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贵妾 作者: 淡淡紫Y 简介: 穿成侯府小丫鬟,书里她即将被纳为侯府庶公子的通房,遭人嫉妒惨死。 汪彤儿不甘心,她不要关在深宅大院里和一堆女人抢个男人,重蹈原身的覆辙,更不要再做通房! 哪想,忠勇侯府世子爷谢玉珩重生了。 前世他没来得及纳汪彤儿为妾,致她惨死,后悔不已。 这一世,他绝不放手,要让汪彤儿做侯府世子的第一贵妾。 按说从庶公子的通房成了世子的贵妾,那可是多少丫鬟梦寐以求的。 可他没想到,自己竟被汪彤儿嫌弃了? 谢玉珩:你将会是本世子唯一的贵妾! 汪彤儿:我不稀罕! 谢玉珩一咬牙:那本世子许诺你世子妃的位子,你可愿意? 隔日,汪彤儿将海盐出产量高的方子献给微服私访的明正帝,得到明正帝亲赐“逍遥侯”封号! 一时间名声鹊起,追求者众多。 谢玉珩急了:我入赘行吗? 汪彤儿:...... 第1章 穿越 腊月初六这天是大周朝京城里,今年下的最大一场雪。 雪花从早晨的点点落落,到此时的鹅毛大雪。 路上鲜少有行人。 大雪把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白雪茫茫的世界里。 忠勇候府里的清荷苑里此刻却不平静,从里面传出来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声跟鞭子声。 不用说,又是主子在用私刑惩罚犯错的奴仆。 跪在院子里的一众奴仆中,用过刑的小婢女汪彤儿从昏迷中心醒了过来。 她被眼前一幕给弄糊涂了,想起自己刚从某影视学院导演系毕业,站在影视学院大门前等家里的司机时,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豪车给撞了。 这会儿理应躺在医院病房里,难不成眼前是在拍戏? 滋!被车撞真是疼······ 她记得小汽车是从侧面撞的,要疼也是手臂跟大腿疼呀? 怎么疼到膝盖上,疼到屁股上的呢? 不但是疼,她感觉全身笼罩在凉飕飕的阴风中,如掉冰窖里。 鼻子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心中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是被车撞了嗝屁,进了阴曹地府见阎王爷去了?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冷,这么疼呀! 这时耳中传来一阵阵哀嚎声跟鞭子声,更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咦? 这是什么个情况? 疼痛中,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脑中。 “啊?” 一如看电影回放一样回顾完原主短暂的一生,汪彤儿这才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穿越了!” 自己穿越到一个姓谢的侯爷府里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婢女汪彤儿身上。 回到原主十四岁时,在忠勇候府庶二小姐谢玉婉身边做小丫头受鞭刑的这一日。 记忆中因为忠勇候府庶女二小姐,今儿早上去街上的首饰铺子里买珠花,跟平亲王府同样娇奢跋扈的小郡主为争一副新款头面大打出手。 谢玉婉是忠勇候宠爱的张姨娘所生,忠勇候起了心事,想把她嫁到最受皇帝看中的平亲王府里的小王爷为侧妃,哪想到她自己竟然闹了这么一出事来,怎不让他怒火冲天? 这大雪天不好好地待在闺中,竟然出门惹是生非! 忠勇候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把庶子女宠得无法无天。 谢玉婉再怎么惹祸,他也舍不得惩罚她,只是小惩大诫,让她闭门思过而已。 于是,主子惹祸,奴才遭殃。 清荷苑里不管是谁,从二小姐的贴身大丫头,奶嬷嬷到小丫头,粗使婆子还有看门的小厮全都跪在院子当中受罚。 受罚最惨的当属谢二小姐的贴身大丫头青枝跟青叶。 她俩不但被鞭抽个半死还被当场发卖出去······ 不但如此,还把二小姐清荷苑子里一众奴才全部换了出去。 “滋!” 疼! 汪彤儿闭着两眼,用冻得麻木的小手,忍着疼痛往自己屁股上一摸,哦哟喂!小手上满是红红的鲜血。 难怪自己的屁股疼,原来自己已经被用了刑。 再加上膝盖跪在冰冷结实的雪地上,还真像是到了阴曹地府。 通过原主的记忆,自己是家生奴。 所谓家生奴,最好的结果就是配个下人,生的儿子女儿继续当下人。 其中还包括美貌的婢女做主子小通房的命运。 原主的爹爹是个侍卫,在她六岁时爹爹跟忠勇候一起外出办事遇到强盗时,舍身护主,落得两腿终身残废。 忠勇侯还算仁义,当即就让汪彤儿的爹汪重跟刚九岁的儿子汪家辉脱了奴籍。只留下汪彤儿跟娘赵氏在府里为奴。 假使侯爷不让汪彤儿的父亲脱了奴籍,一个残废之人也不可能留在府里,肯定会把他送到乡下农庄里孤独终老。 侯爷夫人容氏也大发善心,承诺在汪彤儿满十八岁时把身契给她,离府嫁人。 其实,汪彤儿的爹那天不舍身护主,忠勇侯要是有个闪失,汪重不是腿残废这么幸运了。 到时肯定会定个护主不力!老命不保已! 原身上辈子给侯府庶二公子谢玉淮做了个小通房,妄想凭着貌美让二公子高看一眼,做个姨娘,不能叫旁人看轻了去。 没想到,落得一碗毒药的悲惨下场。 原身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一个奴婢,哪轮到她去攀高枝? 等待她的最多是个贱妾而已。 不用说她,哪怕是高门院里的庶女,做豪门富贵人家的主妇都没资格,最多也是个贵妾罢了。 “王嬷嬷,把她的嘴给堵上,再喊叫,加罚十大板子!” 汪彤儿抬眸见一个三十几岁,穿得锦衣华服的美艳夫人,端坐在屋檐下的楠木太师椅子上,手往前指着,尖着嗓子呵斥道。 这夫人,是忠勇侯爷的妾室张姨娘,也是二公子跟二小姐的娘。 原主上辈子被同是谢玉淮的通房顾小兰,在张姨娘跟前献好,明里暗里挑拨,说汪彤儿自持美貌,霸着二少爷夜夜笙歌······ 样貌平平的顾小兰是靠算计爬上谢玉淮的床,因此,她嫉妒汪彤儿貌美。 原身傻,把嘴蜜心狠的顾小兰当作自己的好姐妹。 张姨娘听到顾小兰这么一挑唆,这还了得? 外室出生的张姨娘,最瞧不起登不上台面的儿子的小通房们。 原主每次跟二公子行房之后,都是她让王嬷嬷过来赐给原主一碗难吃且伤身子的避子汤。 不但如此,还要被喊过去,在张姨娘那儿立规矩,吃了不少瓜落。 话说,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大学生汪彤儿,不是原主侯府小婢女。 拘泥于男人后院做个卑微的小通房······ 这一世的汪彤儿只想做咸鱼,低调着,做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当然不会被那个谢二公子给看中,做他的卑微的小通房。 等到十八岁拿到身契出府,海阔天空······ 汪彤儿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自家娘亲求了候爷夫人,一会儿就要过来带自己回家养伤。 这具身体岁数还小,又冷又疼再也撑不下去了,眼眸一翻,小身子往旁边侧身晕了过去。 隐约中感觉自己被人搀扶着趴在一个温暖的脊背上,随着走动的脚步晃悠悠地离开。 第2章 世子 大雪纷飞中,一辆外表不算奢华的马车,稳稳地停在忠勇候府大门前。 紧跟在马车旁边还有一排骑着骏马的劲装侍卫。 随着马车帘子掀起,从马车中跨出来个长身玉立的二十多岁面容沉冷的年轻男子,只见他长眉入鬓,黑发俊面,眼廓格外深邃。穿着镶有指宽黑毛边的阔袖锦袍便服,金丝暗线流畅,随着雪花飘落时,袍角翩翩而起。 身旁的小厮忙给他撑伞,却被他随手接了过来,在漫天大雪中,执着伞柄行走,举止从容步履优雅,好似一幅流畅绝色的水墨画。 “奴才给世子爷请安。”守门的小厮一见是离府几个月的世子爷回来了,忙打开大门,点头哈腰地恭迎主子进府。 这便是数月前去了江南,查一桩贪银案的忠勇候府世子谢玉珩。 他一去便是三个多个月,走之前庭院里的桂花还没落,如今回来,桂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不过,府里的腊梅却悄悄地绽放着。 刚走过垂花门,迎面就见几个奴仆拖着两个好像用了刑的婢子往角门那儿去。 沿途雪地上洒落着明晃晃的血迹。 他们抬眸见面前的谢玉珩,忙扔下手中痛晕过去的婢女,慌忙跟他见礼道:“奴才见过世子爷。” 谢玉珩微蹙着眉,“嗯。”了一声,知道这又是下人们惹恼了主子,被打板子发卖出去。 不用说,这受刑的肯定是翡清院里的婢子。 他跟娘亲惩治下人,虽说也是打板子,再把人送乡下田庄子,只是不可能把人打成这样,还拖着跑。 只有翡清院里父亲的姨娘们跟他的庶子女们,才会无所顾忌侯府的脸面。 他本来不想过问,因为父亲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想起来便觉膈应。 谢玉珩是在此次江南之行,回程途中,受了风寒在病中重生回来的。 因太过匪夷所思,他要一个人静静。 把一直近身伺候他左右的小墨跟小砚都从马车里驱出去,让他们去骑马。 此刻无缘无故地心‘砰’地猛跳一声,于是,转头问道:“这是哪个院子里的婢子?” 刚刚拖着人走的那几个奴仆,正抓住那两个婢子的手臂继续外角门那儿拖去,闻声,停下动作,恭敬地回答道:“禀世子爷,是清荷苑里的婢女。” “嗯。” 几个奴仆见谢玉珩不作停顿,身姿挺拔如松柏,健步离去,他们依旧把人往角门那儿拖出去。 噫? 谢玉珩心中暗讨一声,奇怪,上辈子是腊月初十,因为庶妹谢玉婉惹事,导致她院子里的所有奴仆都受牵连,难道这辈子提了前? 谢玉珩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怕是小姑娘跟前世一样又是逃不过这顿鞭子了。 他记忆中天真懵懂,惯会用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瞧着自己的小姑娘,娇软软的声音唤自己一声:世子爷。 这辈子自己得好好护住她,别让谢玉淮那个蠢货看中,做他的小通房,害得小姑娘丢掉性命。 心里想着的同时,嘴里立即吩咐道:“黄宇,赶紧去清荷苑跟他们说,一个叫汪彤儿的婢子给免了罚。” 打小就在他身旁伺候的侍卫黄宇,愣了一下神,主子爷自从世子妃过世后,对女子从不动凡心,如今怎么就突然要关照一个小丫头了? 最主要的是,自家主子对翡翠院的事基本不过问,平常见到忠勇候也只是明面上尊敬,私下从不放心上。 抬眸瞧见世子爷那双冷酷的充满警告的眼睛,下意识地低下头,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说完,高大魁梧的身子快步离去。 大雪无声,素白如娟。 天地间一片静谧,唯余下雪的“簌簌”声。 侯府里所有的景致都被大雪覆盖着。 脚底下的青石道路怕是下人们刚刚清扫过,积雪只浅浅到脚面上。 绕过影壁,踏上游廊,老远瞧见自己娘亲容氏住的蕙居苑,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低着头,用衣袖擦眼泪的婆子,出院门往翡翠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谢玉珩也没在意,不一会儿便进了蕙居苑,把手中的油纸伞扔给随身小厮小砚,另一个小厮小墨前去挑起厚重的门帘子,侧身让主子进去。 小墨放下帘子,紧随其后,帮谢玉珩把身上黑色裘袍解下来,直接挂在臂弯上,候在外室间。 侯夫人容氏坐在舒适的紫藤圈椅上,外面穿着烟紫色丁香妆花褙子,里面是靛蓝如意纹织金锦袄,下面是条青烟色百褶湘幅裙,中规中矩,很适合她这种年纪的贵妇人穿,素淡中不失华丽。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由于养尊处优,看着到像三十几岁。 她惊喜地看见挑帘进来的竟然是离家外出办差的儿子回来了,顿时面上绽开了笑,起身迎上前来,伸手拉住儿子的手弯,兴奋且关心地问道:“诶?是珩儿回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娘好着人前去迎你。下这么大的雪,冷不冷?快让为娘看看,瘦了没有?” 谢玉珩看着容氏往夕红润的脸颊此刻略显苍白,心疼地回答道:“娘,儿子身体好着呢!只是娘亲到是清减了些。” 偌大的堂屋,里面的摆件样样精致华贵,房中央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一瓶腊梅。 怪不到一进门闻见一股扑鼻的梅花香味。 来自江南的梨花木苏绣屏风前燃着龙涎香的三脚香炉,靠窗的铜炉上的炭火哔剥烧着,使得屋里温暖如春。 容氏的陪房林嬷嬷也笑着上前给他敛衽行礼:“世子爷可算回来了,夫人每日念你念得紧呢!” 容氏屋里俩个大丫头,巧儿跟珠儿也笑着过来见礼:“婢子给世子爷请安。” “嗯。” 由于是娘亲屋里的婢子,谢玉珩还是很给面子的,温和答应一声。 巧儿乖巧地说道:“婢子去给世子爷泡壶龙井茶来。” “嗯。” 谢玉珩点头,应了一声。 因为谢玉珩平常爱喝龙井茶,因此,容氏这儿也存放着几小罐子龙井茶叶。 第3章 母子 谢玉珩搀扶着容氏坐到金丝楠木椅子上,自己也顺势在另一张金丝楠木椅子上坐下,他抬眸看了看容氏的脸说道:“娘的脸色不好,不若把李太医请过来给您瞧一瞧?” 容氏一听,忙摇着手说道:“娘的身子无碍,还不是翡清院里的破事惹人烦。” 巧儿手捧着紫檀木雕花托盘,把谢玉珩的茶端过来,摆放到他的面前,躬身禀报道:“世子爷,黄管事在外有事找您。” “哦,”谢玉珩对着一脸疑问的容氏说道:“没什大事,儿子去看看。” 容氏“嗯”了一声,“你去吧,正事要紧。” 等他到了外室,黄宇见到谢玉珩出来,拱手说道:“爷,属下办事不力,去晚了。那彤儿姑娘已经受刑。” 谢玉珩是心存一丝侥幸,没想到小姑娘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嗯,不怪你,你让院子里的婆子把她小心地背回去,找府医给她治伤。” “爷,属下刚刚好像遇到汪家的去了西院。” 黄宇对于同是侍卫出身的汪重还是熟悉的,顺带着对他的妻女也是认得的。 “嗯,那就算了。”谢玉珩转身进屋时,转头又吩咐一声:“叫个府医去她家给她治伤吧。” “是,属下这就去。” 黄宇正要离去,谢玉珩脚步停下,又提醒一句:“还是请李太医辛苦跑一趟吧。” 谢玉珩不顾他们惊诧的眼眸,走进堂屋,坐下抿了口巧儿送来的茶,虽然知道翡清院里出的什么事,却假装不知,接着容氏之前的话题问道:“娘,那院子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容氏无奈地说道:“还不是那个谢玉婉呀!一个未出阁的庶小姐,成天就爱往外跑,这么大的雪都不消停,还跟人平清王府的小郡主争吵起来,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容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知道你父亲怎么想的,竟然想把谢玉婉嫁给平清王府的小王爷。” 谢玉珩耐心听着容氏的牢骚,温言劝慰道:“娘,您耳不听心不烦就是了。” 容氏说完撇了撇嘴,谢玉婉跟她姨娘一样,一脸的小家子气。 张姨娘把她当作个天仙似的宠着,不知哪来那个脸的,肖想着嫁给深得皇帝器重的小王爷为侧妃。 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还好自己推脱说是等开过年来,请卢尚书的夫人前去王府探下口风,不然脸丢大发了。 “咳!看娘竟说烦恼的事,林嬷嬷,快去厨房里吩咐他们做些珩儿爱吃的菜来,咱母子俩好好聚一聚。” 林嬷嬷答应一声,边走边报着菜名:“老奴知道啦!这就去跟厨房里管事说,要做清蒸老虎斑,姜葱炒膏蟹,老参炖山鸡,豉汁蒸鲍鱼海参······哦,还有鸡丝粥。” 扑嗤!容氏也被她这番报菜名,差点给笑岔了气,心情顿时好起来。 ······ 汪彤儿娘亲赵氏,求了忠勇候夫人的恩典,把女儿带回家养伤。 汪彤儿爹汪重心疼又无措,赶紧让儿子去请大夫,“辉儿,快去东门街请余大夫来给你妹妹治伤。” 因为余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外科大夫,只是诊金比较贵,一般穷人家是请不起的。 “好,儿子这就去。”汪家辉答应一声,拿起蓑衣匆忙往外跑去。 刚到院门口,正遇到候府里的李太医披着沾满雪花的斗笠,拎着药箱来到门前。 “诶?李太医!”汪家辉打小就在候府长大,肯定认得他的。 “嗯,带我进去给你妹妹治伤吧!”李大夫捋了把花白胡子说道。 这大雪天的,世子爷竟然让他来替小姑娘治伤。可见这小姑娘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分量。 汪家辉吃惊之余,赶紧把他手里的药箱给接了过来,侧身请他进门。 “爹,娘!李太医来啦!”汪家辉一边把人让进屋里,一边高声跟屋里的爹娘招呼。 “李太医?”汪重跟赵氏俩口子对着眼神,“嗨!” 这还能有谁?肯定是忠勇候府里的李温咯。 这李温可是皇帝赏赐给忠勇候府的太医,他看病的手段了得。 只是他老人家惯常都是给府里主子们看病的,估计是候爷夫人的恩典,请他过府来替女儿治伤。 俩口子心里不用说,对侯爷夫人是感恩戴德: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李太医辛苦!这么大的雪还麻烦您替小女治伤。小的真是过意不去。”汪重坐在椅子上,拱着两手抱歉道。 赵氏来赶紧对着他福了福身,挑起房门帘子,请他进去。 汪家辉也去厨房泡来一碗红糖水过来,见李太医已经进寝室,只得把红糖水先捂在堂屋桌子上的一个棉焐子里。 小姑娘趴在床上昏迷着,掀开被子,拉开亵裤,只见她小小的臀部血肉模糊。 “唉!” 他从前在宫中惯常见到被主子杖责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见状不落忍地叹息一声。 等把汪彤儿的伤口敷了药,包扎好。李温留下药,叮嘱赵氏道:“每日早晚给她喂一次药丸,晚间给她伤口敷药膏。” “嗯,俺知道了,谢谢,谢谢李太医!”赵氏感激地连声感谢到。 “你们无须谢我,要谢就谢世子爷吧!”李太医出得房门来,对着他们一家人说道。 要不是世子爷派人请他来,他也不会擅自离府来替他们家女儿治伤。 “李太医,您先喝口水。”汪家辉忙把温着的糖水双手端着接给他喝。 李温不好拂来人孩子一番好意,伸手接过来抿了一口。 “世子爷?” 汪重跟赵氏又对了一次眼眸,奇怪,貌似他们一家跟世子爷从没打过交道的呀? 不管怎么说,还得谢谢人李太医,赵氏回寝室取来二两银子递给正要跨出堂屋门槛的李温。 “这是俺们一点小意思,望李太医莫嫌少。” 李温知道他们一家度日艰难,意思着拈了一块小碎银子,收到袖袋里。 其实,这些药十两银子都不止。 “辉儿,送李太医回侯府。” 汪重见外面下了一天的雪,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路肯定难行,于是吩咐儿子把人直接送到忠勇候府里去,横竖家离侯府不远。 第4章 养伤 前世原主受了鞭刑,三四天才苏醒过来,躺在床上十多天才能下地得。 没想到这一世,由于谢玉珩让李太医来替她治伤,第二天下午就醒了过来。 把个赵氏开心得高声着:“辉儿爹,咱彤儿醒啦!” 赵氏这几天逮到空就往家里跑,她自从汪重残疾后,主动求侯爷夫人把她从一等嬷嬷降为粗使婆子,在厨房那里打杂,如此才能有空闲时间回家照顾残疾的男人跟读书的儿子。 随后,汪彤儿听见小板凳子‘吧嗒吧嗒’移动的声音,这是汪重失去两条小腿后,两只手抓起小板凳子移动着走路。 汪彤儿睁眼就看见这一世的爹娘,心里也是暖暖的。 自己一缕孤魂穿到这遥远的古代,能有关爱自己的亲人,真好! 顿时心安下来。 “爹爹,娘亲!”汪彤儿哑声喊道。 汪重微红的眼眶,朗声答应着:“诶!彤儿醒啦!伤口还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痒。汪彤儿撅起小嘴说道。 “乖,痒也不能挠。”赵氏赶紧叮嘱道。 “彤儿,你肚子饿了吧!娘这就去窝两个糖水鸡蛋给你吃,补补身体。”赵氏说完赶紧往外走去。 不一会,赵氏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飘着香甜味的大海碗走了进来。“彤儿,快,趁热吃。” “谢谢娘!” 汪彤儿正准备伸手接过娘手里的粗瓷大碗,“不用,你刚生病,手没力气,还是娘端在手里,你自己拿筷子吃。” 汪彤儿见粗瓷碗里窝着四只荷包蛋,里面放着浓浓的红糖。 她知道,这鸡蛋跟红糖在古代穷人家可是吃不起的食物。 前世里,爹娘跟哥哥不让原身去做谢二公子的通房。她嫌弃他们穷,没给自己好的生活,责怪他们多管闲事。 自己不是原身,不会做任何人的通房。 肯定会珍惜这里仅有的亲人。 抬眸望着满眼宠爱自己的爹娘,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咳咳!乖,怎么哭呢?是不是哪儿难受?”赵氏见女儿哭了,不由慌了起来。 自己身上掉的肉,鞭子抽在女儿身上,疼在她身上。 “不是。” 自己是感动······ ······ 赵氏安顿好女儿后,就急匆匆地往谢候爷府里走去。 刚到忠勇侯府的后角门,迎面碰上不该在这里遇见的人,谢世子谢玉珩。 世子爷生得是一表人才,龙章凤姿! 两道长眉犹如墨染,一双眼睛寒若秋水,眉峰凌厉,眼神却温和。 高挺的鼻梁显示出他非凡的男子气概,而那方正的嘴唇,唇上点点墨青胡须,更是不怒自威又满是诱惑,叫人敬而远之,却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谢世子果真如京城传言,是个一眼惊艳、货真价实的美男子。 世子爷谢玉珩,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 早在他二十岁时就跟徐丞相家嫡长女成了亲,奈何,徐丞相家嫡长女徐颖意打小身体孱弱。也就是说是个病秧子。 成亲后,还没一年就撒手人寰······ 跟着,又与百年世族的礼部尚书邱家嫡二小姐议亲。 这邱家二小姐到是个身体健康的,没成想,陪着母亲回乡下省亲时走山道遇大雨,被山上滚落的石头把马车给冲到山崖下去了······ 当然是不能生还了。 叁年时间去了一位妻子跟一位未婚妻,坊间便有了谢家世子爷命里带煞,克妻的说法。 谢玉珩想起前世时他看中准备收房的小姑娘,没想到前世去赣州办差,晚回来几天,竟然被自己的二弟给纳去做了通房! 自己的二弟跟他娘一样都是个蠢货,这么娇美可人的小姑娘被他纳去却一点都不珍惜,让那个丑女人张小兰给一碗毒药害死了! 重活一世,他得提前先把人安排到青松院中,放在眼前才安心。 小姑娘前世受了鞭刑,可是昏睡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的,这一世本世子给她找的府医是皇帝亲赐的太医。 肯定会比前世苏醒得早也恢复得快。 谢珩玉本来让身边的管事兼侍卫黄宇,让他把自己从宫里跟崔御医讨要过来的药膏送到汪家。 潜意识中,他走到侯府后角门,往汪家的方向来。 “老奴见过世子爷!”赵氏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世子爷,赶紧给他敛衽行礼。 “嗯!” 世子爷没出声让她离开,赵氏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走不是,不走又不是。 因为这会儿到了去厨房帮忙的时候。 “嗯,那个,你家女儿醒了没有?”谢珩玉声音低沉的温声问道。 “谢谢世子爷能让府医给小女看病,她已经醒了过来!”赵氏一听他问女儿的病,很是感激的回话道。 “嗯,你去吧!” 赵氏见世子爷让她离开,忙对着他福了福,躬着身子正准备离去。 “那个汪家的,”谢玉珩手里拿着一个被他手掌心焐热的小药瓶子,这药瓶子里是消肿祛疤膏,让她给小姑娘抹到伤口上,能叫她少受点罪。 谁让自己惦记了她两辈子呢! 这一世他是志在必得,一定会拦在二弟前把人纳了进来。 只是可惜小姑娘还小,得等她笈䈂后才能收进房中。 “世子爷,您吩咐!”赵氏本来就要进到院子里去,没想到又被他给喊了回来。 “这是药膏,你回去给她涂抹,会消肿祛疤的。” “呃!世子爷这也太金贵了,小女怕无福消受!”赵氏可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这么贵重的药膏可不是她们做奴才的所能用的。 要是赵氏是个眼皮子浅的,她早就被忠勇侯给收了房,也不会跟了个侍卫。 她心里打着鼓,暗暗的有个不好的念头浮出:貌似这世子爷对女儿太过关心! 随即又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自家女儿还小,况且老夫人也答应她满十八岁给身契出府的。 “无妨,放心地拿去给你女儿用吧!”谢玉珩淡淡的温声道。 “谢谢世子爷!老奴僭越了!”赵氏依旧躬着身子,低垂着眼睑,没敢抬头看世子爷一眼。很是惶惑地把那只小瓷瓶给接了过来。 第5章 爹爹 赵氏看着手中精致的小药瓶子,心说:到底是富贵人家用的药膏子,装药膏的瓶子都很精细。 “嗯,去吧!”赵氏见世子爷挥了挥手,手里抓紧药瓶对着他侧身福了福,匆忙离去。 谢玉珩暗讨着:是时候,给自己娶门亲事。 他依然看中的是前世的续弦,贤良淑德的沈家二小姐。 ······ 汪彤儿虽说屁股上的鞭伤收了口,也暂时下不了地,在这陌生的古代,一个人躺在床上既没手机电脑玩,又没电视小说可看,着实无聊。 于是,侧着身子朝堂屋门口屋檐下正在编竹箩子补贴家用的汪重喊道:“爹爹!” 做侍卫出身的汪重,耳朵很是灵敏,闻声高声答应着:“诶!爹爹这就来。” “爹爹,你能帮彤儿到哥哥那儿找本书来看吗?” 汪彤儿知道哥哥在一个交束脩不高的清芜书院读书,他房里书籍肯定不少。 “好!” 耳听着爹爹手抓着小板凳子离开的声音,她无聊地望着眼前一贫如洗的家,想起自己的父母在都城的豪宅,简直不能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在现代时,自己的爷爷奶奶从白手起家,到家财万贯。 老俩口只生了俩个儿子,没女儿。 大伯家有俩个堂哥,爸爸生了一儿一女。 家里的大伯从政,爸爸接管家族产业。 爷爷奶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老人,对自己很是宠爱。 老俩口写下遗嘱把他们在公司的股份全都留给自己。 爸爸妈妈跟哥哥对自己的好,更不用说,哥哥知道自己偏爱导演这门行业,去年就投资开办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影视公司,签约了不少资深的新老鲜肉。 等自己毕业后不用求人,自家公司出资,自己做导演······ 唉! 想自己那时去贫困地区体验生活住的房子也比这好许多。 有水有电,家家都能吃饱穿暖还有余钱。 在这封建特权社会,穷人的生活是最苦的! 据说家里的房子还是当初爹娘成亲时,爹爹从一对刚去世的孤寡老人的侄子手里买了过来。 那时爹爹从没想到自己会娶妻生子。 本来侍卫的月例银子就比一般的下人银子多,他们是用自己的性命在保卫主子的安全。 也就是那种脑袋挂在裤腰带,早上出去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有命回来的人。 其他侍卫没事时都会拿着银子去花楼找女人或者喝酒吃肉,只有汪重从来不去这些烟花之地。 大家都笑话他是个没七情六欲的木头人。 当初的赵氏赵雯伺候老夫人,因侯爷夫人容氏怀孕,老夫人有心让她去伺候侯爷,做他的小通房。 赵雯只能求到侯爷夫人容氏那儿,容氏是不可能阻止婆婆给夫婿纳妾,更不用说是个通房。 便暗示她,让她挑个奴仆嫁了才能断了老夫人的念想。 老天爷就是这么爱眷顾老实人,汪重做梦都没想到候府里最漂亮的一等丫头,能看中自己这个啥啥都没有的平凡侍卫。 因此,爹爹毫不费劲地买下那座靠近候府的破宅子。 请来隔壁王木匠帮忙重新打造家具。 他自己利用空闲时间,加固了房梁,重新糊了墙壁,翻新了屋顶。 只是如今,日子艰难,只剩母女俩月份银子勉强度活,还要供汪家辉上学交的束脩。 日子虽说过得紧巴巴的,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特别是残废了的汪重更是一点都不怨天尤人! 不一会儿汪重移动板凳子的声音转了回来,他拿来一本《千家诗》来给女儿看。 他刚刚在儿子书房里的书架上翻了好久,没见什么《女戒》《内训》之类的书籍。 有的都是儿子为以后科考有用的书籍,像《四书》《五经》《鉴略》等...... 汪重知道女儿不识几个字,贴心地跟她说道:“彤儿,爹爹就在房门口做事,你若是有不识的字,喊爹爹一声。” “哦,好的呀!” 不识字是不可能的,自己从四岁上幼儿园到大学毕业,这十多年读的书不是白读的。 汪彤儿看着手里的书,书皮都磨破了,仍然是整整洁洁的。 可想而知,哥哥对书籍是多么的爱护。 她知道哥哥的读的书大都是从旧书店里淘来的,极少买新书籍。 原主的记忆里,哥哥为了妹妹以后拿了契书回家,嫁个人家不受夫家欺负。 自己不但不娶妻还拼命读书,希望考取个功名来给她撑腰! 唉!可惜,原身辜负了家人的一番苦心...... 自己虽说也是个大学生,这本《千家诗》拿在手里却像看的天书。 真像一夜回到解放前,成了一个文盲。 汪彤儿本性不是个服输的人,她的性格很是要强。 简体字是从繁体字演化过来的,应该不难学。 正好利用养伤的这些日子好好的把繁体字学会。 想到这,跟汪重撒着娇道:“爹爹,你来教女儿识字可好?” 汪彤儿知道不管在哪个朝代,不识字可不行! 不识字两眼一抹黑,被人卖掉哭都没地方哭! 汪彤儿见爹爹吃劲地移动小板凳,心中打定主意,等自己身子好点画张轮椅的图纸,去隔壁王叔家请他们父子帮爹爹打造个轮椅。 她知道隔壁王叔父子仨都是木匠,手艺很不错。 他们一家人也不错,特别是王婶子人更好。 当初爹爹刚残疾时,哥哥跟自己都还小,娘要是回家晚了,都是她每日来帮忙把饭菜做好。 ······ 午后,除了去了趟茅厕,父女俩是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不知不觉天就暗了下来。 汪彤儿发现自家爹爹这半天的时间,好像开朗不少。 也是,平常爹爹一人在家,腿脚不方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肯定会寂寞。 汪彤儿识字进度快,因为她又不是真的目不识丁。 繁体字也是象形字,是简写字的鼻祖。 弄懂这些关门诀窍学起来也是很快的。 再有,汪彤儿不是原身,是新时代的大学生,识字对她太过容易。 第6章 识字 汪重到是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聪明! 认字这么快! 嗯,明天让她学着写大字。 汪彤儿毕竟是新时代的大学生,跟原主卑微的小婢女怎可相提并论? ······ 等到晚上汪家辉从书院回来,汪彤儿这才第一次见到原主的哥哥。 俊美清瘦的少年一进来就关心地问道:“妹妹,还疼吗?” 汪彤儿摇了摇头说:“不疼。” 眼前十七岁的少年,刚刚抽条,虽然削瘦,骨架却是很大,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懂事的哥哥每日都是只吃两顿饭。哪能不瘦? 汪彤儿知道他不但要去书院读书,中途还要赶回来两次照顾爹爹。 不说其它,上茅厕爹爹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想起上茅厕,汪彤儿对那个茅厕座,真是一言难尽。 那哪里是个茅厕座? 根本就是一根棍子插在茅厕的两边土墙里。 有时间还是先画个茅厕座的图纸,请隔壁王叔打造出来。 不然,每次上个茅厕,不但那味是臭不可闻,总还担心自己会掉进茅厕池里。 ······ 汪彤儿梦里见到自己的外公,他老人家正在书房里泼墨挥毫,还不忘对着身旁小姑娘说道:“小彤儿,来,外公教你识繁体字,你不学,等以后用到时方知‘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好像看见十几岁的自己,歪着脑袋跟外公狡辩道:“繁体字笔画太多,彤儿写着手酸。” “哈哈!” 然后是外公爽朗的笑声······ 汪彤儿早已经睡了一觉,半梦半醒中,听到了爹娘的说话声才知道娘亲回家了。 “重哥,天这么冷,你可别再拎着灯笼去院门口等俺了。你的伤腿可不能冻着,生冻疮可怎生是好?”娘亲嗓子柔柔的轻声责怪到。 汪重的腿是从膝盖处断了的,自从小腿锯掉后,膝盖那儿长出厚厚的肉。 假使有冻疮,那里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的。因此很容易就会溃烂。 “没事雯妹,俺不是见你一个女人家的晚上回来看不见路吗?”爹爹的嗓子低沉醇厚,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原来爹娘私下里互相是这么亲热地称呼着的。 “女儿怎么样?今天还听她说伤口疼吗?” 汪彤儿听见娘亲提到自己,忙闭住气。 “这到没听她说,雯妹,没想到咱女儿好聪明的,下午跟俺学识字,竟然一学就会!” “是吗?真好!”赵氏的声音柔柔中带着清脆,听在耳朵中好听得不得了! “雯妹,锅子里温着热水,你先去烫烫手脚,去去寒气吧!” 随着父母你侬我侬的交谈声,汪彤儿被爹娘生生地喂了一嘴狗娘! 自己母胎单身,还没谈恋爱。当初在大学里追她的男同学却不少,只是自己一门心事扑在学业上。 她记起同学们一直不理解自己枉费了这么好的身材跟脸蛋。 不去读表演系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 “俺先去看看彤儿,下午俺去候府时遇到世子爷,他给了瓶涂抹伤口的药膏子。俺这就来给她抹抹看。” “什么?世子爷?这世子爷对俺彤儿也太过关照了,这样子不好。等彤儿去候府时,你要关照她离世子爷还有府里的少爷们远点。” 不怪汪重不怀疑,世子爷又是吩咐太医上门替女儿治伤,又是送膏药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嗯,俺知道。” 真没想到爹娘还有这眼界,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趋炎附势拿女儿去拍主子们的马屁,不顾她的意愿跟死活。 汪彤儿感动着红了眼眶,这里的爹娘是她在这儿所能依靠的最亲了亲人了! 同时,汪彤儿也警醒着: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别人哪能无缘无故对你好? 原身两世都跟世子爷没什么交集,他凭什么一而再的帮自己? 嗯! 等回到候府,不用自家爹娘叮嘱,自会离他远远的。 ······ 汪彤儿真是没想到古人治伤的药膏真是太牛了! 昨晚上跟今天早上娘亲帮她的伤口涂抹两次药膏后,伤口既不疼也不痒了。 自己不用人搀扶能下地吃饭,白天在院子里也能活动着筋骨。 “彤儿,跟爹爹去你哥书房里学写字去。” 早晨,娘亲跟哥哥都离开家,家里只剩下她跟爹爹俩人。 汪重还没忘记今儿教女儿练字的想法,饭碗一搁,他就对女儿说道。 “好的呀!” 汪彤儿正有此想法,还是上小学时每个礼拜只有一堂课学毛笔字。 到了古代,动笔写字唯一的用具就是毛笔字。 哪有用钢笔,水笔之类的现代的笔好写? 更不用说上网时敲敲键盘,笔都不需要用...... 所以,眼下还是首先要学会毛笔字。 想到这,她勤快地先把脏碗拿到灶上,用锅子里温的热水洗碗。 “彤儿,让爹爹来洗。”汪重见女儿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拿灶上去洗,忙阻止道。 女儿难得因伤在家休息,他可舍不得女儿做事,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女儿在别人家为婢。不但行动受拘束,还要伺候主子。 挨打受骂还没冤伸! 自己只能暗暗心疼。 哎! 谁让自己跟她娘都是奴呢? “不用,这几只碗,很快洗完。”汪彤儿乖巧地回答道。 她从前没洗个碗,家里有阿姨,也有洗碗机,那用得自己动手洗碗? 等她洗完碗,跟着爹爹去了哥哥的书房。 这哪里是个书房哦? 只有十几平方大小的地方,屋子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屋子里被哥哥整理得干干净净,书籍等文房四宝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见那只靠窗的简易书桌上的笔筒里的毛笔,大都是用秃了的,要不就是笔杆裂开后用线再捆紧了的毛笔。 爹爹用矮凳子做脚‘哒哒’地‘走’了进来,他示意汪彤儿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块好像磨刀砖的平滑砖石出来,让汪彤儿倒点水在砚缸里。 然后叫她拿毛笔直接在砚缸里沾水在那块水磨砖上练字。 汪彤儿手握毛笔,不明所以地盯着那块水磨砖愣住了...... 第7章 相约 “爹爹,不用磨墨吗?”汪彤儿奇怪地问道。 “不用,等你会写字了,再磨墨写字吧。”汪重带着囧意说道。 “哦,好吧!” 唉!谁让咱家穷呢? 这笔墨纸砚都是很贵的。 今天跟昨天一样,依旧是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这半天下来,汪重比昨天还要惊诧跟欣慰:自家女儿真是太聪明了! 不但昨天教的字记住了,这没教过的字她凭偏旁跟上下字的意思连贯就认了出来。 真是个天才! 可惜,是个女娃子······ 你看她写的字是有模有样,拿笔的姿势真是太专业了。 汪彤儿从爹爹惊喜的眼神中读懂了他心中的想法,自己个堂堂的大学生,书可不是白念的! 上小学时每周不都有毛笔字课的吗? 想那时,自己还得过毛笔字比赛一等奖呢! 早知自己穿到古代,小时候就该跟着自己有着书法大师美称的外公多学学。 只是如今手有点生疏而已。 假以时日,定能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汪重看女儿写着写着,怎么把个宽大的水磨砖给拿横着,字也横着写了起来······ “彤儿姐在家吗?”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 “在,在呢!”汪彤儿一听就知道是隔壁的小可爱王秀英,忙搁下毛笔,大声答应着。 “汪叔!” “彤儿姐!” 王秀英一进来先对着汪重咧咧嘴,乖巧地喊人。 再对着汪彤儿开心地打声招呼。 “嗯。”汪重态度温和地点点头,答应着。 “是英子啊!快进来!”汪彤儿微笑着把她喊起来。 “彤儿姐,你伤好了吗?”小丫头梳着一对双丫髻,红扑扑的小脸上,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乌黑的小眼珠子朝书房四周滴溜瞧了一圈。 “差不多吧,再休息两天应该没事了。”汪彤儿伸手把王秀英拉着坐到书房里的圈椅上。 “彤儿,你跟英子说会话,爹爹先出去。”汪重见俩女孩子有自己的私房话要说,忙搬着两只矮凳子‘哒哒’地离开。 “彤儿姐,明天咱们一起去街上好吗?东街刚开了家糕点铺子,里面的枣泥糕还有糯米磁糕软软的真好吃。”小丫头自己家里只有俩个哥哥,又难得遇见汪彤儿在家里,小嘴里回味着糕点的香甜。 “英子快把小嘴擦擦,哈喇子流出来了!” 小丫头还真以为自己嘴角有口水流出来,小脸一红,忙用衣角就去擦嘴。 “哈哈!” 真可爱! 汪彤儿此时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心里年龄都二十出头了。 “彤儿姐,俺明儿刚好把绣活送去绣铺去,拿了银子就请你吃糕点。”小丫头生怕汪彤儿不跟她去,表情认真地承诺道。 “好的呀!”汪彤儿还蛮佩服古代女子,人人都是绣花做衣服的好手。 见她小脸圆润可爱,手痒痒的伸出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哎! 看把小姑娘嘴馋的,说到糕点,眼眸都亮晶晶的。 都是穷人啊! 糕点不是咱们这些阶层的人所能品尝的。 自己家做的饼子还是参合着米糠。 汪彤儿记得自己好像有个小荷包的,里面有几枚小钱。 她可不能让王秀英请自己吃糕点,人小姑娘是辛辛苦苦地绣花换来的几枚小钱,自己吃了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咳咳!” 小丫头忙伸出小手来打落在自己脸上使坏的魔爪。 “哈哈!” 汪彤儿真的很开心,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 穷就穷呗! 为奴就为奴呗! 等自己到了十八岁,拿回契书。 一切将重新开始,凭自己是几千年后新时代的大学生。 她还就不信! 不信不能带着这里的爹娘走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汪彤儿小脸现着憧憬的光芒,抬眸看着头顶上碧蓝的天空。暗暗给自己鼓足了气! ······ 第二天一早,王秀英就喜滋滋地串门来喊她。 汪彤儿也刚起床,娘亲跟大哥早已离开家,各做各事去了。 她正跟爹坐在厨房里的饭桌上喝粥。 “汪叔,彤儿姐!”小丫头进来还不忘先跟她们父女俩打声招呼。 “嗯。”汪重一如以往地温声答应一声。 “英子,你吃了没有?”汪彤儿拿起一张纯面饼子来递给她。 这纯面饼子是这几天自己生病,娘亲特意做给她吃的。 “不啦,俺在家吃过早饭。”王秀英把一只花布小包裹往手腕上捋了捋,摇了摇头说道。。 汪彤儿赶紧的扒拉着把碗里的粥喝完,拿出手帕子擦干净嘴角。 “彤儿,你的伤虽然好差不多,也要悠着点,跟英子去街上玩,早点回家,” 汪重心里放心不下女儿,可是,也知道女儿一但回到忠勇候府里,人身就失去自由。到时是很难有机会地出来逛街的。 “嗯,爹爹,那女儿就走啦!”汪彤儿忙站起身来,跟爹爹道声别就要离开。 “彤儿,这是你娘留给你去街上花的钱。”汪重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布包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角子跟十几枚小钱递给她。 “不用,我有钱。”汪彤儿眼眶红了起来。 这里的爹娘虽然穷,可是对女儿真是一等一的好! 汪重见女儿眼角湿湿的,心里也不好受。 谁让咱穷呢? 真是愧对女儿,不能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承欢爹娘膝下。 从小就在主子家做着伺候人的事。 想到这,拉着女儿的小手,把手里的碎银跟小铜板一股脑都塞到她的小手上。 汪彤儿见推脱不了,也只能先收下。 她暂时还不想买什么,等回来时再把钱给爹爹就是。 于是,眉眼弯弯地对着爹爹欢喜地说道:“谢谢爹爹!等会带糕点给您吃。” “好。”汪重见女儿开心的收下银子,自己受女儿感染着心情也好了起来,抿着唇点头答应着。 汪彤儿刚穿来,对这古代的街市还是很好奇的。 趁养伤的机会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正好王秀英约她逛街,她是求之不得! 第8章 逛街 两个小丫头穿着不显眼的粗布棉袄,在冬日的阳光下手牵着手,无忧无虑地走在京城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 汪彤儿看着街上两旁挂着各种招牌的店铺,恍若在影视剧中。 使劲眨巴着眼睛,知道这些古朴的房屋跟店铺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她本身就学的导演系,对影视城里面古代街道店铺很是熟悉。 可是跟真实的场景来说是天差之别。 首先,这些店铺的一砖一瓦都是很古老的,也就是拿现代人来说是‘秦砖汉瓦’吧! 再有,处处充满古人生活气息的场景,也是演戏时所不能感悟到的。 不光如此,你看店铺子买的是些啥? 都是纯手工制造出来的产品,没一样现代化的痕迹。 在现代人建的影视城里肯定是没有这些道具的。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再好的群演也不了真实存在的古代人生活的众生相······ 汪彤儿意外看见一个大叔正在卖着用草绳子一溜捆着茅草鞋。 这茅草鞋有单纯茅草编织的,有用碎布条缠着茅草编织起来的。 她知道这种茅草鞋在现代社会六七十年代还有人卖有人穿,之后就绝迹了。 这茅草鞋跟草鞋不同,这种鞋子是冬天穿的,且是好天穿的。下雨天可不能穿,因为它毕竟是茅草编织的嘛! 据说,这种鞋子是穷人家实在没办法才会自己编织或是买来穿,因为茅草刺脚,会把脚皮刺红甚至刺破皮。 汪彤儿虽然好奇,她不想买。 都到了古代,这没见过的老古董肯定会很多。 到哪能买得了那许多的。 既是使自己能穿回去,也带不走不是吗? 只能饱饱眼福。 走了将近有半条街,王秀英拉着她去了一个小巷子里的一座小院落里,把她手里用一块干净棉布包裹着的绣品,拿出来递给了一个四十多岁干净利落的妇人。 原来这小院子里的人家就是王秀英所说的绣铺。 那妇人接过王秀英的绣活,细看一翻,指着其中一幅绣活说:“嗯,这次绣得比之前要好些,你看,这里的针脚再密些会更好。” “章妈妈,俺下次注意。”王秀英低着嗓子,乖巧地答应道。 那位章妈妈从怀里套出个小布包来,从里面取出十几枚小钱递给她。 再转身去身后橱柜里捧出来一叠裁剪好的素色锦缎来,从中数出十几块来让王秀英包到自己的包裹中。 “记住,五天之内送来。”章妈妈边说边从橱柜抽屉里拿出各种颜色的绣线给王秀英。 “谢谢章妈妈,俺记住了。”王秀英嘴里答应着,忙把钱接过来,小心地放进腰间的荷包里。 汪彤儿看着眼前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绣线,想起妈妈最爱用棒针编织的针织衣来。 自己以后从谢候爷府里出来没发家致富的本事时,可以试试织线衣度活。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自己一个现代人,难不成在古代混不到饭吃? “彤儿姐,走啦!” 王秀英把绣活送掉拿了钱开心不已,见汪彤儿在发愣,忙拉着她的手朝院门外走去。 她拉着汪彤儿的小手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见一家门前用竹竿挑着块幌子的小铺子。 还没进门,鼻子里满满都是糕点清香味道。 俩人走进去一看,里面的糕点品种不多,糕点也不精细,式样也不好看。 汪彤儿一瞧就知道这家糕点铺是偏贫民化的。 做糕点的炉子跟灶就在门边,案板也靠在灶口旁。 铺子里的糕点直接放在一张木头隔板子上,大多是常见的品种。 有枣糕,糖糕,麦糕,豆糕跟栗糕还有糯米糍粑糕。 汪彤儿转头见王秀英眼馋地望着眼前的飘着甜味的糕点,眼花地不知道想买哪一种好。 “老板,来一块糯米糍糕。”汪彤儿见店里只有一个不知道是卖糕点老板还是伙计,围着围裙,正用双手在敞口缸里踹筶的中年男子说道。 她记得昨天小姑娘说是想吃糯米糍糕来的,这糯米糍糕红橙橙的是包了红糖芯子的。小姑娘肯定爱吃。 “好唻!” “小姑娘,三文钱。”那人随即便用手直接把糯米糍糕拿起来,再用一张干的荷叶包起来递给汪彤儿。 “好的。”汪彤儿接过来随即转递给王秀英。 接着便从荷包里先拿出来三文钱递了过去。 “彤儿姐,俺有钱。”王秀英见汪彤儿跟钱,忙拦住她给钱的手。 “这是姐姐请你吃的。” “唔,彤儿姐你也咬一口尝尝。”王秀英嘴里吃着糍糕还不忘把糕点凑到汪彤儿的嘴角边。 “诶,我不吃,肚子里还饱着呢!”汪彤儿把小脸偏向一旁让开着,自己多大的人还要人小姑娘投喂? 等小姑娘把手里的糕点吃完,汪彤儿跟老板说道:“老板,再帮我拿四块枣糕,四块糖糕每种两块分开包起来。” 汪彤儿想着各买几块带回去给爹娘还有哥哥尝尝。 另一份留着送给王秀英的爹娘。 “小姑娘,这糖糕跟枣糕都是两文钱一只,一共是十六文钱。” 卖糕点的老板把糕点分开来用宽一点的干荷叶包起来,再用细麻绳捆起来在中间打个结。便于顾客好拎着拿。 汪彤儿把糕点钱给了之后,再把一份糕点递给王秀英:“英子,这糕点你带回家给你爹娘吃。” “啊?这怎么行呀!” “俺有钱,该买给你吃才是!” 王秀英正满足地把最后一口糕点送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只能鼓着腮帮子连连摇摇头。 她今儿一心想着请彤儿姐吃糕点的,没成想自己一文不花,怪不好意思的。 汪彤儿想着王秀英的爹娘对自家帮助颇多,买几块糕点也只能是略表感谢之意。 况且等自己进了候府门,想出门也难! 小姑娘做了多日的绣活只拿了十几文钱,也不落忍让她花钱。 俩人刚从糕点铺子出来到了大街上,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吁!”的一声,在她俩身旁街道上停了下来。 第9章 偶遇 一辆挂着谢家标记的青色棚顶马车停在她们身旁,汪彤儿没注意,只顾着挽着王秀英的手臂正要往一旁让去。 只听见马车里的人掀开窗帘带着笑意说道:“怎么伤好了,只顾着玩,偷懒不回府里做事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美如同天神的男人。 他端坐在马车中,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泯着,一双藏着锐利的黑眸盯着汪彤儿。 汪彤儿吓得一愣神,见马车里矜贵的年轻男子是个陌生人。 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原身的记忆,眨巴着可爱的如小鹿般的水眸直愣愣地望着马车中人。 坐在马车里的当然是谢世子谢玉珩咯。 他早朝后被皇帝留下来商议国事,直到此刻才出宫来。 正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疲惫地用手捏捏眉心,掀开窗帘就看见人群中靓丽的小身子。 一转眼,当年垂髫的女童已经亭亭玉立。 只见小姑娘穿着普通的粗棉袄,心情愉悦地挽着同伴的手臂一路谈笑着,绝色的小脸在阳光照射下澄艳艳的。 简直是冬日里一道养眼的亮丽风景! 于是,叫停了马车。 “诶?” 莫不是小姑娘认不出本世子来? 她是从小就在候爷府里长大的,怎会不认识本世子? 这回家待了几天难道连规矩都忘了不成? 见了本世子竟然礼都不行一个······ 谢玉珩见汪彤儿迷茫的小眼神,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对着前面的车把式沉声:“走!” 马车里坐在谢玉珩左侧边,打小就跟着他身边伺候的小墨,见世子爷刚刚还抿着唇,怎么眨眼间就沉下脸来呢? 他顺着世子爷的目光,从世子爷掀开的马车的窗口空隙里偷偷瞧过去。 还没等他看清楚外面是谁时,世子爷已经黑着脸把窗帘子放了下来。 路旁的汪彤儿猛然间记起来马车里是忠勇候府的世子爷,也是不久后的忠勇候继承人,未来的忠勇侯。 哦吆!俺的妈耶!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屁股几天前刚开了花这才勉强好了的。 可别等自己进府后再落个大不敬的罪名,屁股再次开花······ 自己真是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候爷府里的奴婢! 这得罪了世子爷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找个由头给自己小鞋穿·。 同时,心里祈祷着:世子爷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个小婢子计较。 再有,我还要去候府找张小兰那朵白莲花报一碗毒药之仇! 汪彤儿此刻也没心事逛街了,刚刚开心的小脸也垮了下来。 站在她旁边的王秀英也觉察到她的不开心,不敢问刚刚马车里的贵人是谁? 估计应该是彤儿姐的主子吧! 哎! 彤儿姐真可怜,每天不但要伺候主子还有受规矩。 哪像自己每天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呀! 小姑娘脑补着。 汪彤儿也顾不得小丫头同情的小眼神,哪还有心情逛街? 手松开挽着王秀英的手臂,自顾着走在前面,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心中打算着:明天早起还是跟娘亲一起回候爷府里去做事吧! 汪彤儿想着心事,迈开步子往家走,王秀英跟不上她的脚步,在后面嚷嚷:“彤儿姐姐等等俺!” ······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汪彤儿就跟娘亲赵氏一齐起床。 汪重本来还想让女儿在家多休息两天的,奈何女儿跟隔壁家英子逛街回来就焉焉的,精神不济。 赵氏也劝女儿家多休养一天。 没想到女儿很是懂事地反过来劝他们:“爹,娘,彤儿身体大好了,如若不去,被别人知道俺身体好了还赖在家休息,会被说道的。” 俩口子对了下眼神,知道女儿说的不错。 唉! 女儿太过懂事得让人心疼。 “咦?” 赵氏这才注意到女儿今儿怎么把刘海修剪得厚厚的,本来光洁的额头都被遮住,一直遮到眉眼下。 这样子一来,把她原本姣好的姿色掩去,人也变得不那么耀眼起来。 “哎!”赵氏跟夫婿俩人对视了一秒,心中愧疚地叹了口气。 试想天下那个小姑娘不爱俏? 别人都是费尽心事打扮漂亮的,自己女儿却在想尽办法扮丑。 怪只能怪父母无能,不能保护她······ 汪彤儿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她成功的掩去了这份不应属于自己身份的美貌! 虽说扮丑了点,人还是蛮开心的。 这样子自己就能在忠勇侯府里平安等到十八岁拿契书回家。 再过半个月,年一过自己就十五岁了,好像等到十八岁也不是那么难熬。 于是,这一大清早的,在父亲跟哥哥父子俩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赵氏带着女儿汪彤儿一起去了忠勇候府。 等进了忠勇侯府里,赵氏把女儿带进了侯爷夫人容氏住的蕙居苑里。 在原主的前世里,赵氏等女儿伤好了之后,也是直接把原主带进候爷夫人院子里。 之后,她就待在这儿伺候侯爷夫人容氏,直到十五岁那年给二公子谢玉淮做了通房才离开。 “老奴见过夫人!” “婢子见过夫人!” 母女二人一齐给端坐在金丝楠木太师椅子上的容氏敛衽行礼。 “嗯!起来吧!”容氏身穿浅紫色叁多纹刺绣袍,手上带着一对和田玉手镯,一个碧玉嵌金戒指,端庄秀美的面容上露出得体的当家主母的威严,对着她们母女淡声道。 “谢谢夫人!” 赵氏把女儿送到候爷夫人这儿,以为女儿往后就在这伺候侯爷夫人。 她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叮嘱她:“彤儿,好好做事,娘先离开。” “哦,好,娘您慢走。”汪彤儿也以为跟前世一样,她会待在候爷夫人身边。于是乖巧地对着赵氏点了点头,答应道。 汪彤儿心中早有打算,不跟原主上辈子那样,处处表像自己,做容氏近身大丫头。 这大丫头可不是好做的,不说其它,单就每晚不是睡在容氏拔步床的踏丌上,就是睡在靠近寝室边的软塌上,自己肯定受不了。 更不用说,每天抿着个唇,察眼观色,说些哄夫人高兴的话来。 还要防着其它婢子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第10章 变数 容氏望着眼前的小丫头是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昨晚谢玉珩来陪她用膳时,竟然跟她讨要个丫头:“娘,儿子身边少一个伺候笔墨的丫头。” “行呀!这府里的丫头随便你挑。”容氏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自家儿子不重色,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跟侍卫,再有就是打扫院子的粗使婆子。 谢玉珩没成亲时,容氏也曽送去了四个貌美的丫头去伺候他,都被他推拒了。 因为这伺候不是单纯的伺候,是让他看中意了挑俩个收过去做通房。 谢玉珩哪能不懂娘的心事? 被他给推拒了。 容氏只得想着以后等他娶了世子妃,再给儿子娶几房妾室吧。 因此,容氏也就歇了给他屋里塞人的打算。 哪想到,这儿媳却是个短命的,成亲没一年就去了。 白白给儿子落下个鳏夫的倒霉名! 如今儿子终于开了口要女人是好事,等年后再帮他重新定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娘,您想什么呢?儿子只想跟娘您讨个小婢子,就汪家的那个小丫头,儿子看着满讨喜的。”谢玉珩貌似不经意地淡声道,边说还不忘给容氏夹她喜爱吃的菜。 “汪家的?”容氏停下手中的筷子,把嘴里的菜慢慢嚼进肚子去,脑子里回想着是哪个婢子。 “哦,是赵雯家的小丫头。行,等她伤好了就派人送到你那儿去吧!”容氏这才记起来赵雯家那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来。 前几日刚在谢玉婉院子里受罚,被她娘求到自己跟前来放她回去养伤的那个小姑娘。 自己也好久没见到那丫头了,想起丫头的爹娘都是府里一等的好样貌,这小丫头的颜色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会儿,容氏看着面前汪彤儿,心里不由一阵失望,因汪彤儿只是个十三四岁的青涩小丫头。 小姑娘的小脸蛋遮在厚厚的刘海下,瞧着,也不怎么出挑呀? 难不成儿子还想在眼前放几年,等成亲后再收房的打算? 还是自己想歪了?儿子本来单纯的想要个婢子帮他端茶倒水? “巧儿,送汪彤儿去珩儿的青松院。”容氏声音清冷地吩咐道。 “是,婢子这就带她去。” 巧儿对着还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汪彤儿说道:“走吧。” “啊?” 汪彤儿可不知道候爷夫人心中所想。 她此刻惊诧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担心的就是跟侯爷府里任何男性有交接。 更不用说去清贵无双,雍容华贵,生杀予夺的谢世子身边,还说伺候什么笔墨? 只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世子爷这里暂时还没有女子,婢子也没有。 所以不用担心同性之间的勾心斗角。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争强好胜。 有女子的地方就有醋缸。 她浑浑噩噩地跟在巧儿身边像个游魂,跌跌拌拌地被巧儿带到世子爷的青松院。 往里一进院子便见一大副雁翅照壁,上刻松鹤延年、吉祥如意的花纹。 放眼望去,便见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依次排开来,左右各有山廊,上书匾额“入胜”,“通幽”。 唉!汪彤儿暗叹一声,前世没这一遭呀! 难道是自己的穿越有了这变数? ······ 这座院子是除了侯爷跟侯爷夫人的院子它是最大的,里面有三进院落。 这也是为以后世子爷娶妻生子住的。 不但娶妻肯定还有几房妾室,不用说往后院子里女眷跟孩子会有很多。 青松院里没有几颗松树,竹子到是栽种不少。 风儿轻轻吹过,便是一阵沙沙的声音。 除了竹子,还有几株腊梅,此刻腊梅正灼灼盛开着,鼻间也传来阵阵的幽香。 再加上前几日下的大雪还没融化,嫩黄色的腊梅花儿夹杂的点点白雪在翠竹的青枝绿叶映衬下,又是一副独特的美景。 汪彤儿可顾不得欣赏这些,她是被眼前的境况忧愁着。 怎么就被这小气的世子爷给惦记着呢? 哎! 还能怨谁?怨自己呗! 这世子爷还真是个小鸡肚肠的人,自己昨儿只是暂时没想起来,他竟然就把我给要进来,只怕是往后没好日子可过了······ “黄管事,这是世子爷要的汪彤儿。”巧儿像交待一件物品似的把汪彤儿往黄宇哪儿一送,就转身离去。 没想到巧儿跟前世一样仍旧是个急性子,汪彤儿还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她就急匆匆的离开。 也难怪巧儿跟汪彤儿没话说,因为这一世俩人没在一起共事,服伺忠勇候夫人。 本来就不熟,哪有什么话可聊? 黄宇原来是个侍卫,平常他都是紧跟在世子爷左右,因为他办事成熟稳妥,深得谢玉珩的喜爱跟重用,把院子里的大小琐事都交待他去办,久而久之,他自然成了个管事。 “咦?” 浓黑剑眉,身材高大健壮的黄宇也疑孤着,世子爷没跟自己说要进来个丫头的事呀! 自从两三年前世子妃去世后,这青松院里的女眷都被遣散干净。 再也不复之前热闹的场景,加上世子爷离京后,这院子更是泠泠清清。 黄宇打眼一瞧这小丫头,畏畏缩缩的小模样。 这么小的婢子,世子爷不可能让她来打扫庭院,也不可能然她浆洗衣服吧! 端茶接水? 嗯,有这可能。 只是安排她睡哪里呢? 诶? 既然是来给世子爷端茶接水的,就让她睡到世子爷的隔间软塌上吧,这样子也方便主子随时使唤她。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汪彤儿,想起几天前刚回府时,主子让自己去阻拦受刑的汪家小姑娘。 汪彤儿哀叹着: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她只得拎着个小包裹跟在黄侍卫身后,心不情意不愿的往主屋里走去。 “嗯,那个黄管事,”刚刚汪彤儿听见巧儿这样称呼他的,“我晚上住哪儿?” 她心想着应该先给安排个住宿的屋子呀? 怎么就直接送世子爷主屋里来? 别到时候又被他责怪。 “嗯,彤儿姑娘,你先待在这,等爷回来再做安排。” 第11章 寝室 汪彤儿站在屋里瞟了一圈,除了主卧,还有两间屋子的门是锁着的。 仔细一瞧,这好像是主卧的外次间,两间屋子以碧纱橱隔断,说得好听点是个次间,其实是跟主卧相连的。 主子爷在房里睡觉,翻个身,咳嗦什么的她这儿都会听到一清二楚的。 这么一想,她可不愿睡在这里。 第一不方便,自己一个女孩子,到晚上洗嗽换衣服跟一个男子在同一室多尴尬? 第二,这是主子的卧室,自己一个奴婢近身伺候着传出去不好听,别人还以为自己被他给收了房! 再者,自己还是个长身子的孩子,这张软塌睡午觉还行,天天睡在这软榻上老腰不要啦? “不不,麻烦黄管事帮我找间小点的屋子住下。”汪彤儿撅着小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黄宇好像感觉到这小丫头怎么是一脸的嫌弃? 别人不管是谁,只要在世子爷这院子里做事,他一声吩咐,哪个还敢说“不?” 在他的头脑里,主子爷让他做事,他从来没敢置嚼过,也从没存这种想法。 因此他的心中,服从为第一。 “彤儿姑娘,你先待在这儿,等午时爷回来吃饭时再听他安排。”黄宇心想,左不过半日时辰,自己也不能自作主张,还是等爷回来再安顿她吧。 别看爷平常看似温和不跟人计较,待人从来都是客气而疏远的。 可要是驳了他的意,发起怒来,下人被打顿板子事小,发送乡下农庄去,到死都不能回来,这一世就算交待了。 汪彤儿见他这样子说也没办法,先把自己的包裹放到软塌旁的矮丌上。 黄宇安排好她,很快就退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待在外次间里。 低头见地下一整幅串珠玉兰金银地毯,难怪脚下软软的。 挑开珠帘就是一扇宽阔华丽的浅浮雕屏风,绕过屏风,就见四个角落里都点了炭盆,炭火烧得正旺。 怪不得刚进门时一股子热气迎面扑来。 还是富贵人家享受,这主子不在,炭火都燃得旺旺的。 真是浪费! 想想自己的那个家,冰冷冷的。夜里要不是娘亲把自己的小身子搂在她怀里捂着,怕是自己会冷了睡不着觉。 嗯,还是想个办法赚银子,这样子以后爹娘也能有银子买冬日烧火取暖的碳。 主卧虽大,摆放得满满都是宝贝,这也是富贵人家通常的摆饰,像之前原身伺候的二小姐闺阁里也摆满这些宝贝。 只是世子爷这里的宝贝更甚,价值更高。 博古阁阁子上放着一个紫檀木镂空雕花盒子,从里面隐约透出光亮来,里面应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 此时的夜明珠都是天然的,哪像现代大多是人工养殖的。 平常一颗夜明珠就价值不菲,单这一盒子夜明珠应当是无价! 另外还有景德镇的细白瓷、斗彩盖碗,定窑白釉玉壶春瓶,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 当中是座宝石白玉香炉,里面燃着淡淡的像松木味的线香,而不是富贵人家惯常用的檀香。 汪彤儿平常也爱香水,可是这古代富人家用的熏香味道都是很浓的。 她刚刚在侯夫人那儿时,她那堂屋里的燃的香味本来就重, 再混和着暖盆里的热气,真是让人闻久了会昏昏欲睡。 不管怎么说,他们屋内燃的香都是值银子的精心调制的熏香。 寝室里最大的家具就是一张缕嵌着鸽子蛋大的翡翠楠木拔步床。 哦吆喂! 这寝室里样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单这一张能睡四五个人的宽大楠木拔步床,要是在现代估计能买个天价! 不得不说,人有银子就是壕! 啧! 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进了别人的寝室里来呢? 还是个年青男子的寝室。 真是没规矩。 汪彤儿不由唾弃自己来,赶忙地原路退了回去。 被人看见,别弄得个好奇心害死猫。 老天爷估计不会再让自己重生······ 她刚刚真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当是原来的自己,只是去逛了个古文化博物馆。 等她回过神来刚走到偏间时,就听见门外黄主事的声音传了进来:“世子爷,您回来啦!” “嗯!” 随着脚步声,映入眼帘的世子爷外罩着一件黑色裘皮大氅,里面穿着一袭暗紫色的窄袖锦袍,袖口领口都用金线绣了流云纹,腰间扎着一根同色的革带。 紫色这种颜色根容易显得人老气,但是世子爷肤色冷白,气质若玉,不仅压住了衣裳,反而越发的丰姿出尘,眉目俊秀。 “奴婢见过世子爷!”汪彤儿认命地先给他敛衽行过礼,谁让自己穿越成个奴婢的呢? “嗤!这会儿认得本世子啦?”谢玉珩声音清冷,满满都是揶揄。 汪彤儿能怎么样?只能红着小脸尴尬地低头躬腰杵在那儿。 黄宇惊讶着:咱世子爷什么时候用这语气跟下人说话的呢? 更不用说一直伺候在他左右的小墨跟小砚吃惊了。 谢玉珩身旁伺候的俩个小厮小墨跟小砚,伸手就要帮他解去披在身上的大氅,被他手一挥,制止住。 “还不来帮爷把披风解下来?” “额?”汪彤儿猛然间抬头,映入眼前的是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眸。 貌似世子爷是对自己说话的,可自己这具身体如今的身高,最多有一米五吧! 她记得两年后长开也只有一米六多点。 站在面前的近一米八高的世子爷跟前,简直是个小矮人。 唉! 汪彤儿心中哀叹一声,真是个剥削阶级。解个披风还要人伺候! 无奈只能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来帮高昂着头的世子爷解系在颈间的大氅的带子。 谢玉珩感觉小丫头喷在自己颈间的呼吸,热热的,暖暖的。还有一股好闻的花香味。 汪彤儿试着踮起脚来也只够到世子爷的颈间,可解带子就难了。 她可不敢叫世子爷低头,灵机一动,见一张矮丌在脚前面,赶紧伸出小脚把矮丌用脚一勾,给勾了过来。 她心中一喜,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第12章 黑脸 她到是忘了自己两只小手还紧抓着世子爷颈间的带子,这么一做劲,把世子爷给拉底下头来。 汪彤儿站到矮丌上时,感觉世子爷真是好说话,主动低头偏于自己帮他解带子。 她正感叹着谢玉珩体谅她个矮时,莫名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扑了过来,顿时小身子一颤抖。 咦? 奇怪! 明明屋里碳火燃烧得旺旺的...... 等她后知后觉才发现面前的人俊脸黑得像个锅底。 来自谢玉珩身上的气势太过摄人,“吧嗒!”一声,吓得她解带子的小手一抖,裘皮大氅往地下一落。 她自己的小身子本就站在矮丌上站不稳,这一吓,人就往后倒去。 “诶诶!” 预想中的屁股没疼,人却被拥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去了。 “啧!没想到你人不大,小心思到不少,还学会了投怀送抱!” 谢玉珩此刻是真的黑脸,他想着:上一世估计就是这小丫头动了歪心思,勾搭上二弟的吧! 谢玉珩跟汪彤儿靠得太近,这才看见小丫头额头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刘海直到眼敛处,丑是丑点,只露出如小鹿般惴惴不安的亮亮的黑眼珠子,却也萌萌可爱! 鼻子里突然闻到股好闻的花香味,不是屋里香炉里的线香。 而是…… 从胸前的人身上传来的。 汪彤儿刚感觉到面前的人散去了冰冷的气息,怎么眨眼间那飘去的冷气压又重新飘了回来呢? “没,” 汪彤儿心想: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会投怀送抱? 再者,自己还是一个小丫头,再怎么花痴如今也不可能的呀? 汪彤儿心衰一秒,主子爷快放下您老人家尊贵的手臂吧! “要爷抱?还不滚下去,打水来给本爷洗嗽。”谢于珩手臂一松把她丢了开来,带着一点促谐的语气说道。 切! 汪彤儿小脸气得红彤彤的,趁他手臂一松之下赶紧下地,掀开门帘往外溜去。 嘴里还不忘说道:“奴婢这就去。” 这动作引得谢玉珩心情爽朗起来,这小丫头还知道害羞。 谢玉珩看了一眼屋角的更漏,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他洗过手脸,重新换了一套锦袍出来,“走!”举步就往门外走去。 谢玉珩自从回府后,除了早晚在自己院子里面用膳,每日午膳都是去母亲的蕙居苑陪她用膳的。 等他走了几步,见只有小墨小砚跟在他身后,没听见那小丫头的脚步声。微皱着眉头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看。 小墨多机灵的一个人呀! 他打小就伺候着爷,但凡爷的眉头一皱,他就能窥见他的心事想法。 像昨日在大街上,爷对着马车外的人说话的语气,他虽说没见到车外的人,但从今儿那小丫头进了院子里来,再联系前几日那丫头被鞭责回家休养,自家爷又是吩咐府医去给她瞧病,又是去宫中寻来祛疤的膏药。 爷对这小丫头肯定上心的紧! 当然了,昨儿街上爷对着马车外说话的,肯定就是这个叫汪彤儿的小丫头了。 要是自己这点还瞧不出来,就别在爷跟前混了。 “世子爷,奴才这就去唤彤儿姑娘过来。” “嗯。” 汪彤儿懵懵的被小墨给喊了过来,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往院外走去。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院外没多远,汪彤儿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子,身上衣服跟自己是一样款式,肯定也是个婢子。 她正嗲着声音对着谢玉珩躬身敛衽:“婢子小兰见过世子爷。” 哦吆喂! 好甜的嗓音哦! 只是听到耳朵里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 咦? 不对! 这声音太熟悉,汪彤儿抬眸仔细一瞧,嘿!这不就是前世给原主灌了一碗毒药的白莲花顾小兰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汪彤儿捏着小拳头恨不能冲上前去,对着她那假笑的涂满劣质胭脂的脸打上两拳头。 可是不能呀! 自己这会儿对她来说还是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碰面是寥寥无几,冒然冲过去打人,别人还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呢! 忍!忍忍······ “滚!” 没想到,前面的世子爷直接无视她,还厌恶地呵斥她一声。 汪彤儿看见悻悻然的顾小兰,抬头痴痴地望着刚离去的谢玉珩的背影。 “切!” 汪彤儿暗自给她竖了个中指,鄙夷着。 你当人人都跟谢玉淮一样是个耳根子浅的好色之徒? 况且芝兰玉树,矜贵不凡的世子爷能瞧得上你这样的姿色? 不说别的,单就她常年被劣质胭脂给掩遮住的满脸小雀斑,还不自知地以为有多漂亮! “欸?这不是彤儿妹妹?” 当满心想报仇,咬牙切齿的汪彤儿经过她身畔时,没想到她一眼就认出汪彤儿来,跟她打招呼。 “你谁呀!”汪彤儿高傲地一扬小脑袋,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施施然地从她身边错开。 什么人呢? 这么小的小丫头还学会瞧不起人? 等遇到她的娘汪婆子,得好好跟她说道,让她管好自己的女儿,别轻易得罪人。 “诶吆!”顾小兰只顾着暗戳戳着,没想到一头碰上一具硬邦邦的身子。 抬头一瞧,这不是二少爷吗? “对不起,二少爷!奴婢莽撞失礼!” 她这一吓,忙趴下磕头认错。 谢玉淮今日去书院看榜,被夫子跟同窗取笑一番,心情颇差。正要找人发泄一番。 正好瞌睡碰着个枕头,这丑丫头就送上门来。 原来,书院每到年前都会大考一次,用来评比学子这一年所学的成绩。 跟现代的期末考试差不多。 没想到他又是个垫底的。 “想他大哥,龙章凤姿,嫡子就是嫡子,几年前的状元郎,当初在咱骊山学院哪一次年前考核不是拔得头筹!” “唉!庶子毕竟是庶子哦!”两位夫子当着他的面边说边摇着脑袋,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谢玉淮最听不得别人拿他跟大哥比,更听不得别人嘴里提什么嫡庶! 当时脑得他一口闷气无处可出,先踢翻了课桌,再扇了跟着他的小厮两耳刮子。 气呼呼地回来却被个没眼色的婢子给撞了一下,顿时气急,抬起脚“砰!”的一声使劲踢了过去。 第13章 谢严 顾小兰没想到讨好不成,却意外碰撞了主子爷。 还没等她爬起身来,露出迷人的微笑讨主子爷喜爱时,顿时一脚踹心窝,胸口一阵巨疼。 “哦吆!”一声,顾小兰霎时疼晕过去。 “呸!碍眼!把她拉下去!” 谢玉淮嘴里随从吩咐一声,然后厌恶地一甩袍摆快步离去。 ······ 谢玉珩一进膳堂,竟然见到很少出现的父亲。 因为父亲忠勇侯同母亲感情疏离,夫妻情分几乎等同于无,一年到头也难得来一趟蕙居苑。 跟他见过礼后,坐到饭桌上还没开始用膳,就听父亲跟娘亲说道:“夫人,淮儿年纪不小了,为夫打听到李侍郎李永家嫡三小姐下个月及笄,到时候还请你费心前去观礼,过后再请官媒上门议亲。” 下个月嘛,就是明年正月的日子。 “哦。”容氏不置可否地用膳。 谢于珩听爹爹这么一说,就知道果不其然,爹爹是无事不会来惠居苑的。 这是为他宠溺的儿子的婚事不惜抹下脸面,过来求母亲出面帮着议亲。 就凭他那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宠妾,想要为儿子谋一门好的亲事估计难! 不过,上一世谢玉淮跟王侍郎家嫡女成亲,为此,害了汪彤儿一条性命。 这一世,呵呵! 谢玉淮娶王侍郎家嫡女,门都没有! 想到这,谢玉珩抬眸瞅了眼小姑娘,只见站在一众丫头嬷嬷中间的小姑娘,看他们眼神,圆溜溜的贼亮,一脸的八卦。 谢严这几日很是心忧,眼见得自己宠溺的儿子谢玉淮跟女儿谢玉婉都到了议亲的岁数,夫人容氏还是锅不动瓢不响的没动静。 不但自己急,身旁的俩个妾室也着急,一直催促他来蕙居苑找容氏,让她出面替俩孩子相看门当户对的嫡子女为议亲对象。 这才有了今天他少有的大驾光临蕙居苑,来陪妻子容氏用午膳。 谢严拿出求人的姿态来,很是热情的帮容氏布膳。 可惜,容氏不领他的情,但凡他夹来的菜她是一概不尝。 眼见得她面前的小碗被他夹的菜添满了,都没见她动一筷。 “怎么啦?这龙井虾仁还有这蜜汁莲藕不是你当初最爱吃的呀?”谢严奇怪地问道。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亏得他记得自己妻子爱吃的这两样菜。 他屈尊降贵地亲自为她布膳,她竟然不领情。 想自己每顿膳食都是张姨娘跟邱姨娘给自己布膳,恨不得不用自己动筷直接给喂进嘴里去。 “嗯,当初爱吃的菜,如今不爱吃。” 容氏心想,你夹的菜我就不爱吃,咋的? 忠勇候明知道容氏说谎,其实是不吃自己夹得菜吧! 不然,她不爱吃厨房怎么会做呢? 他压住自己的脾气,温声问到:“那刚刚为夫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况且为庶子女议亲也应派是你这个做当家主母的事。” 站在餐桌后面的汪彤儿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去了。 只是此刻鼻子里嗅进餐桌上飘过来的三珍海味,真香! 咽着口水,小肚子差点就‘咕噜’叫了。 她还是早起跟家里的人一起喝了一碗玉米碴粥,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计。 奈何,他们吃饭又穷讲究,六大盘子,八大碗的往桌上送,细嚼慢咽的没一个时辰是吃不完饭的。 “哦?候爷也知道他们是庶子女?”容氏停下筷子,冷着脸怼道。 别人家的嫡小姐凭什么嫁给你家的庶子? 庶子也罢,关键还是那种自以为是,扶不上墙的那种。 那个谢玉淮十六岁时就有两个通房,如今除了死去的两个通房,屋子里都有了四个通房。 死去的两个通房,都是想攀高枝,梦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把避子药给偷偷到掉,怀孕后被张姨娘也就是谢玉淮的娘给一碗打胎药灌下去。 一个体弱的当场胎死腹中,大人孩子一齐损命。 一个身体健康些的,一碗打胎药孩子没打下来,接着又灌了两次。 得,不死也剩下半条命,没一年也去了。 世上的人真是奇怪,谢玉淮本来就是个庶子,张姨娘自己还看不起庶孙子。 不准自己儿子屋里的通房生下庶子女。 想到这,你让容氏怎么有这个脸去提亲? 主要是容氏她自己不想去提亲! 当初他们一进门时,有谁把自己当嫡母? 哦,如今到了议亲的年龄,想起自己这个正妻跟嫡母来了。 容氏这么一说,谢严知道她是在借机嘲讽。 老脸不由一黑,沉下脸来面露不虞:“不管怎样,淮儿他们的婚事都是你这个主母应做的。要是传了出去对你名誉不光彩,对珩儿名誉也不好。” 谢严也是气急,哪壶不提哪壶开,他瞅了眼一直吃吃,不言语的谢玉珩说道:“珩儿死了妻子跟未婚妻,你再为难庶子,往后恐怕他再难续弦。”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珩儿不是你的儿子?你配为人父吗?往后这个家不需要珩儿给撑起来?就凭你那俩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容氏气急地扔下手中的碧玉筷子,手颤抖着,一连声责问道。 儿子谢玉珩就是她的底线,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自己睁着眼闭着眼,还不至于跟他们计较。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为了自己跟儿子博个好名声,隐忍不吭声,前年还帮他把庶长女风风光光地嫁给一个探花郎,虽说是个寒门子弟,可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家。 一直伺候容氏的林嬷嬷跟巧儿赶紧过来,一个给她顺气,一个端着茶盏让她喝口水别生气。 谢严也知道自己慌不择言说错话了,老脸一红,搁下筷子,临走时还不忘念叨:“不管你爱听不听,下个月你要记得去李家提亲!” 主子们这么一吵嘴,成功的把个肚子饿得咕噜叫的汪彤儿给吓得转移注意力。 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打算着往后一定在主子们用膳前,先偷偷地顺两块糕点填填肚子,不然饿着肚子看别人吃着大鱼大肉的也太难熬。 第14章 同情 谢玉珩一直冷着脸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假使自己驳了父亲的话,传出去对自己不利。 别人会说自己不孝,对父亲大不敬。 对自己今后的人设跟仕途的风评会大不利。 所以还是少说为妙,做个锯嘴葫芦! 他隐忍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失落,顿时让人同情起他的境遇来。 他打小看习惯父亲这些戏码,心中对妾室很是排斥。 因此他大婚前是绝对的不纳妾室跟通房,哪怕以后有了妾室们一定教会她们先尊敬主母。 打定主意不让她们生下庶子女来膈应正妻。 所有这些想法都不用母亲跟他说,他从父亲这里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不然,他的妻子都去世三年多了,假使有妾室,估计孩子都有了。 至于汪彤儿,她是他前世的一个执念:自己看中的小姑娘却被那蠢货纳去! 这一世,你想都别想······ 汪彤儿对谢玉珩不是怎么了解,前世也停留在他玉树临风的模样上。 刚刚对他是一秒同情。 感觉他还不如自己一个婢子,还有爹娘疼爱。 而他的父亲,却在揭他的伤疤。 假使她知道谢玉珩心里的想法,首先要想个万全之策,避之不及。 其次是翻个白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谢玉珩却在此刻不经意看了她一眼,竟然让他看见她眼里的同情。 嗤! 好笑! 自己竟沦落到一个小姑娘的同情。 汪彤儿觉察到世子爷瞟自己那冷飕飕的眼眸,不由小心脏抖了一下。 呵呵!被抓包了。 汪彤儿这会倒是很有眼力劲,见巧儿端着主子嗽嘴的汤碗,她勤快地从小婢女手里接过一只盛满主子嗽口的汤碗来,小心地递到谢玉珩跟前。 她不记得是看电视还是小说,说富贵人家用来嗽口的水,被家里来的穷亲眷当作能喝的汤给喝了下去。 她看着手里的嗽口的汤水,可不就能喝吗? 富人真是奢侈······ ······ 忠勇侯刚成亲时跟夫人容氏也是很恩爱,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那种! 再加上随着儿子谢玉珩出生,夫妻俩更是相爱甚笃! 儿子刚满两岁时,胡族大举侵占大周朝的边境,明正帝委任谢严为副帅监军跟着许大将军去边关御敌。 你道皇帝为何只派谢严为监军? 还不是谢墨夫妻俩就谢严这个独苗,谢老将军常年在边关哪顾得上督促儿子的学业跟武功? 因此,在老夫人的溺爱下,谢严忠心是有的,只是文不成武不就的。 谢墨本来是一个武将,且是个战功累累的战死沙场的老将军! 死后才被追封为一等忠勇候,世代享受俸禄。也就是世袭的那种。 老侯爷离世,身体本来就不好的老夫人也随后驾鹤西去。 朝廷每当派兵打仗时军队里都有监军,他们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具体一点就是以监督军事主将为目的,并没有战场的指挥权和决定权的。 也就是说是皇帝放在将帅身旁的眼线,不用上阵对敌的那种。 因此,对于监军一职谢严正合适。 古代帝王疑心病最重,既要有能力的将帅为他卖命保江山,又怕他们通敌跟功高盖主! 谢严刚开始去的头一年,他每隔十日都会写信回家,写回家的书信满满都是相思之情。 从第二年开始变成了一个月一份书信,写信的纸也从厚厚的一叠变成了薄薄的一页。 信里的内容从情意绵绵到家人式的简单问候。 之后就传出来他纳了个外室,生了个儿子。 几年后,战争结束,忠勇侯也满载而归带回俩个女人跟四个子女。 这四个子女由于当时在慌蛮之地,忠勇侯很是溺爱他们,对他们的教育方式是放养式的。 再加上他们的娘亲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把他们兄妹培养成个自以为是的小纨绔。 在边疆时,只请了个不入流的酸秀才教俩个儿子启蒙。 不用说他们的学业好才怪呢! 关键是兄妹几个的脾气都很蛮横无理。 像之前汪彤儿受鞭刑,就是那个二小姐惹的祸,奴才跟着遭的殃! 忠勇侯一回京,随即把俩外室提了贵妾。 谢宇珩那年刚好十岁,见到爹爹归来最是高兴。满心满意地往爹爹跟前凑,没想到爹爹只顾着自己在外面带回来的子女,一点眼色都没留给他母子俩。 可想而知,刚十岁的小小少年对爹是多么的失望······ 那日迎接忠勇候回府时的情景,谢玉珩至今没忘。 娘亲容氏一人站前面,自己站在她身后。一起向谢严行礼。 谢严扶起夫人,客气地敷衍道:“这么多年,劳夫人操持家事了。” 容氏淡淡地:“应该的。” 呵! 虚情假意! 哪有你在外头惬意?左抱右揽······ 谢严又拍拍陌生的儿子谢玉珩就算了事,把这七八年的父爱就在这轻轻一拍之中。 接着就是四个庶子女给夫人容氏行礼。 容氏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先进府吧。” 谢严先带着庶子庶女去祠堂上了香,登记族谱。 然后才转移大厅。 谢严和夫人端坐上位。 谢玉珩先给谢严磕头。 谢严赠谢玉珩一把刀鞘上镶嵌着几颗宝石的匕首,被谢玉珩随手扔在那个犄角旮旯里。 然后是那两位庶子给谢夫人磕头。 容氏赠他们各一套文房四宝。 跟着是俩位庶女给容氏磕头。 容氏赠一套头面。 最后是两位姨娘分别给主母磕头敬茶。 容氏每人赠了一件首饰。 见礼就算完成了。 谢严打着如意算盘,直接说把庶子女记挂到容氏身边,往后相看婚事才能高嫁高娶。 张姨娘跟邱姨娘随即不干了,两人暗暗使了个眼色便拉着谢严衣袖,哭哭啼啼的:“呜呜,夫君,奴舍不得淮儿他们······” 她们哪懂谢严的苦心? 忠勇侯夫人容氏心想着:你们不愿,本夫人还不要呢! 帮别人教导孩子本来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有脑子混不吝的才愿意去做。 于是,这件事也就作罢。 只是没想到的是,谢严理所当然地把那俩个妾室跟四个庶子女,都安排到他自己的翡清院子里去住了。 啧!果真如此! 第15章 过往 容氏也不是软性子可欺负的,她有自己的骄傲。 她的骄傲来自于娘家,容家是根基深的世族,她爹爹是吏部尚书容竟生。 自己更是容家最宠爱的嫡长女。 容氏出嫁时可是有二百抬的嫁妆。 这些年忠勇候不在京城,家里的田庄铺子都是她一手打理的。 自从容氏知道谢严在外有了女人还生下几个庶子女后,抹干眼泪,把家政大权一手握住。 因为她是从世家大族里出来的,理智第一,情爱第二。 深知没了男人的宠爱,家里的财政大权得要牢牢地把握在手里。也就是银子得有。 因此,容氏在谢严带着那俩个女人跟孩子们回京前,她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假使谢严对她还有夫妻之情,对儿子谢玉珩还有父子之爱。她也就选择睁着眼闭着眼。 依旧相夫教子,平安度日。 如若他露出一点宠妾灭妻,无视自己的嫡子的举动来。 呵呵! 可别怪她心狠,跟他耍心机。 她有意在装修候府时,把候府分为东西两个部位。 西院只有东院一半大小,留给谢严的那些女人跟庶子女住。 没成想,谢严不负所望,果真跟他带回家的女人孩子们住到一起去了。 你想那两个不是正经人家纳过来的妾室,手里除了谢严给她们度日子的体己银子,其它哪还有多余进账? 更不用说像容氏有娘家陪的丰盛的嫁妆傍身,有强大的娘家为后盾。 哪成想,容氏不与他们计较,那几个庶子女却无视她,任旧当着她的面,称他们的姨娘为:娘! 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称呼,不问官贾,庶子女只有称呼父亲的正妻为娘,对生养自己的母亲只能称一声:姨娘。 容氏不是好惹的,那年谢严回来后不久就是新年,阖家团聚时,张姨娘跟邱姨娘目中无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们直接坐到主桌上来了。 容氏顿时沉下脸来,一声吼:“来人,把这两个没规矩的奴婢拉下去各打二十板子!” 耳听见那几个庶子女大声嚷嚷:“你凭什么打俺娘?” “凭什么?凭我是候爷府里的当家主母!”容氏高坐在主位上,挺直腰杆,声音清亮,霸气地说道。 在边关时,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哪有什么妻妾的规矩? 这时,刚刚七岁的谢玉淮不干了,想几个月前在边疆,有哪一个见了他不恭敬地称呼一声:“大少爷”的? 这回到京城,自己到成了个二少爷,底下的下人们不但不恭维着,还要规劝自己:二少爷,这样做不合规矩,那样做不行······ 顿时少爷的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地冲到容氏面前大声责问道:“俺爹都没说什么?要你管!” “行啊!不要我管可以。从明天开始你们都去老家丁家所看祖宅去!到了那里随便你们怎么称呼,什么尊婢不分的,本夫人眼不见心不烦,落得耳根清净!” “想待在这里,就要受本夫人的规矩!”容氏很有气势地小手一拍楠木八仙桌,高声说道。 “看来是本夫人对你们太过心慈,像你们这尊婢卑,没大没小的早就该发卖出去!”容氏想想心里还是有股子气,不发作出来不舒服! “娘,咱们还是回塞外去!” 两个四五岁的庶小姐哪懂什么天高地厚? 她们平常被自家爹娘跟宠坏了,哪里受到这些委屈? 不但他们从来没受到这些委屈,就是他们的娘也没受到过这些委屈! 于是,好好的个年夜饭变成了个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日子。 谢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无可奈何。 他一边要安抚小老婆们,一边偷瞅容氏,真怕惹恼了她,担心自己万一哪天离府出外办差,容氏真把她们送走可就叫天不应了。 “放肆!李忠,李诚!把他们统统送家庙去,没本夫人的吩咐不准放出来!”容氏实在忍耐不下去,大声吩咐自己身旁的俩个侍卫。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哪怕候爷让放人都不行! 你当容氏在府里这些年是吃素的吗? 这府里任何人都是听她吩咐,忠心不二的。 哪怕是侯爷住的翡清阁,里面的下人除了他们从塞外带回来的,其余都是容氏的人。 他们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容氏的眼睛,基本上都了如指掌。 谢严在艰苦的塞外七八年,身子不但没瘦,却养成了个大胖子。此刻听容氏如此吩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本侯爷还坐在这儿呢!看谁敢动手把他们带走?” 随后又转头对着容氏低声说道:“她们在塞外照顾本候爷很是尽心尽力,还为咱谢家添了子嗣,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夫人竟容不下她们母子呢?” 嗤! 扎心呐! 自己的夫婿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竟然倒打一耙,说自己容不下她们! 说什么照顾他尽心尽力? 呸!恕本夫人做不到······ 忠勇侯自从边关回来,除了初一十五来容氏的院子里歇一宿,平常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影。 更不用说让那两个妾室来请安,伺候她的膳食。 所有这些容氏都不计较,她还嫌弃每日在她眼前晃悠着,膈应! 眼不见,心不烦。 耳不听,肚不恼。 乐得清静。 容氏只要他们不在自己面前称呼她们为“娘”,自己也不会较真。 不然,触犯了她作为当家主母的底线! 试想,有哪一家庶子女称姨娘为“娘”的? 这第一是无视她这个正妻之位。 第二,自己还没死呢!她们这是做了正妻做了继室? 当着自己的面叫妾室一声“娘”,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最后嘛,谢严只得让那几个孩子跟容氏跪下磕头认错。 容氏看清楚了自家不作为,宠妾灭妻的夫婿,没言语,只得先咽下这口恶气。 夫妻俩感情疏离,就差形同陌路了。 从此,忠勇侯夫人容氏全部的心思,都花在自己唯一的孩子谢玉珩身上。 打那之后,几个庶子女当着容氏跟外人的面,再也不敢叫姨娘声“娘” 第16章 自强 容氏心知肚明,怕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他们幼小的心里。 她也不想修复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除了给他们该有的开支跟主子奴才的月份银子,其余,呵呵······没了! 亏得谢严有自己的体己补贴给她们花销,不然,哪能养得他的妾室无视当家主母,庶子女嚣张跋扈? 小谢玉珩全程站在一旁,失望地发现爹爹跟那几个弟弟妹妹才像是一家人。 满心想讨爹爹喜爱的心事付之东流······ 谢玉珩自小见到的,便是父亲忠勇侯如何宠妾灭妻,将两位姨娘捧得嚣张跋扈,忠勇侯府规矩尽失。若非母亲强势,外祖家地位摆在那里,他又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世子之位,未必会是他的。 即便如此,旁人只觉得他走运,入了陛下的眼,却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父亲的漠视、母亲的委屈…… 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对妾室的过度宠爱。 对父亲彻底的失望,让他更发奋图强。 十七岁就高中状元郎,年少有为,做事果敢,因此,很得新帝明正帝欣赏。 不然,凭他的资历也不会任命他为江南御史,让他去江南暗地里查贪银案。 他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妻妾有别,嫡庶有别。 这是规矩,是礼数,若是乱了,便是內帷不治、私德不修。 对于两个庶弟,对不起,他没耐心也没义务去教导他们做人的规矩。 厌恶还来不及······ 心中早就萌生另立府邸的打算,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不怕梦想不能实现。 因此,谢玉珩等自己有了实力后就暗地买下被贬官,举家搬回老家去的严侍郎家的府邸。 这严家的府邸不比忠勇候府小。 据说是当年先辈从一没落了的世家大族手里买来的,外观恢弘,颇有气势,经过这么些年的修缮重整,内里也是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无一不精巧。 他跟母亲容氏暗地里,慢慢地把侯府里值银子的东西基本搬空,搬到这座刚买的新宅子里。 并且让这些年培养的忠心不二的心腹在新府里暂代打理。 如今,忠勇侯府里仓库基本都是空无一物。 有的也只剩下各个院子里主子们室内的摆饰而已。 等自己羽翼丰满,就会带着母亲搬到新宅子里。到时候留下个空府给谢严跟他的庶子们生活。 外人应该不会置嚼。 这么多年下来,旁人都知道忠勇侯是那种宠妾灭妻关爱庶子女的人设。 豪门贵妇大都同情容氏一个堂堂的尚书家嫡小姐,在候爷心中还比不上来路不明的俩个妾室! 忠勇候夫人容氏日子过得憋屈呀! 其实要说忠勇候府谁的日子不好过,当属谢严的日子不好过。 他如今基本闲赋在家,自从边境归来之后,除了身上的爵位,并无一丝建树,不受新皇帝明正帝的重用。 忠勇候府自谢老将军去世,便渐渐没落。 因此也不受其他官员的待见,很是郁闷。 你想,世人皆是捧高踩低。 大凡有跟他交接的也都是看在他有个前途无量的嫡子而已。 再者,他没遵守封建卫道夫的礼道——尊卑有序。 做出了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举动。就更不受他们所看重。 他们是妾室有几个,通房也有几个,可都是把她们当作泄yu的工具。 高兴就让你有个孩子傍身,不高兴就给你灌碗伤身子的避子汤。 实在厌了她们,发卖出去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你夫妻和睦,没有妾室。 双标的士大夫们又说你是个耙耳朵的,妻子肯定是个妒妇! 反正什么话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想怎麽样子说,都是有道理可依的。 ······ 回到青松院,谢玉珩倒是没让汪彤儿替他取下大氅,估计也是因她个儿太矮的缘故。 “过来!” 平常伺候他笔墨的都是小墨跟小砚,他们抬头见主子爷的目光是对着今天新来的汪彤儿方向。 两人很是懂事地躬身侧着身子让过,让汪彤儿跟主子爷进书房里去伺候笔墨。 “哦。” 汪彤儿见他们的动作就知道,世子爷是喊她的。 书房就靠在主卧东首,汪彤儿跟在谢玉珩身后走进去一看,哦吆喂!书房的面迹比卧室还要大。 也不能怪书房会这么大,屋内什么都齐全,关键在里面还有张罗汉床跟净室,也就是洗澡上厕所的地方。 最里面还有间储藏室。 书房里高大的紫檀书架空透,临墙而置,满满地摆放着书籍和画轴。 厚实的楠木书案临窗摆放,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有水滴、笔筒、墨匣、笔帘、笔架、笔搁等但凡文人用品是一应俱全。 书案后面一张褐色粗藤圈椅,墙上是前朝著名画家的绝迹山水画。 在书房里还另设了一间茶室,茶具、炉、炭等都存放在这里,摆放得很周整。 书房内还摆放着高大的铜制双兽耳博山炉,里面依旧燃着味道清淡的不知什么的香木,了了烟雾,满室盈香。 这书房好像一个小家,只少了厨房。 “研墨。” 汪彤儿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书房,正瞧得津津有味时,猛然脑袋上方传来一声好听的温润声音。 “哦哦。”汪彤儿猝不及防下,嘴里还知道答应着。 磨墨谁不会? 倒点清水在砚缸里,水不能多,少点可以再加。水放多了墨淡了写的字不但不好看,还容易晕色。所以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 这些知识还要得益于她在现代时的外公。 她的外公祖上是书香门第,据说祖上还出了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汪彤儿小时候去外婆家,在书房里外公都会把她抱坐在腿上一边磨墨一边跟她说:“等咱小彤儿长大些就来替外公磨墨好不好?” “好的呀!彤儿现在就要帮外公磨墨。” 于是,年幼的汪彤儿不但会把外公的书桌弄得一团糟,自己小脸小手也都是沾满了墨汁黑兮兮的。 想到这,汪彤儿心里一堵:外公,彤儿好想你! 第17章 研墨 谢玉珩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的会研墨,动作很是娴熟。 同时也奇怪打小就在谢玉婉那儿做小婢女的汪彤儿,是谁叫会她研墨的? 本来还想亲自教她研磨的,看样子是不需要了。 谢玉珩用的墨条是上好的油烟墨,因为油烟墨质地坚而有光,黝而能润,舐笔不胶,入纸不晕,是文人墨客写字作画必备用品。 小墨跟小砚一人端来一碟子糕点跟当季水果,摆放到身侧的茶几上。 平常从没见过主子吩咐他们来书房送糕点水果之类的吃食,二人估摸着主子爷今儿因为忠勇候的缘故,怕是没吃饱饭。 小墨去旁边的矮丌那儿给世子爷泡了一壶雨前龙井茶来,倒进茶盏里递给谢玉珩:“爷,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嗯,你们下去吧。”谢玉珩从小墨手里接过茶盏来,抿了一口,随手把茶盏放到书桌角边头,淡声说道。 汪彤儿边磨着墨,边看谢玉珩写字。 啧啧! 不愧是世家子弟,写字都是很有气势。 只见他立于桌边,先用镇尺放置在宣纸前方,手卷平铺于桌案之上,悬臂书写。 可见他练字的功底深厚,细瞧他握笔的手指处都有一层薄茧。 谢玉珩感觉到汪彤儿那倾慕的小眼神,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抿了抿唇。 心情愉悦地问道:“怎么?想学?” “啊?” 汪彤儿还没拐过弯来,自己个卑微小婢女,哪还捎想着写字? “你可识得字,写本世子看看。” “哦。” 汪彤儿心想着字肯定是认识的,只是这繁体字还有点勉强。 于是她踟蹰片刻,上前在纸上落下“人之初,性本善”几个大字,搁下笔又退到一旁。 谢玉珩看她写的狗爬体式的几个大字,真是白糟了自己这上好的宣纸。 这字要依汪彤儿来说写得已经够好了,但看在从小就在大儒们教导下勤学苦练书法的谢玉珩眼里,像个刚学会写字的幼童,字很丑,没眼看。 “过来。”谢玉珩好心情地把他揽进怀里,手把手地教她练起字来。 鼻子中忽然又闻到了一股,跟上午见到她时一样清淡的花香味,这香味不像是那寻常的熏香。 “你平常抹什么香膏?”谢玉珩不由出声问道。 “啊?” 汪彤儿猝不及防他会问这个问题,想自己就一小婢女,哪还有余钱买什么香膏? 想到这,轻声回答道:“没,婢子没抹什么香膏。” “嗯。” 他没想到是小姑娘自身的体香,还怪好闻的。 谢玉珩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带着薄茧的大掌裹着她纤细嫩白如葱的小手,让汪彤儿很是不习惯,如热窝上的蚂蚁,恨不得撂脸色,抽出自己的小手离去。 唉! 谁让自己是奴他是主子? 只好忍着被他占便宜的嫌疑,僵硬着小身子倚在他胸口前,被他带着执笔,规规矩矩地: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只是,从头顶上飘来的清淡松木味,也太好闻了吧。 谢玉珩却是心情大好,散去了午饭时的烦闷。 闻着身前小姑娘自身的带着体香的花香味,大掌裹着柔软无骨的小手。更坚定了早点把人纳进来的想法。 “把额头上的头发绾上去,好丑!” 看不惯汪彤儿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再被厚厚的一层头发覆盖住额头,只留下长长的睫眉跟整天低垂着的眼敛,叫原本绝色的小脸失色不少。 多亏有挺翘的小鼻尖跟小巧的嘴唇,不然,真是不待看。 “啊?” 汪彤儿正不明所以,自己留什么样的发型还用听主子的? 正在她心里吐槽时,黄宇在书房门前低声禀报道:“主子,宫里的张公公来了。” “嗯,本世子这就过去。” 谢玉珩对汪彤儿好像不设防,他把重要的东西都收起来锁进抽屉里,却没叫她离开。 其实他值银子的名家字画跟藏书都收在里屋的储藏室里,没有他手中的钥匙是任何人都打不开的。 再有,事关朝廷的事务什么的,他不是锁进暗柜就是随身携带。 因此,也不怕什么人前来盗取,更不用说大字都识不全的小婢女。 谢玉珩临走的时把一本字帖扔给她,不忘叮嘱道:“这会儿无事,照字帖上的字,自己先练练。” “哦。婢子省得。”汪彤儿乖巧地答应着,被他拥在胸前,真是太暧昧了。 等他离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僵硬的小身子也松懈下来。 要不是知道这具身体才十四岁,她真以为世子爷是个登徒子,变态! 只是她没想到的,还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谢玉珩可不就是个心理有执念的变态吗? 汪彤儿见他刚刚写字时团在一起作废的宣纸,这些都是该扔垃圾桶的。 她灵机一动,宣纸柔软,用这些作废的宣纸,理好,折齐整,在上面覆盖一层棉布用针线缝起来,呵呵!妥妥的就是一个卫生巾呀! 不知道富家小姐来了月信是用什么东西的? 她记忆中原主都是用的草木灰,既不卫生也不方便更是不舒服。 只是自己要偷偷的做,万不能被世子爷知道,不然,他写字的纸被自己拿来做卫生巾那还了得? 只要自己做好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 试问,谁还会拿你小婢女隐私东西出来瞧? 还有个好处就是这里除了自己没其他年轻婢女,不会被告发。 院子里只有几个洗衣服跟打扫的粗使婆子,她们也接触不了自己,到哪知道自己偷拿世子爷丢弃的废纸做卫生巾? 古人对女子来月信是认为不干净不吉祥的东西,据说男子成亲后妻子来了月信,夜晚夫婿都会去书房安寝的。 汪彤儿先把那些零碎的宣纸小心地收了起来,放进自己的缝制的小包里。 转过身子来瞧见小墨他们送进来的糕点,想起自己中午只在蕙居苑里跟巧儿她们一起简单吃了点饭,还没吃饱,就被小墨给喊出来:“彤儿姑娘,走啦!” 这会儿瞧见碟子里的糕点,馋虫上来,肚子顿时就饿了。 第18章 安顿 肚子饿了的汪彤儿,见到矮丌上放置的一碟子精致的糕点,随手从碟子里拈起块小巧的双糯玫瑰糕塞入口中,糯糯的甜甜的,跟自己在大街上买的,参杂的没去干净稻壳的糯米糍糕没可比性。 侯爷府跟其他勋贵世家们,都是在食物链最顶端的贵族家庭,吃食也是极精细的。 水果是那种皮很厚,个大的橘子,剥开来放到嘴里感觉是酸酸甜甜的。 只是籽很多,不是现代改良嫁接后无籽的橘子。 横竖这会儿没事,她想起来帮爹爹打辆轮椅的事。 这书房里纸笔多的是,她不但要帮爹爹画张轮椅的图纸,还要画张茅厕座。 在家几天里,最难熬的就是上茅厕。 上茅厕的座架做起来很简单,没什么技术性。 假使赶工,估计一天准能完成。 轮椅没这么快,它的技术含量颇高。 自己不但要把图画好,还要亲自去跟王叔沟通里面的细节。 因此先把茅厕座架做起来,省得爹爹一个不注意掉茅厕里去······ 她根据当初在农村体验生活见过村民家的茅厕,画画改改,画出来一张像个太师椅式的中间有个圆洞的茅厕座。 嗯,等明天趁世子爷不在府里,偷偷溜回去请隔壁王叔帮忙做出来。 等到天黑,汪彤儿后知后觉忘记跟世子爷提出来晚上睡觉的地方来。 不管怎么说,这次间的软塌自己肯定是不会睡的。 ······ 谢玉珩夜里回来远远的就看见寝室里燃着一盏灯,进去后看见小姑娘坐在矮丌上趴伏在软塌上等自己回来。 心里暖暖的,还是小彤儿好啊! 本世子没回来,还知道等着自己。 嗯,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小姑娘明年就十五岁了。 等年后跟沈御史家的嫡长女议亲,大婚后,再名正言顺地把小姑娘纳进来。 自己不忙时先教教她的规矩,千万不能像父亲的妾室那样不懂礼数。 正准备伸臂去推她醒来,可是手伸出去又变为两臂把她抱了起身。 那若有似无的花香,一缕一缕地往他的鼻尖钻。 啧! 小姑娘好像没吃饭一样,抱在手里,也太轻了吧! 嗯,明天吩咐黄宇,让他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些补身子的膳食给她吃。 汪彤儿趴伏在软塌上睡得不舒服,她是颈也酸来手臂也酸。 半睡半醒中感觉身子一轻,顿时醒了过来。 “世子爷您回来了!”汪彤儿虽然醒了过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嘴里还不忘自己的本分,跟主子爷打声招呼。 “嗯,以后本世子回来晚了你就不用等我。” “啊?” “哦。” “那个,世子爷您能不能给奴婢安排间小屋子住呀?” “嗯?” 谢玉珩一秒心衰,貌似小姑娘不是为等他而是没地方睡。 “黄宇!”声音冷厉得吓人。 “爷!属下在呢!” 黄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等候主子爷的责罚。 “给她找间屋子住下!”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哦,原来是这么件小事,吓死个人! “嗯,你跟着他去吧!”谢玉珩没了刚刚的好心情,声音也低沉许多。 “哦,奴婢谢过世子爷!”汪彤儿对着他福了福,打了个哈欠,开心地拿着自己的小包袱转身跨出门外去了。 她哪注意到谢玉珩的黑脸,她只顾着高兴,终于不用睡软榻,有个小房间安身就可以了,屁颠屁颠的跟着黄宇去给她安排的房间。 黄宇不敢把她的房间安排远了,想想还是安排在主卧旁边的耳房里吧! 原本这间耳房也是留下人住的,为了便于伺候主子。 只是主子也时常不在家,院子里也没主母,因此空了下来。 “彤儿姑娘,我先让婆子送一桶热水来给你用,你还少什么就跟我说。”黄宇把汪彤儿送进次间门口,对着她客气地说道。 “谢谢黄管事。” 这一天下来看世子好像对自己不是那么的讨厌,他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这小虾米计较。 忐忑不安的心也松懈下来,只想快点洗洗睡觉。 汪彤儿刚从暖洋洋烧着炭火的屋子里出来,来到冷冰冰的耳房,不由冷得一激灵:“啊嚏”打了个喷嚏。 正好俩个四十左右的婆子拎了一小桶热水,拿着新的洗脸洗脚的盆桶过来。 “谢谢婆婆。”汪彤儿是第一天来青松院,不知二位婆婆的姓氏,只得含笑道声谢。 “哦吆!老婆子担不得姑娘的一声谢!”俩位婆子跟汪彤儿客气一声放下东西就离开。 “唉!今儿中午顾嬷嬷家的丫头小兰,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惹了二公子,被他一脚揣在胸窝上,给揣断了两根肋骨。” “是呀!可怜呢······” 汪彤儿隐约听见两位婆子边走边交谈的话音。 什么? 是那个顾小兰吗? 中午自己不是刚刚遇见她时还好好的呀? 前世宠爱她的谢玉淮怎可能下得去脚? 算算时间,她比自己大两岁,应该年前也就是这两天顾小兰会被二公子收房,做通房的呀! 难道这一世跟前世好多事都不一样了? ...... 第二天汪彤儿是在一阵说话声中迷迷糊糊醒过来,醒来后是头昏脑涨,鼻子还不通气。 睁开眼就看见几天前帮自己治伤的府医李太医正坐在案桌前,一只手提拉着袖口,一只手执笔开着药方。 黄宇正弯着身子跟李太医低声说着什么的。 她知道自己这是感冒了。 “姑娘你醒了,老婆子去把早饭端过来喂给你吃。”昨晚上送水过来的婆子看见汪彤儿醒了过来,忙走近前来热心的说道。 “诶,姑娘,你都不知道早晨你发热脸烧得通红。” 原来早晨谢玉珩用早膳时,没见汪彤儿过来侍候,以为小姑娘贪睡,吩咐黄宇过来喊一声。 黄宇在她房门上“啪啪!”几声,没人答应。 他是个男子,怎能进还在睡觉的小姑娘寝房? “陈婆子,去帮我把彤儿姑娘喊出来。”于是他把扫院子的陈婆子喊过来进屋子里帮他去看看。 “嗯呢,老奴这就去。” 第19章 生病 陈婆子进去一瞧:“哦吆!黄管事,这彤儿姑娘怕是生病了!” 她不放心地走到床前,用粗糙的大掌在汪彤儿额头上一覆,滚烫滚烫的,可不就是发热生病了吗? 黄宇立即禀报给谢玉珩,“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去把府医找来。”谢玉珩责怪道。 “哦,属下这就去。”黄宇拱手转身就往外走,谢玉珩接着说:“还是唤李温吧。” 候爷府里连学徒的有四个府医,只有李温是皇帝赏赐的太医。 因此,他的医术也是最好的。 大凡府里的主子们生病才请他出手医治。 谢玉珩早晨临外去办事前,还纡尊降贵过来瞧了一眼汪彤儿,一进门就被里面的阴冷的空气冻得皱了皱眉头,随即便吩咐小墨:“赶紧的去搬个碳盆来,这黄宇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难怪她不受凉生病。” 蹲在汪彤儿床前正在用冷毛巾帮她额上降温的陈婆子,抬头见世子爷亲自过来瞧汪彤儿,忙转身一跪行礼:“老奴见过世子爷!” “嗯。” “小心照顾着她。”谢玉珩转身离去还不忘吩咐道。 “老奴省得。” 陈婆子在青松院也十多个年头了,哪怕有主母时也没见他对哪个婢子好脸色。 见主子爷对这小姑娘关爱得异于寻常······ 自己得加倍小心伺候着彤儿姑娘。 想到这,回过神来的陈婆子又绞了一把冷棉巾,把它覆盖在汪彤儿的额头上。 “婆婆,我肚子不饿,麻烦你帮我倒碗热水来喝吧。”汪彤儿这会儿没食欲,只想喝口热茶润润干干的嗓子。 “行行,老婆子这就去倒水给你喝。” 陈婆子赶紧的去西墙角那儿的一张小桌子上,用棉捂子捂着的茶壶拿出来,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放到床头边矮丌上,再伸臂把汪彤儿扶起身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汪彤儿有气无力地跟陈婆子客气道:“麻烦婆婆了。” “咳!姑娘快别跟俺老婆子客气。”陈婆子小心的端着茶杯递给她。 这时,李太医已经把药方开好了。 转过身子对汪彤儿叮嘱道:“彤儿姑娘,你原本身体还没大好,还好你年纪小,按时把这一个疗程的药喝完就行了。” 李太医也看出来这小姑娘世子爷宝贝的紧,几天前世子爷吩咐他去给小姑娘治伤时,李太医就很奇怪:堂堂的世子爷竟然为了个小小的婢女请他出府看病。 聪明人不用点破说什么也知道原因呀! 你看这青松院里自从女主子不在,什么时候出现个年轻的婢子的呢? 可想而知,这小姑娘在世子爷心里的分量。 “多谢李太医,麻烦您了。”汪彤儿嗓音沙哑地感谢道。 她哪知道李太医脑补着啥? 自己就一奴婢,又不是小姐,没那么矜贵,哪还用细心调理? “黄管事,这药是在药坊熬好了你派人去端过来,还是在这院子里熬药?”李太医拎着药箱往外走时问道。 黄宇想都不用想,干脆道:“还是派人去医坊取吧。” 他知道自己主子爷不但有洁癖,还闻不惯怪味。 煎药的味也大,虽说汪彤儿在主子眼前跟别的奴婢不同,但毕竟还是个奴婢,也不能在主子院里的煎药呀? 这不合规矩的,被侯爷夫人知道的话,他们这些下人都会被责罚。 “嗯,那行,每日早晚我让小徒煎好药你让人来取。” “行!,我送你。”黄宇接过李太医的药箱客气地送他离开。 ······ 汪彤儿喝药后一觉睡到大中午,要不是尿急还不想起床。 这大冬天的睡在床上多暖和呀! 额? 暖和? 她这才注意到身上盖的被卷比昨晚上的要厚,昨晚盖的是一条被子,这会儿是两条被子。 还有,还有屋里还燃了一盆炭火! 这些都是早晨谢玉珩吩咐人给弄来的,奈何她那会儿感冒发热烧得迷迷糊糊,哪知道? “姑娘你醒了?”陈婆子被黄宇安排在这照顾着汪彤儿,她见汪彤儿坐起身,忙走近关心地问道。 “啊?” “婆婆,你老还在这儿呢?”汪彤儿倒是没想到着陈婆子还没离开。 “嗯呐,黄主事吩咐老婆子在这照顾姑娘的。” “哦。”汪彤儿心里感激着黄宇人真好,自己个奴婢生病,不但去请府医还让人来照顾着自己。 同时也知道,这恐怕也是世子爷关照的吧。 不管怎样,她都得感谢世子爷跟黄管事的。 这份情得领下······ 只是心中过意不去,自己刚到青松院,还没能为主子做什么事,到是生病给他们添麻烦。 “俺去厨房里把煨着的山药糯米粥端过来给你吃。” “嗯,麻烦婆婆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陈婆子见汪彤儿穿衣服,先走过来帮忙:“彤儿姑娘你不用起床,只需披件衣服就行,俺把饭菜端进来放到这小桌子上搬到床头来就成。” “我要先去上茅厕。” 汪彤儿感觉头也不难受了,鼻子也通气了。 只是喝这苦兮兮的药,嘴里是真苦呀! “嘿!彤儿姑娘,俺一早就给你拿来只恭桶放在帘子里面呢!”陈婆子咧着嘴,手臂朝里面布帘子那儿指了指。 咳! 在屋里上恭桶那味道得多大呀? 汪彤儿本来就爱干净的一人,她前世也是有洁癖的。 “还是去外面上茅厕吧!” “彤儿姑娘你发着热不能受凉的。”陈婆子关心地劝说道。 “没事,我多穿点衣服就行。” 汪彤儿说话间早把外面的棉袄襦裙穿好了,没想到,她低估了这具身体的差劲,两只脚刚下地,就如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劲。 好想前世自己健康的身体,很少感冒。哪怕是脚着高跟鞋,走路都是健步如飞。 亏得陈婆子眼快一把扶住她的小身子,劝她道:“姑娘,你还是老实在屋里方便吧。” “没事,我慢点走就行。” 汪彤儿用帷幔帽子把自己的小脑袋遮好,外面的风太冷,还是细心些的好。 只是自己这帷帽好像小了些,戴着有点紧。 第20章 蜜饯 汪彤儿用帷幔帽子把自己的小脑袋遮好,外面的风太冷,还是小心些的好。 只是自己这帷帽好像小了些,戴着有点紧。 “那俺搀着你去吧!”陈婆子热心道。 “也行,只是麻烦婆婆了。” “咳!姑娘你喊俺陈婆子就行。” “好的,陈婆婆。” 她又不是主子,总不能称她:陈婆子,那样太不礼貌。 汪彤儿身上穿着像个蚕蛹似的在陈婆婆搀扶下,正准备慢慢的往后院边角落的茅厕走去。 “生病了都不知道好好在床上躺着?出来干什么?” 没想到迎面遇到刚从外面进来的谢玉珩,虽说语气不好,也是关心的话语。 汪彤儿做着心理建设,就当是自己的老板关心手下生病的员工吧。 “奴婢见过世子爷。”汪彤儿给他行了个礼,然后沙哑着嗓子跟他低声解释道:“婢子想去茅厕。” “老奴见过世子爷!”陈婆子也赶紧松开搀扶着汪彤儿的手臂给谢玉珩见礼。 “嗯,”“还不赶紧的扶着她去。”谢玉珩沉声地跟陈婆子说道。 心想这婆子太没眼力劲,外面天这么冷,还不赶紧的快去快回,别再把她给冻着。 “彤儿姑娘,这是蜜饯留着你喝药时吃。”小墨从谢玉珩身后伸出脑袋来,把手里用棕绿色的蒲包递了过来。 “还不接过去?”谢玉珩见她像个傻子似的愣在那儿,微皱着眉头,淡声说道。 “哦,谢谢世子爷。” 等谢玉珩离开往书房方向走去时,“谢谢墨哥。”汪彤儿带着笑意赶紧又对着经过她身畔的小墨谢了一声。 小墨:“墨哥?” 小砚:“那我就是砚哥了。” 黄宇:“怎么没听见她叫我声宇哥?” 嘻嘻!汪彤儿没注意到小墨他们诧异的神情,只顾着高兴,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世子爷还给自己带零食。 心里庆幸着自己遇到这么好的主子,真是老天爷眷顾! 虽说有时说话语气不是很好,可谁叫人家是自己主子,投了个好胎的呢? 对手下的奴婢一点都不刻薄,生了病不但让府医来替自己看病,还让人来照顾自己。 唉! 真是个好老板,哦,真的是个好主子呀! 汪彤儿在心里给谢玉珩发了个好人卡。 在她心目中,谢玉珩是一个少见的正人君子。 她从原主少有的记忆中,他不纳妾也没通房丫头,这估计是他童年的阴影,原因呗当然是他爹忠勇侯了。 汪彤儿记得前世他是在明年下半年跟沈御史家的嫡次女议亲的,婚事好像定在第二年。 那时他刚从外地办差事回来,同时跟他回来的还有地方官员塞给他的两个女人,被他安排在府外,也就是外室。 之后也不知道谢玉珩成亲了没,那俩个外室后来什么样? 原因呗,当然是自己被那个白莲花顾小兰给一碗毒药给毒死了,哪知道后来的事? 不过,汪彤儿笃定她在青松院是安全的,因为世子爷肯定不会纳通房的······ 嗯!自己只要紧抱世子爷的大腿,何愁挨不到十八岁出府去呢? 汪彤儿顿时感觉浑身来劲,病也像好了许多。 只是不久,汪彤儿就被打脸了······ ······· 由于是年底,忠勇侯府里忙碌起来。 府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甚至连高大的树木都叫用金银叶子跟绒花装点起来。 挂的灯笼也比平时要多。 不愧是侯府就是壕! 相比府里的忙碌,青松院倒是很冷清。 汪彤儿两天都没见到谢玉珩,也许他在外忙到很晚才回府,也许是自己睡在床上所以遇不见他吧。 不但是谢玉珩没见到,哪怕时常在青松院的黄宇也没个人影子。 她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想着无事不如把轮椅给画出来。 画轮椅肯定要纸跟笔咯,可是世子爷的书房不是自己想去就能去的,得跟人禀报一声,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汪彤儿也想回家一趟,得跟世子爷请示一下,把几天前画的茅厕座送回去给王叔,请他帮忙做起来。 ······ 今儿太阳大好,关键还没风。 这冬日里的太阳,说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温度,只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大晴天了,此时的太阳便显得尤其的珍贵。 陈婆婆搬了张椅子出来,让她坐到门前廊檐下晒太阳。 在她灵魂深处还没把自己真当作个奴婢,因此不拘一格,是怎么开心就怎么来了。 整个人缩进了那一张圈椅里面,舒服地晒着太阳。 想起那天晚上隐约听到陈婆婆跟另外一个王婆婆交谈声,说是顾家姑娘被二公子踢伤的事。 趁这会没事,正好问她一声:“陈婆婆,那天晚上你说谁被二公子给踢伤了?” 陈婆子见太阳不错,很是贴心地帮汪彤儿把棉被拿出来晒一下。 “扑啪,扑啪!”陈婆婆正用粗藤做的掸子,用劲地拍打着被子,闻言四处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这,忙停下手里的活,转头低声地对着汪彤儿说道:“彤儿姑娘,那顾家姑娘顾小兰不知道怎么就惹了二公子,被他狠心地踢了一脚,诶诶!可怜啊!肋骨都被他踢断两根。这怕是躺床上要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陈婆婆一脸的同情地接着说:“俺从小看她长大的,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每次见到俺都是嘴甜得很,老远就打招呼。” “唉······”陈婆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到屋里把汪彤儿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盆里端去后面井台那儿去洗。 “陈婆婆,衣服放那儿吧,留我自己来洗。”汪彤儿正愣神间,看见她手里盆中自己的脏衣服,这才喊住她。 “彤儿姑娘你可别跟老婆子客气,这是俺分内的事。”陈婆婆麻溜地把手里的盆端着离开。 切!等陈婆子离开,汪彤儿不由撇了撇小嘴。 还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呢? 其实就是个嘴如蜜罐,心如毒罐的心机婊,白莲花! 汪彤儿是切身体会到她恶毒的丑恶嘴脸。 第21章 回家 前世,张小兰端来那碗毒药凑到汪彤儿嘴角时,那心灾乐祸扭曲的表情,更有让人恶寒狠厉的话:“彤儿妹妹,你不是自持漂亮的吗?二公子就爱你这幅小脸蛋的吗?啧啧!怎么样?还不是一碗毒药了事?” 汪彤儿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她掐着下巴把一碗药给灌了下去。 真没想到那么瘦弱的女人,手劲真大。 “呵呵!让你跟俺争宠?实话跟你说,没人让你死。你的契书昨天就让你娘给拿走了。” “哈哈!等会你娘来接你时,接过去的只是一具尸体!” “你生这么美干嘛呢?放你出去逍遥自在再嫁个好人家吗?” “哈哈······”伤心病狂的嗤笑声! 跟着便大声呼喊:“来人啦!彤儿姑娘想不开自杀啦!” 汪彤儿想起来就是切肤之痛······ 恨不能食她一口肉方消心头之恨! 这口怨气,堵得汪彤儿胸闷难受。 应该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的一缕残魂产生的。 “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没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那股压迫心脏疼痛的怨气如抽丝地消失······ 随着那股怨气的离去,汪彤儿心情也舒朗起来。 回过神来,想起陈婆婆的话来,猜测到:看样子自己的穿越真是产生了蝴蝶效应,照这样子看,张小兰估计也做不了谢二公子的通房。 哼! 不管怎样,仇还是要报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是,报仇的事暂时先抛开,当务之急先要见到谢玉珩,哪怕黄管事也行。 她正在想着怎么主子见不到,黄管事也没了影子时。 额? 这头一抬,黄管事高大的健朗身子正大步从外面走进院子里来。 “黄管事!”汪彤儿瞧见黄宇时两眼发着光,忙站起身来跟人打声招呼。 “嗯,彤儿姑娘身体还好吧!”黄宇冷峻的表情在见到汪彤儿时,略微收敛起来,点头客气地问道。 “谢谢黄管事,我身体已经无碍了。”汪彤儿还是习惯称自己为‘我’不习惯‘俺’。 称自己为奴婢嘛,本来自己就穿在一个奴婢身上。 “已经退烧了,不用喝药,麻烦你去跟李太医回一声不用再煎药,好吗?”汪彤儿乖巧地跟黄宇说道。 自己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每天喝中药喝得胃子冒酸水,嗓子里好像覆盖层苦药在上面苦兮兮的。 哪怕吃蜜饯,喝多少水都冲不去嗓子眼那股苦涩的味道。 “不行,李太医说过你最少得喝七天的药才能去根。”黄宇一口回绝,说完话也没打顿,依旧快步离去。 “啊?”汪彤儿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个什么的情况? 感冒还要喝七天的药?在现代几颗感冒胶囊就了事。 “黄管事,我下午能回家一趟吗?”汪彤儿回过神赶紧的对着黄宇的背影高声问道。 “嗯,早点回来。别再受凉!” 到底是会武功的人,离那么远,声音轻飘飘就传了过来。 关键是语气里还满是关心,汪彤儿听在耳里,心也暖暖的。 汪彤儿见黄宇答应了,午饭吃完跟陈婆婆打声招呼,把陈婆婆刚去厨房里取过来的几块糕点用蒲包包好,带给爹爹他们吃。 随后依照记忆往侯府的后院子的后门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忙忙碌碌的下人,他们也没注意到汪彤儿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汪彤儿很快就走到侯府后院门,出院门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小院子。 毕竟生了病刚好,她先靠在门外墙角歇了歇。略微平息一下,这才举步往家里走去。 家里的院门紧闭着,她先伸手推了一下,门开了。 “爹爹!” 她一进门就见坐在矮椅子上的爹爹在做手工活——编竹箩子。 “咦?彤儿回来啦?吃饭没?爹爹这就来给你做面疙瘩吃!”汪重抬头见女儿回来,眼神一亮,高兴地连声问道。 说话的同时,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双手抓住矮凳子一步步地移了过来。 “爹爹,你坐那儿,彤儿吃过饭了,你吃了没有?” “爹爹肚子不饿。”汪重两手抓着矮凳子就要去厨房。 汪彤儿哪舍得爹爹吃劲地挪动板凳,忙快步走过去,把椅子从屋檐下搬过来,让他坐下。 随后去厨房里绞了把热毛巾出来替他把手擦干净,再把自己带回家的糕点拿出来给汪重吃:“爹爹,我去煮饭,你先吃块糕点填肚子。” “不用,彤儿坐下先歇息。还是让爹爹来热粥吃吧!”汪重知道如果自己不吃,女儿肯定会不依的。还不如自己去热碗早晨剩下来的粥来喝。 汪彤儿麻利地走到厨房里,掀开锅盖,见锅子里还剩两碗薄薄的菜粥。 假使自己没回来,爹爹他即使是这一碗薄薄的菜粥也是舍不得吃的。 唉! 汪彤儿心里酸酸的,古代大多数穷人家的生活都是如此。 更不用说荒年了······ 在现代这样子的生活基本绝迹。 汪彤儿等爹爹吃完饭,帮他把锅碗洗刷干净。跟他说了一声:“爹爹,我去隔壁王叔家一趟。” “好,要爹爹陪着你去吗?” “不用。” 爹爹行动不便,等以后有了轮椅就方便了。 省得他一个人整天在家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孤寂。 王叔家紧挨自家屋旁边,走几步就到了。 他家的院门敞开着,汪彤儿高喊一声:“王叔,王婶在家吗?” “在呢!” 随着一声爽朗的妇人声音,就见一个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粗布棉衣的圆脸蛋的妇人快步走了出来。 “哦吆!是彤儿,快请进来!” “彤儿妹妹。” 跟着王婶子一起出来的还有她的二儿子十六岁的王家根,少年见到汪彤儿时白净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搓着两只手,拘促地对着汪彤儿咧嘴笑着。 汪彤儿见他笑着时,露出了满嘴白牙。 呵呵!这孩子又不是去相亲,紧张个啥? 汪彤儿还当仍是那个二十多岁的自己呢! 忘记此时的自己比他还要上小两岁年纪。 第22章 回家 汪彤儿不知道的是,自己前几天在家养伤时,王家根跟着娘还有妹妹一起去看望过她的。 那时汪彤儿没醒过来,王家根只在堂屋里待着,也没好意思进去看她一眼。 “王叔。” 汪彤儿见王叔王海只穿了件厚实的短打衣服在院子里做木器活,健壮的身子望前倾,两只手紧抓着刨子刨着木头。 抬头见是汪彤儿,温声答应一声:“哎,彤儿来啦!” 王家根早就去搬来张椅子让她坐下来,“二哥,不用,我跟叔说下事就走。” 汪彤儿小时候跟在王秀英后面管他们兄弟俩叫大哥,二哥的。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王婶子李氏也去厨房里倒了杯糖水过来给她喝。 “谢谢婶子。” “嗨!到了婶子家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英子妹妹呢?”汪彤儿奇怪着怎么没瞧见活泼开朗的王秀英的? “她呀!她跟着大哥大嫂去街上的铺子里去了。” 王家在街上还租了个不大的铺面,里面卖的都是他们父子仨打的家具跟小物件。 平常都是他家大儿子夫妻俩带着两个小徒弟打理着铺子,铺子外面是店铺里面就是作坊,这样子方便客人随时能定做各式大小件家具。 “王叔,这是我画的个茅厕座,你看能不能帮我先做出来。”汪彤儿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碗放到椅子上,从身边的小包里掏出图纸来递给王叔。 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不能只顾着聊天,把正事给忘掉。 王海从汪彤儿手里接过图纸来仔细一瞧,眼眸一亮说道:“嗯,俺来做做看。”嘴里说着,随即就把放在一旁的工具箱里面的尺子拿出来就往外走。 汪彤儿图纸上画的东西,要是做出来,不管老人孩子上茅厕都很安全,特别便于腿脚不方便的人,小姑娘这是为了汪老哥上茅厕方便。 因为这个时代的茅厕座,哪怕富人家的都没有这样子的款式。 汪彤儿见王叔拿着工具,忙对着王婶李氏道别:“婶子,我先回家,等有空再来看你。” “诶,好的。”李氏也是看着汪彤儿长大的,这孩子打小就很懂事,惹人怜。 可惜啊,在候府为奴。 李氏对着汪彤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等她十八岁拿契书回来,还看不看得上咱家的傻小子? 她见自己的儿子看见汪彤儿时的发亮的眼神,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汪彤儿临走前看见一个圆轱辘的纺线的机摆放在屋檐下,别问她怎么知道那是纺线机的,因为上面绕着线呀! 最主要的她看见只有在博物馆才能见到的最古老的纺纱工具——纺锤! 还有那圆轱辘上面装着的摇柄子以及地下扁篮子里的棉花。 应该是王婶子刚刚正坐在那儿纺线吧。 在古代先是单纯用手捻,后来才用专业的捻线工具——纺轮,捻线的工具一般叫作纺锤、纺坠,民间也有称作捻线砣的。 这点知识她还是知晓的,应该是错不了的罢。 嗯,等下次回家去问问婶子,看能不能问她买点线回来用棒针织条裤子。 这么冷的冬天,自己只穿了条亵裤跟略微厚实些的里裤,外罩了条厚实的棉糯裙。 在屋内有炭盆还行,这要到了外面,是真的很冷。 要是自己能织条棉线裤子衬在里面肯定不容易受凉感冒。 ······ 汪彤儿回到家见王海量好了茅厕座的大小,忙凑了过去:“王叔,我想帮爹爹做辆轮椅。” “嗯?什么东西叫轮椅?”王海一脸懵逼的问道。 不但王海如此,汪重还有跟在汪彤儿后面过来的王家根也是奇怪地把眼眸瞟向她。 “轮椅就是腿脚不放便的人坐的椅子,下面有两个大轮盘子,能滚动着走,自己用手或者别人帮忙推着走都可以的。” “王叔,轮椅的车轮盘就跟马车车轮盘差不多的样式,只是没那么大。”汪彤儿用小手比划着,简单地跟他们解释一下,等她把轮椅图纸画出来,到时再详细跟王叔介绍。 王海看了一眼汪彤儿,转头对着汪重羡慕地说道:“汪大哥,你有福了,生了个知冷知热的好女儿呀!” 汪重此刻也是深有体会,自从女儿几天前回家养伤,他感觉到女儿跟之前的不同。 之前还时不时的抱怨自己没生在好人家······ 如今却处处为自己这个无用的残疾爹爹作想,唉! 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儿女都孝顺乖巧! 汪重虎目微湿接过王海的话说道:“只是苦了俺彤儿······” “爹爹,您怎么伤心起来呢?彤儿一点也不苦的,再过几年,彤儿不就回家来吗?到时,彤儿天天陪着您!”汪彤儿弯着眉眼宽慰自家爹爹。 “好好好!爹爹不是伤心是开心,爹爹等彤儿回来后陪着俺!”汪重擦去眼角的泪水,咧开嘴来开心地说道。 心里是知道的,女儿即使回家也跟自己待不了几天,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呀! 王海望着父女俩父慈子孝的模样是羡慕嫉妒······ 自家女儿成天嘻嘻哈哈的哪有人家汪彤儿懂事孝顺哦! 俊秀的王家根更是眼眸深深地带着情意,偷着朝汪彤儿看过去。 汪彤儿哪注意到这些,她满心都是期待着爹爹往后能行动自由······ 等隔壁王叔父子俩离开,汪彤儿见天色不早了,跟汪重说了句:“爹爹,彤儿先回去,等几天抽空再回来看你!” “好的,你在候府里也要注意身体。”汪重叮嘱道,他不知道女儿又发热生病了,若是知道女儿生病又要心疼。 “嗯,彤儿知道了!” 汪彤儿离开家,赶紧的往候府后门方向快步走去。 心里打算着回去先把轮椅的图纸画出来,等过几天再找个机会出府一趟。 从汪彤儿的家去候府后院的路不像大街上是青石铺着的路,是个泥土小道,平时也没什么人打这走。 “怎么,身体好了又偷偷的溜出来晃啦?” 第23章 巧遇 汪彤儿身旁响起一声含着责怪的清冷声音,她慌忙抬起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刚刚她只顾着想心事,没听见身后马蹄声。 “啊?世子爷?” “婢子见过世子爷!” 汪彤儿见萧玉珩着一身玉色锦衣,外罩同色大氅,脚踩玄底刺金翘头履,身量颇高,犹如雪山之顶矗立的松柏,丰神俊逸,面上清冷,骄矜难掩。 此刻正骑在一匹通身纯黑的骏马上,手挽着马儿的缰绳,微微皱眉端正冷肃的模样瞟着她。 萧玉珩今天没坐马车,他见天晴朗无风。趁着年关将近去自己的授业恩师崔太师家送了点年货。 崔太师由于岁数大了,早就辞官在家不问朝中之事。 崔家的府邸跟忠勇候府离得不远,且地势也比这边略高些,从他家府邸出来就能远远的便看见忠勇候府。 刚刚谢玉珩从崔府出来,即将到自家府邸那条街道时,不知怎么的手拉缰绳就走到了汪彤儿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来。 抬眸就见远处一个熟悉的小身子正往自家候府后门走去,这才把马的缰绳一拉,骑着马赶过来。 心想着到底是个小姑娘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病刚好又溜出来,别再发热了。 谢玉珩见汪彤儿还愣在那儿不由冷下脸来喝道:“还不回府去,杵在那儿等着喝西北风?” 世子爷真像个古板的家长管着自己,人倒是不错,只是太过严厉。 模样比娱乐圈里的小鲜肉还要俊美许多,假使在现代自己做导演肯定让他演个禁欲型的霸道总裁。 哎! 可惜,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社会最底层的奴婢。 端别人的饭碗,受人管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更何况自己是个奴,他是主子,肯定要受他管束。 汪彤儿只顾着小嘴里碎碎念,哪敢抬头看谢玉珩不易发觉的嘴角扬了扬。 “哦哦!”回过神来的汪彤儿忙不迭声地答应着,抬脚就往候府里跑去。 小墨骑在一匹棕色马匹上,见他家主子爷少有的抿着唇。 可见这汪彤儿在自家主子爷心中的分量,往后不管主子成亲与否,她在主子心中肯定是沾一席之地。 自己往后要对她客气些。 这会儿日头西斜,余晖映照的整片大地如铺上了一层碎金,虽说是冬季,可是忠勇候府中一如既往的绿意葱茏,在夕日笼罩下,显得暖意融融。 ······ 晚饭后,汪彤儿见世子爷没叫她离开,也就规规矩矩地待在他的寝室隔间里。 谢玉珩的寝室空间极大,东侧间暖房,西侧是小书房,正中间便是世子歇息处。 这是汪彤儿第二次进世子爷的寝室,上次进来时他的东西侧间的门都关着,她也没胆子推开来瞧,只待在寝室前的小隔间里,带着好奇心大着胆子参观了世子爷豪华的寝室。 “把本世子的亵衣送进来。” 汪彤儿正在神游时,从里面浴间传来世子爷沉冷的唤声。 “亵衣?” 这亵衣放在哪儿呢? 怎么眨眼间小墨跟小砚就不见了呢? 往常这些肯定都是他们俩做的,于是,汪彤儿清了清嗓子说道:“世子爷,婢子去喊墨哥来。” “不用,亵衣就放在衣厨里,你取过来就是。” “哦。” 汪彤儿只得走进去打开厚重的楠木衣橱,衣橱一打开,里面顿时飘出股好闻的熏香味。 抬眸就见摆放在最上层用上好的锦帛所做的雪白的亵衣,伸手把它拿出来,关好橱门。 手里捧着亵衣走到浴间门前,对着浴间门里面的人问道:“世子爷,衣服取来了,放哪儿?” 汪彤儿心想你个男子在洗澡,我一个小姑娘怎么方便进去? “进来,把衣服放到卧榻上。” “啊?” “好吧,”汪彤儿在浴间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推开门进去,浴间热气氤氲,雾气中见谢玉珩全身都泡在浴桶中。 忙眼观鼻鼻观心地,悄声走到卧榻那儿把亵衣放下转头就往外跑去。 谢玉珩见朦胧的水雾之中,这丫头脸颊微红好像喝了酒似的,嗤!人小还知道害羞。 嗯,先让她适应着跟自己相处,以后小姑娘习惯了就不脸红了。 汪彤儿哪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心里还在责怪着小墨跟小砚的不靠谱,自己主子在沫浴,贴身的小厮却跑得没影子。 她哪注意到是主子挥手让他们俩人离开的呀! 汪彤儿本想着离去,可是这里没人照顾,万一世子爷有什么事需要人做,唤不到人又不行。 唉! 她只得依坐在外面软塌上是走又不是留下又不是,正左右为难时。 谢玉珩着一身月白的中衣从浴间走出来对着她招手:“过来,替本世子把头发上的水擦干净。” 汪彤儿只得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纯白棉巾,等他坐到软塌上闭目养神,汪彤儿看着自己的身高还是够不着帮他擦头发。 想了想,把脚上的棉屦脱下,跪上软塌,拿着棉巾把他的长发一绺绺的轻轻擦干。 这期间,她是忍着瞌睡,无声地打着哈欠。 唉!好想有只电吹风,这么长的头发用它几分钟就能搞定。 谢玉珩眯着眼,察觉到小姑娘停下动作,这才想起小姑娘生病的事,问道:“药还在吃吗?” 汪彤儿听到谢玉珩问起她的病,赶紧回答:“回世子爷的话,还有明天再吃一副药就好了。” 谢玉珩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嗯,我这里不用侍候了,你且下去洗漱了睡吧。” “好嘞!” 汪彤儿见谢玉珩这么一说,瞌睡全无,如释重担忙跳下软塌,对着他见了个礼快步离开。 走到门口还不忘细心地替他把门掩上。 谢玉珩见她像个小兔子似的蹦开,不由抿着唇摇了摇头。 汪彤儿回到耳房时,屋里暖洋洋的,炭盆里的火烧得正旺。 桌上的棉焐子里正温着一碗让她小脸直皱的汤药。 在温着药碗的捂子旁边还有一包新买的蜜饯,汪彤儿看着桌子上的蜜饯,心里暖暖的。 第24章 书房 看着桌子上的蜜饯,知道不是黄宇就是小砚买了送来的。 因为她刚刚回来时,小墨是跟着他家主子一起的,肯定不是他买的蜜饯。 照这样子,这一世自己定能平平安安地待到十八岁出府回家啦! 汪彤儿虽说不爱喝药,只是这碗汤药,它是从府里药坊煎好后再派人去端过来的,其中经过几个人手才送到这儿的,不说药草的贵重,主要不能白费了别人的辛苦。 想到这儿,汪彤儿端起精致的瓷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温热苦兮兮的药给喝了下去。正准备拿桌上的蜜饯吃时,只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彤儿姑娘开门。” “好哒!” 汪彤儿一听是陈婆婆的声音,忙走过去拉开门栓,只见陈婆婆正拎了一桶冒着热气的水过来。 “俺就知道彤儿姑娘要回来,赶紧去厨房拎来一桶水留给你洗嗽。”陈婆子一边麻利地把一小桶热水拎到里间用布帘隔开放盆桶的地方,一边跟她说道。 “又麻烦陈婆婆了。”汪彤儿真是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还让人陈婆婆不得休息。 “嗨!不麻烦。” 在这照顾着很好相处的小姑娘,可比自己做粗使活计轻巧许多。 陈婆子也是个家生奴,她的男人在马厩那儿负责管理马匹。 老俩口子只有一个儿子孙勇是在侯府赶马车,也就是车把式。 她见汪彤儿不但乖巧还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几岁,这几天跟她相处心中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况且世子爷对她还蛮上心的。 她活到这么大岁数,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然,府里面那么多奴婢,你什么时候见世子爷对她们有个好脸色的? 要是世子爷对她没想法,凭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再说,也不可能叫俺来照顾同样为婢的汪彤儿吧! 谢玉珩本来也想找个小丫头来照顾生病的汪彤儿的,他怕麻烦。 想着等成亲后肯定会有不少的奴婢跟嬷嬷的,到时候把她纳进房中,拨俩个嬷嬷跟小丫头伺候她就行了。 ······ 今天谢玉珩没出门,汪彤儿喝完药正准备去跟他请示一下,跟他借纸墨画轮椅。 身材颀长的小墨,大眼睛长睫毛,白净的脸蛋,看着像个高中生,走过来唤她:“彤儿姑娘,世子爷喊你去书房。”小墨的声音是那种少年人特有的清新,朗朗的。 “诶,来啦。”汪彤儿甜甜地答应道,呵呵!正合她心意。 汪彤儿从小墨走路悄没声息还有健朗的身子,判定他定也是个练家子。 心情愉快地跟在他身后往谢玉珩的书房那儿走去,“彤儿姑娘,世子爷在里面。”小墨说完就退了下去。 “哦。” 汪彤儿也没多想,轻轻地叩了下书房的雕花楠木门:“叩叩” “进来。”随即书房里便传出来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青年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跟他人的模样很相衬的,假使去做演员都不用找人配音的那种。 “奴婢见过世子爷。”汪彤儿推门进去躬着腰对着他敛衽,态度恭敬乖巧。 “嗯。” “上次给你的字帖,让你照着上面临摹,来,写给本世子看看。”谢玉珩随手把手中的书籍放下来,盯着她眼睛问道。 呃? 怎么感觉又到了上学那时,老师检查作业的光景? “哦。”她乖乖巧巧的立在面前,娇小的脸,水眸潋滟,像极了学生等待夫子训话的模样。 她根本就没临摹字帖上面的字,只顾着画了张厕座的图纸。 谢玉珩见她傻傻的站在那里,只得招手道:“还愣着干嘛?自己搬一把椅子过来。” “哦!”汪彤儿听话的搬了把红漆圈椅过来,离的有些远。 “过来些。” 汪彤儿又搬近了些,谢玉珩像是不耐烦了,长腿一伸,脚尖勾了过去,椅子拖地的声音颇是刺耳。 “啊?” 谢玉珩见她有些受惊,无奈开口:“以后本世子说了你就照做,不要老是畏畏缩缩的,明白么?” 汪彤儿忙频频点头:“知道了。” 听明白了一个不惹世子爷讨厌的小窍门。 世子爷高兴了,自己伺候着他时就不用过分紧张。 照这样子三年多的时间眨眼就会过去的,自己也变回了自由身。 汪彤儿小脑袋瓜一转,反正自己就是个没文化的小婢子,此刻装呆是最好的办法,还是老实回答道:“婢子忘了,请世子爷责罚。” “下不为例!” 谢玉珩还是第一次遇见不把自己的话当事的婢子,看小姑娘诚实的份上,算了。 因此,这件事就被他轻轻盖过,没继续追问。 你就是罚她,也于事无补。 “婢子知道了。”汪彤儿知道自己理亏,像个学生似的,声音低低地答应。 人世子爷好心教你练字,自己却辜负他一番好意。 谢玉珩从书案厨角落里找出来四书五经,抽了一本出来,放在她面前书案上,翻开第一篇,“来,我读一遍,看你能记住几个字?” “哦,好的。”汪彤儿眨巴着水濛濛的杏眼,瞟了瞟书籍,主动地把圈椅往谢玉珩身旁搬近一点。 谢玉珩见她的举动,心情莫明地好了起来。 于是,谢玉珩如播音员好听的声音,耐心地逐字逐句的教了一她遍,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自己读来给我听。” “哦。” 汪彤儿答应一声,重回学生时代,声音清脆地读了起来,亏得这本书以前也读过,可终究因为繁体字的缘故,时不时就要问谢玉珩那字怎么读。 谢玉珩也不嫌烦,耐心指导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用笔把不会读的字记下来,加深印象。” “你先读读看,有不识的字问我。想练字自己去磨墨。” “哦。” 汪彤儿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世子爷可是状元郎! 比做过侍卫的爹爹教自己识字,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有他教还愁不识繁体字? 汪彤儿不由眼眸发亮,眉眼弯弯起来。 第25章 练字 汪彤儿默读的同时,把不认识的字问过谢玉珩后,再在宣纸上写下来。 只是,她写着写着,笔画多的字写得又是没眼看。 “唉,你那个字写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谢玉珩看她写的字像蚯蚓,实在看不下去,抿了抿唇,见她瘪着小嘴垂下头去,脖颈如象牙般白皙弯曲,像个小鹌鹑。 好笑地转了语气,“不过无事,不会写那就多认字,想来需要你写字的地方也少,喏,多读一读,若是记得快,本世子让你看话本子。” 话本子? 话本子好呀! 本人专业学的就是导演系,见识见识一下古代的话本子也算不错嘛! 谢玉珩以为她瘪着小嘴大概是这些四书五经三字经什么的太过枯燥,女儿家读来没什么乐趣,想了想,便也不强逼她,说完自顾看起书来。 书房里静悄悄的,主仆互不打搅各自看起手中的书籍。 不一会儿,小墨跟小砚照例又把糕点跟水果端了进来,随后给世子爷泡了壶热茶。 “世子爷您先口茶。”小墨把茶壶的水倒在茶盏里端着放到谢玉珩面前的书案上,随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谢玉珩把茶盏拿手里轻嘬一口,抬眸见汪彤儿认真的翻着书小嘴在默念着,瞧见她把书都翻到一半。 他以为她是在走马看花,也不知道她认识几个字? 放下手中的茶盏,白哲如玉的大掌从她手里把书给抽了过去,很随手翻了一页说道:“把这一页念给我听。” “啊?” “好的·。”汪彤儿正在用着功,脑子里正在搞明白这些晦涩难懂的语句的含义,猛然间被谢玉珩从手里把书抽去还愣着神。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汪彤儿嗓音轻柔婉转,糯糯地读到:“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子曰······” 嗯? 还真是认识字不是在瞎蒙? “那彤儿懂他的意思吗?”谢玉珩只是随口一问,他知道刚识几个字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晓里面的含义? 汪彤儿论语在上小学时就接触过了,十多年来也忘了七七八八的,再加上那时学的又是简体字。 因此读繁体字时刚开始还有点转不过弯来,这会儿已经读顺口了。 毕竟是自己读过熟悉的书呀! 这些都得感谢自己的外公,兄妹俩小时候起就受他老人家熏陶着古文言类的国学,其中包括这本论语。 外公不是想把他们兄妹俩培养成读死书的书呆子,只是让他们能够了解古代文化的精髓而已。 嘿嘿! 如果世子爷拿的是本三字经的话,自己还能背给他听呢! 她不但会读还能解释,于是,把这一页读完就说出译文来:“孔子说:几个人同行,在其中一定有人可以做我的老师。我选择他的优点向他学习,发现他的缺点,就对照着改正自己的缺点······” 啧! 不会吧? 