 尉迟昭等人只能看见那袍子上的白鹤随着他的行走,展翅欲飞。 接下来还要上课。尉迟昭不便打扰,只能先离开,带着徐柯在横水镇先住下。 随后一大早再次来拜访。 今天早上的课是花魁的礼仪课,不过早上多了一盏茶的晨操时间,新来的几个学生还不会,需要耐心的教导。 刚刚看见这么一个美艳的女人竟然是他们的先生,几个新来的学生都惊呆了,尉迟泽发现弟弟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嫌弃他丢人,拉了他一把。 而这时,为了勤工俭学,趁着晨操的时候帮着厨娘干活的一个学生过来,通知虞梓瑶,尉迟昭又来了。 这家伙这么闲的吗? 想到在家的时候,几乎看不见那家伙的影子,虞梓瑶哼唧一声。 不过她还是想看看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所以就让孙小娥上来监督教导。 毕竟师资力量有限,所以她一直有意识的培养几个学生,等到学生越来越多,而这一批学生升到中级分了系别,她就可以请他们来当个先生。 虞梓瑶走过去。 “我是书院的先生,夏瑶。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尉迟昭看见她面色不变,非常礼貌的表示,他很仰慕书院诸位先生的才能,只是公事繁忙,不能时时都在书院,不知可不可以入学。 这话听得虞梓瑶嘴角抽抽。 得了,她的便宜老公又想当她丈夫,又想当她前夫,现在还想当她学生了。 但是虞梓瑶没有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她要的就是那些知识的传播,而教导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绝对是个非常快的传播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我要和他们做朋友,拐他们做我的智囊团! 感谢在2020-04-28 19:59:58~2020-04-29 20:0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松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虞梓瑶多了个大龄男学生。 打铁趁热。所以这两天尉迟昭都在书院做个旁听生, 勤奋得很。 当他看见纸笔的时候, 更是两眼反光, 就差用那一双锐利的凤眸只用看的就把这纸是怎么做出来的看出来了。 虞梓瑶看着都觉得他要把纸盯穿了。 因为身形高大, 所以尉迟昭是被安排在了最后面, 就在黄辉的后面。 事后黄辉表示,这将军其实太强了,他在前面简直如坐针毡。 当然, 书院大批量供应的纸笔虽然引起了尉迟昭的注意, 但更加让他注意的还是讲台上的先生讲的知识。 在他的眼里,书院的先生都是不同的人, 今天的课程是由夏青先生来上的医学课。 虞梓瑶目前教的除了几个吃不死人的养生方子,草药炮制等等, 还有就是基本的医药护理知识。简单的急救知识。 比如食物卡着喉咙要窒息了怎么办,有人溺水了怎么救,心肺复苏术是什么东西等等。 这些知识掌握好了,别的不说,对自己和家人的身体肯定是很有益处的。 而身为一个将军, 尉迟昭想的更多。 大军都是有随行的大夫的, 但是这些大夫根本不够用, 真的打起仗来,受了伤的将士,很多都是等不到救治。 而等到救治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感染,轻一点的挖去腐肉, 然后用烧红的烙铁烫得皮肉收缩不流血。 重一点的,那就必须砍掉受伤的手或脚,但这样的救治,并不保证之后是否还会化脓,更不保证人一定能活。 真要算起来的话,重伤不治的兵将其实远远多于死在战场上的兵将。 “蒸馏酒精,需要专门的器具,明天会有新的先生,夏泽先生来上课,教导你们如何制作蒸馏工具。 到时候你们可以亲自感受一下何为蒸馏出来的酒精。 倘若你们日后受伤,有酒精在手,时刻注意洁净消毒,那么就可以大大降低伤口化脓感染的几率。 所以大家学会了之后,有条件可以自行在家准备一些酒精,以备不时之需。” 虞梓瑶微笑着叮嘱。 随后钟声响起,该下课了。 她刚刚出门,就被尉迟昭叫住了。 “夏青先生,我有事想要和先生你谈一谈。” 虞梓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可以。” * 听闻尉迟昭是想要在军营中推行她的医学课。推行酒精。 虞梓瑶爽快的点头同意。 “华门书院本就是为了传播这些学识才组建起来的。我等本就苦于事务繁忙,无法教授更多的学生,让这些利民之事物传播给更多的百姓。 既然尉迟将军愿意帮忙,岂有不应之理。 只是........” “新东西的推行总是会遇到有人反对的,朝廷那边。” “先生大可以放心,只要先生同意,其余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必不会让那些庸碌之人阻碍。” 尉迟昭想到王家的人还有那个任性残暴的小皇帝,声音微冷。 倘若不是小皇帝一死,定南王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必乱,他才不会费工夫救一个不拿宫人性命当人命的小皇帝。 虞梓瑶把头发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对尉迟昭满意一笑。 “只是.......此事是否先知会一声院长?” 尉迟昭想了想。 “无碍,他不会有意见的。” 虞梓瑶随意的摆手。 就算是师兄妹,但是这样随意决定,真的好吗? 尉迟昭奇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 不过随即就释然了,这两天他见了院长和三个先生,虽然没见过他们在一起出现过,但是无论那个先生,每个人都是真真切切的为学子考虑,丝毫不藏私的把知识教授给学子们。 他们是真的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知识能给这个乱世带来一点好的变化。 这样赤子之心、信念相同的一群人互相之间自然不需要多客套。 之后的两天,尉迟昭上课比谁都认真,他从第一天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字,到后来刷刷刷的在纸上记着笔记,甚至恨不得把先生的每一句话都记在纸上。 直到徐柯上山来找他。 他才惊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他听了徐柯的话,发现又是通州一些高门大户的请帖,顿时面露厌恶。 “今天宴请宾客,明天赏玩奇珍。天下现在民不聊生,这些人就知道蝇营狗苟!” 尉迟昭冷哼一声。 徐柯跟着冷笑。 “将军现在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还是王家想要扶持起来对付黄老将军的一颗好棋,自然是谁都想巴结着。看看能不能捞点什么好处。 最近王家不是还传出什么风声,说王家的贵女似乎心心悦将军吗? 那些老家伙不放心将军,竟然想靠着女人拴人这样的手段。甚至都不管将军已有了妻室。这吃相实在难看。” 说起这个,尉迟昭剑眉一皱,面色更难看了。 毕竟他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没处理好,竟然还有人想要拖后腿,实在是太恶心人。 但是他又不能不回去,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而且日后他想要做些什么,也少不得需要和那些通州的世家豪强打交道。 尉迟昭马上就走,只能遗憾的去和先生辞行。 而今天的先生,正是花魁夏瑶。 清晨,晨操才刚刚开始。 虞梓瑶在前面一边监督纠正学子们的动作,一边想着尉迟昭最近的表现。 这人简直堪比当初的黄辉,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他倒不是在课上问,而是攒了一堆的问题,然后课后休息找她询问。 当然真正让虞梓瑶疑惑的还是这人对书院院长,也就是隐士的莫名关注。 昨天上课的时候,那家伙可是一双眼睛打量了她一遍又一遍。 怎么说呢,就像是恨不得剥、开衣服看看内脏的那样打量和观察。虽然一样很专注,但是虞梓瑶敢说,哪怕是花魁给尉迟昭上课,得到的视线都没有隐士的多。 而且看得最多的还是隐士的俊脸,看着看着,还时不时出现纠结的表情。 简直是让虞梓瑶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难道他发现了隐士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出了异常? 刚好就在这时,尉迟昭来了。 发现是辞行,虞梓瑶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尉迟昭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清闲的起来。 “你事务繁忙,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问题? 放心,以你的聪慧,落下的课程以后回来肯定能轻松补上的。” 看着快要走的尉迟昭,虞梓瑶感慨,虽然作为丈夫,这家伙有些气人,但是作为一个学生,他真的是再优秀不过了。 尉迟昭一直没忘记自己上山的另一个目的。 结果就快要走了,还是没观察出夏院长的什么有用消息,想到即将回去见到的老母亲,他踌躇了一下。 还是有些羞耻的开口。 “夏瑶先生,其实我还有一问.......” 尉迟昭迟疑着道。 “听闻夏院长未有婚配,你可知道夏院长的喜好。” 在书院四天,一直没忘记旁敲侧击结果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的尉迟昭现在一咬牙,开门见山了。 虞梓瑶愣住了,压根没想到尉迟昭会问这种事情。 她蹙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说起来,这个家伙当初一见到隐士,似乎情绪就不太寻常。 他不会是.........看上隐士了吧? 等等,虞梓瑶你冷静点,这种事情怎么可..........似乎还真有可能。 听老夫人说,尉迟昭从小在军营长大,从小就不喜欢和女孩子多接触,皇城的姑娘喜欢他的那么多,但是他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而第一次动心的就是莽山寨的大当家,一个土匪头子。一个比男人都男人的女汉子。 并且这人无论是第一次看见花魁牌的她,还是现在看着花魁牌的她,都没有一点异常。 这可是华门颜值担当,花魁诶! 那脸,那身段,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不由幻肢一硬,以示尊敬,这人竟然无动于衷? 虞梓瑶眼睛微微睁大。 难不成尉迟昭其实是个........深柜? 或许因为大环境的原因,他之前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经过了隐士的盛世男色的洗礼,他升华了,开始走上了不爱红颜爱蓝颜的道路?! 还挺.......带感的? 当然,这些都是虞梓瑶的脑补,她深知自己的脑补有多不靠谱,所以面上只是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一友人,她与院长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至此念念不忘,所以如果可以,帮我那友人问问。” 尉迟昭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来帮自己头上找绿色的,所以只是含糊其辞道。 结果他没发现对面的虞梓瑶顿时僵住了脸。 还多年前,开玩笑,她来这也就是四年,隐士头三年看见的出了衡老头就是衡山书院的那些男学子! 想不到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说谎倒是顺溜啊。 虞梓瑶虽然并不觉得爱情和性别有什么冲突,但关键是他两没有爱情啊。 尉迟昭和隐士牌的她? 接受不了,溜了、溜了。 至于尉迟昭说的是不是真的? 虞梓瑶不知道,也不觉得有必要知道那么清楚。 她微微一笑。 “抱歉,我们二师兄虽然没有婚配,但是他和我们大师姐两情相悦。” 虞梓瑶说完,看见尉迟昭面色一变,顿时露出邪恶的笑意。 想不到吧? 两个已经内部消化了,你就不要肖想了 不过她也不算说假话吧。 毕竟自己爱自己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尉迟昭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问,竟然还问出了这样的事情。 大师姐,他们的大师姐不就是........她。 她和夏院长两情相悦吗? 尉迟昭不愿意相信,但是优秀的两人互相吸引,又是师兄妹的关系,会出现两情相悦这件事似乎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疑惑的事情。 “夏瑶先生说的大师姐........” “听夏梨说你也认识啊,就是莽山寨的大当家,夏老大。” 顿时尉迟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动心,竟然情路这么艰难。 倘若她已有两情相悦之人,那他还要继续吗? 尉迟昭面色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眼中的痛苦还是被虞梓瑶看见了。 看着这人长久的沉默。 虞梓瑶不知怎么有些心虚愧疚起来。 毕竟这人喜欢她并不是什么错事。 虽然看似面相冷酷,但尉迟昭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对占了他妻子之位的女人,虽然有些抗拒,但是并不会为了和母亲争执就给她难堪。反而真心想为她谋划。 反倒是她,简直就像是一个企鹅群诈骗,分身出好几个,把他一个人骗得团团转。 “是我唐突了。” 尉迟昭把心中翻涌的思绪压回心底,对着虞梓瑶告辞。 徐柯一脸莫名,不是说辞行吗? 怎么离开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冷着脸不说话的模样,显然是不太高兴啊。 尉迟昭默默掏出了怀中的小老虎,慢慢摩挲着,一路下山都沉默的很。 虞梓瑶看他那样寂寥的背影,忍不住心想。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次一别,虞梓瑶在两天后才重新见到了尉迟昭。 当时正是晚上深夜,虞梓瑶刚刚完成了镜子的制作,回到了本体准备吃点糕点犒劳一下自己。 因为她瞌睡症随时都会醒来,所以为了防止她饿着,屋里常备糕点。 春花就睡在隔壁,这个时候的房间虽然别有韵味,但是隔音不好,而且这还是老房子,隔音就更差了。 倘若隔壁睡这个打呼噜的,在自己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点个烛火,抹黑吃东西也不香。 所以虞梓瑶端着糕点,悄i'i的推开门,想要今天文雅一点,接着月光平常糕点。 夏天的月色纯净皎洁,院中还有石桌石凳,竹林桃树,桃树已经结了小桃子了,虽然吃着太酸,不过看着就喜人。 只是虞梓瑶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抢先了。 而这个人就是尉迟昭。 他一个人坐在清冷的月色下,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梓瑶脑海中瞬间跳出了他那天离开时的落寞背影。 应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她慢慢走上前去。 “这么晚了你在这坐着干嘛?” 尉迟昭背对着她不说话。 不会在哭吧? 虞梓瑶瞬间脑补了一出迎风流泪的画面,这次可不是她脑补过头,而是这个时代人的情绪确实容易比她这个现代人激动一点。 过于情绪化可能也是他们轻生死重名利的原因,也就造成了高门大户喜欢各种赏月,赏花,赏景色。 赏着赏着,就连发散联想到民生,灾祸,国家等等事情,然后老泪纵横的挥毫泼墨,一个供人传唱的好文章就出现了。 用虞梓瑶的话来说,这些人似乎都是典型的情感丰富,容易共情的文科生。 这么想着,虞梓瑶赶紧走到尉迟昭的前面,结果就看见这人微微垂头,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虞梓瑶:........在这睡觉,这家伙心真大!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哼唧一声,把碟子放在了石桌上,自顾自的捻起一个糕点,啊呜一口塞进嘴巴,吃的香甜的很。 随后她才发现有一个视线盯着她,她抬眼一看,尉迟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她。 “你也要吃?” 虞梓瑶看了看手里的糕点,递给了他。 但是这人也不接,就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睛微微发红,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红血丝很多,眼下也微微青黑,像是熬夜很久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了?快点说话。” 虞梓瑶皱眉。 但是尉迟昭就是不说话。 深夜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实在是有些吓人,如果是个不认识的人,虞梓瑶估计不会管,但是尉迟昭毕竟是熟人。 她身子往前倾,一手撑着石桌,一手在尉迟昭的眼前挥了挥。 “你傻了吗?” 随后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她嗅了嗅,发现似乎是酒味,这个时候的酒普遍酒精度不高,所以酒味不浓。 当然,这里的人普遍酒量也很低,所以喝这些酒精度不高的酒,同样也会醉。 所以这家伙是喝醉了? 虞梓瑶眨眨眼,来了兴趣。 “你喝酒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尉迟昭依然看着她。 “你不会喝醉就变傻吧?话都不会说了?” 尉迟昭面无表情。 “不傻,会说话。” “那我刚刚问你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 虞梓瑶假笑。 “那你可真厉害。” “现在该我问你了。” 尉迟昭冷冷的看着她。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坐我家的凳子?” 他睹了一眼桌上的糕点。 “还吃我家的糕点。” 这果然还是醉了吧? 到底是多排斥她啊,一喝醉就把她忘了? 虞梓瑶觉得自己的糕点顿时就不香了。 “我可是你的妻子,这里就也是我的家,这是我家的凳子,这也是我家的糕点。” 说着,虞梓瑶抱住了自己的小碟子,这还没合离呢,要合离也等她吃完了再说。 “妻子?” 尉迟昭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后他坚定的摇摇头。 “不对,我的妻子不是你。 我的妻子是夏老大。” 虞梓瑶脸黑了,虽然夏老大也是她,但是这场婚姻怎么说也是她两辈子的唯一一次,结果头一次被这么嫌弃。 她冷笑一声,又吃了一块糕点,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喝醉了想的挺美啊。” “我没喝醉。” 尉迟昭掏出了怀中的小老虎。虽然动作非常稳当,但是眼神虚虚的。 “定情信物!” 虞梓瑶一看,顿时眼神复杂了,这家伙看着外面正直坚毅,是个铁血汉子,没想到内里这么........这么.........闷骚。 还定情信物,这不就是她送的那套十二生肖水泥彩塑之一吗? 莽州十个铜板一个没涂颜色的。 虞梓瑶现在明白这个男人当初为什么要问她的属相了。 原来从很久之前,他就有暗恋她的迹象了。 “你确定这是定情信物?” 虞梓瑶试探道。 “但是我听说她已经有两情相悦的人了。” 尉迟昭顿时眼中露出痛苦。 他握着自己的小老虎,垂着头没说话。 明明没有表情,但是虞梓瑶就是觉得这人可怜巴巴的。 虽然是夏天,但是夜风吹过也是很冷的。这家伙要是一直醉着,岂不是要在这里吹一夜? “起来,还能走吗?我带你回去。” 虞梓瑶无奈放下自己的糕点,走过去,试图拉起尉迟昭。 结果手腕被猛地一拽,然后她回过神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 “我给你的小龙,你收好了吗?” 尉迟昭低落的声音在虞梓瑶的耳边响起。因为醉酒而温度过高的吐息扫过虞梓瑶的耳朵。 “尉迟昭!” 虞梓瑶捂住自己的耳朵,惊怒的要站起来,结果被腰上结实的胳膊扣住,她那点力气压根是蚂蚁撼动大树。 “我不是她,你喝醉了,赶紧起来!” “为什么拒绝我? 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尉迟昭似乎听不见虞梓瑶的声音,自顾自的呢喃着。 “我.......我还有机会吗?” “没机会了,你再不放开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虞梓瑶气得锤他,结果反倒是把自己的手锤疼了。 要是她现在是女将的状态,一拳就把他打飞了! 好在这一次,尉迟昭总算是听见了她的话,放开了手,小媳妇似的开口。 “你生气了?” 虞梓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她不想理会这个半夜不睡发酒疯的**了! 但是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她偏头看了看站在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离开,却又不敢过来的男人,咬牙又转身回去。 “要不是娘对我太好,我才懒得管你!” 她揪着尉迟昭的衣服,把人往他的房间拉去。 尉迟昭乖乖的被她拉着衣袖走。 “喏,进去睡觉吧。” 虞梓瑶把门打开示意他进去,结果这个喝了酒像是被降智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无奈,只好拉着男人到了床边,然后伸手一推........没推到,她再推,还是没推倒。 “躺下,睡觉!” 尉迟昭这才有反应了,他拉住虞梓瑶的手,然后两人一齐倒在了床上。 虞梓瑶鼻子撞到了他结实的肌肉上,顿时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都说了我不是夏老大了!” 她捂着鼻子,抽回另一只手,然后把眼角的生理眼泪擦掉,恨恨的瞪了尉迟昭一眼。 把被子被他一盖,凶神恶煞的道。 “睡觉!” 第50章 “弄一碗醒酒茶尉迟昭送过去。” 清晨享受着粟米粥, 清爽小菜的虞梓瑶想起那个醉酒的家伙, 想了想, 对着春花吩咐了一声。 春花对于她这么生疏的喊着丈夫的名字倒是没什么异样, 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准备醒酒茶, 不过既然是夫人吩咐,她很快就出去照做了。 发现自小晨练,十几年来未有间断的二爷竟然没起, 有奴婢蹲着洗漱面盆坐等右等。却不敢随意进去。 刚好春花煮好一碗醒酒茶端过来后看见了, 她疑惑的走过来,帮着敲了敲门。 “二爷? 二爷你醒了吗?” 就在她以为二爷不在的时候, 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进来。” 春花轻轻推门,门一下子就开了。 看见里面的尉迟昭的时候, 她又疑惑了。 床上坐着的二爷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是昨天穿的吗? 怎么未曾换下来? 尉迟昭宿醉后有些头疼,他慢慢站起来,用清水和青盐洗漱干净。让奴婢们都下去。 他则是走到了桌子那坐下。 醒酒茶刚刚煮好,还冒着热气。 他静静的看着茶水一会儿,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有些烫。 他眼前滑过昨晚的场景。 从虞梓瑶抱着糕点走出来, 到把他拉回房间的一幕幕, 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说她不是自己的妻子,夏姑娘才是自己妻子的时候,她那副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还有他说他和夏姑娘有定情信物的时候,她也是满脸震惊且复杂的。 她说:他喜欢的姑娘有两情相悦的人了。 那她知不知道她仰慕的夏院长就是那个两情相悦的人呢? 他身为她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姑娘, 一心想要娶那个姑娘为妻,让她身处尴尬境地,之后情绪不佳,醉酒之后那么伤她不说,还轻薄了她。 她那个时候肯定气死了吧? 但是她虽然生气,却依然把他送了回去。 她是一个好姑娘,倘若他不曾爱上夏姑娘,或许他们也能相处的不错。 尉迟昭苦笑。 结果他和虞梓瑶两人的恋慕之人,竟然两情相悦,实在是........ 尉迟昭做不到别人已有相恋之人,还死缠烂打的事情来。 他又从怀中摸出了那只小老虎,最终找了个匣子把它收了起来。 * 虞梓瑶觉得最近尉迟昭有些奇奇怪怪的。 自从那天的酒醉时间发生后,他不仅道歉了,对她的态度还非常好了。 他开始和她一起用餐了,虽然一个院子就两个主人,还是夫妻,在一起用餐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这不包括她和尉迟昭啊。 “你喜欢这个?” 尉迟昭看虞梓瑶总是去够一道菜,立刻帮忙把碟子放到她的近前。主动帮她盛汤。看见虞梓瑶吃的不多,还会问一句。 “可是今天的饭菜不对胃口?” “渴不渴,可要蜜水?” “荷花池已经派人清理过了,听闻挖了不少莲藕莲蓬上来,你若是喜欢,便让人送来吃。” “总是在家呆着可烦闷,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虞梓瑶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他。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虞梓瑶仔细的打量着尉迟昭,随后立刻明白过来。 “你是想让我在娘那边多出把力是吧? 你放心,娘已经松动不少了,咱们很快就能合离,绝对不会阻碍到你娶别人的。” 当然,那个别人愿不愿意让你娶,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虞梓瑶嘿嘿一笑。谁知却看见尉迟昭不仅没高兴,反而眼神一黯。 “不用合离了,其实,就这样.......也不错。” 虞梓瑶正在喝水,差点被呛死。 “你说什......咳咳咳!咳咳咳!” “呛着了?” 尉迟昭赶紧上前,大手在她背上拍着。关切的询问。 “可好些了?” 虞梓瑶一边顺气,一边躲开他的手。 “你到底咳咳......到底是怎么咳咳回事?” 尉迟昭被躲开顿了顿。 “你不是知道了吗? 她.......已经有两情相悦的人了。” “所以,你就想放弃了,然后回头发现我也凑合?” 虞梓瑶眼睛睁大。声音下意识的拔高。 她之前是想要解决这家伙多余隐士和女将的关注,用内部消化劝退这个家伙。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因为这个,转头盯上她了! 尉迟昭却以为虞梓瑶是伤心气愤,赶紧解释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绝对是没有轻视的意思! 我之前的举动惹你生气,我只是想要弥补。” “我知道,你可能放不下那位夏院长,我.......我也放不下夏姑娘。 我们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倘若之后,咱们可以放下,我们或许可以成为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这句话虞梓瑶听懂了。 虽然尉迟昭把她看成了失恋的单身狗,但是这个选择似乎也还不错? 日子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虞梓瑶的本体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而尉迟昭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军营,或者处理各种事情,两人的见面时间其实并不多。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尉迟昭不知道给他上课的都是他的妻子。 他想要书院的先生可以做他的幕僚,私底下或多或少把军营遇到的一些问题拿出来,试探着询问。一点点试探诸位先生的底线。 然后他就发现,没有底线。 诸位先生非常乐于帮他,或许他们自己不觉得自己随口说出的解决方法有多么厉害,但却是别人想不出的办法。 甚至光是简单的聊天,就能让尉迟昭受益颇多。 “想要人手一张g0ng'n-u是不现实的,第一太贵,第二,每样东西都是必须不断熟悉才能专精,最好还是专门抽出一群有天赋的人培养起来。” 虞梓瑶现在上线的是神匠,小小的少年,想了想,随手画了几笔线条,画出了攻城n-ǔ。 不用虞梓瑶开口,看见这东西的第一眼,尉迟昭就立刻想到了这东西的作用,顿时眼睛一亮。把这张简单的草图看了又看。 虞梓瑶把攻城n-ǔ的用处说了一遍。叮嘱道。 “虽然是好东西,但是你现在的处境,还是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妙。” “多谢先生指点。” 尉迟昭面色一肃,他也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王家的人可是一直盯着呢。 “说完了武器,咱们该说说钱的事情了。” 虞梓瑶看着尉迟昭微微一笑。 “养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要吃好喝好,养好身体,又要天天锻炼,消耗量大。 武器更是占了钱财大头。 听闻鲁王那边号称自己也有二十万人马,结果士兵不过都是些活不下去的流民,身上穿着布衣,拿着锄头都敢说是兵。 驴子也敢来称马。 想必最近不断收编流民的你,钱财也有些捉襟见肘了吧?” 尉迟昭并不惊讶面前的少年猜的那么准。 “夏泽先生料事如神。 王家人为了给我使绊子,故意暗中克扣军饷,我现在手头紧张。就连之前得到的赏赐都被暗中转卖殆尽了。 而通州的其余几家,想要拉拢与我,暗中赠予我财物,但是我还没接受。” 这些虞梓瑶都知道,甚至她还知道,通州的吴家已经有送女儿送嫁妆来拉拢尉迟昭的想法了。 毕竟在这个乱世,各路英豪妄图成龙,那么其余讲究稳妥的世家自然就喜欢买股了,要是买到了优质股,可不就是站在风口上,猪都要上天了 而当然的,虞梓瑶这个得了瞌睡症的妻子就是某些人想要送女人的阻碍了,虞梓瑶在尉迟家的时候被瞒着,不知道那些谣言,但是在华门书院却听说了。 听闻现在通州不少人都知道尉迟将军的妻子是个不祥之人,克死生母,有瞌睡症这种奇怪病症,还嫉妒心重,尉迟将军怜惜她怪病缠身,她却不允许尉迟将军纳妾。 可惜,那些人都想错了,尉迟昭不接受其他女人可和她没有关系。 虞梓瑶冷笑,但是半晌,她突然意识到。 夏老大也是她。 所以似乎........好像........也是有点关系的。 她赶紧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删掉,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我这里有一物,可以拒绝此事。”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镜子,巴掌大的单柄黄金小镜子,上面还镶嵌着几颗宝石。璀璨夺目。 雕刻出来的花鸟鱼虫更是活灵活现。 但是真正让尉迟昭移不开目光的却是那如水般的镜面。 他在虞梓瑶的示意下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顿时惊讶万分。 镜中的自己纤毫毕现,哪怕高门大户的铜镜打磨抛光的再怎么光滑,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如何?” “此等宝物,有市无价!” “宝物?虽然是珍品,但它也不过是面镜子而已。它的用料做工,甚至没有上好的黄铜镜费时费力。材料亦是可以轻松获得。” 虞梓瑶轻笑,又拿出了一个没有手柄的圆镜。 这个小镜子后面是黄铜镶嵌的,同样也是巴掌大,和边上那个相比朴素了很多。 “这镜子买卖,你觉得可做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熬夜太多,为了身体和发量,更新字数要减少了。请大家见谅哈。 感谢在2020-04-30 20:53:26~2020-05-01 19: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哒哒哒 10瓶;十八子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一个新款的镜子渐渐在通州的高门大户间流传开来。 在一场尉迟家大夫人何氏举办的赏花宴上, 一片安静。 以为桌上放着一面镜子, 一面金丝镂空, 镶嵌宝石的镜子。 看着这样照的人脸纤毫毕现的镜子, 一众女眷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上去。 看了这么多年的铜镜, 她们现在看了这镜子,都有一种,活了这么多年, 这把年纪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感慨。 随后就是急切的询问带来这镜子的何氏, 这么稀罕的物件是哪里来的。 甚至有个王家的夫人当即就表示愿意重金求取,无论花多少金银财宝, 只要何氏愿意把这面镜子给她。 毕竟这样稀罕的物件,恐怕数量稀少, 所以王夫人想要先下手为强。 她没看见,边上有几个夫人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原本王家就在通州横着走的人,现在有了小皇帝,主家还没怎么样,旁支倒是屁股翘得老高, 越发的嚣张、蛮横了。 何氏虽然曾经单纯了些, 但是这个乱世谁都在快速成长, 她丈夫的弟弟尉迟昭现在手握兵权,在这通州也算是暗潮汹涌的中心,和她交往的那些夫人自然是有目的的了。 她原本这几天已经因为这些夫人明里暗里挤兑她弟妹,虞梓瑶,却还要赔笑, 整个人都憋屈,现在却笑得特别开怀,她假装没看见诸位夫人的眼神各异,笑得温和的道。 “诸位不要急,这镜子虽然难得,但也不是就真的得不到的。” “如何能得?” “快说,快说。我们都可急死了。” “是啊,要是我没有这镜子,今晚恐怕都睡不着了。” 何氏成了这场夫人宴的焦点,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这东西,其实是我们府上的一名巧匠做出来的东西,只是用料珍贵,十几个人一起做,一个月都做不出一件来。 所以我这才有些为难。 目前除了我手上的,我娘和弟妹的,就还剩两面了。这........” “我都要了!” 说话的还是那个王夫人,这一次终于有个心直口快的忍不住了。 “这话好没道理,统共就这些,怎么能都要了。我只要一件,只要一件就成,好妹妹,看在咱两的交情上,你便给我吧?” 有那直爽的,直接开口报价钱了。 何氏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却还要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 “哎呀,诸位夫人这不是让我难做吗?” 好在,东西虽好,但是一群人也不是就这么丢了脑子,最终,三面镜子分别卖给了王家两面,吴家一面。 但这样其实也是不够的,在场的人家都是大族,王家的人数主家旁支一起算,足有千人。 这三面镜子简直是少得可怜。 王家主家的三位夫人一个没来,来的这位是旁支的一位夫人,本身也是通州大家郑家的人。 这位郑氏之前也是好几次旁敲侧击想要把郑家女儿推销给尉迟昭的夫人之一。 她拿了两面镜子,却还是不满意,毕竟这两面镜子她都拿去送给主家夫人可也是万万不够的,更何况她还想给娘家人献个宝。 于是她不由道。 “老太君的东西,我不敢肖想的,但是你都把你那一面给出来了,怎么却不愿给你弟妹的? 都是做媳妇的,她又患有瞌睡症那种怪病,成日睡觉,哪用的着这样的好东西?” 何氏的笑容变淡。 “夫人可说岔了,这镜子,是我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才忍痛舍出去的。我那弟妹的东西,是她的东西,我哪有资格去送人。 真做出来了这事,我不仅要被娘责怪,便是我那小叔子也难免要怨我的。” 王夫人看她生气了,赶紧服软。 “是我昏了头,说错了。谢谢妹妹赠镜之谊,妹妹勿怪,勿怪。” 何氏这才重新把笑脸挂回去,不过心里却暗暗记了一笔。 王夫人刚刚不过是试探,看看能不能再弄一面镜子,但是这也不正是因为她觉得弟妹虞梓瑶好欺,尉迟家好欺,这才问出口的吗? 边上有另一个夫人道。 “没想到,尉迟将军对其夫人这么恩爱有加啊。” 何氏微笑。 “我那小叔子别看性子刚硬,但着实是个会疼人的,那面镜子可是他特意让人专门做了送给弟妹的。听说赏赐的那个南国珍珠,挑了好的都镶嵌在上面了。” 珍珠难得,有以南国珍珠大而圆润,色泽白亮,乃是实打实的上品。尉迟昭得的那一箱子珍珠,连王太后都肉疼许久,竟然还挑拣了镶嵌在了镜子上 难不成尉迟昭真的极喜爱那个怪病缠身的虞氏不成 真是怪事。 诸位夫人带了一肚子的消息还有对镜子的渴望回家了。 而其中以得了两面自己的王家最为热闹。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一个八岁的男童蹦跳着,他是王家家主的王弘越的重长孙,平日里很是得大人们的喜爱。 但是今天他却发现夫人们全都围着什么东西说话,反而把他放在一边,让他很是不满。所以牟足了劲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送上镜子的旁支家的夫人郑氏已经退到了一边,王大夫人拿着镜子,其他两个妯娌还有她们的儿媳妇们正小心的看着,一个个啧啧称奇。 “原本还以为咱们用的铜镜就够清晰了。却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宝贝。” “这样一看,咱们的铜镜就和那些平民临水照影一样了。” “这可惜太少了。只有两面。” “反正尉迟家似乎有售卖之一,只要他卖,咱们总共会有的。” 一个年轻媳妇自信道。 身为一个用财富堆出来的贵女,她半点不觉得为了一面镜子付出那么多的钱财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都聚在一起了?” “爹。” “老爷。” “祖父。” 众人赶紧行礼,闹哄哄一阵子之后。 王弘越抱着自己的重长孙看起了这面被众人热议的镜子。 “这镜子好清亮!曾祖父,它怎么照的我这么清楚?” 小孩惊叹道。 王弘越摸索着上面点缀的宝石,看着镜子里面发须皆白,佝偻着身子的自己,看着看着,竟然入神了。被小孩拍了拍才回过神来。 “这我可不知道,估计得问尉迟家的匠人。” 他淡淡道,眼睛却不愿意放开镜子,他真的好久没这么好好看过自己了。 这么一看,他真的是老了。 眼神浑浊、满脸的褶子,他确实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家家主了。 甚至他的儿子都说他太过守成,守着小皇帝这个宝山,却不敢更进一步。 但是他怕啊,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前朝夏家当初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坐上皇位是何等的轻松。 可已经延续数百年的夏家,就断在了百年前,从此世人记得了王家人,哪还记得有个泽州夏家? “你们说,尉迟家正在售卖这镜子?” “听闻做工难得,她家匀出三面,咱家两面,吴家得了一面。” 王弘越的长媳王大夫人说道。 王弘越哪怕在家里也是威严颇深,王大夫人小心的看着自己的公公,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不动声色早就刻在了王弘越的骨子里。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让王大夫人把镜子收好,莫要被顽皮的小儿给弄坏了。 被称之为顽皮小儿的小孩撇撇嘴,发现曾祖父在看自己,赶紧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 “喝些水。” 尉迟伟看到自己妻子回来,就让奴婢倒些茶水来。让她喝完再说。 何氏确实口渴了,满意的给丈夫一个眼神。 “成了!” 他们随后屏退左右。 “三面都卖出去了?” “何止是卖出去了,你是没看见,那些夫人简直抢起来了。” 何氏喝了口茶水。 “不过最后还是和我们想的不差什么,王家两面,吴家一面。” 随后她还小声和尉迟伟说了这三面镜子得了的钱财。 “因为不够,她们都是直接叫人回去取的,估计一会儿就得送来。” 尉迟伟惊了。 “这么多钱? 可......可再怎么好不还是一面镜子?” “只是镜子,那你今天早上还照了那么久?” 何氏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人早上出门前可是霸占了镜子找了好久,要不是一定要出去,他估计都舍不得挪窝了! 尉迟伟嘿嘿一笑。 “这不是看着新奇吗?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正经的看过自己长什么样。” “你看看,你这个平时仪表还要我打理的人都这么想,那些注重自己容貌的夫人女公子会怎么想? 而且啊,男人里面注重仪表的也不是少数,咱们这镜子买卖,绝对做的长远!” “本来还愁咱们的进项问题,没想到眨眼就有另一条出路了,只是这镜子明明那么好做,怎么不多买一点?非得........” “说你憨你还不信,这物以稀为贵,倘若多了,能卖上今天这价吗?” 何氏一点也不觉自己说这些有什么铜臭不铜臭的。 她是管家的人,自然知道钱的用处,绝对缺不得它。 “诶,对了,今天二弟和弟妹怎么样了?” 尉迟昭这几天因为镜子的事情一直待在家里,她说的那面特地打造的镜子也不是假话,只是今天才做好而已,也不知送给弟妹了没。 结果尉迟伟没抓住重点,一脸迷惑。 “什么怎么样了” 何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算了,问你就是问根木头。” 作者有话要说:木头尉迟伟:到底啥意思? 第52章 春花看见自家夫人终于醒了, 第一时间就是献宝。 “夫人, 你看, 这是二爷专门让人给您做的。 这么清亮的镜子,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听闻外面都抢疯了,那些夫人贵女的一个个都派人来打听咱们的镜子。 有的还亲自来了套交情,就是为了巴掌大的镜子, 就这也不一定能买到。 再看看咱们这面, 又大又漂亮,说出去, 谁还不羡慕夫人?” 虞梓瑶是想来看看生意情况的,虽然一来就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但是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给我的?” 虞梓瑶起身查看,才发现原先放在梳妆台的铜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面支起来的镜子。 华贵奢靡是这个时代的贵女们最喜欢的款式,可以看出制作的人是下了真功夫了。 她在镜子面前坐下,看着自己的脸, 也不由感叹。 她真的好久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了。 曾经十元一面的化妆镜早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尉迟昭呢?” “二爷已经把镜子一事交给了侯爷和大夫人, 已经连夜回军营了。” 一边说着, 春花一边小心看着虞梓瑶的表情,心里有些焦急。 二爷费了那么大心思让人打造这么漂亮的镜子,怎么就没想着多留一会儿,好歹和夫人说句话表表心意才是啊。 虞梓瑶随意嗯了一声。 * 不知不觉,日子一天天过去, 盛夏就已经过去了,到了秋天了。 通州潍城在前几日成了新的皇城,小皇帝依然做他的小皇帝,王太后依然是尊贵的太后,王家人在通州几乎无人敢惹。甚至是个门房那面对一般的小门小户都是挺直了腰杆的存在。 尉迟将军最近又抓到了几个意图潜入皇城对小皇帝不利的细作,风头正盛。尉迟家做的镜子买卖连皇家都惊动了。 王太后本想让尉迟家把方子进贡上来,但是后来又改了主意,让尉迟家负责宫内镜子的供应。 本来还是个简陋的行宫,随着大量的匠人、奴隶的涌入建造,此刻的皇宫虽然比之前的那个差一些,但是也足够华贵了。 听闻尉迟家做出了一面等人高的大镜子,王家二夫人已经定了,却被王太后横插一脚,抢了过去。 听说王太后在人前透露,自己家的小外甥女与大将军尉迟昭甚为般配、八字相合,却被尉迟将军婉拒。 黄老将军旧伤复发,已经卧床不起了。 一条条消息,成了通州人闲磕牙的话题。 而在通州之外,已经是战火四起,几乎把一切都烧成一片白地。 已经颇具规模的莽山寨里,虞梓瑶坐在宝座上。看着底下那个鼻孔朝天的男人,冷哼一声。 “收编我?” “没错,大当家,这土匪有什么好当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将军娶了你,你就是将军夫人了,到时候那还用这么风吹雨打的苦熬着? 那可是金银玉石,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当然,咱们寨子的兄弟也绝对不会被亏待,只要有才,将军都愿意任用,绝对不会埋没在座各位。” 贼眉鼠眼的男人在上座的女人那俏丽的脸上转了一圈。 虽然莽山寨的大当家竟然长得不错让他有些惊讶,但是他依然觉得女人还是柔情似水的好,这样的性格,实在太烈了,棱角分明的石头哪有流水摸着舒服。 更何况,一个女人,竟然做成了土匪头子,活在一堆的汉子中间,这里面的勾当还不知道有多污秽呢! 他记得清楚,自己的任务是收编了莽山寨这三千多人。 这可是三千多人啊,这片南边有熊,北边有虎的山头活生生被折腾成了人住的地方。还住了这么多人。 那些奇怪的高楼,他看着都心慌慌的,这么高竟然没塌,一群人就占了这么点地,真是难为这些汉子了。 这么多的青壮,健壮能打,只要收编了,又是一股助力,到时候将军肯定也能给他个参将当当! “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啊,我在这,你和我这些兄弟说这话什么意思? 是想挖我墙脚啊?” 虞梓瑶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男人却嘿嘿一笑,半点不带怕的。 “大当家这就说岔了,我们将军诚心求娶,只要大当家答应下来,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陈图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村里的混子,侥幸混到了那么点歪瓜裂枣的家伙支持,就敢来求娶我? 他以为我爱好精准扶贫吗?” 虞梓瑶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这是一场明晃晃的算计,轻视她是女人,意图通过嫁娶,掌控莽山寨,把她当成什么了?把莽山寨当成什么了? 瞬间站在两边的汉子向前一步,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中间的男人,只要虞梓瑶一声令下,这人今天就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男人终于有些慌了。 “别,别啊,大当家,我可是陈将军派来的,你应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面子,我说了,他算什么东西,让我给他面子?” 虞梓瑶冷笑。 这些杂牌军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人组建起来的,说是军,其实就是流窜的强盗,土匪,跑到哪里,就抢到哪里,奸.**掳掠,无恶不作! 这些人不配活着! 但是她却没有让人杀死这个传话的男人。 而是站了起来。 “诸位,有人意图吞并莽山寨,吞并咱们这建造来之不易的家园,诸位觉得如何?” “杀!” “杀!” “杀!” “很好,那些人是不讲道理的,这乱世,拳头才是硬道理。咱们就算不是为了咱们自个,也得为了山下的那些乡亲们。为了咱们的家人孩子!” 莽山寨这三个月努力吸收各路流民,还清缴的周围的所有寨子,把这些青壮全都合并在了一起,这才被陈图盯上了。 而这些人的老弱妇孺,有不少还住在镇子上,倘若陈图破城,那么这些人就是战斗的牺牲品。 王刺史他们远在洧川,根本援助不及,而且王家人丧心病狂,疯狂的收拢兵力,通州周围凡是可以收拢的兵将全在通州。 更别说莽州穷苦,本就养不了多少兵将。 现在莽山下的申城只有他们莽山寨有对敌之力了。 真是搞笑的世道,一群土匪竟然要守城。 虞梓瑶挥手。 “把这人绑了,让弟兄们做好准备,擦亮武器,今夜午时,咱们动手!” 男人大惊,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的,他还想说什么,就被夏石直接粗暴的一拳头打过去,顿时脑子昏沉。 随后他被带到了一个密闭的牢房,和那些楼房一个建材,对着走廊的一面是一根根细长圆柱立着,缝隙很小。男人试了试,根本出不去。 像这样的牢房相连的有好几间。 “队长,我能出去了吗? 我就是随地撒个尿,没必要关我三天吧?” “那你怎么不说到处都是茅厕,你非要光个屁股蛋在外面解决呢? 咱们队的分都是被你拉低的。 你好好给我在里面待着,还有两天,我都记着呢。”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还故意道。 “说起来,你可真是够背的,咱们大当家已经说了,就在今天午夜,咱们去夜袭城外那什么陈图军。 嘿嘿,你倒时候就等着看我们几个怎么把他们变成尘土军吧!杀一个五分,准能把你这小子扣的分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这个月的小红花绝对是我们队的。 我就等着那镜子下聘呢!” “不可能,这次绝对还是我们队!” 另一个牢房的人不乐意了。 其他人则是听说这事,一个个嚎叫连天,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懒得理你们。” 那个队长兴奋的走掉了。 留下陈图派来的男人一脸懵逼,为什么他们听说打仗这么兴奋? *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虞梓瑶看着她点出来的两千人。剩余一千人守家,两千人加上一个她,夜袭不过三万人的杂牌军绝对够了。 不是她轻敌,而是那些杂牌军真的不堪一击。 他们没有足够的战甲,足够的武器,有的赤着脚拿着锄头就上战场的,他们人多的时候凶狠,但是他们却没有足够凝聚的军心。 当他们害怕了,就会出现溃逃的情况。 这一点,虞梓瑶在前几日打败那几千人的流民军的时候就发现的。 而她底下的弟兄,有着神医研究出了的用特殊草汁泡过藤甲,轻便、坚硬、柔韧,还涂了些桐油,使得不够力道的攻击很容易划开。 并且这些人手上的都是寒光闪烁的铁制武器,几个队长手中更是最近新弄出来的钢制武器。 她本来还想着先把钢制武器多弄些再打,但既然陈图已经挑衅到她头上了,再不打,会影响到士气。 “听我命令,出发!” 深夜,有一批驻扎在城外的军队。 因为前几日才攻破了一个城,他们现在滋润得很,不少人嬉笑着正在喝酒,一群衣不蔽体的姑娘给他们助兴。 陈图坐在主位上,哈哈大笑着,满脸的志得意满。 此时,城中的百姓却大多没睡,因为莽山寨的大当家通知下来了,今夜午时,夜袭外面可恶的流民军! 他们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干脆不睡,静静的等着。 第53章 虞梓瑶对着身后的小队招招手, 然后小心的潜入对面的营地。 “唔。” 正在对着角落放水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呼救, 就被虞梓瑶身后其中一个汉子扭断了脑袋。 同一时刻, 又是一个小兵被抹了脖子。 他们一路走一路悄i'i的往地上泼油, 深夜, 除了还在饮酒作乐的将军头头们,以及巡逻的人员,其他的士兵都已经睡了。 这支队伍看似庞大, 却都是流民和混子组成的, 还有个混子陈图做将军,任人唯亲, 压根不懂得提拔贤才。 以至于这巡逻队都乱七八糟的胡乱巡逻,其余人睡在营帐内, 一个个和死猪一样,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哪怕虞梓瑶等人在他们边上行走,一个个还是鼾声震天。 那么多的漏洞,在虞梓瑶眼中无以遁形, 前几日她观察这只队伍的时候, 差点不知道该怎么打才好。毕竟可以利用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现在虞梓瑶看这只队伍的粮草和马匹都像是在看自己的东西。 她对着手下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然后十几个大汉一齐动手,下一秒,这个营帐熟睡的人全都在睡梦中死去。 虞梓瑶侧耳倾听,随后领人出去,另一拨人从边上的营帐出来, 显然,那一个营帐也已经被解决了。 还有几个人负责倒油,对着虞梓瑶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散开,往不远处的另外几个营帐过去。 过了一会儿,几个巡逻人员路过,其中一个正不耐烦的嘟囔着。 “喝酒没我的事,睡觉也没我的份,娘匹西的,这日子怎么混的比我在家的时候还难过。” “可不是,没办法,谁让咱们不姓陈呢?” “当初说的好听,一个个都当大官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只有他们陈家人吃香可辣,咱们有个屁?” “行了别说了,赶紧走完,回去换班。” 有个人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我都困死了。” 其余几人被感染了,也依次打着哈切,脚步变快,他们也困了,说多也没用,还是赶紧回去睡觉是正经。 边上的营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鼾声,这些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很快就走远了。 只有最后的一个脚上一滑,差点摔倒,疑惑的看了看地上,只是夜里光线不足,他只看出草地上似乎有什么亮亮的水渍。 谁在这撒尿了? 他嘀咕了一句,听见前面人叫他,他赶紧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群人就从他们路过的营帐里出来了。 虞梓瑶瞟了那条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小路一眼,然后对着弟兄们道。 “继续。” 带来的油其实不多。不过本来他们就也没寄希望于烧死这些家伙。 等到把大半个营帐走遍,杀了不少人后。 虞梓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摸出了火折子。 火光顿时划开了夜幕。 在营地其他地方的人看见这个火光,立刻也把自己负责的这边点上火,然后飞快往说好的地方赶去。 “走水啦!” 一声惊恐的声音出现。 “走水了,快救火!”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有三个在马厩的莽山寨弟兄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先是点火,然后打开了马厩的围栏,最后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 然后他们对马厩里瘦弱的几个奴隶道。 “在这藏好,只要我们莽山寨打赢他们,你们就自由了,切记,不要跑,越跑越容易死。” 马厩里面的都是陈图军从上个城市抓来的奴隶,漂亮的女奴自然是自己享用。 而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奴隶则是放于马厩照看马匹,或是搬运粮食,缝补衣物,打扫卫生等等一切想得出的事情,他们都得干,而每天吃个半饱就已经是万幸了。 一个妇人抱着自己的发高烧的孩子眼含热泪的连连点头。 同是莽州人,莽山寨的大名她自然听过,虽然不知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好,但总比这人间地狱一般的陈图军好啊! 杀,把那些畜生全都杀干净了才好! 三个汉子看他们知道厉害,就没有再多说,狠狠一拍马屁股,逼得马儿嘶鸣一声,往外跑去。 本就以为大火而骚动的马群立刻躁动着,随着三人骑得头马轰隆隆的冲了出去。马厩里面的奴隶赶紧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但是看着那些狂奔的马匹的眼神全是快意。 他们被陈图军毁了家园,抢了家产,自己还被掳到这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他们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看见陈图军死到临头了,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啊!” 有人想要呼喊有敌人偷袭,结果躲闪不及,被马儿蹄子踢中了胳膊。顿时惨叫着倒在地上。 随后被跟在后面的一匹棕色母马踏在了肚子上,顿时一口血吐出来。 “啊!” 其余听到走水而惊慌跑出来查看的人看见这群马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一幕,吓得哆嗦,赶紧以更快的速度往两边跑去。 但就是是这样,依然有人没有及时跑开,不是重伤就是被马儿塌死。 一个缩在营帐内的女奴缓缓走出来,浑身是伤的她看着那被烈马踏死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先是大笑,然后伤痕累累的手疯了一把抓挠那个男人的尸体,随后笑着笑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但是很快她就收起眼泪,跑回营帐内打包了一些东西,赶紧往马厩的方向跑去。 “杀啊!” 震天的喊声出现。 “敌袭!” 女奴躲躲闪闪的一路跑到马厩,看见妇人和小弟顿时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太好了,娘和小弟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赶紧把自己怀中的食物拿给他们吃。 同时悲伤的摸了摸小弟的额头。 “我没找到药。” “没事的,咱们会好的。会好的。” 妇人把自己的女儿揽在怀里,一面哭一面说。 * “五个!” “七个!” “十一个!” “哈哈,我都二十个了!” “你那不算,你跟大当家一起去了,占了先手!” 夏石嘿嘿一笑,一刀又砍翻了一个敌人。大声道。 “我二十一个!我可没跟老大去啊。 这次第二绝对是我!” 至于第一,那还用说吗? 自然是他们的大当家。 夏石往不远处一看,只见他们老大一杆□□挥舞的密不透风,所过之处,就没有一个是能站着的。尸体铺了一路! 这四年的相处下来,夏石早就放弃和老大比一比武力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么想着,他握紧了自己的大刀,挡住了对面的柴刀,柴刀出现了一个大豁口,而他的钢刀一点事也没有。 夏石又是憨厚一笑。 “你打完了吧?那就该我了!” 不一会,他又大喊道。 “二十三个!” 和他们对敌的陈图军士兵一个个两股战战,哆嗦着差点拿不住自己的武器了。 这些人喊的数字,全都是他们这边死的人啊! “都给我坚持住,怕个屁啊? 咱们三万大军,怕这区区不过千人?” 一声大喝传来,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男人出现,趾高气昂的让将士们吧赶紧上去围剿了这些拎不清来敌袭的家伙。 这一声怒骂顿时把这些想要退缩的士兵们骂醒了,是啊,他们有三万多人,对面才多少人,怕个屁! 这样一想,有人立刻信心倍增,原本溃散的军心开始凝聚,再次喊着冲向了莽山寨的众人。 那个男人看着这个情况满意了。 他坚信要不了多久,对面那些小虾米就会被碾压死,甚至还有闲心来劝降对面的女大当家。 “莽山寨的大当家? 呵呵,敬你一声,喊你一句大当家,不敬你,你算个屁? 我侄子陈图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那这夫人你就不要做了,我看你就挺适合当个女奴的。 我侄子陈图先用,随后我在........!” 男人说不出话了,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珠子朝下看着,慢慢涣散。 就在他的喉咙处,插了一根□□,红缨和他缓缓流出的血混在一起,说不出哪个更加鲜艳。 虞梓瑶一脚踢飞朝她冲过来的小兵,然后抢过另一个手上的长剑,刷刷刷几下,就帮围了她一圈的那些人抹了脖子。 血液不可避免的溅到了她的身上,她之前潜入营地用于盖住自己银甲的旧衣服已经扔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明晃晃的铠甲滑落。 她往前走一步,那些人就往后退一步。她就这么直直的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他还没死,但是他马上就要死了。 虞梓瑶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这个口出狂言的中年男人一眼,直接拔下了自己的□□,顿时被堵住的血液喷洒,然后男人彻底没了意识,只要一抹惊恐还残留在涣散的瞳孔里。 陈图匆忙穿着战甲跑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那个脸上沾着几点血液的凶悍女人对着他露出恐怖的笑容。 “听说你想娶我? 我特地来试试你那骨头几斤几两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阎王殿前。 陈图:就是后悔,真的,真的后悔。QAQ 感谢在2020-05-03 20:46:18~2020-05-04 20: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103117 10瓶;忱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虞梓瑶在陈图不可置信的眼神下, 捅穿了他的心脏。 “陈图已死, 你们还不快降?!” 夏石大喝一声。 不多时, 那些本就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心的士兵开始陆续丢下了自己的兵器。 陈图虚报了人数, 其实也就二万多人的流民整合的军队, 不过到底是一支军队,死了些人,还有一万多。 虞梓瑶不准备收编他们, 人太多了, 倘若把他们带回寨子,一旦反叛, 绝对是一场大祸。 她按照说好的那样,把人驱赶到了通州和莽州交汇的地界。 尉迟昭的军营和莽山离得还挺近的。当初之所以这么选, 明面上是为了替皇帝抵抗土匪,但是内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尉迟昭知道。 来接手的人是徐柯。 “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虽然生性胆小,但是狡猾得很, 你注意着点。” “多谢大当家叮嘱, 我一定小心。” 徐柯恭敬道。 看着那莽山的大当家离开, 他有些唏嘘,当初将军喜欢这莽山大当家,他本来还以为两人会在一起呢,谁能想到,将军不知怎么回事就又好像不喜欢了, 还有意的疏远了人家。 而这莽山大当家似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问不说。 真是让他这个在边上看着的,好奇的抓心挠肝的。 好在虽然将军现在也不错,平日里没事就让人送点东西回府,应该是喜欢的吧? * “小猫?” 躺在小塌上的虞梓瑶看着春花手里的小狸猫。 “大夫人觉得两个少爷走了,深感寂寞,加上最近家里似乎老鼠多了,就让人去迎了一窝小猫。 大夫人让我挑了一只最好看的,咱们院了。” “我不要,替我谢过大嫂吧。 我自己都照顾不好,哪照顾的了这个小东西。” 虞梓瑶摇了摇头。 “照顾的事情自然有奴婢们做,夫人你只要喜欢的时候抱来玩玩就行。” “不行,养它自然要照顾它,总要对它负起点责任才行,要不然不就成白嫖了吗?” 虞梓瑶再次摇了摇头。 她的话简直让春花哭笑不得。 “夫人,这话,这话哪能说的。” “总之,你要是喜欢,你就养着,它的主人就是你,我是不养的。” 春花应了一声。笑着道。 “那这猫儿可就是奴婢的了。” “嗯嗯。” 虞梓瑶自觉自己天天睡觉不适合养个小宠物,春花养着也不错。 她这人性子随意,有猫看看就好。 春花无奈,抱着i'i叫的小猫往外走,结果就看见尉迟昭站在外面。她赶紧行礼。 “二爷。” “嗯。” 尉迟昭低头看着她怀里面的猫。 刚刚主从两人的对话,让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在莽山的时候,陈伯也碰上了只猫儿,拿着来送给大当家。 而大当家当时也是那么说的。 那句白嫖让陈伯恨铁不成钢的絮叨了许久,结果把人烦跑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那天喝醉了之后,就脑子不大清楚了,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虞梓瑶和夏老大两个截然不同的姑娘很像呢? “你来了。最近朝廷似乎一直传召你?” 如果不是朝廷有事,尉迟昭应该在军营的。 “嗯,定南王和鲁王似乎有联手的迹象,王家人大概是急了,想要把我捆在他们船上。” 尉迟昭坐在了虞梓瑶身边。已经是秋天了,他觉得天气转凉,看了看周围,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说的话也丝毫没有隐瞒的。 不知不觉,两人相处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排斥,倒像是熟悉的朋友。 虞梓瑶正好也有些冷了,她把毯子提了提,盖到了下巴,然后挑眉道 “他们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还是老一套。” 尉迟昭想到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就面色微冷。 “又是那位王茹王姑娘?” 王茹乃是王家三夫人的最小的女儿,也是个实打实的贵女,长得也不错,虽然比不过虞梓瑶本体的清丽相貌。 但是她是圆脸,杏眼,耳垂厚实,这在这个时代就是有福气的贵气相貌。 而虞梓瑶哪怕长得不错,在很多人眼里也就是个不知道生不生的出小孩的病秧子。 虽然这不是一个很重男轻女的时代,但是这里重视人口,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还有身体不行的男人都是在鄙视链低层的人。 但是这是乱世,朝廷岌岌可危,命令出了通州就不管用了。 而尉迟昭手里的不是废纸是兵权,是驻守通州的十多万大军,还有北炎军的兵权。 黄老将军已经时日无多了,虞梓瑶不知道他和尉迟昭有什么协议,让他把北炎军的兵权交给了尉迟昭。 而黄家仅剩的几个人都没有异议。 没错,仅剩下的几个人。 当日定南王攻入皇城,黄家人死战,最后才在大军围城情况下,护送老将军出城。 黄老将军所作所为,大概也是对小皇帝失去了信心了吧。 所以王家人想要和尉迟昭联姻,怎么说也得出个长房的姑娘吧?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有效的避孕措施。 她可是记得王大夫人老蚌怀珠,可还有个正当年龄的女儿呢! “他们留着王云月,连你都看不上,难不成是想着配给那个小皇帝?” 虞梓瑶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发现尉迟昭在看她,她抬头道。 “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要不然没道理啊,通州的适婚儿郎就那么些,依照王大夫人那宠孩子的模样,不可能把人低嫁出去吧?” 尉迟昭皱眉。 “我是你丈夫,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有不开心?” 虞梓瑶一脸问好,事情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下一秒尉迟昭又道。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夏院长。” “你不也忘不了夏姑娘吗?” 虞梓瑶下意识反驳道。 然后她就发现尉迟昭的面色更不好了。 眼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走人,虞梓瑶眨眨眼,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脾气啊? 算了,不管了,她下午还有课呢。 虞梓瑶裹着小毯子,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 “怎么了这是?” 尉迟伟路过花园的亭子,结果发现小弟一个人在那练剑,那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刷刷刷几下,几朵金灿灿的菊花就被削去了花瓣。 平日里小弟练剑只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练,而且他平日只在早上练剑,这个时间点练剑,还不顾这娇嫩的鲜花,真相只有一个,小弟和弟妹吵架了! 尉迟伟对着套流程太熟悉了,因为每次他和自己媳妇闹别扭了,又不好在院子里发作,就会出去,要不自己练,要不找别人练练。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长兄如父的责任了。 于是尉迟伟就暗搓搓的走了过去。 “小弟啊,怎么不开心啊?” 尉迟昭及时收回差点就要要捅上去的剑,冷着脸没说话。 “是不是和弟妹吵架了?” 尉迟伟嘿嘿一笑。只想着你这小子也有今天啊。 “有什么难事和哥哥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尉迟昭一副我信你个鬼的亚子,毕竟他这个哥哥可是尝尝惹嫂子生气,被嫂子气得大骂楞木头的存在。 “啊呀,别不信我,我再怎么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男女之事我还是有点经验的。” 这么一说,尉迟昭倒是有点迟疑了,毕竟他哥比他大这么多,好歹成婚都已经八年了,要不.......就信他这一回? 看见尉迟伟已经走到亭子里,示意他洗耳恭听了,尉迟昭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半盏茶过后,尉迟伟一脸惊讶道。 “看不出小弟你这么浓眉大眼的,这么花心啊!” 尉迟昭抬脚就要走,被他哥一把拉住。 “等等,等等,我就随便说说,你想别走,我给你分析分析。” 尉迟伟赶紧道。 “首先,你喜欢那个莽山大当家,你还为她和咱妈吵过架,弟妹也知道这件事,她当初还想和你合离。 但是你后来知道那位夏大当家喜欢华门书院的院长,一位长得比你好看,比你有才华,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男人。 并且,弟妹也喜欢他。 啧啧,不是哥说,好歹你也是我弟弟,这混的也太失败了吧。” 对上弟弟冷冽的眼神,尉迟伟咳嗽一声。 “咳咳,那我们接着分析。 总之就是你喜欢的不喜欢你,你之后决定和弟妹好好过,但是弟妹也不喜欢你。 偏偏你觉得你又喜欢夏大当家,又有点喜欢弟妹。然后你就吃醋了。” “你压根没明白。” 尉迟昭皱眉。 “我觉得梓瑶和夏姑娘很像,有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们简直像的像是一个人,我不知不觉就.......” “移情别恋。” 尉迟伟立刻补上,然后得到了弟弟的一个瞪视。 “她们的性格,习惯,就连喝茶前要转半圈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尉迟昭没说的是,这样的说话方式、生活习惯,他还在其余几个先生身上见过。 他觉得也许这是华门的人都有的一些小动作,可是夏大当家和他的妻子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了,就在之前,他甚至听到了同样的话。 尉迟伟有些担心了。 “你不会是相思成疾,所以魇着了吧? 比如你希望那位夏大当家是你的妻子,所以你就恍惚觉得你的妻子越来越像夏大当家?” 尉迟昭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我觉得我很清醒。” 第55章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水力的运用。” 小少年腰间带着金斧头和金锤子, 这个带着学生观察山间的小溪。 “水流动是有力量的, 水车灌溉用的就是这样的力量。” 像是摩天轮一样的水车, 需要湍急的水流带动转动, 进而把水转动提到岸上灌溉。 而此刻虞梓瑶手上拿的就是一个小水车, 把它放下溪水边固定,可以让学生们清楚的看见水车运作的原理。 黄辉一眼就看出这个东西的作用,顿时眼睛一亮。 “有了这个, 农事上可以节省大力气了!” “还是有一些局限性的, 不过如果建造的好,确实很省力气。” 虞梓瑶轻笑道。 “咱们人的力气是有限的, 但是这个世界可以借用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水力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今天, 我们就说一说这个水车的制作思路。然后你们分好小组,自己动手做一做。” 一般来说,可以动手的东西,虞梓瑶都会鼓励他们自己试一试,这样才能更加深入的了解每样东西的原理和构造。 刘横虽然年纪小, 却是学生里动手能力最好的那个。到了中午, 不少人还没做完, 他的那一小组已经完成了。 一伙人跟着刘横这个小屁孩的身后,小心的看着他把水车放在小溪边。 “转了!转了!” 李静瑶开心的直拍手。 “干得不错。已经下课了,都先去吃饭吧。” 虞梓瑶喊了一声,她不说的话,这些学生估计要一直耗在这上面了。 之前做了一只竹蜻蜓, 让他们感受这个小机关的旋转上升力是怎么来的,结果一个个简直玩疯了,那几天,书院里休息的时候,到处飞的都是竹蜻蜓。 并且有几个会创新的还尝试着改了形状。 孙小娥做惯了管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东西的商业价值,干脆联合其余同学制作了不少拿出去卖,拿的钱平分。一部分则是给了孙小娥保管,打算以后有什么活动,或者课业什么特殊材料就用这笔钱统一买。 虞梓瑶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搞出一笔班费了。 当然,这笔快钱也就头一次可以赚,本就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东西,很容易就被人模仿出来了,陆陆续续卖的人多了,这价钱也就下来了。 “夏泽先生,我想在黄家村造一个这样的水车。不知........” 黄辉凑到虞梓瑶的边上,恭敬道。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彻底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学生的位置。 虞梓瑶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她需要一份可行性报告,之前说了水车也是有局限性的,比不是每一处地方都可以建造水车的。 “如果可行的话,下节课,我们就去黄家村那实地上课。毕竟模型太小了,还是动手做个大的更有意思。” 虞梓瑶想了想加了一句。 黄辉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后,顿时惊喜的点头。 等到他回归了同学身边,李静瑶好奇道。 “你和先生说啥了?” 黄辉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和得到的回答如实相告。 李静瑶顿时乐了。 “可以去外面上课?” “不止,听先生的意思,我们需要帮忙自己做个真正的水车!” 这话一出,其余的学生顿时开心了,到底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学了那些新奇的知识,怎么会不想着显摆? 只是有些过于深奥的,比如关于水力,风力这样的知识,和别人说他们也听不懂,你就算愿意教,有的人还不愿意学呢,说什么学这个还不如去地里多刨两下,好歹混口饭吃。 像是几个家里条件不行的学生,更是不知道被人嘲讽过几次了,都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父母愿意让他们去书院上学,而不是在家里帮忙的。 不过在他们因为炮制草药、制作养生茶干花,制作竹蜻蜓等物件赚钱之后,总算堵住了那些人的口。 * “好久不见,尉迟将军。” 虞梓瑶挑眉看向尉迟昭。 这家伙自从那天不知道怎么生气跑了之后,就没回过家里,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寡妇的时候了呢。 “大当家。” 尉迟昭和虞梓瑶面对面坐下。看着面前自己爱慕的姑娘,他却没有了久别之后的悸动,不是说他已经不喜欢了。 而是........他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夏姑娘和自己的妻子很像之后,他就忍不住去对比,去观察。 眼见面前的姑娘把茶杯拿在手里把玩,他心里立刻想到,自己的妻子也是这样,手里总喜欢拨弄东西,闲坐着的时候,不是波动腰间的络子就是玉佩、香囊,要不然就玩自己的手指。 总之就是闲不住。 “大当家写信给我,说是有个好买卖要与我做,不知道是什么好买卖。” 莽山寨越做越大,甚至有莽州一霸的模样,把周围一片都归纳在自己的范围,不允许别人染指。自然引得了朝廷的警惕。 虽然没有让尉迟昭下手剿匪,但是他也不好和土匪的大当家关系密切,可又不能断了联系,毕竟不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和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们还有交易在。 “自然是好东西。” 虞梓瑶眨眨眼,然后对着夏石示意。 夏石不舍的把自己的钢刀拿了出来。他的是虞梓瑶利用小高炉炼钢,弄出来的最好的一把钢刀了。卖东西,自然是要那品相好的东西出来。 锃亮的钢刀被放在了桌子上,闪着森冷的寒芒。 尉迟昭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把好刀。 他拿过刀随意一挥舞就是强烈的破风声出现。 他在上手一模,顿时大拇指上出现一缕血痕。 虞梓瑶示意夏石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给尉迟昭测验,夏石哭丧着脸没动。被虞梓瑶踢了一脚才心疼的让人拿着木头、石头出现。 眼看着尉迟昭拿着自己的宝贝刀往那些东西上砍去,夏石满脸心疼的就像是自己被砍了一样。 夏卷看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样,瞪了他一眼。小声道。 “怕什么,这刀多结实锋利你不知道,又不会坏。” 夏石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西子捧心。 “那也不能这么砍啊。我看着心疼。” 尉迟昭见猎心喜,硬是顶着夏石那哀怨的眼神砍了许久,测试了许久,然后把刀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大当家你这还有多少这样的百炼钢刀,我全要了!” 夏石见状,赶紧道。 “这把不卖!” 虞梓瑶看他急的,好笑道。 “把刀还给他吧,要不然得急哭了。 这刀,我和你透个底,它确实钢,但是远不如百炼钢需要的那么时间长。” 这话一出,尉迟昭就知道这刀的价值了,如果这样的好刀可以量产......... 徐柯在边上咳嗽两声。成功让尉迟昭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多少钱?” “不算贵,但也不便宜。” 怎么说也是自己丈夫,自己本体的吃喝还在他家呢,不可能拿屠龙刀宰人,要是一不小心宰狠了。到时候克扣尉迟家的伙食,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她吗? 只是这刀也确实不能太便宜,哪怕因为朝廷的掌控力已经降到几乎等于无了,但是铁这个东西,采矿也是需要成本的。 更何况,现在朝廷管不了申城这一片,莽州刺史也管不了申城这一片,现在周围这几个小城池几乎都算是靠着她庇佑才能有这安生日子。 她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 于是当尉迟昭离开的时候,他又变成了穷光蛋。 徐柯在边上哭丧着脸。 “这夏大当家真是太神了,一分不少一分不多,就刚好卡在咱们可以拿出来的那些钱上。 咱们这些日子苦心积虑卖镜子的钱,全都给她拿去了。” 尉迟昭没说话。 那种感觉又来了,不只是两人的相像,有的时候,夏大当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她很熟悉他一样。 可是她不是他,没有那隐藏在心里的小心思,那么大大咧咧的人,怎么会特意观察他? “将军” “回去吧。” “对了将军,王家那边又有什么宴会,说是王相的生辰。您要不要去?” 尉迟昭皱眉,他倒是不想去,但是王弘越毕竟是王家的家主,还是新的也是唯一的宰相,他不能不给面子。 “那您最好小心一点,那个王茹姑娘似乎对您还不死心。 她好像昨日还来咱们军营附近,说是踏青。 啧啧,跑这么远来踏青,真是有闲情逸致。 我没管她,不过吩咐了人,让人看着点,不准闲杂人等进军营。” 想到那王茹姑娘是怎么气哼哼的走的,徐柯的心情好上了不少。毕竟他又不是没脾气的泥人捏成的,被人那么趾高气昂的呼和,怎么可能会高兴。 王家人竟然想要把这么娇蛮的姑娘送给他们将军,这怕是想要害他们将军吧? 尉迟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对于那位王茹姑娘越发的不耐,给了徐柯一个眼神。 “干得不错。” “嘿嘿,有将军你这句话,我下次保准能干的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6 20:51:17~2020-05-07 21:1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殇葑♀揍敌客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大胆,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姑娘愤怒的训斥。 但是被她训斥的那位守卫只是守在门口, 再次道。 “军营重地, 任何人不得擅闯!” “我可是王家的贵女, 你怎么敢这么无礼的对我说话!” 守卫:无礼? 我就是正常说话好不好? 但是他不能反驳, 因为越是反驳越是说不清楚,索性就只重复一句话。 “军营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那你就给我去通报, 我要见你们将军!” 王茹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守卫, 气得咬牙。 “将军事务繁忙,不见外人。” “你!” 王茹觉得那些路过的将士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嘲弄, 像是看耍猴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什么外人, 立刻知道我是.........” “知道,您是王家的贵女。” 守卫不等她说完就道。 还特意在王家两字上重音。 守卫有些不屑,还不是外人,王家的贵女和他们尉迟将军有什么关系,没见到将军躲着你这个纠缠的女人吗? “这是怎么了, 这是?” 就在这时, 出来了一个人。 “蒋参将。” 守卫赶紧行礼。 “蒋参将,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个不敬尊卑的守卫拉下去鞭挞!” 鞭挞是对奴隶最常见的惩罚方式,只是皮肉伤可以让奴隶吃到苦头,还不容易伤筋动骨。免得干不了活。 这同样也是一件很侮辱人的刑罚。 蒋参将的面色微冷。 “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女公子让我责罚于他?” “我想见尉迟将军, 但是他却不帮忙通报不说,还对我明朝暗讽的,这样的人就是丢了尉迟将军的脸,难道不该受罚吗?” 王茹当然不会说自己想要强闯营地。说话自然是向着自己这边。 蒋参将看了她一眼,随后对着守卫道。 “女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蒋参将觉得我堂堂王家女会说谎不成?!” “只是求证一番罢了,女公子大可不必这么生气。” 蒋参将淡淡道。 守卫有人撑腰自然更加不怕了,立刻就把刚刚王茹怎么以势压人,想要擅闯营地等事情全都说了个遍。 蒋参将眼中闪过讥讽。 “我这守卫秉公职守,恕在下实在看不出哪里嘲讽女公子了。” 王茹被揭穿了谎话,恼羞成怒。愤然甩袖离开。 “我记住你们了!” 等到她当了尉迟将军的夫人,她必定饶不了这些人! 回到马车,她气得摔了盛放点心的漆盘。 “去给我查,尉迟将军除了军营,还会出现在哪!” 王云月身为大房的嫡女,一直压她一头,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嫁给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帝,成为皇后,而她,倘若连尉迟将军都抓不住,以后肯定更要被比到泥里了! * “今天我要给你上的课乃是微表情,这个不算是礼仪范畴,但是对于你们的人际交往,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美艳的女人在黑板上画了几个简单的几笔,就构成了笑脸,哭脸,还有愤怒,悲伤。 “人的表情也是一种语言,一般来说,人会说谎,但是他们的表情却会透露端倪。 而人的表情,由人脸上的肌肉牵动来显现。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肌肉是什么了吧?” 学生们纷纷应是。 尉迟昭赫然在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前面的美颜姑娘,不是因为美色,而是因为知识。 他本人就不是很擅长应对那些虚与委蛇之辈,倘若学会了这些,他岂不是可以辨认谁说谎了? 当然,也可能学会了之后回去一看,那些来拉拢他的人全都在说谎。 “来看看这个表情,它在微笑,但是却让人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虞梓瑶弄出来的正是现代年轻人认为是嘲讽表情,而老年人很喜欢用的笑脸。 众人对微表情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不少心思细腻的都感觉到这个表情像是假笑。但为什么一个微笑的脸会让人觉得是假笑他们就说不出来了。 “是眼睛。” 虞梓瑶点了点那双眼睛。 “它再往下看,和你不是对视,还有就是肌肉。 人的眼睛笑起来,肌肉拉伸,是会有变化的,绝不会这么双眼圆瞪,所以在你们看来这就不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很多表情都可以从眼睛看出来,这个需要你们记住。” 她在上面亲身做着示范,喜怒哀乐全被她拿捏得当,让人根本看不出是真是假。 “人喜欢撒谎,以此来把自己要遭受的损失降低道最小,所以很多人都会有意无意的伪装自己。 这个时候需要你们自己去看。” 她又叫了几个学生上来,以此来教学。 “当然,我教你们这些不过是因为乱世人心险恶,不希望你们被骗,不是希望你们用它来装饰谎言。 记住,活在谎言里,你们最后也会迷失。” 虞梓瑶警告了一声,随后开始继续往下面讲解,这时,有人前来通报。 “夏瑶先生,有一个女公子要进来找尉迟将军。” 女公子是对这个时代贵女的称呼,显然其他人应付不来,才会找她。 而人也已经就在不远处站着了。 通报的人苦着脸表示,他们拦了,但是没拦住,毕竟是周围招收上来做活的普通人,自然是不敢冲撞贵人的。 顶着那恨不得把自己脸划花的视线,虞梓瑶有些不太高兴,让通报的人离开后,她皱眉叫尉迟昭出去招呼人。 谁会来这找他? 尉迟昭先是疑惑,随后当看见那个人影,顿时面色冷下来。 他是真的不想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牵扯,但是这里是书院,倘若不能把人打发走,打扰了教学可不好。 尉迟昭心里厌恶,却也只能过去。 “女公子来找我,可是王相有什么事情吩咐?”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王茹轻哼。 “只是听说这衡山风景不错,我来逛逛,不想将军也在这,这才来看看。 我对这衡山不熟,不如将军随我一道逛逛,也好和我说说这衡山有什么典故?” “抱歉,我对衡山也不熟悉,女公子要是找人引路,山下多得是世代生活在这的农人。” “我可不想和那些泥腿子讲话,再说了,将军祖籍不也是咱们通州,军营都安在这附近了,还能不了解?” 王茹上前一步,仰着头,一脸仰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像这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我虽祖籍通州,但是一直生活在皇城,倒是女公子里,一直生活在通州,相比起来,你肯定比我熟悉这衡山,还是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告辞。” “站住!” 王茹急了,赶紧出声,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她赶紧柔声道。 “将军,怎么总是这么行色匆匆的,我不过是好意邀请,你好歹也歇一歇,游山玩水也算是一件雅事。” “我是个只会打仗粗人,学不会游山玩水的雅事,而且我也不累,我夫人温柔体贴,我每次归家,自然就歇息了。” 这个歇息可以说是字面意义的歇息,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歇息。 耳聪目明的虞梓瑶:........这家伙搞黄色搞到她头上来了? 王茹的面色僵硬了。 随后她侧头狠狠瞪视,像是穿过墙壁看见进屋的那个绝色美人。 “既然将军夫人那么温柔体贴,将军不回家,怎么在这破旧的书院待着? 那位姑娘一身华服,满头珠翠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和将军在这孤男寡女的........” “女公子请慎言! 那是书院的先生,我是仰慕华门书院诸位先生的才华,才来求学的,这书院的学子众多,绝对当不上什么孤男寡女。 女公子你还是顾忌些口舌才是。” 尉迟昭对于身边的女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瞎说什么呢,万一先生生气了,不教导他了,这人赔他那些才华横溢的先生吗? 别说他已经有妻子了,就算是没有妻子,这样的女人,他也绝对不会沾边的! “将军我........” “山上风寒露重的,女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请!” 尉迟昭伸手,明晃晃的送客。 哪怕王茹再怎么缠人任性,她也不可能死皮赖脸的呆在这了。 她一点也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记得那惊鸿一瞥下的惊艳身影,让她妒火中烧。 那个女人,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尉迟将军才会一直对她的示好不假颜色。 什么先生,哪家的女先生会穿成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勾引人的贱人! 那身锦衣华服,满头珠钗肯定是从尉迟将军那魅惑得来了。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说不定是因为身份问题,不得娶进府中,所以那尉迟将军才会故意留着那怪病缠身的夫人。这样就能有个挡箭牌,好轻松的幽会美人了。 女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贱人!贱人!” 王茹气得回去摔摔打打,很快就惹得她母亲找来了。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 “娘!” 王茹眼角微红,和母亲诉苦。 把今天遇到的委屈一并说了。 “放心,娘会帮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虞梓瑶:???感谢在2020-05-07 21:11:50~2020-05-08 20: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渣的明明白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一开始听说有关自己的闲言碎语的时候, 是在华门书院的时候。 当时隐士牌的虞梓瑶进了教室门, 就看见今天的班级有些不和谐, 尉迟昭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学生们的眼神都有些不满, 李静瑶,何薇这样小暴脾气的小姑娘还叉腰瞪视。 而尉迟泽和尉迟澈则是挡在尉迟昭前面,维护自己的小叔叔。 “怎么回事?” “院长来了。” 看见虞梓瑶来了, 学生们才赶紧散开, 小声道。 “院长,我们只是........” “我这是为咱们阁主打抱不平呢。” 何薇气哼哼道。 “尉迟将军有向学之心, 能和这样大将军做同学,咱们自然高兴, 但是.......但是他却把污名带给了咱们阁主,我们实在是生气,这才情不自禁想要问个清楚。” “抱歉,我一定会查明这流言是从何处而起,给夏瑶先生一个交代。” 尉迟昭面色很冷, 他自然不是生气这些学子, 而是他他发现自己的退让竟然会让王家的人觉得他软弱可欺, 公然传播这些流言。 他认定是王家传播的流言,除了王茹来过这之后,这流言就开始传出的原因,还因为王家的人根本都不屑于遮掩几分。 他们是吃准了他不敢撕破脸皮,实在是恶心! 虞梓瑶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通州不知怎么穿出了尉迟昭的绯闻, 绯闻对象就是花魁夏瑶。 说他把军营选在衡山附近,一个大将军经常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院,就是为了和里面的一个不正经的女先生幽会。 此处省略无数篇幅形容这位女先生是怎么妖艳惑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发言。 编排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差说几个私生子来锦上添花一番了。 先生代表传业授道,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职业,在这个重视名声的时代,尉迟昭受到这样的污名,显然对自己的威信力很有影响。 但是影响更大的还是书院的名声。夏瑶先生的名声,这才让那些学子连尉迟昭的身份都不顾了,找他理论。 或者说,他们要不是记得尉迟昭是个将军,早就一人一下把这个家伙给揍一顿了。 他们这些日子和夏梨小先生学习的拳法可不只是花架子! 虞梓瑶都醉了。 她现在是被人传她和自己丈夫尉迟昭的绯闻了? “我可以保证我对夏瑶先生没有任何污秽的想法,我只是仰慕诸位先生的才华,才来这和诸位先生学习的。” 尉迟昭顿了顿,看着面前风光霁月的男人,想到自己的妻子从年少便喜欢这个男人,他顿时心中有些酸涩。 下意识的又加了几句。 “我已有妻室,貌美贤良,我与她恩爱有加,琴瑟和鸣,我已经决定这辈子只有她了,请院长放心。” 虞梓瑶耳根发热,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说胡话的丈夫。 什么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她怎么不知道,她整天都是在睡觉,小手都没拉过,哪来的恩爱,琴瑟和鸣就更不可能了,脱离了隐士的壳子,她最拿手的就是唢呐! 她干咳一声,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想必有些蹊跷,你早日查明解决为妙。” 随后她看向其余学子,皱眉道。 “今天没人写一篇检讨书上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 刘横不开心道。 “院长,我们有什么错?我们是为了帮夏瑶先生。” “帮助先生,维护先生自然是对的,师生情谊就在于互相的帮助和维护。 我没说这个错。 我说的错,是指事先不了解清楚事情,胡乱猜测,做出一些不理智不正确的行为。 尉迟昭是将军,但是在这,就是你们的同学,你们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指责他,甚至不顾这会不会冤枉他,岂不是错?” 虞梓瑶说完这话,教室里安静的鸦雀无声。 刘横知错就改,想了半晌,点点头。 “是我错了,院长,我会好好写检讨书的。” 其余的人也连声认错。 尉迟泽和尉迟澈嘿嘿一笑。他们两个站在小叔这边不用写检讨! 之后,两个小屁孩更得意了,因为其他的学子给他们道歉了。 一群学子坚定地表示要查出这流言的真相,洗刷夏瑶先生的污名,尉迟澈和尉迟泽非常响应,原本还吵吵嚷嚷的班级很快又团结在了一起。 尉迟昭则是上完了上午的课,阴沉着脸离开的书院。 他得去解决这件事。 虞梓瑶中午回了本体一趟,招来春花问话。 春花本来严令禁止其余的人听到流言后透露给夫人,使得夫人烦心。听到虞梓瑶的疑问,顿时气成了河豚。 “是哪个奴婢在夫人面前乱说,我必定拔了她的舌头!” 随后她赶紧安慰虞梓瑶。 “夫人放心,这不过是些没有根据的谣言罢了,咱们二爷绝对是个痴情人,他一颗心都在夫人身上,哪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些风声,来挑拨夫人和二爷的关系。” 春花大概是怕虞梓瑶生气,因为之前的事情,让尉迟家的人以为虞梓瑶心情伤感生气的时候,病情就会加重,所以春花难免就话多了一点。 一个劲的说尉迟昭对虞梓瑶的心意。 说的虞梓瑶自认为脸皮厚也抵挡不住了。偏偏春花太过敬业了,中午说罢了,晚上虞梓瑶醒了,她又时不时来一句,尉迟昭怎么怎么拒绝外面的女人,怎么怎么对她好。 看见镜子,妆奁,都要加一句,这是尉迟昭特意让人送来的,就连一盘糕点都说是尉迟昭吩咐让人一直备着的。 其中还要夹杂几句对于虞梓瑶个人的彩虹屁,可谓是全方位的呵护她的小心脏。 虞梓瑶吃软不吃硬一个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捂着发热的耳根连连求饶。 “你别说了,我相信了还不成,我相信他爱我行了吧。” 春花轻笑。 “这不就是事实........二爷?” 