难道是个神童? 谢玉珩眯起灼热的眼眸显示出不可置信,只这一注香的时间里她不但会读还诠译得如此精辟! 不是神童还有其他可解释的? 他是知道这小姑娘很聪明的,前世里在娘亲那儿,几个小婢子无事玩九连环,只有她玩得最顺溜。 “来,练字。”谢玉珩惊诧之余,心想着看她练字有没有识字学得快? 识字跟写字都非一日之功就能学会的。 特别是一手漂亮的字,更是要十几个寒暑每日苦练下来的成果。 “你把自己的名字写给我看。” “好嘞。” 汪彤儿在他笔筒里挑了一支小号紫毫,她的右手五个小手指全派上用场,用“擫、压、钩、格、抵”的方法将笔执稳,使手指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对立而统一于笔管。 五指执笔,其中留有空间,执笔就轻松自然,用笔也能灵活自如。 诶? 谢玉珩忘记几天前她是不是这样执笔的呢? 还是之后自己手把手教后的成果呢? 那时自己只是感觉到她写的字太丑了些,还真没注意到她如此标准的握笔。 小姑娘也太聪明了吧! 汪彤儿把自己的名字写好,放下手里的紫毫,把它搁在笔搁上,转头见那盘还冒着淡淡香甜味的糕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唉! 只怪自己岁数小,经不住食物的诱惑。 她眼馋的小模样被谢玉珩全程看在眼里,心软软起来。 “肚子饿吗?要不先吃块糕点?不然写字会没劲。”谢玉珩声音低沉醇厚,听在汪彤儿耳里痒痒的。 其实谢玉珩自己是不爱吃这些甜甜糯糯的糕点的,他本来就是留给汪彤儿吃的。 因为他知道但凡小姑娘谁不爱吃糕点? 重生回来第一次在大街上遇见她,她小手上不正拎着糕点吗? 小墨第一次被自家主子吩咐去厨房里取糕点时还愣了一下:咱主子爷什么时候爱吃糕点的呢? 然后,后知后觉知道主子爷这是把糕点给彤儿姑娘吃的。 “行吧,婢子谢世子爷。”汪彤儿还镇静自若地答应一声,好像是世子爷劝自己吃糕点的。 伸出小手拈起花瓣形细瓷碟子上层的一块梅花形稣糕,小嘴像仓鼠觅食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细无声地把一小块糕点吃了下去。 谢玉珩体贴地把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说:“喝口水,别噎着了。” “噢,谢谢世子爷。” 世子爷真是天下最好的主子! 汪彤儿心里感激的同时,又给谢玉珩发了个好人缘卡! 小手从他大掌中把茶盏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 等茶喝进肚子里,后知后觉注意到刚刚谢玉珩递给自己的茶盏是他喝的那只茶盏,小脸顿时酡红起来。 社死算了…… 先不说这是那什么间接接吻,只是她知道世子爷是有洁癖的呀! 不过,自己也是有洁癖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人同用一只茶杯。 心颤颤地小心抬眸瞧了一眼谢玉珩,见他正盯着自己刚刚写的几个大字瞧。 诶诶! 汪彤儿小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的位置,庆幸着世子爷没注意。 第26章 取名 谢玉珩的确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怕小姑娘吃糕点嘴干,别噎着。 随手把自己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 他此时的注意放在汪彤儿刚刚写的字上面,哪注意到茶盏的事? 在他的记忆里,汪彤儿两辈子都没接触过书本,更不可能有人教她练字。 谢玉珩哪想到汪彤儿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大学生呢? 只能猜测她是偶尔回家,她哥哥教的吧! “你知道彤字的意思吗?”谢玉珩猛不丁地问她。 汪彤儿奇怪着他有此一问,彤字谁不知道? 上小学时就学过了,自己从懂事时就听爷爷说自己的名字来历。 她的名字是比自己大十岁的堂哥汪东笙取的。 堂哥见到襁褓里的自己,小脸红彤彤的像个小太阳。 于是,小学生的大堂哥对着叔叔婶婶提议道:妹妹叫彤儿好不好? 自己的名字既不是纵横商海的爷爷取的,也不是文坛泰斗的外公取的。 竟然只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给取的名字。 想到这,汪彤儿回答道:“回世子爷,彤字是红的意思。” 谢玉珩目光深邃地望着面前小姑娘巴掌大的莹白如玉的小脸,想到初见她时还是在襁褓里一个小小婴孩。 记得那天他听母亲说爹爹年后就要回来了,心情无比的激动! 呵呵! 爹爹终于回家了,我要用心读书,等爹爹回来背书给他听! 还要勤练武功,等爹爹回来耍一套拳脚给他看...... 没想到满心欢喜的谢玉珩在母亲的寝室门口,听到母亲伤心的声音跟林嬷嬷说道:“明天吩咐人把西院子隔开吧,我不想见到他的女人跟子女。” 林嬷嬷低声劝慰的声音:“哎!夫人别再伤心了,小心身体。老爷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 母亲依旧不开心,“算了,我伤心也是没用,只是没想到这七八年的时间,他竟然在外面一下子生下四个子女!这不是膈应人吗?” “夫人,那几个女人跟孩子哪个也越不了你跟公子的身份。何况这个家这么多年来都是您管家主持中馈的。她们怎么弄也翻不了天不是?”许嬷嬷的意思很明显,男人的心不在这儿,只要银子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就行。 小谢玉珩满腔欢喜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原来爹爹在外面有了孩子,还不止一个竟然是四个...... 原来娘亲早就知道,只瞒着他一人。 他失望支开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厮,随着自己的脚步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侯府后门那儿,碰巧遇到赵氏抱着满了月的婴儿来侯府跟几个仆妇闲聊。 赵氏生孩子,忠勇候夫人容氏仁义,让她在家过了孩子哺乳期再来侯府做活。 谢玉珩心情不爽,郁闷烦躁之时,一众仆妇见到他慌忙跟他见礼:“奴婢见过少爷!” 他抬眸就见到包在娘亲怀里的小婴孩,小脸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珠子煞是可爱。 不由心情好了许多,开口问道:“这小孩子叫什么呀?” “回少爷话,孩子只取了小名,大名还没取呢!”赵氏微笑着轻声回答道。 “我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叫她彤儿可好?”谢玉珩清贵无双的小脸定定地望着赵氏,期待着她答应。 “好呀!奴婢谢谢少爷给孩子赐名!”赵氏一听谢玉珩给自己女儿取名字,不敢驳了他的好意。 何况这名字取得好呀! 手里的宝贝女儿不正是小脸蛋儿红彤彤的吗? 嗯,等将来长大后日子也会跟她的名字一样就好了。 谢玉珩想到这,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上去。 忽而一阵寒风自窗屉穿过,带起一阵瑟瑟凉意,不知何时太阳又被阵阵乌云遮住了。 汪彤儿忙伸出小手就要去关窗户,被一只骨晢分明大掌给拦住:“窗户不用关密,屋里燃着炭火要通风出气的。” “好的,婢子晓得了。” 自己差点都忘记,屋里燃着炭火不开窗户通气,会二氧化碳中毒的。 咳!自己上学时学的知识都白学了,还不如千年前的古人······ “看这样子,估计又要下雪了。”谢玉珩抬眸望了望窗外,早起只是多云的天气,这会儿已是西北风呼呼,天也阴沉下来。 ······ 饭后,谢玉珩临外出时对着汪彤儿叮嘱道:“下午无事去小书房里练字去,等晚上本世子回来检查。” “婢子记住了。” 汪彤儿又一次感觉到回到上学时代,老师布置作业,学生用功完成等老师检查。 呵呵! 不管他去,先把轮椅画出来再说吧。 横竖世子爷是个大忙人,他晚上还不一定记得这么个小事。 汪彤儿侥幸地想着。 自己从他的装满各种款式的笔的笔筒里,找了绘画当中用的最精细的笔来画轮椅。 于是,这半天时间,汪彤儿是画画改改,改改画画。依照她的记忆画着前世轮椅的模型。 不知不觉中,天暗了下来。 她画的轮椅图纸也完美完成,不由站起身来伸出俩臂:“呵——!”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画的这是什么?” 一个熟悉的低醇清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呃?”汪彤儿伸懒腰的手臂一抖,转过身子一看,见是谢玉珩刚从外面进来,正让小墨帮他脱去外面的玄色大氅。 他这会儿身着湛蓝色的锦袍,气质清俊迷人,乍一进来,身上还携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气,等大氅脱去,随即凑近过来瞧着她画的图纸。 “这个是?”没想到,那画上的东西,引起了谢玉珩的注意力,他将那画摆正了,细细地看了几眼,看着汪彤儿的眼神里,颇有些古怪。 “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细细地看了那东西一眼,面色也变得无比的惊讶又问了她一句。 汪彤儿见他都看见了,也不好隐瞒,她微顿了一下,便道:“这个叫轮椅。” 这边没有的东西,她也写上了替代品,但是能不能做出来,还不知道呢。 现代的轮椅肯定是仿制不出来的,大周王朝再怎么发展,也还没赶上现代科技呢。 第27章 祠堂 头脑聪明的汪彤儿想着,用同等物替换一下,换成木轮子,而上面的座椅则是换成虎皮或者是红木的,汪彤儿觉得可行,便试着画了出来。 汪彤儿准备偷空回去找隔壁王叔弄出来试试看呢! 没想到被谢玉珩看见了。 “这东西是为了婢子的爹爹腿脚不便利设计的,也不是婢子设计的,婢子也记不起在哪里就看见过一次,还想找个木匠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呢!”汪彤儿不敢不回答,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番。 谢玉珩拿起汪彤儿画着轮椅的图纸, 谢玉珩不由感兴趣地问了一声。“若是有了这个东西,腿脚不便的人,是否也能行动自如了?” 他是知道汪彤儿的爹是个残疾,只是没想到汪彤儿竟然如此的聪慧! 眼眸灼热地对她另眼相看了一眼,啧啧!小姑娘不知道是原本很聪明,只是过早地被谢玉淮纳入后院,失去了表现得机会? 还是,由于自己的重生,她这世跟前世的不同,变得聪慧呢? 难不成自己不常在府里,不知道小姑娘竟然能时常出府闲逛? 不然也说不过去? 她一个深闺里的奴婢,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他也不想深究,你就是追问,估计她也不会告诉你从哪儿看到这东西。 自己都能重生,小姑娘有什么奇遇也是不足为奇的。 怀疑归怀疑,每个人心中都有小秘密,谢玉珩也没点破。 想到这,谢玉珩对着汪彤儿温声道:“嗯,看在你孝心的份上,本世子给你找一个精于木工活计的工匠帮你打造出来。” “呃?真的?” “谢谢!谢谢世子爷了!”汪彤儿此刻欢呼雀跃起来,全忘了自己做奴婢的本分。 她心里想着,世子爷找的木匠肯定是个能工巧匠,比隔壁王叔的手艺会更好! 汪彤儿神采飞扬的小模样看在谢玉珩眼里,心情超好的同时,寻思着,她此刻要是有个尾巴肯定会摇摆起来······ “过来。”顿了一下之后,他叫了汪彤儿一声。 汪彤儿一愣,随后抬眼看了他一下,那一双亮晶晶的水眸里面,满满的都是迷茫。 “给本世子揉揉肩。” 汪彤儿…… 算了,小事一桩。 本来自己就是个奴婢,帮主子揉头捏肩什么的也是应该的。 汪彤儿内心吐槽,可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理所应该,又无比的高兴的模样,对谢玉珩答应一声:“是。”随后走到了他的身后,踮起脚尖,将自己的一双小爪子,按在了谢玉珩的肩膀上。 自己只有一米五多点的小个子,帮将近一米八多的谢玉珩捏肩真的是一个体力活。 她见刚刚坐的红漆圈椅就在身旁,聪明地用脚尖勾了过来,两只小手在谢玉珩肩膀上借劲,爬上圈椅,跪着给他捏着肩。 谢玉珩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肩膀上也满满的都是肌肉,这倒是和汪彤儿所想的差别有些大,毕竟她也只这几天才跟他有所接触,都是在这个书房当中。 她以为谢玉珩是个文臣,照他结实的肌肉来看,应该是文武双全,难怪皇帝一直派他外出公干。 单纯一个文官,时常被皇帝外派,基本都是上千里的路程,没一个结实的身体跟武功傍身,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也吃不消的。 她一开始捏动,就感觉手下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任由她那双白嫩嫩的小爪子在上面掐掐捏捏的,看起来很是显眼。 其实汪彤儿的捏肩技术,还真的是不怎么地…… ······ 果真如谢玉珩所言,等到傍晚天空就陆陆续续地飘起雪花来。 这雪下下停停直到年三十才算切底停了下来,终于有了个好天气。 大年三十一大早,忠勇侯府里面的主子们就要去祠堂里祭奠祖先。 汪彤儿本来不需要跟着去的,只是她很是好奇,好奇这大家世的祠堂是个什么样子? 从前看古言小说,都有小姐犯错跪祠堂什么的情节。 因此也跟在谢玉珩身后,一起去候府最东边的独门独院的祠堂。 当然,汪彤儿只是个奴婢,是不可能进祠堂里面去的,她跟其他人站在一旁等候着。 只能看见漆黑院门,上书两个厚重大字“祠堂”跟里面飞檐翘脊····· 不用说是汪彤儿个奴婢不能进去,女子里除了侯爷夫人容氏能进祠堂祭拜祖先。 也就是说,除非正妻,嫡女有资格进祠堂祭拜祖先,没其他女人的事。 其余所有女性都站在祠堂门口不能进去,除非你犯了错,被罚在祠堂跪着反醒,到是有机会进去瞧瞧祖先的牌位。 领头走在前面的是身材发福的忠勇候跟夫人容氏,紧随其后就是世子爷谢玉珩。 跟在他身后的肯定是谢玉淮跟弟弟谢玉威咯。 年纪也有三十好几的张姨娘跟邱姨娘,今儿着衣很是喜庆,穿红着绿,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漂亮脸蛋上彰显着满满的不甘跟委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男人手牵着容氏的手走进祠堂里去。 不甘有屁用? 平常侯爷再宠你也不可能逾过正牌夫人带你们进祠堂? 正经日子就彰显示出尊卑有序的规矩来。 汪彤儿这是重生过来第一次见到,上辈子原主委身的谢二公子谢玉淮。 只见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面容俊朗,薄薄的嘴唇,特别是一双眼神阴冷得目中无人,看得人心情不爽。 不知道原身想不开怎么的,竟然心甘情愿地给这种人做通房? 这一世,自己就是死也不会给这种人做通房! 不但不给这种人做通房,是不给任何人做通房! 汪彤儿怀着不予言表的心情看了看那嚣张跋扈的人,他除了贪原主美色,从来没关心她,默许张姨娘给她喝下伤身体的避子汤。 随即便瞌下眼眸,心中替原主不值,也不愿再看那人渣的一眼。 心中想着他只是个庶子,那模样好像比世子爷还来得矜贵高傲! 嗯,还是世子爷这个主子好呀! 第28章 除夕 从祠堂那儿回到青松院没一会儿,慧居苑里的巧儿姑娘给汪彤儿送来了一套过年的新衣服。 这套新衣服跟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质量都要好上许多,跟巧儿身上是一样的。 嘿嘿! 不会吧,自己运气有这么好?刚来青松院就提升为一等丫头? 月例银子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谢谢巧儿姐。”汪彤儿心里高兴,乖巧地跟巧儿打声招呼。 巧儿还有许多事要做,对着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原主的记忆里巧儿跟她一起伺候侯爷夫人时,对她很是照顾。 巧儿也曾劝阻原主不要跟谢玉淮接触,暗地里说道:二公子不是良人,跟着他日子不会好过。 原主哪听得进去良言苦口的话,以为巧儿妒忌她被二少爷看中做通房。 原主把早她一年做了谢玉淮通房的顾小兰,当成个知心好姐妹。 没想到,她是个面善心毒的心机婊,被她暗地里使坏,在张姨娘那里挑唆,使得张姨娘忌讳原主是个狐媚子,吃了许多挂落。 最后落得一碗毒药的惨运,在人世间只渡过了短短的十几载······ ······ 除夕晚膳跟以往不同,是摆在蕙居苑的膳堂里。 膳堂里摆放两张楠木雕花八仙桌,一张依旧放置在原处,桌上面除了以往的容氏母子,今儿多了个忠勇候谢严。 另一张桌子摆放位置偏西,桌子上坐着都是谢严的姨娘跟庶子女们。 汪彤儿再次经历着主子们山珍海味地吃着,奴才们眼巴巴地看着的难捱的时光。 心里庆幸着自己不用去给主子布菜,不然到时候还不得咽着口水流着哈喇子给世子爷布菜? 眼看却吃不着,自己个爱好美食的馋猫岂不是活生生的一个折磨? 还好还好,世子爷没这个让奴婢布菜的爱好。 世子爷没这爱好不代表别人没这喜好。 你看那个谢玉淮,还不是俩个通房站在他左右? 一个给他布着菜,一个还时不时地递个锦帕子给他擦嘴。 真是一副大爷派头,貌似他比世子爷还要尊贵! 汪彤儿鄙夷的同时,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 还是世子爷好呀! 诸不知她在看着谢玉淮时,同时也有一个深深的眼眸在盯着她看。 那人当然是谢玉珩了。 他见汪彤儿痴痴地瞧着谢玉淮的神情,心里厌气直升:还稍想给那个蠢货做通房? 哼! 本世子不准! 汪彤儿哪知道谢玉珩的想法? 她心中给他发了张好人缘卡,目光不由朝他看去。 呃? 个什么情况? 世子爷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冷冷的不悦,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意味,那双凤眸里深晦难测。 汪彤儿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世子爷不高兴? 只得像鸵鸟般的往后缩缩,这大过年的不能惹主子不高兴。 主子们的年夜饭吃完,接着就是在院子里放炮竹烟花。 汪彤儿站在负手而立的谢玉珩身后,小脑袋从人缝里往院子那儿瞟去。 几个小厮首先去院中空旷处早就摆放好的鞭炮那儿,用火捻子点燃地上那一排炮竹。 顿时“砰——嘭······”的炮竹声,紧随其后就是小厮们用竹竿挑着的鞭炮声“噼里啪啦······” 等鞭炮燃完,几个小厮又去捧来烟花。 一朵烟花在上空炸开,一瞬间把夜点的透亮。 光华璀璨,绚烂如耀目春华。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砰砰砰”窜上天空,华丽绽放。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似娇憨的花朵,有的像一场落雨,绿色的烟花娇羞的跳个舞,转瞬就与淡黄色的光芒融为一体,随着时间过去,烟火越放越多,整个谢府宛若白昼,漂亮璀璨的不像话。 等到她跟着谢玉珩回到青松院后,远处的鞭炮声烟花声仍然是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这鞭炮跟烟花在古代也是个值钱的东西,不是平民百姓所能买得起的。 只是京城里高官贵族跟富贵人家太多,因此烟花爆竹也不是个稀罕物。 汪彤儿在现代时都好久没听见鞭炮跟烟花声了,原因当然是环保跟安全问题了。 “过来,喏,这是本世子给你的压岁钱。”谢玉珩到了青松院叫住了回房休息的汪彤儿。 “啊?” “哦!” “咦?呵!谢谢世子爷!” “婢子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汪彤儿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一小锦袋金豆子,面部表情丰富,滴溜着圆碌碌的黑眼珠子,咧开小嘴甜甜地说着祝福的话。 妈呀! 是金豆子唻! 这是老板过年给的奖金哦! 照这样子等到自己十八岁离开忠勇侯府时,也是个小富婆了...... 谢玉珩见她开心得眉眼弯弯,小嘴都露出洁白的小贝齿。 早把刚刚在慧居苑里对小姑娘的不快忘掉。 只是这祝福语也真是服了,本世子有那么老吗? 长命百岁? 这一世本世子还真想长命百岁······ 因此,心情愉悦地对着她挥了挥手:“嗯,早点睡吧!” 同时又心情复杂地瞟了她一眼,好想问她,那张轮椅她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呢?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前世今生小姑娘应该不会接触到这类书籍的。 谢宇珩想起自己把汪彤儿画的那张轮椅图纸,拿给宫中手艺最好的木工匠人吴松,他拿到手里仔细一看,顿时如获珍宝,兴奋地问道:“世子爷,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精巧物件的图纸?能不能让小的见一见这位大师?嘿嘿!真乃鲁班在世的神作呀!” 谢玉珩眼眸深黝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身上的宝藏太多,她不但能画出让人惊叹的轮椅图纸,甚至连论语都读得溜口,还能注解,真是匪夷所思······ 只是这么聪明灵动的小姑娘,怎么就甘愿被那个蠢货纳去做通房的呢? “好哒!世子爷您也早点睡,祝您做个好梦!”汪彤儿见世子爷跟个长者般的还给她压岁钱。小脸堆满笑意,小手还打着谢玉珩看不懂的手势,甜甜地跟他说道。 第29章 初一 回到房里,汪彤儿洗漱后睡到梨木架子床上,听着远处的鞭竹声,心情又低落起来。 这是她来到古代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第一次远离自己的家人过的一个孤独的年...... 好想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 忆从前,年三十晚上的阖家团聚围在桌子上的年夜饭,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看春晚守岁,长辈给的压岁钱,拿着手机发微信给亲朋好友新年祝语的日子。 手机? 自己竟然把从不离手的手机隐给戒掉了。 汪彤儿穿越过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思念手机这个现代化的通讯工具。 同时心里也吐槽着之前看穿越小说不真实,小说里面的女主,她们大多都是有系统的呀!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没了系统这个福利的呢? 哎! 算了! 老天爷对我还算不错的,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 做人要惜福,本姑娘可不就是复生了吗? ······ 第二天正月初一一大早,王彤儿赶紧起床去给世子爷拜新年。 她穿着巧儿送来的一套忠勇侯府一等丫头的统一服装,是一身斜襟掐腰袄衣跟石榴红百褶长裙。 这一套衣服更衬得汪彤儿的小脸白里透红。 洗嗽好之后,喜滋滋地往谢玉珩的寝室那里跑去,她要给古代第一好主子拜新年。 没想到,一出自己的房门差点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咦?是黄管事!” “彤儿给黄管事拜年,祝您新年大发,万事如意!”汪彤儿一见自己差点撞上的人是黄管事,忙裂开小嘴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通吉祥词。 “嗯,多谢彤儿姑娘的吉言。”身材高大,平常很难从他小麦色肌肤的脸上看出表情的冷面侍卫黄宇,今儿也给汪彤儿露出一张笑脸来。 “世子爷进宫去了,爷让你今儿回家吃饭,下午早点回府。” “喏,这是世子爷给你的银锞子。”黄宇边说边把手里的一只跟昨晚装金豆子一样大的小锦袋递了过来。 谢玉珩早起时想起来,昨晚给汪彤儿的金豆子,她肯定舍不得花,也不放便花。 因此交待黄宇给她些散银,给她上街玩耍时买些女孩子的玩意。 “谢谢世子爷!谢谢黄管事!” 黄宇看着小姑娘激动的小模样,好笑也无语地摇了摇头离开。 跟在世子爷身边的贴身小厮跟侍卫,哪一个过年时世子爷不给他们几百两的赏银? 呵呵!小姑娘得了几颗银锞子就高兴得不得了······ 汪彤儿在心里给世子爷发了个新年好人缘卡,嘻嘻!世子爷真是太好了! 么么哒! 她正愁手里没碎银子使呢? 世子爷给的金豆子自己不好拿出来现世。 要是传出去对世子爷还有自己都不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跟嫉妒。 自己重生过来首要的就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她第一个就是要给陈婆婆包个红包,感谢这些天她老人家对自己的照顾! 虽说陈婆婆捧着主子的饭碗,是世子爷吩咐她来照顾自己的。 假使是个不情不愿也不尽心尽力的人来照顾你,给你使绊子,你吃了暗亏也无话可说。毕竟你只是个奴婢,又不是主子。 从陈婆婆那慈爱的眼神里瞅出来,她是把自己当成晚辈般的对待。 要是这点眼神自己都看不出来,前世自己白学了导演系! 咦? 今儿怎么没见陈婆婆的呢? 汪彤儿关好房门,去院子问了正在守门的小厮:“新年好呀小青大哥,你今天见到过陈婆婆吗?” 汪彤儿第一次知道守门的两个小厮叫小青跟小松,心里还曾吐槽说:怎不叫小白跟小青? “彤儿姑娘新年好,陈婆婆昨晚就回去还没过来。” 原来忠勇候府里的但凡成亲的家生奴,大年初一这天,你只要把自己的活计做完,就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吃过午饭再过来,除非主子爷有事吩咐你去做。 汪彤儿没想到,忠勇候府还蛮人性化的,有这等福利。 只是像娘亲赵氏就不可能有这福利,因为她是在厨房里做事的。 她不但不能回家跟家人吃个团圆饭,还会比平时更忙碌。 你想这可是过年,过年的菜肴比平常更多更精细。 再有整个候府里的主子奴才不用吃饭? 得! 想到这,她先去青松院里的小厨房里吃过早饭再回去不晚,给家里节省一顿是一顿,汪彤儿小脑袋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她今儿起的挺早,回到家时爹爹跟哥哥刚吃完早饭。 “爹爹,女儿祝您平安幸福!” “哥哥,妹妹祝你学业有成!” 汪彤儿一进家门口,见到汪重跟汪家辉忙满脸堆笑,双手敛礼声音清甜地说道。 “好好!俺彤儿回家啦?外面冷,快进来,爹爹去做早饭给你吃。” 汪重见自家女儿回来了,一边招呼她进屋,一边双手抓住小板凳就要去厨房重新做早饭给来吃。 “哥哥也祝妹妹天天开心!喏,拿去捂手。”汪家辉说完,先塞了一个汤婆子给她。 汪彤儿从哥哥手里接过带着温热的汤婆子,感慨一声:啧,家里真冷呀! 农村人家里烧炕,大冬天的还能蹲炕上取暖。 这城里的穷人,大冷天的买不起碳,只能挨冻。 “爹爹,你在屋里陪妹妹,俺去下饺子给妹妹吃。”汪家辉忙拦住爹爹,举步就要去厨房。 “哥哥,我在侯府吃过早饭了。”汪彤儿说完转身关紧院门就往堂屋里走去。 等到爹爹“啪嗒啪嗒”地把小板凳子挪了进来,汪彤儿从背在身上自制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装金豆子的小锦袋,把小锦袋递给汪重。 “嗯?这是?”汪重奇怪地问道,拿在手里踮了踮,有点分量。 女儿上个月的月份银子雯娘已经拿了回来,女儿这又是从哪里拿来的银子呢? “爹爹,这里面是金豆子,是主子赏赐的。” “嗯?不会吧?候爷夫人如今出手这么大方?”汪重仍旧带着不信的眼神看了看汪彤儿,随手打开小锦袋子一瞧:“诶呀!”汪重吸了口冷气,一袋子都是金光闪闪的金豆子! 第30章 生气 “咦?” 汪彤儿见爹爹这么一问,难道娘亲没回来说自己在世子爷那儿当值吗? 哦,想起来,那天娘亲离开时还不知道自己被送到青松院去的。 算了,既然爹娘不知道,也就先不告诉他们,省得让他们替自己操心。 老实的汪重见女儿递给自己一小锦袋子金豆子,除了感叹主子的善心,也不疑有他。 假使他知道女儿是在世子爷那儿当差,估计又要愁神。 他跟赵氏都希望女儿在忠勇候府能平平安安待到十八岁拿身契回来,再给她寻个靠谱的好人家嫁过去。 不想她嫁给有钱人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只愿她嫁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他俩口子就心满意足。 “辉儿去寝房衣橱下的抽屉里把一个小盒子拿过来。”汪重吩咐一声同样不可置信的儿子。 “哦。” 不一会儿,汪家辉就从爹娘的寝室里搬出一只两尺多长宽的漆着红颜色的松木盒子,把它放到杉木八仙桌子上。 “打开。”汪重做着手势让儿子给打开盒子。 “吧嗒!”一声,小盒子应声而开。 “哦吆喂!” 汪彤儿见盒子里摆放着串在一起的小钱,有好几贯。只有最上面是几两碎银。 怪不得见哥哥搬在手里好像挺沉的。 咦? 自己还以为家里因为爹爹腿残疾,都穷得掀不开锅呢? 原来还是有余钱的。 在此之前,她还想着把从小就戴在颈间的玉佩拿出来,去当铺典当点银子来补贴家用。 没想到,家里还有满满一小盒子铜板。 “彤儿,这是你从六岁起进忠勇候府时的月份银子。”汪重目光满是愧疚地望着女儿说道。 “从刚开始的一百文钱,到五百文,一直到年前的四两银子。爹跟你娘都替你存着呢!等你从忠勇候府出来拿去傍身。” “额?” 个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家里日子紧巴是因为只剩下娘跟自己的月份银子,原来是只有娘亲的五百文钱在维持着一家人的开销。 怪不得爹爹跟哥哥这大过年的都穿着半新的旧衣服,哥哥去书院读书中午饭都不带。 父子俩平常都是一日吃两顿饭,哥哥更是个营养不良的模样。 还有他书房里的笔墨纸砚全都是破旧得不能再用,特别是笔毫都开叉······ “爹爹!” “呜呜——!”汪彤儿先是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 她怎能不感动? 不用说是在古代,哪怕在现代社会,不也存在着重男轻女的现象吗? 有些父母把女儿辛苦赚来的钱全部都贴给儿子花,像网络用语——扶弟魔。 没想到自己魂魄穿到的这俱身体的父母竟然如此的豁达,儿女都一样的对待。 汪重见女儿哭,心里也不好受,谁让自己没本事又残疾的呢? “嗨,大过年的应该开心才是,咱妹妹又长了一岁呢!可别把眼睛给哭肿了,变成个小桃子不美了。” 汪家辉忙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辨不出原来颜色的手帕子来,边劝慰她边替她擦去小脸上的泪水。 汪彤儿打着哭嗝,乖巧地让哥哥把她她脸上的泪珠给擦掉。 她知道爹娘出发点是好的,他们宁可忍饥挨饿也舍不得花女儿的辛苦钱。 随后,小脸一变,刚刚哭过的还红红的水汪汪的大杏眼对着爹爹瞪了过去,小手勒紧拳头,哭哑的嗓子生气地说道:“爹爹!你跟娘亲没把彤儿当成自家人看待!” 汪重:“······” 汪家辉:“······” “你们若是把我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就不应该如此的生分不用彤儿的钱!” “都是一家人,应该同舟共济。一家人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而不是把彤儿排斥在外。” “爹爹怎会不把彤儿你当自己的亲生闺女?”汪重被自家女儿突然的撂脸色,不知所措,心痛地喃喃说道。 “就是没把彤儿当成你们的家人!” 汪彤儿小手指着他们父子俩控诉道:“爹爹,看,你跟哥都是一脸的菜色,营养不良,这过新年你们都穿着旧衣服。” “还有,哥哥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天两顿饭还没油水,他需要吃饱穿暖才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将来才能成为彤儿的依靠。” “你看看哥哥,这哪里像是一个读书郎?估计等不到彤儿从忠勇候府里出来,哼哼!哥哥的身体就垮了!哪还需要用功读书去考取功名?” “哥哥用的笔,那是笔吗?简直是一支竹枝!还想参加考取功名呢?就凭你那支笔,也写不出来好字出来。监考官一瞧你那字,呵呵!你哪怕是锦绣文章也没人会高看一眼的!” 汪彤儿想起那天在家去哥哥书房里练字看见那些破旧的笔,真是一言难尽。 她那时还以为家里是真真的没钱花了的。 像哥哥这样子的学子去书院读书,肯定会被其他同窗嗤笑的。 校园霸凌! 汪彤儿想到这个词,心疼极了。 她想象着,中午别的学子都会拎着食盒吃午饭,只有自家哥哥到了午饭时,一个人默默躲在一旁忍着腹中的饥饿。 哥哥每日去书院,穿着补着补丁的旧衣服,用着秃了不能再用的笔,还饥不果腹······ 他不自卑也只能说他心态好,这样子的氛围里,他能考取功名才怪呢! 所以说,寒门子弟科举能高中,那也是他运到好,是个真才实学且心态平衡的人。 汪彤儿小嘴吧嗒吧嗒地数说一通,说得汪重父子俩是目瞪口呆······ 父子俩顿时回过神来,貌似她不是嫌弃家里穷,爹娘偏心。 而是责怪他们没用她钱而生气。 “爹爹,哥哥你们听懂了没?”汪彤儿说得是口跟舌燥,眨巴着水雾的大杏眼在八仙桌子上搜寻着茶杯。 “妹妹你别着急,坐下来哥哥这就去给你倒杯红糖水来解渴。” 汪家辉心里暖洋洋的,妹妹真是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见妹妹那小眼神就知道她这是话说多了,口干呢! “不喝红糖水,喝白开水就行。”汪彤儿嗓子糯糯地沙哑地说道。 第31章 想通 这个时代的井水带着股子天然清甜,比红糖水好喝。 汪重父子俩一听,哎!她这是舍不得喝红糖水呀! 汪彤儿哪知道他们父子俩又会错意,她是真不爱喝这甜兮兮的糖水。 等汪家辉把一碗红糖水端了过来,只得把他好心倒来的红糖水喝了下去,然后双手搬着沉甸甸的小木盒子递到哥哥手中,小嘴还不忘进一步说通他们接受这些银子:“哥哥,只有你出息了才是妹妹往后的依靠。就这点钱有什么用?它能让妹妹过一世好日子?” 汪重虽说是个老实人,但是,他不是那种榆木脑袋的,他是个头脑聪明且通透之人,经汪彤儿这么声情并茂地一哭诉,还有什么不能明白女儿一番苦心的呢? 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女儿想得远。 只有儿子出息了才能给女儿好的生活,才能不教别人欺负。 想通了这些,汪重声音洪亮,开心地说道:“好好好!辉儿你就把妹妹的银子接过去,不能辜负彤儿的一番心意。往后咱们家多了一份收入,从今年开始,辉儿去书院带午餐。” 汪彤儿这才破涕而笑:“那彤儿去做午饭,等吃饭后帮哥哥去街上买两套厚实的新衣服。” “好,都听彤儿的!”父子俩弯着嘴角齐声答应道。 汪彤儿见他们答应下来,这才放下心来,迈着轻快的步子去厨房做饭,今天是大年初一,可是厨房里除了饺子跟大白菜还有几块粗粮饼子再也没有其它什么菜。 这饺子还分成两种,一种多些的是灰黑兮兮的杂粮饺子,放在另一边是十几只白面饺子。 汪彤儿不由心一动,用筷子挑开一只粗娘饺子,只见里面包着的是白菜豆腐芯子。 再挑开白面饺子,里面果然是猪肉粉条饺子。 不用说,这猪肉粉条饺子肯定是留给她吃的。 原主最爱吃猪肉粉条包的饺子,每次回来赵氏都会包几只饺子放在一旁留给她一个人吃。 唉! 好感动······ 比前世爸爸妈妈给她的别墅,珠宝跟限量级的名牌包包还要来得感动! 这就好比爹娘只剩下一碗粥喝,还要把粥里面的米粒子留给你吃的恩情。 怎能不感动? “咳咳!彤儿咋又伤心的呢?”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汪家辉心疼地问道。 “没!”汪彤儿眨巴下眼睛,回他个笑脸。 “哥哥来烧灶,你坐那儿等一会儿饺子就煮熟了,马上就开饭。” “哦,行,我来剥蒜调佐料吧。” 汪彤儿一边拨蒜瓣,一边继续跟哥哥念叨着:“哥哥,不管什么时候衣服要穿暖和,饭要吃饱知道不知道?还有笔墨一定要买好的,千万别节约。没有好的笔墨怎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字?” “在下知道了,汪彤儿大人!”汪家辉边说边跟她躬身双手一揖。 “扑嗤!”汪彤儿这才开心地笑起来。 “呵呵!兄妹俩说什么这么高兴?”汪重也两手抓住小板凳子“啪嗒啪嗒”地来到厨房里。 “等吃完午饭跟哥哥一起上街玩儿所以高兴呀!”汪彤儿一秒变成个不谐世事只想玩的小姑娘。 等简单地吃完午饭,汪彤儿拉着自家哥哥的衣袖就要去逛街,临走时先去上了个茅厕。 咦? 这茅厕座比自己图纸上画的还要完美牢固,坐在上面也挺舒服的。 她不由套用一句广告词:爸爸再也不用为上厕所烦恼了······ “哥哥你带足银子,别到时候不够花还要回来取。”汪彤儿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 她摸摸自己的小包,里面还有世子爷让黄宇送来的十几个银锞子,貌似也值不少银子呢! “辉儿街上人多,小心护着彤儿,别被挤了。”汪重对着儿子叮嘱道。 “爹爹,俺知道了。” 兄妹俩出门走过几栋别人家的大院子就到了大街上,今儿的街上是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大都是卖小吃的还有大姑娘小媳妇爱买的珠花跟胭脂花粉。 “黄黄的橙儿红石榴,红红的柿子跟刺梨,酸酸甜甜的吆!” “桂花糯米藕、拔丝地瓜又糯又甜的咧,快来买回去尝尝哦!” “耳坠香粉儿,绒花手串红,珠钗桂花油,小姑娘瞧瞧来咯!” 汪彤儿刚从家里吃完一碗水饺,肚子还不饿。 她一心想着帮哥哥买一套文房四宝跟名家字帖,当然还有衣服,因此闻声也不嘴馋。 只是街上的大些的铺子基本关门休息,只留大门上喜庆的对联面对着你。 不过也有几家小铺子开了半扇门招呼客人。 因为商家们知道,要买衣服首饰什么的年前早就买妥了,生意肯定清淡。 这一年忙到头,就歇这一天也是理所当然的。 今儿逛街的都是出来玩的,除了买吃食的跟小玩意的,还有玩杂耍卖艺的。 春节大街上最热闹的当算杂耍,什么百技,上竿、跳索、鼓板小唱等,都是民间技艺,只是除了节日平常也难见过这些? 汪彤儿不关注这些好玩好吃的东西,她专注地四处看着,看有没有哪家书铺跟成衣铺子开门营业。 “彤儿,你嘴渴不渴?这里有卖马蹄糖水的要喝一碗吗?” “彤儿,肚子饿不饿,买几块细花糕和金钱花糕可好?” 汪家辉嘴里咨询着妹妹的意见,脚步已经停在卖糕点的摊子那里掏钱把这些糕点买了,商家用干荷叶包裹起来再用蓑衣草捆起来让他拎在手里。 他知道妹妹爱吃糕点,平常她又不在家。 自己也没有闲钱,这会儿是拿她的银子借花献佛。 人头攒动中,汪家辉怕妹妹被挤了,侧着身子,用没拿东西的一只胳膊小心地替她挡着别人的碰撞。 “卖糖人咯,卖甜甜的糖人······” 汪彤儿朝那卖糖人的吆呼声看过去,只见那个吆呼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手艺人,他面前的简易小长条桌上摆着一块平滑的石头,石头左边放着一只装满了糖稀的锅子,石头的右边竖着一个用草捆着的架子。 第32章 新衣 汪彤儿见稻草架子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机灵可爱的小猴子,威风凛凛的老虎,贼头贼脑的小老鼠…… 糖人在现代社会还是经常会看见的,不稀奇,汪彤儿把视线挪开。 没想到,汪家辉见妹妹好像感兴趣地看了一眼,知道小女孩爱吃甜。忙走过去问道:“这凤凰多少文钱?” 因为女孩子肯定喜爱漂亮的凤凰,再说这凤凰比其它的糖人要来得大些。 “小兄弟,二文钱。” “哦,给。” 汪家辉赶紧套出钱来递了给他,从草捆架子上把那个凤凰的糖人拿了过来。匆忙往前寻着自家妹妹的身影。 “彤儿——” “诶,哥哥我在这儿没走。” 汪彤儿就站在买糖人的小桌子旁边,卖各种绒花的小摊子那儿。 抬头见哥哥弯着嘴角伸手把手里的糖人递给她,“咳咳!”汪彤儿瘪了瘪小嘴,心说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姑娘,吃什么糖人? “谢谢哥,只是哥哥可别再给彤儿买什么了。彤儿只是看看不想买什么东西。” 汪彤儿怕她哥一个不注意又把这绒花再买下来。 “汪师哥!” 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年纪跟汪彤儿差不多的小姑娘从人群中挤过来,正弯着眉眼跟汪家辉打招呼。 汪彤儿见那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丱发上各绑了一根银丝穗子,小脸儿红润,杏眼清润,声音轻轻软软的很是悦耳动听。 “雨蝶师妹。”汪家辉眼眸中带着一抹惊喜,朗声地跟她打招呼。 汪彤儿见他们俩人的眼神不对,细心地瞅见哥哥的耳廓可疑地红了起来。 “嗯哼!”假咳一声,歪着脑袋对着哥哥问道:“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呀?” 她见那小姑娘也是用探究的眼神望着他,估计也想问自己是谁吧! “妹妹,这是先生的小女儿雨蝶。”汪家辉随即跟妹妹介绍道。 “哦,雨蝶姐姐新年好呀。”汪彤儿一听,眉眼弯弯地跟她打着招呼,把手里哥哥刚买的糖人递到她手里说:“雨蝶姐姐,喏,这是哥哥刚买的糖人。” 心里想着自己都二十几岁了是个假的小姑娘,眼前的可是真正的小姑娘。她肯定喜爱吃甜甜的小糖人。 “诶诶,小妹妹这糖人还是留着你自己吃。”雨蝶忙又把小糖人往汪彤儿手里送去。 “雨蝶姐姐你嫌弃哥哥买的小糖人不好吗?”汪彤儿促谐地把双手避在背后,天真地问道。 其实心里恶寒着自己:多大岁数人了······ “没有,不是。”小姑娘被彤儿这么一说,她是递过来不是,拿回去又不是。 那个雨蝶也不是个忸怩的,把伸出的小手缩了回去,声音甜甜地对着汪彤儿道了声:“谢谢小妹妹,等妹妹什么时候有空跟汪师哥来清芜书院找姐姐玩哦!” “好的呀!等有时间彤儿一定会跟哥哥去书院找姐姐玩。”汪彤儿声音糯糯地一口答应下来。 汪彤儿对这个叫雨蝶的小姑娘很有眼缘,一见她就喜爱不排斥。 这小姑娘跟她的婢子刚一离开,兄妹俩又听见一声熟悉的听在耳中竖汗毛的喊叫声:“姨兄,姨兄!” 唉! 还真是地方太小,大街上人流如织怎么就遇见她的呢? 汪彤儿这是第一次见到汪家人不喜的曹家女儿曹晓芳。 曹晓芳是汪彤儿姨妈的女儿,她一心想嫁给姨兄汪家辉。 当初汪彤儿的娘赵雯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女童,正赶上百年难遇的荒年。 爹娘本想把十岁的大女儿赵琴签个活契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等日后日子好过了再花银子赎回来。 没想到,只比赵雯大三岁的赵琴对爹娘说:“把妹妹卖了,俺会做绣活补贴家用,妹妹不会。” “爹爹,要签就签死契,死契银子多些,还能给哥哥娶媳妇。” 只有六七岁的赵雯哪懂这些? 只会咧着小嘴伤心地痛哭,心中知道:爹娘不要她了! 之后,每到发月份银子时,她这个大姐都会准时去那时还是武将的谢府,把妹妹的月份银子取走,直到赵雯成亲。 真正让汪家不喜的是赵琴竟然捎想着等汪彤儿拿身契回来,嫁给他的痴儿! 此刻,汪彤儿见曹晓芳的打扮是不忍直视,今儿她穿着一身紫红的棉布袄裙。黄痩的脸颊上涂着像从前舞台上小丑那样子的两坨圆圆红胭脂,薄薄的大嘴唇上也抹着红红的口脂。 只差在嘴角点个媒婆痣,活生生的把自己打扮成个媒婆样子。 这一身紫红的衣服衬着她涂着红胭脂的黄肌肤的脸蛋,更是说不出来的怪模样。 真是一言难尽······ “姨兄,你手里拎着的是什么呀?” “呃?”汪彤儿奇怪地睨了她一眼,这么明显的包装不是糕点还能是啥? “俺来给你拎着吧。” “啊?”不用说汪彤儿诧异得翻白眼了,汪家辉也无语地把拎着糕点的手往后掖。 “那个晓芳姐,我跟哥还有事就不陪你唠嗑了。”汪彤儿小脸堆着假笑,机灵地拉着哥哥的手就往人堆里钻。 “咦?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们有什么事需要去做?” 曹晓芳的叫喊声,被乱哄哄的人群说话声还有小贩子们的吆喝声给掩埋去。 切!真没眼色,难道看不出来别人恶嫌你在躲你吗?汪彤儿暗自翻了个白眼。 “咦?这有间成衣铺子。”她一眼就看见屋檐下大牌匾上‘许家成衣铺’的黑匾红字招牌。 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还就被兄妹俩找到见开了一扇门的成衣铺子。 “请问二位是买衣服还是布匹呢?今天是新年,小店打八折优惠。”店里没伙计,是一个中年掌柜的人跟他们热情地说道。 掌柜的知道今天但凡进门来的顾客肯定是来买衣服的,不会只是来逛逛的。不然外面那么多好玩好吃好看的多了去,何必来瞧无趣的衣服布料呢? “把那件棉袍拿过来给我看一下。”汪彤儿一眼看中挂在不显眼的角落里的一件靛蓝色棉袍。 第33章 购物 “啧啧,还是这位小姑娘有眼力,这件棉袍的颜色很衬这位小哥的身材跟容貌。”店掌柜适时地夸赞到。 到底是生意人,他夸赞顾客的同时也夸赞了自家的衣服。 汪彤儿伸手摸了摸衣服的料子还是比较柔软的,里面的棉衬也比较厚实。 “哥,你去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汪家辉也不矫情,今天出来本来就是给他买衣服的。 于是把手里拎着的糕点放到柜台上,伸手从她手里把棉袍接了过去。 “小哥儿去那门帘子里面换衣服。”掌柜用手指了指后门那儿的方向。 “嗯。”汪家辉答应着,回头叮嘱汪彤儿道:“彤儿先坐那儿等一会,哥哥马上就换好衣服。” “哦。”汪彤儿乖巧地答应道。 “小姑娘吃块糖果。”掌柜很是客气地把柜台里面案桌上放糖果的碟子,端来送到她面前。 “哦,谢谢掌柜。”汪彤儿从那碟子里拈起一块芝麻扔进嘴里,顿时一股芝麻的香甜在嘴里四溢开来。 她无聊地在店里四处逛了一下,见靠里面的丌桌上有做棉袍的半成品。心一动,问道:“掌柜,这块布料怎么卖?” “这是做棉袍的半成品料子,你要布料那边有的是,随便挑。” 因为是做棉袍的所以里面已经铺着一层棉花,且里子也跟棉花缝合着。只要买回去自己就能做棉袄跟棉裤的。 汪彤儿想跟掌柜的买下来给爹爹做两套棉衣,爹爹身体的特殊,是买不到成衣。 掌柜的见她诚心想买,仍然是打八折卖给她。 转头又看见柜台扁箩子里放着好几对的棉耳套子,不由问掌柜道:“这耳套子怎么卖?” 汪彤儿穿过来总共也没一个月,逛了两次街。 正是隆冬季节,虽说今儿阳光明媚,可是西北风不但吹得脸颊子皴了,耳朵也冻红了。 想起王婶子纺锤上的棉线,打算着买些来给自己还有哥哥织条围巾吧。哥哥的脸颊跟耳垂上都有了冻疮。 “小姑娘,这耳套子等会儿送两副给你兄妹俩戴吧。” 掌柜的心想大年初一就有财进了,今年生意肯定红火。 这耳套子本来就是零碎料做的,不值几个钱。 “诶?那就先谢过掌柜了。” 汪彤儿心想这掌柜真会做生意,不但打折还送赠品。跟现代的商家营销手段有一拼。 此时,汪家辉刚好换了衣服出来喊妹妹看他身上的新衣服:“妹妹,你看——” “啧啧!” 汪彤儿不由眼前一亮,这件靛蓝色的圆领竹纹棉布袍,哥哥穿在身上整个人清秀又俊郎。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还是新衣服,穿在身上精神许多。假使日后哥哥出息了,穿上鲜亮的锦袍肯定更是俊美不凡。 汪家辉从妹妹亮亮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是中意这件衣服的。 “那就买这件衣服吧,待我进去把它换下来。” “哎!不用,今天是新年艾!本来就应该穿新衣服的。”汪彤儿忙出声阻止道。 “嗯啊嗯啊!小姑娘说的是,这位小哥就不要换了吧。” “也行。” 汪家辉自我感觉这件棉布袍子穿在身上很舒服也暖和。 汪彤儿从哥哥手里把旧棉布袍接了过来,等她折衣服时才发现,这件半新的旧棉袍子原来已经补了好几个补丁,只是,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补了补丁的。 原来补丁补得很巧妙,这说明补衣服人的手不但巧,针线活也精湛。 这补衣服的巧手肯定是娘亲咯。 帮哥哥买了衣服再帮爹爹买了布料,汪彤儿又拉着哥哥去寻卖笔墨纸砚的书肆,到了书肆陪哥哥买齐全了文房四宝。 回去时她记得离家不远又间粮食铺子的,就是不知道今天开不开门营业。 她想买些米面回去,最好能再买点猪肉,大过年的家里竟然猪肉都没有。 没想到生猪肉没看见,却看见一个卖熟食的摊子。 摊子上鸡鸭鹅驴肉齐全,汪彤儿每样都买了一点。 趁卖熟食的摊贩子用干荷叶包裹时,眼尖地看见前面竹竿子挑着酒肆的酒铺的开着半扇门,忙跟哥哥说一声:“哥,我去买两壶酒。” 她也不知道爹爹喝不喝酒? 只是这大过年的家里只留爹爹跟哥哥父子二人太过冷清,父子俩有碗老酒喝喝这才有过节的气氛。 “好,你把银子拿去买酒。”汪家辉从钱袋里掏出个银角子递给她,“不用,我这里还有银锞子没花呢!”汪彤儿对着他挥了挥手,一溜烟地跑取酒铺里去。 她还没进门就闻见一股酒香,她前世为数不多几次喝过红酒,对酒不是很懂。 乖乖!一进门见不大的酒铺里摆放着十多口酒缸,柜台里是灌满酒的各式酒坛子。 “小姑娘是买酒的吗?”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身穿棉褐,头戴幞头的酒保走上前来来,满脸堆着笑问道。 “嗯。” “我要买二斤酒味醇厚不上头的好酒。” 汪彤儿不想买什么寡淡的水酒还有烧刀子的烈酒,要买就买口味纯正的好酒。 “有有有,这一坛刚从酒窖里取出来的十年陈酿,口味浓香,哪怕是小姑娘你喝了也是口齿留香,不上脑的。” “只是价格嘛,有点贵。” 酒保见小姑娘衣服光鲜,虽不是富家小姐也应是家境不错的人家。 “嗯?这一小坛子酒有多重?卖多少文钱?”汪彤儿想着不管多贵,总归是有价格吧。 “这一小坛子酒是三斤重,今儿是大年初一优惠价,只要给三百文。” “哦,可我只有银锞子,没带小钱。”汪彤儿暂时还没弄明白一两银子是多少文钱。 因为各个朝代银两替换铜钱时换算不同,有一两银子换一千文钱,有的朝代一两银子能换一千六百多文铜钱。 “没关系,俺们这有秤,你把银锞子拿来秤一下就行。” 因为银锞子有大有小,小的有05钱的1钱重的,大的银锞子有2钱3钱重的不等。 不是每颗银锞子都是足斤足两的,所以,客人拿来购买商品时,商家都会先用秤称一下的。 第34章 暖心 酒保拿秤称一下这一颗银锞子刚好3钱重,便把银锞子收到里面账桌子抽屉里去。 这时,汪家辉也买好了熟食拎了过来。 兄妹二人只见酒保拿起放在柜台上的一坨细麻绳,手脚麻利地先把酒坛子下首捆一圈,再从坛子底部叫叉绕出来,最后在坛子颈部打了个活结再留一指长的绳子打了个死结。很快打包好古代板的网状包装。 “小姑娘你拎好,等你家大人喝完了下次直接用这个酒坛子来酤酒便宜些。”酒保还不忘贴心地叮嘱道。 “哦,好的。”汪彤儿点头回答着,小心地把酒坛子拎在胸前。 果然,在靠近家门前那拐弯角上还真是有间粮食铺子。跟其他几家开门营业的铺子一样,只开了半扇门。 只是兄妹俩手里拎满了动西,只能先回去,转头让哥哥自己来买米面。 汪家辉今天像个跟班跟在自家妹妹身后,她想买啥就买啥!一点不置嚼。 何况妹妹买的这些东西都是买给他的呀! 妹妹这份心意他铭记在心,一定加倍苦读圣贤书,开春过来争取县试通过。 等日后考取功名才能护她一世无忧。 “快进来,看把小脸冻红了。”汪重望着兄妹俩采买的迟来的年货虎目含泪,心疼女儿大过年的都没去耍。 女儿大了,懂事得令人心疼,也令人欣慰! 想当初自己腿还好好时,每年也是把年货采买齐全。 过年时托侯爷一家恩典,也能全家团聚吃年夜饭,然后到年初二再去府里听差事。 自从自己残疾后,家里不但少了一大块收入,开销却大了起来。 原因当然是儿子读书需要大把的银子,因此平常只能从嘴里节省。 过年不但不能全家团聚,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哎!是自己拖累了他们兄妹······ 汪彤儿也不知道爹爹的感慨,她叮嘱汪家辉道:“哥,你把东西整理一下,晚上跟爹爹开开心心喝一盅。我去隔壁王婶子家一趟拜个年。” “喏,这还有几颗银锞子给你,你拿四五十文钱给我。”汪彤儿自己只留下俩个银锞子,其余都从小锦袋子里抓出来放到八仙桌子上。 然后,把身上背着的小包掀开袋盖子,让汪家辉把铜钱放里面。 汪重跟儿子都张了张嘴准备说:留着自己零花。 想想上午的情景,父子俩把要说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 这是她对家人的一番心意,他们不能再驳了去。 “爹爹,彤儿等会直接回忠勇侯府去,你跟哥哥今儿要吃好喝好!”汪彤儿看看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回忠勇候府。 “嗯,好,你自己也要注意保暖,不能受凉。”汪重温声地叮嘱着。 “走,哥哥送你到门口。”汪家辉边说边把碟子里还剩下的几颗糖果跟花生一股脑地倒进她的小包里。 “诶诶!哥哥!袋子里装不下啦!” 本来就不大的小包里,已经放进去四五十枚铜钱,再放进花生糖果的,小包的盖子都差点盖不上了。 不过,蛮暖心的。 汪彤儿几步就走到隔壁王叔家,没想到王家过年院门廊下还挂着一对喜庆的红灯笼,衬着院门上的红对联更是一派新年的景象。 她进去跟王婶子说好棉线的事,顺便留下钱,让她把棉线绕好,几股拼起来,等娘亲取过去带到忠勇候府,她直接去娘亲做事的厨房里去拿就是。 汪彤儿从王家出来直接就从后面的小路回忠勇候府,打算着进府里顺道先去寻下娘亲,跟她说一声,回家时去隔壁王家把自己要的棉线取回来带到府里,便于自己随时来取。 没想到人刚从王婶子家院门里出来,抬头就见世子爷正手握缰绳骑在高大的纯黑色骏马上,挺拔冷峻,贵气慑人,幽黑的眸子清冷地正盯着自己瞧呢! 身上的黑色金丝大氅在微风中漾出许波纹。 “婢子见过世子爷,世子爷新年吉祥!”汪彤儿小脸上露出尊敬的笑容,对着他恭敬地敛衽行礼。 额? 为嘛每次回家都被他抓个现行? 只是这一次她有底气,原因当然是他允许的呀! 诶!冷脸就冷脸,人家是矜贵的世子爷有这个底气。 没办法,谁让自己魂穿到封建特权不平等的社会呢? 汪彤儿从穿过来那天就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是个渺小的社会最低层的奴婢。 他是自己的主子,得把马屁拍好,安安稳稳地把三年时间平安度过。 啧! 只是不知道这世子爷怎么好好的前门不走,却爱走后面的小院门? 其实汪彤儿这是冤枉他了,谢玉珩本来就是个清冷的脾气,见她冻红的双颊,心疼着呢! 小姑娘真不懂事,不知道戴上帷幔帽子。 “嗯,回府。”谢玉珩高坐在马上嘴角微微上扬地睨了她一眼,貌似嫌弃地看着她的双丫髻。 扬起马鞭率先往忠勇候府的方向跑去。 “墨哥,新年大发呀!” 骑在棕色马匹上的小墨对着她点了点头,声音清亮地回道:“彤儿姑娘新年好。” 小姑娘唤他‘墨哥’这个新的称呼,几天来早已习惯,可听到耳里还是有那么的突兀。 只是自己个仆从,又不是商人,发什么发? 小墨随后拉起马的缰绳‘哒哒’地紧随他家主子身后。 汪彤儿只得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主仆,还有另外两个侍卫马匹后面小跑着,心中想着今天没机会去娘亲那里了,只能明天找时间了。 唉!刚刚要不是等王叔帮自己削棒针,估计还遇不见谢玉珩。 汪彤儿的两只小短腿,哪比得上他们马儿的四只健壮的长蹄子? 她跟在后面小碎步子迈得急,双环髻上簪着的蝴蝶飘带也跟着一颤一颤,眼见得他们已经到了侯府后院门口,谢玉珩下了马,把马鞭跟马的缰绳扔给后面的侍卫。 等她‘吧嗒吧嗒’地跑到后院们时哪还有谢玉珩一行人的影子? 骑着马了不起! 腿长了不起! 汪彤儿只能瘪着小嘴小声地吐槽一番。 唉—— 骑马了不起,腿长了不起,关键是人家还有了不起的权势······ 第35章 侯府 从后门进去,穿过一条两旁栽着四时花草的碎石小道,左边是下人们住的小院子还有马厩。 在马厩再左边是高大的院墙,那里面占居着忠勇候府三分之一的地盘,住着忠勇候跟他的妾室及庶子女。 右边也是高大的院墙,院墙里是侯府后花园。再往右就是忠勇候府里的祠堂跟家庙。 然后往前面的院落就是忠勇候夫人容氏的大院子蕙居苑,跟同样大小的世子爷的院子青松院。 另外有几个小院落空闲在那里。 最前头就是正堂,是接待往来宾客的所在地。 府中处处玉瓦琉墙,院子跟院子的间隔都是水池山石,抄手游廊,亭台阁楼皆掩在一片残雪间····· 容氏的蕙居苑只有两进院子,因此院子后面还有规模不小的花园,里面栽的都是梅树跟桂花树,只有少数的海棠还有爬墙的茉莉。 此时正是腊梅盛开后将落未落,红梅正打着花骨朵时,里面的景致不用说是风光无限美呀! 因此忠勇候的翡清阁离容氏的蕙居堂远了不是一丁点的路程,这也是容氏早就算计好了的,为了少跟那两个妾室碰面有意而为的。 所以汪彤儿每次从忠勇候府的后门回家得贯穿大半个侯爷府。 只是不知道谢玉珩怎么也要如此费事多走路也爱从后院门回府,难道是为了马儿去马厩方便? 汪彤儿正走到忠勇候府主院前的青石板铺着的宽散岔道那儿时,只见前面簇拥着一群人走了过来,汪彤儿忙侧身站到岔道上的小路上去跟其他下人们一样,低头躬着身子等主子们过去。 原来今天是宫里举办宫宴,但凡有诰命加身的内宅夫人都要进宫去的。 这是宫宴结束,身着朝服的忠勇候跟同样着一品诰命服的夫人刚从宫里出来,夫妻二人到了岔路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道扬镳。 估计世子爷也是从宫中回来的,他骑马肯定比忠勇候夫妇俩坐马车要快上一步。 忠勇候摆着个阴沉的肥胖脸,甩了甩衣摆带着随从跟侍卫大步往西边的岔道上快步离去。 侯爷夫人容氏则撇了撇嘴,姿态优雅地在婢子嬷嬷的簇拥下往东首的岔道上走去。 啧,真跟现代的形婚差不多,是同一屋檐下的一对陌生人。 汪彤儿轻叹一声,在这封建社会世族之间的联姻能有几对是夫妻恩爱的? 即使有夫妻恩爱的也都被男人的妾室们跟庶子女给膈应着,情分早淡了。 ······ 等到汪彤儿到了青松院时,谢玉珩已经在书房里埋头办公事了。 汪彤儿还要犹豫要不要敲门问一声,世子爷大年初一办公否? 要不要自己进去伺候世子爷端茶接水或是磨个墨什么的? 想起来,自从到了青松院既不扫地洗衣服,又不跟着世子爷外出办差。只有少数几次研墨。 话说自己这个婢子也做得太清闲了吧! 恰巧这时门开了,小砚从里面走出来说道:“彤儿姑娘主子喊你进来研墨。” “哦,我这就进去。””砚哥,新年快乐!”汪彤儿还不忘给她说着新年的吉祥语。 “彤儿姑娘新年好!” 只比汪彤儿高上半头,肌肤白哲的小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这小姑娘磨的墨真比自己磨得好? 自从她来到青松院后,世子爷都不让他跟小墨研墨了。 书房里也不要他们伺候,平常主子不爱吃的糕点也让送进来。 看来主子从世子妃故去的阴影里终于走出来了,肯亲近女子啦! 嗯,是个好兆头! 以后要对彤儿姑娘客气些。 “婢子见过世子爷!”汪彤儿掀开厚候的门帘进去,迎面拍来一股暖暖的热气。照旧是恭敬地跟谢玉珩敛衽行礼。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每见到主子就得见礼。 进了烧了炭盆的书房,汪彤儿这才记得把耳朵上的耳套子取下来,放进自己的小包里,随手把小包放到角落矮丌上。 此时她想起世子爷骑在马上看自己嫌弃的眼神,估计是嫌弃这一副土不拉几的耳套子吧。 “嗯,研墨吧!”谢玉珩手捧着书,头抬都没抬一下,声音冷淡地说道。 “哦。” 汪彤儿抬头见一向不穿大红大绿的谢玉珩,今日竟穿了件朱红色蟒纹锦袍。 他本就生得一副俊美无俦的好相貌,这朱红色一衬,威严不减,容色更甚。这模样真像是战场厮杀的武将,哪是个丰神俊朗的江南巡察御史? 汪彤儿先搓了搓小手,赶紧行动起来,倒了点水在砚缸里拿了块松烟墨磨了起来。 今儿逛了半天的街,两只小腿一直没歇息,话说逛街是件累活哦! 她最想的是往椅子上来个惬意的葛优躺······ 此时的书房里鸦雀无声,只除了谢玉珩提着紫毫在宣纸上泼墨挥毫的‘沙沙’声。 汪彤儿偷瞟他的字跟自己的外公行云流水般的清俊风骨的字风格不同,他的字锐利张扬,变得有了灵魂,横撇竖直尽是铁画银钩。 额?怎么看他的字跟给她的字帖是一样的呢? 之前接到他给的字帖,心中还奇怪怎么给的字帖太难临摹? 原来是谢大师的字,难怪自己怎么临摹都没有字帖上的字十分之一的风骨。 汪彤儿跟谢玉珩主仆二人在书房里不知不觉一直待到天渐渐暗了下来,这才赶紧去点燃了屋里的蜡烛。 又过了近盏茶功夫,门外传来小墨的声音:“主子爷,该去蕙居苑陪老夫人用膳了。” “嗯。” 谢玉珩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把笔搁置在笔架上,走到放置脸盆那儿。 汪彤儿一见,忙快步走过去从炭盆上搁置的铁壶里,倒些热水在铜制脸盆里,站在一旁,等他洗完手,服务周到地把一块干棉巾递过去让他擦手。 谢玉珩随即便去寝室里让小墨伺候他换了套锦衣,外照上黑色金丝大氅。 “嗯,走吧!” “哦。” 唉!这是又要饿着肚子跟着去看他们一家子,吃着七大碗八大碟,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呀! 第36章 新年 汪彤儿一路兴致缺缺地跟在他们身后往蕙居苑走去,哀叹着自己等会是眼见嘴吃不到,闻着菜香,暗自流哈喇子的煎熬。 唉!宝宝心里苦哦······· 怪都怪自己这副身子太年轻,忍不住食物的诱惑。 嘿! 自己的小袋子里不是有哥哥给的花生,还有王婶子给的几块花生糖吗? 呵呵,等会儿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吃上一块花生糖解解馋。 ······ 忠勇侯府年三十跟正月初一的膳食,往常都摆在前厅正堂里的,昨晚容氏吩咐摆在她的蕙居苑里,忠勇侯爷也没异议。 所以今晚依旧还在容氏的蕙居苑。 从青松院到蕙居苑沿途路上都挂着喜庆的灯笼,蕙居苑廊檐下更是高高挂着几只大红灯笼。 打眼望去,整个忠勇候府的亭台楼阁,抄手游廊都隐在灯光璀璨中,树影婆娑,好一片朦朦胧胧的美丽晚景! 忠勇侯跟夫人容氏还有谢玉珩依旧坐在主桌上,另外一张桌子今晚竟然是用屏风给隔了开来。桌子上当然是张姨娘跟邱姨娘她们带着各自的子女咯。 今晚他们一家用膳真是做到食不言寝不语,整个吃饭过程除了碗碟的声音跟下人们上菜的走路声。 等到酒足饭饱,忠勇候在下人们伺候下嗽了嘴,擦个手后,“嗯哼!”一声,首先打破沉默。 “夫人,明日别忘了把帖子送到李永李侍郎的府邸上,邀请他家女眷初四前来赏梅。” “嗯,妾身知道了。”容氏闻言,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坐到黄梨木八仙桌那儿的太师椅上了。 她早就换下一身一品诰命服,这会儿穿一件烟青色的长褙子,配一条淡紫色襦裙,袖口领口一圈蓬松白毛,衬得脸颊雪白,显得年轻许多,发髻上只简单地插了支一枚价值不菲的海棠鎏金步摇,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只戴了个红玛瑙鎏金镯子。 忠勇候直接被容氏给无视,要放在往常他还会黑下脸来说道几句。 今儿是新年,不能置气。 他抬眸见容氏保养得体的丽颜跟手执茶盏的皓腕,一时间晃了下神。好似看见二十年前的娇美可人的容氏······ 唉!岁月好像只是催自己变老,依旧不变的是自己的发妻。 容氏见忠勇侯灼热的视线飘过来,眼神都没留一个给他。 自顾坐在黄梨木太师椅上,两只漂亮的杏眼,正欣赏着昨天巧儿帮她刚染上去的殷红的凤仙花指甲。 看看,看什么看? 这些年来夫妻情分状如陌路,谢严你自己没点p数? 忠勇侯还能咋样? 老脸一红,正打算期期艾艾地想留下来,找个借口说是陪夫人过新年时,他的俩个姨娘已经从屏风那头走过来,很有默契地一人一边搀扶着他就往外走去。 临走时身穿嫩黄襦裙,头上插满珠花的张姨娘还不忘娇声娇气地跟容氏告辞:“夫人,妾先退下伺候侯爷安寝!” 张姨娘跟邱姨娘平常在院子里也是争风吃醋得很,只是两人很是默锲,一致对外。 谢严自从塞外回来怎么一直没诞生子女?也一直没再纳新妾? 原因还不是她们一直相互使坏,在饮食里下了避子的药。 忠勇候应付她们俩个人都接应不暇,哪还有心事纳新妾? 容氏眼眸都不抬一下,心说:走走快走! 本夫人不稀罕! 诶呀!啧啧!多大年纪人了...... 容氏被她嗲声嗲气说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谢玉珩满眼都是不屑,父亲跟他的妾室还有庶子女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之人。 叽叽喳喳的早走早清净! “娘亲您也早点安置,儿子先行告退!”谢玉珩陪着容氏说了一会儿话,站起身对着她躬身行礼道。 “好,珩儿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容氏声音温和道。 还好自己有个知冷知热,前途无量的儿子,不然这日子有啥奔头? “小墨,小砚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容氏见他们主仆几人离开还不忘叮嘱俩个小厮。 谁让儿子至今没个贴身的婢子伺候? “夫人放心,奴才们定会小心伺候世子爷!”小墨跟小砚忙对着容氏恭敬地双手交叠地拱着双手,高声答应着。 汪彤儿也跟在后面低头对着容氏敛衽着。 容氏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身子,一言难尽! 想想就头疼,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府里那么些娇小可人的美艳婢子不要,非要个还没长开的青涩丫头放在自己院子里。 年前据说还生病了,不但照顾不了主子,儿子还弄了个老妈子伺候她。 算了,夫妻情分冷淡如陌路,母子关系一定要相处融洽。 更何况儿子跟自己是一条心,儿子心事正,有主见,仕途前程无量。 ······ 等到了青松院,走在前面的谢玉珩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跟在后面小跑着的汪彤儿说道:“回去加件厚实的披风,随本世子外去。” “额?” “诶呀!” 汪彤儿心里正郁闷着,白天自己的两只小短腿比不了四只蹄子的马儿,这会儿却是比不了成年男子的双腿······ 偷空自己得锻炼锻炼这具小身体了。 汪彤儿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哪知道世子爷突然间停了下来,猛然间自己的小脑袋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肉墙。 “对不起世子爷,婢子冒犯了。”汪彤儿伸出小手,揉了揉额头,一脸的惶恐,对着谢玉珩小心赔礼。 静静的夜晚沉默的可怕,世子爷肯定动怒了。 汪彤儿偷偷地抬起小脑袋眼眸朝上瞅了一眼,在院子里微弱的灯笼里的灯光照射下,她看见世子爷俊美无双的脸上,微不可见抿了下唇,转系及逝。 “慢点走。”低醇好听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了过来。 咳! 放心了,貌似世子爷没动怒。 “得勒!” 汪彤儿狗腿子似的咧嘴答应一声,麻溜地去耳房里把那件世子爷年前赏赐的灰色兔毛披风取过来,戴上棉耳套子。 第37章 灯会 汪彤儿动作迅速地,几分钟的时间就把自己打理好,出来时,见谢玉珩带着小墨他们都已经站到院外的青石板路上。 抬眸见谢玉珩身姿挺拔,外罩着黑色金丝大氅,内里一身圆领织金竹纹锦袍,衬得他贵气清俊。在院门廊檐下的红色灯笼映衬下,如一幅水墨画卷。 可惜! 若是在现代,此人妥妥的是个影帝的存在。 什么霸道,禁欲总裁。什么仙界天人之姿,武功出神入化的宗师,少侠······ 假使让他来饰演,肯定会霸屏。 自己这个导演也肯定会成为一个著名导演,在演艺界横着走的那种! “走吧,随本世子去看灯会。”谢玉珩见到她人,率先迈开大长腿往外走去。 虽说汪彤儿兴致缺缺,这寒冷的冬天,她只想着早点钻进温暖的被窝,美美地睡觉。 在加上白天到一直此刻她的腿除了走路就是站着,一刻没歇息,累得很。 她是真不想一天逛两次街。 可主子爷的话就是圣旨,不能违驳,只得打起精神来跟在他后面往侯府大门走去。 ······ 大周一年有叁次灯会,分别是春节、元宵、中秋。 在这一天的夜晚,街上的人也会比往日翻上数倍,许多高门世家小姐亦会出门游玩,可谓是十分热闹。 要是有马车坐着就舒服了,她自从穿过来还没坐过马车。 她也知道今夜出门不宜坐马车,街上必定是摩肩接踵没有个沾脚的地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欢乐雀跃的气氛中,街上人来人往,有许许多多汪彤儿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汪彤儿没想到谢玉珩竟然伸出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掌握住她微凉的小手。 耳畔传来谢玉珩好听的嗓音解释道:“别走散了。” “哦。”汪彤儿乖巧地答应一声。 手里握着小姑娘嫩滑的小手,哎!谢玉珩心里满足地喟叹一声。 小姑娘的小手软软的,身上也是一股好闻的梅花香味,不是那些女子身上浓浓的难闻的脂粉味。 他的动作看得后面小墨他们吃惊不小。 咱世子爷什么时候主动牵过女子的手? 世子妃在世时都不成有过! 可见,汪彤儿在主子爷心中的分量。 汪彤儿抬眸看见面前摊子上卖各色面具,不由多瞧了一看。 “喜欢?”身旁传来股好闻的松木香味,谢玉珩声音温润地轻声问道。 “呃?” 我只是看看罢了,谈不上喜欢。 汪彤儿还没来得及出声,谢玉珩示意小墨走上前去买了一只小狐狸的面具递了过来。 “谢谢。” 她拿着小狐狸的面具朝自己脸上比了比,这面具是卖给小孩子戴的,还没有谢玉珩巴掌大,汪彤儿戴上刚刚好,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闪耀着灵动的光芒。 谢玉珩牵着她的手,人潮人海中紧紧握着不曾松开,汪彤儿跟在他身边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撞上一些顽皮的小童,两人很快就走到街心,就见那儿摆了好大一个花灯摊子,周围围满了人! 新春佳节,许多小贩远道而来,在京城街道摆摊做生意,运气要是好的话,光是这一天晚上,就够他们赚好几个月银子的呢! 这花灯摊子也是如此。 摊主是个圆圆脸的看起来很圆滑的中年男人,他将花灯依次序放好,然后给看客提供弓箭,只要一连十次射中靶子,就能任选一只花灯。因为一文钱一回,花灯又很是精致,许多人都上去试了。 汪彤儿到也不好奇,她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怎么可能让你射中? 不然,他岂不赊本。 她只是无聊地看,还真的是没人能射中靶子。 你看那画了白线的地方距离靶子足足有两丈远,且摊主提供的弓箭非常轻非常小,有些人力气稍微大一些的,弓刚拉开就被扯断了,还能射个鬼呀! 谢玉珩见汪彤儿兴致嫣然,他瞧中了中间那盏活灵活现的兔子花灯,就问她:“本世子去给你赢一盏来,嗯?” 汪彤儿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又不是个小孩子,要那花灯做什么? 况且这花灯也不是说赢就能赢过来的,别到时候射不中,失了你世子爷的面子······ 这时候有个带自己娘子来看花灯的年轻男子,输上了头,据说已经花了快半两银子,他娘子都说不要了,他却还是不肯走。 汪彤儿从他夫妻二人的衣着,看得出小夫妻家境不错,反正摊主看到这样的冤大头,嘴都要笑歪了,恨不得他继续不服赌下去。 谢玉珩带她拨开前面人群行至前方,问摊主要了一把弓与三支箭。 众人见是个清贵无双,气势出众的少年郎,一看便跟旁人不一样,怕是哪家乔装出来的公子哥儿,摊主连忙赔着笑递来一把弓并三支箭。 心里了开了花:哈哈!又来了个送银子来的有钱傻子。 谢玉珩伸手接了过来,轻轻拉了下弓,心里立时就有了底。 他虽说不是武将出身,但从小就习武。一把弓的好坏,自然掂量掂量就知道。 随即便了然,这弓是特意做成这样的,寻常人射箭不懂技巧,本就射不中,可那些箭术不错之人也射不中便奇怪了,这弓根本就撑不住力气,箭也是,箭头看似锋利,其实是钝的,因此边上那汉子明明射中了靶子,箭头也不会没入靶中,而是落到地上。 这些伎俩不过是商人的把戏。 谢玉珩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第一箭就射了出去! 没中。 接下来的第二箭、第三箭,同样未中。 “嘘——!”众人原以为能看到个神箭手,不曾想这位公子爷根本不会射箭。 哪知道谢玉珩对摊主说:“再给我十支箭。” 摊主刚刚看谢玉珩拉弓的架势,原本怪自己高兴早了。还担心这位公子哥很厉害,怕自己这回要赔老本的摊主。 这会儿,二话没说又取了十支箭出来,这奖励想要拿可不容易,十支箭必须是连续中了靶子才算,他觉得这位公子爷的银子应该是要落入自己口袋了。 第38章 灯谜 汪彤儿乖乖站在边上看着,她见谢玉珩先前射了三支箭,估计已经拿捏准确了这弓箭的用法,这一回短箭搭在弓上,五根齐发,只听嗖嗖嗖几声,五根箭矢齐刷刷射中了靶子,正中红心! “哇!”果不其然射中了。 汪彤儿忍不住拍起小手:“好厉害!” 汪彤儿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俊美无俦手拿弓箭的谢玉珩,小嘴张成'O’字型。 额滴个娘咧,这可忒威风······ 谢玉珩又拿起剩下五支箭,更是胸有成竹,箭无虚发! 十支箭,结结实实没入靶子正心! 周围的百姓们也都惊呆了,刚刚不看好他的众人,片刻后纷纷鼓起掌来。 “这位少爷好本事!” “公子真厉害!居然真的射中了!” “好箭术啊!” 紧跟在后面小墨见世子爷射中,早已取出铜板付给摊主。 谢玉珩沉冷自若,指着那盏小兔子花灯:“喏,取下那盏兔子灯。” 小墨他们早就惊诧得怀疑今晚是个假的世子爷! 他们沉稳冷漠,俊美不凡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纡尊降贵地到这小摊上当众炫技? 还是彤儿姑娘脸大,把自家不拘言笑的主子给拉入凡尘。 摊主苦着脸去把花灯取了来,谢玉珩接了花灯,牵住汪彤儿的小手随即离去。 剩下的人一见真有人能中,立刻更加激动起来,不少观望的人都开始问摊主要弓箭,直把摊主给忙活的咧着大嘴开心得直笑! 刚刚还以为赊本的,没想到那公子爷是帮自己免费做宣传。 脑子里想象着银子‘哗哗’地飞进口袋里来了······ 等出了人群,谢玉珩才将手里的花灯递给汪彤儿,他低下头,正巧撞进那双比星星还要璀璨的大眼睛里。汪彤儿杏眼亮晶晶,盛满是崇拜:“世子爷好厉害呀······!” 这要是拍武侠片,替身都不需要的那种! 谢玉珩心里比得了皇帝的夸赞还要来得舒爽,抿唇:“拿去。” 汪彤儿喜不自禁且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灯,笑弯了一双眼眸,“谢谢世子爷。”拎着花灯摸了又摸,简直爱不释手,古人工匠的手艺真精湛! 两人随着人流又往前面走,有个猜灯谜的铺子,猜对最后一个灯谜的人能够赢一支梅花簪子。 那支梅花簪子相当精致,少说也得值个几十两银子! 古代猜灯谜是较为风雅的一桩事,围在周围的老百姓们就是看个热闹,主要则是一群文人书生。 因为有了梅花簪子这个彩头,这家首饰铺的生意格外吸引人,也格外红火,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的人。 其实大多数富裕的文人书生,他们也不一定就是为了这枚值几十两银子的梅花簪子,他们主要是为了出出风头,要是赢了这枚梅花簪子,在同窗好友,知己友人跟小姑娘跟前倍有面子不是? 再者,能把自己彰显着比别人才高一等,赢来的梅花簪子送给心爱的小姑娘,更是人生之乐事! 汪彤儿忍不住看了那支梅花簪子一眼,做工是真的很精细。 全是手工打磨,精雕细琢出来的,要是放现代,手工费不知值多少钱呢! 谢玉珩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问她:“喜欢?” 她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婢子只是觉得很好看而已。” 谢玉珩见小姑娘不好意思开口,她既然喜欢,他便去给她赢来。 于是汪彤儿提着花灯被他牵着手带进人群,他小心把她护在怀中,不让旁人碰到她,汪彤儿见人太多,也怕人误撞伤到自己,所以也温顺地依偎在谢玉珩的胸前。 到了里面,这些人都好有学问,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信口拈来。 她见一只灯上的谜面是:高原相逢诉乡音。大杏眼眨巴着,声音低低地说道:“厢。” 谢玉珩低下头来怀疑地问道:“这上面的字你认识?” 他刚刚可是听见倚在胸前的小姑娘说出了正确答案。 没想到小姑娘还真是听话,叫她无事读书练字,果然很乖把自己说的话记在心中。 还没等他把答案写到花灯底下贴着谜面的小纸条上,就被前面青衣锦袍的年轻书生捷足先登,把答案写了上去。 汪彤儿看谜面没其他人快,她首先先要把繁体字先认清,然后再猜谜。 跟着又是打一字:曾经沧海难为水。 她担心答案再被别人给抢了去,兴奋地大声道:“是滩,滩!” 她这一高声,随即引起身旁众人回眸朝她看过来。 “咦?是个小姑娘呀!” “啧啧,不简单,还真被她猜中。” 汪彤儿小脸骄傲地一昂,哼!射箭没本事,本姑娘也是堂堂的大学生,猜个小小的灯谜还猜不出来吗? 果不其然,又连续被她猜中四五个灯谜。 谢玉珩也不跟她争着猜灯谜,他乐得看小姑娘把那些自炫文采斐然的读书人,给比了下去。 同时也冷眼旁观,疑孤着,她识字还是自己年前刚教的。 哪怕她再聪慧也不可能猜谜这么轻巧? 莫不是她也是重生的? 即使她是重生的,她死之前也就短暂的十六岁,被拘在后宅里,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些知识! 凭谢玉淮那蠢货,他不会教她识字更不用说猜灯谜的。 难道小姑娘真的是天资聪慧? 啧! 自己的小姑娘还是个宝藏,待本世子往后慢慢挖掘。 直到一个打一个动物的灯谜,把众人给难住了。 汪彤儿一瞧谜面是:高山树林梅花开,不学套起还真乖。一声惊雷看赛马,富在山中还不呆。 吆呵! 难道他们没听说过梅花鹿吗? 汪彤儿声音清脆地答道:“是梅花鹿。” “梅花鹿是什么动物?” “什么动物是梅花鹿?” 嗯?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还重复着问。 难到大周朝没有梅花鹿这动物? 要是没有梅花鹿,那这个商家是从哪里找来谜面的呢? 估计梅花鹿是有的,只是少数人知道见过的吧。 汪彤儿小手执笔,在一旁白纸上很是用心地把梅花鹿画了出来。 第39章 好主子 “咦?” “这就是梅花鹿?” “原来它的头上长着像梅花的犄角。” “不是,是它身上的梅花花纹。”汪彤儿忙纠正道。 谢玉珩也在他书房里的杂文志异里,好像看见过这种动物。 也是,小姑娘记忆好,肯定是在书房看见那本杂文志异吧! 嗯,这就说得通了。 最后是一个深奥晦涩的灯谜,前面好多人都没能猜得出来。 汪彤儿看见谜面几个字如看天书,她肯定是猜不出来谜底的。 刚刚汪彤儿猜中的那些灯谜,只是小奖。 只有猜中了这盏灯的谜底,才能得到那支值银子的梅花簪子。 你想那精美且值钱的梅花簪子是轻易能得到的? 跟之前引人去射箭的那个小摊主是一样子的,哄人多来买花灯而已。 就在众人冥思苦想时,还是世子爷比其他人都厉害,他成竹在胸地走上前去,执笔把答案写了上去。 嘿!竟然被世子爷给猜中了。 那些人答不出来的,他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支桃花簪子拿到了手中。 不愧是状元郎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汪彤儿不由在心中给他吹了个彩虹屁! “喏,本世子给你的新年礼物。”说完随手簪在了汪彤儿的发丱上,微微翘了一下唇,表情看似一如既往的淡漠。 汪彤儿哪注意到他的面部表情? “婢子谢谢世子爷!” 嘿嘿!心中乐开花,没想到跟着世子爷出来逛灯会还有这等好事。 她早就把疲惫二字抛到脑后,心中感叹:世子爷真是个好主子呀! 灯会就举办在西市与明清宫之间的永胜街,永胜街毗邻衮水河,河边有迎客的青楼,唱曲儿的画舫,绵延挤在两侧,四处高挂的宫灯,映得满街流光溢彩,萧鼓炮竹不绝于耳。 街上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年轻的少爷小姐居多,珠光宝翠,喧声笑语叠叠而过。 也有不少装扮得粉雕玉琢孩童横冲乱撞。 迎着灯火惶惶,汪彤儿开心得眉眼弯弯,小嘴也露出了几颗糯糯的白牙。 人群越发稠密,虽有浮香,也有汗臭。 谢玉珩终是撑不住嫌弃地摆了摆手,“回吧。” ······ 汪彤儿虽说今天很是疲惫,但是今天收获颇丰的。 不用说猜灯谜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奖品,主要的是自己终于拥有了唯一的奢侈品——一支精美的梅花簪子。 不是,是除了颈间的一块小玉佩,这支梅花簪子是自己第二个值银子的首饰。 想自己从前收在橱柜里面的限量款的包包,首饰,名表什么的。 如今,真穷啊! 汪彤儿直到睡进暖暖的被窝里,心里还庆幸着自己遇到一个手脚大方的好主子啊! 要是谢玉珩知道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费劲心事,劳心劳力陪小姑娘看花灯,最后只得了她的一句‘好主子’,估计得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怪也怪小姑娘人小,还没开窍,青松院里不用说黄宇跟小墨,他们早就看出来自家主子对汪彤儿的不同,就是照顾她的陈婆子,也瞧出来世子爷对小姑娘很上心。 不然也没道理,让自己照顾同是为奴婢的汪彤儿呀! 只是汪彤儿没想到谢玉珩对自己存了那样心思的,这一夜,她无忧无虑地睡了个开心舒服的觉。 ...... 第二天早上,汪彤儿刚睡醒,陈婆婆就在门外轻轻扣门:“彤儿姑娘醒了没有?” “陈婆婆,等会儿,我来开门。” “哦,没事,不着急,你慢慢地穿衣服,可别冻着。”陈婆婆的声音带着长辈般的关心。 等汪彤儿穿戴整齐出来,见陈婆婆手上拎着一桶热水过来,留给她洗嗽用的。 “陈婆婆新年好呀!”汪彤儿说了一句迟来的新年祝福,随后把早就准备给她的一个银锞子递到陈婆子面前:“陈婆婆,这是彤儿的一点小心意,望你别嫌礼轻。” “哦吆吆!这可使不得!哪能叫老婆子收姑娘的钱?”陈婆子诧异之下连连推拒。 陈婆婆真没想到汪彤儿这么个小姑娘还懂得人情世故。 “陈婆婆,年前彤儿生病,多承你老的照顾。”汪彤儿边说边把银锞子塞到她的手掌中。 陈婆子见推拒不了,“诶诶,照顾姑娘是老婆子应该的,那老婆子多谢彤儿姑娘的赏赐。” 汪彤儿没想到,陈婆婆竟然对着自己感激地福了福。 咳! 自己又不是个主子,怎能受她如此的礼节? 汪彤儿忙对着她还了个礼。 “彤儿姑娘,老婆子先来帮你把细软收拾起来,等会儿帮你搬家。” “啊?”汪彤儿一脸的懵懵,什么细软?搬什么家? 好好的,谢玉珩不会把自己送到其他院子里做事? “昨天世子爷让人把后罩间给收拾出来,留给彤儿姑娘去住。” “哦,好。” 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她没往其它之处去想,以为这间屋子应当不是奴婢能住的。 估计那天自己猛然来到青松院,世子爷也只是暂时让自己住进去吧。 只是没想到,昨天大年初一,世子爷没让下人们歇息,就让人把罩房给拾掇好了。 在主子家做奴的,不是上班族,有年假可休的。 做奴仆的哪分年节?都是全日制没假期的。 总不能过年时主子们自己亲手去烧煮洗刷? 只是年节比平常多一份赏赐而已。 想通了这些,汪彤儿释然,主子让住哪儿就住哪儿。只要有个安身之地就行。 至于细软嘛,自己个奴婢哪来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就几套换洗的衣服吧了。 拎包入住就行。 汪彤儿在陈婆婆带领下,喜不自禁地搬进了后罩间,等走进去,才知道这后罩间还不小,竟然有三四间屋子。 后罩间原来在正房后面,被谢玉珩让人给隔开来,自成一个小小的院子。 房子分为主室也就是寝房跟东西次间,还有间放杂物的屋子。 汪彤儿再一次的感叹着自己真是遇到个善解人意的好主子! 因为青松院只有自己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除了俩位粗使婆子,其余都是年轻男子。 能有自己私人的空间,真好! 第40章 赏花宴 眨眼间就是正月初四,初四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寒风习习。 今天的忠勇候府到处是喜气洋洋,充满着欢声笑语。 汪彤儿早晨起来就没看见世子爷,以及他身边的黄宇小墨他们,她知道今日忠勇候府举办赏花宴,是替府上的几位少爷小姐相亲的。 当然,在候爷夫人容氏眼里是替她儿子谢玉珩相看,相看合适的,门当户对人家小姐作为议亲对象的。 前世里,世子爷看中沈御史家的嫡次女沈梦溪,跟沈家议亲。 忠勇候肯定是为了替他宠爱的二儿子谢玉淮,跟前世一样,父子俩中意的仍然是是李侍郎家嫡二小姐李琴。 这李侍郎的妻子是个狠角色,家里的妾室没有哪一个能诞生下庶子女。 两个妾室也在前几年被李侍郎让人送到老家祖宅子里去了。 据说她的几个女儿都不是弱将,特别是这个嫡二小姐李琴,得到娘亲的亲传,相比沈家另外俩个女儿的脾气更甚。 不然,前世张小兰也不会假借李琴的威名,用一碗毒药把原主给毒死! 估计那个张小兰不借机把原主毒死,依照原主那样子的貌样,等李琴嫁过来,原主待在谢玉淮的后院日子也不会好过。 首先那个谢玉淮本就是个人渣,从不把后院女子当人看,假使通房被女主子搓磨死,他到时会眼眸都不眨一下。 其次,自从原主心甘情愿去给谢玉淮做通房,对原主还算不错的忠勇候夫人,对她失望之极,肯定不会对她施与援手的。 下场就跟谢玉淮那两个被灌下打胎药,枉死的通房一样,在容氏眼里是一点水花都没翻动······ 想到这,汪彤儿浑身冒起无名火来。 既是对原主的恼火,也是对张小兰的怒火,以及谢玉淮渣人的鄙夷。 有机会也给那个张小兰灌碗毒药下肚,让她尝尝肝肠寸断时的痛苦! 特别是那个渣人谢玉淮,真想打到他不能人道! 汪彤儿看了一眼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打人就算了,希望今生再也不会跟他有所交接了······ 她知道谢玉珩今儿要相亲,所以他没时间待在青松院。 刚好,自己可以先去找娘亲,看她有没有把王婶子的绕好的棉线给带到候府里来。 要是娘亲没带过来,自己再偷偷的出府一趟。 只是这一次世子爷应该只顾相看美人,不会再被他给遇到。 ...... 忠勇候府里本来就有暖房,四节花草不断。 平常不管下雨落雪,等雨雪停了后,府里的花匠们再把残花败柳换下去,摆放着生机盎然的花花草草。 更不用说今儿是个赏花宴了。 汪彤儿走出青松院外,看到那煊赫的排场时,啧啧!还是狠狠的惊艳一下。 原本后花园里的暖房里本就栽种了各种颜色,各式各样的品种的菊花,开得灿烂鲜妍,又从外头采购了一批各种花卉的盆栽,不单有墨牡丹、白牡丹、玉翎管,还有瑶台玉凤、仙灵芝和绿水秋波等品种,碧莹莹金灿灿的摆在园子各处,衬着水榭亭台小桥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忠勇候府里景致清幽,山石错落,花木扶疏,游廊曲壁都高悬着华美精致的宫灯,沿路曲廊折转,为了夫人小姐们不受冻,路边亭阁里皆摆着炭炉,赏景也不觉得冷。 忠勇候府里每一处,都昭显着用心,精致奢华。 更不用说忠勇候夫人容氏的蕙居苑后花园里,早有热闹的红梅探出墙头,满院的盛开的腊梅与打着花骨朵的红梅。 整个后院如同置身花海一般,满是杏白与桃粉色的花瓣。 汪彤儿为了不遇到那些来赏花宴的贵小姐们,专挑人少,僻静的小道走。 她绕过巨大的人造假山,花径两旁的华松茂柏。 那些柏树苍劲翠郁,树叶摇欹,疏影横斜。 没想到迎面还是遇到来赏花宴的客人,看衣着应是主仆二人。 只见那位小姐一身盛装打扮,穿上了一身织金软缎的绫裙,配上素净的袄儿,外面再罩了一件白色的长绒狐皮大氅,衬托得她那一张中等姿色的脸,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她身旁的婢子对着汪彤儿喊道:“喂!你,过来。” 汪彤儿一见四周无人,肯定是喊自己的,于是小步走上前去对着那位小姐福了福,转头对着喊她的婢子问道:“这位姐姐何事?” 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到她们主仆二人,汪彤儿奇怪,她们主仆二人理应不会走错路的,忠勇候夫人一清早就派出众丫头婆子在府门前迎候,把客人引到蕙居苑里去。 “我们迷路了,你把我们送到你家老夫人那儿去。”那个婢子的语气很冲,估计是找不到路着急。 汪彤儿身份就是个小婢女,哪问别人的态度好差? “哦,好。”闻言,点了点头,打前面引路。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婢子?”刚走几步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问道。 汪彤儿掉头看,见是那位相貌清秀的小姐问自己,忙答道:“婢子是青松院的。” 由于离得近,汪彤儿鼻子中嗅进一股浓浓的脂粉味,这脂粉味汪彤儿倒也不排斥,原因呗当然是这脂粉是上好的,没那股腻人的味道,只是味道太过浓了一点。 “青松院?”那位小姐闻言微蹙眉头,带着探究的眼眸盯着汪彤儿。 她见眼前的小婢女虽然青涩,却是个美人坯子,假以时日定是个绝色的美女。 只是,传闻都说谢世子不近女色,很是自律,他院子里从未有年轻的婢子出现过。 难不成传言有误? 或是眼前的小婢女是他中意之人? 她可不想以后有个比自己美貌许多的婢子放在跟前晃悠,得想过法子把她给弄走。 汪彤儿不知道的是,这位贵小姐就是沈御史家的嫡二小姐沈梦溪。 年前沈梦溪便听爹娘说起谢家中意自己的话来,当时心中便是一喜,如能嫁给俊美无俦,清贵无双的谢世子,不但自己是高嫁,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第41章 沈小姐 沈梦溪在今日来时,父亲专门跟她暗示过了,她心里大抵也有了一些准备,今天一定得在忠勇候夫人跟世子爷跟前好好表现。 想到这,心中是止不住的高兴。这高兴就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 从很久很久以前,沈梦溪就在心里头念着这一天了。 谢世子虽说是个鳏夫,可是他的身份不但是侯府世子,身材样貌都是无话可说。 家世显赫,又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状元,那才是了不得的事情呢。 勋贵子弟还能考上状元,更是证明了他的能力!受人追捧,也是应当的! 最主要的他还凭自身的能力得皇帝的重用。 因此,他是京城闺女们魂牵梦萦的未来夫婿最佳人选。 但凡世家子弟,大都是些二世祖,靠着祖上的庇荫,不惹是生非,骄纵玩绔弄个三四品官做做就算阿弥陀佛了。 想到这,沈梦溪对着身前带路的小婢女,眼眸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狠厉,没想到,前面引路的汪彤儿见蕙居苑就在眼前,转头正准备跟她主仆说时,看见那贵小姐盯着自己一闪而过狠厉的目光,小身子不由一抖。 妈呀!好吓人! 莫不是自己刚刚看错了不成? 沈梦溪对着汪彤儿点了点头,神色不明地道声:“谢过了。” 她身旁的婢子用目光头瞅了自家小姐一眼,却是不明白小姐什么时候还用对着个婢子客气? 这时,刚好蕙居苑的巧儿迎了过来:“婢子见过沈小姐,是婢子失责,让您多走弯道。” 原来容氏吩咐巧儿要亲自去侯府门前迎候沈家小姐,巧儿正领着沈小姐往蕙居苑去的路上遇到珠儿,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没成想她们主仆俩眨眼间就不见了。 把个巧儿顿时大冷天的吓得一身冷汗来。 沈梦溪刚刚好像看见一个俊美不凡,英姿灼灼的青年男子往西走去。 这么优秀的男子,估计应是谢世子,她心不由一动,想走上前去来个偶遇。 哪想到,偶遇到没有,到是迷路了。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见到谢世子院子里唯一的一个美貌的小婢子,把她暗暗的记在心中。 吃惊不小的还是汪彤儿,她远远的听见巧儿好像唤刚刚那位小姐:沈小姐。 是那个谢玉珩上辈子定了亲的沈御史家的小姐吗? 妈呀! 要是她,刚刚那吃人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 估计等谢玉珩成亲,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 ······ 汪彤儿把人送到蕙居苑那儿,心中带着一丝担忧,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她依照原主的记忆,终于走到紧靠惠居苑旁边的侯府大厨房那儿。 厨房建在蕙居苑不远处,这也是为了方便容氏用膳时,食物能及时送到。 候府的大厨房是一个独门独院,里面有两进院子。 前院一溜五六间房子是厨房工作间,厨房分为灶房,糕点间,粮仓,储藏间。 另外还单独避开一个小院子做磨房,里面还养着两头拉磨的毛驴。 后院是厨房里做事下人们住的,虽说是下人们住的,还在中间用道墙隔开,把男仆跟女仆分开住。 由于今天府里举办赏花宴,既要准备大量的糕点,又要准备众人的精美菜肴。所以厨房里上到厨师,下到打杂的都忙过不停歇。 汪彤儿走进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眼望过去,所有人各司其职,择菜的,洗菜切菜的,烧灶,炒菜的,做点心,装盘子的...... 另外还有前来端糕点的婢子们,她们今天很忙碌,要不时地把糕点端过去,送给前来赏花的客人。 等客人们吃掉,还要随时增添。 厨房里面不管男女老少,全是统一颜色的着装。 男仆是藏青棉短褐,女的也是上身着藏青棉大褂,下着束裤脚棉裤。 汪彤儿进去时,见到一个择菜的婆子,忙跟她打听到:“婆婆你好,你知道我娘赵雯在哪儿做事?” 因为厨房里的人多,她只能先打听一下。 “诶呀!是汪家的小姑娘!赵妹子,你女儿来找你!” 汪彤儿没想到这位婶子嗓门真大,她这一声吼,引得厨房里好多人,把头转过来朝这边看过来。 正在厨房里帮着糕点师,把各式糕点装盘的赵氏,闻言跟糕点师打声招呼,跑出来一瞧,“哎!”还真是自家女儿,忙朗声唤到:“彤儿!” “娘亲!” 赵氏的声音虽说也不低,可就是好听,是那种温婉清柔的声音。 她一边走过来,一边用干净的抹布,把沾着面屑子的两只手擦干净。 汪彤儿一眼在人群中看见身材纤细,面容依旧姣好的娘亲。 她要不是穿着状如老年人的藏青色仆妇服,才三十多岁的年龄,应该跟盛开的鲜花一样,成熟美丽······ 赵氏来到女儿面前,伸手把女儿拉到旁边的空地上,那儿正好有张凳子,“乖,先坐下歇会儿。” 同时又关心地问道:“你这会儿出来,夫人知道吗?” 赵氏知道侯爷夫人,这会儿正忙着招待贵妇人跟贵小姐们,身为她的婢子今儿肯定也是很忙,不得空闲的。 她怕女儿冒然离开,会被夫人责罚。 就跟上次在二小姐院子里那样,女儿挨鞭子,疼在娘身上。 额? 个什么情况? 难道娘亲不知道我没伺候侯爷夫人?如今是待在青松院伺候世子爷的事? 算了,既然娘亲不知道,就不告诉她就是了。省得她又要替自己担心,怕自己做了主子爷的小通房。 只是娘亲放一百个心,谢玉珩跟别人不一样。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子,私生活严谨,很讲究规矩,尊礼道的人。 不是个贪慕女色的公子哥儿,肯定不会跟忠勇候爷一样纳妾室的。 不然,侯府那么多美艳的适年婢女,他怎么会独独地让我这个小不点来青松院伺候他? 再说了,人家老婆都过世几年,也没见他纳个妾什么的。 “女儿是偷空溜出来的,一会儿就要回侯府。” 第42章 母女情 汪彤儿把凳子让赵氏坐下,握着娘粗糙的手依在她身旁。 “哦,彤儿,你在这等会,娘去拿块糕点给你尝尝。” “不用了娘,娘这几天回家了没?”汪彤儿撒娇地两手把赵氏的一只手臂搂住。 她今儿来是要跟娘拿从王婶子那儿买来的棉线。 赵氏见女儿提起,说道:“初二晚上回去一趟,顺便把王嫂子给你的棉线带了过来。” 赵氏一脸欲言又止,女儿要那棉线干什么?想想还是不要问了。那棉线女儿肯定是有用处的。 “娘这就去把棉线拿来给你。” 赵氏怕耽搁女儿回去做事,说完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去后院,她临时休息的房间里把汪彤儿要的棉线拿了过来,经过糕点房那儿,用一只小瓷碟子,取了一块芙蓉酥。 “是小彤儿过来啦?”四十几岁做糕点的巧手李师傅,听到是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来了,忙又拿了一块八果芝麻花糕。 “别,这块糕点金贵,被别人看见不好。”赵氏忙推托着,平常女儿也不怎么过来,过来嘛拿块不显眼的小糕点给她吃吃就行,倒也没人说什么。 可李师傅拿的这块糕点不但做时费工,费食材,也比一般糕点大一倍。 假使被有心人给说给管事知道,没得让他跟自己吃挂落,甚至还被罚银子。 李师傅见她不肯要,知道她怕别人会嘴碎,只得重新给她拿了块夹了果脯的细花糕。 “谢谢李大哥。”赵氏感激地道声谢。 她自从来到厨房里做事,李师傅人好,平常多亏他照应。 有时家里有事,耽搁时间来晚了,他也不会说什么。默默地帮她把要做到事帮忙做了。 “咳!汪家的可别跟俺客气。” 李师傅知道赵雯苦,男人残疾需要人照顾,可是她自己又在府里为奴,家里府里两头跑,真是个苦命的女人!自己能帮着点就相帮着吧! 汪彤儿见赵氏还带来两块糕点过来,笑弯着眉眼,小手拈起一块芙蓉酥往小嘴里送去,“唔,真好吃。”边说边用另一只小手把那块细花糕送到赵氏嘴边,声音娇糯地说道:“这块娘亲吃。” “诶,娘亲那儿有,乖,彤儿自己吃。” 汪彤儿见赵氏不吃,像小孩子似的撒着娇:“不嘛,娘亲快吃。” 她自己听着都感觉恶寒,寒毛掉一地······ 汪彤儿好像记得开春过来,哥哥应该去县试。 于是问道:“娘,哥哥今年会去县试吗?” “嗯,哥哥跟你说的吗?” 赵氏也是初二那夜才回去,刚听儿子提道。 之前儿子还想再等上一年去考,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改了主意。 “娘,哥哥身体营养跟不上,你要让他吃饱穿暖。特别是要时常买些有油水的肉食给他补身子,最好去买个炭盆,让他晚上读书时不被冻着。” 赵氏红着眼眶,望着自己懂事的女儿,声音发哽:“唉!娘知道了,只是苦了彤儿你了。” 赵氏回去,从他们父子俩口中听到女儿责怪家里不用她银子的事,心里既欣慰着女儿懂事,也感觉家里亏欠了女儿。 不过,女儿说的道理也不错,只有等他哥哥出息了,才能护得住她。 等女儿从候府里拿到契书后,一定给她相看一户不搓磨儿媳,女婿厚道的好人家。 到时候,哪怕倾尽家里所有,也要陪足嫁妆让她傍身,不被婆家小瞧了去。 “唉!”赵氏望着女儿还没长开的白玉般,美艳小脸蛋。心里喟叹一声:但愿这几年女儿能在候府平安度过······ 汪彤儿哪知道赵氏脑子里想了这许多呀? 她开心地从娘手里把棉线接了过来,跟她挥了挥小手:“娘亲,您快去忙吧!等几日得空彤儿再回家看爹爹去。” 汪彤儿知道今儿厨房是最忙的一天,厨房里的糕点跟菜肴肯是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嗯,乖,你在夫人那儿要好好的。”赵氏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一声,只得转身去做事。 “娘亲放心,彤儿很乖的。”汪彤儿赏给赵氏一个乖巧的大大笑脸。 她手里拿着棉线,原路返回青松院。 不过,经过惠居苑时,免不了抬头朝出墙的那些梅花看了一眼。 只是,侯爷夫人容氏后院里的那些梅林花海,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所能欣赏的。 ······ 汪彤儿加快脚步,赶紧回去先把哥哥的围巾编织好。 只是这棉线没一点弹性,又是素白的。 凑合着,素就素色吧,只要能遮风保暖就行。 到了青松院她住的后罩房里,先从炭盆上架着的铁壶里,倒了些热水在铜盆里,洗了洗冰凉的小手,这才去取来棒针,坐了下来。 因为是没弹力的棉线,她也不想编什么花俏的花式,给哥哥的围巾就编织上下针。 这上下针编起来既快也厚实还有点伸缩性,今天带点晚应该能编织完,明早再偷空送厨房那里,让娘带回去给哥哥。 等哥哥的围巾编织好了,再给自己编织条围巾。然后给一家人编织棉线裤子。 横竖棉线少了,再去跟王婶子买就是。 汪彤儿坐在门口廊檐下晒着太阳,正一门心事,小手麻利地编织着围巾时,猛然间感觉头顶上有一片阴影罩了下来。鼻子里也嗅到一股熟悉的好闻松木香味。 她抬头一瞧;“呃?” 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他走路都没声音? 难道他会传说中的轻功? 还有,他不是在相亲吗? 难不成赏花宴这半日就结束了吗? 不会吧,忠勇候府这么小气,饭都不留人吃? 汪彤儿虽说有一肚子的疑问,还是慌忙扔下手中正编织的围巾,站起身来对着他敛衽行礼:“婢子见过世子爷。” “嗯。” 面前的谢玉珩,一袭湛蓝暗纹的束腰绣金线锦袍,腰束金银错蹀躞带,乌发以玉冠固定。 站立在汪彤儿的面前,在明媚的阳光应衬下,被一团光影给笼罩住,端得是清隽无双,灼灼仙姿,皎皎明月。 第43章 敲打 汪彤儿小脑袋里正猜测着,像这样耀眼的世子爷,今儿肯定是来赏花宴众小姐最中意的夫婿人选吧! “没几个月你就要有新的女主子,到时候你要乖乖的。”没想到,谢玉珩出其不意地说着汪彤儿听不懂的话来。 “婢子会的。”汪彤儿羽似的睫毛下,一双乌黑的大杏眼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只能先应一声。 她被谢玉珩这么一说,脑子里好似云搅在雾里,不知道世子爷说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噢—— 听出来了,世子爷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嘛,今儿相亲成功啦! 可自己只是个奴婢,怎么可能在主子们面前不乖乖地做事? 借自己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不听主子们的话呀? 哪还用您老亲自跑来敲打一番? 看样子世子爷对这个未来主母宝贝得很······ 谢玉珩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懵懵无知的汪彤儿,见小姑娘乖巧懂事,满意地转身里开。 临走时瞟了一眼汪彤儿仍在椅子上编织的东西,嗤!真难看! 诶诶! 这人真是的,娶个老婆了不起? 噫!还特地跑来冷着个冰渣子脸显摆一番。 所以说,世子爷只能是个主子,要是做老公,呵呵!整天面对着这副高高在上,冷漠严厉的扑克脸,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呸呸! 想什么呢? 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自己首选老公必定是暖男型的,事业有成的儒雅俊秀的男子。 还是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护得住老婆斗得过流氓······ 因此,汪彤儿对着谢玉珩是一点那方面的心事都没有,不感冒的。 再说,汪彤儿自从穿到这气死人的男权社会,尊卑有别,贵贱有别,男女有别······ 所以说她打定主意决不嫁人,不为男人而活,为自己活着的信念! 今儿见到那沈小姐,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谢玉珩却不然,他见小姑娘乖乖的,心里很满意。 前世里他就知道沈二小姐样貌清秀,脾气温柔。 娶她回来,肯定会善待小姑娘的。 自己要求不高,就一妻一妾好了。 到时候,等正室生下嫡子后,让小姑娘生个孩子伴身,然后提她做个姨娘。 再把她的孩子记在主母跟前抚养,这样子不管对大人还是孩子都是不错的归宿。 嗯!这辈子自己不等到明年大婚,日子就看在今年。 等自己大婚后,再过几个月就是小姑娘生日,小姑娘正巧到了及笄的年纪,那时候再把她收到房里来。 估计那时也没人置嚼,因为是成亲后才收的小通房。自己的正妻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谢玉珩自以为是的,想像着齐人之福。 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忽视当事人的想法...... ...... 没想到,正月初头,天回暖了几天,过了初十后天就阴了下来,接着稀里哗啦地连着下了几天大雨,天气跟着又寒冷起来。 陈婆婆对汪彤儿说:“初春的天气有点倒春寒。” “难怪都打春了,还是冷。” 汪彤儿庆幸着还好把家里亲人的围巾跟棉线裤子编织好了,早已送回家给爹娘还有哥哥穿上。 谢玉珩不在青松院时,她就自己去他的小书房里看看书,练练字。日子过得还蛮惬意。 汪彤儿自我感觉良好,这几天写的字跟之前是不可同日而语。 毕竟前世有书法大师美誉的外公亲自教导,也算是有点基本功的。 只是她看自己字,怎么看都跟谢玉珩给的字帖上的字不一样。 自己的字好像是女版谢体,遒劲不足,清秀有余。 这天上午,汪彤儿照旧在谢玉珩的小书房里练字,正在这时,陈婆婆站在外厅声音不高的喊她:“彤儿姑娘!” 汪彤儿听见后,答应一声:“诶!来啦!” 先把手中的笔搁置在笔架上,站起身,推开屁股下面的黑漆圈椅,走了出来,打开外厅的门,一瞧——呃? 只见陈婆婆身畔站着一个,看样子比自己还要小俩岁的圆圆脸蛋的小姑娘,睁着一双丹凤眼,可爱又忐忑地看着自己。 “彤儿姑娘,这是李家的娃儿,也是家生子,名字叫招娣,来青松院跟着你的。”陈婆婆满脸笑容地,把身旁的小姑娘推到汪彤儿跟前。 “好呀!” 汪彤儿打眼一瞧这还有点婴儿肥,养的圆圆身子的小姑娘,就很有眼缘。 看模样不是那种有心机的女孩子,有了这小姑娘跟自己一起在青松院,伺候着主子,多个人说说话,往后也不寂寞。 汪彤儿在青松院没一个同年女孩子可以交谈,寂寞是有点寂寞的,可是也省了不少是是非非。 毕竟也有不少像张小兰,曹晓芳之流的心机婊,白莲花的女子,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假使跟她们一样的女子跟自己一起共事,日子肯定‘精彩’得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不注意,给你使绊子,那日子太过糟心。 本人还要留着小命把自己前世,原身的前世,两世短命汇在这一世好好的,长命百岁岁! 小姑娘侧身福了福,声音清脆地,对着汪彤儿打声招呼:“招娣见过彤儿姐姐。” “咳咳!” 汪彤儿被小姑娘的操作吓得呛了一口气,忙拦住她道:“唤声姐姐就行,当不得这样的礼。” 自己还是个奴婢,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自己客气个啥? 要是被有心人给瞧见,打小报告给侯爷夫人还有世子爷,自己不是屁股开花的问题,这小命怕是真的不保了······ 小姑娘小手拎着包裹,怯怯地看了一眼汪彤儿。 哎! 看把人小孩子吓的,“走吧,姐姐带你去住的地方。” 汪彤儿边把招娣往后罩房领,边开玩笑地问她:“招娣,你是长女?” 名字取招娣肯定是要给自己招来个弟弟嘛。 “嗯啊,爹娘只生了俺一个女娃子。”招娣本来就是个开朗活泼型的性格,见这个漂亮姐姐很是可亲,不是难相处的模样,这才放下惴惴不安的心,开心地回答道。 第44章 上元节 汪彤儿边把她往屋里领,边带着笑意地问道:“所以,你爹娘跟你取了这么个名字,希望能生个儿子是吧!” “嗯啊,可惜娘亲还是没能生下弟弟。”招娣说道这,小嘴还难受地瘪了瘪,心说娘亲不但没生下弟弟,甚至连个妹妹都没有。 陈婆婆也跟着来到罩房,她这几天下雨都是宿在这里的东次间里。 因此,汪彤儿把招娣领进西此间,那里也有一张小的架子床,招娣住刚刚好。 “招娣,你看看里面还需要什么,让陈婆婆去帮你找黄管事领来就是。”汪彤儿正跟招娣说着话,转头一看,哪有陈嬷嬷的身影? 从外面传来熟悉的“啪啪啪!”的用藤拍子扑打被子的声音。 原来勤快的陈婆婆把汪彤儿跟自己的被子趁好天,晾在太阳下晒呢! 陈婆婆手拿着藤拍子走进来,对着汪彤儿说道:“彤儿姑娘,你有什么事尽管让招娣去做。” “哦,还有,招娣的绣活不错,她原来就在府里绣坊做事。” 陈婆婆意思很明显,汪彤儿需要做什么让招娣做,绣点什么,也让招娣绣呗! “我哪有事要她去做?招娣,你教我绣花呗!” 汪彤儿心想,同是奴婢,自己怎么能以大欺小? 况且人家还是个小毛孩,自己也不忍心用她做事的呀! 只是听陈婆婆说她会绣活,这倒是自己感兴趣的事。 自己反正是不会的,原主针线活还成,绣活就差强人意。 陈婆婆本来想说:这招娣本来就是世子爷吩咐来伺候你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毕竟彤儿姑娘还是个懵懵的小姑娘,还没被世子爷收房。 不可说,说了小姑娘会害羞。 只是,看世子爷这么在乎她,收房是迟早的事。 算了,还是自己勤快点,早晚来帮彤儿姑娘洗衣服,送热水吧! ······ 转眼间便是上元节,上元节跟春节一样,不但举办花灯,同时也是中国传统情人节。 现代人大都以为,中国传统情人节是七夕。 其实,七夕是牛郎和织女一年一度相聚的日子,可以说是悲情的节日。 古代人最忌讳生离死别,怎么会将情人节定在这天呢? 因此中国传统情人节是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而不是七夕。 上元节是春节之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人称夜为“宵”,所以把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正月十五称为元宵节。 汪彤儿由于春节那天已经见识过花灯的盛景,作为一个现代都城人,什么花灯盛况没见过?因此也不感觉到多惊奇。 再者说,春节的赏花灯也不是她自己要去的,主子想去,做为奴婢的肯定会跟着去。 可是,等到天暗了下来,新来的婢子招娣却是兴致盎然,小胖手拉着汪彤儿的白嫩的小手晃着,翘着小嘴,可怜兮兮地说着:“彤儿姐姐,去呗,好不好?” 汪彤儿是真不想去,又不忍小姑娘期盼的小眼神。要是放她自己一个人去,又怕小姑娘出事。 因为她知道,但凡热闹处,特别是晚上,常有丧尽天良的拍花子躲在暗处,专等落单的孩童还有小姑娘。 正在汪彤儿两难时,陈婆婆拎了一桶热水过来给汪彤儿洗嗽。 她在门外就听见招娣的乞求声,进来就对着招娣瞪了一眼,心说,这小丫头也太不懂事了,都不知道自己来青松院是干嘛的? 你是在照顾彤儿姑娘的,知不知道? 唉!到底岁数小,涉世不深,忘了自己的本分! 招娣被陈婆婆的眼眸一瞪,这才惊觉过来,忙松开拉着汪彤儿的手,不吭声。 汪彤儿见小姑娘的可怜样,不由弯起嘴角说道:“好好,我陪着你去就是了。” 她心想着,今儿早去早归,大不了不去猜灯谜什么的,陪着招娣买点好玩好吃的就行。 只是自己要出府肯定要跟世子爷说一声,这些天都没看见世子爷,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在不在? 招娣见汪彤儿答应,高兴得恨不能跳了起来,忙溜进西次间里把她的小荷包拿过来,里面也不知道有几枚铜钱。 “哎!”陈婆婆叹了生气,笑着说道:“彤儿姑娘你就宠她吧!老婆子再去给姑娘温锅子热水,等你回来用。” “好,麻烦陈婆婆了。” “咳!彤儿姑娘别跟老婆子客气。” 陈婆婆临走时,无奈的用手指狠狠地指了指招娣,惹来招娣耍宝地做了个鬼脸,讨好地对着陈婆婆买乖:“陈婆婆最好啦!等招娣回来带糕点给你吃可好?” 陈婆婆很铁不成钢,无奈地用手点点她的额头说道:“你呀你!照顾好彤儿姑娘,早点回来。” 招娣立马跳跃着连声说:“好的,好的!” 汪彤儿见招娣开心的小模样,也抿唇笑着。 唉!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这话说得,好像她到是有七老八十,也刚十五岁,还是个花骨朵的年纪呢! 这几天白天有太阳,蹲在家里还有碳炉不感觉到冷,这到了晚上还是冷飕飕的。 汪彤儿没戴耳套子,把自己编织的围巾取出来把脸跟脖颈都裹得密密的,只留一个头顶在外面,然后身上再披件灰色兔毛披风。 招娣则是戴了个厚厚的帷幔帽子,只露出两只圆圆的两眼在外面,其余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汪彤儿原本也有个帷幔帽子的,等她重生过来时,已经嫌小戴不了。 况且她也不爱戴那种帷幔帽子,原因当然是头上梳着俩只揪,帽子戴头上真不舒服。 而且她外出又不是头顶怕冷,是脸颊跟脖颈怕冻。 汪彤儿荷包里有上次哥哥给的买棉线的铜板,还剩下三四十枚,另外两个银锞子给了个陈婆婆还有一个,今晚逛花灯应该够花吧。 到了谢玉珩的主院门口,除了廊檐下挂着的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寝室跟书房都黑灯瞎火的。 这说明世子爷今儿还没回来。 世子爷不在,那就去跟黄宇说一声吧! 第45章 皮影戏 汪彤儿跟招娣要去看花灯,去找谢玉珩请假。 谁知,谢玉珩还没回青松院,只得再去找黄宇,也是一个没见到,只有几个侍卫跟奴仆们。 汪彤儿想了想,只得让陈婆婆帮忙看见世子爷回来,跟他说一声。 不然,自己私自外去等回来要被怪罪。 “好好,老婆子就在这耳房里做针线活,主子回来就跟他禀报。”陈婆婆连声答应着。 跟着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彤儿姑娘,人多别挤着,也要注意别落单,早点回府。” “嗯,我知道,只是让您受累了。”汪彤儿点头答应着。 等她们到了街市上,只见人流如潮,四处张灯结彩,好一派热闹景象。 卖花灯的,卖小玩意的还有卖吃食的小贩层出不穷,垂角小童们拿着糖葫芦满街跑,银铃般的童稚声不绝于耳······ 初一那天跟着谢玉珩出来,只顾着射箭,猜灯谜。哪注意到这些好吃的零食? 只见一位麻衣货郎举着一根木棍,草秸上面插满了一串串晶莹鲜亮的糖葫芦,他边走边用自己特殊的口音吆喝着:“卖糖葫芦,糖葫芦。” 有卖热气腾腾的冰糖绿豆百合汤的担子,有用竹签子签着的蜜汁莲藕,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的小推车,有卖现做的冒着热气的桂花糖,还有热气蒸腾的鸡汁儿小馄饨的摊子······ 汪彤儿见招娣露在帷幔帽子外的两只亮亮眼眸,忙招呼买冰糖葫芦的货郎:“来两跟糖葫芦。” “小姑娘,四文钱。” 汪彤儿从小包里掏出荷包,递给他四文钱,再把他手上的糖葫芦接过来,递了一根给招娣。 “谢谢彤儿姐!”小姑娘把帷幔帽子取了下来,拿在手里,笑咪着眼把糖葫芦往嘴里送去。 汪彤儿看着小姑娘满足的,一脸享受的模样。心想着这古代的糖葫芦真有那么好吃? 汪彤儿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比现代的冰糖葫芦的颜色要暗许多,且只有薄薄的一层红糖敷在山楂上。 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也没现代的糖甜,还微微带着点苦味。 估计山楂上面的裹着糖不是那么的纯。 还没等汪彤儿吃完一颗糖葫芦,招娣就买来两串用蓑衣草川着的油炸山药蛋,递给汪彤儿。 汪彤儿正吃得牙酸呢,刚好解解嘴里的酸味。 她没想到小姑娘虽说人小,却是个不占人便宜的主。 上次逛花灯是跟在主子爷后面的,什么零食都没尝一口。 今儿得好好的过个嘴瘾,尝尝这古代的小吃食。 汪彤儿在现代什么美食没吃过? 没上大学时,从不住校。 在家里吃饭有哪顿不是色香味俱全,珍馐美食? 还有精心烹制的西餐。 等到了大学,学校附近各种小吃更是不胜枚举······ 只是悲催地穿到这古代,做了侯府里的一个低等奴婢。 从此以后,美食跟自己无缘,只有看着眼馋的份,嘴是无福消受······ “来两碗馄饨。”汪彤儿闻见那飘着鸡汤味的馄饨,跟摊主说道。 “好唻!”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负责煮馄饨,招呼客人。女的只顾着埋头包馄饨。 汪彤儿没想到这小摊子上的馄饨还真是好吃,味道鲜美,汁多馅大。 她闷着头不停顿,一口气连汤吃完。 吃完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彤儿姐姐,你看前面围了那么许多人,肯定有好玩的。”跟她同样满足咂咂嘴的招娣,吃完混沌一抹小嘴说道。 汪彤儿也听见前面锣鼓棒子声,还有观众的叫好声,估计是唱地方戏的草台班子。 等她们挤进去,汪彤儿一见这草台班子还有招牌,在搭建的高台旁高高的飘着三角旗子:清亭戏班。 哦,原来是个唱皮影戏的,好像演得是战争片。 她从看戏的人群议论声中得知,这清亭戏班在中原一带素有盛名,在当地,每出新剧目,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哪怕是听一曲调子的人,远远地排着长长队,八个小街堵得个水泄不通。 只见从兽皮板上,投着黄酒一般醇厚的光芒。成群的影人,刀光剑影,风声鹤唳,倏然,梆子鼓锣声破开,传出急促的人喊马嘶声。 你看那战鼓越捶越激烈,让人眼前浮现旌旗蔽日、金戈铁马的血腥厮杀。 紧接着二胡、笛子、扬琴弹奏得精湛,中间夹着激促的鼓点。 一众乐器声是时而低沉嘶哑,时而激昂尖厉。 搏斗也越来越险象环生,精彩绝伦。 直杀得日月无光,血肉横飞。 每一根柱子、屋瓦、影人,傀儡木偶、皮鼓乐器······ 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如亲临其境,汪彤儿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还真是精彩之极! 好想发个朋友圈······ 戏到尾声,有几位观众悄悄离去,汪彤儿这才注意到原来是戏班子里的一个小伙子,手捧着一个铜盆子,这是来收票钱的,怪不到有人悄悄离开呢! 那个手拿铜盆手钱的小伙子,估计是见怪不怪,只是看着那些离开的观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朝代,总有那么几个没素质的人。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乖乖地拿出钱包来,或多或少地往小伙子手中的铜盆扔铜钱的,一时间只听见:“叮当,叮叮当!”的铜钱落进铜盆的清脆声。 也有不少人扔些碎银子进去,那位小伙子只有有人扔钱进铜盘里,不管多少,都是很有礼貌地点头说声:“谢谢!” 汪彤儿也从小包里的荷包中,把那枚银锞子拿出来,话说,这么精彩的节目,值得给一颗银锞子。 等收钱的小伙子到面前,她小手一扬潇洒地扔了进去,只听见清脆的“叮当!”一声响,那收钱的小伙计看见铜盆里竟然仍进来个银稞子,以为是哪个富贵之人所赏,忙抬头循着仍银子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一个衣着寻常小姑娘。 等他抬头对着小姑娘道声:“谢谢!”时,汪彤儿已经拉着招娣离开,钻到人群中瞧不见了。 第46章 梅花灯 “彤儿姐看前面的花灯好漂亮呢!”招娣双眸发亮地指着前面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有萌萌可爱的园乎乎的兔子灯,有精致美丽的八角宫灯,有小巧玲珑的梅花灯...... 最耀眼的便是衮水河畔的灯会,硕大的荷花灯宛若天灯盛放在衮水河正中,粉红的花瓣缓缓转动,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招娣伸手指着梅花灯对着摊主说:“大叔帮俺把那盏梅花灯取下来。” “哦,好的小姑娘!”摊主感叹着小姑娘眼睛真亮,这盏梅花花灯是今年最受欢迎的灯款,只剩下最后一盏灯了。 正当卖花灯的摊主,把梅花灯取下来递给招娣时,却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接过去。 “诶?” 汪彤儿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脂粉味,跟招娣同时转过身子朝后看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把梅花灯拿到手里,还不忘朝汪彤儿瞪了一眼:“看,看什么看?这盏灯笼是俺家小姐先瞧见的。哼!” 嗤!神气什么?原来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婢子。 额?不是,这婢子怎么莫明的眼熟? 汪彤儿见她把花灯举在手里,来到一个衣着华丽,头上插着耀眼珠衩,戴着面巾的小姐跟前。 “这花灯是俺先看到的。”招娣憋着小嘴低声嘟囔着。 没想到招娣跟汪彤儿抱怨的说话声,被那位小姐身旁另一个婢子耳尖地听到,很是嚣张地伸手指着招娣说:“哼!也不看看自己的穷样!还敢跟俺家小姐争花灯?” “算了,咱们再看其它的花灯吧!”汪彤儿正拉着招娣的手离开,闻言朝她们主仆看了一下,那小姐在街上如织的灯笼照映下,汪彤儿见她一身的华服,虽说小脸遮在薄薄的面巾下,可那一对露在外面的眼睛是汪彤儿记忆深刻的。 啧,自己还真幸运,大街上这么多人,竟然跟未来青松院的女主子,沈二小姐沈梦溪遇上了。 怪不到刚刚瞧着那位从招娣手中抢花灯的婢子眼熟呢! 原来是熟人。 汪彤儿这几天,跟随谢玉珩去蕙居苑,从他们母子俩口中,大体知道,沈御史家有三个嫡女,一个庶女。 嫡长女嫁给程国公的次子为妻,嫡三女跟庶女都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面前的沈二小姐沈梦溪未来嫁得最好,嫁给年轻有为的谢世子,是为高嫁。 汪彤儿裹着围巾,估计沈二小姐没看出来是自己吧,不然,以她温淑贤良的标价,肯定不会嚣张的指使婢子来抢花灯这种有损她温良的面子。 “石榴,还不去把银子给了。”沈二小姐的声音冷淡地吩咐道。 “是,小姐,婢子这就去。” 原来那位汪彤儿眼熟的婢子叫石榴,刚刚也是她从招娣手里夺花灯的,闻言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小钱,随手扔给卖花灯的摊主。 “还不把这花灯给扔了?下等人看中的,亏你还拿来污了本小姐的眼!”沈梦溪语气里说不出来的,能使人寒毛一冷的种话语。 “哦哦,婢子省得。” 汪彤儿就见另一个婢女,赶紧的把梅花灯往地下使劲一摔:“啪!”地一声,她还不忘用脚去踩踏几下。 刚刚精致小巧的梅花灯顿时就四分五裂。 汪彤儿见未来的世子妃的这种操作,莫明的小心脏颤了一下。 她不但从沈小姐话音中听出股高高在上,鄙视人的话语。还听出来一股暴戾的坏脾气。 汪彤儿从那天侯府举办的赏花宴,就窥出这位沈二小姐,未来的世子妃是个不好相遇的。 亏得世子爷还说什么:世子妃是个脾气温淑贤良的女主子呢! 这说明沈二小姐平常隐藏得好,今儿以为是遇到俩下乡小姑娘,这才露出本来面目吧。 汪彤儿拉着招娣的手往回去,心不由猛然间咯噔一下。 她担忧着依沈二小姐这样娇蛮的脾气,跟世子爷成亲后,处处找自己茬怎么办? 不怪汪彤儿这样想,原因当然是青松院,除了自己还有小招娣,没其它婢子呀? 再有,汪彤儿不是自夸,自己这容貌太过艳丽······ 唉!等过几个月,身体长开了,再厚的刘海也是遮隐不住自己的好颜色。 这副不应生在自己个婢子身上的容貌,不知是福还是祸? 话说,不要说主子无故找茬,就是打骂自己,哪怕把自己发卖出去,做奴婢的都是无冤可申的呀? 呜呼! 好不容易在青松院过了几日,无忧无虑的好日子,貌似快要到头了! 哀哉! 等世子爷成亲后,估计就要过那暗无天日,被女主子搓磨的苦日子了······ 不行! 得找世子爷,求求他能不能帮我换个工种? 哪怕去别处做粗使丫头也行。 汪彤儿从前怕个谁? 从小到大最是看不惯持强凌弱,是个爱抱打不平的主! 那时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谁还敢欺负她? 主要是因为那是个人人平等的法治社会…… 汪彤儿心里装着心思,也顾不得再帮招娣买花灯,匆匆忙忙地拉着招娣就回到忠勇候府。 没想到汪彤儿跟招娣刚到青松院,就被黄宇拦住:“彤儿姑娘,世子爷找你。” “啊?黄管事,你知道世子爷这会儿找我有什么事?”汪彤儿担忧着自己私自外去玩耍,怕被主子责怪,想从黄宇这儿探听点消息出来。 “不知道。” “哦。” “招娣你先回房吧,我去去就回。”汪彤儿对着招娣挥了挥手,抱着世子爷要罚家罚自己一人的打算。 “哦,那彤儿姐俺先回房帮你把热水送过去。”懵懂无知的招娣暖心地跟汪彤儿说道。 汪彤儿对着她点头道:“嗯。” 她暗讨着:世子爷罚就罚吧!自己也正想找他,求他把自己随便安排到其它地方做事。 等她快步走到谢玉珩的外厅门口,见廊檐下挂着的灯笼映照中,身着月牙白绣竹锦袍的谢玉珩,端看着是风流俊秀,器宇不凡。 只是模样挺拔冷峻,贵气慑人,幽黑的眸子却泛着寒湛湛的冷意。 汪彤儿吓得匆忙跑过去‘扑通’一声跪来下去:“婢子错了,求世子爷责罚!” 第47章 远门 谢玉珩本来是一肚子怒气,等她回来发作的。 这几天,明正帝因为赣州皇商造兵器的事,他大都很晚上才从衙门回来,从陈婆婆口中得知,她竟然跟刚来的小婢女一起看灯会去了,心中既担心,又恼火。 担心她这么小的姑娘要是被人贩子拐跑怎么办? 尤记得他徐世叔的儿子在六七岁时就是跟着大人去逛庙会被拍花子给拍走了,如今都是音讯全无。 恼火的是小姑娘太贪玩,明明自己大年初一晚上刚带她逛了灯会,怎么又偷着溜出去?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到吓得小姑娘给自己行大礼。 算了,这一次先不跟她计较。 想到这,微微点颌:“嗯。”了一声。 “起来吧,下不为例。一个小姑娘成天往府外跑,一点规矩都不守!” 汪彤儿心说,我有跟陈婆婆说请她跟黄管事打招呼的呀? 难道陈婆婆忘记?还是没遇见? “下次没本世子的准许,不准外出!”谢玉珩说完,转身就要进室内去。 汪彤儿见谢玉珩就要离开,也不管是不是个提请求的时机,慌不择言地说道:“世子爷,婢子求您,能不能把婢子拨到其它地方去做事?” “嗯?” 刚刚有许好脸色的谢玉珩,闻言厉声呵斥道:“滚!” 汪彤儿虽说有一秒的懊悔,可话已经说出去,又不是发微信还有三秒的收回余地的。 再说,要不是为了求你,放我去其它地方做事,又何必给你磕头行礼? 刚刚情急之下这么一下子跪下,膝盖还有点疼。 汪彤儿无精打采地回到后罩间,没一会儿,就听见黄管事在门外轻轻扣门问话:“彤儿姑娘睡了没有?” “没呢!” 汪彤儿顿时兴奋起来,这是世子爷准许自己离开青松院让黄管事来通知? 虽说离开青松院好有点舍不得,其它主子那儿,哪有青松院福利好?活计轻松? 最主要的没那些院子里人员复杂,没有婢子间的嫉妒跟捧高踩低。 可是,再怎么好,等世子爷娶了世子妃回来,也没小命来得重要。 嘴里忙不迭地答应着,打开房门。 抬头见门外站着身材高大,浓眉虎眼的黄宇,手里拿着个包裹还有只小钱袋子,见汪彤儿开门,随即就递了过去:“这是世子爷给你的衣服,明辰寅时随主子出府公办。” “哦。”汪彤儿答应一声,关上房门。 额? 刚刚她正在神游,没弄明白黄宇说的什么? 猛然一激灵,个什么的情况? 忙又打开房门想问黄宇是个什么意思? 跟谢玉珩外去公办? 他外去公办带着我个婢子干嘛? 又不是老板出差带个小秘书跟着的,再说他的秘书是小墨跟小砚。 寅时?不就是三到四点? 自己这儿既没有个看时间的钟表,又没古代计时的更漏,到哪知道个寅时? 汪彤儿这一夜由于有心事,到哪敢熟睡? 迷迷糊糊一睁眼,爬起身,倚在床头,干脆不睡了。 拖拉一会儿,披衣下床,去窗前案桌上把蜡烛点燃。 打开黄宇送来的包裹一瞧,是两套跟小墨一样的小厮棉袍。 忠勇候府里除了谢玉珩身边的黄宇,小墨等几位穿的衣着跟其他院子里的仆人服不一样,他们都是青衣棉袍或者劲装,而不是短打。 谢玉珩这是要自己作男子打扮? 嘿嘿!正好,男子的头发可比女子的头发打理起来简单许多。 就着碳盆上温着的一小壶热水洗嗽,手举着烛托,轻车熟路去西次间院角落处的茅厕方便一下。 等她回到房间里,门外传来小墨的声音:“彤儿姑娘走吧!” “哦,来啦!”汪彤儿嗓音清脆婉转地答应一声,随即把昨天黄宇给她的银袋子,放到自己的小包里,再拎起装衣服的包裹,带好房门,快步往外走去。 走到前院正厅时,谢玉珩也刚好从寝室里出来,“世子爷早安!”汪彤儿赶紧的敛衽见礼。 “嗯。”谢玉珩微点了一下头,在侍卫们簇拥下往外大步离去。 谢玉珩今日穿了镶有指宽黑毛边的阔袖锦袍,金丝暗线流畅,站在浓浓晨雾之中,是泼天富贵才能蕴养出的尊贵。 汪彤儿忙不迭地拎着包裹,跟在后面迈着小短腿小跑着。 忠勇候府门前早已停着一辆青顶马车,在马车旁还有十几匹健壮的马匹被几个马倌牵在手中。 那些着劲装的侍卫们,脸上全围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两只黑亮机警的两眼,走到马匹那儿,从马倌手中姐过缰绳,动作迅速,翻身上马。 黄宇跟小墨小砚也是如此,动作一气呵成,登上马鞍。 这情形好像真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汪彤儿眼见谢玉珩捞起锦袍一甩,潇洒地登上马车。 她漂亮的大杏眼四处一瞟,只有这一辆马车,也没有多余的马匹可骑,她前世跟着几个哥哥在马场学会了骑马,自己还寄养了一匹纯种欧洲小红马在马场那儿。 因此,对于骑马,她还行。 诶?不会得让我跟世子爷同乘一辆马车吧! “还不快点滚进来?”正当汪彤儿犹疑时,从马车里传出来谢玉珩生气的声音。 诶!世子爷好像对‘滚’字情有独钟······ “哦哦,来啦!”汪彤儿心里吐槽着,小嘴忙答应着,慌忙登上马凳子,掀开门帘进了马车里,还没等她坐下来,就听见谢玉珩对着车把式沉声:“走!” “诶吆!” 随着马车一摇晃,汪彤儿身子不稳往谢玉珩方向跌了过去。 慌忙中,汪彤儿朝后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让自己不至于跌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动下,人顿时跌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中,随即满鼻子里都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松木香味。 耳畔传来轻嗤声:“啧!小小年纪,小脑袋里想着的都是投怀送抱。” 其实心里很是慰贴,小姑娘身子软软的,香香的,真不想松开手。 汪彤儿听他这么一说,小脸霎时羞得红彤彤的,忙挣脱开他的两臂,离他远远的角落坐了下去。 第48章 途中 等汪彤儿坐了下来,这才看见马车从外面看来并不起眼,里头却是宽敞华丽,里面摆着一方卧榻,卧榻铺着柔软的兽皮,搁置着一块毛毯。 卧榻上面放着茶几茶几上温着一壶热水,摆放着两碟子水果糕点,还有一个精致小香炉,香炉内燃着松脂的线香,很是醒神。 嗯,坐在这辆马车上还真是享受! 她注意到碟子上的糕点都是双糯玫瑰糕,好像自从自己第一次在谢玉珩书房里几样糕点里吃了最上面的那块双糯玫瑰糕后,每次小墨送进书房的糕点都变成了双糯玫瑰糕。 汪彤儿只是一秒好奇,之后也就不再在意。 除了道路跟马车的速度,其它丝毫不逊二十一世纪的豪车。 汪彤儿原本夜里就没睡好觉,此刻缩在角落里,被马车颠簸着竟然睡着了。 谢玉珩看着缩在角落里睡着着男装的小姑娘,奶萌的可爱小模样,随手给她扔过去一块兽皮毯子,给她盖在身上。 他本来就没想把她带身边,只是,小姑娘一点都不安分。 白天不是偷溜着回家,就是晚上偷偷溜出去玩。 这要是自己离开个把月,她还不知道怎么野? 说不准,野着野着就野到谢玉淮那个蠢货怀里去! 谢玉珩这是逮到汪彤儿离府的几次证据,再加上昨晚,汪彤儿请求离开的事,因此,想着还不如把她带在身边放心。 ······ 马车辘辘颠簸中,汪彤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着身上盖着的兽皮毯子,心里暖暖的,世子爷真是个好主子,离开他估计再也遇不到如此体贴的主子了。 眼前浮现出沈二小姐的身影,想想往后天天被女主子搓磨的日子,还是算了吧! 她偷看了眼前硬朗俊颜的世子爷,心里直犯疑狐,一直想问谢玉珩:为什么带着她个累赘出来?只是看他一直垂目,阴沉着个脸,捧着本书在看,识相地没胆子问他。 汪彤儿依坐在榻上的角落,猜测着,难道是上一世谢玉珩去赣州查案的事提前了? 她知道前世谢玉珩是几个月后才去赣州暗查铁矿的事件的,并且就是那次还带回来地方官吏送给他的两个女子,被他带回来安排在外面住着。 这一世,好多事件都不一样了,估计是本小姐穿越引起蝴蝶效应吧! 算了,既然他打定主意带自己出来,问不问没啥用的。 熟话说:既来之则安之。 谢玉珩如今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年刚过,每日都被明正帝宣到宫里,商讨着赣州铁矿跟兵器的事。 明正帝从安插在四大家族里的内线得知,这是一起官商勾搭狼狈为奸,偷工减料而成。 赣州铁矿的事不能再拖了,于是昨天谢玉珩进宫后,明嘉帝派他往赣州,去暗地里查朝廷管辖的铁矿跟制造兵器商官商暗通曲款的事。 大周朝打了几十年的仗,兵器损耗严重,造兵器肯定是要铁的呀! 而大周朝主要铁矿生产地都是在赣州。 虽说铁矿属朝廷所有,但兵器制造是被赣州四大家族把持着。 这四大家族分别是季,薛,任,刘,其中以季家为首。 季家家主季永真年事已高,早就不问家族之事。 如今打理季家事务的都是他的侄子季啸,因为季永真跟妻子只生了两个女儿,他为人很是刚直,只有一个妻子,也没纳妾。因此没儿子可担当家主之职,只能让野心勃勃的二房侄子来担当。 早先耿志刚正的季老家主掌权时,秦南兵器制造商们还算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家主位置传到他侄子季啸手里没两年时间就变质了。 三十岁的新任家主季啸,早就看不惯伯父那一套‘质量为首,利益为辅’的信条。 他联合另外三大打造兵器的家族,宁愿花大把的银子给朝廷前来验货的朝中大员,也要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当然,重金花出去,肯定要在产品上给赚回来,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怎么能暴利? 如今赣州生产出来的兵器,没有从前质量好,也没从前厚重,轻薄且易折。 这兵器的好差可是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败,也关系到将士们的生命安全! 其实,前世里谢玉珩也是因为此事被明正帝派往赣州查此案的。 等他去时已经失去最佳时机,因此,重生回来后,他也知道去赣州的差事还是自己的,与其到时棘手,还不如早一天解决的好。 其实,最好的时机是两年前,季啸刚登山帮主之位没两年,羽翼没丰满,屁股还没坐热时是最佳机会。 奈何,那时他还没重生回来。 因此,他让人提前把此事捅到皇帝跟前。 这也是汪彤儿奇怪怎么比上一辈子提前几个月的原因。 ······ 整个白天他们一行人只在午时打尖,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随即便又继续赶路。 中途因为汪彤儿要方便,又耽搁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路上,汪彤儿无聊时,会掀开窗帘子欣赏沿途风景,由于此时走的是山道,两旁的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坐在马车里,行驶在山道上往上看去,云雾在半山腰遮住视线,太阳从云雾间隙中照射下来,光芒四射,此等奇山异景在京城自是看不见的。 等到天黑才到了一个叫双菱的小集镇,找了镇子上最大的一个客栈住宿。 别小看这小集镇,因为地处南北枢纽,因此镇子还算热闹,客栈也比别的小集镇多上几家。 谢玉珩仍下手里的书,撩开门帘子抬脚跨下马车,抬腿往客栈里走去。 汪彤儿心里挺钦佩谢玉珩的,这人年纪轻轻,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没道理的。 你瞧他这一路上简直就是书不离手······ 等汪彤儿从马车上下来,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客栈,有的去客栈后院把马匹喂马料喝水去了,有的找伙计领着自己去安排食宿,只有谢玉珩一副大爷的姿态在掌柜点头哈腰的带领下去了楼上的上等的客房。 第49章 客栈 汪彤儿看着自己一身男装打扮,心说总不会跟那些侍卫们住在一间客房吧! 哪怕给自己一间小小的客房,有张床铺就行。 想到这,她想着先去找黄管事,看能不能给自己一间单独的小客房。 抬头一看,黄宇正从楼梯上下来,汪彤儿还没开口问他自己住在哪间客房时,黄宇见到她,朝一间最大的客房一指:“彤儿姑娘你的客房在这儿。” “哦哦,麻烦了黄管事。”汪彤儿忙着双手合十地对着皇宇感谢到。 黄宇奇怪地瞅了眼汪彤儿,这是个什么礼节? 啧,又不是出家人! 不过,彤儿姑娘这模样莫明地也太可爱了,真像幼时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好想伸手捋捋她的发髻,可想到屋子里的主子,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汪彤儿眉眼弯弯,哦吆喂! 不会吧! 自己个奴婢住这么一大间客房? 世子爷还真是有银子任性······ 这时,两个店伙计手里都拎着满满一桶子热水进来。 汪彤儿欢欢喜喜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呃?只见屋里头谢玉珩正四平八稳地端坐紫藤圈椅子上,对着她眼眸深深地瞟了一眼,淡声说道:“过来,伺候本世子沫浴。” “啊?” 原来是世子爷的客房,汪彤儿很快被打脸。 “婢子去唤墨哥来。”汪彤儿假装没听明白他的话,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切! 别以为我这会儿穿着男装,就把我当小厮使唤,洗澡这么隐私的事,还让我个黄花大闺女伺候? 啧! 古人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不知道避嫌? 谢玉珩不耐地冷声说道:“往那儿跑?还不过来帮本世子宽衣?” “哦。”汪彤儿红着脸对他轻声答应。 正在这时,救星来了,小墨跟小砚俩人捧着马车里面的衣笼箱子走了进来,汪彤儿趁机闪出门外去,边走边说:“主子爷,小的要去方便一下。” 汪彤儿又不是真正的古人,没见识的奴婢。 主子吩咐咋样就咋样? 拘泥于规矩,不敢违主子的话是不行的。 话说变通是王道。 这也是汪彤儿这些天把世子爷的脾气给估摸出来,知道他是个面冷心不硬的人。 不是谢玉淮之流的冷厉入骨,性情怪癖狠厉且无情的人! 不然你借个胆子给她,她也不敢的! 等忍过这半注香时间再上楼去,到时自己厚着脸皮再跟世子爷陪过不是。 汪彤儿其实也真是人有三急,再有,她感觉肚子隐隐地疼痛,算算日子,怕是这个月的小日子要来了。 还好把自创的品牌汪氏月事带带过来了,她用废弃的宣纸外罩一层面布做成卫生巾的式样,然后再做了几条三角小内裤,在内裤里加缝了两条带子便于卫生巾的摆放。 到时,卫生巾脏了从三角内裤里抽出来扔掉再换新的,这样子既卫生也方便。 问题是刚刚只顾脚底抹油——溜得快。 忘记包裹还放在客房里,只得先去跟客栈老板娘讨要几张上厕所的粗麻纸。 “小客官,你个男子上茅厕要什么粗麻纸?茅厕里有枯苞叶,粗麻纸只有小姑娘上茅厕才用的。”三十几岁的胖胖的老板娘好笑地拒绝了汪彤儿的要求。 咳!这老板娘也太小气了吧! 那枯苞叶······ 算了,只能忍会儿,忍到世子爷洗完澡再上去拿姨妈巾。 等到汪彤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世子爷应该沫浴好了,走到楼上那间最大的客房,轻轻推开门,伸出小脑袋,探头朝里一看时,没见到人。 诶?难道世子爷外出啦? 脑子里想着,脚也跨了进去,目光巡视着自己刚刚放在矮榻上的包裹。 等她走进去才发现,这间客房还真的是不小,竟然有两间房,中间用拱形木头花格子给给隔了开来,里面是张不算小得的床,外间是张榻,浴间是用屏风隔开的。 抬头一瞧见谢玉珩正坐在那间朝南靠窗的书案前,执笔挥毫。 “世子爷,婢子来研磨。”汪彤儿对上那双冷若寒星的眼眸后,识相地不敢提再去上茅厕的事,先忍一忍吧。 走到他身旁时,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气,仿佛屋子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冷,要结冰碴子一样。 她知道,世子爷这是生气了,怕是劝不好的那种。 于是,汪彤儿呼吸都轻轻的,夹紧尾巴做事。 一时间,除了谢玉珩的笔在宣纸上‘沙沙’写字声,静谧氛围在悄悄地流淌。 许久,谢玉珩才重重搁下手中的笔,抬眸睨了眼汪彤儿,见小姑娘脸上一派单纯无辜,纯洁如同冬天里,天上飘来的那一朵雪花,白白净净的,让人不忍心责怪。 “呼!”谢玉珩轻舒一口气,“去看看膳食怎么还没送来!” “得勒!”汪彤儿见世子爷好像消了气,没责怪自己,忙咧着小嘴,狗腿似的躬身退下。 刚出木格子拱门处,就见小墨跟小砚手捧着漆盒托盘把食物端了进来。 汪彤儿注意到不管盆还是碟子,上面都用同色盖子盖得密密的。 汪彤儿麻溜的到屏风后面把世子爷刚刚洗澡还剩下的小半桶热水拎出来,舀了一瓢热水在脸盆里,端到谢玉珩跟前:“世子爷您洗手。” 小姑娘乖巧着,嗓音绵软还莫名有些可怜兮兮的,像一根羽毛轻轻扫了一下谢玉珩的心。 “嗯!” 算了,小姑娘还小,不懂事,下次再这样加倍罚过来就是。 谢玉珩本来就是个治下很严厉的主子,对上汪彤儿,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有序的思想,一再被妥习。 汪彤儿见谢玉珩准备用膳,悄悄地把包裹里面上茅厕用的纸,还有自制的卫生巾取出来,放到自己随身带的小背包里,赶紧的去楼下茅厕解决去了。 没想到等她解决了个人问题去楼上客房,貌似客房里冰冷的气息比那会儿还要骇人! 汪彤儿见谢玉珩端坐在饭桌前椅子上,一双眸子漆黑冷厉,使人噤若寒蝉。 不由揣揣猜测:这又是谁惹了咱世子爷生气啦? 第50章 福星 谢玉珩见小姑娘站在那儿,不耐烦道:“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过来用膳?” “啊?” 咦? 咱什么时候又惹主子生气啦? 呵呵·,看我这记忆,肯定还是刚刚没伺候他沫浴的事吧! 只是,主子吃饭,照例做奴婢的不是应该在旁边看着他吃的吗? “好咯!婢子,小的这就来。”汪彤儿一想自己是男仆装扮,忙改口道。 汪彤儿此刻用那水光盈盈的杏眸,望着桌子上冷盘热菜跟汤盘齐全,另外还有几盘子点心,馋虫勾上来了。 别看这只是个小集镇,镇子里的酒楼做的菜肴还是蛮不错的。 桌子上的菜肴都是黄宇一到双菱小集镇时,匆忙前去定好的,小墨跟小砚刚去取过来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用晚膳。 这吃了一天的糕点,嘴里淡的很,见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 这是汪彤儿穿过来,哦,是重生过来第一次跟主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就是感觉不习惯······ 刚开始,汪彤儿还有点拘谨,不敢去夹菜,只是埋头吃碗里面的饭,偶尔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这吃吃就忘记自己是谁了,两眼放光,只见面前全是好吃的菜,一直吃得“嗝!”小手揉着肚子打着饱嗝,满足地放下手里的筷子。 貌似刚开始的那股让人害怕的冰冷气息,随着这顿晚膳也消失干净。 她这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谢玉珩早就搁下筷子,微抿唇,边把远处的菜往她面前送,边眼眸深黝地盯着她看。 自己刚刚吃相估计很难看,小脸顿时酡红起来,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羞的。 恨不能用块豆腐砸死自己算了…… 谢玉珩见小姑娘吃饭刚开始很是拘谨,慢慢的像个小仓鼠觅食似的,小嘴吃得鼓鼓的。但是动作却很优雅矜持,跟大家族世家有教养的女子一样。 小墨跟小砚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汪彤儿来到青松院后,不管主子爷发多大的怒火,只要有她,主子爷莫明的就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往常,遇到世子爷冷眸,浑身散出生人忽近的冰冷气息时,他们都是战战兢兢地小心伺候,生怕一个不擦惹恼爷,被罚事小,气坏爷身体事大。 最主要的,主子爷身上有了许烟火气。 看样子,彤儿姑娘真是个福星,往后,咱们对她要客气更客气······ 汪彤儿哪知道她的形象,在他们二人心目中提升到能扑灭世子爷冷气的高度? 她这会儿是既解了馋,又把小肚子冒出头的点星隐痛给压了下去。 心情好得很! ······ 第二天一早起来,汪彤儿的小日子如期到来。于是小脸发白,小肚子隐隐的钝痛起来。 前世来小日子时,只有四天,头两天量多,有点不舒服,后两天量少感觉还行。 这具小身子,体质不好,自己穿过来后,第一来例假时,不但小肚子疼得厉害,时间也拖拖拉拉的有五六天。 出门时匆忙,准备不齐全,没把自己的小汤婆子带过来,不然,用它暖暖肚子也缓解些疼痛。 等吃过早饭,坐上马车,汪彤儿依旧离得谢玉珩远远的,坐在边角落处,把昨天谢玉珩盖在她身子上的兽皮小毯子拿过来,盖在肚子上。 她正皱着个小脸蛋,小手摁着肚子时,面前出现个白晢如玉的大掌,上面托着个用兽皮罩着的黄铜小手炉。 “呃?” 抬眸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俊美无俦的世子爷坐到自己身旁,眉眼间满怀关心地望着她。 “婢子谢谢世子爷。” 这黄铜手炉是世子爷出门在外惯常笼在袖子里捂手的,汪彤儿道了声谢,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她自从到了青松院,跟在谢玉珩身边,早就摸熟了他的习性,他赏赐给你什么,你就乖乖地接受好了,不然,他会摆臭脸,生气时还会说个‘滚’字。 刚才,谢玉珩把手里的书放下来,准备唤她倒盏茶水时,看了她一眼,见小姑娘脸色发白,小手紧捂着肚子。 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转夕就了然,小姑娘怕是来了葵水。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人家好歹也是娶个媳妇的人,又怎么不知道女子的小日子? 况且前世他的世子妃,身子孱弱,每次来小日子都是疼得要死要活的。 