她还想说什么,结果余光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赶紧出声。 虞梓瑶侧头,就看见尉迟昭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和春花的对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顿时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尉迟昭走进门道。 “回来办点事情。” 虞梓瑶哦了一声,没什么话聊了,往常这样子,尉迟昭就会主动离开,但是今天他却似乎并不想走。 正好仆从送来了晚餐,尉迟昭就在这和虞梓瑶一起吃饭了。 这个时候贵女流行白皙的皮肤,体态轻盈,就是那种一看就娇养长大的模样。 所以她们更喜欢吃蔬菜水果。不喜欢吃太多肉。 虞梓瑶看上去是个苍白病弱的清丽女子,但是却很钟情肉食,特别是鸡腿,她超爱吃,晚上本来讲究肉食不该太多太腻,方为养生之道。 不过她是特例,特地嘱咐了厨房,所以她这里有一盘烤鸡。 她正要动筷,结果尉迟昭已经夹了一块鸡腿放到她碗里。 虞梓瑶楞了一下,然后道了声谢谢。 尉迟昭微微勾唇回了一个笑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就连爱吃的菜也都一样啊。 “那些流言不用放在心上。” 用完了餐,尉迟昭突然道。 “我会解决的。” 随后他走了出去。 春花让人收拾碗筷,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虞梓瑶。 “夫人,你和二爷成婚多多久了,却.........却总是不同房也不是个事啊。 不说别的,只说你要是有个孩子。昭示了夫人和二爷恩爱有加。外面那些有小心思的女人也不敢那么不知廉耻的勾引二爷了。” 同房? 说实话,尉迟昭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是上等的俊美,还洁身自好,平行也不错。 虞梓瑶也并不介意和自己的丈夫有点和谐运动。 但是尉迟昭似乎想要和她玩的是真感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单身狗的她实在对爱情有些苦手。 尉迟昭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理想型,所以总觉得抱着还不错,可以泡一泡的想法和尉迟昭亲密,就会有一种自己这只癞□□在玷.污白天鹅的感觉。 呸呸呸,骂谁癞□□呢! 虞梓瑶赶紧把心底的想法给塞了回去,对着春花笑了笑敷衍过去。 不知道自家夫人心里到底想什么的春花无奈。 她不明白明明是夫妻了,看样子也不像是不合样子,怎么到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过成了这样。 受到老夫人嘱托的春花觉得压力有点大,这两人不愿意同房,她也不能强行压着两人大被同眠吧? 哎,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什么时候才有转机。 然而春花万万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晚上,这转机就来了。 “二爷?” 春花看着徐柯扶着尉迟昭回来,而尉迟昭面色赤红,神志似乎有些不清醒,急切道。 “二爷这是怎么了?” 徐柯面上既愤怒又焦躁。 “将军受了别人算计,中了药。” “毒药吗?那得看大夫啊!” “哎呀,不是毒药,是那种.......那种........” 徐柯:为什么我一个单身狗要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说这么让人害羞的东西!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把春花急死了,也惊动了正在等着春花拿食盒来开放的虞梓瑶。 “怎么了这是?” 第58章 虞梓瑶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全身酸痛, 说实话, 初体验真的不咋滴。 让她有种送那个家伙去练练技术的冲动。 她就不该心软, 在这家伙扑过来的时候, 就应该让徐柯把人拉开泡一晚上冷水算了。 脑中滑过晚上月色撩人,美男惑人的画面,那醉酒的一抹桃红, 还有那宽肩窄腰大长腿........ 虞梓瑶心里长叹, 美色惑人、美色惑人啊! 她单知道美男馋人,谁知道颜值不代表技术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发现有点不符合想象想要退货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又不能跑,她如果换其他壳子, 自己倒是舒服了,但是尉迟昭不就相当于女干那啥了吗? 虞梓瑶扶着老腰悲伤的起身,转头一看,吓得魂都冒出来了。 我艹! 尉迟昭竟然就坐在床边上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 “抱歉。都是我的错, 竟然中了别人暗算。” 尉迟昭红着眼, 满是懊悔。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知道, 他和自己的妻子之间有太多阴差阳错,她是被虞家人强逼着嫁进尉迟家冲喜的,这也是尉迟家的错误,她没有错,自幼喜欢上夏院长那样风光月霁的人也没错。 他不也到现在都分不清自己对夏姑娘和妻子那混乱的情感吗?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梳理清楚自己那些纷杂的感情, 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到底是抱了多大的决心帮他的? 尉迟昭只是中了药不是失忆,他清楚记得昨夜的点滴,包括虞梓瑶昨夜是怎么哭求他停下的。 但是他不仅没有,反而像是失了智一样,放任自己沉浸在那卑劣的药效中。 “........我全身都不太舒服。” 尉迟昭的手握拳,内心满是对自己的厌弃。 “我这就去找大夫来。” “你找大夫做什么?” 虞梓瑶惊了,她虽然觉得自己确实很像是被摧残过的娇花,但是那啥后请大夫? 她还没有脆皮到这种地步吧? 你真的把大夫叫来她也没脸看啊! 她赶紧把尉迟昭叫住。 “我不需要大夫。” “可是你不舒服。” “第一次女人都会不舒服。” 虞梓瑶捂脸,怎么也想不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这给尉迟昭科普这样的知识。 “你去把春花叫来。” “有什么只管和我说,我都能做。” 尉迟昭满心歉疚,只想着能做点什么。 结果他就看见虞梓瑶日更发热的咬牙道。 “我是让她准备水,我要沐浴!” 尉迟昭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面色爆红。 那些东西.........似乎确实需要清洗。 “我这就去叫她。” 他猛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走的步伐之快,就像是后面有鬼再追。 这一天尉迟昭都呆在家里,给虞梓瑶鞍前马后的。 “行了,行了,我累了,要睡了,你忙你的去吧,不用一直在我这边转。” 虽然美男服侍还蛮舒服的,但是看见这张脸,虞梓瑶就会想起昨晚的事情,然后就觉得浑身都疼了。 她像是看不见春花眼抽筋似的给自己打眼色,挥手让尉迟昭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过顿了顿,她又道。 “你也不必这样,我的选择完全是出于我自愿。” 虽然事后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但那也是她色迷心窍,当然,虞梓瑶实在不好意思明说。 她回到卧室沉沉的睡了过去。 幸好今天休沐,要是上课,她就要哭了,身心疲惫。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虞梓瑶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春花立刻过来了。 “好饿。” “饿就对了,夫人昨晚没吃,早上也说没胃口吃不下,可不得饿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灶上热着,夫人先起来,我这就把饭菜端来。” 春花这个小管家婆显然对虞梓瑶之前没吃饭的时候一直记着,伺候虞梓瑶起身之后,立刻就招呼别的婢女帮忙端饭菜了。 虞梓瑶看着那摆满一桌子的饭菜。以为自己看错了。 什么乳鸽,母鸡,鲫鱼,闻着喷香扑鼻,但是一桌子都是补菜。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老夫人怕夫人你昨晚太累,所以才让厨房弄了这些。” 春花在她边上道。 虞梓瑶抽了抽嘴角。 “你就说全府还有谁不知道吧。” “昨夜徐柯送二爷回来也没避着人.........” 春花捂着嘴嘿嘿一笑。 懂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虞梓瑶看着那死不瞑目的鱼眼睛,觉得自己浑身又疼了。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春花悄悄的拿出了一卷竹简。 “还有这个,老夫人说给夫人你的,你用完饭看看吧。” 听你这么说就不是很想看了。 但是虽然这么想,虞梓瑶的身体却很诚实的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吃了个遍,然后带着好奇的小眼神打开了竹简。 唰! 虞梓瑶面色薄红,满脸卧槽的把竹简给卷了回去。 这........这竟然是房中术! 虞梓瑶:感觉自己受到了污染。 此时,尉迟昭回来了,一身的风尘仆仆,凛冽气势,不过到了屋里立马就像是冰雪消融,柔和了面色。 “事情已经解决了。” “什么事?” 春花无奈的提醒。 “就是二爷受人暗算的事啊。 夫人你是不知道,你睡着后,二爷立马就带人围了王家,现在想必那些有龌龊心思的人已经都解决了。” 尉迟昭淡淡的嗯了一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虞梓瑶。 “王茹被拘禁,不日将被远嫁给莽州洧川王为继室,给她出注意到婢女我去的时候已经死了。 王家其他人只说自己不知道此事。 抱歉,我........” “这不已经很好了。 咱们现在可不是和王家人撕破脸的时候。” 虞梓瑶无奈看向尉迟昭。 “你要是真的打算逼死王茹,我倒是要想想你是不是变傻了。” 尉迟昭开心了,就这虞梓瑶的剩菜吃了三大碗,把桌上的菜都吃了个干净。 只是吃完了他却没走。 春花小声对着虞梓瑶道。 “老夫人说,既然已经同房了,这夫妻两人还是睡在一块比较好。” 她眼中满是愉悦,显然是觉得老夫人的这个决策十分的英明。 虞梓瑶看向尉迟昭,这家伙虽然面色平静,但是一双眼睛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思,期待的不得了,哪怕再怎么克制都藏不住。 她当初讲的微表情一课,这家伙肯定没好好听! 但是她能说什么呢? 睡都睡了,她再说什么不行,在老夫人面前不就是矫情了? 于是今夜,虞梓瑶换上里衣和尉迟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被同眠。 尉迟昭喉咙动了动,在这黑夜有些紧张。 他从没有和谁这么近距离的睡在一起过,昨晚不算,昨晚是因为药物作用,而今天他是完全清醒的。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边上有个人的体温,只要他的手动了动.......就能碰到。 梓瑶睡了吗? 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睡不着......... 尉迟昭忍不住侧头,然后就发现,虞梓瑶睡的正香,完全不在乎有个男人就睡在她身边。 尉迟昭:.........是他想多了。 事实上,觉得白天睡太多的虞梓瑶正在备课。 只是当一个班的老师她都觉得吃不消了,但是华门书院的口碑正在打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上山求学,但是被她婉拒了。 华门书院当然不是拒绝有向学之心的人,只是让他们三个月后再来,那个时候,初级一班的人已经初步掌握基础知识了。 那么她就可以聘用一些学生来当初级班级老师,给她分担一下压力。 这样想着,虞梓瑶心中又多了一些成就感,真是痛并快乐着。 除了虞梓瑶和尉迟昭睡不着以外,王家的人也睡不着。 一间屋子隐约传来说话声。 “不过是一个莽夫,爹你可是宰相,竟然任由他说围就围?还给他赔礼道歉,甚至还要把茹茹嫁给洧川王做继室?! 洧川王此人痴傻肥胖,一介庸人,王家养育的贵女不是用来嫁给那种人的!” “那我们王家养育的贵女就可以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竟然用.......我都说不出口,茹茹竟然干得出来!都是你教导的好女儿!” “当初不也是爹透露的意思,想让茹茹嫁给尉迟昭吗? 是那尉迟昭不识好歹,竟然为了一个得了怪病的女人拒绝咱们。 茹茹可是王家贵女,论起家世相貌,哪一点不必那个到了通州连门都出不了的虞家女好多了? 可是那尉迟昭是怎么拒绝茹茹的,真真是让人气恼!” “就算再气能把脑子丢了吗? 我是想让王家和尉迟家联姻,是想要让尉迟昭站在我王家这一边,不是为了和他结仇的! 现在呢,什么好处都没有,反倒惹来了一身腥。 王家怎么会有你们这些蠢货!” 年老的声音气得咳嗽几声。 然后虚弱的叹息道。 “现在天下已经乱了,不是天齐皇室说了算的时候了,我这个宰相又算得了什么呢? 出了通州,王家的话谁会理会? 这个时候,兵权......咳咳咳,兵权才是最大的保证。 尉迟昭此人我初以为是个好掌控的,却不想内藏锋芒。现在他羽翼渐丰,咳咳,咳咳.......” “爹,爹,你歇歇,别说了。” 男声慌乱起来,随后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第59章 “黄老。” 小少年带着一众学子走到河边, 那里已经站着不少人了。 为首的老人正是黄家村的村长。 “这位想必就是夏泽先生了, 真是折煞小老儿了, 快起身。” 黄村长赶紧回了一礼。 “咱们村的木匠已经在这的, 其余人也都在这, 先生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只管吩咐。” “多谢黄老。” “是小老儿要谢谢先生才是,先生所说的水车要是做成了, 那对咱们村是天大的好事啊!” 黄村长说的情深意切。 他们以农为本, 一辈子就是伺候庄稼,地里刨食。 这一年, 先是泽州大水,后又是德州大旱的, 通州怎么能没有影响,今年的庄稼肯定要减产了。 但就是这样,通州对于其他地方也算是极好的地方了,起码这里紧一紧裤腰带也没人饿死,还有尉迟将军镇守, 不需要担心外敌进犯。 如果这水车做好了, 还可以期盼一下明年的收成。 虞梓瑶看黄村长这么配合, 自然开心,又简单说了点,然后事不宜迟,她就招呼学生们开始课外实践了。 这一次她只是监督,水车全部由学生们自行计算和分配人手建造。 孙小娥是班长自然而然的有了主导权, 她有条不紊的开始分配工作。 其中被委以重任的就是刘横,别看他小,他的建造能力相当不错,当然也这要得益于他在数学上的天赋,否则光是计算这一个难题他就过不了。 这也是其他学生们在建造这一方面的困难,不少人都是偏向文科,特别是张水和黄辉这些人,算学在班级里是垫底。 这类人因为算学不行,所以被孙小娥安排为辅助,帮忙指导管理村民制造水车的零件。 尉迟泽的算学也不错,正在和刘横实地测算河床和水车的数据。 两个都是七、八岁的小孩,丁点大的个头拿着薇洛做出来的皮尺在那里测量,小大人似的板着个脸,实在有些可爱和滑稽。 那些本来还听着华门书院的传闻,对书院格外好奇和尊敬的村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总觉得有些幻灭。 他们还只是迟疑,已经有人提出质疑了。 “村长,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先生,还有那两个。 都不到我腰的小娃娃能建造什么? 别到时候造出来不能用,跺跺脚就塌了。” 一个穿着有些邋遢,长得大脸小眼的男人不满意的开口。 “黄恒,怎么说话呢。” 黄村长瞪了自己村人一眼。 “华门书院的先生有多厉害咱们不是都有目共睹的? 黄辉黄维他们教的草药你没少挖,养生茶没少弄,就连竹蜻蜓你都擅自学着去卖了。现在还有脸质疑这个,质疑那个?” “竹蜻蜓的生意不是让村长你给骂停下了嘛。” “你还有脸说,教你草药,养生茶方子还不够。你们不仅不感恩,还和人家抢生意,你还要不要脸,忘恩负义的东西,就凭那些事,人家让你帮个忙就得帮。 别在这和我胡咧咧,你要是敢不认真干活,那就滚,咱们黄家人绝对没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村长越说越气,还踹了黄恒一脚。 边上的人赶紧让村长消气。 村长在村子里就像是一个土皇帝,黄村长德高望重,在村子里说一不二,就连黄恒的父母妻子也不敢过去帮忙,当然,主要是怕到时候一起挨骂。 虞梓瑶正在和刘横他们在河堤的另一边低头测量计算,压根没注意到对面的事情。 黄恒心里不服气,但他自然是不敢得罪村长的,只能阴郁的瞪了一眼那几个瞎折腾的小屁孩。 在他的眼中,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先生? 简直就是笑话,这样的年纪有什么能耐,那个水车必然是个废物,他在这白费功夫还不如回家睡觉。 越想越亏的黄恒对于干活自然是不情愿的,忍不住开始对着自己的好友和家人牢骚起来。 本来就觉得被一个这么年纪小的小孩指挥很难受的几个小声道。 “就是。” “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有什么能耐。” “鸡还没喂呢。” “有着功夫,家里活还得干呢。” 好在并不是人人都这么想,虽然有些人也觉得这事情不靠谱,但是习惯于听村长话的他们在看见黄恒被骂的跟孙子一样,自然没有人愿意出头了,一个个安安分分的开始干活。 村长说的也没错,就当是报答书院学生教他们的那些知识了。 经过测量之后,一个个大型的零件被做好,然后就是矫正。最后安装在一块。 这个水车并不大。 毕竟黄家村不小,这一个用的不错的话,之后可以在村子的另一边再建造一个水车。 最终,一个大型的像是摩天轮一样的水车立在了河边,借着河边较为湍急的水流,最低端开始缓缓转动。 “动了!动了!” “真的动了!” “真的有水!” 村民眼睛睁大惊奇激动的开始喊起来。 有好事者站在水车边上,被那缓缓提上来然后倾泻而出的水浇了一脸。 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开心的很。 结果就被自家媳妇瞪了一眼,还被老娘拍了一下后脑勺。 “给败家玩意,昨个才洗好的衣服你给弄湿了干嘛? 回头要是感冒了还得买药伺候你!” 这话一出本来跃跃欲试的其他人看了眼正瞪着自己的媳妇家人,缩回了在作死边缘试探的脚步。 “水车算是建好了,之后只要大家根据自家田地来弄水渠,这水就可以无需人来挑,自己就流入田地了。” 虞梓瑶从水车不断提起又洒出的水那洗了洗手,对着众人笑着道。 “多谢先生!” “真是谢谢先生了!” “这以后浇水真是方便了啊!谢谢夏泽先生!” “还有诸位书院的学子,都是好样的,谢谢了。” 一群村民围着虞梓瑶和学生们开心的感谢,光是想一想之后浇水的轻松时光,以及粮食的产量说不定更好,他们就浑身都有劲。 甚至还有人已经觉得可以做第二个水车了。 虞梓瑶摇了摇头。 “这个先用着看看,这样有什么弊端咱们到时候也可以修改。” “还请先生和诸位学子到我那去,让我等好好招待一番,以全感谢之情。” 黄村长开口,其余的村人立马点头。 “对对对,可得请先生和学子们吃顿好的,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千万别推辞。” “我去家里拿些蛋。” “正好我家还有三只小公鸡,我送一只到村长家去。” 有几个机灵的妇人,立刻就想到了这一茬,赶紧跑回家。 其余的村人簇拥着虞梓瑶等人,简直不去不行。 尉迟澈、尉迟泽、刘横这些个小屁孩被夸奖的这个人飘飘然,笑得牙不见眼,恨不得小小一个人像是螃蟹一样横着走。 当然其余稍大一些的学子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这样真挚的夸奖,一个个不是开心就是羞红了脸。 黄辉满心都是成就感,这可比他在皇城的时候开心多了。 只是转头却突然看见几个似乎不那么开心的面孔。 仔细一看正是他们村的黄恒还有几个平日里和黄恒玩得好的人。 他们虽然也跟着走,但是却频频回头看向水车,这在村民间本来也不算是很奇怪,怪就怪在他们似乎有些焦躁和踌躇。 和周围开心的人群格格不入。 有人也发现了这个事情,疑惑的询问黄恒。 “你怎么了?” “我.......我尿急,对我尿急。” 黄恒飞快的跑了。 尿急? 黄辉皱眉,总觉得黄恒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村子里的人询问书院的情况,夸奖他们的时候,黄辉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他有些骄傲的开口和村里人介绍他们书院。 虽然平日里村里人也不是没打听过华门书院的消息。 但是显然学子们愿意讲,他们也愿意多听几遍。 黄村长显然早就有宴客的意思,家里都备好东西了,再往几家借上桌椅板凳,拿上碗筷。 因为村人自发的带来了自己家的鸡鸭蛋菜。所以最后这场宴客干脆算上了全村人。 相当于全村人请虞梓瑶他们,当然这也算是全村难得的喜庆时候。 只是这样开心的时光没坚持多久,下午虞梓瑶要离开的时候,水车竟然就坏了。 “坏了?” “不可能!” 刘横急了,小短腿跑的飞快。 其余的学子也快速到场。 那里的水车已经不转了,在水流的冲刷之下纹丝不动,显然有问题。 尉迟泽站着自己身手好,小猴子一样攀爬在上面,然后发现了问题所在,有两个零件断裂卡在里面了。 再仔细一检查,可以肉眼可见的几个零件也很粗糙。太薄太小,根本不符合规定。 刘横气成了河豚,这明显是有人使坏! 黄村长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来了,他黑着脸仔细问了几个人。 “这些是谁负责做的。” 村里人自然都是赶紧否认,突然一个人指了出来,这些似乎是黄恒家负责的。 “黄恒人呢?” “他说去茅房到现在也没回来。” “把人给我带过来!这么久要是掉茅房了也给我捞上来带过来!” 黄村长咬牙道。 第60章 最后一个充满味道的黄恒被带了过来。 虞梓瑶和一众学子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而那些村民就更加直接了。嫌弃的不行, 一个个退避三舍。 抓人的人也很不好受。 “他做了坏事, 不敢回家, 又不敢跑, 就躲在自家茅厕,我们去的时候,他就想跑, 然后就掉里面去了。 哎呀, 不行,那味道冲的我眼睛疼, 你们谁帮我一把,压着这家伙, 我去洗洗眼睛。” 被他看到村民赶紧后退:不了、不了。 他们可不想碰黄恒,实在太脏了。 随着一阵风吹来,有人忍不住了。 呕! 这味果然辣眼睛! 黄村长也没想到会这样,他挥了挥手。 “把人带去先洗干净再来。” 他这一副八风不动,处变不惊的模样, 顿时赢得了一众人的敬佩。就连虞梓瑶都是服了, 黄家村的村长, 是个狼人! 殊不知,黄村长他老人家心里正想着,幸好这他这鼻子不好,闻不到这味。 随后他冷着脸看向其他村民。 “水车那么多的零件,也不是黄恒一个人做出来的, 现在只查到了他,但是肯定还有其他人,都自觉点给我站出来。 否则被我查到是谁,我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一阵沉默,无形的压力让之前和黄恒在一块地几个人满头冷汗。 他们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没跟着黄恒躲着,要不然也一身的金汁了,但是现在他们心中只有忐忑。 最终,扛不住压力,一个人站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 “我们......我们就是听黄恒说,这水车铁定没用,不如随便糊弄一下,省点力气,晚上出去套野鸡........” “套你个龟孙子的野鸡!” 黄村长气得抄起边上一个老人的拐杖就打。 那几个人也不敢还手,哎呦哎呦的叫着,一边躲,一边痛呼。 “村长你不是说不断腿的吗?” “我当然不会打断你们的腿,打断了腿活谁来干?” 黄村长气哼哼的开口。 说完他又重重揍了一个小伙子一棍子,然后对着虞梓瑶歉意道。 “夏泽先生,真是抱歉,我没想到........哎,是我管教无方,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好好的罚他们。 你想他们怎么样都行,这水车........” “这水车自然还是要做的,既然黄老这么说了,不如就让他们几个来制作水车,反正只要按照我们给的标准来做,想必是不会再出问题的。” “是,是,多谢夏泽先生。” 黄村长回头瞪了一眼那几个缩头缩脑的家伙。 “还不谢过夏泽先生!” 自从那水车真的转动起来后,几人就不敢再轻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和那些学子了。 他们赶紧局促的道谢。 心里也是羞愧。 他们和黄恒玩在一起,虽然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混子,但确实不如其他人勤快,好逸恶劳。 所以才会在黄恒抱怨的时候,也心生怨念。 进而在做活的时候随意糊弄。 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以此宣泄心中干这些没用事情的不满,谁能想到竟然真的能做成这样自己转动的水车呢? 这下子他们算是犯了众怒了,要是不好好听话,改过自新,以后村里恐怕就没多少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黄恒比他们更惨,不仅被村里人嫌弃,家里人更是嫌弃,就连自己的妻子也以为他身上入木三分的那味,不愿意和他同床睡了。 家里就那么几间房,谁也不愿意和他挤一挤,最终他只能凄凄惨惨的在夜晚睡在了自家的柴房里,不远处就是自家的茅厕。 一晚上黄恒做着一个充满味道的噩梦。 回到书院,虽然很晚了,但是今天的课还并没有结束。 “今天的课业,认真算的话,你们都不及格。” 虞梓瑶站在讲台上。面对质疑慌乱起来的学生,她抬手,示意学生们安静。 等到他们安静下来她才道。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想说错不在你们。想说是黄恒他们的错。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才是发起人,是建造的领头人,你们忙忙碌碌,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了检查。 倘若以后你们要建造什么,除非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亲手所造,否则你们必须记得检查。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严格把控好检查。 越是精密的东西,越是需要严格检查,否则就像你们看见的。 黄恒他们并没有不做,也没有故意使坏。只是不尽心,只是随意糊弄,就因为一点误差,就会部件损坏,脱落。 就造成了咱们今天的成果寿命只有一天。” 其余的学生哑口无言,因为这似乎就是事实。 “当然,这一点我一时间也没想到,结果倒是实践直接给我和你们都上了一课。 所以这一次诸位都算及格了,希望诸位以后可以牢记检查这一点。” 虞梓瑶微微一笑,然后表扬了几个在实践课表现的不错的学生,顺便分析了一下学生们需要改善的毛病。 一次实践课,谁比较专心,谁比较粗心一目了然。 “好了,下课。” 尉迟泽和尉迟澈虽然得了表扬,但是却并不是很开心,有些闷闷不乐的走在路上,回自己的宿舍,其余的学子也是这样。 孙小娥可谓是最自责的一个,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些沮丧,显然是憋闷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来书院当了几个月的学生,就把曾经积累的谨慎和细心都丢了吗? “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李静瑶倒是想得开,对着孙小娥道。 “先生自己都说了,只要这次记住就好。” “我还是第一次拿及格分,差点就不及格了。” 孙小娥闷闷道。 这话一出,李静瑶瘪嘴了。 “你这话听得我这个总是算学不及格的人都想打人了。” “我之前还发誓除了算学,其余课业我一定能做好。今天我表现的可谓是最差的。” 黄辉无奈叹气。 这件事对学生们的影响很大,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还在讨论。 抽空来书院学习的尉迟昭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每隔几天来一次书院,就会有好多的东西他听不懂。 然而在听说水车实验成功后,他顿时眼睛亮了。 他早就想着要把水车这样利国利民的东西可以推广出去,今年的收成大减,但是还是可以期望一下明年的嘛。 只是先生说要先实践一下,所以他才一直等着。 中午正在食堂用餐的夏院长听到这话,优雅的擦了擦嘴。 “你随我来。” 虞梓瑶领着尉迟昭到了夏泽的房间,几个先生的房间在一个院子,都不大,看上去有些挤,但是也无碍,因为书院的学生都知道,一般来说先生都不会在这久呆。 尉迟昭打量这夏泽先生的房间,这里看似杂乱,但显然很久没人住过,屏风后的床榻整洁像是从没睡过人的样子。 这让他再一次忍不住想,那些先生到底去了哪里。又是怎么下山的,怎么从没碰到过? 他们真的必须总是回华门吗? 华门又到底在哪? 华门书院的人其实都挺好奇的,但是出于对先生的尊敬,没有人提起。 尉迟昭看着夏院长轻车熟路的在房间的柜子里拿出来四种小东西。 “这些就是夏泽让我交给你的。” “这些是什么?” “水车,耧车,水力石磨。脱粒机。” 虞梓瑶把这四样东西的用法给尉迟昭详细的讲了一下。 水车不用太过解释。 耧车用来播种的,可以同时完成开沟下种这两项工作。 水力石磨,自然是借住水的力量,来带动石磨工作。 脱粒机是脚踩式的,虽然用久了依然会疲累,但是对比现在人们手动脱粒,可想而知会有多么便利。 而这些都是虞梓瑶琢磨了这么久才想起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夏泽先生做出来的。 有了这些,我天齐何愁产粮不丰?!” 尉迟昭大喜,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些小模型,轻轻的摆弄一下,发现真的能动,眼中满是喜悦。 这个男人平常看着气势强悍,冷着脸的时候还吓人,但确实是个很不错很优秀的人。 虞梓瑶看见他这么开心,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这些虽然是夏泽做的,但是本就是华门的先人想出来的,你可别当面这么夸他,他脸皮薄,你这么说他恐怕要别扭了。” 华门先人这话尉迟昭已经听不止一个先生提到过了。 他不由对那个神秘的华门格外的好奇。现在更是感慨。 华门到底是何等仙家宝地,竟然有如此多的才华出众的前辈,只是可惜,这些前辈活着的时候,怎么天下竟没有一丝风声痕迹? 但是他什么也没问,因为他发现,几位先生并不经常提及华门的生活。 也不知道他这辈子有没有能进华门见见的可能。 下午是夏青神医的课,尉迟昭离开。 只是刚出院子没多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怀里的小物件虽然精致,但是这看不见里面,他要怎么让人建造啊? 夏泽先生最近的课已经上完了,之后得等到五天后了。 尉迟昭却想着越早推广越好,他只得回去,想要问问院长夏泽先生可否抽个空和他说说这些东西的内部构造。 结果进了院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第61章 虞梓瑶在讲台上讲着课, 不经意对上尉迟昭的目光, 她有些奇怪。 因为尉迟昭今天似乎对她有超乎寻常的关注。 而今天是花魁夏瑶的课。 难不成这家伙突然get到了花魁的美貌了? 还是对家里的家花厌倦了, 想要来试一试野花的芬芳? 虞梓瑶心中一阵无名火起, 虽然这两人都是她,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生气,如果这个家伙真的 敢来勾搭先生,她就让他鸡飞蛋打! 课一结束, 尉迟昭就走到了虞梓瑶那。 “夏瑶先生。” 虞梓瑶动作一顿, 随后红唇微勾,娇艳动人。 “有事?” “之前落下了一些课, 所以先生说的有些我不懂,想要问问, 还有微表情这一课我想要........” 尉迟昭看上去格外的正直,只是为了课业而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虞梓瑶不由相信了一点。 看来真的是为了问题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尉迟昭的问题竟然那么多。 用过晚饭,一路到了房间,尉迟昭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按理来说,尉迟昭这么守礼的人, 跟着她回了房间根本不会久呆。 虞梓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心想要看看尉迟昭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索性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坐着给尉迟昭解答问题。 尉迟昭不仅讲课业上的事情,还夹杂了一些关于他最近处境的问题。 其中就包括王家人的忌惮。 显然当初围住王家人,逼迫他们放逐王茹一事让王家人对他已经生出了不满,虽然因为他手握兵权。王家人不敢直接和他对上, 以免两败俱伤。 但是却非常恶心的用些小手段给尉迟昭找不痛快。 比如散播谣言,说他家镜子一物太过清晰,有吸人魂魄之能。让一些疑神疑鬼的人不敢买。 倘若只是这个也不过是家中少赚些钱而已。 但是那些人竟然把手还伸到了军中。朝廷克扣军饷,延迟发放。 那么将士又不是木头桩子,要吃要喝的,一天就要花掉不少钱。被拖个一月半月的,他就必须自掏腰包,这都还不够。 并且前几天还专门把他叫回去,让小皇帝斥责他一番不说,还连连对和他交好的几个官员动手。 现在的通州朝廷,大半都属于王家阵营,不是王家的人,就是王家的附庸。 仅有的几个和他交好,还被斥责。 更恶心的是小皇帝一道圣旨,就让王家人进了军营,成了参将。 这分明是故意逼得他孤立无援,也是故意逼他低头! 其中最让尉迟昭头疼的还是军饷的问题,毕竟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一旦朝廷扣着军饷不按时发放,将士们知道了,难免会动摇军心啊。 虞梓瑶本来还不太上心,听到这件事也是皱眉。 毕竟兵权现在就是尉迟家的依仗,一旦动摇,依照尉迟家和王家已经交恶,恐怕会不得善终。 这可不行,尉迟家是她的本体所在的地方,那里是她可以相信的最好的安全之所了。 在这个乱世,如果尉迟家没了,她可不敢放任本体无知无觉的沉睡。 更别说,相处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虞梓瑶思索了一下,她有钱,但是她的钱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绝对是杯水车薪。 她必须给尉迟昭找个新的进项。 “王家人入了军营的事,既然已经阻止不了,那么你就选一个最合适的,什么叫做合适的?就是那种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的蠢货,在王家的地位还不能低。 王家大房的那位王洋王公子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样的人,既可以用来堵住王家人的口,还不容易出事,甚至你还可以利用他自视甚高这点,坑一把王家。 至于朝廷之中孤立无援? 这个不是问题,当他们看见你身上有利可图,他们不关心里怎么想的,都会围过来,就算是王家人,利益够大,他们也不是不能和你合作的。 所以你现在不需要管这些。” 美艳的女人坐在室内侃侃而谈,自信而大方。 尉迟昭给她感激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虞梓瑶喝了一口,放在桌上又道。 “至于钱的事情,我有个想法,但是这个还得夏泽帮忙。” “夏泽先生?” “是啊。” 虞梓瑶今天说了太多话,口渴的厉害,伸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这是泉水,清甜的很。 美人鲜红的唇是天然的,唇与杯子的接口处只留下一点水渍。 尉迟昭眼神微动,因为他看见夏瑶老师转动了一下茶杯,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看出,她喝得都是茶杯的同一个位置。 “别看夏泽年纪小,但是他倘若愿意,绝对是我们几个当中最会赚钱的人了。他那应该有你需要的办法。” 虞梓瑶挑眉一笑。 笑起来好像她。 尉迟昭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既妻子和夏姑娘之后,他竟然又觉得夏瑶先生......... 尉迟昭看了看门口,秋天之后,白天就没那么长了,天色已经暗下来,月光洒在了地上。 他对着虞梓瑶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随后就告辞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被问题困扰太久,才来求她帮忙的? 尉迟昭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错,虞梓瑶看他就那么离开,觉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表现的不错,如果继续保持的话,她不介意给些奖励。 虞梓瑶想到了某些画面,嘿嘿一笑,看她这副样子,真是分不清到底是给谁奖励。 看了看天色,发现真的晚了,她赶紧回本体那,尉迟家的饭菜更好吃,她在食堂是那么少可不是为了减肥,就是为了回本体吃更多! 早上的时候春花说有羊腿! 房间的门被关上,很快,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时,一个人影从不远处出来。 尉迟昭轻巧而快速的走过去,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他站了一会,过人的听觉可以明显的听到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他又敲了敲门,装作有事重返的模样,但是里面依然无人应答。 “夏瑶先生?” 他眼眸深沉,敲了敲门,最后沉声道。 “抱歉,得罪了。” 他顺着院中的大树,直接上了房顶,打开瓦片往里面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尉迟昭满眼震惊的仔细查看,最终确定里面真的没人。 他刚刚就躲在一边,也没看见夏瑶先生离开! 夏瑶先生到底是人是鬼? 尉迟昭说不出心里什么想法,那些先生原来不是离开,而是消失!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说,他们是上天见不得这乱世而专门派来拯救苍生的仙人? 他想起了之前,发现院中空无一人的心情,明明院子除了院门并无出口,但是院长却不见了。 他鬼使神差的去山中周围逛了逛,同样看不见院长的踪影。 尉迟昭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心想要探查,但是念及对先生的尊敬,他最终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慢慢离开,但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 “尉迟昭?” 虞梓瑶皱眉看向班级最后一排。 她现在是神匠的状态,小少年皱眉一点也不凶,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她也算是对这人很熟悉了,自然看的出来,这家伙看上去面容整肃的在看着前面,但实则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就是俗称上课走神! “夏泽先生,抱歉,我只是.......” 尉迟昭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只是在想先生到底是什么吗? “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顶着大大黑眼圈的尉迟昭沉默了。 他昨晚上一晚上没睡,毕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谁睡得着? 但是虞梓瑶还以为他是因为军营中的事情,想到这人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扛起了这么多人的生死,扛起了家族的重担,也有些不忍心。 “行了,你先坐下,中午我们再谈。” “是,夏泽先生。” 中午,虞梓瑶和尉迟昭在操场的椅子上坐着,尉迟昭刚坐下就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夏泽先生,请。” 虞梓瑶接过喝了一口,露出一个微笑。小少年笑起来露出一个小虎牙,看上去有些稚气未脱。 “关于钱的事情,我已经有想法了。 我手上有几个方子,做出来绝对不比镜子差。 这些可都是我们华门先辈多年的智慧累积才有的好东西,你好好利用,这乱世拳头硬,才有人愿意听道理。” 虞梓瑶想到的是玻璃,一个很容易做,还价值巨大的好东西,玻璃可不止是能做窗户,它做出来了。 放大镜、眼睛、望远镜这些还会远吗? 定南王和鲁王那些人的安分不是真的安分,他们在屯兵,在积累力量,一旦他们觉得可以了,那么就是战争大面积爆发的时候。 那个时候,王家人和小皇帝创造的政权根本不顶用,只有军队才是乱世的立身之本。 为了不让通州沦为战火炮轰之地,就必须把尉迟昭的军队武装到牙齿。 虞梓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这些帮助,可能会帮尉迟昭直接赢得天下。 这是很可能的未来。 如果那个时候,尉迟昭真的登上了大位,她应该如何呢?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又喝了一口茶,发现尉迟昭许久没说话,而是盯着自己。 “怎么了?” 虞梓瑶疑惑的看过去。 尉迟昭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没什么,多谢夏泽先生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连男人都觉得像了,我大概是疯了。:) 第62章 “将军?将军?” 徐柯在边上喊着尉迟昭, 他已经喊了好几声将军了。 而边上等着的王洋王公子已经黑脸了。 徐柯偷笑, 毕竟这这位王公子一来就给他们这些人脸色看, 他自然乐的看这人吃瘪, 但是到底不好晾太长时间。 他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走神到这种地步的尉迟昭, 气沉丹田。 “将军!” 尉迟昭猛地站起来,敌袭吗?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徐柯满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将军可是最近因为军饷的事情心烦? 我这叫了好几遍都没个回应, 这才冒犯了。” 随后他侧了侧身。 “王参将已经到了。” 新来的参将, 自然是需要到将军面前报个到,以示尊敬的。 尉迟昭淡淡的看了一眼。 “嗯, 我知道了,先带着王参将下去吧, ” 以为会得到刁难或者谄媚,已经做好宠辱不惊显示自身b-i'ge的王洋:??? 什么玩意就下去吧? 你和我说上话了吗? 王洋本身就是一个自视甚高,自尊心颇重的人,被这么无视,哪里还宠辱不惊的起来, 他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将军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 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还是对王家,对皇上有什么意见。” 他倒是有些聪明,还拉上了王家和皇上。 但是尉迟昭只是眼中闪过讥讽,把王家和皇帝放在一个位置上,可想而知这些王家人到底什么想法。 本身就是乱臣贼子,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一天到晚骂这个乱臣贼子,那个乱臣贼子。 “王参将多虑了,我只不过是有要事要忙,暂时没空和参将叙旧。” 尉迟昭看向徐柯。 “徐柯,带王参将下去吧。” “是。 王参将,请吧。” 徐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王太后身边那大太监的风范了。 王洋被这么冷处理,气得憋闷,却只能跟着徐柯离开。临走时隐晦的瞪了一眼尉迟昭,还以为谁都没看见。 自作聪明的蠢货。 夏瑶先生说的果然一针见血。 尉迟昭嘴角翘了翘,又很快收敛起来,因为他又想起来了昨晚上的梦。 那是一个很诡异的梦。 他和六位先生、夏姑娘还有梓瑶围坐在一起,除了他自己,其余八人的动作全都是一模一样,说话声音不同,但是话语,语调完全相同。 到最后他们的脸都模糊了,让他猜猜他们到底是谁。 尉迟昭就是那面被吓醒的。 不多时,徐柯回来了。 “将军,下一批钢刀该去取了,只是这王参将那边........” “先别取,找个人和夏大当家说一声。” 尉迟昭知道钢刀的事情最好低调点,免得引起王家人的警觉。 话说完,他突然皱眉。 “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你在军营看着点。” “是,将军。” 尉迟昭特意选的地方是通州和莽州的交界处,走了不远就是巨大的山脉,倘若绕开,需要的时间很长,但是如果走山林近路,自然是近了。一天就能到莽山。 但是一般人不会这么走,因为山中狼虫虎豹众多,稍有不慎就要送命,外围逛逛就好,谁敢进入里面? 尉迟昭就敢,因为他得夏大当家的指点,知道一条近道,还是一条没有经过什么猛兽领地的近道。 山脉里的大型猛兽通常领地都是许久不变的,一般来说危险肯定比随意进山要小很多。 只是这条道路不适合运货,所以他运输钢刀的时候没从这走。 这么想着,尉迟昭走在山林间,又想起了自己当初被救起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他又喜欢上了自己的妻子,甚至觉得梓瑶和夏大当家越来越像的呢? 尉迟昭想不起来了,似乎午夜梦回,突然就发觉她们两人有着相同的习惯,接着是不自觉的开始观察,进而演变成了对其他人的观察。 “何必亲自来和我说一声,你最近那么忙,派你那只鹰或者直接派个人传信不就好了。” 虞梓瑶看见尉迟昭孤身前来,挑眉一笑。 这人还真没把她当外人,堂堂大将军竟然敢一个人进土匪窝。 还挺巧,今天休沐,她才有时间来寨子一趟。 “你知道我最近很忙?” 尉迟昭突然的问题把虞梓瑶问住了,她这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是不该知道尉迟昭的近况的。 靠,身体太多,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虞梓瑶下意识的喝口水压压惊,然后开口道。 “你现在是朝廷的红人,镇守通州的大将军,内有王家人盯着,外有定南王鲁王他们虎视眈眈,你不忙谁忙? 想必那王洋就够你烦的了,你来这,就不怕他在军营闹出什么幺蛾子?” 尉迟昭盯着她的茶杯一眼,慢慢道。 “无碍,先生说的不错,王洋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一来就对我并不恭敬,这样的人,才好掌控,先不动他,让王家人放心。 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引着他通个篓子,踢出去就是。” “想法不错。” “都是先生教得好。” 尉迟昭一直观察夏大当家的脸色,注意到她一瞬间有些不自在,就像是.......自己被夸一样。 他心中怪异感越是强烈,越是看什么都有问题,而偏偏他克制不住这种荒谬感。 他喝了口茶水,压下心中的复杂,又道。 “其实真要说,夏大当家才是真正的豪杰,我不过是借了祖上庇荫,但大当家你却是凭着一己之力救了莽山乃至周围几个小镇的百姓。” 虞梓瑶摇摇头,看向外面,她已经住在了独栋的小楼里,而且在寨子的中心,往窗外看去,就能看见外面正在忙忙碌碌的劳作的人们。 “都是形势所逼,如果可以,我就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挪窝,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挺舒坦的。可惜,有些事情看见了,不管就良心难安。” 他还以为大当家这样的女人想必更喜欢传荡打拼,结果却喜欢安静的待着不挪窝吗? 尉迟昭再次想到了自己的妻子。 中午,尉迟昭留下来在莽山寨的食堂吃的。 这里已经重建扩大了很多,可以容纳几百人排队吃饭,错开时间完全不会拥挤。 来来往往的人完全没有乱世人该有的愁眉苦脸,一个个笑容满面的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见到打菜的厨娘还会招呼一声。 尉迟昭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景,就连乱世还没出现的时候都是不多见的。 