这一世,他没经历过娶妻,他是在去江南替皇帝办差事,生病发高热时重生回来的。等自己病一好,立即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为的是能免去小姑娘一顿皮肉之苦,可惜,还是没能赶得上。 ······ 他们一行人在路上晓行夜宿的第四天中午,天公不作美,早晨上路时还是多云的,突然下起大雨来。 他俩坐在马车上到无所谓,可是骑着马的十几个侍卫,他们没来得及穿上蓑衣,戴上斗笠,眼间就变成了落汤鸡。 “黄宇,前面有避雨的地方吗?”谢玉珩挑开窗帘的一角子朝外面问了一声。 “爷,容属下前去打探。”从马车外隔着雨雾传阿里黄宇的声音。 谢玉珩听见雨点落在马车棚顶的声音,感觉到雨势非小反而见大了起来。 谢玉珩跟着又挑开马车窗帘子吩咐道:“小墨,去前面的集镇,找家客栈。” “是,小的这就去。” 他们这一行人只得冒雨去前面的小镇子上找客栈,提前住宿歇息下来。 本来道路就是泥路,不下雨还好,这雨一下,道路就变得坑坑洼洼的,马车更颠簸起来。 汪彤儿就好似前世小时候,爸妈带她去公园骑的小木马,上下颠簸起来。 只是这种颠簸跟小时候骑着的小木马不同,颠得她胃子里翻江倒海,使劲憋住,这才没呕出来。 马车里茶几上放糕点水果的碟子跟茶盏也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汪彤儿忙把糕点水果的瓷碟子,还有茶盏都收到车壁那儿的抽屉里,茶壶跟香炉虽说也被颠簸得直摇头,却是无碍的,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身子有一半卡在矮桌子上的,也就是固定在那儿。 第51章 水乡 他们此刻停留的镇子叫清源镇是个水乡,整个镇子都是由好几条河道贯穿着的。 镇子上的人出行,不是走着干净的青石板道,就是从门前的小河边粗壮的梅柳树下,解开扣着小船儿的绳子,跳上小船,摇起船桨,于是,小船儿悠悠地带着你走亲访友······ 这个镇子还是个风景独好的镇子,因为在河道两旁栽种的都是梅树跟垂杨柳。 此时正是梅花盛开时,四乡八镇前来看风景的游人如织,可惜,这么大的雨下过之后,刚刚打开花骨朵的梅花顿时就花落成泥辗作尘…… 居说,每年梅花绽放过后,河道水面上两旁都是飘落的梅花花瓣,远远望去像一条条荡漾着的粉红飘带。 也算是清源镇一道靓丽的风景! 假使放在现代,河道里飘着的塑料瓶,塑料袋子等现代化垃圾,再多的桃花落进河水里也靓丽不起来。 不过,这会儿要是有个塑料袋子塑料瓶估计还个稀罕货,会很值银子,肯定是个抢手货! 一行人到了镇子里的客栈时,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谢玉珩是个洁癖很严重的主,他不管到哪儿都是先要去沫浴。 自从第一天让汪彤儿伺候他沫浴,被她躲了过去后,再也没吩咐她做,只是每次想起来还是会跟她摆个臭脸。 汪彤儿只能假装不懂,每当这时她都找理由离开客房。 今儿,他也知道小姑娘身体不爽,只是跟她交待声:“别乱逛,就坐在这儿。” 随即便吩咐小墨去客栈厨房里泡碗生姜红糖水来,端给汪彤儿喝。 外面的雨下得大,她也没地方可去,就靠在客房门口,等谢玉珩沫浴好了,她再进去伺候。 小墨哪知道女孩子来了葵水要和生姜红糖水? 他还以为汪彤儿怕是淋了雨,受凉,他把从厨房里弄来的生姜红糖水接给汪彤儿道:“彤儿姑娘,你趁热喝。” “啊?”“谢谢墨哥。”汪彤儿愣了一秒,转夕激动地感谢道。 她知道肯定是谢玉珩吩咐小墨的,从在马车里,他递给自己黄铜小手炉,估计就知道了。 没想到,表面不近人情的世子爷,还是个心细的大暖男。 汪彤儿心里感激着,端起碗来,一口气把生姜红糖水给喝了下去。 霎时一股暖流在胃里乃至小肚子都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这时,楼下大堂里,住宿的客人们无聊都跑到大堂里,三三两两地坐到桌子那儿交谈着,声传了过来。 “这雨也不知道几时能停,可别耽误俺明天去观音庙拜菩萨。” “嗯啊,大妹子这观音庙的菩萨真灵,俺表姐几年没孩子,前年过来三次拜了观音菩萨之后,回去就有身孕了,几个月前生了个大胖小子。” 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在聊着什么观音庙,估计是送子的观音庙吧。 “邱兄,还亏得咱们起大早去观音庙赏梅花,不然,这么大的雨,这梅花都成了断枝残叶了。” “嗯,今年来晚了,明年早几日来观赏观音庙里面的梅花,会更美的。” “说得也是,记得从前的观音庙也没这么许多品种繁多的梅树,今年这过来一瞧,诶哎!这梅花开得胜过天龙寺的梅花。” “真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啊!” 汪彤儿听出来了,楼下客栈大堂里,坐在东边桌子那儿的几位妇人是来观音庙求子的。 坐在靠楼梯这张桌子上的几位文士是来观音庙赏梅的。 只见那个生得喜庆的客栈掌柜也凑了过来,先是:“哈哈!”一声笑,然后,说道:“众位客官不要失望,你们从这里望窗外瞧去,看——雨雾中的梅花也是一道独特的美景唻!” 刚刚两位好像的读书的文人,见他这么一说,便紧随着他的话音往窗外瞅去。 诶? 风雨摇曳中,道路旁临河道的红梅随着邻居杨柳的摆动而摇曳着,真如掌柜所说,还真是一幅独特的雨中画卷! 只是,这风景看在汪彤儿眼里,莫明的有股凄惨的情绪,盛开着最为璀璨光华的梅花,如今只剩下无尽的萧条与凄凉。 就好像感觉是个被人欺负的孤苦无依的小美女。 汪彤儿记起从前在都城还有江南都去观赏过万亩梅林,每年正月到二月份都是梅花盛开的季节。 等到那时,全国各地前来旅游的人流如织。 一树树梅花千姿百态,粉白相映,漫步此间,好一幅人间美景。 特别是江南有个连绵的岛湖,找一个游客稀少的小岛,便能赏到多层叠交错的花海,满眼瞧去,能见到其中一抹粉红的梅花更是美不胜收。 没想到这小客栈还有说书先生,不知道是客栈老板请来的说书先生,还是为了躲雨来住宿的呢? 汪彤儿见这位说书先生四五十来岁,留着三绺花白胡须,微胖的中等个儿,往堂前正中的桌子那儿面朝店门口一坐,“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把执在手里的折扇‘哗啦’打开。 还没等他开口,就见一个店伙计咧着嘴问道:“崔先生,今儿讲什么故事?” 只见那崔先生,‘啪!’地把手中的折扇拢起,放到桌子上。一手捋着胡须,望着店门外河道边上被风雨吹打着摇摆不停的桃树,顿时想起从前看的一本怪志杂书上写的桃妖的故事来。 “今天就给你们说说桃妖的故事。” “嘿嘿!桃妖?” “本人最爱听鬼神的故事。” “好好,先生快快请讲!” 众人一听崔先生说要讲妖怪的故事齐声说好。 那位崔先生又清了清喉咙,喝了一口刚刚问他话的小伙计送来的一碗热茶,开声讲到:“话说五十年前,在一个叫桃花坞偏僻的小村庄里,有一个叫小桃红的小姑娘······” 汪彤儿正无聊着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时,背后客房门打开,小墨走了出来:“彤儿姑娘,主子爷叫你。” “哎,来啦!” 汪彤儿猜测着应是谢玉珩喊她磨墨吧。 第52章 对弈 汪彤儿感觉到自己像是个废物,只会磨墨这一桩事。 在谢玉珩眼里的作用就是磨墨,把自己这个累赘带在他身边,也只是为了替他磨个墨······ 没想到这次却不是让她研磨,只见世子爷一张冷如冰山的俊颜,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端坐在矮凳子上,身前矮丌上放这一个棋盘,正用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执着一枚白玉棋子。 汪彤儿见面前棋盘上的棋子,白子洁白如玉,温润发光,黑子乌黑透亮,见他拿起一个对着光瞧呈现出墨绿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永子。 谢玉珩见到汪彤儿,淡声道:“过来,替本世子把头发擦干。” 汪彤儿轻轻应了一声:“好哒”,迈着碎步走过去,见一块新的干净的白棉巾就搭在他身旁的紫藤圈椅把手上。于是,伸出小手把白棉巾拿过来,站到谢玉珩背后,轻轻地替他一缕一缕的头发小心地搓干。 话说,汪彤儿到了古代,第一是怕洗头,特别是这冷天,又没洗发露,用的皂角泡水,头发又长,头发既涩,不顺滑,还没电吹风,长长的头发很难擦干。 第二当然是怕洗衣服了。 她前世根本就没自己洗个衣服,除非自己洗小内衣,其余不是洗衣机就是送到洗衣店干洗。 这古代人的衣服又长还厚重,特别是奴婢的衣服更是如此。 还没个洗衣液,用的是皂角,全凭手中的小棍子敲打,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它绞干,真是个体力活! 其实,自从穿越过来,自己也就少有的洗过那么一俩次衣服,那还是自己硬要跟陈婆婆一起洗的。 “红糖水喝了吗?”谢玉环此刻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温和。 “喝了,谢谢世子爷!”汪彤儿见他问起,小脸蛋眼见得霎时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感谢道。 “会下棋吗?”谢玉珩问出这句话时,随即就知道,白问了。 她怎么可能会下棋? 一个家生奴,刚十四五岁的年纪,也不可能接触到棋盘这高雅的娱乐。 果不其然,背后的小姑娘语音糯糯地回答道:“禀世子爷,婢子不会。” 噫!自己怎么可能不会下棋? 想当初四岁就被爷爷抱坐在腿上,教自己认棋谱。 上学后寒暑假都去少年宫跟在专职老师后面学围棋,参加比赛,大小奖都得过的。 只是这会儿只能装呆,不然,世子爷问我跟谁学的?我拿什么话搪塞? 识字嘛!毕竟自家哥哥是个读书人,世子爷也教过自己,这谎还能圆得过去。 “来,坐下,本世子教你。”谢玉珩想起来她聪慧的头脑来,想之前教她认字,不是学得很快的吗? “哦。”汪彤儿放下手里的棉巾,乖巧地坐到谢玉珩的对面。 围棋是中国古代的四大艺术,常言道:琴棋书画, 围棋艺术,千变万化,具有经久不衰的魅力,这是它流传几千年至今受到人们喜爱的原因。 围棋作为一门科学,它可以最大限度地开发智力,启迪思维,锻炼头脑,陶冶情操。这些,都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谢玉珩带着执笔薄茧的两指,夹起一枚黑子说道:“对局双方各执一色棋子,黑先白后,交替下子,每次只能下一子。” “哦,”汪彤儿在他示意下拿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 “棋子下在棋盘上的交叉点上。棋子下定后,不得再向其他位置移动。”谢玉珩温润的嗓音随着他手中的黑色棋子移动,耐心地教着她,跟她对弈。 “哦。” 其实,汪彤儿只顾着小嘴里乖巧地“哦”,她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 这围棋的入门知识早在前世自己幼时就烂熟在胸,哪还用他教? 汪彤儿在谢玉珩不厌其烦的指导下,早就把棋隐的馋虫给勾引出来。 一时忘了自己是谁? 是棋逢对手,杀得过瘾。 哪还担心掉马甲? 只顾自己下棋赢得爽,不管过后火葬场······ 直到她兴奋莫名地赢了对方黑子半步,小脸激动得红艳艳的,不设防溜出一句话来:“嘿!小样的,还敢跟本小姐比试吗?”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笑容僵硬在如花的小脸上,很是精彩! 不说汪彤儿霎时惊慌不已的小脸,谢玉珩才是那个吃惊不小的人。 话说,他的围棋可是打小就拜在大周最著名的棋圣元上真人为徒的。且是圣元真人最为得意弟子之一。 没想到,今天竟然败在第一次学棋的新手手中,且还是个女子······ 你让他情以何堪,面子何在? 谢玉珩只顾着震惊诧然,没注意汪彤儿小嘴里说的什么话。 貌似自己惦记两辈子的小姑娘还真是个宝! 这小脑袋瓜太过逆天的聪慧! 假使是个男子,庙堂之上定是个头脑机敏的能臣! 谢玉珩震惊过后,把他不服输的兴致给勾了上来,闷声道:“重来!” “啊?” 想起当初跟着爷爷学下棋,自己是学得轻松,随意,对弈起来也任性恣意。 哪像此刻跟面前的人对弈。 这一次汪彤儿可不敢忘乎所以,她小心谨慎,像小孩学走路一样,把围棋下得跌跌拌拌的。 因此也是输得彻彻底底的。 咦? 难道刚刚是本世子眼花啦?不是小姑娘胜了自己半子? 这一盘怎么下得杂乱无章? 谢玉珩黑眸低而沉,暗暗地磨了磨后槽牙,再次沉声道:“重来!” 汪彤儿:“......” 汪彤儿从刚开始的棋隐被勾起来,到这会儿的小心翼翼地跟他对弈,不能放开手脚对弈一场,因此早就失去了兴致。 这没了兴致,小肚子顿时唱起了空城计。 可人家是主子,得陪他呀! 况且这也是她的工作,汪彤儿心态很好,她把伺候人当成自己的工作,把主子当作领导就行。 摆正心态,不怨天尤人,日子就会好过。 汪彤儿肚子里正常空城计,没想到黄宇他们好像是她肚子里蛔虫似的,拎着食盒推门进来。 三人边把食盒放松木雕花八仙桌上,边跟谢玉珩说道:“主子,膳食取过来了,您请用膳!” 第53章 女装 谢玉珩倔脾气上来,正准备说:“等会!”时,汪彤儿的小肚子适时“叽咕”地响了起来。 “嗯,布膳吧!”谢玉珩听见小姑娘肚子饿了的叽咕声,一秒心情好了起来,心说自己跟个小姑娘叫什么劲? 小姑娘这么聪明,自己理应高兴才是。 亏得自己先一步把她要过来,不然跟前世一样给谢玉淮个蠢货做通房,还真是屈才,委屈她了。 她下棋能赢了自己,说明自己教得好,也说明她很聪明不是?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等以后纳了她,她生个小女娃,肯定会跟她一样,既聪明也漂亮。 谢玉珩头脑子里少有的天马行空起来,想远了。 只是小姑娘太过聪慧也不是个好事! 想到这,谢玉珩抿着唇站起身去放置脸盆架子那儿洗手。 汪彤儿见主子站起身,赶紧小跑过去从炭炉上的铜壶里把热水倒进脸盆里,轻声道:“世子爷,您洗手!” “嗯!” 饭菜仍然是黄宇他们从当地酒楼里定过来的,由于下着大雨,饭菜都是用黑紫檀食盒装着的。 “还是让我来吧,你们先去换衣服。” 汪彤儿见小墨他们衣服的下摆跟鞋靴都湿湿的,她上前去,准备打开食盒上面的盖子。 “没事,彤儿姑娘。”小墨边说边从食盒里把菜肴取出来。 主子爷没发话让他们离开,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轻易离开。 再说,这么点雨水洒在身上,根本就不值一提。 别看鞋靴湿了,自己用内力一烘,保管鞋靴里面干干的。 “让你们去换衣服,还不赶紧的去?”谢玉珩沉下个臭脸来,冷声说道。 他把刚刚输棋的怨气正发泄在他们身上。 心中想着:真没眼力,打搅本世子爷跟小姑娘用膳。 黄宇他们一听,停下手里的动作,麻溜地躬身道:“是,属下告退。” 汪彤儿见餐桌上一盘山菇木耳爆炒鸡块,一盘酸甜口的糖醋里脊,一份玉竹陈皮赤羊汤,一应用精致瓷器盛着,各色吃食十来样,每一样不多,却是种类丰富,色香味俱全。 汪彤儿受宠若惊,因为谢玉珩竟然给她夹菜了,用青玉镶金箸夹了一筷子双菇酱焖排骨,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感觉有一种小说里的:冷面霸总对我笑的那种惊悚感! ······ 没想到,下了一夜大雨后,第二天早起竟然雨过天晴、云开日出。 汪彤儿感觉雨后的空气越加新鲜,天空也越加碧蓝······ 要是小肚子不隐隐的钝痛,她真想高歌一曲。 只是,身子不爽利,没那个心情,也怕掉马甲。 一行人在路上走了有八天的路程,眼看还有最后一天就要到了目的地赣州城。 早晨一起床,谢玉珩把手里的包裹扔给她说:“把衣服换上。” “啊?” 汪彤儿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心说,都已经变装成了个小厮,难道再化妆成老朽? 等她把包裹里的衣服取出来一看,哎吆喂!好漂亮的衣裙! 汪彤儿拿在手里的是一件淡粉色缠枝牡丹花烟的长褙子,配一绯色曳地留仙裙,袖口领口一圈蓬松白毛。 抬头见谢玉头戴玄金冠,腰系玉带,今日穿了镶有指宽黑毛边的阔袖锦袍,莫明的跟她像情侣服。 汪彤儿不知道的是,两人的衣服都是用的宫中所赐的上好云织锦制成,怎能不精致漂亮? 这上好的云织锦衣裙是汪彤儿穿越过来见到最美的衣服。 “快换上吧!”谢玉珩见小姑娘手拿着漂亮的衣服,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心情也是美妙。 嗯,等回京后,吩咐黄宇多给她准备些漂亮的衣服。 装衣服的包裹里有一个暗纹的黑漆盒子,里面是一支银镀金点翠宝蓝抱头莲,金镶宝八珠耳环,跟金累丝点翠嵌珠花响镯。 另外还有胭脂花粉之类的女子涂脸的化妆品。 等汪彤儿从屏风里面换好衣裙出来,再坐到钮枝缠梅的铜镜前,她正犹豫怎么样子绾发,才能插这些饰品时,着女装婢子打扮的小砚在谢玉珩的示意下走过来,拿出青玉梳子帮她绾发。 汪彤儿见到小砚如此打扮,不厚道地:“扑嗤!”忙用手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等小砚帮自己绾好了发,涂脂抹粉就不需要劳烦别人,自己能轻松搞定。 汪彤儿打扮好走出来时,等在外间的谢玉珩顿觉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小姑娘一袭绯色留仙裙,肌肤胜雪,乌发如堆,琼鼻妙目,唇边含着清浅的笑意,眉眼清澈干净,眼神柔和娴静,如桃花艳丽。 汪彤儿真是天生的衣架子,这锦衣华服穿在她身上,没一点小家子气,唯唯诺诺的模样。 而是淡定地轻松驾驭,好像她本来就是贵女,理应穿这些精美的衣裙。 自己看中的小姑娘,端是倾城绝色的好容貌,真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她示人······ 不但在谢玉珩眼中如此的惊艳,在其他人眼中亦是如此。 有一种小鸡秒变凤凰的那种感觉。 汪彤儿本来也以为自己猛然间穿上这么靓丽的衣裙,应该很不习惯的,没想到穿到身上,额!莫明的舒服。 这种感觉也许自己不是原身的缘故吧! 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本来就是个富家女! 只是不知道世子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会儿要自己着男装,一会儿又是女装的! 甚至让小砚着女装...... 汪彤儿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谢玉珩,等着他释疑? 谢玉珩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小脑袋瓜子里想什么? 于是谢玉珩心情愉悦地跟她解释道:“到了秦赣州,你就是本世子的宠妾,小砚是伺候你的婢子。”谢玉珩解释完,怕小姑娘害羞,撩起袍摆抬腿走到外去。 “哦。” 原来如此,就当自己是个演员罢了。 导演让自己演什么角色就饰演什么角色吧! 汪彤儿知道原因后,一秒坦然。 话说,这几人也就小砚个儿矮点,皮肤相对的比小墨黄宇白嫩些。 更不用说那些蜜色肌肤的糙汉子侍卫们。 第54章 赣州 眼见要到赣州,他们一行是马不停息,原本第二天才能到赣州城的,没想到天还没黑就进了赣州城。 赣州知府吴有道早就从他放在京城里的探子,得知谢玉珩奉旨前来赣州城的消息。 这几天,一直派人守在离赣州城十里路程的小镇上等候,一旦有自京城方向而来的旅客,第一时间回衙门禀报。 谢玉珩没想到,赣州知府吴有道消息跟上辈子一样,真灵。 都到这个时辰了,还亲自带着他的幕僚等一众官员,前来城门口迎候。 只是,跟上辈子不一样的是,他身旁还有皇家制造兵器商的四大家族在新的季家家主季啸的带领下,拥在城门口恭迎自己的到来。 马车刚一停下,小砚下了马车,跑到马车前掀起马车帘子,放下踏马凳,躬身伺候着世子爷下马车。 谢玉珩起身撩袍摆下了马车,随即转身伸出双臂,一把捞起正准备跟在后面下马车的汪彤儿。 汪彤儿被他这操作,差点吓得惊呼起来。 手忙脚乱地双臂紧楼住谢玉珩的脖子,还好自己心理素质好,淡定。 谢玉珩本意就是让他们看,自己带着宠妾过来了,希望能断了他们给自己塞女人的想法。 就像前世那样,自己怎么都推脱不了,还是让他们给自己强塞了两个女人。 你当这女人是那么好要的吗? 这第一是自己的把柄落到他们手里,第二也是放了两个暗探在自己身边。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识趣,还知道搂住自己,心情越加舒爽起来。 “下官恭迎钦差大人!谢大人一路辛苦!” 从那乌泱泱地站了一堆人里走出一个穿着深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下颌线条凛冽,眉眼深沉,天然带着一股狡诈之气。他肯定是秦南知府吴有道了。 “在下见过谢大人,大人金安!”跟在吴知府身后的秦南皇家兵器制造的四大家族之首,季家的新掌门人季啸对着谢玉珩躬身行礼。 “嗯,吴大人客气了。”谢玉珩这一世跟吴有道还是陌生人,闻言,先跟这个老狐狸打声招呼,再对着季家家主季啸问候道:“吆,这位就是季家主咯!” 谢玉珩抬眸见三十多岁正当年的季啸长身玉立,剑眉星眸,薄唇轻抿,神色也十分谦虚,可若有人能仔细瞧瞧那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便能发觉藏在其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野心。 “明日在下做东,宴请谢大人去琼玉坊接风洗尘。”季啸恭敬地对着谢玉珩拱手道。 “好,本官先谢过季家主。”谢玉珩对着他点了点头,温声道。 谢玉珩知道,这四大家族既是皇差也是赣州城最富有的家族。 话说间,季啸偷偷观察着谢玉珩的神色,见他眼底露出浓厚了兴趣,不禁冷笑了声。 果然,是个喜好声色犬马的男人。 既然这样,就好办多了。 上一世谢玉珩可是吃了他的暗亏,不能小觑他。 那两个女子便是在接风洗尘宴上,坐在他左右伺候他喝花酒的。 随后,理由当然地被他们给送进他安寝的房中。 话说,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这一次肯定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季啸客气完,再伸手指着身旁的三个老少不一的几个锦衣华服的人,先介绍其中一个身着石青色波纹圆领锦袍,仪表堂堂,沉稳威严的中年男人道:“谢大人,这位是薛家老家主薛仁义。” 薛老家主对着谢玉珩双手一拱,声音低沉道:“老夫见过谢大人。” 谢玉珩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可别以为这薛老家主貌似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则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宅子里每年买进卖出的小妾通房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 看中就纳进来,厌恶就发卖出去。女子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算人······ 跟着伸手拉着一位跟他差不多大年纪,有着一双狭长张扬黑眸的人介绍到:“这是任家家主任穹。” 那位任穹唇角亦总是噙着笑意:“在下见过谢大人!” 这位任家家主脾性跟他外在张扬的性子是一样的,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不管人或物,他都会巧取豪夺变为自己的。 最后介绍的是一个穿着一件圆领竹青缂丝锦袍,外头罩着一件玄色云纹鹤氅,面如冠玉,清冷傲气的中年男子,季啸把刘家家主礼貌地介绍给谢玉珩:“这是刘家家主刘文才。” 刘家家主也不是个善茬,上辈子,谢玉珩来赣州,差点着了他的道,命赊在他手里。 那刘文才幽黑的眸子掩去泛着寒湛湛的冷意,对着谢玉珩客气道:“在下见过谢大人,谢大人一路辛苦。” “诶!为圣上办事,何谈辛苦二字?只是日后还得依仗诸位配合,让本官早日归京复旨。” 等那四家家主告辞后,吴有道客气地说道:“下官给大人安排好住处,请大人移步随下官走。” 这一次的赣州之行,跟前世一样,吴有道安排自己一众人在他府邸落脚。 名义上,是尽到地主之谊,好生款待。 但谢玉珩知道,赣州官场凶险,吴有道这么做,也是想要将人留在身边,方便试探谢玉珩前来秦南的真正目的。 他们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派遣谢玉珩前来赣州的,他应该不是明面上这么简单,是个例行巡查铁矿跟验收四大家族打造兵器的钦差大臣。 这谢世子可是皇帝近臣,去年以铁腕手段刚从江南查私银案回京。 此人不可小觑! 谢玉珩伸臂一拦,沉声道:“有劳吴大人,本官还是去官邸住下。” 他昨天傍晚就让黄宇先来赣州,去官邸打理好了。 谢玉珩没等吴有道接话,随即吩咐小墨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小妇人很累了吗?” “主子恕罪,小的这就去安排。”小墨赶紧躬身拱手,快速退了下去。 正在这时,先行一步的黄宇也来到城门口迎候自家主子,他走上前来对着谢玉珩躬身道:“属下来迟一步,望世子爷责罚!” “嗯,你来得正好,前面带路。” 第55章 宠妾 嗤! 谢玉珩轻嗤一声,上一世推脱不了宿在他府邸吃了暗亏,这一世怎么可能还任他摆布? 在大周朝,除了有驿站,但凡州府都有专门的官邸供京城里来办案的大臣们住宿的。 吴有道多精明的人啊? 忙跟身旁的亲信打了个眼色,那人随即悄悄离开。 “谢大人既然要住官邸,下官陪你前去。” 谢玉珩一听,客气道:“那就有劳吴大人了。” “在下先行告退,明早再来相请大人。”季啸跟其余几位家主见状,忙抱拳跟他告迟。 谢玉珩对着他们几人点颌道:“行行,本官就先行一步。” 官邸离他家府邸也不远,隔了两条巷子的路就到了官邸,几人经过垂花门,顺着府院廊庑,水榭花木,来到一处海棠疏疏,花出高墙的后院。 汪彤儿隐隐听闻流水潺潺,正要询问,便听吴有道笑着介绍道:“赣州城除了矿产以外,地热亦是丰富。故而高门大户之中,几乎家家都会在后院的上房备上一汪活泉温池。” 哇! 这赣州人真是好享受! 汪彤儿心里暗自羡慕地夸赞一声。 说话间,吴知府已经引着谢玉珩几人来到堂前。 汪彤儿抬眸果真看见房间后面的一个露天小花园里,正腾腾地冒着白气。 隐约见花石翠木点映其中,宛如仙境。 她这个虽说前世也见过大世面的人,此刻也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当即惊讶得下巴都险些落下来,还好没有表现在小脸上。 前世再怎么见世面,也少有人家把温泉引到家里头的呀! 除非对外营业的别墅,农庄。 谢玉珩上辈子早就经历一次,因此倒是一贯的不动声色,只是颔首致谢。 没想到,吴有道手下的人动作到是很快,说话间,没多久就带来六七个燕燕莺莺的美艳女子。 “下官就不打扰谢大人了,”吴知府的目光扫过谢玉珩,掠过汪彤儿身上,看得她有些不自然。 “路上辛苦,这温泉又是最适合洗尘放松,”吴知府很是体贴地说着,他说着话,随手点了那几个刚刚手下人送进来的妖娆美女道:“这些都是下官安排给谢大人的侍女,不如让她们先伺候谢大人沐浴更衣,好生歇息,明日下官再来给你接风洗尘。” “呵!还是吴大人想得周道。只是不知道本官的小娘子答不答应?”谢玉珩低声地笑了起来,那声音里带着一半欲念一半不羁。 是汪彤儿所没见过的模样,看样子谢玉珩真是有做演员的潜质。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神在那些面容姣好,身段诱人的女子身上逡巡片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女子娇艳的小脸上,笑容风流。 下一刻,谢玉珩把站在一旁好像置身事外的汪彤儿给一把揽了过来,揽着她腰的指尖忽然用了力,掐得她当即闷哼出声。 汪彤儿前世也是个颜控,正在欣赏着面前环肥燕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冷不防的被她这么一拉一掐,吓得一叫,是喉咙和鼻息里擦出来的气音。 娇嗔中带着些不满,委屈得恰到好处。 汪彤儿闷哼的声音,传到吴道友耳中是微微一怔,转过头去看她。 汪彤儿此时也转头去看谢玉珩,不知道他这番操作为哪样? 哪知道他也正面容冷肃地看着自己。 眼神中像满是被扫了兴致的不悦。 呃? 奇了怪······ 哦…… 聪明如她,顿时通透······ 谢玉珩带她出来的主要任务,是帮她挡桃花! 亏得还以为自己只是个会替他磨墨的婢子呢! 啧!都怪这里的温泉和房屋豪华,震撼得她把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演戏谁不会演? 自己虽说学的是导演系,论表演也是手到擒来。 霎时,汪彤儿表演欲爆棚,戏精上来。 精致的小脸上现出一抹忧怨,漫上她的眉间,那只被他握着把玩的如玉嫩滑的小手指,撒娇地对着谢玉珩的心口就戳了下去。 小姑娘软糯糯娇滴滴嗔道:“大人洗浴从来都是彤儿作陪,怎得如今就要换了旁人?” 谢玉珩闻言,心里很是受用,想象着往后等把她纳了过来,每天都要她用如此的语气跟自己撒娇,那是该多么的享受? 面上却挂起明显的不悦,冷着脸就要训斥,汪彤儿见势跟上,吵闹娇泣的情绪已然就位。 一旁的吴有道见状颇有些尴尬。 他心中以为谢大人年轻好女色,却不曾想,他带着的这个小妾竟然是个醋缸子。 这头一次见面,就得罪了能刮枕边风的人,怎么都不是个最好的打算。 于是他慌忙拦住谢玉珩,话锋一转赔笑道:“小夫人误会了吴某的意思,是让这些侍女伺候谢大人与小夫人共浴。” 切! 还共浴呢? 看样子这吴知府也不是个好人,看他这些所谓的婢女,其实明眼人一瞧就是圈养的舞姬家妓。 平常用来自己享受,再顺便腐化贿赂上面来的官员。 “小砚过来,跟我一起来伺候爷沫浴!”汪彤儿风情万种,又不失清纯的模样,酡红的脸蛋更是娇红,眸光潋滟,自带柔情温和,仿佛是勾人的爪子似的。 妖精! 谢玉珩顿时沉下个臭脸来,在心里暗暗咬着后槽牙,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娇艳又迷人的一面。 啧! 刚十五岁的小姑娘当着外男的面不知避嫌,就表现得娇媚不可方物,假使本世子不在这儿,她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卖弄风情? 不行,下次再也不带她出门,她就适宜待在后宅里,哪儿都不能去! 不然她的好颜色被登徒子给觊觎去,置本世子与何堪? 嗤! 双标的谢玉珩······ 汪彤儿哪知道自己演戏演得略过了些,没被别人觊觎去,却被小气又自以为是的世子爷酸意冲上脑中。 汪彤儿是表演着醋缸为何物,谢玉珩是真正的喝了一脑门子虚无的醋! 谢玉珩一直到用了晚膳后,对着汪彤儿都没撂个好脸色。 当然,汪彤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他不高兴? 第56章 喝花酒 一直到吃晚膳时,谢玉珩的黑脸都没变回来,更遑论泡温泉,洗什么鸳鸯浴! 谢玉珩吃完晚膳吩咐道:“黄宇,把人赶到外院去。” 刚刚用膳时,那几个女子一直要往谢玉珩跟前凑,想来给他布膳。 自然都是被谢玉珩那生人忽近的冰冷气息给吓得不敢近前。 “是,属下这就去。” 黄宇也知道他家爷不好女色,最厌烦这些燕燕莺莺的。 汪彤儿在谢玉珩泡了温泉后,再偷偷地溜进去快速跟温泉接了个吻就出来,原因当然是夜深了,在这陌生的地方还是有点害怕的。 谢玉珩睡在寝室里面的拔步床上,汪彤儿作为他的宠妾,理所当然地睡在床榻旁的木塌上。 第二天谢玉珩刚吃完早饭到书房,还没看几页书,季萧就到了官邸,前来接他去琼玉坊喝花酒。 “吴知府呢?”谢玉珩问道? “回大人的话,吴大人下了衙门直接去琼玉坊。” 吴有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一个知府,是赣州最大的官。每日肯定是想要办公务的咯。 “哦,行吧!季家主前头带路!”谢玉珩一边客气地跟季啸说道,一边转头吩咐小砚:“快去伺候你家主子,本官跟季家主在门外马车那儿等她。” 小砚一听,忙对着谢玉珩福了福,尖着嗓音答应一声:“是,老爷!”快步去唤汪彤儿去了。 “那,谢大人您请!”季啸点头,侧身让谢玉珩先行一步,他紧随其后往府邸大门口走去。 其实哪用季啸带路,前世谢玉珩早已造访过。 琼玉坊是赣州城里最常见也是最大的声色场所,走进坊内,各家楼牌前都站着几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姿色艳丽且娇俏。 谢玉珩一进来,那些女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禁渐渐痴了。她们侍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气质如此清贵的男子。 面前经过的年轻男子着一身玄色绣着金线纹路的曳地长袍,身形笔挺修直,鼻梁挺拔,眉眼如画,似是被环境熏陶,狭长的眼尾都透着桀骜,整个人说不出的倨傲又迷人。 再看见他身侧竟还站着一位戴着面巾,身材婀娜的姑娘,那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便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空气中顿时飘起浓浓的酸味来。 没想到,哪怕声色场所的女子见到摘仙之姿的男子也秒变纯情少女,见到他身旁另有女子也会醋意横生。 谢玉珩随意的看向四周,轻佻暧昧的眼神惹得周遭无数娇呼,他心里却是在暗暗记下地形和出入口。 看似这些出入口,跟前世倒是没改变,一般无二。 置身于吴有道的地盘,凡事都要留个心眼,纵然有黄宇他们三人,他仍不放心,除了琼玉坊外面布下侍卫外,琼宇坊里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再加上今儿带着不会武功的汪彤儿,更是要加倍小心。 因为这次比前世早了几个月的时间,那次宴请自己被他们给喂下催情的酒水,差点被他们所用,做下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勾当。亏得自己意志力强大,不然,回京后不但不会被明嘉正帝重用,还会被褫夺世封。 不知道这次的吴有道跟季啸耍的什么幺蛾子? 汪彤儿可是第一次来到这古代的声色场所,像个好奇宝宝是东看看这儿,西瞧瞧那儿,到处都稀奇的不得了。 心中腹诽着,不管什么朝代,男人好色是避免不了的······ 谢玉珩抿唇,他的顾虑是对的,她果然让他不放心。 于是阴沉着个臭脸,大步上前,捉到那柔软的小手,牢牢的攥在手心。 汪彤儿还没看够就被谢玉珩给桎梏在身边。看他抿唇不语,下颌线弧度冷漠的不近人情,她知道世子爷好像又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劝了自己N遍——现在是寄人篱下,是你的婢子,得忍忍,忍忍! 二楼最左边的包厢大门敞开着,绕过仕女图屏风,屋里卧着两个男人,旁边各跟了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有几个是规规矩矩坐着的,舞姬们在薄纱后翩然起舞并着箜篌轻灵的声音,正中一绿衣女子踏歌而来,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 眼前的场景对于男人们司空见惯,可汪彤儿到底是个没见识的下婢女,谢玉珩下意识的沉声道:“不许摘面巾。” “是,世子爷。” “下官失礼,谢大人请!”吴有道抬眸一见季啸把人领进来,忙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迎了上前。 谢玉珩牵着汪彤儿的手往里走,清贵矜持的脸挂着从容笑意,但看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便知,这些人对他来秦南毫不意外。 吴有道进来后,踢了一脚桌子,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钦差大人到了,还这么没规矩,还不起身拜见。” 那几个人顿时起身行大礼。 谢玉珩随意摆手,语气慵懒:“免礼,即是在坊里,便不必拘束了。” 他找了个位子,径直坐下,一腿屈着,胳膊随意搭在上头,熟悉的动作显然是这勾栏的常客。 汪彤儿乖巧的跪坐在他身侧,替他斟满了酒。 汪彤儿抬眸见他漆黑的眸里,添了一丝暖色,他捏着酒杯,淡淡道:“吴知府,给介绍一下吧。” 因昨天没等他介绍手下官员,就被季啸足迹先登把除他之外另三家介绍给谢玉珩。 吴有道点头,指着他对面的男子道:“大人,这是左郎中杨成林,前年刚从下面县衙提上来的。” 三十多岁年纪的杨成林躬着身子冲谢玉珩拜了拜,瘦长的身形颤颤巍巍,抬头后那双浑浊的眼睛肆无忌惮在汪彤儿身上飘忽,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模样。 谢玉珩自然也注意到杨成林的异常,攥着酒杯的手晃了晃,遥遥冲他举杯,心里却暗暗记了一笔。 谢玉珩眼神微眯,看向他的手,那双手很干瘦,不太像正常人,像是吸食了什么导致的。 谢玉珩这次可不能跟上辈子那样喝了参着料的酒,他说跟杨成林举杯并没想喝,随即便把杯子放下,指着座中最年轻的一个问道:“吴知府,这位是年轻人是谁?” 第57章 喝醉酒 他知道此人是吴道友最得力的手下干将,吴道友为了笼纳他,把自己最有姿色的庶女嫁给他为妻。 “哦,这位是本官的门生,是通判许如锦。”语气洋溢间,十分骄傲。 徐如锦年少有为,又对他事事顺从,把女儿许给他,对自己的官声势必如虎添翼。 徐如锦贪念吴知府庶女吴美玉的美色,对未来岳父肯定是言听计从。 谢玉珩颔首,吴有道又指了指对面下首的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 “哦,这是吏房江永金,是下官得力手下。” 谢玉珩一听,把自己面前的青瓷酒壶执起,给他添酒,语气温和地说道:“来来,本官借花献佛,给诸位添酒。” 谢玉珩腹黑地想着:这加了料的酒也让你们尝尝其中滋味。 “哦呀!这这怎么可以?谢大人可别折煞下官!”吴有道带头站起身推托道。 谢玉珩见他用手挡住酒壶,于是,再把酒壶转过来对着季啸四人的酒盅倒了过去,他也不管洒不洒到酒盅外去,只要把这壶酒加了料的酒倒掉就行。 “谢大人,理应在下给您涨涨酒。”季啸不愧是四大家族之首,伸手就要从谢玉珩手里接过酒壶来,被谢玉珩手那么一抖,‘哐当’一声酒壶掉掉地上是四分五裂,酒香顿时四溢开来。 吴有道跟季啸等人的面色神态微不可见地龟裂,“还不下去重新拿壶酒来!”季啸呵斥着身旁伺候的婢子。 站在一旁伺候的婢子,有一个人匆忙离去取酒,另外俩个忙用抹布把地下的碎瓷还有酒水打扫干净。 “不用,本官就用季家主面前的酒也是一样的。”谢玉珩嘴里说着话的同时,已经从季啸面前把酒壶取过来,给自己面前的酒盅加满了酒。 “来,本官敬诸位一杯,谢谢季家主的盛情款待!” 此时谢玉珩的脸被罩上一层阴影,依稀可见,眼尾处微微泛红,似是有些热,他抬手扯了扯脖领,衣领处顿时变作松松垮垮,露出精致的锁骨。 汪彤儿再迟钝也知道刚刚那壶酒是加了料的,她担心他们再送来一壶加了料的酒,到时候可就没理由再失手掉了。 于是赶紧的替他又斟了上一杯,满满当当,凉澄澄的。 吴有道见此情景拍了拍手,又上来几个倒酒的歌姬,一时间屋内女子娇声软语连连,酒盅相撞间,光泽的液体洒的到处都是,男人们的心照不宣皆在此释放个干净。 汪彤儿隔着面纱,仍是皱起了鼻子,酒味真的很冲。 在一桌子人的惊诧眼眸中,没等到去取酒的下人过来,汪彤儿一连给谢玉珩添了三次酒,直喝得谢玉珩是目光迷离,脸颊红润起来,还打起了酒嗝。 吴有道:“······” 季啸:“······” 觥筹交错间,明眼人一瞧,谢大人这是喝醉酒了······ 谢玉珩酒量其实不错,这几杯酒还灌不醉他,他是几分醉意,再装上那么几分,旁人一看,啧!谢大人可不就是喝醉酒了吗? 他醉眼瞟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满心都是赞叹,小姑娘这是神马操作?也太会见机行事了! 假使上一世带她过来,自己就不会喝下那加料的酒,差点就掉进他们的设计里。 小姑娘也不会被那个蠢货纳去做通房,最后落得小命不保。 汪彤儿乖巧体贴的模样惹得谢玉珩的目光太过灼热,他借机装醉,轻佻地攥住她的手腕,欺身压近了些,狭长迷离的凤眸看着她:“彤儿今儿好乖!” 呵! 我什么时候不乖? 汪彤儿不习惯他这么亲近,也闻不惯那股冲鼻的酒味,小身子往旁边让一让。 要我演你的宠妾,带我出来,又要我戴着面巾,吃东西都不方便,只顾着伺候着你喝酒,陪着你演戏,累死本宝宝了...... 汪彤儿带着一丝怨气地瞅一眼他,看在谢玉珩的眼中,却是小姑娘满怀深情的一眼。 两人旁如若无人的互动,惹得旁边几道目光灼灼盯着,汪彤儿垂下眼,声如蚊呐:“都是妾应该做的。” 汪彤儿以为世子爷真的醉了,这样子不像作假,持着不跟醉鬼理喻的心事往旁侧了侧身子,哪知道她越躲,他越往她身上凑近。 她无奈,只得推了推他的身子,语气又轻又娇:“世子爷,这旁边还有人呢!” 汪彤儿身上惯有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便瞬间钻入了他的鼻尖。 谢玉珩对于女人身上的香味不怎么在意,然而汪彤儿身上的味道,去不是胭脂花粉的香味,也不是熏香的味道。 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一些什么东西,才会染上了这样的香味。 让人闻了一次,似乎就忘不掉了一般。 黄宇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身子不稳的谢玉珩,抬头对着吴有道愧疚地说道:“世子爷醉了,小的先带主子先行一步回去。” 吴有道本来想趁他喝醉酒之极,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诫他,你是钦差大臣又怎样? 今日作罢,来日方长,人都喝醉了,还能咋样? 黄宇这样做,也算给汪彤儿解围。 他跟汪彤儿一人一边地搀扶着谢玉珩往包厢外走去,谢玉珩眯起眼,不把高大的身子往身材健颀的黄宇那边则去,偏偏往身材瘦小的汪彤儿这边倒来,薄唇假作在她的耳瓣上轻轻吮吸着的模样,做足了风流之态。 汪彤儿抱着不跟醉鬼理论的心里建设:这只是在演戏,演戏! 从旁人眼中看,汪彤儿的小身子全都笼罩在谢玉珩身下,只留衣袂飘飘······ 等离了琼宇坊,谢玉珩把手臂从黄宇那儿抽出来,嘴角微扯了扯。 一到赣州就引他们来这种地方,他们不是喜欢看他纵情声色么?他做了便是。 汪彤儿听见黄宇在吩咐人把马车赶过来的声音,后知后觉知道跟自己一起搀扶着谢玉珩的黄宇早就离开,怎么个谢玉珩还紧搂着自己不松开? 呵!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戏演太过,貌似自己被他给占去小便宜,揩油的嫌疑。 第58章 温泉浴 等到了马车上,汪彤儿紧提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掌心顿时冒了一层薄汗。 她的反应,离他最近的谢玉珩自然注意到了。他往她身子那挪过去,附耳过去,看上去十分暧昧,可他的声音却是冷静自持的。 “可是不舒服?” 汪彤儿没想到他都醉酒了,还会关心自己,可眼下这样子也太过暧昧,于是小身子看似不经意地往旁边让一让,轻音哄劝道:“世子爷,婢子有些累了。” 说这话时,她眼睫颤了颤,整个人的状态很疲乏,加之马车里满都是酒气熏染,她此刻便如吃酒了般,脸颊红扑扑的。 谢玉珩伸手捏了捏她的腮,算着时候,小姑娘是累了,折腾了半天,又坐了近十来天马车只歇息一晚就来应酬。 ······ 马车辘辘驶过人潮汹涌的长街,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歇息地的官邸。 下了马车,汪彤儿见到他走路有点跌跌绊绊的,心一软,刚要走过去搀扶,被担心主子的小墨小砚一人一边给小心地搀扶进去。 进了厅房里坐下,汪彤儿怕他酒喝多了口干,冲他绽了个甜甜的微笑道:“婢子给您冲杯蜂蜜水来。” “嗯。”谢玉珩伸出手来用两指捏着眉心点了点头。 等汪彤儿泡来一杯温热适宜的蜂蜜水,他早就微闭着眼倚在床头,汪彤儿见他神色不清,只得坐在床沿,伺候他喝下。 谢玉珩其实是鲜少喝酒的,至少汪彤儿来到青松院很少看他喝醉的模样,还觉得有些稀奇。 小墨知道只一小碗蜂蜜水给主子爷喝下怕是不够,他打小就伺候他,知道他的习惯,“还是小的去膳房送些粥来,宴上只顾着喝酒说话,怕是灌了一肚子的酒,待明日起来,主子的胃会疼的。” 谢玉珩“嗯”了句,小墨匆忙去膳房叫粥来。 他们住的官邸虽说不大,只有两进的小院子,可是里面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自从昨晚他们住进来,一大早厨房里菜都安排妥妥的,只等主子吩咐。 因此小墨一去传话,很快便用紫檀托盘把粥跟几样小菜端了回来。 汪彤儿此刻肚子也饿了,刚刚在酒宴上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第一也是要时刻警醒着,照顾世子爷,第二嘛,自己戴着个面巾吃东西很不方便的。 于是也陪着谢玉珩用了一小碗山药赤豆粥,两人搁下碗,下人收拾了碗筷出去。 谢玉珩嗽了嘴,看似酒醒了不少,伸出手指拉了拉颈间的衣领说:“去温泉。” 汪彤儿听他这么一说,忙避嫌地躬身退下,谁知,却被他给一把抓住,声音带着不悦:“跑什么跑?” 接着的一句话简直惊掉汪彤儿的小下巴:“一起进去洗温泉浴。” 昨晚虽说也泡了温泉,只是在夜晚,汪彤儿等他泡完后,自己才去简单地泡了一次。 “我不!”汪彤儿惊吓下,贱称都忘掉了。 谢玉珩认定的事,哪容你个小婢女置嚼? 紧拽着她的小手就来到后院的水汽弥漫的温泉池边,温泉四周花木交映成趣。 这温泉池子用白色的大理石圈了起来,池水比起平常的泉水来要白上一些,上面蒸腾着雾气,犹如仙境一般。 要是平常,汪彤儿到想好好欣赏一番,此刻她觉得紧张别扭还有点害怕。 小院中几株梅花跟迎春花花开得正好,粉白夹着嫩黄的花瓣很是清雅,偶尔落入水中,看着别有一番情趣。 这样的美景中,谢玉珩就在一边宽衣。 中间用一个屏风和衣架阻挡开两个冒着浓浓热气的小温泉。 还好,不是一个汤池,汪彤儿也勉强能接受。 在现代去海滨浴场大家不都是穿着很暴露的泳衣吗? 只是,人大多是从众心理。 你总不能在古代的夏天穿着露胳膊露大腿的衣裙? 在现代亦是如此,大热天的长裙罩脚,衣袖遮手,还里三层外面又罩着一层的······ 别人还不把你当成个异类来瞧? 因此汪彤儿放下心来对着那边正在宽衣的谢玉珩说道:“容婢子去取换洗的衣服来。” 刚刚她是被拽过来的,哪容她去取衣服? 汪彤儿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她的说话声,只见那边谢玉珩脱下的衣袍甩在衣架上,衣服上绣着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碎光。 由于两个温泉靠得近甚至还听见他踏水进去的声音。 温泉是半露天,外面还有一道院门给隔开,汪彤儿打开门正准备外去去取自己的换洗衣服,就见小墨小砚正候在门口,吴道友送来的几个女子都离得远远的朝这瞟着。 两人见汪彤儿出来,对着她躬身行了个礼:“小夫人!” 猝不及防下:“啊?”了一声。 “嗯。”立即反应过来,点头答应。 小砚手里拿着汪彤儿装衣服的包裹,捏着嗓子对着她说道:“小夫人是不是要取这个?” 汪彤儿自从昨天小砚换成女装,每见他一次,每听见他说话都忍不住想放声“哈哈”想大笑的冲动。 “嗯。” 汪彤儿从他手里把包裹接过来,转过身去,背着他俩,从里面拿出装内衣裤的小包裹,任然把包裹丢给他,顺便把谢玉珩的亵衣带了进去。 她的内衣与众不同,在肚兜里还有自制的薄款胸罩,亵裤里面当然也有自做的三角裤。 她打算着穿着亵裤跟肚兜泡温泉也不算走光,于是,不再纠集,安心舒服地泡起温泉来。 今儿虽说谢玉珩冲着前世的记忆没喝几口那壶加料的酒,可是也被猛灌了没加料的几盏酒进肚子里去了。 总归也喝进两口加料的酒,此刻酒劲上来了,浑身燥热起来。 他不想跟前世那样站在冰水里硬撑着,身体快过大脑,随着心意已然来到汪彤儿这边的汤池里。 她这边还在为自己的创意感到满意,正眯目靠在温泉边的台阶那儿石墩子上享受着,耳边传来哗啦水响,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突然虚空下,落进一个湿热的怀抱里被深深地禁锢。 第59章 小通房 汪彤儿身子顿觉一紧,随后她整个人被谢玉珩往前一拉! “啊!” “扑通!”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人给生生拽入了这温泉水中央。 “唔!”一进来,她就猛灌了几口水,随后在水中扑腾了起来。 “慌什么?”谢玉珩带着酒意的嗓音回荡在了耳边,汪彤儿一怔,随后才发现,这温泉并不深,她若是站起来的话,也就到得了她的胸膛罢了! 刚刚经过谢玉珩这么一操作,吓懵了本来会游泳的汪彤儿。 “世、世子爷!”生命威胁倒是没了,可汪彤儿却不敢掉以轻心,俩人此刻太过暧昧,不然一会,她连清白都没了! 她这么一喊,谢玉珩眼眸深深地便扫了她一眼,隔得近了,他那俊美无双的容貌,在汪彤儿的眼前放大了无数倍,加上他还……汪彤儿只敢扫了他的身子一眼,便慌忙地将自己的眼神往别处瞧去······ 待在谢玉珩身边太过危险! 心中愈加坚定自己的初心,这世间有大好山河,有美酒佳肴,而不是只有男人的! 等自己拿到身契,凭自己现代人的灵魂,哪怕浪迹天涯,日子不比那被男人圈养在后院,来得差! 没想到,自己只顾神游,脚底下一滑,把好不容易拉开的丁点距离,小身子愈加挨近他身上去了。 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汪彤儿小脸是欲哭无泪,脑子里还是滴溜溜地转着,想着自己要怎么样开脱。 谢玉珩好像不醉酒了,好整以暇地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眼中的黑色旋涡,就好像是要将汪彤儿整个人吞没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脑子有点懵。 直到看见谢玉珩那双似笑非笑,布满情欲的双眸之时,汪彤儿这才反应过来。 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平日里那个清冷禁欲坐怀不乱的世子爷了。 然而她只愣了一息,就察觉到自己的腰被男人的双手擒住了。 他一个转身,往前一压。 汪彤儿吓得四肢并用,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游到池塘边就要往岸上去。 还没等她登上岸,又被他搂进怀里。 他今天也不想就这么要了她,毕竟她岁数还小,再有世子妃还没娶进来,最主要的是这会儿也没那个避子汤。 因为他深知:嫡妻未进门之前,可千万不能有庶出儿女,这是乱家之源! 他只想小姑娘用手帮他那么一下······· ······ 到晚上用膳时,谢玉珩坐在饭桌上久等没见到汪彤儿来伺候,对着小砚道:“去,把她喊过来用膳。” “是,小的这就去喊小夫人过来用膳。”小砚一边往隔壁厢房走去,一边疑孤着,刚刚主子跟彤儿姑娘去泡温泉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主子爷的黑脸没了,倒是彤儿姑娘变成了一脸的不高兴? 等汪彤儿进来时,谢玉珩对着伺候的几个人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小墨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心细地把门给带上,对着门口那几个吴道友送来的侍女说:“小夫人跟老爷闹脾气,你们离远点,不然被小夫人看到你们凑在老爷跟前会吃醋。” 话说,别人眼睛又不瞎,怎会看不见汪彤儿摆着个小脸? 因此,小墨故意这么一说,更加坐实小夫人脾气不好,敢跟大人闹脾气。 千万别让她们看出端倪出来。 那几个美艳的侍女一听,哪还敢往谢大人跟前凑,自知惹恼了小夫人可没好果子吃,只得乖乖地退开,离得远远的。 她们刚开始知道是来伺候远从京城来的丰神俊朗,贵气慑人的钦差大臣时,满心喜欢,以为只要能得到谢大人青睐,从此脱离苦海,不再做吴知府圈养的舞姬,希切能过上安稳日子。 哪成想,谢大人带在身边的宠妾竟然是个醋坛子,叫她们近不了他的身边,还怎么能勾得他看自己一眼? 真是急煞个人······ 屋里,谢玉珩心情不错地给汪彤儿夹菜,他知道女孩子都偏爱甜食,于是用手中银箸夹了块桂花糯米藕放到她面前精细瓷碗里,再把那碗熬得浓浓的汤端到她面前说:“这是赤枣乌鸡汤,女孩子多喝喝补身子的。” “谢谢世子爷。”汪彤儿闷声闷气地说道。 自己只想安安分分做个婢子,哪知道你是个伪君子,中山狼? 切! 自从下午温泉那一出,汪彤儿对谢玉珩好主子的形象轰然倒塌! 亏得自己傻傻地庆幸着自己跟了个好主子,“啪!”的一声,自打脸! 男人哪有坐怀不乱? 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所有好感什么的,此刻是荡然无存······ 不由好笑自己还跟象牙塔里的大学生似的,活在想象里。 也难怪汪彤儿那时的想法,原因也是因为谢玉珩在原主的心目中,那是矜贵如神邸的存在! 哪是她等小婢女所能肖想的高高在上清冷禁欲的世子爷? 原主两世好像跟谢玉珩没交集过。 谢玉珩少见她如此冷着脸对着自己,以往,每回这丫头见到自己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还带着讨好的意味。 于是屈指轻轻在桌案叩了一声,跟她坦言道:“本世子把你从母亲那里要过来,就是存了纳你做通房的心事,只是你岁数还小,先等等,你放心,等沈家小姐嫁过来,到时候再纳了你进来。” 心说不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有哪个男主子点名道姓地要个婢子来身边伺候不就是想纳她做通房,做小妾吗? 汪彤儿又不是真的古人,也不是只有十五岁不谐世事的小丫头,她抬起头,语气很是坚定地说道:“世子爷,婢子不愿意。婢子不想做通房,只想做个普通丫头!” 说什么:你放心? 好像自己上杆子要做他小通房似的! “你不想做通房,难不成是想做姨娘?”谢玉珩没想到这小姑娘人小心还挺大的,不由蹙眉道:“要提你做姨娘也不是不可以,等世子妃生下嫡长子,你若有个庶子女,本世子就提你做个良妾。” 第60章 争吵 呃? 谁说想做你姨娘? 谁要跟你生孩子? 汪彤儿此刻也不管你是世子爷是自己的主子,只想赶紧的让他打消这个主意,倔脾气上来,语气急促地说道:“侯爷夫人承诺等婢子满十八岁外放出府的,况且婢子既不想做通房,也不愿做小妾,只想老实地做个奴婢就行。” 谢玉珩瞥了她一眼道:“嗤!本世子平常待你太好,让你嘴里没的分寸!难不成你还想做本爷的世子妃?你也不想想,就凭你个奴婢,让你做个通房是给你长脸!别的婢子想爬本世子的床不是被发卖就是打个半死送庄子上去了。” 汪彤儿内心咆哮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把你当个香饽饽的,那是她的事,本姑娘不想也不愿! 谢玉珩不由怒火中烧地摔了手中的银箸,“滚!滚外面跪去!” 他真没想到,平常看着很乖巧的小姑娘,脾气还挺倔。 这以下犯上的脾气可不能惯着,不然等有了主母,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汪彤儿瘪瘪小嘴,毫不迟疑地站起身,门“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只见气呼呼的汪彤儿从屋里走出来,到了外面也是丝毫不停顿地去了隔壁房里。 她前世的爸妈都是谦和有礼的人,夫妻俩相处都是琴瑟和鸣,恩爱有佳,两人从不大声吵嘴,对待子女的教育亦是如此的心平气和。 猛然间见他发脾气还是有点害怕,不习惯。 心里更坚定了不做他二奶,小老婆的决定! 外面的小墨小砚等几个奴仆,听见里面的争吵声,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心中既震惊于汪彤儿竟然不怕主子爷,同时又佩服起她的胆子真大,敢跟主子爷吵嘴! 这可是他们第一见到跟主子对着干,还能活得好好的,丝毫无损地离开的人! 诶诶? 他们可都亲耳听见屋里面主子爷让她跪在门外的,怎么彤儿姑娘直接就回房里去的呢? 啧啧! 胆子真大! 小砚不放心跟了过去,见她已然脱去外衫,鼓着个小嘴,睡在寝室靠外的花梨木塌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 小砚又不是真的婢子,见她脱衣睡下,他得避嫌,于是退到门口伸长脖子,对着她的方向迟疑地问道:“彤儿姑娘,世子爷不是罚你跪的吗?” 汪彤儿露出个小脑袋,朝外瞟了他一眼说道:“他让跪就跪?外面这么冷,冻病了吃药很苦的。地上铺着的石头又硬,膝盖也会疼的。” 咦? 这什么话? 主子让罚,自己不就乖乖地挨罚?做奴才哪敢违背? 他们只要主子说:去领罚!有哪回不是乖乖地自去禁室挨个几十板子? 谢玉珩坐在那儿生了一会儿闷气,劝慰自己一番,这是自己两辈子都心动的小姑娘,算了,不跟她置气。手撩袍摆站起身走出门外来。 咦? 个人呢? 跪哪儿去呢? 他正等着小姑娘哭求着自己原谅她呢! 小墨跟小砚躬着身子,微微抬着个脑袋,把眼眸瞟着隔壁房门。 嗯,估计是小姑娘脸皮薄,躲房间里去跪了。 没想到人小主意还挺大的。 算了,本世子肚量大,不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 “走。”谢玉珩还有正事要做,于是带着贴身的几个侍卫进后院,从后门悄悄离开。 这前门可不能走,吴道友还有季啸送来的这些侍女,以及他们放在暗处的人都在这儿盯着呢! 他有前世的经验,知道去找一个叫杨毅的师爷,他手中握有吴道友跟季啸官商勾结的证据。 有了这个证据事件就好办了,自己再演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就行。 省得在这跟他们周旋,浪费本世子的时间。 ······ 第二天早上,汪彤儿一起床,小砚走过来跟她说道:“彤儿姑娘,世子爷让你起床后赶紧梳洗,今儿带你外去游玩,说是此处青峰山上有个古刹,有位近百岁的得道高僧,有缘人如能得到他开过光的附身符,有驱邪庇佑之效。” 虽说俩人为了做戏都是睡在一间寝室里的,主子睡在床上,奴婢睡在旁边的木塌上。 昨天谢玉珩回来很晚,汪彤儿已经睡着,今日天一亮就起身离开,汪彤儿还没睡醒,因此两人自从吵嘴还没碰面。 汪彤儿早就把昨儿跟谢玉珩斗嘴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这会儿听得兴致勃勃,睁大眼问,“真有这般灵验?那些有缘人还真幸运。” 其实她知道所谓有不有缘,无非是看香火钱给得足不足,不过是哄人的噱头罢了。 她感兴趣的是,终于能放松一下,去外面游玩罢了。 至于跟谢玉珩同乘一辆马车,尴尬不尴尬? 算了吧!总归,我心里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吧? 呵呵!他是主子,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婢女而已。 ······ 谢玉珩那天在琼宇坊因为有了汪彤儿的神操作,让前世许多的不利事件都能来得及发生,他知道是祸躲不过的道理,还不如露出破绽让他们统统现原形来得一网打尽爽利。 省得在赣州城这儿耽搁自己的时间。 因此,才有了这一出上山拜菩萨这一出。 汪彤儿哪知道腹黑的谢玉珩想到这一出冒险的行径来? 她喜之不尽地想着赶紧吃完早膳,去百年古刹找个不易风化的石头,刻下:汪彤儿到此一游。 说不定自己能穿回去,到时再来赣州还能找到自己千年前留下的墨宝呢! 早膳两人依旧是坐在一张餐桌上吃的,面前各是一碟子水晶饺子,一小碗菌菇面,还有各色吃食十来样,每一样不多,却是种类丰富。 汪彤儿昨儿只顾跟谢玉珩理论,没吃几口饭,就被他给赶了出来。 因此,肚子早就饿了,这会儿是埋头苦吃。 坐在他对面的谢玉珩心情微妙,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开口问道:“膝盖疼吗?” “啊?” “哦,不疼。” 汪彤儿小嘴里正咬着口水晶饺子,诧异一下,这才想起昨晚罚跪的事来。 话说,自己又没跪,膝盖怎么会疼? 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可不能说出声。 第61章 青峰寺 汪彤儿见他这么一问,只得抬起小脑袋,朝谢玉珩睁着两圆溜溜的水眸,先无声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然后含糊地摇了摇小脑袋。 这要是放在之前,还没说出纳自己做他的小通房话来,肯定还会感动一秒:世子爷真像教育子女的家长,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所以说,从昨晚后,二人的关系回不到从前的相处融洽。 汪彤儿再也不自在坦然的接受谢玉珩的好意,气氛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她除了做婢子的本分,伺候谢玉珩,不再傻傻地给他发好人缘卡了。 一路上,汪彤儿掀开帘子欣赏沿途风景,见远处的青峰山甚是巍峨,山崖陡峭,怪石嶙峋,从这往上看去,云雾在半山腰遮住视线,此等奇山异景在京城自是看不见的。 她打听到青峰寺是在半山腰中,因此攀爬不是怎么吃劲。 不然,这么巍峨陡峭的山,没个高山缆车什么的辅助攀登工具,自己这副小身板估计够呛。 马车兜兜转转,沿着山路往上,五六个侍卫策马护在马车前后,四处警惕观察着情况。 汪彤儿离谢玉珩远远的坐在马车脚落里,今早出门着急,此时脑子都还有点发昏,加之路途遥远,青峰寺又离赣州城有三四十里路程。 看乏了外面风景,她靠着马车车壁昏昏欲睡,闭目小憩着。 车轮碾过沙石,发出规律的咯吱声响,一阵阵的,汪彤儿听得更困了。 谢玉珩任旧是坐着看书,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由调侃道:“昨夜做贼去啦?”边说边把她拉到身边来,从矮榻上的茶盏递给她喝,让她醒醒瞌睡。 原本马车里都是有小厮伺候的,自从带汪彤儿出门,马车中只有他们主仆二人。 小砚虽说是个着女装的,但他依旧是个男子。 谢玉珩不让他进来伺候,只有当着外人面才准许他靠近汪彤儿。 “婢子谢谢世子爷。”汪彤儿乖巧地从他手中把茶盏接了过去。 心里打算不能跟谢玉珩犟,还是跟他打好关系,让他放自己一马,放弃纳自己做通房的打算。 “嗯,早这么乖不就行了吗?” 我怎么就不乖的呢? 自从穿过来之后,本就夹着尾巴做人,指望着能早日脱离奴籍,从新成为良籍而努力! 谢玉珩鼻子里满是小姑娘身上好闻的梅花香味,好像把马车上香炉里清淡的沉香都要盖过几分。 心情眼见得好了起来,打算着等回去挑两个懂事的嬷嬷,既能照顾她又能教会她尊卑之分。 先把她安排到第三进的望松院里去,第五进院子离自己太远,还是第三进院子离主院不远不近刚好。 谢玉珩的青松院是忠勇候府最大的院子之一,里面有三进院落。 这三进院子除了他住的主院青松院,其它两进院子又被隔开成四个小院。 这样一来,就成了大小五个院子。 留给未来世子妃的院子,离他最近也是比其他院子大且精致许多的近松院,然后是望松院,等以后有了嫡子住的,再后面是暖松院是留给嫡女住的,最后是远松院,这远松院就是留给以后妾室们住的院子,因此离主院是最远。 他这是担心主母见了妾室心塞的缘故,还是远远地避开的好。 他这样子的规划跟父亲的俩个姨娘距母亲的院子,隔了大半个侯府是一样的道理。 此刻打消主意,只想小姑娘离自己近些。 况且,等自己羽翼再丰些,时间不会长久,自己会带着母亲跟妻儿老小搬离忠勇候府,去新的府邸安置。 让父亲守着他的宠妾爱子留在忠勇候府自过日子去吧! 汪彤儿见他不再吭声,以为他在为这次的赣州之行烦扰着呢! 也就没敢出声,她那点零星的睡意也消散了,缥缈愁绪下,托腮偷偷打量一眼谢玉珩。 大约是要出门的缘故,他穿着皂色圆领云纹锦袍,用青玉冠束着一头墨发除此之外,只在腰简挂了个白玉环,润泽细腻的玉石,只一根月白的细绳穿绕系着,若是不去看他那双深沉的眼,只会觉得他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靠祖宗荫庇的世子爷。 但汪彤儿知道他的本事,在整个京城贵族子弟中,他算得上数一数二、凤毛麟角的。 那些小看了他的人,无论是府里还是府外的,最后都没落什么好下场。 她就搞不懂,这么一个龙姿风章,天子之骄的人物,怎么就跟自己个不起眼的婢子过不去?非要强人所难纳自己做通房? 虽说他是个鳏夫,可也是京城里好多贵女眼里的香饽饽呀! 他只要露出点意愿来,富有的商贾都愿意把自己的嫡女送给他为妾。 哪怕就是世家的庶女给他做小妾的也大有人在。 不说其他,眼下就看中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欸! 自从进了青松院,无忧无虑的汪彤儿第一次有了心思,愁肠满结起来…… 眼看就要到青峰山脚下,马车猛的剧烈晃动了一下,旋即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啊——!”汪彤儿被惯性带得往前跌去,谢玉珩手快地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牢牢拥在怀里。 汪彤儿吃惊着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慌张问,“世子爷,外面怎么了?” 谢玉珩冷静地沉声,“别怕,本世子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痛苦的嘶鸣声霎时将整个气氛渲染得紧张起来。 “兄弟们,遇上肥羊咯!跟老子大干一笔,宰了这肥羊,有好处大伙儿分哦!” 一个男人在外面猖狂大笑,态度气焰嚣张,粗犷的声音和直白的话语,登时将马车里的汪彤儿吓得脸色发白。 这是遇上山匪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外边传来兵戈碰撞的声音,动静大得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这时,马车帘子猛的被掀开。 来人是黄宇,他脸上沾着一抹血,急声道,“主子,山匪人多势众,属下只能暂时抵挡,请主子带彤儿姑娘先走。” 第62章 遇匪 黄宇说罢,立马牵了一匹黑马来。 汪彤儿顺着帘子的缝隙朝外看,便看见地上已躺了好几个人,刀剑、血光、惨叫……地上甚至有掉落的残肢。 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叫她后背一阵凉意,腿也有些软了。 像这样子的场景,影视上到看见不少,只是这真实场景太过残忍血腥······ 谢玉珩直接翻身上马,又朝马车那儿伸手,一把拉住腿还发软的汪彤儿,将她拉到马上,坐在自己身前,用身子上的黑裘披风把她小身子给罩住。 瞥了眼缠斗在一处的侍卫和脸颊上蒙着黑巾的山匪,一甩缰绳,跟缠斗中的黄宇打了个眼色,连人带马飞一般冲出人群。 他这一次早有准备,本来就是诱敌之举,知道这里面的山匪里有吴有道的手下亲信,他未来的乘龙快婿通判许如锦,还有季啸的手下以及亲自上阵的薛家家主薛仁义。 上辈子,只抓了吴有道的把柄,上报朝廷,把他给革职查办。 没想到回京途中差点送掉性命,原因当然是上述几人拦在半道,冒充山匪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自己提前露出破绽来,让他们及早现原形。 只有活捉了这几人,不怕吴有道跟季啸不俯首认罪。 “快追,千万别让人跑了!” 身后似乎有人追了上来,是那些蒙着黑面巾的山匪。 马跑得飞快,汪彤儿的身后是谢玉珩温热的身子,面前是猎猎的冷风和空无一人的山道,她几乎能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难道自己真是个短命的命运? 刚穿过来没两个月又要见阎王? 谢玉珩忽的一拉缰绳,一边沉声道,“低头。” 汪彤儿惊吓之下赶紧低头,然后便看见几支箭矢从她的头顶‘嗖嗖’地飞过,猛地插着进草地上,马身一跃而起,越过那些箭矢,飞快冲向山林之中。 入了山林,四周便有了遮挡物,又跑了一阵,追他们的马似乎被什么拦住了。 汪彤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便慢了下来,谢玉珩牵着缰绳的手也松了松。 远处又传来嘈杂的声响,汪彤儿不知道那是山匪,还是黄宇带人来救他们了。 谢玉珩不敢冒这个险,得找到一处能躲藏的地方隐蔽。 越往山林里跑,山道越是陡峭狭窄起来。 由于山林里不常有人行走的缘故,有时根本就没了山路可行。 正在纠集着是弃马而行还是再寻山路时,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叫他在山丘下找到一个隐蔽的小山道。 一但突围出去,他打算好了,先奔离赣州城外五六十里的徐总督的驻军那儿。 他那天派黄宇提前来赣州城时,就让他顺道去总督府送信,找徐蔚徐总督今日派兵前来增援。 徐蔚的父亲从前是自己爷爷手下得力的参将,只是可惜英年早逝。 爷爷念他家孤儿寡母,在徐蔚年幼时把他接到忠勇候府住过几年,不但请先生教他开蒙,还找来师傅教他习武。直到徐蔚十四岁投军才离开。 只是徐蔚离开忠勇候府那年,谢玉珩还是个奶娃娃。 但是,这情份还在,徐蔚没忘怀,两家自然成了世交,一直没断了往来。 想到这儿,还是先找出口。 怎么走着走着,马儿顺着山路走,竟然迷路了。 七拐八绕之下来到一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村子里。 还没等汪彤儿兴奋地跟谢玉珩说:“前面有人家耶!”时,感觉背后的人松开手中的缰绳,随即便听见“扑通”谢玉珩从马上摔了下来。 “世子爷!”汪彤儿吓得惊呼一声,忙手脚并用爬下马背。 这才发现刚刚逃跑时,谢玉珩脊背被箭给射中了,箭头还插入他脊背上,满脊背都是鲜血。 这里离那几户人家还有段路程,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背不动谢玉珩,他背后有伤,她又不能拖他,折腾了半天,还没走出去几步。 汪彤儿急得掉了眼泪,带着哭腔喊他,“世子爷,你醒一醒!我搬不动你了,呜呜......” 汪彤儿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两辈子也没经历这种事,经过刚刚的追杀,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她喊醒了,他抬手去摸她的脸,替她擦眼泪,蹙眉轻声道,“哭什么,本世子没事,别哭了。” 汪彤儿见他醒了,喜出望外,刚要说什么,想不到在她怀中又昏死过去。 正在此时,汪彤儿听见远处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正从杂草丛中朝这边走过来…… ······ 谢玉珩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小姑娘哭红的两眼,并且一直在喊他:世子爷快醒醒,婢子怕...... 顿时一激灵,霎时清明,看着陌生的屋子和空无一人的身旁。 汪彤儿呢? 心一紧,坐起身,下了床,随手拿起自己还不算破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 顾不得背后隐隐疼痛的伤口,推开简陋的木门,就去寻人。 开门的动静,霎时将院里正谈笑着的两人惊动了。 “大哥您醒了!”汪彤儿抬起头,看清出来的人是谢玉珩时,眼里顿时亮了起来,欢快地跑过去搀扶着他坐到旁边的宽板凳子上。 哎!人没事就行! 谢玉珩见到汪彤儿瞬间安了心,方才醒来没看见她,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许多极坏的猜想。 最坏的,莫过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落到了那群“山匪”手里。 此时见她好好站在自己面前,一贯极重规矩的世子爷,连她那句逾矩的大哥都没在意。 谢玉珩降尊纡贵地坐到板凳子上,看了眼那笑着望着他们的妇人,眉头微微松了松,问道:“这是哪里?” 汪彤儿跟他解释道:“昨天上午你中了箭昏迷后,遇到去山里捕猎的李大哥,是他救了我们。这位是李大哥的娘的,李大娘。” “多谢你们一家救了我们兄妹!”谢玉珩不露声色扫了眼院子,只是个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篱笆围着院子,于是,两手对着她一拱感谢道。 第63章 恩典 李大娘微胖的一张圆脸十分和气,眯着眼笑道:“这位大哥别客气,可把你妹子给吓坏了,不眠不休守着你。你再不醒,小姑娘也累坏了。” 说完,又朝汪彤儿说:“灶上粥还温着,去盛给你哥哥吃,吃饱饭,身体也恢复得快。” 汪彤儿连连点头,嘴甜地跟她谢道:“谢谢大娘。” 汪彤儿把谢玉珩搀扶到屋里,立马就认错,低声解释道:“方才奴婢不是有意冒犯世子爷的,只是您身份到底不好明说,权衡之下,只能跟他们说你是我哥。” 这是逾矩,逾矩是要被主子责罚的。 在这封建社会,尊卑等级分明,自己只是他家的个小奴婢,怎么能跟他称兄妹? “无妨。”谢玉珩打断她的解释,见她神情还带了一丝的紧张,宽慰道:“冒犯就先不说了,反倒是你救了本世子,该赏你才是。” 说罢,看向她,“想好了,要什么奖励本世子都答应你。” 他心想:小姑娘要什么,他都给。 谢玉珩是个赏罚分明的主,从来没有说一说就作罢的习惯。 汪彤儿一听他这话,便晓得他是真要赏自己。 嘿嘿! 要是他能把我的契书提前给我就好了,憧憬着拿了身契后,自由自在的美好生活在向她招手! 汪彤儿想到这,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满怀期待地轻声问道:“那婢子能求世子爷个恩典,把婢子的身契提前给婢子行吗?”边说,边抬起小脑袋朝他看去。 谢玉珩微微一怔,随即摆起个臭脸来,厉声喝斥:“放肆!” 妈呀! 谢玉珩的一声吼,吓得汪彤儿小身子抖! 什么人? 不提前给就算了,又发怒干嘛呢? 谢玉珩见汪彤儿小脸发白,知道刚刚吓着了小姑娘,于是态度放温和地说道:“爷怎么可能放你离开?爷看上你,让你做本世子的通房,不,本世子直接纳你为妾可好?这是恩典,赏你的荣华富贵。” 嗤! 这话说的真好笑,给你做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通房还是恩典,是赏赐的,这赏来的恩典就是往后不但要伺候你还要伺候你夫人,不但如此,还要做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惹恼了主子还会被发卖出去的没人权的奴婢…… 可惜自己不是原主,要是原主听到这话会估计会高兴得晕了去。 谢玉珩见她瘪着个小嘴,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再接着循循善诱道:“你还小,不懂。你以为出府嫁个普通人日子舒坦?吃了上顿没下等的日子你过得来?” “更何况你跟本世子有了肌肤之亲,已经成了本世子的人,哪还能嫁给别人?” 谢玉珩此刻回味着抱着她时嫩滑的手感,还有那夺人心魄的女儿香······ 汪彤儿:“?” 等等? 什么肌肤之亲?成了他的人? 哦,想起来了,不就前天下午泡温泉时在他胁迫下,无奈之下他帮他那个啥······ 不会吧!难道这样子就是成了他的人? 这也太狗血。 哎! 自己个小女子都没拿那件事当回事,你个男子还以此借话说,真是的! 汪彤儿被他这么一说,猛地想起以前看的古言小说来。 书里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假如有位未婚小姐掉河里去了被一男子给救了上来,两人就算有了肌肤之亲,这女子肯定的非他不嫁。不然就坏了名声,会嫁不出去······ 对于那位救人的男子不管多大岁数,有没成亲,是否歪瓜裂枣都无所谓,最后都会欢欢喜喜抱得美人归。 再加上在温泉哪啥? 更是说不清了······ 她此刻顿悟:古代绝对不是女子生存的好地方,不能做主的事情多了,眼前这桩就是。 更有那叁从四德、女戒女训,在家从夫、夫死从子限制女子人权的条条框框。 你触犯其中哪一条,都够你吃一壶的。 想到这儿,语气坚定:“婢子出府不嫁人总行了吧!”汪彤儿见他不发脾气,胆子又肥了起来,呛声道。 谢玉珩见好言相说她不听,还是吓吓她,让她知道离开本世子她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嗤!你想得到美,不知道大周律法女子但凡年满十八还没嫁的出去,会官配吗?到时给你配个穷得掀不开锅的,要不就是样貌猥琐的,不然就是三四十岁的老光棍?等到那时,有你哭的日子!” 汪彤儿心想,你只要把我的身契给了就成,哪里要你替我担心?管我以后日子好不好过? 谢玉珩接着道:“爷几个月后就会娶亲的,沈家小姐贤良淑德,你跟了本世子,将来她必定能宽厚待你。” 要不是妾室先进门,有些不妥,搁了下来。自己年前就先把她身份给定了下来。 汪彤儿听他说起沈家小姐‘贤良淑德’的话来,不由轻嗤! 哄鬼呢! 就那沈二小姐还贤良淑德?假使有人做你的二奶不被她给暗暗搓磨死才怪! 她是亲眼见识过的,根本不是好相与的人。 世上哪有不厌恶妾室通房的主母,妻妾相和,从来都只是男子自以为是的想法。 自己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过受人脸色,过挨打受骂的所谓富贵日子。 汪彤儿想到那沈小姐,她可不想被她磋磨折腾。得赶紧让他打消这个想法,于是低声讨求道:“婢子不愿意,世子爷婢子求求你,放过奴婢吧!” “做人姨娘,日后有了孩子,孩子连一声娘都不能叫。”汪彤儿说到了此处,抬眼看向了谢玉珩,道:“这样的荣华富贵,婢子宁可不要!” “天底下的美人那样多,燕瘦环肥,你要什么样美貌的女子没有?何必跟个没见识的婢子过不去呢?”汪彤儿趁热打铁,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话中意思很明确:我的身份高攀不上。虽说身份寒微,却也并不想做没名没分、以色侍人的通房丫头。 谢玉珩冷下脸来,不过一个出身寒微的婢子罢了,纵有三五分颜色,还当自己是绝色倾城? 只不过是自己前世的执念罢了······ 第64章 初吻 谢玉珩想到这,撂下脸来冷言道:“给了你点颜色,你到开起染坊。看你岁数不大,胆子到是不小!” “为女子首先要做到卑微柔顺,谨遵女德!” “等此次回京,你先去把《女德》《女训》读读,省得你小脑袋瓜里没了尊卑之分。” 这要是换了其他婢子,借她个胆子也不敢跟本世子回嘴。 不然,先打上个几十大板,再送到农庄去任她自生自灭。 只是,这是自己看中的女孩,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小时候自己还多次抱过她,她抓周自己还送她块玉佩······ 谢玉珩这二十几年来,除了不得父亲忠勇候的喜爱跟关注,其余是事事顺遂,样样如意,想得到什么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更不用说,如今手握重权,深受明正帝重用。 放眼朝中重臣,也没能有谁敢当面给他较劲,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敢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 汪彤儿见他任然固执己见,太过拧巴, 只得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世上的人,不是人人见了荣华富贵都如同苍蝇见了腐肉一样,再则,俗话讲千金难买个‘愿’字。” 这种惊骇世俗的话,谢玉珩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可笑,活了两世了,还要被自己的小婢女说教,他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谢玉珩眼眸深深的看着汪彤儿小嘴吧啦吧啦着,猛地把人拉到跟前,凑过唇去把她小嘴给堵了上去! 可触感很好,软软嫩嫩的一团,窝在他的胸膛上,竟让他心情都变得舒畅了起来。 “唔唔!” 汪彤儿吓得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 这什么人? 一言不合就吻了上来...... 这可是本姑娘的初吻! 谢玉珩也像第一次接吻,生涩得很。 根本不是在接吻,到好像是在啃! 也不能怪他,他两辈子加起来也只跟自己的妻子徐氏,仅有的那么两次同房,还那么的不和谐。 原因当然是顾及到徐氏身体不好的缘故。 再有,他本就不是重欲之人,成亲的那一年还时常被明正帝外派公干。 徐氏去世之后,他一心拼事业,对男女之事更不上心。 没想到这接吻的滋味太过美妙,直到怀里的小姑娘软了身子,呼吸急促起来,他才餍足。 真是食髓知味…... 昨天醉意沉沉,都没好好享受这美妙接吻的滋味,真是失策! 汪彤儿哪知道这人还在可惜昨儿痛失机会······ 她此时的小脸憋得通红,差点成了史上第一个被接吻给闷死的人! 真憋屈,初吻就这么的给交待了,还没冤伸! 正在此时,门外院里传来李大哥的声音。 “娘,俺回来了!” 李大娘扬声欢喜的应声:“哎,大郎回来了,快坐下歇息喝杯热水润润嗓子。” 汪彤儿一听昨天救他们的李大哥回来,忙不迭地使劲挣脱他的锆制,呼吸不匀地酡红着水润润的小脸颊,伸出小手揉了一下被吻红了的小嘴唇。 谢玉珩则心情愉悦地坐到炕沿上,这一吻让他食之入髓。 早把两人为了那起子纳妾之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还置什么气? 此刻的心若春暖花开般餐足······ 不愿意继续刚刚的话题,也不愿听谢玉珩满嘴士大夫的死教条,还《女德》呢? 忙打开门走了出去,见李大娘正绞了把热毛巾递给儿子擦脸,微笑着跟李大哥打声招呼:“李大哥回来啦!” “汪姑娘,俺今儿正好猎了两只山鸡给你家兄长炖汤喝。”李大哥不愧是常年在山上捕猎的,身材高大,浓眉虎眼,皮肤黝黑,满身都是腱子肉,边擦脸边咧着嘴跟汪彤儿说道。 李大哥直爽人,哪注意到汪彤儿小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真是谢谢这位大哥的好意。” 汪彤儿还没来得及道谢,被紧随其后走出来的谢玉珩抢先答话。 “呵呵,不用谢,汪大哥客气,没想到你的伤好得这么快,昨天可吓坏你妹妹了,她一直哭,担心不得了。” 汪大哥? 谢玉珩一双风眸朝汪彤儿满含深意地瞟过去,本世子什么时候变成汪姓? 他以为最起码她得在外人跟前说成姓‘谢’,没想到小姑娘直接用‘汪’姓。 小姑娘胆肥! 还真敢说。 不过,看在你悉心照顾本世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还有嘛,当然是刚刚的那一吻咯。 这时他才注意到汪彤儿昨天梳着的妇人发髻,变回了她惯常的双丫髻。 汪彤儿瞧见他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深的寒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地盯着自己看。 心中发紧,瑟缩着,想起昨天李大娘问自己怎么称呼,当时她回到:“小女子姓汪,跟哥哥一起去青峰山游玩,路遇山匪······” 她当时只顾着谢玉珩的伤势,就这么随口一说,哪知道这母子俩理所当然地认为谢玉珩也是姓汪咯。 要说刚刚气势汹汹地跟他较劲,回嘴。 那也是一时的胆肥,心中笃定他不是那种锱铢必较,气量小的男子。 回过神来,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才二月初头,她身上倒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由理亏地对着他讪讪一笑。 谢玉珩听到李大哥所言,心中慰贴。没想到小姑娘嘴硬心软,担心自己都哭了。 坚硬的心柔软起来,算了,小姑娘脸皮薄,暂时不逼她,让她习惯有自己,慢慢来。 于是,这一桩婢子以下犯上,既跟主子顶嘴,又私自逾越跟主子称兄道妹的,还冠以她姓的事,雷声大雨点小,被谢玉珩是轻轻放下翻篇了。 谢玉珩走到院内,不露声色扫了眼院子,眼前是个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靠着篱笆边种着蔬菜,三间屋子,水井边卧了只大黄狗,方才他一出来,狗便站了起来,警惕盯着他。 “不用谢,山里没啥东西给客人补身子,俺这就去把山鸡拔毛,炖汤去。”李大娘个儿不高,生得微胖,圆脸显得十分和气,眯着眼笑着,在一旁抓起仍在地上的山鸡边说边往厨房那边走去。 第65章 治伤 李大哥嘴拙地叮嘱道:“汪大哥的箭伤等回去后,还是要找大夫仔细看一下,俺的草药只是自己从山上摘来的粗劣草药。” 这里远离城镇,几户住在山中的都是猎户,祖辈都是靠打猎为生。 他们平常打猎时避免不了会受伤,因此,也识得治伤的草药,家里都存有这些晒干的治伤草药以防不时之需。 他见这兄妹的衣着可不是寻常人,非富即贵。 因此担心自己的草药耽误别人的伤口恢复,这才提醒着。 谢玉珩颔首,“嗯,先要多谢李大哥的搭救之恩。” 李大哥忙摆着手道:“这等小事不用客气,”“只是青峰山上原先没谁听说过有山匪,这回你们也是不走运。不过俺今儿听人说昨日军队进城了,估计是来剿匪的,再过几日,就该太平了。” 咳咳! 谢玉珩以拳抵唇咳嗽一声,尴尬一声道:“嗯,是我兄妹运道不好,偏偏就遇上山匪。”说完,转身慢慢地走回屋里去。 心中想着,当然没山匪了。 徐总督估计昨儿剿匪后,依计进城,此时应当把吴道友跟四大家族给控制起来吧! 谢玉珩回头朝汪彤儿看了一眼,汪彤儿正跟李大哥说话,见他瞧过来,忙打住话头,转身搀扶着他跟着进了屋。 她期期艾艾跟他解释道:“世子爷,婢子无意冒犯您,只是当时顾不得解释······” 谢玉珩看着她帮自己解下身上披着的黑裘披风说道:“无事,本世子不追究。” “世子爷,您还是先躺到炕上息歇一会儿,婢子先去把粥端过来给您喝。”汪彤儿帮他把披风放到炕头说道。 “嗯。” 谢玉珩心说:小没良心的,此刻才想起来本世子爷没用膳。 汪彤儿小脸一红,愧疚。 谢玉珩还是个伤者,从昨天早晨到今天他还一口饭都没吃,只顾跟李大哥唠嗑,想来自己这个婢子也是做得不称职的。 汪彤儿快步去厨房里去盛温在锅子里的红薯粥,盛了满满一粗瓷大碗,另外再端了一小碟子咸菜跟一双竹筷子过来,见谢玉珩撇开伤口侧身靠在床上歇息。 “世子爷,您用膳。” 汪彤儿看着放在小桌子上自己刚端过来的一碗红薯粥,莫明的可乐起来:还用膳呢! 没想到,矜贵如谢玉珩,倒也不嫌弃地拿起竹筷子,慢条斯理,姿态优雅,好像不是喝的红薯玉米渣粥,到像是吃的山珍海味般的细嚼慢咽。 这人哪怕是穿着麻布粗衣,吃糠咽菜也是一副贵气斯文的模样。 其实,这红薯粥有啥吃头? 还不是饥饿好下饭? 他睨了眼面前小姑娘微微红肿的小嘴唇,心里柔软一片。 嘴里吃着红薯玉米粥,也是甘之如饴。 谢玉珩把满满一大碗粥都喝了下去,汪彤儿忙从小包里掏出一块新的帕子递过去,给他擦嘴。 在山民家里,可比不了在府里。 既没三珍海味,珍馐佳肴。 也没了吃完饭后的那一碗子嗽嘴汤。 再说,只喝了一碗粥,也不用那么穷讲究。 “彤儿,我的衣服呢?” 谢玉珩也不用尊称,他担忧赣州城里的公事,想着得赶紧下山进城去,不亲眼看见他们被抓是不放心的。 汪彤儿这才放下心来,忙说:“您的衣服被箭矢射破了,婢子把您的衣服破的地方给补了一下,洗在后院晒呢!” 谢玉珩身上穿的中衣跟亵衣都是李大哥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衣服,当时他的衣服浸满血迹还被箭给射了个洞口。 不换下来洗洗补补是不能再穿的,马车里倒是有俩人换洗的衣服,昨天逃跑时哪顾得上取衣服? “世子爷,昨儿婢子也是没办法,只能跟李大哥借来衣服给您穿上,您将就点先穿着,等衣服晒干就替您换回来,可好?” “嗯,你去看一下,看干了没有?干了取过来让我换上,吃完饭就离开。” 汪彤儿诧异道:“可是,您伤口还没收口呢?怎么能经得住山路颠簸?” “没事,本世子的身体好着呢!彤儿不用担心,还有那个马儿没跑丢了吧!”谢玉珩想着要是没马骑,去秦南城可就难行了。 抬眸看着面前嘴硬心软的小姑娘,心里舒坦着,看,她还是担心着本世子的身体。 “马儿没跑丢,栓在他们家后院,婢子刚刚还给它喂了草料。”汪彤儿想起那马被狭窄的山道旁棘刺给刮破了皮,都是李大哥给它用草药敷在伤口上,马儿的伤口问题不大,应该没事。 这时,门外李大哥敲了敲门:“汪兄弟,俺进来给你换药。” 汪彤儿瞟了眼谢玉珩,见他没生气,忙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对着李大哥露出个笑脸道:“又要麻烦李大哥了。” 李大哥手里的粗瓷碗里一坨黑乎乎的草药膏子,她生怕谢玉珩嫌弃,又转头去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态自若地站起身,对着她点颌示意。 汪彤儿赶紧去帮他褪去黑裘披风,再解开中衣,最后只剩下亵衣。 谢玉珩趴到架子床上,汪彤儿再帮他把亵衣掀了上去,露出用旧衣服撕开包着伤口的绷带来。 汪彤儿不敢看血肉模糊的伤口,见李大哥帮谢玉珩换草药膏时,她赶紧转过头去,避开眼光。 绷带上还浸着点血迹,李大哥一见,对谢玉珩说道:“汪大哥,你还是趴着休息别走动,等伤口收口才行。” “嗯,我知道了。”谢玉珩原计划吃完饭就离开,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明天一早再走吧。 中午,汪彤儿伺候谢玉珩喝一碗山鸡汤后去把谢玉珩晒干的衣服从后院收过来,折好放在床头。见他睡着了便关上门,出来见李大娘坐在门口缝补衣服。 她见李大娘眯着眼对着阳光穿线,她眼睛不大好,穿了几次都没穿进针眼里去,便主动揽了差事,替她缝。 其实她缝衣服的手艺不咋样,自己前世根本就没摸过针线。 原身缝补衣服的手艺还不错,她这是根据原身的记忆在操作。 第66章 寻来 李家母子俩平日节俭,破了的衣裳也舍不得丢弃,缝缝补补再穿几年,最后实在没法补了,再拆下来沾鞋底子,大多数老百姓都是这样子过日子的。 李大娘见汪彤儿接了她手中的针线活,便去井台那儿洗儿子换下来的衣服,边笑眯眯看汪彤儿,边道:“俺家大郎什么时候能娶个你这样的媳妇儿,俺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愁了。” 汪彤儿微微笑着道:“李大哥心地善良,又肯吃苦,肯定会找到好媳妇儿的。” 李大娘开心得满脸褶子都是笑意,“那就借姑娘你的吉言了。” 说话间,汪彤儿将缝好的衣裳给李大娘看,她摸了摸,又是一番夸奖,夸得汪彤儿脸上都有点红了。 也那怪汪彤儿不好意思,她这半吊子的针线活手艺,还是多亏了招娣无事教会她的,再说,现代的年轻人谁还愿意都补了的衣服? 衣服不时薪都会扔掉不穿,更不可能穿旧了的破的衣服! 其实,汪彤儿本来就聪慧,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上一步。因此,她的针线活还真的不错,针脚密实。难怪李大娘会夸赞她。 李大娘看着汪彤儿一双巧手补好的衣服,感叹着:“俺闺女没成亲时,家里缝新衣,补衣服都是她来做。” “哦?大娘您还有女儿?”汪彤儿还以为就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呢。 “嗯,俺闺女就嫁在山下不远的镇子里,俺女婿是个孝顺的,家里吃的米面都是他给送上山来,这会儿俺大郎把昨天捕的两只活兔子送下山去,给他小外甥女养着玩。” 李大娘说起自己女儿女婿来是满脸高兴,嘴里也是滔滔不绝。 缝好了衣裳,汪彤儿又帮着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夜幕降临,村落也飘起了袅袅炊烟。 一片宁静祥和中,正趴在院门边无精打采的黄狗突然呲牙咧嘴地叫唤起来:“汪汪!” 随即李家的院门忽的被敲响,李大娘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汪彤儿见是黄宇跟小墨领着一群侍卫站在院外,他俩看见院中的汪彤儿,立马问道:“彤儿姑娘,世子爷呢?” “黄管事,墨哥!世子爷在屋里呢!”汪彤儿见到他们寻来了,冽着小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没想到,在没了监控的古代,他们还能时间不长就寻了过来。 汪彤儿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智慧。 “哦吆俺的个娘!”李大娘一个农妇,哪里见过这阵仗,被吓得不轻,身子摇晃着,汪彤儿忙扶了她,跟她解释道:“大娘,没事,他们是来接我们回去的。” “黄宇,小墨进来,其他人出去。”谢玉珩换上了自己的衣袍,从屋里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威严地吩咐。 众侍卫一听世子爷的一声令下,全都退了出去,这才没方才那般气势逼人。 谢玉珩随即带着黄宇跟小墨进了屋子,他们大概有话要说。 两人一走,李大娘这才拍着胸脯后怕道:“闺女啊,你家大哥到底多大的官啊?这阵仗把老婆子吓得不轻。” 汪彤儿挤出个温柔的笑,安抚道:“他是侯府世子,你老别怕,你跟李大哥救了我们,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李大娘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村长里正,什么侯府世子,想都不敢想这是多么大的官? 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救回来的竟然是侯府世子。 李大娘猛然间想起来,惊诧道:“哦吆,那姑娘你不就是侯府大小姐?” 汪彤儿小脸一红,忙跟她解释道:“大娘,我只是世子爷身边的丫头,不是侯府大小姐,昨天情况特殊,还望大娘您见谅。” “没事,姑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李大娘忙摆了摆手,不介意地说道。 李大娘之前曾听人说,大家世人家的婢子都跟小姐一样,漂亮得很,这会儿见眼前的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还真是传言不假! “娘,娘!” “干什么的?赶紧的让一边去!” 这时院门外传来李家大哥焦躁的喊声,跟侍卫的呵斥声。 汪彤儿快步走到门口,对着侍卫们说道:“你们不要拦着他,他是这家的主人。” 李大哥刚从山下妹妹那里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小袋子米跟一罐子豆油。 “大郎回家啦!”李大娘忙从儿子手里接过油罐子,边跟他小声说道:“这些人是来接那个受伤的是个什么世子爷的官老爷。” 李大哥早就知道这对兄妹不是等闲人家的,肯定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少爷小姐。 听自家老娘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把手中的东西送去厨房里。 不一会,谢玉珩从房里走出来,他走到李家母子面前客气道:“多谢大娘和李兄弟救了我们兄妹,如今家中还有事,我们需得连夜赶回家中。这点心意,望二位收下。”说罢,递给李大哥一个荷包,沉甸甸的,想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李大哥母子俩忙推脱,汪彤儿走过去劝了几句,直到母子二人收下。 临走时,汪彤儿眼睛有些湿,挤出个笑容来,轻声道:“大娘,我这便走了,你老注意身子,日后若还有机会,我就来看你。” 汪彤儿其实是个很重情的人,旁人待她三分好,她都能记一辈子的那种。 她虽这样说,其实心里很清楚,哪还有什么日后? 李大娘原来还有些畏惧谢玉珩的身份,一听这话,登时也心软了,忙不迭“哎”了句道:“你有空来看大娘,大娘再给你做老酵饼吃。” “嗯,好。”汪彤儿红着眼眶点头答应着。 小墨走过来,轻轻提醒:“彤儿姑娘,该走了。” 汪彤儿对着不舍的李大娘,摆了摆手,跟着小墨出了院子,黄宇也去后院把马儿给牵了出来。 汪彤儿走到院门外,见谢玉珩清冷的眉眼此时显得很温柔,他朝她伸手,什么都没说。 谢玉珩没想到小姑娘还挺重情义的,只这俩天时间就依依不舍。 第67章 返城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李家母子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不知身份时还好。 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世间人心难测,李家母子的确心底善良,但谢玉珩不想去赌人心,也不想让小姑娘难过。 只有给了银钱,虽显得冷心冷情了些,可的确是他能想出的最合适的报答了。 只是,这番心思,自是不能同小姑娘细说的,小姑娘还小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心难测。 从山上小道下去,只能骑马,依旧是谢玉珩带着汪彤儿骑在黄宇牵来的一匹纯黑色高头骏马上。 等到了山下,小砚正站在马车旁等候着,见到谢玉珩顿时红着眼眶,立马上前见礼,声音哽咽道:“奴才见过世子爷。” “嗯,走吧!”谢玉珩对着小砚点了下头,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撩起袍摆率先蹬上马车。 汪彤儿也麻利地就着马凳子登上马车里。 回城的马车,一路出奇得顺利,进城时,也没受到守城差人盘查,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府邸外,谢玉珩先下了马车,骑上那匹黑马带着一众侍卫离去,等汪彤儿下了马车时,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谢玉珩还真是个工作狂,身上有伤都没歇下来休息。 汪彤儿在一身女装的小砚陪同下,依旧住进当初的厢房里。 直到吃完晚饭后,她舒舒服服地去泡了个澡回房,都没见到谢玉珩的人影。 估计他去办正经事,这次遇到山匪肯定不是偶然的事件,是冲着要谢玉珩的性命来的,你哪怕掐着脚指头想想,也是疑点多多,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山匪在半道刺杀钦差大臣? 谢玉珩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损害了什么人的利益,让他们狗急跳墙不惜冒充山匪,也要害谢玉珩的性命。 杀害钦差大臣可是灭族的死罪! 等到第二天午饭后,谢玉珩一脸的疲惫才从外面回来。 他似乎是累狠了,眼下淡淡的一层青,看上去大概昨天一夜未曾睡觉似的。 汪彤儿关心地问道:“世子爷您吃过饭了没?” 他语气里带了点倦意道:“本世子肚子暂时不饿,先去休息一下。” “哦,那婢子让厨房先把食材准备好,等您醒了再做。” “嗯。过来,帮本世子更衣。”谢玉珩点了点头,往厢房走去。 咦? 小墨呢? 谢宇珩自从小砚着女装后,从来都不让他近身服伺,汪彤儿只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去寝室。 谢玉珩本来身上就有伤,带着伤处理公务一夜未眠肯定很累。 不然,他这么爱干净,有洁癖的人,澡都不洗就要去睡觉? 这就是作为侯府世子为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事业心拼前程,所要担当的艰辛跟风险。 而不是像谢玉淮之流的二世祖,只顾吃喝玩乐,乐享祖上荫庇。 汪彤儿把谢玉珩的外袍跟中衣脱下来,拿到屏风那边的衣架子上挂好,帮谢玉珩掖好被子出来,坐到窗前书案正准备翻那一叠书籍,看有没有自己爱看的书时,就见小墨风风火火地手拎着药箱,领着个须发俱白的老大夫走了进来。 一进门小墨问道:“小夫人,世子爷呢?” “嘘,世子爷刚刚睡下。”汪彤儿竖起食指抵唇,眼神瞟了一眼里面寝室,轻声说道。 她对这声“小夫人”很是不习惯,不习惯也没奈何,谁让自己捧着别人的饭碗,就得按照他的话去做。 只要他不再说出让自己做他通房小妾的话来就ok了。 谢玉珩刚刚回来时,她还曾奇怪怎么没见不离他身后的小墨? 原来是小墨去请大夫来给谢玉珩治伤。 “是小墨吗?”寝室里传来谢玉珩懒懒的问话。 “禀世子爷,奴才把徐大夫请过来了。”小墨边把手里拎着的药箱放下来,边把须发俱白拘谨地站在外屋里的老人介绍给谢玉珩。 不知道谢玉珩是没睡着还是连睡觉都警醒着?这一有动静就醒了,声音沙哑且疲惫的说道:“请大夫进来吧!” 汪彤儿站在一旁,忙客气地招呼道:“哦,徐大夫您请进。”边说边吩咐小砚:“给徐大夫倒盏茶来。” 在外人面前她是谢大人的宠妾,这端茶倒水的事得下人来做。 “是,小夫人。”小砚对着汪彤儿敛衽,迈着小碎步去端茶去了。 汪彤儿对着他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老朽谢过小夫人。”徐大夫边捋着胡须,边跟在小墨后面进了寝室。 等小砚端来茶水给徐大夫喝时,徐大夫正在帮谢玉珩把李大哥包扎的布带子解开,他一瞧那黑乎乎的草药膏,点了点头说:“谢大人的伤口亏得用山中猎户治伤的草药,不然伤口没这么快愈合,搞不好会发高烧的。” 其实,不奇怪,因为常年在山中捕猎的猎户,要是用来治伤的草药不够有效,他们被野兽咬伤或是其它原因负伤,等捱到去山下镇子上找大夫看病岂不小命难保? 只不过,他们的草药没正经大夫的药膏研磨得纯粹精致。 徐大夫帮谢玉珩重新敷药,再用专用的治伤绷带把伤口包扎起来。 随后,留下治伤的药膏来,叮嘱一直在他旁边做助手的小墨道:“每晚替你家大人换一次药,伤口千万别碰水。”接着又拿出装药丸的一个小瓷瓶子来,说道:“这是消炎止痛的药丸子,每日三次,饱腹服下,每顿六粒。” 徐大夫是治外伤高手,不需要煎熬汤药服食,只要吃下他的药丸子就行。 “哦哦,晚辈记住了,多谢徐大夫,”“这是您的诊金。”小墨一边道谢,一边拿出来一小锭金子递给他。 汪彤儿一瞧,这小锭子金子应该值不少银子吧! “诶吆,太多了。”徐大夫客气地推拒着,接到手里是沉甸甸的。 “徐大夫,无须客气,多的算赏你的吧!”谢玉珩对着他挥了挥手说道,“小墨,送徐老大夫出府。” “老朽多谢谢大人,在下先行告辞!”徐大夫对着谢玉珩躬身拱了拱手,拎起药箱依旧在小墨的陪同下离开。 第68章 泡温泉 下午,汪彤儿无所事事在府邸里逛了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吴知府送来的那些美貌的侍女一个都没看见。 不由奇怪地问起待在自己身旁的小砚,“砚哥,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些漂亮女子?” 小砚很是不习惯身上的裙装,时不时地会做出撩袍摆的动作,见汪彤儿问他便随口答道:“送她们来的人,都被主子给抓起来了,她们还在这监视个屁?” “诶诶,对不起,俺说粗话了。”小砚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太随意,在女子面前爆粗口了。 咦? 汪彤儿心想,既然谢玉珩需要防备的人已经被他给抓起来,又何必还要小砚着女装陪在自己身旁? 还有,为什么当着外人的面,还要让他们仍然称呼自己为“小夫人?” 岂不是多此一举? 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汪彤儿只顾着跟小砚说话,不知不觉来到后院温泉院门前。 没了那些侍女的监视,汪彤儿也变得随意起来。 她四下里一瞧,见这院子虽不大,景致却是极好的,想起那次泡到半途而废的温泉,心痒了起来,景致再好哪及得上泡温泉来得舒爽? 趁谢玉珩还在睡觉,不如再来享受一次温泉泡澡。 汪彤儿一个人如做贼似的,趁小砚去茅厕的光景,在厢房书案上显著的位置留言:泡温泉。 省去小砚见不到自己,大呼小叫地寻人。 再说,她见小砚寸步不离自己,真是怕了他。担心自己泡个温泉他也蹲在那儿不离开,岂不尴尬? 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赶紧溜到后院,美滋滋地泡起温泉来。 泡温泉不但能放松人体紧绷的肌肉,促进血液循环,还能改善皮肤,因为天然温泉中含有硫磺及其他矿物质,具有一定的美白皮肤的效果,可以使皮肤更加光滑有弹性。 啧啧!生在赣州城的人真有福呀! 不知不觉天都将暗了下来,这才赶紧的上来穿衣回前院。 一进厢房的门就听见寝室里的动静,知道谢玉珩肯定是睡醒了,忙唤小墨小砚进来伺候他起床。 她赶紧去厨房让人准备晚膳,担心自己跑慢一步,又被谢玉珩给使唤着帮他更衣。 谢玉珩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直睡到华灯初上,方才醒了过来。 睡了半天的饱觉,由于顾及身上的箭伤,没能泡得成温泉,只能在浴桶里沫浴。 “彤儿过来,帮本世子换药。”随着谢玉珩在里间一声唤,汪彤儿是躲过伺候他沐浴更衣,却依然躲不了帮他换药的命运。 “哦,婢子来啦!”汪彤儿声音清脆,宛若莺鹂,听在耳里,如有一根羽毛在心尖上扫过······ 谢玉珩耳听得这么鲜活的小姑娘动听的声音,背脊上的箭伤好像都痊愈了。 等汪彤儿小心翼翼,细心地帮他换好药,谢玉珩随后吩咐:“布膳。” 官邸里厨房知道钦差大人受伤,饮食做的很是清淡,吃完饭后,谢玉珩随即又带着黄宇跟小墨匆匆离开。 汪彤儿正好落得清闲,下午泡温泉也打了个盹,这会儿睡意全无。 二月初头,夜晚天还是比较凉的,屋子里仍旧燃着几盆炭火,她虽然睡在靠近谢玉珩睡的拔步床旁边的木塌上,铺盖着厚厚的被卷,却也不觉得冷。 倚在她睡觉的木塌上,拿出本中午在外室里翻到的一本《地方异志杂谈》的闲书,这本书估计是上一任的官老爷遗留下来的吧。 对于没手机电脑可消遣的汪彤儿来说,看书就是最佳的娱乐休闲。 这本书里讲的都是些地方上的志怪趣事,语言诙谐幽默,她不由自主地被书里的情节吸引着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等夜里谢玉珩回来时,经过她木榻前看见小姑娘宁静的睡姿跟微翘的小嘴,在枕头旁还躺着本闲书。 估计小姑娘是看到书中有趣的情节,梦中都在回味。 把白日里见到那些阴暗俺脏的人和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心情迅间好了起来······ ······ 昨晚谢玉珩照例很晚回来,早晨天一亮就离开官邸办公务去了,临走时,关照小砚陪汪彤儿去逛逛街,需要买什么东西直接买就是了,不用报备给他。 于是,一大早小砚就递给汪彤儿一个沉甸甸的装银子的小锦袋,里面不但有现银,还有不菲的银票。 小砚见她愣神,忙跟她解释道:“小夫人,”“别,你还是喊我一声汪彤儿吧!”汪彤儿见他不改口,还称呼她为“小夫人。”赶紧出声阻止。 既然已经把那些人给抓了起来,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装了,何必还要这样子称呼自己? 喊的人不膈应,听的人还膈应。 这要是谢玉珩不三番两次的提出来让自己做他的通房小妾,自己还傻傻的演好他的宠妾这个角色。 小砚没从主子那里得到吩咐,让自己改称呼,加上主子也没让自己变回男儿装。 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还是要称呼她为“小夫人。” 在他的心中,主子吩咐自己做啥就做啥,他可不敢擅自违了主子的话。 小砚心想,既然你不愿让俺称呼你为“小夫人”俺不叫就是。 “嗯,那个世子爷吩咐让俺陪你逛街,这里面的银子随便你花,多余的银子留给你零用。” “这······”汪彤儿迟疑着不敢要,把接到手里的小锦袋子依旧还给小砚。 想起前天在山上时,谢玉珩说要纳自己为通房的事,心里不舒服。 假使他没说出那样的话来,自己还是很天真地认为遇到一个绝世好主子。 肯定会欢欢喜喜地把银子接过来,开心地拿去花。 既然他已经放出那样的话来,自己怎可能花他的银子? 常言道:拿人银子手短,自己岂不落短处在他手里? 哪怕是身上穿着的漂亮的衣裙,戴着精美的首饰,自己依然不自在。 想到这,她赶紧拒绝道:“砚哥,银子我不能要,况且彤儿只是一个小婢女,哪用买什么东西?” 第69章 购物 小砚见晨起的日光下,小姑娘穿了一身桃粉色的曳地襦裙,肩上罩着月牙白对襟短袄,面容纤细温婉,像是春日里的白玉兰花,晶莹皎洁,柔情娴静。 唉!自己只是个奴仆,主子爷的吩咐自己无条件服从! 小砚也算是跟着谢玉珩走南闯北,见识过的大族里貌美的女子如过江之卿,可却从没见过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面前的小姑娘,也从来没见过主子爷把哪个姑娘放在心里。 哪怕已故去的世子妃跟没缘分的主子未婚妻,都没见主子爷每回看到汪彤儿时那灼热的眼神。 在谢玉珩身边伺候的人都清楚,他有多么厌恶别人的触碰,哪怕只是触到了衣角,他也会十分不悦,更加不要说身体触碰了。 如今的世子爷不但手牵着汪彤儿的小手逛街,同乘一匹马还有那个啥······泡温泉。 想之前汪彤儿刚进青松院时,小砚还奇怪着主子怎么要了个年纪小,容貌不出挑的个小姑娘来身边做什么? 没成想,主子爷的眼光真毒,一眼就瞅出彤儿姑娘绝色容貌来。 他心里想的下意识就说出了口:“怪不得世子爷这么喜欢彤儿姑娘,你好看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不但人美,还不爱财,脾气又好。 汪彤儿见他这么一说,顿时敛了脸色,拢了拢外衫的袖口:“可别胡说。” 谁说我不爱财?本姑娘最爱财了! 小砚嘟囔道:“彤儿姑娘可错怪我了。” 自家主子那清风霁月的模样,跟娇美可人的彤儿姑娘真是郎才女貌。 只是可惜,彤儿姑娘的出身,最多只能给主子爷做个妾室······ 不过细想想,凭她是个家生奴,能给主子爷做个妾室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汪彤儿哪知道小砚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她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东西到不需要买,横竖没事,逛逛这里的街景还是不错的。 小砚见她不接钱袋子,只得先自己拿手里,等逛街回来,余下来的银子再悄悄塞到她包裹里,也算主子爷交待自己的事完成了。 ······ 小砚紧随在汪彤儿身后走在赣州城主街道锦玉街上,街道很宽,两侧商铺开张,楼宇林立,十分热闹。 锦玉街名副其实,卖着各式珠宝玉器的街道。 赣州除了铁矿外还盛产璞玉,其中又以白玉为佳,且价廉物美。 城中女子也多以玉器饰品为首,因此以白玉为饰品的首饰最是畅销。 大周朝除了京城外,有三大最繁华富饶的州城,其中赣州城为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因矿产丰富,加上地理条件优渥,而且朝廷为发展商业,实施了很多新政策,所以赣州地区在明正帝继位后迅速发展,渐渐成为了与关中天府之地齐名的富裕之城。 这么富庶,油水充足的地方,怎么能不让贪官污吏们怦然心动? 赣州与京城相隔几千里,所以管理远不如临近京城的都府完善,因此才让吴有道之流不顾杀头的危险,为了中饱私囊而肆无忌惮地跟皇商勾结,竟然把主意打到兵器上来。 兵器制造的好差既关系到边疆将士的性命,也关系到战争的成败! 明正帝自继位后就意识到赣州如若不及时清理,日后必将成为大周之患。铁血手腕著称的明正帝在前年就暗地派了数位官员前往赣州巡查,但不是半路“病役”,就是遭遇山匪杀害…… 赣州官场乱状让当今圣上大怒,再加上谢玉珩本来就有上辈子的记忆,在明正帝跟前推波助澜,原本在下半年的赣州之行提前到了正月。最后明面上派谢玉珩为钦差,暗中又让赣州的总督徐蔚直接听命于谢玉珩,合作彻查江南官场。 汪彤儿抬头见街道两边都是珠宝首饰铺子,但凡女子谁不爱珠宝首饰?汪彤儿也是如此,顿时站在那儿,挪不开步子。 她心里只是单纯地欣赏而已。 不用说自己手里没银子,哪怕有银子她也不会买,买来做什么? 这些珠宝首饰哪是你一个做婢女所能佩戴的? 据说,大周朝刚建立时,士农工商的服饰都是有规范的。 特别是普通老百姓是不准穿锦衣佩戴金玉首饰的。 后来嘛,也就渐渐放松规矩,只要你有银子买得起,随便你穿金戴银,也就没人追究了。 想她在前世,每当生日或是过年,哪一次收亲人们送给自己的珠宝首饰不收到手软? 因此,她对于珠宝成色的好差还是分别出来。 小砚看汪彤儿兴致嫣然地站在铺子前的样子,一脸了然,于是捏着嗓子说道:“彤儿姑娘咱们进去瞧瞧吧。”边说边陪着她进了店里去。 这家铺面很大,从左至右,架子上的宝石美玉摆的琳琅满目。掌柜的见汪彤儿主婢二人衣着不凡,便笑着脸亲自来招待。 “这位小姐里面请,本店新到了一批成色上好的首饰,可要看看?” 汪彤儿逛铺子喜欢自己看,不喜别人推荐。何况她是只看不买。 于是她笑了笑说:“掌柜你招呼别人吧!我们自己先看看。” 小砚以为汪彤儿不好意思用世子爷的银子,自作主张地豪爽的对掌柜说:“快去拿,要最好最时新的东西给俺家姑娘瞧。” 掌柜的一听,喜笑颜开,高喊一声:“得勒!您二位稍等。” 这一嗓子,屋里三三两两的客人顿时朝汪彤儿方向看去。有几个贵女的目光落到汪彤儿身上,顿时嫉妒起来。 她们一见汪彤儿身上的衣着,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再者,赣州城就这么大点地,本地贵女她们大多认识。 汪彤儿看了看周围灼热的目光,她怎么会看不懂她们眼睛里面的意思?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惹麻烦,凑过去跟小砚低声道:“咳!这里不是在京城,咱们可得低调些。” 再说自己本来就不想买东西。 “为何?”小砚瞪了瞪眼眸,有些不解。 他下意识地掂掂手里拎着的小锦袋子,沉甸甸的,难道彤儿姑娘怕付不起账? 第70章 争吵 汪彤儿朝小砚使了使眼色,小砚后知后觉地看了那几个女子一眼,点头,随后也压低声音:“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跟几个无知的女子交集。 只是,你不想惹事,别人可不这么想。 她们单看汪彤儿身上只有京城里才有的款式的衣裙,更是遭到嫉妒的眼光,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其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季芸是季家家主季啸的小妹,她性子张扬,又是最得父母宠爱的老来女。在这赣州城里能有几个人不认识她? 季芸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嗤!只是个男人玩意儿的姨娘还这么张狂!” 原来谢玉珩一行到赣州城的那天旁晚,季芸从哥哥跟爹爹交谈声中,知晓钦差大人来赣州城。 因此跟在哥哥后面去偷偷看一眼传说中的钦差大臣有多威武不凡。 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俊美非凡,年轻隽永的谢大人竟然从马车里把这个狐媚女子给抱下马车,顿时小脸一摆,带着股说不明的气恼跺着脚转身离去。 她那天只是远远地瞧了汪彤儿一眼,再有,从汪彤儿陌生的模样跟衣着,还有她的独特的口音,因此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会,又把所有的怨气怼上汪彤儿来:是她的男人害得自家大哥被抓了起来,这会家里还有徐总督的手下在抄查······ 宠溺她的爹娘怕她在家给闷坏了,这才偷偷让她溜出来透透气。 谢玉珩跟徐总督,他们只是先把主要人物给看管起来,对于他们家的女眷暂时还没那么看管得严。 加上谢玉珩看在季老家主的面子上,对他家女眷网开一面的结果。 没想到她偷偷溜出来,遇到跟自己同样原因偷溜出府的闺中好友吴知府的庶女吴美玉。 吴有道有四个女儿,两个待字闺中。 他这四个女儿最受他宠爱的就是这个庶女吴美玉。 因为她是自己最受宠的张姨娘生的女儿,也是四个女儿之中最美的那一个,且乖巧听话。 因此,才让嚣张霸道惯的吴美玉不晓安分点,还当自己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小姐呢? 汪彤儿一听此话,小脸一沉,冷声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耳聋了怎的?”季芸此刻竟不顾少女的矜持,高声嚷着。 这时另一旁稍矮点的黄衣姑娘杨梅,是杨成林的幺女,她从小到大一直是吴美玉跟季芸的忠实跟班。 杨梅侧身看了一眼吴美玉,拍了拍季芸的手,悄悄道:“你小声些,让人听见多不好,你不要面子,美玉还要呢。” 杨梅一说完,季芸顿时怯意的看向吴美玉,心想也是,纵使她再怎么得意,这赣州城的公主还是她吴美玉,顶着吴知府最宠爱的女儿身份,足够让满赣州城的男子为她折腰了。 再有,美玉平常最恨人说姨娘什么的话题。 她刚刚那么说,美玉心里肯定生气了。 诸不知,如今她爹都自身难保,已经轮不到吴美玉张狂了······ 季芸见吴美玉果真黑着脸,忙放下手里的首饰,转头歉疚道:“美玉,你别多想,我不是有意的。我……” “不是有意是几个意思?”吴美云看向她,咬牙责怪道。 她才是秦南城的公主,这城中所有男主都爱慕她,心悦于她。 想起那天她偷偷跟着爹去城门前迎接钦差大臣时,那雍容华贵的谢大人竟然把宠妾从马车里给抱了下来! 凭什么俊美无俦的年轻钦差大臣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又眉眼传情? 还有这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个青年男子,拿她吴美玉当什么,不存在么?这首饰铺子里唯一的亮点难道不是自己么? 吴美玉阴沉着脸,眼底的颜色如同她身上繁琐富贵的红襦裙一般,猩红点点。放下手中金灿灿的发冠,径直朝汪彤儿走去。 汪彤儿见她们狗咬狗,也就不再跟她们计较。 再说自己都二十几岁的成年人,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计较个啥? 小砚在一旁紧拽着个拳头,假使她们再言语冲突彤儿姑娘,他不介意用拳头说话。 在他眼里没男女老少之分,只要惹主子不高兴,管你是谁? 店铺掌柜还不知道铺子里的贵女们剑拔弩张,他兴滋滋地端过来一盒首饰,捏起来其中一个蓝田玉,笑吟吟介绍给汪彤儿道:“姑娘,您看这个,水头极好,触手生温,是难得的佳品。要是雕琢了嵌在发簪上或是头冠上都行。” 汪彤儿接过来,聆神看着那块玉,随后又握在手心里捏了捏,眼底若有所思。玉是块好玉,只是玉体略有些杂质,若不是懂玉的还真是瞧不出来。 她眸光看向盒子角落一块玉,正思忖着那块成色要好多了,手里突然一松,咦?玉已被人抢了去。 吴美玉把那块翠玉给抢到手中,放在手里掂了掂,张扬的眉眼噙着一抹冷笑,嗓音娇丽道:“掌柜的,这玉本小姐要了,双倍价钱!” 这声音娇蛮的紧,汪彤儿神情一滞,即使她现在没有抬头,可也知道来人是谁? 这赣州城最大的官是吴有道知府,最富有的是四大家族。 这嚣张的女子不用说就是知府家的小姐。 再说,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不是在说:“哦吆,这外来的姑娘惹事了,惹上知府小姐······” 谢彤儿不由抿起唇,目光顿时变得有趣起来,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冷眼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估计要不了两天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不是,是如今应该就是好日子已经算是到了头。 将会从天上掉地下,凤凰变野鸡······ 小砚可不是汪彤儿不跟人计较,立即挺身而出,动作违和地捞起衣袖,伸出双拳在吴美玉眼前晃了晃,怕是下一刻就会把拳头挥到吴美玉的小脸上。 他少有地阴沉着脸,不再捏着嗓音说话:“这玉我们要定了,你算哪根葱,敢来抢我家姑娘手里的东西?” 第71章 打脸 汪彤儿怔了怔,看着小砚捞起衣袖气呼呼的模样,随后竟是“扑嗤”一声笑开了。她眼底笑意染着眉梢,越来越大,最后以帕掩面,可肩膀仍旧不断耸动着。 悦耳如黄鹂的笑声,清脆动听。 哈哈!着女装的小砚此刻的动作也太可乐了…… 店铺里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中间柜台这儿,有的人也忍不住和汪彤儿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眼尖的人一眼就瞅出来这婢子是个男扮女装的,你看那大嗓门还有喉结,这不妥妥是个男子吗? 杨梅跟季芸杨梅跟季芸以为众人是嘲笑自己的,没想到有大多数人是对着男扮女装的小砚笑的。 她们俩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见了尴尬。一时间,谁也不想挪步到吴美玉身旁跟着她一起丢人。 可见季芸她们跟吴美玉真是个塑料姐妹情。 只是不去又怕过后吴美玉会责骂她俩,犹豫了半晌,两个小姑娘还是磨蹭的去了她身边。 店铺内,汪彤儿跟小砚的举动无疑是给了吴美玉一记响亮的耳光,她脸上顿时热辣辣的,漂亮的容貌都扭曲的变了形。 吴美玉不敢跟汪彤儿过多计较,不然等回去肯定要被姨娘责怪,自己的爹爹这会儿还被谢大人给拘在大牢里,可不能再给他惹麻烦。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嘲笑过,这口恶气自己忍不了,只能拿汪彤儿身边的那个丑婢子发火。 她仰头看向小砚,因他生的实在是高,身高上的差距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狠狠瞪着小砚,嘴里尖酸道:“我和那位姑娘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说我是根葱,你个下贱的婢子,麻烦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满赣州城谁不认识我吴美玉?” 说完,她眼刀狠狠剜向铺面掌柜的,把那玉往桌子上一摔:“今儿这玉你要是敢卖给她们,明儿我就让我爹封了你的铺子,让你卷铺盖滚出秦南城!” 老板被损的脸色发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吴小姐今儿是真发了脾气,她爹吴知府的手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她真去告状,那他的铺子往后怎能在赣州城里讨生活,做生意? 老板的额头霎时冒上一层薄汗,心跳如同擂鼓般,“砰砰砰”一声声直敲的他耳鸣。 这铺面是他家传承了好几十年的基业,一家子老小就靠这个铺面养活呢,大儿子才送去学堂念书,小女蹒跚学步。没了生意来源,哪来银子可赚?他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哈哈!真是太可笑!”小砚不由咧起大嘴笑了起来。 “你爹爹?”小砚带着蔑视的眼神看了吴美玉一眼,嗤笑到:“不知道你是真无知呢还是装傻?你不知道你那贪官枉法的爹爹被咱谢大人给抓起来吗?” 小砚从没见过这么厚着脸皮的小姑娘,伸手指着她的鼻尖道:“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封别人家的铺子呢?亏得你有脸说,我还没脸听呢!” 小砚这句话说得简直是“啪啪!”狠狠地打了吴美玉嚣张的小脸蛋。 看瓜群众之一道:“是呢!俺昨天就风闻说吴知府被刚来的钦差大人给抓起来了。” 看瓜群众之二道:“嗯嗯,据说是徐总督带兵前来抓捕的。” 看瓜群众:“······” 不用说,此时围观的群众满含嘲讽的目光看向吴美玉,意思很明显:嘿嘿,打脸哦!看吴小姐你如何收舵? 那铺子掌柜之前一听迅间做了选择,正准备拿过那玉,满脸惶恐,似是怕吴小姐再发火一样:“这玉,这玉只能卖给吴小姐。”时,听到众人这么一提,他也想起来两天前的夜里,铺子门前青石街道上响了有半个多时辰的“嘚哒”的马蹄声。 便又立即把送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对着汪彤儿讨好一笑道:“这玉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还是卖给姑娘。” 吴美玉刚露出得意洋洋的眼神看着汪彤儿,好像在说谁才是赣州的王时,被众人这么一说,得意的小脸由红转白转青,顿时垮了下去。 汪彤儿心里哼笑了声,吴美玉仗着她爹吴知府的面子在城中招摇撞市,看那老板吓得面如筛糠,就知这对父女平常有多横行霸道,多么恶毒。 是呀! 回过神来的吴美玉摸了摸身边是荷包,里面只有几十两银子,还是姨娘偷藏起来的,家里早就被谢大人跟徐总督带人给查抄一空。 想到这,更是心中鼓着一口恶气,怨毒的眼神狠狠地盯了汪彤儿。 好像她家落到此般田地都是汪彤儿的错。 汪彤儿压根就没看吴美玉,反而转头拿起另外一块玉。 “这玉水头算是极品,很通透,光泽也很好。”寻常人看不出来,都以为方才那块玉是佳品,实则不然。 汪彤儿本来就不存心买东西,她这是不蒸馒头争口气,把玉买回去让小砚交给他主子就行。 于是冲老板微笑:“这个包起来吧。” 话里话外,压根没搭理吴美玉。而且单凭她对玉的识看程度,就让吴美玉没威风,只为了抢一块普通的玉。 当真愚蠢至极。 汪彤儿这般操作,像是个真正的大家世族女子,她的气质是小门小户的暴发户气质没可不性。 围观群众哈哈笑出了声。蠢啊,真是蠢啊! 丢人丢大发了,这些人早就看吴家不爽了,仗着有几个臭钱和门路才买来的官,就像个土皇帝似的鱼肉百姓。 普通老百姓在他的治辖下是苦不堪言,罄竹难书······ 事后,小砚禀报给自家主子,护短的谢玉珩在吴道友罪过上又添上一笔。 汪彤儿本来就不爽别人的霸凌,想从前上学时,只要让她遇到校园霸凌事件,她是第一个站出来抱打不平。 本来到了这悲催的古代,已经夹着尾巴做人,抱着人若犯我,我必忍耐的宗旨。 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只有实在忍无可忍时,肯定会奋起抗争! 第72章 斗渣 汪彤儿见吴美玉这嚣张跋扈的模样,平常肯定是欺负弱小,横行霸道惯了。 今儿横竖没事,也来让她尝尝被人欺负霸凌的感受。 汪彤儿睨着吴美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裳,微微笑道:“啧啧,鹅冠红与翠绿的玉颜色实在不搭,你若是想买首饰,可优先考虑白玉。或者……” 她顿了顿,清亮的杏眸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似笑非笑道:“或者,你可回家换身衣裳,再佩戴翠绿色的首饰。” 自己本来就生在人人平等的年代,性格阳光,还怕她个古人? 再说,她又不是自己的主子,怕她作甚? 吴美玉被汪彤儿一番夹枪带棒,皮笑肉不笑的话贬低,眼里的火就快要烧到脑门去了。 试想,她养这么大还从来没哪个敢对她这样! 她虽说只是个庶女,可庶女又咋样? 由于父亲的宠爱,主母跟嫡姐们也没哪个给她气受! 此时此刻,她只想撕烂她那张嘴,看她怎么巧舌如莲,看她怎么去勾引男人! “我杀了你!”怒火中烧的吴美玉上前一步就欲抬手扇汪彤儿。 小砚身子动都没动,一脚踢在吴美玉的小腹上。他神色沉下去,冷冷道:“你再动一下,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但凡跟在谢玉珩身边的有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的? 不然,关键时刻怎么护主? 因此,小砚这一脚下去够她吃一壶的。 况且身为谢玉珩身边的贴身小厮,哪讲究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的信条? 保护主子生命安全为首要。 “你!你!”吴美玉捂着肚子,哀嚎不已。小腹处钻心的疼痛,让她的唇色痛了发白。 她忍着疼痛,闭着眼睛发疯了一样尖叫:“你们是猪啊!快上啊!打死他们!” 可惜,此时非彼时。 从前跟在她身后为虎作伥的家丁一个都没来,只有一个她的贴身丫头,早就吓得懵在那儿。 季芸本来也是个嚣张的主,事件的起因也是她先挑起来的。 此刻竟也满脸害怕,那杨梅更不用说,随着人潮后退,然后两人一齐跑了。 吓人,太吓人! 吴美玉被那个男子打,可跟她们没有关系啊! 吴美玉被刺激得认不清形势,还当自己仍旧是知府小姐。 她踉跄起身,手指着汪彤儿,恶狠狠地声音因愤怒而破了音:“哼!你给我等着,你别想活着出赣州城!我爹是知府,惹了本小姐,你们都得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发疯了一样,袖摆一甩,把刚刚掌柜捧来盒子里的玉器如同疾风过境般,摔碎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呀—— 知府小姐疯了······ 围观的众人唰地一声,慌忙退开,离得远远的。 小砚当即挡在汪彤儿身前,怕她发疯伤害汪彤儿。 汪彤儿心跳加快了些,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眸光落在地上那些摔碎的玉上,心里犯嘀咕,没想到这吴美玉性格这么脆弱,一刺激这么疯魔啊? 小砚侧首低声道:“彤儿姑娘,咱们走吧。这疯女人太邪乎,别一个不注意被她伤到你。” 汪彤儿“嗯”了声,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话说,虐渣一时爽,事后难收场。 虽说吴知府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日,可是自己也不能给主子惹祸不是? 不然,被他追究起来,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小婢女,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小砚趁吴美玉一愣神时,带着汪彤儿快步出了门。 铺面外,迎面寒冷的风袭来,汪彤儿顿时裹了裹衣裳,想到方才吴美玉疯魔的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 哎!我一贯自诩稳重低调,居然有一日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来。但仔细思忖,觉不出半点后悔。 假使自己只是个普通小姑娘,遇到凶悍的吴美玉怕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所以,吴美玉变成这样子是不值得同情。 ······ 从首饰铺出来,汪彤儿被吴美玉那么一闹,顿时没了心事逛街。 两人往回走时,路过锦玉街最大的糕点铺子,闻着里面飘过来的糕点香味,汪彤儿都没有停顿,她既没食欲,也没购买欲。 刚刚虽说打了个赢仗,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神情焉焉的。 小砚是知道汪彤儿爱吃糕点,他打小都跟在主子爷身边的,知道主子爷不爱吃糕点,因此谢玉珩不管在书房或是办公时从没有糕点的影子。 自从汪彤儿来到青松院后,主子爷每日吩咐他去厨房里端一碟糕点过来。 于是,他停下脚步,对汪彤儿说道:“彤儿姑娘,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快步走进糕点铺子里去。 糕点铺子由于过了早晨繁忙的时节,这会儿也就只有几个客人在购买。 因此,小砚很快就买了几样还有热气的糕点拎在手中。 正这时,一阵嘈杂之声,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挤开拥挤的人群,气喘吁吁像在逃命,后面似有人追着。 短短一瞬间,那男子前面霎时出现了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拦住了男子的去路。 一看是官兵捉人,街上顿时大乱,人挤人,都躲着那男子。 汪彤儿也随着人流朝后退了一步,没想到那男子却朝她跑来,比她还快一步,一下子便制住了汪彤儿。 小砚手里只顾着拎着糕点,不防之下,见汪彤儿已经落到歹徒手中,顿时慌了神,忙扔下手里的糕点往汪彤儿那儿跑去。 “彤儿姑娘!”小砚见汪彤儿被歹徒用刀抵着脖颈,顿时吓得大惊失色,惊叫一声。 歹徒的利刃抵在汪彤儿的下颌处,小砚走近她面前,又怕惊动了那歹徒,不敢妄动。 汪彤儿更是如此,半点没反抗,稍稍抬起下巴,尽可能离刀刃远些。 “统统让开,要不我就宰了这娘们!”男子像是被逼得失了理智,瞪着发红的眼睛,只一个劲冲人群大喊。 街上本来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被他穷凶恶极的模样一吓,害怕地四散退了开去,只敢远远观望着。 “唉——”心中都同情起被他劫持的小姑娘。 第73章 劫持 一个军中的副将瞧了眼自寻死路的男人,站了出来,低沉着声道,“你先把人放了,我叫人备马放你离开。” 男子冷笑,咬着牙道:“你现在就把马准备好,还要银两!别想骗我!否则我立马宰了这娘们!你们不给老子留活路,就别怪老子心狠!备马!” 说罢,匕首更贴近了汪彤儿的脖子,细白的脖子被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淡淡的血色涌了出来。 嘶—— 汪彤儿吸了口冷气是既疼又怕。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是遇到渣女就是遇到歹徒,这一次小命怕是要玩完了。 “万副将怎么办?”站在万副将旁边的士兵低声问道。 “你去备马取银子。”万副将对着那名士兵挥手,让他去准备。 然后,他冲那名歹徒厉声喝道,“行!你小心着手里的刀,别把人弄死了。人活着,我们受你威胁。人若是死的,我们可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劫持汪彤儿的男子被万副将这样一威胁,心一惊,手一颤,下意识把匕首朝外挪了挪。 就在那一瞬间,一只手从背后,一把抓住他的拇指和虎口,伴随着指骨碎裂的声音,男子“啊”地一声痛呼,匕首落地。 下一刻,“砰!”的一声,随即便是“啊!”的惨叫,男子整个人摔了出去,砸在墙壁上,摔在地上翻了两滚,不动了,足见其力道之大。 小砚见状忙冲上前,担忧地问道:“彤儿姑娘,伤口咋样?” 边问边手忙脚乱上来,撕下里衣的下摆,给汪彤儿的伤口缠上。 小砚到底是个男子,手劲没轻松,弄得汪彤儿伤口有点疼,轻轻地“嘶”了一声,然后才看清,方才一招制伏男子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武将,他穿着习武之人常穿的深灰常服,脚下着一双鞋面干净的黑靴,深邃的五官,浓眉、锐利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颌处锋利的线条,整张脸显得生硬冷峻。 此人就是这次协助谢玉珩办案抓人的赣州跟琼州的总督徐蔚。 徐蔚走到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将黑靴踩在男人那只手上,碾在脚下。 顿时那男人痛得发出惨烈的哀嚎声,连声讨饶道:“军爷,好汉饶命!”。 徐蔚低了头,冷声道,“哼!你跑什么?你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本督岂能轻饶你?” 藐视着男人的丑态,徐蔚这才一脚踹开如烂泥一样的男人,吩咐道:“带走。” 万副将忙叫人上前捆人,随后又般替自家主将收拾残局,叫人给遭了秧的摊主银子。 一转身,看见还站在原地的汪彤儿跟小砚,顿觉愧疚。 人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生生被自家总督抓人贩子,害得她差点没命。 自家总督因家中爱子幼时被人贩子拐卖,不知去向,因此他一向最是厌恶人贩,但凡到了一处,第一件事便是端了贼窝。这回也不例外,况且赣州城也是他的治下,他既然来了,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只是这贼人真会逃,竟还一路逃到闹市来,好死不死还捆了谢大人的屋里人。 他倒是不认得汪彤儿,但同谢玉珩这几天还是打了不少交道的,虽然跟小砚只打个一次照面的,刚刚自己是一眼就认出来他。 原因当然是让他好奇一个如假包换的男儿,怎么就非要女儿装扮? 因此,此刻他一眼就把小砚认出来。 万副将想着,能叫他着女装护着的女子,除了谢大人带来的那个宠妾,他想不到还有第二个。 总不至于这短短几日,谢大人又在这赣州城另找了个红颜知己了?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徐总督的原因,他也多少知道这位总督故人之孙是个不好女色之人。 于是,万副将朝汪彤儿他们走过来,面露歉意,拱手道,“方才捉拿案犯,一时不备,害得这位小娘子受了惊吓,是我们的失职。” 只是一眼看过去,这谢大人的宠妾怎么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 小砚见他过来,双手一拱,底声道:“万副将。” 今日彤儿姑娘在他面前受了伤,他知道彤儿姑娘在世子爷心目中的不同。 彤儿姑娘不但受伤也受惊吓,这些都是自己的失责,护主不力的结果。 回去定然是要受罚,可是怎敢擅自替主子做主,能将事情轻轻一略而? 汪彤儿见小砚不说话,那位副将又面露愧疚之意盯着自己,她也不想添麻烦,便开口道:“将军为的是公事,是我不走运罢。刚刚还要多谢那位将军出手相救,劳烦将军替我谢过那位大人。” “行,多谢小夫人谅解。”万副将没想到她年纪不大,却这般好说话,不由得和气几分,爽快答应下来。 他们说话的功夫,徐蔚大步走了过来,似是嫌弃万副将磨蹭,走到他们这边来。 徐蔚方才救人抓人,一气呵成,全部注意力都在人贩身上,并没细看被自己救下的小姑娘。 此时走近了,才看清她的模样,见她五官生得娇美灵秀,大概是方才受了惊吓,精致的小脸发白,细嫩的脖颈上缠着一圈细长的白布,洇出淡淡的血迹,她肌肤胜雪,伤处便格外的显眼,看上去可怜极了。 徐蔚对上汪彤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原本要训斥万副将的话,不由咽了回去。 汪彤儿见是刚刚救自己性命的将军走过来,微微屈膝,轻声感谢道,“多谢将军方才救我。” 徐蔚沉沉的眼神,落在小砚身上,小砚一见忙躬着身子拱手道:“小的见过总督大人!” 徐蔚蹙眉,扫了小砚一眼,没理会他的话,心中有数,知晓面前的女子是什么人了。 于是朝汪彤儿蹙眉道,“不必言谢。” 正这时,另一名将士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匆匆道,“总督,钦差大人有请!” “嗯。” 徐蔚本来就是跟谢玉珩约好了的,于是神色一凛,朝万副将丢下一句“把人带到赣州衙门里去。”,随即翻身上马,连人带马,疾驰而出。 第74章 受伤 徐总督一离去,万副将也不敢耽搁,匆匆同汪彤儿他们告别,急匆匆带着犯人走了。 官兵一走,街道又恢复平静。 汪彤儿还受着伤,小砚带她去不远处的药店铺子,请大夫先帮她包扎好伤口。 小砚看着汪彤儿包着绷带的脖颈,心中有一夕愧疚跟懊悔,应当坐马车出来就好了,本以为大街离官邸不远,没想到真就出了事,害彤儿姑娘受伤。 本来他们也是要回去的,自然不能在外逗留,于是两人赶紧回官邸去。 回到官邸,已经到了午膳时,汪彤儿心情不好,勉强吃了半小碗饭就搁下筷子。 正在此时,谢玉珩从府衙,得了消息,赶了回来。 谢玉珩一进门,便看见汪彤儿脖颈间雪白的细棉布上,洇出的点滴血色,神色顿时便冷了下来,风雨欲来之势,吓得汪彤儿小身子一抖。 咦? 世子爷怕是责怪我无事逛街惹祸了? 可自己逛街也是他让小砚跟我说的呀! 好在谢玉珩什么也没说,只冷着声叫小砚几个人出去,小砚临出门时偷看了主子一眼,他知道今儿这顿罚是免不了的,等回到忠勇候府,自去惩戒室领罚。 谢玉珩沉眸走到汪彤儿身边,低头,伸手轻轻托着她的下颌,看她被细棉布包裹着的细白脖颈。 谢玉珩的视线,似乎穿过了那层厚厚的细棉布,看到那白皙柔软的脖颈之上,出现了一道令他胆寒的伤口。 怪不得今天出门自己心神不宁,早知不让她去逛街。 谢玉珩掩下不安的心,今世可不能再失去她······ 想到这,他打定主意,回京后就让人去官府弄张聘妾书。 等到那时,哪儿都不让她去,就在他的青松院待着,省得自己担心。 回过神来,看着汪彤儿颈间的纱布,他伸手,想碰一下,又像是怕弄疼了汪彤儿,收了回去。 “疼不疼?” 谢玉珩忽然这么少有的温柔一问,汪彤儿被问得一怔,疼自然还是疼的,但还算受得住。她乖巧回话:“婢子谢世子爷担忧,有一点,不是很疼。” 汪彤儿看他的眼睛觉得里面似有什么浓烈情绪翻滚着,良久,才听他道了句:“日后出门当心些。”语气中包含着深深的担忧。 咦? 奇怪,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自己只是个渺小的婢子罢了,哪值得他担忧? 于是忙垂下眼眸,乖顺地应下:“婢子日后定会小心的。” 谢玉珩闻言不语,只是又看了她一眼,还是交待句:“乖乖地待在这儿。”随即便匆匆离开。 汪彤儿见他是匆匆地回来又匆匆地离去,这是为哪桩? 谢玉珩方才得知消息,心猛地一紧。 暂且把公务推搁一下,先回来瞧她一眼方才放下心来。 要处理的公务太多,这会儿得赶紧过去办理,他不想让世叔徐总督过久等他。 他们已经先把到手的证据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京城去了,最快再有两三天上表的奏折就能送到京城。 随后,他们先把几个主要人物押送进京,其余等宫中旨意到达再处置他们的家眷跟手下。 这里少了吴知府,不还有徐蔚徐总督暂时代理秦南事务吗? 等皇帝重新派来新知府就行了。 至于兵器制造商那根本就不用担心,那可是皇商!谁不想做皇商? 话说不想做皇商的商户不是好商户! 赣州少了这季薛任刘四大家族,不还有赵钱孙李吗? 那些小家族本来就被他们四大家族给压制着,心里苦呀!可是自身小胳膊小腿的哪反抗得了树大根深的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这么一倒台,其余几家肯定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况且这季薛任刘四大家族中也有真心打理家族生意,真正做到保质保量的人不在少数。 前世谢玉珩就知道季老家主的另一个侄子季元鹤就是个诚信之人,只是他在家族内一直被新家主自己的堂兄压制,没他的话语权。 等案子一结束,就让他接手。 让他跟朝廷签下合约,制定下严格的契书,既要保质保量也要按时交货。 如有违约,重刑惩罚! 到时看还有哪个胆敢官商勾结,以次充好,至边关将士性命于不顾? ······ 同为管辖秦南的总督徐蔚看了吴有道这些年鱼肉百姓,贪脏枉法,官商勾结的事震怒起来! 平常只顾操练军士,管理军营,没想到在他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 是自己的过失! 只怪自己大意,在吴道有粉饰太平遮掩下,暗地里黑暗肮脏,竟然在兵器上动手脚,官商勾结,说欺君都不为过。 他是个武将,最是知道武器质量的好差直接关系到战争的成败跟将士们的生命! 在朝廷委任的新知府到来之前,自己惊醒着,把精力先用在治理赣州城,跟兵器制造中。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 这一次去吴道友家可不是上次只把主院查抄一番,其余院落只是派人看守就完事。 今天徐蔚亲自带着近百人近卫,将吴府大肆抄家抄了个彻底。 没想到,贪婪的吴道友还在家中挖了个地窖,里面的宝物简直闪花了抄家将士们的眼。 不用说价值不菲,足够吴有道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跟翡翠玉石。 就是那些成箱子的东珠跟十几块一人高精雕细琢的美玉,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谢玉珩看着满院子里查抄出来的家私,没想到,抄到的金银玉器跟财宝数不胜数,比朝中王公贵族累积下来的家私还要多上数倍。 可想而知,吴道友做了这几年的州府,心事全花在怎么捞银子的心事上, 难怪熟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随后,谢玉珩带着他的侍卫,一声令下:“你们几个,都麻溜点,男的充军,女的充妓,一个都不能放过!” 谢玉珩不想等圣旨的到来,圣旨到赣州少说也要四五日的时间才能到达。 他自己也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利。 第75章 庆祝 抄家的官兵一到,吴府里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府里的妻妾女眷惊慌失措,哭喊声连成一片。 吴府上至女眷下至小厮,都被捆了绑在院子里。 谢玉珩不认识吴美玉,他已经吩咐经办此事的官员,只吴美玉一人送去下等妓院,其余女眷充作官妓,下人全部发卖出去。 他骁厉漆黑的眸光扫过那几个女眷,冷冷道:“带走。” 吴美玉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也是她自找的,平常肆无忌惮,欺负人习惯了。 她好巧不巧的欺负起钦差大人的宠妾。 等待吴美玉的将是暗无天日的悲惨的妓院生活······ 赣州城官商勾结案子暂时了结,妄图谋害钦差大臣的主谋也被抓起,两天后,以吴道友跟季啸为首的四大家主都被五花大绑丢上了囚车,押往京城,余下众人直接押回当地衙门。 白昼亮起,赣州城依旧是那个车水马龙的富庶地方。 没想到,赣州城的民众为了庆祝除掉吴道友这个鱼肉民众的恶瘤,被他欺压的富商自发在晚上放起了庆祝的烟花来。 比肩接踵的拥挤人群从四处涌过来,大家相互推搡着,脸上带着笑,心中期待着今后能有个爱护子民的青天大老爷前来赣州城,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此时赣州城的上空正绽放着无数烟花,鹅冠红,明黄,月白,伴随着“呦呦”的嗡鸣声,炸裂在寂静如墨的夜空,宛若遗落的璀璨星子······ 赣州人为了庆祝此次吴道友下台,甚至在五月份的“龙舟竞渡”也提前拿出来表演一番。 “龙舟竞渡”也就是如今的端午节赛龙舟,估计这个朝代还没有为了纪念屈原的投江去举办的民间活动。 参加“龙舟竞渡”的百姓,不为争名次,只为凑个热闹庆祝一番。 一时间,赣州城里最适宜“龙舟竞渡”的河流川定河,河岸两旁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在急鼓声中划刻成龙形的独木舟,舟上众人齐心合力,把独木舟如箭一般飞速朝前划去! 汪彤儿当时不知道,还是事后听官邸里采买的管事谈论,这才知道赣州城里赛龙舟的盛况。 唉! 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瞧瞧古代赛龙舟的热闹场景。 ······ 谢玉珩知晓汪彤儿没能去看“龙舟竞渡”而惋惜,心中打定主意,等回到京城,一定瞅个空,晚上偷偷带她去游湖去。 临离开赣州城的前一天,谢玉珩好心情地亲自带着汪彤儿去街上购物。 他温暖带着薄茧的大掌牵着她的小手,去了城中最大的玉石铺子。 身侧的小姑娘身上惯有的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便瞬间钻入了他的鼻尖。 谢玉珩对于香味其实并没有太敏感,然而汪彤儿身上的味道,却让他记忆犹新,每一次闻到,都会让他心情变好。 这青天白日的,俩人牵着手引起好多路人的注意,齐齐朝着他们看过来。 汪彤儿面薄,想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无奈挣扎几次,被他警告的眼神给唬住。 她打了一个激灵,随后愤愤地咬了咬牙,眼一闭,便无比顺从地把小手让他牵着。 她、她这个绝对不是怂! 而是识时务而已! 她哪知道朝着他俩看过来的人都是惊艳这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璧人,把整条街都显得耀眼起来! 谢玉珩心想着在这陌生的地方,又没熟人可遇,不被礼教所束缚,难得能大白天地牵着小姑娘滑嫩的小手招摇过市。 哪能错过此等福利? 因此心情倍爽! 紧随在其后的小墨小砚见到自家清冷禁欲,极重规矩的主子爷,如今的所作所为早已脱离他高冷疏离的人设,他们看习惯,不感冒了。 同时心中感叹一声:还是到彤儿姑娘有本事!把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爷给拉下神坛······ 谢玉珩一进首饰铺子,就土豪似地对老板说道:“掌柜的,把你这里上好的玉石取过来,让我瞧瞧!” 掌柜抬眸看见说话的是个矜贵非凡的男子,带着个绝色女子过来。 心想今儿可算遇到财神爷,当即堆着满脸笑意,点头哈腰地把他们迎到店铺里坐下来,亲自沏茶招待着。 随后快步去里面仓库里取来精美上好的玉石跟成品玉器。 “彤儿,你来帮着挑几件女孩子喜爱的玉器首饰。”谢玉珩对着掌柜搬来的满满一盒子,莹润耀眼的五花十色的玉器首饰给花了眼,把在一旁注意力不集中的汪彤儿拉过来,跟她说道。 汪彤儿迟疑道:“婢子哪懂这些?” 谢玉珩话语中“帮着”的意思,肯定是买给别的女子的玉器。 应当是给未来世子妃挑玉器,带礼物给她。 幸好自己不是他的谁,要不然他的所为岂不扎心? 嗤! 谢玉珩暗笑一声,小姑娘这是吃醋,那天不知道是谁挑拈一块上等的玉石回来交给自己。 当时自己还啧啧称奇,没想到整日在府里的不谐世事的小婢子,还懂玉石? 想起教她识字,练字也是一学就会。 哦,还有下棋。 只是人小也太过聪明······ 太过聪明不是好事! 等回去还是弄个教规矩的嬷嬷来,好好的教导她尊卑之分,夫为妻纲。 省得她一言不合就跟本世子顶嘴。 这要是有了主母,哪还有好果子她吃? 到时候惹恼了主母,受到惩罚,自己也不是每日都在府里,哪能顾及到她? 双标的谢玉珩既要自己看中的小姑娘聪明灵动,又要她格守尊卑礼节。 话说娶个呆板的木头美人也是心衰,没意思。可是适合他标准的美人到哪里去寻? 话说直白点就是汪彤儿吃醋,是没了自知之明,坏了尊卑的本分。 要是汪彤儿不吃醋呢?又说明她心中没有他,不把他放心上。 汪彤儿哪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呀? 见刚刚还温和着个脸的谢玉珩,霎时就沉下来个臭脸来,不知所为何事,自己又惹他不高兴啦? 第76章 购物 汪彤儿见他如此,能咋样? 拿起做婢子的本分来,堆起个笑脸,很是用心地帮他挑了几样价值不菲的玉器首饰跟上好的玉石。 店家也是服务周到,取来一个精致的雕花枣红漆盒把这些玉器什么的装好。 然后,谢玉珩不用汪彤儿帮着挑,他自己挑了些数量跟刚刚差不多的适合老年夫人佩戴的玉石首饰之类的,仍旧叫掌柜的用盒子给装起来。 听掌柜的说去掉零头,笼统得二千三百两银子。 有银子就是壕! 谢玉珩把她们的都买好了,最后这才挑眉看着汪彤儿,温言道:“你也看着挑几样饰品吧。” “哦。” 汪彤儿听他那满是赏赐的口吻,本来想拒绝。 想想还是忍忍吧,他这人一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惯了,别让他误会自己是吃醋了。 想着挑两个普通的成色一般的环形玉坠送给陈婆婆跟招娣吧,再给娘亲挑个玉佩。 她们身份低下,不能佩戴打眼的首饰。 再有,自己暂时也没那个能力,只能挑便宜的买。 由于是原产地,玉石便宜,因此三样加起来本来值三百来文钱,原本掌柜的还不要钱,原因当然是谢玉珩买了二千多两银子的玉石首饰咯。 在汪彤儿坚持给钱的情况下,因此只收了汪彤儿一百文钱。 谢玉珩一个不察,见她买来拿不出手的玉饰,顿时又沉下个臭脸来,“年纪不大到学会置气?本世子只是让你挑些不打眼的首饰,谁让你买这些的?真是丢人现眼!” 说是不打眼的首饰,当然是让她挑的首饰不能逾越过未来主母去。 汪彤儿被他责怪着不知所谓,真想转头离去,不理睬他。 可谁让人是自己主子? 只得小声跟他解释道:“世子爷,婢子本来就不爱佩戴什么首饰,这些也只是买回去送给招娣跟陈婆婆的礼物。” 一贯行事都是杀伐果断,沉着狠厉,说一不二的谢玉珩,遇到汪彤儿也只得耐着性子跟自己说:这是自己上辈子就看中的姑娘,这辈子才把她给拘到自己身边来,岁数还小,耍小孩脾气就让她耍吧! 沈小姐是个温柔贤惠的,肯定能容得下她吧! 谢玉珩想到这,自己亲自给她挑了一柄玉衩,一副耳坠子跟玉手镯。三样加起来付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这三样玉饰要是拿到京城里去买,也要三百多两银子呢! 汪彤儿见谢玉珩把首饰盒递给自己,她没敢推拒说不要,不然又引来他的臭脸跟斥责。 还是乖乖地收下来吧,说不定等什么时候自己能脱了奴籍,离开忠勇候府后,还能典当百十来两银子花花。 常言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唯独攥在手里的银子,和自己的一颗心,才是最靠谱的。 ·······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中,十几位遮着黑色面巾骑着高大骏马的劲装侍卫,护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青顶马车恰恰在忠勇侯府大门外停了下来。 谢玉珩随即一挑马车帘子,蹬上小墨放好的马凳子下了马车。 小砚还候在马车那儿,他迟疑看着自家主子。以为世子爷会转过身来,即便不像在赣州城时那样把彤儿姑娘给抱下马车,也会牵着她的手下来吧! 但,世子爷只是朝马车里看了眼,便头也未回地骑上马,对着小墨黄宇说道:“去宫中。” 明明在赣州城时,世子爷待彤儿姑娘不是这般的,怎么一回府,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依旧着女装的小砚想不明白,高兴的是到府里了,自己终于不用着女装示人了。 汪彤儿可没小砚想到这许多,她巴不得谢玉珩不要关注她。 知道谢玉珩这是连家门都没进,正事要紧,入宫述职去了。 下了马车,从忠勇候府的角门进府里,汪彤儿沿途受到府里的下人们形形色色的注目礼。 汪彤儿也只认出少许几个眼熟的,跟他们微微一笑,打声招呼。 她不知道的是,从此以后,忠勇候府里的下人们都认定汪家的小姑娘汪彤儿被世子爷收房了。 回到青松院,汪彤儿手里拎着包裹,看着眼前熟悉的“家”,轻舒一口气:本姑娘回来了······ 等到了后罩间,没想到,只跟自己半天的小姑娘招娣“呜呜”地哭着鼻子扑了过来,“是彤儿姐姐吗?你可回来了,想死婢子了!” 陈婆婆也是一脸笑容地从汪彤儿手里把包裹接了过去,说道:“彤儿姑娘这一路辛苦,快进去歇息,老婆子去给你拎热水,好好的泡个澡,去去这一路风尘。” “谢谢陈婆婆。”汪彤儿开心地对着像家人一般的陈婆婆道了声谢。 “嗯,彤儿姐,婢子等会去给你擦背!”招娣赶紧说道。 刚刚汪彤儿还没注意到,这小丫头怎么跟自己称“婢子”呢? “招娣,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你怎么又自称婢子?”汪彤儿正色道:“招娣,大家同为奴婢,我不想今后再听到这俩字。” 她莫名的就想起谢玉珩跟自己说的那个恩典来,心情顿时不好起来。 招娣闻言,伸了伸舌头,乖巧地不再言语。 “诺,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汪彤儿从包裹里拿出两个小荷包来,把其中一个递给招娣。 招娣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哇!好漂亮的玉坠哦!”喜不自禁地用小手搓磨着光滑的玉坠,随后便挂上颈间去了。 到底是小孩心性,把刚刚的不愉快丢下,拉着汪彤儿的手,狗腿地献着好:“彤儿姐姐待招娣是最好啦!” “这块玉坠是给婆婆你的。” 陈婆婆没想到汪彤儿还给自己带礼物,她正准备说道招娣两句,忙收住话,先给汪彤儿道声:“谢谢彤儿姑娘,还给老婆子带东西。”咧着嘴道:“那老婆子不客气就收下了。” 陈婆婆的儿子早就到了娶妻的岁数,这块玉坠挺不错的,等到儿子娶媳妇,到时来也拿得出手给新媳妇做个见面礼。 想到这,带着笑意把玉坠放到怀里藏起来。 第77章 回府 谢玉珩从宫中回府后带着买给容氏的礼物,先去惠居苑见自己的母亲。 忠勇侯夫人容氏知道儿子回来后,满怀期待地在家中等着他,不时让巧儿去院门口瞧着,看儿子来了没有? 此时见儿子跨进门来,容氏一见,满脸兴奋,首先便捉着他上下打量,然后道:“娘一瞧你,便觉得瘦了不少。” “娘,儿子没瘦。”谢玉珩心里暖暖的,每次回来娘亲都抱怨着:瘦了。 所以,世上有一种瘦叫做自己的娘亲说你瘦,你就瘦了······ 林嬷嬷在一旁接话道:“夫人说的是,自然还是侯府养人。” 容氏也连连点头,“可不是么!这回回来,一时半会儿总不出门了吧?” “应该不会。”谢玉珩颔首称是,坐下陪侯夫人。 心里知道怕是跟上辈子一样,自己还会去甘州公务。 “世子爷,您喝茶。”巧儿适时泡来一壶雨前龙井茶,用雕花紫檀托盘端给他喝。 “嗯。”谢玉珩对着巧儿温声地颌首。 “娘,这是儿子从秦南带给你的玉器,您看喜不喜欢?”谢玉珩边说边把手中的首饰盒子递交到容氏手中。 “喔吆!还给娘带礼物啦!”容氏一脸的惊喜,打开手里的盒子,只见里面全是精美上好的玉饰跟玉石。 话说儿子时常外去公干,这还是头回给自己带礼物。 心里说不出来的开心慰贴! 她用保养得很好的涂着的丹蔻的手,从盒子里拿出一支雕着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的玉簪,在手中把玩着。 手中的玉簪花瓣舒展,玉身色泽莹润,晶莹剔透,是个玉中精品。 容氏心中欣喜,这欣喜也表现在她的脸上,笑意堆满脸上都是打心眼里的高兴:这些玉都是儿子用了心买给自己的······ 林嬷嬷忙上前来说道:“让老奴给夫人您戴上。” 容氏带着笑意点头:“嗯”了一声。 随即又一脸欣慰道:“把盒子收到房里梳妆台下面的暗屉里,这儿子买的礼物,为娘就是不戴,时常看一眼心里也是舒服的。” 不用说是价值不菲的礼物,哪怕是带给她一文不名的礼物,她也是开心的。 这说明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分量。 “嗯呢!世子爷最是孝顺!”林嬷嬷接过容氏手中的盒子,附和着,迈着小碎步进厢房里去,把装玉器首饰的盒子收起来。 母子二人相处一贯融洽,不但只是寻常嘘寒问暖的话,谢玉珩还把赣州之行,一路上风土人情都说给她听。 只是略过自己受伤跟汪彤儿假扮宠妾的事没提。 只要自己不提,是没人会多嘴说出来,因此娘亲不会知道他在赣州所发生的事。 容氏见儿子第一次跟自己说着外面的所见所闻,到是听到津津有味,比听故事,没事时消遣看话本子有意思多了。 “娘,等过几年闲下来儿子带你去赣州游玩一番,那里的温泉很多,富贵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潭温泉,到时候保管娘泡了温泉之后,会变年轻许多。”谢玉珩少见的会跟娘亲打趣。 容氏对他打小教导一向严厉,行为处事,各方礼仪,他自小便是严格遵守。 再加上父亲的宠妾灭妻,忽视嫡子的行为,他便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上进,努力往上爬! 生生的把懵懂天真的阳光少年给逼成个把规矩二字刻在骨子里,沉冷禁欲,不拘言笑的少年老成的谢世子······ “是吗?那娘可等着你这句话了,哈哈······”容氏见儿子少有的开朗,心情愉悦,不由开心地朗声笑起来。 她知道儿子这是孝顺,哄自己开心。 不要说自己能跑那么远去,哪怕平常回自己娘家都是很难得的一桩事件。 谢玉珩见自己带点礼物给娘亲,竟然能让她如此开怀。 心情也是愉快的,打算着往后不管去哪办差事,有机会多给娘亲带些礼物回来,让她老人家多多开心也是好的。 侯夫人满眼满心都是自家儿子,然后想起件重要的事情来,兴奋道:“娘让人给你跟沈二小姐合了八字,没想到你二人真是天作之合呢!” 谢玉珩抿唇,他知道上辈子两人八字就相合。 等容氏停下话音,才接口问道:“母亲可打听过其素日性情?”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性格,也得装不知,问一声才是,不然娘还以为自己不在意,随便娶亲。 侯夫人一呆,这才想起来之前听了那么一嘴,便道:“高门大户养出来的闺女,自是有几分骄纵的,不过沈御史平日对子女管的很严,据说沈二小姐温婉贤淑。” 谢玉珩适时的跟容氏买乖,“嗯,娘说得是,儿子听娘的。” 他本来就是寻个门当户对,性子温和宽容的,撑得起主母的身份的世家小姐。美貌不美貌到是放在其次。 若是娶个善妒骄纵的,闹得家宅不宁,因此,这一世,不想麻烦,仍然跟沈家结亲,娶沈家二小姐为世子妃。 “娘已经给你选好日子,只等你回来就行三书六礼,”容氏端起林嬷嬷倒给她的红枣桂花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娘等你点头,便立即请媒人上门纳采、问名,单等你回来再算个纳征的日子。” 话说,纳彩,问名到不需要谢宇珩亲临现场,可是纳征怎么说都要谢玉珩亲自上门送彩礼的。 不然,女方家会很没面子的。 看在别人眼中会说谢世子对女方不重视,忠勇候府没把女方家放在眼里,不当回事。 “娘,那婚期是定在几时?”谢玉珩不由问道,可别定在明年,太久了。 自己只想今年就把彤儿给纳了进来。 嗯,还是让人先去衙门里把纳妾文书给弄回来。 容氏一听儿子这么一问,随即眉眼含笑地说道:“娘去请人测了两个好日子,一个是今年八月二十八,另一个是明年四月十六。” 谢玉珩一听,八月的日子好呀! 正合吾意。 随即便敲定:“那就今年吧! 第78章 婚期 侯夫人容氏自从儿媳病逝跟邱家女儿意外故去后,这两年,她也瞧了不少名门闺秀,看来看去,倒觉得还是寻个世族的好。 那些清贵门第的姑娘,好是好,识文断字、说话也秀气,但当世子妃便欠了几分。 似沈御史家二姑娘,能掌管中馈是不用说的,门第也相称…… 因此,年后初四那天的赏花宴,她一眼就相中了那沈家二小姐。 唯一不满意就是她的样貌稍欠一点,不过做当家主母只要端庄贤淑,无须美艳。 一旦儿子把世子妃娶了进门,再给他寻一门家世低些的美貌女子为妾就行了。 容氏信任儿子,儿子是那种格守规矩,尊卑分明的人。 肯定不会跟他父亲一样,做出那种惹人唾弃的宠妾灭妻的事来。 因此,母子俩想法一致,谢家跟沈家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这辈子婚事提前,放在今年,肯定不会跟上辈子那样在大婚前被皇帝外派公干。 只是,谁又能预算到那时的事呢? 唉!身在官场,皇命难违,身不由己。 侯夫人哪知道儿子在担忧什么? 高高兴兴答应下来,她也想今年能把新人娶回府。 话说,她想孙子都想疯了。 要不是儿媳早逝,她的孙子都会叫自己祖母了。 “珩儿,婚期放在八月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容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有点担忧。 不过儿子年龄大了,他自己必定也是心急的吧! “娘,府里的彩礼早就准备好了,不用担心,到时候让人整理出来就行了。” 容氏高兴之余,又面露不虞,很是不解道:“呵!没想到李侍郎李永还真是答应把他家嫡女儿嫁给谢玉淮。” “哦。”谢玉珩对那几个庶弟庶妹是兴致缺缺,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 上辈子,谢玉淮娶李家小姐前把通房全都遣散,害死彤儿一条性命,这一世可不想让他这么顺利地娶亲。 凭他个庶出,妄想娶高门贵女,做梦去吧! 不过,李侍郎的家世看在谢玉珩眼中还是不值一提的。 他打听到李家姑娘可不是个弱将,这娶进家门来别弄得给自己娘亲找不痛快。 不过,李侍郎族弟,礼部的小主簿李毅,他家有个待嫁女儿,生得是膀大腰圆,脾气也是极差。 她低微的出生,脾气再凶谅她也没这个胆子敢跟当家婆婆候府夫人闹! 还有那个恶婢张小兰是时候把她处理出去,小姑娘傻傻的,别自己不在府里,一个不注意,人再被她给害死。 要不是顾及到妾室先进门,有些不妥,他到是想先把汪彤儿纳进来,啧,只能先搁了下来。 ······ 谢玉珩只在回来的当天去蕙居苑见了自己的母亲后,一连四五天都是早出晚归,不见他的人影。 汪彤儿哪知道谢玉珩把赣州城的事交差之后,接着又忙着参与春闱的事呢! 原来大周朝每次春闱,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是要有官学出具文牒的,有了这文牒,才能参加考试,这文牒出处有几个,或者是参加乡试一层层上来的,有各州府出具文牒,或者是京城官学就读的子弟,可以直接由京城官学出具凭证。 每次春闱前,总是有侥幸之辈,明明未曾在官学就读,或者只是官学听讲过几次,就能在考前拿到官学出具的文牒符籍。 这其中,自然免不了投机取巧之事,都是历年试前必查,今年却查到一批人,竟然是向外兜售春闱文牒符籍,甚至炒到了万两纹银一个文牒。 皇帝知道后,雷霆震怒,把此事交于刚从赣州回来的谢玉珩,交待他彻查。 谢玉珩在皇帝眼中是能者多劳······ 因此,他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不过,他的辛苦没有白费。 先不说把赣州城的硕鼠,毒瘤吴有道之流给连根拔起,为朝廷也为民众做了桩好事。 他也因赣州的差事办得好,深受明嘉帝的赞赏,从之前的从三品的巡察御史升级为从二品的大都督,离他人生的目标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他的人生目标当然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前程,尽快脱离忠勇候府,带着娘亲容氏出府另立府邸咯。 因此,赣州之行,于公于私都得益。 ······ 汪彤儿在青松院里无所事事,想着回家看看爹娘,她担心哥哥县试,不知道几天前的县试他有没有考中? 她不敢擅自离开,哪怕跟小砚说一声也行。 自从在赣州那次小砚护她之后,她对小砚有了同志般深厚的友谊。 哪知道这几天,青松院里甚至连几个眼熟的侍卫都不见踪影。 哪还见到小砚他们几个? 这说明谢玉珩又忙了起来,但凡他忙碌时,青松院都难得见到他们主仆四人组。 还好,谢玉珩在回程的马车上,曾跟她说过,无事时可以去他小书房看书练字。 因此,她这些天,白天基本都是在他的小书房里度过。 没想到,这天青松院来了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瘦高个老妇人,她身上的衣着跟忠勇候夫人容氏身边的掌事林嬷嬷同款,不是陈婆婆的衣着所能比的。 她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手里拎着俩个包裹。 这老夫人一进后罩间来就问:“谁是汪彤儿?”声音硬冷,不带一点起伏,听在汪彤儿耳中就好像遇到一个古板的老夫子,还有点容嬷嬷的调调。 这谁呀? 找我这小婢子有什么事? 汪彤儿刚跟陈婆婆还有招娣吃完午饭,只得怀着狐疑走过去问道:“请问大婶找我有事吗?” “哦?你就是汪彤儿?”那位老妇人声音太过硬冷地问道。 老夫人面容冷厉,一双阴沉的丹凤眼上下瞅着汪彤儿几眼,原来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没想到这么小的丫头,竟然是个狐媚子,媚得世子爷不顾成亲在及,就要先纳她为妾。 想到这,不悦地说道:“你只是个奴婢,怎么能逾矩自称为’我’呢?” “只有主子才能这样自称,往后你哪怕是个妾也不能逾矩!” 第79章 容嬷嬷 “没见到老妇这么大年纪吗?还大婶,称老妇容嬷嬷!” “扑哧!”汪彤儿没想到她还真的是容嬷嬷…… “没规矩,老妇是世子爷的奶嬷嬷,从今天开始来教你规矩!” 容嬷嬷沉着个老脸,说话一板一腔,不容置疑的口吻。 啥? 这老妇人是世子爷的奶嬷嬷? 原主怎么没见过她,没这方面的记忆的呀? 她是来教我规矩? 我没听错吧! 汪彤儿不由抿抿唇,缓声道:“不是,那个容嬷嬷,婢子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您老教我,教婢子什么规矩?” 奇了怪了,值得吗? 小丫头招娣也站在一旁,被容嬷嬷巴拉巴拉地说得一愣一愣的。 容嬷嬷头发梳得油光澄亮,发髻上插着两支厚实的银钗,虽然四十几了,眼角也有细碎的皱纹,却是个看起来不显老的妇人,长得不过清秀,却极为干练,做事一板一眼,既是谢玉珩的奶嬷嬷,也是他身边少数几个信任的亲信。 摆着个阴沉的面孔,实难让人心生好感。 几年前,容氏母子偷偷另买了府邸,让她在新的府邸里照看着。 谢玉珩信任她,把她招来调教汪彤儿。 容嬷嬷原先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也是忠勇候容氏娘家旁系亲眷,就是出了五服的那种族亲。 她远嫁甘州,公爹是甘州知府。 没成想公爹贪赃枉法,还闹出人命。 因此落得公爹跟夫婿杀头之罪。 其余是男的充军,女的扁为奴籍,彼时她正在坐月子,忠勇候夫人容氏那时正怀着孩子,不落忍她流落别人家为奴,把她带进忠勇候府来。 半年后,谢玉珩出生,容嬷嬷顺理成章就成了谢玉珩的奶娘。 容嬷嬷的儿子就是谢玉珩身边的黄宇黄管事,不然,她怎么知道谢玉珩要纳汪彤儿为妾? 因为这纳妾文书都是黄宇前去户部衙门办理的,就是儿子瞒着她,她也会知道的。 据说容嬷嬷年轻时也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比好些大家小姐还厉害呢! 因此,有着这双重身份,她在忠勇候府的地位可谓不低,府里的下人们哪个见到她不给三分面子? 前天,谢玉珩抽空去了一趟位于永胜街的新府邸,跟容嬷嬷言道:“奶娘,你这俩天把府里的事处理好就去青松院,替我教一教院子里汪彤儿的规矩。” “世子爷您这是?”容嬷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谢玉珩一眼。 “嗯。” 主仆相处二十多年,不用说多少,点到即止。谢玉珩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容嬷嬷一听顿时跪下磕头,规劝道:“爷,有些话,老奴不得不说,您几个月后就要成亲。您是知道的,沈家嫁女儿最看重的便是家风门第,倘若知道爷还没成亲就先纳妾,又会作何想法?后宅不宁,家门不幸的事,爷难道还看得少吗?” 容嬷嬷自问是极清楚自家爷的性情的,最是鄙夷那些宠妾灭妻之人,曾对人说过,“倘若一个人后宅不安宁,那么此人大多是不能用之人。” 更何况,忠勇候夫人,自己的表姐便是因为忠勇候宠妾灭妻,这么多年来一直郁闷在心。 打小就嘱托儿子:“将来娶一个名门贵女,夫妻和乐,千万不要学你父亲。” 没想到世子爷这样说,定是把那姑娘放在心上了。 陈婆婆把碗碟送到小厨房刚回来,就见到几年没照面的世子爷的奶嬷嬷,竟然回来了,忙跟她恭敬地打声招呼:“老婆子见过容嬷嬷。” “嗯!”容嬷嬷对着陈婆婆高傲且冷淡地应了一声。 “挑间朝阳的偏室整理下我住下来。”容嬷嬷对着陈婆婆说话的腔调好像主子对下人。 “是,老婆子这就去安排。”陈婆婆对着她一福转身去整理屋子去了。 之前容嬷嬷还在府里时,在陈婆婆这些粗使婆子眼中是半个主子的存在。 因此,她们见到容嬷嬷都是很恭敬的。 她想起汪彤儿刚来青松院住着的那间次间采光不错,屋里空间也大。 心里暗讨着容嬷嬷回来怕是跟彤儿姑娘有关。 话说,她也这么大年纪,什么事看不出来,不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 从这天开始,汪彤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站要有站像,坐有坐样。 尊卑有别,贵贱有别。 笑不露齿,见人不能瞪眼看。 说话声音要轻,遇到主子都要下跪见礼。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违逆······ 汪彤儿刚有异议,“啪!”的一声,容嬷嬷手中的藤条给抽了过来。 “滋——”汪彤儿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口冷气。 “给我跪两个时辰,不准吃饭!”容嬷嬷两眼冒着精光,气呼呼地说道。 汪彤儿等她扔下藤条离开,随即便站了起来。跟吓得躲在一旁的招娣说道:“去把药膏子拿过来给我涂一下。” 心里暗暗骂道:死老婆子,心真狠,本姑娘这么细皮嫩肉的手臂,她怎么忍心抽得下去的! 冲动下,打算着:今晚不管几点都要等到谢玉珩回来,把话问清楚,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还真是铁了心想纳自己为通房? 原身上辈子做谢玉淮通房时也没让人来教规矩呀? 难不成他是世子爷,格调高级些? 想当初刚进青松院时还庆幸着谢玉珩是个正人君子,基于他父母的原因,肯定不会纳妾跟通房的。 这不打脸吧! “彤儿姐,呶——”招娣僵硬着小脸,害怕地看着汪彤儿身后。 汪彤儿想不到这刚爬起身,容嬷嬷又转身回来了。 还没等汪彤儿反应过来,“啪!”又是一藤条给抽了过来,不但如此,嘴里还教训道:“没规矩的下作货!” 蹭! 汪彤儿顿时火起,话说,你言语间说教说教几句,我就当你在念经,左耳进右耳出就算了。 没想到你得蜀望陇,不但动手还言语羞辱! 活了两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更不说抽鞭子了! 士可人儿孰不可忍······ 去你的规矩! 本姑娘不干! 汪彤儿又不是原身,要是原身肯定是理所当然,得忍下去。 第80章 反抗 汪彤儿本质上仍然是现代人的脾气,不是原主从小就是个小婢女,养成了奴性的习性。 小脾气“腾”地上来,她反手就从容嬷嬷手里把藤条给拽了过来,往地下一扔,小脚踏上去就狠狠的踩,好像是把藤条当容嬷嬷在踩。 容嬷嬷诧然一秒,随即便怒吼一声:“你好大的胆!竟敢不听老身的教导!” 她管教婢子仆妇多年,还从来没哪个敢反抗! 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肯定是面前这个狐媚女汪彤儿勾引自家主子爷的。 气急上来就要走上前去扇汪彤儿两耳刮子。 她想着的是:你是个妾又怎样?受宠时,别人高看你一眼。不受宠时,婢子都不如! 因此,汪彤儿不服管教,她就得拿出手段来教训教训她:哼,别狂! 好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招娣吓得只能跑过去想用自己的小身体挡住汪彤儿不受伤害。 这个容嬷嬷连彤儿姐都要打,自己更是人言轻微,只能如此。 陈婆婆正巧跑来,赶紧陪着小心劝道:“容嬷嬷,彤儿姑娘还是个孩子,您老别跟她一般见识。” 自从容嬷嬷来青松院之后,陈婆婆怕汪彤儿吃亏,一直跟她低头陪着笑脸,希望她能对汪彤儿不要那么苛刻。 “你滚一边去,这儿轮不到你说话!”容嬷嬷斜长的丹凤眼对着陈婆婆一瞪,举掌又朝汪彤儿的小脸上刮来。 陈婆婆一惊!汪彤儿嫩白的小脸,这要是被容嬷嬷那长长的手指甲给刮破,疼痛事小,破了相怎生得了? 汪彤儿还就不信自己打不过个疯老婆子呢! 心想着,哼!你有本事打我一个嘴巴,我就还你两个耳刮子! 汪彤儿见她瘦长的手掌甩过来,小脑袋一偏,正要反过去回她巴掌时,只听见一声熟悉不过的沉冷声音:“干嘛呢?” 汪彤儿抬头一看,十多日没见的谢玉珩阴沉着个臭脸,遒劲的大掌把容嬷嬷的甩出去的手,半途给拦截下来 容嬷嬷见自家挥出去的手掌竟然被半途拦住,正要破口大骂。 回头一见是谢玉珩回来了,忙住口,委屈地恶人先告状:“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这汪彤儿脾气倔,不服管教。” 汪彤儿又不是真正的从小就是奴役惯了的,磨成奴性的婢子。 她不甘委屈,你能告状,我也能卖惨。 于是翘起小嘴,委屈地两只小手扒拉着谢玉珩嵌金线的锦袖,一边把眼泪鼻涕往上面搙,一边哭哭啼啼地哀求他主持公道:“呜呜,世子爷,婢子一直都很乖巧,可是,容嬷嬷对婢子不是骂就是打,她骂婢子是下作货,呶,世子爷您瞧婢子手臂上的伤,呜呜,好疼的呀!” 汪彤儿松开谢玉珩的衣袖,把刚刚被容嬷嬷鞭抽的手臂捞起衣袖给谢玉珩看。 谢玉珩一瞧,顿时心疼起来,只见小姑娘纤细的洁白的手臂上两条乌青带紫,明晃晃的鞭痕露了出来。 “小墨,去寝室里把治伤的玉珠膏取来。” 见她近在眼前一双秋水眸里盈满泪珠,心里一根弦“嘣”地断了。 算了,不让小姑娘学规矩了。 等小墨把药膏取过来,谢玉珩亲自给她上药。 “疼疼!”汪彤儿小嘴吸着冷气,声音也软踏踏的,睁着一对泪水汪汪的双眸,像个无助的小动物。 谢玉珩轻轻地给汪彤儿上药,一言不发,周身浓重的冷气压得小墨不由后退一步。 他知道主子爷这是有怒气没处发······ 随后进来的黄宇,瞧见后罩房小院子里的情景,了然。 自己娘是个什么习性他从小就知道,她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最厌恶就是妾室跟通房。 聪明的黄宇见没人注意到他,忙悄然退了出去。 他知道这会儿自己千万别开口打圆场,不然,不但是主子爷会把气发到自己身上,娘也是一样。 自己可不想惹火烧身······ 等谢玉珩阴沉着个脸回到前院,对着跟过来,还一脸怒气的容嬷嬷温言道:“奶娘,您老还是回永胜街的府邸去吧,那里没您去照应不行。” “世子爷?”容嬷嬷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还是自己奶大的孩子? 那个矜持守礼,端方稳重,清贵冷峻,从来严以律己,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世子爷哪儿去了? 自己没骂错,这个汪彤儿还真是一个狐媚子! 容嬷嬷也知道,但凡世子爷决定的事是很难有改变的余地。 算了,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别到时弄得自己的老脸没地方放...... 还别说容嬷嬷是个聪明的,到底是大家族家出来的,懂得审时度势,默默地去房间里,乖乖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谢玉珩敛衽离开。 汪彤儿见那个讨厌的容嬷嬷终于离开青松院,这才松了口气。 可另一口气还吊在心里,忐忑不安。 自己宁愿做婢子也不想作甚劳资的通房! 想问他又怕到时被他拿住把柄嗤笑:当初赏你的恩典你不要,这回上杆子要做来做本世子的通房? 因为在李大娘家汪彤儿已经回绝他,之后也没听他再提。 因此,这句话是问不得的。 既然问不得,那就先求他放我回去一天吧。 “世子爷,婢子想回家看爹娘,可好?” 谢玉珩知道小姑娘这些天受了点委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规矩是一定要她学的。 不然,等有了主母时,她不懂规矩可是有苦头吃的。 “嗯,去吧,这一个多月没回家,小住几日也无妨。” 谢玉珩正忙着春闱的事,不能日日回府,小姑娘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 汪彤儿来到古代也近三个月,多少知道勋贵人家的规矩。不要说自己还是个婢子,就是府里的通房妾室,哪有回家住几日的道理? 汪彤儿又不是真的十四五岁不谐世事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回家‘小住几日’? 忙婉拒道:“婢子天明天就回来。” 谢玉珩闻言,只觉得汪彤儿学了几天的规矩,懂事多了,心底满意着,点了点头,嘴上淡声道:“也好,日后会有机会的。” 第81章 轮椅 谢玉珩见她懂事,心中欣慰。 彤儿如今的身份对外还只是个婢女,回家几日,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日后做了本世子的妾,自己陪她风风光光回家探亲的好。 他已经知道她的哥哥这次县试榜上有名,假以时日,定能中个举子。 那时,她娘家的身份也会高上一点,总比个家生奴来得体面些。 自己也会适时地帮上她哥哥一把。 因为中了举子就可以做官,只要谢玉珩想帮,汪家辉做个从四五品的官还是不在话下的。 汪彤儿见谢玉珩答应,带着陈婆婆跟招娣回到后罩间,自己没看错人,这陈婆婆跟招娣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的! 见自己受欺负还知道护住自己。 招娣刚刚听见汪彤儿说明天回来的,乖巧地说道:“彤儿姐姐,俺明天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 “嗯,好。”汪彤儿对于在不在家吃饭暂时还没个数。 她从橱柜里把从赣州城带回的首饰盒子打开,里面除了买给娘的玉佩,还有谢玉珩买给她的几样玉饰。另外还有一个装银子的锦袋,里面不但有碎银,还躺着一千两的银票。 这锦袋当然是小砚偷偷放在她包裹里的咯。 她看见后本想拿出来还给谢玉珩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既然想给,自己不要又怕他黑脸。 她早已摸熟他的脾气,只能谢恩就是了。 这银票是给爹娘呢,还是存体己? 汪彤儿迟疑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把银票给爹娘,让他们从新买处大点的院子,住得舒坦些,也算自己替原主尽了孝。 再有,日后哥哥不得成亲吗? 现在住着的小院子到哪住得下来? 毕竟,等自己到年纪出府,娘家是自己的后盾。 想到这,她毫不迟疑地把一千两银票跟玉佩装在一起,带着陈婆婆去厨房里取回来的糕点,给她们二人挥了挥手,依旧悄悄地从后门回到自己的家。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见到爹爹坐在轮椅上,娘亲正站在他身后推着呢! 咦? 谢玉珩把轮椅请人打造好啦? 怎么没听他提一声的唻! 汪彤儿一愣神间,汪重跟赵氏到先看见她,赵氏忙放小手中推着的轮椅,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搂抱住她的小身子,声音既激动有带着伤感:“彤儿,娘的乖女儿,委屈了你······” 咦? 此时忠勇候府里不是到了准备午膳时节吗? 娘亲怎么还在悠闲地推着轮椅陪爹爹闲逛呢? 再有,娘亲刚刚说什么:委屈? “娘,彤儿好好的呀?”汪彤儿不知道娘的这句委屈从何而来? 难道娘知道那容嬷嬷搓磨自己的事啦? 不会吧? 谁有狗胆子敢把青松院里的事往外说? “雯娘,先让女儿家去歇息吧。”汪重自己两只手把着轮盘把轮椅推送着到她们母女跟前说道。 “爹爹,这轮椅?” “这轮椅是世子爷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忠勇候府赏赐给我的。”汪重一边往家门口推去,一边说道。 只是轮椅到了门前被门槛拦住,于是,汪彤儿跟娘亲顾不得伤心,走上前去合力把轮椅搬进院子里去。 “爹爹,请隔壁王叔把门槛打个翘板,轮椅就可以从上面滑过。” “嗯,好。还是咱彤儿聪明。”汪重适时地夸道。 汪彤儿细瞧这轮椅,不由得一怔,愣了一下。 别说,这古人的智慧还真的是无穷大的,她只提供了一个图纸,就能够还原成这个模样! 眼前的这个轮椅,已经和汪彤儿在现代看见的那个,有个七八分的相似了,只是因为这轮子是木头做的,看起来有些个古朴。 不过工匠们也是别具匠心,这轮椅用的是红木,还在上面雕刻上了花纹,背椅正中还镶嵌着一颗绿宝石。 看起来很是精致,比起现代轮椅,又多了一分别的味道。 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大上。 ······ 一家人进了屋,赵氏这才泪眼婆娑地拉着汪彤儿的小手伤心道:“当初侯爷夫人明明承诺等你十八岁就放你出府的,没想到,她竟然把你给了世子爷......” 汪重也在一旁叹了口气。 “娘,您说什么呢?女儿没被世子爷收房。”汪彤儿一听就知道娘误会了,红着个小脸解释道。 虽然谢玉珩有那意思,存了那种心,自己又没答应。 这些话不能跟爹娘说,省得他们替自己担心。 她从赣州城回来,一直待在青松院里,哪知道府里面都传遍了她被世子爷收房的事。 不然,一惯不近女色的世子爷外出办差怎可能带个婢子? 再说,世子爷的院子里从来没年轻的婢女,独独就有了个汪彤儿是个例外呢? 赵氏本以为是因为女儿做了世子爷的通房,忠勇候夫人这才把身契给了自己,还给了她三百两银子。 要是能换回女儿的自由身,她宁愿老死在忠勇候府,也不要这样劳什银子。 这会儿亲耳听女儿否认,“诶?”抬眸才注意到她的发式依旧是小姑娘的双丫髻,衣服依旧是丫头款式。 赵氏这才放下心来,想到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不是自由身,难免伤心。 “娘可怜的乖宝······”心一堵,一把又把她拥进怀里,心肝肉的喊。 “娘!”汪彤儿像安慰同年人一样轻抚她的脊背,好不容易安慰好赵氏。 这才知道娘竟然被侯爷夫人给放了身契,自然是替她一阵高兴。 难怪没见娘穿那一声老气的褐色仆妇服。 想起给娘买的玉佩来,从小包锦袋里把玉珮拿出来递给赵氏,“娘,这是女儿从赣州城给你带回的礼物。” “吆,好漂亮的玉珮!还是俺彤儿懂事,出门还知道给娘带礼物呢!”赵氏小心地伸手接了过来,伸出带着茧子的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玉佩上面的花纹,笑着说道:“娘先收起来,留着以后给俺彤儿嫁人时佩戴。” “娘,女儿还小呢。”汪彤儿在爹娘跟前还是一副害羞的小女儿状。 早知道娘能从侯府里拿了身契出来,肯定会给娘买一副漂亮的玉镯子的。 第82章 家人 “雯娘,既然女儿买来给你戴,你就戴着呗。”汪重坐在轮椅上不落忍见自家媳妇伤心,忙岔开话题说道。 汪彤儿听爹这么一说,把玉佩从赵氏手里拿过来,踮起脚尖,给她佩戴在脖颈上。 “娘戴着玉佩真漂亮!”汪彤儿看着赵氏沧桑却不失美貌的容颜,夸赞一声。 心说:娘亲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赵氏开心地用手衣袖擦了擦眼角,弯着嘴角说道:“咳!小丫头还跟娘嘴贫。” “娘,哥哥呢?”汪彤儿想起哥哥县试的事,不知道他考中了没有? 前世哥哥考试时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带进考场的食物不足,饿晕在考场里面的,因此没能通过县试。 “诶,你看娘这脑子,都忘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哥县试考中啦!” 赵氏说道这,满脸的喜气,儿子是个小秀才能不开心吗? “是吗?真好!” 汪彤儿也为哥哥高兴,在古代,穷人家孩子读书,就像书上所说:头悬梁锥刺股般的艰辛。 不就是为了能鲤鱼跳龙门,节节往上考,希望最后能弄个一官半职的光宗耀祖吗? “雯娘,你先去王寡妇卤肉摊子那儿买彤儿爱吃的熏肉跟卤小排。”汪重提醒着妻子,这眼看就要过饭点,女儿肚子肯定饿了,家里也没啥荤菜。 “哦哦,俺这就去。”赵氏赶紧进房去取银子,还不忘跟汪彤儿说:“娘去去就回,你要是肚子饿,厨房里还有早晨做的饼子先对付一口。” 汪彤儿挽住娘的手问道:“娘,要不彤儿陪您去?” 赵氏伸手轻揉一下她的头顶说道:“不用,乖,娘很快就回来的,你陪陪爹爹说会话。” “汪婶在家吗?” 赵氏刚一离开,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熟悉的小姑娘的声音。 “在,在呢!”汪彤儿一听就知道是隔壁的小可爱王秀英,大声答应着,走到院门那儿时,小姑娘已经把虚掩的门给推了开来,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汪叔!” “呃?彤儿姐回来啦!” 王秀英一进来先对着汪重咧咧嘴,没想到还能遇见彤儿姐。顿时,露出开心的笑脸,兴奋地打声招呼。 “嗯。”汪重态度温和地点点头,答应着。 “英子啊!快进来!”汪彤儿微笑着把她喊进来。 小姑娘小手上端着一个青瓷盘子,盘子上面的饼子还冒着热气。 “汪叔,彤儿姐,这是俺娘刚摊的蒿饼。”小丫头边说,边把手中的盘子往汪彤儿跟前去,还不忘说道:“彤儿姐你快尝尝,热乎着,很好吃的。” 汪彤儿在小姑娘希切的眼神中,顾不得洗手,伸出两指轻轻捏起一块蒿饼,咬了一小口。 饼子是糯米粉掺着蒿做成,一进嘴中有一股清淡的蒿香。 这蒿饼汪彤儿在现代时,每年清明前后也吃过几次,因为她的奶奶老家有个清明节吃蒿饼的习俗。 “嗯,真好吃,谢谢英子。” 汪彤儿把青瓷盘子凑到汪重跟前,“爹爹你也趁热尝一块。” 汪重本来不想吃,抬眸见女儿一脸的期待,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伸出满是茧子的两指,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点着头,夸道:“嗯,不错,挺香的。” 汪彤儿对着王秀英说道:“英子,你等会儿,我去把蒿饼送厨房里去。” “嗯,好的。” 王秀英到底是个小孩心性,她几天前见到汪重的轮椅,手痒痒的,就想推着玩一玩。 这会儿,站在这儿也是无事,于是走到汪重身边,小手住着轮椅后背,跟汪重说道:“汪叔,俺来推你。” 小姑娘嘴里说着,没等汪重点头,手中使力推了起来。 “嘻嘻!真好玩······” 王秀英这是把轮椅当成玩具玩了起来。 也难怪,古代哪有好玩的玩具,更别说去游乐场玩。 汪彤儿把从侯府里带回的糕点拿出一半来,装在青瓷盘里端出来,让王秀英带回去给她家里人尝尝。 走出厨房门就看见眼前小姑娘推着轮椅玩着正欢的情景。 由于家里院子不大,汪彤儿怕她一个不注意把轮椅推撞院墙上,忙出声喊道:“英子快停下······” 还没等汪彤儿喊完,只见小姑娘把轮椅飞速地往院墙那儿的一堆杂物里撞去。 印像中“砰”的声音没响,原来是侍卫出身的汪重,及时用两手抓住轮椅的两只轮子固定着,这才没弄出人仰马翻的后果。 “诶呀!俺的个娘唉!”王秀英吓得不知所措,红着小脸僵在那儿吐着小舌头。 汪重好脾气地对着小姑娘说道:“没事,英子,你彤儿姐在喊你。” “哦,对不起啦汪叔。”小姑娘知道差点惹祸,期期艾艾地朝汪彤儿那儿小步走去。 汪彤儿也怕吓着小姑娘,微微笑着说:“英子,来,尝尝彤儿姐姐带给你的点心好不好吃?” 小姑娘见汪重父女俩没生气,这才注意到汪彤儿手中的糕点。 “哇!好精致的糕点!”小姑娘霎时就忘掉刚刚的尴尬,圆碌碌的小眼珠子发着亮光。 汪彤儿好笑着,侯府里的糕点能不精致吗? 大凡富贵人家的吃食都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 ······ 等晚上汪家辉回来,汪彤儿见到近两个月没看见的哥哥,简直像换了个人,墨发高束,身着一袭俊朗青衫,隽秀无比! 汪彤儿对着他伸出两只小手,咧起小嘴,竖起大拇指道:“哥哥真帅!” “帅”是个什么鬼? 不过,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汪家辉开心地拉着妹妹的小手进了堂屋。 一家人终于久违地吃了一顿团圆饭,汪重也开心地让儿子把正月初一汪彤儿买回来没舍得喝的老酒拿出来,开怀畅饮几小杯。 汪彤儿等吃完晚饭,从小包里掏出几张银票来,放到桌子上说道:“爹,娘,这是一千两银票,明天去找个牙子看房子。” 汪彤儿心想着把这个小院子卖掉,加上这一千两银子估摸着能买座比这间大些的院子、 全家人惊诧莫名,汪重跟赵氏对下眼神,还是赵氏先出声问道:“乖,你这银票从哪儿来的?” 第83章 家人 汪彤儿为了让他们放心花,不用有心理负担。 早已想好说词,清了清嗓子,解释到:“彤儿这不是跟着世子爷去赣州吗?咳!别谈了,女儿差点就见不到爹娘了!” “啊?” 赵氏的嗓音不由高了几分,汪重也吓得抢先问道:“是遇到危险吗?你受没受伤?” 汪家辉更是心中一紧,难怪妹妹这么多日没回来,怕是伤势不浅! 汪彤儿见一家人紧张又担忧的模样,心中感动,嘻!这就是家人啊! “呜呜!女儿啊——”赵氏站起身走到汪彤儿身边,把她搂到怀里又呜咽起来。 女儿的命好苦啊! 年前刚在主子那儿挨了二十鞭子,屁股开花,还没好全乎,这又受了重伤······ 还是汪重冷静地说道:“雯娘,你快别哭,带彤儿去房里看看她的伤,看伤在身上哪儿?”随即又吩咐儿子道:“辉儿,你去徐家药铺请徐老大夫来帮你妹妹治伤。” 汪彤儿:“?” “爹,娘你们别忙乎,不是女儿,是世子爷遇袭。”汪彤儿好笑着,急忙解释道。 汪重紧蹙眉头,更不放心地说道:“世子爷遇袭,你怎么可能不受伤?” 主子遇袭,不都是奴才拿命护吗? 自己失去两条腿,不是现成的例子在这儿吗? 汪彤儿不由“扑嗤”一声笑道:“爹,当女儿是您呢?” 自己又不是护卫,也没武功傍身,还保护世子爷呢?没得冲上去给他添乱! “哦,哦。”汪重回过神来,想着,世子爷身旁有那么许多侍卫,哪还要咱彤儿以命相护? “那这银子?”汪重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他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世子爷不会平白无故给女儿这么些银子的。 “咳!你们听我说呗。”汪彤儿清了清嗓子,倚在赵氏怀里跟他们慢慢道来:“当时匪徒太多,侍卫们拼死掩护我跟世子爷离开,没想到,世子爷还是中了一支冷箭,是彤儿把他护送到山上一猎户家养伤。因此,世子爷这才赏了我银子。” “嗯?” 一家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没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汪彤儿奇怪地看着她们,难道非要自己受伤他们才放心? 什么脑回路? “爹娘,你们假使不放心,一会儿我跟娘睡觉时,让娘看看不就知道啦?” “哦,也行!”全家人竟然同时点头称是。 汪彤儿:“······” 汪彤儿想着,娘横竖下了岗,不用上班。正好用轮椅推着爹爹外去逛逛,看看哪有合适的房子卖。 “爹,娘,咱们还是说正事,明天你跟爹去找一下牙子,看这么多银子,能不能买座两进的院子?” 不管什么朝代,京城的房价都是比其它城市要来得贵些,所谓寸土寸金。 这么多银子假使放在乡下,估计能买座小农庄。 赵氏正准备说:这银子还是留给你以后拿了身契,傍身时。 汪重忙使了个眼色给她,赵氏懵了一下,也转过神来,立即会意,不再吱声。 一家人担心汪彤儿像大年初一那样子抱怨:不拿她当家人看的扎心的话来。 于是老两口的目光齐齐看向儿子汪家辉,汪家辉了然。 他点点头,眼神灼灼地对着汪彤儿,也是对着爹娘保证道:“妹妹,哥哥定不负你所望!拼个好前程,做你坚强的后盾!” “嗯!妹妹信你!” 汪家辉说出来的这句话,汪彤儿倒是爱听。 她以为又要跟大年初一那天一样,费了自己的眼泪,说得口干舌燥的。 啧!没想到,出乎意外,他们竟然不用自己费口舌,一致答应下来。 ······ 汪彤儿第二天午饭一吃,赵氏推着轮椅跟汪重一直把女儿送到忠勇候府后门口,汪彤儿在娘亲依依不舍的眼眸中,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回了忠勇候府。 进了青松院,先去看一看谢玉珩在不在院子里,好跟他点个卯,报个到。 没想到谢玉珩今儿没离府,午觉都没睡,已经在书房里,泼墨书写着什么。 汪彤儿站在书房门口对着里面的谢玉珩见礼道:“世子爷,婢子回来了。” “嗯,进来,研磨。”谢玉珩头都没抬,专注手中的动作没停。 “哦。” 汪彤儿一听,赶紧的倒点清水在砚缸里,用磨条研磨起来。 书房里除了谢玉珩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一时静谧无声。 等谢玉珩把几页纸的东西写完,移开镇石,对着门外唤道:“小墨!” 谢玉珩话音刚落,小墨应声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谢玉珩对着推门进来的小墨说道:“把它送到大理寺,交给大理寺卿崔大人。” “是,小的这就去。”小墨先取出来封信函,把书桌上世子爷刚写完的书信,轻轻吹了吹墨汁,小心地房里进去。临走前对着谢玉珩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汪彤儿见谢玉珩搁笔,忙去茶几那儿把小墨泡好的茶倒在汝瓷茶盏里,端给他喝。 谢玉珩接过来,抿了一口,抬眸对着她说道:“彤儿,本世子准备把你哥送去骊山学院读书。” 汪彤儿一听,忙小心地推辞道:“婢子替哥哥谢谢世子爷您的好意,只是骊山学院不是哥哥那样的人所能进得去的。” 骊山学院属皇家书院,那里的夫子都是大儒级别的跟朝中重臣前去讲学的。 有资格进去读书的,都是王孙贵族等世家子弟,哪是寒门子弟所能进去的地方? 像哥哥这样子的学子进去,呵!不被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子弟秒成渣,就是被他们欺负得裤衩都不剩······ 谢玉珩一听,安慰道:“不用担心,有本世子作保,院主定能卖给我一个人情,让他进去读书。” 心中满意,小姑娘还知道深浅。 唉,汪彤儿只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只得直白地跟他解释道:“世子爷,婢子的哥哥只是个寒门子弟,你让他一个穿着布衣的穷书生跟那些锦衣华服的高门子弟一起读书,且不是把他放在油锅中烹吗?” 第84章 抗争 谢玉珩没想到被小姑娘给一口回绝,不由噎住。 好心当个驴肝肺······ 他从赣州回来,把原本收她做个小通房的打算撂开,让黄宇去户部弄来汪彤儿做妾书。 没想到她的哥哥还挺给力,一下子就考了个秀才回来,自己再给他加把劲,不怕他明年会试不弄个举子回来。 只得沉着脸说道:“行,算本世子白费心。” 汪彤儿一听,知道他生气,小脸堆满笑意,打着哈哈致歉道:“呵呵,世子爷您别跟婢子置气,婢子知道您是一番好意。” 谢玉珩一听,脸色好转,便循循善诱道:“这是本世子的一番苦心,你哥有个好前程。等日后主母进来,你在她跟前也有面子。” 他私心想着的是,自己纳的妾室不像父亲那样,纳了两个出身不好的女子为妾。 自己的妾室也是有跟脚的人家,哥哥以后还是个官身。 汪彤儿哪知道他想的什么? 心中想的是,自己个婢子在主母面前要那面子干啥? 俩人想法不在一条轨道上,谢玉珩继续道:“等你跟了本世子后,就知道你哥日后做官对你的好处来。” “啊?” 汪彤儿吃惊道:“世子爷,上次不是说开了吗?不收婢子做通房的呀?” 谢玉珩难不成很闲? 不然,怎么就咬着这件事不放,老话常谈呢? 谢玉珩一听,心情不错地说道:“对呀,本世子不收你做通房,是纳你做妾呀!” 汪彤儿小脸失色道:“世子爷,婢子只想做奴婢,不想做什么通房妾室。” “况且,做人姨娘,日后有了孩子,孩子连一声娘都不能叫。”汪彤儿说到了此处,抬眼看向了谢玉珩,抗争道:“这样的荣华富贵,婢子宁可不要!” 谢玉珩一听,这小姑娘怕是自己待她太好,让她目无尊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本世子撂脸子。 不是人人都能做自己的通房,妾室的! 外面那些家世中落的世家,想要攀附自己,上杆子的把女儿送给自己做小妾,本世子都没点头答应。 想到这到儿,俊脸一沉,慑人的目光看着她,厉声道:“放肆!容嬷嬷教了你的规矩都忘掉不成?竟然驳了爷的话!” 他沉着脸瞟着低着头挨训的汪彤儿,心想还是说些狠话,教她知道天高地厚。 “难不成以为你哥中了个秀才,底子硬了,想做世子妃?给你做个妾室算本世子抬举你,别不识好歹!” 啧啧······ 来了,又来了,心累哦! 说来说去还是这么一句戳人心肺的话! 话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过要做你的世子妃? 本姑娘不稀罕! “不用说个微不足道的秀才,就是状元郎又咋样?你家是勋贵世族?嗤!在本世子眼中什么都不是!” 无语,汪彤儿顿时生出无力感,这就是那种鸡同鸭讲······ 只得小声辩解道:“世子爷,婢子没那想法。” 谢玉珩这才脸色稍好一点,说道:“有那想法也赶紧给我打消。” 汪彤儿耷拉着脑袋,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世子爷,府里有那么多貌美的婢子,她们都争着伺候您,您不如看看去?” 谢玉珩真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死鸭子嘴硬,本世子待她太过仁慈! 立时火气涌了上来,随手把手里的茶盏往她面前地上使劲一摔,“砰”的一声,随着茶盏的响声,谢玉珩厉声呵斥道:“滚!滚门口去跪!” 汪彤儿吓得小心脏一抖,又是“跪”。 暗戳戳地鄙夷道:家暴男! 古代的妾室通房只是比婢子的身份略微好点,也是个没人权的。 遇到暴脾气的主子不把妾室当人看的,挨打受骂,被发卖出去也是常有的事,以至于跟别人换小妾都是不足为怪的。 除非遇到像忠勇候那样宠妾无边的,日子过得滋润,像主子。 汪彤儿边往外走,边吐槽自己:真蠢!还当他之前打消这想法呢! 又是拨单独的罩房给自己住,又是弄个小丫头来照顾自己,还把他奶嬷嬷找来叫自己规矩。 所有这些操作,不就是教自己规规矩矩做他的小通房? 亏得那时自己还傻傻的以为遇到个好主子,给他发好人缘卡! 谢玉珩在她心目中的好感度霎时如山体滑坡······ 切! 你有张良记我有过桥墙梯,哼!左不过还有一死! 小砚看着面如死灰的汪彤儿,没想到她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他站在门外,听见世子爷气急暴怒,狠厉的声音,还真吓了他一跳,怕小姑娘挨揍。 这才放下心来,顶着书房里迫人的冰冷气息,拿出畚箕笤帚把书房里的碎瓷片跟茶汁打扫干净。 谢玉珩在书房里冷静一会,想他自幼便老成稳重,做官多年,养气功夫见长,等闲也不生气,偏偏这丫头,一字一句都往他心口上戳,偏偏打又打不得,说她又不听。 谢玉珩从黑藤圈椅上站身子,心里暗叹:圣人讲的果然不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推开门,见门前哪有汪彤儿跪着的身子? 谢玉珩紧蹙眉头,声音冰冷地吩咐小砚道:“去,去后罩间把她喊过来,让她跪在书房门口!” “是,小的这就去。”小砚忙放下手里的笤帚就往后罩间走去。 难不成又跟上次一样回房间里去假跪啦? 不能惯她! 她那点小心事是瞒不了他的,就知道她惯会阴奉阳违,把本世子的处罚当耳边风,吹过去就完事。 不由,气急反笑,“好得很!” “回来!”谢玉珩叫住抬脚往后罩间喊汪彤儿的小砚。 自己阴沉着个臭脸,大步就往后罩房走去,“哐当!”一声推开汪彤儿寝室门,走进去见床上被卷里团着个小身子,掀开被子,冷声问道:“你到会享福,本世子让你跪,你却跪到床上来了。” 汪彤儿刚刚被他掀被子时,还惊了一跳。 这会儿听他这么阴阳怪气一吼,顺势就跪伏在床上,懵懂地回答道:“世子爷息怒,婢子只顾离开,怕您见到婢子生气。没听明白,望世子爷见谅。” 第85章 妇人髻 汪彤儿抱着能混过去一时是一时的想法,她又不是不知道变通的原装古人,何必让自己受苦? 再说,如今是春天,衣服没冬天穿得多,跪在坚硬的青石上,膝盖更加吃不消。 谢玉珩低头看她,正好看见她撑在床沿上的右手有一小块血迹流了下来。 这是谢玉珩摔茶盏时,汪彤儿杵在那儿低着头,用双手护着脸时,手被碎瓷划破。 “人呢?” “奴婢在。” 招娣刚刚见世子爷沉着脸,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早就吓得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外。 闻声赶过来的陈婆婆也吓得跪在门外,低声道:“老奴见过世子爷。” “还不赶紧滚过来给你主子上药?” 谢玉珩心疼不已,小姑娘皮嫩的很,稍微碰碰磕磕就是一道小伤口。 “是,婢子这就来。” 招娣嘴里答应一声,慌忙爬了起来,走进去,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昨天世子爷给汪彤儿鞭伤用的小瓷瓶子药膏子来,小心地替汪彤儿敷药。 “打明天开始,帮你们主子梳妇人髻。”谢玉珩强势地厉声吩咐道,随后,锦袍一甩,大步就往门外走去。 他这是铁了心地昭告着:你汪彤儿已经变成本世子房里的人,看你还敢违悖? “诶诶?”汪彤儿忙不及地想反驳,他人早跑得不见身影。 陈婆婆怕汪彤儿年纪小,不懂事,惹恼了主子,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打从汪彤儿来到青松院,就知道小姑娘是世子爷看中意的人。 劝慰道:“你自小长在园子里,便是丫头,也没受过苦,不曾见过外头的营生艰难、食不果腹的日子,一有饥荒,少不得卖儿卖女。况且像世子爷这样的人,做他屋里的人是个顶好的归宿。” 理是这么个理,可惜自己不是古人。 不能跟陈婆婆的理念苟同。 人们常说三年一个代沟,自己跟陈婆婆相隔千年,那得有多少个代沟······ ······ 谢玉珩发了话,第二天早上就让黄宇送来一小盒子首饰,另有两套鲜亮的新衣裙。 “黄管事。”汪彤儿冷淡地跟他打声招呼,从他手里接过首饰盒,随即便进了屋里去。 黄宇见汪彤儿满脸的不开心,翘起的嘴都能挂油壶。 心里暗暗奇怪着,你个小婢子落了咱爷的眼,给你个妾室的名分,别人高兴不及,你还冷着个臭脸。 哪怕是官贾人家的小姐,为了家族利益,能给主子爷做妾都是欣然答应。 汪彤儿看都没看一眼黄宇送过来的首饰,挥手让招娣收到梳妆台抽屉里。 “姑娘,你不看看吗?”招娣手捧着首饰盒子迟疑着,朝她眨吧着圆圆可爱的眼珠子问道。 汪彤儿兴致缺缺地吩咐道:“不看,收起来吧!” 经过上个月在赣州城买玉石首饰,她就晓得首饰盒里肯定没啥好货。 在赣州城他都是挑的精品上好的玉石跟首饰买给他娘亲忠勇侯夫人,还有未来世子妃。 临到自己,呵!只是比一般首饰好了那么一丁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单从这一点看,这种男人怎么会是自己的良人? 汪彤儿虽说上辈子没谈过恋爱,闲书没少读。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但凡一个男人心中有你,在意你肯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汪彤儿让招娣替她绾个飞天髻。 这飞天髻未婚少女跟已婚少妇都可以梳的。 只不过已婚妇人头上的饰品多一些,未婚少女可以用两条串珠锦带扎起就可以了。 汪彤儿的头发这样子梳既不有违谢玉珩的意思,又凌模两角。 嗤! 本宝宝才十五岁,就升级为妇人? 凭什么? 汪彤儿左思右想,谢玉珩因为忠勇候宠妾灭妻的原因,心里有了阴影。 想他爹忠勇候也是成亲有了嫡子后才纳的妾。 他肯定不会在大婚前跟自己圆房的,只要能在他大婚前说通忠勇候夫人,求她放自己离开,万事就OK了。 自己是不会做他妾室通房的,想想就膈应,跟别人一起分享男人,呵呵!恕我办不到! ······ 春闱结束后,皇帝忙着给一甲的前几位的贡生封官,在皇宫里举办琼林宴庆祝······ 谢玉珩作为皇帝的宠臣,肯定也是跟着忙个脚不沾地的。 等科举的事终于落幕,谢玉珩有了几日闲暇的日子。 这天早上他坐在书房里的紫藤圈椅子上,捧着一本策论在看,“去喊彤儿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小墨答应一声,出书房直奔后罩房。 “彤儿姑娘,世子爷叫你。” 主子爷跟汪彤儿还没正式圆房,小墨还是称她一声姑娘。 汪彤儿这几天无事,正用棒针织件贴身穿的小套衫穿。 春暖乍寒,脱了棉袄,身上穿的单衣太繁复。 肚兜,亵衣外面是里衣,中衣外面是罗衫,最外面罩着件褙子。 她打算着贴身穿着自做的胸罩,在外面仍旧穿肚兜,然后穿紧身的针织衫外罩罗衫加褙子。 这样子穿既简单还不冷。 汪彤儿怕冷又怕热,虽说是个奴才的命,却娇气得厉害。 上辈子她日子过得恣意潇洒,一向认为,人生在世,做什么要为难自己? 别的事情上不能太过随心所欲,吃穿住行怎能委屈自己? 这辈子只得尽可能不让自己过得太过狼狈。 其实,汪彤儿的心态特别强大,不走死胡同。 不然,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远离熟悉的环境跟亲人,还不吓得不知所措? 再有,她从一个富家女变成个最低等的奴婢肯定惶惶然······ 所以,在谢玉珩逼迫她做妾时,自己排斥不愿的情况下,冷静地思索着能脱身的办法。 这会儿,听见小墨唤自己,把手中编织一半的棒针衣放到扁篓里,站起身跟着他往前院走去。 “婢子见过世子爷。”汪彤儿例行给谢玉珩敛衽行礼。 “嗯。” 谢玉珩抬眸朝汪彤儿看过来,见她很是听话地重新梳了发髻,不再是那种幼稚的双丫髻。 额头上难看的刘海也换成几丝黑发飘在眉前。 第86章 改称呼 谢玉珩看着小姑娘的脸蛋是那么的违和不顺眼。 她的眉毛怎么粗了许多? 那小小的樱唇也厚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小姑娘莹润如玉的肤色怎么如此的暗黄? 扮丑吗? 谢玉珩是个什么人? 浸淫官场数载,惯会察言观色,是个狐狸中的战斗机! 汪彤儿这点小伎俩怎能瞒过他精明的眼眸? 他不动声色地从袖袋里取出锦帕来,去搁置脸盆那里沾了沾水,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一只手把沾了水的锦帕从她的眉毛开始往下擦。 “额?” 还没等汪彤儿反应过来,谢玉珩像剥蛋壳一样,顿时在他眼前呈现个明媚皓齿,娇媚可人的巴掌大小脸来。 跟蛋白差不多的娇嫩皮肤,让谢玉珩忍不住用带薄茧的大拇指轻轻地搓了一下,顿时小脸上就出现一块红痕。 谢玉珩心情愉悦地轻笑道:“啧!真是娇嫩。” “黄宇没把首饰送给你?”谢玉珩见她不但是发髻上一个头饰都没有,手腕上也没有首饰的踪影,冷声问道。 “有,只是婢子戴着不习惯,也嫌重。” 上辈子她从小到大都是留着短发,直到大学才留着个马尾辫。 哪像如今的头发又长有厚,还要在头上绾出个花样来。再在上面插些金钗玉簪,估计自己走路都得扶着头走。 真是佩服古代女子,头上顶着那么些头饰,还能行动如常,谈笑自如。 谢玉珩轻笑一声:“矫情!” “不要称自己婢子!”谢玉珩不知怎的,听不得她这声“婢子”。 估计是汪彤儿那句“宁愿做婢子也不做他妾室”的话,让他膈应。 汪彤儿闻声抬头望着他,问道:“不称婢子称什么?” 贱妾吗? 恕本姑娘喊不出口! “你!”谢玉珩本想发火来着,看着小姑娘哀怨的眼神,把斥责她的话给咽了下去,尽量把语调放平和地说道:“称‘奴’”。 嗬,嗬嗬······ 少了个字,本意不都一样吗? 自从那天谢玉珩强势要汪彤儿做他的小妾开始,有些东西似乎渐渐生了变,她不再在她面前讨好地卖乖着,面无表情地杵在那儿,等候谢玉珩发话。 谢玉珩也不理会她的不高兴,温声道:“自己研磨练字去。” “哦。” 汪彤儿想着只要不再跟自己有肢体的接触,练字就练字吧。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小墨小砚端着水果糕点进来时,发现他们二人离得远远的,各坐一旁,互不打搅,一个看书,一个在练字。 小墨去一旁茶几那儿给谢玉珩泡茶,汪彤儿见过多次他泡茶的动作,形神兼备,且茶技还行。 只是他泡茶的手法落在她眼中,实在不够看,枉费了那么精致的茶具。 她哪知道小墨为了给主子爷泡一壶好茶,专门请教师傅学艺,这才有如今的茶技。 汪彤儿从前也是个爱茶懂茶的人,且有一手泡茶技艺超好的那种。 第一是她遇到个好的师傅,第二也有她本身天赋。 她泡茶从不用复杂繁琐的器具,只一丌一碗一炉足矣。 上辈子,她只要得空,就给爷爷跟外公他们泡壶茶。 两位老人但凡喝到汪彤儿泡的茶如饮琼浆,比吃山珍海味都来得高兴。 不知道是自己的茶艺精湛还是俩位老人家捧场? 她泡茶先是取炉上沸水高冲注入碗中,动作不急不缓。 相比起其他人恨不得将所有精致奢华的茶器都搬上去的壕做派,汪彤儿倒是显得简陋了些。 可就是她简易的泡茶技艺,能将干扁银灰的茶叶,变成了青绿鲜嫩的芽头,仿佛还绽放在初春的枝头般,令人赏心悦目。 喝到口中,口齿留香,滋味独有的美妙······ 她才不要显露自己独到的茶技,给谢玉珩露一手,泡茶给他喝。 巧取豪夺,不顾别人的意愿纳自己为妾。哼! 谢玉珩哪知道汪彤儿在心里鄙视着他,见她时不时的瞟一眼小墨,以为她也嘴渴,想喝茶。 好心情地吩咐小墨道:“给她也倒一杯茶。” 汪彤儿知道这茶喝不喝都得先谢他一声:“婢子,奴,谢谢世子爷。” 等小墨端过来,双手接过,再道声谢:“谢谢墨哥。” 谢玉珩闻言,立即不悦道:“下次直接唤他小墨就行。” “哦。” 行吧,您是主子让怎么称呼都行。 谢玉珩趁喝茶的功夫,把汪彤儿刚刚练的字拿过来一看,“嗯,不错。”带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小姑娘真有灵性,这才到青松院几个月,簪花小楷就写得这么地道,比那些高门小姐从小在女先生的教导下书写的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到底是女子,清秀有余,遒劲不足。 等到午时,小砚轻轻敲了一下书房的门,轻声提醒道:“爷,到了午膳时候了。” “嗯。”谢玉珩放下手中的书,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去脸盆架子那儿净了手。抬眸见她还愣着,提醒道:“走吧。” 他这是把她带去蕙居苑,叫府里的人都知道,昭示着她已然是自己房中人。 不然,如今她不是婢子,不需要跟在他后面去蕙居苑伺候他的,直接就待在青松院用膳。 “哦。” 她心里不禁流下两行宽面条,宁愿做婢子也不愿做妾,真不想离开青松院,排斥出院子见人,走到外面现世。 别人要是做了主子爷的通房小妾,会显摆。 汪彤儿却嫌丢人现眼。 这就是个人的理念不同的结果。 虽说从她的发型不一定看出来她身份的变化,可她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婢女的衣着。 再有,自从她跟谢玉珩去了趟赣州,府里早就传出她被世子爷收了房的传言。 她今儿这么一打扮,正是坐实了传闻的可信,不假。 果不然,从青松院到蕙居苑短短十几分种的路,沿途受到除了少有的尊敬之外,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哪怕是到了蕙居苑里,见了忠勇候夫人容氏,她也是一脸的难言,复杂的目光看着汪彤儿。 汪彤儿见容氏眼眸深深地瞅着自己,只得上前躬身福了福,见礼道:“婢子见过侯爷夫人!” 第87章 双标 容氏坐在金丝楠木椅子上,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明天本夫人让孔嬷嬷去教你为妾的规矩。” “啊?” 汪彤儿经过容嬷嬷那一出,对嬷嬷教她规矩已经有了心里阴影。 “娘,之前儿子已经让奶娘教过她规矩。”谢玉珩见小姑娘一脸的纠集,知道她对嬷嬷教她规矩有点排斥,出言帮她在容氏面前推托。 规矩肯定是要教的,他想着先缓缓,让她先习惯习惯,争取在自己大婚前让她把规矩学好,不然等触犯了主母自己也护不住她。 “嗯,既然如此,等你大婚后,再拨个嬷嬷丫头跟着她吧。” 容氏也是知道容嬷嬷去青松院的事,只是不知道容嬷嬷只去了几天就离开,她这才想着派身边的管事孔嬷嬷去的。 谢玉珩忙点头附和道:“嗯,儿子听娘的安排。” 容氏也知道自己儿子怕麻烦,等儿媳进门,他院子里的婢子什么的到时自有主母管束。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眼光独到,面前的女孩子真是太美了! 比她娘赵雯年轻时还要美三分。 当初儿子跟自己要她时,还以为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黄毛小丫头。 自己儿子打小便格守规矩,从不似那些没出息的,同丫鬟厮混在一处。 自从四年前儿媳过世之后,院子里再也没个婢女伺候。 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在意,更不用说纳个小婢女。 容氏本来还想着,从自己身旁的大丫头巧儿珠儿两人里挑一个开脸,她们年纪大些,也伺候了自己好几年,懂规矩、守本分,谨小慎微,从没叫自己烦心过。 刚刚跟沈家议了亲,没想到到先纳了个小婢女汪彤儿做妾。 可见儿子对这汪家女儿是上了心。 只是儿子到底有理智,虽是看重小婢女,却没失了分寸,在成亲前不圆房。 容氏心中暗道:儿子这是怕在大婚前弄个庶子女出来?还是担心小妾室喝避子药伤身? 算了,儿子做事从来有分寸,不让自己操心,只要他开心,做娘的也随他。 等他大婚后,再给他纳几房小妾,为侯府开枝散叶。 容氏一生只有谢玉珩一个儿子,她要在儿子身上把孙子的本给赚回来。 你说容氏是不是双标? 自己男人有了妾室她膈应个死,哦,到了儿子这就是为了侯府子嗣着想,全不管未来儿媳的想法。 容氏想到往后儿孙绕膝的情景,开心地挽着巧儿的手跟儿子一起去膳堂用膳。 她边走,边笑容满面地跟谢玉珩说道:“珩儿,你今儿家来吃饭真真巧,府里刚采买到几尾新鲜的鲈鱼。” 谢玉珩也含笑点头应道:“儿子今儿有口福了。” 汪彤儿随着一众奴仆跟在他们母子身后,一起去膳堂。 她虽说身份变了,变成了世子爷的小妾。 不变的是,她仍然跟那些丫头奴仆们一起站在那儿,流着哈喇子,看着主子们吃饭,等着伺候他们母子俩······ 汪彤儿想想往后的日子就害怕,假使世子妃进了门,他们夫妻用膳时,你侬我侬,相互布菜。 自己到时候跟其他几个妾室一起,不但要帮他们布菜,还要看着他们秀恩爱! 虽说自己对他没爱意,醋意当然都是浮云。 但是,想想那时自己的感受,不是尴尬两字所能形容的,是扎心又狼狈! ······ 三四月间,正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时节。 京城里公子哥儿们纷纷邀约上三五好友去郊外踏青,闺阁小姐们也不甘寂寞,用花帖邀约家世相当的闺中好友前去郊外赏景。 只是汪彤儿没想到的是,未来的世子妃沈二小姐约侯府二小姐谢玉婉时,竟然捎带着约她一起去郊外的天龙寺礼佛,顺带赏景。 一大早,清荷苑的杨嬷嬷来到青松院,带着鄙夷的假笑跟汪彤儿说道:“老奴奉二小之命前来约姨娘明日去天龙寺礼佛,踏青。” 汪彤儿一听,先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客客气气道:“对不住嬷嬷,彤儿还没被世子爷正式收房,麻烦你老还是叫一声姑娘吧。” “还有,请你跟二小姐言一声,彤儿只是个婢子,没那福分跟雅兴去寺里礼佛,郊外踏青。”汪彤儿顶着杨嬷嬷不屑的神情,拒绝道。 杨嬷嬷一听,在心里‘呸’了一声,只是个小妾室还拿什么乔? 想她几个月前在清荷苑时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婢子,没想到离了清荷苑竟然有这造化,被矜贵的世子爷看中,做他的小妾。 真是小人得势! 杨嬷嬷由于是谢玉婉的奶嬷嬷,那天也被打了二十鞭子,领罚了半年的月份银子,仍然留清荷苑伺候二小姐。其余众奴仆除了俩个大丫头被发卖出去,全都送到乡下田庄去了。 杨嬷嬷心中鄙夷着,嘴里却答应着:“哦哦,老奴这就去回咱二小姐去。” 陈婆婆赶紧从汪彤儿放零碎银子的小盒子里,抓起一把铜钱来,陪着笑脸把铜钱塞到她手里,打声招呼道:“咱姑娘年纪小,老姐姐多包涵,在二小姐跟前美言几句。” “嗯,行吧。”杨嬷嬷见到手里一把铜钱,这才收敛着表情离开。 汪彤儿望着杨嬷嬷嘴里嘟喃着离开,立即去前院找谢玉珩。 这沈二小姐想什么呢? 她哪有这好事? 堂堂的未来世子妃,不怕掉架子,竟然约个上不了台面的卑微的婢子去游玩? 还有自己当初的主子,二小姐谢玉婉竟也掺和在里面,屈尊降贵地让杨嬷嬷来邀请自己。 嗬! 真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没好事,自己又不是傻子,跟着她们去找虐? 汪彤儿刚到前院,正遇到谢玉珩带着黄宇小墨们出门。 她一见,匆忙喊道:“世子爷,奴求您个事。” “说。”谢玉珩停下身来,对着她温声道。 汪彤儿对着他敛祍,解释道:“奴身上不舒服,明天恐不能陪沈二小姐跟二小姐去天龙寺礼佛。” 谢玉珩一听,顿时沉下脸来,蹙眉道:“嗯?本世子看你身体蛮好的嘛!” 第88章 邀约 谢玉珩见小姑娘好像害怕的模样,安慰道:“你这次跟她一起去礼佛,沈二小姐贤惠淑良,脾性是个极好相遇的,借机两人相处,等日后她成了当家主母,两人更要相处融洽。” 这谢玉很脑子里莫不是装着浆糊? 她又不是不谐世事的侯府小婢女,心里当然明白,哪有不厌恶妾室通房的主母,妻妾相和,从来都只是男子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旁的人不说,那位沈二小姐,她是亲眼见过的,根本不是好相与的人。 谢玉珩母亲不就是因为父亲忠勇候有了妾室,夫妻俩形如陌路吗? 估计在忠勇候夫人容氏跟张姨娘邱姨娘眼中,都恨不得相互除之而后快! 还妻妾相处融洽呢!真会做梦······ 汪彤儿一想到往后,这样的日子,要熬几十年,便觉着头疼心累。 谢玉珩知道汪彤儿是个没见识的侯府小婢女,这猛然间让她跟大家闺秀去相处是有些难为她了。 想到这倒也理解汪彤儿推拒的原因。 小姑娘年纪还小,他对她虽说还没做到最后一步,但该有的男人对女人做的事也差不多做全。 这么合心意的女孩子,不愧自己惦记两世。 他有时候会想,若是汪彤儿身份再高些,即便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之女,他都会娶她做自己的正妻。 只可惜,她不是。 她当不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即便无需显赫的出身,也要身世清白,能撑得起世子妃的体面。 但即便汪彤儿做不了他的妻子,他也会护着她一辈子。 他从来不是多情的人,感情上也淡薄得可怜,那点寥寥无几的温情,除却给了母亲外,还留有一角落给她。 汪彤儿只顾心累,哪注意到谢玉珩眼中一闪而过的情意? 谢玉珩收回思绪,轻声道,“无事去把女戒读读吧。” 他的女人,哪怕是个通房小妾,也要是个识字的端庄懂礼的。 不像谢玉淮之流,但凡有被他看上的女子,收进房里,都是搬不上台面的。有哪一个段文识字? 谢玉珩朝黄宇打了个眼色,黄宇赶紧从袖袋子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他,他接过来递给汪彤儿道:“喏,这是银票,拿去明天到寺中添香油。” 汪彤儿见此,知道推脱无望,只得从他手里把银票接了过来,不情不愿地颔首:“哦”了一声。 唉!这是不去不行了。 谢玉珩仍然不放心地叮嘱道:“明天记得早起,不要让沈二小姐等候你。还有,把珠宝首饰戴上,别丢了本世子的脸面。知道吗?” 他算对汪彤儿操碎了心。 汪彤儿只得瘪着小嘴低声答应一声:“哦。” 这沈二小姐还真会做人,妥妥的戏精。 她这么一来,在谢玉珩心中再标上个善良大度的主母美名。 往后,即使她搓磨自己,搓磨他所有的妾室,谢玉珩肯定都会站在她一边。 从谢玉珩时不时就会说:沈二小姐贤惠淑良,温柔大度······· 他心中早已把沈二小姐贴上善良主母的标签。 不是她等小婢子,小妾室轻易所能动摇得了的。 ······ 到了晚间,吃过晚饭后,汪彤儿见天色不早,想着谢玉珩今晚应该不回院子了。 有了这几个月的相处,熟知他一般过了亥时后就不会回青松院。 自从赣州城回来后,这人把从前晚上伺候他沫浴更衣的小墨小砚支开,变成了她每晚的任务。 外人都说谢家世子端庄禁色,是个少有的正人君子! 屁! 汪彤儿暗戳戳地骂道:道貌岸然,伪君子! 外人不知道,她可是当事人,能不清楚他的道貌岸然? 今晚终于不用伺候他,能睡个安稳觉。 只是一想到明天要面对沈二小姐,还着实让她在床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要是沈二小姐跟二小姐一样,不用做作,外人都知道是个刁蛮不讲理的小姐还行。 可是,她却是个明面上贤惠知礼,暗自里的狠毒,会让人防不胜防的那种。 到时做背后什么小动作,自己吃她的瓜落,暗算,哪怕被她给计算死,别人都会认为是自己活该如此。 唉! 一想就心烦! 只能明天自己多存个心眼。 第二天一早,陈嬷嬷拎来一桶热水让汪彤儿洗嗽,抬头就见汪彤儿眼底的青色。 知道她有心事,夜里没睡好觉。 只得上前宽慰她道:“姑娘你也别担心,再怎么说你也是世子爷院子里的人,谅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你。” 打狗还要看主人,沈二小姐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理应不会难为彤儿姑娘的。 汪彤儿再怎么担心,也不能放明面上,显得小家子气,含笑道:“陈婆婆放心,彤儿虽说是个奴婢,但也不是个蠢萌的软柿子,到时会小心,不在她们跟前惹事的。” 招娣也附和道:“有招娣跟着姑娘,她们要是欺负姑娘,婢子就,” “就咋?沈二小姐可是未来院子里的主母,你待咋?”汪彤儿好笑地盯着她,促谐地问道。 难不成你还敢跟她们吵嘴,打架? 招娣垮着个小脸,“嗨嗨,就让她们拿婢子出气好咯。” 哈哈······ 汪彤儿鄙夷着笑出了声,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蛮开心。 招娣上来给她依旧绾着飞天髻。 汪彤儿示意她把那天谢玉珩让黄宇送过来的首饰盒子取出来。 她一见盒子里面的首饰,果真如她想象中的一样,都是成色一般的,上不得台面的金银翡翠等首饰。 也是,她这身份本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因此,她叫招娣给她头上插上一柄粗大的金钗。 耳环跟手镯亦是如此,手腕上戴着一对金光闪闪的金镯子,让人一看就是刚从乡下来的炫富没品位的小地主婆。 随后,再穿上了一件老气的鸭蛋青五瓣梅花褙子,下面是小气得很的紫色罗裙。 汪彤儿从面前菱花铜镜里看着变陌生的自己,咧开嘴笑了。 陈婆婆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打扮,也是一言难尽。 第89章 天龙寺 唉!彤儿姑娘好可怜。 明明花朵一般鲜亮的女孩子,为了在未来主母跟前不争,竟然把自己打扮如此庸俗。 陈婆婆同时也敬佩她,一个小姑娘情商竟然这么高,把什么都能看得透,往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汪彤儿不理会她们一脸的同情,吩咐招娣道:“你分外再准备一套替换的衣裙,以防不备。” 话说,她看了许多古言小说,里面宫斗,宅斗。 但凡去野外,都是趁你不备,不是把你推下河,就是推下悬崖的情节。 要是在府中办个什么赏花宴之类的,则是下药,找个陌生男子,把你们俩人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喊人来抓奸······ 这些暗算人的套路书上都有,反正她是防患于未然。 不管怎样,保命要紧! 等她梳妆打扮妥当,又是昨天二小姐院子里的那个杨嬷嬷,过来催她快点过去:“姑娘,还没打扮好?咱小姐已在府门外候你了。” “哦,来啦!”汪彤儿答应一声,匆忙吃了点早饭,吩咐招娣把没吃完的糕点带上,以防肚子饿了好充饥。 随后,带着招娣跟陈婆婆一起跟在杨嬷嬷身后往院外走去。 走到前院没见到谢玉珩,估计他早起上朝还没回来。 到了侯府大门外,便见到门外停着谢家跟沈家的马车。 谢玉婉早就坐到马车上,她正掀着窗帘往府门口看,见她出来时一脸的嫌弃,憋着小嘴说道:“上来吧!跟本小姐坐一起。” 经过门外停着沈家的马车时,马车帘子被丫鬟撩起,坐在里面的沈梦溪看向她,露出个端庄的笑,旋即道,“你就是汪彤儿吧,上车吧,我们该走了。” 汪彤儿对着她安安静静点头,坐上谢玉婉的马车,马车里的谢玉婉对着汪彤儿身后的招娣跟陈婆婆挥着手,“你们坐后面的马车去!” 后面一辆马车坐着谢玉婉的丫头跟嬷嬷,招娣见到沈家马车里那个挑帘的丫头,吃惊地睁大圆溜溜的两眼珠子,想要跟汪彤儿说:那沈小姐身旁的丫头就是那晚抢了她花灯的嚣张女子,奈何没机会,被陈婆婆拉着坐到后面的马车里。 沈梦溪见汪彤儿纤细婀娜的身子从她马车旁离开,心里暗自‘啐’了一声! 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教她未来主母的身份,放低身段,去讨好一个暖床的玩意儿,简直恶心透了。 但沈梦溪没办法,这戏再恶心,也得演下去。 谁让自己是以温良贤淑示人的标签呢? 记得赏花宴后,娘亲跟自己说道,“乖女,你猜怎么着,忠勇侯府那位世子选中了你!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满京城都眼红的金龟婿,竟落到了咱们沈家。这回,你那几个堂姐妹是拍马也追不上你了。” 沈御史兄弟好几个,堂姐妹更是一大把,沈梦溪只是次女,底下还有个幺妹,大姐前年成亲,几个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堂姐妹大都已定亲。 盖因她容貌上平庸了那么几分,又不肯低嫁,甚至一门心思要挤进京城一流的人家,这才耽搁了下来。 筹谋多年,用她温婉贤淑的标签示人,终赢得别人一声夸赞:沈家二女贤良温淑,是个当家主母的最佳人选! 总算在婚事上把那些嘲笑她的堂姐妹们给比了下去,可谓是大获全胜,沈梦溪心中自是高兴,但多多少少还有些膈应。 她心里清楚,谢玉珩选她,不是因为别的,怕是因为她能够善待他那位宠得如珠似宝的小妾吧。 想到这,沈梦溪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恢复素日的端庄温和,给她略显平庸的长相,添了几分气质。 再说,男人么,哪有真的一辈子钟情于一人的,眼下宠得如珠似宝,日后自然有一日会弃之如敝屐。 待到那一日,嗬,自然是由本小姐出气了······· 要是汪彤儿晓得她这么说,肯定喊声:“冤枉”他什么时候宠自己如珠如宝? ······ 马车在四位侍卫护送下,哒哒地朝着青龙寺的方向缓缓前行。 汪彤儿坐上马车,见谢玉婉身着一身鲜亮的桃粉色的对襟短袄配着同色系襦裙,薄施粉黛,发上簪了一支桃花并蒂步摇。 狭长的眉眼上眺着,对着汪彤儿是一脸的鄙夷。 昨晚,一向跟她们兄妹不亲的大哥,派人去清荷苑关照她:一定要照顾好汪彤儿,别出什么岔子。 大哥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别欺负她呗! 啧,看她这穿金戴银的,不知大哥怎么想的,把这庸俗的婢子当个宝藏在青松院子里。 其实,也不能怪外人误会他宠汪彤儿如宝。 谁让他青松院这几年没个女人的呢? ······ 天龙寺离京城不远,马车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行程,终于到了天龙寺山脚下。 因着在外游历的名僧归来,天龙寺连做七日法事,因此,慕名前来烧香拜佛的信徒很多。 好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在寺庙里定下厢房,要连听七日法事才离开。 再者,又是春暖花开时节,这青龙寺后山坡上又栽满了桃李杏梨树。 常言道:最美人间四月天,桃花红,梨花白。 每年的这个季节,天龙寺后山那儿成片的桃花梨花竞绽放,杏花、桃花、梨花竞相开放,吸引很众多深宅贵妇小姐们前来欣赏。 这些果树原本是寺庙众僧吃素,栽种水果换换口味的。 没想到,花开结果也能引人前来观赏,顺便添些香油钱,真是一举两得。 汪彤儿等谢玉婉在婢子的搀扶下了马车,自己跟在后面就着马凳子往下跨时,被从后面马车下来的招娣一把扶住。 沈梦溪跟谢玉婉在一众丫头婆子簇拥下打前面往寺庙里走,汪彤儿带着招娣陈婆婆跟在她们身后。 “姑娘,那个,”招娣没忍住,还是悄悄地用小手指了指搀扶着沈梦溪的婢女春秀道。 “嘘!”汪彤儿竖起两指,对着招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知道,不让她说下去。 第90章 天龙寺 天龙寺的山脚下停满了马车,前来上香朝拜的信众熙来攘往的,好不热闹。 山脚两边摆了不少生意担子,卖着元宝蜡烛线香之类的,有不少人围在那儿挑拣。 往山顶看去,都能看到寺里的袅袅白烟,升腾着往上飘散而去。 天龙寺像是隐在云雾当中,天气晴朗,在云雾中露着隐约的白墙顶儿。 山路倾斜成一个大坡,能看见上方延绵不断的灰石子阶梯。 汪彤儿拿出自创不容易被风吹落的面巾戴上,登上上山蜿蜒的石阶。 上山的路走了近小半个时辰,走走停停,也怪汪彤儿这具身体太过孱弱。 要是她以前的身体早就远远地把她们抛到身后。 想当初哥哥带她登泰山看日出,跟同窗好友去天云山风景区走玻璃栈道。 那才叫一个惊险刺激…… 加上那里的山,山峦嶙峋,山林茂密,山峰奇秀,如诗如画鬼斧神工,视野开阔,风景优美,群山秀色一览无余。 由于天龙寺做法事的缘故,庙里来了众多的贵妇小姐,诸位夫人小妾都是深闺妇人,为表诚心攀上这漫长的阶级,折腾得各个香汗淋漓,腰酸腿痛。 终于进了寺庙大门,一座古色古香的寺庙,庭院中坐落着一棵高大而粗壮的树,树叶繁茂,整颗树透着生机勃勃的绿。 树上挂满了红绸,红绸下坠着数不清的木牌,似乎都是游人在佛前许下的心愿。 在高僧念经声跟敲着木鱼声中,汪彤儿随着众人在庙堂菩萨跟前跪拜磕头。 陈婆婆跟在她身后,但凡汪彤儿跪在莆垫上磕头,她眼力地就往功德箱里仍铜钱。 等到知客僧领她们一众人去添香油钱那儿,汪彤儿见沈梦溪跟谢玉婉都是添的二百两银子。 她想着,自己地位低,可不能逾过她们去。 从小包夹层里拿出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来递给知客僧。 捐完香油钱,随后就有小僧来领她们去斋堂用素斋。 汪彤儿直到坐在斋堂里的腿还是抖着的,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饭后,已有一名等候在斋堂门口,穿着浅蓝色僧袍的小和尚朝她们行礼,引领她们走向后院厢房暂且息歇。 推门进去,檀香酝散,地上纤尘不染,桌椅茶几一应俱全,茶水温热。 “这也太简陋了吧?让本小姐怎么休息?”谢玉婉嫌弃只有一间小小的厢房,里面也只有一张小床顺带一张木塌。 那位领路来的小僧,双手合十地解释道:“对不起施主,别的院子都被早来的施主提前给预定了。” 那位小僧心说:要不是看在你们添香油钱的份上,只怕这一间厢房都没有。 “什么?她们是些什么人?有咱们家官大吗?”真不愧有刁蛮的美名在外的谢玉婉尖声责问道。 “咱们小姐可是侯府千金,这位是御史家小姐。还不快些帮咱小姐重新安排休息的地方?”谢玉婉身旁的丫头红梅赶紧站出来表明身份。 小僧人无奈,只得跟她们“对不住两位大小姐,那些院子里有平清王妃跟君主,有许大将军夫人跟儿媳,有宋丞相夫人······” 谢玉婉一听,这几号人,人人身份不是比自己家高许多,就是跟自己家差不多的身份,都是她不敢招惹的主。 这要是几个月前,她还会蛮横一番,自从经历过跟平清王家君主吵架后,自己不但被罚祠堂抄经书还禁足一个多月。 所以,还是乖乖咽下这口气吧。 温婉淑良的沈梦溪声音一惯温婉地对着那个小僧说道:“麻烦小师傅了,这里不用你,你自去忙吧!” 沈梦溪边说边打眼色让身旁的丫头春秀商给小僧一个银锞子。 “谢谢,谢谢这位小姐。”那个小僧欢欢喜喜地从春秀手里把银锞子拿起就往外快步离去。 谢玉婉满脸的不喜,爬了好长时间的山路,又在菩萨跟前磕了好多次头,再者,正是春困时节,这小厢房怎么休息?她还要歇息一会儿去后山赏景呢! 谢玉婉走进去在软塌坐下,婢子蹲下替她捶腿。 她早就听说天龙寺后山风景独好,山后栽满果树,山脚下就是长江。 从山上往江面上望去,水雾茫茫,孤帆隐隐······ 汪彤儿知道这厢房没她什么事,就这一床一塌,哪有她休息的地? 于是,她对着谢玉婉跟沈梦溪道:“二小姐,沈小姐,婢子不打搅你们休息,去外面逛逛去。” “嗯,去吧去吧!”谢玉婉正烦着呢,不耐地对着她挥着手说道。 沈梦溪却是微微对着汪彤儿一笑,声音温柔道:“我陪彤儿姑娘先去后山逛逛吧。” 汪彤儿本来不就想跟沈梦溪亲近,要让得远远的,生怕吃她的暗亏。听她这么一提议,立即回绝道:“沈小姐还是跟二小姐休息吧,婢子自己去随便逛一逛就行。” “没事。”沈梦溪说完就站起身来带着俩个丫头个一个嬷嬷往外走。 谢玉婉看了一眼沈梦溪,说道:“你不累吗?” 沈梦溪对着她安抚地一笑,说道:“没事,你安心休息一会,我跟彤儿姑娘在后山等你。” “嗯,好吧。”谢玉婉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说道。 “哎!”汪彤儿见她坚持跟自己外去,心中哀叹一声,也只能如此。 沈梦溪今日穿得明艳,上面是淡粉缠枝牡丹花对襟窄袖褙子,下面则是珠络缝草绿裙,衬得她肤光胜雪,娇俏动人。 汪彤儿跟她站在一处,妥妥的一个暴发户着装。 亏得她绝色的容颜,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在沈梦溪面前不遑多让,毫不逊色。 由于是午时,大家都在休息,赏景的游人不是很多。 越往后面去,便远离了人声,一下便安静许多,只有风拂过嫩绿的菩提叶的沙沙声,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寺庙后院古朴的大门没有落锁,春秀走上前去直接推门,侧身让她家小姐先进去。 汪彤儿随后跨出寺门槛外去,便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第91章 谋害 “哇——” 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果树花木,汪彤儿从没见过这样多的果树被聚在一处。 成片的果园她倒是见过不少,但桃林一眼望过去是桃树,梨园当然都是栽种的梨树,杏树李子树亦是如此。 此时的梨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树上只有零星的花瓣随风摇曳。 忽然一阵风吹来,便又有几朵花轻轻地飞舞下来伴着零星的花瓣,更是风姿绰约,神韵而独绝。 簇簇盛开的桃树,接第开放,其间夹杂着颗颗李树,桃花与李子花是粉白相间,偏偏每一朵桃花瓣都红的惊人,白色的李子花纯洁无暇,它们配在一起便是天地馈赠的绝美画卷好一片初春风光。 成群结队的蜜蜂在花丛中飞上飞下舞着。 待到果子成熟时,又是一番引人欲涎的另一番景象。 左侧远处,应是片竹林,风吹竹节,沙沙作响。 这样的景色里,唯有她们这些个有意闯进的人是多余的。 汪彤儿正陶醉在如花美景之中,沈梦溪对着春秀使了个眼色,机灵的春秀有意地带着招娣跟陈婆婆两人渐渐落在后面。 汪彤儿犹不知,她这次虽说不想跟着她们外出的,也心生防备之心。 但看见如此美景还是物我两忘,只顾欣赏沿途美景,一直往前跑,直跑到后山接近悬崖边,这才惊觉,“哦吆喂!”心猛然一跳,方才停住脚步。 等她往后一瞧,咦?招娣跟陈婆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不见踪影,啧,说好的保护本姑娘的呢? 身后只有沈梦溪跟她另一个丫头春梅,这不由让汪彤儿顿生警惕。 沈梦溪此时见汪彤儿不再往前走,便走到汪彤儿身边亲热地挽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面悬崖边走去,边走边轻言巧语道:“彤儿妹妹,站在山崖往远处江面眺望,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呢!” “诶?放开我!我不想去看风景!”汪彤儿也顾不得要用贱称,知道沈梦溪这是要搞事的节奏,拼命挣脱。 人还是要时时警醒着,不能麻皮大意。 这不,眼下就是经验教训,自己怕是小命堪忧······ 沈梦溪的丫头春梅不用主子说,随即也挽起汪彤儿另一只手臂把汪彤儿往前拽去。 再往前走就是悬崖,虽然悬崖不是那么多陡峭,但也够怕人的。 汪彤儿前世到不恐高,奈何,这具身体却严重恐高。 到了悬崖那儿,还没等朝下看,顿时一阵眩晕,两腿打抖。 往下看是几十丈深渊,下面就是波涛滚滚的一望无际的长江。 转头就见沈梦溪露出一副恶毒,生吞活剥的眼光,她就没来由浑身都起了鸡疙瘩,小心脏更是“砰砰”地跳动如擂鼓,后怕得小腿直颤。 没想到,看似一副柔弱大小姐的模样,力气却蛮大的。 只见她猛地两手紧攥着汪彤儿的手腕子,眼眸阴毒,声音说不出来的恐怖:“去死吧!贱人!只有你死了,才没人碍本小姐的眼!死吧!” 汪彤儿就不明白了,谢玉珩身边即使没汪彤儿,还有李彤儿,章彤儿······ 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难不成她还肖想谢玉珩房里就她一个女人不成? 汪彤儿此刻心里其实是把谢玉珩恨得要死! 要不是他逼迫自己做他什么劳什的小妾,也不会被他所谓贤德淑良的未婚妻给嫉妒,要害自己性命! 自己好不容易才穿越过来,做个小婢女,好好的,此刻又小命堪保······ 人在遇到危险时,都会生出自保的能力来。 汪彤儿立马冷静下来,趁沈梦溪只顾着把自己往悬崖下推时,伸出脚来把沈梦溪的小腿一勾,见她身体倾斜要跌到之时,迅速抽出自己的手臂。 正当汪彤儿感叹自己解除危机,想往后远离悬崖边时,却忘了还有只手臂被沈梦溪的丫头春梅挽着,那个同样挽着她手臂的春梅松开手臂,反过来紧摁住汪彤儿的后腰眼,竟然躬着身子,死命用头往汪彤儿后背撞去,“啊——!”汪彤儿一个不备,霎时就被春梅给撞了跌下山崖······ 汪彤儿头脑猛地一空,心跳聚停,失重之下,魂飞魄散······ 这下真的是嗝屁了! 也是她命不该绝,身体下坠时,猛然被悬崖边上伸出来的树枝桠给挂了一下,电光火石间,伸手猛地抓住这救命的树枝。 可是这么细小的树枝怎么能承受她从山上冲下来的力道,晃悠几下,人还是往山崖下,波涛滚滚的江水中跌落下去······ ······ 悬崖上,沈梦溪跟她的婢女春梅却假意地高声大喊:“快来救人呀!有人掉山崖下去了!” 随后赶来的招娣跟陈婆婆,顿时就觉不好,俩人脑子“嗡”的一声,心跳加速,两条腿顿时迈不上前。 不用说,肯定是彤儿姑娘掉山崖下去了。 完了,彤儿姑娘担心的事还真的发生了······ 陈婆婆“啪”的一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自责道:都怪自己,被那个春秀说是要摘桃花,回去晒干留着她家小姐泡茶喝。 谁让她家小姐是未来世子妃,自己未来的主母? 此时不听她家丫头的话,等以后她嫁过来,吃瓜落的还不是自己? 没想到,真着了她们主仆的道······ 招娣见是汪彤儿掉下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往地上一趴,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彤儿姐姐哎!彤儿姑娘你可不要吓婢子啊!” 陈婆婆抹着眼泪,两腿颤抖着,跌跌拌拌匆忙去喊跟来的侍卫,赶紧前来救人。 ······ 将近傍晚时节,谢玉珩早就回到青松院的书房里,坐在黑藤圈椅上,眼前是带回家处理的公文,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面容平静,眸子里看不出半点异样,看似在聚精会神看着公文。 渐渐的,心里便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仿佛要出什么事情一样。 一惯沉稳,遇事不惊的谢玉珩此刻却少见的心慌起来。 第92章 寻找 谢玉珩心中暗揣着,虽说彤儿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但是有沈梦溪跟谢玉婉带着她,连侍卫都带上了,天龙寺又一贯是各府夫人和贵女上香的地方,安全无虞,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就是,莫明的心慌······ 正在这时,黄宇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门都没顾得上敲,直接推开门高声禀报道:“爷,不好了!” 黄宇刚得到侍卫递过来的消息后,立马飞奔到书房赶紧告诉老爷。 “什么事?”黄宇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这般慌张,谢玉珩觉得很少见,放下手里的书,漆黑的眼眸散发与年龄不符的厌气,看着黄宇。 “彤儿姑娘,她,她掉悬崖下跌死了!” 谢玉珩放在书桌上的手一抖,面上如常:“尸体找到了” “还没有,那边官府正在派人” 话还没说完,一本书“啪”就朝他飞来,打在胸口上,吓得他连忙跪下去。 接着头顶上面传来谢玉珩阴森森呵斥的声音:“什么都没找到,就说她出事了,你是不想活了,是吗?” 黄宇连忙认错:“是属下失言。” 话说,黄宇打小跟在谢玉珩身边,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着自己发脾气,被他撂脸色,唳暴厉声。 谢玉珩安耐住心中那股子痛意,冷声道:“起来吧!” “说!具体什么情况?” 黄宇便将他知道的情况跟大体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良久都不见世子爷说话,十分忐忑,恭敬地躬身在一旁,希望能躲过此劫。 随后,黄宇还不忙回禀道:“禀世子爷,京兆尹已经派人前去施救。” 谢玉珩一听,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寻到人,便厉声说道:“一个大活人现在还没找到,朝廷养他们作何用?” 谁敢接话?黄宇跟本来就在书房伺候的小墨将头埋得更低了。 “走!” 谢玉珩随即进宫跟皇帝告假,他要亲自带着几队精兵前去山崖下的江水里捞人。 明正帝萧毅笙立马应了他的假,心中感慨一声:谢爱卿这是千年的铁树开花,好不容易中意个女子,虽说只是个小妾,却出事了。 谢玉珩带人在汪彤儿跌落下去的那处山崖底下捞人,甚至江边附近人家他都去问过,有没有看到落水的女子,但都没有任何消息,每天一遍一遍地找,之前油亮乌黑的头发,都微微枯燥,脸也肉眼可见地苍桑许多。 这几天,谢玉珩带着众人就这样寻找着,从白天找到黑夜,从黑夜找到白天。 直到皇上下了诏书让他回去,他不相信,不相信她真的出事了,就留了一拨人在这里继续找。 回到忠勇候府,去慧居苑陪容氏用膳,看着桌上的饭菜,食之无味,捡了几口菜吃着,便起身跟容氏说道:“娘亲,儿子吃饱了,您慢用。”准备离开。 容氏坐在一旁看着他,心疼不已:“珩儿,再喝点汤点吧。”人高马大的,就吃这么几口,现在瘦得脸颊都凸出了。 谢玉珩对着她行个礼便离开了,不是他不想吃,是真的吃不下。 没有休息,而是去书房处理公文,只有这样,他才能舒服点。 派去的人,一遍一遍地找,没有任何音讯,他也越来越绝望,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遇难了,他要怎么活下去。 每晚闭眼他都能联想到小姑娘小狐狸似的灵动的双眸,还有那明着卑微听话,实际惯会唱反调的小模样。 以前从没正视过自己的心意,只把她当作一个合心意的小姑娘,是自己前世的执念! 只想这一世好好的护她一世无忧。 自从得知她失事后,自己的魂都好似被抽了出去...... 谢玉珩越找越绝望,但他始终不放弃,依旧派人不死心的寻找着。 ······ 汪彤也是命不该绝,从悬崖往下掉落时,幸亏有树枝刮住借力后,让她有了个缓冲,才不至于摔死水中。 亏得她上辈子会游泳,不然从这么高的悬崖下跌下去,侥幸不被摔死也被凶猛的江水给呛死淹死。 反正就是机缘巧合,汪彤儿保了一条小命。 江水把她冲地越来越远,迷迷糊糊沉浮在江水中,害怕跟恐惧席卷而来,渐渐地体力不知,随波而流······ 早晨,汪彤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后推了几下自己,意识开始醒来。 也亏得汪彤儿命大,由于落水的位置及江水的惯性,以及现阶段江水的涨幅,她被冲到一条支岔的小河,被一阵水浪拍打在了岸边。 她是侧躺着的,一睁眼就看到水,立马想起自己的处境,又马上联想到刚刚可能是什么怪东西,蛇啊,大虫子推自己,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只是浑身依旧无力,站不起身。 只能仍旧闭着眼,躺在河岸边,等待恢复些力气再爬起身。 许嬷嬷一早过来河边,手捧着几件脏衣服准备到河岸边来洗衣服,看到河边竟然躺着一个姑娘。 忙扔下手中的脏衣服,走上前去仔细一看,是一个身着鸭蛋青五瓣梅花褙子的年青的小姑娘,她赶紧试了试鼻息,还有呼吸。 全身湿淋淋的,发型凌乱,耳朵上带着桃花形金耳环,脸色苍白。 看她衣着就是一个家境好的人家姑娘,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失足落水还是其它原因。 “姑娘,姑娘!”许嬷嬷轻轻拍打着汪彤儿的小脸蛋,推了推她的小身子,急促地喊着。 “唔,”汪彤儿本来就醒着,只是无力起身罢了。见有人推着自己这才勉强睁开眼。 “姑娘,你等会,老身去喊人来扶你离开。”许嬷嬷边说,边赶紧拉着她的小身子,先拖离水岸边,接着往河岸上的小路快速离去。 不一会儿,许嬷嬷带来一个瘦小矮个子的半大小伙子过来,一人挽着汪彤儿一只小手臂就往岸上走去,许嬷嬷也顾不得留在岸边上的脏衣服了。 二人把汪彤儿搀离河岸边不远,一个小山丘上废弃了的破旧的小庙里,汪彤儿见里面有个木板搭着的简易床上,破被子里还躺着一人。 第93章 获救 许嬷嬷跟那个矮个小子把汪彤儿搀扶到菩萨像前,一个干净的破旧跪垫上,“姑娘,老身先去拿件亵衣来,你把湿衣服换掉,不然会发热的。” 许嬷嬷见汪彤儿一脸的拒绝,微微一笑,知道她忌讳什么。跟她解释道:“姑娘,别难为情,她叫小雪,也是女孩子。” “是呢,小姐姐。”那个叫小雪的假小子,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道。 “哦,小女子汪彤儿,谢谢二位搭救之恩!”汪彤儿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无精打采地先跟人道声谢。 “不用谢,不用谢。大家同时是落难之人,你若不嫌弃,称老身许嬷嬷就是。” “许嬷嬷。”汪彤儿乖巧地叫人,大凡称嬷嬷的,定是非富即贵人家的下人。 她从昨天下午到这会儿,肚子里除了呛了几口水,是一粒米都没进,既饿且疲惫。 许嬷嬷随后去取来一套亵衣跟件半新的男装来给她换上,没想到,大小正合身。 “这是我家少爷的衣服,姑娘你先勉强穿着吧。”许嬷嬷无奈地说道。 “谢谢,谢谢!”汪彤儿满心都是感谢,看她们好像也是落难之人,日子就苦哈哈的,还救回自己个陌生人,这份恩情实在无以回报。 小雪也适时地用一个破了边的粗瓷碗,盛来一碗薄粥给她喝了下去。 许嬷嬷见她无碍,捧起汪彤儿换下来的湿衣服说道:“姑娘,你先在这歇把劲,老身去河边洗衣服去。” “哦。有劳老人家。” 汪彤儿答应一声,她此刻是真没力气跟她客气,只能让她替自己去洗衣服。 难怪许嬷嬷洗衣服盆都没有一个,估计是主仆三人不知什么原因落难此处。 此时,阳光正好照进来,她就近依靠在菩萨坐前跪垫上嗮着太阳,打个盹,歇一歇。 只是刚眯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放银票的小包来。 她要先看看里面的银票有没有泡湿,往后的日子没银子可不行。 打开小包夹层,把里面浸湿的银票拿了出来,一瞧,咦?没想到古代的纸张还挺结实,银票虽然浸了水,却一点都没走样只等晒干就可以了。 汪彤儿看着手腕上明晃晃的金手镯,不由佩服自己有远见,竟然带着很好典当,也能换银子的金首饰出门。 这金首饰沉,只有头上的金钗不知所踪,剩下金耳环跟一对金手镯完好无损。 真是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能抵挡一阵。 汪彤儿心中想着:趁此机会隐姓埋名,岂不乐哉? 自己根本不想做谢玉珩的小妾,老天爷就给了自己这次机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自己是个现代人,在古代生活应该是难不倒本姑娘的。 只是那个户籍是个麻烦事,还有出门要那个什么路引。 不过,眼前不是有她们主仆三人吗? 她们肯定有路引的,自己跟着她们一起走理应无碍。 汪彤儿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神经大条的人,就当着小雪的面把银票那出来,不怕落人眼,被她们把银子给抢了过去。说不定性命都不保。 这刚躲过了鬼门关,又进了阎王殿。 可是,汪彤儿潜意识里莫明地信任她们。 只是,此刻小雪无暇顾及她,她正跪趴在那个简易床铺前,哀哀地轻声唤着床铺上面的人:“少爷,您醒醒呀?”“呜,小姐,您再不醒来可怎生是好?” 汪彤儿不由奇怪,脚步不经意就走了过来,心想这小小的简易床铺上难道还躺着两个人不成? 走到床铺前,汪彤儿就近一瞧,不由倒吸口凉气。 只见床铺上面的人,巴掌大的小脸露在破被子外,脸皮是腊黄腊黄的,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 汪彤儿估计床上这人应该病了好久,不由出声问道:“你家少爷这是?” 小雪正待回答时,去河岸洗衣服的许嬷嬷回来了,汪彤儿见她用一根粗麻绳子把洗好的衣服捆着,提拎着回来晒。 汪彤儿忙走过去从她手里把衣服接过来,放到院里石墩子上,估计这些石墩子是当初庙里香火旺时,留着香客歇息坐的。 这些洗好的衣服也没个绳子挂着晒,全都是摊开在这些石墩子上晒。 等晒好了衣服,许嬷嬷这才坐在跪垫上跟汪彤儿道明她们的身份:“姑娘,不瞒你说,俺们也是好人家的,咱少爷是溱州富人家的公子。只是一直以来跟着咱夫人在青州老家生活,两个月前,老爷来信让少爷前来溱州接管他的生意······” 原来,这少爷名叫秦玉,今年刚满十七岁,却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少爷。 秦玉的爹娘在老家青州时是青梅竹马,两人私定终身。 秦玉的娘余氏余小娥,还没等到男人秦宝臻请媒人上门提亲,他就因为生意上的事出远门去了溱州。 秦宝臻家人都远在千里之外的溱州做生意,那还是秦宝臻的爹年轻时外出经商时,发现溱州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于是便在那里安顿下来,落脚生根。 溱州紧靠海岸,那里的商人刚跟海外经商,把大周朝的丝绸茶叶跟瓷器运往国外,跟“蕃商”做起了生意,带回他们那里的香料、胡椒、药材、珠贝等。 他们家那时除了做茶叶生意,也刚开始尝试着做海外贸易。 汪彤儿听许嬷嬷这么一说,不由想着这大周朝虽说是个架空的朝代,不知道距离现代到底有几千年? 竟然已经跟外夷经商,说明这个朝代造船业应当不错的,不然,也经不住海洋里的大风大浪呀! 汪彤儿记得历史上在余姚河姆渡新石器时期文化遗址,发现6支木桨,经C14测定距今约7000年,并出大量鲸鱼和鲨鱼遗骸。 在距河姆渡不远的吴兴钱山漾新石器时期文化遗址中,又发现4700多年前的木桨和丝织品。这说明四千多年前就有船舶出海通商。 并且众所所知秦朝方士徐福奉秦始皇命赴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求仙人,率童男女数千人乘船入海。肯定是去海外了。 第94章 秦玉 所有这些充分说明古代造船业的水平很高,同时也说明那时就跟海外有了通航往来。 咳!扯远了,还是听许嬷嬷说秦家史吧! 秦宝臻是家里老幺,本来是留在家里陪伴二老的,怎奈他的两个哥哥由于生意上的事,随着商船出海,没想到出海久日未归。 不久就传出海上有海匪劫船的事,于是,秦宝臻的爹忙修书一封,让小儿子前去溱州照看生意,他要雇人前去海上打探消息。 哪知道秦宝臻这一去就没回老家来······ 奈何俩人婚前私尝禁果,余小娥有了身孕。 怀了孕的余小娥不被娘家人所接纳,要将她赶出家门。 秦宝臻年迈的爷爷奶奶本来就中意余氏,也打算请媒人去余家提亲。 得知余小娥怀着自己孙子的孩子,怎么舍得自己的子孙流落在外,俩位老人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赶紧先把人给接秦家老宅来安胎。 等孙子回来立马让他俩完婚。 余箐小娥私下一心想生个儿子,原因当然是她未婚生子,心中害怕,想着只有生了儿子才能被秦家真正接纳。 如果生了个女儿,她担心自己没名没分,到时别说是做秦宝臻的正妻,妾室都危险。 弄不好成了个人人瞧不起的外室。 没想到余氏早产,她生孩子时等下人们去找稳婆时,孩子已经生了下来,是余氏自己奶娘李嬷嬷跟贴身婢女秀云给接的生。 还真没能如她所愿,生了个小女婴。 一时犯浑,竟瞒着两位老人,说是生的男孩子。 余氏打算着让许嬷嬷暗地里去买个穷人家的小男婴回来,希望能瞒天过海。 自己的女儿只能说是碰巧捡的马路边上,先认她做自己养女,横竖是自己亲身闺女,肯定宝贝她咯。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秦宝臻此次去溱州竟然不回老家了。 因此,她也歇了偷梁换柱的事,只把秦玉打小就当男孩子给养了起来。 只是秦玉由于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孱弱。 秦宝臻心中虽说对不住青梅竹马的余氏,奈何,由于俩个哥哥都被海匪杀害,他在老家清闲惯了的,从没过问过生意上的事,这猛然间家里遭受巨变,秦宝臻被他爹赶鸭子上架,学着打理生意。 因此,他在溱州是忙得脱不开身。 知道余小娥在老家生了儿子之后,也只能给她个良妾的身份,待在老家伺候两位老人。 汪彤儿听到这儿,内心吐槽余氏的不靠谱,难道秦玉长大不用成亲吗? 到时马脚肯定露出来,怎么自圆其说? 还有秦玉的爹爹也是个渣男! 把人小姑娘给睡了就扔在老家不闻不问,自己在外面娶妻纳妾好不逍遥自在! 许嬷嬷哪知道汪彤儿想什么? 继续说道:“七年前,俩位老人相继去世,三少爷秦宝臻没能回家奔丧,只有秦玉的爷爷,秦老爷回家丁忧。” 秦老爷见到自己未成谋面的孙子,心里也是喜爱得紧。 原因无他,自己三个儿子只剩下幺子秦宝臻,可秦宝臻在溱州娶妻纳妾,生的都是女孩子,没一个男孩。 因此,秦老爷对秦玉还是蛮宝贝的,只是心疼这孩子怎么瘦弱且矮小像个女孩子似的? 没想到,去年余小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秘药,每四天吃一粒药,秦玉颈间竟然有了喉结。 只是,若停了超过四天一次的药,喉结自然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这秘药只要在四天之里任何一天吃都是有效果的,只是不能超过四天后服用。 远在溱州的秦宝臻这些年只顾着做生意,直到去年,最年轻的小妾仍然给他生下个女儿。 因此,他这才想起老家的儿子秦玉来。 秦玉今年十七岁,再不把她接到溱州学生意,将来秦家产业谁来接手? 因此,秦宝贵一封书信,让秦玉前来溱州。 余氏心中既不舍,也忐忑。 只是,她也无法,只能千叮万嘱,关照女儿自己小心,走一步算一步了······ 秦玉带着两个侍卫跟女扮男装装扮成小厮的雪儿,还有奶娘许嬷嬷过了正月就动身来溱州,晓行夜宿,刚开始走了五六天的路程到也平安无事,眼看只剩四五天就要到溱州地界。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早在两天前,她们的行程就落入山贼的眼。 终于在第八天的月黑风高处,她们一行正好错过住宿,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被山贼趁机打劫。 祸不单行,天又下起大雨来。 两个侍卫为了保护她们主仆三人,奋勇厮杀,以命护主,身首异处。 她们主仆三人是连爬带滚,终于趁夜色逃了出来。 三人好似败兵一般,又被大雨淋得像落汤鸡似的。 秦玉本来也算是个千金大小姐,早产的缘故,打小身体孱弱。 被山贼这么一惊吓,接着又被大雨一淋,发起高热来,几天都没能退下去。 她们身上除了少有的几样首饰,带来的银子细软都放在行李里面,那夜只顾着仓皇逃命,哪顾得取银子? 再加上她们的落脚点远离城镇,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 这里哪有什么看病的好大夫,只有一个帮山民看病的老郎中。 因此,她们只得用首饰换取老郎中替秦玉看病。 秦玉的病不但不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 她们也没了首饰换药给秦玉喝,秦玉也以停了几天药。 主仆三人正到了山穷水尽时,遇到汪彤儿。 汪彤儿知道事件的原委,对许嬷嬷说:“许嬷嬷,您老去村子里雇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过来,用担架抬着你家少爷去镇子里看病。” 汪彤儿虽说身体还没恢复,身子还软沓沓的。 可是救人要紧,她不能眼睁睁见得秦小姐香消玉损。 再有,在这荒山破庙里,没食物可果腹也不是个事,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她把小包拿出来,小手在里面掏呀掏,终于在小包角落处掏出一小块碎银出来递给许嬷嬷,让她去请两个身体健壮的山民,带着担架把她们家小姐抬下山去治病。 第95章 看病 汪彤儿心里抱怨着:不该把散银让招娣保管,还是有钱放在自己手里好呀! 此时是银子用时方恨少······ 许嬷嬷也不推拒,毕竟救小姐的命要紧。 接过碎银,双眼发红,嘴里答应着:“好,好,老身这就去喊人来。” 汪彤儿趁此机会,把放在是石墩上还没晒干的衣服收了起来,用一件外褂子做包裹把衣服包裹起来带走。 “小雪,还有吃点东西吗?有就赶紧弄来吃饱好赶路。”汪彤儿肚子是真饿得慌,还不知道要走多少里路才能到镇子里。 小雪一听,忙点着小脑袋说道:“有,还有两个煮鸡蛋是留给少爷醒了时吃的。” 只是可惜,少爷从昨天开始就没苏醒过来。 汪彤儿也不客气,就着破碗里的薄粥,吃下一只鸡蛋。 小雪也把破锅子里仅有的半碗粥盛出来留给许嬷嬷吃。 汪彤儿一见,对她说道:“你把粥喝掉不用留,我这还有一只鸡蛋给许嬷嬷吃。” 没让汪彤儿久等,许嬷嬷就找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手里抬着副空担架过来。 这两位山民一个叫李林,一个叫李山,家都是离得破庙最近的,之前,他们见到这两个瘦小的半大孩子,心里也生出许恻隐之心。 奈何,自己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有同情心也没用啊? 哪有余粮跟银子接济他们? 他们记得早先是俩个小少年的,怎么几天没见,又多出一个来呢? 不管他,两人得了这一小块碎银,足够换取几十斤的粮食。 几人齐心协力把秦玉搬上了担架,许嬷嬷细心地把那床破被子盖到秦玉身上。 汪彤儿趁空隙把一只鸡蛋塞给许嬷嬷,怕她不吃,说道:“这是留给你吃的,我跟小雪已经吃过了。” 许嬷嬷见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客气地把那只鸡蛋剥开了吃掉, 她跟小雪这几天一直都是食不果腹,要不是遇见汪彤儿,她们还不知道往后日子该怎么熬下去。 没想到镇子离她们落脚的地方不近,要翻过一座小山头才能到。 山间小道弯弯曲曲,是崎岖不平,亏得是座不高的小山,要是座大山的话,估计汪彤儿肯定撑不过半个时辰的山路,就会累得走不下去。 最主要的也是救人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不然,够呛。 也亏得有小雪搀扶着她,就这样,走走停停,也走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看见前面镇子的影子。 要依照汪彤儿,她真想瘫坐在道路旁,真的不想再挪动好像不是自己的两腿往前走...... 这个小镇叫老坝镇,由于此地不富饶,镇子里也是冷冷清清,少有行人。 不过,由于是山区,外地来收皮毛的商人倒也不少人。 李林跟李山抬着担架把她们一行人领到老坝镇唯一的小医馆里。 汪彤儿一进医馆里,扑鼻而来的都是中草药味。 不大的医馆门面房里,不管是药柜抽屉里还是堆放在墙角的药罐子里都是贴着标签,里面装的都是各种研磨好的草药。 药铺里两个小学徒正在摆弄着新研磨好的草药,见他们推门进来,两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见担架上昏迷的病人,赶紧招呼道“快,快把病人放木塌上。”一个小学徒走上前来接待病人,一个小学徒快步往后门跑去,估计是去喊掌柜或是大夫。 李林跟李山把人送到医馆后,收起担架跟许嬷嬷说了一声:“这位老嫂子,天不早了,俺们得赶回去。” 许嬷嬷赶紧给人道了声:“谢谢二位大哥,回去时小心。” 汪彤儿小包里还有七八枚铜钱,她掏出来递给他们说:“这几枚钱,二位大哥拿去买张饼子垫垫饥吧。” 毕竟这么远的山路,人家还要走着回去。 李林李山迟疑道:“这,你们还要替那位少爷看病,这钱?” 汪彤儿把铜钱往其中一人手中放去,说道:“看病也不差这几枚小钱。” “谢谢这位小哥。”李林李山开心地接了过来,跟着便告辞:“俺们先走了,希望那位小哥吉人有吉相。” “借二位大哥吉言,老身替我家少爷道声谢!”许嬷嬷边跟他们说道,边把他俩送到门口。 那俩位大哥刚一离开,从后门里进来一个花白胡须,面色红润的布衣老者。 汪彤儿赶紧上前一步,对着老者拱了拱手,道:“烦请老大夫替我家哥哥看病。” “嗯,”老大夫点了点头,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汪彤儿,心想着,明明是个女孩子,不知什么原因着男装。 老大夫走到气若游丝的秦玉躺着的木塌前,施施然坐到小徒弟搬过去的椅子上,许嬷嬷赶紧把秦玉瘦小的手臂从被子里轻轻拉出来,帮她把衣袖往上捋了捋,露出手脉来,把她小手搁置在小医枕上。 老大夫左手拈着自己的颌下胡须,右手伸出俩指来搭在秦玉的手脉上,微眯着双目,聆神号脉。 汪彤儿实在疲惫,也只得依在离老大夫近些的柜台那儿,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到老大夫。 药铺里机灵的小徒弟,见汪彤儿脸色差,忙搬来一张小椅子让她坐下。 汪彤儿坐下来,微笑着给他道了声:“谢谢。” 抬眸见老大夫号着脉,轻摇着头。 好像等了许久,老大夫才号好了脉,他站起身来,躬着身子,伸出手来把秦玉的眼敛掀开,复有用两只手扒开嘴唇,看了看她的舌苔。 “哎——!”老大夫摇着脑袋,叹声气,说道:“这姑娘身子底子本来就差,加上惊吓过度,应是病了多日,送过来太晚了,怕是药石无医······” 汪彤儿真佩服老大夫,一眼就瞧出她是女子。 同时心里也替秦玉难过,一个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就这么枯萎······ 许嬷嬷跟小雪,听见老大夫的话,面如土色,俩人随即便“啪”的一声跪下了,结结实实给老大夫磕了个头:“求您老救救我家少爷一命!” 老大夫双手往上一托,做出让她们起身的动作,说道:“别!二位快快起身,折煞老夫!” 第96章 人参 “唉!”老大夫为难地深叹口气,蹙眉沉思一会说道:“老夫不能保证你家小姐能活几日,要是能用二百年以上的人参吊着,也许能拖几日时光,最多也就半月光景。” 许嬷嬷见自家小姐即使有救,也是时日无多,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行。 于是,忙迭声说:“好好,只要能救回少爷的命就行!只是,二百年的人参······” 老大夫见她们救人心切,只得直言道:“人参本店倒是有,只是价格嘛有点贵。” 他见汪彤儿几人都是一身狼狈,估计也没什么银子,好心说道:“实在不行,就用人参须代替,只是效果没人参好。” 这是当然,哪用老大夫言明? 许嬷嬷跟小雪此刻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一会儿说命不保已,一会儿又说能活过几日······ 话说只要能活着,保不齐会有奇迹发生! 最主要是银子,银子呀! 刚刚请人把小姐用担架抬过来,还是人小姑娘汪彤儿给的银子。 汪彤儿见许嬷嬷跟小雪支支吾吾,就知道她们是为银子烦恼。 心想着,你们没银子,本姑娘有呀! 虽然跟她们主仆刚认识半天时间,命运却把自己跟她们牵扯在一起。 同是天涯落难人,得同舟共度难关。 心善的汪彤儿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汪彤儿心里也有个小九九,她的身契还在忠勇候府,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况且她也不想再回忠勇候府,去做谢玉珩的小妾。 可是,自己没路引是很难出门,更别说外出谋生的,弄不好到时得个逃奴的罪名被官府给抓起来。 这些顾虑都先放一旁,人命第一! 汪彤儿冲着老大夫说道:“大夫,银子我有。您老赶紧把人参拿出来,救人性命要紧!” 人家的人参也是花银子买来的,收银子是理所当然的,不能怪老大夫见死不救。 有了汪彤儿这句话,老大夫从身上取下把铜钥匙,吩咐一旁的小徒弟道:“小秋,把钥匙拿去药库里,第二个橱柜的最上面抽屉里把红布包着的人参取过来。” “哦,好的。”那位叫小秋的嘴里答应着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钥匙往后门跑去。 毕竟是个值银子的药材,老大夫用钥匙给锁在柜子里。 据说,有钱的人家库房里大都收藏着几百年年分的人参,以备不时之需。 汪彤儿客气地问道:“大夫,人参还有诊金一共多少银子?” “诊金就不必了,人参还有其余几味药笼统给一百两银子就行。”老大夫见她们落魄的模样,心善地回答道。 汪彤儿也不知道一百两银子是买贵了还是便宜,心中只想着能把这位秦小姐的命保一时是一时。 说不定菩萨保佑,有奇遇呢? 想到这,毫不犹豫地从小包夹层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递到老大夫手中。 “老大夫,这药怎么煎?” 对于煎药,汪彤儿还是个新手。 她穿过来也吃过几次中药,但都是别人煎好端给她喝的,没要她亲自动手。 “煎药老身会,不用彤儿姑娘你操心。”许嬷嬷忙接话道。 她心里满是庆幸,自己救了个小姑娘还是主子的大救星! “那行。”汪彤儿从小包里拿出先前从手上退下来的一副金手镯出来,递给许嬷嬷,叮嘱道:“许嬷嬷你先去把这副金手镯给典当了,要死典。” 汪彤儿知道死典的银子比活典多,再说,她也不想赎回来。 她见许嬷嬷红着双眼,用手帕包好就要往外走,忙又照会她道:“你典当完手镯,顺道买煎药的药罐子,再找间客栈,定下客房回头来接我们。” 汪彤儿叮嘱完许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叫小秋的小徒弟适时地端来一碗热茶给她跟小雪喝,汪彤儿感激的又跟人道了声:“谢谢。” 小雪一直坐在刚刚老大夫给秦玉把脉的椅子上,双手裹着她家小姐的手不放。 没想到,许嬷嬷的动作还挺快的,没半个时辰她就转了回来。 “彤儿姑娘,一共典当四十两银子。喏,除去买药罐子跟客栈的押金外,还剩下这么多的银子。” 汪彤儿见她手里还剩下三十几两银子来,说道:“许嬷嬷,这些银子你先收起来留着往后开销。” “这······”许嬷嬷迟疑着,她怎么好意思还要汪彤儿的银子? 汪彤儿好像看懂她心中的想法,笑道:“许嬷嬷,你老可别见外,如今我们是一体的。你手上的银子等会还要吃饭花销的。” 许嬷嬷见如此,也只能收下。 汪彤儿心想着,先把秦玉带到客栈,喝了药后,她还要去镇子里给几人买些替换的衣服什么的。 临走时,老大夫把其它几味药开好,跟她们说了煎药的注意事项。 在药铺两个小徒弟的帮助下,小心地把秦玉放到许嬷嬷背脊上驮好,小雪在后面相扶着。 要不是汪彤儿这俩天经历如电影片段似的,精神跟小身板太过疲惫,哪用人许嬷嬷驮着她家小姐? 汪彤儿拎着包裹,跟老大夫拱手道别。 出了药铺子的大门,走到街上,汪彤儿见这老坝镇还真是不大。 抬头往前看去,老远就见当铺的招牌显眼得很。 走了将近十几分钟,就到了老坝镇唯一的一座客栈门前。 客栈门檐上黑底红字,上书“凤岭客栈”四个大字。 开客栈的是一对三十来岁年纪的夫妻俩,他们抬头一见是先前来定客房的老妇人,背上驮着个病人过来,男人忙热情地上前来要搭把手,被小雪给拒绝。 原因呗,当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咯。 等把秦玉送到楼上客房里,安顿好,许嬷嬷也拿着药罐子去楼下厨房里煎药去。 留下小雪陪着秦玉,汪彤儿跟在许嬷嬷后面下楼来,四处一逛,见这客栈外表看跟大,跟多数客栈差不离八,后面却有洞天。 客栈后院分为四个小院子,只是院门都挂着铜锁。 第97章 退婚 汪彤儿回头便跟客栈老板娘打听道:“老板娘,这后院住客吗?” 老板娘样貌一般,态度却是很和气,见汪彤儿问起,忙爽声地回答道:“住客的,等到冬季,收皮货的商人来了时,后院都会被他们给包过去的。” 哦,难怪呢! “我想包下半个月,需要多少银子?” 楼上客房采光不好,又时有其他客人走动,不便秦玉养病,许嬷嬷跑上跑下的也不方便。 再有,她们都是女孩子,另租个院子也避嫌,清静。 “好说,好说,如今是淡季,小客官要住,给你打个八折可好?” 老板娘心想着:客房闲也是闲着,这有人来住就有银子赚。 汪彤儿跟她说好了价格,便跑进后院去,挑了座采光好,清静的小院子,让老板娘先派人前去打扫一番,她们随后好搬进去。 ······ 京城里,谢玉珩早在汪彤儿出事那天,就派人立即去天龙寺细密地查访,细微之处,蛛丝马迹等大体情况已经了然在心。 他真是没想到,从大家族里调教出来的贵女,心事却如此歹毒! 枉费了她两辈子在自己心目中的温良贤淑的大小姐形象。 谢玉珩理想型的世子妃,既要家世好,相貌端正,又要贤淑能把后宅管理得妥妥翼翼的,不用他操心的那种。 心事如此善妒恶毒的女子,德行不配,怎配做自己的世子妃?把她娶回来,自己后院怎能安生? 那天,沈梦溪刚从嬷嬷口中得知,谢玉珩居然亲自带人上了山,她一听惊慌不已,匆匆跑过来。 她一见谢玉珩的神色,便晓得不对了,轻轻喘着气,用手捂着胸口,急着解释道,“世子,我只是好心带她去后山看风景,哪想到她只顾玩,失足跌了下去?” 她还欲再说,谢玉珩却已经懒得多听她一句辩解,直言冷声道,“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不瞎。人是你带出来的,你刻意为之也好,顺水推舟也罢,在我这里,都一样,她人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掉下悬崖。” 沈梦溪听罢,脸色一白,心里开始后悔了,她原本不想做得太过,只想为难一下,毕竟她同谢玉珩还未正式定亲,此时动他心尖上的人,怕是不好。 只是看着谢玉珩宠着的小妾就在眼前,眼瞅着四周无人,是个除去她的好机会,一时冲动,才将事情做绝了。 她心里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应该在大婚后再慢慢搓磨她,下死手! 其实那时她也思量一番,除掉汪彤儿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假如谢玉珩对汪彤儿不是情根深种,那么汪彤儿死就死了,不会翻出来一朵浪花来。 若是谢玉珩中意她,正好借机除掉她,也算除掉本小姐一个心腹大患。 再说,谢玉珩最后知道是自己所为,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对自己这个御史家的嫡小姐他未来的世子妃翻脸不是? 想到这,她面上努力保持沉静,为自己继续狡辩解道,“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解释什么都无用。但我真的没有害她,您若不信,大可叫人去查。” 就算你派人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她看了四周,是人影子都没一个。 谢玉珩沉沉的目光,落到沈梦溪的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去,冷言道:“有没有做,心中自知。心思歹毒之人,不能进我谢家的门,不配当我的正妻。” 沈梦溪本以为,只是死了个小妾而已。谢玉珩大抵会生她的气,小惩大诫,但却万万没想到,他直接给她判了死刑,她心里一慌,又见谢玉珩要走,着急下便脱口而出,“谢玉珩!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取消我们的亲事!这对我不公平!” 谢玉珩抬眸,面上满是漠然,语气冷淡,道,“沈小姐,你跟我要公平?我俩各所所需。你所求的不就是想高嫁,想世子妃这个位置吗?我要娶的世子妃是个贤淑德良,宽容大度之人!” “如今看来,是我识人不清,看错了你。你我婚事,就此作罢,沈家的损失,我会补偿。日后好自为之。” 谢玉珩淡淡丢下这一句,看沈梦溪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就那么越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沈梦溪不甘的声音,她在哭诉着,“谢玉珩,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我是你未婚妻!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梦溪是被她自持身份高人一等给迷失心智,她也不想想,谢玉珩后院怎会就她一个正妻? 没有汪彤儿,也有李彤儿等其它女子······ ······ 谢玉珩不但自己亲自带人前去天龙寺山崖下寻找,更是暗自把手下的人派出去,沿途搜寻。 几日下来,谢玉珩一身疲惫,不修边幅是胡子邋遢地回到忠勇候府。 他把陈婆婆跟招娣喊到身前问话。 陈婆婆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难究其责,不死也要脱层皮。 于是跟招娣“扑通”一声跪在谢玉珩面前。 谢玉珩没喊起,陈婆婆自然乖乖地跪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只是她也一把年纪了,才一盏茶的功夫,两条腿就开始不住的打哆嗦。 “起来罢。”谢玉珩许久才声音淡漠道。 他此时心想着:罢了······ 陈婆子跟招娣都是小姑娘身边最亲的人,处罚她们,等她回来肯定会鼓着腮帮子跟自己至气。 可是,小姑娘也是因为她们护主不力才遭的难。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每人二十板子,送去农庄。”谢玉珩冷声吩咐黄宇道。 陈婆婆万没想到世子爷只是这么轻轻地处罚自己,这二十板子的处罚真是太轻了。 忙跟招娣磕头谢恩,躬着身子下去领罚。 至于谢玉婉,嗬!还肖想着嫁去高门世族? 做梦去吧! 他正巧听说三十多岁的寒门出身的大理寺丞吴光沉刚死了老婆,他的老娘却是个不好相与,惯会胡搅蛮缠的,正好把她嫁过去做他的填房。 第98章 退婚 谢玉珩坐在书房里的黑藤圈椅上,想起那年,是一个金桂飘香的季节,他从外剿匪回来,陪同大理寺卿刚审了一桩山匪案,鼻端仿佛还萦绕着刑审时溅在身上淡淡的血气。 回到府里,正巧遇见父亲带着俩个庶子从府外回家,满眼都是父慈子孝的模样。见到自己给他行礼,只轻轻“嗯”了一声,停都没停,带着那二个儿子抬脚离去。 他那时候还未历练得如现在这般从容镇定,一口气闷上心头。 午膳送上来,他亦没什么胃口,直接叫下人撤了。 出得院门,迎面就看见一个有着婴儿肥的小姑娘,手里举着个托盘,接着站在高处的婢子谪下来的桂花。 见到他,睁着黑葡萄似的大杏眼,随即便低垂着眉眼,放下手里的托盘,敛衽行礼,声音软软糯糯地轻声唤他一声:“婢子汪彤儿见过世子爷。” 小姑娘乌黑的发梳着双丫髻,规规矩矩站在桂花树下。 从不留一丝眼眸给下人的谢玉珩,少有的问她道:“你是哪个院子的?” “婢子是清荷苑的。”小姑娘声音是真的好听,不但甜到人心里,还带着点清翠。 “嗯?”谢玉珩见她说是清荷苑的,心中莫明厌恶起来。 只是,汪彤儿?诶?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哦!想起来了。 她是那个腿残了的汪侍卫家的小女儿。 她的名字还是自己年少时,见到襁褓中可爱的女婴,给她取的。 那天,也是自己心中刚知晓父亲有了庶子的事难过时,巧遇汪侍卫娘子怀里抱着像个小太阳的小婴儿,顿时,自己的心明朗起来······ 汪彤儿的名字,从此便叫他记进心里了。 如今想起来,都觉得那一幕历历在目。 ······ 京城贵圈里,自从知道沈家小姐谋害未婚夫身边的妾室的事,大家对沈家也不待见了。 竟然有两家跟沈御史侄女定了亲的,上门说要退亲。 把个沈御史气得一夜华发丛生,老了许多。 一时间,议论纷纷:这种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娶? 简直就是个妒妇! 但凡官贾人家怎没几个妾室? 妻妾相合本就是一个家庭和睦的标志,是理所当然,应有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谢家世子爷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小妾,竟然大动干戈退婚,话说,三媒六聘只差纳征跟迎请了。 可这样不管不顾,得罪人的事,也就谢家世子爷敢做了。 听说沈家不服气,都告到明正帝跟前,只是皇帝是个明君,理都没理,一句“合则聚,不合则散,有什么可说?”,便打发了沈御史。 忠勇侯谢严知道儿子谢玉珩竟然把这么好的亲事退了,大发脾气,要罚他跪祠堂。 怒火冲冲地吩咐高管家:“去把世子叫到祠堂!” 谢玉珩见从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竟然让高管家叫自己去祠堂,心中嗤笑一声:“呵!” 忠勇候谢严见到谢玉珩对自己冷漠地行过礼,冷淡地问道:“不知父亲喊儿子过来所为何事?” 气急的谢严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高声呵斥道;“跪下!”手执板子想行杖罚,被谢玉珩挺直腰板,凉飕飕的眼眸一瞪,谢严自己底气不足,顿时手一松,“啪”板子掉地上,“算了,父亲管不住你······” 如今儿子位高权重,深得帝王信任。 自己无职无权只落得个忠勇候的空名号,家里淮儿他们还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 他哪还有资格跟勇气惩罚儿子? 汪彤儿出事,忠勇候夫人容氏心中一阵唏嘘…… 儿子这几年如苦行僧,他一贯是内敛的性子,自小见惯人情冷暖,经历过生死离别。 年纪轻轻不但得了个鳏夫倒霉的称呼,还被冠上克妻的骂名! 原就对待感情淡漠的儿子,对女人更是不上心。 再加之入仕后,政务繁忙,还一直被皇帝差遣去外地公办。 这好不容易看对眼,喜欢上一个人,却被自己未来的妻子给害了去...... 眼见即将大婚,亲事又黄了,她心里既惋惜,也真的心疼儿子。 只是被害死和病死,全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前者会让人陷入仇恨和悔恨,后者更多的是遗憾和惋惜。 人最怕什么,最怕以为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的人,突然,就没了。 ······ 汪彤儿一行在老坝镇的客栈里住了下来,其间,秦玉也醒过来几次,只是,昏睡时间多,醒着的时间少罢了。 看来,人参的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汪彤儿打算等秦玉身体稍微好些,租辆马车去附近的县城里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给看看,说不定就能把病给看好呢! 汪彤儿不信,秦玉才十七岁的花样年华,怎么就药石无医呢? 许嬷嬷早在住到客栈第一天,请汪彤儿写封信寄到溱州去,希望秦老爷能派人来接她们。 这天中午,天气暖洋洋的,秦玉醒了过来,让小雪把她扶起身,靠在床头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去把彤儿姑娘叫过来。” 汪彤儿正在屋檐下跟许嬷嬷学着打绺子,见小雪来喊她,撂下手中的彩线,跟许嬷嬷一起进到秦玉睡的寝室里。 秦玉见到汪彤儿,惨白无血的精致小脸露出微笑来,张着发白的嘴唇轻声说道:“彤儿姑娘,你对小玉的大恩大德······此生无以回报,”说道这,就没了精神劲,喘着气,歇了下来。 小雪赶紧帮她抚胸顺气,许嬷嬷红着眼眶,强忍悲伤,站在汪彤儿山后,探出个脑袋规劝着:“少爷,您可不能劳神,大夫说了,要静养。” 汪彤儿对着她微笑道:“玉姐姐,你长我两岁,我这样子叫你可好?”见她点头,接着说:“咱们姐妹此时什么都不要说,姐姐安心养病就好。” 等你身体康健想怎麽报答为都行! “妹妹,”秦玉歇了会,便改称呼道:“姐姐时日不多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妹妹能否答应?” 第99章 客死他乡 秦玉说完,又轻喘两口气。 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她有所感觉自己怕是回光返照······ 汪彤儿忙安慰道:“姐姐,您可千万别灰心,等你身体好些,咱们就去城里看病去!” “哎!”秦玉暗自叹息,对着汪彤儿无力地摇了摇头。 汪彤儿望着气如游丝的秦玉,再一次抱怨着自己穿越怎么就没个系统傍身? 要是有个系统,此时兑换个救命神药,定能救了小姑娘秦玉一条性命! “您有什么事,尽管跟妹妹我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照你说的去做。”汪彤儿怕她着急,就差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只要不让她滚刀山下油锅就行。 秦玉虽说大半时间都是昏睡着,也从小雪跟许嬷嬷零星言语中知道汪彤儿是个人品不错的小姑娘。 奈何,自己无缘跟她相处······ “姐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等我去了,你能不能代替我······用我的身份生活下去?” 秦玉这是回光返照,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子说了这莫许多话,来交待身后事。 “这?” 汪彤儿迟疑着······ “小姐,你可别胡说,你的病马上就好!”许嬷嬷回过神来,强忍着哽咽,赶紧说道。 小雪更是呜呜地哭道:“小姐,您可不能吓唬奴婢,婢子还要伺候您到您七老八十的呀!” “唉——” 她也不想呀! 只是,如果自己死了,许嬷嬷跟小雪也会没了性命的。 她们会被主母冠以护主不力给处死或打个半死给发卖······ 她不想,自己死后,跟着她的人却没个好下场! 于是,拼着最后口元气伸出瘦弱的手,指着跪在床前哽咽的许嬷嬷跟小雪说道:“妹妹,你就当可伶可怜她们吧······” 汪彤儿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许嬷嬷跟小雪真是跟了个好主子呀! 秦玉这是托付身后事,临死也要安顿好自己身边的人······ 汪彤儿心里酸酸的难受,红着眼眶,伸出小手裹着秦玉凉凉的玉手,保证道:“姐姐放心,妹妹答应你就是了。” 她想着不管怎么样,先让病人安心。 房间里太过抑压,汪彤儿忍着泪珠,心里闷得难受,走出门外。 抬头望着刚刚还明媚的阳光,好像着天气也跟着人的心情走似的,此刻却被少许乌云给遮盖住。 蓦地,从汪彤儿刚刚离开的那扇门里,传出了一阵阵极其悲切的哭声,耳中出来小雪大声哀嚎:“少爷!少爷……您睁眼啊……您别丢下婢子……” 汪彤儿一惊,快步冲进房门里去,只见许嬷嬷跟小雪趴在床沿,悲嚎声声,哭得撕心裂肺! 三日后,客栈掌柜夫妇多次前来慰劝她们,让她们节哀顺变,先把人入土为安。 汪彤儿拿出银子来,请掌柜的请来几个和尚念了一日经文。 掌柜的帮着买好坟茔,再买来一副棺木,上面书写着大周朝xx年xx月,京城汪氏xx。 既然说好了要冒名顶替,只能让自己再死一次。 等到秦玉落葬第二天,她们还没等来溱州的消息。 只好整理好行李,跟客栈掌柜结账,道别。 租了辆马车,正准备往溱州方向而去。 没想到,刚走出客栈门外,只见大门前来了四位骑着马着劲装装扮的人,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他们走进来就跟伙计打听道:“请问掌柜,客栈里有没有姓秦的主仆仨人在此住宿?” 汪彤儿耳尖,听见秦字,立马掉头,高声问道:“你们是从溱州来的吗?” 四人中,为首的一人衣着明显的不同,估计是个管事,他见汪彤儿问他,忙回答道:“正是,请问你是?” 汪彤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说:“我叫秦玉。” “啊?” “您是少爷!”那个三十多岁,着青色锦衣的人忙上前一步,激动地带头躬着身子给汪彤儿见礼道:“小的王首道见过少爷,少爷金安!” 随着他的声音,那三位家丁立马过来给汪彤儿躬身行礼,“奴才见过少爷!” 汪彤儿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不然自己冒名顶替的事肯定会曝光。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本少爷病刚好,正待启程,王,”汪彤儿只记得他叫王什么道的。 一个家丁,见少爷迟疑着,忙提醒道:“少爷,他是秦府王管事。” “哦,呵呵,王管事前头带路。”汪彤儿打着哈哈,说道。 “哦,好,少爷请上马车。”王管事很是恭敬地请她们主仆坐上马车。 原来这辆马车是空着的,专程来接她们的。 因为十天前汪彤儿写信给溱州的秦老爷时就言明:路遇山匪,被吓生病,身无分文,无法赶路······ 她只是没想到古代的信使送信会这么的慢,四五天的路程,信竟然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星期才到秦老爷手里。 其实,在古代信能一个星期就到,已经算快的啦。 秦老爷接信后,没打盹,立即派王管事带人来老坝镇接儿子回溱州。 王管事带着另外三个家丁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老坝镇。 许嬷嬷见有了马车,忙走到租来的马车那,跟人打声招呼,押金不要,算是给车把式的赔偿。 许嬷嬷坐在马车里,暗自叹息一声:王管事早到几日,汪姑娘冒充小姐的事可就露马脚,不好收尾了。 她虽说心里也难受,小姐是自己奶大的孩子,这份感情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如今再伤心,小姐也已经不在了,为了心善的自家小姐遗愿,也为了心善的汪姑娘,自己一定会照顾汪小姐在秦家好好生活下去。 眼看天将晚,马车即将停到前面小集镇上的客栈。 许嬷嬷这才想来,还没给汪彤儿吃秘药呢! 也不知道那个王管事有没注意到汪姑娘的喉结? 忙从怀里套出一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来蚕豆大小紫色要丸子来递给汪彤儿道:“少爷,快咽下。” 第100章 新的人生 汪彤儿拿出吃毒药不怕死的样子来,闭着眼睛,把许嬷嬷递给她的药丸子往嘴里一扔,就着茶水,皱着眉头使劲咽了下去。 许嬷嬷跟小雪见她这怕吃药的样子跟自己小姐有一拼,心不由慰贴少许。 小雪早就换回女装,她原本在青州就是婢子身份贴身伺候秦玉的。 此刻还沉静在思念小姐的悲痛中,双目无神地依坐在马车角落里。 回忆起自己五六岁时的大冬天,天上飘着雪花,自己被狠心的奶奶趁娘亲生弟弟难产去世之际,把自己仍在青州城大街上。 那天秦玉跟娘亲一起出门坐马车,去看望生病的外祖母。 刚巧要到外祖母家门前的小巷子前,赶马车的杨大叔发现路旁有个冻晕过去的小孩。 心善的秦玉母女俩,立马让许嬷嬷把人抱上马车,这才救了小雪一条性命。 秦玉去世,你让小雪怎能不悲痛? 汪彤儿见她主仆情深,一时还不能适应没了小姐的日子,暂时没打搅她。 马车辘辘声声,这一路上汪彤儿也没心情欣赏沿途风景。 她们三人都是精神萎靡,焉焉的。 王首道以为少爷遇山匪受了惊吓,再加之生病没养回来,所以没精神。 因此,一路上是小心伺候,也不着急赶路,经过县镇时都是早早就打尖找个客栈,安排食宿让她们主仆息歇。 眼见还有一日时间就要到溱州,马车里,汪彤儿见小雪仍然思念着她家小姐无法自拔中,是时候开解开解她了。 她放低声音且严肃地跟小雪说道:“小雪,你家小姐去世,我跟许嬷嬷同样伤心。可是,往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这样子,难免不让人看出端倪出来,到时不但咱们仨人落不得好下场,远在青州你的主母也要被拖累。 汪彤儿发觉自从吃了许嬷嬷给的密药后,嗓子自然低沉下来,再不是原来娇软甜美的声音。 许嬷嬷边用手拍子擦着眼泪,边在一旁开解道:“是呀,小雪,要说伤心,该是老身最是伤心!小姐是老身奶大的孩子呀······” “呜呜······” 小雪趴在许嬷嬷怀里小声呜咽起来,许嬷嬷慈爱地,伸手轻抚着她的脊背,不一会儿,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动作迅速地用衣袖抹去眼泪,胎眸对着汪彤儿压低声音说道:“汪姑娘,不,从今往后,您就是俺的少爷!少爷您放心,婢子定把您当作对自己小姐一般忠心不二!” 汪彤儿看着小雪急切地做保证的模样,跟许嬷嬷对下眼神,两人都由衷地把心放了下来,见小雪那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扑嗤’一声破涕为笑。 小姑娘还算理智,不傻。 多日埋在她们心中的阴霾被这一声笑给吹散了,新的主仆三人组从此诞生! 往后,主仆三人将开始展新的人生,溱州未卜的日子还等着她们呢······ 这一路上汪彤儿从许嬷嬷嘴里知道秦家人员仅有的资料,光这些还不够。 她让许嬷嬷趁吃饭时,再旁敲侧击地套问王管事秦家在溱州之事。 经过这几日的打探,大体摸清了秦宝臻一家人员跟生意。 秦家是靠做茶叶生意起家的,然后再涉及其它行业,包括瓷器,布匹。 秦宝臻的爹,秦言之有一妻三妾室。 正妻生了俩子一女,三妾室生一子两个庶女。 十几年前,也就是余氏跟秦宝臻有了首尾那年,秦宝臻的嫡大哥跟庶二哥坐船出海在海上交易时,被海匪劫船身亡,只留下妻妾跟两个女儿。 如今秦宝臻俩个侄女早就嫁人为妻了。 秦宝臻跟他爹一样也是一妻三妾室,另有几个小通房。 不知什么原因,子嗣艰难,妻子跟小妾这么多年来只给他生下五个女儿。 秦宝臻是生意越做越大,身后却没了个嫡子做接班人。 也就是说,秦家是个女儿国。 被外人嗤笑他是——绝户! 在古代除非你生了儿子才算是子嗣,生一个儿子不保后,最少的三四个儿子才安心。 可是,当家的子孙只能有一个,且是嫡长兄,嫡子才能做家主。 