因为大当家喜欢吃鸡腿,又因为大当家并不总是呆在寨子里,所以莽山寨的食堂隔两天就会有鸡腿。 莽山寨的人还都很喜欢,因为不知道哪来的两条谣言。 第一条是说大当家身体这么好,这么武艺高强,就是因为她从小爱吃鸡腿。 第二条则是说吃鸡腿跑得快。 有这样的心理作用加成,每次这道菜都会很快被抢光。 好在虞梓瑶虽然平时不用特权,但是吃个鸡腿这点小特权还是可以有的。 “怎么了?” 注意到尉迟昭的视线,虞梓瑶抬头。 心中有个奇怪的念头滑过。 最近尉迟昭怎么总是盯着她看? “只是想起了我夫人,她也很喜欢吃鸡腿。” 而且每次还会连上面的脆骨也啃得一干二净。 这在被教养过的贵女中几乎没有,毕竟这动作实在优雅不起来。 虞梓瑶眨眨眼,尉迟昭这么惦记她的吗? 在外面都还记着她? “你很喜欢你夫人?” 尉迟昭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说起来,我夫人似乎幼时还见过.大当家,不知道大当家可有印象。” “啊,见过,那时候她还小,却一见到我师弟就说非他不嫁呢。” 虞梓瑶立刻想起自己说的人设。 然后她就看见尉迟昭的笑容收敛看。 “是吗?” “哎呀,不过是童言无忌,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夫人了,你不会这点醋也吃吧。” 尉迟昭嘴上自然是说没有,至于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到了下午,商讨完的他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不是回军营,而是回家。 “回家?” “嗯,好久没回去了,最近流民中有一个泽州的厨子,烧的一手好菜,做的一道叫花鸡,形似炮豚,味道鲜美清香,我一并带回去,正好让她尝尝鲜。 当然,如果大当家想要方子,我到时候就让人送过来。” 虞梓瑶自然答应,她不只答应,还惦记上了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这叫花鸡,应该不行,毕竟看着天色,尉迟昭恐怕赶不及那时候到家。 * 第二天,尉迟昭上午回来的。 发现虞梓瑶竟然是醒着的,正坐在院子里。 “回来啦。” 她笑的眉眼弯弯,让尉迟昭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嗯,我还带了一个厨子回来,他做的菜不错,到时候你尝尝。” “好啊。” 虞梓瑶笑的更开心了,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尉迟昭风尘仆仆的,需要洗漱一番,春花帮着去准备,还笑着念叨了一句。 “二爷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二爷今天回来,夫人就早早醒了,之后也没有再睡,反而精神的很,在院子里坐坐。倒像是就在那等着二爷似的。” 春花说这话当然是想着让二爷念着夫人的好。 毕竟夫人这病总是睡,和二爷聚少离多的,平日里也没什么话说,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做点什么,老夫人想看见的小孙子、孙女什么时候来? 尉迟昭自然听进去了,他洗脸的动作一僵,随后才拿过毛巾。 作者有话要说:春花:今天也是为夫人努力的一天! 虞梓瑶:........ 第63章 “夫人一般都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有什么规律吗?” 尉迟昭迟疑了一会儿, 还是开口询问。 等到听了春花的回答, 他沉默了许久。 “二爷?” “没事了, 你先出去吧, 和夫人说, 我待会就去。” 尉迟昭挥手让春花下去。 心中回荡着春花的话。 之前没什么规律,现在情况似乎在慢慢变好。 一般早上和午时会醒来一小会,晚上清醒的时间比较多。 但偶尔会清醒更多时间。 尉迟昭细细问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往那方面想的原因, 总觉得自己妻子的清醒时间和书院的作息时间很像。 清醒更多的那两天,似乎都是书院的休沐。 一定是错觉, 梓瑶不过是个普通人,瞌睡症是种怪病, 夏神医都直言自己早就暗中看过,但没办法医治。 尉迟昭把那些杂念藏在心里,出了门。 “好香,你再不来我我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虞梓瑶抱怨道。 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好菜了,其中就包括一道香喷喷的叫花鸡, 外面的黄泥还有荷叶已经都扔掉了, 现在摆在盘中的荷叶是新鲜采摘的碧绿荷叶, 焦黄色的鸡摆在上面,纯粹是为了美观。 当然,厨子自然不是只做了这一只,分别给大房以及老夫人那做了。 今天的荷叶池被薅秃了不少。 春花在边上听了虞梓瑶的抱怨,满脸无奈。 夫人今天也是直率的一点也不贵女。 尉迟昭却忍俊不禁。 “直接吃好了。” “那怎么行, 当然是一起吃啦。” 于是尉迟昭一高兴,两个鸡腿都给虞梓瑶了,顿时让虞梓瑶开心的眉眼弯弯。 她使筷子技术相当不错,夹着鸡腿啃着吃,倒是一点也不勉强,完全不需要仆从帮着削肉。 嘴巴边上沾到油脂了就用手帕擦一擦。 沉浸在美食当中的虞梓瑶完全不知道尉迟昭正在看她。 真的好像,如果不是脸和身形完全不一样,尉迟昭都要以为莽山寨的那位大当家就在他面前了。 “梓瑶,你和华门书院的几位先生,是什么时候初遇的?” “突然问这个干嘛?” 虞梓瑶疑惑的抬眼。 尉迟昭微微垂眸。 “只是有些好奇。” “就是很小的时候,我出去玩,迷了路,偶然见了他们一面,他们和我聊了几句,我没记住,不过记得带着他们的那位说和我娘是旧识,让我以后有需要就去找他们。 之后他们也会偶尔出现在我身边,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为了表现的更真切一点,虞梓瑶还可惜了一声,表示那个长的最好看的小哥哥夏瑜除了见过一面,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只是这一次,尉迟昭却没了以前的醋意,他看着回答的虞梓瑶,突然想问一句,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到底知不知道,华门的人有多神异? “想什么呢?” 虞梓瑶眨眼。 “再不吃就要被我吃完喽!” 尉迟昭这才心不在焉的开始吃饭。 “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难事 你要是有问题可以去问问华门书院的先生,他们应该会帮你的。” “梓瑶怎么确定他们会帮我?” 尉迟昭的话突然问蒙了虞梓瑶。 她下意识的咬住了筷子。随后才笑着道。 “你不是他们学生嘛,再说了你还有我啊,我娘可是华门门主的旧识,他们肯定要给你几分薄面的。放心吧!” 那位厨子确实很有一手,晚上的鸡汤也很好喝。 眼看虞梓瑶又盛了一碗,春花赶紧道。 “夫人少喝点,这汤里加了些药材。喝多了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了。” 虞梓瑶:……我都喝两碗了你才说? 晚上虞梓瑶睡觉的时候果然浑身燥热。 她太热了,有些不高兴的把被子踢到了一边。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别的身体那躲一躲。 “怎么了?” 这时,尉迟昭察觉到了虞梓瑶的不对劲,把灯点上,有些关心的看过去。 就看见自己的妻子脸颊绯红,眼睛湿润润的,正蹙眉有些不知所措。 “好热,有点难受。” 尉迟昭立刻就想到了今天的鸡汤。 他无奈。 “谁让你嘴馋,喝了那么多。” 怪我咯? 虞梓瑶被这么一说,欲.火上脑,她伸手勾住面前尉迟昭的脖子,贴了过去。 “这不是还有你嘛。 现在是你履行丈夫职责的时候了!” 反正已经睡过了,他们本来就是夫妻,睡一块不是正常的? 那啥上脑的虞梓瑶想到这,越发的理直气壮。 然后半个时辰不到,她就哭着不要尉迟昭这么尽职尽责了。 第二天,虞梓瑶就像是咸鱼一条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尉迟昭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 “她还没用饭,一直睡可会饿着?” 春花笑了笑。 “不会的,虽然夫人有瞌睡症,但是老天垂怜,夫人睡过去也不需要吃东西,之前在皇城的时候,夫人有段时间一睡就是一天、两天的,但是大夫检查过后都说身体无碍。而且不仅无碍,还一点也没瘦。 夫人只是看着瘦弱些,其实身体在皇城那些贵女中算是好的了。” 是吗? 可是正常人可以不吃饭这么久还身体无碍吗? 那些健壮的将士一顿不吃都饿的肚里打鼓。常年卧病在床的人,有些人本来腿脚还行,但渐渐就不良于行了。 但是他的妻子却像是被神明眷顾一样,可若真的是被神明眷顾,又怎么会有瞌睡症这种闻所未闻的奇怪病症? 尉迟昭心中憋闷的慌,他对于虞梓瑶的感情让他不想因为每一件小事都猜疑那么多,但是最近的事情和梦境真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不搞清楚,实在是让他寝食难安。 * “将军,你确定要这么做?” 军营里,徐柯苦着脸看着坐着的尉迟昭。 他只是来汇报最近那个王洋的傻样。 意图利诱蒋参将这些靠军功上位的寒门弟子,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自己草包的一面全都露了出来,也不知道谁给这位王公子的勇气。 本来只是想让将军也乐呵乐呵,谁知道一来就被将军的命令砸的是晕头转向。 调查妻子已死的生母还有妻子的幼年往事是什么操作? 成了婚差别辣么大的吗? 他待在将军身边那么多年,就因为没成婚竟然就理解不了将军的想法了? 尉迟昭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离谱。 他皱着剑眉,最终点了点头。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 搞清楚什么? 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不会是查什么野男人之类的吧? 但是将军夫人怎么看也不像这样的人啊,而且查这个不得从最近查吗? 查幼年是什么意思? 一直觉得自己业务能力很强的徐柯深沉脸:要不他也去成个婚再说? 尉迟昭看了一会儿军务,随后走了出去,他要去看看自己的兵最近练的怎么样了。 结果没走多久就看见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脸怒气冲冲的朝着他走过来。看见他的时候,那青青紫紫的眼睛勉强睁大一点,然后直直就走向了他。 “尉迟将军!都是你教导的好手下,一个个目中无人,目无法纪,嘶。” 似乎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王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尉迟昭迟疑的看着他,半晌才道。 “你是?” 王洋一听这话更是炸了,气得猪头脸更加扭曲。 愤怒的大喊。 “我是王洋!” “注意仪态,王参将,你虽然是王家人,但是到了军营就该遵守军营的规矩,我是将军,你是参将,你怎敢对我大喊大叫。 对将军不敬,可是要赏鞭刑的。” 尉迟昭淡淡道。 这话一出,王洋的怒火堵在喉咙,顿时发不出去了。 但是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你看看我的脸,这些都是蒋帆的打的,殴打同僚,将军难道没有个说法吗?” “殴打同僚?蒋帆不是这样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尉迟昭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 毕竟王家人敢进这个军营就该知道他会有的态度。 王洋怒火中烧,真要让他看清楚自己脸上的伤,能有什么误会,后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回将军的话,这确实是个误会。”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王洋顿时脸疼起来,回头一看,果然是蒋帆那个孙子! “你把我打成这样还说是误会?我今天倒是见识到了什么信口胡说!” “王参将莫不是忘了,是你先说要与我切磋的。” 蒋参将觉得自己很无辜。 “我什么时候说了?!” 王洋觉得这家伙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时我正在和手下人切磋,不是王参将自己说的,我手下的兵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倘若是你上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打趴下吗? 我当时一听,顿时仰慕王参将的武力高强,听闻王参将有切磋的意思,自然是欣然答应了。 怎么……怎么王参将转头就不认账了?” 蒋帆和军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同,长得有些阴柔,四肢修长,此刻满脸无辜的看着王参将。 那幽怨的语气,让王洋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了。 这家伙,当时就是这副样子让他以为好欺负,谁知道…… 王洋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想反驳又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王洋:MMP,你一个花豹装什么兔子,害得老子差点信了! 第64章 大概是朝廷和军队给了通州人足够的安全感, 起码这里乍一看, 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街市上很热闹, 叫卖吆喝的声音不断。 卖货郎担着扁担走街串巷的, 时不时就有人叫住他。 “尉迟将军?” 正在街上的贺远迟疑的开口。 然后他就看着尉迟昭直直的朝着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姐夫?” 如果一般情况下, 成婚的夫妻在大婚当日就应该对两家的亲戚有个脸熟了,但是可惜,虞梓瑶和尉迟昭的情况特殊。 虞梓瑶那天连尉迟昭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倒是鸡兄的那双健美的大腿她挺熟的。 而这期间, 尉迟昭还是个‘死人’。接着又是皇城出事,众人出逃。 尉迟昭还真的没和虞梓瑶那边的亲戚见过几面。 当然, 贺远他还是记得的。 他和徐柯在小村子里,遇上了'越货的贼人, 贺远一家差点就成了下一个刀下亡魂。 那个时候他连自己妻子的事情都不太清楚,自然也不知道贺远就是他的姐夫, 贺远也不知道当初在小村子里的那个男人是尉迟昭,毕竟他当初为了不暴露行踪,还稍微乔装了一番。 可以说这算是贺远和尉迟昭这对连襟第一次正式见面。 至于虞家的其他人, 自然是不需要尉迟昭费神见一见的了。 虞家逃到了南边, 似乎是打定主意跟着定南王混了。 自从成婚之后, 虞家就和虞梓瑶没什么联系了,现在更是了无音讯,虞梓瑶也一直只认虞梓柔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现在还可以加上贺家人还有她姐肚子里的小宝宝。 尉迟昭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愿意开口叫这声姐夫。 贺远也心领了他这份情,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原来是妹夫来了, 今日碰见实属缘分啊,可要到我家中坐坐。” “理应如此。 姐姐有孕,梓瑶不能常来看望,我自然要代劳了。” 眼见尉迟昭手握重兵,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贺远越发的亲近了。 “请。” 两人一路走到了一个农家小院,有邻居看见贺远还打了声招呼,显然贺家人在这安家后人缘还不错。 进门就是一个院子,一只壮硕的母鸡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尉迟昭飞来。 后面还跟着马伯惊叫一声。 然后这只嚣张的母鸡就被尉迟昭抓住了翅膀,就这它还不服气,歪着脑袋去啄尉迟昭。 马伯赶紧上前,把那鸡抓住了。 “惊扰了贵客,实在是对不起,是老奴的错。” “马伯你年纪大了,腿脚难免跟不上,不必害怕,这是我妹夫,一家人。” 贺远轻笑。又对着尉迟昭道歉。 “抱歉,梓柔有孕,最近特别爱吃鸡,鱼羊一概不吃,我家就想着养些鸡来,只是没想到这鸡养在别人手上好好的,到了我家这性子就野了。” 结果马伯一想到他的妹夫是谁,顿时更惊吓了。 听着贺远的话,就知道自家少爷又天真了。 顿时老脸皱成一团。 哎呦,我的少爷啊。 这可是当朝的大将军,就算是妹夫,但要说一家人也得看他们攀不攀得上啊。 这要是一生气…… 好在贺远虽然想法有时候天真了些,经常把场面话当真,但是尉迟昭却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承认了贺远是他姐夫,自然是真心的话。 对此只是笑了笑。 “这是好事,我大嫂当初怀我小侄子的时候最为吃力,看见什么都吃不下,不想吃,又不能不吃,只好硬塞,吃什么吐什么,看的我娘哥心疼的很。 姐姐能吃的下就是福。 算算日子,有六个月了吧?” 贺远笑容扩大。 “没错。” 他吩咐马伯把那只过于嚣张的母鸡杀了,今天就吃它了,然后带着尉迟昭进了屋里。 贺老夫人在午睡,虞梓柔则是坐在窗边坐着小衣服。 “仔细伤眼睛。快看看谁来了?” 贺远走过去小声道。 “我做着高兴。” 虞梓柔手上的小衣服做的是蓝色的,男孩女孩穿着都好看。 她抬眼看的时候,还没认出尉迟昭是谁。 听尉迟昭喊了她一声姐姐,她还疑惑,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尉迟将军?” “梓柔生分了,叫妹夫就行。” 贺远笑着倒水,让尉迟昭别客气,随便坐。 贺家现在不算清贫度日,也不算是大富大贵,家里也早就习惯了节俭,自然是没有那些蜜水茶汤给尉迟昭喝,这水就是井水罢了。 不过因为夏青夏神医的话,入口的水都是烧开之后的。 虽然有书信来往,但依然止不住思念,虞梓柔看见尉迟昭就忍不住开始询问最近虞梓瑶最近的近况。 “她很好。前几日给她找了厨子,做的叫花鸡她就差顿顿不落了。” 尉迟昭想到她嘴馋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向虞梓柔。 “说起来姐姐你和梓瑶的喜好倒是很相似呢。” “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相似,我一向不喜欢荤食,没想到怀了这孩子,日日没有鸡上桌,就浑身不得劲一样。” 虞梓柔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肚子的时候满脸的温柔。 “就连在肚子里的性格都一样,乖巧的很,不折腾人。” 她对于幼年在生母膝下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怀了孩子,母亲怀上妹妹时候的记忆却似乎又渐渐清晰起来。 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她神色有些黯淡。 “梓瑶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尉迟昭好奇的开口。 * “她小时候乖巧的很,还怕生。 发现她不见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就怕她丢了,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巷子里找到她。 她缩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身上盖了一件衣服。” 虞梓柔想到那个画面,无奈的笑了笑。 现在还记得当初看见妹妹松了一口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心情。 “盖得衣服?” “是街上摆摊卖包子的一个大娘,看见她身边没大人,想要帮忙,结果梓瑶害怕,不肯跟她走。她无法,最后看梓瑶睡着了也不敢动,就盖了件衣服免得她着凉。然后我就找去了。” 虞梓柔回忆。 “大概是年纪小,她又吓着了,醒来后事情记得迷迷糊糊的。 我怕她惊着魂,就也没再提,自己去带了些东西谢过了那位大娘。” 想到皇城城破,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大娘如何了。” 贺远伸手搂住夫人,安慰的拍了拍。 “你确定梓瑶当时的事情记不清了?” “当然,她那天的事情都迷糊了,还不记得自己最喜欢的竹编蚂蚱放哪了,小小一团夜里躲被窝里哭,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小时候的梓瑶刻意隐瞒而装傻的情况出现了。 那么梓瑶说的和华门书院的先生们的初遇…… 本来只是好奇自己妻子幼年时期的尉迟昭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或许在骗自己,顿时心沉了沉。 尉迟昭没有直接问,只是又佯装好奇的询问了一下关于华门的事情。 “化门门主似乎是我娘生前的旧识,只是我娘离开的时候我还小,之前从未见过,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了那些先生的存在。 也幸好有先生们相助,否则我们能不能平安到通州来都是难题。” “那姐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尉迟昭又问。 注意到虞梓柔的迟疑,他微微一笑道。 “虽然有着一层关系在,我在诸位先生面前比较好说话,但我还是希望能多和先生们亲近些,也好多些帮助。” 联想到尉迟昭现在的地位,虞梓柔觉得自己有些懂了。 毕竟是自己的妹夫,虞梓柔自然是希望他好妹妹也好的。 而且她知道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把自己当初初遇毒巫接着又在马车上找到信件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些时候,只要想要挑刺,那么事事都有刺可挑。 明明都是姐妹,为什么接触的时候,不选择大的,已经懂事的姐姐,反而选择妹妹。 为什么频频和妹妹接触,姐姐却这么迟才知道华门的存在,似乎对华门的了解也远不如妹妹多? 而且照着姐姐的说法,梓瑶当时胆小怕生,怎么会面对华门中人不露怯还应对自如? 还有……既然华门书院的先生都非凡人,那么华门到底是个什么宗门? 里面的所有人又是如何? “我本请求过夏神医帮忙医治梓瑶的怪病,但是夏神医也说毫无办法。” 虞梓柔不知道尉迟昭的想法,忧愁的开口。 “其实我常常想,是不是就是那天她走丢了被惊着了,才会导致四年前开始出现那种怪病。” “四年前?” 尉迟昭喃喃。 清心阁的夏瑶先生,莽山寨的夏大当家,衡山院长的友人夏瑜先生、曾被吴家、郑家、黄家、安家联手抓捕的夏泽先生,还有毒巫、神医。除了无从查到痕迹的夏梨先生。其他六位先生可查到的踪迹都是在这四年间。 他知道先生说过,他们出山是因为门内的测验,或许他们之前毫无消息只是藏于华门内,可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脑中的想法。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联? 似乎有一层窗户纸就在面前,只等着他捅破,但是他却总是想不出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总觉得我身在很大的一场局中。:) 第65章 “将军, 您看。” 书房内, 蒋参将打开一个盒子。 一块玻璃, 一个单筒望远镜, 一个放大镜。 他眼神狂热的看着尉迟昭。 “将军, 那位夏泽先生大才!特别是这个望远镜,物如其名,军中有了这等神物, 何愁敌袭埋伏!” 尉迟昭拿起玻璃看了看。 玻璃有些杂色, 在窗户透出来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彩光。不如先生说的那么清澈透亮,恍若水镜。 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的好东西, 哪怕不做成窗户,就这么卖都不愁卖不出去。 他放下玻璃, 拿起放大镜。最后才拿起望远镜。 一番查看后,他依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军?” 蒋参将疑惑的开口。 “无事。” 尉迟昭淡淡道。 “让匠人们全力赶制窗户玻璃,至于这两样……暂时先收起来,决不能往外面透露一丝消息。” “是,将军!” 让蒋参将下去后, 尉迟昭摩挲着手里的小型望远镜。 华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他的梓瑶又到底…… * “这就是你说的玻璃?” 尉迟伟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一大块放在桌上的东西, 他两只结实健壮的胳膊伸开,抱住了这块玻璃,竖立起来,透过阳光的窗户闪着细碎的彩色光芒。 让他看了眼中异彩连连。 “好东西啊!” 何氏在边上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在这个色彩也很贫瘠的时候, 这样的东西简直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这样的东西,小弟你竟然要做窗户纸使用,实在太浪费了吧?” “是啊,这等好东西当窗户纸,你怕不是想让更多人参你一本骄奢**逸?” 想到那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尉迟伟面色微冷。 尉迟昭则是摇了摇头。 “这东西自然不是只能做成窗户卖,只是个噱头罢了。 这个世道,百姓流离失所,世家大族却日日奢靡,竞相攀比。 有这样的东西,你说他们会不会动心,会不会买?” “必然是会的,某些人整天一副天老大她家老二的模样,之前卖镜子,因为王家那个王茹的事情,别看咱们家生意受了排挤。 但其实暗地里他们还不是照样用? 要不是咱们要价不低,他们怕是想要用那镜子造个宫殿住着才开心。” 何氏身为贵女,自然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就要珍贵,越珍贵越好,最好是天下独一份的,最合他们心意。 “如果这玻璃窗户往外卖,肯定有人买,那些人家家里的窗户可多了去了。一旦安装,攀比着攀比着,必然是要全都安上才好,到时候,还愁钱不入咱们的口袋?” 说着说着,何氏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看见他们赚的盆满钵满的场面了。 尉迟伟小声道。 “夫人,你怎么掉钱眼里去了?” 何氏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都不懂,她赚钱竟然还嫌弃? 要不是小弟在这,她绝对要和他好好说到清楚! “如此,就麻烦嫂子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麻烦,这算什么麻烦事。” 何氏立刻又笑容满面了,对着尉迟昭挥挥手。 “去吧,去吧,对了,记得看看弟妹。 她昨日似乎身子不爽利,饭食少吃了不少。问她,她也只说吃不下,你去看看,要是不对,最好叫个大夫。” 身子不舒服? 尉迟昭有些担心,赶紧离开。 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几个扫撒的下仆恭敬的喊了一声二爷。 尉迟昭走进屋里,春花不在,他绕过屏风走进去,里面的妻子正闭眼熟睡。 现在书院应该在上夏院长的课。 尉迟昭脑中冷不丁的冒出这个念头。 他皱了皱眉,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走到妻子身边。仔细看了看,但是并且有看出什么面色不对。 虞梓瑶的睡颜恬静温顺,看见这样的她,谁能想到她其实有瞌睡症这样的怪病呢? 尉迟昭看着看着,伸手摸了摸那滑嫩的脸蛋。 “二爷?” 春花进来,看见来人轻声开口。 尉迟昭收回手,微微点头。 “我听闻大嫂说梓瑶昨日有些不舒服。” “似乎是有些没胃口,吃的都不如平时的一半,甚至叫花鸡碰都没碰。夫人说她大概是吃腻了。今早上看着,也是没吃多少。 我说要不要找大夫看看,但是夫人没让,她只说自己没胃口,身体好得很,不用麻烦了。” “嗯,我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 等到虞梓瑶醒来的时候刚刚好是吃饭的点,不过今天她没有以往那样期待,如果不是这些日子中午醒来习惯了,怕这次不醒,让春花着急,她都不想醒了。 因为从昨晚开始她看什么都没胃口,总觉得那些东西看一眼就饱了。 感觉自己不是要成仙了,就是得了厌食症了。 她竟然看见鸡腿没有食欲,这太可怕了! 虞梓瑶吓得赶紧换了个身体,然后发现,厌食似乎不是心理因素,而是身体因素。 所以她想了想,得到了一个结论,一定是本体天天大鱼大肉吃得太好了,所以已经开始腻味了。 “醒了?” 尉迟昭的声音在虞梓瑶的耳边响起,她疑惑的抬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到的,我承蒙夏泽先生帮忙,得了他几个方子。匠人们已经把玻璃窗户做出来了。 我便想要再请大嫂卖出去。你觉得如何?”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虞梓瑶眼睛一亮。 “那不如咱们府里也换上吧,白天屋里也亮堂点。” 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昏暗的房间也是让她难受的一个点。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色就要开窗,而皇城在北方,冷得很,秋天景色漂亮,结果一开窗寒风教你做人。 想到到时候有更大更亮的窗户,虞梓瑶就不由高兴了。 果然把方子交给尉迟昭是个明智的选择,既方便推广,还方便自己受益。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尉迟昭开口道。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玻璃的妙用了?” 虞梓瑶顿时僵硬了,是啊,尉迟昭只说了玻璃窗户,压根没说是什么东西。对于她来说,一说到窗户,她的脑子下意识就出现了玻璃窗的图样,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记忆。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虞梓瑶来说,她不应该知道玻璃窗户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的脑海里根本不会有这东西的具体形象。 没关系,她还能苟! 虞梓瑶不好意思的一笑。 “以前听夏泽提起过罢了,只是当时他说不方便拿出来,我也是念了许久,没想到现在终于有能用上的希望了。” 尉迟昭只是沉默的看她。 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被掩饰的很完美,但是他一直盯着她,所以他看的清清楚楚,想骗自己是眼花都不行。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玻璃一旦卖出去,恐怕又要惹人眼红了,所以我们家暂时恐怕不能全部装上玻璃窗户,以免落人口舌。 抱歉。” 尉迟昭无奈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吓死爹了。 虞梓瑶松了口气,笑着摇头。 “没关系啦,那么多年都等了,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夫人,水备好了。” 虞梓瑶答应一声,下床准备洗漱。 一天醒三次,她就刷三次牙,看了看水中自己的牙齿,虞梓瑶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最近吃腻了大鱼大肉,但是不管如何,吃饭的家伙什可得保护好了。 殊不知,就在不远处,尉迟昭正在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到底为什么要说谎呢? “夫人说叫花鸡吃腻了,今天厨房做了你之前特别喜欢的清炖乳鸽。夫人快尝尝。” 春花脆生生道。 清炖乳鸽? 虞梓瑶顿时回忆起了那汤的鲜香。还有肉的紧实滑嫩。顿时兴奋地搓手手坐在桌边准备开动,但是才接过春花给她盛的汤,闻到那鲜香的气味,她不仅没有食欲大开,反而……呕! 虞梓瑶把汤放下,侧头皱眉干呕,眼泪都逼出来了。 她难道真的得了厌食症?! “夫人?” 春花一惊,赶紧要过去。 尉迟昭已经比她快一步把虞梓瑶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看她好些了,就给她递了一杯水,水里加了珍贵的蜂蜜,淡淡的甜香让虞梓瑶总算缓了过来。 “可好些了?” 尉迟昭皱眉关切道。 “好多了。” 虞梓瑶侧头看向那一桌子佳肴,她脑中闪过和它们曾经快乐的回忆,她真的很想再和它们合二为一,但是嗅觉和那胃中涌现的饱腹和恶心感觉却告诉她,不,你不想。 她叹了口气,对尉迟昭道。 “你吃吧,我今天好像没胃口。” 虞梓瑶:只恨自己不争气.JPG “你不饿?” “不饿。” 尉迟昭揽着她的腰,感受那纤细的腰部,这还叫不饿? 平日里他看着就像是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再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他有些担心的打量着虞梓瑶。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不太想吃东西。” 虞梓瑶打了个哈切,十分的疑惑。 “还有些困。奇怪。” 确实奇怪,照理来说,她一天大半的时候都在睡觉,如果不是她有系统,意识脱离后身体自动沉睡,一般人这么长时间睡觉压根睡不进去。 这实在有些不对劲。生怕虞梓瑶的病情在加重。 尉迟昭顾不得管她之前说谎的事情了。 转头吩咐春花去找个大夫来。 第66章 “恭喜啊, 将军。”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笑意盈盈的开口。 “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怎么可……” 还真的可能。 虞梓瑶看向一边的尉迟昭, 心里留下悔恨的泪水。 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 她馋人家身子, 把人睡了,又没有条件避孕,怀孕这个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都怪她年轻颜狗不懂事, 结果现在喜当妈了! 尉迟昭也愣住了, 随后激动的抓住大夫的肩膀。 “大夫,你说的是真的?” 疼疼疼, 哎呀他这把老骨头诶! 大夫疼得胡子都哆嗦了。 “是真的,将军, 夫人真的有喜了。” “你快把大夫放开!” 虞梓瑶看老大夫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赶紧拍了一下尉迟昭。 尉迟昭这才把手放下,不好意思道。 “抱歉。那我夫人没有什么大事吧?” “夫人恶心、厌食、困倦等症状都是有喜产生的反应,女子有孕,这等害喜症状有轻有重, 夫人的状况还算是轻的。暂时不必过多担心。 如果夫人害喜严重, 我再来开药。” 送走了大夫, 春花喜不自胜,跑到虞梓瑶的身前,看着她的腹部,像是已经看见了里面的孩子。 “恭喜夫人,你有喜了!这事可要我现在就去说与老夫人听?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但问题是我不高兴啊。 虞梓瑶为难的看着肚子, 她还从没设想过自己有孩子呢。 “夫人?” 发现虞梓瑶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喜悦的模样,春花疑惑的开口。 “你先下去吧。” 尉迟昭挥手让春花下去,随后坐在了虞梓瑶的身边。 被尉迟昭这么仔细的打量着,虞梓瑶有些紧张。 “看我干嘛?” 尉迟昭沉默的看着她,刚刚听大夫说妻子怀孕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但是回过头一看,发现妻子却皱眉不语的时候,他心凉了半截。 许久,他才开口。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虞梓瑶微微睁大眼睛,看向他。 随后微微摇了摇头。 “也不是。” 无论前世今生她其实都没有多排斥孩子。 只是她还没想过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这个孩子就来了,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有些慌乱。 但说到底,这个世界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让人来不及想的。 虞梓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迟疑道。 “我只是,有些没准备好。” 说着,她眯起眼睛打了个哈切。 “我好困,想要睡了。” “但是春花说你早上没吃什么,刚刚也一口未动。” 尉迟昭有些关心道。 “没事,不会饿着的。” 这个身体不能吃,她换个身体好了。 虞梓瑶这么想着,正要起身,结果身子突然腾空。 “你干嘛?” 她下意识的拦住了尉迟昭的脖子,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哭笑不得的开口。 “我这才刚刚怀上,又不是快生了走不动路了。” 尉迟昭微微抿唇,没说什么,固执的把人抱到了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睡吧。” 虞梓瑶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她现在也长得不差,如果孩子出生,应该会很可爱吧? * 徐柯得了尉迟昭的吩咐,这些日子都在外面奔波,总算是有了些许的眉目,回到军营正要通报,结果却被告知尉迟昭这几日都在家里。 徐柯无法,只能又去了尉迟府。 进了院子,他立刻拉着春花询问将军在哪,结果被春花瞪了一眼。 “小声点,夫人在睡觉!” “夫人睡觉不是一向很熟嘛。” 徐柯嘟囔着,然后就被春花揪住了耳朵。 “让你小声点就小声点,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春花也没下什么力气,只是把人拽到了院子的角落,远离了虞梓瑶的卧房。 “我跟你说,夫人前日被大夫诊断出有喜了,所以要格外注意,你要是在说话大小声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现在也没多客气啊。 徐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当明白过来春花说了什么顿时惊讶道。 “什么?夫人有喜了?!” 然后他就得到了春花一拳锤在肩膀上。 “不是让你小声点了吗?!” 徐柯自知理亏,赶紧小声道。 “这是真的?” “我会拿这事骗你? 你到底什么事,办完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徐柯苦着脸,这到底什么事啊。 将军明显和夫人好好的,孩子都快有了,到底为什么要让他查那么些乱七八糟的? 要是夫人以后知道了,生气了,那找将军出气还是找他出气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徐柯最后还是找到了尉迟昭,把自己派人四处搜寻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尉迟昭。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毕竟昔日的皇城已经城破,但这也并不算难,因为虞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因为虞家人投敌投的快,城门一破就利用女儿抱上了定南王的大腿,所以就连虞家的下人都没有什么死伤。 大概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虞家主子墙头草,那些下人也都不是什么死忠,很轻易就被徐柯的热撬开了口舌。 无论是虞梓瑶的生平,还是她的生母的生平,似乎都很没有华门之人的影子。 但是按照虞梓瑶说的,那些人都是暗中和她接触,似乎也说得通为什么虞家的下人不曾知道华门之人的存在。 尉迟昭有些犹豫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那是他的妻子,他本不应该那么怀疑她,而且她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 就在这时,徐柯迟疑了一下又道。 “还有一条消息,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 “……夫人的奶娘说夫人会妖法,曾经突然力气变大,打了她儿子,还放虫子咬死了她儿子和丈夫。” 徐柯皱眉。 “我让人再三审问,得知那奶娘的儿子当初是趁着虞家人去踏青之际,想要对夫人欲行不轨,故意诱骗夫人进了深山。 他父亲发觉了不对劲,估计是觉得夫人已经察觉到了儿子的险恶用心,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结果被杀。 但是这些都是那个奶娘的疯癫之语,那个妇人以为四年前儿子丈夫死亡,已经成了疯子,这些话不足为信。” 毕竟夫人这样的柔弱女子,为了逃生力气突然变大他还能勉强相信,但是放虫子? 那不是毒巫的手段吗? 这么想着徐柯道。 “既然夫人的生母和华门中人相识,或许那天的事情就是毒巫出手相助。” 尉迟昭听说那奶娘丈夫和儿子的事情,眸色深沉,但是对于徐柯的猜想他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先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进来,送上了一张纸,上面是关于华门书院诸位先生的出现和离开时间。 尉迟昭拿着这张纸,回忆着自己这些天在家观察的妻子的点滴。 一点一点的对应上了。 休沐两天没有线索,但是他想起自己看见夏大当家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在休沐。 他要忙着军营的事情和书院的学习,一般都是在休沐抽空去一趟莽山寨。每次都能看见夏大当家还有些疑惑。 因为他在莽山寨养伤的时候,夏大当家可是常常不见人影的。 有个荒谬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一步步的成型。 让他一瞬间手足无措。 尉迟昭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纸已经被自己捏皱了。 * 虞梓瑶因为怀孕的事情,待遇像是坐火箭一样的提升。 老夫人特意过来,给她讲了不少孕期需要注意的,让她可千万注意,这并不只是关心自己的孙子辈,更是关心虞梓瑶的身体,毕竟这个时候,怀孕是一件很辛苦还风险很高的事情。 不只是老夫人,之后何氏也来了,一边分享她怀孕时候的经验,知道虞梓瑶是因为怀孕而吃不进东西后,还带了一些她当年吃着开胃的青梅、蜜枣等等 虞梓瑶尝了一颗青梅,酸酸甜甜的,果然很开胃,让她的本体总算能吃些东西了。 不知不觉过了几日,尉迟昭突然通知她,不久就是老夫人的生辰了,府里想要大办一下。 “娘的生辰?” 虞梓瑶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经历别人过生日。但是她那天似乎还有课。 “嗯,到时候我会请,全芳阁的大厨来做寿宴,他们的寿宴做的乃是出了名的。 而且到时候还得请些人来热闹的杂耍一番,让娘开心开心。” 尉迟昭简单讲了讲前几年的寿宴,听得虞梓瑶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现在就体验一番,但是尉迟昭很快就泼了一盘凉水。 他看着明显很好奇的妻子,淡淡叹息。 “只是你恐怕要睡过去不少精彩之处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克制一下的。” 虞梓瑶想着,真的好想看看,她在虞家可从没见过那样的场景,毕竟这么喜庆的日子,人家不想看见她这个扫把星。 四年来,她真的从没好好看过这样的热闹。 于是当天下午,上课的夏梨先生就表示下个月上旬第三天先生们有事,休沐在补回来。 一天后,尉迟昭收到一张小纸条,上面正写着这些话。 第67章 虞梓瑶起先还有些担心自己的系统会不会和自己怀孕有所冲突, 不过很快就发现, 并没有什么冲突, 本体的怀孕并不会影响到游戏角色。 大概是因为系统存在于她的灵魂里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尉迟昭最近上课的时候, 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当然,他这段时间其实上课都有些不对劲,总喜欢盯着她看。 但是这段时间似乎格外的奇怪。 比如现在。 “先生, 这些走高爬低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啊, 你歇着吧。” 夏青夏神医正在教授常见的几种止血草药呢。刚刚准备摘下小坡上的草药,结果就被尉迟昭给拦住了。 这件事昨天也发生过, 她上线夏梨给他们教导射箭的时候,也是被尉迟昭阻拦住了。 他当时说的是, 她年纪小,每天这么教习会很吃力,不如他来代劳,正好他本人对于骑术射箭方面也有些经验。 他当年能混到黄老将军的麾下成为有名的小将,可都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 何止是有经验, 其余的学生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好吗? 虞梓瑶知道, 学生们不是觉得她教的不好,主要是这人有光环。 然后……那群学生就被铁血将军操练的哭爹喊娘了。 至于昨天下午的语文课,那就更奇怪了。 尉迟昭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眼睛总是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像是遇到了什么费解的事情, 眼睛复杂的很,要把她解刨了一样。 而且事后还喜欢找她讨论什么阴阳两仪,神仙下凡这样的玄幻事情。 难不成他还没当上皇帝,就有了不少皇帝都有的坏习惯,信道想长生了? 还是说他觉得隐士的一头白发很符合仙人转世这个故事的人设? 全然不知道自己想和尉迟昭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虞梓瑶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任由尉迟昭把草药采摘回来。 常见的止血草就那么几种,虞梓瑶讲完之后,顺便又讲了讲野菜,可食用菌菇这些知识。 今年粮食减产,各地都不好过,听说在德州已经开始吃草根树皮了,还有不少人死于走投无路,吃了不认识的菌菇被毒死的。 这些知识传播出去总能救下一些人吧? 而不少的野菜其实也有不少的药用功效,虞梓瑶也一并讲了。 黄辉记笔记记得飞快,一手铅笔字又工整又漂亮,哪里还有曾经的粗糙丑陋。 他现在可是铅笔在忠实拥护者,休沐拿着纸笔,看见什么有事没事记两笔,要是遇到问题,就回到书院询问先生。 他知道现在学的很多东西其实对仕途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他却甘之如饮,甚至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遇见先生们,白白荒废了那么多的光阴。 一下课,他就又凑到了虞梓瑶的身边,让虞梓瑶帮忙看看他记得笔记,他准备把今天关于野草和可食用菌菇这类的小知识整理一下,传给村子里的人。 而这样的小知识是这个时候的人最为重视的,绝对是一传十十传百。 虞梓瑶对于黄辉当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帮忙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遗漏的,顿时夸赞了他一声。 结果就发现尉迟昭正在不远处幽幽的看着她。 虞梓瑶:??? “你可有什么事?” 黄辉走后,她招手让尉迟昭过去。 “确实有一事想要麻烦先生,前不久我妻子怀孕,她本身有怪病,面色常年苍白,我怕怀孕对她有些影响,不知先生可否在有空在休沐随我回家帮她诊断一番,开个安胎的方子?” 尉迟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虞梓瑶的脸。 虞梓瑶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虽然都在衡山,但是毕竟有短则一天,慢则两、三天的路程。她要是随着尉迟昭赶回去,势必没有时间去本体那醒来。 最近府里对她可是注意再注意,春花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她要是不醒,春花他们岂不是要急哭了? “抱歉,我这些日子恐怕没空。 不过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已经给她诊断过了,她的瞌睡症只是让她控制不住的熟睡,对她的身体是没有损伤的。她看着面色苍白,其实身体还算不错。 怀孕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负担,你不必担心。 不过她要是害喜的严重,我这倒是有个方子,可以帮她。她绝对会喜欢的,” 酸酸甜甜的开胃汤,餐前来一点,让多吃快长不是梦! 这么肯定她会喜欢? 还是说,你就是她? 尉迟昭得到拒绝也不生气,等到虞梓瑶写下了方子,他接了过去。 然后又不经意的提及了贺远和虞梓柔。 “之前在街上遇到了姐夫一家。 先生几次帮着姐姐诊断调养,真是太感谢了。” “不必,你们和我华门有所渊源,我自然是能帮就帮。” “对了,夏青先生,我夫人之前就念叨着要来看看姐姐一家,但是一直没有空,结果最近她也怀孕了,却还是直嚷嚷着要去见姐姐,不知这孕妇坐马车可会有碍?” 直嚷嚷? 她什么时候吵着要去见她姐了? 她要是想见姐姐,不是下个山就能见? 哪用得着本体来回奔波? 虞梓瑶狐疑的看着尉迟昭,不太明白他干嘛说谎。 但是她现在到底不是虞梓瑶,这人也不知道她就是本人,所以她根本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憋着。 “不行,怀孕最初的三个月是很危险的,必须好好在家休养,如果在路上颠簸的话,很容易出现滑胎的情况。”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夏青先生,我会劝劝夫人的。” 尉迟昭没有再接着聊这个话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前几日薇洛突然想起来,给他画出来的马具上面。 两人一直聊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尉迟昭才离开。 虞梓瑶真心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到底哪方面奇怪也说不上来,而且有时候目光虽然复杂难懂,但是却也没有恶意。 尉迟昭回到了军营,又披星戴月的开始处理军务。 其中就有王洋在发现军中水泥一物之后,非常慷慨激昂的表示,这样的好东西利国利民,应该上交给国家,尉迟将军怎么能私藏! 虽然本就是故意给这个家伙发现的,但是尉迟昭看见那趾高气扬的话语,还是冷笑了一下。交给朝廷? 现在的朝廷完全就是你们王家的一言堂了。 通州百姓现在只知王家,哪知道还有皇帝,这和当初的蔡源独大有什么分别? 都是一丘之貉! 尉迟昭冷冷的盖上印章,同意了这件事。 毕竟利大于弊,他想要利用水泥好好改建一下通州,就不能藏着掖着。 这时,徐柯进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有探子来报,鲁王最近有些不安分,似乎是有意莽州……” 莽州当然不是鲁王的最终目的。毕竟那地方穷山恶水还有豺狼虎豹,土匪满地的,自古就是流放的好地方。 但是它却和通州接壤,拿下莽州,通州就不免被邻居虎视眈眈。 鲁王这是等不及想要取而代之了。 还是太慢了,他必须加快动作。 尉迟昭微微皱眉。 徐柯一直在边上陪着他处理完军务,然后就得到了尉迟昭让他记得通知莽山寨大当家的命令。 徐柯有些犹豫的没走。 看见尉迟昭疑惑的看过来,他有些劝导道。 “将军,这夫人毕竟怀孕了,你要是想要和人好好过日子,这之前的那些念头就都该断了。 倘若夫人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怀疑那个其实也是我夫人。 尉迟昭没办法像他诉说自己身上发生的奇异事件,只能敷衍道。 “我知道的,你不用多说,下去吧。” 尉迟昭的想法,徐柯不知道,他看着尉迟昭只觉得这人变了,不再是那个正直还专一的将军了。 但是他却是这个男人的心腹,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夫人。 想到怪病缠身,娘家漠视。还坚强怀孕,现在害喜什么都吃不下的夫人,他顿时良心难安。 夫人真的太不容易了,偏偏将军不知道怎么想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而且之前还让他去调查夫人和夫人生母的生平,疑似怀疑什么。 夫人现在身体虚弱,要是知道了这些事情,怕是要哭晕过去了吧? 当然,春花肯定也要气炸了。 而那个时候,将军哪怕认清楚自己的心意,夫人恐怕也不会原谅了。 脑补了一连串悲剧的徐柯叹息的看了一眼尉迟昭。 “将军,听我一句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尉迟昭满脑子疑问,看着徐柯这样就知道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 “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是觉得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下去干活!别整天胡思乱想!” 还胡思乱想,我分明是有理有据的推测。 徐柯暗中撇嘴,暗暗下决心,他以后要是和春花成婚了,绝对不和将军一样。 虽然春花凶蛮的很,但是他喜欢,嘿嘿。 而在屋内的尉迟昭则是坐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泥塑老虎把玩。 “你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呢?” 第68章 “……我等还是先休养生息……” “……穷山恶水, 先让与他们, 麻痹他们, 之后在徐徐图之……” “……可倘若鲁王和定南王联手围困我等……” “那两人皆是狼子野心, 万万不可能联手的!” “……总之, 还请皇上三思啊!” 尉迟昭面色越发的冷,这些人,都要被打到家门口了, 竟然还如此软弱, 说什么徐徐图之,莽州虽然穷山恶水, 却易守难攻,要是落入鲁王之手, 那以后想要再把鲁王赶出去就难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大步上前,掷地有声。 “皇上,鲁王和定南王虎视眈眈,倘若一再退让,必然被认定为软弱可欺。 莽州易守难攻, 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绝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年幼的皇帝虽然在宫廷为所欲为, 但是之前慌忙逃出皇城的战乱已经吓破了他的胆。 小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眼神却无措的看了眼尉迟昭,下意识的看向另一边发须皆白的老人。 “王相觉得如何?” 尉迟昭听到这话,心中却已经没有波澜。 如果当初他还想要辅佐小皇帝,结束这战乱的话,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这天下已经没有天齐皇室的份了。 龙椅上虽然坐着的还是小皇帝,但是天齐皇室却早已名存实亡。 王家和定南王还有鲁王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太顾及家族,到现在还左右摇摆。既想着权势财富,又不敢承担覆灭的风险。 王弘越老了,瞻前仰后的。家族在他心中格外重要。 但是其他的王家人可不这么想,一旦他死了,或者出了其他什么变故,王家就是第二个定南王! 好在,虽然王弘越警惕尉迟昭,但到底不是傻子,知道这次绝对不能忍,一旦忍了,就落入下风。 “皇上,臣觉得尉迟将军说的不错,这次必须迎战!” 这话一出,不少人立刻就改口了,一个个开始附和,似乎王弘越这么一句话像是什么真言似是。 这时,一个声音提议,尉迟将军坐镇后方,选其他人去迎战。 王弘越摸着自己胡子的手一顿,看向了后面,尉迟昭也看了过去,发现此人正是王弘越的大儿子。 也已经是人过中年的王寇准。他的眼睛还没有他父亲那么浑浊,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老谋深算,尉迟昭经过这些日子,早就看出这人内里的野心。 显然,王洋这么久都毫无作为让他失望了,他开始想从另一个方面尝试分权。 “兹事体大,临时换将恐怕不妥吧。” 一个老大人开口。 他也算是通州的大世家之一吴家的家主,而吴家向来和王家不合。 哪怕这些日子矮了王家一头,吴家的行事都很是收敛,不与王家争锋,但是显然吴家依然和王家不对付。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事实上这些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会愿意帮尉迟昭说话,很大程度是因为尉迟昭和他们家有合作关系。 两家卖的玻璃得到的银钱,可是让吴家家主这几日笑得牙不见眼呢。 而有了吴家这个在通州根深蒂固的大树帮忙,王家再想着搞什么小动作,就要掂量掂量了。 吴家一开口,站在吴家这一边的官员立刻出声附和。 最后两方角逐,得到了一个各退一步的结果。 尉迟昭带兵打仗,但是得有监军。 * 虞梓瑶知道了鲁王的打算,这些天一直都抽空回莽山寨看看,终于,在一天夜晚,她正和夏卷他们商量,一个弟兄就来报告。 “有小股士兵朝咱们这来了!应该是鲁王的人马!预计还有半天的时间就到。” 他的腰间有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个有些粗糙的单筒望远镜。 虞梓瑶立刻站起身,眼神冷冽,来的正好。 女将的脑子在战场上绝对好使,她最近和夏卷他们思索间,一早就想到了自己这个地方和通州接壤不说,还和军营只隔了一片山脉。 倘若占了她这里,就想到于有了一把打入通州内部的钥匙,从这秘密开出一条路,既可以监视军营,到时候想要袭击朝廷简直轻而易举。 她快速安排下去,让弟兄们全都准备起来。 她知道,这场战争很难不死人。 但是没办法,他们不能阻止别人有入侵他们家园的想法,就只能提起刀枪,阻止那些人入侵他们家园的举动! 尉迟昭的大军还在莽州的洧川,鲁王的大军也基本在那。 鲁王想要赢,就不可能抽很多人手出来。 虞梓瑶转身,换上了自己的银甲还有长枪,随后带着人一步步的往外走。 因为莽州豺狼虎豹横行,就连村子也会搭建石墙来防御,山下的小镇更是时不时修建一下城墙。 这些都是百姓自发的,为的就是防止畜生进来叼小孩,虞梓瑶之后又用水泥加固了。 城墙的坚硬程度不用担心。 虞梓瑶大手一挥,让人现在就挖陷阱。 他们人太少,里面就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哪怕莽州人性格彪悍,但对上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是不顶用的。 鲁王的军队和他们曾经打过的流民组成的军队和土匪团完全不同,流民的军心就像是沙土一样,轻轻一挥就散了,到时候全都像是鹌鹑一样四下逃跑。 但是专业训练过的军人,铁血和勇敢还要对军令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很多人宁愿死也不会当逃兵。 虞梓瑶想先挖陷阱沟,鲁王的人马肯定不知道他们有望远镜这个工具,事先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占据了先机的他们现在处于优势。 虞梓瑶绝不会让这个优势白白溜走。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城中的百姓得到消息,立刻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镰刀斧头,甚至还有木棍,就等着虞梓瑶下命令,他们直接冲出去揍人了。 看着这些热血的百姓,虞梓瑶哭笑不得,莽州人的性格果然是彪悍到了骨子里。 她拍拍手,让人先不要激动,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挖好壕沟,制造陷阱,敌人太多,他们虽然勇武,但是也需要智取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普通的大坑虽然可以让人猝不及防的摔断腿,但杀伤力却也不够大,往里面放上绑好朝上的削尖的粗壮木棍,杀伤力立刻就是成倍的增加。 但是这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虞梓瑶一开始就没想着这么干。 一群人正在挖着陷阱坑,崔健则是带着人到了陷阱坑那里,他们开始搅拌水泥,塑造出一个个长着粗壮尖刺的矮树墩。 那些尖刺有的朝上,有的朝两边,疏密有序,保护每个空间都不会浪费。 * 夜色浓重,此刻已经是凌晨了,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从林间走出,他们全都是鲁王的部下,而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拿下前面的小城池。 带队的将领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前面黑黝黝一片,城门紧闭,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想必那些无知的百姓现在还在熟睡吧。 这样一个小地方,甚至没有军队把守,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请报上说的那个三千人的莽山寨? 呵,一个土匪寨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那些流民组成的狗屁不通的军队还有可能,但是对上他手底下这一万精锐,不过是送菜而已。 要知道,就连朝廷的军队,可都没有他们鲁王手下军队的军备好,他们可都是身穿战甲,手拿精炼铁刀的精锐。 想必那些莽山寨的土匪大多数都还拿着锄头、镰刀'吧? 不过…… 将领看了看天色,决定先等等,毕竟晚上大家都看不见,等到天色微亮,他再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殊不知,就在城楼上,有人正在通过单筒望远镜冷冷的看着他们。 月光下,这些林间的士兵在虞梓瑶的眼中无疑遁形。 夏石也看得清清楚楚,还疑惑他们怎么就在原地不动了。 “你忘了夜盲症了? 他们应该是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见。所以才想着等到天微微亮了再打。” 夏卷在边上道。 夜盲症是虞梓瑶最先说的,经过这几年的潜移默化,莽山寨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症状,也基本没有夜盲症了。 “老大,不如我们……” “不能打草惊蛇。” 现在下去,吓到那些人了,肯定会让他们有所警觉,到时候那些准备好的陷阱不都浪费了吗? 虞梓瑶眼馋的看了一眼那些人身上的战甲,虽然不是顶级好的,连她身上的银甲的一半都占不到,但是如此大量的制式战甲,也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虽然自家的藤甲也很好用,但是谁还嫌东西多呢? 她没兴趣在看了,把望远镜还给放哨的哨兵。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回去先休息?” “睡不着。” “我现在兴奋的都想下去拎刀下去ka:nre:n了,哪睡得着。” 夏财突然道。 “既然这样,咱们来打牌吧?” 大概是名字有个财字,夏财平日里对钱很感兴趣,而且玩牌的手气还不错。 “好啊。” 夏石虽然十赌九输,但依然很开心的答应了。 其余人也可有可无,于是就围坐在了一起。 “我赢了!” 当夏石终于赢了一把的时候,鲁王的军队也终于冲了出来。 第69章 就在鲁王座下的将领下令发动奇袭的时候。 虞梓瑶和她几个弟兄都玩过几轮了。 不是虞梓瑶吹, 要是这是贴条子, 那么夏石的脸上已经满是白条, 都成窗帘了。 当然, 赢得最多的其实不是虞梓瑶而是今晚放哨的哨兵, 这里总共五个人,夏卷没玩,他虽然手气比夏石好点, 但是他更不喜欢输, 所以他宁愿拿着望远镜看星星。 而终于赢了一把,兴奋的嘿嘿直乐的夏石发现终于打过来了, 当即就兴奋的拿起自己的大刀就要冲。 要不是虞梓瑶拉着,她估计这家伙能直接就这么从城墙上跳下去ka:nre:n。 “先等等, 急什么。” 虞梓瑶把人按住,接过了望远镜。 城门的地面自然没有什么遮挡,他们藏身的林子距离城门其实也有些距离。 而此刻,那些穿着黑甲的士兵们怒吼着冲向了城门,沉重的脚步声让人恍惚间觉得大地都在震动。 这就是正规军的优势, 单单从气势上就让普通人胆寒。 “还有骑兵?” 虞梓瑶看向队伍两翼的骑兵, 顿时酸了, 骑兵啊,特别厉害的,但是要养特别费钱。 虽然她有蹄铁、马具这些东西辅助,可以大幅度减少战场上马匹的损失,可光是第一条, 买马的钱就把她难住了。 骑兵虽然在精不在多,但是寨子三千快四千的规模,总不能就养个小猫两三只的骑兵队伍吧? 要有点规模,可以拿出手去冲锋,起码得三、四百人。 这个世道,三、四百人好找,但是三、四百匹马就…… 这个时候,虞梓瑶就不由想起了之前尉迟昭和她提到的建议。 尉迟昭希望收编莽山寨。 而且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 并不会打散重编进他的军队,虞梓瑶成了他手下的将领,而莽山寨的人依然在虞梓瑶的手上,由她来指挥。 当然,莽山寨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个都是能打仗的青壮,满打满算能操练的现在也就将近一千多人。 到时候尉迟昭还会划分一些人给虞梓瑶。 当时虞梓瑶就有点心动了,毕竟这样虽然没有自己占山为王爽,但是论起在这乱世的生存几率来说,投入尉迟昭麾下要更好。 只是让她有些犹豫的就是尉迟昭到底也不是傻子,这样子是会有隐患,这个隐患爆不爆炸,就全看她这个人的人品。 如果她是个野心家,说不定就聚拢亲信给这家伙背后一刀子了。 尉迟昭给出这样的条件就是相信她。 这让虞梓瑶有些别扭,那个家伙不会还喜欢土匪头子吧? 她都怀孕了,这家伙竟然在外面撩别的女人? 虽然这个‘别的女人’也是她,虽然她知道土匪头子救过尉迟昭一命,尉迟昭给点优待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虞梓瑶还是不爽。 大概是怀孕情绪比较容易激动? 与此同时,那些冲过来的步兵和骑兵已经遇到了第一批陷阱。 “啊!” 突然的失重让士兵们不由惊叫起来,但是下一秒这声音就戛然而止。 陷阱坑里面冰冷的水泥尖刺上面开始沾染上血迹。 那些人冲锋的时候实在是太快了,这样一往无前的气势自然强,但是当有不对劲想要刹车的时候,就很难停下来了。 前面的人眼看着更前面的人死去的惨状,拼命想要停下来,但是后面的人也停不住脚步,因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的更后面的人还在拼命的往前冲! 这就导致了有些人是明知道前面有什么,想停却停不下,生生被后面的人挤进去的。 一根尖刺上甚至挂上了两个、三个。 有些人一击毙命,有些人却还活着,正痛苦的呻.吟.着。 “都停下,停下!” 将领扯着嗓子喊。 等到这场乱象解释,前面已经死了一批人了。 虽然这对于这只军队的人数总量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他们甚至连城门的边都没摸到!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那些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故意设下的陷阱! 将领气得面色铁青。 他让人先停下,开始精神的前行。 突然,左翼的士兵突然下坠。 “啊!” 果然还有陷阱! 士兵们行走的更加谨慎了,前头的士兵更是走一步看三步,无形的气势就这么被削弱下来。 将领气得咬牙,但是他预测错误,已经暴露了自己,失了先机,现在硬着头皮也得上。 不过也无所谓,只不过是多死几个罢了。 他这一万精锐,对上这样的小城池,堆也能堆死他们! “放箭!” 一声清晰的爆喝,随后是数不清的箭雨从城墙落下。 那些刚刚靠近城门范围的士兵顿时中招。这也算是守城一方的优势了。 将领却不以为意,只管让那些士兵冲,攻城车和云梯等等攻城必备都有,那些人都不过是乌合之众,仗着身在城池才能勉强和他都军队对上。 他确信,只要城门被攻破,一切就不是问题! 只不过让将领疑惑的是,刚刚的声音是谁的,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却那么响亮,可以传那么远。 要知道如何在嘈杂的战场上发令,让每个士兵都明确知道他们的命令,一直是将领们头疼的事情。 他抬眼往上看,想要看清城墙上的人,就在这是,他注意到站在上面的一个人做了一个手势。 有什么东西被推了出来。 像是弓箭,但是底下还有架子,怪模怪样的。什么东西? 将领直觉不对,下意识的偏头喊了一句注意闪避。 也是这一偏头救了他一命,一根粗长的□□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抹血色,而就在他的左后方,他的亲信被射穿了脑袋! 那根箭穿过了坚硬的头盔射进了那人的脑袋,这是何等的力道! 所有看见的将士皆是一惊。 这就像是一个讯号,随后那十几台坏莫怪样的弓箭就朝着他们激射过来。 无数力道强大的箭顿时射杀了普通弓箭范围以外的将士,而且他们还专门对着疑似高级头领的人。 带队的将领狼狈的驱使着马儿迅速后退。对着那些因为这诡异的变数而慌乱起来的士兵大喊。 “不要慌!不要慌!” 夏石在边上看的眼中异彩连连,虽然早就用过这玩意儿了,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上前,亲手试试这守城n-ǔ。 这样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守城n-ǔ,需要好几人来运行发射,但是效果也是绝佳,看看底下那些开始出现惊慌的队伍就知道了。 出于各种考虑,虞梓瑶还是没把火.药拿出来,虽然这东西她早就能做出来了。 只不过守城n-ǔ虽然好用,但是到底少了些,而且发射的速度频率也不快,到底是精锐,在那个将领的带领下,这些人终于抵达了城门口。 他们,开始攻城了! “咱们的城门抵不住的,都做好准备。” 虞梓瑶让夏石注意城墙上面,而自己拿起□□往下面去。 她得去守着城门。 城门挡不住这些人,她得去那做另一道保险栓,确保那些人一个都进不来! “大当家!热油都烧好了!热水都烧好了!” “都送上去。” 虞梓瑶面对那些想要帮忙的百姓一挥手。 只是眼中到底有些微小的挣扎。 那些士兵,其实也不过是鲁王从泽州征的兵而已,他们都还很年轻,他们或许没当兵之前也不过是和面前这些百姓一样的人。 她知道,阵营不同,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她也知道,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会难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虞梓瑶闭了闭眼,再睁眼又变成了全然的冷漠。 她拿着□□,带着手底下的弟兄迅速前往城门。 当城门被冲开缝隙,当看见那些士兵冲进来对她挥刀。 虞梓瑶心底叹息, 这个乱世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她□□一动,冲过来的人就被穿透了胸膛,在然后被她直接挑飞。 一个、两个、三个,虞梓瑶就拦在城门口的街道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只是回过神来,周围就已经是一堆的尸山血海了。 没有人能突破她和莽山寨一百多个弟兄组成的防线,至于莽山寨的其他弟兄则是去了偏门,还有城楼。已经人少,所以这样的分布对比外面分工明确的军队看起来有些磕碜。 但是没关系,虞梓瑶一个就是以一当百,而且其他的弟兄们手上的钢刀也不是豆腐做的。 虞梓瑶还故意把那些尸体都堆在城门,那些敌人想要冲进来,就会受到心理和行动的双重阻碍。 而另一边,正在用云梯爬城楼的士兵们也死伤惨重,滚烫的热油、热水因为百姓的加入源源不断。大段的滚木砸下去,非死即伤。 滚木的两头是两个更大的圆,中间比较细的圆柱上则满是狰狞的尖刺,这样的滚木落下,还会顺着地面再次滚动,里面的尖刺会无情的刺中每一个挡在它前面的士兵的血肉。 再怎么精锐,血肉之躯的力量也不可能大过从这城墙落下的滚木的力量, 在惨叫声中,虞梓瑶慢慢往前,她走出了城门,而那些黑甲士兵却在后退。 将领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女人,还有她身后那些拿着雪白大刀,浑身煞气的汉子们。 再看看自己这边,士气全无,还死伤惨重。 “撤退!” “撤退!” 虞梓瑶冷冷道。 “想走?晚了。” 第70章 “将军!” 徐柯到了军帐里, 发现那个讨厌的王监军也在, 顿时停住了步伐。 王监军是个中年男人, 王家分支, 毕竟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 王家人可不会派主家的人来。 要徐柯说,这样贪生怕死,犹犹豫豫, 还成天想要好处没够的,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王家原本也就王弘越老爷子还能看, 但是这几年越发的犹豫重情起来。 这个乱世还瞻前仰后,顾念子孙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全家各怀心思,就这还想着一步登天? 呵,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但显然王监军不是这么想,他不仅不是这么想,还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 此刻正站在案桌前对着尉迟昭脸红脖子粗的开口。 “此时按兵不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初主战的不是尉迟将军你吗? 在大殿上说的冠冕堂皇, 不会是一到外面来就怕了吧?” 王监军冷哼的看着面前端坐的男人,眼中满是嫉妒,尉迟家百年前还是个泥腿子,靠着天齐皇室走到今天,现在尉迟家也就尉迟昭和尉迟伟两兄弟了。人丁凋零, 拿什么和他们枝繁叶茂的王家比? 凭什么和他们王家平起平坐? 这样想着,他一挥袍袖。 “如果将军怕了,不如趁早直接脱了这身战袍,让有才能的人领兵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此战我是主帅,我要的是大获全胜,不是逞一时之勇。” 尉迟昭这话一出,王监军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再开口,就在这个时候,徐柯咳嗽一声。 这下子王监军才注意到这里多出来了一个人。 他冷冷瞪了徐柯一眼,没有再和尉迟昭争辩,毕竟他自持身份,不愿意在徐柯这样的小人物面前被尉迟昭这么挤兑。 他留下一句。 “我会帮将军记下这时候夸下的海口的。” 然后转身离开。 “何事?” 尉迟昭放下自己一直装模作样在看的竹简,没错,他刚刚这幅样子就是故意气那个王监军的。 “将军,鲁王派人绕过了我们,直奔申城。意图让我们腹背受敌。” “申城?她怎么样了?!” 尉迟昭顿时失态的站了起来,满眼的焦急,她还怀着孕! “夏大当家带人不仅守住了城,还把人抓了,让我们的人带回消息,她说愿意把那些俘虏交给我们处置。还有一名将领,似乎是鲁王座下的一员虎将河池。” 尉迟昭却依然不敢放松,甚至越发的提心吊胆起来。 他已经越发的确定,自己的妻子就是那华门的七个人,虽然这种事情很是神异,天方夜谭,但这是他一直挖掘得到的可能。 虽然这种事情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可他不得不信。 他这些天一直忙于战事,一方面是真的忙,一方面却也是想要让自己忘了这些事,因为他还没想清楚自己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妻子。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哪怕梓瑶有着巨大的秘密,可她是他的妻子,她还正怀着他的孩子。 他的心不可控制的被她所牵动。 他紧盯着徐柯。 “她可有受伤?”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看情形,就算受伤了,应该也不是大伤,夏大当家的勇武将军你也不是不知道。” 有这么功夫要担心,不如担心一下家里怀孕的夫人。 徐柯脑补了一下在老宅怀着孕,正在思念将军的夫人,顿时感慨不已。走的时候不由小声道了一句。 “夫人想必正想着你呢,将军不如写封家书回去。” 不,她现在恐怕没空想我,而是正在轻点战利品呢。 自从看清楚妻子的真面目后,尉迟昭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触及妻子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初和妻子说明喜欢上夏大当家的时候,她的表情分明是错愕,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夏老大。他却错把这当成了她在惊讶,自己活着回来的丈夫和她说这个。 还有她故意表示自己喜欢夏院长,之后又说夏院长和夏大当家两情相悦。 这恐怕都是她故意骗他的。好让他不要纠缠。 她似乎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一刻不停的在做。 甚至尉迟昭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过,毕竟她看似在睡觉,但其实一直都在忙。 其余的身体都会消失,偏偏家中的妻子只是沉睡,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但是尉迟昭知道,显然家中的妻子绝对是最重要的那个。 似乎也是最弱的那个。 仙人有轮回历劫一说。 亦有凡间遭难,仙人变幻为凡人,下凡帮助凡人的典故。 自古以来不少的帝王,神异之士都似乎有仙人指点。天授这个词自古就有。 华门书院的那些先生现在做的那些,不求回报,不辞辛苦,只求那些珍贵的知识快速传播,这样的做法…… 尉迟昭脑中有着无数的念头。 倘若旁人想到这一层早就仰天大笑,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了,但是这些想法却让他越想越皱眉。 他回到案桌前,想了想,慢慢写了一封家书。 * 尉迟家收到了尉迟昭的家书,老夫人和哥哥一封,而给夫人则是单独一封。 众人都是你懂我懂的眼神。 毕竟妻子嘛,总是不一样的存在。 然而拆开信封的虞梓瑶却有些疑惑,因为这信上说的全是关心她的话。 而且重点是不要过于操劳,不要做大动作,有什么事情最好都让别人代劳,不要过于劳神…… 看了那些叮嘱,虞梓瑶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劳模了,才会让自己丈夫这么再三的叮嘱。 但关键是,最闲的人就是她的本体了吧,每天在床上睡的时间占了大多数,基本就是下床洗漱、吃饭,有点空在院子里溜溜。顺便动动嘴要求一下之后的菜单。 顶多就是因为最近孕早期有些恶心困倦。 可吃了她给自己开的方子之后,这些负面感觉就一降再降了,就这还操劳? 虞梓瑶张二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回了信,让尉迟昭在那边小心点。 又去院子里走了走,她才回到床上,继续睡了下去。 * 莽山,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熊吼。 那声音虽然雄壮,却带着一丝求饶。 哨兵赶紧用望远镜看过去,随后瞪大了眼睛,半个小时后,一只黑熊歪歪扭扭的走了出来。 等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走的不是熊而是人。 一个女人正弯腰扛着熊走进山寨。 那熊太过高大雄壮,皮毛粗厚,几乎把这个女人给压没了,但是她的神色却很轻松,脚步不紧不慢,一点也没有看着一头刚死的猛兽的沉重和恐惧。 很快,回过神的哨兵才赶紧高声叫人。 “大当家打到了一头熊,快来帮忙抬!” 很快,这只熊就被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抬走了。 虞梓瑶拍拍手上干掉的血渍。对着赶来的夏石嘿嘿一笑。 “咱们今天给你好好补一补。” 原来夏石的手此刻正用布条绑着挂在脖子上,到底是大战哪能不受伤,他被一个冲上城楼的敌人给砍中了手臂,骨头受了点伤。 好在虞梓瑶专门调教了一支急救队,还专门抽时间在寨子里教过他们一些急救包扎小知识,知道要打仗,酒精、纱布还有外伤药全都是提前备好的。 至于虞梓瑶为什么去杀熊,则是因为那只熊越界了,不知道是不是抢地盘抢输了,看人类比较好欺负,竟然在寨子周围出没,还吃了他们一只羊,咬死了好几只鸡。 虽然没伤人,但是出手还是必须的。 因为这只熊已经把这个地方当成了找食的点,而且这个时候的很多野兽都是不介意吃人的。 对比虞梓瑶前世那个时代不少动物对于人的惧怕和避让,这个时候的野兽对人的攻击意图更强。 “对了,那个什么河池怎么样了?” “还在牢里关着呢,不吃不喝的,粮食都给他糟.蹋了。 要不是老大你的命令,我都要去揍他一顿了。 昨天陈伯去给他看伤,他还想攻击陈伯。” 夏石不满的嘟囔着。 “他活着对我们用处才更大,尉迟昭那边肯定需要这家伙,既能提升他那边的士气,还能杀一杀鲁王那边的威风。”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夏石狐疑的看向虞梓瑶。 “老大,你不会看上那小子了吧?先说好,他可是有媳妇的。听徐柯说还怀孕了。” “想什么呢你!” 虞梓瑶捶了他一下。 “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是想着拿那个河池卖给尉迟昭,不又是一笔钱。 咱们人越来越多,这寨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虞梓瑶好不愧疚的说着自己要怎么从丈夫尉迟昭那里坑一笔。 不过看夏石那迷茫的眼神,显然是有听没有懂,虞梓瑶顿时翻了个白眼。 算了,和他说了也明白。 “你继续忙吧,我去仓库看看。” 前几天虽然防守花钱如流水,但是收获可也不少,那些战甲,头盔,武器。最重要的就是马,全都是她的啦! 哈哈,她觉得自己组建骑兵有望了。 第71章 尉迟昭率领十万大军阻拦鲁王, 还有十万大军则是留在通州,一直监视, 一旦定南王想要做些什么,势必要从德州经过。这是为了防止定南王和鲁王结盟。 但是外忧还没解决, 内患却出来了。 小皇帝死了, 死因不明。 他是天齐皇室最后的一根独苗了, 其他的都是旁支,还大多数都被留在了昔日的皇城,死的死逃的逃。 朝廷哪里还记得关注尉迟昭和鲁王的战事, 全都炸开了锅。 秉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想法,他们推举了当时还是幼童的小皇帝上位,而现在,小皇帝死了,他们又因为这个想法,争论不休到底该选择谁继续当皇帝。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乱世,这个皇帝真的算不了什么。 有人提议从分支挑选孩子,过继给王太后, 由她来教养,成为新的皇帝。 但是另有一些人却想要推荐有德有才之人上位,比如王家人。王弘越是一个人选, 他的大儿子王寇准也是一个人选。 哪怕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王家要和皇室撕破脸的节奏了。 现在所有人要决定的是站在王太后这边, 还是王家这边。 至于死去的小皇帝,一句意外落水,就这么草草下葬了。 他自幼生活在早逝的蔡太后膝下,生母王太后对他没有太多的母子之情,王家人就更不可能对这个不好伺候的傀儡皇帝有什么感情了。 他甚至没有一个好的陵墓,因为新建立的朝廷很穷,因为他登上大位后动工建造的陵墓也不在这通州。 * “逆子!逆子!” 王家的老宅里,到处都是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但是现在,它的主人没工夫欣赏它,所有的王家人全都人心浮动。 王弘越看着底下跪着的大儿子,气得抓着桌上的茶碗果盘就砸过去。 已经人过中年,出现些许白发的王寇准在外面呼风唤雨,在家里却老实的跪在那里,任由自己的老子撒气,衣服湿了,头上被砸红了也不为所动。 这间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因为老爷子要亲自、单独和他这个擅作主张的儿子聊一聊。 在院子外面,一群人正大气也不敢喘的等待着。 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心情的激荡。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王太后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他们王家的对手,一旦老爷子当了皇帝,他们岂不都是皇室之人了? 他们王家人才济济,屹立几百年不倒,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为什么不能轮到他们王家人坐一坐? 而王大夫人更是快要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她这个年纪和身份本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但是一想到老爷子那个岁数活不了几年了,之后传位肯定是给她的丈夫,而她就能做皇后了,这样的事情,哪个女人会不开心,不想笑。 但随后,她又想到自己那已经入宫的小女儿,王云月。 虽然云月嫁给了那个傀儡皇帝,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一个顽童懂什么,她女儿说不定还是完璧之身,到时候再嫁就是了。 如果她不愿意,养几个相貌不错的男子也随她,反正她日后就是公主了! 房间内的王寇准不知道他的妻子在想什么,他只是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野心。 “皇上的死只不过是个意外,父亲何必动怒,您德高望重,登上大位是众望所归! 就算是尉迟昭回来了也无法对您有什么不敬。” “你懂个屁!” 王弘越气得直喘气。 “你以为你做的就天衣无缝了?被人查出来咱们王家就遗臭万年了!” “皇上落水又不是我们王家做的。” “但王家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就是错!” “那难道我们王家就注定要偏安一隅吗?通州虽大,但是大的过天下吗? 凭什么一个没断奶的孩子都能坐上那大位,我们王家人就不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王家人的未来!” 王弘越一脚踹过去,力气之大,他这个年岁还把自己的大儿子踹倒了。 “什么王家人,你想的哪里是王家人?你想的要是王家人的未来你就不会这么做了! 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王寇准!” “难道爹你就不想登上大位?难道爹你不想坐上那龙椅?” 王寇准爬起来继续跪着,但是他的眼睛却直直盯着自己的父亲,像是看穿了自己父亲的心底。 “爹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还那么放任我,是为什么呢?” 王弘越指着他手指颤抖,却更多的是满心的懊悔。 他英明一世,晚年却犯了糊涂啊。 突然,他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爹?爹!” 王寇准的惊叫声出现在耳边,缥缈又遥远,王弘越想要回应,却张不开口,最终昏了过去。 * 小皇帝失足落水死后,王弘越开始在家称病。 这似乎决意不接受皇位的举动倒是让有些人高看了一眼。 但是虞梓瑶却从何氏那听说了一个消息,王弘越疑似中风瘫痪了,王家人正在疯狂的寻找神医。 这时,老夫人来看虞梓瑶了,因为虞梓瑶怀孕了,所以府上的两个女人总是隔三差五的来一趟,免得这个新手出什么岔子。 进门就听见自己两个儿媳妇在谈论王家的事情,老夫人叮嘱了虞梓瑶一句。 “你姐姐、姐夫是不是在横水镇?最近通州恐怕也不会太平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他们叫到我们家暂时住段时间。” 虞梓瑶微微蹙眉。 “多谢娘,我会问问的。 只是娘,你说这皇上刚刚去了,王老大人又……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坏啊?” “皇上的死应该和王家没关系,王弘越的病我估计是被他那野心勃勃的儿子气得吧。” 老夫人冷哼。 “王寇准真是连王弘越的一半都没有,竟然以为现在的局面,是王家坐上皇位就能掌控的。 殊不知皇上再怎么样也是天齐皇室的血脉,到底有忠君之人自己就来扶持。 王家人算什么?呵。 想要皇位还要一层遮羞布,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货色。” “只是倘若真的是王家人坐上皇位,咱们尉迟家……” 何氏迟疑道。 毕竟因为兵权的事情,王家和尉迟家私底下可也不太愉快。 “王寇准看不清楚局面,你也看不清楚吗?” 老夫人无奈看了自己大儿媳一眼。 “现在这个世道,兵权就是一切,你看定南王、鲁王他们对皇室的命令什么时候遵从了?” 何氏一惊,这岂不是再说他们尉迟家到时候也会和定南王和鲁王他们一样。 虞梓瑶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她小声道。 “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就算皇上没出事,咱们家和王家的问题越来越大,到时候,肯定也要决裂的。” 她皱眉。 “只是……太快了。” “是啊,太快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 “那些老家伙还有的折腾呢,到时候谁登上皇位都那样,咱们听听看看就行,别管。只希望阿昭早点解决他那边的事情。” 老夫人理直气壮的把朝廷上的那些老大臣叫做老家伙,毕竟在她眼里,那些家伙全都是腐朽了的家伙,一把年纪了还野心勃勃,也不怕那么折腾那老胳膊老腿折腾折了。 * 而到了第二天中午,虞梓瑶在书院上课,却接到了一个通知,王家请夏神医去府上就诊。定金就有一匣子金子。 但是虞梓瑶并不开心,任谁发现自己的书院多了一群带刀的私兵也不会高兴的。 她到食堂前的空地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和尉迟昭特意安排在书院打杂的人对持。 “我是这书院的院长,不知诸位来所为何事。” 白发的隐士走出来,一脸的冷淡。 领头的那个挑眉,没想到这山里的小书院还有这样的人物? “王家家主身体不适,咱们王家听闻夏神医的大名,所以特来请夏神医去府里一趟,如果治好了我们大人,必有重谢。” 一边说着,边上的一个人还适时的把一匣子金子展示展示。 “今天没有夏青的课,她并不在书院,还请这位公子请回,等到她回来我会转告她的。” “不在?那不如院长你把夏神医的家住哪告诉我等,我们过去请?” 那个男人显然并不想这么放弃。 甚至还微微皱眉,显然对虞梓瑶的话不太满意。 “抱歉,我并不知道她的住址,我们书院的先生都是只有上课的时候出现。” “哦 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得劲呢,怕不是你故意不告诉我吧?” 顿时男人身边人的刀亮了亮。 而尉迟昭安排的人上前一步,把虞梓瑶挡了起来。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罢了。” 华发公子面色冷淡,还带着些许嘲讽。 眼看着那些明显是练家子的人把那个书院院长挡的是严严实实,想到自己这边的人少,打起来恐怕不是对手,来请人的男人冷冷的看了华发公子一眼。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王家作对了,那就请你不要后悔!” 第72章 华门书院的事情被蒋参将也写进了王家最近的动向里, 连明显和尉迟将军交好的华门书院的先生都愿意请过去治病,看来王弘越的病绝对不像是他们明面上表现的那么轻巧。 王弘越中风的事情很有可能。 然而尉迟昭看的时候, 注意力立刻就被王家带人去威胁华门书院的院长,溜走还放下狠话的描述吸引了。 他顿时脸黑了。 他的夫人还怀着孕好不好, 这些牛鬼蛇神到底要不要总是这么突然冒出来! 不过把院长叫成夫人, 是不是有些奇怪? 毕竟院长是男性…… 等等! 尉迟昭眼睛微微睁大。 他一直默认妻子是女性, 但是她却有院长和夏泽先生这两个化身,她到底是男是女? “报!将军,鲁王的人打过来了!” 尉迟昭立马这个恐怖的想法放回脑海, 然后带上头盔走了出去。 他们已经和鲁王的人几次交锋了,现在他每天就连睡觉都不轻易脱掉战甲,毕竟战事可不分白天黑夜。 * 这远比虞梓瑶的几次小打小闹要残酷的多。 血液浸湿了这片土地。 “杀啊!” “得尉迟昭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杀!” 尉迟昭站在城楼上,借着望远镜看着一切动向。有条不紊的传下一条条命令。 比虞梓瑶那里更多更大的守城n-ǔ被推了过来。 尉迟昭伸手,一直等自己的人引诱足够多的敌人进入射程,他一挥手。 “放!” 唰唰唰! 城墙上响起无数的破空声,比普通的弓箭射程更大,威力更高的守城n-ǔ朝着城楼下的敌人, 如水一般的朝着敌人的内部倾斜而出。 刹那间,被穿破头盔,胸甲死亡或者重伤的敌人不计其数。 惨叫声是这个战场的主旋律。 血腥气和空气密不可分, 热烈的太阳就在众人的头顶,有食腐肉的鸟兽被血腥气吸引,但是却被人声惊吓, 正徘徊在远远的林间窥视着。 一滴汗顺着尉迟昭的额头滑落到下巴,在滴落在地。 他的面色是虞梓瑶从没见过的冷酷,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成为了尉迟将军,脑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赢得这场战役! 他绝对不允许鲁王进入莽州! 就让鲁王的人,成为他们到手的钢刀开锋后饮下的第一抹血! * “不愧是尉迟将军,大胜啊!” 脸上鲜血还没擦干净的一个黑壮将领哈哈大笑着,他的手上还有刀伤,深可见骨,他却好似毫不在意一样。 反倒是边上个的王监军已经被那血腥气吓得两股战战了。 尉迟昭无奈。 “这自然也有你们的功劳,你先去包扎,弄不好可不许参加庆功宴啊!” “哈哈,我这就去!” “王监军……” “尉迟将军果然厉害,大获全胜,我为之前的无知之言道歉。” 尉迟昭还没说完,王监军就像是被吓到一样浑身一抖,然后赶紧讨好道。 尉迟昭这些天忙于战事没空理会这个监军,而这个王监军之前还上蹿下跳的,战斗一开始就躲在营地不敢出来,之后更是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几次,尉迟昭都快忘了那天的事情了。 他打量了一下王监军,直把人看得心惊胆战,才淡淡道。 “无碍,没有事的话,王监军就下去吧。” 王监军张了张口,最终灰溜溜的离开了。 徐柯对他嗤之以鼻。 “自从小皇帝死后,这家伙就想逃跑,被咱们的人给挡回来了,刚刚估计是终于知道自己的命就在将军你手上了,才过来讨好。 通州王家……呵,百年来曾经惊艳才绝的王家人已经全变成了些酒囊饭袋了。” 尉迟昭看着手臂上的绷带,淡淡道。 “只是没想到王家最后会变成这样。 说不定这王位之后会由王寇准来当。” “那他得半夜笑疯了吧?他的野心以为谁不知道啊。一天天都老大不小了,还像是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徐柯不屑的开口。 “或许是要急疯了。王弘越是王家的家主,王家的顶梁柱。 他要是真的中风瘫痪,不能下床,那么王家恐怕要动荡了。” 毕竟王家人心日益浮躁,有老爷子压着,这才勉强一条心,现在老爷子出事了,他们难保不会起别的心思。 “王太后怕是撑不住多久,一旦王家人登上大位,那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通州可是王家的天下,他们家里出了皇帝,咱们难不成还要在他们底下受气? 这只是受点气也没什么,但关键是王家恐怕对将军你手上的兵权有点想法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通州? 咱们这不好吗?” 尉迟昭抬眼。 “莽州虽然穷了点,但是易守难攻。还是咱们天齐最大的一个州。” “将军,你终于想通了!” 徐柯先是惊喜的忍不住拔高声音,但很快就硬生生把音量降了下来。 “那咱们什么时候……” “不急,蒋参将已经在做了” 徐柯怀着喜悦的心情又禀报了几句,就要退下。 结果却被尉迟昭叫住了。 “将军有何事要我去办?” “只是有个疑问。” 尉迟昭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仙人有化身,那你说如果一个仙人有男身又有女身,她到底是男是女?” “这个……仙人嘛,说不定非男非女?” 虽然不知道尉迟昭问这个干嘛,但是已经习惯这段时间将军抽风的徐柯还是老实回答。 尉迟昭皱眉,非男非女,那孩子如果出生会是什么模样? 他想象了一下,面色有些难看,挥手让徐柯出去。 “等等回来!” 又干什么啊? 徐柯无奈转身。 “给蒋参将回封信,让他帮我找一些神鬼异事来。哦,对了,让他务必保护好华门的各位先生!” 将军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徐柯疑惑,不过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 华门书院的护卫又多了一批。 虞梓瑶知道这些都是尉迟昭的人。 看来那个家伙已经被她的才华折服了嘛。 上线夏青的她友好的和几个帅小伙打了个招呼,结果好心情还没过多久,就被破坏了。 因为前天的那个男人又来了,还带人把书院围了起来,就是为了逼迫夏神医过去。 这家伙没完没了了吧? 