因此,为了争夺掌家之权,兄弟阋墙不在少数,更不用说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兄弟们。 不管有钱没钱的,但凡只生女儿没儿子的人家,也滋生了到同宗过继儿子来继承香火这一习俗。 秦宝臻无奈之下,这才想起老家的儿子秦玉来。 随即便书信一封寄去青州老家,让从未谋面唯一的庶子秦玉接信后,赶紧到溱州来,他要好好培养,以期接手秦家的生意。 假使他知道青州老家这唯一的儿子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儿,估计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眼见要到溱州城门口,许嬷嬷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小包裹来,从里面拈出个蚕豆大小,紫红色的药丸子来,“少爷,快把药服下。” 汪彤儿正不明所以,小雪指了指她的喉结,从马车里的小桌子上倒了一盏热茶端给汪彤儿。 “哦。” 汪彤儿这才想起刚认识她们时,许嬷嬷说过的四天吃一次什么密药,就能显示假喉结来的事。 从那天离开老坝镇到今儿刚好四天期到了。 汪彤儿见许嬷嬷油纸包里只剩下几颗药丸子,担忧地问道:“许嬷嬷,这药丸吃完了到哪里去购买?” “不用外去购买,这些药丸都是老奴买来草药,自己熬制而成的。”许嬷嬷边说,边把放在贴身衣服里同样用油纸包裹的一张药方拿出来给汪彤儿看。 “其实,老奴不用看药方,都记得哪种药是多少钱重,怎么配制是了然于心。”许嬷嬷一脸自豪地说道。 自从汪彤儿冒充秦玉开始,许嬷嬷已经改口自称老奴。 下午将近申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骑着马走在前面的王有道勒紧马的缰绳,翻身下马,到了停了下来的马车门帘前,拱手道:“少爷,前面就是溱州城了。” 汪彤儿“哦”了一声,终于到了溱州城了。 第101章 秦府 到了城门口,王管家给了路引,守城的差官很快把他们几人放行。 进了城门口,马车踏过青砖城墙,由溱州城门徐徐往大街上跑去,汪彤儿掀起马车窗口帘子往大街瞅去。 街上繁华蕃昌,两岸车水马龙,摊贩众多,人烟阜盛。 汪彤儿甚至眼尖地发现还有身着奇装异服的西洋人,吸引她注目的是他们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金发。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不要说是外国人是一头金发,国人也大多爱染上那一头漂亮的黄头发。因此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汪彤儿在京城时也逛了几次街,却从没遇见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西洋人。 有的也只是身着奇装异服的西域来的异族人。 耳听得小贩们纷纷叫卖吆喝,汪彤儿看惯了现代社会高楼大厦,却也被溱州城的繁华所吸引得好奇无比。 虽然没有京城里的殿宇楼亭纵横交错,但也有飞檐墙脊参的富贾人家奢华建筑。 人丁、商事也不比在京城逊色,不但不逊色,好像比京城更繁荣昌盛。 溱州为大周最富庶的地方,因为毗邻大海,地理条件优渥,还是大周朝最主要的盐产地。 由于气候适宜,附近的山是种茶的好地方,因此,溱州也盛产茶叶。 做茶叶生意的茶行大小有几十户,最大的茶行当数沉、王、郑、秦还有许家。 茶叶丰富,茶行一多嘛,外地客商来进货的也多了起来,就此诞生出每年一度的斗茶大赛。 而且朝廷为发展商业,实施了很多新政策,所以溱州在明正帝继位后迅速发展,渐渐成为了与关中天府之地齐名的金池汤城。 汪彤儿心中感叹:怪不得是个富尚之地,比之京城的繁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她穿过来见过最最热闹的古代街区,心中再一次感慨:真实的古代街市真不是影视剧所能表达的场景。 小雪长到一十四岁,从未看过如此的繁华坊市,自是兴奋无比,正好奇地凝眸左右张望。 渐渐地,马车往东城的富贾聚集之地而去,那里的建筑飞檐斗拱,不知觉间两旁的的行人商贩也少了许多,道路愈加宽阔,石砖地铺,庭院深深的富贾人家的大院是鳞次栉比。 汪彤儿凝估摸着这是溱州城富贵人住的地方了。 马车在一座高门的府邸门前停下,是一处五进五出的典致院落,重重檐歇山楼顶。 正门之上有一匾,上书两个大字“秦府”。 正中大门洞开,门前站着一溜下人,为首一个四五十岁年纪,须发花白的老管家模样的人正躬身垂首而立。 原来她们一行人进了城门口时,秦宝臻这俩天派人在城门候着的下人,先行一步回府报信。 等汪彤儿帅气地踏着马凳子一跃而下,那位老管家立马上前躬身行礼,颤抖着几绺花白胡须,激动地高声道:“老奴秦德旺恭迎少爷回府!” 秦管家在秦家管事二三十载,历经两任主子,正要惋惜主子这么大的家业无人守候时,被遗忘在老家的大少爷从天而降! 激动得他含着一把辛酸的老泪:老爷有后了······ 只是这大少爷身子骨也太孱弱了许,唉!估计是在老家日子不好过。 老管家声音一落,他旁边一溜下人整齐划一地躬身,高声道:“奴才恭迎少爷回府!” 我的个乖乖! 还挺有阵仗,场面蛮大的嘛! 搞得自己好像是个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似的。 汪彤儿颔了颔首,压了压嗓音:“嗯!有劳秦管家前面带路!”说完,还不忘用双手扶起秦管家躬着的身子。 “谢少爷!” 秦管家见少爷心真善,还知道尊敬他这个老人。 他此时浑浊的眼眸里除了激动之外,还多了许尊敬跟慈爱的含义在里面。 汪彤儿抬首看着门檐上两个斗大的‘秦府’对今后的日子,心情无比的期待跟雀跃! 她不再是忠勇候府卑微的小婢女汪彤儿,也不是被谢玉珩霸道地纳为小妾的汪彤儿。 她是秦府唯一的大少爷! 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女扮男装的汪彤儿是信心满满的。 她不用卑微,不用低调。 她要高昂着头,活得恣意潇洒,风生水起! 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千载难遇的一次穿越! 随后,秦德旺跟王首道打声招呼,二人恭敬地在一旁引路,把汪彤儿一行带进秦府里去。 汪彤儿有模有样地学起自家大哥沉浮商海,那天生带着股令人压迫的气场,威严十足地在秦府俩位管家带领下,昂首阔步,不卑不亢地举步迈进秦府大门门槛。 恰在这时,西边的太阳从朵朵白云处“跳”了出来,漫天的金光,洒在眼前富丽堂皇的府邸上,给灰白的瓦片,增了几分色。 汪彤儿挺直腰杆,右手撇在背后,左手握拳垂在身侧。 绕过壁照,穿过垂花门,走上两旁长满花草的青石路道。 抬眸只见府中雕梁画栋,佳木葱茏,奇花烂灼,处处彰显着秦府的富裕。 汪彤儿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秦府虽然无官无职,但占地极大,亭台楼阁花鸟鱼虫无不惊艳华美。 只是,到底比不得侯爷府里的古朴大气。 一路穿花拂柳,走到秦府堂屋正门前。 只见大门屋檐下打头见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很富态的员外,一身锦衣华服。 毕竟是生意人,眼眸很是深邃,隐隐闪着精光。 汪彤儿知道眼前就是秦玉未谋面的亲爹了,他身边站着个同样珠光宝气,锦衣华服的夫人,肯定是他的妻子。 后面站着的那些环肥绿瘦的美艳妇人应该是他的妾室们,另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美小姑娘,估计都是秦玉的妹妹们。 唉! 汪彤儿真替秦玉母亲余氏不值,你哪怕是个“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也有跟薛平贵相逢的那一天呀! 想那余氏独自一人远在青州老家不但带大女儿,还要伺候祖父母,直到俩位老人去世。 想见自家男人的一面也是遥遥无期······ 第102章 内眷 汪彤儿想到这,心中对眼前见到自己时,眼眸中含着慈爱跟内疚的秦宝臻,暗骂一声:渣男! 秦宝臻可不是渣男吗? 把人睡过了,扔在老家不闻不问,自己在外是左抱右揽,享齐人之福。 不知他午夜梦回,还记不记得有个女人在老家等他? 假使秦玉不是女扮男装,他还想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孩子? 假使他不是没儿子,他是否还想到把这个遗忘在老家的孩子带到身边来? 答案肯定是‘否’的! 汪彤儿收起复杂的思绪,她步履从容地走到便宜假爹跟前,上前一步,对着秦宝臻有模有样地屈膝行大礼:“儿子秦玉拜见父亲。”声音是清朗好听,态度稳重沉冷还带着股冷淡疏离。 “诶,儿子快起身!” 秦宝臻看着面前俊美不凡,只是太过清瘦的少年,愧疚地轻叹一声:是自己的错,太过忽略他们母子俩了! 当初秦宝臻急匆匆被父亲唤到溱州时,只会读书的他对做生意是两眼一抹黑。 既要接手家里蒸蒸日上的生意,又要追查两个哥哥的凶手······ 反正是累得他什么事都抛开,一门心事钻进商海里去。 哪里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说几日后就请媒人上余家门提亲的事? 秦宝臻年轻时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不然,余小娥怎么会为了他不顾封建礼教? 冒着被沉塘的风险跟他有了一夕之欢,未婚先孕? 据说,秦宝臻刚到溱州时,溱州的首屈一指的盐商朱兴茂就是看中了他相貌不错,家道不错,这才出手帮忙,秦家的生意在秦宝贵这个门外汉掌管下,逐步走上正轨。 水到渠成,秦家跟朱家联姻。 秦宝臻娶了朱家嫡二小姐朱佩佩为正妻。 理所当然地把远在老家的青梅竹马,有了一夕之欢的余氏抛到脑后,丢到爪哇国去了。 接着便是纳妾纳妾再纳妾······ 哪有什么午夜梦回,想起余氏跟孩子? 此刻见到秦玉时,对余小娥的愧疚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站在秦宝臻身旁的正妻朱氏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撒花金褙子,内里搭了一条雅色的裙,看起来很是端庄贤淑,她生了一女,十五岁的嫡长女秦静静。 嫡长女秦静静比汪彤儿小二岁,如今正是花儿一样的年龄,穿着一身娇艳的衣裙,头上还戴着漂亮的钗环,美人形态已经初具了。 秦静静小脸蛋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一看就知道是从小被珍馐美味好生喂养出来的娇嫩样子,而眉目之间带着因为藏在深闺里一副天真。 看似懵懂不谙世事的纯洁气息,只是细瞧,眼眸里却透出对汪彤儿深深的敌意来。 明显地瞧不上从老家过来的汪彤儿,对着她露出一副高傲鄙夷的模样。 “这就是老家的玉儿?”朱氏的眼眸是对着秦宝臻说的,态度说不出来的和蔼可亲,让人一听,就是个很好相遇的当家主母。 心里暗自咬牙切齿:那么多人冒充山匪都没能把她杀死,这小子真是命大! 汪彤儿什么人,眼睛贼亮呀? 她一眼就瞧出来这位嫡母不是个等闲之辈。 不管怎么说,先叫人为上,于是,汪彤儿不卑不亢地躬腰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秦宝臻随即便指了指身后几位妾室道:“这是你几个姨娘,这是大姨娘许氏·····” 汪彤儿打眼一瞧,姨娘里,大姨娘许氏生的珠圆玉润,耳垂白嫩,一看就有好福气,她进门来给秦宝臻生下庶二女,今年刚满十四岁的秦静月。 二姨娘任氏原来是婢子的身份,伺候老夫人久了,有情分在,便赏她恩典,给自家儿子做了个小妾。 她给秦宝贵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十三岁的秦静心,还没脱去婴儿肥,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九岁的妹妹秦静玲。 剩下一个叁姨娘刘氏,岁数不大,性子很是活络,但有一样,八字极合秦宝臻的,所以才被老夫人看中纳了进来,去年刚生下一女,叫秦静玉。 秦宝臻这是生了五朵金花······ “贱妾见过少爷,少爷金安!”大姨娘许氏眼力地率先对着汪彤儿福了福。 汪彤儿做出礼让的动做来,颌首说道:“咳咳!您老都是玉儿的长辈,勿用客气,别折煞玉儿了。” 三个姨娘一瞧大少爷不但知礼懂事,模样还妗贵温和,心中有了盼头,虽说不是嫡子,可终归是秦府唯一的男丁不是吗? 她们从老太太零星话语中得知,要不是自家老爷匆忙来溱州,这秦玉的娘余氏有可能就是正妻。 嗯,不管怎么说,秦府终于后继有人,再也不用担心万一老爷不在,她们老无所居了······ 等其余几个庶妹跟汪彤儿一一见礼后,秦宝臻要把汪彤儿带到他母亲的寿静堂去见她老人家。 秦宝臻心情愉悦,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真是个谦恭虚己,温润如玉的好儿郎! 不愧是当初自己心心念念着的青梅竹马生养的,余氏把儿子教育得好呀! “好啦,好啦!都起来吧,玉儿随爹爹去见见你祖母。” 秦宝臻的脸色不要太好看,他的眼眸里全是自家隽秀俊美的儿子,身板比以往都要挺得直,拉起儿子的手便往那他娘亲的寿静堂走去。 早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优秀,应该早几年,不,应该打小就把她接到身边来,记挂在嫡母身边教养长大。 嗯,明儿就把儿子带身边,让那些嘲笑他生不出儿子的人瞧瞧,堵堵他们的臭嘴! 哼!你们睁开狗眼看看——咱秦宝臻也是有儿子的人,儿子芝兰玉树,是多么的优秀呀! 秦宝臻的爹在前年去世,只剩下他的老娘住在寿静堂,平常是吃斋念佛,不管闲事。 因此,汪彤儿顿时放下心来,是因为秦宝臻的爹七年前是见过秦玉的,她怕被认出来掉马甲。 如今,她大可安心,用新的面目,新的身份到这千年前的古代好好走一遭! 第103章 见祖母 汪彤儿在便宜老爹带领下,走过府院廊庑,水榭花木,一路走来,倒是看了不少的风景。 最后来到一处褐色大门外停住,汪彤儿才意识到,这是到了祖母的院子寿静堂。 进门后,有婆子打了帘子,弯腰对着他们父子二人福来福:“老爷,少爷,老太太在里面等着呢!”恭恭敬敬低着头迎她们,看得出规矩是极好的。 帘子被撩起,一阵淡淡的熏香从里飘出来,汪彤儿还未来得及辨出那是什么香,便先听到里头低低的说笑声。 她走进去时,便看见了满屋子的妇人,坐在最上首的炕榻上,是个老妇人,她穿一身红底金纹的上衣,底下是宝蓝缂金丝的马面裙,一头银发梳得极为整洁,面色和蔼,唇边带笑,眼睛也是微微弯着的。 汪彤儿不用秦宝臻介绍,就知道中间那个脸色红润的是祖母,其余几个老夫人肯定是老姨娘们。 这几个姨奶奶自从老爷去世后,都是偏居一偶。 今儿因为老爷的孙子来了,老夫人这才让人去喊她们过来一聚。 年轻时争风吃醋如过眼烟云,随着老爷的去世飘逝…… 汪彤儿见此,忙正了正衣冠,恭敬地跪下磕头,给老人行大礼:“孙子拜见祖母!” 此时,灯火通明,在那灯光之下,更照得汪彤儿是面冠如玉,唇红齿白,好一副潇洒俊俏的少年郎模样。 汪彤儿的膝盖刚着地,还没等她低头磕了下去,便被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给扶住了,然后便看到上首的身材瘦小的老夫人从炕榻上下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兴奋道,“俺的乖孙子欸!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她心心念念好几年,奈何儿子都没放心上,要不是去年儿子的小妾仍然生了个女儿,儿子怕是还不会把孙子接过来。 唉! 几年前公公婆婆先后离世,怎奈自己卧病在床好几年,经不住长途颠簸,要不然,早就见到自己的乖孙子咯! 秦玉的祖母是眉开眼笑的合不拢嘴,伸手便捋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那玉镯油绿绿的,水头格外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捋下来就要往汪彤儿手腕上套去,汪彤儿匆忙把推辞道:“这这······”眼眸中见到朱氏跟秦静静母女俩惊诧且狠厉的目光。 她到哪里知道此前秦静静在老太太那里买乖,讨要老太太手里的玉镯,老太太平常最是宝贝这个长孙女,没想到,愣是没给。 没成想,秦玉一来,还没开口讨要,老太太却主动捋下玉镯给她。 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气没处去,肯定是出在汪彤儿身上了。 要是眼神能杀人,汪彤儿早就被她们母女俩嫉妒的目光给杀死好几遍了。 汪彤儿看见母女俩恨不得要吃人的眼神,心中无比庆幸余氏把秦玉女扮男装,不然,在这硝烟弥漫的后宅,自己一个微不足道没爹娘仳佑的庶女,还不分分钟钟的给抡圆搓扁? 难怪那几个庶妹跟她们的娘都是一副谨微小心的模样。 汪彤儿刚来秦府,也不想跟她们母女俩拉仇恨,因此假装没瞧见,不跟她们母女俩对眼神。 秦宝臻见她们一个要给,一个推让,忙哈哈一笑,出来打圆场道:“娘,还是留给您老自己戴吧,她是个男孩子怎可戴玉镯?” “哦哦,看为娘老糊涂了。不过,玉儿,乖孙子,你先收下,等日后娶了孙媳妇后,再给她就是了。” 汪彤儿见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只得拱手道声:“谢谢祖母!” “你先替我小心收起来。”汪彤儿伸出两手恭敬地接了过来,随后小心地递给跟过来站着离她偏远点的小雪。 心中却是暗自好笑着:自己个女儿身,到哪儿去给您老娶孙媳妇去? 见母亲提到孙媳妇,秦宝贵心里是一言难尽。 秦玉来时,余氏寄了封信过来,说是秦玉小时候找高人算命,成亲宜晚不宜早。 最好在二十五岁之后成亲才能子嗣多多,反之,子嗣稀少······ 话说,秦家最缺的就是子嗣,最害怕的也是子嗣稀少。 眼下,秦玉才刚满十七岁,离二十五岁还有好几年,唉!心忧啊! ······ 汪彤儿在主院跟秦宝臻一家吃完晚膳,天黑暗时,在王管事手执灯笼的带领下,出了父亲居住的聚福院,经过前院与后院之间的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往西,一路走到尽头,便是汪彤儿如今所住的院子——麒麟院。 老远望去,一溜的大红灯笼照耀下,是朱红漆金门,琉璃青瓦,院子是个两进院落,大门上的匾额题着几个漆金大字“麒麟院”三个大字在灯光照射下,烁烁生辉。 只是这地理位置…… 汪彤儿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麒麟院竟然坐落在了一条荷塘之上。 没错,就是这秦府里面一片碧绿的荷塘,里面的小荷刚露荷荷尖。 麒麟院建立在了荷塘之上,确切的说,应该是荷塘的中央,而唯一通向麒麟院的,只有眼前一座红色的近四米长的塘心小桥。 除了面前由一座窄长的木桥连接的塘心桥,西边还有一座建造精美的六角亭子,东首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假山怪石。 整个麒麟院,建设得就好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人间仙境一般。 而且极为清净。 汪彤儿望着面前的麒麟院整个人都愣住了,别人都是湖心亭,这边倒是好,塘心院。 想那忠勇候夫人的蕙居苑的奢华也不过如此。 靠近荷花塘边栽植了许多奇花异草,正院后头则是一片的竹林,晚风吹过,一阵阵沙沙的竹叶摇戈声。 假山石旁从荷塘里引去的流水叮咚,如环佩撞击一般清脆响亮。 而正面则对荷塘景色,鼻尖可以闻到水乡泽国独特的气味,眸中能赏波光粼粼的景色。 要是白天,说不定还能瞧见几只绿头野鸭悠游自在,令人瞧了心情放松。 柔和的夜色笼罩着静谧的院子,小虫绕着株菊花飞,发出低低的虫鸣声。 第104章 麒麟院 唉!麒麟院美是美,只是等到夏日蚊虫怕是吃不消! 只能到时候多买些去蚊虫的药粉子了。 她一路走来,不用说桥上立着几盏铜塑灯座,上面挂着肚子圆鼓鼓的气死风灯,红色的桐油纸糊着灯罩,上下饰以绿荷叶边。 院门屋檐下跟几盏挂在正厅的廊檐角的八角琉璃灯被微风吹的噼叭作响。 甚至连西首的六角亭子的翘檐下也挂着几盏漂亮的宫灯。 远远望过去,自己住的麒麟院笼罩在整个灯光里,看上去都是朦朦胧胧的红色中。 莫明让人心情舒爽愉悦,对往后的生活充满憧憬······ 未来会更美好! 走过荷塘小桥,刚到院门口,两个看门的小厮走进来,低着头曲膝行着大礼:“奴才见过大少爷!” “嗯,起身。”汪彤儿轻轻一颌首道。 跟在她身后的许嬷嬷见此,深感汪姑娘比自家打小着男孩装扮的小姐更有男孩样。 见到老爷夫人不卑不亢,进出有礼。 对着那些姐妹们,还有下人,也是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麒麟院不仅仅只是外面好看,里面也极为奢华。 红木桌椅,又铺着厚厚的地毯,还有里面的陈设以及家具,都是一些外面很难得看到的珍宝。 而伺候她的下人,也是不少。 只见一个老嬷嬷带着身后一众奴仆,给汪彤儿行大礼,高声叫道:“老奴给大少爷见礼,大少爷金安!” “奴才,奴婢见过大少爷!”跟在她身后男女老少纷纷屈膝给汪彤儿行大礼。 亏得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汪彤儿,要真是小婢女汪彤儿,估计吓得唬一跳。 汪彤儿立即正了正神色,嗓音低沉道:“你们只要好好做事,忠心不二,本少爷定不会亏了你们的。” 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少朱氏派过来监视她的人。 你想,本来秦宝贵没儿子继承家业,等她招个女婿回来,这庞大的家产将来不都是她女儿的吗? 其实,汪彤儿不知道的是,朱氏即便不招赘婿,也要从娘家过继一个侄子过来。 所以,将心比心,自己空降而来,怎能不让朱氏记恨,惊慌? “如有背主者,一经发现,打二十板子,而后发卖出去!” 汪彤儿先给他们敲敲警钟,给他们机会反水。 也就是说,想离开的趁早。 她已经做好把麒麟院子里大半家奴给换了出去,然后,慢慢地买来调教好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下人,她才能安心。 假使她不是个女扮男装的还有一说,只是她既是女扮男装,又是冒名顶替的双重假身份,身份败露,不但自己小命玩完,还要连累其他人,不由她不小心谨慎。 心中打定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奴婢,奴才谨记大少爷教导!”十几个下人口调到是一致的表着忠心。 汪彤儿也不想为难他们,挥手让他们离开。 举步进门,抬头见正厅中小山红墙架碧琵琶的屏风,金丝楠木八仙桌椅,正墙上挂着名家山水图,靠墙的多宝阁,博古架上摆置着闪花眼的珠宝玉器。 别无二样的珍藏古董,安静地摆放在高大的檀木架子上。 空气中,清幽的沉水香味从六角碧珠嵌金如意三足炉里,青烟袅袅飘出。 寝室里奢侈的庞大拔步床,梳妆台、橱柜、盥洗一应俱全······ 特别是那半人高镶嵌在鎏金架子上的琉璃镜子,真正闪瞎汪彤儿的眼珠子! 啧啧! 从院落的位置到室内的奢华,看样子,便宜爹对秦玉还是蛮重视的。 “先沐浴。”汪彤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还没喘口气。 接着就是拜见秦家人,神精如钟表的发条,上得紧紧的。 她实在是有些疲惫。 尤其是脑袋,因为想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些,略微有些发疼。 直到此时,面对只剩下小雪跟许嬷嬷时,精神才松懈下来。 “婢子先去拎水。”小雪见汪彤儿要洗澡,跑去厨房里拎热水去了。 “老奴去给少爷取亵衣去。”许嬷嬷也赶紧去衣橱那儿给她拿换洗的内衣。 “婢子小琴,小梅来伺候大少爷沫浴。”汪彤儿一个不擦,只见两个娇美可人的婢子,一左一右地扭着纤腰走上前来,挽起她的手臂就朝后面浴间走。 “诶诶?”汪彤儿顿时被一股甜腻的水粉味,冲进鼻子里,闻着脑壳疼。 “放肆!出去!”汪彤儿用劲挣脱两臂,厉声呵斥道。 嗬!这刚第一天,可不能跟她们客气,不先吓唬她们一下,让她们往后不至于不通报一声就进来。 自己是个女子身份,被她们一瞧不就穿帮了吗? “二位姑娘见谅,俺们大少爷见外,一惯都是老奴跟小雪姑娘伺候的。”许嬷嬷离开眨眼的功夫,差点被俩个丫头给专空子。 好险!假使少爷进了浴间褪去衣服,被她俩给瞧了过去······· 诶呀!不敢想象,脑门子上随即便吓出来一头冷汗。 往后自己时刻警醒,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新家,不是在老家青州可以散漫。 等她俩瘪着小嘴不情不愿地退下,没想到,刚刚那个带头给他见礼的老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跟汪彤儿说道:“少爷,有什么需要的,吩咐老奴就是。” “啊?”汪彤儿先是一愣,转夕便和颜悦色地跟她说道:“老嬷嬷怎么称呼?” “少爷,老奴张氏,之前是伺候老太太的。”身材圆润,满脸褶子的张嬷嬷躬身回到道。 “张嬷嬷您老辛苦,先下去息歇吧。”汪彤儿打个眼色给许嬷嬷,许嬷嬷忙陪着笑脸跟张嬷嬷说道:“咱们少爷初来乍到,今后有什么事好要老姐姐多多照应。” 许嬷嬷口吻一转接着道:“不过,咱们少爷生来不喜人烦,只有老奴跟雪儿姑娘伺候他习惯了,还望老姐姐见谅。” 许嬷嬷这话的意思很直白,就是说:咱们少爷生人忽近,有洁癖,不喜人来打搅。 “那少爷您早点息歇,老奴先行告退。”张嬷嬷听许嬷嬷这么一说,只得对着汪彤儿一福离开。 第105章 麒麟院 汪彤儿见张嬷嬷离开,跟许嬷嬷说道:“许嬷嬷,明天赶紧的去找个木匠来,把浴间跟寝室的门都要加门栓子。” 汪彤儿见只有进来时见外室有门锁,没注意有没门栓子。 厢房还没去看,也不知道有门锁没? 进里面寝室是既没门锁门里面也没门栓子。 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跟刚刚一样,她们闯进来,分分钟钟露馅的。 这门从里面一栓,任谁都进不来。 “嗯嗯,少爷说的是,还是小心为好,老奴明天一早就去办。”许嬷嬷也是连连点头,对于隐藏汪彤儿的女子身分,她还是有经验,有话语权的。 没想到,里面的浴室别有洞天,极为奢侈。 地上铺着雕刻花纹防滑的大理石,人工挖出了很大一个水池,池子里热水冒着水汽。 并非天然的温泉,而是人工的浴池。 浴池一头有一个源源不断进热水的大口,另一头又有一个出水口。 此刻出水口堵住,热水出不去,已经填满了整个浴池。 浴池四周挂着一层青色纱幔,旁边还有张木塌。 虽者比不了赣州城的天然温泉的浴池,也算是家庭浴池的战斗机了! 汪彤儿很很的感慨一声:“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发财,有钱人的生活也奢侈的太夸张了吧。” 刚去厨房拎热水的小雪空着两手回来,被眼前的浴池惊诧得两个圆碌碌的眼珠久久不转动······ 等汪彤儿洗完澡,睡到红木拔步床上,帷帐都用的是上好的金丝紫绡,帐顶中央还挂着个镂空花球,里面好像是薰蚊虫的像薄荷草的味道。 帷幔上还绣着精美的凤凰栖桐图,锦带银钩,无一处不体现着秦家的富贵奢华。 汪彤儿怎么瞧,怎么像一个闺中女子的床榻呀? 被子柔软轻盈,手感丝滑。虽说那时在青松院自己待的罩房内的被褥也不差,但是跟秦家床上的被褥相比下,高下立判。 房内燃着熏香,不是大多数富贵人家用的檀香或沉香,而是带着股清浅的花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汪彤儿的鼻端。 估计秦家都是女孩子的缘故,燃的熏香也是很清淡。 汪彤儿本来不怎么喜欢闻熏香,怎奈,古代但凡有点银子的人家都喜爱在家里的厅堂,书房,寝室燃熏香,衣橱里也放置着香料,甚至在马车里也要燃香。 可见,在古代制香业是多么的兴旺发达。 恐怕比现代人用香水还要来得广泛。 只不过是,有权势有银子的人家燃的熏香质量要比一般人家燃的熏香要高级许多。 就像刚刚在老太太屋子里闻的那种味很重的檀香味,嗅到鼻子里感觉脑子都晕沉沉的,不舒服。 估计老太太应当是闻习惯吧! 谢玉珩也很少用浓浓的熏香,他寝室,书房燃着的一贯也是那种带着清淡的松香味,跟这股香味一样的不让汪彤儿排斥,很好闻。 汪彤儿闻着这股清淡的线香,沉沉睡了过去。 ······ 秦家毕竟是溱州也是有头面的大户人家,因此,秦家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人议论纷纷。 汪彤儿刚到溱州城的第二天,就登上街头的头条新闻。 一大早酒楼茶肆,似乎整个溱州城都在议论着秦家:“诶,你们听说吗?秦家有儿子了,据说昨天刚从老家过来了。” “嗯嗯,知道,这下子王家的大少爷想入赘去秦家得家产的美梦要破灭了······哈哈!” 王家也是做茶叶生意的,王家大少爷是庶长子,没资格接管家族产业。 因此,他存了到无子的秦家入赘的心事。 “咱们之前还可惜秦家这万贯家财要变姓了呢?” “据说,明天秦家大肆宴请宾客,说是要把他儿子介绍给外人认识。” “嗯啊,只是不知道他这儿子是虫还是龙?是不是做生意的料?” ”别到时真把这秦家两辈子辛苦赚来的家私给糟蹋掉······” 有两个不地道的人带着促谐“哈哈”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因此,众人都存了来秦府一窥大少爷的真面目的心事。 第二天,接到请帖的人家,几乎都是全家倾巢而来。 不为别的,只为了见一见秦家的大少爷。 众人都是心存三手打算,第一,家里没成亲的儿女,女儿说不定能嫁到秦家来,到时是一把大权在握,没妯娌争夺她主持中馈。 第二儿子可以跟秦家女议亲,秦家有嫡庶三个女儿到了议亲的岁数,总会有一个女儿是自己儿子的菜。 第三嘛,成了亲的儿子也能跟秦家少爷结交成为好友不是吗? 那往后的生意更是有银子一起赚,合作愉快呗! ······ 汪彤儿哪知外人议论,自己成了溱州的新闻人物? 她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补足了觉,醒过来伸了个大大懒腰。 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望着眼前陌生的床榻,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到了秦府,自己是女扮男装,冒名顶替秦玉的事来。 “少爷,王管事在外厅等你呢!”小雪听见汪彤儿起身的动静,忙进来伺候她穿衣起床。 “还是让婢子来替大少爷更衣吧。”小琴跟小梅昨晚没能伺候大少爷沫浴,这更衣应该可以吧!想着便往床前挤来,放柔着嗓音说道。 “不用,有雪儿一人足矣,你们下去吧!”汪彤儿虽说是女子,却也闻不得腻人冲鼻的胭脂水粉味,冷言回绝道。 再说,这会儿还没用裹胸巾裹胸呢!怎么能让她们近身? 小琴跟小梅在汪彤儿冷冷的眼眸中,畏缩地退了出去。 等她们关好房门离去,汪彤儿朝她促谐道:“雪儿,还不赶紧伺候本少爷更衣起床?” “是!大少爷!”小雪弯着眉眼,赶紧高声应道。 昨晚,小雪本来想睡在她外间贵妃榻上的,被她赶去偏间去睡。 还在长身体的小姑娘,天天睡那么窄的硬硬的木塌,翻过身都担心会掉地上去。 自己深有体会,在赣州时睡在谢玉珩旁边的木塌上,夜里就有一次自己熟睡后掉地上去的囧事。 第106章 春日宴 麒麟院自备小厨房,不然,昨晚浴池里的热水哪里来? 小厮敏儿拎来热水,聪儿拱手问道:“大少爷摆膳吗?” “嗯。” 还是身为男子好呀,不用在脸上涂脂抹粉,头发也不要梳成朵花似的,簪满各种金钗玉簪的。 很快就洗嗽出来,对着小聪说:“请王管事进来吧!” “大少爷昨晚休息得还好吧!”王管事一进来,生生又被汪彤儿的好颜色给惊艳一把。 刚刚大少爷对着小的笑呢! 王管事努力眨巴下眼睛,唉!莫不是自己刚刚眼花了不成? 跟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依旧客气带着疏离。 这人是自己从老坝镇接过来的,虽者说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自家大少爷生得俊美不凡。 可那时的少爷大病初愈,精神状态萎靡不振。 哪有今天大少爷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来得震撼? 这一张脸,真真是俊俏到了极点! 一双勾魂夺魄的水眸,挺翘的鼻梁,还有那鬼斧神工一般的面庞,再加上一张红艳艳的薄唇,眼前的这个少年郎,气质清冷贵气,还有一股魅惑人心的美。 犹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见到如此的绝色,都红了脸颊。 见过礼后,汪彤儿对着王管事微微一笑道:“王管事,前些日子辛苦你了,本少爷往后有什么事还要拜托你的。” 王管事一听,嘴里保证道:“大少爷这说那里的话?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今后,只要少爷您一声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接着想起什么的,把拿在手里个黑漆小盒子递给汪彤儿道:“大少爷,这是老爷给您的零花银子。” “哦。”汪彤儿只顿了一秒,便伸手把小漆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啧啧,看看还是厚厚的一叠,全是银票呢! 随手就递给站在她身后的小雪,让她收起来。 接着温声说道:“那我就收下了,麻烦王管事替我向父亲道个谢。” “嗯,好,好的。”王管事连声答应,接着又说道:“大少爷,明日府里举办春日宴,老爷让小的过来问您还缺少什么东西,让小的给您准备。” 江彤儿见王管事没离开的打算,随即说道:“哦,王管事你先去忙吧,等我吃完早膳后,整理一下行李,缺什么,会让小聪去备报给你的。” 王管事见下人们端着餐盘进来摆膳,忙咧着嘴连声说道:“好的,好的,那小的不打搅少爷您用膳。” 其实她哪有什么行李? 秦玉的行李都被山匪给劫去,剩下点首饰换药治病。 自己仅有的首饰也在老坝镇典当没了。 谢玉珩给她五百两捐香油的银票,除去捐香油,剩下三百五十两银票,几乎都花在故去的秦玉身上,只剩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孤单地躺在她的小包夹层里。 寝室橱柜里倒是满当当的都是时下新做的锦衣,梳妆台上也摆放着好几款束发的金玉冠,簪头发用的金玉簪子。 更有一匣子镶金嵌玉的能搭配各种颜色衣服的束腰带。 真不愧是溱州排名前五的富商,钱多呀! “少爷,婢子刚刚数了数银票,有,有两万呢!”小雪激动得都带着结巴地跟汪彤儿说道。 小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许多银票,财迷的她刚刚捧着盒子躲在房间里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把许嬷嬷叫过去帮她重新再数了一遍后,这才确实是二万两银票。 “少爷,咱们发财咯!” 许嬷嬷在一旁好笑地啐了她一口,道:“噫!你个小财迷!” 汪彤儿正感叹着便宜爹给她准备的豪华衣饰时,小雪的一句话,更让她惊叹有银子人的壕! 发财咯! 汪彤儿回过神来,勾了勾唇,看来秦玉的父亲这是在补偿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亏欠。否则也不会主动给自己这么多的钱。 这两万两银子,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的。 …… 第二天早上,汪彤儿早早起床,因为今天要见客,所以小雪帮她细心拾掇一番。 汪彤儿站在那面半人多高的琉璃镜子前,看着自己,小手打了个响指,心中笃定:今日的春日宴,自己将是今天最靓的仔! 想起昨天刚看见这面镜子,还震惊一秒,这时代,有这样一面澄澈度高的镜子已是十分难得,没想到还能看到单面镜。 估计是跟西洋人做生意从外埠弄来的。 之后才知道,这是欧罗巴的单面镜,一寸镜面价比一两黄金。 可见秦家不是一般的富有。 等汪彤儿玉树临风地往前厅众人面前一站,没让她失望,众人眼里盛满惊艳。 哦吆!俺的乖乖! 秦家大少爷俊美如摘仙······ 如此风姿俊美的秦家大少爷,让身为女子的小姐们自叹不如。 面前的秦家少爷身着玄色麒麟纹的圆领袍,腰束金银错蹀躞带,乌发以玉冠固定,眉如墨画,面如敷粉,唇若施脂,手里还执着一把名家所绘的山水玉竹折扇,好一个俊朗的翩翩佳公子! 没想到从小城镇子里来的少年郎有如此的风俊! 众人感叹的同时,心中嘀咕:只是不知道秦少爷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秦宝臻见惯众人对他既恭维又可惜的眼神,今儿眼见众人全是惊喜赞赏的目光。 心中比做了一笔大买卖,数银子数得手软还要来得万分舒爽! 腰杆子比以往什么时候都站得挺直——咱也是有儿子的人! 今天待客的糕点酒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宴请都要来得精致。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秦宝臻从早晨起床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有儿子好呀! 倍有面子! 汪彤儿知道古代官贾勋贵人家但凡举办这个宴那个宴的,大多是些未定亲的闺阁小姐展示才艺的地方。 话说,她这是第一参加宴请。 忠勇候府俩个月前也办了赏花宴,只是不是她等小婢女所能参于的。 打眼望去,秦府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凡是溱州有名的大户都来捧场。 他们家的子女来秦府都不是空手而来,还带来礼物。 第107章 春日宴 由于溱州是个富庶之地,他们带来的礼物层出不穷,首饰珠宝诸如实心金桃、翡翠手镯等等,山参、灵芝,虫草等药草亦有,一时热闹非凡。 家长们都希望来此能找个门当户对,满意的(儿媳)俊秀儿郎。 春日宴正式开始,也是前来参加春日安众女郎表演才艺的时刻到来。 秦家有专门的戏台,平常重大节日,以及府里主子们的生日都是请来戏班连唱三日戏的。 今儿办春日宴,就是在戏台这而举办的,原因呗,当然戏台搭建的好好的,用来小姐们表演才艺不是最好不过嘛? 经营粮食铺的温老板的唯一的嫡女儿,温秀云弹得一手好琵琶。 瓷器商李老板嫡孙女,李淑琴小姐最擅长胡旋舞,绿腰和拓枝也跳得极好。 溱州最大绸铺庄周老板家最小的嫡女儿,周小小是个才女,最爱吟诗作画。 她当场作画题诗,又是引来众人一番夸奖:“不愧是个才女!” 还有那朱氏娘家,最富有的盐商朱家,朱家今儿来的人最多,有朱佩佩俩个娘家侄儿,跟三个侄女。 朱佩佩的仨个侄女联合表演一个节目,是一人弹奏,一人表演舞蹈还有一个唱小曲的。也是让人耳目一新,很有创意的。 没想到,溱州地区却是与众不同,未婚男子也要上台表演才艺。 不但如此,最后男女各推出一个才艺最佳的,领取奖品。 旁边一张紫檀矮丌上一个精致的花篮里,放置几十朵刚采来的漂亮大红月季。 等才艺表演结束,每人手拿一支月季花,放到参加表演的未婚男女面前的长条矮案上,男女得花最多者得奖品。 奖品据说是从西洋过来的,竟然是两块纯金打造的怀表。 那怀表的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如今的大周王朝早就跟西洋那边通船了,早有船商在中间往来,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这些洋货就显得异常的珍贵。 溱州作为唯一的临近海洋地带,因此这里的西洋物件也不稀罕。 秦玉的便宜爹,名下好多产业都是跟西洋那边有生意往来。 他今儿能拿出两块怀表来做彩头,也就不奇怪了。 若是换了从前的汪彤儿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就被这些东西给晃了眼睛了。 身为现代人的汪彤儿怎么说也是在二十一世纪待过的人,对于这些东西,还真的是没什么好惊讶的,她连智能手机都用过,哪里会对一块怀表垂涎不已? 不过,这古代版的纯金怀表,要是拿到现代去卖估计值不少钱······ 跟秦家做同款茶叶生意的郑家十八岁的小儿子郑希桐,他手执一只通身碧绿的玉笛,首先登台,吹奏一曲于悠扬的塞外曲。赢得众人高声赞赏声。 李淑琴的三哥李玉蔚也登上高台,威风凛凛地耍了一套拳脚。 朱氏朱佩佩的俩个侄子朱成玉跟朱成威兄弟俩,一个现场泼墨吟诗作画,一个耍了一套威风凛凛的拳脚。 朱成玉跟朱成威兄弟只相差一岁,只是一嫡一庶。 不过,朱佩佩早就相中朱成玉做自己的女婿。 要不是秦玉横空而来,这秦家的产业就是自己女儿跟娘家侄儿的。 接着是肖想做上门赘婿的汇远茶行的庶长子王文照上台吟诗作对,他今儿要好好表现,想做赘婿没希望,可是能娶秦家女也是不错的。 他生的倒也算俊秀,唇红齿白,只是薄唇微翘,还有一双势利眼,让人见了,心生出一股薄情寡义的感觉来。 他的弟弟汇远茶行的少东家王文远则不然,穿着一身月牙色绣金纹广袖锦衣,整个人如芝兰玉树般清隽温雅,手执两端通透,上粗下细的太平箫走上高台。 清朗俊秀的王文远一登台,顿时就吸引无数闺中美少女欣赏的目光。 只见他坐到锦櫈上,管身斜置,下端管口置于右脚旁。两手伸直按孔,唇堵住上端管口,嘴含吹口,一股柔和而深沉调便四散开来······ 反正是,但凡来参加春日宴,没定亲的未婚男女都上台表演一番自己拿手才艺。 压轴的当然是东道主秦家啦! 秦大小姐秦静静,今天本来是一副好心情,自家举办春日宴,理应是她这个嫡长小姐风光无限。 哪想到,本属于自己的光芒都被刚来的秦玉给夺去后,来春日宴的客人首先都是对着自家爹道声:“恭喜秦老爷,你家儿子俊美非凡!”之类的恭维话。 没了之前办宴请时贵妇人恭维自家娘亲:“秦夫人,你家静静温柔贤淑,国色天香呀······” 因此,看着秦玉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秦静静今天也是精心打扮一番,身着桃粉色的对襟短袄配着同色系襦裙,裙边坠落着错落有致珍珠珠串,珍珠珠串随着她的走动轻轻碰撞,高贵典雅中又透着灵动。精致的小脸上轻施粉黛,簪了一支桃花并蒂步摇跟珍珠珊瑚钗,衬得她肤光胜雪,娇俏动人。 她身边的婢女早就把上好的白玉瑶琴放置在台上。 不用说,她的出场,又是引起众人一番夸奖。 朱氏见宝贝女儿上台时众人的赞美声,满意地微笑,心也舒坦起来。 瑶琴音区低沉,音色明净浑厚,风格古朴,音量较小。 因此,众人需要聆神方能听得清楚。 汪彤儿心想着,此刻要是有只麦克风给她才完美。 一曲弹毕,秦静静在众人的赞美声中,高昂着头,心满意足地抱着瑶琴走下高台。 汪彤儿不由暗笑一声:不知道在座的有几个能听清楚她低如蚊呐的瑶琴声,就马屁似的赞声:“好!” 接着上台的是秦府庶二小姐秦静月,十三岁的秦静月也是个美人坯子。 她手捧琵琶走上台前,姿态优雅地坐到绣凳上,小手竖抱着,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 琵琶用的是上好的楠木制成,音箱呈半梨形,上装四弦,用丝线。 跟现代不同,如今的弦大都用的钢丝、钢绳、尼龙制成,比较牢固。 第108章 一曲惊艳 秦静月表演完毕,怀抱琵琶走下一下台,秦三小姐秦静心正准备叫丫头把她的古琴搬上去时,台下不知是谁带头嚷嚷道:“有请秦府大少爷上台表演才艺!” 此人肯定心存看笑话的心事,目的肯定是让秦府少爷秦玉出丑了。 随即便有人附议,起哄着:“好呀,好呀!”“请秦大少爷露一手······” 汪彤儿不由憋嘴,这些人少数怕的是看笑话,大多数只是看热闹的吧! 她个现代大学生,还怕了这些只有高中生年纪的少年少女们? 再说,自己学的是导演系,可是其他诗词歌舞她也很拿手。 对于唱歌嘛,更是她的一好! 今天不知道身为男子的自己也要表演才艺,不然,定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现代人的娱乐生活! 汪彤儿看着秦宝贵跟人作揖打着招呼:“对不住给位贤侄,犬子刚到溱州,仓促中还没准备,这一次就算了。等下次一定不让诸位失望。” 秦宝贵还真的是忘记这一茬,他是被儿子的到来欣喜冲晕了头脑,为了显摆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这才着急安排春日宴的。 汪彤儿则潇洒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走到本来轮到上台表演古琴的庶妹秦静心那儿,对着秦静心弯唇一笑:“三妹妹不介意把古琴借哥哥一用吧!” “啊?”秦静心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哥哥,颜控的秦静心忙狗腿地连声说:“嗯嗯,好的好的,哥哥请用!” 她虽说人不大,却很聪明。 知道跟眼前的哥哥打好关系,哪怕被嫡姐欺负,有哥哥罩着,日子说不定会比以往更好! 最主要的是,婚姻被主母拿捏,要是自己看中哪家少爷,说不定哥哥还能帮上一把。 特别是从主母身边的嬷嬷口中传出来,说是将来长姐秦静静成亲,说不定会把她带过去做滕妾固宠。 到时候势必毁了自己的一生······ 汪彤儿哪知道面前的小姑娘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弯道道? 转头朝身后小厮小聪小敏一指道:“把古琴搬上去。” 然后风流倜傥地,把手中扇子扔给一脸担忧的小雪,手撩袍摆登上高台。 汪彤儿面对着众人,施施然坐在绣墩上,小手一抬,曲调极为奇怪,却异常悦耳的曲子,顿时从她手间倾泻而出…… 转调、拨弦,一气呵成! 这还没完,她忽地扯唇,微微一笑,挑了首王菲含有诗词的歌词,随后启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汪彤儿压着声线的声音有些低沉,这一首曲子唱出来,竟带了一些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味道。 这样的声音,不仅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的反感,是他们从没听见过的味道。 而在所有的人的耳中,便是她唱了一首曲调怪异,但是又好听至极的曲调! 声音又清脆醇粹,听在人的耳中,竟是说不出动听。 而且唱的荡气回肠,一瞬间让人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杂念,投入到了她所唱曲子的那个旋律当中。 本来他们也不指望她能登台表演,即使她能登台,恐怕他的才艺也是污人耳目的。 还准备借机嘲笑一番秦宝臻父子的:你有儿子又怎样? 还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城镇来的无知少年? 可是,在她一开口之后,皆是闭了嘴。 而更多的人眼中,更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从小城镇来的人,哪里是能够唱出这等境界,这等气场的人? 这曲子、还有词,满满的皆是惊艳! 就这一瞬,他们哪里还有什么让秦玉出丑的意思,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唱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意境来。 众人全都被她1歌声吸引住,屏气凝神起来······ 一曲唱罢,汪彤儿这唱歌的人,倒还没什么,别的人嘛……那脸上的表情,就是在是精彩无比了! 谁也没有料到,她看似毫无准备的上去,却唱出了让所有的人都深觉惊艳的曲子,再加上那怡然洒脱的姿态,让众人着实是惊艳一次。 “哼!下个月的品茗比赛,再看她得意!”王家庶子王文照,憋着一肚子怨毒,恨声说道。 也不怪他心生怨念,在家里,他虽者说是个长子,奈何是个庶出,有两个嫡弟压着他,永无出头之日! 他本来算盘打得噼啪响,指望能到秦家做赘婿。 入赘秦家,做个嫡长女婿也是不错的,往后,秦家万贯家财还不是他的? 哪成想,被横空出来的秦玉把他美梦跟打碎! 不但王文照在心中暗恨,朱氏母女俩更是咬碎银牙,怨恨她把秦静静的风光都争了过去······ 汪彤儿哪知道有人在怨恨她呢? 她倒是淡定如常。 还真的没有把自己这个所谓的才艺当成一回事,她只是一个从小城镇来的无知少年,要是表现出其它什么才艺来,反而有点反常了。 唯有唱歌,轻松而又简单,又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没想到,这一首曲子,竟然给了别人这么多的震惊。 更是没想到,本以为不会引人注意的表演唱歌,反而最是引起人的关注。 秦家少爷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与众不同的调调? 可谓是一曲惊艳! 甚至连秦宝臻也愕然······ “谢谢诸位谬赞了,犬子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其实秦宝臻心里嘚瑟得很,嘴里还是要谦虚的。 众人没想到,秦家大少爷一曲惊艳了所有的人,还能够淡然自若,不以为傲真是让人敬佩。 按照今日的才艺表演,男女宾客第一名得奖品必定是主家秦家兄妹无疑了。 汪彤儿见到众人的神情也知道这个结果,于是,她重新走上高台,“啪!”将自己手中的折扇给合了起来。 第109章 人品不错 宾客们看着台上隽永如玉的少年,长相实在是太犯规了,台子底下的少年少女霎时又被她的好颜色给吸引去。 “诸位,本人初到溱州,刚刚献丑了,”她抬眸往台下咧嘴一笑,是雌雄模辩,惑人之极!接着道:“鄙人的表演是不作数的,作为东道主,只为助兴!”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不参与争夺奖品,只是一个东道主而已。 一时间,大家为她的高姿态所折服,别看他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人品不错! 宾客中,许多富商之子,便觉得,秦家大少爷秦玉是值得他们相交的! 这当中,最满意不过唯有秦宝臻,他耳中都是众人的夸奖声,再一次在心里对着余氏感谢着:小娥把儿子教导得好呀! 心中打定主意,明日就写信回老家,让余氏把家里安顿好,等到品茗大赛结束,立即派人前去青州老家接她去! 因为老家有百十来亩田地租给佃农种,还有几个小铺子,不是秦玉说走就能动身离开的。 所有这些,余小娥都要处理好,才能离开老家。 汪彤儿哪知道秦宝臻把自己的优秀都记在从未谋面的余氏身上,并且打定主意接她来溱州的事? 她还庆幸着余氏离这一千多里路,肯定不会跟自己打照面。 自己个假冒产品肯定没人能识破的。 今儿秦府举办的春日宴男女得奖品的分别是:汇远茶行的少东家王文远,他得的花最多,理所当然地得了奖品一块纯金怀表。 女子嘛,当然是貌美如花,温柔淑静的秦家大小姐秦静静了。 午饭吃完,秦府举办的春日宴也宾主尽欢,完美地落下帷幕。 通过今日秦府办的春日宴,秦宝臻把儿子在众人面前亮相的目的达到了,还意想不到的完美! ······ 春天,人最容易犯困,汪彤儿陪着宾客在酒席上只喝了一小盅酒,顿时双颊潮红,头也晕乎乎,只想着快点回麒麟院,好好的睡个午觉。 在现代时,自己也不是没喝过酒,只是那时自己喝的是红酒,不是此时喝的多年的老老陈酿。 因此,更容易上头。 汪彤儿的酒品好,她喝醉酒是笑眯眯的跟大家道声:“对不住,本人喝多了,得罪,得罪!”说完,还不忘对着满桌子的宾客作揖,表示着自己的失礼。 大家看见她酡红着个精致的小脸,也表示理解,有人道:“秦少爷你快些离去,喝碗醒酒汤吧!” 小聪跟小敏准备上前搀扶着她回麒麟院时,被小雪跟许嬷嬷抢先一步扶住汪彤儿跌跌拌拌的小身子,一人一臂搀起她就往麒麟院走去。 虽说,汪彤儿来到秦家只不过短短三日,她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知道,大少爷喜静怕烦。 因此,她到了院子里,下人们跟她见过礼后都乖乖地退了下去。 只有婢子小琴小梅想往跟前凑,被汪彤儿的带着酒意的冷眸一瞪,只得低下脑袋退出寝室外。 汪彤儿洗嗽出来,打了个哈欠,人软软地往梨木拔步床上姿态不雅地一躺,“少爷,别忙睡觉,先把醒酒汤喝了吧。”小雪到厨房里煮了碗还热气特特的醒酒汤,端过来来给她喝。 “先放着吧,待凉了再喝。” 她刚刚去浴间洗嗽一番,倒也没之前犯困。 还不忘跟许嬷嬷说道:“许嬷嬷,你有空去人牙子处看看有没有会功夫的,不管男女,只要功夫好,忠心就行。” 如今,汪彤儿跟许嬷嬷小雪她们是一跟绳子上的蚱蚂。 汪彤儿不信任她们还能信任谁? 再说,跟她们相处这么多天,她们是既忠心也可靠。 许嬷嬷一听,摇了摇手说道:“少爷,无须到人牙子那里卖人。” 许嬷嬷见汪彤儿一脸的不解,解释道:“少爷,老奴早在来溱州时就写信给俺的养子,让他接信后来溱州。” 许嬷嬷看了眼汪彤儿,这才想起她不是秦玉,不知道她养子的事,于是跟汪彤儿解释道:“老奴的养子叫许锦珅,七岁时被一个武功高强的游方僧人带到龙泉寺学武去了。” 汪彤儿听许嬷嬷说起她的经历,才知道她竟是个命苦的人,生下女儿没几天,孩子早夭,婆婆把她卖到秦府做奶妈子,卖来的银子给儿子重新娶媳妇。 许嬷嬷的男人是个妈宝,见娘要卖媳妇起初还舍不得,对着娘说道:“秋儿漂亮,求娘别卖她。” 谁知,许嬷嬷的婆婆瞪着三角眼说道:“你看她生了个赔钱货还早夭,身体肯定是差的,等把她卖了,拿了银子娘给你找个更漂亮的身体好的伺候你。” 许嬷嬷的男人竟然点头同意说:“儿子都听娘的。” 她都没说许嬷嬷为何身体差? 当初也是身体好好的嫁到他们家来的,公公去世的早,孤儿寡母家里肯定穷。 许嬷嬷嫁过去后,家里什么活计都扔给她一个人去做,哪怕身怀六甲也不停息。 再加上营养不良,但凡有点好吃的都是先他们母子吃,剩下来的才轮到许嬷嬷。 你说,她的身体怎会不差劲? 汪彤儿听到后,对许嬷嬷打心里同情。 这古代真不是女子生活的地方,自己幸亏离开忠勇候府,不然等待自己的要么给谢玉珩做妾,做通房。 要么拿了身契像许嬷嬷一样嫁给普通穷人家为妻,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还要每日做饭洗衣服,服伺夫家老小,且很难有出头之日。 你哪怕在大户人家做奴婢,还每月有月份银子拿。 你嫁给了本来就一贫如洗的穷苦人家为妻,不但没月份拿,还是个免费的佣人! 假使婆婆是个疼人的还有好日子过,要是婆婆像许嬷嬷婆婆这样子的。 呵呵!不被她给搓磨死算自己命大! 最毒不过还是许嬷嬷的婆婆,把人搓磨得半死不活,再卖了出去,用卖儿媳妇的银子重新再给儿子娶妻······ 汪彤儿心中暗骂一声:这黑心肝的婆婆跟无情无意的男人······ 第110章 养子 许嬷嬷被卖到秦家,奶大了秦玉,因此,她把秦玉当亲生闺女疼爱。 汪彤儿听许嬷嬷这么一说,心里踏实许多。 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近身保护自己,肯定比外面买来的人要忠心,稳妥。 没办法,谁叫自己的是个双重假身份? 她刚刚洗嗽时,顺便把裹胸布也拿掉了,打算着让许嬷嬷去找铁匠,打造些跟胸罩后面的搭钩一样的小扣子,这个时代没钢,可是有金银铜铁呀! 她计划着先做几件裹胸的抹巾。 眼看就要到夏天,缠这么厚的裹胸布还要在腋窝里打个结,夏天不捂痱子是不可能的。 因此,她想做个只有一层布的略微厚实点的裹胸巾,就跟穿胸罩一样,只不过是没弧度而已。 汪彤儿对于古代工匠还是挺佩服的,他们能在核桃壳上雕花,能把坚硬的玉石雕刻成各种精美的金银玉器配饰,肯定也能打造出细小的挂钩出来的。 汪彤儿本来瞌睡沉沉的,跟许嬷嬷这么一唠嗑,再喝了碗醒酒汤,瞌睡走掉大半。 正在此时,“笃笃!”就听见寝室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躺在木塌上刚迷迷糊糊午睡的小雪立马就醒了过来,声音软软地问道:“谁呀?”说完,就要起身下来去开门。 “小雪,你睡吧,老身来开门就是。”许嬷嬷见一脸睡意的小雪,忙阻止着,自己快步走到房门那儿,抽开门的插销,一瞧,见到小聪身后的三小姐秦静心,忙恭敬地打声招呼:“老奴见过三小姐。” 原来是小聪敲的门,在他身后是任姨娘的女儿秦静心。 秦静心见寝室的门打了开来,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接过里面装着几枚新鲜水果的小篮子,抬脚就要进来。 小脸含着笑意,声音软糯地问:“许嬷嬷,大哥哥在吗?” “那个,少爷刚睡下。”许嬷嬷愣了一下,她是知道汪彤儿睡午觉没裹胸巾。 秦静心带着一脸歉意说道:“哦,打搅哥哥休息,”她边说,边把手里的小篮子递给许嬷嬷道:“烦请嬷嬷等哥哥睡醒后,把水果拿给他吃。” “好的,谢谢三小姐。”许嬷嬷接过水果篮子,挡在门边,等着关门。 秦静心这会儿过来,本来想趁热打铁跟哥哥打好关系的,没想到人影都没见到,只得下次再来。 横竖往后有的是时间,不忙在这一时。 汪彤儿睡在寑间床铺上,早把帐幔子放了下来,躲进被窝里。 被秦静心这么一打搅,瞌睡全无,只得闭目养神,脑子里思索着往后的打算。 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唯独攥在手里的银子,和自己的一颗心,才是最靠谱的。 所以,她要赚银子! 没想到,又有人前来叩门,“笃笃!”“少爷醒了没有?”依旧是小聪的声音。 废话,接连着来敲门肯定醒了! 汪彤儿撇了撇小嘴,撩开床幔,示意小雪去问问什么事? “是,少爷!”小雪刚刚被三小姐送水果过来后,瞌睡就没了,她坐在许嬷嬷跟前帮她理绦子线。 “啊?真的?太好啦!” 汪彤儿只听见门外小雪嘴里的感叹词。 不一会儿,她满脸兴奋,咧着小嘴走进来,对着坐在矮丌上打绺子的许嬷嬷说道:“许嬷嬷,是许大哥来啦!” “啊?是珅儿来啦?”许嬷嬷高兴得霎时红了眼眶,一双手紧紧拽着手中打了一半的绺子。 自从儿子去学武功后,中途只回来两次,她都好几年没看到他了。 许嬷嬷边擦着眼泪,边问小雪道:“珅儿的人呢?” “许嬷嬷别急,小聪已经去府门口接他去了。”小雪拉着许嬷嬷的手臂安慰道。 许嬷嬷用衣袖抹去眼泪,跟汪彤儿说道:“少爷,老奴去院门口接珅儿去。” “嗯,你去吧。”汪彤儿从床上掀开被子下来,对着她点点头说道。 她也很好奇,见小雪那激动的小模样,估计这小丫头对那许锦珅肯定有那意思。 汪彤儿见她们出去接人,赶紧的把自己拾掇好。 不然,等会自己这半男半女的模样还不把人跟吓着? 其实,汪彤儿忘了这茬,许锦珅怎能不知她是女儿身?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汪彤儿听见笑声跟说话声,由远而至。 等汪彤儿从屋里走出来,出现在她面前的年轻人,褐色肌肤,五官英挺,轮廓粗犷,身上充斥着一股豪放的男子气概。 这人就是许嬷嬷的养子? 只是,莫明的感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特别是那一对浓眉,锐利的眼眸真的是莫明的熟悉。 风尘仆仆的许锦珅大步走到汪彤儿跟前,躬着身子,双手一拱,行礼道:“小的见过少爷,少爷金安。” “不用客气,快快请起。”汪彤儿含笑对着他点点头,心里满意极了。 这么英俊粗旷的年轻人,武功肯定不错,往后,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就要靠他来保护了。 只是,他一个人还是嫌少,最起码得有两个武功不错的随从跟在自己身旁才行。 抬眸见许嬷嬷跟小雪两人靠在一起,都是咧着嘴,一直在那儿瞅着许锦珅傻笑着,开心极了。 只不过,许嬷嬷满脸笑意,眼眸里都是慈爱的光芒。 小雪则是春心萌动,吆呵——满眼都是花痴······ 许锦珅伸臂把一个年轻人拉到汪彤儿面前介绍到:“这是小的同门师弟,叫季雨。” 汪彤儿走出来时,只顾看着花痴的小雪,真没注意到一直站在小聪旁边的年轻人。 眼前的少年又另是一副模样,一双褐色大眼睛,皮肤白皙,笑起来像狐狸,唇线明显,鼻梁高挺。 季雨对着汪彤儿躬身行礼道:“在下见过秦少爷。”不愧是少年人,声音清脆响亮。 许锦珅是有身契在主子那儿的,属奴的身份。 季雨是良家身份,因此,二人跟汪彤儿打招呼,称呼肯定不同。 这也是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缘故。 汪彤儿从他的动作里一瞧都是孔武有力的少年郎! 第111章 用膳 汪彤儿见师兄二人都是一身武林人士的劲装打扮,一个高大英俊,凛凛威风。 一个俊美不凡,英姿勃发。 嘻嘻! 有这么俩位颜值担当的帅锅做本少爷的保镖,何愁遇到危险没人保护? 本少爷这是捡到宝了······ 这二人要是去演武侠片,妥妥都是男主角的人选。 还是那种无须用替身演员的男主角。 到时将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偶像······ 嗨! 想远了。 汪彤儿但凡看见理想演员的人选,都要往拍戏上面挂钩。 直到季雨拱着手,抬头看她,这才回过神来,抿唇笑道:“季少侠,你好你好。” 汪彤儿嘴里说着的同时,伸出手去就要跟他握手。 季雨忙退后一步,拱着手,心想:这溱州跟人见面打招呼,难不成是跟其它地方不同? ······ 许锦珅跟季雨的住宿这些事,汪彤儿都交给许嬷嬷前去安排。 “许锦珅是吧,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汪彤儿单独把许锦珅留了下来。 “哦,好的。”许锦珅正准备跟许嬷嬷离开,闻言答应一声。 其余人见状都悄声离去,只有小雪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汪彤儿。 汪彤儿不由好笑地跟她打趣道:“不用担心,你的许哥哥包管少不了一根寒毛。” “少爷!”小雪娇羞地红着小脸蛋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掩上。 “坐。”汪彤儿等众人都离开,伸手指着梨木椅子招呼许锦珅坐下来。 她自己也坐在桌旁另一张梨木椅子上。 毕竟是学武之人,许锦珅闻言,也不推托,爽快地坐在椅子上。 他心中有好多疑问,要去问自己的娘亲。 第一个疑问当然是小,是少爷像换了人似的,跟从前的样貌怎么不一样的呢? 再怎么说女大十八变,可,也不是这么个变法? 而如今的少爷…… 不但模样变了,神情都变了。 许锦珅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一双黝黑水眸水色潋滟,眸光流转间灵动非常。 绝美的容颜,雌雄难辨。 真是一副绝色倾城好样貌! 往后,还是不要直视少爷就是,免得亮瞎自己的眼睛。 汪彤儿跟他说道:“阿珅,我这么喊你可好?” 许锦珅正在走神,闻言忙点头:“嗯嗯,好好。” 你是主子,想怎么称呼小的都成。 她也不想绕弯子,直来直去跟他说道:“阿珅,你能不能再办我找一俩个武功高强的随从?” 许锦珅一听是这件事,小事一桩。 眼前不是有现成的人吗?忙说道:“小的师弟武功不错,有他跟小的一起保护少爷足矣!” “要找能护我的随从,第一武功肯定要好,第二一定要忠心不二的。你师弟他是良籍,不可能卖身为奴的。” 汪彤儿的双重假身份摆在这儿,她不敢赌,她要找有武功的随从肯定要有卖身契攒在自己手里的。 “这,”许锦珅迟疑着,说道:“小的师弟是个孤儿,小的到哪,他就跟着到哪!不过,少爷您放心,他肯定会忠心保护少爷您的。” 他也知道少爷的顾虑,有了对方的卖身契在手里,好拿捏,关键时刻得舍命护主,还不轻易反水。 汪彤儿心中知晓这么做叫许锦珅有点为难,也难为季雨。 别人好好的一个良籍,你总不能让他为你的安全自降为贱籍吧。 许嬷嬷的人品汪彤儿是知道的,对于许锦珅她还不怎么熟悉,只能退而求次,跟他说道:“这样吧,我没其他要求,只是,你千万不能告知他我的身份。”“还有,”汪彤儿双眸深深地望着许锦珅说道:“至于我是谁,你还是去问一下你娘,还是让她老人家告诉你吧。” 汪彤儿要求不高,只要他们能守口如瓶。 ······ 第二天中午,汪彤儿手持折扇,对着许锦珅师兄弟招呼一声:“走,随本少爷去如意院。”说完,抬脚,打前往院外走去。 她察觉到刚刚许锦珅看她的眼神,不是刚见面时的惊诧,多了分钦佩。 “是,少爷!”许锦珅跟季雨对着汪彤儿一双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眸朗声道。 汪彤儿知道,许嬷嬷已经把自己的来历告知他,看他释然的样子,应该已经接受自己成为秦玉的事实。 本来汪彤儿只需带小雪或者小聪,去如意院秦宝臻那儿用膳就行,只是许锦珅师兄弟来秦府,下人们应当告知秦宝臻,自己要是不把他们带过去跟他禀报一声,秦宝臻不在意,那个朱氏肯定有话说。 到时候,许锦珅师兄弟的月例银子拿不到是小事,就怕她会说自己不尊敬主母事大。 毕竟自己还要在此借秦玉的身份搞事业,名声很重要。 等翅膀硬了,再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遥自在,海阔天空。 如意院膳堂里只摆了一张雕花梨木圆桌子,秦宝臻带着朱氏母女俩坐在桌旁,正等着汪彤儿前来好开饭。 秦宝臻夫妻俩身旁还站着他的三个姨娘,等开饭给他们夫妻布菜。 难怪大户人家的妾室不争宠,不妒忌正妻? 只有做了正妻,哪怕成为男人的宠妾日子也好过些。 不然,像大多数的小妾们一样,平常既要伺候男人,还有伺候他的妻子。 打骂受罚被发卖还没冤伸,生的子女还不能喊自己一声娘! 没话语权,没人权,一辈子待在后院,这还是最好的结局。 再有,遇到厉害的主母,恶婆婆,等你伺候男人后,给你灌下一碗伤身子的避子汤,能活到三十几岁就算你命大。 跟谢玉淮几个妾室那样,一旦你怀孕,不允许你生下庶子女,再灌你一碗打胎药,一命归西······ 这就是汪彤儿坚决不做谢玉珩妾室的原由,她本来就是现代人的灵魂,不可能拘泥于后院那一方之地。 更不可能接受跟别的女人一起伺候同一个男子。 每日诚惶诚恐地依仗别人的恩典,小心谨慎地过日子。 跟何况自己还是以一个卑贱的小妾身份? 难以想象,还要伺候像沈梦溪那样歹毒的未来主母! 第112章 用膳 汪彤儿想到这些,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宝贵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妾。 她们能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伺候着自己的男人跟他妻子用膳的? 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恕‘臣妾做不到!’ 这朱氏不知道是为了彰显自己主母的身份显摆,还是为了折腾这妾室们。 啧,这每天吃个饭把她们招过来伺候自己为哪样? 汪彤儿这么一走神,菜已经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没想到这商人家的用膳也很气派,菜肴跟忠勇候府相比之下丝毫不逊色。 碗碟都是精致的瓷器,筷子也是银镶玉的,高级上档次。 菜肴呗,更是荤素搭档,汤汤水水的陆陆续续地摆满一大桌子,估摸着得有二十几样。 不同的是,那时,汪彤儿是眼睁睁的看主子们享用的,自己站在那儿咽口水的份。 此时,自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以主子的身份坐在这儿,享受面前美味佳肴。 心里顿时有股苦尽甘来的意味。 回过神来,汪彤儿庆幸自己是以男儿的身份在此,不用跟秦静静那样做作,小嘴像松鼠觅食似的,吃了几小筷子菜跟几小口饭,就搁下筷子,坐在那儿等爹娘吃完,才能离开。 其实,她自己亦是如此,从小到大受的教养不是一时所能改变得了的。 汪彤儿此刻自在地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用膳的姿态既不失优雅,也能快活地满足自己的口福,吃得尽兴。 当然了,她可不要别人给她布菜,要是没那仨个姨娘在一旁看着自己吃,兴许还能多吃几口菜。 ······ 汪彤儿听见小聪小敏说起下个月初十是溱州一年一度的斗茶大赛的事。 她特意让许锦珅前去打探一番。 溱州四大茶行跟另外两个经营茶馆生意的,历时都会派人前去参加,参赛的大多是经营茶叶的东家或有了多年磨炼的少东家去参赛。 经营茶馆你可别小瞧了他去,最贵的一壶茶要卖到十两纹银。 茶馆里不但经营茶水生意,里面有卖着糕点,水果,还有几十样溱州最出名的特色小菜。 溱州面临海域,特产小吃肯定以新鲜的海鲜为主。 茶馆里有说书,唱戏的。 最引人前去消费的还有卖艺不卖身的绝色名伶在那儿高台上,吹弹拉唱······ 这两家茶馆的建筑也是别具一格,从远处看三层高楼,也是飞檐峭壁,气派不小。 如果斗茶大赛得了第一名,茶馆的生意更是宾客满座,生意越加兴隆! 哪怕就是在京城里,茶馆也没这么豪华,生意这么好,档次如此高! 原因当然是这里外来客商众多,谈生意除了去酒楼,画舫妓院,茶馆也是最好的去处。 斗茶大赛对于茶商们来说更是表现自己跟自家茶行的一个大好机会。 且实惠也是不少的,直接表现为,来参加此次斗茶大赛的外地客商跟他们的成交量还有价格的提升。 以为但凡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的,官府还在他们茶叶包装上盖上官府的印戳。 因此,外地客商每年前来购买茶叶,大多是赶着这个日子来。 斗茶大赛第一名的不但今年茶叶卖出去是既贵量大,还有就是,但凡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的商行,来年的贡茶就从他们商行中出。 因此,为了贡茶,每年都得拿出看家本领,拼搏一次了。 这些个规矩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来溱州的巡察御史提议的。 原因呗第一是溱州的茶叶真的不错,各大商行的炒制出来的茶叶也是各有千秋,难分仲伯。 每年为了贡茶的事,各大商行铆足劲暗地里恶意竞争,给官府行贿。 一度让溱州茶叶市场是乌烟瘴气,生意一落千丈,外地客商也失望离去。 正巧这年,巡察御史徐大人,也是后来的徐丞相,谢玉珩从前的岳父,他来到溱州暗查私盐时,顺便这么一提议。 这才诞生了斗茶大赛。 从此,溱州的茶叶也走上正常竞争的轨道。 ······ 汪彤儿有意参加此次的斗茶大赛,因此,她要去找秦宝臻,自己名义上的老爹,在他面前表演一番她独到的茶技。 争取能够让他点头同意自己参加斗茶大赛。 她这天很早就起床,吃完早饭后,在小聪带领下,来到秦宝贵这些天闭门练茶的茶室。 小聪手里拎着少爷装茶具盒子的小聪,真是一言难尽。 别人家泡茶什么的都用的各种精致,漂亮美观的茶具,他家少爷递给他的却是几只像大碗的茶具。 汪彤儿跟小聪左拐右弯地走到一个偏僻的独门独院门前,入门处挂一牌匾,上面苍劲有力叁个大字,‘照花轩’。 “少爷,请留步。” 没想到,被守在门外的小厮给拦住了。 守门的是老爷身旁叫李忠的小厮,小聪好言跟他相商道:“李忠大哥请你替少爷通报一声。” 大凡老爷在斗茶大赛前一个月,都会时常来茶室练一番茶技。 因此,每次都没人敢前来打扰主子。 可是,面前人是秦府大少爷,也是唯一的未来秦府掌门人,李忠不敢得罪。 想到这,李忠对着汪彤儿躬着身子行礼,说道:“大少爷,请您见谅,容奴才先去通报老爷一声。” “嗯,行吧!”汪彤儿,“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白玉柄的扇子,点点头。 李忠被汪彤儿的动作闪花了眼,少爷真俊呀! 心中感叹的同时,忙小跑着往院里去禀报老爷去了。 放轻脚步走进茶室,轻声跟秦宝臻禀报:“禀老爷,大少爷来了。” “嗯?” 秦宝臻原本打算着等斗茶大赛结束后,把儿子带在手边,好好调教她泡茶的技艺。 毕竟,秦家的茂盛茶行以后也要交到她手里的。 怎奈,还有十多天就是斗茶大赛,他无暇顾及她,等大赛结束,再好好的教会她茶技吧。 没想到,她也是个懂事的,自己找上门来。 算了,让她进来见识见识也好。 想到这,秦宝臻对着李忠说道:“嗯,让少爷进来吧!” 第113章 煮茶 汪彤儿推门进去,里面茶香氤氲。 只是一见那个跪坐在茶几前一身雪白锦衣的秦宝臻,不地道地“扑嗤”一声,笑出声来。 本来就是个中年油腻大叔,还装那纯情小生,身上的衣着,叫人打眼看去,真是太违和了。 好笑归好笑,礼道不能少,于是,把手里的折扇扔给紧随其后的小聪,跟他努下嘴,让他在门外等候,自己整了下衣袍,对着秦宝臻躬身行礼:“儿子见过爹爹。” “嗯,坐吧。”秦宝臻抿着唇,伸手指指茶几对面的矮丌温声说道,他对这儿子是怎么瞧,怎么喜爱。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谁不会高兴看见美好的人或事物? 何况这还是他自己唯一的儿子呢? 汪彤儿撩袍跪坐下来,巡视一番这间茶室,见里面的装饰还真精致奢华,墙上挂着幅名家画的山水图,东西墙上也挂着梅兰竹菊的条幅。 靠墙一座紫檀博古架上放置着各种材质制作的茶具,最显眼的当属最中间的羊脂玉制成的一套三足玉瓢式茶具。 真是亮瞎她的眼哦! 正中间放置着一个六角碧绿嵌金如意香炉,里面燃着檀香,青烟袅袅。 面前的梅树雕制的茶几上,放置着景德镇的细白瓷、斗彩盖碗,定窑白釉玉壶春瓶等一套精致,美轮美奂的茶具,像茶鼎、茶瓯、茶瓢、茶匙,茶挟······ 旁边还有一个紫砂小茶灶,里面的炭火哔剥烧着正旺。 “玉儿,你仔细瞧着为父给你演示一番茶艺。” 秦宝臻知道儿子在老家应该也接触到泡茶这门技艺,因为,在老家家里也经营茶叶生意,只不过是开了两间小店铺。 “嗯,好。” 汪彤儿没有再说话,花厅里只剩下茶水煮沸的声响。 只见,秦宝臻聆神屏气,第一沸,舀出水膜,茶水纯正,撒入少许盐,第二沸,舀出一瓢水,以竹荚快速搅动产生涡流后加入茶粉,第叁沸,将杳出的水注入罐中再煮。 取出至美的茶色为琥珀色,沫饽如霜。 秦宝臻没想到今天是自己有史一来泡得最好的一壶茶,他把这功劳归给儿子秦玉。 瞥了眼安静坐在那儿俊美不凡的秦玉,暗道:假使没有把儿子从青州老家带到身边来,自己哪有这么愉悦的心情,拼除杂念,拿出看家本事来,煮出令自己满意百倍的茶水来? 不然,成天萦绕在脑子里,别人的嘲笑声:没儿子的绝户! 让自己心神不宁,愧对祖先,愧对自己这么一大家私产业无人继承······ 还是有儿子好呀! 这不,儿子刚到,自己煮茶的技艺可谓登峰造极呀! 秦宝臻是一点都不吝自夸自擂,心情超好地先倒了一小杯子茶递给汪彤儿,语气里都满含着笑意:“儿子,你尝尝为父煮的茶。” “咦?”汪彤儿真没想到,看着秦宝臻满身都是铜臭,一副商人的模样,竟然能泡出如此口味纯正的茶来。 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 其实,秦宝臻这也是无奈之举,被逼出来的。 你若不练好茶技,参加不了斗茶大赛,你家的茶叶就很难卖得出去,不但如此,价格更是低廉得很。 所以,为了自己茶叶生意,怎么着也要找高人勤学苦练。 这才有了如今的泡得一壶好茶的技艺来。 虽者每年的斗茶大赛,这十多年来,仅有的一次得了个第一,那也是聊胜于无呀! 如此,也能使自家茂盛茶行在溱州茶叶生意中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如今的秦家不再以茶叶生意为主,但谁嫌生意多,银子赚得多的? 汪彤儿喝完杯中茶,对着秦宝臻恭维道:“爹爹泡的茶真好喝,爹爹,不若让儿子也来泡壶茶给你品品?” 汪彤儿试探地跟秦宝臻说道,想到代替他参加斗茶大赛,首先要过了面前人这一关。 秦宝臻一听,这是好事呀! 让自己瞧瞧她泡茶的手段到了那一阶段,自己好用心教导。 于是,开心地答应道:“诶?好呀,让爹爹看看咱儿子的茶技。” 等汪彤儿去外面小聪那儿拿出她的一套茶具来,秦宝臻一瞧,起先是好笑,接着又是心疼起来。 儿子在老家日子真苦呀! 甚至连一套像样的茶具都没有······ 汪彤儿见秦宝贵的神态就知道他在脑补着什么,也不点破。 她这一套茶具还是自己亲自去郊外龙窑,花老多银子定制而成的,适合自己泡茶的像大碗的茶具。 只顾坐到茶几那,开始她的表演。 汪彤儿一番行云流水地操作下来,茶室里已是茶香四溢。 她把一碗茶水端到秦宝臻面前,只见茶色说不出来的纯正。 喝到嘴里,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慰。 这是秦宝臻有史以来喝过最好喝的茶,没有第二。 汪彤儿见秦宝臻此时的脸色,可谓用精彩万分才能诠译出来······ 汪彤儿见此情景,知道是时候开口提出要代替她参加斗茶大赛的事了。 因此,语气很是坚定地对着秦宝臻说道:“爹爹,儿子想参加今年的斗茶大赛!” “啊?” 秦宝臻一听,惊诧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碗给扔掉。 “儿子呀!你刚刚说什么?”秦宝臻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怕自己没听分清。 汪彤儿只得再次高声:“爹爹,儿子要参加斗茶大赛!” 她把刚刚的想字换成了要,这意思很明显,就是一定的意思。 秦宝臻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心里不可谓不感叹儿子的胆大。 想当初,自己初到溱州时,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无知少年。 在自己父亲上杆子,填鸭式下补习茶技,那也是好几年后才代替父亲参加斗茶大赛的。 想起第一次参加斗茶大赛时的糗事,到如今想起来老脸还红。 自己小心翼翼地登上高台时,不但腿颤抖,还手抖地打翻了茶具。 诶呦,不是尴尬两字所能表达······ 第114章 海匪 “行!” 儿子既然想去参赛,做父亲的当然全力支持。 不说儿子刚才泡的茶是那么的出色,单凭她的这份勇气,就很值得自己冒险答应。 秦宝臻不由夸奖起自己来:本人真是一个宠溺儿子的好慈父呀! 汪彤儿不知道秦宝臻脑子里想些什么,只是很是意外他竟然就答应下来。 她本以为,还要凭自己多次的三寸不烂之舌,还不知道能不能说通他,答应自己参赛。 没想到,他没打顿,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真不愧自己是他惟一的儿子这个标签。 心中感慨的同时,也不愧疚。 不愧疚自己是个冒牌货,不愧疚以秦玉的身份女扮男装欺骗秦宝臻。 汪彤儿知道,秦宝臻对自己这个假儿子好,当然是秦宝臻本来就有愧秦玉母女俩。 自己只是代替秦玉好好的活下去,还要活得恣意潇洒,才不能辜负她年纪轻轻地客死他乡的悲惨。 要不是眼前的秦宝臻忘掉她们母女俩,把她们扔在老家不闻不问。早几年把她娘俩接过来,秦玉就不会遇山匪,被吓病,无钱医治,命丢途中。 只是那样,也没自己什么事。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汪彤儿宁可秦玉平安无事,也不要自己以她的身份活着。 她打算着,等自己安顿下来,找一个机会,让许锦珅偷偷前去老坝镇,把秦玉的尸骨带回溱州,找一个风水之地把她落葬。 自己也好在她的忌日前去祭奠,以慰她在天之灵。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的叩门声,随着叩门的同时传来老管家秦德旺焦躁的声音:“老爷,老爷出事了!””管家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这般慌张,秦宝臻觉得很少见。 “什么事?”心情正好的秦宝臻闻声,从矮榻上爬起身来,沉声问道。 秦德旺推门进来躬着身子,对着秦宝臻双手作揖,语气急躁道:“老爷,货船在海上被劫了。” “啊?” 秦宝臻急切地问道:“快说!什么时候的事?” “是昨天卯时左右。” 汪彤儿眼见秦宝臻霎时发白的胖脸上的肉颤抖起来,忙站起身,伸手扶住他好像要跌下去的身子。 便宜爹刚刚还眉飞色舞的,这一来事,他顿时就像被抽出筋骨似的软了下来。 唉! 亏得他还是个大风大浪里淘过来的人,怎么这样不经事? 她哪知道秦宝臻这是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两个哥哥遭遇海匪,尸骨无存的惨况······ “小聪进来!”汪彤儿朝门外把小聪给喊了进来,秦宝臻块头太大,自己扶不住他。 随着小聪进来的还有秦宝臻在外守门的小厮李忠。 汪彤儿见李忠进来,赶紧的吩咐他:“李忠,快去请大夫。” 她心中担忧,他莫不是中风了? “爹爹没事,玉儿放心。”汪彤儿跟小聪把秦宝臻搀扶到旁边的一个矮榻上,让他先躺了下来,秦宝臻已经平息下来,对着汪彤儿慈爱地说道。 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呀! 满眼都是担忧,想自己生病时,还从没见到哪个女儿有儿子这么体贴······ 哎! 他忘了那句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父兄也不行! 汪彤儿是以男子示人,且又是个现代人当然不用理会这些教条。 再说,刚刚也是情急之下,理所当然的搀扶你一把。 汪彤儿首先问道:“爹爹报官吗?” 这有海匪肯定要第一时间去报官的呀! 不报官,谁替你去海上剿匪? “老奴知道消息时,李家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这一次经营瓷器的李家装的货比秦家还要多,因此,得到消息,李家随即便去报官了。 “老爷,这次的海匪不是我朝中人,”秦管家把他从劫后余生的人听过来的消息说给他们听:“他们个子矮小,嘴里大呼‘八嘎八嘎’的,脚着木屦,穿着短衣裤,手执明晃晃的长刀,凶悍无比······” 汪彤儿从秦管家嘴里描述中,心中一激灵:这不是倭寇吗? 这个架空的朝代也有倭寇? 历史上明嘉靖年间一些中国海商或者说海盗集团与倭寇合流,外加当时明朝军队因为腐化,导致军队战斗力严重下降。这期间倭患极为严重。甚至发生过松江府遭到抢劫,五十个暴走族闯南京的事。 汪彤儿看见过那副《倭寇图卷》,图的背景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期间明军涌现了像俞大猷、戚继光等抗倭名将。 秦宝臻根据秦管家的描述跟记忆中的海匪不一样,十几年前自己俩个哥哥遭遇的海匪是流放在祝罗岛上的犯人逃出岛来劫船杀人越货······ 后来,官兵派人剿匪,把他们一网打尽之后,这十来年再也没听说过有海匪的事呀? 难不成又是其它流匪流窜到海上做起海匪的勾当? 汪彤儿知道倭寇最是狡诈凶残,想要抓捕他们,要趁他们羽翼丰满前除掉才行,一经他们成了势,想要除之是很难的。 当时的倭寇疯狂时期从浙江温、台等府窜入福建福州、兴化、泉州等地烧杀抢掠而去。竟然抓走知县叶宗文,劫库狱,杀害男女一千余人,焚毁官民廨舍无数。 可见倭寇是多么的疯狂凶残······ 历史上抗倭名将戚继光打倭寇打了将近十余年,才将倭寇铲除还沿海民众安宁的生活。 哪像一般的剿匪,时间短的几天,时间长的也就一年左右,就能直捣匪巢老窝,把他们一网打尽。 汪彤儿安慰好秦宝臻回到麒麟院,让小聪随时去秦宝臻那儿探听州衙剿匪的消息。 命运让她穿越到这个朝代,知道有倭寇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 根据记忆,画出明朝抗倭时使用的最广泛的配置主力长枪,在一些文献记录中,这种长枪长度在一丈五尺,约合5米左右。 除了长枪以外,为了防止出现长枪手被近身,以及长枪被倭寇所携带的野太刀斩断等情况,近战武器还有蝎子尾,斩马刀······ 第115章 兵器 小雪心疼起汪彤儿来,这些天只除了一日三餐,不准外人打搅她,关紧书房的门,除了自己偶尔送茶水进去,每次见她都是埋首在书房桌子上画呀画,不知在画些什么? “小雪,去把许锦珅叫过来。” 汪彤儿毕竟不是学武的,也不是武器制造设计师,自己只能够根据记忆把图纸画出来,还是要找一个会武功的前来探讨一番,方能找一个好的打造武器的匠人把它打造出来才行。 小雪把手中托盘上的一壶茶放到书案旁边的矮丌上,点头回答道:“好的少爷,婢子这就去。”小雪走到门口,边带上书房的门,边关心道:“您先息歇一下,喝口茶吧。” “嗯,我知道。”汪彤儿对着她颌首。 小雪刚出得书房门口抬头就看见许锦珅跟季雨,心‘砰’地一跳,小脸含羞,柔着嗓子跟他打声招呼:“珅哥哥。” “咳!雪儿妹妹没见到我吗?眼中只有你的珅哥哥?”站在一旁的季雨好笑地促谐道。 许锦珅学武中途有两趟回家探亲,季雨也是跟在师哥一起回去的,因此跟小雪很熟悉的,知道这是未来的嫂子。 只是年纪还小,爱跟小雪开玩笑。 “季雨。”小雪直接对着他呼名道姓。 哼!她才不叫他哥哥呢!他还比自己小两个月。 “哎!雪儿妹妹。”许锦珅瞟了眼季雨,对着小雪温声答应。 季雨:嘿!这还没成亲就护上啦? 在山上学艺时对着师妹师姐冷着个冰山脸的师哥不见了······ “珅哥哥,少爷唤你呢!”小雪刚刚被季雨调侃时耳朵都潮红起来,忙对着许锦珅说完就迈着小碎步离开。 许锦珅望着远去的小姑娘宠溺的微微一笑,“砰砰”这才轻轻地拍了一下门,说道:“少爷,小的进来了。” “嗯,进来吧!” 汪彤儿抬头见许锦珅还有站在门外不打算进来的季雨说道:“都进来吧。” “在下见过少爷。”季雨进来先给汪彤儿打声招呼。 汪彤儿原本也不需要他们包括许嬷嬷小雪她们对自己行这些虚礼的,这每天见一次面都要行礼也太烦了吧。 可是,这是封建社会所遵循的尊卑礼道,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得了的,也不是以你一人之力所能改变得了的。 所有的东西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凭你一人是翻不了天······ 适者生存,你只有遵循这个朝代的法律法规才能不被当异类,才能生存下去。 所以,汪彤儿只有遵守自己的初心,不打骂,不虐待他们,在不违背这个朝代的社会准则范围内,让他们不受欺负过上平安的日子。 前提是,他们不背主的情况下。 “少爷,小的跟师弟乘船去出事地点打探,探到的消息跟之前您说的大致差不多。”许锦珅沉声说道。 “嗯,少爷,在下跟师兄还去附近几个岛屿暗查一番,也没寻到那些劫匪的踪迹。”季雨一在一旁补充道。 “额?” 难道他们是雁过无声,叶过无痕? 回过神来,汪彤儿手指着一叠画好的图纸让他俩看,带着讨教的口吻说道:“锦珅,你替本少爷看看,需不需要改进。” 许锦珅也知道小爷这几日关在书房里不知在捣鼓着画些什么东西,见汪彤儿这么一说,师兄弟俩这才把目光关注到书案上的图纸来。 “咦?” “啧!” “嘿!” 师兄弟俩先是奇怪,接着便是赞叹跟惊喜。 图纸上画着的武器都是他们所熟悉又不熟悉的武器,图纸上的武器比他们所见到的要长,宽厚重些。 大凡习武之人,有谁不酷爱武器的? 只是,少爷一介文弱书生到哪里见过这些武器且把它给画了出来的呢? “嗨!” 汪彤儿见他俩都是一脸好奇宝宝的神情瞅着自己,脸不红,心不慌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本少爷之前看的一本书上,上面就有对抗海匪所用的武器。” 这话没毛病,汪彤儿本来就是看书上,根据记忆画出来的。 许锦珅一听,眼眸里带着复杂跟深邃,这个冒名顶替的姑娘才学匪浅哦! “坐。” 汪彤儿对着他们师兄俩指了指黑藤圈椅对着他们说道,这站着哪有坐下来看得认真仔细? “等你们仔细瞧完,需要修改地方指出来,等我修改好后,你拿去请匠人打造出来。”汪彤儿对着许锦珅说道。 “嗯,好。”许锦珅跟季雨同时点了点头,坐到红酸枝镌刻梅花圈椅上,把汪彤儿画的图纸一张张仔细看起来。 汪彤儿不打搅他们,自顾坐到一旁矮丌那儿喝茶去了。 耳中都是师兄两人商榷的声音,许久,许锦珅把图纸收拢起来,站起身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小的暂时还瞧不出来什么,还是交给匠人打造出来看看吧。” 汪彤儿想想也是,等见到实物就知道像不像,行不行? “嗯,也好。” 许锦珅是麒麟院的管事,要用银子时不需要跟汪彤儿备报,自己记账直接取用就是。 还别说,麒麟院有了会武功的许锦珅管理,里面十几个下人被他管理得是服服帖帖的。 院子里的大小事交给他母子俩管理,不用汪彤儿操心,首先那两个婢子小梅小琴就不敢时不时的再往自己跟前靠了。 “少爷,小的这就去找匠人,请他加工加点先打造出来。”许锦珅对着汪彤儿拱手说道。 “嗯。”汪彤儿对着他点颌。 汪彤儿等他们离开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等武器打造出来交给官府,让他们大批生产出来。 自己是不可能也没这个能力造出这么许多兵器来。 况且,私自制造大量的兵器是违法的,要安谋逆罪诛九族,被砍头的! 汪彤儿又不是白痴,这点知识还是有的。 跟现代社会私自造枪支弹药是一个道理的,都是不被允许,属违法的。 到时候,把老爹给自己的两万两银子捐出去,也算自己为抗倭出一份微薄的力。 “小聪!” 第116章 三妹 汪彤儿打开书房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想起让小聪去老爹那儿打探官府动静的事来,许锦珅跟季雨没查询到的事,不知道官府有没有进展。 “少爷,小聪没回来!”门外小敏高声回答道。 他没有汪彤儿的吩咐不敢往书房门口靠近,都是远远的守在能听见书房里汪彤儿叫他的声音的地方。 “哦,等他回来时让他过来一下。” “好的,少爷。” “进来,把书房垃圾拿去处理掉。” 她把画废了的图纸全部撕碎,不留痕迹。 因此,也不担心别人能拼凑出来瞧见什么来。 汪彤儿没瞧见小雪,估计这丫头又在许嬷嬷那儿帮着做许锦珅的衣服鞋袜去了。 许嬷嬷自从养子过来后,热衷亲自帮儿子做衣服,来弥补这些年来儿子不在身边,穿不上她做的衣服的遗憾。 一直到吃晚膳时节,小聪才回到麒麟院。 汪彤儿在麒麟院跟谢玉珩在青松院的一日三餐差不多,都是午饭时候去主院跟秦宝臻一家三口用膳,其余早晚基本在麒麟院解决。 汪彤儿派小聪去如意院在秦宝臻那儿探听海匪的消息,本来就是明朗的,没想瞒什么人。 秦宝臻见小聪探头探脑的,干脆把他喊到身边来,一起等王管事从官府打探回来的消息。 心里再一次感叹儿子的懂事:家里出事,儿子时刻都在关注啊! 等斗茶大赛结束,就让儿子开始接手家中的生意,自己在一旁稍加指导就行。 哈哈! 有儿子就是不同,心中有底气······ 等到王管事从衙门回来,小聪在一旁听完他探听回来的消息,立马就回麒麟院。 小聪个儿跟小砚差不多高,只是眼睛只有小砚一半大小,整日弯着像月牙似的小眼睛,蛮有喜感,让人一看就是个墩厚老实人的模样。 汪彤儿暂时没查到他是不是朱氏派过来的,或者他本来就是正经来伺候自己的。 只要他安分守己,汪彤儿该用他时还是用的。 只不过,自己的寝室除了许嬷嬷母子跟小雪三人,其它任何人都不准踏进一步。 麒麟院的仆人们都知道,少爷的寝室是禁地。 亏得是在古代,没摄像头,监听器之类的现代化高科技产品,不然,你再伪装得好也难瞒得住别人的窥视。 “少爷,小的回来了。”小聪一见汪彤儿赶紧回禀道。 汪彤儿正好坐到餐桌上准备用膳,闻言,转过身子来对着门口的小聪问道:“哦,探到消息吗?” “小的听王管事说道:知府大人派兵去出事海域时,海匪早就逃之夭夭。随后再去周围百十来海里内查寻,以及去附近能藏匿人的小岛都搜寻一番,仍然是无影无踪。” 小聪把自己亲耳听王道友从知府衙门探听到的消息,是一字不落地学舌一遍,说给汪彤儿听。 跟许锦珅师兄弟打探的消息是一样的。 呃? 这就奇了怪了。 几条商船被劫,劫匪如水落无痕般消失不见? 难不成他们只想做这一票就洗手不干? 这不符合历史上嚣张凶残的倭寇所行的事呀! 难道他们想暂时隐匿行踪,以期再干一票大的杀人越货的勾当? 汪彤儿只是猜测,不能肯定。 打算从明天开始,让季雨带上两个人,每天去出海的渔船那儿转悠打探,一有异动,也好提醒知府大人,让他早做准备。 ······ 汪彤儿自从来了秦府后,到麒麟院最勤快的要数三妹秦静心。 每次来还不空手,不是水果就是点心,不然就是她亲自做的花茶跟桂花蜜。 汪彤儿不由莞尔,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知道抱大腿来了。 “大哥哥。” 哦唷歪,这声音怎么那么甜,叫得汪彤儿心软软的。 “有什么事坐下说吧。”汪彤儿指了指身旁的绣墩对着她说道。 汪彤儿见她期期艾艾艾的,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来求自己,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往自己这儿凑。 自己的身份只是刚来秦家时日不长的庶子,跟她简直就是陌生人。 有什么值得她无事献殷勤? 从这点看就知道小丫头看似不谙世事的天真,没想到还蛮有心机的,汪彤儿倒也不排斥。 她深知,不管世勋贵族还是商贾,有钱人家的后院在外人面前都是光鲜,妻妾相合。 其实内里龌龊,争风吃醋······ 也算是是适者生存。 秦静心放柔着声音道:“大哥哥,明天长姐去外祖家,要妹妹跟着一起去。” “这不是好事嘛!姐姐带妹妹走亲戚不是常有的事吗?”汪彤儿挑起眉奇怪道。 “不是,”其实,明天跟秦静静去朱家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秦静心想借话说,说出心里的顾虑,引起汪彤儿的同情,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之前听母亲的口风,有意让长姐跟朱表哥议亲。” “亲上加亲,蛮好的事呀?”汪彤儿知道古代热衷这种亲上加亲的戏码,哪管生的孩子健不健康,歪瓜裂枣? “可是,可是,母亲的意思让妹妹一起嫁过去给他做妾。” “哦?” 古代人不知道脑子里进什么水? 嫁女儿还卖一送一······ 朱氏这也是为女儿作想,把庶女带过去是给自己女儿固宠,好拿捏。 总比女婿从外面找个狐媚子回来的好。 可见庶女在家的地位——低呀! 有些富有的商人为了拍官老爷的马屁,时有把自己貌美的庶女敬献出去,攀附权贵。 不要说是庶女,只要被官老爷看中,自己家的嫡女都会眼都不眨一个给送了出去。 哪怕是世家贵族嫡女为了家族的利益联姻,互利互惠,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跟权势。 进了高门做主母,比之其他,这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他们家庶女的命运就没嫡女这么好的命运,遇到心善的主母会把你嫁给庶族或是家道中落的子弟为妻。 最惨的是,把庶女当礼物送给自己上司或同僚,不说做妾,有时连名分都没有做人的外室······ 第117章 微服私访 还有最惨的是,把庶女当礼物送给自己上司或同僚,不说做妾,有时连名分都没有做人的外室······ 不然,便把女儿往皇宫里送,不管皇帝佬有多少个妃子,有多大年纪,朝中大臣们是挤破脑袋把打小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娇养的女儿,乐此不疲地往皇帝后宫送······ 还遑论你个小小商户家的庶女? “大哥哥,妹妹不想跟着长姐一起嫁过去。”秦静心眨巴着小鹿般湿漉漉的红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汪彤儿。 哎!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块演戏的料,这刚说了俩句话,小眼睛都红了,泣然欲滴引人同情的小模样。 秦静静也才十五岁刚到及笄的年纪,离成亲少说也是一年后。 俗话说:今日不知明日事,何况还是一年以后的事呢? 再说,秦家跟朱家还没正式议亲,你个小丫头操什么心? 想到这,汪彤儿只能先给她吃颗定心丸,宽慰道:“三妹,你且安心回去,两家也没议亲。等到议亲时,母亲有那打算,哥哥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里离秦静心住在秦府最偏的金桂院最起码有四五里路,亏得她三天两头的往这跑,也不嫌累。 再说,自己不想掺和内院,只想搞事业。 但是,答应她的事自己肯定会放在心中的,到时定不会让她跟秦静静一起嫁过去的。 ······ 四月初头一辆标志醒目的“谢”家马车在京城街头行驶着。 车里面的端坐着一个清冷禁欲,矜贵俊美的年轻男子,此人当然是忠勇候府的世子谢玉珩。 看他的模样,比一个月前更显得生人忽近,冷漠桀骜! 他刚才宫里出来,回去准备行装明天一早陪伴皇帝明正帝去溱州微服私访。 上辈子没有皇帝要去溱州私访的这一出。 这辈子怕是自己重生,好多事都跟前世不同了。 溱州可谓是天府之国,那里的繁华不比京城差。 明正帝此趟是为了海盐的事,大周朝就溱州这一带面临大海,出产海盐。 可是产量太低,根本满足不了大周民众用盐的需求。 因此私盐泛滥,商人都是从邻国偷偷的把私盐偷运过来。 价格也是普通老百姓所不能承担得起的。 因此这盐就变得尤为珍贵,贫穷的老百姓更是买不起。 这其中还不包括官商勾结,私抬盐价。 导致有些地区的民众,由于长期不吃盐引起的体虚乏力······ 他们多数人使用的是茅厕里面那些石头上的结晶硝,硝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时非常有害的,而且茅厕里面的东西又不卫生。 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以前的穷苦人家是怎样生活的,毕竟我们生在一个好的时代,没有那时的封建主义和皇帝专权。 因此,大周朝基本都是高价从邻国齐国跟燕国购买,或用货物交换得来。 这要是不打仗还行,要是跟这两国起了战事,会断绝食盐的来路。 齐燕两国也借机对大周提出许多不平等的条约来,对于气血方刚的新帝明正帝来说,盐,一直以来是他的一块心病! 趁此时国事不忙之际,他要去溱州一趟。 朝廷里武有许大将军,文有徐老太师监国。 有这两位肱骨之臣留在宫中处理日常政事,他还是放心的。 明正帝还就不信,堂堂的大周朝生产出来的盐不够国人食用? 去溱州,其他人不用随行,办事最让他放心的得力臣子谢玉珩他肯定得带在身边。 在明正帝的眼中,谢世子可不是他平庸的父亲忠勇候谢严,他是武能骑射剿匪、文能吟诗作对的能臣! 且是个纯臣,不站队的那种。 ······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两辆黑金色的马车行驶在京城里宽敞的长街上,离开城门,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往溱州方向疾驰而去。 前面低调奢华的车上墨绿的配饰,挺拔的黑马,额前马鬃竖着一丛雪白。 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着绣金暗纹玄色长袍,头戴玉冠,面容冷肃,眉骨深邃,却俊美无俦的男人。 此人当然是年轻的皇帝明正帝,眼前这位皇帝向来有着上位者的杀伐冷冽,且说一不二,生气起来的样子很慑人。 他身前紫檀小桌子上面,精致的三角紫砂香炉里正燃着清淡的龙涎香。 明正帝喜静,因此近身伺候的大内总管吴知,识趣地主动跟御前侍卫统领陈潇一起骑着高头骏马护在马车左右。 其余十几个侍卫都是紧随其后,另有暗卫也隐藏在暗处,以便随时保护皇帝的生命安全。 后面的马车坐着的是谢玉珩,车辘辘声中,离溱州越来越近,他的心也五味杂陈。 还有点近乡情怯,更有不服输的忧闷...... 溱州,是他心中不能释怀之地! 谢玉珩上辈子死得憋屈! 他跟沈御史家二小姐成亲前夕,被明正帝派遣去溱州一带的海上剿匪。 颇时,大周朝已经跟附近几个海外岛国有贸易往来,因此海上便滋生出拦船抢劫的海匪。 从刚开始的为数不多的几条船,到有组织有预谋的帮派性质的海匪出现,严重影响海上往来船只的人生财产安全。 朝廷下令闽溱总督前去海上剿匪,没想到,堂堂的总督宁大人竟然大败而归。 据说,那些海匪样貌猥琐,脚着木拖,个子矮小,却很凶悍。 人人手中执着一柄锋利的带有略微弧度的长刀,也就是后来得知的倭刀。 闽溱总督跟海匪打个几次交锋,终于探知那些杀人越货的凶悍匪徒,是大周朝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倭G人。 倭寇惯使用倭刀,身法轻盈敏捷、刀身又锋利,在许多方面皆占尽优势,无往不利。 明正帝咽不下这口恶气,派遣时任京都总督的谢玉珩带兵前去海上剿匪。 他忘记谢玉珩从小生长在京都,属北方地带,是个旱鸭子。 在明正帝的心目中,认为但凡派谢玉珩办事都是无往而不胜的,对付那些矮倭还不是绰绰有余? 第118章 天府之地 上辈子,谢玉珩为了那次剿匪,不是轻易冒险激进,也做足了攻略。 等到他乘坐的大船行到大海中央时,已经把那几艘倭寇的小船逼迫逃得无影无踪了。他底下的将士还以为矮倭不过如此,见了谢总督还不是软虾子一只? 哪知道,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倭寇竟然用水鬼在他乘坐的双层楼船的大船底下,把船底给生生筑了几个大洞。 海水霎时如注地涌进船舱里面去,可想而知,这满船上的旱鸭子士兵还不是被卷土从来的倭寇给打得无处还手······· 虽然有黄宇小墨舍命相护,谢玉珩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从海中央飞到岸边上。 这一世他重生回来,知道明正帝肯定跟上辈子一样,仍然会派遣他去闽溱海域剿匪。 因此,首要做的就是私下派遣手下心腹去南方地域,暗暗培养武功高强的将士,苦练泅水技能。 他自己每到暑天,也会抽时间,暗自学会游泳,并且还能在水中憋气几分钟。 他还就不信了,这一世不把倭寇打得满地找牙,愧对老天爷让他重生一次的际遇! 自己正好趁此次去溱州,把去南方的将士召集回溱州来,提前操练起来。 只是,这一世怎么没听说有倭匪打劫船商的事呢? 难道这一世比上一世倭寇出现晚了不成? 谢玉珩心中打算着,等到溱州,暗暗派人打探就是。 “黄宇,” “属下在!” “你快马加鞭先去溱州,到牛三街道,找一个叫时江的,问他买下延年小筑的宅子就行。”谢玉珩看着离溱州还有两日的路程,趁午间打尖时,吩咐黄宇先行一步到溱州,把一座临街小院给买下来,提前安排妥当。 这些事还得益于上辈子,也就是明年他去溱州时,就是跟时江这个破落户买下他家的宅子。 那座宅子的地理位置最好不过,离街市很近,交通还很方便。 万一有什么特发事件,也便于撤离。 “是,属下这就去。”黄宇也没问自家主子怎么知道这样清楚的,双手一拱,立即打马离去。 皇帝此去溱州,是微服私访。 肯定不会去驿站,客栈这些地方的,不但人多嘴杂,明正帝又是个有洁癖的,不管是驿站还是客栈,都不可能招待得了他这天潢贵胃的超级大人物。 他们本来就是微服私访,暂时不会跟溱州知府通信,让他们接驾的。 等时机成熟到时候肯定会跟他们联系。 ······ 君臣一行人低调地来到溱州时,正赶上溱州一年一度的斗茶大赛。 因为斗茶大赛的原因,不但客栈早就被外地客商提前定了下来,此刻是人满为患。 各大酒楼也是高朋满座,客无虚席。 路上的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好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明正帝不由掀起锦帛窗帘,瞅着堪比京城还要繁华的街道,心里很是感慨。 难怪俗语说:溱州乃天府之地! 也难怪溱州繁华,溱州是大周唯一的海盐出产地,还是龙井跟碧螺春茶叶的盛产地,也是大周朝唯一跟外洋通商的州城。 不但是盐商跟茶商,其他商人抱着既欣赏到一年一度的斗茶大赛,又能借机购买西洋来的外埠稀罕物。 他们这儿的西洋货物带至内陆将是一本万利,很受富贾勋贵人家的追捧。 加之,溱州又是出产海盐之地,你哪怕不为贩运回去倒卖,顺便买一小袋子盐回去既不犯法,也是合算的。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谢玉珩坐在马车里,掀帘看着街上拥挤的人流,自夸一声: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早一步买下一座院子。 不然,君臣二人想要住上上好的客栈,估计很难。 此时的溱州大街上是热闹非凡,各地来的茶商跟其他富商都涌进溱州来。 茶商是抱着溱州一年一次的斗茶大赛而来,但凡每年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的茶庄,他们家的茶叶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交量跟价格也是最多最高的。 马车慢悠悠的驶进一个僻静的巷子,到了一处不大的院子“延年小筑”前停了下来,黄宇已经恭身在院门口迎候皇帝大驾。 谢玉珩跟在明正帝身后,走进到熟悉无比的院子中。 此宅子虽小,也是五脏俱全,有两进院子外加一个小花园。 没想到,黄宇只在这短短时间当中,把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清爽爽的。 小院里,墙根下栽种着一排绿油油的罗汉竹,风一吹就哗啦啦的响。 院子里的回廊下挂着肚子圆鼓鼓的气死风灯,红色的桐油纸糊着灯罩,上下饰以绿荷叶边,整个院子的光因此看起来都是朦朦胧胧的红色。 这府宅也有些年头,修缮的却也恢弘大气,古典又不失雅致,入院是一个巍峨硕大的假山,分辟出了两条青石板路。 如今草木正繁茂,正是赏花弄草的好时节。 谢玉珩看着眼前院子旁靠墙角的一颗高大的银杏树,恍如隔世。 上辈子来溱州剿匪时,也是远远就看见这颗高大挺拔的银杏树,这才买下这座宅子来。 每当自己遇到难题或是心情烦闷时,大都走到这颗枝叶繁盛,高大的银杏树下,抬头仰望如一柄撑开的绿绒大伞的茂密树叶,放飞思绪,冥想对策。 这座庭院叫“延年”估计也是因为有长寿著称的银杏树吧! 明正帝刚刚在马车里就看见众人齐往一处搭建的高台那儿涌去,九五之尊也动了好奇之心。 大内总管吴知正吩咐侍卫们烧水,好让主子爷泡过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跟风尘。 谢玉珩也是知道明正帝的喜好,知道他不惯外人近身,因此,没让黄宇买下宅子时顺带买几个婢子前来伺候。 这打扫烧水的活计都落到这些侍卫身上。 至于饭菜嘛,黄宇跟小墨他们最有经验,提前去酒楼定下就是。 没想到,明正帝见吴知吩咐侍卫钟林跟崔原去烧水时,被他给阻止下来:“不用,只需打盆井水来,本老爷洗洗手脸就行。” 第119章 斗茶大赛 明正帝对着躬着身子退开的吴知,挥挥手交待道:“吴知,你去跟谢大人说一声,一会儿本老爷也去看热闹去。”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 吴知躬着身子离开,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往常自己躬身离开时,都会习惯地抖一抖佛尘或是挥一挥佛尘,这会儿想抖却落了个空。 谢玉珩见到吴知前来告知皇帝的口谕时,赶紧让黄宇前去安排。 他是知道溱州这一年一度的斗茶大赛盛况的,不赶紧去安排,你难不成让堂堂的皇帝跟那些普通民众一样,站在高台之下被众人挤来挤去看大赛? 想到那情景,一惯清冷严肃的谢玉珩,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 溱州斗茶大赛在午时隆重地拉开帷幕,一时间锣鼓声“铛铛铛”三声敲响,表示着斗茶大赛正开始。 他们君臣二人简单吃完午膳,带着一众侍卫以外来客商出现在嘉宾席上。 你可别小瞧这嘉宾席,不是任何一个外来客商都能坐到这张席上面的。 嘉宾席跟斗茶大赛的高台都是临时搭建的,席面跟斗茶大赛的台子差不多高,跟台上面的品鉴席上的评委只一席之隔。 这席上都是家财万贯,实力雄厚的外来商人才有资格拿到帖子,坐到离高台最近的席上,近距离观看斗茶演绎的。 黄宇本来想花高价从两个有资格的商人手中买请帖,奈何,那两个商人不差银子。 黄宇只得亮出忠勇候府的牌子,一文钱没花,那两个商人乖乖地拱手把请帖让给黄宇。 世上人,大凡穷人怕富人,富人怕做官的。 ······ 溱州因远离京城,且跟西洋通商的原因,民风还比较开放。 品茗大赛发展到如今已成为当地盛况,许多官家千金跟富贾家小姐也都暗中借这样的场合展示自己,搏一搏名声。 就今日前来的官商女子就有三四个,而秦静静是这其中最亮眼的存在。 只是,她们不参加品茗大赛,品茗大赛都是男子比拼,没女子什么事。 等大赛结束后,她们再小众表演茶艺。 汪彤儿今日一袭骚包的大红色缂丝长袍,头戴着白玉冠儿,眼眸流光溢彩,肤色温如白玉,唇角亦总是噙着笑意,且气质出众。 这要是别人穿这一身红色肯定是不伦不类的,只有她穿在身上让人莫明的感觉顺眼。 只见她手执一把价格不菲的洒金折扇,端的是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 今日这般精心打扮,更是将人衬得摘仙一般。 比赛还未开始,就博得众人喝彩。 秦家儿郎真乃绝色也······ 汪彤儿微微欠身,对着品鉴席上的评委人双手一拱,抿唇一笑,手中拿了一把精致的洒金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然后才开始入座。 品鉴席上的大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有溱州数一数二的富商。 坐在最中央的是溱州知府宁致远大人,宁大人三十多岁的年纪。 他来到溱州也刚刚一年多,也算是个年轻有为的清官。 对于品茗也不是过分热衷,平常也不好色。 唯有一样是他的最爱——喜爱听戏曲。 也就是说是个歌迷。 寻常公务部闲暇时,喜爱着常服去戏楼或茶肆弄个小包间点一壶好茶,眯着眼睛能在那儿搓磨半天时间,专为听那“咿咿呀呀”的唱曲。 月前,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秦家刚从老家过来的儿子,不但人生得俊美非凡,唱的歌真乃神曲······ 传到宁知府耳中,心痒痒的。 可人家是个贵公子,又不是戏楼的名伶。 没个正当的原由,怎好让人唱曲给你听? 今日是个好机会,不管是谁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本官都会找个说词,借机让秦家少爷上台唱上一首小曲的。 汪彤儿的爹爹秦宝臻此次不参加斗茶大赛,因此他的座位跟参赛的选手落后一席。 此刻他的心是忐忑的,可谓七上八下。 儿子虽者在自己面前露了一手泡茶的绝技,放眼望去,参赛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品茗高手。 哪怕是自己,也是略逊一筹。 汪彤儿莫明的感觉到在专为外来客商的嘉宾席里,有一个灼热的眼眸深深地盯着自己看,这道目光像扎在了她的身上似的,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等她回眸去瞧,那几十个外地来的嘉宾席上没见到她认识的人呀? 况且,自己来到溱州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说溱州的人少有认识自己的,更不用说是外地来的客商了。 估计是自己这些天为了斗茶大赛的事,太过劳心,产生的幻觉而已。 坐在专门为外地客商准备的离得斗茶大赛台子最近嘉宾席上的谢玉珩,此刻惊诧得不能自制。 那边参赛选手做的席上,有个最年轻,最耀眼的青年男子,哪哪都跟他的彤儿是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的这个跟汪彤儿面容一样的少年,不再是那个时时低着头,卑微畏缩的小婢子。 也不是那个露出小虎牙跟自己抗争:不做妾的小丫头! 而是一个浑身意气风发,充满活力的绝色少年! 天啦! 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只是个子看上去比汪彤儿高上那么一点······ 随着“铛铛铛!”置于一旁的铜锣敲响,斗茶大赛正式开始。 首先抽签抽到第一个上台的是盛锦茶行的东家,五十多岁的沉老爷沉家菊。 沉家菊这个人挑剔,他平常喝的茶都经过他自己炙茶、碾茶。 他煮茶的水必定要用山水,还需要经过过滤,于他而言,若煮茶的顺序有误,则浪费了上好的茶叶。 难怪他参加斗茶大赛以来,一直都是稳坐在第一跟第二名之间的交椅上。 沉老爷今儿着一身玄色锦袍,须发俱白,那三绺白须被春风吹起,好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 沉老爷是去年斗茶大赛第一名的得主,能得第一总归有他的资本,且是个聪明老到的,半身浸淫茶艺。在传统茶艺上融入了自己的创新。 第120章 斗茶大赛 沉家菊泡完了茶,他的小厮随即便把清香碧绿的茶倒在精致的茶具里,放到雕花木托盘中,端给高台上方品鉴席上的权威人士品尝。 品鉴席上总共八人,有六人在盛锦茶庄下方写下‘优’字,其余两人写下‘良’字。 谁让沉老爷抽签抽到第一的呢? 历来第一个上台斗茶的总是讨不了好。 不过,这样的评分也算挺高的,不错了。 接着是刚入行几年的郑家茶行的当家年近四十岁的郑旭,郑旭家祖业原来是做的渔业,家里有几十条小船出海捕鱼,到了郑旭这一代有了银子渐渐的买几座小茶山,干脆开起茶行,做起茶叶生意来。 自从郑旭参加斗茶大赛,最好的名次只得过第二名,其它都是垫底。 不过,这也算是不错的了。 能参加斗茶大赛,本身就证明你家茶行够资格。 所谓‘重在参与’嘛! 这一次,郑当家的表现还不错,煮茶的动作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今年的成绩竟然比去年瞪上一个台阶,多了一个优,是五优三良。 从郑旭肉嘟嘟的脸上堆满笑意,潇洒地摇着白玉柄折扇下台来,就知道他肯定也是满意自己这次评分。 跟着是汇远茶行的少东家王文远上台,汪彤儿之前在春日宴见过一次王文远,给汪彤儿的感觉,这小伙子拿现代人来说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的乖乖仔。 少年老成,什么事都力争做得最好,估计是未来汇远茶行的掌门人的担子压着他不得不成熟吧。 汪彤儿见他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样选用正当时的春茶,而是去年陈茶西湖龙井。 没想到他跟自己“反其道而行”的想法不谋而合。 汪彤儿认真地观察她的动作,形神兼备,看他年纪也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茶技了得。倒不像京城那些贵勋人家公子小姐,只注重外在的好看,王文远很认真地将茶泡出最好的滋味。 汪彤儿是个爱茶之人,也是个懂茶之人,观其汤色便心里有数。 这个王文远果真聪明得很,知道在茶艺美观的基础上如何兼顾茶滋味更佳。 王文远的爹王有意,满怀希冀在自己的嫡子身上。 他这几十年来的斗茶大赛,从没有个一次机会能得第一名。 斗茶大赛惯常是六位参赛,也就是溱州六家茶庄参赛。 王有意大多徘徊在第二名到第三名之间,真是个千年老二,万年老三······ 此刻,见品鉴席上众人喝着手中茶盏的茶,满意地连连点头,交首赞叹不已。 王有意的面上总算晕开了笑意。 好像胜券在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儿子真不愧是我未来的接班人,不但勤奋聪明,还很有天赋! 看来儿子今日定能打个翻身仗! 王有意暗讨:去年得第一的沉老爷子,今年抽签却是第一个登台斗茶,要想今年再得第一成算不大。 跟自己的茶艺在仲伯之间的盛茂茶行的东家秦宝臻,今年跟自己一样,撂开手,都是让自己的儿子上。 自己的儿子打小就在眼跟前是耳濡目染地,亲自教导的。 这秦宝臻的儿子,之前一直丢在老家,上个月才来溱州的。 没想到,秦宝臻还真是爱子心切,托大,让初出茅庐的懵懂少年参加此次大赛。 估计着他家今年的茶叶生意是不想做了喽! 不但王有意如是这么想的,其余众人,包括品鉴席上的评委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到是要看看,秦家少爷到时怎么来收场? “好!” “好呀!” 一阵叫好声把王有意的思绪拉回。 王文远还真是不失他老爹所望,七优一良。 顿时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不管是谁,看到这个结果,已经知道今年的斗茶大赛第一名非汇远茶行莫属了。 等许家茶馆的东家,三十多岁正当年的许宏盛表演完茶技,接在他后面的就轮到盛茂茶叶商行。 “下面有请盛茂茶行的少东家秦玉上台!” 轮到汪彤儿时,只见她潇洒地把手中洒金折扇扔给身后的侍卫许锦珅,一撩袍摆帅气地登上高台。 呀! 台下的众人不管是前来订货的客商还是本地来看热闹的民众,爆发一阵骚动,都是倒吸口凉气,惊诧不已:世上怎么有如此俊美的少年郎? 一直站在谢玉珩身后的黄宇也转头朝高台看过去,当见到台上的汪彤儿时,猛地惊住了——彤儿姑娘? 黄宇使劲眨巴下眼睛,台上的人长相跟汪彤儿是一样的,仔细看又好像不是她。 她哪有此刻台子上面的俊美少年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他不由怀着忐忑的眼神,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朝自家爷偷窥去,只见端坐在皇帝身侧的谢玉珩,眼眸灼热地紧盯着高台上表演茶技的男版汪彤儿。 咳,黄宇只能假咳一声,想引起自家主子爷的注意。 台上的是个少年郎,不是彤儿姑娘,不是的! 彤儿姑娘哪有喉结? 还有,彤儿姑娘是漂亮的柳叶眉,台上的少年眉毛明显的是剑眉,剑眉呀! 话说,自从主子爷身边没了彤儿姑娘后,这些日子他身边的气压是一天比一天低,他们这些在底下做事的人,是一个塞一个的胆战心惊。 从前就冷漠威严,清冷禁欲的主子爷更是冷漠入骨,不拘言笑。 黄宇自从汪彤儿掉悬崖生死未卜后,他家主子爷每日时不时的浑身就散发出冰冷气息来······ 多亏自己打小跟在他身边,早就有了抗体。 谢玉珩有所感觉回头深深地觑了一眼黄宇,声音冷冷道:“去,去查一下台上此人。” 闻言,忙低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汪彤儿的样貌看在众人眼中是雌雄莫辨,既有男儿的洒脱气度,更是美得浑然天成,还带着一股子少见的飒爽英姿。 尤其是她今日这身装扮,一袭大红色缂丝长袍,既豪气又不失洒脱之气,玉冠高束,一头乌发如马尾倾泻飞扬。 第121章 斗茶大赛 如此,静、美、飒结合一体,她站在高台中央,只那么随性而立,便仿佛从云雾中走来,欲羽化登仙而去。 比起女子的世俗之美,汪彤儿就更显独特绝伦。 台上台下,众人看得呆了。 连皇帝明正帝也忍不住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溱州不愧是大周的最富裕州城,竟然有如此出色的男儿! 知府宁致远眸中更是闪过惊艳之色。 然而,这其中,最是震惊且不可思议之人,恐怕要属坐在台下不远处的谢玉珩。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刚刚在人群中望了她一眼,没此刻看得真切。 此时,他早已站起身,目光紧紧地盯着高台上那人。 她面带微笑地入座,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从容不迫,仿佛耀眼的光芒直刺入他的眼睛。 谢玉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底说不上来此刻是何心绪。 汪彤儿跟他一起去赣州时,去时,一路上她也是着一身男儿装。 可每每都畏缩着个小身子,眼眸低垂,小心翼翼。 哪有高台上少年郎的自信跟洒脱,可以说是灼灼生辉! 良久,他闭了闭眼:他的彤儿没这么耀眼······ 不过,众人惊艳过后,也开始有人提出了质疑。 因为此时的汪彤儿面前并无复杂繁琐的器具,只一席一碗一炉热水。 相比起其他商行恨不得将所有精致奢华的茶器都搬上去的豪商做派,汪彤儿这样的情况倒是显得太过简陋了。 “盛茂商行这是何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茶艺比赛吗?她拿个碗上去作甚?” 有人低笑:“莫不是想用碗喝茶?” “嘿!那不是咱们平时的情况吗?平日里干活累了渴了,随便倒一碗茶解渴便是。莫非这也算茶艺?”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摇头,不大看好汪彤儿,低声交谈道:“若是如此,那我也能上去比赛啦。” “哈哈······” 也有人看笑话,撇撇嘴道:“我看盛茂商行这次想要夺魁,估计很悬。” “确实如此,有王家少东家的珠玉在前,后者若想超越实在难。” 不是悬,而是根本不可能! 甚至坐在台上品鉴席的几个品茗权威,也捋着胡须摇了摇头,惋惜地叹息:“秦家今年毋庸置疑,名次肯定是垫底了。” 秦宝臻的心也是被儿子秦玉的操作紧吊着,忽上忽下的,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你可别小看这斗茶大赛,名次关系到今年茶叶卖出去的价格跟成交量。 还有关键的一条,每年年夺得斗茶大赛第一名,连续两年的贡茶都是他们茶行所贡。 对于成为黄商他到没这指望,但是,关乎到一年的生意好差,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王文远也是今年第一次参加斗茶大赛的,为了这次大赛,他可是准备了许久。 他原先也打探了各家商行的情况,自然知晓茂盛商行参赛的换成台上的少东家。 他不得不佩服秦家父子俩的胆气,一个胆大,初出茅庐不畏虎;一个心大,听之任之放任自流! 王文远同情且不屑地摇摇头:“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他没说透,但听了的人自然也懂是何意。 另一边,盛锦茶行的东家沉家菊也是如此想法,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也渐渐放松起来。 他知晓,秦玉来溱州城才短短月余,且之前从未参加过斗茶大赛,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可言。 他倒要看看她秦玉如何赢这一局,因为能评上七优一良基本就是稳超胜券得第一。 说不定弄个斗茶大赛有史以来,从未有人得过的叫人笑掉大牙的八个‘良’······ 明天定然会成为众人无聊之下的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谈。 台上台下众人的心事各异,而高台上的汪彤儿却早已调整了心情。 她将自己置身于旷野之中,仿佛四周流动的人潮只是虚境之中的流花飞影,对她毫不影响。 她如参禅打坐,周身的那股安静气势也传散开来,台下围观人群受之感染,渐渐地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汪彤儿开始动作。 她先是取炉上沸水高冲注入碗中,动作不急不缓。 这一步操作众人从未见过,纷纷低语交耳:“秦少爷这是做什么?” 历来泡茶,都是先将茶叶放入器皿,再注入热水。而她这一步骤着实新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将水注入碗中之后,汪彤儿停下动作,等了一会儿,约莫片刻,她用手抵在碗边试探温度,确定适宜后,这才用竹荷将碧螺春干茶取出,并置于身前展示一圈,然后才将干茶缓慢地拨入碗中。 此时,只见干茶落水后,紧缩的叶片缓缓舒展开来,再随着她手边的动作,碗里的水开始旋转流动,茶叶在舒展之中犹如天女散花似的,也跟着旋转流动。 片刻前还是干扁银灰的茶叶,此时此刻已变成了青绿鲜嫩的芽头,仿佛还绽放在初春的枝头般,令人赏心悦目。 “好!” 近距离的品鉴席中有人激掌称赞。 嘉宾席中的外来客商看着眼前汪彤儿泡茶手艺,猜测着她怕是从前家里穷,用大碗泡茶习惯了。 可看在了谢玉珩的眼里,却像是千万朵繁花,一瞬间绽放了一样,叫他瞬间呆怔在了原地。 他是怎么看,眼前台上的秦少爷都是跟汪彤儿的影子重叠! 汪彤儿自动忽略台下那股骇人的灼热视线,她要凝神贯注,心无旁骛才行。 这次的斗茶大赛她是奔着第一名的名次去的,因为她知道,只有拿到斗茶大赛的第一名,往后,她在秦家不但有一席之地,更有话语权。 汪彤儿等所有茶叶都在水中舒展之后,动作又停了下来,静静地观察汤色转变。 等汤色由浅逐渐转为青黄之时,她则立即用羹匙舀出倒入品茗杯中。动作迅速利落又不失美观。 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她吩咐人将泡好的茶分发给品鉴席上的众人,如此一切,便算是完成了。 第122章 夺得第一 汪彤儿泡茶时整个过程看似十分简单,没有浮华的技巧展示,没有琳琅满目的茶器争辉。然而却令众人移不开眼。 她一身彩衣安静地坐在中央,定如青松,又像不问尘世间的摘仙,俯瞰人间。 她面色从始至终从容淡定,好像知道自己定能夺魁的从容。 嘉宾席上的谢玉珩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这一幕,哪怕多年后都难以忘怀。 高台之上,众人品尝了汪彤儿泡的茶之后,也纷纷点头。 在这片掌声中,唯一震惊又不可置信之人便是台下的王文远了。 他开始心慌起来,对手的表现如何,外人或许只能瞧热闹,而内行全看门道,汪彤儿的动作行云流水,茶艺技高一筹。 更难得的,是她那份镇定如山的心态。 看样子,自己不看好的秦玉要跟自己并立第一了。 直到品鉴席上面众人都亮起“优”字时,人们才从回过神,而后便是一阵热烈地掌声。 王文远的脸霎时惨白起来······ 品鉴席上最具有权威的,坐在正中间玄衣老者华闻阁老先生,竟然给秦玉评了‘优’! 华老先生是隐世大儒,人品值得信任。 平常爱好品茗,是溱州品茗界泰斗。 往年,每次斗茶大赛,他鲜少给人评个‘优’字。 哪怕斗茶大赛得了第一名,有时也只得他赏赐个良。 若是有哪个能得到他老人家一个’优’字,这一年心情都是愉悦的。 今儿却破例给参赛新手秦玉评了个‘优’,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怎不叫人惊诧? 秦家少爷是刷新斗茶比赛以来的第一个拥有全‘优’的人。 这充分说明秦家少爷的茶技,能力、见识肯定在他之上,因此,王文远暂短低落,也只能是输得心服口服······ 沉家菊,沉老爷子本以为他今儿要输给王家少爷王文远,没想到,从秦家冲出来一匹更年轻的黑马来。 分分钟钟就秒杀他们这几位斗茶老手。 老爷子心中失意,不由手捋长须,感叹一声:“后生可畏!” 这会儿,华老先生见汪彤儿正要从高台上走下去,摸着胡须对着她含笑说道:“秦少东家请留步。” 收拾好东西正要下台的汪彤儿,闻言,脚步停下,把手上拎着的煮茶工具交给身旁许锦珅。恭敬地对着华闻阁行了一礼:“老先生有何赐教?” “老夫观秦少东家适才冲泡技艺,有一事不明。” “请讲。” “有史以来,但凡冲泡茶叶,都是先入茶再入水,为何秦少东家反其道而行之?” “老先生,”汪彤儿拱手说道:“此乃碗泡法,于百姓中常见,但并非寻常。” “哦?”华老先生问道:“愿闻其详,老夫洗耳恭听。” “咳,老先生,恕晚辈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晚辈今日选用的是早春的芽头茶,”汪彤儿跟华老先生见过礼后,随即便站得笔直,侃侃而谈:“众所周知,芽头茶乃摘取枝头最早最鲜嫩的一芽一叶,再经过十二道工艺精制而成。” “寻常的冲泡法子,也就是先入茶再入水的话,极有可能将茶叶浸泡过久,令其失了它原本的味道,从而变得苦涩。” “但若是先入水再入茶,一来可使得水温稍凉,减缓茶叶滋味转变的速度。二来,也可减缓茶叶浸泡的时间。这么一来,能充分地保留了茶叶的原汁原味。” 台下众人听到她这么一解释,“原来如此啊!” 华老先生听完,点点头又问:“历来斗茶比赛,比的除了茶艺之外,还有茶技。而老夫观秦少东家适才的情况,无论从动作还是茶器使用都过于简单了些,秦少东家就不担心得不了好的名次?” “老先生,”汪彤儿回答道:“秦家是卖茶之人,也是爱茶之人。在下看来,茶最本质的价值是饮用,因此,追求真味才是根本。过多的的繁琐器具和动作只会舍本逐末,倒是违背了大道至简的法则。” 华老先生听到这,扶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追求真味才是根本,今日老夫受教了!” 汪彤儿忙谦虚道:“老先生,折煞晚辈了。” 华老先生又把目光对着台下的秦宝臻,说道:“秦东家,你生了个好儿子呀!” 刚刚一直如在梦境遨游的秦宝臻,耳听华闻阁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对着华老先生躬身拱着双手道:“惭愧,惭愧,在下代犬子多谢华老指教。” 心中再一次的想起被他扔在老家的青梅竹马余氏来:菁菁真是个好母亲,把儿子教导得好呀! 其实,汪彤儿刚刚斗茶时,心中也是忐忑的,看似面上一派从容,而心里其实也没底。 她心中的信念便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今日她这番行事,实在是属于火中取栗,成败不可测。 她心智倒是足够的坚定,只是台下这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一些,让她是怎么样都没办法忽视。 当她抬眸去看时,那道灼热的慑人的目光又隐在人群中。 最后是李家茶馆少东家上台表演他的茶技,奈何,前面有了全优的汪彤儿。 压历山大,他难免手颤了起来。 他是抽到最后一个上台的,名次也弄到个末了。 不出所料,茂盛茶行的少东家秦玉得了此次斗茶大赛第一名。 此次大赛行进到近酉时终于结束,但凡来观看斗茶大赛的观众都知道提早吃午餐,带点零嘴放身边,要不,口袋里要带些铜板,不然,可就要饿肚子了。 机灵的小摊贩也适时的把摊位挪到这附近来,卖起混沌,煎饼果子等小吃食来。 正当众人掌声雷动时,身后忽地传来个熟悉的若金石撞玉的声音:“这位是秦少东家吧,恭喜!” 难不成是他来啦?不会吧! 汪彤儿僵硬着身体,转过身子朝他看去,一秒停机······ 结巴着:“谢,谢谢!” 这人竟真的是谢玉珩!谢玉珩啊! 第123章 遇到故人 汪彤儿见着那个人,满目震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他身着青色绸缎的直裰,白玉而冠,简直再普通不过,奈何他身姿挺拔,相貌出众,立于人群中实在很显眼。 他什么时候来溱州的? 只是这人看着怎么越加生人忽近,冷冽沧桑? 难怪刚刚一直有个唬人的视线粘着自己,亏得自己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贪图自己的美貌呢! 那会还自我安慰:咳!本公子是男子,哪来的登徒子? 汪彤儿霎时变了脸色,抖着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我是男子,我是秦玉······ 其实,汪彤儿对谢玉珩还是有好感的,前提是他没有纳自己做他的小妾这个心思,他可以说是自己穿越古代遇到最好的一个人了。 不知到他认没认出自己来,若无其事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眸光犀利地盯着她缓缓道:“秦少东家果真令人刮目相看,只是看着秦少东家怎么跟我的一个故人很相像。” 汪彤儿虽说学的导演系,可对于表演也略知皮毛,心中一个小声音在提醒着:淡定,淡定,别慌! 没想到,千里之外还能遇到最不愿见的故人。 只得从惊如木鸡的状态下清醒,那冻结住的脑子一下运转起来。 微微扬起眉毛,从许锦珅手里接过洒金折扇“啪”的一声打了开来,压低着声线回答道:“哦?这位公子是从青州来的吗?要是从青州来的,恕在下眼拙,没见过公子您呀!”汪彤儿睁眼说瞎话,表情很到位。 谢玉珩看着汪彤儿的喉结,心中不由踌躇,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可是,可是她身上那股特有的梅花体香又是怎么解释? 压制心中的疑问,淡声回答道:“本公子是从京城而来,从未去过青州。” 汪彤儿一听,立马答道:“哦?公子从京城来的?哎!可惜,我从小到大一直待在青州,还从没去过京城,这么一说,在下肯定跟你那位故人是不相识的。” 汪彤儿偷偷抬眸,不期地对上了他那一双黑眸,深若漩涡,深不见底,却好似要将她的灵魂吸走似的。 咦? 这人什么时候的眼眸表现得如此煽情? 汪彤儿心里呐喊:打住,赶紧打住,千万别给他迷惑住! 这时,坐在另一张席上,等斗茶大赛结束,好表演茶艺的秦静静坐不住了。 她瞅见秦玉那边来了个矜贵非凡,儒雅隽秀的年轻公子,看模样应当不是溱州本地人,也没有商人的铜臭味! 身上好像有一股上位者的贵气! “大哥哥,这位公子是谁呀?静儿怎么从未见过?” 汪彤儿听声音就知道是她的便宜妹妹秦静静的声音。 只见她顾不上少女的矜持,忙扭着纤腰,婷婷娉娉走了过来,娇美可人,又露出不谙世事天真模样,眼睛看着谢玉珩,娇声软语却是跟汪彤儿说道。 汪彤儿一见秦静静花痴的模样,心中好笑。 这人不是你所能招惹得起,勾引得了的人物! 不过,她来得倒是正好,还怕跟他话问多了,自己一个不擦,露出马甲来。 闻言,忙介绍到:“妹妹来得正好,为兄还没来得及问公子贵姓。” 于是,像个知心大哥似的,把位置往旁边空处挪一挪,让秦静静站到谢玉珩跟前。 秦静静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声如蚊呐地,柔声问道:“这位公子,恕小女子唐突,” 还没等秦静静把话说完,谢玉珩一脸的不耐烦,“对不住这位小姐,本公子还有事。”声音是一贯的冷漠薄凉,生人忽近。 话是对着秦静静说的,眼眸却是紧盯着汪彤儿的小脸蛋。 谢玉珩什么人? 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重臣! 脑子不是一般的精明,且聪明严谨,心智刚强! 十七八岁时就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大凡像他这出身的,都是些二世主,享受家族世代簪缨世袭跟庇荫下,混个不上不下的官,再凭资历往上爬。 还有的就是那种坐吃等死,坐吃山空的。 很少有像他这么用功,不但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还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他细看一下,嘿!面前人有喉结不假,可是那明晃晃的耳朵洞又是怎么解释? 更让他心颤不已的是近距离瞧着那眼熟不过的耳垂,这熟悉的耳垂他不但用手揉捏过,还亲自品尝过。 谢玉珩倒是听说过假死药,还没见过能使女子生出假喉结的药来。 不过,世上稀奇古怪的事不少。 别忙,本世子爷有的是时间来应证。 正当二人在相互试探时,台上溱州知府的李师爷,走上高台,对着汪彤儿的方向高声说道:“此次斗茶大赛的魁首,为了感谢品鉴席众位评委们的辛勤品鉴,也为了感谢其余几家茶叶商行参与,要上台为众人唱一小曲。” 李师爷对着汪彤儿摆了摆右手道:“有请此次斗茶大赛第一名,茂盛茶行少东家秦玉上台献上一首小曲!” 李师爷话音刚落,成功地把起身准备离开,或是已经离开刚走几步的众人给喊了回来。 “啊?” “秦少爷唱小曲?” “诶呀!我可是听说他家办春日宴,秦少爷唱了一首众人闻所未闻,动听之极的小曲。” “是呀,是呀,本少爷在秦家是亲耳所听,实在是好听得不得了······” 汪彤儿:“还有这规矩?” 秦宝臻:“?” 另外五家参赛的脑子里也是个大大的问号! 这其中最不可思议,心情最差的要数秦静静了,理应斗茶大赛结束,就是她们这些小姐表演茶艺的时候。 今儿都怪秦玉这个便宜大哥,自从他来到家之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把她的风头给抢过去! 秦静静对着汪彤儿剐了几刀子眼光,都怪她,光芒太甚,影响到自己上台表演的机会。 汪彤儿知道今天不能驳了知府宁大人的脸面,自己想在溱州站住脚,往后还要多仰仗他知府大人的相助。 即便不能得到他相助,也不能得罪他给自己使绊子不是? 第124章 天籁之声 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况他还是官老爷! 想到这,汪彤儿重新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手执洒金折扇,再次潇洒地登上高台。 她首先对着品鉴席上的知府宁大人双手一拱,朗声致谢道:“在下首先谢谢知府大人给秦玉这个机会,秦玉从出生从没离开娘亲一日,心中万般牵挂她老人家,今日借此机会唱首自己作词,思念她老人家的小调,”说道这,她转头对着秦宝臻的方向说道:“来报答娘亲一个人十多年来,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的慈母之恩!” 汪彤儿也不管渣爹老脸红白相间,心中道一声:对不起原词作者了······ 随即便站在高台之中,挺直腰身,一手执扇于胸前,一手背在背后,放开喉咙唱出来使人荡气回肠,永不相忘的天籁之声: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 秋叶,收到你的明信片 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突然我感觉,你没走远 怀里,有你紧拥的温度 眼里,有你微笑和痛哭 心里,有你说过的故事 嗬......梦里,我在回家的路 在,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读,你写来的每句安慰 爱,圈住你我在同一个圆 你的冷热我能感觉 在,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海,我多想能看得更远 爱,两颗心剪不断的长线 我的喜悲都让你包围 怀里,有你紧拥的温度 眼里,有你微笑和痛哭 心里,有你说过的故事 嗬......梦里,我在回家的路 汪彤儿唱完,没停顿,“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对着品鉴席上众位评委双手一拱,施施然地又走下高台。 只是此刻,不管是台上的品鉴席还是台下看客的成百上千人。 静! 好像被孙悟空的寒毛给定住一般,全都沉静在美妙歌声中,一点反响都没有,没回过神来。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曲,真是长见识,有耳福······ 汪彤儿奇怪着众人的反应:此刻不应该是掌声响起来吗? 这可是千年之后流行多年还经久不衰的经典歌曲呀? 汪彤儿正奇怪着,顿时,唰!哗啦啦····· 不负她期望,掌声,叫好声如擂鼓声响了起来! 泪点浅的人,不知不觉,竟然是泪流满面,呜呜地哽咽起来。 台下本来不看好汪彤儿,议论她的几个人,这会儿心下嫉妒:分明可以靠脸吃饭,偏生要靠才华。 气哦······! 知府许大人是激情澎湃,道听传说——可信! 竟然不顾自己知府老爷的威风,秒变迷弟,从高台上走下来,来到汪彤儿面前,激动得个子仿佛都矮了许多,人也像变得幼稚起来。 咳! 其实许知府的个子本来就不高,一米六多点吧。 “秦少爷,秦老弟,你唱的小调真乃神曲呀!”许知府语无伦次,伸手拉着汪彤儿的小手激动莫名。 啧啧! 知府大人竟然跟汪彤儿称兄道弟来了。 明正帝萧毅笙看向许温的眼眸不由深邃起来。 别人玩物丧志,许温是迷歌伤德呀! 难怪私盐猖獗,价格高昂,使得普通老百姓都买不起盐。 皇帝早在来溱州前就做好攻略,把溱州的人跟事大体的都寻摸一遍。 因此知道这个许知府是个戏迷,平常最爱听名伶唱小调。 噫? 汪彤儿的小手被许知府拉着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个像刀子般的眼神杀了过来,让人莫明的小心脏一抖动! 谢玉珩虽然心中纠集着此人是不是他的彤儿? 可是,心中不喜别人的咸猪手触碰到像汪彤儿人的身体! 他拼命忍住,没上前扭断许知府那碍眼的猪爪子,已经算他忍耐功夫见长······ 明正帝没想到这次微服私访,溱州之行竟然让他这个什么都见识过的皇帝长了见识! 真是惊喜年年有,没有今日多呀! 没想到这溱州不但人生得靓眼,泡茶手艺别具一格。 最最让他陶醉的是,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妙的缠绵悱恻的歌声,简直让他这个听厌了宫中吹弹拉唱齐全的九五之尊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可见汪彤儿这首歌唱出来给人是多么的震撼! 嗯,有机会定叫这个叫秦玉的再给朕唱一遍,不是,唱上一辈子都行! 只是可惜,自己不是昏君呐! 做不出昏君才有的荒唐事。 在别人陶醉在汪彤儿不可思议的歌声中时,现场只有一个人满面羞红,傻愣愣地坐在那儿陷入自责跟回忆中······ 这人当然是秦玉的爹秦宝臻咯! 眼前仿佛出现小时候玉雪可爱的小小娥跟在她哥哥身后去私塾,叫自己“臻哥哥。” 少女时期美艳动人的小娥依旧跟在她哥哥身后,见到自己还是甜甜地叫一声:“臻哥哥。” 自己这个吃屁的臻哥哥要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把她扔在老家不闻不问······ 正如儿子歌中所唱的,一年四季的春夏秋冬,这十几年来的春夏秋冬,她一个人带着儿子是多么的艰辛不容易啊! 商人和上位者要么从不藏匿,要么早就习惯隐藏情绪和感情。 没想到,一贯以利益至上,从不情绪外露的秦宝臻被儿子的一首小曲破功了。 “小娥啊!” 秦宝臻竟然大呼一声,“啪啪!”伸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两耳刮子! 随后,便往椅子上一瘫,晕了过去······ 啧啧! 秦老板被儿子给的惊喜高兴得晕了! 嗨! 要是本老爷有如此出色的儿子,天天晕也行啊! 汪彤儿:“打120,不是,快来人呐,请大夫呀!” ······ 今年斗茶大赛由于秦家少爷秦玉一举夺得第一名,加之她的与众不同,使人心旷神怡的天籁之音再次让她登上溱州头条! 霸屏的那种······ 因此,秦玉霎时承包了溱州今年的所有头条。 街头巷尾,众人茶余饭后谈起的风云人物! 谢玉珩一直到了延年小筑,睡到床榻上,心里还在纠集着:秦玉是汪彤儿吗? 如谪仙清冷绝欲,刻板守礼的谢玉珩破功了······ 今夜第一次为了个女子纠结得睡不着觉。 第125章 海盐 谢玉珩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是!肯定是! 不是,自己的小姑娘怎么会品茗?且茶技了得? 自己的小姑娘怎么会唱歌? 怎么会唱自己从未听见过的,动听之极的小曲? 是,肯定是! 她那小模样,那机灵的小眼神,自己百尝不厌的小嘴唇还有如珠玉的小耳垂······ 不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看陌生人? 肯定不是······ 是她,小丫头惯会伪装!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于是,第二天一早,出现在明正帝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眼敛发青,双目无神的谢世子谢玉珩! “咦?” “谢爱卿,你昨夜莫不是魂游阴曹地府?”从未跟臣子开玩笑的明正帝,第一次不地道地对着谢玉珩揶揄道。 躬着身子在一旁的吴知,拼命憋着笑,圆圆的脸蛋憋得通红,亏得他内功了得,不然,差点破功,给憋出内伤来。 可是,他不敢笑出声来。 第一,万岁爷在跟前,自己怎么能御前失态? 第二,谢玉珩什么人? 谢玉珩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武能骑射剿匪、文能吟诗作对的能臣! 他虽说是个大内总管,也是万万不可得罪谢世子,谢总督的! 虎体猿臂,凛凛威风的侍卫统领程潇,从他蜜色肌肤的脸颊上根本看不出来情绪,可是,他那微微颤动的两肩是个什么鬼? 小墨:“······” 小砚:“······” 玩笑归玩笑,正事要紧。 用完早膳,皇帝金口一开:“走,去盐场。” “喳!是,老爷您请!”吴知赶紧的躬着身子让在一旁,明正帝今日穿着一件圆领竹青缂丝锦袍,腰悬墨玉。面色沉冷,清冷贵气,犹如山巅矗立的云松,云雾缭绕,遮不住一身上位者迫人的贵气。 谢玉珩今日穿的简单,月白圆领竹纹锦袍,整个人清贵又俊朗,沉默不语的模样,更添几分这个年纪难得的稳重自持。 这一次君臣二人却是同乘一辆马车,在吴知跟程潇等少数几个暗卫的护卫下去了溱州最大的海盐盐场。 古人对盐的获取,又可分为海盐、井盐、池盐等方式。 井盐是通过开凿竖井来抽取地下卤水。 井盐、池盐都是在内陆的咸水湖,获取的盐数量太低,远远满足不了人们食盐的需求。 相比之下,我国对海盐的获取可能时间更早、规模更大。 古时的人并不将天然盐看作是盐,而是称之为卤。 实际上用海水煮盐,应当是生活在海边的古代先民经过长期摸索和实践创造出来的。古代还没有直接去除杂质的步骤,是直接将海水通过太阳的暴晒从而得到海盐。 利用海水制食盐,把海水引入盐田,利用日光和风力蒸发浓缩海水,使其达到饱和,进一步使食盐结晶出来。 出现在明正帝跟谢玉珩面前的盐农,穿着露膀子的短褂跟束脚麻裤。 一眼望去大约有上千盐农在各司其职地在盐滩上煮阳晒盐。 面前面积大约有三四千平米的制盐作坊,包含盐灶、蒸发池、灶棚、工作间等结构,一次举火煮盐的产量能到一千斤左右的海盐。 明正帝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晒盐场,真是想不通这么些海盐怎么就不够大周子民食用? 他哪知道,但凡有一千斤海盐晒出来,能有七八百斤通过官家渠道进入到大周市场就算不错了。 原本就供不应求的食盐产量,再被黑心的盐商私自倒卖,可想而知,食盐的价格也是不菲的。 唉! 明正帝望着前面的盐场暗叹一声:谁能把海盐的产量提高上去,朕给他加官进爵! ······ 三天后的夜里,去调查秦玉的黄宇从老坝镇风尘仆仆回到延年小筑。 要放在从前,三更半夜的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肯定是运用轻功吱溜一声就到了院中。 今儿他没敢悄没声息的翻墙潜入院子里,而是正大光明的从院门进去。 原因当然皇帝住在院子里,这守院门的跟院子周围哪哪都有暗卫在暗中巡视,保护皇帝的生命安全。 别自己托大,让暗卫当盗贼给误伤。 到时候毁掉自己一世英名事小,耽搁主子爷正事事大! 于是,他还未到门前,提前“嗯哼”假咳一声。 果不其然,院门悄声打开,从里面快速闪出来条身影。 “咳,诸位老哥辛苦了。” 黄宇声音刚落,那两条身影又隐没黑暗之中,在他跨进院门的刹那间,门在自己身后已然阖上。 皇帝住在主院,谢玉珩住在偏院里。 黄宇刚到谢玉珩寝室门口,还没等他敲门,偏院寝室的灯燃了起来。 还别说,谢玉珩的睡眠浅,警觉高。 谢玉珩此时身着玉色中衣,外面只披了件青色绸褂,大刀金马地坐在床沿上,三千如墨青丝披散开来,慵懒之中有不泛倨傲。 “属下见过主子。”黄宇躬身作揖道。 谢玉珩伸手指了指案桌旁的圈椅说道:“嗯,坐吧。” “爷,这秦玉就是彤儿姑娘。”黄宇先把他打听到的最终结果说出来给谢玉珩听。 这就是作为谢玉珩身旁最得力的助手,最起马的智商,而不是先絮絮叨叨地从头开始说,吊着自己主子爷的胃口。 “哦?”谢玉珩眼见得声音高了三分,人也霎时的精神起来。 “说,给本世子细细道来。” “是,世子爷属下把打探的消息给您慢慢道来。” 正在这时,守在门外的小墨跟小砚泡了壶茶端了进来,放到二人面前,又悄声离开。 “爷,”黄宇先抿了口茶,开始叙说他调查到的枝末细节。 秦玉的来历在溱州城里不需要用心打探,就明明白白的。 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中途生病是秦府什么人去什么地方接她的。 