以为大夫好欺负还会以为他们书院好欺负? 黄辉等人全都站了出去,一个个暗中蓄力,只要他们敢上前,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然而虞梓瑶却有别的想法。 于是这一次,她答应了男人的请求,却没有收下那一匣子黄金,毕竟做坏事还拿人钱财,这可不太好。 男人却以为她是被迫无奈只能去王家,所以用这种方式抗拒,他也不以为意,还笑呵呵的表示,这东西反正已经送到这了,不管夏神医你收不收,王家的礼数不可没有。 他的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优越感,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虞梓瑶神色一冷。 她没有再拒绝,让人把东西收了,直接送给山下有需要的百姓,然后就要跟着人走。 尉迟昭派来的人中有个领头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帅小伙,他也以为虞梓瑶是因为不想惹事才会被迫愿意去王家,正想说他们绝对护得住书院的人,但是虞梓瑶却先一步开口表示不用担心。 她表现的很坚决,最后各退一步,帅小伙带人跟着一起去。 王家派来的人自然不愿意,但是最后也只能妥协。尉迟昭的人留在王府门口,一旦虞梓瑶没在约定的时间出来,他们就进去。 王府离衡山可不近,虞梓瑶可坐了一天多的马车才到的地方,当时天微微亮。 那久违的颠簸让她只觉得到处都不好了,幸好游戏角色没有同步她的怀孕状态,否则就这么道路状况,孩子都颠掉了。 虞梓瑶站在门口看了看匾额,最后在王家派来的人的催促下走了进去。 以前她想着不能把脑海中的那些知识带到棺材给她这条咸鱼陪葬,现在她有了孩子,总得更多做一点,好歹让孩子出生后的成长环境不要那么恶劣。 她被带到一个昏暗的屋子,里面满是苦涩的药味,还混合着排泄物的臭味。 她走了进去,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看见了王老爷子,他嘴歪眼斜,躺在床上连动不动手指都是奢望,嘴角还流着涎水。 一双眼睛彻底浑浊了,哪有曾经的点点精光。 虞梓瑶见过王老爷子,在曾经的皇城,在一次大型的节日活动上,远远的看见过这个老爷子,那叫一个威风,精气神完全不像是个老头子,倒像是一个老狐狸。 没说一句话,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就点头哈腰的应是。 但是现在,这个曾经辉煌了半辈子的老人只能躺在这,含糊的呻.吟几声,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无法让他行走,但是我可以通过针灸,或许能让王大人可以说得清楚话。” 虞梓瑶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番,她没有说假话。中风在这个时候确实很难治好,几乎没有希望。 她想要治疗老爷子,起码得苏出来很多不存在在这个时代的医疗器械。 而她来这本就没抱着治好王老爷子的想法,让他开口能言,只不过是确保他和王家的激进派两个声音都有而已。 第73章 为了让针灸尽快起作用, 虞梓瑶还特意奶了老爷子一口。让他们看见针灸的明显效果。 看见自己老爹立刻就不流口水了,嘴巴似乎也没那么歪了, 王寇准点点头。 “只要你能让我父亲开口说话,那么一切应有尽有。不过……” 他冷冷的看着虞梓瑶。 “如果你是说大话, 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有, 别妄想做什么小动作。” 虞梓瑶只是微微一笑, 什么也没说。 王寇准对她这个模样显然不太满意,不过没有再多说,只是让人把虞梓瑶送出去。 虞梓瑶暂时住在王府外面的一所宅子里, 里面除了尉迟昭派来的人,还有王府的人,全员不可随意外出,传信。 他们在杜绝有人传出王老爷子的真实病情。 虞梓瑶只觉得可笑,那个王寇准,明明就是他不听老爷子的话,这才让老爷子气到中风的吧? 就算老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又如何? 你现在所做的不就是在和老爷子争权吗? 却又害怕父亲就此真的倒下,没人给他出主意,没人帮他兜底, 竟然还真心想着找人把自己父亲治好。父子两个果然是血脉相连,都是一模一样的优柔寡断。 此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和自己不是一国的, 有异议的人闭嘴,快刀斩乱麻,虽然现在的皇位就是个靶子, 但到底有这么名头在。要是有能力,未必不能逆风翻盘。 只可惜,王家一步步都在把自己走进死胡同。 第二天,虞梓瑶成功的让王老爷子可以简单的开口了。而王老爷子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骂,明明说话对现在的他来说是费力的事情,他却把力气全用在了骂他的儿子身上。 虞梓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王老爷子对儿子的那一丝怨恨。 毕竟被儿子不听话气到中风,这对于王老爷子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黑夜里,一个头戴兜帽的人慢慢靠近王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惨叫传来,响彻云霄。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吵吵嚷嚷什么?!” 一个小老头打着哈切开门出来,不悦的训斥道。 “不知道这是哪么?这可是王府门前,要是吵到了贵人,你几个脑袋赔罪的起?” 然而那个半夜出来溜达的混子却坐在地上,吓得战战赫赫,哆哆嗦嗦的指着老头,或者说指着老头边上的两道门。 “虫、虫啊!” 什么虫不虫的,小虫子也怕? 小老头正要嘲笑出声,结果却发现手指痒痒的。 他侧头看过去,顿时瞳孔一缩。 月光下,两道贵气的朱红色大门上满是虫子,蜘蛛、蜈蚣、蚂蚁,数不清楚的虫子,密密麻麻,一个叠着一个! 突然,有什么掉了下来,他僵硬的抬头,原本王府贵气的牌匾已经看不见字了,只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动着,根本分不清有多少虫子。 一百?一千?还是一万? “虫啊!!!” 刹那间,比那个混子更大更惨的声音出现,老头缩回手,顺着台阶滚了出去,他甩着自己的手像是要把那干瘦的手给甩断了。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扬还有讥讽嘲笑。 他的脑子都是混沌的,王府的门上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但这还不是结束,因为周围陆续有听到惨叫声出来看热闹的人。 他们听到虫的时候都抱着嘲笑的心情,毕竟虫子有什么可怕的,这天下到处都是虫子,看见一个就要叫一声,岂不是喉咙都要喊哑了。 但是当他们真的亲眼看见之后,所有人全都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他们目光震惊又无措。 因为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当发现那些虫只是扒在王家的门上,墙上,匾额上的时候,有胆大的人赶紧叫来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再后来,一群群的人几乎把那条街挤满了。 唯独王府的门前一片半圆形的真空区域,谁也不敢前进分毫。 “那么多虫子。” “好多毒虫。” “怎么就扒他们门上?” “听说……皇上落水……他们……” 人们看着那些虫子,嘴里嘀嘀咕咕着。 渐渐的,有人开始说,皇上落水说不定就是王家干的,这是上天降下的提示和惩罚。 有人说,老天觉得王家人无才无德,不配做皇帝,这是在警告。 最后众人一锤定音。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王家干了不好的的事情,这是上天的惩罚和警告。 王寇准被吵醒了,面色很差。 他坐在床上,边上是新纳的妾室。 他挥挥手,差人去查看外面到底什么事情那么嘈杂。结果没过多久,就看见自己派的人屁滚尿流的回来了。 “虫子,老爷,外面都是虫子。门上、墙上、匾额上都是虫子!” “什么都是虫子?说清楚!” 王寇准皱眉,瞪了下仆一眼。平日里看着也不错,怎么这么胆小,畏畏缩缩的实在不像话! 那个下仆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下来,把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他说到数不尽的虫子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外面的时候,王寇准的脸就很难看了,当下仆又说外面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还议论纷纷的时候,王寇准的脸彻底黑了。 他快速的穿着衣袍出去,差点鞋都没穿。 而此刻,隔着一段距离,王家的下仆在门内也战战赫赫的看着那些虫子,一个个人呆愣愣的看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傻站着干什么?!” 王寇准接着月光和下仆的灯笼光一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怎么会有那么多虫子? 这些虫子是哪来的? 看见他的出现,外面百姓的议论声更大了。 甚至有人喊了一声。 “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寇准冷眼看过去,却看不出到底是谁说的,他只能咬牙让下仆们赶紧把那些虫子收拾了,最好全部弄死,决不能让这些虫子进家里。 毕竟里面很多看样子就是毒虫。 结果他说完却看见下仆们没有动作。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都带着害怕,他们在害怕那些虫子。 毕竟这么多的虫子谁看见了都要头皮发麻,更何况它们出现在这似乎还邪性。 “都愣着干嘛?想挨鞭子吗?” 边上,王寇准的随从赶紧厉声道。 那群下仆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门边。 虞梓瑶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下一秒,那些虫子能飞的全部起飞,朝着王寇准扑了过去。 “啊!快把它们打下去!” 王寇准惊叫一声,然后疯狂的跳动晃动着身体,抱着头跑动起来。 但是那些虫子哪怕被拦着也不往别人的脸上飞,就往王寇准的脸上飞,让王寇准躲得十分狼狈。 而其他不会飞的虫子则是快速的爬动,迅速进了王家里面,一眨眼就消失了。 它们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隐藏在了王家内部的树上,花里,草内,水中。 “快抓住它们!抓住它们!” 王寇准看见这一幕,赶紧大喊道。 结果吃了一嘴的虫子,他赶紧往家里房间内跑,想要把这些飞虫关在外面。 而王府外面的百姓把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顿时新一轮的议论纷纷开始。 这一会儿,所有人一致认为,一定是王寇准做了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否则那些虫子谁都不骚扰,怎么专门追着他呢? 这个晚上,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王家所有人除了不能动的,其余人全都起来,下仆们一个个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在府里面到处乱窜,为了把那些冲进来的毒虫全部抓出来。 但虫子那么多,能跑能跳能飞,又怎么抓的完呢? 不少女眷看见跑到房间钻进柜子、床底、床幔间就消失的虫子,吓得睡意全无,哪里还敢睡觉。 不仅是今晚,之后的几晚,所有人全都备受煎熬,毕竟谁也不想睡一觉醒来和蜈蚣、蜘蛛面对面。 当然,在王寇准看来这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那些愚昧的百姓因为昨晚的事情,竟然以为王家德不配位!觉得王家是遭了天谴! 去踏马的德不配位! 去踏马的遭天谴! 一晚上没睡好,被虫子咬的满脸是包的王寇准气得面色涨红,红包肿胀,越发像是疙疙瘩瘩的癞□□了。 虞梓瑶心里偷笑,表面却表示,如果王寇准需要,她可以配个方子。 “不用了,你只需要治好我父亲就行,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王寇准用袖子遮面,走了出去。 虞梓瑶也没多在意,嘴角勾起笑容又消失,然后面色淡淡的开始再次帮老爷子扎针。 昨晚的事情自然是她弄得,为了让毒巫赶过来,她前天晚上可是没睡觉呢。 王家发难实在太早了,这可不行,尉迟昭还在前线打仗呢。 所以她得让王太后那边多点筹码,让王太后一派和王家一派争斗的久一点,千万别快点分出胜负。 王家一直标榜自己才德兼备,那么德行上有问题岂不是一个很好攻讦的点? 希望王太后聪明点,千万要抓住机会啊。 第74章 最近的通州似乎像是被乌云遮住了一样, 就连普通人都许久没有露出笑容了。 朝廷分为两派,不断攻讦, 不断推人上位,今天说王家德行有亏, 上天示警, 明天说王太后残害宫人, 手段令人发指。 不识字的老农不认识什么叫做内忧外患,却知道皇帝死了,朝廷在争着谁做皇帝, 而外面尉迟将军还在抵御外敌,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普通的通州人每天都要祈祷一两句,希望这些事情快点过去,通州快点再一次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中。 虞梓瑶帮王老太爷医好嘴,立刻就被尉迟昭再次增加的人手给接走了。 虽然他人在外面不方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告诉王家,华门书院受他的庇护。 * “离开?” “是,我想要把华门书院搬到莽州。” 华发公子站在前面。 之前之所以选择这里,纯粹是因为这是衡老头留下给她的东西, 但是虞梓瑶知道,不能在这待下去了。 “那我们……” “我跟着院长走。” 张水毫不犹豫的开口。 刘横人小声音却不小。 “我和周叔都和院长一块走。” “阁主在哪我们在哪。” 清水阁的姑娘们掷地有声。 “我们也跟着院长!” 这是黄淮和黄辉的异口同声。 “你们不是有家人在这吗?” 李静瑶疑惑。 黄淮很坚定道。 “我只有奶奶,反正家里的地也早被人占了, 以前全靠奶奶养鸡,现在我也能赚些钱了,把鸡卖了, 我和奶奶在咱们书院边上安家!” “我家里人多,不过正是因为人多,为了他们,我也要和院长一块去。” 黄辉笑嘻嘻的开口。 虞梓瑶挑眉。 “说说看。” “王家和尉迟将军不对付,尉迟将军现在在莽州,王寇准当上皇帝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只不过太后那边还不愿意放弃罢了。 一家独大,另一家就得吃亏,不想吃亏就得暂时避让,而莽州是个很适合的地方。” “你那么确信他一定会选莽州。” “之前不确信,但是今天一看院长竟然要选莽州,我就确信了。” 黄辉笑了笑。 “此刻兵权才是最大的保障,尉迟将军和咱们相处了这么久,我觉得他绝对是个明主,在尉迟将军治下,我想肯定比继续呆在通州安全。” 这话一出,早就被虞梓瑶□□的脑子很机灵的其他学子全都转过弯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 三个月后,王寇准终于获得了胜利。 夜里,虞梓瑶一直睁着眼睛,她没睡,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一个离开通州的日子。 “夫人。” “走吧。” 虞梓瑶看着已经收拾好的春花,慢慢起身,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已经在候着了。 她走在前面,一个婢女帮她打着灯笼,照亮前面。 她一路走到花园,看见老夫人已经在那了。 “娘。” “苦了你了。” 老夫人看着她的肚子叹了口气,毕竟孕妇最忌疲于奔波,但是不走不行,阿昭还在莽州,他们不能留在这成为王家牵制阿昭的人质。 很快,所有人全都秘密的聚集,再然后,他们悄悄的离开。 幸好王太后和王家争斗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准备的了,尉迟家早就打点好了上下,带着这么多人走都没惊动别人。 很快,他们在城门外和贺家人交头。 这支队伍沉默的朝着莽州过去,一路上尉迟昭安排好的兵将立刻来接,不只有兵将,还有莽山寨的弟兄们。 他们带着尉迟家的人走了一条早在这几个月就偷偷建造起来的小道。 绝对隐蔽而且是近道。 天微微亮的时候,众人就这么到了莽州的边界。 他们被带到了申城。 刚要进城门,虞梓柔突然慌了,因为她感受到一股热流涌下,而且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 她赶紧抓住轿子中婆婆的胳膊。 “娘,我好像要生了。” 这个时候? 贺老夫人一惊,不过也知道怪不得儿媳,毕竟已经到月份了,瓜熟蒂落,总不能憋回去啊。 她赶紧掀开帘子叫人,让人赶紧去城里,叫大夫。 哎呀,这个时候夏大夫在就好了,这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之前还自认为自己好歹生过孩子,也算是有经验了,结果真到了这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慌得六神无主了。 虞梓瑶也慌了,姐姐这个时候要生了? 她下意识就要从轿子里出去,被春花拦住了。 “哎呀,我的好夫人,你心里急我们都知道,但是你也怀着呢,得注意。” “没事,我照顾的好自己。” 虞梓瑶非要下去。众人拗不过她,只能让她下去了。 她进了姐姐的轿子,赶紧抓着姐姐虞梓柔的手,希望从心理上让姐姐好受点。 虽然虞梓瑶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很快人就被抬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宅院里的一间屋子,里面已经被将士带过去的接生婆了,热水,布子,剪子一样样东西被送进了屋子。 虞梓瑶本想跟进去,但这次却被春花坚定的拦下了,老夫人也不准她进去。 毕竟女人生孩子的场面实在不好看,她现在也是个孕妇,要是被吓着了可怎么办。 虽然老夫人不懂为什么怀孕的孕妇脾气不稳定,还容易心里脆弱,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的孕妇一定要小心呵护,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老夫人甚至都不希望听着在外面等着,毕竟你一个孕妇也帮不上忙,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添乱了。 可惜虞梓瑶实在放心不下,她直言自己要是不在,恐怕会想东想西,到时候也是自己吓自己。 最后她被允许远远的坐着等着。 “啊!啊!” 里面的惨叫声不断,虞梓瑶手握的紧紧的,甚至有些埋怨自己光忙着书院搬迁的事情,没有顾得上这边。 她就该一直让神医呆在姐姐身边才对! “别怕。” 突然,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虞梓瑶的身边,她抬头,发现是尉迟昭,他盔甲还没换,上面甚至还有些血迹,就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此刻他正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掌心的体温慢慢传递给她,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姐姐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尉迟昭发现虞梓瑶在看他,小声道。 “没错,一定会。” 虞梓瑶回了一句,眼神再次看向那个房间,她的姐夫贺远和贺老夫人在那外面一个走了走去,一个站成了僵硬的石头。 最后还是老夫人强硬的让人把这两人从门口拉开别碍事。顺便让人给贺老夫人找个凳子坐。 “老胳膊老腿的,那边还有个双身子的,都不该在这,真是添乱。” 老夫人无奈。 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盆盆血水端出来,里面的惨叫声慢慢变得微弱。 婢女进去又出来,为难的道了一句胎位不正,难产…… 虞梓瑶听不到剩下的话了,豁然站了起来。 “我要进去!” 贺远已经要冲进去了,被老夫人让人给拦住了。 “你们进去能帮什么忙!真是添乱!” “我能帮忙,我会医术!” 虞梓瑶赶紧道。 老夫人顿时狐疑的看她,毕竟她可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会医术。 “我真的能帮忙,让我进去吧娘!” 要不是每天只能选固定人物,借技能五分钟,虞梓瑶此刻急的借机器人的力量把拦在门口的下仆踹开的想法都有了。 尉迟昭眸色深了深,突然对着老夫人道。 “娘,让她进去吧。” 这小子,一回来就去找媳妇,现在还跟着他媳妇胡闹! “娘,求你了!” 虞梓瑶急切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迟疑着没说话。 她立刻不管不顾的冲着房间里面走了,拦门的下仆生怕碰到她伤了孕妇和孩子,赶紧让开。 接生婆因为屋里的嘈杂没听清外面的动静,但是她却有眼睛会看,一眼就看出了进来的这个贵人也怀孕了,顿时就急了,想让她出去。 但是虞梓瑶怎么可能出去,她强迫自己无视了自己姐姐身下的血腥,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坚持一下,姐,在坚持一下!” 神医的治疗技能开始起作用。 已经开始神色恍惚的虞梓柔突然浑身又有力气了。 她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却开始本能的跟着接生婆的话语开始用力。 五分钟,她只有五分钟。 “姐,在用力,再坚持一下!” 虞梓瑶咬牙,不断的施展技能,奇异的能量牢牢护住虞梓柔和孩子的生命。 她眼泪已经在眼中打转了,她实在心疼姐姐现在的痛苦。 但其实虞梓柔已经不感觉到痛了,因为早就痛麻木了,她反而冥冥中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自己妹妹握住自己的手腕处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体内。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孩子也在努力的蹬着小腿,孩子也在努力! 她突然一使劲,然后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出来了!出来了!” 接生婆让自己带过来的儿媳妇抱着,拍拍小屁股,而她自己则是开始检查产妇的身体状况,毕竟这个时候可是最容易大出血的! 但是奇异的是,明明胎位不正,生的那么辛苦,接生婆都打了几次不详消息的腹稿了,结果却发现,这人虽然之前生的困难,但是生完就结束了,什么不好的情况都没有。 甚至躺了一会儿,还有力气挣扎的抬头想要看看孩子了。 看着身子娇弱,没想到却是个强健的啊。 接生婆惊讶。 殊不知,虞梓瑶已经把神医的蓝条用光了,她心神疲惫,加上怀孕,一时间觉得很困,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她。 虞梓瑶嘟囔了一声。 “我好困。” 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75章 虞梓瑶慢慢清醒, 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床上的帷幔, 像是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边上传来尉迟昭的声音。 “醒了?可好些了?有哪里不舒服?” 虞梓瑶微微侧头看过去, 发现尉迟昭眼下青黑不说还胡子拉碴的。 其实他之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胡子茬了, 毕竟战场上可没空时时注意面容整洁。但是回来之后还是这副模样, 完全是因为虞梓瑶了。 他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手正紧紧握着虞梓瑶的手。 “你睡了两天了。” 两天,这么久。 虞梓瑶正微愣, 就听见尉迟昭轻声道。 “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你或许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书院的事情也好,你姐姐的事情也罢,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希望你多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现在毕竟怀了孩子,身体虚弱。” 虞梓瑶眼睛睁大,书院的事情? 尉迟昭指的是什么? 她惊慌的看向尉迟昭,对上的就是他黑沉的眼眸,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是我睡糊涂了不成,我都听不懂你说的这话。” 她有些小心的笑了笑。 “不想懂就不懂吧, 只要你把我的话记住就好。” 尉迟昭摸了摸她的额头,“饿了吗?给你备好了白粥。” 虞梓瑶呆愣的点点头,一直到他出去了还没回过神来。 尉迟昭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了多少? 接下来, 虞梓瑶一直都在小心的观察尉迟昭,但是他除了那似是而非的话,之后一直表现的很正常, 和之前完全没有两样。 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虞梓瑶有些烦躁,不过很快,看到小侄子的时候,她顿时开心了。 “怎么来了,身体还没好怎么乱跑?” 虞梓瑶醒了的事情,自然是立刻就通知到了其余担心的人,虞梓柔就是其中一个,听到妹妹醒了,她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虞梓柔并不知道自己当日可以成功生产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但是却依然把自己顺利生产的好运归结到了妹妹头上。 如果不是妹妹来了给了她安慰和鼓励,她恐怕会坚持不住。 虞梓瑶对着姐姐笑了笑,坐在了姐姐床边。 “我已经好了,只是太累所以多睡了会而已,老毛病了,不碍事。” 她满不在乎的说着,看着摇篮里小小的一个小侄子,顿时喜爱的眼睛舍不得移开,想要摸一摸,却又不敢碰,最后还是在虞梓柔的轻声引导下才小心的摸了摸小手。 结果她的手指就被小侄子握住了。 “他抓我手了!” 虞梓瑶眨眨眼,笑得开心。 柔嫩小巧的手实在太可爱了,一个小拳头只能抓着她的一根手指,让人都不敢动,生怕一用力就把这小人碰坏了。 虞梓柔看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就差蹦起来了,也忍不住笑了。 “嗯,说明他喜欢你这个小姨呢。” “他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好啊?” 小孩子刚出生的几天都是红红的,皱巴巴的,这个期间会脱皮,慢慢长得白白嫩嫩的。所以现在的小宝宝还长得有些丑萌。 他的眼睛还看不清,却努力睁大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突然长着小嘴嘿嘿一笑,逗得其他人看着都喜欢的很。 虞梓瑶不由对肚子里的孩子也起了一份期待。 “等我生了之后,两个小孩就有伴可以在一起玩了。” 虞梓柔却有点担心的看她。 “我之前其实一直都担心,你进去一片血腥可怕?” 倘若一直害怕,不仅对孕期的身体不好,到了生产的时候,恐怕还会因为害怕比旁人更费力气,更难生产。 虞梓柔并没说什么虞梓瑶当时不该进去的话,毕竟没有妹妹的安慰,她当时真的可能挺不过去,当时脑子里满是她们的生母大出血的画面。 虞梓柔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害怕,一直都没忘记。 她不想自己的妹妹也有这样的恐惧。 虞梓瑶笑嘻嘻的拍拍摇篮边,用声响吸引小侄子。 “放心好了,我不怕的。” 这大概就是系统在身的底气? * 这是一场军营,不少穿着盔甲带着大刀□□的士兵正在巡逻,一步一岗,戒备森严。 但是这里的一角却有一个不一样画风的建筑。 “这就是新的华门书院了,我画的设计图建造的,还是我亲自监工的,不错吧?” 夏泽,也就是虞梓瑶对着尉迟昭得意道。 “不是说了要多休息吗?” 尉迟昭微微皱眉,不赞同道。 他前几日就让她好好休息了,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这人,之前还总是先生、先生的叫我,现在怎么说话就这般随意了?” 虞梓瑶不满。 却听见尉迟昭突然来了一句。 “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谁。” 虞梓瑶一惊,勉强哈哈一笑。 “什么不知道我是谁,你叫了我那么多遍夏泽先生还不知道我是谁?” 眼看着虞梓瑶那么惊慌的睁着眼睛还要努力隐藏的模样,尉迟昭心软了。他无奈。 “随便你吧。 不过你要是再这么不注意休息,我可就不答应了。” 这话说得好腻歪啊。 虞梓瑶心慌慌,因为她这几日总能听见尉迟昭这样的话,他就像是……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但是怎么可能? 她隐藏的那么好,自我感觉一人分饰这么多角色,都能得奖了,尉迟昭怎么可能会发现? 错觉,一定是错觉! 虞梓瑶:只要我鸵鸟到底,就是薛定谔的暴露! 另一边,尉迟昭想着虞梓瑶这几天被他的话逗得像是炸毛的小猫一样,顿时忍不住轻笑起来。 当初他可是也吓得不清,一直处于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的情形,这个职位可不好受,就让她也试试这个滋味好了。 他这么想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只小老虎,放在桌上,饶有兴味的看着,结果发现徐柯还没走。 他一抬头,就对上徐柯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 “有什么事?说。” “卑职不敢。” 尉迟昭和徐柯可谓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徐柯也是尉迟昭最信任的手下。一般来说,徐柯都不会这么说话。 所以出于对徐柯的熟悉,尉迟昭反而更好奇他想说什么了。 “你确定要我说?” 徐柯鄙夷的看了一眼尉迟昭,小声道。 “你还记得家里怀孕的夫人吗?” 说着眼睛朝着桌子上的小老虎看了一眼。 “每天揣在心窝子上捂着,可惜啊,人家是石头做的怎么也捂不热。” “你这话话里有话啊。” 尉迟昭挑眉。 徐柯却梗着脖子道。 “我之前也不想说的,实在是你最近太过分了!我作为你的下属必须要谏言了!” “你说说我怎么过分了?” “你还要我说吗?你那点心思自己不知道?” 徐柯不满道。 “你喜欢上莽山的大当家,这个没法说,毕竟是救命之恩,而且之前你和夫人也没见过。 但是既然你选了夫人,就好好和夫人过,她现在怀孕了,你竟然就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这不仅让我失望,更是对你的名声不利。 一时的刺激和功成名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可得想清楚。” 尉迟昭就纳闷了。 “可是我最近也没见夏大当家啊,怎么就勾三搭四了?” 徐柯一脸——你装,还装的表情。 “我说的不是夏大当家,是华门书院的各位先生。 先是人家夏院长,你凑过去嘘寒问暖,我当你是敬重他,在之后是夏梨先生,我当你是照顾小孩,在之后是夏瑶先生,夏青神医,夏泽先生。怎么,人家都不会吃饭睡觉了? 要你一遍遍的像个老妈子一样去叮嘱? 还有你今天看夏泽先生的那个眼神……” 徐柯脸皱成一团。 “我和你相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原来你还喜欢…… 你甚至还说希望有一个像是夏梨先生那么可爱的女儿。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华门书院诸位先生的才华和相貌,所以想要一网打尽了?” 在徐柯那种鄙视你,你简直在想屁吃的眼神下,尉迟昭沉默了。从某一方面来说,他根本不用一网打尽,因为那就是他家的。 那些全都是他夫人,他叮嘱怀孕了却依然上蹿下跳,时不时还要做做土匪头子,带着兄弟上山打野猪的夫人有错吗? 让总是生活没规律,作息不正常的夫人好好吃饭睡觉有错吗? 想要一个和夫人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孩有错吗? 至于看夏泽的眼神,他能怎么办啊? 你告诉他夫人变成了个少年要怎么相处啊? 最后,尉迟昭只能憋出一句。 “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柯:呵呵,你个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 “反正将军你只要时时记住夫人还在家里辛苦的等你就好了。” 尉迟昭咬牙:那家伙才不辛苦,她刚刚还开心的和他炫耀呢! “这些我都知道,倒是你,春花知道你的心意了吗?连媳妇都还没有,你根本不清楚我和我夫人之间的恩爱。” 徐柯顿时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昭,都是兄弟,至于这么扎我心吗?! 尉迟昭:来啊,互相伤害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7 21:18:26~2020-05-28 21:1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今天的课很简单, 盐的提炼。” 小少年在台上笑着开口。 盐? 虽然也有做过玻璃,镜子之类的东西, 这些或多或少也需要提炼,但是盐? 总觉得和夏泽老师教的其他东西不太一样。 学生们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微妙感, 不过虞梓瑶倒是可以理解, 大概是平时觉得自己学的都是高大上, 突然来了一个盐这种几乎随处可见的东西。学的还是盐的提炼这种谁都知道的东西,就让人很懵逼。 “你们得知道,盐的提炼说简单也简单, 说难也难,它是人活着的必需品,不吃盐,不吃含有盐的东西,人就会没力气,甚至生病。 盐是百姓生活的重要物品,关心民生就越要从这些来入手。 而且我今天交给你们的提炼也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虞梓瑶让人先说说现在的制盐方式。 平日里总能说上一两句的黄辉没话了,毕竟他从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些,他曾经的书院先生没有教过, 曾经身边的家人朋友也不会有关于这方面的话题。 他仔细想想,发现自己平日里最多关于盐的话题就只有今日菜色的咸淡而已。 这种情况并不是他一个人独有,几乎班级里的其他人全都如此。 有几个家里比较穷困的还要加上一项, 那就是关心盐价,至于制盐? 不仅仅因为他们总是习惯性忽略,并不关注, 更因为盐在这个时候是和铁一样重要的战略物资,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必须由国家管控。 这也导致了他们压根不会去想。 “目前咱们有井盐、海盐、岩盐几种主要的来源。” 虞梓瑶给他们细细讲了一下这几种方法的基本操作。 虽然这样做出来的是粗盐,发苦,常吃还对身体有害,但这并不代表这样制盐的工艺就很轻松,这同样也是个复杂的过程。 无论是注水成卤水、煎盐还是晒盐,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否则盐奴这个身份就不会让普通人闻之色变了。 “这就是大部分百姓用的盐。 但其实还有一种。湖盐,有那么一种湖水,湖水很咸,周围都是盐碱地,就是不怎么长植物,光秃秃的地,还发白。 而湖水里也是没什么鱼的。 这种晒出来的湖盐可是好东西,想必有人知道,这种上好的盐是发白的,更干净,苦涩味更少,用来做菜更好吃。 而普通的盐则是黄褐色,或者发灰的。” 尉迟泽和尉迟澈有些呆愣,因为他们还小,也压根没有去关注过这些,完全不知道盐的区别。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家吃的应该就是先生说的上等的盐了。 他们好奇的沾了一点,尝了尝,然后顿时皱起了小脸。 虞梓瑶拍拍手,带着众人去了厨房,那里就有早就准备好了满满的几罐子粗盐。 她让班长孙小娥分给每人一瓶。 然后开始示范,先把粗盐融化在热水里,里面立马出现了很多的杂质,或者说,这本就是粗盐里面含有的东西。 静置一段时间,等到这些沉底,在取出上层的盐水。 在之后过滤,蒸煮,析出盐粒,反复几次。 虞梓瑶慢慢搅动着最后一锅水,慢慢的,纯白的盐粒开始出现,当最后一丝水分蒸发后,锅里面只剩下如雪般洁白的盐粒。和最开始黄褐色还一大块的粗盐完全是两个模样。 同时,拳头大的粗盐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小点雪白的盐粒,都不够盖个罐子底部。 “这是盐?” 黄辉急不可耐的探头看去。 “好漂亮。” 李静瑶眼睛亮了亮。 虞梓瑶把盐端到众人面前,自己率先伸手捻起一点尝了尝。然后让他们分了。 “尝尝如何。” 黄辉尝了尝,顿时激动了。 “这绝对是上等的好盐!” 有几个商业头脑的学生顿时点头,眼睛惊讶不已。 就这么煮一煮就能去除盐的苦涩? 这实在是太好了,粗盐做成上等盐卖出去,这是暴利啊。 刘横小孩子心性,尝了一大口,顿时被齁的吐着舌头。 “好咸!” “只是那么大的粗盐却只能弄这么一点的好盐,可否浪费了些。” 孙小娥细心的开口。 “粗盐吃多了对人身体不好,这细盐却不会,而且这细盐一点咸味就胜过粗盐许多,不算浪费。” 有人疑惑这样的方便且好的办法,夏泽先生为什么之前上课不讲呢? 毕竟先生们的的课程都是由简到的难的,怎么要把制盐这个惠民且方便的的事情放在后面。 发现是同村黄淮的疑问,黄辉无奈。 “你别看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还算太平。 但这都是有条件的,咱们现在到了莽州,那是受尉迟将军的庇护。 咱们弄些镜子和玻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因为大头都是尉迟将军他们扛着,咱们才能跟着卖点小东西。 可盐这是民生大事,一点马虎不得,之前要是讲了,一旦泄露了风声,到时候咱们可就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当初通州那么多个派别,又是王太后,又是王家,还有吴家暗中搞事,在有尉迟将军,那叫一个混乱,要是入了那些人的眼,到时候成了那些人高高抬手争斗的牺牲品,怕是哭都来不及。 虞梓瑶也正是这个意思,自从当年的珍妮机事件之后,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一个上午,众人全都顺利的提炼出了自己的细盐。 而下午则是夏青夏神医的课。 她今天教的依然是认识药材,不过这次升级了,不再是寻常的草药,而是动物的一切药用价值。 中药里的药材种类涵盖的非常广泛,草药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分支罢了,而动物制药则是另一个分支。 里面几乎什么东西都有,有人说最好不要细究里面的药材,否则你会喝不下去。 比如“望月砂——兔子屎。有杀虫、解毒、明目的功效。不过最好不要用家养的。用野兔的效果最佳。” 尉迟泽顿时小脸皱起来了。 “白丁香——麻雀屎,内服外敷皆可……” 尉迟澈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左盘龙——鸽子屎…… 夜明砂——蝙蝠屎……” 不只是这些重口味的奥利给可以入药,一些蜕的皮,身上分泌的液体都是可以入药的。 等到虞梓瑶说完它们确切的色泽,气味,等具体特征之后,所有学子们的脸色都很那啥。毕竟活了这么久谁还没喝过几贴药,但是谁关心过药材是什么? 现在想来,要是他们之前喝的药。 “行了,别一副那种表情,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有病早治,没病防治,最怕小病拖成大病,你们觉得吃药可以接受还是等死可以接受?” 虞梓瑶挑眉道。 学子们皱着脸表示,那还是吃药吧,就像小时候吃药那样,眼一闭,嘴一张,反正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上,得了先生命令的尉迟泽两兄弟把今天做好的细盐交给了小叔叔。 尉迟昭尝了尝,然后询问了两个小侄子,顿时眼睛一亮。 刚刚进家门没多久转头又跑了。 何氏走着走着,一阵风就过去了,回头一看就发现是小弟又往外跑了,喊了几声都没听见,顿时无奈。 “这怎么感觉和通州没两样呢?” 边上的老嬷嬷笑着道。 “二爷和咱们侯爷一样都是能干人,忙点正常,不是有那句话,能者多劳嘛。” “哎,我倒是习惯了,只是弟妹到底还怀着孕,女人这时候总希望丈夫多陪着啊。” 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哪怕丈夫在忙也会抽空回家看看,当然那个时候尉迟伟要忙的事情也不多,经常一整天陪着她。 但是自己那弟妹虞梓瑶就不同了,生有怪病,也不能时时出来逛逛,以前醒了还能在院子里走走,可现在大家都不敢让她随便下地了。 上次突然睡过去可吓死人了,这要是没人看着,走着走着就睡过去了,也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接住的,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闷在房间无聊的很,偏偏小弟现在忙里忙外的,也没空陪着。 何氏叹了口气。 “我昨天不是在街上买了几个彩色的泥娃娃,看着讨人喜欢,寓意也不错,明个你记得提醒我,去弟妹那一趟,送给她玩玩。” 都是一溜的白胖娃娃,一个个穿着肚兜,拿着花鸟鱼虫,或是弹弓,竹简的,看着就憨态可掬,让人忍不住发笑。 而且寓意也好,希望弟妹日后生的孩子都是健康活泼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休沐在家闲得无聊,正想着要不要回书院整理一下下节课内容的虞梓瑶就得到了何氏的探望。 “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喜欢吗?” 虞梓瑶看着那些眼熟的小娃娃,眼角抽了抽,她掐指一算,这怕是出自莽山寨的特产吧。 这个泥塑的模子当初还是她监督制作出来的。 她笑着说了一句“喜欢。” 然后拿起来假装把玩看了一下底座,好嘛,果然是她莽山寨的戳。 而之后,老夫人知道以后,大概也是觉得这些泥娃娃漂亮还寓意不错,让人又送了一批过来,其中还包含一组套娃。 收了钱还拿了娃的虞梓瑶:有点心虚。 第77章 莽州飞快的被尉迟昭所控制, 原本的莽州官员立刻前来拜见。至于洧川王,他因为鲁王勾结, 早就在两个月前就被杀了。 尉迟昭对洧川王其实没什么恶感。 洧川王虽然生活奢靡了些,但是他却并不骚扰百姓, 也并没有过多的奇思妙想, 比如大兴土木, 搭建摘星楼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百姓们努努力就能把生活过下去。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对比其他的藩王,洧川王确实算是不错了。 只可惜, 阵营不对,注定是敌人。 王寇准称皇之后,立刻就下令,把尉迟昭打成了乱臣贼子,让各地藩王不要留手。 但其实谁理他,打着清君侧的定南王更是激动的表示,他现在就是天齐皇室最后的人了,这个皇帝应该由他来当。 结果王寇准立刻就隔空对骂。 你这家伙不过是个义子,算什么皇室之人, 而且□□有令,你这个家伙狼子野心,一辈子都不许靠近皇城, 你这家伙也是乱臣贼子! 定南王:我这是清君侧,就是因为国家有了你们这些人才会这么混乱,你是乱臣贼子, 竟然把我天齐国改姓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寇准:我这是朝廷重臣推举的! 昭告过天下的! 这是得到上天承认的! 定南王:上天承认的? 我还说老天入梦和我说你是个地狱恶鬼投胎,祸乱人间呢! 虞梓瑶听说王寇准是地狱恶鬼这个传言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地狱、恶鬼的设定怎么那么熟悉呢? 不就是她当初瞎编的故事吗? 定南王你挺会的啊,果然不愧是几十年如一日盯着皇位,差一点就成了皇帝的男人,掌控舆论、泼脏水的能力简直与生俱来啊! * 黄辉、李静瑶、黄淮他们此刻正在黄家村卖盐。 不是通州的黄家村,而是莽州的黄家村。 不知道是不是是信任尉迟昭还是信任华门书院,总之黄家村的有些人跟着黄辉他们搬到了莽州。 大部分都是学子们的亲戚。 他们是最直观感受到学子们去上了华门书院之后的变化的。 特别是厨娘吴婶和周婶,一听到儿子女儿说要走,立刻就表示包袱打好了,随时就能动身! 恰好这而也有个黄家村,似乎通州的黄家村就是这分过去的,几百年前是一家。 学子们已经给自己家留了细盐了,没有全给是因为他们知道,夏泽先生教导他们这些是希望推广开来的。 现在有了尉迟将军的庇佑,不必在担心太出头会惹来麻烦,众人就开始动起了小心思,想要开个店,不为别的,就为了第一时间摆放他们创造的新品。 或者办个书院里的那种告示栏? 有新鲜的东西就去贴一张? 好让百姓知道? 或是办个先生提到过的小报? 正这么想着,已经路过了好几个人了,但是却没人赶来买。 毕竟黄辉他们穿的都是统一的院服,不是特别好,但是一样的衣服穿在人身上,他们在站在一起,总有种不一样的气场。 学子们都很喜欢自己的院服,甚至休沐都不愿意脱下来。 这也造成了农人们好奇的看一眼,然后迟疑不敢靠近的情况。 当然,也可能和他们叫卖的是盐,但是却雪白如雪,一看就价值不菲有关。 终于,有个大胆的年轻人过去,对着李静瑶道。 “这是盐?”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微红的看着李静瑶。 李静瑶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真的是盐哦,这可是用了最新方法做出来的细盐,一点都没有苦涩味,是上好的雪花盐。 尉迟将军让我们先拿来卖,听听大家的意见。” 年轻人的脸顿时更红了,脑子里一片混沌。话都不会说了。 而边上的黄辉无奈,虽然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但是也不必这么努力吧。夏瑶先生不是这么教的啊喂。 不远处的老头听了一耳朵。 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有了点好奇,有些拘谨的过来,看了看那些盐。 “这真的是盐?” “真的是盐。” 黄辉过去。 “老人家可以尝尝。” “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盐,白花花的。” 老头眼中满是惊奇,却不敢尝,但是被黄辉再三邀请,最终还是好奇的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沾了一点放在舌尖。 盐是调味品,本身没什么好吃的,就是咸味。 但是对于一辈子吃着有苦涩的粗盐,吃多了还会生病的老头来说,这简直是一种全新的滋味,纯净的咸味。 “这……这多少银钱啊?” 他喃喃道,随后赶紧道。 “我就问问,我这……哎,我怕是买不起,你们给我尝浪费了。” “老人家想岔了,不贵。” 细盐并不贵,虽然比粗盐贵,但是粗盐用量大啊,细盐只需要一点就顶的上一小块粗盐了。 莽州绝大部分的百姓足以用细盐替换掉粗盐。 这在老头看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年轻人也不光顾着脸红着看李静瑶了。一脸的错愕。 “这么便宜?” “只是咱们莽州这么便宜,外面的人买,要以十倍的价钱买。” 李静瑶微笑。 “毕竟自家人嘛,肯定要不一样的。” “尉迟将军这是体恤我们这些百姓啊! 这……我真能买?” 老头欣喜的看着那白花花的盐,咽了咽口水。 “能买,不过因为暂时量还不够,正在加派人手忙活,所以咱们现在还要限量买。” 因为没有什么器皿,所以老头得自己回去拿罐子来取。 这自然是没问题,就和买酱,买酒自带罐子一样嘛。 老头立刻应了一声,赶紧往家里赶。 那速度,实在看不出刚刚还是个佝偻着腰的老汉。让李静瑶不禁叮嘱一声,让他跑慢点。 那年轻人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李静瑶,也羞涩的表示要买,让李静瑶等他,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边上纯粹跟过来来玩的三个小孩,尉迟泽,尉迟澈还有刘横对视一眼,偷笑。 不多时,老头就带着一群村人拿着罐子把这地方围满了。 “不要挤,一个个来,我们明天还来,都有的,一家拿到的份够好几个月吃的了,就别第二次买了。 到时候制盐的人手够了,手熟了,那盐要多少有多少,别急。” 李静瑶三个赶紧干活。 三个小的也不玩了,凑过去帮忙,不一会儿,盐就被卖光了。 买到的人心满意足,没买到的听闻明天还有,也就期待明天了。 