整个溱州人怕是大多数都知晓。 因此,黄宇直接就去了老坝镇。 其实,不管是什么人,此时只要去老坝镇调查汪彤儿的来历,是一查个准。 老坝镇就那么小的个地方,她们几个外来人在那儿生活近半个月,小镇子上的人肯定认识。 第126章 礼物 主要是,谁没事做去查她干嘛? 秦宝臻肯定不会去查的,其余人更不可能! 可是,别人不可能,只有谢玉珩是个异数呀。 黄宇不但去了秦玉主仆三人住宿的客栈,还找到给秦玉治病的老大夫。 老大夫说那病人是从帽峰山被人抬过来的,并且找他看病时,已经是回天无力,药石无医······ 最后黄宇问清客栈老板病逝人的坟,甚至去了秦玉的坟前。 只是,等他寻去时,秦玉的坟早就别人移走了。 其实,他不用去问老大夫,也不用去坟头。 只要知道他们其中病逝一个人,这就好解释汪彤儿冒名顶替秦玉的原由。 再说,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总不可能世界上两个模样相像的人碰巧相遇在一起? 秦玉跟汪彤儿样貌一样? 说出去谁会信? 最后,黄宇对着谢玉珩说道:“爷,他们说主仆四人,其中一个俊少爷叫秦玉,死去的那个姓汪······” 毋庸置疑,死去的那个肯定是真正的秦少爷秦玉了。 根据时间段,正巧是汪彤儿被沈梦溪推下山崖的那两天发生的事,那个叫帽峰山是长江的下游的支流,出事那天水流正是往下游流淌过去。 这秦玉不是汪彤儿还能是谁呢? “哈哈!” “好得很!”谢玉珩很少失态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刻双眸赤红,恨不能立即去秦府把人掳下过来,在她屁股上打上几巴掌——好你个汪彤儿,没摔死,没淹死怎么不回忠勇候府来找本世子? 害得本世子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她到好,隐姓埋名,活得恣意潇洒,像个花蝴蝶似的登上高台展示在众人眼前! 斗茶! 唱小曲! 女德呢?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不能如此。 假使这样,岂不把小姑娘吓得越逃越远? 不妥,得想个万全之策,让小姑娘心甘情愿跟自己相认为上。 没想到这一次的溱州之行,竟让自己有意外之惊喜! 在他的私心里,只要汪彤儿活着,活着就好啊! 哪怕半身不遂,毁了容貌也是他的心头宝······ “爷,知情人是客栈老板跟看病的老先生,属下给足了他们银两,让他们离开去远处谋生。” ······ 不用说,第二天出现在明正帝眼前的谢玉珩,比那天的黑眼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正帝:谢爱卿梦游地府有瘾呐! 只是,精神面貌却是超好! 谢玉珩神采奕奕地对着明正帝躬身一揖道:“萧老爷,在下想了想,不若住到秦家去。” 明正帝:“嗯?” 黄宇:不愧是主子爷,真亏得他想到这个主意来接近彤儿姑娘。 谢玉珩不慌不忙解释道:“咱们此次可是为了海盐而来,在下探听到这溱州最大的盐商朱家乃是秦老爷的岳家,住到他家探听消息岂不事工半倍?” “嗯,好!” 明正帝听他这么一说,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一眼谢玉珩,点点头答应道。 能臣就是能臣,办什么事都比别人想得透切。 难怪那天他凑到秦家少爷那儿去跟人搭讪,原来是想跟人打好关系,才能厚着脸皮来借机登堂入室。 ······ 汪彤儿自从斗茶大赛回到麒麟院,她的院子一直没安静下来,收礼物收到手软。 先是老太太让她身旁的管事程嬷嬷,领着俩个小厮抬来一箱子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还有铺子田契。 估计是老太太的私房银子。 汪彤儿心想:这要是被朱氏母女瞧见,估计又得嫉妒一佛出世······ 没想到,接在老太太后面,朱氏竟然也叫人送来五千两银票。 呵呵! 还是银子好呀!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明晃晃的银子总归不是假的吧。 刚把朱氏身旁的嬷嬷送去,坐下息歇一会儿,秦宝臻后院的三个姨娘好像约好似的,一起派手下嬷嬷或丫头送来礼物。 她们送的礼物大体差不多,基本都是腰饰。 翡翠玛瑙齐全,品相也不错。 只是二姨娘任氏也就是秦静心的娘亲,分外多给了张千元银票,偷偷的放在礼品盒子里。 任氏手头宽松,原因当然是老太太把她赏给儿子时,暗地里给了她些体己银子。再加之她为秦宝臻生了两女儿,吃穿用度肯定也比其他姨娘丰盛些。 打发完便宜爹的燕燕莺莺,心中感慨着又发了一笔小财的财迷汪彤儿,伸了个懒腰准备用完晚饭后,早点沫浴睡觉。 自从汪彤儿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后,每天都享受许嬷嬷跟小雪还有许锦珅师兄弟拜膜的热切眼神,那眼神里面充满着所有用来表达他们的意外之惊喜! 他们心中都知晓,若是真正的秦玉在,是不可能有如此造诣的。 正在此时,小聪在门口高声禀报道:“少爷,李忠来了。” 他虽说没能跟着少爷去参加斗茶大赛,但,从别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知道自家少爷今儿出尽风头,是过五关斩六将,赢得斗茶大赛有史以来第一个拿全优的选手! 自家少爷牛!真牛! “喊他进来吧!” 汪彤儿本来就坐在大门敞开的堂屋里的红木太师椅子上,听见老爹身旁的小厮过来,出声让他进来。 “奴才见过少爷。”李忠满脸堆着笑,对着汪彤儿躬身行礼。 “李大哥来是不是爹爹有什么事?”汪彤儿跟他客气道,不管怎么说,李忠也是秦宝臻身边的小厮,比自己大上七八岁,称他一声‘大哥’也不为过。 “咳咳,少爷您可别折煞奴才,喊奴才李忠就行。”李忠忙摇着双手说道。 自己就一奴才,担不得少爷这声‘大哥’的。 “少爷,老爷叫你去他书房一趟。” “哦,行,我这就随你一起去。” 汪彤儿随即起身,对着小聪说道:“随我一起去如意院。” “是,少爷。”小聪边答应,边给李忠一小块银角子,“李大哥拿去沽壶老酒喝。” “诶吆,谢谢少爷。” 李忠来时满脸是笑,走时亦是脸上的笑意不减。 这会儿正是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 天还没暗,不用打灯笼照路。 第127章 奖励 汪彤儿从麒麟院到如意院将近有两三里的路程,沿途收获的都是充满敬佩的下人们的眼神跟兴奋的见礼声:“奴才(婢子)恭喜大少爷······” 啧! 还是做男子好啊! 是做一个有为的男子好呀! 想当初在忠勇候府,被谢玉珩强势纳为小妾,去容氏那儿沿途受到的几乎都是鄙视跟羡慕嫉妒恨······ 真是不能比呀! 想到谢玉珩,汪彤儿顿时头痛起来。 不知道心思缜密的谢玉珩是否派人打探自己,特别是去老坝镇,那里有太多的线索摆在那儿。 他只要派人前去查访一番,分分钟钟就知道自己就是汪彤儿。 汪彤儿虽说心里既担心且紧张,可是,她心态超好。 哼! 查到又怎样! 本小姐概不承认,你待奈我何? 实在不行,本姑娘不会装失忆吗? 再说,高高在上的豪门世子爷谢玉珩,也不可能为了我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去大动干戈查明来路,然后,再揭发自己吧! 他说不定待上几日就要回京城去,毕竟离他大婚也没几个月了。 只是不知道这人来溱州有何公干? 还是让许锦珅前去谢玉珩那儿打探一番,做到心中有数。 富贵人家也处处都是锦绣繁花。 满眼望去都是扶疏浓密,枝叶繁茂,芙蓉花光灿烂,彩蝶飞戏迷山倚石,莲池雕阁更是聚多少匠人的心血。 穿过卍字回廊便是秦宝臻的如意院,如意院门前的青石板道两旁,如今树木正繁茂,要是夏日时节,正好遮去燥热的阳光。 守院门的俩个小厮见宋少爷到来,是着汪彤儿躬身,咧嘴打声招呼:“大少爷好!” 汪彤儿不吝笑容对着他们颌首。 两个守门的小厮咧着的嘴更是高兴的合不上去:大少爷真是和善之人! 他俩看守老爷的院门多年,每次见到夫人小姐们来找老爷,跟她们见礼打招呼,从来未成撂一个眼色给他们。 进了如意院,满眼望去院子里的蔷薇牡丹争奇斗艳,花香袭人,还是初夏好啊! 百花争艳,蚊虫不多,天气不冷不热。 汪彤儿一边欣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边被李忠一路领进秦宝臻的书房里去。 李忠对着书房高喊一声:“老爷,少爷来啦!” 汪彤儿推门进去,只见迎面是几面红漆雕梅兰书柜,两张檀木方椅,一面高大上的楠木书案,案上置砚台笔洗,案周围置两面紫檀圈椅。 在书房一旁放置着精致的三角铜香炉,里面正燃着淡淡的沉香。 没想到,中年油腻大叔的秦宝臻,格调还不低,竟然把书房摆置得十分雅致,一个漂亮的白釉玉壶瓶里插着还没盛开的月季花。 一叠宣纸放在书案旁,白玉碗里盛着一小汪清水,砚台、墨锭、笔架、算盘,俱整齐摆放着,看得出是常常要用的。 只是,书案上放置着一个算盘是个什么鬼? 难怪进门时听见‘噼里啪啦’的珠算声音。 这是把书案秒变成了张账桌。 秦宝臻抬眸见到汪彤儿,本来在拨拉着算盘,立马停了下来,还没等汪彤儿跟他见礼,自己倒先出声道:“嘿嘿!俺儿子来啦!” “儿子见过爹爹。”汪彤儿每回见到秦宝臻,他每次都是摆出一副慈父形象。 可想而知,“儿子”的分量在秦宝臻心中是多么的重哦! 也难怪秦宝臻对儿子好啊! 其实,在世界上的各个民族当中,我们华夏民族对于延续香火和传宗接代是具有最大的执念的,从我们的祖先开始,早在几千年前,人们就对于子孙后代的传承非常的重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告诫。 这无后是表示没有儿子,生女儿不算。 没儿子的人家不但被人耻笑,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当家男人一旦去世,普通老被姓家就被沾亲带故或是街坊四邻给“吃绝户”! 把你家吃得家徒四壁,然后,再把家中妻女赶出门外。 哪怕是没生儿子的世勋贵族,家中顶梁柱男人故去,族中的长老或是至亲兄弟,也以照顾孤儿寡母为由,把她们母女送到一个小院子里,只要不把你饿死就算仁义的。 当然,自家不菲的家产肯定都落到他们手里。 因此,也不难理解秦宝臻对儿子的宠爱。 秦宝臻满脸都是笑容,手指着紫檀圈椅道:“儿子,快坐下,快坐下。” 李忠随即便去旁边的曲案上倒来一盏茶放到汪彤儿面前,恭敬地说道:“少爷请喝茶。” 汪彤儿对着他微笑着颌首,李忠放下茶盏立马便走出书房,细心地带上书房的门。 等汪彤儿抿了口茶后,秦宝臻满脸兴奋地跟她说道:“儿子,爹已经修书一封回老家青州,让你娘赶紧收拾行李,把家里安顿妥当,明日就派人前去青州接她去。” 秦宝贵这是怕秦玉的娘余小娥跟儿子一样,路遇山匪。 他派几个武艺高强的护院前去青州接她,确保万无一失,把人平安接到溱州来。 卧槽······ 要露马脚了! 秦玉的亲娘余小娥一来,自己分分钟钟要现原形了。 汪彤儿能说什么呢? 只能带着高兴的模样,咧着小嘴开心地附和道:“是吗?爹爹把娘接过来真好!” 秦宝臻也高兴呀,满眼都是宠溺地说道:“只要儿子开心,做父亲的一定满足你。” 随即便一脸的自责道:“都是爹爹的错,爹爹愧对儿子你,更愧对你的娘亲呀!” “不过,等把你娘接过来后爹爹会加倍对她好,补偿她这些年来,含辛茹苦的把你抚养成人。” 汪彤儿心说:这是自己替你争了荣誉,要是自己是个不够优秀的,你还以我为荣?还想到远在青州孤苦一生的秦玉她娘吗? 切! 渣男! 汪彤儿在心里鄙视着渣爹,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儿子,这是银票,爹爹奖励你的,乖,你拿去开心的花。” 没想到秦宝臻打开抽屉,拿出个黑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叠银票来,看样子跟上次王管事送给自己的银票差不多厚。 第128章 青州老家 “爹爹,你上次给的银票儿子还没怎么花呢!” 汪彤儿推拒道:“再者,之前商船被海匪劫了,也损失不少银子。儿子不能再要爹爹的银子。” 秦宝臻再一次在心中感慨着儿子不但优秀也懂事! 俺秦家真是前世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修来如此出色的儿子哦······ 汪彤儿见便宜爹硬给,无奈之下只能把银票收了下来。 其实心中还是蛮开心的:在这个封建特权社会,没有什么比银子来得爽啊! ······ 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老家,秦玉的母亲余小娥正坐在堂屋查看这个月的账簿。 管家缪清源着一件深色的褴衫,长身玉立,清逸俊雅。 他一直站在她身旁,不时地给她提着醒。 缪清源是太夫人娘家侄子,考秀才之后接着考举子,奈何屡试不中。 由于家贫,从二十多岁便来秦府做起了管家。 这十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帮着余氏把秦家老宅管理得妥妥当当的。 他从一个俊美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长了个儒雅的中年大叔。 只是,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成亲。 之前,余小娥还热心的把府里漂亮的婢子介绍给他,都被他给拒绝。 余小娥以为他是嫌弃她们身份低微,于是,请媒婆从外面介绍好人家的姑娘给他,没想到,扔然被他给拒了。 时间一长,余小娥也瞧出端倪。 这人见到自己都是目光深黝的,自己但凡生个小毛病,他满脸都是着急担忧。 余小娥过来人,哪能瞧不出来他眼眸里的一往情深? 余小娥能咋样? 只能选择视而不见,装鹌鹑······ 缪清源见她如此,也只能发乎情,止乎于礼。 在她身旁默默守护着。 余小娥这十多年来亦是如此,她也是从一个十多岁的憧憬美好爱情的未婚妈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期盼着所爱之人秦宝臻能接她去溱州过夫妻团圆的日子。 渐渐的便想着,哪怕他回青州瞧自己一眼,也心安。 余小娥就这么日日祈盼着,从青葱岁月熬成了个成熟妇人。 如今,秦宝臻的模样早就在她心中模糊起来,对他的那份灼热的爱意,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漠······ 余小娥心中牵挂着唯一的女儿秦玉,她早就后悔,后悔当初的谎言。 悔不当初把女儿谎称为男孩。 她哪知道秦宝臻自从离开老家后,这十几年来没回老家,除了偶尔的书信,很少其他的消息。 余氏已经打算把秦玉恢复女儿身,替她寻摸一个可靠的夫婿招上门来。 没想到,秦宝臻一封书信过来让女儿秦玉立即启程去溱州。 唉!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知道女儿此去溱州是祸还是福? 幸亏有得道高僧的秘药,希望她能把假身份蒙混过去。 唉!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正在余氏心中牵挂着女儿时,她的贴身侍女春梅,手里拿着封信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对着她一福说道:“夫人,少爷来信啦!” 余小娥见到女儿的来信,放下手中的账簿,开心地接了过来。 这是女儿打去溱州来的第三封家书,没想到女儿这次一下寄来两封书信。 当她接到秦玉第一封书信时,曽怀疑起女儿莫不是出什么事? 原因当然是女儿的字迹怎么跟之前不同? 因此,怀疑信件是别人冒名顶替写来安慰自己的。 要不是接到许嬷嬷母子俩的信件,说是秦宝臻给秦玉找了个大儒叫她练字。 她还以为女儿在溱州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让她好几日都是心神不宁,生怕女儿出事。 毕竟,溱州对女儿来说是个陌生之地,那里有她父亲的妻儿老小。 余小娥是知道秦宝臻在溱州女人不少,大小老婆跟通房没十个也有八个的。 假使一个不当心,分分钟钟就要露相,暴露她是个女孩子的真面目! 余小娥再一次的心生懊悔:自己真是害了女儿······ 母女连心,还真是被余小娥担心着了,她的女儿岂不就出事了吗? 客死他乡! 余小娥手里拿着书信,思绪早就飘远。 不行! 我要亲自去一趟溱州,要亲眼看看女儿好好的,方能安心! 余小娥想到这,心反而安定下来,语气坚定地跟缪清源说道:“清源哥,你这几日多辛苦一下,帮我把家照顾好,我要去一趟溱州看玉儿去。” “啊?”缪清源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是去溱州见老爷去? 心里按捺许久的情绪翻腾而出,暗藏许久的思念疯狂生长。 她早已入了自己的心。 心中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她去了还会回来吗? 她这一去是夫妻团聚,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这里已经没了她的牵挂之人······ 顿时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一刹间,所有情绪涌上心田。 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清朗的面容也难掩他的伤感,他双手颤抖,看着余小娥,恐慌痛苦压抑,无数情绪在他眼中翻腾。 他只能先压抑着,怕吓住这些年来自己小心守护着的女子,声音沙哑道:“好,你要去我陪你去。” 只顾着想心事的余小娥哪注意到缪清源内心煎熬? 她手拿起第二封信看了起来,闻言抬首回绝道:“清源哥,你怎么能离开呢?你不在,这个家交给谁来打理?况且,交给别人打理我不放心。” 不过,余小娥还是从他失态的表情看出端倪。 这些年来也可以说是跟他相依为命,没有他在府里尽心尽力的打理,这青州老宅早就衰败不成样子,更不用说街上的铺子。 只是自己朝华易逝,耽误他这么多年,真不想再耽搁他了······ “咦?” 第二份书信竟然是秦宝臻写来的,他这个时候写信回家到是稀奇。 平常每到年前才接到他的一封书信,信中也就袅袅几行字:照顾好祖父祖母,照顾好儿子······ 自从祖父祖母故去,书信的内容变成:照顾好儿子,照顾好家。 手中这封信应该是这几个字:照顾好家。 第129章 青州老家 “额?” 余小娥看着满满一页纸的书信,还真是难得呀! 书信里秦宝臻先是夸赞她把儿子教育得好,竟然内疚地说这些年来慢待,愧疚她们母子,最后让自己把青州老家所有事务处理好,他派人来接她去溱州。 到时他会补偿她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再也不用回青州老家来······ 这信要放在十年前,她也许会高兴得蹦起来,开心得睡不着觉。 如今,心里却感觉好笑。 自己这十几年来的青春年华,他用什么能补偿回来? 这是沾的女儿秦玉的光,还真是母凭子贵。 要是秦玉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估计他肯定想不起来老家还有个“她”,自己肯定是在老家孤独终老······ 知道秦宝臻打算,心中顶顶难受的还是缪清源。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溱州一家人团聚? 只能暗自吞下失去心上人的痛苦,心灰意冷地帮她处理事务,打理行装,等溱州来人接她。 缪清源心中再不舍,再难受,这一天还是如期到来。 这天上午,家里的老仆秦三,气喘吁吁的跨进堂屋的门槛,对着余小娥激动地喊道:“夫人,夫人!老爷从溱州派人来接您啦!” 余小娥一听,面上一点没有显露出高兴的笑容,只是关照淡声关照秦三道:“哦,秦叔,你把他们安顿到客房,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心中早就没了之前能去溱州见女儿的开心,期盼,剩下竟然是彷徨无措。 “李嬷嬷,去吩咐人套马车,我去跟哥哥嫂子们道别。” 余小娥的爹娘早在几年前先后故去,娘家如今是哥哥嫂嫂当家。 不管咋样,先去跟他们道声别,自己这一走,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 “夫人,外面好像要下雨,您看,”李嬷嬷见天上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想劝夫人这会儿别出门。 如今正是梅雨季节,三天两头的下雨,也是不奇怪的。 天阴灰得像所有人类都欠它八百吊钱似的。 “没事,趁这会还没下雨,赶紧的快去快回。”余小娥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缓缓转灰沉,心存侥幸,雨应该没这么快吧。 余小娥坐在马车里往哥哥家那条街上驶去,刚转过两条街,倏忽变天,天空中“轰隆隆”,闷雷一个接着一个,厚沉的云团连绵成阴压压一片,蕴聚浓重湿度,一场暴雨势在难免。 紧随着打雷声便下起瓢泼大雨来,“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的大雨点打在马车的毡布棚顶子上,声音是格外的响。 还好,李嬷嬷早有准备,带了柄桐油纸大伞。 到了余小娥娘家小巷子里,余家大门前,李嬷嬷先下马车把伞撑起来。 等余小娥站到马凳子上,狂风夹着暴雨,“蹭”的一声,大风竟然把李嬷嬷手中的雨伞给刮走了。 “呃呃······”李嬷嬷大惊之下不顾风雨,追着被风刮走的雨伞后面追去。 余小娥站在马凳上霎时就被大雨给淋了个透,赶紧有又缩着身子回马车里去。 “夫人,俺进去问舅老爷取雨具去吧。”赶马车的陈老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马车帘子外问道。 “啊嚏!”余小娥打着喷嚏,“好。”也只能如此。 不一会儿,余小娥的大嫂杨氏派了俩个婆子拿着蓑衣过来把她接到家里去,随后,大嫂拿出自己的新衣服出来让她换上。 李嬷嬷也被婆子领下去,换上一身干净的褐色麻布衣。 打小跟她感情最好的大哥见她小脸苍白,不由责怪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下雨天还往外跑。” 尽管自己孙子都有了,可妹妹余小娥在他眼中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我,我出来时,不是还没下雨嘛。”余小娥理亏,李嬷嬷都提醒自己,自己没理睬。 “咳!小姑难得来一趟,不说了,俺去叫厨房加两个菜,妹妹在这吃饭再回去。”大嫂杨氏打着圆场往厨房走去。 “不用了,我是来跟哥哥嫂嫂道别的,等雨小了就回去。”余小娥忙拉住嫂嫂杨氏的衣袖说道。 哥哥跟缪清源一样,都是考中了个秀才再也没能中举,只能去青州县衙找了个未入流的税课司大使的差事做。 还好家里有几间铺子跟两处田庄,父母故去后,这些祖产一分为二,他跟二哥分家各自过日子。 哥嫂听余小娥这么一说,齐齐把头抬起来,带着疑问朝她看过去。 “是玉儿她爹派人来接妹妹去溱州。”余小娥道明情况。 秦玉是女孩子的事,她的哥嫂也是不知道的。 余小娥当初未婚先孕时,被刻板守礼的父亲赶出家门,直到秦宝臻祖父母派人把她接到秦家老宅,生下秦玉后,古板的余小娥爹娘都没上门来看一眼女儿跟外孙女。 直到秦玉两三岁,余氏的二哥成亲,两家才开始慢慢走动往来。 因此,余小娥的娘家确实不知秦玉是个女孩子的事。 “不去!这么些年来都没打算着接你去,现在去干什么?”余大哥听妹妹这么一说,不由恼火起来。 秦宝臻比余大哥小三岁跟余二哥一般年纪,小时候兄弟俩去私塾读书,妹妹最爱黏在他们兄弟后面,美名其曰:送哥哥们去念书。 因此接触秦宝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余小娥的大哥生得高大魁梧,紧蹙着一对浓眉,声音也是少有的严厉。 汪彤儿虽说不怕他,可是,见他发起火来还是有点畏惧的。 “诶诶,家佑他爹,对小姑发什么火?”杨氏见自家男人生气,忙打着圆场道:“那个妹婿毕竟是玉儿她爹,如今派人来接妹妹,一家人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屁!” 余大哥恨呀! 打小宠着的妹妹,希望她长大后风风光光地披上嫁衣嫁个好郎君。 没想到却被这个不负责任的狗东西给染指,最让人不可饶恕的是,竟然就这样拍拍屁股跑路······ 第130章 情意 余大哥咬牙切齿地骂着秦宝臻,把自己的妹妹扔下,被别人耻笑,陷入耻辱,不堪的境地! 活成了青州城的笑话! 最后,竟落得个妾的待遇······ 可恨秦宝臻十几年来对妹妹母子不闻不问,如今却想着接妹妹过去。 哼,想得倒美! 余大哥知道秦宝臻在溱州也算是有头脸的富贵人家,家里妻妾成群。 这是家里没儿子,才想起把自己的外甥接过去的。 要依着余大哥的性子,几个月前外甥秦玉去溱州时就该阻拦着不准她去。 奈何,自己再生秦宝臻的气,也不能阻止外甥往后的前程不是? “哥哥,妹妹去过一年半载还会回家来看你跟嫂子的。” 余小娥要不是放心不下女儿秦玉,她也不想去溱州。 去干什么呢? 去看着秦宝臻这些年来过得多么的风光? 去看他跟他的那些女人们秀恩爱? 去看他跟他的孩子们父慈子孝? 此刻听哥哥这么一吼,心中不由打起退堂鼓来。 头也晕了起来。 “小姑,你怎么啦?”杨氏见余小娥小脸霎时苍白,牙齿好像冷得打起颤来。 这大热天的,小姑子怕是刚刚淋了雨生病了吧。 杨氏忙吩咐道:“李妈妈赶紧去厨房煮碗生姜红糖水来。” “不用麻烦,妹妹无事。”余小娥对着嫂子杨氏说道:“妹妹回去睡上一觉就行,这些日子只顾打理家中事务,劳累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小娥扶去榻上息歇,我去请大夫去。”余大哥心中对妹妹是恨铁不成钢,见她苍白的小脸,又心疼起来。边吩咐家里的婆子,边拿起斗笠跟蓑衣就往外走去。 “哥哥,不用去请大夫,妹妹真的没事。”余小娥怕麻烦哥嫂,想着还是回去的好,因此叫住正要去请大夫的大哥。 闷了一早上的雨,飘泼了大半个小时云开雨霁,天色由阴黑至浅灰、沉沉乌云幕又散成团,云团镶起金银边,雨便顺势停了。 真是雷阵雨来也快走也快,消了晴天,太阳也露出笑脸来。 余小娥不顾哥嫂的挽留,执意回家去。 她知道自己肯定生病了,这些日子自从接到秦宝臻的书信,心里一直就很忧虑跟纠结。 夜不能寐,经常半夜就会醒了过来。 真是愁肠满结······ 余小娥心里是真不愿去溱州。 如今的秦宝臻在余小娥的心中由爱转恨到陌生······ 余小娥如今也可以说跟秦宝臻已经没了夫妻的关系,因为,几年前太婆去世前头脑很是清明,问清楚余小娥心中对她孙子的心意。 不但把当初那份纳妾文书给了她,并且写下放妾书。 还留下两间铺子给她傍身,像这样子的婆家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世上少有······ 她只要拿到官府,分分钟钟就是自由身。 太婆还算是有良心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媳妇,这十多年来没有当初对待儿媳那么苛刻。 不然,余小娥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待在那里这么多年。 太婆知道,他们老俩口这些年来都是余小娥在跟前鞍前马后的伺候左右的。 自己的儿孙只顾在外面做生意赚银子,多少年来都没能回家看他们老俩口子。 孙媳余小娥更是守活寡。 她心中有数,这些年来秦家亏欠余小娥母子,这个放妾书随余小娥的心意。 她想留在秦家孤独终老,秦家老宅的所有家私都留给她母子俩往后花销。 或是嫁人离开秦家都是随她的,只是有一条,秦玉是万万不可离开秦家跟她一起走。 毕竟秦玉是秦家子嗣,没有什么比子嗣来得重要。 ······ 余小娥这次生病是来势汹汹,睡在床榻上昏昏沉沉,连续喝了三天药,人才清明过来。 当然,这几天一直都是缪清源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的。 等到余小娥渐渐病好了,看到缪清源消瘦了的脸颊,倒好像生病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了。 这几夜没睡好觉,熬红了眼的缪清源见余小娥醒了过来,满脸的担忧说道:“夫人,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溱州?” 余小娥看着面前人眼里浓浓的情意跟担忧,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自己孩子都十七岁了,根本配不上他,他值得娶更好的未婚女子为妻。 余小娥真不想耽搁他了,只要离开这里,他肯定会渐渐的淡忘了自己的。 想到这,余小娥红着小脸对着他充满歉意道:“咳,清源哥,我又不是小孩子。辛苦你这几日照顾我,你也要注意身体。” 她没等他开口,随即便对着外室喊道:“春梅,进来伺候我穿衣。” 春梅正好从李嬷嬷手里接过刚煎好的药,闻声赶紧答应一声:“夫人,婢子来啦!” 缪清源既是太夫人娘家侄孙,算是自家人。又是秦府管家,所以他能进内宅也没人说嘴。 毕竟这个家如今的掌权人是夫人,再说,这十多年来,也没见缪管家对夫人有什么越矩的行为。 因此,她们也就见怪不怪,甚至心中还期待自家夫人能嫁给缪管家就好了。 对于男主子,对不起,她们自从来到秦家就没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太夫人把放妾书给了夫人的事,只有两个伺候老人家的嬷嬷们知道这件事。 对于缪管家对自家夫人的情意,她们多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端倪? 其实她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再有,夫人是个心善的,这么些年来从不苛刻下人。 缪管家更是谦谦君子,要是他们二人结成夫妻,她们做奴才的日子也好过。 缪清源见余小娥要起床穿衣服,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再待在她寝房里,于是,把带过来的蜜饯往她曲丌上放去,“你放心养病,家中事务有我。”说完,眼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撩袍转身离开。 余小娥望着离开的缪清源,脸不由酡红起来。 她想起这几日昏睡时的梦境来,梦里又回到小时候,自己身边不再是那模糊的秦宝臻,而是儒雅俊朗的缪清源······ 第131章 离别 青州城这几天连续暴雨下过不停,好像知道余小娥要离开,天老爷都要挽留她几日似的。 等雨终于停了下来,打溱州来接余小娥的仍然是王首道王管事。 这说明秦宝臻对于来接余小娥还是蛮重视的。 他对着余小娥躬身说道:“夫人,时辰不早请动身吧。” 不管缪清源心中再是不舍,离别的时刻还是到来。 这天早上,阳光虽说明媚,对于秦府二十多个下人们来说心里却是阴霾。 自从知道余小娥要去溱州,秦家老宅一直笼罩在夫人要离开的愁绪里。 他们从此以后变成没主子的奴才了······ 缪管家更是心情低落,浑身笼罩着生人忽近的低气压。 余小娥的哥哥嫂嫂们都来给她践行,大哥对着她虎目含泪,叮嘱道:“小娥,若是有人欺负你,赶紧回来,你不想回秦家回到哥哥家,哥哥养你!” “嗯,妹妹知道。”余小娥红着眼眶对着大哥点头道。 她前天暗自把太祖母给的放妾书那给大哥去官府办理,大哥毕竟是衙门里的人,很快就办理好了,自己已经不是秦家人。 余小娥打算这次去溱州就住宿在客栈里,见到女儿无恙才能安心回青州。 缪清源更是事无巨细地叮嘱着跟着一起去的李嬷嬷跟春梅:“夫人从没出过远门,路上她累了一定要喊停马车,找家客栈让夫人休息······” 转头,又跟带过去的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叮嘱:“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首先要确保夫人的安全!” 两个家丁立马保证道:“是,缪管家您放宽心,小的命不要,都会保护夫人不受伤害!” 缪清源把从大夫那儿买来瓷瓶子里装着治发热闹肚子的药丸,放在小锦袋里让李嬷嬷收好。 由于是夏季,食物不好带,容易发霉,不然,他肯定会给她准备一大箱子吃食留她在路上吃的。 只能自己连夜做了余小娥爱吃的金乳酥,红豆酥,还有带着温热的青团。 余小娥望着面前的糕点,心柔软成一片······ 真想对着他说:“清源哥,等我回来······”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了嘱托:“清源哥,我离开后,家里就托给你照顾了。” 随后,余小娥不忍看众人依依不舍的眼神,转过身朝马车走去,等上了马车后,掀开窗帘子,对着众人挥挥手说道:“回吧,要不了多久我会回来的。” 缪清源心中知道,她这是在安慰众人。 一千多里的路,不是她个妇人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缪清源拼命地掩压住自己对她的情意,眼底更是渗出几抹难以消除的痛楚,望着眼前院走越远的马车,心里空落落的,马车上的人好像带走他的魂魄,带走他所有的希望······ 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真想不管不顾地跟她打大表白:“小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些年来明明是我陪在你身边的,我不想放你走······” 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用什么身份跟她说这些? 她是奔自己的夫婿,自己的孩子去一家团圆的······ ······ 余小娥刚离开老家第二天,缪清源无精打采,双目失神地望着她惯常坐在那儿处理事务的黄梨木圈椅,眼前仿佛出现她一颦一笑美丽的双眸,还有那娇小纤细的身影······ 正在他伤感思念之时,老仆秦三手举书信快步走来,“缪管家,溱州来信了。”跨过堂屋前的门槛,把手里的书信递给缪清源。 缪清源“嗯?”的一声接过书信,心中犹疑,小娥刚离开,这信是谁寄来的呢? 信当然是汪彤儿寄来的咯。 汪彤儿自从到了溱州,以秦玉的身份在秦家生活。 她每隔上半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去青州老宅给秦玉的娘报声平安。 那天,她还不知道秦宝臻把秦玉的娘亲从老家接到溱州来的打算,等她从秦宝臻口中知道时,他的信已经发出去几天,因此,她来不及阻拦,只能回到麒麟院赶紧写信给秦玉的娘亲,希望她能赶在来之前接到这封信,从而打消溱州之行。 没想到,由于青州接连下雨,信件在路上耽搁几日,今天才到青州。 其实,汪彤儿心中抱着两手打算。 如果秦玉母亲没接到自己的书信,已经在来溱州的路上。那么,自己只能在她要到溱州时,夜里让许锦珅掩护着,偷偷先去见她一面,让她提前知道女儿不在的惨事。 不然,等她到了溱州,在秦家见到自己,那时将是不可想象惨烈的大型社死现场······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从小养到大就这么没了,变成另外一个人用女儿的身份活着,任谁也是难以接受的残忍事实。 便宜爹更是不能接受自己不但是个冒牌货,还是个女子的身份,估计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当然了。她不来更好,不用知道女儿不在的晴天噩耗,心中有份期盼,有份牵挂,日子会充满动力。 对于自己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也能让自己这个假“李鬼”多嘚瑟几日。 缪清源拆开信,见到秦玉信中所写的内容,脸上顿时一扫这么多日的愁绪,浑身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大声吩咐家丁道:“张三快快前去备马!” 他要骑着马,快马加鞭去追余小娥回转。 还没等张三去马厩把马给牵过来,身前传来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软声音:“吆,清源哥你这炸呼呼的要骑马去哪儿呢?” “小娥?”缪清源这么一激动,都忘了尊称。 他虽说不是卖身为奴,是良籍。可是主仆之分还是要遵守的。 缪清源此刻可谓是喜从天降,脸上顿时一扫这些天的阴霾,多日未见的笑意浮上脸颊。 “快,快进去息歇,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缪清源此刻像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开心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真是手足无措啊! 第132章 得偿所愿 原来前几日连续的下着暴雨,跟青州搭界的余彤县有多处山体滑坡,道路被冲垮,马车肯定不能行走。 依照来接她的王首道的意思嘛,就近找客栈先休息,等道路通了再走。 余小娥则不然,她心想着这是老天都不让她离开青州,离开清源哥。 她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给缪清源一个机会。 于是,她跟王首道说道:“王管事,我不去溱州了,玉儿在那里还望你多多照顾。”说完,把自己带在身边的银票拿出五百两来,递给王首道。 王首道推脱不了,只得收下,对着余小娥说道:“夫人请放宽心,少爷在那儿好着呢!今年老爷让少爷前去斗茶大赛,少爷得了第一名呢!”王首道一脸自豪道。 他们这些天没能跟夫人说得说得上话,原因当然是余小娥生病。 这病一好,又要打理行装,七岔八岔的就没机会跟她说。 “什么?”余小娥不是一点的惊讶,而是万分惊讶。 她家秦玉什么时候会茶艺? 自己对于品茗也只是懂得点皮毛,女儿更是如此。 难不成溱州人的茶艺还不如自己? 不然,也说不通的呀? 跟着王首道一起来接余小娥的其余三位家丁,见王管事说起自家少爷,忙七嘴八舌地夸赞起少爷来:“夫人,俺家少爷不但人生得俊,茶技了得,唱小调更是一绝。” “对呀,知府老爷听到俺少爷的歌声,都要跟少爷称兄道弟呢!” 余小娥:“?” 他们说的是我的女儿秦玉吗? 她那天生五音不全的嗓音,竟然能入知府老爷的耳? 不会吧! 难道溱州城的人鉴赏水准与众不同? 不然,也说不过去的呀? 就女儿唱曲的那嗓音,自己都嫌难听。 他们说的是自家女儿吗? 嗨! 自己女儿这么优秀,理应做娘的高兴才是! 还怀疑什么呢? 余小娥被众人把女儿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受用。 虽说心中疑惑,可也放下心来。 说明女儿在溱州日子过得不错,不用担心她。 余小娥手里捧着缪清源递给她的绿豆茶,去去燥热。 她把听到那几个溱州来的家丁夸赞女儿的话,娓娓道来,说给缪清源听。 缪清源疑狐的同时,也替她高兴:“小娥,少爷跟你一样优秀!” 缪清源是除了许嬷嬷母子跟小雪之外,他是第四个知道秦玉是女儿身的人。 任何事件只要把隔在中间的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就行。 缪清源从周嬷嬷口中知道余小娥已经是自由身时,狂喜之下,不动声色,在离秦家老宅不远处偷偷买下两进小院。 他这么些年来也赚了不少体己银子,在乡下也买了两处田庄,对于买处院子的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了不给外人留下闲话跟把柄,说他贪了家主的银子的嫌疑,他把老宅子里的这些年来的账,事无巨细的立好清单,做好账簿,让人送到溱州交给秦宝臻。 当然了,他自己仍旧是秦府管家,帮着管理店铺跟田庄。 然后,把老宅子里不住人的院子全都封了起来,这样子做,管理起来也轻松,私心里也是为了娶余小娥,多余些时间陪陪她。 把签了死契还有家生奴留在老宅子里,其余活契的统统带到自己买的新宅子里。 毕竟人还是旧的好,知根知底,用起来也顺手。 等做好这些,他请媒人上余家提亲。 因为余小娥已经带着自己的体己回到娘家去了。 两月后,缪清源三媒六聘,用大红花轿把余小娥娶回家······ 余小娥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身着凤冠霞帔,坐上花轿,在喜庆的吹吹打打声中嫁给喜爱的人为妻。 缪清源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娶到守候多年的女子为妻。 二人可谓是得偿所愿······ 婚后,缪清源知道余小娥心中念着秦玉,跟她荐议道:“小娥,明年相公跟你一起去溱州。” “嗯?” “咱们到溱州买座离秦家近的小宅子,每年都去住上一俩个月陪着玉儿可好?” 缪清源那带着特有的磁性听在余小娥耳中是莫明的受用,他处处都为自己着想,怎么可能说声不好? 于是,余小娥带着新婚的娇羞点头答应道:“嗯,小娥都听你的······” ······ 再说溱州城秦家,当家主母朱氏知道秦宝臻竟然派人去青州接秦玉母亲时,心里不可能不着急上火的,以致于夜不能寐。 对于其他姨娘们她还是很有把握拿捏在手的,后院里的一把大权在握,她们也别想翻过自己的手掌心去。 你道秦宝臻纳了三房姨娘,几个小通房,怎么连正室只有五个女儿的呢? 朱氏的容忍度就是每个妾室只能生一个子女,一但她们生下孩子后,不管男女,她会让人偷偷的在她们饮食里放避子药,这药吃多了,自然再不会怀孕的,没想到,还是被二姨娘任氏给专了空子,生下两个女儿来。 对于那些小通房,根本就没机会让她们生下孩子来。 可是强大的劲敌余氏就要到来,怎能不让她心慌意乱? 她是知道余氏是老爷的青梅竹马,要是老爷晚来一年到溱州,这余氏肯定是他的正室。 况且她还生下秦家唯一的男丁,本来家里已经是父子一条心,余氏一来,更是母子心连心。 要不多久,这家就变成他们三口之家了。 这么一来,估计老爷会提她做平妻的可能! 如此,把本夫人的面子置于何地? 自己岂不活成溱州城里贵妇人们的笑话? 朱氏犹记得刚成亲的那会,秦宝臻梦里时常喃呢着:小娥······ 不行! 千万不能让她来溱州! 朱氏想到这,两眼冒出怨毒的光来。 心中打算着还是找大哥去,让他派仍旧派几个武艺高强的人前去余氏来的路上,拦在半途截杀! 哼! 别怪本夫人心狠,你好好的待在老家不香吗? 谁让你来溱州,威胁本夫人地位? 那天没能杀死小兔崽子,看把她嘚瑟的······ 第133章 贵客上门 朱氏暗骂自己派去的俩个婢子小梅小琴真是无用之极,到如今竟然不能近那小兔崽子身边半步! 更不用说爬床了······ 真是气煞本夫人! ······ 汪彤儿心中愁肠着余氏的到来,没想到却等到了谢玉珩来到秦府。 这天下午,照例是李忠来到麒麟院,对着汪彤儿躬身一揖道:“少爷,府里来贵客,老爷叫你去见客。” “额?” 秦府里来了什么贵客? 汪彤儿虽说心存疑问,还是进寝室重新换了一件淡紫色绣粉梅的杭绸直裰,这件衣服要是穿在别人身上显得俗气,当真是俗不可耐。 不过,因为汪彤儿长相极为出色,眉如墨画,面如敷粉,唇若施脂,手里还执着一把前朝传下来的山水玉竹折扇,真正可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因此,这衣服的颜色竟然也变得相得益彰了起来。 汪彤儿带着小聪举步就往如意院走去,虽说几乎每日都去如意院一趟,可每次都被沿途的风景所吸引。 各色花花草草,衬着水榭花廊很是赏心悦目。 汪彤儿庆幸自己来到秦府,就好比每日都生活在花园里,身心愉悦呀! 话说忠勇候府比秦府的花花草草,假山花石,亭台楼阁什么的,格调更高雅。 可是,身份不同,意境也就不同了。 你说,自己个婢子哪还有闲情逸趣去欣赏主子家的美景? 只能有以主人翁的心态欣赏美景,才会觉得美景如画呀! 汪彤儿穿过曲折游廊,穿过嶙峋假山,踩着鸦青石板很快就到了如意院。 “少爷!”照例守门的小厮对着汪彤儿见礼。 汪彤儿依旧对着他们微微一笑,颌首。 汪彤儿还没走到正厅,坐在正厅陪着客人们谈笑风生的秦宝臻,一眼就见到跨进院子里来的汪彤儿。随即便站起身招呼道:“玉儿,快来见见京城来的贵客。” “哦,爹爹,儿子来啦!”汪彤儿压低声线远远的答应一声。 汪彤儿心中‘咯噔’一声。 京城来的? 毋庸置疑,贵客肯定是谢玉珩了······ 汪彤儿胎眸见到站在门外的客人们带来的随从,除了一个像娘娘腔模样的跟一个高大英俊的冷面侍卫,其余俩位都是熟人呐! 黄宇早已心知肚明,眼前装模作样的秦家少爷就是彤儿姑娘。 蒙在鼓里的小墨可就如见鬼了般的惊呆在那儿,嘴里嘟喃着:“彤儿姑娘?” 彤儿姑娘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只是,彤儿姑娘怎么穿着男装示人? 汪彤儿哪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马甲,谢玉珩派黄宇去把她的来历查了个底朝天? 她还假装一本正经地,潇洒地“啪”一手打开玉竹折扇,昂首挺胸,目不暇视,施施然然地一手撩起袍摆跨进门槛里去。 汪彤儿见跟他主子一样很少笑的冰山脸黄宇,此刻对着她却露出了姨母笑,心中顿时感觉怪怪的。 这俩人当初在青松院对自己很是照顾,可是自己不能跟他们打招呼。 她只能在心里暗说一声:对不起了黄管事,墨哥了。 汪彤儿一进门首先对着秦宝臻躬身一揖:“儿子见过父亲。” “咳,儿子哎,快来见见京城来的俩位贵客。”秦宝臻眉花眼笑地走上前来牵起汪彤儿的小手。 霎时,大热天的,一股冰冷骇人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瞬间周围像是冬天降临了······ 汪彤儿心里门清,不用说,这冰冷骇人的冷气压发源地应该是坐在那儿的谢玉珩。 她在外面都见到黄宇小墨,这奴才都到了,主子爷肯定在的呀! 便宜爹让自己来见的贵客不用猜,肯定是谢玉珩了。 没想到这谢玉珩脾气还真犟,都追到家里来了,哎······ 爹爹说俩位贵客,不知道还有一位是谁呢? 谢玉珩四平八稳地高坐在黄梨木太师椅子上,眼眸里闪着寒光,盯着秦宝臻肥胖的咸猪手,依他的心意,恨不能立马给斩了下来。 不用说秦宝臻是个假爹,哪怕是汪重个真爹用手抓着她的小手,他也是不乐意的。 秦宝臻哪知道谢玉珩脑子里想些什么? 本来这位谢公子就是摆着个千年的冰山脸,从他的脸上到哪瞧出来个喜怒哀乐来? “儿子,来,爹爹跟你介绍,” 秦宝臻笑容满面地先把汪彤儿带到一个坐在主位上,大约三十多岁的高大矜贵的男子面前,眼前的男子穿了一件看似简单的湛蓝色的长衫,长衫上用银线绣了十分精致的暗纹,且那淡淡的蓝色与银辉交映,显出他修长的脖颈还有白皙俊美得过分的侧脸。腰悬墨玉,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温润透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白玉之内镶的竟是一圈更罕见的乌金。 “这是从京城来的萧老爷。” 面前的男子周身的威严浓厚,叫人望而生怯。处处彰显出上位者的贵气······ 汪彤儿对着他躬身一揖,压低声线跟他打声招呼道:“在下秦玉,见过萧老爷!” 萧老爷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在中间稳坐泰山,身高腿长,五官深邃俊逸。 不同于京城内的翩翩公子的俊俏面容,他全身上下充满阳刚之气。 特别是脚上这双黑白步靴,上头是绣的一朵犀纹花翎,这种花纹极为难绣,估计一个绣娘得要绣一个星期才能完工,从而看出这位爷的尊贵。 汪彤儿哪知此人是明正帝萧毅笙呢? 明正帝手执一把羊脂玉折扇,拿在手中把玩着,不动声色地对着面前的少年郎说道:“秦少爷客气。” 当然了,明正帝仍然是大刀金马地高坐在宽大的黄梨木太师椅子上,只做出请起的手势。 明正帝这是第二次见到秦玉,近距离见到秦家少爷,眼前一亮,不由暗暗道了一声赞:好一个俊美无双的翩翩佳公子! 在明正帝的眼中,无疑,汪彤儿的姿容堪称绝色。 这样少有的颜色要是个女子,那还了得? 可惜,是个男子呐······ 第134章 顶级大佬 明正帝转头看了眼谢玉珩,诶?不对头,这谢玉珩什么的个情况? 刚刚怎么流露出像要杀人的眼神? 欸?这会儿看着秦少爷又是个什么的眼神? 温柔似水啊······ 也不是,眼眸里太过复杂,好像还带着点幽怨。 嗤! 有点像女子被男人抛弃的那种意味······ 啧啧! 有意思了,朕还从未在刻板规正的谢爱卿,谢玉珩眼眸中见到如此变幻目测内涵颇多的眼神。 皇帝毕竟是皇帝,论察言观色比谢玉珩的道分要高上一筹。 谢玉珩是狐狸中的战斗机,那么明正帝就是战斗机中的航母! 呃? 这天潢贵胃的青年男子怎么坐在谢玉珩上首? 汪彤儿后知后觉地发现本来身份高贵的世子爷,竟然屈尊坐在这位爷下首。 莫不是比他级别还要来得高的丞相大人?或是内阁大臣,太师级别的? 可是,好像自己待在青松院也有两三个月,在书房里也偶尔从他的只字片言里多少知道当今崔丞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阁老嘛,混到这么大的职务的官员,肯定是头发胡子白花花的咯。 呀! 不会吧······ 难道是皇帝大佬? 对呀,对哉! 当今圣上且不就是姓萧吗? 也不可能是姓萧的王爷,因为皇帝的俩哥哥在他登基时就给了封地,做亲王去了。 再说,汪彤儿近距离地闻到他身上有股好闻的熏香,应该是传说中的龙涎香吧。 偏居一隅的溱州竟然引来这么俩位超级大佬,可想而知,溱州肯定有什么重大的事吸引二位大佬屈尊降贵,山高路远地过来。 “儿子呀,这位萧老爷跟京城里平清王是远亲喃!”秦宝臻沾沾自喜地,进一步介绍道。 儿子刚从小县城来的,到哪听说过平清王爷的名号? 秦宝臻尽量压制住心里头的兴奋,颤抖着声音跟汪彤儿说道,可别吓了她。 “哦,儿子,这位是谢公子,”秦宝贵仍旧拉着汪彤儿的小手,被她不经意轻轻抽出来,只好拉着她的衣袖,把她带到谢玉珩跟前,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位谢公子也是大有来头的,他是忠勇候府的族亲。” 秦宝臻今儿能见到从京城里来的这么大来头的贵客,心中颇感自豪。 能跟这么大有来头的京城勋贵家亲戚交接,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般人想搭上京城权贵人家这条路,不知得要花费多少银子,陪多少笑脸作多少揖,还不一定能搭得上······ 自己坐在家里,喜从天降。 贵客不用自己费银子,点头哈腰去搭讪,竟然主动登上门来。 哈哈! 儿子真是个福星! 自从接她到溱州,家里处处顺遂啊······ 真是惊喜年年有,没有今年多呀! 汪彤儿忍着心中的喷薄而出的笑意,还族亲呢! 只是个挂了个族亲的名头,看把便宜爹高兴得脸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 要是知道眼前的大佬一个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一个是权势滔天的谢总督,还不把便宜爹原地蹦三尺,给激动得吓懵了过去? 汪彤儿刚刚一进来没敢朝谢玉珩那儿瞟,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 身不由主被便宜爹给带到他面前,一股熟悉的清松般清澈的气息迎面扑来。 还有他那熟悉的轻笑“嗤”跟身上迫人的气压,还是让人忽视不了,他的存在感是极其强大的。 这会儿便宜爹把自己领到他面前,汪彤儿不得不抬头瞅了他一眼。 哎呀! 只见面前的谢玉珩一袭月白直裰套在身上,用金线绣的如意纹,宽袖圆领,乌发以玉冠固定,坚硬的下颚,线条凌厉而完美,因着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腰束金银错蹀躞带,乌发以玉冠固定。清俊又秀逸,竟是比往日年轻了几岁,仿佛那陌上如玉的少年。 貌似这几个月他过的好滋润哦! 也是,人家马上就要成亲娶世子妃,能不“春风得意马蹄疾”? 其实,谢玉珩为了今儿能见到汪彤儿,特意拾掇一番,生怕汪彤儿见了嫌弃他沧桑。 只有心知肚明的黄宇,强忍着姨母笑,知道自家主子爷这是为了见彤儿姑娘而特意打扮的。 小墨跟小砚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鲜少见到主子爷为了去会客在琉璃镜前左照右看的? 何况,大周朝顶级尊贵之人就在这里,还能有谁值得主子爷这么用心跟重视? 汪彤儿知道推脱不掉,一秒戏精上来,目光放空摸鱼,眼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真像跟谢玉珩陌生人一般,跟他见礼道:“在下见过谢公子。” 呃? “小骗子!”谢玉珩借着伸臂扶她的机会,身子往前倾,用仅有他跟汪彤儿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刚刚谢玉珩还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心中想着:看小姑娘见到自己怎么称呼? 没想到她跟那天一样,眼眸中根本没自己。 难不成从悬崖上掉下去摔坏了脑子不成? 嗯,有这可能。 这一次把她带回去,请内科圣手纪御医给她看看。 “秦少爷无须多礼,快快起身。” 谢玉珩伸出俩臂相扶时,趁机把汪彤儿拉到他旁边隔了个茶几的椅子上坐下。 汪彤儿愣神之间,被他那声“小骗子”给吓得浑身冒起冷汗来了,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莫不是他已经查到自己的来历? 那天斗茶大赛他对着自己只是惊喜跟惊诧,带着狐疑跟审视。 可是,今天从他的语气里跟亲热劲,好像知道自己就是汪彤儿了······ 怎生是好? 逃奴可是大罪的,被主子打死没冤伸的那种。 淡定淡定,千万别乱了方寸。 汪彤儿一边不动声色地伸手假装不经意地摸了脖颈上的喉结,嗯嗯,还在呢! 一边暗暗地思索着对策。 他总归不会让人给自己脱衣验身吗? 只是,大周王朝就算民风再如何开放,也还没有到叫人当众脱衣服的地步。 无论男女,这都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第135章 住一起 想到这,汪彤儿倒是不怕。 最多在秦宝臻跟前揭发自己是冒名顶替而已,到时,大不了自己这个秦府少爷不做就行。 万一被识破自己假冒秦府少爷,只能说自己失忆了。 自己又没杀人,不可能吃官司吧!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汪彤儿心中哀叹一声:刚过了几日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夜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她心态超好,始终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刻,坚决不认输投降! 谢玉珩心中愉悦,手执紫檀扇子,轻轻扇地,瞅着身旁的小姑娘滴溜溜的水眸不时翻转一下,估计她又在想什么对策来应对自己。 没想到,生死予夺,威严嚣厉的明正帝,在朝廷里只要一个眼神就会让大臣们索索发抖,竟然还有这一副面孔,只见他双目灼灼点发出八卦的光芒,心情超好地看着不近女色的谢玉珩此刻异于寻常的表情。 他作为一个高坐龙椅的孤家寡人,生活也很无聊啊,他也是需要看八卦的好吗? 如今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要操心烦恼的政事不多。 特别是眼前这位,位极人臣不近女色,克己复礼,状若老僧的谢玉珩的八卦,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想到谢玉珩谢爱卿竟然有龙阳之好? 难怪他这么些年身边不要说没女人,哪怕个母蚊子都不见一个。 几个月前刚刚心动看中个女子,又被未婚妻给害死。 得,弄得他婚事也黄了······ 呵呵! 本以为谢玉珩是为了盐商的事,这才屈尊降贵登门造访秦家,没想到一心为公的谢爱卿竟然也有私心。 不过,这秦家少爷要不是朕见她有喉结,堪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真乃绝色也! 难怪心性坚韧如谢玉珩,都下了凡尘。 谢玉珩此刻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见到他这些日子的思念的人儿近在眼前,以为思念之苦可以不翼而飞,但真正见到她了,反倒如同饮鸩止渴。 思念换了副模样,不似之前痛苦无望的苦,变成了磨人又甜蜜的酸甜,如同五月的梅子。 越吃越上瘾······ 汪彤儿坐在那儿被俩位大佬贵气迫人的气压压得透不过气来,谢玉珩也就罢了,毕竟在他身边伺候几个月,他那生人忽近的高冷气压自己早就免疫了。 可是,那位大神是皇帝大佬呀! 并且是正当年的皇帝,身上的龙威正盛,可不是我等小人物所能消受得了的······ 同时,正奇怪谢玉珩怎么来到溱州来到秦家的? 耳听见便宜爹说道:“儿子呀,萧老爷跟谢公子这几日便借宿咱家,你陪二位贵客去客房安置,看看需要什么的,让秦管家去添置。” “啊?” “什么?” 汪彤儿一听,心中大吃一惊! 话说自己派许锦珅去打探谢玉珩的行踪,刚刚打探到谢玉珩住在兴旺街上的一座两进小院中,住得好好的,怎么就要住到秦家来的呢? 这人莫不是脑袋进了水不成? 汪彤儿小嘴吃惊成了个“O”型,还没收过来,便听见谢玉珩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秦老板,不用这么麻烦。” 呃?秦宝臻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们上门时就说要借宿的呀? 明正帝也好整以暇,对着亲自给他添茶的秦宝贵颌首,看谢宇珩如何忽悠秦老板,让他答应他俩住进秦少爷院子中。 随即,谢玉珩促谐地瞟了眼正吃惊张着小嘴的汪彤儿说道:“本少爷跟你家儿子有缘,我跟萧老爷不如就跟秦少爷住到一起,无事切磋一下生意之道,等日后秦少爷去京城,本公子定会罩着她的!秦老板应该没问题吗?” 谢玉珩话是对着秦宝臻说得,可是眼神是紧紧的粘着汪彤儿。 汪彤儿没想到他的目的还真是针对着自己的,不然,秦家那么些房子,偏偏非要跟自己住一个院子的呢? 不行! 千万别让他住进来,他这住进来自己随时都可能露马脚掉马甲的风险啊! 随即把祈求的眼神瞟向秦宝臻,希望他回一声:“不可,万万不可怠慢贵客跟犬子住一起······” 可是,秦宝臻听谢玉珩这么一说,心中只顾着狂喜,哪注意到汪彤儿着急的小眼神? 因此他回答的话,注定要让汪彤儿失望······ 惊喜来得太突然,还没等自己求着他相帮儿子今后的生意,人家到是主动说了出来。 “行行!没问题,没问题·······只是怠慢贵客跟犬子住在一起······哎呀!实乃蓬荜生辉呀!”秦宝贵高兴得语无伦次,连连说行,要是这会儿能有个呼啦圈扔给他的话,肯定激动得是“呼啦”转过不停······ 诶诶? 你们问过我没有? 还有没有人权? 这可是引狼入室······ 汪彤儿只能对着始作俑者提荐议的谢玉珩深深一揖道:“那个,谢公子,您看哦,在下只是一介小民,那个住的地方太,太小了些,您二位身份矜贵,怎可屈居寒舍? 谢玉珩抿着好看的薄唇,好整以暇地问道:“哦?秦少爷还知道我们身份尊贵?”接着,话音一转道:“知道还装象?” 皇帝一听,呃? 难不成这秦少爷跟谢爱卿是熟人? 呵呵······更有意思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明正帝摇了摇头,随即便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儿子,二位可是千载难逢的贵客,他们愿意住到你的院子里去,那是抬举你的,快快带二位贵客去你的院子里息歇去吧!” 咳! 这便宜爹还真是个猪队友,搞不好你煮熟的儿子就要飞了······ 汪彤儿能咋样? “二位贵客,您请——” 唉!只能陪着笑脸在一旁带路咯。 那模样,简直像极了要上尖刀山似的! 她来时手执白羽扇子昂首挺胸,悠然自得,这离开时早把折扇扔给守在门口的小聪,耷拉着小脸蛋,焉焉的,萎靡不振,生无可念啊! 第136章 住一起 啊…头大!她在心里哀嚎出声。 同时,心里冒出一个大写的‘危’。 谢玉珩却是相反,心情超好,不时回头瞟一眼不情不愿,表情焦急的小姑娘。 汪彤儿说是带路,她也不敢走在皇帝前面的呀? 只能走在二位大神的后面指路而已。 穿过回廊,经过青石拐角处,落后明正帝一步的谢玉珩还不忘回头朝她撞了一次眼神,汪彤儿火速低头,脸不知道是气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红了一大片。 望着男人黝黑的瞳孔,他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可为什么这么让人讨厌! 汪彤儿看着谢玉珩的后背,越发觉得恼恨,心塞差点就变成了心梗。 一路她再也不敢抬头了,心中战战兢兢,只想着别让自己身份暴露就阿弥陀佛了······ 明正帝此刻没了那些讨厌的大臣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争辩,也没了后宫妃子们的争风吃醋,更没了那些糟心的国事······ 明正帝心想着自己横竖无聊,偷得浮生半日闲。 因此,不时转头玩味的看着谢玉珩的表情。 几人是心态给异,沿着一个回字形的抄手游廊过来,不一会儿前面就到了麒麟院。 这麒麟院是秦宝贵找高人算命,说是他命中缺水,子嗣稀薄,要想生儿子就要建座三面环水的院子,且水不能过涌,不然就过了。 过了嘛的意思就是水一涌,把儿子给冲没了呗。 因此,这才有了麒麟院前面小小的荷塘,宅子砌在荷塘中央。 这些都是后来汪彤儿从秦管家那儿八卦过来的。 心中佩服古代算命先生算命还真是准!秦宝臻可不就是命中无子吗? 明正帝望着面前的麒麟院,不由啧啧称奇:这溱州的富人还真的会享受! 没想到,满身铜臭的秦老板,把院子建在水中央,格调还蛮高雅的嘛! 谢玉珩却是感慨一声:难怪小姑娘不愿跟自己相认,她住在青松院只有小小的个后罩间,跟面前如山水诗画般的院子不可同日而语······ “小骗子”不由对着紧跟在他身边把人往院子里领的汪彤儿耳边,低声笑骂道。 刚刚还推脱着什么:地方太小。 麒麟院明面上看上去是个两进院子,其实真正只有前面的主院而已,后院都是下人们住的还有堆放杂物跟仓库。 前面主院是堂屋,寝室跟厢房还有一间大大的书房,外带左右次间。 也就是寻常大户人家惯有的住房结构,东西次间。 次间分为三间,如今的东次间是许锦珅跟季雨师兄弟住着的,只有西次间暂时空了下来。 这要是寻常人住了进来,让他们去坐空下来的西此间也无不可的 可是,如今要住进来的可是超级大佬皇帝呀! 难不成你让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屈尊降贵地住进次间去? 嫌弃自己小命太长?脑袋不要了? 还能咋样?只能自己先住进去了。 唉! 本少爷的豪华浴室哦······ 往后享受不了,泡不成澡了,只能用木桶沫浴了。 心中哀叹的同时,只能一面把俩位大佬让进堂屋,一面吩咐许嬷嬷跟小雪:“这是京城来的贵客,你们快去把寝室打扫一番,让贵客住下。” “哦哦,老奴这就去。” 许嬷嬷跟小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要汪彤儿吩咐一声,心中虽然带着疑惑,嘴里答应,对着汪彤儿福了福,麻利地转身去寝室清理汪彤儿留下来的丁点女子痕迹。 “呵呵,贵客请进。”汪彤儿先把明正帝跟谢玉珩往堂屋里领去,笑意不达眼底道:“二位贵客容在下泡壶茶来给你们解解渴可好?” “嗯,有劳秦少爷。” 明正帝随着汪彤儿进了堂屋,一时也没坐了下来,他正被墙上那幅前朝的山水图所吸引住。 明正帝酷爱丹青,宫里的仓库里没成万幅名人字画,少说也有几千幅。 再加上他寻常无事时绘画的丹青也不在少数,明正帝的丹青的水平可谓大师级别的,在大周也是数一数二的。 此时听汪彤儿说泡成给他喝,心里还是颇为期待的。 毕竟这秦少爷参加斗茶大赛可的第一名的! 托谢玉珩的福,朕今日有口福了······ 要不是他撺掇朕住到秦府来,哪能品尝秦少爷泡的茶呢? 汪彤儿出得堂屋来,经过小墨面前,顶着他不可思议的脸色,快步去书房泡茶去了。 不多时,许锦珅跟季雨从外面走进来,他俩手里捧着用油毡布裹着的东西,貌似还蛮重的。 “少爷,小的回来啦!” 许锦珅刚高声跟汪彤儿打声招呼,抬眸一瞧,呃?麒麟院来客人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堂屋门口有几个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会武功的陌生人? 好像暗处也隐藏好几个武林高手。 许锦珅心‘咯噔’一声,加快脚步往堂屋那儿走去。因此,把嘴中想要回禀的话给咽了下去。 “站住,什么人?”吴知跟程潇首先低喝一声,黄宇跟小墨也随即戒备着。 小敏本来就待在堂屋门外,见许管事回来,匆忙上前一步对着那几位面色不善的外来随从陪着笑脸说道:“各位大哥,他是麒麟院的管事许大哥。” 今儿本来是许锦珅一人去取兵器的,季雨原本每天都去海边那儿探听海匪的消息,自从前天,他发现另有一拨武功高强,像是衙门里的人也在暗自查寻海匪的事,因此,他回来禀报给汪彤儿。 汪彤儿联想到斗茶大赛遇到谢玉珩的事,估计是他的派人吧。 她正奇怪谢玉珩会从京城来到溱州干嘛呢! 估计是许知府上报朝廷有海匪的结果,没想到,明正帝的动作还真快,真是个明君啊! 有了官府的介入,无须她等小民费心,只要时常关注一下就行。 因此,她放下心来,把季雨给撤了回来。 谢玉珩早就看见门外两人手捧着大家伙进院门,因此,他站起身对着仍在欣赏字画的明正帝说道:“萧老爷在下去外面看看什么事。” 第137章 兵器谱 “嗯,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明正帝本来无聊看字画的,这幅字画哪有宫里收藏的字画画得精湛? 水准怕是连朕画的丹青都比不了的。 因此,右手打着扇子轻摇着,左手撩袍摆打前跨过门槛往院里走去。 走到许锦珅跟季雨面前,用扇子指着他们手上捧着的东西问道:“打开看看。” 许锦珅正犹疑间,汪彤儿刚巧从书房里把茶煮好,用雕花红木托盘端了出来。 汪彤儿煮茶的茶具都放置在书房里,因为,她平常无事都是待在书房里,书房的空间也大,把茶具放置在那儿是最方便她自己平常泡茶喝的。 她见许锦珅跟季雨把半月前去铁匠那儿打造的兵器取回来,哎!真是不巧呢! 遇到这俩位大神。 不过,是祸不是福暂且还不一定。 汪彤儿随即对着他吩咐道:“许大哥,放下给二位贵客看吧。” 她边吩咐许锦珅师兄弟,边把手里泡好的茶递到小聪手里,示意他端到堂屋里去。 “哐当”几声响,许锦珅听汪彤儿这么一说,跟季雨随即便把手中的兵器放到地上。 眼前的这些兵器,可是经过铁匠们重复回炉了好几次,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品。 谢玉珩见到地上的兵器的一刹那,眼眸霎时亮了起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兵器,且有两样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前世用来对付海匪的兵器! 除了长枪还有蝎子尾······ 那柄斩马刀前世没出现过,因此谢玉珩先把这柄斩马刀拿在手里打量着。 谢玉珩强忍着惊诧无比的表情,抬眸眼神带着深究地望着汪彤儿,等她释疑。 这些兵器都是前世自己抗倭寇时,经过多次实战经验才改造出来的。 小姑娘从哪里找来这几样兵器的? 明正帝虽说不识这些兵器,在他眼中肯定认为是武林中人用的奇门武器而已。 只是,见到谢玉珩灼热的眼眸,就知道此武器非比寻常啊! 汪彤儿早就在谢玉珩见到兵器时就会是这个眼神,因此,吩咐刚从寝室整理汪彤儿行李出来的小雪道:“去书房,把那本兵器谱拿出来给二位贵客看。” “是,少爷。”小雪边往书房走,边感慨着少爷的深谋远虑。 当初汪彤儿画好兵器时,就让许锦珅去书铺里买来一本兵器谱,从中挑拈二十几种不常见的武器画了下来,再把她画的抗倭寇的这几种兵器参杂在其中,去黑市那儿找专门做旧的匠人那儿,把这本兵器谱给做成了破败不堪,看不出来有多少年头的兵器谱。 汪彤儿趁小雪去拿兵器谱时,先跟面前的二位大佬解释道:“在下上个月中家里出海货船在海中遇到杀人越货的劫匪,这些劫匪很是凶残,据目击者说,他们好像不是我大周人,是一群个子矮小,脚着木屦,穿着短衣裤,手执明晃晃的长刀,凶悍无比的海匪。” “什么?”谢玉珩大吃一惊! 他正为找不到倭寇的踪迹而孤疑,他到溱州的第二天随即派手下参将去海上探查,只是查出二十天前倭寇劫了几艘商船之后,竟然销声匿迹······ 真是怪哉! 原主汪彤儿在谢玉珩抗倭寇时已经被张小兰给害死,因此,汪彤儿哪知道谢玉珩抗倭寇的事呢? 小雪适时把那本做旧的兵器谱拿出来递给汪彤儿,随即,对着汪彤儿一福便站去一旁。 许锦珅见小雪站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悄悄走过去,从怀里掏出用蒲包包着的还带着他体温的糕点,递给她。 小雪一见,心如鹿撞,开心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漠视季雨在一旁挤眉弄眼,小脸娇羞,用软软的声音跟许锦珅道着谢:“谢谢锦珅哥。” 许锦珅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跟她耳语道:“雪儿你先尝尝,这是一家新开的糕点铺做的糕点,要是好吃,下次我再买给你吃。” 小雪双手把糕点紧紧握住,闻声红着小脸蛋连连点头道:“嗯。” 心中却是想说:只要是锦珅哥买的糕点,都好吃。 小雪随即想起什么事时,小手往自己额头一拍,于是,麻溜的捧着许锦珅给自己的糕点就往汪彤儿寝室跑过去。 刚刚跟许嬷嬷在整理汪彤儿东西时,隐约听见许锦珅的声音,这才溜出来瞧一下。 没想到,差点把正事给忘掉。 话说,少爷的房里可不能让别人经手的,不但要整理干净,还要不留一丝一毫有女子的痕迹才行。 她也是个聪明的,把汪彤儿的月事带跟裹胸巾还要那些贴身小内内,都放置到自己的衣笼中。 小雪是知晓,西此间的房门没有门栓子。 明天一早,悄悄地让锦珅哥把门栓子打造出来钉上去就放心了。 这厢,谢玉珩把兵器谱接到手里来,小心地先翻阅一番。 心中暗讨一声:原来如此。 自己还以为小姑娘是神仙附体,竟然会打造出前世自己经过多次实践改造,才打造出来对抗倭寇的武器。却原来书中早就存在。 假使前世自己得了这本兵器谱,是不是不用走那些弯路? 说不定自己不会壮志未酬身先死······ 汪彤儿见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心想着:本来这本自创兵器谱就是为了能应对像今日之事,献给知府大人的。 正好,献给谢玉珩更不错。 “谢公子,您要是喜爱,这本书就送与你吧,在下又不是武林中人,要这本兵器谱也没啥用途,这是为了家中的出海的货船,从中挑拈几样打造出来,以防不备时防身用的。” 谢玉珩一听,也没跟她客气,眸光幽深对着她温声道:“谢某却之不恭咯。” 汪彤儿的身高刚好到谢玉珩下颌处,刚刚他低头跟她说话时,温润的热气正在她耳廓处,痒痒的,霎时小脸一红, 呃? 明正帝不由挑眉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年郎,没想到姿态这么高! 这本书籍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头了,肯定价值不菲。 第138章 丢人 明正帝是知道武林中人只要见到武功秘籍跟兵器谱就像苍蝇见到腐肉般的追逐,巧取豪夺。 少年说送就送,眼都不眨一下。 心中对汪彤儿的好感度又加了一分。 谢玉珩则不然,心存疑惑。 她怎么就好巧不巧地从兵器谱里,这么许多的兵器里找出来能对抗倭寇的武器来的呢? 再巧也没这么巧的事吧! 本世子的小姑娘处处都让人会有意外的惊喜! 汪彤儿哪知道谢玉珩心中存疑呢? 她还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假造兵器谱蒙混过关。 没想到,分分钟钟就被谢玉珩给识破。 其实,谢玉珩也不叫识破,他只是感慨小姑娘好像锦鲤附身碰巧而已! 汪彤儿本着好事做到底,示意许锦珅把这几样兵器的图纸拿出来,递给谢玉珩。 省得他再费时去重新画出来。 谢玉珩也不客气,从许锦珅手里接图纸一瞧,图纸里的细微之处,好像比前世见到的更加详细。 于是,他转头对着明正帝说道:“萧老爷,咱们也有货船出海贸易,不如也跟秦少爷一样,打造几件出来以防不备?” 谢玉珩的话,明正帝怎会听不懂里面的含义? 这句话就是说:这些兵器对抗海匪很有用的,得提前做好准备。 明正帝颌首道:“嗯,谢公子看着办吧!” 皇帝这么一说,明摆着就是同意他的荐议了。 正在此时,谢玉珩留在延年小筑的小砚跟明正帝的几个侍卫,搬着几个衣笼箱子在秦府的下人带领下走了进来。 还别说,腹黑的谢玉珩肯定早就算计好,笃定秦宝臻会点头答应他们住进来。 这才能有多长时间的? 小砚就带着人把行李给搬来秦府来了。 小砚手里捧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缠枝黑漆盒子,估计是谢玉珩放置私人物品的。 他一进来,见众人都在院子里,先对着明正帝躬身道:“萧老爷金安。” 转头便对着自己世子爷躬身回禀:“主子爷,东西都整理好了,全都搬来了。”眼眸一抬,便看见自家主子爷身旁的汪彤儿,“啊!”的惊叫一声,手里的盒子也“哐当”掉地上去了。 幸亏盒子质地坚固,且上了锁的。 不然,肯定会四分五裂了。 他面前的汪彤儿比一个月前在忠勇候府还要来得漂亮几分。 呵呵!咱世子爷真神,查到彤儿姑娘在秦府,这就寻觅过来。 他惊喜之下,也顾不得先把小盒子给拾起来,便笑嘻嘻地对着汪彤儿打声招呼道:“呵呵,彤儿姑娘好呀!” 心中为汪彤儿庆幸:没想到彤儿姑娘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来没受伤,活得好好的呢! 小砚自从跟在自家沉冷严肃,稳重内敛的主子爷身后也变成了个不拘言笑的冷清少年,不知道今儿怎么的,见到汪彤儿,早把眼前的俩位顶级大神给忽视掉,竟然秒变表情帝,随即便红着眼眶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地跟汪彤儿诉说离别后主子爷的痛不欲生来:“呜,真是太好了!彤儿姑娘可算找着你了,你掉下山崖后,不知道世子爷为了找你日不能食夜不成寐,还跟皇帝请假,早朝都没去呢!爷身体都瘦了好几斤呢!” “呜,彤儿姑娘,” “好了,别说了!”谢玉珩真是没眼看,丢死人了! 此刻谢玉珩的声音透着一股凉意,仿佛是夏日井中的冰水似的,让人四肢百骸都生寒。 堂堂总督,竟是尴尬得无语凝噎。 谢玉珩真正动怒时,脸上反而看不出什么情绪,反倒是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熟悉他的黄宇就知道,主子爷这是怒到了极致。 谢玉珩真没想到平常见他是个闷嘴葫芦,今儿的话真多,再不阻止他,接着还不知道从他嘴里说出自己那时的糗事出来,惹明正帝跟其他人贻笑大方。 他恨不得掰开小砚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装着浆糊?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也不瞧瞧眼前是谁? 既有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有最底层的下人。 在皇帝眼前失了脸面也就算了,在下人面前怎能把自己堂堂的总督面子丢掉? 真是个笨东西,这些话等汪彤儿一个人时跟她说不香吗? 谢玉珩心中怒吼着! 真是聪明过头的笨蛋! 还有,自己此刻的身份是谢公子,不是世子爷! 小砚确实是惊喜过头,见到自家主子爷责怪,知道他生气了,慌忙连声解释道:“哦哦,奴才见到彤儿姑娘,一时忘乎所以,望爷见谅。”说完,不敢瞧主子爷的黑脸,麻溜地把地上的盒子拾起来,躬着身子捧在手里。 谢玉珩气得绷着脸抿着唇没吭声,神情晦暗盯着小砚。 明正帝:“?” 许锦珅:“?” 季雨:“?” 还有站在皇帝身后的吴知跟程潇:“?” 刚巧手捧着汪彤儿行李出来的许嬷嬷:“?” 静! 全都屏气凝神中······ 一时间落针可闻,除了皇帝大佬外,其余众人拼命憋住气息,均大气不敢出。 真是个大型社死现场······ 众人从小砚嘴里报出来的信息量太大,是个惊天秘密呀! 小砚的这一出,没由来的让院子里的人噤若寒蝉。 这别人的隐私知道得多可不是好事,更遑论是谢玉珩的隐私? 估摸着小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知道谢玉珩平日就是个冰坨子,朝中许多大臣铆足了劲讨好他,基本难得一个笑脸。 只有黄宇跟小墨捂着嘴,强忍住笑意,踱步而出,从刚刚侍卫们搬进来的箱子那儿,找出自家爷的箱子,俩人赶紧搬起箱子离开,不然,保不齐,憋不住笑意被主子爷见到,责罚事小,失了爷在万岁跟前的脸面可就事大了。 汪彤儿一刹那间杵在那儿,心里叫苦不迭,欲哭无泪,冷汗涔涔,不知道说啥为好,一颗心掉入冰窖里。 只得硬着头皮,尴尬地全没气势打开手中的白玉折扇,清了清嗓子说道:“咳,这位小哥说什么呢?” 第139章 荐议 汪彤儿话一开头,脑中立即开机起来,一秒戏精上来,挺直胸背,沉声道:“常言道,人像人佛像佛,本少爷从未去过京城,怎么会认识你家主子爷?” “何况,本人是秦家少爷,不是你嘴里头的那什么姑娘。”她是越说越顺溜,越加自信,恨不得自己都信自己是男儿身,是秦府少爷秦玉。 明正帝终于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暗讨:难怪从不近女色,刻板守礼的谢爱卿好像吃了虎肉似的,厚着脸皮往秦少爷跟前凑。 原来秦少爷跟他掉下山崖的爱妾模样差不多的缘故。 亏得朕还误会谢爱卿有龙阳之嫌。 秦少爷要是个女子定是国色天香,难怪心性坚韧如谢玉珩,都下了凡尘。 瞥了一眼身旁的谢玉珩,只见谢玉珩神情冷肃,面露端庄,从他的脸上还真是看不出来端倪。 明正帝一语总结:男人哪,最惦记着得不到的,谢爱卿也不会例外的。 “黄宇,随本公子去书房!”谢玉珩对着明正帝躬身一揖,高声招呼黄宇道。 黄宇跟小墨正在寝室外的厢房里帮他整理衣物什么的,闻声赶紧跑出来,对着谢玉珩答应一声:“公子。” 汪彤儿的寝室理所当然地让给明正帝了,谢玉珩只能屈尊住到厢房里。 要不是汪彤儿知道谢玉珩的身份,从而推断出他身边的大佬是皇帝,不然,凭谢玉珩她还不一定会把寝室给让了出来呢! 皇帝是不能轻易怠慢的! 不然,没好果子吃的! 谢玉珩忘了跟汪彤儿打声招呼,就直接举步进了她的书房里去。 他要立即写封信函给赣州邱知府,让他依照汪彤儿给他画好兵器的图纸,送到打造兵器的皇商那儿,加班加点地给打造出来,悄悄运送到溱州来。 这里到赣州路程不远,只有五六百多里,派个侍卫快马加鞭不消两日便能把信送到。 依照前世的记忆,此时应该有了大批倭匪在海上猖獗,杀人越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的缘故,倭匪只在半个月前出现,打劫了商船之后,竟然消声不见了。 真是奇怪······ 汪彤儿见谢玉珩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写信函取力器,顿时一秒心衰,幸亏书房里没什么,要不然,这人不客气就进去,马甲再藏好,也总有暴露出来的时刻。 小砚此刻惊觉自己惹祸了,可,可是这人明明跟彤儿姑娘模样一样的嘛! 想当初去赣州,彤儿姑娘不也是着男装打扮的吗? 因此,不服气地再次朝汪彤儿瞧去,咦?她怎么有喉结? 还有那个胸前是一马平川呀! 卧槽,还真的是自己看错了,闹了个大乌龙,难怪主子爷怪罪。 少年俊秀的圆脸蛋顿时红了起来,对着汪彤儿说着道歉的话:“秦少爷,那个,对不起,对不起!”立马手捧着盒子,往谢玉珩刚刚进去的书房跑去,嘴里说着:“爷,奴才给您研磨······” 汪彤儿只能在心里暗自对小砚说声:该我对你说声对不起才是。 想起自己在青松院,在赣州,小砚颇为照顾自己。 “萧老爷,请进去喝茶。”汪彤儿还不忘自己泡的茶,忙对着看八卦的明正帝客气地说道。 还好是夏季,这茶此刻喝刚刚好。 今儿汪彤儿泡的茶叶是黄山余脉的松萝茶,不是汪彤儿夸口,虽然此时藉藉无名,味道却在龙井之上,将来价值百金。这一壶茶,她只用镊子夹出来,不过十一二片,倒上沸水,再之三次,方才留下余汤。 此时只是初夏,天还没那么的热,屋子里不用放置冰块。 话说,溱州属南方,冬天河里不结冰,雪也很少下,也没冰块。 冰块都是富贵人家冬季从北方运过来提前放到地窖里存放起来,留着大暑天才舍得拿出来使用。 “萧老爷请喝茶。”汪彤儿亲自把茶到在茶盏里双手恭敬地放到明正帝跟前的黄梨木茶几上。 明正帝眼尖地瞧见汪彤儿束袖手腕上一闪而过的金光,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他知道肯定不是金手镯,哪有男子戴那东西? 汪彤儿见皇帝瞅着自己的手腕,立马了然。 她把袖口往上一捋,露出那块金灿灿的怀表来。 这块怀表原本应该放怀里的,汪彤儿不习惯,让人用金子做了个表带,带在手腕上多方便呀! 她真是佩服古代的能工巧匠,只要你画张图纸给他,想要做什么精巧的东西都能给你做出来。 呵呵······除了飞机大炮跟卫星火箭原子弹······ 她如今刷牙的玉柄子牙刷就是玉器匠人给做出来的。 “外夷的物品在溱州好像处处都有呀!”明正帝见是块怀表,感慨一声。 端起汝瓷茶盏,抿了口茶,感慨一声。 “是呀,”汪彤儿知道如今的大周朝还没想到成立舶司局,不由心一动,好像不经意地说道:“溱州跟外夷货船往来频繁,要是朝廷能在此设立个什么机构。每年能收不菲的税呢!” “哦?”明正帝立马放下手里的茶盏,兴趣颇高地望着面前眸光潋滟,赛若霜雪的精致小脸的汪彤儿说道:“萧某愿闻其祥,如若可行,等我回去跟平清王府的小王爷进言,看能否行得通。” 汪彤儿心里暗搓搓地嗤笑一声:呵,呵呵······ 没想到皇帝也是个影帝,戏精呢! 于是,汪彤儿把自己所知道的古代成立舶司的诸多好处,一二三的说了出来,说得自己是口干舌燥的。 没想到,明正帝见她口渴的模样,竟然站起身来,亲自执壶给汪彤儿倒了盏茶,端起来递到她手里。 汪彤儿只顾着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给面前的皇帝听,哪注意皇帝亲自倒茶给她喝呀,不然,诚惶诚恐地小手抖得茶盏都接不住。 门外的吴知见自家的万岁爷竟然亲自给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子倒茶,小腿颤抖着,心里呐喊道:万岁万岁万万不可······ 第140章 看重 汪彤儿竟毫不客气地皇帝手里接过来,道声:“谢啦!”很没形象地“咕咚,咕咚”地仰头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然后,还知道掏出来块手帕子轻轻擦去嘴角的茶汁,做最后的总结:“萧老爷,您想呀,朝廷不成立个机构收取关税,要是海上出了海匪不还是要官府出兵剿匪吗?” “官兵剿匪是那么好剿的吗?人力,财力,官兵的伤亡,哪哪不都是要银子的吗?萧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再说咯,往后,不管大周朝的货船还是外夷的货船到大周朝,肯定会越来越频繁的,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呀!” 明正帝被汪彤儿这么一提醒,心中感慨:这秦少爷还真是个说话风趣的妙人,太聪慧了吧! 此次来秦府收获颇丰呀!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走仕途的打算,参加科举。 这人若是在朝为官假以时日定是第二个谢爱卿,不是,比谢爱卿要来得有趣很多! 往后,在朝廷上面对那些古板无趣的朝中老臣,秦少爷定会是其中耀眼的存在。 “嗯,秦少爷言之有理,本老爷受教了,等会跟萧少爷再商榷一番,立即修书一封给平清王府的小王爷,看他能不能把这荐议上奏朝廷,递给皇上。” 哦豁! 这皇帝大佬还演戏演上瘾了,一本正经的:修书一封给平清王府的小王爷······还真的会装象,汪彤儿心里暗自腹诽道。 没等汪彤儿吐槽完影帝皇帝,皇帝竟然开口问道:“秦少爷如今还在读书吗?” 大周朝,哦,不是有些朝代,禁止商户之子参加科举的吗? 汪彤儿不知道的是这个朝代,只要你有能力,能考得上基本上是允许的。 汪彤儿听后一秒惊诧? 皇帝这么问是几个意思? 只得据实回答道:“在下在老家读过几年私塾,到了溱州就未成进书院。” 她本来就是在老家从四岁上幼儿园到大学毕业,读了十八年书呢! 明正帝听她这么一说,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扇了几下说道:“你应当再去读书,参加科举才是。” 皇帝心想:凭秦少爷的才智要是能参加科举,考中后,在朝中日后定会像谢爱卿一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背。 明正帝眼前仿佛看见阳刚帅气的谢玉珩跟一个阴柔倾城的秦玉,二人站在一众朝臣中,实乃鹤立鸡群,多么的养眼啊! 不,谢爱卿可以外放公务,秦少爷细皮嫩肉的应当留在朝中,为朕出谋划策才是。 等到那时,朝中有了这二位有智之能臣铺助朕,何愁大周朝不兴旺发达? 明正帝思绪飘远了,还不知道汪彤儿听不听他的荐议去科考? 还不知道她能否考中? 却在规划着她在朝为官的情景,也太早了吧! 汪彤儿一听,哎呀! 参加科举? 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自己要是参加科举也不是考不中,汪彤儿对自己的学问还是颇为自信的。 想当初自己读书时也是学霸级别的存在。 只是要您老人家给个免死金牌才行,不然,到时您老知道我是女子时,还不给我定个“欺君之罪”吗? 等到那时不但人头落地,还会诛九族,连累秦家老小,说不定汪家老小也被牵连进来枉死。 想起汪家来,心里很是牵挂,不知道爹娘身体咋样? 不知道他们房子买了没有? 不知道今年下半年哥哥会去乡试吗? 不知道我掉落山崖,他们伤心吗? 他们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这点,汪彤儿是笃定,无需置疑的。 眼前仿佛出现爹爹跟哥哥隐忍的眼神,娘亲悲痛欲绝的哭嚎声:“娘可怜的乖宝······” 想到这,汪彤儿迅间红了眼眶。 明正帝抬眸就见变了脸色的汪彤儿,不由关心地问道:“秦少爷怎么啦?” 汪彤儿被皇帝这么一问,霎时回过神来,收敛起情绪,对着明正帝莞尔一笑道:“是在下想起在老家的娘亲来了,心里太过思念,让贵客见笑了。” 汪彤儿没说谎,她可不就是想起老家的娘亲吗? 明正帝夸赞道:“哪里,哪里,秦少爷实乃纯孝之人呐!” 皇帝也是知道秦家少爷打小就在老家跟母亲相依为命的,来溱州也只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萧老爷,在下读书的事,我看,还是算了。”汪彤儿无意做官,做官很烦很累的。 像谢玉珩这样的做个清官,能官。食君之禄奉君之事。 整日不得闲,不是外出公务,就是卯时进宫早朝,随后帮皇帝批阅奏折跟朝中大小事务。 遇到个明君还成,要是遇到个昏君,说不定嫌你能力太过,以为你功高盖主,忌惮你,给你小鞋穿,说不定挨不过到老,给你定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会不得善终。 历史上这些人物是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假使遇到嫉妒你的同僚,有事无事,去皇帝那儿上奏弹劾你,给你欺上罔下的罪名······ 唉,既烦也恼哦! 因此,汪彤儿才不想做官呢! 出力不讨好,特别是不管寒暑,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每日五更起床去早朝,她就忍受不了。 自己在家想睡到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没人敢置喙。 自由自在,这开心的日子不香吗? “秦少爷,你还年少,不知道为官的好处,你若是能高中,到时候萧某会在平亲王爷那儿替你美言几句,何愁官运不亨通?” 啧,影帝不惜余力地在忽悠汪彤儿去科考,以及给她画着做官的美好蓝图! 其实,汪彤儿不知道,大周朝还真是有女子在朝为官。 只是,她不是文臣,而是一个武将,一个女将军。 此奇女子名叫卢秀云,父亲是大周朝最出名的武将卢青松。 可惜,卢大将军由于常年在外征战,稀少回京,家里只有妻子带着俩个女儿生活。 卢秀云打小跟男孩子一样,喜好习武。 因此,在她十七岁时就奔赴边关,到爹爹身边守疆护国。 在卢老将军为国捐躯后,至今未嫁年近三十的芦秀云理所当然地接替父亲,成为了一个大周朝唯一的女将军。 第141章 宴请 谢玉珩写好信函,刚一进来就听见明正帝在撺掇汪彤儿科举的事,心想:她一个奴婢出身的小姑娘还参加科什么举? 就是借给她胆子,她也不可能去参加科举的。 何况,她能认识几个字? 这科举不是自认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考上的,得读过多年的书,才有资格有能力参加科举的。 要是汪彤儿知道他内心这么想,说不定会跟他打个赌,看自己能否考中? 因此,谢玉珩赶紧插言道:“萧老爷,人各有志,她是秦家唯一的男丁,将来秦家的生意要靠她来打理。” 自己的女人,还参加什么科举? 整日在朝中男人堆里厮混? 想都不能想象那个画面,估计那时自己会发疯,杀人! 汪彤儿一听,忍不住捣米似的点头,谢玉珩说的这句话上道子。 她哪知道他心里把自己当成了私有物? 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说不定赌气考个官来做做,气死他! 她随即打蛇随棒上,想让皇帝打消这个主意,赶紧附和道:“萧老爷,这位谢公子说得在理,就是在下愿意,家父也不一定愿意的。” 明正帝见谢玉珩这么一说,也觉在理。 不过,皇帝心里也是求贤如渴,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打消心中的注意。 朕难能可贵地遇到这么合心意的有为少年,怎可以轻易放弃? 明正帝笃定汪彤儿才学颇高,原因无他呀? 这刚刚给自己的在海岸设立税收的机构,以及打造出来的兵器。还有她的诗词歌赋肯定也不错的。 那天斗茶大赛唱的那首小曲,没有高深的文化水准,任谁能作出如此高雅动听的词曲?所以说,那首歌词最有资格证明她的才气! 因此心里打算着:等瞅空跟秦老板再议。 谢玉珩见汪彤儿乖觉,听自己的话,回绝了皇帝的荐议,心中可谓慰贴极了。 满意地朝汪彤儿投去带着柔情的温和一笑,吓得汪彤儿赶紧别开眼眸。 哦吆我的妈呀! 他这是什么的笑容? 汪彤儿见惯他从来都是规板严肃,刻板冷厉的俊颜上,竟然出现如此温柔的一笑! 好吓人的,寒毛都吓竖起来了。 心想:您老还是扳着个臭脸是最好不过的。 正在此时,李忠来到麒麟院,被吴知拦在堂屋门口,只得对着吴知说道:“烦请这为老哥跟里面说一声,老爷让少爷请里面二位贵客去如意院用膳。” 由于堂屋门敞开着的,汪彤儿一眼就望见李忠,忙唤住问道:“李大哥是不是爹爹有什么吩咐?” “少爷,”李忠赶紧对着汪彤儿一拱手说道:“老爷让您把贵客带到如意院用膳。” “嗯,知道了。”汪彤儿对着他颌首道。 心中想着:这么多人每天去如意院用膳太过麻烦,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还是跟便宜爹说,让他再拨两个烧饭的厨子来麒麟院做饭吧。 ······· 要说搬进秦府除了谢玉珩还有谁最开心? 当然是大内总管吴知最开心了,他不用每日早起去菜市场买菜,或者去酒楼提前定好饭菜了。 既要操心皇帝吃了合不合胃口? 还要担心卫生的问题,别给圣上吃坏了肚子,自己被责罚事小,圣上身体为大。 这几日,他劳神得胡子,不是,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呀! 汪彤儿见秦宝臻让人过来叫去用膳,便吩咐道:“许嬷嬷,小雪,随本少爷去如意院。” 汪彤儿知道今儿这顿饭少不了要喝酒,因为这是便宜爹为了招待二位贵客,特意办的招待宴呀! 自己这具身体可谓是一杯倒,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掉马甲······ 因此带着许嬷嬷跟小雪在身边,自己喝了酒好叫她们把自己给搀扶回来。 还有,谢玉珩个小气鬼。 当初去赣州时,要么让自己着男装,要么让小砚着女装跟在自己身后。 假使自己喝醉了酒,被小聪小敏给搀扶着,他还不撂脸子? 到时候说出什么话来,被皇帝跟便宜爹看出端倪出来,自己仍旧玩完。 因此,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汪彤儿已经笃定谢玉珩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外人面前没说破? 既然他不在外人面前说破,我就当他没认出自己来。 等他离开,自己仍然是秦家大少爷。 汪彤儿对古代封建礼教还是多少知道点,特别是对女子更是苛刻。 毕竟自己学的是导演系,对历史还有人文都涉猎过的。 记得哪本书上记载有位官员家夫人着婢子仆人回娘家,被人绑架,家人带了钱去赎回来,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回去后便送去庄子,说是女人已经不洁了。 即便是生了儿子的夫人,大概率也是被送到庙里或者庄子里度过余生,他们本对女子极为苛刻。 这样的处理在封建社会很常见。 汪彤儿看着走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平时就是那么刻板固执,自己只是他名义上的小妾,况且流落在外月余,他肯定怕失面子,不会跟自己相认的。 只是,奇怪,这人为何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还住了进来。 真是心塞······ ······ 秦宝臻正在在堂屋门前,满脸堆着笑,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萧老爷,谢公子二位贵客里面请。”秦宝贵双手作揖把人往屋里让去。 明正帝跟谢玉珩对着他微微颌首,先后跨进门槛,走了进去。 秦宝臻今儿把用膳的地方改在堂屋里,里面竟然摆置着两小块冰。 这样一来,堂屋里凉爽爽的,让人神情舒爽呀! 正堂里,一张雕花红木圆桌上早已摆置着精致的碗碟,筷子也是从仓库里另取出来的青玉镶银筷子。 冷盘菜已经摆好,由于是夏季,精致的汝瓷盘子里有水晶肴肉、糖醋鱼片,糖醋里脊、扒通天鱼翅,鸡茸燕菜,水晶脍,酸笋泥螺,呛白虾,蒜泥海带还有海蜇丝。 汪彤儿一看,毕竟是临海州城,海货还真不少。 她对海鲜还是比较喜爱的,在现代时,家里从不离出水鲜的海产品。 第142章 宴请 今儿用膳没见朱氏母女,也是,招待男客,女眷过来有些不妥的。 因此,这一桌子只有他们父子两跟二位贵客总共四个人。 果不其然,桌子上放了两坛子花雕酒。 酒杯用的西洋琉璃杯子,琉璃杯子很厚重,上面还有西洋美人像。估计一杯倒满怕有半斤的量。 两个二十左右美艳的婢女上来给桌子上的人倒酒,汪彤儿只见过她们两次,知道是便宜爹的两个通房丫头。 上一次也是府里来客,她们亦是如此充当斟酒布菜的下人。 要是客人是个好色之徒,这两个通房丫头免不掉送给客人的命运。 其实,通房丫头说道底就是个婢子,只不过比婢子的地位略高上那么一丁点。 既要伺候好男主子,给他暖床,还要伺候女主子,看女主子的脸色讨生活。 更要看男主子对你宠爱的程度而定,不然,一旦男主子恶嫌你,不要说你是个通房丫头,哪怕是个妾室,也有被发卖,或是送人的那一天。 所以说,汪彤儿不愿做谢玉珩的通房跟妾室就是这个原因,没人权,根本就是男人身边的玩意儿。 没想到,其中一个通房丫头正要给谢玉珩倒酒时,谢玉珩把面前的空杯子往旁挪了挪,说道:“还是请秦少爷给我斟酒吧。” 汪彤儿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想起在赣州冒充他宠妾给他斟酒的事来。 小脸‘噌’的就红了起来。 “好好!儿子,快来给贵客斟酒。”坐在汪彤儿对面的秦宝臻一听,忙对着她招手。 好吧,汪彤儿只得站起身来,小脸蛋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走过去,见明正帝的酒杯里已经被那个叫永红的通房丫头给倒满了。 只得从那个叫秀云的通房手里把青玉酒壶接了过来,小酒壶做得很是精巧,雕刻着一朵又一朵的梨花,看起来是娇艳而又美丽。 汪彤儿伸出纤细白玉般的素腕,执壶往谢玉珩的酒杯倒去,随着“哗!”清澈的酒液倒在了白色的酒盏当中,浓郁的酒香味迎面飘来。 汪彤儿知道自己今儿肯定脱不了一杯老酒,还不如自己倒,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上半杯子花雕酒,“当。”汪彤儿放下了酒壶,端起了酒盏,然后站起了身来。 汪彤儿做出这个动作,倒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一时间明正帝跟谢玉珩两个人也停住了筷子,纷纷抬眼看向了她。 “萧老爷,谢公子在下代替父亲敬二位贵客一杯酒,感谢贵客光临寒舍,敝舍是蓬荜生辉!往后如若有什么怠慢的地方,二位贵客可千万不要跟在下一般见识才是。”汪彤儿站起身端着酒,对着明正帝跟谢玉珩说道。 谢玉珩看着面前明艳动人的汪彤儿,好想再骂她一声:“小骗子”! 明正帝手执酒杯对着汪彤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心中想着:这秦少爷待客礼貌有佳,朕没看错,是个品性不错的好少年! 谢玉珩顿了一下,心里明白了汪彤儿的用意。眼眸幽深地望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下肚。 秦宝臻适时插话道:“萧老爷,谢公子吃菜。” 桌子上面的冷盘子里的菜,刚刚用了三分之一就撤了下去,紧接着热菜端了进来。 端菜的下人们都是轻手轻脚用雕花红木托盘把菜端进来,再顺带把吃过的菜撤了下去。 还别说,古代人很有卫生意识。 用托盘端菜,既避免了热菜烫手,也避免手指不经意伸到碗里面去,不卫生。 还有,像下人帮主子布菜,用的就是公筷。 虽说是一种剥削阶级的行为,不可取,可是也减少传染病感染环节,是现代公筷使用的鼻祖。 热菜有青甘普洱红烧肉,清炖蟹粉狮子头、有红烧黄鱼、清蒸鲥鱼,炖得软烂的冰糖肘子,还有巴掌宽的带子鱼跟梭子蟹······ 野生鲥鱼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鲥鱼与河豚、刀鱼齐名,素称“长江三鲜“,汪彤儿出世也只品尝过两次野生鲥鱼。特别像面前盘子里这么大的野生鲥鱼根本就绝迹了, 清蒸鲥鱼是连着鳞片一起的,这个时代爱美的女子喜欢用鲥鱼鳞片做花钿。 只是,这个时节鲥鱼应当洄游到长江产卵,溱州离长江好几百里路,不知道便宜爹一时怎么买来这么新鲜的鲥鱼。 不过,从中也看出来便宜爹对面前二位贵客前所未有的敬重。 其实,就是拍马屁。 不过,便宜爹这马屁还拍得真准! 汪彤儿夹了一块巴掌宽的带子鱼,哇!好吃!肉质肥厚,口感颇佳。 汪彤儿最爱吃的梭子蟹,肚子里面满满都是膏肓,满足了她的口欲。 梭子蟹不是河蟹,比较好去壳。肉质也鲜嫩丰满。 汪彤儿刚剥了一只蟹,满足地吃了下去,再准备捞一只过来时,坐在自己斜对面的谢玉珩竟然把自己剥好的蟹放在碟子里,轻轻推送到她面前。 本来剥蟹这等繁琐的事都是帮着倒酒布菜的那二位通房做的,汪彤儿不喜爱别人伺候,因此自己动手,没想到,位高权重的谢玉珩竟也纡尊降贵的亲自动手。 惊恐的是,他剥好了蟹是给汪彤儿吃的。 正在享受通房丫头剥蟹给自己吃的明正帝跟秦宝贵怎能不惊诧? 明正帝一脸的看八卦,带着玩味的深黝眼眸不时从谢玉珩跟汪彤儿脸上瞟过。 见谢玉珩惯常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是道貌岸然,貌似郎有情妾无意。 可人家秦少爷再怎么像你落崖的爱妾,她也是个男子不是? 明正帝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这谢爱卿,要不么不动凡心,一旦动了凡心真是犟得可怕! 秦宝臻惊诧的是,没想到不苟言笑,沉冷威严的谢少爷对自己的儿子像对待亲兄弟一样的关怀备至。 日后,谢公子在生意上定会提携儿子一把,自己何愁往后生意交到儿子手中不兴旺发达?想到这,他欣慰地自顾仰头饮尽杯中酒啊! 第143章 宴请 汪彤儿起初手足无措,按了按眉心,努力调息平复情绪,千万别失态。 一双湿漉漉的水杏眼挣得圆溜溜的,心中生出几分赧然和心虚,揉了揉鼻子,转夕,调整好心态,声音清朗道:“在下却之不恭,多谢谢公子!” 算了吧!总归,我心里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吧? 最后端上来的是汤跟点心。 首先是一碗松茸鸡汤,接着是一盅清炖乳鸽汤,跟着是一大瓷碗酒酿紫薯丸,掀开瓷盖,陶罐里雪白糯米掺着碧绿荷叶,清粘的汤水浮着紫薯圆丸,仔细嗅,清甜中带一丝酒香。 汪彤儿最爱吃的是鳜鱼煲,鳜鱼肉质细嫩丰满,无胆少刺,和初夏的荷花合炖一罐,真真馋得让人舌头要掉了······ 再看盘子中的点心如桂花糯米藕,一大盘子胖乎乎的饺子,饺子皮是用芋头掺了小麦粉揉出来的,口感略略有些韧,里头是菌子猪肉馅,一口咬下去,汁水饱满,十分鲜美。 里面一道点心,竟然是最平常的豌豆黄。 装豌豆黄的盘子一看好像不是大周朝瓷器,应当跟琉璃酒杯都是西洋来的,上面画着人物花草很是艳丽。 因为中国古代瓷器常见的颜色主要有青绿、黄绿、灰绿、褐绿等,大都是素色为主。 秦宝臻见他们对这盘子豌豆黄不肖一顾的眼神,忙站起身“哈哈”一笑介绍道:“说起这盘豌豆黄,是家中的厨娘从越梁学来的拿手点心。大周朝须说做豌豆黄点心的不在少数,且手法各异,但都没有越梁的豌豆黄做得地道。是取上等白豌豆,经由十数道工序制成豆蓉,加入白糖搅拌均匀,小火翻炒搅拌,再倒入模具,放凉取出,切成整整齐齐的小块儿,做好的豌豆黄,色泽浅黄细腻,入口即化,爽口而不使人生腻,您只要尝过一块,保管唇齿留香。” 汪彤儿自从来到秦府,这还是第一次见家里厨娘做这盘点心。 见便宜爹说得微乎其微,天花乱坠的,估计这盘看似简单的豌豆黄怕是花费不少时间精力做成的。 汪彤儿今儿喝了半杯子花雕酒,竟然毫无醉意。 原因本来也喝得不多,且佐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当然也是吃了海鲜,喝点小酒去腥,这酒喝下去也就没那么醉意昏沉。 只不过小脸略微绯红着,一对漂亮的水眸像小鹿般的清亮。 若不是不经意地会看到她那微微凸起的喉结,还真的以为,她是一个绝色妖女,下凡就是为了来魅惑人心的! “爹爹。”正当几人吃饱喝足起身准备离开时,从门外传进来一声娇糯无比的女孩子声音。 汪彤儿不用见人就知道是秦静静大小姐。 秦宝臻闻声,走了过去问道:“静儿这么晚了找爹爹何事?” 门口的秦静静好像特意打扮一番,穿着一条海棠花的粉色长裙,腰间缀着一块和田黄沁料子雕刻的玉璧,发髻上插着一支珍珠流苏的步摇,几抹流苏相碰,迸发出银色的光芒。 “女儿怕爹爹饮酒醉了,特意去厨房煮来醒酒汤,送给爹爹喝的。”秦静静嘴里对着秦宝臻说道,那对漂亮的眸子却是满含情意,对着屋里站在明正帝身旁的谢玉珩。 说完,便从身后的婢子手中接过食盒,拎到手里,作势要打开食盒盖子端出来给秦宝臻喝。 “乖,辛苦静儿了,等爹爹回去再喝吧。”秦宝臻忙伸手接过来,递给站在门外的李忠。 随后对着秦静静慈爱地关照道:“这么晚了,静儿还是早点回去息歇吧。” “是。” 秦静静回了一声,就是不离开,她让过身子往门旁边站着,为的是等谢玉珩出来时,能再看他一眼。 最好,谢少爷也能回眸看自己一下。 秦静静可是秦宝臻放在掌中疼爱十多年的爱女呀! 他见女儿任性,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让在一旁,对着明正帝客气地摆手:“萧老爷,谢少爷请!” 明正帝手撩袍摆举步出门,还不忘对着秦宝臻客气道:“多谢秦老板款待。” 秦宝贵胖脸上堆满笑容,对着明正帝双手作揖道:“咳,怠慢之处贵客千万别计较,萧老爷慢走!” 明正帝举步跨出门外,吴知赶紧上前伸手扶住他手臂。 另外两个侍卫,每人手执着一盏琉璃灯笼在左右两旁引路。 这些琉璃灯也是西洋货,在秦府,不经意间总能瞧见手边之物是打从西洋的舶来品。特别是秦家大小姐秦静静的闺阁中还有许多来舶来的珠宝香料之类, 谢玉珩走出门来对着秦宝臻也是客气地道声:“秦老板,谢某先行一步,告辞。”眼眸直视前方,撩起袍摆紧跟在明正帝身后往麒麟院方向大步走去。 秦宝臻也是对着他作揖,道声:“谢公子慢走呀!” 谢玉珩举步出门,哪留丝毫眼眸给那儿的秦静静? 黄宇小墨也执着琉璃灯笼挑高着在他身后紧跟着。 秦静静今晚特意梳洗打扮一番,身上还喷了从西洋过来的费了她五两金子买来的一小瓶子花露,这花露她轻易舍不得喷的,今儿把自己喷的香香的,没成想,谢少爷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气哦! 顿时,气得小脸一皱,小脚一蹬,还不忘对着正出得门来的汪彤儿翻了个大白眼珠子,“哼”的一声,翘着小嘴,扭着个小身子离开。 “唉!” 秦宝臻虽说是个中年油腻老爹,毕竟是个生意人,且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怎会瞧不出来自家宝贝女儿的小心事? 只能感叹一声:郎无情妾有意······ 打住!郎有情也是不行的! 自己宝贝女儿可不想她远嫁京城,要远嫁也只能其余两个庶女。 秦静静可是自己唯一的嫡女,要嫁也只能嫁在溱州数一数二的富豪家嫡子为正妻! 汪彤儿见自己莫名其妙地吃了秦静静的一个大白眼,心中对着谢玉珩骂道:明明个禁欲脸,走到哪都沾花惹草,有美女往身上扑! 第144章 不认识 汪彤儿见秦静静对自己充满恶意的眼神,只得对着便宜爹行过礼:“爹爹,您也辛苦了,早点息歇吧,儿子先行告退。”说完,不经意打了声哈欠。 “嗯嗯,儿子也早点回去息歇吧,记住,那两位贵客可千万别怠慢。”秦宝臻还不忘关照汪彤儿。 “嗯,儿子知道。” 那还用你老人家关照?她怎么敢怠慢? 有那什么心也没那什么胆的。 那俩位都是顶级大佬,其中一位是九五之尊的呀! 说出来吓破您的那个什么胆! 许嬷嬷跟小雪要过来搀扶着她走,汪彤儿挥了挥手说道:“不用。” 虽说她一声酒味儿,可是真没喝醉。 此时,暮色四合,周围很是安静。 小雪跟许嬷嬷打着灯笼紧跟在她身后往麒麟院走去。 老远的见麒麟院一片灯火通明,这是便宜爹见院中住进贵客,临时又加进来许多不易被风吹灭了的琉璃灯笼。 汪彤儿的麒麟院子里有一棵四季常青的巨树,此时那棵树却显得像是一棵仙树一般,只因为那树枝上,此刻刚刚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琉璃灯。 那些灯精致无比,一个塞一个的漂亮。 就这么挂满了枝头,点亮了整个院子。 照得那灯光之下的谢玉珩,一袭鸦青直裰,修长挺拔如竹,影影绰绰,美好得简直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汪彤儿只看了一眼,便感觉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这人,都这么晚了,还不进去洗洗睡觉去,站在这里魅惑人心。 谢玉珩那一双望着汪彤儿的眼眸里面,就好像是布满了星辰一般,看着便让人移不开眼睛。 汪彤儿逆光而来,身上穿着单薄的春衫,那夏日的微风一吹,吹得她衣袂飘飘,恍若是那神仙落入了凡尘当中。 可是那道视线却是有些逼人,不是灼热地逼人,而是略有些冷凝。 汪彤儿心咯噔了一下,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一块。 看样子,这人怕是要揭自己老底的节奏。 小砚走上前来对着汪彤儿一脸姨母笑,态度恭敬地说道:“秦少爷,咱爷对那些兵器上还有些不明白的细节,能否去书房一叙?”说完,往旁边一让。 汪彤儿不置可否,抬头朝树下那人看去,见他已经离开往书房那儿走去。 许嬷嬷早已从下午小砚的话中听出来彤儿姑娘的过往,怕是跟那位谢少爷有些牵扯。 闻声,担心地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让老奴去回那位少爷,就说您累了,有事明日再说。” 汪彤儿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我这会就去见他,你们都先洗洗睡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早晚要来这一遭的,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 别怕! 下午的事,只有小雪没听见,她见汪彤儿这么一说,打着哈欠直点头道:“嗯嗯,少爷,婢子把热水拎到浴间里,留着你一会儿去沫浴。” 小雪其实心里还在为汪彤儿抱屈,这客人还真是奇怪,好好的客房不去住,非要跟俺少爷挤一处,害得她沫浴都不放便。 汪彤儿听小砚这么一说,无奈地苦笑一声,心知肚明,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汪彤儿定了定神,举步往书房走去。 心里打算着:明日就让许锦珅把书房装锁,看他还有事没事就往别人的书房跑。 亏得自己书房除了书还是书,什么也没有。 汪彤儿走了进去时,谢玉珩已经坐在她平常坐的红酸枝镌刻梅花圈椅上,眼眸深邃地望着进门来的汪彤儿。 “谢公子找在下······”汪彤儿凌凌的眸子缀着几分恍惚,好像又回到忠勇候府的青松院的书房里,这人对着他温声道:研磨。 嗓子顿时如同黏住似的,把刚刚想要问的话给咽了下去。 还是谢玉珩首先打破沉默,笑意浅浅道:“看样子你的日子过得蛮不错的,都乐不思蜀了。” 接着满怀酸涩接着说道:“那些天我每日都在找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他站起身伸手去抚汪彤儿的脸颊,却叫她偏头躲开来,往日水光潋滟的夺情目此刻冷幽幽瞧着谢玉珩:“谢公子说的什么话,在下怎么听不懂呢?难不成我们从前还认识吗?什么又叫以为我已经死了?我好好地待在溱州,死这个字,只怕离我还很遥远,恐怕谢少爷认错人了吧。” 谢玉珩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他真想问问她,为什么如此狠心,为什么明明活着不来找他? 空让他这一个多月来食不知味夜不成眠······ 她从来就没想过回去吗?从来也不曾把自己牵挂在心上吗? 谢玉珩心中千言万语,都被她这一句‘难不成我们从前还认识吗’给堵了回去,只念着一句话:“不认识?” 她轻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手上青玉折扇上的玉绺子也轻飘飘晃荡:“谢公子,我姓秦名玉,祖籍青州,自幼随母亲长大,上个月刚到溱州父亲这里,恐怕谢少爷的的确确是认错人。” 这一个多月来在谢玉珩的梦里,大多数时候,这个小姑娘都是睁着一对漂亮的水眸滴溜溜的看着自己,他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是待她不错的,朝夕相处三个多月,总是有情谊在的。 她这样不耐烦的表情,这样的绝情的话,仿佛一瓢冷水泼在谢玉珩头上: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如此不喜他。 汪彤儿怎能不绝情? 自己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以一个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怎么能跟他相认? 难道自己甘愿回去做他的小妾暖床的玩意? 余生的日子里被她的正室妻子搓磨? 被他整天辖制在所谓的尊卑“规矩”里,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的日子,恕汪彤儿做不到! 谢玉珩站得离汪彤儿一步之遥,幽幽道:“汪彤儿,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竟敢像你这样跟本世子说话!” 话说,打汪彤儿见到他起,还从没听见谢玉珩喊她声全名:汪彤儿。 估计这会儿是气急。 第145章 不明白 汪彤儿低头瞧了瞧手中折扇上面的花纹,听见这句话,抿出一个笑来:“谢公子,此话怎讲?你我素不相识,商贾中人,又怎敢得罪什么世子呢?” 其实在他身边的时候,谢玉珩发脾气,汪彤儿从来都不怕的,要不就是他虚张声势,要不自己装傻买乖就好了。 谢玉珩听得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汪彤儿的手腕,他忍着怒气:“你是我的小妾,你的身契还在忠勇候府,你弃夫弃家,已经是大罪。即便你如今是秦家少爷,我叫你回去,你也必须回去……” 汪彤儿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谢公子,汪彤儿是你的侍妾,跟我秦玉又有什么相干呢?你深夜要跟我说什么兵器之事,怎么有谈及你的内眷起来呢?我虽是商贾人家,出身寒微,岁数不大,胆子还是有的。大周也是有王法的,也不是没有说理的地方。” “岁数不大,胆子不小”那是在赣州时谢玉珩恩威并施送给汪彤儿的八个字,现如今她就泰然自若地坐在他面前,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的确就是汪彤儿,可是她不承认,又能奈她如何? 谢玉珩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身子往红酸枝镌刻梅花圈椅子上坐去,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就这样不待见我?这一个多月,你就没有一丝一毫想回去的念头吗?难道往日那些情长日短,你对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 汪彤儿听见此话,不由冷声道:“谢公子,这又从何说起呢?我一个男子,你我素不相识,又谈何情意呢?被人传来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汪彤儿最听不得这话,个登徒子! 还清冷禁欲呢! 亏得他这会儿好意思说出来?才十五岁的孩子就被他拉着做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来······ 汪彤儿闻言本来喝了点小酒的脸蛋儿更酡红了。 假装听不懂他话的意思,乌溜溜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宝石一般纯澈。 嗤! 谢玉珩不怒反笑。 没想到离开自己后,别的没长进,装象倒是熟能生巧。 他曾经的同窗好友苏玉,官场上到没多大树建,至今仍旧是个礼部员外郎。 不过,他娶的妻子却是户部侍郎的女儿,据说他妻子脾气暴躁,每回生气时,都是被他轻言巧语给哄开心。 有次,谢玉珩碰巧遇到他在跟别人说:“女子心思都较细腻,假使你把她放心上,就别慢待她。” 他原本不懂,如今是懂了。 他想起在赣州时,自己本来是带着她去买玉石珠宝以弥补前一日既受委屈又受惊的。 谁知,自己只顾着买上等的玉石首饰给母亲,给未来的世子妃。 未能顾及她的心思,给她买的玉石珠宝怕越过未来主母,挑的都是普通的买给她。 当时见她了然的样子,自己心中还怪她太过不在意,其实是伤了小姑娘的心。 想到这,目光柔和起来。 随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锦盒子,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支羊脂玉簪子来递给汪彤儿。 汪彤儿正执着那柄白玉扇子在轻轻扇着,等待他发话。 见到他把羊脂玉簪子递过来,圆碌碌的眼珠瞟了他一眼,喝过小酒的绯红小脸蛋满满都是嫌弃,还把小身子往圈椅里缩去。 谢玉珩是半点都不气,反而觉得她又羞又恼的模样,眉眼生动,有趣得紧。 想当初听到她掉下山崖不见踪影时,那时想着只要小姑娘还活着就好! 哪怕摔断双腿,残疾了他都不会抛弃她,要养她终身的。 可出现在眼前的小姑娘,不但活着,还活得滋润潇洒,活得风光无限! “谢少爷,你这是作甚?”汪彤儿吃惊不少,难不成这人此刻就要撕破脸皮,让我恢复女儿身? 不然,也不会拿个女儿家的饰物出来给我呀! 面前是一支羊脂玉簪子,通体莹润细糯,并无旁的装饰之物,簪柄上雕了一朵玉兰花,雕工极为精湛,整个簪子线条如行云流水,乍一眼不觉得惊艳,细看却是挪不开眼,那沉润的光泽吸引着心神。 谢玉珩把玉簪子轻轻握起,清湛的眼眸沉沉望着汪彤儿,语出惊人道:“这是我亲自给你做的。” 随后便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羊脂玉簪子塞到汪彤儿手心里,汪彤儿闻言惊异睁眸,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顿时心跳如鼓,白皙的小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握起,指尖触到温凉的温度,手感极好。 没想到这人还会雕刻? 这古代的文人貌似手还蛮巧的呢! “铛”的一声,随即便如烫手山芋似的把手中簪子扔到书案上。 万籁俱寂,黑夜浓稠。 汪彤儿红着脸颊心神微动,瞧得出来他是在讨好她呢。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平日只有旁人仰望他的份。 可是,他这份“讨好”注定付之东流,不会被汪彤儿所接受。 她可不想陷进去,做他劳什子妾······ 谢玉珩犹记得当初寻找她无果时的心情,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好像没什么事值得他去挂念,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他提起兴致,心口骤然空落到了极致。 那时就想:算了吧,只要小姑娘活着,不再逼她,什么事都依她······ 谁能想到,上天竟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见到她呢? 可是,见到面前璀璨夺目,活色生香的小姑娘,他立即改变主意,怎么能就算了呢? 他绝不会放手的! 想到这,他硬朗俊颜,炯炯黑瞳放柔和了的嗓音淳淳低语:“彤儿,本世子知道那些日子委屈了你,你别担心,沈二小姐做的事我都知道,且已经跟她退了亲事。”谢玉珩看着眼前吃惊抬眸瞅着自己的汪彤儿,继续循循善诱说道:“这次你跟本世子回京,我用大红喜轿把你迎进府里做良妾可好?” 谢玉珩的口气跟态度是从没有过的柔情温和,嗓音如金石撞玉,悠悠潺潺。 这要是原主汪彤儿可定感动得喜极而泣,扑进他怀里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 第146章 不明白 谢玉珩也做好了小姑娘感动得扑进他怀里的准备。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面前遇到的是心志坚定现代版的汪彤儿,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就会感动得投怀送抱? 汪彤儿轻轻撇下小嘴,伸出白嫩如玉的小手揉了揉鼻子,好笑地回答道:“咳!谢公子您说的些啥话呀?恕在下不明白。” 啊? 谢玉珩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汪彤儿是这种态度。 她该是睁着双充满哀怨跟惊喜的湿漉漉的水杏眼,赶紧捋杆往上爬答应才是。 而不是像个陌生人似的说声‘不明白’! 扎心呐······ 没事,本世子继续用怀柔政策感动她,不怕她不感动得对本世子投怀送抱。 “彤儿,你莫要担心,本世子定会寻一个贤良大度的世子妃,绝不让她欺负你去。” 汪彤儿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谢玉珩,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世上哪有什么宽容大度的主母? 有,也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的。 “等主母进门,你生下一子半女放到主母跟前教养,对你跟孩子都是及好的归属。” 啧,画大饼呢? 画大饼也是找错了对象。 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是总督大人,还以为是哪个脑子灌满了浆糊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常言道:侯门深似海,侯府可不是商户人家,庶子女可以跟着自己的姨娘长大。 自己生养的孩子放到主母那儿教养,还不能叫自己一声娘,说不定等自己见到他(她)还得躬身尊称他(她)一声:贱妾见过少爷(小姐)。 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谢玉珩见她不吭声,收敛起刚刚的柔情蜜意,恩威并施正色道:“彤儿,本世子已经叫黄宇去老坝镇查明你的来历,看你还要装象到什么时候?” 汪彤儿心说:本姑娘知道呀! 她从下午见到黄宇那姨母笑就知道他肯定会派人去查她的底细的。 “你不会得自以为吃了什么药有了喉结就自以自己就是个男子不成?自以为做了秦家少爷就能安然无恙?我明日就派人去青州把秦玉的娘亲接过来,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谢玉珩冷着声音说完,貌似好整以暇地打开手中古朴的紫檀折扇,轻轻扇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着急上火起来······ 一贯遇事稳重,处事不惊的谢玉珩也有乱了心神的这一刻。 嗤! 汪彤儿心里轻笑一声,不愧是皇帝身边的重臣,是有一些好手段的,他轻轻巧巧的就将我拿捏,叫我言听计从,让我没办法反抗他,对他臣服,乖乖地感恩戴德做他的妾! “谢少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娘亲来了在下喜欢得紧。况且爹爹早已派人去青州老家接娘亲去了,说不定几日就要到了,哪用您费心?” 谢玉珩见小姑娘油盐不进,像个小刺猬似的炸毛,不由激起他的从不服输的犟脾气。 他怔怔望着汪彤儿半晌,咬牙切齿道:“很好,你这样很好!不过,本世子想得到的什么,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道理。你记住了,不管你是汪彤儿,还是秦玉,都只能是我谢玉珩的女人。” “汪彤儿,本世子别给脸不要!”谢玉珩的官威上来,立马黑下脸来厉声呵斥道。 谢玉珩见汪彤儿面带鄙夷神色,立马火气上头,竟失了他一贯沉冷威严,泰山崩于前不变声色的作风,忘了自己要学同窗好友苏玉所说的对女子要哄的话来,慌不择言道:“难不成你还想做当家主母,做世子妃不成?” 得,来了,来了又来了! 每次都要说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在汪彤儿心上扎刀。 杀人不过诛心······ 心累哦! 话说,谁愿意做你的世子妃?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想做你的世子妃? 不要说自己此时的身份是秦家少爷,哪怕自己依旧是忠勇候府卑微的婢子,本人也不想做你劳什子的世子妃! “谢公子今儿怕是酒喝多了,恕在下不跟醉酒之人理论,”汪彤儿像看傻子似的觑了他一眼,站起身冷声说道“夜深了,在下困了,失陪。”说完,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毫不停顿地推开书房门大步离开。 留下谢玉珩顿时被噎住,一时脸色灰暗起来,愣在那里。 说好的哄着她,顺着她心意的呢? 他颓然倒坐在圈椅中,想起自己这辈子从没别人撂脸子,说出去的话没人敢置喙,偏偏遇到她,油盐不进,毫无办法······ 他蓦然想起自己那年中了状元打马游街,脚跨金鞍青骢马,一只手捧着明黄色的钦点诏书,因他是勋贵之后,又十分年轻,陛下破例赐大红色的蟒袍,他一手提着缰绳缓缓从白玉桥上而过,面含浅笑,真是春风得意马前蹄,劲风缠马足,无数的香囊簪花从阁楼下抛出来,勋贵小姐对着自己示好,也不见他多瞧半眼。 如今,却偏偏栽在一个卑微的小妾室手里······ 自己还对她下不来狠心的小妾手中······ 谢玉珩如今的权势风光也不是轻易的唾手可得的,是经过血腥风雨,努力拼搏而来的。 想当初,中状元的第二年,先帝突然驾崩,下旨立嫡次子皇子为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原先废太子被贬川州,川州乃军事重镇,又是南来北往的富庶之地,废太子暗中经营,趁着先帝驾崩起兵造反,又煽动带那里的贵族们造反,差点席卷大半个川南。 川南是朝廷赋税重地,岂容有失,当时京城雷霆震动,人人自危,是年仅十八岁的谢玉珩提着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南下,一边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观望的各地大族,又亲自领兵与废太子对峙。 谁也没料到谢玉珩一介文臣,以状元之身,携八千精兵,竟然败了废太子三万之众,平定了叛乱 其实,谢家本来就是武将出身,奈何忠勇候谢严是个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 因此,让人误解谢玉珩也只是个学识好的文士状元郎而已。 第147章 一战成名 谢玉珩领兵虽然平定了叛乱,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当时江南豪族离心离德,原本的鱼米之乡因这场战乱变得颗粒无收,人心离散,满目苍凉。 谢玉珩面对江南被豪族割裂的局面,当机立断,以推枯拉朽之势,推行多项改革措施,从那些豪族地主手中将田地和人口全部收归朝廷,以更轻的赋税额让百姓安居乐业。 此举可谓是震铄古今,不但百姓欢欣鼓舞,便是朝廷也获得了巨大的收入来源,一年之后,国库充盈,渐成欣欣向荣之势。 谢玉珩“一战成名”,不但直接获得忠勇候府世子的荫袭,被委任江南御史,深得圣恩。 他还就不信,搞不定自己的个小妾汪彤儿! 想到这,心情明朗起来,站起身大跨步走出书房,黄宇上前一步禀报道:“爷,萧老爷喊您去一趟。” 下午汪彤儿给明正帝荐议设立舶司局的事,明正帝一时没找到机会跟谢玉珩提起,因此,让吴知前来喊谢玉珩进屋商榷。 等走进寝室里去,见到这间寝室比自己青松院的寝室之大不小。 没想到,寝室里还辟出来个小小的书房,估计是晚上小姑娘无聊时看话本子的地方。 不由心情有舒朗起来,好像还依稀闻到小姑娘身上熟悉的花香味。 “皇上,”谢玉珩正准备行大礼时,明正帝挥了挥手,说声:“坐下吧,别多礼了。” 明正帝随即把下午汪彤儿所言的关于在海关设立官府税收的事来。 “咦?” 谢玉珩不明白自己下午去书房,只离开皇帝半个时辰,皇帝居然就想得这么远,竟然想到在海关收税这个主意。 想自己上辈子也是来剿海匪时,脑子里存了这种想法,可是,没等自己上奏朝廷,就命丧于此。 这一世,本来也想找个机会跟皇帝提一声。 没想到,皇帝就是皇帝,什么事,都是先行一步,脑子想得比臣子快。 “这个荐议还是下午秦少爷跟朕提出来的。”明正帝抿了口吴知泡来的茶,眉头微一蹙,口干哪有下午秦玉泡的茶来得爽口,好喝? “啊?” 这句话要不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他是万万不相信的。 小姑娘从小就侯府一婢女,来溱州也就月余光景,怎么可能有如此的见解? 况且,大周朝邻国齐燕两国,也是几年后才开始设立舶司局的。难不成小姑娘还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也难怪谢玉珩有如此的想法,下午的那些对抗倭匪的兵器跟刚刚的在海岸设立收税的想法,不都说明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不然,你怎么解释她匪夷所思,高人一筹的想法? 谢玉珩吃惊过后,脑中摒除去复杂的思绪,对着皇帝点颌言道:“依微臣看,可行。” 明正帝也觉得可行,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就把谢玉珩叫过来商量。 “好,你抽空立个条文出来,写个折子,交付朝廷,让他们照章实施。” 明正帝知道,要想成立一个新的部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 得要交付内阁讨论,拿出一套可行的计划,步骤出来才行。 “夜深了,谢爱卿先去息歇吧,明日去盐场交易所走一遭。”明正帝站起身来,对谢玉珩说道。 “是,微臣告退,圣上您也早点息歇。”谢玉珩随即起身对着皇帝躬身告辞。 他得连夜把这计划写出来,明天先让皇帝过目,然后再送到朝廷去。 汪彤儿在书房里跟谢玉珩不欢而散,其实,她刚刚要说不怕是假的。 要是这人不管不顾地把自己女扮男装假冒秦玉的事说了出去,秦宝臻分分钟钟就能查到自己是个冒牌货。 她身上冷汗淋漓,脑子里空空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确实能用些小心思去回避,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何况秦玉的娘亲已经在来溱州的路上了。 自己刚过了几日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她只能赌,赌自己在谢玉珩心中没那么重要,赌他的人品不是那么渣······ 也赌自己给他们的那几张兵器有用,赌明正帝听进去自己关于在海上设立舶司局的荐议,从而到那时能拉自己一把。 汪彤儿没想到的事,小砚下午那么一出声情并茂的说词,被躲在花坛后的小梅听了个皮毛。 还真被汪彤儿猜中,麒麟院里有朱氏的眼线。 小梅趁众人不注意时,悄悄跑到茯苓院主母朱氏那儿送信去了。 “什么?”朱氏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那位姓谢的是什么世子爷?” 朱氏脑子顿时谋算起来,那姓谢的要真是个世子爷,莫如撺掇老爷把秦静月送给他做小妾哪怕是外室也行。 这样子,对娘家的生意也大有益处。 毕竟娘家做的是最会遭人妒忌找茬的盐商,这朝中有人底气足啊! 横竖娘家银子多的是,借此名头可以送银子给那位谢公子。 “嗯嗯,奴婢好像听见那位随从说是少爷是那位姓谢的什么人?”小梅躬着身子在朱氏面前禀报道。 “你个笨怂!他们就在大院子里说话你都听不全乎,本夫人养你何用?”朱氏气得手指小梅——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 小梅吓得‘砰咚’一声跪到地上,抖着身子保证道:“下次奴婢一定仔细听。” “嗯,下次如若还不用心,别怪我把你送到杂役处,许配给马厩那儿的李涌做填房。” 不说在马厩那儿做事,浑身臭烘烘的,单说三十几岁的李涌但凡拿了月份钱都花在喝老酒上,老酒一喝就打女人,据说,死去的妻子是被他酒后无德,失手打至重伤,自己又没银子请大夫上门治伤,因此,不治而亡。这种人跟着他哪有日子过? 再说,去了杂役处,活计累,拿钱少。 不管哪种日子在小梅心中都是不可想象的难捱! “喏,把这个拿去,每日少许下在她的饮食中。”朱氏保养得体美丽的脸上满是怨毒。 把她原本还算美丽的脸,瞬间变成了丑陋的老女人。 第148章 掉馅饼 “是,婢子知道。”小梅颤兢兢从朱氏手里接过小药瓶子来,紧攒在手中。 不说害怕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长这么大,还从没做过害人性命的事。 可是,自己就一婢子,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主子叫做什么,借她的胆子,也不敢置喙 朱氏等小梅离开,随即便让身边的婢子小兰喊来自己的亲信祝成,跟他低语道:“悄悄去老坝镇打听一下秦玉在那儿养病的事。” 还别说,朱氏很聪明,知道去老坝镇打听秦玉在那儿养病的事。 “是,小的这就去。”一身劲装的祝成对着朱氏拱手后,利落地离开。 祝成是朱氏朱佩佩大哥送给他的保镖,有他帮自己办事朱氏很是放心。 ······ 这日早上李记茶馆的章管家再次登上门来拜见秦宝臻,这次已经是他第三次登门拜访了。 第一次是斗茶大赛第二天一大早登门的,那天秦宝臻由于宿醉,早晨没能起得来。 原因当然是儿子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自己扬眉吐气。 肯定老酒一盅庆祝吧! 加之儿子高歌一首得到知府大人的青睐。 他深知宁知府太过高冷,难巴结。 没想到儿子一首小曲成功的把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拿下,还跟儿子称兄道弟起来。 心里怎能不舒爽? 心情一舒爽,也要喝上老酒一盅吧! 再有,儿子那首小曲,把他对余小娥的思念如潮水般之情涌上心头。 这人一旦有了思念的情绪,怎么得也要老酒一盅才能压制住相思之苦······ 于是,成功的把自己喝成了烂醉如泥的醉鬼,第二天早起肯定是不可能的。 章管家心想:秦老板早晨起不来床,那下次午后上门拜访成了吧。 等到他第二次下午登门拜访时,又是不巧,那天正好有从京城来的二位贵客登门。 那二位京城来的贵客当然是明正帝跟谢玉珩了。 因此,章管家又是无功而返。 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一次还真是遇到秦宝臻空闲在家。 章管家拎着礼物上门,跟秦宝臻说明来意,秦宝臻立马回绝道:“章管家,回去替我谢谢李老板的厚爱,犬子只是一时有感而作,率性为之。怎可能写歌词卖给你家茶楼?” 秦宝臻心中暗道:咱秦家家大业大,还在乎你那点卖歌曲的银子? 打破天一首词曲给上百十二百两银子,不但让儿子费了脑子,那点银子也不够儿子塞牙缝不是? 章管家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家里的老东家早就做好准备,让他带来一纸李记茶楼每月给秦少爷二成利益的协议书。 也难怪李老板愿意割舍茶馆利润,以图秦少爷能点头答应写词曲给他家茶馆。 最主要原因当然是今年斗茶大赛他家儿子得了个末了名次,不但让人笑掉大牙,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生意人毕竟脑子灵敏,听见那天秦家少爷的歌声,简直是新颖别致且动听之极。 且引起众人的追捧跟轰动,顿时眼眸亮了起来。 要是能跟秦少爷合作,请她写词曲让茶馆里面的名伶演唱,借助于秦少爷的名头,生意定会蒸蒸日上。 这才有了章管家三顾茅庐之举。 试想世上有那个嫌弃银子多的人呢? 秦宝臻当然也不例外。 你可别小看这里的茶馆,他是知道茶馆不单纯是经营茶的生意,三层高楼里面有酒有菜还有各式点心。 有唱小曲的演地方戏的名伶艺人,还有说书的。 秦宝臻有时跟外地客商谈生意,去茶楼包厢哪次不消费二百多两银子? 他暗自算了一下,李记茶楼一天没一千两也有八百两的收入。 照这样子算下去,两成的利益分成,儿子每月最少也能额外得到四五千两左右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真是天上掉馅饼······ 不过,先要征求儿子的同意,他才能做主答应。 心里感慨着:自己是个世上少有的开明的老父亲哦! 同时在心里又一次感叹:儿子真是个福星。 不是,儿子真是个有福之人呐! 儿子要不是有福之人怎么能轻易就拿了斗茶大赛第一名? 又怎么会落了知府大人的眼? 又怎么会有人低声下气求合作,送分成? 想到这,秦宝臻一边让人给章管家倒茶,一边说道:“章管家稍后半刻,待我派人去问一下儿子,看他意思如何,我才能答应。” 章管家诧异下,忙点头称“好好!” 于是,秦宝臻高呼一声:“李忠!” 一直站在门外的李忠听自家老爷喊他,忙大声答应着:“老爷,小的来咯!” 李忠一进门,躬身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喏,快去把这合约拿个少爷瞧一下,听她的意思,再来回话。”秦宝臻把手里的合约递给他交待道。 “是,小的这就去。”李忠手拿合约,对着秦宝臻躬身一揖,转身离开。 李忠毕竟是个会功夫的,他动作迅速,眨眼功夫就不见身影。 ······ 汪彤儿正坐在书房里规划着是先开一间戏楼还是开一见书肆? 要不,俩个铺子一起开? 另外打算着再开一家酒吧。 话说,不管什么朝代,爱酒人士是比比皆是啊! 开个跟现代差不多的酒吧,层次高档些。 除了各地方上的招牌酒,再弄些桂花酿,桃花酿还有葡萄酒,再搞点西洋酒······ 整点下酒小菜,弄些穿书小说必备的蛋糕,蛋挞等现代小点心,估计生意应当不错。 开业那天,自己亲自高歌一首: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 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十月里、响春雷, ······ 舒心的酒啊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 手捧美酒啊望都京, 豪情啊胜过长江水,胜过长江水; 祖国前程似锦绣,万里山河尽朝晖。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 要不然,再来一首:美酒加咖啡? 第149章 合作 汪彤儿仿佛看见书肆跟酒吧门前车水马龙,雪花花的银子“铛铛”掉落钱匣子里。 话说,腰包里有银子万事都好办。 只是万事也是开头难······ 戏楼肯定是跟古代唱的戏曲不同,以流行歌曲为主,戏曲为辅。 顺带着弄些相声小品等新奇搞笑的节目。 只是,凭借她一人之力弄出来还是有点吃劲的。 歌词倒也无所谓,横竖是盗用现代的。 可是,其余就要自己亲力亲为了。 既要培养会唱曲的艺人,又要动脑子写适应这个时代的相声小品。 她知道自从自己那首《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引起全城男女老少的追捧。 喜爱唱小曲的,有事没事的嘴里都要哼唱两句: 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突然我感觉,你没走远 怀里,有你紧拥的温度······ 书肆呢,肯定没四书五经之类的踪影。她打算只卖小说,跟故事丛书,也就是话本子。 只不过,自己书肆卖的话本子是独具一格,别无二家的。 她准备招些落第文人,自己把小说内容大纲列好,把大体的故事情节讲解一遍,其余留给他们去润色,遐想。 当然了,等他们把小说写好,她会一一过目,只要故事情节不太离谱就行。 汪彤儿给自己的书肆定下的原则是:第一不涉黄,第二不涉及政治,第三故事情节丰富多彩。 还要印刷精美,纸质上佳。 并且图文并茂······ 因此,她想着首先先办个印刷厂,自家的书自家厂子印刷。还要打上防伪标志。 此时的大周朝早就用上活字印刷术,只是活字印刷术不能印刷插图。 有插图的小说话本子只能用雕版印刷术,就是在木板上雕刻出要印刷的内容,然后再用纸墨进行拓印。 按理来说,活字印刷术相比于雕版印刷术省时省力,制作完之后可以多次使用。然而据统计,在之后的数百年时间里,使用活字印刷术印刷出来的书籍不过上千种,而用雕版制作的书籍却多达数万种,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一,那就是活字印刷术本身的局限性。活字印刷术,是由活体字组成的,印出来的都是文字。 第二,中国书籍的局限性,古代绝大部分都是儒家经典、经史子集。也就是说,这些书籍都是固定的内容,不像近代以来的报纸杂志一样,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所以用雕版印刷的话,一块雕版可以用很多年。 第三,中国文人的爱好。正是因为前文所提的一块雕版可以用很多年,所以出于对艺术和收藏的需求,中国文人更喜欢雕版印刷,而非呆板的活字印刷。许多人都以拥有某种雕版版本的书籍为荣。 所以在活字印刷术发明的之后几百年时间里,雕版印刷术仍是主流,直到近代报刊、杂志的出现,雕版印刷才被取代。 因此,汪彤儿决定,她的印刷厂,既要用活字印刷,也要用雕版印刷术。 二者并驾齐驱,相得益彰。 想到这,她还要招些画师才行。 “少爷,李忠来了。”小聪站在书房门口回禀道。 由于是夏季,书房门是开着的,她抬头就见到李忠手里拿着张纸,正朝自己行礼。 “是李忠,进来吧。”汪彤儿点颌说道。 “少爷,您看。”李忠一进门,先把章管家给的合约拿给她看。 汪彤儿伸手接过来一瞧,嘿!正合吾意! 她刚刚还在纠结,是先开办个戏楼还是书肆呢? “小雪!”于是,喊来在门口廊檐下绣花的小雪帮她研磨,她铺好宣纸,另外补充了自己合作的三点要素。 不然,到时候李老板狮子大开口让自己每月给他出个十首八首新歌,自己岂不什么事都不用做,专职为他写歌曲? 再说,每月十首八首歌的,不用一年下来自己可定会江郎才尽······ 虽者说现代歌曲成千上万首,可谁记得住那么许多歌词哦! 自己可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不为今后长远利益打算。 给茶馆的词曲,自己不尽是瞎抄袭,还要修改,修改成适应这个朝代的三观跟言词。 因此,第一,每月出一首新歌。 第二,每月新出一篇相声或小品。 只是,这个朝代还没相声小品这这种娱乐节目,不过,自己会亲自指导。 可别忘了,自己是学什么专业的哦! 第三,自己即将开办的书肆,新书出版时,李家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可以先行一步拿来说书。 第四,合约以三年为期。 在此之间,如有一方毁约,将付对方十万两银子的毁约金。 这样子一来,不但茶馆生意好了,自己书肆的书经过说书先生的嘴,做到免费宣传不是吗? 就比如现代的影视剧跟同名小说意思差不多。 因此,二成的分成汪彤儿嫌少,最少三成。 要依汪彤儿对半开还差不都,只是做人不能太黑心。 自己只出脑子不费力,不用自己去费心思经营,分成少点就少点吧。 不然,就自己开戏楼做老板。 在古代,人工是最不值钱的。 自己只要多招人,或者是去人牙子处买来中意的人,花费心血来精心培养。 不用担心戏楼的生意不生意兴隆! 只是,这么费精力的事有人送上门来,不做白不做! 李忠把少爷写好的字条交给自家老爷手中,秦宝臻一瞧,嘿!还是自家儿子脑子好使,是个做生意的料。 条件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不怕李源生到时违约,让儿子费尽心力给他写横一首歌来竖一首曲,来替他卖命。 自己家里银子有的是,他可舍不得儿子替别人劳心劳力。 这三成分成,粗略一算,每月毫不费心,得进账近七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不过,要是自己是李老板肯定不会答应的。 没想到,章管家把汪彤儿写的四点合约拿回去没有一个时辰,又转了回来。 并且带来重新拟好的合约,一式两份。 上面清楚的写着李记茶馆东家李源生七成,秦玉每月三成的利润分成合约。 第150章 失望 李记茶楼的东家李源生已经在上面戳了罗印,就等秦玉看完合约没问题,再按下她的印戳。这事就算成了。 因此,汪彤儿也就一心一意先忙活她的书肆的事来了。 汪彤儿本来打算请王首道帮她去街上找合适的地段,买下铺子开书肆。 再在书肆旁边买座院子建厂房,先把印刷厂给办起来。 这才想起来他去接秦玉的娘亲了。 想起秦玉的娘亲,汪彤儿算计的日子,这一两天之中就让许锦珅带着自己悄悄去离溱州百十来里的丁家所镇,等候着她的到来吧。 ······ 几日后,去青州老家接余小娥的王首道回来了,秦宝臻听到门房下人一路小跑地前来禀报时,匆忙去寝房让通房丫头秀云给他重新换了套显年轻的湛蓝色绣暗龙纹的直裰,白玉束冠,把胡须也修理一遍。 他特意叮嘱门房小厮:王管事一旦回来,先行一步前来禀报本老爷。 秦宝臻在琉璃镜前左照右看的,挺着个大肚腩,问秀云道:“你看本老爷模样咋样?” “老爷好年轻呢?”秀云只能顺着他的话娇声恭维着。 秀云见他刚穿衣出去没几分钟就转回来重新换衣服,知道他不是去见客就是又看上了哪个女子。不然,也不会折回来换衣服,还如此问她。 “嗯。”秦宝臻满意地对着琉璃镜子里的中年油腻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举步迈去门槛,满怀期盼的心情站在正厅门前,等候着他心目中娇小美丽的青梅竹马余小娥。 同时,还不忘吩咐站在一旁的李忠道:“快去麒麟院喊少爷过来,就说她娘亲来了。” 李忠答应一声举步离开,“慢着,”秦宝臻想起什么的又叮嘱他道:“先去厨房让他们准备蜜椒小牛排,八珍豆腐,奶油松酿酥卷、糖霜小米糕,哦,还有鳜鱼羹。” 小娥最爱吃新鲜的鳜鱼羹,喜爱它的清淡鲜美,鱼肉爽滑细嫩。 小娥打小爱吃的菜,他如今仍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至于她住的院子,先空置着,暂时就先跟自己住一起。 这十多年来自己亏欠她,得好好补偿她才是······ 秦宝臻站在正厅门前一会儿的时间,就见王首道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匆忙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对着秦宝臻下腰行礼:“老爷。” 秦宝臻越过他躬着的身子往他身后瞧去,咦?怎么不见小娥的身影? 哦,这么远的路程,小娥定是劳累,肯定在后面慢慢走呢! 没想到,躬着身子的王首道回禀道:“老爷,小的此去青州没接来姨娘,望老爷责罚。” “啊?” “你说什么?”秦宝臻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忙叫王首道重新说一遍。 王首道偷偷抬眼瞟了一下老爷失望的眼神,重新回答道:“老爷,小的接姨娘还没出青州,遇到泥石挡道,姨娘便不愿前来,转回青州去了。” “什么?” “没用的东西!” 这一次秦宝臻听清楚了,满怀期待的胖脸蛋霎时垮了下去,人都好像顿时衰老几分。 失望至极下,抬腿一脚狠狠地踢向躬着身子的王首道。 “诶呀!” 王首道不防之下,被秦宝臻这一脚给踢滚下正厅的台阶。 之前没想到余小娥也就算了,自从自己动了心事要去接她时,自己便是日夜想来夜也思。 这人都接了出来,还让她转回去。 真是气煞个人······ “老爷,”王首道虽说被自家老爷踢翻了个跟头,亏得他会武功,滚下台阶像没事人似的,立马又爬起身从怀里掏出封厚厚的信来,递给秦宝臻说道:“这是余姨娘给老爷您的信。” 秦宝臻见这么厚的书信,肯定是小娥思念自己写的家书。 没想到,打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其余好像是契书什么的。 秦宝臻匆匆一看,嘴里不可置信地大声道:“什么?” 随后把契书打开一瞧,那是什么契书? 原来是官府行文,是自家祖母手书的放妾书,官府盖印戳的。 