结果那个年轻人一来,看见一片空荡荡,顿时沮丧道。 “没有了吗?” “有啊。” 李静瑶拿出装盐的罐子,里面还有一层,她笑着道。 “你先说了嘛,所以我就给你留了。” 等到那个年轻人红着脸像是喝醉酒一样抱着罐子走了,刘横小大人一样啧啧称奇。 “又是一个跌进温柔陷阱的男人。” 然后就被李静瑶揉乱了头发。只听她温柔一笑。 “这么会说话,怎么语文课总是不及格呢? 对了,院长布置的作业你做完了没? 我记得最近学的那篇课文要全文背诵或者写一篇观后感的吧?” 刘横顿时像是被打蔫的花,没了笑容。 不只是他,其余两个小的同样苦着个脸。 尉迟澈看见得意的三个大同学,幽幽道。 “那算学作业你们写完了吗?” 顿时,李静瑶三个也不笑了。 * 第二天,孙小娥发现一个年轻人在边上来来去去,也不走,也不买盐,有些奇怪。 “你有事?还是找人?” “那天……那天的那位姑娘不来了吗?” 年轻人红着脸小声道。 哦~ 顿时,跟着孙小娥的几个学子一脸嘿嘿嘿的笑容。 虽然课业很有趣,但也很沉重啊,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消息来点不一样的刺激。 孙小娥对着那人笑了笑。 “你说静瑶啊,她大概要过几天来。” 至于到底几天? 那估计得看她什么时候把缺的算学作业补上。 这几天太多其他事让她做,她全都是奋勇争先,兴致勃勃的,谁知道这家伙竟然顺势故意把算学作业忘了呢? 与此同时。 虞梓瑶正在房间里喝着茶水。 盐弄出来了,那么糖是不是可以也弄出来了? 莽州是有甘蔗的,这个时候人已经发现了甘蔗的甜,造出了柘浆,一种用很原始的手法从甘蔗里弄出来的粘稠液体。 很贵,并且在虞梓瑶看来不算很好吃,主要是卖相就很那啥,里面不仅有渣子,可能还会有某些馋嘴而掉进去出不来的小飞虫。 不过甘蔗在莽州似乎并没有人种,就是野地里长长,毕竟吃都吃不饱,谁在乎口味。 要推广种甘蔗会有麻烦的吧? 而且制盐厂还没办起来,就弄制糖厂,是不是太赶了。 想到前几天尉迟昭才回家露了一面,还有他眼底下的青黑,虞梓瑶有些纠结。可以说,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尉迟昭的头上。 莽州一切都等着他来重新安排不说,外面还有王家那些人找事。 如果长此以往……会不会发际线后移啊? 虞梓瑶严肃的想。 第78章 莽州很穷, 连官员都比一般地方的穷。 尉迟昭刚来莽州,想要做什么都要动钱, 看着那日积月累的账务,他不有庆幸自己的兄长嫂子靠谱, 在离开通州之前的那几个月, 通过镜子, 玻璃赚了不少的银钱。 首先要解决的是干旱的问题,莽州多山,旱情没有平原地区严重, 但是也影响到了庄稼。 眼见已经是秋天了,天还是那么热,总是不下雨。 尉迟昭有些忧虑,毕竟一天不下雨,这天下死的人就多很多。 他想到自己曾经看见的惨状,狠下心不再去想。 毕竟就连莽州这块地方,他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守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起码,在莽州这片地方, 他尽力做到最好。 既然老天不下雨,那么尉迟昭就准备让人往地下去找水。 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 他的下属进来,惊恐的报告。 地龙翻身了! 什么?! 尉迟昭赶紧让他说得详细点。 那个传讯的小兵,结结巴巴的表示, 通州地龙翻身,莽州边界也受到了影响,死的人不计其数,还请将军定夺! 尉迟昭面色严肃的站起来,立刻往外走,他要亲自看了一看。 正准备找尉迟昭商量经济作物甘蔗的虞梓瑶看见他急匆匆的模样一愣,随后意识到肯定有大事发生,不由过去问了一句。 她其实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用着先生的身份和尉迟昭谈论大事有些奇怪,实在是尉迟昭给她的信任有些太多了。 不过似乎还算好事? 尉迟昭看见是夏青先生,立刻道。 “通州地龙翻身,波及了我们这边。死伤无数,你医术高明,和我一起去。” 接着他想起来,赶紧对着手下命令。 “尽快召集所以能召集到大夫,带着他们去救人,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顺便让我的学生们带着急救箱也过去!” 虞梓瑶喊了一声。 紧接着她小跑着跟上尉迟昭快速的脚步,对尉迟昭说道。 “这可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最缺的不是钱,而是人口。” 尉迟昭面色严肃。 “先救人再说,其他的我在想方法。” 虞梓瑶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眨了眨眼。 到了地方,顿时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严重点的地方,房子都塌了,人被压在下面,有的当场被砸死,有的还在挣扎求生,可以听见残垣断壁里虚弱的求救声,但是却看不见人。 活着的人趴在死去的人身上痛哭。 到处一片废墟,哀嚎遍野。 救人! 虞梓瑶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尉迟昭指挥着将士们赶紧救人,自己也身先士卒,开始搬动那些压在人们身上的重物。 有个人的腿断了,腿动脉也破了,正在不断涌出鲜血,面色已经出现了失血过多的苍白。 虞梓瑶赶紧过去,压迫止血。 另一个人不知怎么搞得,腰腹竟然插了一把镰刀,虞梓瑶赶紧阻止将士把东西□□。 这要是一下子止不住血,人可就救不回来了。 接着是一个女人,满头都是血迹,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意识全无,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婴儿,谁都拉扯不开。 “先生,东西带来了!” 跑得最快的黄淮背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跑过来,满头满身的汗水,小脸都通红,但是在看见这尸横遍野的惨状后,顿时又白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把箱子放在虞梓瑶身边。坚定道。 “先生,我要做什么?” “就按我平常教你们的那么做,别害怕。” 虞梓瑶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也是对不远处正在跑过来的其他学子们道。 “救活了是好事,救不活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过是命运无常罢了。去吧。” 她丑话说在了前头,因为这是现实,她不想让这些残酷的现实影响到她学生的精神状态。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迫不得已,她甚至不想让这些学生来这。 因为虞梓瑶清楚生命在自己手上逝去是一种多么残酷的事情。 她身负系统,却也没有成功救活过每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那些场景,不一样的人,相似的结果。 身体温热的活人在她的面前一点点死去,冰冷,而她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 那个时候她仰仗着系统,骄傲自得的很,别人叫她神医,她就真的飘飘然了。甚至想着当个大夫,背着医药箱游走于天地间似乎也不错。 没错,那个时候她的愿望其实和清风道长的很像,云游天地,治病救人。 但是她终究不是神,治不好所有人。 第一次失败之后,那种挫败和罪恶感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 甚至让她有了种自己'了,手染鲜血的感觉。 夜里做梦都是那人死了后,一点点变凉的体温。 说起来那个时候她也已经是莽山寨的土匪头子了,她刚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自大的很,她还轻易就杀了人。 那是一个土匪,正在强行想要侮.辱一个小姑娘,那个时候莽山还很乱,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虞梓瑶杀他的时候,只用了一招,一点也不费力,就像是随手用拖鞋拍死了一只讨厌的蟑螂。 有些可笑的是,杀那人的时候,虞梓瑶别说做噩梦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还恐慌了一下子自己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 结果'没有负罪感,救人没救成,反倒有了浓浓的负罪感,仿佛是自己害死了病人一样。 虞梓瑶怀疑自己那段时间可能有了点抑郁症前兆,那种浓浓的自我厌弃的心情到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有点心惊。 正因为有前车之鉴,她才会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学生也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这样的思虑也只能藏在脑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救人。 虞梓瑶打开箱子,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幸好在经过几次战斗后,她已经把急救箱弄出来了。 首先是,清洗、消毒。 “忍着点。” 虞梓瑶快速道,手快速的使用镊子把伤口处的脏东西夹出来,然后猛地用酒精冲洗。 已经意识模糊的男人虽然眼睛没睁开,却浑身一震。 虞梓瑶拿起缝合针上面是她之前就已经存好的羊肠线。 有些不妙啊,她哪里知道会有地震,东西根本不够。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快速的缝合伤口。 动作飞快,人的眼睛甚至跟不上她的动作,其他的学子们汗水顺着脸留下,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虞梓瑶的速度。 很快,一条狰狞的‘蜈蚣’出现在那人的大腿上。 这是致命伤,至于其他的小伤只要不危及生命,虞梓瑶没空理会。 有幸运的没受伤的人渐渐围了过来,有一些央求着虞梓瑶去救救他们的家人,另有一些人表示记住了虞梓瑶的动作,擦着眼泪希望帮忙。 虞梓瑶点头允许,她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帮忙做第一步清理消毒,压迫止血。争取时间等她和学子们去救。 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在闲着,他们就像是各有职责的蚂蚁一样忙碌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莽山寨的人也来了,带着更多的急救箱。 他们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不少人都会一两手急救要领,这是虞梓瑶当初耳提面命让他们学的。 在之前的战斗时,他们尝到了甜头。 而这一次,他们彻底明白了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夏卷一看就知道,这些还不够,他立刻让人回去通知,让寨子留守的人快速赶制酒精,羊肠线、纱布。 “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娃不能没娘啊!” 一个粗壮的汉子抱着孩子哭着跪在虞梓瑶身边,她看也不看,只是在完成自己手下的工作后,立刻又到了另一边。 地上躺着的真是汉子口中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也是在地震中平时护住孩子的女人,边上的汉子和自己抱着的孩子一起嚎啕大哭,哽咽的说着自己今天就不该去赶集,就该在家呆着。 话语中的悔恨让人听了心酸,但是虞梓瑶此刻却满脸冷漠,让人把他拉走,别影响到她。 她现在没空听这些,也不能听这些,她的所有时间都是要用来救人的,分心了手抖了怎么办? 发现女人已经气若游丝,严重危及生命了。 虞梓瑶奶了她一口。然后才开始头部的清创缝合。 很幸运,虽然头部鲜血淋漓,但是创口并不大,而且没有碎片嵌进去。否则女人或许根本等不到救援。 不过即使是这样,女人现在的情况依然比其他人更危机。 虞梓瑶半途中皱眉又给她奶了一口。 最终,女人的呼吸稳住了,但是她依然忧虑,因为这并不代表女人就真的可以活下去。 刘横、尉迟泽、尉迟澈三个小孩本不应该来这,但是他们却倔强的非要来。此刻已经小脸煞白了,却依然坚持帮忙。 他们人小,手小,做不来缝合的工作,就主动领导着要帮忙的民众帮着清洗消毒。 突然,刘横被绊了一下,低头看见废墟中露出一只小脚。 他赶紧叫人搬开,但是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已经死了。 他的眼泪顿时憋不住了,却又自己擦干净,带着哭腔的继续领着大人们帮忙。 这个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书院先生们的期望。 第79章 月朗星稀。 虞梓瑶已经换了地方, 但是场景却和之前很是相似,同样的废墟, 倒是都是哭嚎声。 她在一片开辟出的空地上,不断有人被抬到这里, 她面无表情的动手医治。 附近的大夫已经赶到了。 起先还有人大骂胡闹, 人又不是衣服, 怎么可以被缝起来? 但是在亲眼看见这个办法真的可以让那些濒死的人呼吸平稳,活下来之后,一些人迅速接受了这个新的办法。 在听说夏青夏神医的名号更是肃然起敬。 他们毫不介意的跟在年纪比他们小得多的学子边上帮忙, 就算有些顽固坚持不同意这样的做法也没关系。 尉迟将军已经下令,一切听从夏青夏神医的指示。 “夏神医,快救救他!他的胳膊……” 虞梓瑶转身看向新送来病人,他的小臂已经没了,正血流如注。面色毫无血色,身体冰凉,几乎像个死人。 她迅速的动起来,手一伸,边上帮忙的妇人立刻就会递上相应的东西。 但是没用, 男人失血过多,她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他投向死亡。 她的蓝条已经空了,只能靠着时间补满, 她没法帮他了。 虞梓瑶麻木的心已经分不出一丝感伤了,她快速的看向周围,想要找下一个病人, 却发现这片空地的伤者已经少了大半,都有她的学子们或者其他大夫在照顾。 结束了吗? 她眼前一阵恍惚,身子一晃。 边上的妇人惊叫着扶住她。 “夏神医!” “我没事。” “这哪叫没事的样子。” 妇人急了。 “夏神医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没有底气,因为事情还没结束,这里还需要夏神医。 虞梓瑶同样知道这个,她微微笑了笑。 “我真的没事。” 这个时候,又有人抬来了伤者,她逼着自己再次投入到了救人的工作中。 这一次结束,她眼前一黑,超前倒去。 尉迟昭就是担心她太勉强自己才来看看,看见她倒下去的模样差点吓到心都停了。 他快步上前,结果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 虞梓瑶被他抱住,而他为了不摔倒,站立不稳的时候硬生生单膝跪地,那咚的一声,让人听了就疼。 尉迟昭闷哼一声。 虞梓瑶清醒过来,想要起来,结果却没挣开尉迟昭的手臂。 突然,她身子腾空,发现是尉迟昭把她抱了起来。 尉迟昭冷着脸道。 “你得休息。” “这里还需要我。” 虞梓瑶皱眉挣扎着想要下地。 “这里缺你一个不少,你当其他的大夫是白当这么多年的不成?” “他们年纪那么大了还在坚持,我怎么能现在去休息?” 尉迟昭看她挣扎不休,倔强的不行,想到平常她也是这样,总是不听他的叮嘱,尉迟昭顿时来气。 抬着虞梓瑶腿弯的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某个圆润的部位。 “那些老大夫年纪大起码没怀孕,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空气一片沉默。 靠的近听见这话的黄辉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虞梓瑶,夏青先生?怀孕?! 什么时候?! 不对,应该是那个男人是谁? 等等,尉迟将军的态度似乎有些问题,而且他还那样抱着先生! 黄辉的脸黑了。 尉迟将军难道就是…… 他明明有夫人了! 他把夏青先生当什么了? 难道,他来书院学习,其实一直都打着这样的主意? 或许他是想要利用先生们的才华,才会做出这么低劣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关系,夏青先生必定会帮他。 黄辉怒火上头,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就说嘛,尉迟将军那么一个大忙人,干嘛总是要抽时间来书院,嘴上说着仰慕先生们的才华,原来是这个仰慕法! 但是黄辉却没办法现在就去质问,毕竟地位悬殊,而且夏青先生似乎还有了那家伙的孩子。 他得以后找时间和先生谈谈。 与此同时,虞梓瑶一脸吃惊,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你开……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怀孕了。 还有我好歹教过你,算是有一段师徒名分,你这是大不敬,赶紧放开我!” 她现在又不是本体,这个家伙说什么梦话啊! 以往那种仿佛自己掉马的危机感又来了,虞梓瑶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尉迟昭却牢牢的抱住她,任由她怎么动都不放手,看着到了这个份上还要狡辩的虞梓瑶,他冷笑一声凑到虞梓瑶耳边轻声道。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了,夫人。” 虞梓瑶的脑海仿佛炸开了烟花。 “你……你知道什么?” “你说呢?” * 虞梓瑶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春花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坐过去。 虞梓瑶一脸呆愣的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特别可怕的噩梦。 她不仅梦到地震之后百姓的惨状,还梦到尉迟昭说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她不是原本的虞梓瑶,还是知道夏青就是虞梓瑶,亦或是知道了她身负系统?! 虞梓瑶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慌慌张张的跳动着。 另一边的春花却有些惊奇,真的做噩梦了? 她不由询问虞梓瑶关于噩梦的内容。 虞梓瑶含糊道。 “我梦见地龙翻身,死了好多人。” “夫人你真的梦到了” 春花瞪大眼睛,随后解释道。 “昨天真的发生了地龙翻身,不过不是咱们这,是莽州南边那几座城。 二爷现在还带人在那呢。没想到夫人你竟然梦到了!” 虞梓瑶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面色有些惊疑不定,所以是真的出现了地震。 那昨天的事情……也是真的? 她又觉得头晕了。 突然,她觉得肚子被踢了一下。 顿时,虞梓瑶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浑身僵硬,指着自己的肚子,像是抱了一个□□。 “春花,我感觉里面有东西在动。” 春花不赞同的看她。 “夫人,哪能这么说呢,这是您和二爷的孩子在动。 不过真的动了吗?感觉什么样?” 才正经一秒,春花立刻就又变成了好奇的模样。 “就是很模糊的被踢了一下,感觉并不明显。但是有些奇怪。” 虞梓瑶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肚子里有一个孩子,还在踢你。 来自小生命的活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她有孩子了这个概念,小小的,在她的肚子里,会动的小东西。 * 虞梓瑶再次见到尉迟昭是几天后,她正在带着学生们给那些重伤的病人检查。 如果感染了,发炎化脓,都是会要了他们命的,所以必须一再注意。 有极个别伤到了自己的腹部,现在还不能进食,虞梓瑶出门准备在吩咐一下尉迟昭派来的兵,让他们务必看住,绝对不要让这类病人的家人喂他们东西。 或许一些人是好意,想着吃得多才能快快恢复,但是这种好意,这类病人现在还消受不了。 结果一出去,她就正好看见尉迟昭正往里面走。 “目前怎么样了?夏青先生。” 尉迟昭看见虞梓瑶,像是没发现她的抗拒,走过去询问道。 “还好,目前大多数人恢复得不错,不过酒精和纱布很缺,需要更多一点。” 虞梓瑶立刻思索着回答。 “那你呢?” 尉迟昭看向她,有些无奈。 “听说你最近又没好好休息。”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啊! 虞梓瑶心里抓心挠肝的,最终决定,与其这么折磨自己,还是问清楚好。 她抬头。 “我有些事想问你。” 尉迟昭看着她,迟疑的点点头。 “好” 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虞梓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尉迟昭也没有开口,安静的等着她发问。 虞梓瑶最后皱眉,干脆的问道。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尉迟昭深深的望着她。 “我知道……他们就是你。 夏老大、夏瑜、夏瑶、夏泽他们全都是你。” 虽然早就猜到他知道了什么,但是当真正听到的时候,虞梓瑶还是忍不住懵逼,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当听到尉迟昭最开始发现端倪的原因。 她顿时沉默了。 因为喜欢就各种观察,然后把喜欢的人的小动作记在心里,进而发现不对劲。再到之后的阴差阳错。 她的掉马原来在那么早以前吗? 她原本还努力组织语言想要在挣扎一下,但是听了这些她发现,自己压根圆不过来了。 而前面的尉迟昭看着她,淡淡道。 “你们分明就是一个人,却把我耍的团团转,你说,这个账怎么算?” 虞梓瑶不满的嘟囔。 “你算学还是我教的呢。” 她教那些可不是为了这家伙和她算账的。 尉迟昭被她的话逗得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反正这账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现在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说。” 这时,徐柯突然出现,表示有事情禀告。 这一次地震,虽然莽州受灾对比通州算是轻的。 但依然是一件很让人头疼和难过的事情。 光是救援就花了很久,七天后那片废墟下还有活着的人可能性就不大了。不过尉迟昭还是让人又找几天。 而同时,他还要解决活着的人的生存问题。 毕竟经历了这一次的地震,不少人出了活着,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所以怎么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也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尉迟昭忙得很,无奈又叮嘱了虞梓瑶回去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第80章 虞梓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外面依然是艳阳高照, 干旱还没结束。 伤者有足够的人手照料,她倒是可以休息了, 不过尉迟昭恐怕就没那么清闲了。 他还在忙着灾后重建的事情。 目前实行的是以工代赈,由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付出劳动, 获得金钱而建好的房子也是他们的。 这样可以让他们有足够的积极性。 说句不太好听的, 活干得多了, 就没时间想那么多悲伤的事情了。 自己建造自己的房子,让他们可以一边忙活,一边畅想未来, 这就是希望的种子。 只可惜,就算是这样,也并不能阻止某些人绝望之下自尽而亡。 其中重灾区就在那些受伤之人中,人受伤的时候本就脆弱,受了重伤随时都会面临死亡,又发现自己的亲人已经死了,家也没了,这样的刺激叠加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虞梓瑶可不会心理疏导,不过她想到了另一种办法代替。 * 尉迟伟带了一车队的粮食到了地方, 结果远远的就听见了哭声。嚎啕大哭的声音实在太响了。似乎是无数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这让他有些担心,不会是地龙又翻身了吧? 他赶紧带人过去,结果就发现是那处被收拾出来给伤者休养的宅院有人在弹琴。 尉迟伟认识这个人, 自家两个儿子正在学习的书院的院长。 一头白发让他每次见到都忍不出看了又看。 而现在这个院长正端坐在院子里,周围围了很多人,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 这还是轻伤, 可以自己行动,屋子里还躺着很多重伤的人。 此刻,他们全都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在发泄什么。 哭声中,琴音坚定的传出,进了尉迟伟的耳朵。 那并不是一首很悲伤的曲子,相反,它很活泼很温馨,像是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快乐汇聚在一起,像是希望在叩响门扉。 这曲子很好听,以至于尉迟伟在这哭声中还是坚持把这曲子听完了。 而其他人则可以说是哭完的。 虞梓瑶看着周围哭得泪眼模糊的人,心中叹息。 她只能做这么多了。 * “老大。” 正在搅拌水泥的夏石注意到来人,立刻笑呵呵的打招呼。 虞梓瑶此刻正是莽山土匪头子的形象。 而夏石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则是来指导那些灾民怎么建造房子的。 这片地区统一建成水泥房。 同时,水泥厂在莽州已经办起来了,水泥开始售卖,起先肯定是有钱的人家才能自建。 不过水泥本来就不是什么很珍贵很难搞的东西。 所以水泥的定价并不高,等到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足,到时候莽州人的房子想必都会用到水泥了。 有小孩从虞梓瑶的身边跑过。 经历过这次的灾难,除了还不懂事的婴儿,其他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成长。 他们此刻正努力的帮助大人们建造房屋。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童工的概念,他们帮忙也是会有一定的工钱的。这些钱是他们接下来吃什么的保障。 付出劳动获取食物,这是刻在这些人骨子里的东西。 大多数人反而更加开心。 因为曾经朝廷赈灾,那些钱被层层剥削,最后到他们手上的根本所剩无几,虽然每个人都有,但是那些水一样的粥根本无法让他们活下来。 而劳动获得的钱是货真价实交到他们手上的。多劳多得,多干活就能多吃,要是舍不得,吃的简单点,余下的钱存起来,就是他们新家的第一笔存款。 要知道新家置办起来可也要不少钱呢,什么床、桌子、椅子、柜子这些大件不要说,但是锅碗瓢盆这些小玩意同样也要花不少钱。 现在苦一点,到时候就轻松了。 干活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擦了擦头上的汗,又高高兴兴的投入到了工作中。早干完他们也能早点住进新家! 这笔账谁都算的清楚,自然勤劳聪明的人都满意。 而不满意的少数人? 这么懒的家伙,每天就饿不死完事,其他的不管,至于之后的分房子,可也是要按劳动分配的。绝对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公平公正。 这也导致某些懒汉或者混子不得不满腹怨言的爬起来干活,他们还不敢抱怨,因为一旦被别人听见了。立刻就被会一顿指责。 虞梓瑶路过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老大爷一边干活一边得意的开口说他当时怎么教训昨日那个出言不逊的后生的。 边上的中年汉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狠狠道。 “该骂,这种懒汉,平日里不干活就算了,这种时候还想偷懒。” “还敢抱怨,也不看看咱们现在起码吃饱穿暖是谁的功劳!” “就是,前几天我侄子抱怨吃不饱,被我也是骂了一顿。 他自己偷懒,还敢说吃不饱。但凡干活勤快点,别说吃饱了,一天还能存上几个大钱,建的房子也是咱们自己的,这样的好事,往年哪里有?” “我爷爷当年是逃难来的莽州,说是年轻时家乡发了水灾,那时候朝廷赈灾管个屁用,该饿死的还是饿死,人没了房子没了地没了。挨饿受冻的,不少活下来的干脆都上吊了。 我爷爷命硬,逃了出来,身子骨却一直都不好,到了冬天就喊身上疼。 这次他老人家又逃过一劫,听说自己给自己建房子还有钱拿,整个人都又哭又笑的。 好几天都一直说当初要是有这样的好事,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正说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推着独轮车过来了,里面装的是水泥粉。 “爹,水泥粉来啦。” “哦,好。” 汉子停下说话,赶紧来帮忙,看见自家孩子小脸晒得通红,满头是汗。就帮他们擦了擦小脸。 “瞧你们热的,渴了吧,喝点水。” “这车真是好用,就一个轮子就这么省力气。方便的很。等我以后有钱了,也弄一个,运大件的东西就不用老是借驴车那么麻烦了。” “是啊,要是不贵,我也想弄一个,用来装水回家也不错,年纪大了,挑水腰疼。” “不是听说最近新出来什么水车吗?说什么能让水自己流到田里。” “还有这样的好事,哈哈,那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别说水流到田里了,河里的水今天又下去了不少,哎,也不知道这天到底什么时候下雨。” “咱们算好的了,最近德州那边不是又有很多难民到咱们这了吗?” 最先开口的老爷子闷闷道。 “往年咱们莽州穷的很,没人愿意来,今年倒是受欢迎的很,咱们这山多树多,水也干的慢。 泽州那是平原,也没个遮挡,听逃难的人说,哪里现在不少小河河底都干裂了。” “已经都秋天了,还这么热。又是水灾,又是瘟疫,在之后是旱灾,蝗灾,咱们这还地龙翻身。 哎,你们说,是不是真的和那什么世家们说的那样,是皇室无德啊?” “我一个种地的哪知道皇帝老子的事情。反正我就认尉迟将军一个。” “我也是,通州那什么皇帝,一上位就地龙翻身,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他们连累了咱们。” 其他人连连点头,就连小孩都应和。 虞梓瑶在边上听得心情复杂。 毕竟这种说法也并没有什么根据,不过却似乎意外的对他们有利。绝对可以压一压王家的气焰。 就在这时,突然,有慌张的声音传来。 “有人晕倒了,快来帮忙抬到阴凉地去!” 虞梓瑶抬头看去,是个妇人正在慌忙的喊着,她的不远处还躺着一个男人,此刻正双眼紧闭人事不知。 妇人看上去灰扑扑的,显然也是干活的一员,但是女人的力气天生就差了男人一点,她努力想要托起男人却没能成功。 不过好在众人都很热心,听见喊声立刻就围过去了,把人给抬到了树荫下,有人拿着水拍了拍男人的脸,给他喂了点水。 没一会儿,男人就醒了,又喝了点水,很快面色就好了很多。这大概和他的身子健壮有关。 他一起来就想要接着去干活,被人赶紧阻止了。 “你好好休息,活少干一天不算什么,你身体要是垮了可怎么办?” 其余人也赶紧劝他,让他在这多休息休息,千万别逞强。 地龙翻身的那一天死了太多人,以至于剩下的人此刻都很敏感。 男人最终被劝住了。 虞梓瑶抬头用手遮着看了看太阳。 大大的太阳在众人的头顶上,毫不吝啬的撒着**的阳光,把大地烤的发烫。 光芒刺眼的很,很快虞梓瑶眨着眼泪低下头来。 等到回到本体,她一醒来就感受到了徐徐的凉风。正是春花在给她扇风。 她赶紧让春花把扇子放下。 “你扇了多久,也不嫌累。” “夫人你还怀着孕,热不得,你看你满头都是汗。” 被春花一提醒,虞梓瑶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才发现一手的汗。 在游戏角色身体内还不觉得,回归本体后,虞梓瑶顿时觉得燥热难受。 “这个天实在太热了。” “是啊,听说老夫人都吃不下饭了。” 春花担心的开口,然后倒了杯水让虞梓瑶喝。 虞梓瑶思索着,她记得硝石好像能制冰? 第81章 “这是冰?” 正在做活的人听闻竟然华门书院的学子们送来了清凉解暑的绿豆汤, 都感激的围过去。 毕竟他们都还记得当初华门书院的学子们是怎么去救他们的,更记得自己的亲人们是怎么得救的。 知道华门学子们是因为怕他们中暑, 才送来的绿豆汤,更是感动不已。 赶紧拿着碗排队。 当看见碗内冒着丝丝凉气的绿豆汤的时候,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汤里面那浮浮沉沉的怎么像是冰碴子? “大家快喝吧, 清凉消暑,喝完了在干活。” 打汤的孙小娥微笑着道。 “孙姑娘,这冰……” “竟然有冰, 这也太贵重了吧。” “这……这我们哪吃得起啊。” 围过来的百姓们顿时惶恐起来,端着手里的碗大气也不敢出,就怕汤水洒了。 冰乃是冬日贮藏了,夏日们贵人用的东西,价值千金,这哪是他们能吃的? “诸位放心吃。 咱们找到新方法了,这冰以后不算什么难得的东西。” “大家快点吃吧,要不然这大太阳晒着,一会儿改不凉了。” 随着书院学子们的劝说, 百姓们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有人喝了一口,顿时惊讶道。 “好甜!” 李静瑶嬉笑。 “加了一点点砂糖, 是不是好喝?” 何止好喝,这些从没感受过这些的百姓们觉得琼浆玉液恐怕也不过与此吧! 他们更加惶恐了。 黄辉让他们只管宽心。 “以后冰、糖,这些东西, 别的地方不说,但是只要在尉迟将军治下,百姓们就绝对买得起。” * 与此同时,刚刚逐渐的制冰厂里,一个老头不厌其烦的看着那一缸子水慢慢结成冰。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地霜加在水里面,这些水就能变成冰,但是他也不在乎,他摸着那些冰,哈哈大笑。 “好好好!” “快点把里面的冰取出来!” 老头招手让人把最中心的罐子取出来,地霜制成的冰不能吃,不过在这冰里面加上一罐子干净的水,这样冻得冰就能吃了。 与此同时的制糖厂里,徐柯正在这里上蹿下跳。 看着那些没人吃的甘蔗被榨出汁,一步步过滤处理,最后竟然变成了褐色的砂糖,甚至要是再多做几道工序,就能得到雪白的白砂糖! 他小心的捻起一点,尝了尝,顿时甜到了心里。 单纯的甜,既不发酸也不发苦,简直绝妙的滋味! 但是想到这些是华门书院弄出来的东西,他顿时又纠结了,虽然华门书院的先生很好,很有才华,但是先生们和将军的情感问题却让他很头疼。 尉迟昭接过纸包着的糖,尝了一尝,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招来下人,让他们把糖拿到厨房,做点冰沙给夫人送去。 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 “不可多做,让夫人少吃点。” “是,二爷。” 尉迟昭满意的回身,接过就看见徐柯又在用那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他。 “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柯冷漠脸:他想的哪样 无奈的尉迟昭没理会他,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虞梓瑶正在吃冰镇的桃子。大概吃的开心,脸上还带着笑容,一边吃一边和春花说这话。 他走过去。 “既然已经吃了这个了,那待会的冰沙就别吃了。” 冰沙? 虞梓瑶惊喜抬头。 “我要吃!” “你这几日总吃这么寒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尉迟昭把盘子推远了点。 “二爷。”看见尉迟昭回来了,春花机灵的离开,给他们两个空间谈话。 “天太热了嘛。” 虞梓瑶嘟囔道。 “我现在是两个人,是双倍的热!” “不许狡辩,总之,为了避免着凉,今天的冰沙我替你吃了。” 虞梓瑶不高兴了,这家伙绝对是觊觎她的冰沙,她哼了一声。 “我换个身体吃!” 这话一出,她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虽然尉迟昭之前已经和她说了,但是她一直没有亲口承认过,简称负隅顽抗。结果今天怎么脱口而出了。 怀孕傻三年,她已经开始出现降智行为了吗? 尉迟昭听到这话却只是无奈的报复性捏住了虞梓瑶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徐柯误会成什么样了?” 虞梓瑶:??? 这家伙在说什么? “他总是觉得我和华门书院的先生们有些什么,连男的都不放过。” 听了这话,虞梓瑶脑补了一下,顿时噗呲笑出声来。 她理直气壮道。 “哈哈,他也没说错啊,谁让你平时表现的那么奇怪,对先生叮嘱穿衣吃饭睡觉什么的,谁看了都要怀疑的吧? 你要是对我更尊敬一点,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哦?是吗?” 尉迟昭搂住虞梓瑶的腰,一手搭在虞梓瑶显怀的肚子上,对着她挑眉道。 “我关心我怀孕的夫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一边说着,手还在虞梓瑶的肚子上摸了摸。 让怀了孕本就敏感的虞梓瑶顿时脸红了,扭动身子躲开他。 “乖一点,晚上让人给你做莲子羹。” 尉迟昭搂着她不放,头搁在虞梓瑶的肩膀上,两人的吐息近在咫尺。 虞梓瑶不动了,她哼唧一声表示。 “就算我不乖也有人给我做。” 发现尉迟昭不说话,她侧头看了看,发现尉迟昭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多久没睡了啊? 她看见道尉迟昭眼下的青黑,想到最近他为了地震的事情忙,还要兼顾她说的制冰,制糖,制盐。又要关心莽州的财政。又要关注军营的训练和征兵。 恐怕很久没休息好了吧? 她无奈,只能坐在原地让尉迟昭靠着。 好在尉迟昭也没靠多久,他忽然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虞梓瑶肩膀上睡着了,顿时吓到了。 “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麻了吗?” 虞梓瑶苦着脸瞪他。 “我这边胳膊都动不了了。” 尉迟昭哭笑不得的帮她揉揉。没揉一会儿,虞梓瑶就叫停了。 “你力气太大了! 哪是揉啊,我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 好了,都累成这样就快去睡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结果话刚说完,她就被抱了起来。 “陪我一起睡。” 虞梓瑶一脸懵逼的被抱到床上,被抱在怀里,像是一个大型抱枕。 “喂!” 她不满的推了推尉迟昭的大脸。 她不想睡好不好! 然而这家伙已经秒睡了,大概是最近太劳累,一向睡觉很老实的家伙还打起了小呼噜。 虞梓瑶面无表情的侧头看他。对上他的俊脸,泄愤的揉捏了一下。 屋里很安静,床上的是玉做的凉席。虽然空气还是有些闷热,但是刚刚吃了冰镇水果,虞梓瑶觉得还算清凉,整个人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鲁王坐在堂屋,边上有一个盆子,里面是透明的冰块,有婢女拿着扇子在盆子前对着鲁王扇风。带起阵阵凉意。 而在桌子上,还有两罐子雪白的东西。 一罐子是细盐,一罐子是白砂糖。 都是通州的商队从莽州花重金带回来的东西。 “想不到尉迟昭那个人竟然还有这个能耐。是我小看他了。” 他的属下立刻请示,是否要禁止这些东西进入泽州。 商人重利,这些东西的利益可想而知,一旦这些东西被商人带来泽州,到时候人们争相购买,然后商人带着钱再次去莽州进更多的货物。 那么泽州的财富不就都进了莽州的口袋? 在=鲁王横了那人一样,冷哼道。 “蠢货,这是说禁就能禁的? 那些商人就像是苍蝇一样,嗅着味就过去了,你不让他们弄,他们就偷着弄,有钱的想买的,该买还是买。 说不定还要骂我一句多管闲事!” 说到这,他不仅恨到咬牙,泽州那些世家一个个见风使舵,还不见兔子不撒鹰,明面上已经是他的人了。 但其实他压根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之前打仗耗了太多的钱财,他这边捉襟见肘,那些家伙呢? 不说替他分忧,还一个个挥金如土,真是让人恨得咬牙! “那咱们……” “东西是好东西,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利用一番。” 鲁王捻起那些白砂糖,看着这些可爱的白色砂糖从手心滑落回到罐子,美妙的颜色还有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足以让那些喜欢稀奇珍贵的世家大族为这些付出钱财。 从莽州买进这些,再转手卖出去,这钱不就来了吗? 泽州可不是莽州那偏远的乡下地方。 这里连同其他几州,四通八达,要不然自古也不会是经商的好地方了。 从这上面入手,或许可以补足他这些日子的损耗。 钱必须有,这样才能招更多的兵,争夺天下。 鲁王的幕僚不由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我们刚刚败在了尉迟昭手下,他若是知道咱们的打算,恐怕不会答应。” 另一个幕僚献策。 “现在是定南王占了大半江山,我等都偏安一隅,王家不能与谋,不如怎么和尉迟昭谈和?到时候一起合作,这样震慑住定南王,短时间让他不敢派兵攻打我等。 而我们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壮大自身。” 于是半个月后,尉迟昭收到了一份信件,鲁王意欲和他和谈,互为盟友,共同抵御定南王。 尉迟昭:鲁王那胖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第82章 “夫人, 你现在正是要紧时候,可不能乱跑了!” 春花一眼看不见虞梓瑶, 顿时吓得赶紧满院子去找,结果就看见虞梓瑶正在院子外面的假山那站着。 外面正下着雪, 点点洁白从空中飘然落下, 粘在了清丽女子的发间。 她抬眸, 眼中满是欣喜。 “春花你看,下雪了。” 虞梓瑶笑着侧头,满是温柔。 虽然她看过很多的雪, 却没有一次这么开心过。 现在是初冬,自从秋末下了一场大雨之后,这老天似乎像是好说话起来,雨水开始充沛,干旱的大地如沐甘霖,瞬间原本蔫巴巴的生命全都像是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而现在,下雪了,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看着这洁白的雪花落入掌心,虞梓瑶欣喜, 她是不是可以期盼,来年可以风调雨顺? 今年实在是死了太多人了。 想到这,虞梓瑶叹了口气。 “夫人, 这太冷了,咱们回屋吧,回屋也能看雪。” 春花紧张的赶紧走过去, 手不自觉的虚虚护着虞梓瑶的肚子。 虽然虞梓瑶披着狐裘,看上去并不显胖,但是掀开狐裘,里面的肚子其实已经很大了。这也正是春花紧张的原因。虞梓瑶这个月就快要生了。 虞梓瑶其实并不冷,不过看春花这么紧张,也听话的往回走。 “夫人慢点走,这下了雪地滑的很。” 春花看她愿意走,松了口气,然后又紧张起来。 越是到了快生的日子,她越是紧张,像个老妈子一样,反倒是虞梓瑶轻松的很。 结果走着,走着,她感觉到一股热流慢慢涌出,紧接着被风一吹,大腿根似乎有些凉飕飕的。 虞梓瑶默默低头,然后眨巴着眼睛抬头。 “春花,我好像快生了。” “哦哦,快生了,夫人咱们慢点走。” 全身心都在看路,恨不得替虞梓瑶走的春花有口无心的回答,结果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道。 “快生了?!” 虞梓瑶觉得自己脆弱的耳膜受到了摧残。 她捂着耳朵道。 “春花你太大声了。” 这是生孩子,夫人你不要悠闲的像是卖猪肉一样啊! 春花差点就急的大喊了。 生觉得夫人靠不住的春花只好努力镇定,扶着夫人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喊人。 院子门口扫撒的下人听到话,慌忙上前帮着扶住虞梓瑶,进了院子,春花立刻一叠声的让人准备热水,剪子还有接生婆! 好在尉迟家对于虞梓瑶很是注意,接生婆早早得就接到府里,就住在虞梓瑶的院子里,听到声音赶紧出来。招呼人去准备家伙什。 虞梓瑶也此刻也感觉到一阵阵越发强烈的疼痛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隆起的肚子。情绪一上来,顿时心慌了。 脑海中满是前世看见的那些恐婚小窍门,各种难产小故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 她哪里还顾得上之前思索的安排,人在疼痛害怕的时候,下意识的求生欲让她迷糊中直接借用了角色的能力。 结果等到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最开始就把宝贵的五分钟能力给动用了,而且借用的还是女将的能力! 虞梓瑶悲愤,她猪脑子啊,哪怕女将确实是她用的最顺手,最厉害的一个,但是这对于生孩子什么帮助啊!!! 她悲愤交加之下,一个使劲,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 “呼吸,不痛的,夫人,呼吸。” 稳婆还在边上安慰虞梓瑶,同时招呼丫鬟们赶紧烧热水。 虞梓瑶一脸懵逼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那个……我好像生出来了。” 片刻后孩子的啼哭声响起。 * “要生了?!” 老夫人一听下仆禀报,赶紧拄着拐杖就往外走。 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的的嬷嬷赶紧连声道。 “慢点,慢点啊。下雪路滑!” “这点雪算什么,我儿媳妇要生了,阿昭又不在家,我这个老婆子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过去啊!” 老夫人不耐烦风甩甩手,最后嫌弃用拐杖走得慢,干脆把拐杖拿在手里直接小跑。 急的嬷嬷哭笑不得,让腿脚伶俐的婢女们赶紧跟上去。 而另一边,何氏同样一惊,随后赶紧往外跑。 “女公子,夫人,你好歹把女公子放下啊。” 嬷嬷赶紧拦着。 何氏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把小女儿给抱着就跑了,这生孩子可不适合小孩子在边上,毕竟生孩子太血腥,小孩子看来会容易魇着。 她赶紧把女儿放在榻上,然后提起裙角就往外走。 尉迟芳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眼巴巴的看着何氏离开。 老夫人和何氏几乎是同一时刻到的院子,结果一到院子就发现接生婆竟然就在外面。 老夫人急了。 “梓瑶呢,你不在里面看着,在外面做什么?!” 接生婆现在还迷瞪着呢。 “孩子……孩子生了!” 生了? 这……这不才通知她们吗? 老夫人和何氏对视一眼,看见春花推门出来又把门关上,赶紧上前。 “梓瑶怎么样?真的生啦?” 春花也懵逼呢,闻言愣愣的点头。 “生了,是个女公子。” 这么快 老夫人和何氏也蒙了。 而屋子里的虞梓瑶什么罪都没受,从发动到生,甚至都没用几分钟,她知道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看着边上已经被洗好反到自己身边的红皮小猴子,她到现在还没有真实感。 毕竟在她感觉来说,就好像……拉了个那啥。咳咳,虽然这么说对闺女不太厚道,但是这是虞梓瑶的真实想法。 她仔细想了想,最终觉得,大概是因为女将的身体素质太好了。 虞梓瑶侧头,看着那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说实话,有点丑。但是却让她看了就想微笑,丑萌丑萌的。 她伸手想摸摸闺女的小脸,却又想起不知哪说的,大人身上有细菌,最好不要总是摸孩子和亲孩子。 她顿时又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软软的小手挣出襁褓,在空中挥了挥,刚好摸到了虞梓瑶的手指,然后下意识的抓住了。 软软的,热热的,像是果冻一样,感觉一碰就碎。 虞梓瑶屏住了呼吸,半晌才嘿嘿的傻笑出来。 正在联合王家、鲁王加上自家三路大军和定南王对持的尉迟昭在边关收到了一份加急信。 那个时候正是他打退定南王小股队伍试探的时候。 他刚下战场,连身上的盔甲都没退下,拿着信就读了起来。 哪怕收到加急信有些猜想的尉迟昭在看到那其中白纸黑字的内容时,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差点把信纸撕烂。 太好了,信上的描述,梓瑶似乎并没受什么罪。 虽然这生孩子的速度着实有些快。 不过想到他妻子的神异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不受罪就好,那次梓瑶姐姐生孩子的情形实在把他吓坏了。 梓瑶看起来没什么影响,他那几天晚上却是夜夜都梦到紧闭的房门,一盆盆血水,还有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徐柯来送审问出来的情报,看见尉迟昭笑得像个傻子,疑惑道。 “什么事这么开心?” 就算是今天胜了,但只不过是小股交兵,算不上什么大战,没必要开心成这样吧? 尉迟昭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种炫耀。 “梓瑶生了。是个女孩,我闺女!” 他把信纸整齐的叠好,放在桌上,想了想又觉得不行,转而细心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贴着胸膛,准备晚上放在枕头下。 做完这些,他状似苦恼道。 “走之前就在想孩子的名字,结果却不想战事说来就来,现在我闺女都出生了,这孩子的名字还没想好呢,你说,取个什么名比较好?” 炫耀,这家伙这是**裸的炫耀。 欺负他没夫人是吗? 徐柯瘪嘴。 “这名字不该是夫人取吗?怎么你来想?” 天齐国的风俗,无论是男嫁女,还是女嫁男,孩子自然和娶的一方姓,也就是和一家之主姓,既然一家之主已经占了姓氏,这名字自然是由另一方来取。 按照尉迟昭的家庭结构,该由他夫人来取名才是。 尉迟昭沉默了。 “这件事我和夫人已经商量过了,她把取名的权利全权交给我了。” 主要是梓瑶的取名天赋实在是……一言难尽。 压根没什么寓意,不过是随意想了一个字,就用上了。 如果是夏瑜,夏瑶这类的还好,就怕来个夏老大,这让人怎么叫出口? 当然梓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直接说让他来取。 徐柯不知道尉迟昭的想法,只当他这又是变相的炫耀自己的夫妻恩爱,顿时酸酸的道。 “那将军慢慢想吧,属下可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个连夫人都没有的人。属下那还有抓到的几个探子没审问,先告退了。” 这家伙,一说到这事就气性这么小。 尉迟昭无奈一笑。 “是吗?但我话还没说完呢?” 徐柯拉着脸: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什么狗屁话出来。 “夫人问了春花,春花似乎有意明年也找个如意郎君生个像我闺女那么可爱的孩子。她问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徐柯抬头挺胸,一脸深沉。 “我觉得这个人选非我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生孩子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啦,因人而异。 第83章 虞梓瑶没想到战事会这么胶着, 尉迟昭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回来。 她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产后对心情有些影响,以至于她做梦的时候, 总是梦到第一次见到尉迟昭情形。 那个时候的尉迟昭简直像个血葫芦,往外不断冒血。 在几个晚上都梦到这样的场景后, 她终于承认, 自己顶不住了, 她担心尉迟昭,担心自己的丈夫。 她在不知不觉间,或许已经承认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了。 “啊?” 边上传来小小的哼唧声, 虞梓瑶探头,看着她让人做出来的摇篮里,自己的宝贝闺女正睁着眼睛哼唧哼唧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春花还有另一个奶娘就在一边看着。 虞梓瑶倒并不是不想自己喂养女儿,只是悲催的是,她是个太平公主。哪怕生了孩子,也没有多少。 而且她也实在吃不下那些为了催奶而弄出来的没有味道的各种补汤。光是闻到味道她都觉得自己产后抑郁要来了。 “你爹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呢。” 虞梓瑶戳了戳闺女的小手。 “嗯。” 小宝宝声音小小的,小拳头挥了挥。 “你也想见他对不对?” 虞梓瑶自认为得到了肯定答复,又道。 “还有你的名字,他到现在还没个准信, 是不是忙的忘记了?” “啊啊。” “你都出生好几天了,没个名字怎么行?是吧。” “阿噗。” 春花在边上看得开心。 “夫人,女公子好像听得懂你说话似的。” 虞梓瑶努力看了看, 然后非常冷酷理智道。 “我觉得她只是在吐口水,脏兮兮的。” 春花:……哪有这么说自己亲闺女的。 摇篮里的宝宝睁着还看不清楚东西的眼睛,突然就像委屈了一样, 然后啊呜啊呜的哭了起来。 虽然这几天已经听了好几次了,但是虞梓瑶还是要说,自家闺女哭起来像是小火车一样。 奶娘赶紧抱起来哄,看了看天色发现现在该喂奶了。 “夫人莫慌,这是饿了。我这就喂女公子。” 虞梓瑶一点也不慌,反而还觉得挺有趣的。 等到闺女睡了,她想了想,果断躺了回去。 隐士从华门书院的房间内醒来,今天本该是上课的日子,不过今天却没有课,因为自从学生们基础知识学的还算可以之后,她开始了新的教学模式。 让学生们自己去听,去看,去了解、最后去思考。 比如这次主题就是盐。 他们可以从各个方向,比如对百姓的影响,对百姓的重要性等等,只要想得到就可以收集资料,然后写上自己的想法。 所以之后的教学对于她这个先生来说会很清闲,但是对于学生们却算是一个挑战。 虞梓瑶很期待他们可以交给她一个耳目一新的答卷。 想到这,虞梓瑶嘴角含笑。 都到书桌前。 她翻找了一下,找到自己剩下的颜料,然后铺开画纸。 她本来只是想要画一张闺女的画像,结果却一画不可收拾,把闺女刚出生,红彤彤的样子,再到蜕皮变得白嫩的样子都画了出来。 这其中还夹杂这闺女哭了的样子。笑了的样子。睡着的样子。 每一个模样,虞梓瑶都仔细的看着,记在了心上,配上隐士高超的画技,不假思索的就在笔下成型。 当发现自己一不留神画了十几张画像,几乎能组成连环画的时候,虞梓瑶突然发现,这算不算是l-ing'l-e:n的朋友圈晒娃?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没办法和自家老公分享,所以她干脆用画的? 而且她还准备换了女将的身份,把这些画带到战场上怼在尉迟昭的面前让他看。 虞梓瑶:万万没想打她是这样的晒娃狂人。 不过骚扰自己丈夫,不算犯法吧? 虞梓瑶愉悦的把画纸晾干,然后转换成女将,在寨子里留下了口信。 这个时候寨子已经不再是寨子了,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处普通的百姓聚集地。 寨子正式成了一个水泥厂,寨子里一部分兄弟选择成为普通百姓,在水泥厂干活,安居乐业,一部分则是选择上战场,建功立业。 让虞梓瑶惊讶的是,夏石这个家伙看着憨憨的,似乎很喜欢打架斗殴的亚子,却其实只想安稳过日子,选择呆在了水泥厂,而夏卷一个文弱书生,却上了战场,帮忙打理内务。 也是这个时候,虞梓瑶才知道,夏卷的身份确实不简单,他也算是一个小世家之子,不过自从他父亲被定南王杀害,母亲被强抢最后z-i'sa后,他就只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孤儿了。 他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选择了报仇的道路。 虞梓瑶回忆,那家伙上战场的时候,对她还很愧疚呢,觉得投了二主,竟然扑通一下,跪她,把她差点吓得碗里的鸡腿都飞了。 * 尉迟昭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知道那人要来,顿时咬牙,真是胡闹。 他立刻传令下去,让人去接人。 信和人一块离开的,信到了,人也差不多到了。 果然半日后,一个牵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的女人出现在军营里。 她身上还穿着一身银甲,在太阳的照射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少看见的将士都在嘀咕,这谁啊,穿的这么招摇,上了战场怕不是个靶子? 虞梓瑶被带到一个营帐,接她的人让她在这先坐着等。 不一会儿,还有人送来的白水和点心。 说是点心,其实就是加了馅料的面饼子,打战嘛,自然是没什么能享受的。 别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要是战事吃紧,那么就算是主帅也只能吃糠咽菜。 要是隐士估计还觉得粗糙,拉嗓子,但是女将糙汉子一个,虞梓瑶抓起来一个就吃。只觉得伸出在军营里就像是回老家一样自在。 这时,有人进来了。虞梓瑶一看是尉迟昭,顿时笑眯眯的打招呼。 “你来干什么?” 尉迟昭瞪她。 “我不说不许来吗?你怎么答应的?” “你说怀孕不许来,但我已经卸货了啊。” 虞梓瑶嚼着饼子含糊道。 听到卸货,尉迟昭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 “你这是什么比喻,那是我们闺女。” “你还说呢,她出生都这么多天了,你没看过她,她没看过你。” 说起这个,尉迟昭也有些愧疚。 “抱歉。” “形势所迫,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不如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虞梓瑶笑嘻嘻摆手。 好东西? 尉迟昭猜不到。 结果他就看见虞梓瑶从边上拿起一个长筒,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来卷起来的画纸。 虞梓瑶挑眉。 “打开看看。” 尉迟昭迟疑的拿起一张打开。 那上面是一个摇篮,里面有一个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正闭着眼睛酣睡,嘴角还有一丝可疑的水迹。 “这是……” 他欣喜的打开另一张,上面是一个正在睁着眼睛,仿佛透着画纸看过来的婴儿。 等到他把所有的画纸全都打开看了一遍,顿时眼角眉梢具是笑意。 “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啊,从一个红色的小猴子慢慢变成这副白胖可爱的模样,你都错过了。不过你有幸,有我这样一个夫人,我想着你总要知道自己闺女长什么样,就画下来了。 怎么样,厉害吧。” 虞梓瑶得意的开口,结果话音刚落,就被抱住了。 尉迟昭搂着她,俊脸在虞梓瑶眼前放大,近在咫尺。 “厉害,多谢我的好夫人。” 随后他突然想到。 “那你有没有画一幅我的画像给孩子看,她还没见过我呢。” “小孩子这个时期看不清东西的,不过,大伯哥画的那副画像她好像挺喜欢的,每次对着墙上的画都会笑。” 尉迟昭笑容一顿。 “那副画你又挂上去了?” “对啊,毕竟当初你不在的时候,那副画像就是我丈夫嘛。我可是很喜欢呢。” 他哥画的那个连他娘都看不出是他的画像? 尉迟昭不满,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行,被孩子看久了,她以为我就长那样怎么办?” “都说了孩子现在看不清东西。” “万一随了你天赋异禀呢?” “那也不可能。” 就在这时,徐柯有事进来禀报。他一进来顿时惊呆了。 将军抱着……那个土匪头子? 尉迟昭起先还没反应过来,随后立刻意识到这件事,顿时僵硬在原地,他下意识想要放开,但是却又有些委屈。 这是他夫人,他抱抱怎么了? “有什么话说吧。” 徐柯一脸——你还记得在家里为你生儿育女的夫人吗?慢腾腾的禀报了自己的事情。 尉迟昭被他那负心汉的眼神看得尴尬无比,听完之后就挥手让他出去了。 徐柯自然不会直接不给尉迟昭面子,他慢吞吞的看了尉迟昭一眼,退了下去。 等到徐柯下去了,尉迟昭幽怨的看了一眼虞梓瑶。 “徐柯现在大概是打心底认为我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了。” 要是真的,被这么看待他倒是不气。 但关键是他不是啊,他总共就这么一个夫人! 虞梓瑶笑嘻嘻的回抱住他。 “没事,我不生气。” 尉迟昭:???你还生气? 第84章 “我没办法直接任命你为什么将领, 你……” “就从小兵当起好了,不需要什么优待,我也想试试军营的生活。” 虞梓瑶打断了尉迟昭的话, 心中满是新鲜感和跃跃欲试。 结果尉迟昭直接黑脸。 “不行。” 小兵? 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夫人去和其他的小兵睡大通铺? “你让我想想怎么安排, 先吃饭。” 结果下午,尉迟昭还没想好怎么安排, 定南王的人就已经开始渡河了。 鲁王被定南王侵吞了不少地盘,这会几乎被挤压成了小可怜,现在三军正以潞河为边界和定南王对垒。 之前定南王一直按兵不动,现在他的耐心终于已经耗尽了。 大概也可能和粮草有关系,毕竟他们三军是守, 莽州通州还有泽州算得上旱情较为轻微的,所以粮草还算跟得上, 而定南王却是攻打的一方,他一人抵鲁王他们三军,军队自然庞大。 而军队越庞大,需要的粮草越多。偏偏他的那些地方,干旱严重的多。 这就是定南王现在需要面对的的难题了。 粮草不丰, 他想要养着自己强大的军队, 就需要掠夺其他丰沃的地盘, 但是正因为粮草不丰,他大不了持久战。 不过尉迟昭这边也不好过, 鲁王和王家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三军此刻抵御外敌,却难免有间隙, 倘若各自为政,很容易就被各个击破。 到时候粮草充足有什么用?吃饱了力气不往一处使, 再大的力量也没用。 他赶紧穿好战甲往外走,却看见虞梓瑶也跟着往外走。 “你出去干嘛,呆在营地里!” 虞梓瑶无奈的看他。 “我来这就是为了上战场,我呆在营地干什么?绣花吗?” 看见尉迟昭不说话,她好哥俩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两道寒光扫过她的手,她疑惑的转头,就看见徐柯正幽幽的看着他们。 虞梓瑶:……好像能感受到尉迟昭的委屈了。 * 残阳如血,这段潞河水都被染红了,甚至还有尸体飘在上面。 到处都是死了或者即将死去的士兵。 虞梓瑶一□□过又一个人的喉咙,手都有些麻木了,只知道机械运动。抬起又落下,远超常人的武力让她几乎每一次攻击都会带走一个敌人。 她抹了把脸,想把脸上被溅到的血给抹掉,结果反倒是抹得满脸都是。 看见自己不远处正在身先士卒的尉迟昭,她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还真是喜欢当将军,到了莽州也没想称王,还是让人喊他将军不说,这个时候还非要自己冒头。 不知道主帅要坐镇军中,主持大局的吗? 不过想了想鲁王和王寇准那两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在营帐左拥右抱的情形,虞梓瑶看见浑身浴血的尉迟昭,顿时又觉得还是自己的丈夫顺眼。 突然,她看见对面有人在张弓搭箭,对准了尉迟昭。 她就说嘛,尉迟昭在这冒头,定南王的人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虞梓瑶一把把手中的敌人扔过去,挡住了那一箭,然后随手捡起地上沾了血迹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了男人的咽喉。 下一秒,喉咙被洞穿的男人倒了下去。 虞梓瑶一不做二不休,剩下的三根箭一鼓作气的射了出去。 一声断裂的声响出现,随手捡的弓质量不行,直接断裂开来。 她一翻身躲开攻击,拿起自己的□□,回身就是一刺,拔出后带出一片鲜血飞溅。 她不用看,光听对面愤怒的怒吼就知道自己一定射中了,虽然不知道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是什么人,不过既然站在帅旗那里,想必绝非常人。 而与此同时,尉迟昭趁着敌方自乱阵脚,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弓箭开道,所有想要靠近的人不是被他的部下所杀,就是被他一箭射死。 片刻后,敌军的大旗轰然倒塌! 顿时,所有尉迟昭的部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越战越勇。 虞梓瑶冷眼看着,鲁王和王家派来的人竟然在浑水摸鱼,有些不仅不打了,甚至还偷偷的扒拉死人身上的物品。 队友正在拼死拼活,你们在这捡尸? 人干事? 虞梓瑶眼神一冷,随后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后朝着那人扔了过去。 正好扔在了那人的两腿之间,刀尖插进了地里。 那人顿时吓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定南王的人正在节节败退,他这么走神,怕是已经被砍死了。 虞梓瑶收回视线,察觉到了什么回眸对上了尉迟昭的视线,露出一个满脸血腥的笑容。 尉迟昭:……真该让每天对他念叨梓瑶多温柔多柔弱的娘和大嫂来看看。 不过虞梓瑶这么努力也让尉迟昭省了为难。 来了不到一天,杀了敌军小兵近百人,高级将领三个,尉迟昭把她封为百夫长,其余的几位将军说不出一个不字。 毕竟战功在军营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们心服口服,事实上如果就算是千夫长也是可以的。 徐柯:哼,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两个人。 这场战役一直维持了将近半年,其实这已经算是短的了,战争耗费的不仅是人命还有时间,三、五年都不算多。 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虞梓瑶给自家闺女画的画像都成了厚厚一叠了,被尉迟昭珍藏在匣子里,平常谁都不准碰一下。 连他自己都不敢尝尝看,就怕把画弄褪色了。 当然,虞梓瑶的闺女也早就有名字了,尉迟琦,奇珍美玉的意思。 * “听说了吗?华门书院招生了。” 一个青衣的大婶挎着篮子走在大街上,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另一个灰衣服的婶子闻言叹了一声。 “我那儿子不争气啊,招生测试根本通不过,哎,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和他爹算是放弃了。 他就是个庄稼汉的命。” “你也别灰心,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你家小子身子健壮,力气大,去厂里当个工人不也有混头?” “这倒是,我儿子最近正想去水泥厂,要是能进去,那我也就能松口气了。你家的三个孩子怎么样? 大的该娶媳妇了吧?” “他啊,还没影的事呢。” 青衣大婶开口 “倒是我家那丫头说她想去华门书院试试,我就想问问,那招生测试难不难啊?要不要送点礼什么的?” “可别,千万别,人家华门书院是什么地方,可不缺什么礼不礼的,小心送了反倒是让人笑话。他们那测试难倒是也不难。 所测的说是什么个人心境。我也不明白,大概就是看那孩子自己到底想不想学。 像是我家小子,他本就没心思去,是我硬逼着去的,结果半道自己就下来了。” “诶,你们说的是华门书院吗?我家闺女也在里面!” 正在卖菜的一个妇人听到这话,有些得意的开口。 想要送女儿进去的青衣婶子立刻凑过去。 “真的啊,那华门书院到底啥样。里面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什么都教? 我听说连种地堆肥这事都有教的。” 另一个婶子点点头。 “还别说,我家隔壁那个小子上了华门书院,回来教了我们村里人几句,结果种地菜就比其他村的看着水灵多了。” “我家的也是,特意回来和我说的,所以你看,我这菜水灵吧?” 卖菜的妇人笑了笑。 “不过书院的学子也不是什么都学的。 我听儿子说,先上什么初级班,和其他人学的都是一样的,但是上了中级班就开始不一样了。 要开始选自己喜欢的,想学的东西。 说是贪多嚼不烂,要钻研一门东西,这样才能精。” “对对对,什么都学那就什么都学不好。我们村里有个人先是学铁匠,然后嫌累学木匠,又嫌木匠坐久了腰酸背痛,又去跟着个猎户,结果又是嫌累逮不到东西,最后现在还一事无成呢!” 话糙理不糙,围过来的几个妇人全都点头。 “让让,让让啊。” 这时,一个商队路过。 众人侧头一看,车上装的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 “前面就是盐厂,又是外面来买盐的吧?” 有人窃窃私语道。 “听说外面盐都卖到二十倍都不只了!” “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啊。” “可惜卖盐需要资格证,否则我也想去倒卖了。” “就是,为什么还弄个资格证,好歹吃肉给我们一口汤喝啊。” “你这就太贪了。” 一个老头气愤的反驳道。 “你这么想,大家也都这么想,都去卖盐了,这不就乱了套了吗? 咱们现在能花这么低的钱买这么好的雪花盐,那都是尉迟将军仁慈,惦记百姓。 你们平日都不听人家念报纸? 外面不少人别说盐了,米都没得吃。你们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话的几人立刻哑口无言了。 就在这时一个大婶眯着眼睛看过来。 “我怎么没在这一片看过你。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什么身份证?” 一个人开口,随即被身后的同伴推了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婶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什么是身份证?你怕不是探子奸细什么的吧?” “诸位他们是探子,都快过来,这里有探子!” “快抓了去送官!”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比较忙,所以有些迟了。 第85章 “三军联盟不过是权宜之计, 王家和鲁王都不是能长久相处的人。” 已经回到了莽州,尉迟昭看着摇篮里睡着的闺女,对着虞梓瑶忧心道。 虞梓瑶淡淡道。 “我们和他们必有一战。” “通州可不能总在王家手上。王寇准和他弟弟两个人在朝堂上都分为两派, 谁也不让谁, 正是我们的机会。 不过王寇准确实够狠,王老爷子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不对, 我倒是觉得他还不够狠,应该更狠一点才好。” 虞梓瑶看向尉迟昭挑眉一笑。 “你有什么好想法?”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娘提醒我的。” 虞梓瑶低声道。 “王寇准和兄弟们离心,王弘越王老爷子又是王家几十年的顶梁柱,倘若王寇准对老爷子动手被兄弟们知道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恐慌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 这个时候, 在给他们一条保存王家的出路,那么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 尉迟昭被一点就透, 立刻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办。” “这大晚上的你去让谁办。” 虞梓瑶拉住他瞪了一眼。 “快点睡觉,明早再说。” * 两个月后,虞梓瑶一身银甲坐在高头大马上。 面对委屈看着自己的尉迟昭,她无奈道。 “兵分三路是必须的, 否则王寇准跑了怎么办? 赶紧走吧, 迟了就坏事了。” 说着她一甩马鞭, 带着人朝着西面奔去。 尉迟昭看着夫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面色一黑, 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冷声道。 “前进。” 徐柯带着另一拨人马朝着东面过去。 他们所过的城池大门直接朝着他们敞开, 毫无阻拦。百姓们全都躲在家里,街道上空无一人, 不多时,尉迟昭的人马穿过大街小巷, 迅速朝着皇宫包抄过去。 说是皇宫,其实远远比不上在旧皇城的皇宫,这不过是王家人弄出来的仿品而已。 而此刻在大殿的龙椅上,王寇准满面愤怒。 “你们真是我的好弟弟,好亲人啊,你们竟然联合外人背叛我!” “背叛?到底是谁背叛谁?” 一个长相和王寇准七、八分相似的男人面露嘲讽。 “你先是忤逆父亲,害得父亲中风还不够,竟然因为分歧,派人毒害父亲。 分明是你为了当上皇帝,弃我们、弃我们王家于不顾!” “当初说什么有才有德,被推为皇帝,却不想是个奸恶之人,有杀父之名的你谈何才德?何德何能做这皇帝!” “我不配做这皇帝?” 王寇准冷笑。 “所以你们就联合吴家,掌控了禁卫军,来这逼我退位?寇怀啊,寇怀,我的好弟弟,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你和吴家合作,把偌大的好处让与吴家,只为了推翻我,你我同为王家子孙,你忘了族规不能手足相残吗?!” “你现在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倘若你当初没有忤逆父亲,我们根本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王寇怀挥手。 穿着黑甲的禁卫军立刻上前,手上的刀剑闪烁着寒光。 顿时吓得被押解过来的女眷们惊慌失措。 “只要兄长你识时务,自己脱了身上这龙袍,那么我顾念兄弟之情,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妻儿。” 王寇准冷冷的扫了志得意满的弟弟一眼,愤恨的一挥袖。 “你以为我会信你,当了几十年的兄弟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怕是我尸身未凉,他们就给我陪葬了!” “哦,兄长这是不信我了。 亦或者垂死挣扎,连最后一份体面也不要了。” 王寇怀面色冷淡道。 气氛顿时更加紧绷,王寇准仅剩的忠心护卫手持利剑对着那些禁卫军。 就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又有一群人冲了进来。 “尉迟昭?!” 众人顿时惊慌,他怎么会来? “看来我正巧赶上了。” 尉迟昭大步走进来,身边的将士手拿弓箭对准了每一个人。而外面,已经全被尉迟昭的人包围了。 整个皇宫安静的鸦雀无声。 有人惊恐的看向王寇怀。 “你……你竟然勾结外敌?!” “胡说,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吴家的家主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笑呵呵的走到了尉迟昭的身边。 恭敬的拱手道。 “见过将军。” 王寇准看到这哪里还不明白,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凉又嘲讽。 “想不到你我兄弟算计到头,结果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尉迟昭,你什么时候和吴老儿勾结上的。” “说的真是难听,什么勾结,我们吴家可是一直都是将军的人。” 吴老头笑着道。 “你们难不成以为王家和吴家世仇那么多年,我们真的会安心在你们的排挤下夹缝中求存? 哈哈,我早说你们王家人一个个自大还不信。 你们以为这大位就非你们不可了吗?” 这话一出,王寇怀顿时面色灰败。 竟然是这样,他被利用了。 王寇准对着弟弟怒吼。 “禁卫军,你的那些禁卫军呢?” “自然是已经败了个彻底。” 轻蔑的话语传来,虞梓瑶穿着沾了血的银甲慢慢走进去。 而她身后的一行人也是各个身上带血,不是他们的血,可想而知是谁的血。 王寇准心里一寒,他们甚至没听到什么动静。 偏偏虞梓瑶还要在他的心上扎刀子。 “之前三军联盟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们王家是把练兵当游戏吗?手下出来的兵一个个全都弱的不行,怕不是随意在百姓家里拉出来青壮小伙就往战场上送,压根没找人练过吧? 还是说,咱们将军走了,你们连个像样的将领都找不出来?” 一个汉子面色涨红。 “你说什么屁话,不过是仗着耍些阴谋诡计罢了,算得上什么将军?” “阴谋诡计?不懂计谋的那是莽夫,可当不成将军。” 虞梓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结果那大汉像是被戳中了痛脚,气得大吼。 竟然提刀朝着虞梓瑶冲过去。 “无礼之徒。” 虞梓瑶动也没动,因为那大汉很快就被她带来的人拦了下来。 尉迟昭看向王寇准。 “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王寇准听过很多别人的赞扬,但是这一次,他却面色灰败,踉跄的拿起了护卫的剑。 下一刻,血溅当场。 时隔一年多,尉迟昭再次回到通州,一切似乎没变,但由似乎变了个彻底。 * 半个月后,尉迟昭好奇的看着餐桌上的绿叶菜。 “这冬日竟然还能有新鲜蔬菜?哪来的?” “黄辉他们种的,送来了一点。” “种的?又是你教的新鲜玩意?”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应该是尉迟泽的功劳。” 虞梓瑶笑了笑。 “他说玻璃花房既然可以让花一直常开,为什么不可以在冬天种出菜,然后黄辉他们就开始试验。 在之后就出来这些结果了。” 尉迟昭尝了一筷子菜。 “这想法不错,若是能多产一点,可以卖给那些世家,多赚点钱。” 春花在边上伺候,装作听不见自家二爷在和夫人商量怎么靠冬天的绿叶菜这个噱头坑世家的钱。 等到商量好后,尉迟昭心满意足的吃完了饭。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玻璃易碎,也不能大批量的弄出玻璃花房来,否则就能让百姓在冬日也能吃上这些菜了。” “一步一步来嘛。” 虞梓瑶用过午餐,懒懒的在窗户边坐着,看着外面的雪。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团子,咕噜噜的滚进来。 正是虞梓瑶的闺女,尉迟琦。 “娘……娘!” 小团子熟门熟路的爬起来,奶声奶气的抱住虞梓瑶的腿。 “还有爹呢?叫爹爹。” 尉迟昭过去抱住就是一顿亲,被小团子胡乱的摆手,皱着脸推拒着。 然后躲在虞梓瑶的怀抱里,悄咪咪的看了眼尉迟昭,果断把头缩了进去。 尉迟昭顿时垮了脸,为什么他的闺女不喜欢他。 虞梓瑶摸了摸闺女的小脸。侧头道。 “对了,听说炼钢厂抓到了奸细?”” “嗯,又是定南王的人,真是贼心不死。” 尉迟昭冷哼道。 “那些奸细也没什么可用的消息,我把他们弄去挖矿了。” 他凑过去抓住闺女的小手,软乎乎的像是面团,让他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尉迟琦又悄悄冒头,看见是尉迟昭再摸自己的小手,顿时不乐意了,挥舞这小拳头想要甩开他,发现甩不开,下一秒,顿时眼泪涌出。 “哇呜呜呜!” 虞梓瑶每次听闺女哭都忍不住一乐。这回也不例外,对上尉迟昭委屈的脸更是噗呲笑了出来。 哈哈,她都忍不住想要弄出火车,然后让她闺女和火车比一比了。 尉迟琦眨巴这眼睛,泪眼朦胧的看了看自己的娘,不是很明白她干嘛在笑,但是尉迟琦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 顿时小哭包就咯咯咯的变成了老母鸡,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 虞梓瑶抬手帮她擦掉,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尉迟昭在边上看着羡慕的要命,顿时露出渴望的眼神,他也想亲闺女! 第86章 虞梓瑶前脚刚刚用女将的身份吃了庆功宴, 后脚回到自己的本体,美滋滋的结果小甜心给她的杏仁酥酪。结果顿时一阵呕意上头。 “呕。” 她捂着嘴赶紧把碗放下。干呕了两声。 “夫人?” 春花赶紧倒了点水给她,看着她喝下然后帮她拍了拍背。 “娘?” 尉迟琦看着呕吐的虞梓瑶, 以为是自己送东西的错, 眼泪顿时一点点出现在眼眶。 “停!” 虞梓瑶赶紧道。 尉迟琦真的就停了,眨巴着眼睛看向虞梓瑶。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简直收放自如。 “从小怎么就这么爱哭呢?小哭包。” 虞梓瑶抱起女儿, 解释道。 “不是琦琦的错,是娘身体不舒服。” 周岁已经一岁多,虚岁快三岁的尉迟琦歪了歪头。摸了摸虞梓瑶的脸。 “娘,生病?” 小家伙是想到了上一次她受风寒,吃不下东西, 还呕吐时候的事情了。 虞梓瑶却皱了皱眉。一脸深沉道。 “恐怕不是生病,琦琦。” 说句自大的话, 虽然她的本体总是面色苍白,但她来了这四年,其实从没有生过病,记得上一次她以为自己生病的时候,就是查出她怀里琦琦的时候。 “夫人, 你的意思是……” 春花一阵惊喜。 “我这就去喊大夫。” 大夫很快就来了。 老大夫诊脉之后, 立刻就开始恭喜了。 春花顿时比自己怀了还开心, 唯有虞梓瑶并不是很开心。 虽然上一次生孩子没遭什么罪,甚至因为她的生产迅速, 还似乎给尉迟琦蒙上了什么光环, 比如什么天佑啊,福星啊之类的。 虞梓瑶深谙传销啊不对, 是舆论的力量,还暗中操纵了一番, 把这事情推到了尉迟昭的头上。搞了个尉迟昭乃是天选之子,所以连带着福荫子孙的名头。 一是因为这对霸业有利。 二是,身为一个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这些名头,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顶着这样沉重的名头,可是会得颈椎病的。 但是生孩子不痛苦,不代表怀孕不难受。 肚子里塞了一坨会动的肉,把自身的脏器都挤压到了,每天明明啥事没干,却觉得腰酸背痛。身边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搞得自己也提心吊胆的。 总之,怀孕肯定不如平常舒服自在。 而且虞梓瑶生了一个,也想缓一缓,但是这才一年多怎么就…… 都是尉迟昭的错! 不过虞梓瑶也知道自己在迁怒,毕竟她当时不也没拒绝……咳咳。 哎,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没啥避孕的方式。一些土方法不仅伤身还没效果。 难道要弄出来小雨伞? 可是她连橡胶都还弄不出来呢。 尉迟琦则是疑惑春花为什么那么高兴,有喜是什么意思,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盯着傻乐的春花看。 春花笑呵呵的牵着尉迟琦的手道。 “夫人有喜了,女公子很快就会有弟弟或者是妹妹了,女公子开心吗?” “弟弟?妹妹?” 尉迟琦鹦鹉学舌的重复,还不明白弟弟妹妹是什么意思。 “芳芳就是阿澈和阿泽的妹妹,而阿泽是阿澈的弟弟。懂了吗?” 虞梓瑶轻声教导。 不过看自己女儿那迷茫的眼神,显然是有听没有懂。 反正还小,虞梓瑶也不急。摸了摸她的头,把那碗杏仁酥酪递过去。 “娘现在吃不下这个,琦琦吃吧。” 这句话尉迟琦听懂了,顿时开心了,抬手抓着碗。就要去吃。 春花怕她人小捧不住碗,赶紧用手在下面托着。 而下午,何氏就来了,此刻虞梓瑶有喜的消息已经在府里传开了。 就连尉迟昭那里也加急送信过去了。 “大嫂你小心点,快快,快坐下。” 虞梓瑶自己怀孕的时候还不觉得,看见何氏挺了个大肚子走进来,顿时紧张的不行,赶紧凑过去扶着。 “没事,夏神医不是说了,我多动动,到时候生孩子也好生一点。” 但我也说了要注意安全啊,你这大肚子都快临盆了,在院子里散散步不就好了。 虞梓瑶无奈,扶着人坐下,然后让尉迟琦注意,不要靠近碰着她大伯母的肚子。 尉迟琦早就看过好几次何氏的大肚子了,她得了大人的嘱咐,平日里也有大人看着,自然美触碰过何氏的肚子。 此刻她坐在虞梓瑶给她准备的小板凳上,好奇的抬头。 “弟弟妹妹?” “呦,还知道这个了,真是聪明。” 何氏对尉迟琦喜欢的不行。 毕竟人对于可爱的小娃娃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她虽然也有闺女,但是无奈,闺女和她哥哥们一样都随了她爹。 随后何氏侧头对虞梓瑶笑着道。 “我听说你有喜了,恭喜啊。我来你这蹭蹭喜气。” “你怀着孕呢,蹭我什么喜气?” 虞梓瑶挑眉。 “自然是希望这胎生的和你生琦琦的时候一样顺利喽。 现在不都说败将军夫人,保生育顺顺利利嘛!” 何氏笑着握住虞梓瑶的手,她是真的来蹭喜气的。 这事也不是她瞎编的,而是确有其事。 因为虞梓瑶生孩子顺利的过头,那接生婆又是一个大嘴巴,逢人就把虞梓瑶水才刚入锅,这女公子就生出来的事情说一遍。 最后在民间传的越来越夸张。 比方说什么那日,将军夫人夜观天象,看了看天色,然后沉稳的来了一句。是时候了。 紧接着裙摆一开,不一会儿,女公子就哇哇大哭着降临于世。 虞梓瑶当时听了差点被口水呛死,不得不佩服人民群众的想象力。 她白天生的好不好?哪来的夜观天象? 还有什么叫是时候了? 她哪知道自己说过这句话? 最不能忍的就是,裙摆一开就生下来了,你以为是大号吗? 然后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突发奇想,总之,某天府里门口就多了几条鱼。 接着是一只鸡,在之后甚至有富户赶了一头羊来。 而他们送了东西来还要对着西南角,也就是虞梓瑶院子的方向拜一拜,恳求自己夫人或者姐妹亦或是女儿生产顺利。 虞梓瑶当然不可能保佑这些,她又不是真的神仙。 她只能找了个借口,让孙小娥来这宣传一下怀孕生育的注意事项,和卫生问题,以及一些更专业的助产手段。 并且在这附近最先开始试点医院,其中孙小娥就暂时负责妇产科。 她已经是中级班的成员了。 虽然最开始她一心想要跟随夏瑶先生的脚步,不过在明白很多事之后,她知道自己的追随或许并不是自己阁主想要的,所有的先生们都希望能把他们教授的由学生们继续传播出去。 孙小娥在想了三天之后,果断选择了医,跟随夏青学习,并且她对妇产科很有钻研的兴趣。 目前医院初步进入运行状态。 因为更加系统和专业的技术以及器具还有消毒理念,顺利生产的孕妇自然要比往年多得多。 然后,生子娘娘这个头衔就被牢牢的扣在了虞梓瑶和孙小娥的头上。 怀孕的时候拜一拜将军夫人,生孩子再去找妇产科的大夫们,几乎成了每个孕妇必备的流程了。 虞梓瑶认真分析了一下,发现或许这也和怀孕期焦虑有关,这个时候通常不仅产妇会有焦虑,身边的家人也会有焦虑心。 特别是这个生孩子死亡率很高的时代。 而因为这样的焦虑感,所以才屡禁不止。 虞梓瑶最后只得限制他们禁止送礼,想拜就拜吧。 她任由何氏握着自己的手,侧头问了一句。 “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我还想和娘一块来的,但是她非说怕过了病气给我们两个,就没来,等到完全好了再说。” 老夫人年纪大了,哪怕身子骨看着硬朗,到底是不比当年,因为贪凉多吃了点冰镇的果子,晚上就闹肚子了,之后就有些烧。 虞梓瑶昨天去看,老夫人还不乐意见人,因为觉得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因为贪嘴吃坏了肚子,比自己的孙子孙女还不如。 让人知道了不觉得好笑,实在是个老小孩。 一边的尉迟琦听到她们谈论老夫人,立刻就高兴的念叨。 “祖母!祖母!要祖母!” “你祖母最近生病了,要休息,得过几天才能带你去找她。” 虞梓瑶摸了摸孩子的头。 这时,尉迟泽和尉迟澈来了。 这两个小孩别看还小却已经是书院聘用的先生了,正在教导初级班的学生。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太小,虞梓瑶觉得他们还需要打打基础,所以想把他们再扣在书院两年。 “娘,婶娘。” 两个小孩行了一礼,然后笑呵呵的凑到尉迟琦的身边。 尉迟泽摊手,手里有一颗漂亮的糖果。 “琦琦,我这有糖哦。” 尉迟澈也摊手,手上是另一颗漂亮的糖果,两个一个做成了小兔子,一个做成了小猫,用纸包着,两个小孩为了引诱小堂妹,把纸打开了。 “我这也有哦,琦琦要哪一个?” “都要!” 尉迟琦伸出两只手,抓住,开心的放进兜兜里,然后歪了歪头找人。 “芳芳呢?” “你就知道芳芳,我们都给你糖了。” 尉迟澈不高兴了。 “芳芳还在午睡呢。” 虽然在书院上学很好玩,但是回到家发现两个小妹妹在一块玩不理他们,这就有点扎心了。 尉迟琦有些失望,但是看了看自己兜兜里的糖,最终无奈的拉着两个哥哥的手。 “去我屋里玩。玩玩具。” 她说着,拉着两个小哥哥的手玩自己的房间跑。 虽然还时不时的和自己爹娘睡一块,但是尉迟琦也是有自己的房间的,而且还有自己的百宝箱,里面全是她的小宝贝。 第87章 虞梓瑶不知道自己怀孕是怎么和战争画上等号的, 反正她怀琦琦的时候,尉迟昭跑出去打仗,现在又怀上没多久, 战事又起。 这一次的战争格外的残酷。 定南王派人暗杀鲁王, 竟然成功了。 用的还是恶俗的美人计,但是不管恶不恶俗, 管用就行,鲁王被人发现死在了床上,接着是政变,再接着,定南王趁此机会发动了进攻。 泽州本事平原地区, 没有什么天险阻隔,短短几个月就被定南王连夺好几座城池。甚至打打了通州门口。 自此, 鲁王已经成了过去式,他的那么多儿子每一个撑得起来的。 天下这座棋盘,只剩下尉迟一派和定南王一派。 两方角逐最后的霸主,这一打就打了将近五年的时间。 * 第五年的冬天,虞梓瑶依然还是那身银甲, 她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在南城的东门静静的等待着。 很快, 她等的人就来了。 虞梓瑶面色冷漠, 拿起□□,对准了往这边逃的逃兵, 那是定南王和他的部下。 她绝对不允许定南王从这离开。 “放箭!” 刹那间, 万箭齐发。 而在定南王身后,追过来的尉迟昭一箭射杀了定南王。 顿时, 周围的将领一阵欢呼雀跃。 所有人都在高兴,将士们高兴在于, 他们胜利了,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百姓们高兴在于,这个乱世终于结束,他们愿意相信尉迟昭是带领他们走上新生活的明君。 虞梓瑶的内心反倒没什么欣喜地感觉,只是有些恍惚。 这个乱世,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衡老头。 掐指一算,老头子死了已经六年还是七年了?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超过十年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结婚生子。 庆功宴上,众人推杯换盏,不少人喝着喝着哈哈大笑,有些人喝着喝着哽咽出声。 虞梓瑶没有喝酒,她只是很快就借着酒醉离开了。 定南王的府邸被清扫了一下,现在供尉迟昭的人暂时住下。 夜里,尉迟昭悄悄推门进去。 虽然他每次都心里委屈,明明是自己的夫人,怎么自己想要和夫人相处一会儿,还得偷偷摸摸的。 不过他想到自己夫人和其他人的夫人的不同之处,还是只得叹息着继续偷偷摸摸。 他进来之后,关上了门,发现虞梓瑶正坐在桌子边看着油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开心,我的皇后。” 尉迟昭搂住虞梓瑶,轻声问道。 他还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想要让虞梓瑶高兴高兴。 虞梓瑶听了之后抬眼看他,左看看右看看,半晌面色复杂道。 “我当初捡你的时候,真没想到我会捡了个皇帝。” “是啊,你那个时候嫌我麻烦,还想把我扔回去呢。” 老夫老妻后,摘掉了当年的救命恩人的滤镜,尉迟昭悲伤了发现了这个事实。 现在想来,他依然满是无奈。 “今天的庆功宴你兴致不高,怎么,你不想我做皇帝?” “当然不是。我花了那么大的劲打天下,到头来什么都不要?我有病啊?” “你可以自己当皇帝。” 尉迟昭搂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个会打战的大老粗,你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选。文武双全已经不足以形容你的优秀,你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倘若你当了皇帝,你会是最合格的女皇。 而我会是你最得力的大将。” 尉迟昭是真的这么想的,他到现在也没有问过虞梓瑶的真实身份,但他清楚自己的妻子不是常人。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倘若不是阴差阳错,他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优秀的妻子。 拥有三个可爱的孩子。 他自觉自己不可能比自己的妻子做得更好。他甚至觉得,或许自己的妻子来到这凡间的任务就是成为结束乱世的女皇。 没有什么好不舍的,他一开始的梦想就是相当一个像父亲和祖父一样的大将军,之所以走上这条道路,只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 “你好啰嗦。” 虞梓瑶这几天天天听他说这个,已经被说的不耐烦了。 她侧头对上尉迟昭的视线,一字一顿道。 “我才不要当皇帝,不许再说了听见没有。” 想到之前虞梓瑶的回答,尉迟昭还是理解不了。 “就因为你觉得当皇帝很累?” “对啊,很累的。” 虞梓瑶回头继续看着油灯,像是透过那豆大的火焰看见了曾经的世界。 “不仅是身体会累,心也会累。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世界。 “战争,死人,奴隶,都让我厌恶。 我不喜欢什么父母可以随意买卖自己儿女,我不喜欢世家趾高气昂作践普通平民,我不喜欢什么培养私兵家仆,让一个小小的孩子从小就成为别人完成欲望的工具。 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易子而食或是河里山里被抛弃的婴孩。” 虞梓瑶面色微冷的一点点说道。 “这个世界让我喜欢的地方很多,但同样,让我不喜欢的地方更多。我并不够聪明,我所有知道的并不是属于我的智慧和创造。 我知道这些,传播这些,我希望把这个世界改变成我喜欢的样子。所以我不适合做一个皇帝。” 她靠在尉迟昭的怀里,蹭了蹭,似乎有些疲倦了。 “我怕有一天我的过于冒进,会毁了一切,所以皇帝必须是你来当。” 她抬头亲了亲尉迟昭的下巴。 “我需要你。” 尉迟昭耳根发热,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好,我帮你。” * 华丽辉煌的殿宇内部。 虞梓瑶正端坐在那,有人在给她梳妆,描眉。 “娘?” 尉迟琦走了进来。 “小殿下!” 宫人赶紧进来,看见虞梓瑶赶紧告罪。 虞梓瑶在她跪地的时候不可控制的皱眉,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改变这个现状,她挥挥手,让人下去。 她抱起琦琦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一个时辰后,盛装打扮的虞梓瑶出现在了尉迟昭的身边,一个穿着龙袍,一个穿着凤袍。 尉迟昭看着虞梓瑶,眼中带上了一丝惊艳,他笑着伸出手。 虞梓瑶微微一笑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 几百年后的历史课上,讲台上的老师推了推眼镜。 “太.平.元.年,尉迟将军正是登基为帝,册封其夫人为皇后。直到他最后去世,也只有这一位皇后,无任何妾室之流。 登基大典上,更是以手轻扶虞皇后,拉着她一起坐上了龙椅。 这也是尉迟家多出情种的由来。”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起来。 “甜甜的爱情,我也好像拥有。” “哎,连历史书都满是恋爱的酸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单身狗的一席之地了吗?” “身为一个皇帝,做到这个地步,绝对是真爱了吧?” “可是我听说,野史上记载,尉迟皇帝虽然只娶了皇后一人,却和华门七子间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这话一出,像是一个火星子引爆了整个教室。 议论声顿时更大了。 “我也听说过。” “我看过七子之一夏瑶的画像,我的妈呀,太美了!” “还有夏瑜,那个华门书院院长,我的天,真人真的和画像一样吗?满头白发帅成那样,这根本不是凡人吧?” “喂喂,都几百年了,你怎么反而和几百年前的人一样封建迷信,专家都说了,恐怕是思虑过多,少年白头而已。” “反正我不管,夏瑜和尉迟帝这对我锁死了,钥匙我吞了!” “我站夏瑜和夏瑶,世中仙怎么能和凡尘皇帝谈恋爱!” “别的不说,夏梨,夏泽都那么小,尉迟帝没那么丧心病狂吧?” “我不管,甜甜的爱情是真的,尉迟帝只有虞皇后一个人!” “咳咳!” 历史老师推了推眼镜。 “野史上确实有所记载,尉迟帝对于华门七子与众不懂,不过没有确实的记载他真的对华门七子的任何一个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且我觉得,虽然虞皇后患有瞌睡症这样的怪病,不过她为人却并不软弱,在尉迟皇室的家族地位并不比尉迟帝差,所以如果尉迟帝真的有这样出格的举动,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默认的。” “不是有个猜测吗 虞皇后其实是华门的第八人,专门到尉迟帝身边辅佐他成为皇帝的。 或许尉迟帝之所以对待华门七子别有不同,就是因为看在虞皇后的面子。 就算不是,华门七子的才能那么强大,任何一个皇帝得到他们帮忙,都会对他们关照有加的吧?” “说来说去,都几百年了,怎么还没找到华门的位置呢? 想想看,华门七子就那么厉害了,他们还说那些都是华门的老前辈的点子和创作。 那华门里的老前辈该多聪明?” “我不知道聪不聪明,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都特别好看!” “没错,看华门七子的模样,说不定华门招收徒弟第一条就是必须要长得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差不多就完结啦,在此感谢一下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们。mua!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