这放妾书原本余小娥不用带过来给秦宝臻,自家收起来就行。 她担心秦宝臻再派人来接自己,干脆把放妾书让王管事带去。 其实,就是路上没有泥石流挡道,她到了溱州也会跟他说开的。 “小娥,小娥······”秦宝臻大声喊道,把手中的书信使劲撕扯撕碎。 他这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老爷,老爷!”王首道抬眼就见自家老爷拿书信的手颤抖起来,脸色也惨白起来,人随后就要往后倒去。 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高大肥胖的身子,打声喊人:“快来人,找大夫去!” 随即便听见院子里的下人答应着:“哦哦,俺这就去。” 汪彤儿被李忠叫来见秦玉母亲,刚到如意院门口,就见到面前鸡飞狗跳的乱纷纷的样子。 忙大声问道:“哎哎!干嘛呢?” 眼尖的下人见到少爷来了,赶紧过来把原委说给汪彤儿听。 “先把老爷搀到厢房木塌上,把窗户打开通风。”汪彤儿担心便宜爹身体肥胖,别中风,赶紧让多余的人离开,不能都挤在一起。 汪彤儿昨天就知道余小娥没来溱州,原因呗,当然是许锦珅提前去离溱州一日路程的丁家所镇见余氏,汪彤儿本来跟许锦珅一起去的。 许锦珅跟许嬷嬷母子都说不用,还是许锦珅一人去放便说话。 因此,想趁夜色降临去找客栈余氏的,跟她提前告知,第一担心她猛然知道女儿不在了,接受不了这个噩耗,肯定会伤心过度。第二当然也是怕汪彤儿冒名顶替的事,露了马甲。 没想到,在街上就遇到王首道一行人,骑着马去找饭馆吃饭。 许锦珅没见到马车,只见到王首道四个人。 因此,他笃定余氏没来溱州。 因为,余氏乃一介女流,她身边最少也有一个嬷嬷跟婢子随行,再有,也没见行李的踪迹。 汪彤儿听他回来一说,小心脏终于放回原位。 呼—— 美美地睡了个舒心觉。 第151章 替代品 同样知道余氏没来溱州的事,还有朱氏,朱氏前天也已经知道了。 原因当然是他哥哥派人前去半路拦截,冒充山匪截杀,没见到余氏的人咯。 心里虽说有点小失望,没杀了她。 同时也希望她安分地待在青州老家,不然,下次可没这好运。 这会儿朱氏得到消息急急慌忙地在嬷嬷搀扶着下跑了进来,一进门边用手帕子擦眼泪,边问道:“老爷,老爷怎么样了?” 汪彤儿只得上前一步,对着她拱了拱手,回答道:“爹爹晕倒,母亲放宽心,大夫马上就到。”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秦管家急匆匆地领着个岁数跟他差不都大的老大夫走进来,跟在老大夫后面的还有一个帮着拎药箱子的小药童。 “病人在哪里?”老大夫一边喘着气,一面从袖袋里掏出筷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 “大夫,病人在里间呢!”汪彤儿也顾不了搭理朱氏,忙领着大夫往厢房里跑。 等到老大夫替病人消了脉,开了药方子。 然后对着汪彤儿叮嘱道:“病人身体无碍,只是心里忧闷,着急上火所致。只要不再让他思虑过度,病人会很快好起来的。” “喏,这是药方。” 汪彤儿刚刚还担心他中风呢! 既然问题不大,汪彤儿也就放下心来。 秦管家给了诊金,汪彤儿对着老大夫拱手道谢道:“老先生,晚辈送您。” 老大夫把诊金塞怀里,忙摇手道:“诶,秦少爷客气,请留步。” “小井,跟钟大夫去取药,送到厨房煎好端过来。”秦管家吩咐一个如意院里的小厮。 “好的秦管家,小的这就去。”小井立马便跟着钟大夫身后跑去。 汪彤儿作为秦府唯一的少爷,她不好轻易离开,得在老父亲身旁亲自伺候汤药。 这才是一个孝子应做的事。 秦宝臻在汪彤儿给他灌下去一碗汤药后,睡到下午,人醒了过来。 看见汪彤儿坐在床旁边的绣凳子上,张了张嘴,声音说不出来的落寞跟伤感:“儿子唉,爹爹对不住你娘亲啊!”说完是老泪纵横,一下子好像苍老许多。 “爹爹,您刚醒,不要想伤感的事,要好好休息才是。” 秦宝臻跟余氏不是自己的亲爹娘,汪彤儿不能身同感。 不过,这便宜爹真是够渣的。 看他因为余氏没能来,着急晕过去,说明他心中是有余氏的。 秦宝臻双目失神,只顾嘴里念叨着:“小娥,臻哥哥负了你······” 唉,你早干嘛去了? 汪彤儿见到秦宝臻如此失神落魄的模样,不由想起“大话西游”至尊宝那段经典台词,放到秦宝臻身上应是:曾经有一份到手的真诚的爱情,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把她带在身边,跟她不离不弃。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生一世! 可惜,世上哪有后悔药吃哦! “老爷,你终于醒了。”朱氏带着三个姨娘守在外室,听见里面父子的对话,知道秦宝臻醒了过来,率先走了进来,到底是正妻,伉俪情深,拉着秦宝臻的手伤心起来。 哦,好感动。 秦宝臻反手握住她保养得体的小手,安慰道:“夫君无碍,你也累了,早点下去息歇吧。” 看模样朱佩佩好像不舍,还是很有分寸地点头说道:“老爷你好生养病,明日妾身再来看你。” 其实心里心里既恨得牙痒痒的:余氏个贱人把老爷的魂都勾走了! 又暗自鄙夷着:男人哪,最惦记着得不到的······ 等朱氏一离开,他的三个妾室一齐涌了进来。 汪彤儿一见,忙起身退去门外,把空间留给她们去表演恩爱戏码。 “老爷······” “小娥?” 头脑还不怎么清明的秦宝臻,抬眼见到大姨娘许氏,许氏正在“嘤嘤”地哭着抹眼泪。 他想起当初听见许氏那独特娇糯的嗓音,好像小娥叫自己“臻哥哥”的声音,因此点头把她纳回来做自己的妾室。 他又转头看见二姨娘任氏,她那对圆溜溜的清亮眼睛,跟小娥是一模一样,于是纳她进门做自己的二房姨娘。 等许氏跟任氏二位姨娘拉着老爷的手“嘤嘤”伤心完,秦宝臻对着她们无力地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 等两位姨娘走了出去,刚刚被她们挡在后面的秦宝臻年纪最小的妾室刘氏,这才有机会扭着小蛮腰坐到他榻沿,娇声唤他一声:“呜,老爷。” “小娥?” 秦宝臻刚刚眼睛模糊不清,此刻顿时清明起来。 小娥走路姿势自己肯定是终身难忘的,打小她就扭着个小身子跟在她哥哥身后,对着自己甜甜一笑:“臻哥哥······” 不用说,这三姨娘肯定是走路姿势像小娥,所以把人纳进来做了第三房姨太太······ 真是自作孽! 把自己如假包换的正主丢在老家不闻不问,却在身边纳了一个又一个像余小娥的替代品。 秦宝臻顿悟过来,“啪!”悔恨交错,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恨呐! 悔呀! 亲自弄丢了自己的一生至爱······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要是有后悔药卖,估计他会花重金买来一颗尝一尝。 秦宝臻气急攻心,霎时,眼眸一翻,又晕了过去! “老爷!”刘姨娘惊呼一声,汪彤儿立马冲了进来,得,自家便宜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又晕了过去。 汪彤儿瞟了眼比自己大不几岁的刘姨娘,心想她不知说了什么又刺激他哪条神经? 刘姨娘见汪彤儿带着探寻的眼眸看着自己,立马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态,红着眼眶对着汪彤儿直摇头,喃喃地说道:“少爷,贱妾没说什么,老爷嘴里喊着‘小娥’就晕过去了。” 汪彤儿本来就没存着责怪她的意思,闻言,温声对她说道:“嗯,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第152章 童养媳 随即,汪彤儿正准备喊一声:“请大夫”时,猛然想起明正帝身边带来个太医的事,立马外去跟小聪低声说道:“小聪,你回麒麟院去,看二位贵客在不在,在的话请示他们一下,能否请马大夫来给你家老爷看一下病。” 她不好跟小聪言明人家马大夫是宫中太医的事。 话说汪彤儿都好几日没见明正帝跟谢玉珩了。 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早出晚归的。 每天等汪彤儿早晨起床时,他们早就离开,晚上亦是如此,汪彤儿睡下他们才回来。 二位主子不在,他们身边的奴才肯定也不在,只留下两三个侍卫跟从宫中带来的马太医待在麒麟院里。 再说,外去请大夫,哪有去麒麟院请马太医路程来得轻便? 小聪听完汪彤儿的吩咐,对着她拱手立马快步回麒麟院去。 没让汪彤儿久等,一会儿的功夫,小聪就把年纪不大的马太医给带了进来。 汪彤儿当初知道他是宫中太医时,还惊奇一下。 在她的印象中,宫中的太医不都是清风道骨,须发俱白的老人家吗? 之后,想通了,要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医,怎么能经得住长途跋涉,鞍马劳顿? 马太医到底是宫中的太医,气质不是一般的大夫所能比的。 “有劳马大夫。”汪彤儿对着马太医客气道。 马太医抿着唇,对着汪彤儿颌首道:“秦少爷,无须客气。” 他聆神给秦宝臻把脉,并且把之前大夫开的药方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他从自己的药箱子里拿出两小瓷瓶出来,对汪彤儿叮嘱道:“秦老爷身体无大碍,只是忧积于心。汤药继续喝,这是消暑的药丸,”又指着另一瓶颜色不同的药瓶子说道:“这是疏肝养气的药丸子。”然后,说了用法跟用量。 汪彤儿跟马太医道了声谢,随即还让小聪送他。 马太医摇了摇手说道:“不用。” 这么点路他还是记得回去的。 小聪不是许锦珅,身上只带着碎银跟银锞子,留着平常打赏用的。 马太医又是看病,又是送药的。小聪身上这点碎银是拿不出手的。 还是等回到麒麟院再让许锦珅另给他银子吧,碰巧遇到从账房过来的秦管家,汪彤儿随即问道:“秦叔,身上带银子吗?” “带了,带了。”秦管家江汪彤儿问他,连声回答道。接着问道:“少爷,您需要多少两银子?” “不多,一锭银子,给前面那位大夫。”汪彤儿估摸着一锭银子有十两吧。 “好好,;老奴送去给他就是。”秦管家转身朝着刚离开的马太医快步走去,边走边喊:“前面那位大夫请留步!” 此时,屋子里只有汪彤儿跟秦宝臻的小通房秀云,其余下人都在廊檐下候着。 汪彤儿看得出秀云伺候秦宝臻是尽心尽力的,不时会拿来干净的湿面巾替他擦额上的细汗或者是手掌。 然后,坐在旁边的绣凳子上做绣活。 就好像一个小媳妇在陪着她午睡的丈夫一样,安静祥和。 下午的阳光从窗格出洒了进来,照在她秀美,祥静的小脸蛋上,忽感觉岁月静好。 汪彤儿在秦宝臻没醒过来是不可能离开的,此时横竖无事,手里没手机可以打发时间,自己又是以男儿身示人,不可能跟着秀云一起做针线活。 因此,只能跟小通房秀云聊天说八卦。 也没没其它事可聊,汪彤儿便问她怎么到秦府,然后嘛怎么又成了秦宝臻的小通房? 秀云见汪彤儿问她,声音平和地把她的经历慢慢地道给汪彤儿听,她怕打扰了秦宝臻,声音跟她人一样也是轻柔的。 秀云从记事起,就知道养她的这对夫妇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早在蹒跚学步时便被家里的奶奶带到了养父母这里,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虽然这两家都姓一个姓,姓蒋,但是关系八竿子打不着,追溯上几辈都不在五服之内。 而秀云从记事起便很快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这或许来源于生存的本能。 她最先学会的是怎么能让自己挨少点打骂。比如和他们一家上县里玩耍时,逢雨天她就会很自觉地为她的养弟蒋小宝撑伞,他在伞的中心,而她被伞缘上漏下的雨水打湿了头顶,这时养母会在后面难得地夸她一句,说:“秀云真是懂事,没有白养。” 她后来还学会了怎么能让自己尽可能多的开心一点。 吃不饱饭时就勒紧腰带,多喝点水,冬天太冷尽可能的待在灶间烧火做饭······ 她也曾羡慕过同村小花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亲弟弟,至少家务农活他会帮她分担一些。 秀云知道自己并不是蒋小宝亲姐姐,养母对她说过,她以后要配给他当老婆,要照顾这个家一辈子。 幼小的她,这才知道奶奶把自己卖给养父母家做童养媳。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于老婆这个词语的解释。原来作为对方的妻子,就是要日夜不休地像奴婢一样照顾这个家的。要为家里的每一个人迭被铺床,洗衣做饭,生火砍柴,挡伞背包,在外还要干活务农,吆喝买卖,让家里的人有钱花,有饭吃。 这些事情全都是由老婆来做。 她现在还小,当然干不了那么多活,但养母安慰她,长大了就好,长大了就有力气了。你不仅要干活,将来还要伺候丈夫,生养孩子。 小秀云听到这里,只是觉得有些恍惚,自己的一辈子原来已经很早就被别人定下来了。至于命运的好不好,全凭借对方的喜好,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甚至于就是一个物件,有没有想法也根本不重要,只要摆弄它的人开心顺意就行了。 她无法反抗,但是也无法说服自己喜欢上自己的命运,她不想给任何人当老婆,就好像连活着也没什么好期盼。 她小小年纪就对往后的日子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第153章 童养媳 没想到,秀云长到十四岁时,身子开始抽条,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这一年,春耕时,养父租了徐财主家的耕牛耕地,哪知道耕牛发疯,不但撞伤了村民还从山丘上滚落河里给淹死了。 于是,蒋家遭了祸。 既要赔偿村民的医药费,又要陪徐财主的耕牛。 可是,庄户人家哪有余银? 思来想去,家里唯一能换银子的只有秀云。 秀云别说是养女,哪怕是亲生的女儿,这会儿也得把她卖掉换银子救急。 要依养母的意思,想把她卖到妓院,银子会多些。 蒋家要卖养女的事被年余五十的徐财主知道,他派管家上门说是用秀云抵耕牛的债,分外再给一份彩礼。 只比秀云小一岁的蒋小宝,知道秀云是他的童养媳,平常惯会欺负她。 每回他惹祸后,都会让秀云替他背锅。 他见秀云既不敢怒也不敢言,被他爹娘打骂,他心中只有欺负人后的开心。 此时却不同意,蒋小宝盯着秀云的胸脯,眼睛里正有一团鬼火在燃烧。对娘说道:“娘,秀云既然是给我做媳妇的,等明年她及笄跟俺圆房再说。” 别小瞧古代男孩,才十三岁的孩子就知道男女这些事,可谓早熟。 世人大都怕鬼,其实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宝儿呀,你别生气,你好好想想,你不就是图个新鲜么,可是跟你圆房就卖不了好价钱,再说,眼下家里急等银子用,哪等到明年她及笄?等卖了她再给你重新讨个敦实老婆,还能有一份嫁妆过来,一举两得,多实在啊,乖,你想想娘说得可错?”张氏一边哄劝,一边剥了鸡蛋喂给他吃。 蒋小宝就算是再舍不得,可权衡利弊平心而论,娘说得在理。 转手卖出去的钱不但让手头上宽裕很多,还能娶个有嫁妆的老婆多划算! 况且那徐财主,光是彩礼都够他们家一年的花销了。 秀云知道养母要卖她便跪在了她面前:“娘,求求你把我留下来吧,我不想跟着他!” 秀云是见过那位满脸横肉,一脸凶形徐财主的,听说他家里单小妾就五六个,通房更多。 养母耐着性子道:“你不跟着他跟着谁?难不成你想去窑子里?” “我可以干活,孝敬你们,”她声泪俱下,“我什么也不要。” 尽管早已知道自己会像个物件一样任人摆布,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养母眼里没有半分同情:“我把你养这么大,是时候该报答我们了。” 等到那天徐财主一身喜服,喜气洋洋带着一顶二人抬喜轿,亲自来接秀云。 秀云两手死命抱住家门前那颗老槐树不放手,哭得声嘶力竭的,就是不上那二人抬的喜轿。 也真是巧,那天秦宝臻心血来潮,亲自骑马带着小厮去家里的茶山巡查采茶的进度。不知怎么的就到了秀云家的这所村子。 碰巧就见到徐财主强纳民女,颇有同情心的秦宝臻当即出了双倍银子把她买下来。 古代的穷人怕富人,富人怕做官的。 但是,富人也怕比他更富有的有钱人。 因此,徐财主再不甘,也只能灰溜溜地让人抬着空花轿回去。 秀云到了秦府,本来是做小婢子的。 可是,她为了报恩,心甘情愿给秦宝臻做个小通房。 汪彤儿听完,也只得感慨一声:万恶的封建社会,害人不浅的童养媳陋习! 唉! 可怜的秀云,为了报恩,做了便宜爹的小通房。 要是放到自己身上是万万不愿做别人的小通房的,再说,报恩有好几种,不用以身相报吧! 因此,汪彤儿看着面前命苦的秀云,心情复杂难言,不过,人各有志,她经历过那么些年的搓磨,说不定对现在的生活,她是心满意足的。 汪彤儿一边暗自懊悔把别人不堪的往事拿出来说给她解闷,一边对秀云承诺道:“往后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本少爷,本少爷定会替你做主。” 汪彤儿豪气地说道,就差拍着胸部保证:往后本少爷罩着你! 这话说得秀云刚刚布满愁云的小脸,顿时“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秦宝臻在秀云说她过往经历时就醒了过来,心情复杂地望着自家儿子跟小通房言笑晏晏,相处融洽。 当初自己救秀云,并不是想要收到房里做通房,只是看小姑娘瘦了吧唧的可怜至极,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买了下来带到宅子里做个小婢子。 两年后,自己都差点忘了她。 也难怪,当初买下她时,面黄肌瘦的一小姑娘。 这两年虽说是做婢子伺候人,但是不管饮食好差,饭还是管饱的。 秦宝臻想起那一日陪外地来的客商在茶馆老酒喝多了,醉眼朦胧下,把送来热水让自己沐浴的秀云当成自己的小通房,睡了人家,事后呗,只能把人收进房来做他的小通房。 不过,秦宝臻自认为待她不差。 她跟另一个通房永红住进靠近他主院的清苑小院,还给她俩每人拨了一个嬷嬷一个婢子跟一个小厮伺候她。 别的几个小通房都是挤住一起,在后院最角落处的小院子里,每人只有一个婢子,只派了一个嬷嬷在那儿管理,另外俩个仆从照看院门。 正在这时,秦静静带着秦静心在厢房外探进头来,对着汪彤儿轻声问道:“哥哥,爹爹醒了没有?” 秦静心也跟在后面叫了声:“大哥。” 原来今儿秦静静早起带着秦静心去外祖母家,吃过饭到这会儿才回来。 回到家还没去母亲朱氏那儿,就听见府里的嬷嬷告诉她老爷生病了,这才匆匆忙忙地带着秦静心一起先来探望爹爹。 只是她是个女儿家,又不可以随便进父亲的内室。 汪彤儿对着她微微一笑道:“二位妹妹进来吧,爹爹醒了。” 秦宝臻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静静,心里感慨:还是儿子好,孝顺呐! 自己放在掌心里疼爱十多年的宝贝女儿,老子生病了到现在才来瞧自己。 第154章 追忆 秦宝臻看着汪彤儿,心中感慨,儿子从小自己抱都没抱一下,只跟自己相处两月不到,见老子生病,第一时间赶过来服伺老子。 看,多贴心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秦静静一进门就坐到秦宝臻榻前的绣凳子上,瘪着小嘴,伸出小手拉着秦宝臻放在薄被子外的手,撒娇似的摇晃着说道:“爹爹,昨儿还见您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生病了呢?” “诶,乖,爹爹无碍,只是头有点晕而已。”秦宝臻宠溺地轻声安慰她道。 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再怎么说也舍不得说宝贝女儿丁点错处。 秦静心站在秦静静身后,乖巧地叫了着秦宝臻一声:“爹爹。” “嗯。” 秦宝臻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眸从秦静静身上瞟到汪彤儿那儿,眼眸温和地对着汪彤儿说道:“儿子,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息歇吧。不用担心爹爹,这里有的是伺候的人。” 汪彤儿见秦静心被秦宝臻完全无视,她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 倒是佩服她心理承受力强大,估计也是习惯了。 同时,在心中暗骂一声秦宝臻:偏心眼! 汪彤儿得做足孝子的样,闻声对着秦宝臻轻声道:“没事,儿子不累,要不等爹爹您喝完了药,吃了晚膳我再回去吧。” “也行。”秦宝臻点点头同意。 心中想起来儿子好像是夏日出生的,具体日子自己倒是忘了。应该就在六七月份。 等会儿让李忠去寝室里把橱柜里的紫檀小盒子拿出来,那里面放置的都是自己跟小娥十多年的书信往来,书信里面应该有儿子的生辰日期。 等到儿子生日那天,自己要给他大操大办给他庆生。 用来弥补自己这十六七年对她的亏欠。 秀云见俩位小姐过来了,默默地收起自己的绣活,躬着身子对着秦宝臻还有汪彤儿跟秦静静说道:“老爷,少爷,大小姐,三小姐奴先告退。” 她只是个小通房,上面还有主母跟姨娘们,哪轮到她在这儿伺疾? 她只能是趁她们都不在时,溜进来陪着他罢。 “嗯,你回去吧。”秦宝臻对着她微微点颌。 汪彤儿也对着她微笑着摆了摆手。 只有秦静静大小姐做派,眼眸抬都没抬一下,好像没这个人似的,都懒得“嗯”一声。 ······ 汪彤儿本来打算等秦宝臻喝完药就离开的,没想到秦宝臻白天睡足了觉,到晚上却是毫无睡意。 便拉着正想找借口要离去的汪彤儿,旁敲侧击地问她道:“你娘平常在家有没有要好的朋友上门找她?” “额?” 这事她哪知道? 秦宝臻问这是几个意思? 他这是问的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呢? 喔,他这是试探秦玉的娘这么多年在家守活寡,偷没偷汉子? 汪彤儿只能假装不明白他的用意,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道:“娘在家是很少出门,除非去舅舅家,平常更稀少有访客。” 汪彤儿说完,见便宜爹轻舒一口气,好像放下心来。 转夕又见他一脸的愧疚,便继续说道:“况且太祖父母没过世时,都是娘亲日夜伺候在跟前,等老人家都不在了,娘亲还要劳心地打理家里的生意跟田产,娘亲很辛苦的。” 这话一说出来,秦宝臻顿时老脸上是五味杂陈,内疚带着尴尬还有少许心疼。 汪彤儿回到麒麟院时,已经是明月高悬,清辉落地,院中空幽寂静。 还好麒麟院的灯笼高悬,从远处一看,整个院子笼罩在如星星的璀璨的灯光下。 汪彤儿见到院子里如此寂静,就知道皇帝跟谢玉珩应该就寝了。 等她举步进了西次间,见到小雪跟许嬷嬷俩人正忙活着替许锦珅跟季雨做夏日的衣服。 见到汪彤儿进来,小雪赶紧丢下手里的针线活,关心地问道:“少爷您吃晚膳没有?” 许嬷嬷用牙齿把手中衣服的线头咬断,跟在后面说道:“少爷,晚膳都温在锅子里呢,老奴这就去端来给你吃。” “不用,我在如意院那儿吃过晚膳了。”汪彤儿摆摆手说道。 “那婢子去给您拎水去。” “嗯嗯,好。” 这没了那豪华的浴池,只能每日在浴盆里洗澡。 还好是夏季,也无须泡澡,简单的沫浴一下就行。 正当汪彤儿准备洗漱后睡觉时,许锦珅跟季雨过来轻轻的拍门。 “少爷睡了吗?” 他俩刚刚回来时汪彤儿还没回来,师兄俩吃完晚饭洗嗽后,再过来看看她回来没有。 才到门前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这才轻轻叩门。 今天师兄弟俩从早上起来过就外去替汪彤儿寻铺子,这是来跟汪彤儿回禀的。 “还没,阿珅进来吧。”从门里面传来汪彤儿与众不同的低沉声音。 许锦珅进来就坐到小雪给他搬的圈椅子上,先对着小雪深情一笑,成功的把小姑娘小脸颊给笑红了。 季雨还不忘促谐地说道:“雪儿妹妹真是个两样心。” 许嬷嬷咧着嘴,忙把自己坐的绣凳子搬给他,说道:“雨儿,来婶子这儿坐。” “谢谢婶子。” “少爷,今儿小的跟师弟去大街上逛了一圈,要数净余街最是繁华。”许锦珅说道,接过小雪递给自己的茶,对着她道声;“谢谢雪儿。” “喏,这是给你的。”小雪怕季雨又说出什么话来笑她,干脆也给他倒了一盏茶端给他。 “嘿嘿,谢谢雪儿妹妹。” “切!”季雨这声道谢,引来小雪的一个大白眼。 汪彤儿望着阳光帅气又带着逗比的季雨,也是开心地微微一笑。 净余街汪彤儿倒是知道的,她第一天来溱州就是从净余街经过的,那里的繁华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再加之斗茶大赛,比赛的场地就搭建在净余街的街头广场上的。 因此,她来溱州也近俩个月,虽说没去逛街,但是,对净余街还是熟悉的。 闻言对着许锦珅问道:“你在净余街找到合适的铺子吗?” “少爷,净余街铺子都很贵的,要是买下的话估计得费不少银子。” 第155章 买铺子 “少爷,净余街铺子都很贵的,要是买下的话估计得费不少银子。” 许锦珅的意思要么先租间铺子,要么去其它几条街上看看有没合适的。 “就在净余街买铺子,一间嫌小就买两间相连在一起的铺子也行。” 汪彤儿的想法是等自己书肆的招牌打出去,有了生意后,再在其它不算繁华的街上买铺子开连锁店。 许锦珅见汪彤儿这么一说,就知道少爷非净余街的铺子不可。 于是,点头说道:“那行,明日我跟师弟再去寻摸,有了中意的铺子立马买下来。” “嗯,这事交给你,你看着办,不需要再回来跟我说。” 汪彤儿的意思很明显:你办事我放心。 许嬷嬷在一旁欣慰地见到少爷跟儿子主仆相处融洽。 没想到半路拾了个姑娘还是个世上少有的明事理的好主子呀! 不但人美心善,脑子还聪明的很! 许嬷嬷是怎么看汪彤儿是怎么满意。 “哦,少爷,”季雨想起什么,忙正了色对着汪彤儿说道:“这几日跟在隔壁二位大爷后面,见他们不是去海边盐场就是去盐商朱家的‘通达商行’,好像要跟他家做盐的买卖。” 季雨没敢跟紧,原因当然是那二位大佬不但身边紧随着武艺高强的侍卫,后面还有隐藏在人群中深不可测的暗卫。 其实,季雨第一天跟踪时,谢玉珩就已经知道了。 这是看在他是汪彤儿身边的人,不然,早就被暗卫们悄悄把他处理掉了。 哪还容他跟在他们后面几日? “诶?” 他们难道不是来惩治贪官? 这溱州可是个油水充足的州城呀! 书上不都是写着皇帝微服私访大都是惩奸除恶为民伸冤,跟影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一样的吗?最后再来个美人投怀送抱的戏码。 哈哈,等转回京城时:爱美人更爱江山······ 哦,转夕一想也明白了。 古代不是现代,拿现代人来说,盐是最不值钱的寻常百姓家厨房调味品。 古代盐可是个值银子的东西。 历史上开启盐政先河的是管仲。 历来封建王朝要想发财,就要管控盐政,只准官府卖盐,百姓只管生产盐,不准私自卖。 而盐又是老百姓必须要的,于是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就通过盐政轻松捞取到了最大的财富。 因而,在封建王朝中,国家的财政税收,一大半就来自盐税。 而官府也联合地方乡绅、商人,利用盐价,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使得封建王朝的腐败难以根除。 所以要控盐,在古代贩盐跟在现代贩毒有着相似的罪罚,流放或则死罪,因为这触及了很大的利益。 汪彤儿脑子一激灵:难不成皇帝微服私访是为盐而来的吗? 朱氏娘家是溱州最大的盐商,也是溱州的首富。 看样子,朱氏娘家不知祸兮福兮? ······ 秦宝臻当日晚上便移去寝室去就寝,临睡前,让李忠把锁在橱柜里的小紫檀盒子拿出来。 秦宝臻对着李忠还有另外俩个铺床的小婢子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见到紫檀盒子里的书信时,睹物思人! 霎时,眼泪如穿线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心里也酸疼得一抽抽的······ 终归是自己弄丢了她,终归是自己失信与她,终归是自己有愧与她······ 从此以后,只能成追忆,永无再见之日! 手中的信从十八年自己刚来溱州时,小娥寄来的第一封厚厚的书信,里面满是女孩子羞涩的相思之情,跟浓浓的爱意。 可惜,那时自己只顾打理家中生意,哪顾得她的浓情蜜意? 最初,小娥寄来书信时,自己还是每封必回的。 之后,小娥寄来两三封书信,自己最多只回她一封信。 她从怀孕到生子,再到儿子满月到满周岁,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回去看看她,看看儿子。 渐渐的,估计她对自己失望,书信来得不勤了。 秦宝臻这才发现,小娥好像最近几年都没给自己写书信的呀? 只有儿子来之前寄来一封书信。 这几年的书信都是老家的缪管家寄来,顺便把家里的收入跟支出一起寄给着自己看。 秦宝臻一边自责一边看着余小娥的书信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不过,正事没忘,找到书信里儿子的生辰日期。 好险哦! 差一点就把儿子的生辰日子给错过,只剩三天的时间。 没事,明日开始就让管家给给相熟的好友家送贴子去。 自己已经愧对她的娘亲,得加倍补偿儿子! 今儿一大早,小聪躬着身子,对着刚起床的汪彤儿说道:“少爷,老爷差人过来叫你去如意院呢?说是跟少爷您商量替您办生辰宴的事。” “什么?爹爹要给我办生辰宴?”汪彤儿听到小聪跟自己说起时,吃惊不小。 咳!又不是七老八十办什么生辰宴? 她想起十八岁时家里给办了个成人礼,其余闲生日也只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而已。 很少会举办生日ppt的。 原因呗,自己的生日竟然是4月1号,呵呵! 不过如今这办生辰宴…… 搁汪彤儿的性格,仍旧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等到了如意院,听到秦宝臻说道:“儿子啊,你还没开始接管秦家生意,不知道人脉的重要性。” 不过秦宝臻考虑得也对,她刚到溱州,便代表着以后要接管秦家的产业,人脉关系不可忽视,此番说是庆祝,不过也是为了让汪彤儿正经儿和这些人打个招呼。 上次的春日宴,只是少数几个少年少女们的接触,互动而已。 哪有办生辰宴宴请的客人多? 这些客人大都是溱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以她如今刚得了斗茶大赛第一名跟宁知府的赏识,得趁日打铁哦! “再说,家里还有俩位京城里来的贵客,咱趁机跟人打好关系不是吗?” 秦宝贵抱着多条路好办事的原则,给她细数着办生辰宴的诸多好处,汪彤儿听在耳中,应是趁机‘巴结而已’。 第156章 生辰宴 汪彤儿被便宜爹叫过去这么一顿解释,想了想:那么,这生辰宴还是得要办了。 于是点头答应道:“行吧,我刚来溱州,也没什么朋友,宴请人的事就随爹爹怎么弄吧。” “哦,爹爹,那个,帖子上写明不收任何礼金。”汪彤儿想起上次的春日宴,赴宴的宾客都送了礼品的事。 自己个闲生日,办生日宴也就算了,再收取别人的礼金就说不过去了。 “嗯,儿子你放心,此次不收礼。帖子肯定是以爹爹的名义下的。”这生辰宴并不是简单的生辰宴,生意场上的朋友,此番都要给汪彤儿引荐一下。 不过,儿子不让收礼也是有她的道理。 汪彤儿微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忽然道:“那行,哦,爹爹前些日子,小雪不是教给了府中的厨子推荐了一道点心吗?” “嗯?”秦宝臻闻言,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品尝过之后,感觉好吃的叫什么‘蛋糕’的点心,送到老太太那儿,她老人家更是赞不绝口,直呼“好吃”的一道点心。 可惜,儿子不让自己多吃,说吃多了容易引起血糖高······ 这事情还是因为汪彤儿嘴馋,当初在忠勇候府时没那资格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这到了秦府,自己的身份是秦家大少爷。 便让小雪试着用这边的东西,烤了蛋糕,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蛋糕了,不过因为他们这边小厨房的东西不够。 小雪便去了大厨房做的,没想到引起了整个大厨房的人的围观。 最后府里面的厨师跟着小雪学了一下,倒腾几次后,却也像模像样。 给各个院子里送了一份,人人吃了都说好。 站在一旁的秦管家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因此,秦宝臻吩咐他道:“吩咐下去,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下,把这个点心赶紧做出来,包装起来跟帖子一起送过去,顺便告知两日之后上午来府中饮宴,便可。” 秦管家一听这话,看汪彤儿的眼神都变了。 如今的秦府,老爷事事都是以少爷为主啊! 只要少爷开口,老爷恨不能去天上摘星星给少爷当球踢。 自己往后要以少爷的马首是瞻。 现在看来,府里有少爷在,秦府这天呐,便有人能够扛起来咯! 秦管家倍感欣慰,自从少爷从老家过来之后,外面再也没人敢背后嘲笑老爷是个没儿子继承家业的“绝户”了。 甚至连他们这些下人在外行走也有了底气昂首挺胸,倍有面子。 别人家的少爷怎么比得上自家少爷的本事? 这么些年来,老爷只得了唯一的一次斗茶大赛第一名。 至今都记得那天太老爷激动得亲自开了祠堂叩拜祖先的······ 自家少爷一到溱州,不说其它,第一次登台参加比赛,轻轻松松就把第一名谪到囊中。 汪彤儿没想到便宜爹的脑子这么好使,还能想出这么个宴请人的办法。 而且这个办法极好,那蛋糕秦管家有幸尝了一块,确实是个稀罕物。 “秦管家?”秦宝臻瞧见秦管家不说话,脑子在神游,便挑眉叫了他一下。 “是、是!老爷,少爷!小的这就去办。”秦管家一下子回过神来,笑意盈盈地就退了出去。 ······ “小雪。”汪彤儿回到麒麟院,想到什么,忽地对小雪招了招手。 “怎么了少爷?”小雪凑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汪彤儿。 “你这几日好好盯着那边的厨房。” 汪彤儿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雪立马就会过意过来,她这是怕人在送人的蛋糕里做什么手脚。别到时送人的蛋糕把人坏肚子什么的就不好了。 毕竟是食物,最容易给人趁机转空子。 等到那时,还妄想结交生意上的朋友,做梦去吧! “大厨房给各府送的点心,不能出错,知道了吗?”汪彤儿轻扫了她一眼,怕她不明白,随后补充了一句。 这么一说,小雪听过后,点头道:“是,婢子这就去办!” 这种事情,汪彤儿倒觉得朱氏应该不会发了疯,在这上面动手脚的,毕竟这代表的秦府,弄出点什么事情,所有人都落不了好也脱不开关系。 但是也说不准…… 因为汪彤儿每次见到朱氏,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感觉怪怪的,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是的。 因此,不能不防。 汪彤儿忍不住勾了勾唇,还是小心点为好。 心中只希望是自己多疑,希望朱氏能够聪明些,不要趁机惹事。 到时别丢了她嫡母的脸面,下不来台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最近要忙的事情很多,不想在朱氏还有其他人身上耗费心思,真要自己往枪口上撞的话,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过,汪彤儿发明的新奇点心也随着请帖一一送出去,顿时就引起了许多人的追捧。 溱州城中,收到了她送出蛋糕的人家,纷纷都说好。 收到蛋糕的还打听起了这点心的名字和做法,一时间,整个京中都掀起了一股蛋糕热。 特别是家中的女眷跟孩子们更是爱吃极了。 汪彤儿又不打算卖吃食维生,靠做蛋糕吸人气。 因此,她这个当事人不以为然,让府中的厨子把做法抄了下来,给各府都送了一张。 心中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仔细揣摩一下,都能想出来的,她送了方子和做法过去,人家还记着她这一份人情呢! ······ “少爷,起床啦!” 今儿一大早,汪彤儿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被小雪给喊了起来,倒腾了老半天,这才得以到前面来迎宾。 说起来今天是她的生辰,穿她往日里最喜欢穿的大红色,跟她的容貌是最为搭配的。 在大周朝,有银子家的少爷公子,最爱骚包的大红色。 可是,大红色不是人人都能驾驭得了的。 有的人穿在身上就像个娘炮,这还是模样比较俊的。 要是人本来生得就不咋的,再穿上一身大红衣服,显得人更加畏缩。 第157章 生辰宴 汪彤儿本来就爱红色,她觉得红色穿在身上,人显得更有精神气。 奈何,穿越到忠勇候府的汪彤儿身上,衣服除了绿色就是紫色。 且这两种颜色是她最不喜爱的颜色,假使布料好些还马虎对付。 关键衣服的布料都是麻布跟粗棉的,颜色还染得不均匀。 直到被谢玉珩强纳做他的小妾,这才有了水红色衣服可以穿。 古代,大红色的衣服都是正妻才有资格穿的。 不管你是宫里面受宠的嫔妃还是商贾贵族,只有他们的正妻才配穿大红的衣裙。 汪彤儿庆幸自己是以男儿身示人的,因此,除了黄色,其余衣服的想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随心所欲。 已故的秦玉喜爱寡淡的颜色,没有那鲜艳的红,一水儿的青色白色,还有湛蓝色的。 跟她的人一样清秀不张扬。 汪彤儿在小雪跟许嬷嬷拾掇下,穿上了大红色的飘逸直裰套在身上,配上了的软玉腰带,加上汪彤儿那妖孽的长相,就是再不好看的衣服,都能够给她穿出三分魅感来,就显得是尤其的出彩了。 溱州本来就比其他地方暖,这是不入夏则已,一入夏就热得不行。 汪彤儿本来身体素质就很好,比较怕热。 这还不是大暑天气,秦宝臻就已经让人给她院子里送来了冰。 第一是怕儿子热,第二也是为了那二位京城里来的贵客。 自从明正帝跟谢玉珩住到麒麟院,汪彤儿找到借口,跟便宜爹说道:“爹爹,儿子院中就那么几间屋子,这二位贵住进来,院子里的下人们住哪儿?” 于是,名正言顺地把麒麟院里消减了一半下人。 只是这样,还是挤挤的。 像之前许锦珅跟季雨师兄弟住在东次间的,如今,他们把东次间让了出来跟小聪小敏挤住在后院。 东次间被皇帝跟谢玉珩带来的侍卫们住去了。 这夏天到了,也够他们受的,不过,汪彤儿自掏腰包,让许锦珅去外面买来冰块,让他们晚上节省着用。 汪彤儿还蛮佩服古代人脑子灵活,开什么的店都有。 像卖冰块的这家铺子,据说冬日买碳,夏日卖冰。很会做生意,跟着季节走。 ······ 汪彤儿今儿这一身衣服衬得她那一张小脸,是更加的小了,一眼看去,只能够看见那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勾魂夺魄。 她肤色白皙,穿这样的颜色,竟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让人移不开眼睛去了! “秦公子,久仰久仰。” “秦老板!令郎真的是长了一副好容貌。” “呵呵!哪里哪里!” 汪彤儿跟便宜爹秦宝臻一起站在了院子当中,迎接来往的宾客,但凡有个人来,必定是要夸上汪彤儿几句。 更不用说那些跟着父母来的小姑娘,一边惊叹着秦少爷绝世容貌,一边感慨着身为女子都自愧不如...... 汪彤儿站在便宜爹身旁见怪不怪,笑而不答,稍稍抬了抬眼皮,便垂下了眼眸。 都是秦宝臻在跟人寒暄。 她今日的话尤其的少,主要就是因为她怕热,跟人说话互动也是会出汗的,因此,她是扇不离手,一直在那儿轻轻扇着。 再说这种场面上的往来,还是交给秦宝臻吧。 自己只负责微笑着拱手作揖。 “宁大人,肯拨冗前来,在下荣幸至极,您这边请!” 正想着,却见面前走来了四个人。 原来是宁知府携同夫人跟一双儿女前来赴宴。 汪彤儿闻言不能装咸鱼了,忙把将要垂下了的眼眸,扑闪着睁大了眼睛,匆忙收起折扇,对着宁知府双手一拱,声音低沉着跟宁知府打声招呼:“在下见过知府大人!见过知府夫人!” 汪彤儿想着站在知府大人身边的肯定是他夫人,总不会堂堂知府大人外出赴宴还会带个小妾不成? “诶,秦少爷无须跟本官客气。”宁知府满脸堆笑地对着汪彤儿点颌道。 知府夫人胡氏是第一次见到汪彤儿,不由到吸一口气:诶吆歪,这秦少爷长得也太过出挑了吧!不要说男子里面少见,就是女子里也鲜少有这么漂亮的人呀! 上次斗茶大赛,她听自家老爷回去嘴里一直念叨着:秦少爷的歌声实乃神曲啊······ 胡氏没成亲时对唱小曲的兴趣不是很大,自从跟了宁知府后,夫唱妇随,在他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地喜爱上听戏曲,小曲这个爱好中来。 平常要是家中事务不是很忙,也会随着宁知府去戏楼茶馆听听戏曲什么的。 因此,自从听到她家男人回去赞不绝口的夸奖着秦少爷的歌声,她心也痒痒的。 既想亲眼看一看人们嘴里的谪仙之姿的秦少爷,又想亲耳听一听她的与众不同的天籁之声。 其实,今儿来秦府绝大多数没见过秦少爷的客人,都是抱着跟知府夫人胡氏一样的心思。 此刻在大门前一瞧,哇靠!世上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少年郎? 传言可信呐,没让他们失望呀! 等把知府一家迎进府里去,没想到,从不接人帖子的华老先生竟然带着他的得意弟子一起来赴宴。 前日,秦宝臻派人送帖子时,是抱着他不来的打算。 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屈尊降贵地亲自前来,真是意外之及,三生有幸! 秦宝臻立马堆着满脸笑意,咧着嘴哈哈地笑着,对着华老先生双手一拱,声音爽朗着打起招呼:“诶呀!华老您能来鄙舍,在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儿子哎,快来见过华老先生。”秦宝臻还不忘招呼汪彤儿。 汪彤儿赶紧的过来,正了正衣摆,躬身拱手道:“晚辈见过华老先生。” 华闻阁华老先生对着汪彤儿慈爱地笑得白须直抖,声音爽朗道:“好好,秦少爷无须客气。” 华老一身玄色直缀更显得他老人家仙风道骨。 “华老您请!”汪彤儿拱手把他让进大门里去,随即便吩咐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小聪道:“把华老引进最前面的第三张桌子那儿坐下。” 第158章 朱家人 汪彤儿把华老请进秦府里去,随即,立马吩咐:“秦管家,快去把最前面的主位的位置加一张桌子。” “行行!少爷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原本站在一旁指挥着下人们替客人引路的秦管家,听见汪彤儿的吩咐,赶紧的亲自带人去安排。 之前没想到华闻阁会大驾光临,也就没安排他的位置。 送请帖给他是表示着秦家一份尊敬。 汪彤儿跟秦宝臻就客人的位置可是仔细斟酌一番,秦宝臻本来打算的是宁知府坐的席位是正中间的位置。 在他心里不管怎么说,宁知府是官老爷,官老爷的权威都比商人来得高。 紧挨宁知府的席位,右边是岳家溱州首富朱氏娘家的席位,左边是明正帝跟谢玉珩的席位。 原因当然除了官老爷,岳家为最大。 况且岳家本来就是溱州首富,富得冒油的那种。 溱州无聊的人把富人们弄了个排行榜,朱家排在首位。 排立第二名的李家虽说家财可观,做的生意是出海跟西洋贸易的。只是家产有朱家一半多就算不错了。 可想而知,朱家是多么的富庶。 涉及到盐的生意是多么的暴利来银子······ 汪彤儿才不管宁知府是官老爷,朱家富可敌国。 在秦宝臻的心中,当然认为京城来的贵客只是有来历的富商,可是自己是知道那二位不是所谓有来历的商人,是皇帝大佬跟总督大人呀! 秦宝臻做梦也想不到,皇帝能来溱州,能住到他家里来。 估计,等他知道萧老爷是皇帝时,欣喜若狂之下,心中又给儿子记上一笔:儿子真不愧是福星啊!这千载难逢的际遇都是因为有她,才能遇到! 汪彤儿想都不能想像着叫皇帝坐在他的臣子下首,那可是蔑视皇权,掉脑袋的事! 虽者说不者为不怪,可,事后呢? 是皇帝总会敞露身份的那一刻! 因此,汪彤儿很是下把力气劲,说通便宜爹把明正帝跟谢玉珩的位置放在正中间,他们旁边右首是宁知府,左首是朱家。 这会儿再加上一张桌子就是华闻阁老先生咯。 排在末位的当然是她跟秦宝臻一家三口,四个人的位置了。 秦宝臻站在秦家大门从善如流,招呼着登门的客人。 正在此时,门口停下一辆奢华的马车,在马车旁边还有俩位像父子年纪的锦衣华服的男子勒紧马凳缰绳,翻身下马,随手把马儿的缰绳扔给紧随其后的小厮手中。 汪彤儿见那俩个接缰绳的小厮,动作很是娴熟,肯定是经常做惯了的寻常事。 当先年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通身墨绿,冠上镶着一块上好的翡翠。 身量极高,比一般男子壮硕些许,脚步轻盈,看起来就非同寻常,应当是个练家子。 一张脸长得也是坚硬非常,棱角分明,和一双深邃冷冽的桀骜不驯眼眸,让人一瞧,富贵逼人。 身旁二十岁上下年纪的男子,玉冠束发,一身绯色绣着金线纹路的曳地长袍加上那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也是俊朗非常,更带着一种乖张不羁,神色冷沉如冰。 只是,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是那种难以亲近的眼高于顶,嚣张不羁的富二代形象。 汪彤儿心想着:这妥妥的都是惹不起的富贵之人。 从他父子俩束金玉腰带上面的挂件一看,哦吆歪!父子俩是亲子玉腰带。 都是紫玉玉佩跟金隧还有镶着宝石的金怀表。 这怀表肯定比汪彤儿带在手腕上的要来得金贵许多。 汪彤儿心细地瞅见,父子俩不但腰带一样,手指上精致稀有硕大的墨玉扳指也是一模一样的。 父子俩倒是配饰一致的亲子装! 秦宝臻在汪彤儿暗讨时,早就大步走上前去,面来笑容拱着双手,对着那位年长者朗声道:“诶吆!是大舅哥来啦!” 哦! 就说呢,谁有这么大的气派,原来是朱氏娘家,溱州首富盐商朱延深大驾光临。 毕竟是首富,见到秦宝臻这个妹婿也只是微微点颌算是打声招呼。 站在朱延深身旁的儿子,朱祁昆则对着秦宝臻略微躬了躬身子,声音淡淡道:“小侄见过姑父。” “诶,好好,昆儿啊,快随你爹进去坐,你姑姑跟表妹正念叨着你们呐!” “儿子,这是舅父跟表兄。”秦宝臻还不忘招呼汪彤儿前来叫人。 汪彤儿一见他们的气派,就知道是溱州首富来了,这朱延深自己倒是见过一次的,上次斗茶大赛,他可是坐在嘉宾席跟宁知府坐在一起的。 见自家便宜爹让她叫人,立马上前乖巧地叫人:“外甥见过舅舅!”转头再对着看似很难相处的表兄道:“表哥好啊!” 朱延深眼眸黝深地瞟了眼汪彤儿,微微点颌道:“嗯。” 儿子朱祈昆看着汪彤儿先是惊诧一把,难怪上次姑姑家办春日宴,家里面的几个庶弟庶妹们把此人夸上了天。 那天秦家办的春日宴,他跟嫡妹朱允儿都没过来。 今儿他知道,姑父家这次都是邀请的溱州有头有脸的人家,听说,知府大人也在邀请之列。 他年近二十,尚未成娶妻,就是为了跟宁知府结亲,娶他家明年才及笄的嫡女为妻。 虽者说,家里的小妾通房十几个,一旦跟宁知府议亲,就把那些女人打发掉。 等娶了宁知府女儿后,再纳美妾,到时木已成舟,量知府大人也会无可非议。 所以,这才跟爹爹母亲还有妹妹一起,屈尊降贵,勉为其难的一起登门。 至于朱氏想把女儿嫁给娘家侄儿,可不是他,是他的嫡亲二弟。 今儿一早他独自一个人先行一步,登门过来了。 朱祈昆见汪彤儿雌雄莫辨的模样,不屑一顾地轻笑一声“嗤!”原来只是个半男半女的倒是跟那小倌儿似的,亏得姑姑忌讳着她。 瞧她这孱弱的小身板,哪还要费尽心思谋算,想要取她性命不是眨眼的功夫? 况且,这半男半女的模样,能成什么大气候? 朱祁昆看着汪彤儿打眼神,赤裸裸的带着鄙夷。 第159章 朱家人 想到这,朱祈昆嘴角带着鄙夷的笑意,身子往汪彤儿面前凑去,阴鸷的眼神盯着汪彤儿说道:“哦?这就是从青州老家来的表弟?怎么看着像个小姑娘似的,唇红齿白。”说完,还不忘手摇玉扇,“哈哈!”大笑两声,自顾地抬脚往大门里走去。 汪彤儿听着他夹枪带棒的吐槽,此时还能咋样?只能咬着牙,心中直说:忍,忍! 自我做着心理建设:我本来就是女子······ 本姑娘才不尴尬,尴尬是别人,是朱祈昆! 汪彤儿从一见他们父子时就想到,他们要是演员的话,妥妥的是演那种阴鸷的大奸大恶的反派角色,本色出演,不用化妆的那种。 跟随他们父子一起到来的豪华马车上的女眷也早就下来了,她们一下马车,汪彤儿鼻子里便闻进去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不过,这脂粉味却是磬香馥郁,沁香四溢。 应该是顶级好货,就跟香水是一样的。 好的香水是沁人心扉,反之,劣质香水使人遮鼻是一个道理。 再说了,她们可是溱州首富家的夫人小姐,用的东西怎会不好? 汪彤儿听说过这位朱家唯一的嫡小姐,过的日子堪比皇宫里的公主。 每日都是牛奶珍珠粉沫的香露浴,衣服从不穿第二次,顶级燕窝吃俩口就倒掉······ 由此可见,这有钱人家的生活是多么的奢靡。 面前的通身贵气的夫人,就是朱家夫人崔氏。 崔氏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年纪,外面穿着一件百福寿纹的薄褙子,内衬着茜色的上衫,袖口绣着大片芍药,芍药花心上都镶着价值不菲的玉石,下身着滚雪细纱的湛蓝色八幅罗裙,梳着已婚的妇人髻用金丝八宝和珍珠做装饰,保养得体的脸上的上了一点妆,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许多。 只是,那眉眼看得人是很不舒服的,就好比高高在上的高贵之人看着匍匐在地的贱民的眼神。 眼神中带着的是蔑视。 汪彤儿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瞧不起人的蔑视眼神,这眼神估计当朝的太后跟皇后娘娘有一拼。 只不过,在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的眼中,她们又算什么东西? 她穿越过来只见过身份高贵的忠勇候夫人容氏,当然咯,也没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如此蔑视人的目光。 紧跟在她身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肯定就是传言中娇养着的朱小姐朱允儿咯。 朱允儿今日穿的是一件桃红色绣碎花的对襟褙子,配得是一条殷红色的水波长裙,长裙上还绣满了金线,是时下流行的花样。 梳着一个双丫髻,发髻上点缀着一排珍珠花钿,一支金累丝点翠嵌珠花响镯,与她刚刚头上插得那只抱头莲极为相配,一串翡翠十八子,颗颗珠子色泽嫩艳,如一汪翠绿的水,举世罕见。 一支掐丝金点翠珊瑚腊梅簪,那珊瑚颜色粉嫩,格外鲜艳,是一眼夺目的所在,还有一支碧玺牡丹草虫簪。 胸前挂了一个宝金嵌红珊瑚的璎珞,正中嵌着一朵点翠红宝石花蕊的牡丹,一看便知十分金贵,价值不菲。 更吸引目光的是那窈窕有致的身材和姣妍细嫩的脸蛋,面似银盆,灼若芙蕖,眉黛青颦。 要不是那眼高于顶的眼眸,给她的美貌减分许多,她日长大,肯定也是溱州第一美貌女子。 不用说,汪彤儿客气地有礼貌上前见礼,这母女俩肯定是没好脸色对待她的。 汪彤儿两手交叠在胸前,对着崔氏见礼道:“外甥见过舅母。” 果不其然,“嗯”的一声,那崔氏眼眸都没看一眼汪彤儿,在身旁俩个婢女的搀扶下,只余一缕香风从她面前飘过。 啧,真是高傲得很呐! 汪彤儿不由好笑道。 “诶?你就是从青州来的秦玉?” 没想到朱小姐却对汪彤儿起了兴趣,那对眼高于顶的眼眸也下凡来,兴趣颇高地看着汪彤儿问道。 “嗯,就是在下。” 汪彤儿不跟被娇养得没了教养的小姑娘计较,闻声答应一声。 “呃?” “你还真是像个女子一样的,好漂亮哦。”小姑娘说完,还伸出小手要模汪彤儿的小脸颊。 你不想跟小姑娘计较,可小姑娘却不饶你,说出来的话能噎死你。 汪彤儿便听见她声音娇娇软软地说道:“听说你唱小曲比戏楼的姑娘唱得还好听,本小姐要不是为了听你唱歌,八台大轿来抬我还不来呢!” 已经跨进门槛的崔氏,见自家女儿没跟进来,随即又返身过来轻声责怪道:“允儿,你跟外人有什么话可说的?快随娘进去找你姑姑给表姐吧。” “哦,女儿知道了。” 没想到,她临走时还不忘跟汪彤儿说道:“喂,你今儿记得唱一首小曲给本小姐听,可别让本小姐失望哦!” 嘿! 这说的是什么话? 还真当本小姐是唱戏的名伶? 真是没教养的嚣张跋扈的小姑娘! 他们这一家子还真是有银子了不起,瞧人不起······ 秦宝臻见儿子受了自己岳家的委屈,只能先过来安慰道:“儿子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跟别人也是一贯如此,别放在心上,今儿是你的生辰,理当开心才是。” “嗯嗯,儿子知道。”汪彤儿只能对着便宜爹点头称是。 她才不想跟这些无所谓之人置气,这种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汪彤儿只能再一次的做着心理建设:唱小曲咋地?不要说现代人追捧着的歌星,就是大周朝不也有千金小姐表演才艺时,当众起舞高歌一首吗? 有什么值得难为情的? 只不过,她的语气太过难听。 “走,儿子,咱们进去吧,人大多到齐了。”秦宝臻边说,边伸手就要拉着汪彤儿的手往大门里走去。 汪彤儿立马把小手抽回,对着秦宝臻伸臂礼让道:“爹爹先请。” 看,自家儿子多么守礼! 秦宝臻顿时又开怀起来,打先往里走去。 等到汪彤儿跟秦宝臻到了宴请的大厅时,来客都在秦管家跟王管事的安排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第160章 皇帝啊 这次宴请的地点依旧是在戏楼那儿的院子里,那儿本来就是请人来听戏的。 只要让人把那儿收拾出来,按主次摆上两圈小圆桌子就行。 这样子便于宾客们赏景听戏曲,可谓一举两得。 客人面前的桌子是长条案,正中可以坐俩人,左右也好各坐一人,这样子的安排,便于客人一家子坐在一起。 秦府此次的生辰宴是为了让来客边吃边看戏,顺带着聊天。 意思嘛当然是遇到了熟人也可以聊天喝酒看戏三不误。 宴请的菜肴,汪彤儿提议要清淡,以冷盘,汤盘为主,糕点为辅。 菜肴有四季什锦盒、海鲜贝类拼盘,银针炒翅、清汤海鲜、清汤雪耳、奶油灯香酥、芝麻凤凰卷等。 当然了,桌子正中间肯定是一盘子蛋糕了。 过生辰怎能少了它的踪迹? 再佐以酒,水果跟茶水就行。 因为是夏季,再整那些热菜跟油腻的菜肴,客人也没什么胃口。 食物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酒水更是秦宝臻珍藏在酒窖里的几十年的老陈酿。 为了防蚊虫,桌角落四周还放置了各色款式的里面放着驱蚊虫的几种药草的荷包、香囊。 汪彤儿跟秦宝臻刚到宴席那儿,抬头就见坐在明正帝下首的谢玉珩站起身对着自己招手道:“秦少爷,坐到这里来。” 身着一袭缁色的便服的谢玉珩很是吸晴的。 只见他卓然而立,加上他的长相很是精致,狭长的眉眼,黑发俊面,挺直的鼻梁,还有那精致的下颚,处处都彰显着他的俊美。模样卓绝,身姿站在人群中似山中逆着风挺立的万年青,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此时,正目光灼灼看向汪彤儿。 本来他坐的位置就引人注目,都越过知府大人,看样子是来头不小! 再加上他出色的容貌更引起未婚女子爱慕的目光。 “啧,那位公子好生贵气哦!” “本小姐还从未见过如此丰神俊朗,俊美非凡的年轻公子呢!” “喏,瞧那位公子上首坐着的那位更是贵气凛然啊!” “哎!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她们的心里,秦少爷的美跟谢公子的美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秦少爷的美,美得妖孽,美得张扬。 谢公子的美美得阳刚,美得隽永。 汪彤儿心里骂着:花蝴蝶! 她想都不用想,立马开口回绝道:“不用······” 没想到,站在她身旁的便宜爹跟她抢声回答道:“好好,儿子,既然贵客开了口,你快去陪客人吃饭吧!” 汪彤儿拿眼瞅了眼一脸讨好献媚模样的便宜爹,这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女子还不麻溜地打包送到谢玉珩身边去? 幸亏自己是以男儿身做他的假儿子的。 汪彤儿能咋样? 只能心里憋屈额,面子上还要假装高兴地往谢玉珩那儿走过去。 原本众人就在议论着正中间主位上怎么坐着俩位模样俊美无俦的眼生之人。 甚至于堂堂的知府老爷都屈居坐在他们下首,不知道这二位是哪里来的大神? 不用说其他人在责疑明正帝跟谢玉珩的来历,知府宁致远在深陷在怀疑的回忆里。 宁致远是京城没落的世家子弟,来溱州也就两年不到,之前是在江南做了三年县官老爷,再之前自己中了进士由于名次落后,没能殿试也没能进翰林院做编修。 只是在京城的京兆尹蒋大人手下做了几年的司录参军,由于自己工作卖力,认真。被蒋大人力荐到江南的富平县做县令一职。 不过,他从明正帝跟谢玉珩的身上嗅到了久违了熟悉的浓重的官威。 他虽说是京城人士,也曽在京城为官,可是,从没见过圣颜。 只是,这位谢公子跟记忆中的忠勇候世子模样很是重合。 当年,谢家世子爷三元及第,在京城曽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 但凡京城人士,鲜少有不识谢家世子的。 那日的斗茶大赛,自己也只是跟他照了一面,没在意。只顾着欣赏秦家少爷的天籁之声。 此人说自己是忠勇候府旁亲,恐怕没这么简单。 此时的宁知府到哪有心事吃菜听面前戏台上的名伶“咿咿呀呀”的唱小曲哦! 他心中‘咯噔’一下,心莫明地慌了起来。 假使这位谢公子就是忠勇候府里的谢世子,那么,身旁主位桌子上的那位贵气凛然萧老爷是······是何人呢? 此人地位肯定是比谢世子身份来得高贵,不然,也不可能身居主位。 只是,京城里身居高位的官员自己也大多认识。 此人可是生面孔。 难不成是自己离京几年,新冒出来的新贵? 也不可能,再是新冒出来的权贵,也不可能逾越过谢世子的地位呀! 谢世子什么人? 皇帝身边的能臣,宠臣! 萧,此人姓萧! 诶吆! 俺的娘呐! 大周朝的掌权人不就是姓萧吗? 宁致远一秒顿悟,身旁的这位京城来的客商肯定的是最上面的那位——皇帝啊! 诶哟!皇帝驾到······ 想到这,宁致远的屁股如坐针毡,浑身汗如雨下,身子也抖了起来。 自己这些年须说从没做贪赃枉法的事,可是,自己收取商户的银子也是不少的。 特别是每年收取盐商朱延深不菲的银子······ 众人哪注意到知府大人此刻的心情如过山车那样子的此起彼伏,战战兢兢。 就好像一下子,心被放进了油锅里炸,翻来覆去,宛如汤煎! 汪彤儿很是不自在地坐到谢玉珩对面的紫藤小圈椅子上, 对着明正帝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道:“见过萧老爷。” “嗯,秦少爷无须客气,坐下吧。”明正帝态度说不出来的温和,还伸出他尊贵的手,指了指下手的位置对汪彤儿说道。 皇帝把汪彤儿关于在海岸设立税收机构的荐议,跟谢玉珩商榷后,让他拟了个折子,快马加鞭让专用信使送到京城,交给内阁讨议后,拟了可行的章程不日就要实施下来。 第161章 养眼哦 因此,明正帝是怎么看汪彤儿怎么顺眼,怎么满意。 这要是秦少爷到了朝廷上,早朝时一颗水灵灵的白菜在一堆老菜帮子中间,不是,是站在一众刻板守礼,道貌岸然的老臣中,将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存在······ 养眼哦! 打算着等溱州的事办完回京时,一定说通她把她带回京城,发挥她的聪明才智,替朝廷替朕卖命,不是,是替朝廷替朕出谋划策! 汪彤儿哪知道自己被求贤如渴的皇帝给记挂上啦! 她转身再对着对面对着自己温柔含笑的谢玉珩双手一辑道:“见过谢公子。” 汪彤儿坐在皇帝跟谢玉珩一张桌子上不拘谨是不可能的。 欲哭无泪呀! 抬眸正对谢玉珩,转首又是对着明正帝。 二位大佬身上浓重的贵气,弥漫着无形的压抑!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谢玉珩则不然,心情超好! 看着面前的汪彤儿,目光顿时温柔似水。 思念是把钝刀子,在他闲下来的每一秒里剖着他。 可面前的人儿看似离自己如此之近,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不过,自己是什么人?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自己就是那个有心人,定能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迎难而上,定会把这千上万水的路程给缩短成一掌之间! 谢玉珩此刻的内心无比感激明正帝让自己一起来溱州,见到了以为失去了的,心心念念两辈子的小姑娘。 ······ 这已经到了夏天,虽说还没到暑天,天还没那么热。 四处都放着冰盆,加上大家衣服都穿得很薄,倒也不觉得热。 为了这次的生辰宴,秦宝臻也算是花了大价钱的,原因当然是溱州的冰块都是冬季就从寒冷的远处运过来的,再加上免不了的融化,价格肯定不菲。 此时,正中间搭建的那个戏台上一折戏刚唱完,秦宝臻咧着嘴便抬脚走上了那个台子之上。 “诸位!”秦宝臻在上面一站,拱了拱手,四下便安静了起来,大家都纷纷放下手里的筷子,抬眼看向了他。 “秦某儿子在老家待了一十七年,如今终于来到家里,这十几年来本人愧对儿子,因此,特意办此生辰宴来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亏欠。” 秦宝臻说完,老脸一红,眼眶里还挤出两滴愧疚的清泪。 台下的许多人,见秦宝臻如此,也感叹不已:秦老板真是老牛舐犊,父子情深呐! 他们只是外人,都知道秦家的儿子从老家过来了,哪知道秦老板这些年来对儿子不管不问的事呀? 难怪秦老板儿子又不是及冠之年,怎么办了个生辰宴的? 再加上大夏天的,唉!原来如此。 因此,众人纷纷理解一颗老父亲的慈爱之心啊! 秦宝臻双手对着台下众人团团一拱:“秦某在此谢谢众位亲朋好友大驾光临,一点薄酒,希望大家吃饱喝足!” 不过,其中许多人来参加秦府举办的生辰宴,主要的还是为了能再一次的欣赏到秦家少爷荡气回肠,与众不同的美妙歌声。 因此,众人怀着期待的眼神齐齐朝着最前方正中的主桌上的汪彤儿看去,希望她不负众望,起身走向高台来一首让人百听不厌的歌声。 汪彤儿此刻专注于面前的食物,忽视众人期待的眼眸。 她才不要上台唱歌,唱歌给朱家人听。 汪彤儿今儿本来也没想自己亲自登台献歌。 要不是朱家人对自己恶意满满,心存鄙夷。 说不定今儿陪着宾客,顺着他们的意,为逝去的秦玉今日的生辰唱首纪念的歌曲。 上次春日宴是因为要才艺表演,所以勉为其难的唱了一首歌曲。 斗茶大赛也是因为李师爷在宁知府的授意下,邀自己献歌一首。 自己个小虾米,不能驳了知府大人的面子,只能乖乖听话,登台高歌一首了。 没想到,有人见她不为所动,捺不住性子对着她高声指责道:“咳!秦玉,你干嘛呢?还不上台唱小曲去?” 这声音汪彤儿是熟悉的,就是刚刚在秦府门前遇到的朱家小姐朱允儿的声音。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真是没教养,没礼貌。 还没等汪彤儿出声,只见谢玉珩转过身子对着那朱允儿射去摄人的目光,对着朱延深带着警告的说道:“朱老板教女欠缺呀!” 自己的小姑娘还能让你等搬不上台面的商人给欺负去? 哼! 先记上一笔,等查明你私自贩卖官盐的确实证据,再给你罪加一等! 朱延深见从京城来的客人谢公子面露不虞,虽说自己不用怕他,但是,那眼中威严太过浓重,不由他心中一慌,忙跟自家夫人打眼色,让她管住女儿别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出来。 这些天,这俩位财大气粗从京城来的谢公子跟萧老爷正跟自家洽谈生意上面的事。 如果能谈成,将是一笔不菲的买卖。 虽然说他是个不差银子的主,但凡生意人谁会嫌弃赚银子的乐趣? 再说,人家是从京城过来的,既跟平清王府有亲戚关系,又跟忠勇候府是族亲。 自己巴结还来不及! 因此,此二位贵客自己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话说自己再怎么有银子,在溱州这一方之地为大佬又能咋样? 还能比得了跟权贵们沾亲带故的商人? 在谢玉珩面露不虞之色时,忙对着谢玉珩举杯“哈哈”一声说道“谢公子,小孩子不懂事,来,咱们喝酒。”把自己女儿那一句无理的话,轻轻一句给盖了过去。 做父亲的把这小事给轻轻掀了过去,做儿子的可不行! 在朱祁昆的认知里,世间之事之人大抵分为两种—— 一是令自己顺眼的,二是令自己不顺眼的。 顺眼的,心情好便多看两下;不顺眼的,绝不留着污染自己的眼睛! 想到这,朱祁昆狠毒的眼眸看向隔壁桌子上的秦玉——她就是不顺眼的存在。 因此,得找个机会除去她,留着她干嘛呢?留着过年? 哼! 等着瞧吧! 看你还得意多久,好戏就要开场咯······ 第162章 伤感歌曲 明正帝今儿是耳中听着台上名伶的小曲,眼中是谢爱卿跟秦少爷的卿卿我我。 只是,抬眸瞅见汪彤儿那微微凸起的喉结,心情无比复杂,眼眸也隐晦起来。 醒醒吧!谢爱卿,谢玉珩! 面前的秦家少爷虽然跟你的爱妾模样差不多,毕竟不是她。 明正帝内心很铁不成钢,呐喊着! 皇帝眼见谢玉珩今儿也没尝上几口菜,全是给秦少爷布膳了。 把自己这个九五之尊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真是辣眼睛! 秀恩爱,死得快······ 汪彤儿为了摆脱谢玉珩的投喂,心中暗讨:今儿毕竟是秦玉的生辰,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自己也要献上一首歌曲,用来祭奠她在天之灵。 自从许锦珅把秦玉的坟从老坝镇给悄悄迁了过来,汪彤儿只在落葬的那天偷偷的去祭拜一次,今儿是她的生辰,等生辰宴结束,逮个机会,让许嬷嬷准备好纸烛,一起去祭拜。 想到这儿,汪彤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刚巧,台上收了锣鼓声声响,唱戏的名伶们一折戏唱完。 他们刚刚唱的是一出武打戏。 台下喜爱看武戏的宾客不但高声叫好,还拿银子让下人们送上台去打赏。 其他宾客边吃着面前桌子上美味可口的食物,边等待下一折戏的开始。 汪彤儿心中暗讨,这次肯定得唱一首歌曲比较伤感的歌曲。 她想起自己喜爱的一首《白狐》,那里面的歌词讲述一只狐妖跟一个书生凄美的爱情故事,歌曲表达的就是滚滚红尘中一只为了爱的成全而无悔选择放弃和离开的白狐,跟自己恋人告别时的心情。 那么自己把这首歌的白狐当成秦玉,对滚滚红尘的不舍,对亲人的爱在生命终止时无奈放弃时的痛苦...... 于是,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她站起身来,一手执扇,一手别在背后,如精灵般潇洒地走上戏台。 汪彤儿上得台来,把折扇往腰间一别,对着台下所有的宾客双手一揖,声音低沉且醇清道:“感谢诸位今日来寒舍,参加在下的生辰宴,说来,这几日的溱州城啊,是越加热了,诸位可知,关于这夏日里出门赴宴,倒是有个笑话……”汪彤儿一说话,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一些。 她站在台上,笑容依旧,面色坦然,底下的人见状,心中不由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什么笑话啊?”没想到接话之人竟然是王文远。 王文远自从斗茶大赛输给了汪彤儿之后,莫明的对她亲近起来。 这世上关于竞争对手大致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输家秒变成仇家。 变成仇家当然是为嫉妒了······ 一种就是输赢双方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成为莫流之交。 王文远就是抱着后一种的心态来参加汪彤儿的生辰宴。 “嘿嘿。”汪彤儿说前先自己笑了一声,方才接着说道:“人家都说,这夏日里还能够出门的朋友,那可都是真朋友,如若不然,谁愿意从宅子里那凉爽的屋子出来,见一个不重要的人呢?” 汪彤儿话音一落,底下笑声一片,气氛因此融洽起来。 “今儿呢是在下的生辰,本该唱首喜庆的歌曲,”汪彤儿对着台下宾客,收起刚刚微笑的精致小脸,露出许伤感,带着股忧伤的语调说道:“在下的一位故去的至亲好友跟秦某是同一天生日,是以,谨以此歌献给那位故友的在天之灵!” 汪彤儿说完站立在离戏台子不远的许嬷嬷母子跟小雪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少爷秦玉,三人立马面露哀伤起来, 只是许锦珅到底是男子,且没有养母跟小雪对少爷的更深厚的情深意重。 因此,他只是红了眼眶,不像养母跟小雪眼泪在眼眶打着转,隐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同样站在那儿的季雨,伸手挠了挠头发,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三人的失态。 心中暗讨:个什么的情况? 不知情的只有谢玉珩了然。 小骗子这是说的故去的秦少爷。 本来还以为汪彤儿经过朱家小姐那么一说,肯定不会登台唱小曲的。 没想到,她还是为纪念自己冒了名的秦少爷,唱首小曲。 真是个重情义的小姑娘······ 只是,她对别人都重情重义,怎么对本世子爷薄情寡意呢? 除了谢玉珩,同样知情人还有朱氏兄妹。 只见朱氏面露诡异的笑容,灰漆漆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台上的汪彤儿,眼底渐渐蓄起浓浓阴鸷。 满脸的恶意好像是在说:让你先得意! 台子上的汪彤儿没等谢玉珩嫉妒的碎碎念念完,张开口就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一曲歌毕,汪彤儿眼眶红了,她好像看见秦玉气若游丝,对生命的渴望,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的眼神。 是呀!她才十七岁花骨朵的年华! 可恨的山贼…… 霎时,泪如雨下! 汪彤儿的歌声瞬间把台下的宾客带进了一个痴情女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爱的男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时,新娘不是自己时的伤心欲绝…… 台下宾客的心一时五味杂陈,伤感得稀里哗啦。 泪点浅的夫人们,纷纷掏出手帕子来擦去眼角的泪珠。 第163章 假身份 秦宝臻闻歌声思旧人,满眼是泪,失魂落魄,跌跌绊绊地往戏圆子外走去。 边走嘴里边喃喃自语着:小娥,小娥!你肯定是怪我不但有负了咱们俩的山盟海誓,娶了别人,还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 所以你不愿意到我身边来,你不要我了! 其余的人只顾着深陷歌曲中回味无穷,哪顾得上秦宝臻的失魂落魄! 只有忠心的李忠一直尾随在他身边,见老爷听见少爷的小曲又勾起心中的伤心事,想起了青州少爷的娘亲。 忙小心地跟在他身边,以防老爷跟上次一样,伤心过度晕过去。 现场的宾客除了朱家人,其余人无不在回顾着这荡气回肠的美妙歌声里不能自拔…… 娶妻的男宾们回想着自己年少时求而不得,或是被自己抛弃的美娇娘。 成亲的女宾们则是把自己代入到青葱岁月,自己相中的少年郎娶了她人为妻! 没成想,汪彤儿每一次的小曲都能引起别人的共鸣,唱到他们心中最柔软的那个点上。 谢玉珩心柔软成水:小骗子!你确实是我千年前放生的一个白狐! 如今过来讨债来了。 让本世子乱了心绪,乱了方寸...... 这次本世子绝不放手! 正当众宾客心中思绪万千时,代入感强烈时,朱氏朱珮珮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上戏台。 底下的许嬷嬷瞧见了朱氏竟然在这个时候上了台,顿时面色巨变! 这朱氏想要做些什么?! 想做什么,肯定是没安好心! 难道汪姑娘假冒少爷的事穿帮了不成? 汪彤儿看见朱氏之后,脸色也冷了一瞬,朱氏一上来,便对着底下的所有人,福了一礼。 底下的笑声也收敛了,许多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朱氏,这个时候,一个妇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走上来了? 咦? 难不成今儿主家连主母都要上台唱小曲不成? 刚回过神来的宾客们心中疑孤起来。 啧,有意思了! 今日来的人,朱氏大多都是认识的,只有少数俩个不认识。 她之前跟着秦宝臻时常参加宴席,认识的人不少,再加上她娘家是溱州首富,因此,朱氏跟那些富商们的家眷们来往倒是密切。 “母亲这是要做什么?”汪彤儿冷脸看着她,心中不由打起小鼓来。 没想到,朱氏根本就没看她,更不用说答应她一句。 美貌不减当年的朱珮珮一到戏台子上,沉着个作为当家主母的严肃面容,声音却很响亮:“诸位贵客,今儿小妇人当着大家的面,揭破她本来面目!”说完,还不忘用手指着刚走下戏台子的汪彤儿,接着厉声说道:“此人是冒名顶替我秦家儿郎,本夫人要揭露她的假身份!” 今日她不但要除了汪彤儿,而且,还要汪彤儿永无翻身之日! 最好就这么当场被处死了! 她想过了,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要秦玉没有任何抵赖的机会! 小野种!等死吧! 哪知道,朱氏一开口,霎时让人惊掉下巴! “啊!” “做什么!?这话应当问你吧!”朱氏冷眼瞧着汪彤儿,怒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己是谁?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秦家少爷做什么了,让嫡母这么气恼? 哦,刚刚朱氏说她不是秦家子弟是冒名顶替的。 哦吆,照这么一说,儿子是假的,秦家依旧是个绝户的呀! 而许嬷嬷跟小雪两个,在旁边站着,听到了朱氏的话,脸色都变了。 果不然,还是瞒不住朱氏啊······ 完了! 汪姑娘不仅是冒名顶替还是女扮男装双重假身份! 这,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许嬷嬷身旁的许锦珅,见事已如此,可不能吓着老娘跟雪儿。 他走近她俩摇摇欲坠的身旁,伸出有力的大掌,紧握住许嬷嬷冰凉的带着茧子的手,给她以安慰,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道:“娘,没事,放宽心,万事有儿子呢!” 许锦珅抱着大不了汪姑娘这秦家少爷不做,自己拼命也会护着她安全离开秦宅的。 谢玉珩则神色不变,心中暗道:朱氏莫不是知道了彤儿的真实身份,想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揭穿彤儿吧? 心中想着的同时,朝站在身旁的黄宇瞅去,那眼神满是责怪:你不是说知情人都打发他们离开老坝镇的吗? 黄宇见主子爷像刀子似的责备眼神,心中也不安起来。 诶? 自己可是亲眼见到他们卷铺盖离去的呀! 况且,自己给他们的银子足够几年不开店也能维持生活的呀! “母亲这话是何意?玉儿不明白。”汪彤儿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冷眼看着她。 她自从进了秦家门,就知道朱氏不是好相遇的,一直防备着她要起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她今儿憋了大招在这等自己呢! 说实话,汪彤儿不怕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她心态好。 一直抱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一信条。 自己小心应对便是,她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人打死自己不成? 况且,这面前还有皇帝跟谢玉珩二位大佬在这里呢! 汪彤儿心里反正是笃定,谢玉珩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被他带回京城就是。 “不明白?,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叫花子,狼子野心的贼子!扮成我秦家少爷,骗了我跟老爷,你还敢说不明白?” 轰! 朱氏的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往那平静的湖面当中,扔下了一块巨石一般。 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又荒诞,又令人震惊,中间……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朱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许多人被朱氏的话乱了心神,华老先生也是如此,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找回了理智,站起身来,为汪彤儿帮腔。 这么有灵性,聪慧的少年郎,今儿生辰宴上,当众被嫡母指责是冒名顶替的,心中定是有难言之苦! 不管他是不是如嫡母所言,今儿老夫护定了她,任谁都不能给她委屈受! 第164章 冒充山贼 “呵!”朱氏一听这话,高抬下巴,眼眸轻蔑地扫了戏台下的汪彤儿一眼,道:“华老先生您有所不知,这贼子是个无法无天的,胆大包天,竟然敢冒充秦玉,来家里是为骗取家产!” “说不定,秦玉就是被她冒充山贼所害!” 哗! 底下炸开了锅。 冒名顶替额,冒充山贼! 朱氏是用这种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这一番话。 可面前的少年这长相,当真不像是一个山贼,若不是她那微微凸起的喉结,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娇软魅惑的女子罢了。 朱氏这么一说,把汪彤儿瞬间上升到杀人越货的歹徒上去了。 “朱氏,休得胡言乱语!” 正在此时,被王管事从后花园找回来的自家老爷,秦宝臻走了过来,大喝一声道。 原来今儿一大早,王管事见朱氏让人偷偷的带进一个面生的男子进来,竟然还关在一处偏僻的空屋子里,让人看守着,倒是很蹊跷,本来要禀报给自家老爷的。 奈何,见老爷跟少爷正开心地在大门口迎接众宾客。 因此,心中想着还是等宴请结束再告知老爷听吧。 没成想,刚刚他见那个面生的小厮打扮的男子,被朱氏身旁的张嬷嬷鬼鬼祟祟地领进宴请的戏圆子里来。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来。 果不然,见朱氏上得高台子上放话时,他第一时间就寻找自家老爷。 刚刚还在欣赏少爷唱小曲的老爷,眨眼的功夫,人却不见踪影。 等他走出戏园子外去,跟其他守在院外的小厮打听,这才知道老爷听了少爷的小曲后,伤心地往后花园走去。 他一听,立马快步寻去,不然,晚了,不知戏园子那边会发生什么事? 毕竟,少爷是老爷唯一的男丁,可不能出事! 秦宝臻刚到戏园子门前,听见自家夫人这么一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朱氏,朱氏莫不是脑子坏掉啦? 怎能说出此等虚无的话来? 等他惊扰回神,便面色铁青地怒斥了那朱氏一声。 想他自从跟朱氏成亲以来,一直都是夫妇恩爱,相敬如宾,跟她说话从不大声的。 听朱氏这么说,他也不由得多看了汪彤儿一眼。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事情无比荒诞,可朱氏用这么信誓旦旦的口味说出来,还真的是惹人怀疑。 汪彤儿站在了戏台子下首,面色冰冷,一言不发。 她的眼神,落在了底下端坐着的谢玉珩身上。 心中哀叹一声:本姑娘刚开始的好日子到头喽······ 朱氏还真的是会找机会,当着几乎是全溱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把这事给抖落出来。 其中肯定有好事者,定会提出去老坝镇或是青州的知情人前来当面对证的。 汪彤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她除了寡言不语之外,那面色倒是还算得上正常。 “老爷!”秦宝臻一开口,那李氏刷地从高台上走下来,走到秦宝臻面前,拉着他的衣袖,面上一派戚戚然,道:“妾身原本不想要如此,可就在刚才,妾身才得知了这个惊天秘闻,这个贼子竟然是冒名顶替的!” 朱氏说到了此处,声音一下子拔高,她顿了一瞬,方才继续说道:“妾身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老爷被这贼子所骗,只能出此下策,老爷一直被这贼子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此事,唯有早些将她揭发,拿了她到知府老爷面前认罪,咱们一家才能够不被这贼子所欺骗,老爷!” 朱氏声音当中还带着一抹哭腔,道:“妾身,也是为了咱们秦家,为了老爷啊!” 她这话说得是大义凛然,甚至隐隐的还带了一些委屈之意,是将矛头全部都指向了汪彤儿。 秦宝臻面色巨变,张口就想要斥责这个朱氏,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开不了口了。 就连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往汪彤儿的身上投了去。 这朱氏这一番如泣如诉的话,确实是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一时间,也让秦宝臻是心乱如麻。 可要让他就这么相信,自己称心如意,满心满意的儿子其实是个别人冒名顶替的,这…… 这也实在是太荒唐了一些。 更是如杀人——诛心那! 自己引以为傲,唯一的子嗣竟然的别人假冒的。 说出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宝臻面色铁青,久久不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沉默不语,任由着那朱氏说话的汪彤儿,忽地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一片冰凉,一睁眼,便看向了朱氏,道:“母亲今日,是一定要跟秦玉过不去了?” 她声音冷硬,面上更是带着一抹肃杀之意。 这样的汪彤儿,是所有的人都没有见到过的。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她,面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眸却极为黑亮,宛如那夜空当中最亮的一颗星,夺目而又耀眼。 让人无法与她直视! 朱祁昆微微挑眉,目光阴鸷地看了戏台下汪彤儿一眼,这就有意思了,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莫非这假秦玉还能够有什么脱身的法子不成? 她是个假冒的,这可是如假包换的事情! 而且…… 当日派出的杀手虽说不能把秦玉给杀死,可是也把她给吓得不轻。 没想到,此人心机不错,竟然还知道把老坝镇知情人等打发离开。 亏得自己派人前去,从老坝镇带回来一个原客栈伙计,他可是认得她的。 原来的秦玉已经死了,不知道那两个奴婢从哪里找来个妖孽的冒牌货,妄想来谋取秦家家业! 哼! 有朱家在,本少爷在,休想得逞! 朱氏忽地抬起头,怒视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头的罪!谋害我秦家子嗣,你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 “呵。”汪彤儿听了她的话,冷笑了一下,面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朱氏,道:“这种荒诞绝伦的事情,母亲你也是能够编造得出来,你说我是假冒的,可有任何的证据?” “证据?呵!怎么可能没证据?” 第165章 证人 朱氏一听,没想到这贼子胆子还蛮大,便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贼子,你就是假冒秦玉,知道秦家无男丁,想来得家业!你当真没人证?” 没错,假如秦玉真的是一个冒名顶替的话,有人能出来证明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行。”汪彤儿一听她的话,立即点下了头,随后道:“你让知情人站出来指证我吧!” 说罢,竟然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玉扇,轻轻扇了起来。微抬着下巴,就这么冷眼看着那朱氏。 此举一出,倒是将底下的议论声平定了一下。 朱氏的话说得是有板有眼的,确实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可这秦少爷也是态度磊落,甚至就这么淡定地等待指正她的人出现! 这…… 秦家到底闹得是哪一出? 这大夏天的请人来看他家审案呐! “胡闹!”秦宝臻额上青筋暴涨,怒不可揭。 “这是什么场合,容得了你们如此胡闹!?”秦宝臻定了定神,无论这事情究竟如何,都不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闹腾出来。 尤其…… 这里头,还坐着一个知府老爷呢! 秦宝臻忍不住看了宁致远那边一眼,心尖儿都在发颤。 常言说得好,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 扰了知府老爷的雅兴可如何是好? 只是今儿宁知府模样有些反常,他本来就是一个戏迷,戏痴。 奈何他今儿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疑似皇帝他老人家大驾光临,就坐在自己身旁桌子那儿的萧老爷。 宁知府的心,这会儿就像一个被医生宣布得了绝症的濒死的好色之徒,你送给他美如天仙的女子,他能有什么心事愉快地接受吗? 因此,今天汪彤儿的歌声再怎么与众不同,如天籁之声,荡气回肠······ 他哪还有心思好好欣赏,是心如油煎,前途未测啊! “老爷!”没想到,一惯都极为懂事且理智的朱氏,此番却有些不依不饶。 “此事若不查清楚,日后必当是不可想象的结果。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将这个贼子的真面目给辨别清楚,以免日后家产被外人夺去,惹人耻笑!” 秦宝臻闻言,面上也是一怔。 他皱眉看向了朱氏,一时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朱氏自从跟他成亲以来,还真的从未有个的坚持,莫非儿子…… 不! 不可能! 她肯定是我秦宝臻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别人冒名顶替的? 别人家的儿子能有我秦宝臻的儿子优秀? 别人家的儿子能有小娥教导得如此出色? 这肯定是有有心人嫉妒我秦宝臻是有儿子的人,是嫉妒儿子如此的优秀不凡! “我都说了。”汪彤儿收回了放在朱氏身上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秦宝臻,跟他对视一眼,她面色从容,淡然道:“既然母亲都这么怀疑了,要查,那便查个清楚明白!” 朱氏听到了她这一句话之后,面色微凝。 这小贼的态度……有些古怪啊! 不是,是嚣张啊! “嗯,是要好好的查查,莫要让妹婿白白辛苦一辈子的家业,被有心人给侵吞去。”朱延深站起身来,面露严肃地说道。 呵! 这朱家兄妹还真的会一唱一和,只是,本姑娘也不是弱将好欺负的。 朱氏疑孤地瞟了一眼玩彤儿,按理说,这消息若是真的话,她冒名顶替的身份是绝对藏不住的,此时不论是谁站出来,都是这个道理,可是,看她这个样子,竟然一点都不慌乱,甚至还要让人来当面对质。 难道那老坝镇客栈的伙计所说的话,竟然是假的不成? 不!不可能。 此人是大哥亲自派人去带过来的,况且他说当时是四个人,一个少爷病入膏肓,没几天便过世了。 此人说他可是亲耳听见俩个下人唤那个死去的“少爷”。 可朱氏觉得,一个人就算再怎么隐藏,也会露出马脚来。 哪怕是这个伙计不起作用,没能证明她是假冒秦玉的身份,总归青州老家的人不会认错了她吧? 哼! 今儿如若事件不查实出来,明儿就派人去青州带回一个知情人,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朱氏不由想起秦玉来秦家的奇怪之处,她的寝室不准任何人进去,尤其她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她带来的两个下人,许嬷嬷跟小雪,还有许嬷嬷的养子许锦珅跟他的师弟这四人。别人都近不得她的身,这就更加让人怀疑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肯定是假冒的! 朱氏想到了这里,忍不住看了汪彤儿一眼,暗道:莫非许嬷嬷跟小雪跟她是一窝的······ 朱氏想得也不错的呀! 说不定她们主仆几个是一伙的都是假冒的,这就说得过去。 “多说无益。”气氛诡异,还是汪彤儿自己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今日这些人是请来庆祝她生辰的,可不是来看笑话的。 想到这,便笑出了声来,说道:“既是说有人证,那便让他出来,亲自与我对峙好了。” 朱氏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她都已经上台这么说了,此时无论如何,也只能继续下去。 “把人带过来!”朱氏沉声地吩咐她身边的张嬷嬷跟婢子香枝。 “是,夫人。”二人对着朱氏一福,转身就去不远处,被俩个有功夫的小厮夹在中间的三十来岁的畏畏缩缩的男子给带了过来。 “王杰。你认得面前之人吗?”此时问话的人变成了是朱祁昆。 那个叫王杰的客栈伙计抬头看看汪彤儿,立马点头说:“认识,她就是住在客栈那位吴名少爷。” 当初住客栈时,客栈老板问汪彤儿贵姓时,汪彤儿没想好自己叫什么名字,因此便随口一说:“无名”,客栈老板夫妇一听,都称她为“吴少爷。” 此人一露面,汪彤儿跟许嬷嬷还有小雪一见就认出来,是客栈里伙房的厨师。 看样子这人是朱家派人去老坝镇给带过来的,不过,怎么没把客栈老板夫妇还有为秦玉治病的老大夫给带过来呢? 假使把他们给带过来,证据还充足许多。 第166章 证人 汪彤儿奇怪朱氏兄妹既然去了老坝镇,怎么不把有用的之情带过来? 假使把他们给带过来,证据还充足许多。 想到这,不由带着探究的眼眸看向谢玉珩—— 只见谢玉珩俊颜上眸色深沉,如冬日里凛冽的寒风。汪彤儿沉静如水的眸子跟他相遇的刹那间,他微不可见地颌首。 哦。 知道了,肯定他派黄宇前去调查自己,顺便把知情人给送走。 到底是做官的人,想得到是深远······ 他这不是为我遮盖什么,毕竟闹出来被外人知道传了出去,失了面子的是他。 别人会说:谢世子失踪的小妾,冒充别人家儿子被发现怎么怎么的······ 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他! 真如自己想的那样,谢玉珩插手,这样的话自己倒是不怕那朱氏了。 汪彤儿刚刚好像很淡定,其实心里精彩纷呈的纠葛,心中也乱着呢,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此刻见到这个叫王杰的客栈伙计,她反而不担心了。 “呵呵!老爷怎么样?我就说她是假冒秦玉的吧!” “这……”秦宝臻瞧着儿子这个架势,一时间也皱下了眉头,说实在的,他也实在不愿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别人假冒的! 可朱氏又不依不饶…… “你如此笃定玉儿是别人假冒的,是不是就听到此人的说词?”秦宝臻还是不想要闹得太难堪了,成为满溱州城的笑柄,斟酌片刻,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是呀,单凭这人能证明什么呢? “老爷,妾身刚开始听到时也是不可置信,可事实如此,不由我不信。不然,哪里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朱氏说罢,抬起头来,满眼里都是痛惜。 汪彤儿一见,心中嗤笑一声! 朱氏还真是个做演员的料。 明明恨不得要杀了我,还在别人面前表示着她其实也是不想见到这样子的结果的。 站在边上的的许嬷嬷跟小雪见状,心中是焦灼得不行,小雪要不是许嬷嬷用尽挽着她的手臂,估计得吓得瘫坐在地。 还好,有许锦珅在一旁给她力量:“雪儿,别担心,一切有珅哥哥!” 小雪强撑着,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汪彤儿对她微微抿着唇。 于是,小雪担忧的心这才略微放了下来。 她是信汪彤儿的,在她的心中汪彤儿是无所不能的象征! “你别怕,大胆把你知道的给说出来。”朱延深好像给客栈伙计王杰打气似的,让他赶紧的揭露汪彤儿的假身份。 “是,老爷。” 那位客栈伙计很是笃定地说道:“当时是四位客官一起投宿在咱客栈里面的,其中一个少爷是这位许大娘背着过来的,可惜,没几日就故世了。” 接着,他怕人不信,还加了一句说:“还是小的去帮忙请庙里的和尚前来念经的呢。” 他话音刚一落,聪明的许嬷嬷赶紧上前一步,对着秦宝臻说道:“老爷,当初我家夫人接到您的书信,派老奴跟小雪还有两个有武功的家丁,四人护送少爷来溱州,哪想到半途遇到山匪,那两位家丁为了保护少爷,舍命相护,可怜呀命丢半道。俺们这才逃生出来,路上遇到掉在水中的一位汪少爷,俺少爷心善把她给救了上来。哪知道这位汪少爷是个命苦的,落水后受了风寒,俺家少爷为了替她治病,专程住在客栈里,用人参替她续命都没能挽回她的性命······” 许嬷嬷说完跟小雪一起呜咽起来······ 她俩是想到自家少爷,心里发酸,真情流露地泪如雨下。 “爹爹,你难道相信此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玉儿不是您儿子?他说不定是了有心人贿赂来冤枉儿子的呢?” 汪彤儿见秦宝臻犹豫的神色,知道他心中是不愿相信自己不是他儿子这个事实。 “是呀,单凭此人的一面之词就能说明什么呢?” “嗯啊,到底是十几年未见的庶子……” 底下的人这么一议论,诶?还真有这么个意思,从小没在自己跟前长大,嫡母肯定会排斥庶子的到来。 这可是嫡母跟庶子,话说,能有几个嫡母跟庶子女相处融洽的呢? 秦宝臻听见众人这么一提醒,心中的天平更是偏向儿子那一方。 正在此时,一直没开金口的明正帝看了这么长的戏,心中有数了,此秦玉肯定就是谢爱卿的宠妾无疑了! 难怪谢玉珩像个跟屁虫似的非要住进秦家来。 看样子谢爱卿这位小妾不简单哦! 人不但生得是倾城倾貌,关键头脑聪慧,智商不是一般的高。 遇事能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试想,世上能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这些? 像她这样子的奇女子怎么可能甘愿做谢玉珩想起自己后宫里世家的小妾,待在后院那一方之地? 做着伺候人的小妾室? 怕是做他的正妻都绰绰有余呀! 哪怕是朕的后宫她待在里面也是委屈了她呀! 皇帝这是想起他后宫里佳丽三千,大都是从小精心娇养起来的花容月貌,没有一个似她这种天然去雕饰,不施粉黛的绝色之姿…… 咳! 想哪儿去了,她是臣子的女人,朕又不是那昏君,怎么能有这想法,打这比喻? 呵呵!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这样一个刻板守礼的骨子里清高到了天上去的人,看他如何能低声下气地把他小妾给追了回去? 关键是他的小妾一副不愿跟他相认的模样······ 朕又有好戏,有八卦好瞧咯! 看样子,朕的谢爱卿追妻之路漫漫啊! 想到这不由眼眸深深地朝下首谢玉珩看了过去。 只见他微蹙着眉头,手拿折扇轻轻扇着。不过,以明正帝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这是成竹在胸的表示。 朕还是帮他一把吧,谁让他是朕的近臣的呢? 于是,轻咳一声,抬眸朝旁边桌子上好像置身事外的知府大人觑了一眼。 宁知府霎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气压朝自己身上压了过来,匆忙抬头朝冷气压的来源地看了过去。 第167章 证人 哦吆,俺的娘唉! 是疑似皇帝大神正在瞅着我呢! 宁致远毕竟为官多年,这点眼神还是有的。 看样子,那位大神是要自己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主持公道肯定是替秦少爷说话的呀? 要没这点眼力劲,还做什么官? 宴席开始时,谢世子可是招呼秦少爷坐到他们的席面上去的。 可见,那俩位爷对秦少爷不是一般的另眼相看。 再说,这么些人在这吵吵嚷嚷地争论过不休,太过呱噪,影响那二位大神用膳听戏可是罪过。 于是,他正了正神色,“嗯哼!”轻咳一声开口到:“朱氏,你说这人是当初秦玉住宿客栈的伙计,有谁能证明呢?” “再说,他就是那客栈的伙计又能证明什么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秦少爷心善救了一位年轻人,而未能救活那位年轻人的性命,你总不能说死去的那位就是秦家少爷?” 呃? 是呀! 秦宝臻闻言,眉头一皱,认可地点下了头,道:“不错。” 他的面色微变,想起宾客刚刚议论的话跟知府的问话,很有道理不是吗? 这一个想法冒出头了,就再也控制不住,一时间,秦宝臻的眼神也变了。 他这一辈子最为遗憾的事情,便是膝下单薄。 只是有时候想起自己还有秦玉这么一个儿子,心中多少有些慰藉。 有了儿子,总比那些个绝了后的人好多了,所以之前秦玉没来溱州时,众人嘲笑他是个绝户时的话语,他都还历历在目。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儿子! 自从儿子来到身边后,秦宝臻自我感觉家里头的屋檐都要高上三尺! 可如今…… 因此,心中最是恼恨有人拿他惟一的儿子,且最为优秀的儿子说事,哪怕是自己的最为亲密枕边人,自己的夫人跟她娘家,都不可以! 汪彤儿见众人大都面露怀疑状态,上前一步,对着宁知府双手一揖道:“不过,知府大老爷,您可一定要替小民最主,怎能只听他一人之言,就断定我是个冒充的呢?” “不是,知府老爷,那位死去的肯定是从老家来的秦玉!”朱氏见汪彤儿这么一说,再加上其余人也在责疑她说的话,忙出口反驳道。 朱氏为了证明汪彤儿就是假冒的,立马又说道:“知府老爷,小妇人还有证人。” 啊? 谢玉珩抬眸又看了眼黄宇。 黄宇:不会吧,还有证人? 哪知道朱氏这是为了把汪彤儿拉下马来,孤注一掷。 竟然脑子进水,要把冒充山匪暗杀秦玉的凶手张三给弄了过来,因此,对着宁知府说道:“知府大人,还有人证。” 坐在那儿的朱延深顿时感觉不妙,明明自己派人去老坝镇只带回一个人证,妹妹怎么说还有人证? 果不然,朱氏朝站在离宴席不远的亲信祝成喊道:“去大哥家把张三叫过来。” 祝成犹疑地看了眼原主子朱延深一眼,朱延深忙对着他打着眼色,那意思是千万别去。 奈何,朱延深的餐桌离祝成站的位置隔得有点远。 恐怕只能朱延深对着他摇手,他才能看明白。 加之,朱氏的一声推促:“快去,还愣在那儿干吗呢?”于是,立马转身离去。 把个朱延深气得恨不上前把妹妹的脑子给劈了开来,看看她是不是个猪脑子! 她这是要拖自己下水的节奏······ 他后悔这次来妹婿家没带家丁,只有伺候自家夫人跟的嬷嬷丫头们。 哎——! 只能看张三的脑子聪不聪明了。 别慌,张三到时,肯定会看我眼色行事行事的。 谢玉珩见祝成离去时,忙对着黄宇打了个眼色,黄宇悄没声色地离开。 汪彤儿站在了那儿,将刚刚秦宝臻的脸色看得分明。 难怪朱氏有恃无恐。 子嗣就是秦宝臻的软肋,想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多半都是因为她这个唯一的‘儿子’的身份。 加上亏欠青梅竹马余小娥。 所以,对自己表现得是万分宠爱,给起银子来,出手很是豪爽,一给就是两万两啊! 而人的心呢,又是最不可预测的,只要在他心中种下了疑惑的种子,那么这颗种子就会被其不断地浇灌,然后生根发芽,直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朱氏这样的态度,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怀疑她这个主母怕是容不下秦玉这个庶子来。 不然,没事谁还会去查秦玉从老家来时住宿的客栈呢? 找来这么个所谓的证人来证明秦少爷是冒名顶替的。 再说,秦少爷意气,救了个落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的性命没能救回来,你总不能说是没掉河里好好的秦少爷,哦,她倒是病死了,那本就掉在河里给掩得半死的人倒活了下来,来冒充秦玉吧! 这样子的故事肯定讲不下去的。 朱氏见到祝成去娘家喊张三来,底气又来了。 她身板挺得直直的,道:“老爷,等张三过来就知道妾身有没有说谎冤枉她。” 秦宝臻闻言,蹙眉不语。 他虽者说是个商人,但是他脑子又不笨,不然,做生意哪能赚到银子? 朱氏让人去喊张三,张三是大舅子身边得力的保镖,他能知道什么呢? 黄宇跟着过去时,没进朱家大门,他跟着自家主子爷还有皇帝去过俩次朱家的,是知道朱家家大业大,护卫多多。 因此,他只要在半道截住他们就行,实在不行,让他们俩提早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 横竖他们俩个跟在朱延深后面是坏事做绝。 没多久,一个着劲装的满脸横肉的大汉跟祝成一起走出来,黄宇一见赶紧隐身在一颗枝叶茂盛的榕树后面。 耳中听见那位叫张三的汉子边走边不耐地说道:“大姑奶奶莫不是傻了不成?俺是去杀那秦少爷的,怎么能叫俺去指认她是不是秦少爷呢?” “嗨!张大哥,你小点声说,别被人给听了过去。”祝成嘴里说着,还不忘四处张望一下,见没人,这才把自己想的法子跟他说:“你傻呀?不能冒充跟他住在老坝镇客栈里投宿的客人吗?” 第168章 编故事 “诶?也是,俺总不能说是老爷派俺去刺杀秦家少爷,没能杀死她,但也把她给吓得个半死,然后,药石无医病死的话来!” 张三跟徐涛被自家大少爷派出去,半路拦截秦家从老家来溱州的少爷,虽说大晚上的风高月黑没瞧见秦玉的模样,可是,那晚上下着大雨,电闪雷鸣的依稀见过他一面。 唉!早知道大姑奶奶要拖他下水去做什么证自己好不如跟徐涛一起外去替老爷押送私盐呢! 黄宇听到这,不由抿唇一笑。 这张三真是送死去的。 原来秦家少爷半途遇山匪是朱家派人冒充的,他们冒充山匪是要把秦家少爷杀死在半道。 这朱家还真是心狠啊! 竟然连个少年都不放过。 朱家本来富可敌国,还担心秦家有后前来得家产。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得,不用自己动手,交给官府审问去吧。 说不定,朱家从此就被拉下水了。 主子爷跟圣上正愁证据不足,定不了他的罪。 哈哈! 这下子好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然不费功夫······ 黄宇想到这,抄了条近路几个起落就到了秦府,从院墙那儿脚一踮就翻身进了秦家。 不一会儿有悄没身息地来到谢玉珩身边,低声,把自己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自家主子爷。 谢玉珩一听,立马对着明正帝打了个眼色,说道:“萧老爷,等会儿证人到时,让知府老爷好好地审问!” 明正帝看了眼谢玉珩,心说:挑明了不正合你心意吗? 谢玉珩可不想做出那等落井下石的事来,又不是对付贪赃污吏跟政敌。 哪用到趁机揭发她的真面目吗? 让她在别人面前落面子,那样子的话,小姑娘岂不恨透了自己? 没让宾客们久等,就在黄宇进来没多久,祝成跟张三也来到秦府,来到办宴席的戏园子里。 张三一到,首先寻找自家主子,等他看见自家主子那张本来就冷厉得脸颊更是狠厉入骨,让人不寒而栗。 凌厉的眼神满满都是警告。 别看张三生得粗壮,满脸横肉,但,脑子还够使,够灵光。 张三见到自己老爷的神态就知道要等会知府老爷问话时,自己怎么回答了。 “朱氏,这就是你找来的证人?”宁知府一见,立马出声问了过来。 “正是。”朱氏在祝成去娘家喊张三后,这才把目光朝自家大哥看了过去。 见到了大哥隐晦不明,目光复杂,隐隐的怒气,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反正,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眼神,朱氏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做了个蠢事······ 自己这是要把大哥一家给搅合进去了。 本来头脑很聪明的朱氏,被一心想要假秦玉现原形,除之而好快的心思占满,脑子像灌满浆糊似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把冒充山匪的张三给说了出来。 世上没后悔药,也不能时光倒流。 不然,她肯定会花银子买颗后悔药来吃的。 朱氏此时的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她这满是懊悔的脸色别人看不出来,但明正帝跟谢玉珩一眼就瞧了出来:朱氏这恐怕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 明正帝朝政时,时常会见到臣子弹劾别的大臣不成,反而惹火烧身时的悔恨莫及的神色。 谢玉珩更是察言观色的主,在他手上不知道抓了多少惯会伪装的贪官污吏。 至于朱氏,在他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他正愁查找朱家偷贩私盐的罪证没特破口呢! 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倒是送到面前来了,只要把他们父子俩给抓捕起来,那些贩卖私盐的罪证还用费心查找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宁知府此刻适时地开口问道:“你就是张三,你之前认识秦家少爷?那么你站在你面前的少年是秦少爷吗?” 张三早在来的路上,脑袋瓜里就思索着等会儿见官时,用什么理由说自己见过秦家少爷? 这会儿见到自家老爷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心中琢磨好的故事拿出来演。 至于祝成给他提议的说词那肯定是站不住脚的。 想到这,他看了眼很是悠然自得地手拿折扇轻轻扇着的汪彤儿一眼,张三躬着扇子对着宁知府回话道:“回老爷,认识,此人不是秦少爷。“ 他自以为很聪明地对着宁知府开始他的表演:“小的跟徐涛大哥一起去赣州替夫人取回订做的珠宝首饰,回来的半途偶遇到主仆三人,当时,那主仆三人好像落了难,小的跟徐大哥见了后心中不落忍,心中想着既然遇到也算是有缘吧。问她们是去哪里?其中一个大娘说是去溱州,咱哥俩一听是同路的呀!因此准备跟她们一起走,路上也能相帮着她们。” 张三之所以这么说,还真没瞎编。 朱家主母崔氏娘家就是赣州的富商,崔氏戴惯了赣州匠人打造的首饰。 因此,每年都会让人前去赣州娘家取回新做的珠宝首饰跟名贵玉石。 第一也是自己跟女儿戴,第二也是为了送人。 这送人嘛,当然是送给朱家需要巴结的官夫人了。 就像眼前的知府夫人胡氏跟她女儿此刻头上,手腕上戴着的珠宝首饰不都是崔氏送给她们的吗? “哦?之后呢?” 还没等宁知府问下去,坐在那儿的华闻阁老先生不由逾越地出声问道。 他也想早点知道秦家少爷是被主母陷害的,面前的秦玉就是秦家少爷。 哪怕她真是假冒秦家少爷,到时,他也会拼着老脸把人给保了下来。 如此聪慧有灵气的少年可不能被官府定罪,关进牢狱中去,毁了终生! 其余宾客也跟着附和道:“是呀!后来呢?” 张三见众人追问,只得继续编下去:“后来,咱哥俩一问之下竟然是姑爷家的儿子,更要跟她们一路同行了。没想到秦少爷说是因为遭遇山匪被吓病了,不能继续赶路,因此,俺们哥俩只能先行一步回来了。” 第169章 贼喊抓贼 这一次又没等宁知府开口问话,秦宝臻却带着疑问的口吻问道:“你们二位既然知道她是我秦宝臻的儿子,为什么回来不先来告知呢?那样我好早一步派人去接她的呀?” 秦宝臻这句话正是问在关键的点子上。 众人也是心存疑问,是呀!既然都知道的姑爷家儿子,为何你们先行一步回来不上门告知的? 尤其是知道秦家少爷生病,回到家时更应当第一时间前来秦家告知。 这证人张三的话,是疑点多多。 汪彤儿手摇着那柄秦玉折扇,好整以暇地,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个叫张三的在说故事。 啧! 故事情节还蛮引人入胜的······ 朱氏还真的是找来个猪队友。 汪彤儿这副像置身事外地,如看好戏的模样落在谢玉珩眼中,莫明的可爱,像个小狐狸。 “老爷,他也许是被其他什么事给弄忘记呢?”朱氏忙出声为张三辩解道。 “夫人急什么?”汪彤儿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有人注意到,她先头称呼这个朱氏为母亲,如今,已经变成了夫人了。 其中的深意,不得不令人多想。 “父亲,当局者迷,儿子不怪你。”朱氏的话被她堵了回去,面色难看,而汪彤儿却看都不看她,反而看向了秦宝臻,轻声道:“只是父亲,这个张三。”她抬手,指了一下在宁知府面前躬身低头站着的张三,道:“是可信的吗?” 这话一出,张三面上一僵,而秦宝臻的眉头更是再次皱了一下。 汪彤儿撇了撇嘴,走近秦宝臻身边,对着张三上下瞟了几眼,轻“嗤”一声。 “他若真的是早知道我不是秦玉,为何不早在我刚来时就将我揭穿,反而要等到今日呢?”汪彤儿面上平淡,这虽然是一个问题,可她不准备让张三回答。 “还说什么为了这个家,为了父亲,要真的是为了父亲着想,也不会在今日闹出这些事来了,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事情,无论是与不是,传出去,可都不大好听。” “这就是她所谓的为秦家,为老爷着想吗?” 汪彤儿越说越煽情起来,对着秦宝臻红着眼眶说道:“爹爹,早知如此,玉儿不该来溱州!娘亲!玉儿还是回青州老家陪您吧!省得在这人没人疼,惹人嫌弃,招人陷害!”汪彤儿双手对着青州老家的方向一揖,声情并茂地哀叹道。 “唉!可怜的秦少爷·······” “啧,没娘护佑的孩子,再怎么出色也会招人记恨······” “哎!庶子在嫡母手下讨生活难呐!” 秦宝臻一听此言,心顿疼痛着抓肝挠肺······ 自己原本就对不起儿子的娘亲小娥,再让别人伤害儿子,自己做爹爹的不护佑着儿子,那自己还算个人吗? “小贼,你不要再狡辩了!” 朱氏见汪彤儿这三言两语,竟然让秦宝臻的面色都缓和了下来,甚至连周围的人,面上都带了一些质疑之色,跟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她这个做嫡母的美容人之量! 好像倒是自己设计陷害她不成? 哈······ 朱氏自己都忘记,本来就是她设计派人去半道刺杀秦玉的,要不是她派人冒充山匪前去刺杀秦玉,秦玉又怎么能受惊吓,被大雨淋了生重病,让她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死在半道上的呢? 朱氏心头着急,这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绝对不能够让这贼子给这么遮盖过去。 “我没狡辩啊!”汪彤儿收敛刚刚痛苦的情绪,勾唇冷笑了一下,扫了她一眼,道:“咱们让事实说话好了,今日有知府老爷在这儿审问呢!哪轮到我置喙?” “不过,知府大老爷,您可一定要替小民最主,怎能只听他一人之言,就断定我是个冒充的呢?” 宁知府到底沉浮官海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身旁坐着的俩位大神肯定是向着秦少爷的,听汪彤儿开口,忙安慰道:“秦少爷放心,本官定会为你做主的!” 他没说官场的场面话:本官定会仔细审问,还你一个公道。 而是用的肯定语:为你做主! 还没等张三继续把故事给编了下去,只见站在旁边的小雪,挣脱开许嬷嬷紧攒着她的小手,红着眼眶“嗷”的一声冲了上来,抓起张三的手臂像疯了似的攀咬起来,嘴里模糊不清地骂道:“呜!你个山贼!是你害了俺家······” 小雪有个别人没有的本事,便是对声音无比的敏感。 刚刚张三说故事时,她一时紧张,怕真的是朱氏找来有用的人证,证明汪姑娘不是自家少爷。 可是,听着听着,这人怎么更那夜的山贼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大刀,高喊着:“嗨!拿命来!”的嗓音是一模一样的呀! 再对照记忆中到死都忘不了的那虽然蒙着面,但一身横肉的山贼的模样,跟眼前的证人模样重合起来······ “他就是那天半道截杀俺们主仆的山贼!” 于是,这才有了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恨不能生啖其肉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 张三猝不防备之下竟然被小雪在他坚硬的手臂上咬破了皮,他反手就要把小雪用劲摔了出去,被紧随其后的许锦珅给一把抱到怀里,顺便使劲一脚向他踹去,没想到一身横肉的张三身子倒也灵巧,被他向后一跃躲了过去。 小雪“啊!”的一声惊呼。 要是许锦珅慢了一步,小雪这小身板可能就被人高马大,身怀武功的张三给摔到几丈外,不给摔个半死不活,肋骨肯定也被摔断几根的。 黄宇也的第一时间冲出来一脚就把人高马大,一身横肉的张三狠狠地踹在地下,反扭这他双臂,踏在脚下。 谢玉珩手摇着折扇,嗤笑一声说道:“啧,还真是贼喊抓贼!” 宁知府一听谢玉珩阴阳怪气的话,这还了得? 赶紧的招手,让跟来的俩个随从先把人给绑起来。 第170章 面子何在 宁知府的俩个随从,走上前来从黄宇脚下把张三拉了出来,解下张三的腰带,很是熟练地把他俩手反缚在背后。 众人看见俩个差人熟练绑人的动作,估计平常没少做这事。 “宁知府,身为一方父母官,可要为民做主,仔细审理!”明正帝眼神如炬地看了宁致远一眼,声音说不出来的凌厉。 宁致远霎时面色发白,额头上汗如雨下,对着明正帝想下跪,又没胆子。 只得躬腰拱手,磕磕绊绊地保证道:“是,是是!下官一定不负圣,不负众望,定然还秦少爷一个清白!” 别人哪注意到宁知府的失态? 只是关注着面前的反转太过惊心动魄,比茶馆里说书的故事情节还要来得出人意外! 只有汪彤儿心知肚明:这宁知府看样子还不蠢,肯定是猜到面前的萧老爷是谁了······ 宁知府转过身来,心中暗讨:这要是张三果真是那冒充山匪半途谋害秦少爷性命的话,估计朱家跟朱氏都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道貌岸然的朱老爷,心思太过歹毒! 自家妹婿唯一的子嗣都要下黑手,除之而快! 这朱氏兄妹真是黑心肝…… 想到这,对着朱延深道:“朱老爷,对不住了,请跟随本官去衙门一趟。”说完,再对着面如死灰的朱氏朱佩佩说道:“还有秦夫人,一起请吧!” 没想到,托大的朱延深二话不说,起身对着身旁安耐不住的儿子交待一句,很是爽快地起身随着知府大人离去。 在他的认知里,宁知府这是为了走过场,毕竟张三是自己的随从。 这下人犯了事,做主子的脱不了干系,被衙门喊过去问话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何况宁致远打从来溱州做了知府后,自己可没少给他送银子。 肯定是盏茶的功夫,自己会完好无埙的回来。 朱延深太过自信,哪知道宁致远要是不把此案审理清楚,弄不好丢官事小,自己的身家性命恐怕难保! 还盏茶功夫就能出来呢? 怕是把牢底坐穿都有可能! 明正帝正愁抓不了他私自倒卖私盐的罪证,他倒好,主动的把自己送进监牢里去。 他这是应证了那句老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还有句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明正帝跟谢玉珩对了下眼色,谢玉珩立马从袖袋里掏出块印章来递给身旁的黄宇,跟他低语道:“速去溱州总督府,把此信物交付于宁总督,让他立马派兵前来包围朱家······” 明正帝跟谢玉珩这是找到个借口,到朱家查找另外一个假冒山匪的余孽。 君臣都知道朱家守卫森严,之前派出两个暗卫偷偷进他家寻找证据,差点没能出来。 常言道:树倒猢狲散。 朱延深人在衙门里,此时不去抄他的家更待何时?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宁致远这是为了仕途跟老命,也得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肯定会秉公办案,一定会加班加点,尽快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 汪彤儿见此刻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也是为死去的秦玉讨公道,哽咽着声音对着被宁大人带走的朱氏说道:“母亲,您既然不想儿子来,当初阻止爹爹不就行了吗?何必让人半道冒充山匪截杀儿子的性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害人性命的事呢?” 朱氏此刻是面无血色,边走边指着汪彤儿气急道:“你,你······你个小贼!你等着·····” 等着不等着,此时朱氏跟他大哥还有俩个所谓的证人都要先去衙门走一遭的。 秦静静听到了宁知府这一声吩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猛地跳了一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跟大舅一起被宁知府给带走。 她把所有的怨毒都怪到汪彤儿身上来,要不是她来溱州,母亲不会被知府大人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把她带去衙门审问! 这往后,她的面子何在? 她还怎么能在其她小姐面前显示她高高在上,溱州第一美女的称号? 可是,此时还得先求她放过母亲不是? 因此走近汪彤儿身边,对着她低声下气道:“哥哥快去跟知府大人说,不关母亲的事!” 秦宝臻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把希切的眼神投向汪彤儿,希望她能能顾全大局,不要跟嫡母一般见识。出声阻止宁知府把朱氏带走。 他知道此时只有儿子能救回朱氏,因为儿子是苦主,只要她不追究,就有回旋的余地,事件就好办。 毕竟是一家人,何苦闹腾得要去见官呢? 大不了,趁没人时,教朱氏去跟儿子道声歉就没事了。 一家人早不见晚还见,闹得过僵可不行! 汪彤儿见便宜爹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 这要是真查出来自己是冒名顶替的,他还会替自己开脱吗? 他还会求朱氏跟朱家人放过自己吗? 答案肯定是:No! 因此,自己不让朱氏死无葬身之地,那就已经算得上自己心慈了。 她不为自己,也要为可怜的秦玉出头,报仇雪恨! 不然,怎么对得起被他们害死的秦玉! 怎么对得秦玉的恩情,让狼狈的自己有了个身份生活下去? 秦静静没想到汪彤儿竟是看都没看,理都没理她。 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阴沉着脸,用一种阴诡怨毒的眼神,盯着汪彤儿。 这个贱人!贱人! 她一定会让汪彤儿千百倍偿还! 秦静静想到这,愤怒充满头脑,冷不丁的冲了上来,手指着汪彤儿咬牙切齿厉声道:“你个野种竟然想陷害我娘亲!我跟你没完!” 从来以美丽动人,知书达理示人的秦家大小姐此刻像个疯婆子似的冲了上来,伸出染了凤仙花的长指甲就要挠汪彤儿那瓷白如玉的小脸蛋,还没等汪彤儿回过神来,耳听得一声凄厉的呼痛声:“诶吆!娘啊!”就见一个俊美如天神的年轻男子像箭一般的冲到她身边,抬脚就把秦静静给踢倒在地,把汪彤儿拦腰抱到一旁。 第171章 扎心那 电光火石间,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见秦家大小姐被谢公子给踹了出去! 此时,也有一个身影快速飞奔而来,堪堪的接住被谢玉珩踹出去的身子。由于惯性,接住秦静静的少年紧紧抱着秦静静的身子屁股着地,‘砰’地一声,身子往后一仰。 没想到秦静静一点都不领情,惊吓过后,恼怒地责怪道:“谁让你扶我的?”边说边用手推他。 接住秦静静的少年就是她二表哥朱祁安,朱祁安打小就喜欢上刁蛮的小表妹,奈何郎有情妾无意。 秦静静看中的是比她大许多的大表哥朱祁昆。 心思阴蛰,桀傲不训,乖张不羁的大表哥可是未来朱家的掌权者! 二表兄再生得清雅俊秀有什么用? 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使? 没想到,花心的秦静静又看中从京城来的矜贵俊雅的富商谢公子。 要是自己能嫁到京城去,不说把别的富家小姐踩到脚下,肯定会把眼睛长在额角的表妹朱允儿给比下去的…… 可是这谢公子高贵凌厉的样子,让人不可亲近! 她有意无意跟他偶遇几次,全是被他冷脸无视。 真是应了那句:男人对你没兴趣的女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扎心那! 想不到这谢公子竟然为了这个野种出手伤她! 因此,把一腔怒火发泄到救她的二表哥身上来。 有眼尖的宾客见到刚刚可怕的情景,议论起来:“噫!没想到秦家大小姐这么柔弱的小姑娘,心思跟她娘一般歹毒,秦少爷这要是被她手指甲给挠上,还不分分钟钟变成个三花脸,破了相?” 经人这么一说,刚刚对她同情的人,此刻也没了那同情的心。 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份疏离。 心中都打算着不让自家的女儿跟她相处,别一个不留意,说话不小心得罪了她,被她伸出小爪子挠破了相,女孩家家的可怎么嫁人? 秦静静身边伺候的嬷嬷跟婢子赶紧过来把她从朱祁安的身旁给扶了起身,替她弹去身上的灰尘,小婢子还贴心地替她揉揉摔疼了的手腕,被她烦躁地给推开。 谢玉珩这是没用多大劲,只用了几成功力。不然,依他的身手,肯定会踹得她几个月躺在床上都动不了身,下不来床的! 哪还能让身子单薄的朱祁安接得住她的身子? 他不是怜香惜玉,这是顾虑汪彤儿的面子,别过后外人会议论:秦家小姐真可怜,手还没碰到哥哥,就被人给打重伤了······· 说不定别人会说她这个庶哥是个心狠的,害得嫡母被抓,嫡妹受伤。 人嘴两张皮,说什么的都会有的······ 惊魂甫定的汪彤儿刚刚还不知道出了个啥情况,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子给搂抱在怀里,顿时被一股好闻松木清香所包围。 耳根却泛起了一片红晕,立马从他双臂间挣脱下来,掩示着自己绯红的小脸蛋假装理了理衣摆,然后仍旧垂着脑袋对着他双手一拱道:“多谢谢公子搭救!” 谢玉珩久违地搂抱着让自己魂清梦绕的娇软磬香的小身子,这具让他心动不已的小身子在他心中刻下了很诚实的记忆,这段记忆稍不留心就会被勾起。 满含深情,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忸怩的小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心情愉悦,于是凑到她粉红的耳廓旁,带着促谐地哑声道:“不用谢,以身相许就是了。” “你!” 他的这句话,成功的引来汪彤儿好看的水眸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谢玉珩自从汪彤儿掉落山崖,生死未仆后,难得有这么心神舒爽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当他露出了这种从未有过的真情流露的表情的时候,旁边的明正帝面色瞬间变得揶揄起来。 不近女色,刻板守礼的谢爱卿哪里去了? 只是,这秦少爷是女子吗? 明正帝心中犹疑······ 其实在谢玉珩飞身救人时,正安慰小雪的许锦珅跟同时关注汪彤儿的季雨,师兄弟也是第一时间飞身奔过去救汪彤儿的。 奈何,师兄弟俩的动作跟身手都是比谢玉珩慢了半拍。 许锦珅早就看出来汪彤儿跟谢公子关系不平凡,因此,此刻见谢公子把人搂抱在怀里也就见怪不怪。 季雨今儿看完这场戏,再迟钝也知道自家少爷肯定不是秦少爷,只是,他还不知道此秦少爷还是个女子罢了。 不过,见谢公子搂住自家少爷的动作,看在眼里还是有点违和。 其余众人哪在意这些细微之处? 他们只是惊呼一声:好险!亏得那位公子动作快,救下秦少爷免于嫡妹的魔抓。 此时,宾客们议论纷纷:“啧,这小姑娘开口闭口的野种,太难听……” “是呀,秦少爷看来在秦家日子不好过……” 众人唏嘘不已…… 他们总算看明白了,这明摆的就是朱氏跟她娘家人沆瀣一气瀣,一起来陷害秦家少爷的!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刻,跟秦静静同样想法,恨不能上来亲手勒死汪彤儿的还有朱家母子仨。 朱祁昆此刻是满眼喷火,额角青筋暴起,使劲攒着拳头,要不是父亲临走之前让他:稍安忽躁。 他肯定会拦在表妹前上前把那个假秦玉痛揍一番,方消心头之恨! 崔氏跟女儿朱允儿亦是如此,假使目光能杀人,汪彤儿肯定死了几回了。 这世上有些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他们存歹毒的心思在前,想要杀死前来溱州投亲的秦玉,这人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早逝,他们不但不悔过,却要继续害冒名顶替的汪彤儿! 害汪彤儿不成,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怪到她头上,真是没天理了! 所谓一念起,一念生。 “父亲,你快去把娘亲带回来!”秦静静泪眼婆娑,仍旧不死心地对着秦宝臻嘶声说道。 此时她也顾不得浑身疼痛,旁人看自己的脸色了。 得先让爹爹把人拦下来,要是交给官府处置,往后她跟娘亲的面子何在? 不但面子不在,往后她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恐怕都难。 第172章 丢人现眼 其实秦静静也担心万一娘真的跟舅舅犯事,那阴暗潮湿牢中的日子,娘亲肯定一天都不能待的。 只能求爹爹跟宁知府讨个人情,求他看在跟爹爹相交几年的份上,不要把娘亲给带去府衙。 秦宝臻虽说恼恨朱氏陷害儿子,宁可把她关进祠堂反省两个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人被宁知府给带走。 这是关乎自己脸面的问题。 可是,看儿子的意思是不可能出声放过朱氏了。 唉! 他能咋样? 这是自己唯一的子嗣。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毕竟错的是朱家人。 心衰哦! 只能待宾客离去,自己带银子去知府衙门捞人去吧! “爹爹!”秦静静眼见娘亲被宁知府一干人等带走,没了踪影,心急如焚地又唤了秦宝臻一声。 “你不必管。”秦宝臻从来没对秦静静大声喝斥过。 他此刻说话的时候很不耐烦,今天的事情,他怎能不生气,尤其是那么大的场面,可以说是就直接让那朱氏给毁了。 秦宝臻的心中,恨不能让时光倒流,不办这生辰宴! 自己费尽心思请来溱州有头有脸的宾客,没成想,花银子弄了个丢人现眼! 估计,明天的溱州头条就是:秦家主母陷害庶子不成,反被抓进衙门的谈资。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变成别人的笑柄····· 在溱州有头有脸的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在知府大人面前,还有从京城来的贵客的面前,出了这等子事情……哎! 崔氏心里也急,见秦宝臻犹豫着,忙出声催到:“姑爷,静静说的对啊,你快去跟宁知府打声招呼,让他把昆儿他爹放了回来,这是你家的事,怎么能牵扯到他身上去呢?” 秦宝臻此时也把气怪罪到大舅子身上去了,都是他的人惹的祸,还站出来指正玉儿是冒名顶替的。 因此对崔氏母子仨个,能有什么好脸色,才是真的奇怪了。 “父亲,母亲在府中这么多年,对待您还有这个家,一直都是一心一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女儿求父亲看在母亲操劳这么多年的份上,找宁知府把人送回来……” “好了!”秦宝臻只听了几句,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道:“这事情和你无关,你别管!” 接着吩咐秦静静身边的嬷嬷跟婢子道:“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她院子里去?” “是,老爷!”俩个下人忙答应着,边小声劝慰着自己小姐,边一人一臂把她搀扶下去。 秦静静再是不情不愿,奈何,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子,哪有她说话的余地? 她绝望地发现,放眼整个秦家,除了爹娘,她甚至连可商量主意的亲人都没有。也没有可依靠的亲人······ 如今,娘亲被知府带进衙门里去,不知结局如何? 一惯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大声呵斥自己! 心里又把汪彤儿骂上N遍,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彷徨无助下,只能先回去,再派人前去知府衙门打探消息吧。 朱祁安想要跟着一起去,又怕秦静静不高兴,只能垂头沉默着走到娘亲崔氏那儿。 一到崔氏那儿,首先被妹妹朱允儿给剐了一记刀子眼。 “切!二哥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 “咳!”朱祁安冷不丁被妹妹这么一嘲讽,看了看四周的人多人,他扫了娘亲跟大哥一眼,面色忽然一下子变得极为不自在了起来。 要是…… 要是自己有大哥的本事,表妹也会高看自己一眼的。 ······ 事已至此,秦家请来的宾客也没心事再待在这儿看戏。 不约而同地纷纷起身告辞。 华闻阁老先生走到汪彤儿跟前,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秦少爷无须苦恼,心宽万事顺啊!” “嗯,多谢华老先生吉言安慰,在下会好好生活。”汪彤儿对着华闻阁躬身一揖致谢道。 华闻阁很是满意汪彤儿遇事不惊,很是淡定的态度。 临走时,还递了张帖子给汪彤儿,“嗯,有事去青竹轩找我,这是帖子,凭此帖子什么时候去,只要老夫在家,都会见你的。” 汪彤儿立马恭敬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惊喜地感谢道:“谢谢华老先生,您老慢走!” 话说,华闻阁的帖子是轻易不给人的。 因此,他的青竹轩也鲜少有人能登门光顾。 有眼尖的宾客见到华闻阁竟然给秦少爷帖子,简直不要太惊诧。 李记茶楼的东家李源生跟长子李毅,如今可是汪彤儿的合作伙伴。 父子俩自从斗茶大赛听了汪彤儿的一首神曲后,一心要把秦家少爷拉到他们家茶馆的生意中来。 今天眼见溱州由头有脸的人物,能有谁不如知如醉地陶醉在秦家少爷与众不同,美妙的歌声当中? 父子俩借机也心满意足地重温了一遍秦家少爷的天籁之声。 心中更是觉得把银子砸在秦家少爷身上的主意不错,值! 这往后,有了秦家少爷新颖奇特,百听不厌的神曲拿到茶楼演唱,生意肯定会红红火火,财源滚滚来······ 父子俩的耳中仿佛听见银子‘哐当哐当’响的声音。 哎!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没想到秦少爷在嫡母面前讨生活是多么的辛酸,差点在来溱州的半道就被嫡母派人害死······ 临走之前,李老板走到汪彤儿跟前跟她道别时安慰道:“秦少爷,莫要气,想开些。” 少东家李毅也走过来对着汪彤儿体贴地说道:“秦少爷,你心情不好,这一次的小曲歌单就推迟几日也无妨。” “这,多谢李老板,少东家的体谅。” 汪彤儿真没想到李家父子竟然这么通人情,人们不是常说商人重利吗? 看来自己还真是出行遇绿灯,一路顺风遇到的好人多啊! “没事,最迟后天在下就让人把词曲送贵府上去。”汪彤儿忙对着他们父子拱手回礼道。 “咳!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见外,还什么老板东家的称呼?” 第173章 笑谈 李源生清瘦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着汪彤儿说道:“老夫痴长你几十岁,秦少爷要是不嫌弃称老夫一声伯父就成。” “对呀,称俺大哥就是。”儿子李毅也跟着附和道。 汪彤儿一听,只得顺磨转,立马重新见礼,出声唤道“李伯父,李大哥!” “诶!贤侄。” “贤弟!” “哈哈!” 父子俩开心地同声答应着,对着汪彤儿摆摆手,这才放心离去。 汪彤儿望着他们父子俩远去的身影,心中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得闲也去李记茶馆喝茶听小曲去。 今儿请来溱州有头脸的宾客,虽者说用膳只到一半,看戏看了几折,想再次听秦少爷的与众不同却又动听之极的小曲也得尝所愿。 最主要的还免费看了一出大戏,这出大戏,他们家后院也时常上演,只不过没这么惊险刺激,都上升到买凶杀人的档次了······ 也没这么嚣张的在这么多看客前面当众表演! 不过,回去之后定要约束身边的夫人,对待庶子女别太出格。 这秦夫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见识过刚刚一出戏的夫人们,则回想起自己搓磨庶子女时,有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她们可不想被知府老爷亲自带回衙门审问,活成溱州城的笑谈。 ······ 秦宝臻替儿子办的生辰宴以夫人被知府老爷带回衙门,无疾而终,不欢而散。 他随即便让秦管家准备好银两,立即便吩咐人准备马车前往知府衙门一趟。 哪还顾得上陪着笑脸送宾客离开? 汪彤儿只顾跟华老先生说话的间隙,转头朝明正帝跟谢玉珩的位置上看过去是,那里是空空如也,俩人早就离开。 “嗯,我们也回去吧。”汪彤儿打起精神,招呼一声还伤心地红着眼眶的许嬷嬷跟小雪,以及许锦珅师兄弟。 到了麒麟院,汪彤儿用钥匙打开书房的们,招呼一声:“阿珅,小雨。” 如今她的书房自从明正帝跟谢玉珩来了之后,变成了公用书房。 因此三人个执一把钥匙。 当然了,自己私密的东西肯定是带回寝室里锁起来的,不可能留在书房里示人的。 汪彤儿打算加快速度把书肆办起来,以期能尽快脱离秦家。 她心中不安起来,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不提早做打算,怕是日子没那么顺当。 前有狼呗当然是朱氏,后有虎肯定是谢玉珩了。 汪彤儿怕就怕谢玉珩把来溱州的公务结束,不管不顾地带自己走。 那么自己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要求极严,地位还最低。 女子对夫主发怒,则是骄妇,对长辈发怒,则是不知礼数,是刁妇,对生人发怒,则是悍妇,倘若对生人笑,又被人戏称为河间妇。 这还是对待正妻的待遇,要是个妾室通房,那还了得? 分分钟钟会被处死或发卖出去······ 古代女子生存不易啊! 更遑论自己都失踪几个月,在那些卫道夫眼里早就失去了清白。 哪怕谢玉珩再是钟意自己,日子不用想,会灰暗无比,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煎熬。 所以,自己是打死都不愿跟他回到那座束缚自己的牢笼里去······ 这朱氏母女太过疯狂,自己留在这儿是防不胜防,怕是危险。 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的,那有千日防贼的? 当初还真的以为秦玉遇到山匪。 要不是今天朱氏贼喊抓贼,跌破脑袋也想到不到竟然是心思歹毒的朱氏跟他哥哥搞的鬼,丧尽天良地派人冒充山匪杀害秦玉的。 虽说杀人未遂,可也是事实如此。 要不是她派人刺杀秦玉,秦玉也不会被惊吓被雨淋,生了重病无钱看病,以致病入膏肓,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 “少爷。”许锦珅师兄弟一进门先跟汪彤儿打声招呼,打断了汪彤儿的遐思。 他们见汪彤儿脸色不佳,以为是因朱氏所烦恼。 其实,她是心中是替逝去的秦玉难过。 “铺子的事有眉目了吗?”汪彤儿坐到红酸木缠枝圈椅上,收拾好情绪问道。 “少爷,有家卖杂货的铺子要转卖,只是铺子太过老旧,价格还不便宜。”许锦珅回答道。 “哦,你进里面去看过没有?” 汪彤儿知道,一般卖杂货的铺子里面都是有个小仓库的,只要重新收拾出来,哪怕拆掉重建,空间还是蛮大的。 季雨接过许锦珅的话头,补充道:“里面的地还算不小,有间堆杂货的仓库,还有铺子主人的寝室跟厨房,一共有三间。” 只是,铺子主人是个邋遢的,后院简直不能下脚,还散养了几只鸡子跟俩只羊。 许锦珅进去时,脚踩了几回鸡屎,羊膻的气味更是难闻得很。 估计,到了冬日他羊肉都不想吃了。 没柰何,净余街就这一家铺子要卖。 据说,之前也有人要买他家的铺子,买主前去看铺子,见到里面的怪味跟脏乱差,想买铺子的心事都没有了。 也难怪店主要卖铺子,这么不讲卫生的铺子哪有生意哦! 季雨恨不能捏着鼻子把他见到那间铺子的境况说出来,就好像那股味道依旧在他鼻间萦绕。 汪彤儿抬头见他们师兄弟的模样,不由好笑地“扑嗤”一声,笑了出声。 她这一笑,适如春暖花开。 顿时把刚刚在生辰宴上所受的委屈跟所有的不开心,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脏乱差别怕,到时从院子里带去几个粗使婆子跟小厮,从里到外打扫一遍,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不就好了吗?” 本来就很聪慧的师兄弟俩这才回过神来,相互对望一眼,从中都看出来一个“笨”字。不一而同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怎么就没想到这茬的呢? 不由用佩服的眼眸看着抿唇微笑的汪彤儿:还是少爷聪明啊! “明天赶紧去把铺子的事办妥,一定要跟人牙子带着卖家去官府把房契盖章。” 汪彤儿知道他俩在山上跟师傅学武多年,对这些尘世中的琐事还没自己穿越者来得明白。 第174章 祭奠 “还有,小雨,你先去卖冥币的铺子,买些纸烛跟冥币在秦玉坟前等候,阿珅驾车,我跟许嬷嬷小雪随后就到。” 汪彤儿此时也不瞒季雨自己就是个冒名地替的。 经过今天的这一出闹剧,除非季雨真的是个不谐世事的武痴。 “好的,少爷,在下这就去。” 季雨对着汪彤儿双手一拱咧着嘴离去,他能不高兴吗?知道少爷这回真的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看待。 汪彤儿见他笑得真像地主家傻儿子······ “慢着。”许锦珅忙唤住开心往外跑的季雨。 “诶?” “你就这么着去,你知道墓地在哪儿吗?”许锦珅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来躬着食指在他头顶轻轻一敲,问道。 “嘿,师哥,你说,在哪儿呢?”季雨忙抬头对着许锦珅问道。 唉!小几岁就是小几岁,自己的个子只比师哥矮那么两寸,就会时常被他当孩子似的敲头。 得赶紧长个子,等个儿比师哥高,哼!看他还能敲到俺的头? “嗨!眨巴着眼睛想啥呢?”许锦珅好笑地问道。 “还记得西葫芦街吗?” “记得呀!” 季雨见师哥问西葫芦街,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西葫芦路街最末了的一处院子,你把东西买好,顺便先把院子里的落叶打扫一番。喏,这是钥匙。” 许锦珅当初刚把秦玉的坟迁过来之前,曽悄悄溜进去打扫一翻。 当时季雨正被汪彤儿派去办事,被他碰巧遇见。 季雨还以为师哥偷偷置宅子呢! 哪想到竟然是为逝去的秦玉买的坟茔? 汪彤儿虽说是现代的人,不相信鬼神之说。 可是,为了秦玉,也为了自己能安心。 她专程找阴阳先生给秦玉看坟茔,那位阴阳先生说:“此女年纪轻轻就早逝,坟茔要在临近人烟的地方落葬,千万别在荒山野外安葬,不然,就成孤魂野鬼了······” 汪彤儿也有此意,她也舍不得秦玉在这陌生的地界,孤零零的安葬在荒山野岭之中。 因此,在阴阳先生的推算下,要前有水,后有山的宅子才行。 这才找了个别人家荒废了一进小宅子,在街最末的犄角旮旯那。 这个小宅子,前面刚巧有条小湖打从院子门前流过,院子里正好有座假山,远处更是群山环绕······ 正好应了阴阳先生提出的要求。 汪彤儿花银子把宅子买下来,挑好了安葬的日子,除了季雨,汪彤儿她们四人在阴阳先生算好的日子,傍晚悄悄去把秦玉安葬在西葫芦街的那座院子里。 看看时辰不早了,得在太阳未落山前祭奠才行。 汪彤儿随即便去西次间自己临时寝室里把自己这身大红直缀脱了下来,换了件月牙色的直缀。 小雪跟许嬷嬷亦是如此。 许锦珅去马厩里把马车套好,悄悄牵到麒麟院的东院墙门外面等候。 汪彤儿的麒麟院是三面环水,只有东院墙那儿没水,墙外面正巧是个无人走的小道。 出了小道就到了大路直通大街,因此,出门还挺方便。 这东院墙原本没门,是明正帝跟谢玉珩住了进来临时开了个后门,便于他们君臣早晚出行方便。 ······ 汪彤儿主仆几人在旁晚时节悄悄的仍旧是从东院墙那儿的院门里回来。 其实,今天不从麒麟院东院墙那儿外去,从秦府大门堂而皇之外去,也没人会跟踪,去告诉朱氏的。 朱氏自身难保,都进了知府衙门里去了。 她的那些亲信哪还顾得上监视汪彤儿的一举一动? 只是从自己院子直接外出,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去秦府大门,为了方便省时罢了。 汪彤儿今儿一天可谓是精彩万分,心情也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 一回到麒麟院真想去浴池里好好的泡过澡,顺便理理脑中杂乱的思绪。 奈何,自己的浴池连同寝室里被皇帝住了进去,只能用木桶泡澡了。 正准备吩咐小雪去厨房拎桶热水时,没想到,小聪笑眯眯地走上前来,对着汪彤儿拱手道:“少爷,小的把洗澡水都打好拎过来,放在房门口呢!” 今天小聪没有陪着汪彤儿去宴席上,所以汪彤儿从宴席回来时,他还不知道宴席那儿的闹剧。 等消息传进麒麟院时,汪彤儿早就带着小雪跟许嬷嬷出门去地祭奠秦玉去了。 因此,他估摸着少爷肯定在晚膳前回来,忙把洗澡水打好放在西次见房门前留着少爷回来洗澡用。 在小聪心里,少爷真可怜,受了天大的委屈,肯定是找个无人的地方散心去了。 小聪自从到了麒麟院后,他是最开心的,走路都是昂首挺胸,脚底生风。 之前,他在秦府只是个微不足道任人随意欺负,指使的小奴仆,自从跟了自家少爷后,走到哪儿都倍有面子。从前欺负他的人,对着他都是恭敬的称呼他一声:聪哥······ 所以,他除了加倍用心伺候自家少爷外,对少爷也心存一份感恩之心。 汪彤儿对着小聪微微一笑,点颌道:“嗯,好。” 小聪得到少爷的微笑,倒是开心不已,抬头朝她看去,咦?少爷果真脸色不好,眼眶还红红的。 不对呀? 怎么许嬷嬷跟雪儿姑娘眼睛肿得像桃子? 小聪不由脑补着:难不成主仆三人外去痛哭一场不成? 不过,小聪这次还真被他脑补中了。 她们主仆仨岂不就是外去在秦玉坟前痛哭一场回来吗? ······ 晚上,一直到汪彤儿吃过晚饭后,明正帝跟谢玉珩还没回到麒麟院。 估计君臣又是忙着他们的正事去了······ 再说,汪彤儿此刻也不愿意见到谢玉珩。 自己在他面前百般否认是汪彤儿,说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秦家少爷秦玉。 可是,秦家当家主母却在众人面前跳出来指证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假秦家少爷! 这么落面子的事,落在谢玉珩眼中,肯定会笑得他肚子疼。 没跟着落井下石就算他仁义了。 想到这,汪彤儿打开书房的门,招呼一声小雪道:“小雪,研磨。” 第175章 抱大腿 放眼这天下,没有哪个的大腿有明正帝的大腿来得粗。 自己不赶紧的抱他的大腿,更待何时? 汪彤儿从明正帝对着自己带着欣赏的眼眸跟纵恿自己科考,就知道皇帝是赏识自己的。 不管什么朝代,但凡掌权者,都不会放弃一个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人才。 因此,她小脑袋瓜灵敏地一转,嘻,有了。 汪彤儿心中已经有了抱明正帝大腿的两条有价值的条件。 那日,她在明正帝跟前说得天花乱坠,在海岸设立税收的机构的事,再从中再提议一项,组建一支海上军队——海军。 放眼历代王朝,只注重在内陆守疆护国。 很少把心事放到海上。 其实,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国古代就已经有海军了。 我国最早的水战,开始于春秋中后期,楚吴水战是史籍明确记载的我国第一次水战。此后,吴越水战继之而起,并逐步扩展于海上。并且也有一些水战战法的著作相继出现。这说明当时我国古代海军已经产生,中国也是当之无愧地成为世界古代海军的发源地之一。 其中,大家耳熟能祥便是郑和的远洋舰队。这支舰队7次远航印度洋,标志着中国海军力量达到了历史的顶峰。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中国古代海军最终还是走向了衰落。 纵观历史,中国古代海军的建设成就是巨大的,不论是在舰船制造、航海技术,还是在海军建设等方面,均长期居于世界前列。 估计这是个架空的朝代,很明显,大周朝是没有海上军队的,也就是说没有海军。 她从便宜爹家的货船就知道大周朝造船业已经是兴旺发达了,不然,怎么能装上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货物远渡重洋呢? 汪彤儿心中笃定把这个荐议推荐给明正帝,应该会被采纳吧。 毕竟,这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件。 只是,其中的厉害关系,还得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哦。 汪彤儿为了抱明正帝这只粗大腿也是拼了。 之前以为身为女子在古代生存不易,今儿又切身体会到没后台,哪怕是男子生存也是艰难。 假使宁知府不是看在皇帝跟谢玉珩对自己另眼相看,他还会出来主持公道吗? 不一定哦! 老话说:靠人不如靠己! 所以说,不管男女自身要强大,不强大处处受人辖制的。 毕竟后台也不是一直在你背身支撑着你让你一直依靠的······ 第二嘛,当然是海盐咯。 这几天,她也从黄宇跟小砚那儿旁敲侧击,打听到他们主子跟明正帝来溱州的主要目的,就是海盐的事。 她真没想到区区的海盐就能让高坐龙椅上面的九五之尊,下得神坛,屈尊降贵,鞍马劳顿地来到千里之外的溱州。 这说明海盐在大周朝是多么的金贵! 她眼前浮现起童年看的老片子《闪闪红星》中的小主人翁用水把盐融化倒在棉袄上的情景。 没有盐吃的日子是不行的。 同时也证明明正帝是个明君。 要不是个明君,哪还用他老人家亲自前来查处私盐的事? 他还不是在皇宫里左抱右揽后妃们享乐为上? 想到这,汪彤儿的小脑袋瓜子又快速运转起来。 嘻嘻! 假使,自己能让海盐的产量提高······ 呵呵! 那么,明正帝会不会因此高看自己一眼? 自己能否跟皇帝讨要个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倒不需要,是另立门户,讨要个良籍就是了。 哈哈! 到时,谢玉珩要带走自己,是不可能的咯。 汪彤儿为自己的盘算,得意得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那双湿漉漉的水杏眼更是开心得璀璨无比。 谢玉珩一进书房门,映入他眼眸中小姑娘的明眸皓齿,耀眼清澈的笑容霎时给闪花了眼。 亏得自己还以为小姑娘被那朱氏当众下面子为难,心中肯定害怕伤心不已。 百忙之中,自己偷偷地溜过来准备好好地宽慰她一番。 没想到,哪还用自己安慰?人家却是高兴得花枝乱坠呢! “呵,看样子,你倒是蛮开心的嘛?” 汪彤儿没回过神来,耳中传进来如金石撞玉,声音是一贯的冷漠薄凉的嗓音。 不用说,此人肯定是谢玉珩了。 因为是夏天到了,汪彤儿怕热,书房里又没空调电风扇之类的现代化制冷电器。 只得在书房里放置一两块冰来消暑。 因此,书房门基本都是开着的。 只是怕蚊虫,她让人买来大量去蚊虫的药物,在湖岸,树丛草窝,廊檐下以及每间屋子里都放置各种驱虫药物。 不然,你关门嫌热,开门怕蚊虫,这日子没法过了。 其实,这也是有钱人的享受,普通老百姓哪用得起冰?天热,大都是手执蒲扇,扇扇风还能顺便吆赶蚊子。 谢玉珩说话间,人已经走汪彤儿身边,随手把另一张红酸木缠枝圈椅拉过来,紧挨汪彤儿身边坐了下来。 “这,谢公子······”正在研磨的小雪见到谢玉珩不请自来,还紧挨自家少爷身边坐下,行为太过不妥,忙出声阻止。 “小雪,你先下去,今儿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息歇吧。”小雪话刚说出一半来,就被汪彤儿给拦了下来。 “哦,那少爷您也早点息歇,婢子先下去。”小雪嘴里答应着,带着迟疑看了眼汪彤儿。 汪彤儿对着她摇了摇头,让她放心。 小雪只得对着汪彤儿跟谢玉珩福了福,转身离去。 她走到书房门口,担忧地回头瞅了瞅汪彤儿跟谢玉珩一眼,后知后觉地感觉这京城来的谢公子好像对少爷的不同? 唉,还是相信自家公子的能力吧! 有什么事,她肯定能解决的。 不过,还是先去跟珅哥哥说一声,让他过来以防万一少爷吃亏。 原因呗,当然自家少爷是女儿身的呀! 谢玉珩见唯一的晃眼小灯泡离开,面色也好了许多,对着汪彤儿和颜悦色地温言道:“彤儿,既然秦家容不下你,你不要伤心。没几日,这里的事就会处理好,到时,你还是跟我回京城,可好?” 谢玉珩此刻的语气说不出来的温和,也不用尊称,而是自称我了。 第176章 不可能 谢玉珩目光柔和地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担忧小姑娘因为之前明正言辞地说了不认识自己的狠话,抹不下面子来。 于是,又抛下诱饵来,跟她细细道来跟他回京城的诸多好出来:“彤儿啊,你跟着我回京,先回到你娘家去,等几日,我会派人上门用喜轿把你抬回忠勇候府里的,到时对外就说你掉下山崖受了重伤,是在娘家养伤的。这样一来,对你名誉是最好不过的。” 嗤! 来了,来了又来了! 老生常谈,能不能有点新意? 汪彤儿冷眼看他不苟言笑,足够威严的脸,又说出这起子惹人厌的老话来。 谢玉珩见自己处处都是为她作想,小姑娘理应感动得投到自己的怀里才是。 对这一点,他还是没有信心的。 原因呗,当然是小姑娘从没主动投到他怀里去过······ “呵呵,谢公子说的啥话呀?恕在下愚笨。”汪彤儿说完,看都没看他一眼,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把自己刚刚起了个头的荐议书,收拾好,拿在手中,对着谢玉珩礼貌地说道:“对不住谢公子,天不早了,在下今儿很累,想早点息歇,就不陪谢公子闲聊了。” 呃? 个什么情况? 跟自己预想的可谓是天差之别! 嘿! 老虎不发威,当本世子是没脾气的人? “慢着!” 谢玉珩嘴里留人的同时,早已伸出手臂拦住正要起身离去的汪彤儿身子。 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诫自己:要温柔,不能吓着小姑娘。 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跟自己说:要强势!谁让小姑娘好说歹说,她是油盐不进? 不过,还是想起同窗好友苏玉那句:女人要哄的话来。 谢玉珩语气急促且循循善诱地说道:“彤儿,你这样子做,想到你的爹娘跟哥哥吗?你离开这几个月,你的娘亲每日以泪洗面,差点都哭瞎双眼。想你之前可是个及孝顺的,你难道忍心看到他们为你伤心吗?” 是呀! 自己虽说跟他们相处时间不长,心里是知道爹娘跟哥哥对自己是真的好。 自己还没能孝顺他们,就差点被人给害死。 假如是原主,肯定早已不在人世了。 汪彤儿被谢玉珩打着亲情牌,差点一秒破功。 立马回过神来,所有这些还不是拜眼前人所赐? 要不是他未来的德淑贤良世子妃沈梦溪,自己能被她从那么高的山崖给推下去差点摔死? 要不是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强硬纳自己为妾,那沈梦溪能吃飞醋,丧心病狂地要除掉自己而后快吗? 想到这,汪彤儿脸上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冰冷道:“谢公子,您怎么越说越没谱的呢?在下娘亲在老家好好的呢!她要是想儿子,我让爹爹派人接她过来就是。”说完,转身从他椅子背后绕过,往书房外走去。 汪彤儿一出书房门槛,眼泪还是忍不住流淌下来。 心中对着原主的爹娘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恕女儿的不孝顺,让二老担忧伤心了······ 隐身在书房门外暗处的许锦珅,本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的,见她悲戚戚地红着眼眶,站在那儿没动。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心中定是悲伤不已。 奈何,自己是个男子,男女有别啊! 自己的肩是不可以借给她靠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平复情绪,抬脚进了房间去了。 看来,书房里的谢公子是真的跟少爷的关系不简单,不单纯是只是熟人的关系啊! 等谢玉珩从书房里走出来时,他依旧是那个风姿卓逸,挺拔冷峻,贵气慑人的谢总督。 只是他此刻抬眸朝许锦珅打照面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谢公子晚安。”许锦珅对着谢玉珩客气地行礼,转身离去。 咦? 这年轻人的眉眼背影好像跟另外一个熟人重合起来······ “小砚,你看他像谁?”谢玉珩抬眸见到小砚站在一旁,不由开口问道。 “禀爷,这姓许的管事当然像徐总督的呀!”小砚见自家主子爷问起,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 那天第一次看见许锦珅时,小砚跟小墨俩人眼眸一对,同声惊叹道:“诶呀!这年轻人太像徐总督了!” 黄宇也在一旁说道:“嗯,真像。说不准他跟徐总督是远亲······” 谢玉珩一听,是了,难怪,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年轻人时,莫明的熟悉。 “爷,他是秦少爷奶娘许嬷嬷的养子,十几年前从人贩子手里逃了出来,是那个许嬷嬷救了他,之后······”闷嘴葫芦的小砚,见自家爷对许锦珅感兴趣,忙打开匣子滔滔不绝地把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不错!赣州的世叔徐蔚徐总督家中的爱子幼时也是被人贩子拐卖,不知去向吗? 我说怎么看许锦珅如此眼熟的呢! 他太像年轻时的世叔徐蔚了。 徐蔚在忠勇候府生活好几年,直到十几岁去投军方才离开忠勇候府。因此,年幼的谢玉珩是见过年少的徐蔚的。 “小砚,研磨。” “是,爷。” 谢玉珩要写封信寄给赣州的徐蔚,让他抽空来一趟溱州。 他想起徐婶子因为痛失爱子后,痛不欲生的模样来。 说不定此人就是徐世叔被人贩子拐走,流落在外的儿子呢? 如果真是他家儿子,也圆了他们父子团圆的梦来。 ······ 汪彤儿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昨天经历过那么许多糟心的事,本以为晚上自己会失眠,睡不着觉,没想到身子一着床,立马就疲惫地瞌上眼敛会周公去了。 也难怪她昨晚好睡眠。 昨儿一天可谓精彩万分,像影视剧中的情节是千转百回,跌岩起伏。 这人一疲劳就容易犯困,因此,她倒是睡了个好觉。 谢玉珩可就没她幸运了,第二天清早又顶着个黑眼圈跟明正帝见礼。 明正帝之前还调侃他是夜里魂游阴曹地府去了,如今总算知道他来溱州反常的失眠是什么原因了。 第177章 拉下凡尘 还别说明正帝真是个勤政的皇帝。 他不管晚上什么时辰就寝,养成了习惯,都是寅时醒来,卯时早朝,常年风雨无阻。 出门在外,依旧如此。 明正帝看着面前堂堂一个谢世子,纵横捭阖的总督大人生生就被他的小妾室给弄得手足无措,失了他刻板守礼,不近女色的神话传说,瞬间拉下凡尘。 哈哈! 明正帝不地道地开怀大笑起来。 在皇帝笑声的感染下,本来就忍得难受的一脸喜感的吴知跟一贯没面部表情的冰山脸程潇,此时也忍耐不住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只有黄宇跟小墨使劲憋着笑意,还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躬身站在那儿。 昨天下午,溱州总督宁华秀接到黄宇送去谢玉珩的印章,仔细一瞧真伪。 心中大吃一惊——诶? 还真是谢总督独有的私印无疑。 原因当然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印章都有一个防伪标志,那就是在印章背后米大的乌金记号。 呀!谢总督大驾光临溱州,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不然,位高权重的谢大人怎么可能来溱州? 这位宁总督要是知道是皇上驾到,估计震惊得目定口呆,不知所措了! 宁总督麻利的赶忙召集人马,立时带人就往溱州城中快马加鞭地赶来。 一到溱州,在谢宇珩的指挥下,立马先把溱州首富盐商朱延深家给包围起来。 单就昨天晚上从明面上的账房账簿上就查到五百多万两的营利。 还别说,朱延深脑袋瓜就是聪明。 什么行业挣钱就做什么行业,涉及行业众多,每天的进出账,也是不能想象的。 他在溱州城内除了私盐买卖还拥有当铺二家,此外他还经营瓷器铺、药铺、古玩铺、石灰窑等。看看这一溜的产业,都是赚钱的大产业啊!这些铺子每天都能日进斗金。 以现下的物价为基础做参考,一两银子可兑换1000文,现时大米也就10余文一斤,猪肉的价格大约是25文左右,可以想象这五百万两银子能买多少大米猪肉? 这还不是他贩卖私盐的账簿,等今儿继续深查下去,估计他家的财产是个天文数字······ ······· “萧老爷,秦老板求见。”这时,在正室外守卫的侍卫进得门来,对着明正帝躬身行礼,禀报道。 明正帝点颌道:“请他进来吧。” 明正帝本来吃完早饭带着谢玉珩等一行人去知府衙门一趟,余下的事交给宁知府跟宁总督他们去善后,打算着就这两日便离开溱州回京去。 这会儿的秦宝臻面露萎靡不振,脸上也苍老许多,鬓角上的华发也添增不少。 他进得门来对着明正帝跟谢玉珩一拱手,无精打采地哑声说道:“在下见过萧老爷,谢公子。” “嗯。”明正帝对着他微微颌首。 谢玉珩指指红木雕花八仙桌下首的太师椅子让他坐下道:“秦老板客气,请坐。” 明正帝抬眸见到秦宝臻内心不由感慨着,前几日还是满面春风,像个笑面佛开心果的人,只这一天时间人就变了个模样。 唉! 家门不幸哦! 娶妻不当,娶了个坑夫的老婆啊······ 秦宝臻这也是没办法才想到来找萧老爷跟谢公子的。 昨天还没等客人全都离开,他就带着秦管家准备好的银票去知府衙门找宁知府去了。 以前有什么事上门,宁知府对他也算客气。 他是银子也收下,事情也办妥,从没像这次,没商榷的余地,一口回绝。 秦宝臻被知府大人的操作弄迷糊起来。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张三冒充山匪杀人越货,是可恨! 差点害得自己唯一的儿子的性命,只是,儿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况且还是涉及到自己妻舅的事,更不用追究了。 毕竟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自己处理不就行了吗? 何必对上公堂,丢人现眼闹得人人尽知? 成为全溱州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往后自己还怎么在溱州立足? 此时的秦宝臻还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岳家,已经被宁总督派兵围起来抄家了······ 始作俑者就是他面前的二位从京城来的贵客。 秦宝臻想到这儿,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他们二位拱手道:“萧老爷,谢公子,在下是为内人的事前来麻烦二位能否帮忙一次,找那宁知府放了贱内?” “哦?知府大人怎么说?”谢玉珩看了一眼明正帝,这才出口问道。 “知府大人说是人命关天的事,要仔细审问。” “既然是人命关天,恐怕萧老爷跟本公子也无能力。”谢玉珩一口回绝。 谢玉珩自从那表面温淑贤良,内里却是蛇蝎心肠的沈梦溪害了汪彤儿之后,对阴狠毒辣,暗地里使诡计害人的女人最是厌恶。 秦宝臻见谢玉珩好像不愿的样子,忙出口保证道:“这,只要贱内能放出来,在下定让她改过自新,不再对儿子心存异心。” 谢玉珩一听,不由好笑地问道:“嗤?秦老板你拿什么出来做保证?保证她不再害人,害你家儿子?” 秦宝臻后知后觉感觉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别人家似的。 也不是,好像是在衙门大堂里。 面前不是自己家来的二位客人,到好像是官老爷在审案。 原因当然是面前二位贵客身上的官威太过浓烈,压迫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秦宝臻赶紧表明自己的想法:“等她回来惩罚她进祠堂里反省,直到她悔过。” “哈!就这么轻飘飘地也算惩罚?”谢玉珩不由嗤笑一声。 “你可知要不是秦少爷命大,早就不在人世了。”谢玉珩说道这儿,面容一肃,声音更为沉冷道:“还有,你拿什么保证她不再存了害秦少爷命的心思?” 秦宝臻略一迟疑道:“嗯,这······” “黄宇,把人带上来!” 谢玉珩没空跟他这脑子不清明的人啰嗦,他跟皇帝还有正事要去做。 哪有闲心事在这给他科普大周律法? “是,爷!”站在门外候着的黄宇立马转身离开。 他这一操作,屋内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起来。 第178章 毒药 谢玉珩吩咐黄宇一声,让他把人带过来。 没让屋子里的人等多久,就见黄宇提溜着个婢子进来,“砰咚”一声,把她往堂屋中间地上一扔。 呃? 个什么情况? 这婢子是谁? 被黄宇给扔在地上的婢子,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人,立马爬向秦宝臻的方向,嘴里直嚷嚷道:“老爷求您救救奴婢!” 秦宝臻这才细瞧一眼面前面熟的蓬头垢面的婢子,不由出声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婢子?” “回老爷,婢子之前是茯苓院夫人身边的婢子小梅,自从少爷来了之后,夫人拨婢子来伺候少爷。” “哦,”难怪他眼熟。“嗯?既然如此,你这是?”秦宝臻带着疑问的眼眸朝谢玉珩看过去。 谢玉珩知道他会这么问,讳莫如深的眼神撇了眼秦宝臻,伸手指指跪在地上的小梅道:“秦老板还是自己问她吧。” 小梅没等自家老爷出声问自己,吓得赶紧的把她知道的竹筒子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老爷,是夫人给了一小瓶子的药,让婢子趁别人不注意,每日下到少爷的饮食里给少爷吃。” “啊?” 秦宝臻不由脸色突变,变得铁青起来。 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药,不然,也不会教婢子偷偷给下到她饮食里去。 “秦老板可知道那里面是装着的什么药吗?”谢玉珩边说,边让黄宇把那只装毒药的瓷瓶子拿出来放到秦宝臻面前。 原来,小梅从朱氏那儿把装毒药的瓷瓶子拿回来之后,胆战心惊地偷摸着去厨房找机会,伺机给汪彤儿的饮食里下药,被明正帝跟谢玉珩带来的侍卫一眼看穿,把她给悄悄地逮住。 小梅本来就害怕主母交给她做的事,因此鬼鬼祟祟的动作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第一时间给抓住。 你想呀,皇帝住在这儿呢! 他们怎么能不事事小心? 特别是厨房,厨房里的食物更是要加倍防范,以防皇帝吃坏肚子,他们可是难辞其咎的。 没想到,还真的是让他们逮到个送死的来厨房下毒的人。 秦宝臻抖嗦着手从黄宇手中接过装毒药的瓷瓶,带着疑问看向谢玉珩。 “呵,这里面是慢性毒药,寻常人每日服食一丁点,不消俩个月就会去见阎王。” “这些都得拜你的好妻子所赐,她这是不把秦少爷毒死,誓不罢休啊!”谢玉珩面露嘲讽,话语带着讥讽说道。 “黄宇,把人送到知府衙门去吧。”谢玉珩吩咐一声。 这婢子送到知府衙门,那朱氏的罪肯定会罪加一等的。 谢玉珩说完,也不管秦宝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的模样,抬脚就跟在明正帝身后往外走去。 明正帝经过手都气得颤抖起来的秦宝臻身边时,眼神复杂地对着他:“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吩咐道:“唤马太医过来替秦老板看看。” 在明正帝的心中也最是厌恶后宫嫔妃为了争宠,相互使坏,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除掉对方。 特别是关系到子嗣这等大事。 明正帝姑且不论这是否是秦家少爷还是谢玉珩的小妾,这要不是朕住进来,手下的侍卫把这个使毒的婢子给抓住,遇到这么心思歹毒的夫人肯定性命也不会长久。 等明正帝跟谢玉珩离开,马太医给秦宝臻把了下脉,给了李忠一瓷瓶子药丸子,叮嘱李忠道:“你家老爷身体暂时无大碍,不过,可不能再让他受刺激了,不然,很容易卒中。” “哦哦,小的知道了,谢谢你马,马大夫。”李忠掏出银子来谢谢马大夫一声,刚刚离堂屋门口还有两步之遥,耳中好似听见这么一声:“传太医······” 他不由自嘲地摇了摇脑袋,是自己耳误了。 他这俩天跟在老爷身后,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呀! 耳中都有幻听了······ 把药瓷瓶子细心地揣怀里,走上前来小心地搀扶着自家老爷离开。 秦宝臻刚刚受的打击可是不小。 昨儿小雪指证那个张三就是半道刺杀儿子的凶手,他还自知欺人,为了所谓的面子,掩耳盗铃地自我解释道:这都是误会,误会呐! 傻子都会想到没有主子的吩咐,奴才怎么敢去杀人?且杀的人还是秦家唯一的子嗣! 那么今天小梅用毒药来慢慢的毒死儿子又是怎么的解释? 总不能仍旧还是误会吧? 她这是多么想要儿子秦玉的性命啊! 没想到佩佩的心怎么这样子的歹毒? 连我秦家唯一的子嗣她都不放过,要杀害,除之而后快? 秦宝臻的脑袋里是怎么想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朱氏没儿子,要是有儿子还可以理解为她怕秦玉来跟她儿子争家产,所以下黑手把秦玉往死里整的。 女人的心呐······还真是海底针······ 秦宝臻在李忠的搀扶下经过汪彤儿睡的西次间时,略一停顿。 早就起床的许嬷嬷跟小雪忙过来对着他福了福,打声招呼道:“老爷早啊。” “老爷,老奴去唤少爷去。”许嬷嬷作势转身就要往里面走去。 “唉,不用,让她好生息歇吧。”秦宝臻忙叫住许嬷嬷,眼眸里溢满慈爱之情。 此时的秦宝臻心瞬间平息下来:儿子平安就好,没什么比子嗣来得重要啊! 朱家再怎么富有,朱氏再怎么跟自己伉俪情深也抵不过一个儿子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啊! 想通了这个道理,不再纠集朱氏的事。 心情忽然开阔起来,一抛刚刚萎靡不振的神态,也不用李忠搀扶。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青玉折扇“啪”地一声打了开来,迈起脚步,是一手摇着扇子,一手别在背后施施然然地离开麒麟院。 呃? 个什么情况? 老爷只不过是经过少爷的住处,人顿时就大变样,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看来,老爷真的是很在乎少爷的。 只是夫人······ 咳! 管他呢? 自己就一奴仆,只要老爷没事,开心就好啊! 李忠微一迟疑,忙咧着嘴快步跟了上去。 第179章 抄家 由于汪彤儿睡了个懒觉的缘故,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院子里刚刚发生精彩的故事。 她一直蒙在鼓里,都不知道恶毒的朱氏竟然让小梅在她饮食里下毒药的事。 幸亏皇帝跟谢玉珩住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不然,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这睡足了觉,是神清气爽地坐到膳桌上,吃着她最爱的一道春饼,这春饼是用了韭黄,那韭黄被斩碎点缀在鸡蛋皮里一起包在春饼里,韭菜跟鸡蛋的香味便迎面扑来,好吃极了。 还有一笼蟹粉小笼,汪彤儿把嘴里的韭黄春饼咽了下去,再夹了一个蟹粉小笼,小嘴一嗖啰,在包子的薄皮处开了个小窗,里头金黄饱满的蟹黄多到要溢出来。 还有一碗是芋头饺,你可别小瞧了这碗芋头饺子,饺子皮是很费事的,它是用芋头掺了小麦粉揉出来的,没有基本功是擀不出来这么口感细腻且略略有些韧的饺皮子的。 饺子里头包着的是菌子猪肉馅,一口咬下去,汁水饱满,十分鲜美。 汪彤儿满足的吃饱喝足,想起那句:今天的好心情就是从这顿早饭开始······ “小雪,研磨。” “好唻!” 汪彤儿心情愉悦地往书房走去,坐到她喜爱的酸木缠枝的圈椅上。 她把心中的腹稿先一条条地写了出来,再一条条地修改。 用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把古代建立海上军队的条件,步骤等等一二三的很严谨的写了出来。 别人拿到手中一瞧,便也一目了然。 明正帝听不听进去,以及具体的实施不是她所能操心的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海盐提高产量的事了。 她趁着喝茶息歇的功夫,正准备吩咐小雪去问一问许锦珅,他去知府衙门探听审理朱氏兄妹的结果时。 门外传来许锦珅豪爽的说话声,随着声音渐渐近了,原来是许锦珅正跟季雨说着什么,随后,便见季雨转身先院门外离去。 许锦珅则来到书房门前,对着屋里的汪彤儿双手一拱说道:“少爷。” “嗯,进来吧。”汪彤儿对着他点颌道,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道:“坐。” “珅哥哥。”小雪娇声唤了一声,随即便去曲案那儿给他倒了一盏茶过来,放到他面前的书案上。 “谢谢雪儿妹妹。”许锦珅那双威风凛凛的虎目,在看见小雪后也变得温柔下来,冷硬的嗓音也低柔几分。 “少爷,你们说话,婢子到们外候着。”小雪小脸红艳艳的,抿着小嘴走了出去。 她知道珅哥哥肯定有话要跟少爷说,担心自己站在那儿碍事。 “少爷,你知道吗?朱家被抄家了!”许锦珅喝了口小雪倒给他的茶,接着说道:“是昨儿下午的事,我今儿听人说还亲自去瞧了一眼,诶吆,你没去看,朱家宅子外被士兵给围得水泄不通。正门处,有官兵从里面抬出来一箱又一箱金银珠宝,整个院门口都堆满了······” 呃? 个什么情况? 貌似皇帝跟谢玉珩对朱家动手了? 还真是被自己给估计到了,朱家是祸不是福哦······ 皇帝跟谢玉珩把溱州这么一条大鱼给逮住,这朱家的财产可是富可敌国呢! 看样子,国库都要充盈许多。 真没想到,大佬毕竟是大佬,逮到机会不松手,动作够快够强硬。 汪彤儿猜想着,该是明正帝跟谢玉珩已经有了朱延深私自倒卖私盐的把柄在手,需要一个契机。 刚好,昨天的生辰宴,朱氏花样作死,正好给撞到枪眼里去,给了俩位大佬的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昨天中午宁知府前脚刚把朱家兄妹带进知府衙门,后脚下午皇帝跟谢玉珩就派人给抄他的家。 这雷霆手段真是太过迅猛啊! 这么快速的工作效益得给他俩点个“赞”才是! 汪彤儿知道他们这么一收网,肯定没俩天便会回京城去。 看谢玉珩这架势,定然会绑都要把自己给绑着跟他回去的。 想到今后几十年的日子被他拘在后院那方寸之地,心就胆寒起来。 她才不愿过那种容嬷嬷教导自己的那样: 站要有站像,坐有坐样。 尊卑有别,贵贱有别。 笑不露齿,见人不能抬眼看。 说话声音要轻,遇到主子都要下跪见礼。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违逆······ 那种日子是生不如死! 于是,打定主意,今儿无论多晚,自己也要等到皇帝他老人家。 “少爷,少爷!” 汪彤儿老远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秦管家,唤了一声:“小聪!” “少爷。”小聪正准备禀报汪彤儿说秦管家到来的事,闻言,先答应一声。 “快去把秦管家领进书房里来。” “是,小的这就去。” 许锦珅见秦管家道来,于是跟汪彤儿说道:“小的还有事,先告退。” “嗯,好。” 还没等小聪迎上前去,平常走路不快的秦管家已经进了院们往正厅走来。 汪彤儿先把桌子上写的东西用空白纸张一遮,忙起身站了起来,刚好见到秦管家到了书房门前。 汪彤儿倒是先客气地喊了声:“秦管家,进来息歇吧。”汪彤儿示意跟着过来正在书房门前的小敏道:“把秦管家搀进来歇会儿。” “是,少爷。” 小敏一听,赶紧搀扶着秦管家跨进书房的门槛里来。 “诶,谢谢少爷。”秦管家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有点累了。 接着吩咐小聪:“给秦管家倒盏茶来。” 秦管家忙双手作揖到:“诶呀少爷,老奴就不坐了。衙门里来了俩个差爷要带小雪姑娘去问话呢!” 秦管家对着汪彤儿说明来意,心中对少爷是万分满意。 自家少爷不但模样出挑,对待他们下人也是礼貌又客气。 唉! 不知为何,自家主母怎么就容不下老爷这唯一的子嗣呢? 假使老爷没了这唯一的儿子,真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绝户了! 变成了绝户,秦家往后还不是落到外姓人手里? 对主母自己跟小姐也是不利的呀! 唉!真不知道主母是怎么想的哦······ 第180章 半日游 汪彤儿见面前的秦管家唉声叹气,直摇头的模样,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忙开口问道:“秦管家,那俩位差爷来的事,爹爹知道吗?” 他本来让其他下人前来禀报少爷的,又怕别人传话不清楚,别吓了少爷。 不管什么朝代,不管你多么富庶,普通版老百姓是最怕见官的。 “少爷,老爷说他不会再过问。”秦管家顺势坐到汪彤儿移过来的圈椅上,舒了口气说道。 汪彤儿一听,就知道这是便宜爹不掺和进来了。 便宜爹不掺和进来好啊! 她要替秦玉伸冤,替她讨个公道! 省得他跟自己打亲情牌,“儿子,儿子······”的,喊得自己心软,到时候让自己放朱氏一马。 “秦管家,您请喝茶。”小聪也适时地把茶泡好给端了进来,倒了一茶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放到秦管家面前。 汪彤儿一见,责怪道:“你怎么也不先弄点冰把茶冰一下,你让老管家怎么喝?” “是,是奴才大意。”小聪赶紧认错道。 这冰大热天的很金贵的,他哪想到少爷还舍得用冰镇茶给秦管家喝? 再说,秦管家在府里再怎么资格老,职务高,他仍旧跟自己一样还是个奴才不是吗? 秦管家一听,忙摆摆手说:“少爷不用浪费冰,老奴等下子再喝无碍的。” “嗯。”汪彤儿点点头,对着小敏说道:“研磨吧。” 她要写封状纸递给知府老爷,她要告状,告那朱延深指使下人谋财害命! 之前汪彤儿还没想到这茬,刚好知府大人差人来唤小雪,她脑子一动,这才想起告状来。 再说,此时不告状,趁机把他扳倒更待何时? 转头再吩咐小聪道:“去把小雪喊过来。” 许锦珅跟小雨外去办事去了,因此,汪彤儿吩咐小聪跟小敏陪自己跟小雪一起去知府衙门半日游······ ······ 汪彤儿对于知府衙门倒也算熟悉,在现代她去过河南省位于南阳市民主街的南阳知府衙门。它是全国保存最完整的封建时代府级官署衙门建筑群,整个建筑群布局严谨,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可以说是北京故宫的缩影。 她还去过江苏淮安,淮安的知府府署坐落于淮安老城淮安区东门大街,其大堂体量为全国之最,面积超过500平方米。衙内有房屋50余幢、600余间,分东、中、西三路,中路有大堂、二堂、六科用房等,东路为迎宾游宴之所,西路为军捕厅,大门外有石狮,照壁、牌坊等。 因此,她在俩位差爷的带领下,在小雪颤抖着双腿中,抬头挺胸迈进知府衙门中。 看她的模样倒不像是来知府衙门伸冤的,好像是来知府衙门旅游的。 其实她还真是像来旅游逛逛的,一对滴溜溜的眼珠子四处乱瞟。 啧,旅游时观看的知府衙门好像就是个物件,景点。虽说游人如织,却像个死物,没人气。 此刻看在眼里的知府衙门是鲜活的,是一廊一舍,一砖一瓦都充满着生机。 哪怕到了知府大堂中,手执杀威棒的衙役一声威严吆喝:“威武——!”也没能过吓得她腿软。 只是吓得身旁的小雪身子微抖,小脸苍白。 宁知府本来就对汪彤儿心存好感,可以说是她的粉丝。 再加上皇帝跟谢总督对秦少爷的另眼相看,宁知府对汪彤儿更是态度有佳,说不出来的谦和。 汪彤儿本来以为今儿去知府衙门,没一日也会到晚回来的。 没想到,许知府接了她们的状纸,简单地寻问了当时的情节,之后,就让她们主仆回去等结果。 前前后后还没一个时辰就打道回府。 嘿! 原来古代知府就这么审案的? 其实,汪彤儿这是冤枉了宁知府,宁知府这是看在皇帝面上,只是让她们主仆走了过场而已。 要是平常审案,哪有这么省事快捷? 你哪怕是苦主是原告,也要把你的膝盖给跪得不跟自己姓! 最起码要三番两次的传你过去问话对质······ 咳!反正是不用说被告,原告也得脱层皮啊! 假使遇到不作为的官老爷,案子审理到最后说不定还会不了了之。 弄不好,还会被倒打一耙,原告变被告的闹剧。 因此,古代很多没后台,没银子的苦主都不愿意告官,宁可把怨屈自个儿咬牙吞下,也不愿意告官就是这个意思。 哪里像汪彤儿这般轻巧地很快就从知府衙门回来? ······ 许锦珅跟季雨直到夕阳西下才从外面回来,他俩一回麒麟院,便到书房那儿找汪彤儿。 师兄弟知道少爷在书房里不知在捣鼓着写些什么,放垃圾的桶里都是她撕碎了的写费的宣纸。 汪彤儿正起身,准备离开。 师兄弟俩对着刚要出得书房门的汪彤儿见礼道:“少爷!” “诶?你们回来啦?事件办好了没?”汪彤儿抬眸就看见师兄俩站在书房门前,不由出声问道。 心中说道:到底是会武功的,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进来说吧。”汪彤儿对着他俩招呼一声。 此时的书房虽说没白天亮堂,却也不需要点灯。 何况只是说事,不用写不用看什么。 “少爷,喏,这是铺子的契书。”许锦珅从袖袋子里拿出一张厚厚的纸出来,上面盖了几处红红的印戳。 嘿嘿! 本少爷也是有铺子的人咾······ “真好,辛苦你们了!”汪彤儿开心地对着他俩道声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到底是师兄弟,语调一致。 “明天带几个人去铺子那儿先打扫一番,随后请木工匠人前去修整一番。”汪彤儿又叮嘱他们道。 “嗯嗯,少爷放心,这些都交给小的们去做。” 许锦珅还不知道中午小雪去知府衙门的事,因此,汪彤儿对许锦珅关照道:“阿珅,你先去看看小雪吧。” “嗯?” 许锦珅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汪彤儿,心说:是雪儿生病了吗? “你去陪陪她,她今儿去了一趟知府衙门,怕是吓怀了。”汪彤儿提醒道。 第181章 海上军队 许锦珅一时没回过神来,担忧地问道:“啊?雪儿去知府衙门?” “咳!师哥,怕是因为昨天的事,知府传她去问话吧。”季雨没等汪彤儿开口,抢先回答道。 许锦珅带着狐疑的目光再次看着汪彤儿,汪彤儿对着她点点头说:“嗯,是的。” 其实,许锦珅不用问也会猜得到的,毕竟昨儿指证张三杀人越货的是小雪。 知府大人肯定回传她去对证的。 他这是关心则乱啊······ 还没等汪彤儿感叹完,眨眼的功夫,他人如风般的迅速离开。 汪彤儿跟季雨两人不由无奈颂肩,相视一笑。 ······ 汪彤儿本以为今儿明正帝跟谢玉珩又是跟之前一样,早出晚归的。 没想到,她走到廊檐下,对着小聪刚吩咐一声:“小聪去把晚饭端上来。”时,就见明正帝一马当先大步走在前面,谢玉珩则紧随其后,经过那座小红桥往麒麟院走来。 后面一溜都是身着劲装的黑衣大汉。 汪彤儿这座院子地势比外面高许多,只要站到院子里或者站在屋檐下往外远眺,都能看见院子外的人走动。 只是,今儿明正帝跟谢玉珩怎么没从懂院墙那儿的偏门进来,带着一众人直接从秦府大门进来。 汪彤儿见到明正帝一行人,忙满脸堆着笑,狗腿似的迎了上去。 她这是自从明正帝他们住进来是第一次走到院门前迎接他们大驾光临。 谢玉珩一见小姑娘满脸笑得是春光灿烂,心情也愉悦起来。 没想到,小姑娘直接就奔到明正帝跟前,眼睛就像是林间小鹿一样娇俏机灵,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拱手行礼道:“呵呵,在下见过萧老爷,萧老爷您辛苦啦,在下正泡了一壶好茶等着给您解渴呢!” 谢玉珩灼热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奈何,汪彤儿一个眼色都没留给自己。 不准对别人笑!更遑论是对着一个成熟的男子笑? 这要是面前不是皇帝,哪怕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他肯定会吃醋不管不顾地挥拳上前,一拳就把碍眼的人给打倒在地,看他还敢不敢答应去喝茶? 随后再把小姑娘拉到怀里。 可惜,面前的人是皇帝,皇帝啊! 唉!他只能忍着,暗自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发着饿狠:小骗子,等把你带回京城,关在家里哪儿都不准去! 明正帝似有所感觉地不由回头觑了谢玉珩·一眼,见他面露不虞之色,心中更起了揶揄之心。 眼眸幽深地看了眼汪彤儿的喉结,可惜! 微微抿着唇对着汪彤儿温和地点颌道:“好啊,本老爷正好口渴,秦少爷客气了。”说完,一手执扇,一手别在背后,抬脚就往书房走去。 啧! 有意思,刻板守礼的谢玉珩你也有今日啊!哈哈! 谢玉珩:呃?个小骗子,都不知道招呼本世子一声。 本世子也很辛苦,嘴也很干渴,也需要喝杯茶的。 汪彤儿正准备跟着皇帝往书房里去,不经意间抬眸就见某人黑着个臭脸盯着自己瞧。 那臭脸上好像带着委屈,又有点像被主人遗忘掉小狗般的哀怨。 汪彤儿还是第一次从冷厉严肃的谢玉珩的脸上见到如此可乐的模样,莫明的感觉这人的脸色还蛮有喜感的嘛! 就是别人形容那种禁欲的冰山脸,破功龟裂,就是他此时的样子。 不过,她知道,应该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谢玉珩什么人? 大周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是文能吟诗作对,武能骑射剿匪、文武齐全的能臣! 且是皇帝的近臣······ 他怎么可能会露出如此掉架子哀怨的神态? 肯定是自己花了眼,瞧错了,会错了意吧。 汪彤儿本想完全忽略他的,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自己个微不足道的草民,还是不能得罪他的。 想到这,对着他应付似的问了一句:“这位谢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去书房喝杯茶吧。” 心里却在说:我这么没诚意的话,你可千万别答应。 没想到,谢玉珩听见汪彤儿的这句话,立马答应道:“好,本公子的嘴也正渴着呢!” 他说这句话,合着像在等自己邀请似的。 其实,汪彤儿哪怕不开口说请他喝茶,他也会厚着脸皮跟着进书房里去讨杯茶喝的。 等到了书房里,汪彤儿很有眼力地把书房里仅有的两张酸枣藤缠花圈椅让给二位大佬坐下,自己忙去旁边曲案那儿泡茶去了。 明正帝坐下身子,抬眼就见到面前桌子上用镇石压着的汪彤儿费尽心力写的关于海上成立军队的规划。 于是,君臣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君臣二人看完,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实乃奇思妙想也······ 谢玉珩真想钻进她脑子里去看,看她的脑子怎么会如此聪慧,想出他们这些男子都没想到的问题? 并且还很详细,仔细推敲下,一点遗漏好像都没有。 话说,这些都是千年后的实践经验,怎么可能经不起你个古人推敲? 她所列的这些荐议,哪怕是用在陆地上的军队也是可行的! 谢玉珩此时不尽有点迷茫,角落那个正身着男装专心泡茶的小姑娘,还是自己心心念着两辈子的那个小姑娘汪彤儿吗? 是,好像又不是。 他想起在青松院时的书房里,自己只要教会她点什么,她立马就能学会,且举一反三。 想起在去赣州的路上,跟她对弈时,从未摸过棋子的小姑娘竟然胜了自己半子······ 以及在吴知府跟季啸等人面前冒充自己宠妾时的游刃有余,风情万种! 迹象表明,他的小姑娘是世上少有的聪明,能想出这么些点子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心中还是有点吃味:女子太过聪慧不好呀! 心中同时另一个声音在说:小姑娘这么聪慧怕是前些日子有奇遇也是说不定的事······ 反正,此时的谢玉珩就是个精分又纠结的人。 第182章 拎得清 明正帝怎可能不跟谢玉珩一样的惊诧跟狐疑? 不过,皇帝喜爱脑子聪明且拎得清的人。 哪管他是男是女啊? 是不是谢爱卿的小妾,还是秦家少爷都无所谓。 她就是拎得清的人,知道把对朝廷有利的事拱手献了出来。 这种人,朕喜欢! 汪彤儿一边泡茶,一边注意着他们君臣二人的脸色。 等手中的茶泡好后,立马用准备好的碎冰冰了两分钟,随即就把茶倒在汝瓷茶盏里,放在紫檀托盘里端到明正帝跟谢玉珩面前,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啊,让二位贵客久候了。” 其实,哪有久候?也就十分钟的光景。 “哪有?辛苦秦少爷才是。”明正帝手摇着那柄羊脂玉折扇,客气地说道。 明正帝说完,随即,便把茶端到手中,抿了一口,“嗯,不错,好茶!”夸奖的同时,又抿了俩口,说明皇帝确实嘴渴。 皇帝边说边指着桌子上君臣刚刚看的那份规划,问道:“秦少爷,你写的这些关于建立海上军队,称之为‘海军’的计划书是给我的吗?” 汪彤儿一听,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瓜子说道:“嗯嗯,是的呀!还要麻烦萧老爷帮忙递给平清王府的小王爷看呢!” “扑嗤!”谢玉珩终于忍不住破功了。 汪彤儿今儿真是长见识了,还没盏茶时间就看见谢玉珩两次失态。 本来就是个沉冷威严的老干部形象的人,猛然间破了两次功,怎不叫汪彤儿心生惊奇? 明正帝掩饰什么似的拿起那柄玉扇扇了起来,趁机剐了谢玉珩一眼。 自我感觉有点小尴尬地轻咳一声地说道:“咳,秦少爷,勿用担心,萧某定不负你所望。”明正帝这句话不用说,意思很明确在他这里已经通过了。只等回京拿到朝中众臣再议。 只要皇帝点头通过了,任何事实施起来就会容易且快捷许多。 嘿嘿,我担心个啥? 我只想抱您老人家的大腿而已。 “在下先谢过萧老爷,那个······”汪彤儿从角落那儿把小雪跟许嬷嬷陪汪彤儿在书房时坐的绣凳从们角里搬了出来,很自觉地坐到二位大佬下首。 这才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在下早晨听下边的人说道是盐商朱家出事啦?” 她可没把朱家当作是秦玉的外祖母家,谁让他们一家都是黑心肝的? 在他们眼中人命不值钱,连一个从老家来溱州投亲的小姑娘都不放过,拍人半路截杀! 真是伤心病狂,没人性的畜生! 抄家抄得好啊! 汪彤儿此时是心灾乐祸,好想亲眼看看那崔氏母女往后能还目中无人? 看别人都是低贱的贱民似的。 轮到她自己已然成了贱民,看她如何苟活于世间? “嗯,好好的盐商不做,非要做违法的倒卖私盐的勾当!”谢玉珩接过话头狠声说道。 “哦,还真没看出来,他那么有钱还做这事?”汪彤儿假装呆萌地问道。 明正帝看了看求知欲很强的汪彤儿道:“秦少爷,你还年轻,不懂这世上之人是得千盼万。贪婪之心永无止境!” “哦。” 汪彤儿点了点头,表示受教。转夕又不经意地问道:“萧老爷,这盐就这么值银子?” “嗯?” 明正帝跟谢玉珩君臣两人对了下眼眸,心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 明正帝横竖无事,来溱州该解决的公务已经尘埃落定,于是,开金口给汪彤儿普及‘盐’对于大周的重要性,以及大周朝‘盐’的产量供不应求的尴尬局面。 最主要的还是,大周朝只有溱州这么一小块的海岸线,就这么点海岸晒出来的盐本来就供大于求,几乎三分之一的盐都从邻国齐燕两国花高价购买过来。 这还是休战时期,假使发动战争,两国断了商业往来,后果不堪设想······ 没了盐吃的日子会造成体内水的平衡,发生食欲不振,四肢无力,晕眩等现象。严重时还会出现厌食,恶心,呕吐,心率加速,等症状,甚至还有可能导致死亡。 汪彤儿眨巴着那对好看的水眸好奇地问道:“既然盐这么值银子,为何不能增加产量?” 俗话说增产增收呗。 明正帝好笑地看了眼汪彤儿,“什么?增加产量?” 放眼大周王朝,历代帝王谁不想把海盐增减产量,关键是,大周朝就这么丁点的海岸线,怎么增加产量? “额?” 汪彤儿见明正帝看自己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欣赏,赞叹的眼神。 而是那种看待弱智的目光瞅着自己。 “嗯,那个,是这么个回事,在下之前看了本书,书上说是有一种办法能增加海盐的产量。” 汪彤儿说出来,自己都吐槽自己看穿越小说看多了。 解释不了的事都是看书上这一永恒不变的借口。 呃? 汪彤儿话音刚落,明正帝跟谢玉珩立马双眸放光地对着她看过来。 “书?什么书?” “从那本书上看到的?” “书上怎么说?” 没想到反转得过快的呀! 刚刚俩位大佬带着好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此时是汪彤儿带着促谐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二位顶级大佬急迫的眼神。 一时都不知道先哪一句话为好。 事关盐的事,明正帝怎能不在意,怎能不上心不激动? 不过,自己可不能竹筒子倒豆子,一股脑全倒出去。 到时候弄得江郎才尽也不是好事。 怎么能管皇帝要那张保命的良契? 汪彤儿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有了那张保命的良契,谢玉珩带不走自己,秦宝臻发现自己不是他真儿子,到时候也无可奈何自己。 自己可以潇洒地脱身,哪个都不怕,赚自己的小钱,做自己的小老板去。 嘻嘻,最好能得皇帝手书什么的当做尚方宝剑,敬供在家,让任何人都不能欺负自己去! 可是,任何事,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这个嘛······”汪彤儿故意略一迟疑。 明正帝眼眸灼灼地望着她,期待她接下去说的内容。 第183章 海盐增产 汪彤儿小脑袋瓜子急速运转起来,得用什么话,才能让皇帝给自己一个保证? 哦,有了。 明正帝的身份只是京城来的商人萧老板,既然盐这么重要,自己怎么能轻易说了出去? “那个,萧老板,此等办法太过重要,还是请萧老爷代为引荐,待在下亲自跟平清王爷说吧,他要是相信我说的办法,再请他上奏朝廷给皇帝,萧老爷,您看可行?” “啊?” 明正帝跟谢玉珩没想到汪彤儿卖起关子来,二位大佬一时给愣住了。 想之前,她都是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点子竹筒子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像兵器,想到兵器,谢玉珩不由欣赏起汪彤儿给的那几样兵器来。 兵器已经从赣州打造好了,悄悄地运到城外的宁总督府中。 宁总督的将士在谢玉珩亲自指导下,训练过后,发现很是实用,且战斗力超强。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小姑娘真是个小锦鲤。 她能从兵器谱里那么多的兵器里随手挑拈出来几种兵器,就是抗海匪神器。 小姑娘要不是锦鲤附身还能怎么解释? 明正帝想起她提的在海关设立税收部门事,就很有远见。 肯定也是从哪本古籍上看到的,再经过她的想法融合进去。 不然,也解释不了她年纪轻轻,脑子再怎么聪慧也不可能往建立海关税收跟成立海上军队的事呀? 不要说是她,哪怕身为朝廷重臣也没这智慧,想到这些为朝廷谋利益的事来呀! 因此,明正帝绝对相信她是知道能使海盐增产的办法来的。 加之,这些日子跟她在一个院子里相处,知道她不但人俊心善,主意正还顶顶聪慧! 明正帝自从知道秦少爷是个女子时,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叹气,替她惋惜的同时也替自己惋惜。惋惜朝廷少了这么个养眼的智慧超群的国之栋梁啊! 此时,明正帝不由暗讨:这不是一般小女子所能想到的,谢爱卿认错人呐! 在明正帝心中的角落里,还是长出怀疑的种子来:此人是谢玉珩的小妾室吗? 因为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还有,她颈间是实实在在的有喉结啊! 不过,她哪怕没有能使海盐增产的方子,朕还是要嘉奖于她的。 话说,建立海上税收要是真正实施起来,对朝廷的百利而无一弊。 建立海上军队,也是利大于弊。 像先皇在世时,就是因为齐国从海上发兵过来,出其不备攻了大周朝的军队措手不及,大败之下,将士伤亡惨重。 想到这,明正帝打定主意,一旦回到京城,第一桩事就是建立海上军队,用她的话就是建立海军。 不是,是海上军队跟海上税收同时进行。 心急的明正帝恨不能此时就失施起来,他眼眸不由瞟向眼珠子长在秦少爷身上的谢玉珩。 等回京途中,就让他根据秦少爷的规划书,先拟出可行的章程出来。最好连上任的官员都推荐妥当。 不过,作为敬献良策的人还是要嘉奖的。 明正帝听汪彤儿这么一说,心想,也行,等俩日后朕回京时,会告知她的身份,到时让她把海盐增产的办法告诉朕。 虽然明正帝恨不能此时此刻得到这个办法,让海盐瞬间增产。 只是,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急在这一时的。 于是,开口说道:“行,我会转告给平清王府的小王爷,到时,你再跟他说。再有,你之前的这些荐议,我会让他转呈圣上给你奖赏。” 啊? 个什么意思? 自己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吧? 皇帝这话也接得太没诚意了吧。 行吧,您老就装吧。 不过,本少爷是不可能跟你回京去找那个平清王爷的。 本少爷又不是傻子,跟着你们回京城,还不是羊入虎口,正合谢玉珩心意吗? 谢玉珩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听到明正帝的话后,不可思议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水眸,转夕便垂下眼敛。 小姑娘那转夕即逝的眼眸里可谓缤彩纷呈,五味杂陈啊! 这一夜,谢玉珩倒是少有的睡了个舒心觉。 汪彤儿躺到床上却是如烙饼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中害怕,自己敬献给皇帝这些超前的荐议,别让皇帝把自己当做异类给“咔嚓”掉! 于是,第二天一早,成功地顶了个黑眼圈出来。 ······ 明正帝自从登基以来,今年可谓是大丰收的一年。 先是谢玉珩去赣州一趟,不但惩治了贪官污吏。查处了奸商,且抄了他们贪赃枉法所得来的银子,收缴到国库中。 这一次,单就朱延深这一家抄来的银子估计跟赣州吴知府季啸几户加起来差不多。 国库的银子又是蹭蹭地往上增······ 可见古代贩私盐跟现代人贩毒的利润差不离八,都属暴利型的。 难怪有人冒着抄家杀头的风险也要涉险。 想这朱延深好好的盐商不做,非要做那起子违法乱纪,有命赚钱没命享的营生来。 因为古代生产盐都是是民间进行,官府统一收购,再向外销售。 这其中就产生了盐商,朱延深就是官盐领域中最大的盐商。 常言道: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 你再管理的紧,都会有漏洞的。 头脑灵活的朱延深利用这漏洞把盐民晒出来的海盐,其中百分之二三十偷偷占为己有拿出去卖掉。 只是明正帝怎么都想象不到这朱延深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竟然把私盐偷偷地从水路运出去,卖给紧邻溱州两千多里的齐国。 然后,齐国商人再加上利润回头又卖给大周朝。 从朱延深这样子的操作,既看出来他胆大包天,置可怜的穷苦老百姓于不顾,使得市面上的盐越来越贵,普通穷人家更是买不起盐。 从中也瞧出来他狡诈的一面。 他把私盐偷偷卖到别国,一般官府是很难查得出来的。 你要是卖给本国的私盐贩子,只要被官府逮住,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查到他身上去的。 又说明盐在官府垄断下让不法分子为了暴利铤而走险的事是层出不穷,永无此境的。 第184章 去茶楼 明正帝哪知道自己没给汪彤儿一个承诺,吓得小姑娘是夜不成眠? 勤政的皇帝依旧是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跟同样早起的谢玉珩汇合,洗嗽后,君臣二人一起去知府衙门,把余下的事善后,打算最迟明日启程,摆驾回京。 ······ 汪彤儿虽说夜里睡在床上想心事,如l烙饼地睡不着觉,心中忐忑着。 不过,她天生心态好,自己劝慰自己:害怕有什么用?还不如坦然面对淡然处之。 难不成自己还能逃跑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常言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想到这人高喊一声:“小雪,替本少爷更衣!” “诶!来啦!”小雪大声答应着,跑到汪彤儿跟前看见她的黑眼圈,咦?难不成少爷昨夜在书房写东西没睡觉? 小雪是知道这些日子,少爷时常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再撕掉重写的。 唉! 心疼少爷,少爷真辛苦啊! 汪彤儿今儿仍然是一身大红直缀,只是纹饰没生辰宴那日穿的花哨,比较寡淡。 不过,由于是红色,穿在身上照旧是风姿卓越,俊美超凡,靓眼的存在。 等吃完早饭,手执一柄骚包的洒金折扇,声音清越地吩咐道:“小聪,小敏随本少爷去李记茶馆!” “诶,好唻!” 小聪到是不怎么激动,因为,汪彤儿一般出门基本都是喊他跟着一起去的。 小敏激动得带着颤抖的沙哑的声音答应道:“是,少爷。” 自从派到少爷跟前伺候,这是第一次少爷喊他跟在身边外去的。他能不激动吗? 汪彤儿倒也心细,她抬眸见小敏红着眼眶,不由关心地问道:“欸?小敏,你眼睛怎么啦?莫不是害了眼炎?” 汪彤儿以为他这是得了红眼病呢? 不然,怎么好好的红了眼眶呢? 小敏忙不迭地回答道:“没,少爷,小的好着呢!” 小聪在一旁瞅了瞅他,不地道地“扑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 小敏这不就是害了红眼病吗? 他眼红自己被少爷看中,时常带在身边走动,把他一个人扔在麒麟院里不受重用,无所事事。 有些人惯会脑补,又是个劳作的命。 他待在院子里闲得无聊就会七想八想的:少爷肯定是嫌弃俺,不然怎么每次喊得都是小聪而不是自己呢? 今儿少爷叫他,他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吗? 汪彤儿见小聪的促谐的笑意,跟小敏不自在的模样,顿时了然。 她也不是不叫他跟着自己,平常许锦珅跟季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外去帮她办事,基本都是让他们师兄弟跟着自己。 第一当然他们是自己人,跟着自己放心。 第二当然他们都是有武功之人的,遇到危险,能第一时间保护自己。 因此一旦许锦珅师兄弟不在院子里,才会叫小聪跟着。 汪彤儿哪知道自己只是随便喊一声:“小聪”喊顺口了,就让小敏这么在意,以为自己不受主子待见。 心中瞬间舒爽起来,“哈哈”大笑一声,“走!” 有道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汪彤儿打算着:何以解忧,唯有唱歌! 唱歌可以使人身心愉悦,消除压力,有利于身心健康,唱歌可以有助于治疗强迫症等精神疾患······ 对于汪彤儿来说,唱歌使她忘却忧愁烦恼。 本应写给李记茶馆的歌曲昨天就应该送去的,被自己写那个建立海上部队的计划书给耽搁下来。 做人要有诚信。 自己刚跟李记茶馆签订协议,第一次就失信于人,不妥哦。 因此,今儿为了赔礼也是为了排解自己的郁闷,亲自登台献歌,要一直唱,唱到自己声嘶力竭才罢休! 车夫一声轻呵,缰绳一甩,车轮滚滚,马车不急不缓朝前驶去。大概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了溱州最繁华的街道净余街。 李记茶馆说好找也是很好找的,原因当然是它高大的建筑,宽敞的门庭还有好的市口。 难找嘛当然是净余街像李记茶馆这样的铺子比比皆是。 因为溱州乃大周富庶的州城,这里有别的城市所没有的舶来品也就是西洋货。 也有溱州是大周唯一的海盐出产地,还是龙井跟碧螺春茶叶的盛产地。 所以,溱州是富庶之地,处处皆见高楼大厦。 “吁——”的一声,车把式把马车在一处外表装潢古朴的三层楼房前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 随着车把式话音刚落,小敏身子敏捷地从马车里首先跳了下来,随即便把马墩子取下来放到马车下说道:“少爷,慢点。”说完还伸出手臂搀扶着汪彤儿走下马车。 小聪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汪彤儿身后下了马车来。 汪彤儿抬头就见面前的李记茶馆四个斗大的红体黑子的招牌镶嵌在高大的门檐下,很是醒目。 门檐下是四扇大门齐开,两旁还有宽大的琉璃窗子。 使得整座茶楼高大上档次。 其实李记茶楼里面更是别有通天,三层高楼,以飞桥相互连接,内部豪华,珠帘绣户,灯烛耀眼。 临街的就是汪彤儿面前的三层高楼是以喝茶聊天听小曲为主,后面的三层高楼是客人住宿的,据说里面装饰得是高档而奢华,私密性非常好。每一座客房都是分堂间,暖阁,和里间三部分。这样子既便于客人放私有物品,自己带过来伺候的下人也有地儿睡了。 最后面一幢三层高楼当然就是主家的宅子咯。 主家住的三层高楼后面还有两处大院子跟后花园,因此,李家茶楼不但占了净余街的一角地,还占了后街不小的地方。 汪彤儿主仆三人刚到茶馆门前,从里面立时跑出来一个十几岁模样俊秀的店伙计,对着汪彤儿咧嘴露出满嘴的白牙齿,点头哈腰道:“客官里面请!” 汪彤儿对着他点了点头,跟随着他举步迈进茶馆里去。 没想到一楼到也宽敞明亮,里面装饰得高大上档次,澄亮的大理石铺地。 里面分左右俩边放着十几张全都是黄梨木八仙桌子,桌子旁早就坐满了客人。 第185章 李记茶馆 客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正在喝茶聊天,顺便听听正对面台子上一位说书老者说书。 说书老者正在拿着醒目“啪”的一声:“话说那位夺得斗茶大赛地一名的秦家少爷,要不是天上的星童下凡,怎么可能生得是世间罕有的仙人之姿?又怎么可能唱出那等神仙之曲?······” 汪彤儿倒是没想到,离斗茶大赛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怎么还在溱州的头条新闻不下来? 连说书的都在拿自己在反复地爆炒,也不知道溱州人有没有生厌? 其实,自从斗茶大赛后,秦家少爷的名号一直久蹲溱州头条不衰。 加之几日前秦家为她举办的生辰宴被嫡母这么一闹腾,秦家少爷的名头又蹭蹭地往上涨······ 在别人眼中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秦家少爷在嫡母手中讨生活,日子艰难啊! 且特别引起大宅中庶子们的共鸣。 如此出色的秦府唯一的男丁都不受嫡母待见,不但容不下她还派人半途暗杀。 想想自己只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在嫡母跟前就更不用说了······ 李源生又是个会做生意的,见到人们对秦家少爷关注的热情不减反增,所以,这些天来每日把秦玉的事让茶馆里说书先生拿来说。 加之两日前朱家被官府查抄,仇富的人更是心灾乐祸:谁让你牵扯到妹妹家后宅之事的呢? 其实,老百姓哪里知道,朱家早就被朝廷给盯上,被皇帝给盯上。 朱家这个溱州首富要倒台是迟早的事,秦家少爷被朱家家丁半途暗杀曝光,正好给了官府一个提早抓捕他的一个契机而已。 朱家一倒台,溱州的富商其它到没怎么警醒,倒是告诫自家夫人对庶子女别太过。 同时自己也要小心着别为了嫁出门的姐妹出头,弄不好被连累,跟朱家一样没官府抄家般的倒霉! 店伙计一直站在旁边,见汪彤儿一脸的稀奇,忙出声介绍道:“客官,您是坐一楼喝茶听说书还是去二楼听小曲?或是去三楼会友谈生意?” 汪彤儿听店伙计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呢,先要找一下你们的老板,然后嘛再去二楼听小曲。” 店伙计听汪彤儿这么一说,不由重新上下打量她一番。 “呀!” 俺的个娘哎! 这少年太过美得出挑了······ 他打从娘胎出来还从未见过有如此绝色的少年男子,就是女子也没眼前的少年人美貌。 店伙计本来是看看汪彤儿是不是熟人,不然,她怎么一开口就要找他的东家呢? 正在这时,他抬头看见从二楼走下来的章管家,忙快步走过去喊道:“章管家,这位客官要找俺东家。” 章管家闻言转过身来一见,“诶吆!”忙快步走过来热情地对着汪彤儿一揖道:“在下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少爷大驾光临!” 汪彤儿根本就不认识章管家,章管家虽说去了秦府几趟都没跟汪彤儿打照面。 只是汪彤儿不认识章管家,可是章管家却认识她的呀! 那日,斗茶大赛,章管家是陪着自家主子去参赛的。 汪彤儿那么耀眼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汪彤儿呢? 不要说是他,但凡那天去观看斗茶大赛的能有几人忘得了汪彤儿? 不说她那么绝色的容貌,单凭他年纪轻轻第一次参加斗茶大赛就勇夺第一,就能让人记在心中。 遑论她再高歌一首,唱出与众不同且动听之极的小曲? 汪彤儿虽者说不认识面前的中年人,但是,刚刚那伙计称他为“章管家”,于是,汪彤儿随即礼貌地回礼道:“章管家客气。” 章管家见汪彤儿没一点有钱人家少爷的高傲脾气,很是舒心。 这样子的少年跟自家东家合作,肯定不会拿架子。 刚刚那个店伙计听见管家喊少年为:秦少爷。 是自己猜想的那个秦少爷吗? 没想到每日存在说书先生口中的传奇人物的秦少爷,自己今儿见到真人见到正主了。 说书先生诚不欺我,传言属实啊! 小聪小敏听到说书先生提到自家少爷,高傲地咧着嘴,要是给他俩尾巴,估计定能翘上天去了,恨不得对听书的众人说:看,看!这位就是俺家少爷秦玉······ “秦少爷请随在下去东家书房。”章管家对着汪彤儿客气地手臂一挥,走上楼梯引路。 汪彤儿耳中听着台子上说书先生说到那天生辰宴的情节,带着小聪小敏随着章管家身后往楼上走去。 没想到这古代人脑袋瓜子挺聪明的嘛!说书还挑时事说。 汪彤儿跟在章管家后面左拐右转的到了茶馆第三层,只见第三层是一间间的包厢。 每间包厢都是雕花红木门,门口都有一个店伙计守在门前,以防包厢里客人有事吩咐。 包厢门口的伙计见到章管家都是礼貌地跟他躬身打声招呼:“章管家。” “嗯。”章管家目不暇视地点头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章管家带她到了最里间的一间包厢门前停了下来,边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笃笃”,边跟汪彤儿说声:“秦少爷到了。” 随着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一声中年人特有的醇厚嗓音:“谁呀?进来吧!” 章管家一听,轻轻把书房门推开,对着里面坐在书案前留着三绺美髯须的中年男子躬身说道:“老爷,是秦少爷来了。” “哦?”里面的中年男子,立马放下手中正看着的账簿,站起身忙说道:“快快有请!” 这中年男子当然就是李记茶楼的东家李源生了。 汪彤儿等章管家让开身子,赶紧走上前去对着李源生双手交叠在胸前给他行礼:“李伯父您好呀!” “好好!贤侄快快请进。”李源生声音清朗热情地把汪彤儿请进书房里去,还不忘吩咐章管家道:“快去泡壶今年的新茶过来。” “是,老爷。”章管家出得门来,还心细地把书房门给掩上。 第186章 打个告示 “是,老爷。”章管家出得门来,还心细地把书房门给掩上。 “贤侄请坐。”李老板伸手指着那张红木太师椅客气地对着汪彤儿说道。 “嗯,谢谢伯父!”汪彤儿道了声谢,坐下来才发现李老板这见书房还蛮大的,只比自己的书房小了那么两张方桌大。 屋里摆置着一大块冰,因此也感觉不到有多热。 在放置冰块的旁边的墙角是铜漏,里面的细沙好像不谙世事的在慢慢滑落。 正面墙上还挂着两幅字画,汪彤儿对这些也不是很懂,应该是名师所画吧。 窗下炕几上摆着一支汝窑天青色裂片梅瓶,里面插着的却是常见的蔷薇花藤,难怪进门时闻到股淡淡的蔷薇花香,此刻那小花细藤生机怏然的。 靠南边窗下摆着一紫檀长案,案旁长几还搁着一焦尾琴,瞧着那琴弦一尘不染,似乎是经常弹奏。 汪彤儿瞥见东边置有一硕大的书架,满一墙都是密密麻麻的书籍,被它那高阔的书架扑面而来所震撼。 没想到这李老板还是嗜书之人,不过,跟谢玉珩书房里的书相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自己的书房更不用说,只有孤零零几本······ 汪彤儿刚到秦家时,书房里的书都是秦宝臻临时吩咐人去买来的。 之后,汪彤儿自己去书肆里淘来不少除了装门面的正经书籍,还有不少游记跟地方怪志之类的闲书。 “秦少爷,请喝茶。”不一会儿,章管家亲自用雕花红木托盘泡了一壶茶端了进来,给汪彤儿跟自家老爷面前各倒了一盏茶。 “谢谢章管家。”汪彤儿起身客气地道声谢。 “咳!秦少爷客气。” 章管家倒完茶,躬着身子拿着托盘离去。 汪彤儿手拿着精致的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说道:“李伯父,小侄这些日子因俗事羁绊,没能及时把歌曲送来,今日登门小侄将功补过,想亲自登台演唱,还望伯父首肯。” “啊?” “真的吗?” 李源生生惊喜得站了起来,搓着双手,兴奋地朗声道:“真的是太好了!” “章管家!”李老板走到门口咧着嘴对着门外喊道。 “老奴在呢!”章管家就候在门外,闻声嘴里答应着把门推开,露出个脑袋答应着。 “快快,快去外面打个告示,写上‘本茶馆今日演唱秦玉创作的新歌’。” “是是,老奴这就去贴告示。”章管家一听,也是兴奋地连声回答着转身就走。 也难怪他们主仆激动,原来那日自从跟汪彤儿签下合约后,李记茶馆就放出话说:不日秦玉亲自写小曲在本茶馆演唱。 这消息一经传出,每日前来打听的顾客是一批又一批。 只是因没打听到具体的时间而失望。 汪彤儿没想到这个朝代就有商人开始使用广告吸引客人的操作。 “贤侄,你看午时开始可行?”李源生看着汪彤儿,咨询她的意见。 “李伯父,这到了你的地盘,都听你的咯。”汪彤儿把打开的折扇合上,戏嘻道。 “嗨!贤侄跟老夫还客气个什么?咱们现代可都是一家人呐!” “呵呵,是是,伯父说得是!”汪彤儿也微微一笑道。 “走,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等会肚子会饿。”李源生体贴地说道。 汪彤儿想想也是,午时正巧是午饭时节,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到一点的时间。 得把肚子吃饱,才有力气嗨歌。 李老板把汪彤儿带到二楼一个小包厢里,这二楼的包厢跟三楼包厢大不相同。 三楼的包厢是一间一间的私密性很好的小房间,便于顾客谈事,不被外人所窥听。 二楼呢,二楼则是用一人高的隔断把每个包厢给隔离开来,别的包厢的人跟说话的声音是大体看得见听得到的。 不过,这样子一来是便于对面高台子上名伶艺人表演时能听得清楚,看得分明。 汪彤儿很是佩服古代木工匠人的技艺的精巧,由于二楼是敞开式的建筑,因此三楼就是架空的设计。 木工匠人用一人抱的红木做的承重柱子,这承重的柱子摆置的位置也很巧妙,都是不会影响顾客看舞台上表演的视线。 汪彤儿粗略一瞧,得有近十个这样粗的承重柱子。 包厢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了客人在一边喝茶聊天,一边在欣赏对面一个名伶“叮叮咚咚”很是悦耳地弹奏古筝,一位俏丽佳人站在一旁配合着古筝“咿咿呀呀”婉转地吟唱。 李老板扔然把汪彤儿领到二楼最里面的独立小包厢里,估计,这是留给他自己的专属包厢。 这间包厢跟外面那些包厢不同之处,就是多了两扇琉璃窗户跟外界隔离开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包厢。 包厢里摆置最是简单不过,除了一张雕花黄梨木四仙桌带着四张黑紫藤圈椅外,两旁放置着树根雕制的花架子,花架子上摆放着时薪花草是茉莉花跟海棠。 靠一边墙那儿还摆放了一张贵妃榻,另外还有洗脸的铜盆架子。 当然了,在角落里也放置了一小块冰。 不一会儿,俩个漂亮的婢子双手端着带着盖子的托盘走了进来。 汪彤儿见到那托盘的盖子倒是雕工精美,俩个漂亮的婢子把食盒放到桌子,这俩个婢子,其中一个神色内敛而腼腆另外那个稳重温和。 俩个婢子放下食盒便对着汪彤儿跟李老板敛衽行礼:“东家,客官。” 汪彤儿对着她俩微微颌首道:“嗯。”声音说不出来的清越。 俩个婢子听到声音不由好奇抬头看了眼汪彤儿,顿时便惊诧得差点呆住了。 眼前这个人,长相实在是太犯规了! 她俩来茶馆也有好几个年头了,也见过不少俊美非凡的俊男靓女。 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如此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郎! 瞬间两个丫头的小脸蛋便绯红起来,花痴的俩个小婢子余光瞟见自家主子爷沉着个冷脸,忙反应过来,赶紧的低下头,随即把食盒上的缠枝红漆盖被打开,顿时一股带着热气的清香扑鼻而来。 第187章 按人收费 那位内敛而腼腆的婢子食盒里铺着白绢的盒底,六个金黄带白的梅花酥饼静卧其中,另外还有牛乳掺着杏仁的香气扑鼻金乳酥,曼陀样的夹饼。 另外那个稳重温和的婢子打开同款样式的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绉纱馄饨。 这绉纱馄饨是李记茶馆的招牌菜,肉质鲜美,面皮软糯,剔透如珍珠,每日来茶馆排队购买的人颇多,溱州不少夫人小姐都喜爱吃这碗绉纱馄饨。 还有一碟子枣泥酥,枣泥酥乃是李记茶馆糕点中的一绝,以个头大的狗头枣捣烂为馅儿,拌入白糖荤油芝麻炒制,再以白面与牛乳混合揉成面团,擀平后抹上一层油酥,包入枣泥馅,再放入蛋液中滚上一圈,沾上黑芝麻,小火慢蒸。 据说李记茶馆的枣泥酥做法出自宫廷御厨之手,后经由民间名厨改良,外皮酥脆枣馅儿甜而不腻,十分受人追捧。 别小看这俩样点心,但凡称之为招牌的不管是菜肴还是小点心都是值银子的。 单单这一碗绉纱馄饨跟一碟子枣泥酥俩样点心据说也要五六两银子的。 因为汪彤儿今儿不是来李记茶馆赴宴的,是来唱歌的。 因此不能饮酒,饮食也比较寡淡些,少了溱州的特色菜肴——海鲜。 李源生看着面前的几样点心内疚地说道:“贤侄,先用点点心垫垫肚子,等晚上伯父再陪你喝酒。” 汪彤儿忙摆了摆手说道:“咳!伯父,这几样点心最合小侄的心意。” 她是个女子,但凡小姑娘谁不爱吃这些点心之类的小吃食? 特别是这碗绉纱馄饨还有这一碟子的枣泥酥,有时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的特色小吃食。 汪彤儿记得有一次许锦珅特意起了个早,来李记茶馆买枣泥糕给小雪吃的,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那么一小盒六块糕点。 自己跟许嬷嬷沾小雪的光,每人尝了一块,口味是真正的好。 难怪受到溱州城里贵妇小姐们的喜爱。 这时,章管家在门外轻轻地敲了声门,喊了声:“老爷。” “什么事,进来说吧。”李源生不把汪彤儿当外人,跟章管家说道、 “老爷,宁知府派人来预定包厢,等会带客人来茶馆听戏吃饭。”章管家对着李源生躬身禀报着。 之前就介绍过,说是茶馆不单纯是卖茶水的馆子。 也有酒楼客栈的效用。 客人可以点菜吃饭喝小酒,也可以住宿。 当然,李记茶馆如此大的场子,里面打下手的人更不在少数。卖茶卖酒的、斟茶斟酒的、送菜的,还有做饭的,如此种种,分类极多,而管理极为有序,哪里除了什么岔子,便只管找负责的人就行。不过犯了事的人,便只能受店主的叱骂,更甚的便是罚工钱,最后便是逐出门去。 “哦?还真是巧。”李源生不由惊奇道。 可不是巧了吗? 千载难逢秦少爷来茶馆唱小曲,呃?这知府大人就带着客人来了。 李源生叮嘱道:“把这旁边的清辉包厢留下来别让人个定了去。” “是,老爷。”章管家知道,清辉包厢一般都是留着给贵宾的,正常都是把别的包厢定完,最后才把清辉包厢给定了出去。 这是以防万一来了个惹不起的贵客,再麻烦别的客人换包间就不妥了。 章管家说完,没打算离开,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源生作为他的老板,主仆相处这么多年很有默锲,知道他有话要说。 于是,抬头看向他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章管家见到自家老爷出声问,忙抖着胡子,激动得两眼放光道:“老爷,这告示刚写出去没一盏茶的功夫,外面都排起长队,要进来听秦少爷的小曲呢!” “呃?没想到众人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李源生捋着他的美髯须开心道。 汪彤儿吃点心的档儿,还真是没想到茶馆外面却热闹起来。 看来,没网络的古代人信息传播得还是蛮快的呢! 真是别小看口口相传的速度。 嘿!估计到时人会越来越多。 “可是,可是老爷,这么些人,到哪里坐得下哦!” 主仆二人真是开心的烦恼。 客人多,却愁肠没地儿蹲,可不是烦恼吗? 汪彤儿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如仓鼠觅食地吃着面前可心的点心。 听到他们主仆的对话,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喝了口绉纱馄饨的汤,用丝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伯父,依侄儿的意思,把包厢里面的桌子等多余的东西搬掉,全部摆放椅子,那样一来空间大了一倍不止,估计能坐不少人。” 李源生跟章管家一听,呃?是这么个理。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的呢? 还是秦少爷聪慧呀! 只是,如此一来,客人没了桌子,点心跟茶水就没地儿放,那么一来,茶馆里的茶跟点心什么的就难卖得出去。 岂不是让顾客给白听了小曲吗? 李源生毕竟是生意人,没利润的买卖心中还是有点不愿意的。 汪彤儿好像李源生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知道他心事,出声说道:“只是这样子一来,茶馆里的茶是难卖得出去,不过,点心还是好卖的。” “啊?” 李源生跟章管家听汪彤儿这么一说,主仆俩齐齐把脑袋对着她,等她接着说下去。 “伯父,茶馆里奴仆婢子众多,让他们把点心包在蒲包里用托盘端着来顾客面前兜卖不就行了吗?” 汪彤儿这也是看民国时的影视剧来的灵感,那上面只要演到茶馆剧院的情节时,都是有年轻的姑娘小伙子端着托盘兜卖‘香烟洋火桂花糖’的吗? 李源生跟章管家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主仆连连点头称是。 汪彤儿还不忘叮嘱道:“不过,天热,每个包间要多放置冰块。” 李源生点点头附和:“这是当然的。” 不但要把每个包厢添置冰块,舞台四周也要多多添置冰块,可不能把秦少爷给热中暑了。 “还有,今儿但凡来听小曲的,按人收费。” 第188章 四十两银子 汪彤儿心想:人家茶馆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不收费的道理? 再说,自己跟李记茶馆签下合约,是为赚银子的,肯定得收费。 跟现代人去演唱会听歌是一样的道理。 李源生跟章管家眼眸对视下,诶?了一声。 不错! 这点子好,这点子真是太好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的呢? 秦少爷就是聪慧呀! 李源生跟章管家只这一刻的时间,倒是给了汪彤儿两个赞! 自己三成的利润给秦少爷真是没白给啊! 李源生此刻佩服自己跟秦少爷签下合约真是有眼光,有远见。 同时庆幸自己没那么小气,秦少爷要三成利润就果断地给了她三成的利润。 “那么,贤侄你说按人头收费,得收多少为好呢?” 李源生这么一问,章管家也把眼眸盯着汪彤儿,等待她定价后他好下去实施。 毕竟今儿是秦少爷亲自登台演唱,怎么着也要先咨询她的意见。 汪彤儿把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扇了起来,抿了抿唇说道:“怎么着也要四十两银子一个人呀!” “啊?” “什么?四十两银子?” 不愧是是几十年的主仆,同时惊诧道。 惯常来二楼喝茶听小曲消费的客人,人均大多消费差不多十两银子左右。 虽者说人均消费十两银子也算可观的,你想,哪有客人从早到晚待在那儿喝茶听小曲的? 大都是来一拨客人待上一个两个时辰的就离开,随后又是几拨新的客人到来······ 李源生沉吟:单凭屁股下坐了张椅子听小曲就要收四十两银子怕是不妥吧。 汪彤儿想的是:你店里几个小点心,一碗小混沌都值几两银子,难不成我这费尽心力唱歌就不值银子? 再说,茶馆二楼就这么大点地方,顶多坐得下百四五十人就算不错了。 但凡来二楼喝茶听小曲的哪个不是有银子的富人? 汪彤儿心说:自己把千年之后的经典流行歌曲拿出来唱给你们这些古人听,当是千载难遇也是千金难买的际遇跟享受! 区区四十两银子,本少爷还是说少了呢! “哦,章管家,你数一下位置,最多只能放进来一百二十人。”汪彤儿对着准备离开的章管家说道。 “秦管家,等会开始收费时,无意中可以偷偷透露点内幕消息出去,就说今儿是正主前来演唱。”汪彤儿再次给他们提着醒。 李源生毕竟做了这么些年的老板,经汪彤儿这么一提醒,顿时通透! 是呀! 秦少爷今儿是千载难逢来茶馆里唱小曲,单凭她绝色的容貌,她与众不同的歌曲,她那天籁的嗓音······ 就凭这几点,自己都愿意花一千两银子来听她唱小曲。 更何况溱州是个富庶之地,不差银子的主多了去。 心中顿时坦然,嗯,四十两银子不多。 李源生随即站起身跟汪彤儿道声:“贤侄慢用,伯父去去就回。” “好,伯父您先去忙,不用管我。” 李源生得亲自去跟那些已经坐到包厢里的客人打声招呼才是,不然,客人们不通融,秦少爷给的点子也是白费不是? 他进了有客人的包厢首先对着客人们拱手“哈哈”一笑,随后再跟他们协商道:“对不住诸位,请让座。今儿的茶水钱免费。” “呃?” “什么意思?你们茶馆往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其中一个较强硬的客人不悦地大声嚷嚷道。 “切!谁还在乎这么点小钱?”另外一个年轻的少爷接话道。 是呀!但凡到茶馆来喝茶听小曲消遣的有钱人,谁还在乎这么点小钱? “客官,请小声低言。”李源生好脾气地说道:“今天情况特殊,我不妨跟你们几位客官透个底,本茶馆午时秦家少爷秦玉亲自登台唱小曲。” 李源生知道来茶馆二楼的都是爱听戏曲的客人,不然,谁还会花银子带着三五好友一大清早的来你茶馆喝茶听小曲? “呃?” “是真的吗?” “茶水不用免费,只要老板能给俺们哥几个留位置就成!” 果不其然,这几位刚刚狠横的几位年轻的客人一听秦玉的名头,立马兴奋起来。 他们虽者说家里也有几个小钱,但是身家还是没够资格跻身前几的富豪当中去。 因此,听到别人口中秦少爷唱的小曲是多么多么的与众不同,神仙之调······ 他们耳中都能听出耳茧子来,可惜,他们也只能耳听传言未能听其声。 这会儿听李老板一说,兴奋得心花怒放。 忙不迭地站起身说道:“行行,这椅子放哪儿?这桌子搬到哪儿去?” 李源生没想到自己只提了一句秦少爷,他们不但不生事,还站起身来主动要求帮忙。 呵呵! 没想到秦少爷的名头真响亮,真好使啊! 章管家得到汪彤儿的提醒,喜滋滋地出得包厢门来,先吩咐人把包厢里的四仙桌子搬到仓库里,再把仓库里的椅子搬出来用抹布擦擦,搬到二楼包厢里去排立好。 还是人多好办事,茶馆里众伙计是齐心协力,搬桌子的搬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是忙而不乱。 章管家吩咐完茶馆里的伙计后,随后才回到楼下,到了大门口,对着被拦在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的众人高声说道:“今儿个听小曲是要收费的。” “啊?” “什么?” “收什么费?” 别看排着长长的队伍,其中少数几人还不知道排着队是干嘛来的? 他们只是看别人排队,在好奇心驱使下跟着排了进来。 心中想的是:排队肯定是有紧销的稀罕物卖的,不然,这么多人排队干嘛? 因此,心中抱着不排白不排的心里,也掺和进来。 “收费收到少文钱?”有人率先问了出来。 “一人四十两纹银。”章管家对着问话的顾客伸出一指道。 “什么?四十两纹银?” “呃吆!太贵了吧!” “什么小曲值这么多银子?” “是呀,要是秦少爷亲自来唱,不要说是四十两纹银,百两千两纹银本少爷也是愿意出的、” 第189章 追星一族 嘿! 章管家就是等的这句话,忙跟着后面接过话茬:“这位客官说得真准,今儿可不就是秦少爷亲自登台演唱吗?” 章管家说完,还跟那位顾客使眼色,意思让他别外传,只跟他一个人说。 话说章管家声音不算低,原因当然外面这么许多人,人声是多么嘈杂。 声音不大,谁能听得见? 靠近前面的几人肯定是听见了,随即便大声跟章管家证实道:“这位老哥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是真的那位秦少爷今儿亲自登台唱小曲?” “嘘——”章管家竖起食指挡在嘴前,意思是让他不要再问,心中知道就好。 哪想到这位顾客得到章管家的确定,随即便对着身后的好友大声嚷嚷起来:“马兄,真是太好了,今儿终于有幸再次听到秦少爷唱歌了!” 你可别小瞧了古代追星一族! 他这一嚷嚷,这还了得? 人群顿时炸了开锅······ 排着队准备进茶馆听歌休闲的顾客,听到从章管家嘴里说出来:今儿竟然是秦少爷亲自登台唱小曲。 于是众人队也不排了,全都涌到茶馆门口齐心往里挤。 他们边往里挤边从身上的钱包里掏出银子来就往章管家手里扔去。 章管家一见,忙大声喊来几个伙计把人给拦住。 诶呀! 俺的个乖乖隆地咚! 太吓人了,章管家霎时后怕得出了一脑门子汗来。 刚刚他差一点就被人群给涌上来推倒,自己一把老骨头,还不生生被他们给踏扁? 章管家喘了口气,这才大声地说道:“排队!” 真是的,众人一哄而上,不排队怎么收银子? 楼下的伙计,不用章管家吩咐,立马先搬来张长条案拦在大门口,并心细地搬来张条凳子让老管家坐了下来,样子一来,章管家也方便收一边收银子,一边放人进去。 楼上二楼包厢里,汪彤儿小肚子吃得圆乎乎的。 没想到李记茶馆的小吃食是真的美味,她都吃得有点撑住了。 站起身在小包厢里转圈儿。 刚刚外去的李源生此刻进来见到她这么搞笑的动作,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咳咳,伯父见笑了,谁让你家茶馆里的吃食太过美味呢?” “哈哈!只要贤侄不嫌弃,你每天来吃都行!”李源生爽快地哈哈大笑道。 ······ 此时同在净余街的许锦珅跟季雨师兄弟俩正在新买的铺子里忙活着。 等铺子里原来的东西跟垃圾清理干净,还真的被少爷中了,地儿不一定小的话来。 铺子的铺主当初建的地基就是准备砌二层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主意没砌成楼房。 不过,这样子也好,节省许多时间,就不需要把房屋推到重新砌,只需要把屋顶捧掉就行。 只是前面的门面铺子倒是差不离八,就是后面印刷的作坊太过小了点。 许锦珅打算着把后院也砌成两层楼房,这样子一来空间会变得更大。 因为后院砌成两层楼房,肯定不留多余的空间,面积比之前更大。 原因当然是院子加屋子的面积当然要比之前大了许多。 “小雨,你在这儿照看着点,我回秦家跟少爷商议一下。” 由于铺子里有木工在做活计,因此要有人待在这儿照看着,遇事才好商量。 “嗯,师哥你去吧,这儿有我呢!”季雨对着许锦珅摆摆手,把手中的木条接给蹲在屋梁那儿加固屋梁的木工匠人。 “嗯。” 许锦珅点点头往外走去。 他步子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往秦家方向拐的那条道上去,抬眸看见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惹人注目的骑着高头骏马的主仆四人,风尘仆仆而来。 当中应是主子的身材魁伟的大汉,骑着一匹鬓毛油亮的黑色高头骏马。 许锦珅不由多瞟了他一眼,见马上之人五官英挺,轮廓粗犷,一袭黛紫箭袖武袍,配饰沉香暖玉,挺拔冷峻,贵气慑人,粗粗一瞥即是华贵非常,幽黑的眸子泛着寒湛湛的冷意。 只是,许锦珅莫明的心狂跳一声,顿时感觉马上之人有股熟悉的亲切感。 同时间,马上之人也有所感似的把头朝他这边转过来,只看见许锦珅的背影。 许锦珅边快步离开,边自嘲的苦笑一声:人家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个奴仆怎么跟他有牵扯? 刚刚马上之人当然就是谢玉珩写信给他的赣州总督徐蔚了。 话说,徐蔚接到谢玉珩快马加鞭写给他的信时,二话不说,把军中事务暂且交壶手下万副将。 随即便带着随从立即出发,晓行夜宿奔溱州而来。 这要是马车,拖拖拉拉的得五六天才能到,要是一般骑马的也要两三天的路程。 可徐蔚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今日巳时就进了溱州城,直奔溱州知府衙门而去。 他是谁呀? 他是徐蔚! 十四岁时就一个人偷溜着去边关投军,十六岁时就做了军中参将。 然后,一路过关斩将在军中摸爬打滚地历练。 其中几次经历生死,他没用忠勇候府跟去世的父亲的人脉余荫,让自己受到照顾,而是靠自己的能力打拼,经历过血雨中洗礼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 许锦珅一进麒麟院就看见养娘许嬷嬷正坐在廊檐下给他做衣服。 养娘自从自己回来后,闲暇之余就爱给他做衣服鞋袜。 记得当初去学武时,她每年都会托人给自己带一年四季的衣服跟鞋袜。 心中暖暖的,走上前去心疼地说道:“娘您息歇再做吧,小心眼睛。” 他知道养娘由于年轻时候生了孩子后孩子早夭,哭伤了眼睛。 “唉,是珅儿回来啦!娘没事。”许嬷嬷见是儿子回来,忙把手中做的褂子最后几针缝完,用牙齿把线头咬断,站起身来把手中的衣服抖了抖,对着许锦珅慈爱地说道:“珅儿,来,试一下,看合不合身。” “嗯,娘做的,怎么会不合身呢?” 许锦珅健硕的身子在许嬷嬷眼前秒变孩子,他弯下高大的身子像孩子般任由许嬷嬷帮他把外褂子套上。 第190章 往事 许锦珅望着眼前和蔼可亲脸上有了皱纹的养娘,仍然记得五岁那年的冬天从人贩子那儿偷偷地逃了出来,又冷又饿地冻晕在一户有钱人家的大门前,被一个心善的年轻仆妇给救了回去。 年轻的仆妇当然是许嬷嬷了。 那时,他已经饿了整整两天了。 别看他小小年纪却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个会武功的高大男人,自己是在半年前被人贩子掳走。 其后,人贩子想把他卖掉,可是买主见他年纪虽小却是一副不乖的模样,因此,买主不敢买,怕他日后长大了知道自己是买来的,不孝顺他们。 人贩子见他落在手中难出手,当着他的面恶狠狠地说道:“明日把你贱卖给春风园里去做奴仆,长大后做小倌,看你小小年纪还成天瞪着个眼珠子?哼!不然就打断你两条腿,剐了你两眼珠子外去要饭去!” 小锦珅听在耳中,记在心头。 他虽说不懂什么是小倌,但是打断他双腿弄瞎双眼他还是懂得的。 要是没了双腿,没了眼睛怎么找到自己的父母回到了家? 夜里正下着大雪,趁人贩子躺在被窝里熟睡时,偷偷地跑了出来。 两日后,小锦珅饥寒交迫下再也跑不动了,冻晕在青州秦家宅子门前。 正巧被早晨替夫人余氏买东西的许嬷嬷给遇见,守门的下人见了以为是个被冻死的小叫花子,正同情地要把人用破毯子包着去外面乱坟岗给埋掉。被许嬷嬷心细地摸了摸胸口,见还有微弱的心跳声,心善的许嬷嬷把人抱回院子里带到自己的房里,把他冻僵的小身子放到被窝里,用热毛巾擦身子,再给他喂热粥,热粥喂不进去,许嬷嬷用嘴喂他······ 同样心善的主母余氏吩咐人去请来大夫,给他开去寒气温补的中药煎给他喝。 经过许嬷嬷细心的给他调养,没几日,小锦珅就活了过来。 小锦珅在秦宅里享受到久违的母爱,许嬷嬷也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疼爱。 不过,小锦珅好像对会武功的人情有独钟,有事没事就爱黏在秦家护院身后,伸着小胳膊小腿的跟他们练功。 刚好七岁那年,一个武功高强的游方僧人来到秦府做客,见到小锦珅霎时眼眸发亮地说道:“此小童是个练武的奇才!” 本来许嬷嬷还舍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去吃苦学武,奈何经不住小锦珅软磨硬泡。 只得答应他被那个游方僧人带到离青州一百多里的龙泉寺学武去了。 想到这,许锦珅记起少爷跟自己说,等两年待她自己站稳脚跟,就把他们母子俩的契书给他,让他带着许嬷嬷安享晚年。 因此,趁此机会,他要赚银子。 赚银子买宅子,娶小雪,俩人一起给娘养老。 少爷说了,这书肆办好了,他跟小雨都有红利可拿的。 许锦珅对汪彤儿这个假少爷还是信心满满的! ······ 汪彤儿吃饱喝足,看了看腕上怀表,便去对面的舞台子后面去做准备了。 她刚刚走进舞台后面,二楼包厢迎来了她认识的几位大人物。 李源生在前面点头哈腰地躬着身子把宁知府等一行人往清辉包厢里迎去,二楼其余的包厢都已经变成散座,原来一间里最多坐个五六个人,经过汪彤儿这么一提议,里面挤挤能坐上十四五人了。 只余那间最大的清辉包厢依旧空在那儿留给宁知府一行人。 这要不是知府大人派人提前来预定,肯定也会改成散座的。 李源生不愧做生意多年,知道知府大人要来赏曲吃饭,特意去了别的包厢跟顾客一一打了声招呼:“各位客官,今儿本店有贵客,还望大家能低声交谈。” 他担心有些不受说的刺儿头,又好言道:“等会儿秦少爷开声唱小曲时,你们声音一高,会影响听小曲的效果的。”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众人随即便禁言。 嗨! 还是拿秦少爷说事效果出奇的好呀! 他哪想到,其中多数人想的是:自己花费了四十两银子,只为来听传说中秦少爷的天籁之声。 难不成花银子买个嘈杂的声音? 李源生是见过这俩位风光霁月,矜贵俊美,气度非凡的客人,当然是在秦少爷生辰宴上见过的呀! 这年轻一点的矜贵公子那日还救了差点被嫡妹抓花脸的秦少爷。 他边把人往清辉包厢迎,边奇着怪:宁知府是溱州最大的官,放眼整个溱州上下还有谁能越过他?他怎么也跟自己一般对着前面俩个男子点头哈腰的卑躬? 更是奇怪:前面俩位贵气凛然的客人身上骇人的气势,怎么压得自己喘不来气的? 他哪知道惯常上位者的官威是不怒自威······ 更遑论是皇上驾到! 李源生自从十几岁就跟在自家爹后面经营茶馆生意,几十年来也接待不少矜贵非凡的大人物,还第一次感觉压力山大······ 李源生想不通地摇了摇头,估计应是比宁知府还大上一级,上面来的官员吧! 上面来的官员肯定是京官了。 不然,也解释不通的呀? 李源生浸淫商海多年,脑子还是转得蛮快的,生辰宴!猛然间想起那日此二位不就是坐在主位上的吗? 这样子嘛就解释通了······ 他哪知道前面天潢贵胃之人是他这辈子想都不能想象的皇帝大佬呀! 寻常老百姓能有几人有幸见到的天颜? 见后面还有一个眼生的高大威猛,一脸萧杀的武将,忙又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大人请。” 那位武将虎目对着他瞥来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呀! 肃冷的气势激得李源生心中一抖,心中感慨:此人的气场还蛮大的呀! 李源生还没感叹完,只见前面略微年轻一点的沉冷俊美的大人转过身来对着那位高大威猛的武将亲热地侧身让道:“世叔请进。” “嗯,贤侄客气了。”那位武将豪爽地大踏步走了进去。 宁知府倒是最后一个躬着身子迈进门槛里去。 第191章 大人物 让李源生感觉最奇怪不过的是,紧跟在那俩位贵气的大人物旁边还有一个面白无须,迈着鸭子步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经过自己时,还瞥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哦吆外,真的让人寒毛竖的那种冷厉······ 估计是侍卫之类的人。 真没想到大官身边的侍卫也是那种阴冷骇人的气势。 这人,当然是大内总管吴知了。 这几位当然是明正帝跟谢玉珩以及刚到溱州来的赣州总督徐蔚了。 原来宁知府打听到皇帝不日就要回京城去,今儿见到皇帝大佬脸色颇佳,于是,趁着皇帝心情好时,对着明正帝躬着身子提议道:“萧老爷难得来溱州一趟,不若去欣赏溱州独有的茶馆可行?” 皇帝虽说已经在宁知府面前露出了身份,却依旧让他们称是商人萧老板。 皇帝虽说已经在宁知府面前露出了身份,却依旧让他们称是商人萧老板。 再说,宁知府说得不错,皇帝今儿是蛮开心的。 这抄了溱州首富的家,几千万两的真金白银啊! 还有无法估量的珍珠玛瑙等财宝······ 此等意外横财怎能不让皇帝大佬乐开怀? 这一高兴嘛,有人拍马屁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只留下宁总督带着程潇跟黄宇去朱宅善后。 至于宁知府受收贿赂玩忽职守,明正帝看他此次的表现还算不错。 暂且以观后续······ 皇帝也深知:水清则无鱼这个道理。 他们三人正准备动身时,碰巧遇到接到谢玉珩书信快马加鞭连夜赶来的赣州总督徐蔚。 徐蔚不管心有多急,多么想见到那个疑似自己儿子的少年。 也不能驳了皇帝去茶馆用膳听戏的雅兴。 横竖自己肚子也饿了,等吃饱了饭再见那个像儿子的人,因此,也不急在这一刻。 谢玉珩进二楼时,经过其它包厢时隐约听见有人在低声的议论道:“唉,不知道午时到了没有?” “嗯,别慌,应该马上到了。” “嘻,今儿终于得偿所愿,能亲耳听到秦少爷的小曲,真是心慰了。” “那个伙计,来包点心······” 秦少爷? 听到谢玉珩耳中,瞬间脸色低沉如同寒冰,整张脸上覆盖着一成的寒霜,简直就是要把人给冻死。 呵!小姑娘还真是把自己当作个男子? 像个花蝴蝶似的,又蹦跶来外面茶馆里来招摇? 女德呢? 谢玉珩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刚刚听见别人的议论。知道汪彤儿竟然又不顾自己的身份公然到娱乐场所唱小曲,他怎能不在意不怒发冲冠? 况且这三人除了宁知府还蒙在鼓里,其余二位都是认识她的人。 等会儿她出场时,岂不让他们贻笑大方? 堂堂的总督,世子爷的小妾竟然不顾女德公然卖唱! 他哪知道皇帝心中早就有百分之八十偏向于汪彤儿是男子······ 正当谢玉珩黑着个臭脸恨不能立时外去把汪彤儿揪出来关黑屋里时,李源生带着三四个模样周正的小婢子,端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你别看只是个茶馆,厨师做的珍饕美馔的却是媲美酒楼饭馆大厨所做的菜肴。 李记茶馆里的拿手菜像扒通天鱼翅,鹿茸燕菜,荟汁鲍鱼,鸡丝海参还有清蒸刀鱼都是溱州一绝。 许多外地客商都是莫名前来品尝。 这间清辉包厢跟其它包厢不同,第一是比其它包厢大。 第二位置好,紧挨汪彤儿刚刚吃饭的包厢旁,离舞台较近的位置。 第三私密性相对来说比其它包厢好很多。 其余包厢跟清辉包厢没可比性,都是三面墙只有半人高,跟紧邻包厢都能相互瞧得见,也是方便看前面舞台上名伶演戏听小曲。 而清辉包厢是四面都是密封的,只是正对面是硕大的琉璃窗户,客人看戏时,可以打开窗户打开门都行。 不过,能包下这间包间的也是有银子的人,不然,最底消费一百两能有几人承受得起?也能有几人舍得花? 还别说,这间包厢却天天都有人预定下来,且每回消费都不此一百两银子的。 这说明溱州有银子的富豪真多,舍得花银子的主也是不少的。 不负众人所期,也不管谢玉珩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正对面舞台上所有琉璃灯全部点燃,瞬间把个舞台照射着五彩缤纷! 紧跟在灯光闪烁时,一阵激奋人心的民乐热烈地演奏起来。 现代人一听,就知道这首欢快曲调是每年春晚开场曲的那首民乐《春节序曲》。 没想到汪彤儿只进去舞台后这么一小会儿,就教会乐师他们开头的两句调调。 还好是民乐,茶馆的乐师也只演奏个七不离八,有点皮毛就行了。 只这两句调调就够喜庆够振奋人心肺的了。 包厢的客人们随即便停下正低声交谈的话语,立时便被这热情欢快的音乐声给振奋起来,纷纷坐直了身子,齐齐往舞台上看去。 甚至连清辉包厢里正在用膳的大佬明正帝,也被这独特有振奋人心的音乐所震撼,停下手中的玉箸。 正在帮着皇帝布膳的吴知也停下手中布膳的筷子,讨好地问皇帝道:“萧老爷,要打开窗户吗?” 明正帝闻言点了点头:“嗯。” 本来就是个戏迷的宁知府,没等吴知动手,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筷子,站起身走到琉璃窗户那儿,“唰”的一声先拉开绣金线薄纱窗帘,再轻轻推开琉璃窗户。 随着窗户的打开,音乐声越加响亮起来。 等音乐声一停下,所有的灯光都照在一个穿着一声大红直缀,手执洒金折扇缓步走上舞台的俊美异常的少年郎身上。 那折扇是男人用的尺寸,只是捏在了她的小手当中,就显得尤其的大。 顿时,有认识她的观众兴奋地喊出声来:“啊!秦少爷,真的是秦少爷······” 霎时,观众们便沸腾起来。 汪彤儿随着琉璃灯光走到舞台正中央,抿了抿唇。 她这微微一笑,瞬间如春暖花开,美中带暖飘进众人心坎里去了! 哇! 真美! 美得太过犯规······ 第192章 绝世妖孽 舞台上的汪彤儿左手执扇在右手掌上轻轻敲着,“咳咳!”轻咳一声道:“大家好!本人秦玉很高兴认识在位各位朋友。” 悠悠地走过来的汪彤儿,却带着一种与她身上的妖娆隽秀,形成了巨大对比的洒脱肆意的味道。 矛盾,却又诡异的融合。 这么多复杂的东西,交杂在了这一个人的身上,非但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会让她更有气势。 “承蒙李记茶馆的东家瞧得起本人,给了我茶馆红利的分成。所以,做人要有准则,本人拿了茶馆的银子,肯定要替茶馆出一份微薄之力。” “哈哈,这微薄之力嘛,咳!本人其它不会,只有这小曲还勉强拿得出手!奈何,前几日被琐事所耽搁,没能把歌曲写出来给茶馆,因此,今儿只能前来亲自唱首小曲,就当赔罪了。” 汪彤儿从善如流,妙语连珠不泛诙谐幽默的话语,引来观众的夸奖。 “哇!秦少爷好亲和!” “哦,原来如此!” “好呀!秦少爷你这个朋友本公子交定了!” “秦少爷太谦虚了······” 包厢里顿时是各种声音嘈杂起来! 汪彤儿淡定地伸出俩臂做出安抚的动作让他们停了下来,说道:“只是,烦请大家莫要大声喧哗,等下我唱歌时,希望各位朋友聆神静听就是,实在忍耐不住,可以等我唱完拍拍手,掌声就算对我的鼓励。” “好不好呢?” “好······!” 没听过他唱歌的观众,耳中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异常的好听,可以想象等会她唱小曲是多么的悦耳动听! 再加之人生得如此的漂亮,又有谁能压得住对美的奢望跟热爱呢? 明正帝挥挥手,让站在那儿伺候的婢子把菜撤了下去,伸手接过吴知递给他的锦帕,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期待着汪彤儿开口演唱。 徐蔚见皇帝停下著子不再用膳,也赶紧的把面前碗里的菜吃完,接过婢子手里的锦帕擦过嘴后,把圈椅搬转过来,正对舞台。 啊? 个什么情况? 那舞台上的人不是咱世侄的宠妾吗? 惊诧不已的徐蔚带着疑故的眼神瞥向对面的谢玉珩。 徐蔚怕自己看错,用力眨巴下眼睛,再看前面舞台上年轻耀眼的少年郎,不是谢玉珩那位带去赣州的宠妾还能是谁? 别小看徐蔚一介武夫,他却是生了一副过目不忘的本领。 再加之那天抓捕人贩子,对汪彤儿那副楚楚可怜却又坚强忍耐的模样,却是记忆犹新的,怎会认错了她? 难不成俺世侄家忠勇候府也跟那个姓朱的一样不成,被皇帝给抄了家,没银子使了? 只是,眼神滑落,触及到了汪彤儿那微微凸起的喉结上,猛地一顿! 徐蔚可是个上战场的武将,眼神如炬。 见到舞台上秦少爷的喉结,咦?又是个什么情况? 舞台上的明明是个男子啊! 只是舞台上的男子跟世侄家的小妾气势上是天差之别。 世侄的小妾一副娇弱的温室之花,舞台上的人却是明媚的外放豪气。 不由把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依旧黑着个臭脸的谢玉珩,希望他能给个释疑。 此时的谢玉珩摆着个脸臭了不能再臭,也黑了不能再黑! 咬着后槽牙,额上青筋直暴,紧紧勒着双拳! 鹰眸如铁钉般,深深凝视她。 真想立马冲上前去,把那个站在舞台上言笑盈盈,光彩照人的汪彤儿打包带回京城,扔进后院小黑屋里,再也不让她示人。 忍,忍忍······ 强忍着自己心中排山倒海的冲动跟醋意! 谢玉珩可不是顾忌到皇帝在这儿,不敢有所行动。 这要是俩个月前,想都不用想,在人刚踏上舞台时,立马就不管不顾行动起来。 可是,经历过生死后,再见到她,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用此等过激的方式对待她了。 谢玉珩想起那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心如刀割般空落落的太过难受,自己不想再遭遇那种感受了······ 还是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强迫她跟自己回京,得循循善诱,徐徐图之。 这几人当中只有置身事外的汪彤儿的粉丝宁知府,此时早把坐在那儿的大佬皇帝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更不用说位高权重的谢总督谢世子了······ 只见他眼眸发亮,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紧盯着舞台上耀眼的人,期待着她赶紧开金口唱小曲。 心中无比庆幸今儿请皇帝来茶馆用膳,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然,可就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此时,李源生趁汪彤儿开唱前,赶紧的领着婢子们端来嗽口水跟刚泡好的新茶,还有几碟子新鲜水果跟茶馆里的招牌点心,轻声地放到雕花黄梨木圆桌子上。 随后,又立马轻手轻脚地把婢子们领了下去。 他知道宁知府是个戏迷,可不能让婢子们在这儿打搅知府老爷听小曲的雅致! “今儿先重温那一首《想你的365天》” 汪彤儿不负众望,不再卖关子,说完便开唱起来: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 没听过的,霎时:哇!了一声。 真好听,比隔壁李少爷哼唱两句不伦不类的简直是天差之别呀! 听过的,再次重温那美妙的旋律跟荡气回肠的歌声,随着歌声沉溺其中摇头晃脑起来······ 汪彤儿此时站在舞台正中央,随着歌声身子走动着,加上旁边搁置的冰块在琉璃灯的照射下,白雾渺渺。身上红色衣摆也随着她走动而飘荡起来,整个人更像是一个下落凡尘的仙子,也像一个绝世妖孽······ 谢玉珩第一次听汪彤儿唱这首《想你的356天》时,那时他还不确定她就是汪彤儿,因此没代入感。 此刻重温这首歌时,顿时,脑中灵光一闪——他的彤儿想念亲人! 彤儿的亲人当然是她的爹娘跟哥哥了。 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假使,万一没能带走彤儿,只能拿她的爹娘来感化她咯。 第193章 励志歌曲 谢玉珩心中有的打算,实在不行,把她的娘亲接过来,看她还装不装?认不认她? 谢玉珩想到这,那黑着个臭脸略微淡了不少。 这才有了心事欣赏起汪彤儿的歌声来,心中也不由夸赞着:彤儿的歌声真好听! 没想到,汪彤儿的这首歌不但让谢玉珩有所顿悟,倒是成功起勾起徐的思子之心。 不但勾起他的思子之心,也让他脑补起来······ 从不听这些无聊的小曲的徐蔚,徐总督也早已虎目含泪! 他想起自己四岁多活泼泼可爱的儿子,被人贩子掳走,这十多年来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十几个春夏秋冬啊! 鹏儿你在哪里呐? 呃? 自己来溱州干嘛来的? 不就是有了鹏儿的消息来的吗? 今儿说不定就能见到自己日夜惦记的儿子鹏儿了。 他的眼中不由看见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叫花子少年,可怜兮兮地叫自己一声“爹”。 或是,被没人性的养父母搓磨成皮包骨头的小老头的少年,畏畏缩缩地唤自己一声“爹!” 不能想象,不能想象啊! 一贯果敢的徐蔚此刻的心胆颤起来······ 不! 不管鹏儿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自己疼爱的儿子! 自己要加倍疼爱他,哼!把天下的拐子都消灭掉才是为儿子报仇! 也是为了天下可怜的父母跟那些可怜的幼童不再被伤尽天良的拐子所拐。 一定要天下无拐子! 只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确是残酷的。 直到现代社会,依旧在打拐······ 接下来汪彤儿依旧唱了首老歌《白狐》。 这俩首歌说实话,真是成功挑起了观众内心那颗柔软的心,赚足了他们的眼泪。 不出所料,等汪彤儿一曲唱吧毕,观众是久久回不过神来,依旧陶醉在她荡气回肠,美妙的歌声中无法自拔中。 良久,等众人回过神来,如潮的掌声震耳欲聋般地响了起来。 汪彤儿刚开始唱歌时,抬眸就看见正对着自己的明正帝。 咦? 皇帝今儿怎么也有空来喝茶听小曲? 难不成朱家抄家收工了吗? 她见到明正帝想到谢玉珩肯定也来了,果不然,往他旁边一瞟,便见到旁边那个沉着个俊脸的谢玉珩。 好像别人欠他银子不还的模样,跟其他兴奋莫名的观众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面唱一首《不再犹豫》用来表达我的心中所望。” 原本包厢里的观众以为她唱了两首小曲,应该结束了的。 心里已经满足不行,今儿秦少爷可是连唱了两首呢! 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呢······秦少爷竟然还要再唱一首小曲! 今儿花费二十两银子真是赚了······ 哪怕一百两银子也是值了! 这么神仙般的人物唱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众人岂不是赚了吗?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汪彤儿已经是高昂着头,一手执扇,一手别在背后,一改刚刚缠绵悱恻的歌风,是气宇昂扬,男子汉十足,声音醇厚地很有气势地高声唱了起来: 无聊望见了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 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OH…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 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 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终可见 谁人没试过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 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汪彤儿把之前打算最后唱一首喜庆欢快的新歌,让观众欢乐起来。 当她知道谢玉珩也来到现场,临时把那首欢快的新歌换掉。 换成一首励志型的歌曲,这首歌曲既是唱给他听的,也是唱给自己听的,用来表明自己绝不放弃自己心中对自由的渴望,就跟歌词里的:谁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一样心意。 明正帝:“······” 久久沉静在这首激奋人心很是励志的歌声中,皇帝不由记起在汪彤儿给他荐议设立海关税收时,心中就对她的聪明才智所惊叹。 皇帝欣赏她才学,要不然,也不会纵恿她去考仕途。 之后,知道她竟然是谢玉珩的小妾时,真正是惊诧不已。 那时,心中就有个声音在说:谢爱卿怕是认错了人吧! 放眼天下,哪有内宅小夫人如此眼界高远。见解高深? 哪一个女子有如此的气魄胆量跟智慧? 哪怕身为男子也是达不到她的聪明才智的。 再说,谢爱卿论相貌、人品、才华,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世间有哪位女子不想嫁给他?更遑论婢子出生的小妾? 此刻,皇帝心中再一次的确定:谢玉珩是真的认错了人······ 明正帝此时把心存秦玉是谢玉珩小妾的那百分之二十也给否定了去。 徐蔚更是自嘲:亏得自己自炫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明明是个气势非凡的男子! 怎么可能跟世侄那后院,仰息他人生活的无知妇人相提并论? 谢玉珩又不傻,听明白歌词中的含义,心瞬间沉入冰窖里去了······ 刚刚恢复正常的俊颜,复又黑了回去。 只有无知无觉的宁知府,听得是兴致嫣然,回味无穷啊! “唱完了。”汪彤儿就这样浅笑吟吟地说道。 其实曲子就那么长,早就已经唱完了,只是众人沉浸在了汪彤儿所表达出来的那个态度当中,一时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听到了汪彤儿的话之后,这才抬眼看向了她。 却见她面上似笑非笑的,那一双水眸,虽然勾魂夺魄,却是清亮透彻的 汪彤儿的一首励志歌曲,唱得众人心是激情澎湃,斗志昂扬······ 许多人听明白了她这曲子当中的意思,心神都不由得一震。 等众人回过神来,如潮的掌声响起来时,舞台上哪还有她的踪影? 她早已从舞台后面悄悄地走到二楼包厢门口,见到李源生跟章管家。 第194章 确实舒爽 “李伯父,章管家。” 只见主仆二位红着眼眶,一脸的感慨跟兴奋。 主仆俩人从汪彤儿开始唱第一首歌时,就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 他俩担心从楼下来的顾客知道秦少爷在此唱歌,再挤了进来。 另外还要防备三楼的顾客下楼来,如此一来,二楼定会人满为患。 第一会影响秦少爷唱歌。 第二嘛当然怕扰了宁知府跟他带来的贵客。 和气生财的同时,也要平安生财。 你惹恼了知府大人怎么能平安生财? 人多了,挤坏了任何一位顾客又怎能和气生财? 因此,他们主仆二人这才守在门口。 本来李源生以为她可定也跟之前一样,任旧是唱一首歌的,哪想到她竟然出乎意料地一口气唱了三首歌。 原以为秦少爷只会唱伤感煽情的曲风,没想到这一首歌曲唱出了一个高亢激昂的新世界! 李源生不由得再次佩服起自己的眼光高啊! 把音乐才能高不可测的秦少爷变成了自己的生意合伙人。 汪彤儿抬眸就见李源生变幻多彩的目光,知道他心中正在想着什么弯弯道。 “贤侄辛苦了,随伯父去三楼书房喝口茶,润润嗓子,一会儿伯父陪你喝杯老酒可好?”李源生一脸期待地望着汪彤儿,希望她能答应。 “是呀,秦少爷辛苦了,喝杯茶息歇吧。”章管家跟着附和道。 汪彤儿抿着唇摆摆手说道:“不啦,小侄还有事,等下次来不用伯父您挽留,自是留下来吃饭的。” 她要赶紧的开溜,省得见到谢玉珩又被他给拦住,又要说那些她不爱听的话来。 汪彤儿刚刚好像看见谢玉珩包厢里那个面熟的威武的武将,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 唉! 不管他,还是快点开溜吧! 汪彤儿边往外走,边转头问道:“哦,章管家,我带来的两个随从呢?” 章管家乐哈哈地说道:“秦少爷莫要担心,他们吃完了午饭,被老奴安排在楼下听书呢!” “嗯,行。”汪彤儿对着他摆摆手,往楼下走去。 刚到楼下,就见到俩人蹲在楼梯旁那儿守着呢。 见到汪彤儿下得楼来,立马站起身来:“少爷!” “嗯,让你们久等了。”汪彤儿一脸的抱歉。 “没事,少爷俺们刚好听完了一出书呢!”小敏赶紧的说道。 “嗯,走吧。”汪彤儿举步带着他俩离开时,抬头见小聪手里拎着一只食盒,不由问道:“你俩还买了点心带回去?” 小聪看了眼手里拎着的食盒,这才想起来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嘿,瞧小的这记性。这是那位章管家递给小的,说是这里面的糕点都是少爷您爱吃的。” 啧,没想到这章管家还蛮心细的嘛! ······ 早晨辰时去李记茶馆的,没想到到家都申时了。 小雪见到汪彤儿回来,立马迎了过来:“少爷,肚子饿了吧!先开饭还是先沫浴?” 经小雪这么一问,汪彤儿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于是,对着小雪说道:“先沫浴吧。” 汪彤儿想起小聪带回来的食盒,对着小雪道:“食盒里有你爱吃的点心,你跟许嬷嬷去吃吧。” “啊?” 小雪睁着一对圆碌碌的眼珠子,欢快地说道:“谢谢少爷,还是少爷好啊!” “小馋猫!”许嬷嬷刚从门外进来,正巧听到她这句话,不由慈爱地点了一下她的额角打趣道。 小雪调皮地拈起一块糕点就塞到许嬷嬷嘴里。 随着许嬷嬷嘴里“呜呜”着,俩人欢欢喜喜地把糕点拎进屋里头。 汪彤儿站在一旁望着她俩,不由抿唇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着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小雪开心的模样,心中羡慕地感叹一声:真好! 唉!这一天的时间就这么玩完了。 不过,心情确实舒爽! 只是有点累,真不知道那些开演唱会的明星,整场几个小时是怎么唱下来的? 汪彤儿心中的小九九是当着谢玉珩的面,唱了那一首表明自己意志的歌曲,他这么通透之人理应能听得懂。 希望他不要再来找自己茬才行。 那样的话,自己肯定衷心地祝愿他:好人一生平安! 祝他早日娶个淑良贤德,门当户对的世子妃,早生贵子的! 还没等汪彤儿碎碎念完,小聪跟小敏把热水拎过来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谢公子带了个武将从东门那儿过来了。” 啊? 这么快? 唉,不管他,先去沫浴。 汪彤儿麻溜地赶紧进了西次间,对着拎着水桶的小聪小敏说:“水就放这儿,我自己拎进去就成。” 本来他俩每次拎来热水给汪彤儿沫浴,都是小雪接过来拎到里间。 这会儿汪彤儿让小雪跟许嬷嬷去隔壁房间里吃糕点去了,他俩这才把水拎了进来。 “哦,好的,少爷有事喊小的一声。” 汪彤儿点点头,等他俩一出去,立马从里面把门给拴上。 她要先静静,等会儿见到谢玉珩该怎么回话? 谢玉珩就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早不见晚也会见的。 装鸵鸟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 谢玉珩在李记茶馆听了汪彤儿最后一首小曲时,心里不禁茫然起来:她真的是自己的彤儿,自己的小姑娘吗? 就这么一恍惚,再抬眸朝舞台上看过去时,那里哪还有她的倩影? 只有俩个舞女在那儿轻歌曼舞,还有一个名伶在那儿弹奏古琴。 谢玉珩随即便起身往包厢外走去,等他到舞台后一看,汪彤儿早就不在了。 回到包厢,明正帝正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皇帝对于舞台上的表演是不感兴趣的。 想朕的宫里,要什么舞女没有?要什么音乐没有? 哪还在乎看这些庸脂俗粉的表演? 这不是浪费朕的时间吗? 谢玉珩一进包厢门,对着明正帝拱手道:“萧老爷,在下先带着徐叔回一趟秦家。” 皇帝也是知道谢玉珩写信给徐蔚让他来认子的事,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正好有事给秦少爷说。” 第195章 近臣标准 谢玉珩对着明正帝躬身礼让道:“好,萧老爷您先请。” 徐蔚也跟在谢玉珩身旁对着明正帝双手一拱,躬着身子声音铿锵道:“微臣,在下恭送萧老爷。” 徐蔚还有点不习惯称皇帝为“老爷。” 想起午时前刚刚见到皇帝时,吃惊之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莫不是自己见到个形似皇帝的人? 要不是谢世侄就站在旁边,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皇帝竟然微服到了溱州的事实。 “嗯。” 明正帝点了点头,率先举步跨出包厢的门槛,吴知依旧躬着身子在他身后一人的间隔。 谢玉珩等皇帝出了包厢门,这才对着徐蔚挥礼让道:“徐叔请。” 其实,要依官的品级。谢玉珩高了徐蔚一个品级。 再说,地方官品级再大哪有京官值钱体面? 徐蔚也是地方上的正二品的总督,谢玉珩却是掌管京城禁卫军以及休战时期城外驻军总共十几万的军队权。 再有,地方上的将军、都统、提督以及各省总督,副都统、总兵他都有权调动。 他手中握有虎符,只是他的虎符被明正帝一剖为三。 皇帝为了制衡,不同于历代帝王虎符一剖为二的做法,特发奇想出来的。 一份在皇帝手中,一份在许大将军手里,还有一份当然是在谢玉珩手里了。 只有虎符归位才能统领三军。 不过,谢玉珩手里的虎符调动地方部队跟京城里的守卫军还是行得通的。 明正帝对于谢玉珩还是比较放心的,第一是他足够忠心。 第二是他能力的问题。 第三他不站队,不拉帮结派。 这三点在皇帝眼中就足够成为他的近臣标准。 你想,一个臣子不忠心光有能力哪成? 反之亦是如此。 皇帝有三四个儿子,他还正当年,往后说不定还有几个儿子。 你要是站队,拉帮结派,皇子们长大后争夺帝位时岂不是天下大乱,血雨腥风? 还有一条最让明正帝安心的是,谢玉珩家里乃至近族没一个女子进宫为妃。 所以,他更不可能因为血缘的关系偏袒哪一个皇子,从而站队。 古代帝王选择接班人为何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 原因当然皇后只有一位,生养的嫡子也仅有几个。而后宫佳丽无数,可以而知生养的子女也是许多的。 嫡子女代表着正统,嫡长子更是未来帝王的接班人。 这也是怕日后子女众多,众子女为了争高位兄弟阋墙定下的一条祖训。 世家亦是如此。 ······ 谢玉珩趁着回秦家的这段路上,把他所知道的许锦珅的来历说给徐蔚听:“徐叔,小侄第一次见他就有股熟悉的亲切感,他真的跟你很像,特别是一对眼睛真像!” 徐蔚被谢玉珩这么一说,压制住自己狂跳的那颗心,恨不能一脚就跨进秦家去,去见见谢玉珩口中的少年。 这少年几乎跟他被拐子拐走的儿子经历太过重合。 这孩子也是四五岁时被拐子拐走的,拐走的时间跟年纪相差无几,模样又跟自己相象,不是自己儿子还能是谁? 叔侄俩人虽说没骑马,迈着双腿回秦家的,毕竟是会武功的,也只是眨眼功夫就到了麒麟院东院门,一会儿就进了麒麟院。 到了麒麟院,谢玉珩打远就看见汪彤儿的小身子一闪进了屋里。 等他到近前时,伸臂推门,门却从里面栓了起来。 嘿! 小姑娘这会躲里面干嘛呢? 小聪一见忙走过来对着谢玉珩恭声道:“谢公子您请稍候,咱少爷正在沫浴。” “哦。”谢玉珩对着小聪点点头。 心说:也是,小姑娘刚刚在舞台上蹦跶着唱了好几首歌,这大热天的,肯定是流了不少汗。 谢玉珩想到这,对着小聪叮嘱道:“你去泡壶茶,等你家少爷沫浴后出来喝。” “是是,小的这就去。” 小聪一边点着头,一边内疚:自己都没一个客人对待主子的贴心。 “谢公子,不用啦,婢子给少爷准备了她爱喝的冰镇奶酪。”小雪刚从房里出来,正巧听见谢玉珩的话,立马说道。 谢玉珩一听,沉下脸来道:“她刚刚出了汗,喝冰镇的对身体不好。” 一个女孩子成天的吃冰冷的东西行吗? 她本来就体寒,身上来了小日子肚子就疼得厉害。 “哦。”小雪嘴里答应着,心里说:可少爷最爱这一口她嘴里的所谓饮料的东西。 徐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啧,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少年到底是不是谢世侄的小妾呢? 要不是他的小妾他怎么可能这么在意,这么关心? 还操那份心,管别人吃冰对身体好不好? 还是世侄见到跟自己的宠妾模样相像的,爱屋及乌? 谢玉珩哪注意到徐蔚在一旁,难得的带着探究的八卦眼神看着自己? 他回头便问正要离去的小雪道:“怎么没见许管事的?” 小雪经他这么一问,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陌生的高大魁梧,英气勃发的中年武将。 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深的寒潭,让人见了心生畏惧。 不过,她感觉这人有点像珅哥哥。 噫! 想什么呢? 珅哥哥才不像此人呢? 珅哥哥高大英俊,神色却是沉冷温和的。 怎么能跟面前的黑脸武将相提并论? 徐蔚哪想到面前看似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倒已经在心中把他跟许锦珅相比较了一番。 于是,小雪告诉谢玉珩道:“珅哥哥去街上少爷刚买的铺子做事去了。” 啊? 彤儿还在街上买了铺子? 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笑话,汪彤儿买铺子怎么可能跟他说? 她甚至连便宜爹都没提起,让许锦珅跟季雨师兄弟悄悄去把铺子给盘下来的。 唉! 谢玉珩一听,心衰一秒。 小姑娘连铺子都悄悄地买了,这是不想跟我相认,不愿跟我回京的节奏了。 小雪哪注意到谢玉珩气馁的表情,她看看天色道:“珅哥哥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公子,这位老爷你们二位慢聊,俺去厨房给少爷准备晚膳。”小雪打声招呼正准备离去,想到什么又转过对着谢玉珩问道:“谢公子,你们晚上在这里用晚膳吗?” 第196章 正是熟人 因为这几日,他跟那个萧老爷都是早出晚归的,没在麒麟院用膳。 这会儿小雪见到谢玉珩这么早回来了,因此,礼貌地问一声,好让厨房提前做准备。 他们不仅是俩个人,还有十几个什么管事侍卫的。不让厨房早做准备,到时厨房哪来得及做这许多人的饭菜? “嗯,你让厨房做我们的晚膳吧,多准备点菜。”谢玉珩想起刚刚离开时,皇帝说有事要跟彤儿说的,理应是回麒麟院用膳。 这又多了个徐世叔,更要多弄些菜肴了。 再说,中午众人只顾听彤儿唱小曲,也只吃了个半饱而已。 谢玉珩刚刚跟小雪叮嘱完,正准备带着徐蔚先去厢房里洗嗽一番。 毕竟徐蔚连夜赶路,风尘仆仆的。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脚步声,跟说话声。 谢玉珩一听就知道是许锦珅的声音,神情不由一顿。 抬眸朝院门口瞧去,还真是师兄弟俩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许锦珅一进来,见到谢玉珩,跟季雨对着他抱拳打了声招呼:“谢公子。” 谢玉珩对着他们师兄俩温和地点头:“嗯,回来啦。” 咦? 许锦珅看着谢玉珩身旁威风凛凛的武将,心中暗道:这位不是上午俺见过的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吗? 怎么来到少爷的麒麟院里? 哦,肯定是跟谢公子相熟的客人。 想到这,许锦珅也对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人好生奇怪? 怎么眼珠子好像黏着自己呢? 不过,自己好像对他这样子瞧自己却没生出丁点厌恶感来。 季雨跟谢玉珩打招呼后,也注意到这位陌生人的存在。 只是,此人跟师哥好像哦! 徐蔚自从许锦珅进得院门来,俩只眼睛便灼灼地紧盯着他瞧。 心跳如擂鼓啊! 像,像本督的儿子鹏儿啊! 徐蔚喟然于之前脑补着儿子种种不堪。 面前英姿勃发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新的紧袖束腰的绸布青衫,小麦色肌肤的脸上是浓眉虎目,全手全脚,健康得很啊! 徐蔚想到这,走近许锦珅跟前,态度和蔼地问道:“你就是许锦珅?” “嗯。”许锦珅虽是感觉这人莫名其妙地问自己,不过,这目光跟声音好熟悉的。 跟记忆中跟梦里模糊的声音相重合起来。 徐蔚更是进一步问道:“你还记得是几岁被拐子拐走的吗?” “这位大人,请问你问这事干嘛?”许嬷嬷走出来刚巧听见徐蔚问话,立马拦住话头。 她担心勾起儿子的伤心事。 想当初刚把小锦珅救活后,他一直嚷嚷着要找:爹爹,娘亲! 许嬷嬷能力有限,只是根据他的口音,也带着他去周边百十来里的城镇乡村打听了一遭,因为许嬷嬷遇到许锦珅时,小孩子身上是破烂的衣服,代表着他身份的玉佩金锁早就被人贩子给取走了,怎么可能戴在他脖子上? 所以许嬷嬷只把他带到乡镇上去打听。 许嬷嬷遇人便问:“你们家丢孩子没?” 要不就问小锦珅:“珅儿,看这像不像你的家呀?” 可惜,小锦珅都是摇着小脑袋说:“不是。” 许嬷嬷知道,儿子一直都没歇了寻找亲生父母的心。 她也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见儿子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子,自己百年之后也能闭目了。 “这位大婶子,您就是许锦珅的养母?”徐蔚见一位中年妇人出来搭话,立马转头和颜悦色地问道。 呃? 许嬷嬷这才注意到刚刚问儿子话的这位武官。 呀! 这威严冷厉的武官真的跟儿子很像的呀? “您是?”许嬷嬷不由犹疑地问道。 “诶,这位大婶子,我叫徐蔚,是从赣州来的。” 赣州?赣州离溱州五六百里呢! 不过,离老家青州只有三百里左右。 诶? 许嬷嬷心中狂跳一声,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说道:此人莫不是珅儿的亲爹? “这位大人请去堂屋里坐吧。”汪彤儿早就洗好了澡走了出来,终于听出许苗头出来,对着徐蔚躬身一揖,客气地招呼一声。 难怪之前见他面熟的呢! 原来还真的正是熟人。 也难怪自己见到许锦珅时,感觉他很像一个人,只是那时没想出来是像徐总督。 汪彤儿不由责怪起自己大意。 当初在赣州自己别歹徒劫持时,就是得徐蔚所救。 当然也是因为徐蔚抓拐子的缘故,自己被拐子劫持。 徐蔚的儿子幼时被拐子拐走了,下落不明。因此,徐蔚恨极了世上所有拐子,他是见拐子就抓······ 估计是谢玉珩见到许锦珅,看他很像徐蔚,因此把徐蔚从赣州喊过来认儿子来了。 徐蔚对着汪彤儿双手一辑道:“嗯,谢谢秦少爷。” “小聪,看茶!”汪彤儿侧身把人往堂屋领去。 还是堂屋里凉爽,这是下人们见少爷回来了,忙取来冰放上。 汪彤儿怕热,让人在背阴处挖了个小地窖。 自己花银子每隔俩日便让人去街上铺子买来冰块放进地窖,用旧棉被捂着。 她专门让人负责安排冰块的用量,不管是主子奴仆,白天没人时,节约不用冰,等有人或是晚上,每个房间里都要放置冰块。 第一也是天热,第二由于明正帝跟谢玉珩住了进来,千万别把皇帝给热着了。 这也算是招待不周,被皇帝定罪。 再有君臣俩还带着一大帮之人。 因此,下人们住得都很挤,要是没冰,估计夜里会热得睡不着觉。 许嬷嬷见客人坐了下来,带着期待的神情,试探地问徐蔚道:“这位大人,你刚刚问老奴的儿子几岁被拐,难不成你家也有儿子被拐了不成?” 徐蔚见许嬷嬷问,一贯隐忍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感情的铁血汉子,也为了儿女情长面露悲伤。 “唉——!” “正是!” 长叹一声哑着嗓子,对着几人徐徐道来:“我儿子鹏儿四岁那年春天,有天早上闹着要下人带他出府去城外接我回家,因为我曾答应他带弓箭回来给他,教他射箭······” 第197章 父子相认 徐蔚说道这,顿了一下,眼眶微红,目光慈爱的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许锦珅,接着道:“我那天有事耽搁,没能回去,儿子一直在城门口那儿巴巴等到日落,才在下人劝慰下准备离开回家。没想到鹏儿他早就被拐子落了眼,他们用计支开下人只眨眼的功夫就把鹏儿给掳走······我知道后立马带人城里城外找寻无果,再去附近城乡继续寻找,鹏儿的娘亲整日以泪洗面······哪怕是如今,只要有一丁点的线索我都不会放弃!” 徐蔚那年刚从边关回京,被外放到赣州,那时节还是赣州指挥使。 没想到就出了这等事······ 许嬷嬷唏嘘一声:难怪珅儿小时候爱黏上会武的家丁,小小年纪非要学武。 许锦珅虎目含泪,徐蔚的这些话像打开他记忆的大门。 四岁的孩子还是有点记忆的。 浑然未觉的小雪睁大着一对圆溜溜眼珠子,看看徐蔚再看看她的珅哥,这才回过神,原来珅哥是大有来头的官家之子。 她心痛又替他高兴,默默从袖袋里掏出手帕来递给许锦珅,让他擦去眼角的泪珠。 跟小雪同样懵在云雾里的季雨,感慨一声:师哥终于苦尽甘来了。 只有谢玉珩放下一桩心事:世叔这些年来苦心寻找儿子的心愿终于了了······ 徐蔚怕许锦珅不信,又加了一句道:“鹏儿的大腿靠腰眼那儿有个花生大样子像蝴蝶的灰色印记。” 徐蔚担心许锦珅不跟自己相认,也害怕许嬷嬷不把儿子让自己带走。 毕竟生母没养母恩情大······ “有有,师哥那儿就是有那么个印记。”季雨还没等许锦珅开口,兴奋地急吼吼替他回答道。 许嬷嬷也跟着连连点头。 别人或许不知道,许嬷嬷是知道的。 那日许锦珅饥寒交迫晕在秦宅门前,是许嬷嬷把他一身叫花子般的破烂衣服脱下来,把他捂在热被窝里,给他用热毛巾擦身子,又怎会见到到那块显眼的印记? 话说古时候寻找失踪子女,第一是凭外形像似,就像面前的徐蔚跟许锦珅父子就是因为外形相似,引起谢玉珩的注意的。 第二就是身上戴着的信物,像玉佩,金锁之类的东西。 第三也就是身上的印记了。 要不然就是影视剧里的父子滴血相认。 哪像现代科技发达,只要比对DNA就ok了。 汪彤儿对着小雪跟季雨使了个眼神,自己则轻轻地拉着许嬷嬷的手悄悄地离开堂屋,把这一方之地留给他们诉说家常,父子相认······ 出得门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谢玉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聪,小敏快去临海酒楼定五六样特色菜去!”汪彤儿本来想叫他俩去李记茶馆定菜去,想到今儿茶馆客人爆满,厨房肯定忙不过来,还是不要去添乱了吧。 汪彤儿这是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认子的徐蔚,担心厨房一时半刻没准备那么多菜。 ······ 许锦珅小的时候,他不止一遍想过,期盼过。说不定哪一天,家里人便找到他了。 等到长大了些,他便不再做这样的梦了。 可是,眼前这一幕,每一个细节,都在明晃晃暗示他,你可以做这个梦。 “没能早一点找到你,都是爹爹的错。”徐蔚轻轻开口。 许锦珅只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轻轻抬起眼,认真地道,“我不怪您,您也不要觉得抱歉。其实我过得很好,我有养娘,有师傅还有少爷,还有朋友。”许锦珅边说边伸手去握许嬷嬷手时,才发觉人都走开了,独留他们父子,只得继续对着徐蔚说道:“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辛苦,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总能遇见待我好的人。” 许锦珅说实话,他心里一点也不怨恨父母,小时候还怨恨家里怎么没人寻找自己的,得知家人一直在寻自己,那丁点怨恨,便也消失无踪了。 想到爹爹这些年寻他无果,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因此,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苦也好,甜也罢,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便没必要再追究了。 人都要朝前看啊…… 何况,这也是他幼时乃至如今的执念。 许锦珅想通后,抬起眼,望着面前的徐蔚,道:“是不是从今往后,我就有家人了,对不对?” 徐蔚一怔,见儿子毫不在意朝自己笑,那笑容纯粹明亮。心头阴霾尽数散去,坚定颔首,道:“是,家里还有娘亲跟妹妹等着你回去!” 徐蔚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温声道:“你小时候很乖,不怕生,你出生的时候,爹爹正在外打仗,没来得及赶回来,等爹爹回来时,你已经三岁了。那时,你第一回 见爹爹时,爹爹要抱你,你便乖乖地,窝在爹爹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像是知道那是你的爹爹一样。” 许锦珅对家的记忆模模糊糊,此时听爹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便不由自主流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徐蔚见儿子这幅模样,心里既怜又宽慰,都不等儿子开口,自己便继续道,“你母亲比我小了七岁,因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所以对你极是溺爱。因此你小时候养得好,比起同龄的孩子,略圆润些,又极为白净。不过,也极淘气。” 许锦珅听着,眼前便浮现出一个小孩子,圆滚滚、白嫩嫩的,穿着金贵的小衣裳,福贵还很顽劣。 想到那画面,许锦珅忍不住抿唇。 徐蔚便又道,“你母亲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娘家又是书香世家,仰慕她的郎君,不知几许。没成想,她却嫁于我一介莽夫。只是她身子孱弱,怀你那九个月,她有七个月是卧床的。好在后来你生下来,大夫看了后,说你很好,你母亲才安了心。只是后来养你,她又见你比旁人瘦弱几分,便想尽法子哄你,你哪一日吃多了一口奶,她都能高兴一整日。后来,你果然生得比旁人家里的孩子壮实些,她走到哪里,都乐意带着你,最爱听旁人说你生得好。” 第198章 孤家寡人 徐蔚说这些时,语气很温柔,像是在给小孩儿说故事一样。 没想到铁骨铮铮的武将,不近人情的粗汉子也有铁骨柔情的一面。 许锦珅安安静静听着,鼻子蓦地有些酸涩,梦里的娘亲渐渐清澈起来。 ······ 汪彤儿走出堂屋后,自顾去书房磨墨写书信去青州,跟秦玉的母亲余氏讨要许嬷嬷母子跟小雪的身契。 既然许锦珅的亲爹寻了过来,许锦珅是官家公子,这身契是一定要给他的。 许嬷嬷跟小雪的身契就是没许锦珅认亲,她也会等小雪跟许锦珅成亲时把身契一并给他们三人。 只不过是提早两年罢了。 许嬷嬷是许锦珅养娘,肯定会跟养子回赣州享福去的。 还好,自己还不算愚笨,跟着许嬷嬷做自己吃的伪装药,也能熟练地独自操作。 不然,离了许嬷嬷,自己如假包换的女儿身立时就显露出来。 哪等自己赚银子跑路? 汪彤儿自从明正帝跟谢玉珩住了进来,伪装药她是时时刻刻不离身,以防哪日过时不吃,被俩位顶级聪明的大佬发现,哪还用费尽心机抱明正帝的大腿?眨眼就会现原形! 还有,小雪跟许锦珅两情相悦,自己也是留不住她的。 季雨从来都是为师兄马首是瞻肯定会跟许锦珅一起走的。 汪彤儿此刻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心灰意冷起来。 既为许锦珅高兴,心里又空落落的,失去动力。 经过这么些时日相处下来,他们早已成为自己的亲人。 许嬷嬷好似自己的长辈,小雪跟许锦珅师兄弟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他们是自己赚银子的动力! 这么一起离开自己,既失去了陪伴自己的亲人,同时又失去了左膀右臂。 唉······ 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咯! 汪彤儿刚写好了信,正准备起身,小雪走了进来,“少爷,晚膳好了,你是先吃还是等那个萧老爷回来一起用膳?” “不用,我简单的吃点就行。” 汪彤儿也有几次是跟明正帝谢玉珩一起用膳,吃不饱,太过拘谨。 明正帝那么个大佛往那儿一坐,气势实在太过强大,压迫感强烈。 加之谢玉珩好像非要在别人面前坐实自己跟他的关系似的,屈尊降贵地不时给自己布菜,不是尴尬两字所能说得清的······ 想到这,汪彤儿想着自己还是趁皇帝没回来之前,赶紧的把晚饭吃了。 汪彤儿抬脚正准备去吃晚膳,抬头见小雪怎么也是一副闷闷不乐? 她理应高兴才是? 跟着心爱的人去做少奶奶,从此脱离奴籍心里该是乐开花才是。 难不成担心我不放她离开? 汪彤儿抛开自己忧闷的烦恼,跟小雪揶揄道:“吆!小雪怎么翘着个小嘴?谁惹你不高兴?告诉本少爷,本少爷替你做主去?” “没,没谁。”小雪忙否认。 “哟呵,我知道了,这是马上要做少夫人了,心中高兴得傻啦?还是担心本少爷不放人?” 汪彤儿边跟她调侃道,边把手里的书信在她面前一晃道:“看,这是我跟娘亲写的书信,跟她讨要你们三人的契书,等契书一到,就去官府替你们改良籍。” “少爷,您待婢子真是太好了!”小雪愣了一夕,霎时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哽咽,要不是天热,她真想扑进汪彤儿怀里去。 她真是没想到,汪彤儿还有这打算。 难不成她不怕我跟许嬷嬷没了卖身契之后,把她的假身份给暴露出来? “咳!你又在想什么呢?”汪彤儿见小雪惊诧地瞪着两圆碌碌的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只得跟她说出心里话:“其实阿珅爹爹不找上门来,等过两年你们成亲我也会把身契给你们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姐妹,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嫁妆。” “少爷,谁说要成亲?婢子还想伺候你到老!”小雪感动之余,作小姑娘状,一脸的娇羞。 汪彤儿一本正经地顺着她的话附和道:“嗯,也是,你要伺候我一辈子呢,那就让阿珅娶别人去。” “小爷!”小雪又翘起小嘴,跺了下脚。 “哈哈!”汪彤儿看着小雪的模样爽声笑了起来。 汪彤儿跟小雪就这么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明正帝摆驾回麒麟院了。 她一见,只得狗腿似地,麻溜地跑了出去迎接圣驾:“萧老爷您回来啦!”转过身子对着小雪吩咐道:“摆膳堂屋。” 每次只要明正帝在麒麟院用膳,只能坐到堂屋里用膳,麒麟院所有屋子都住满了人,哪有空闲屋子摆膳? 汪彤儿有时就在书房里把泡茶的曲案收拾出来,跟许嬷嬷小雪坐在一起吃饭。 “嗯,秦少爷。”明正帝对汪彤儿是一贯的温和。 麒麟院所有的人包括汪彤儿在内,只要明正帝回到院子中,他那惯常带着天潢贵胃生人勿进的气场,以及那一身的威严气势不自觉往外扩散,让人不得不对他低头臣服。 譬如此时,讳莫如深的眼神,清湛的眸子冷肃,矜贵气息深不见底。 风姿伟仪,一举一动皆比旁人讲究,没由来的让院子里的人噤若寒蝉,屏气凝神。 只有从厢房里走出来谢玉珩不卑不亢,对着神情威严的明正帝一拱手到:“萧老爷回来了。” “嗯,徐蔚那边怎么样了?”明正帝还不忘先关心一下臣子的私事。 谢玉珩对着皇帝点了点头,带着股替徐蔚高兴的神情抿唇。 吴知在一旁躬身问道:“老爷,您先去更衣再来用膳可好?” 他心疼自家主子中午没吃几口饭,就被秦少爷的小曲所吸引。 接着又出处理公务,直到此时,肚子肯定饿了。 “嗯。” 明正帝举步就往寝室里走,临走之前对着汪彤儿眼眸深邃,声音低沉地关照道:“秦少爷等会儿用完膳,别忙走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诶,好!” 汪彤儿也不想费心去猜帝王的心思,猜了也是无用。 帝王的心思不是我等小民所能猜测到的······ 第199章 惋惜了 明正帝在今天听了汪彤儿唱了小曲后,心中越加确定汪彤儿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无疑了。 心中只得替谢玉珩道声:惋惜了。 原本这句“惋惜”是替汪彤儿惋惜的,惋惜她有这么聪慧灵敏的脑子,怎么是谢爱卿内宅之人呢? 此时,到是很高兴带着点不地道的心思把这“惋惜”二字赠与谢玉珩。 这么个霁月风光,克己复礼的隽永人物,却也有认错人的一刻,却也有为情所陷的狼狈一面······ 膳桌上,汪彤儿早就吃好了,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挺直身子坐在那儿,低着个小脑袋瓜子等皇帝吃完。 等到大佬皇帝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地用完晚膳,再在吴知伺候下嗽了口,用干净的面巾擦了擦嘴,这才站起身来对着汪彤儿开了金口道:“秦少爷,书房一叙。” 皇帝这话一出口,谢玉珩倒是不意外,他晚膳前听皇帝跟汪彤儿提过。 徐蔚听到耳中倒是有点意外。 皇帝对这位秦少爷与众不同,格外的恩宠,不是,是格外的看中。 也不能怪徐蔚有此一想,席间,吴知替皇帝剥梭子蟹,剥好了,皇帝竟然开金口叫吴知把蟹肉端给秦少爷吃。 吴知跟谢世侄倒是一点不意外,好像习惯似的。 徐蔚执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真是天雷滚滚······ 惊瞎微臣的双眼! 抬眸一瞧,嘿!谢世侄亦是如此,把自己亲手剥的虾蟹统统放到碗中推至秦少爷面前。 秦少爷只是来者不拒,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不卑不亢地点头道声:“谢谢!”了事。 啧!有意思。 情况不明,别瞎猜! 垂下眼眸只顾用膳。 别看徐蔚五大三粗的一武将,情商还是蛮高的。 ······ 明正帝到了书房里坐下后,和颜悦色地对着跟着后面进来的汪彤儿,指指那张酸枣木雕花圈椅道:“秦少爷,坐。” “嗯,谢谢萧老爷”汪彤儿听话地挺直身子坐在他面前,心中还是有点子忐忑的。 她忐忑着皇帝听信了谢玉珩的话,认定自己是谢玉珩的小妾,从而劝自己认命地跟谢玉珩回京。 等到那时,皇命难违。自己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秦少爷,你之前跟朕提的那些有用的荐议,朕会嘉奖与你。” “不用,萧······” 刚刚汪彤儿只顾想心事,没注意面前的大佬改了自称。 这回过神来时,汪彤儿吃惊地张大嘴巴,一时竟然忘记把小嘴给合拢上。 皇帝的金口玉言听在耳中如闻仙乐······ 心里却是如雨过天晴,乐开了花! 皇帝在自己面前表明身份,还说是要嘉奖自己。 这充分说明皇帝是认可自己就是秦玉而不是谢玉珩的小妾这个事实! 怎能不让汪彤儿小心脏兴奋如擂鼓? 她的这些表情看在皇帝眼中是莫明的可爱,瞧!到底是孩子心性,朕一说要嘉奖与她,瞧她高兴的小模样,真是没眼瞧! 不过,朕喜爱! 你说天下有那个人不高兴见到自己赏赐别人东西,别人开心得像个小傻子似的? 汪彤儿开心过后,这才想起见到皇帝是要磕头的呀! 慌忙从圈椅里滚了下来,还不忘把圈椅往后推了推,不然,距离太近,跪不下身子的。 皇帝见她这一番操作,心情又愉悦许多。 金口一开:“秦少爷免礼。” 汪彤儿这才刚刚跪了下去,心说:皇帝呃!您老要客气提前早开金口呗! 只是,自己既然跪了下来,就该全了礼数,于是,忙开口呼道:“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见跪在面前的汪彤儿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慌张无措的小模样,真像个小猴子,不过,世上哪有如此貌美养眼的小猴子? 不由开心地笑出了声:“哈哈!”伸出手臂来扶她起身。 守在书房门前的吴知,听见里面主子爷开怀大笑,他也跟着在门外“呵呵”地傻乐着。 等汪彤儿重新坐到圈椅子上,明正帝正色道:“秦少爷,之前朕给你的荐议还记得否?” “啊?”汪彤儿一听,不明所以地眨巴着她那小鹿般的水眸看着皇帝。 “唉,就是当初朕荐议你去科考走仕途。”明正帝无奈地又重申一遍。 皇帝是求贤如渴啊! 不愿这么个明珠被埋灭在尘世间,在商海中。 汪彤儿一听,这才想起那天自己给皇帝出谋划策,设立海上关税的事时,皇帝曾鼓励自己走仕途的事来。 只是,走仕途暂且抛开自己能否高中,能否走进朝中做个臣子的事,这些都是其次。 主要自己真的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您老到那时节不要治我个欺君之罪才行。 不然,那是要被砍头的呀! 诶吆! 不能想象,到那时节只存在于影视剧中的情节被自己给亲自尝一遭,不但恐怖血腥,也疼啊! 除非,您老人家下个圣旨来,免我一死。 本姑娘还勉为其难地去碰一碰,看能不能高中? 汪彤儿想到这,抬起小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禀皇上,草民愚昧,不懂礼节要是不小心惹祸或是触犯了大周朝的律法,是要被砍头的。”汪彤儿边弱弱地说,边小手做了搞笑的抹脖子的动作,小嘴还很配合地:“唰”地一声。 “哈哈!”明正帝不由又是开怀大笑起来,大掌还不忘捻了捻颌下寸许的短须。 吴知听着书房里主子爷再次欢快的笑声,他也跟着是:“嘿嘿”地咧唇笑出声来。 谢玉珩走过来,见他这一个人在这呆乐的怪模样,莫明的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实话,明正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灵动鲜活的少年郎。 皇帝自己不必说了,从五岁起跟着皇兄一起进上书房,在刻板规正的太师,太傅,太保跟少师等德行高尚,学问高深的大儒老师的教导下,一言一行都是有照可依寻的。 还有那些最重规矩的世家,他们家嫡系的公子书读多了,心里头都是弯弯绕绕,规矩多、脾气训作为行事准则。 第200章 荐议科考 首先要孝父母、敬长上,慎婚嫁、重忍耐。 对待别人都是一副克己复礼,冷淡疏离之面目。 虽者说当今世道民风开放,但是世家门阀依旧如此。 只是除了他们家的庶子例外。 庶子无须担当家族重任,可以花天酒地,醉卧柳巷····· 明正帝想到这,心中暗讨:也是,秦少爷从小没在父亲的管教下成长,也没受过正规的教育。肯定会跟那些讲究规矩的世家子弟不同,很难不受他们排挤。这要是有个不擦,说错话做错事,虽说有朕护着她,也会受朝臣诟病的。 其实,皇帝心中既厌恶这些位高权重的世家,又不得不仰仗他们。 他们本来就手握重权,还要强强联手——联姻。 所以,明正帝轻易也不能动他们的,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只要他们不触犯皇帝的底线,还是能容忍下来的。 像自己的中宫纪皇后,就是自己恩师纪太师的嫡长女。白淑妃是白阁老的嫡孙女,程贤妃是户部程尚书之嫡次女······ 且,他们家都是有姻亲的关系,复杂啊! 也只有少数几个世家子弟是一股清流,可是,他们能力不足,不足担当大任。 再有像谢玉珩外祖吏部尚书容竟生,能力是有的,只是太过守旧。 只有谢玉珩是个例外,不但有能力,跟那些世家没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他求贤如渴,很希望有新鲜的血液来补充······ 难得有寒门子弟中个状元进士,不是被他们排挤就是用家里的庶女结亲,被拉入他们阵营里去。 皇帝也倍感头痛啊! 谢玉珩在书房外来回走动,心中担忧着汪彤儿,不知皇帝跟她说些什么? 小姑娘不知道她面前的人是皇帝,别言语有差池得罪了皇帝可就不妥了。 不过,见吴知在书房门口笑得像个二傻子,估计里面谈得应是融洽吧。 书房里的明正帝少见的对汪彤儿承诺道:“朕给你一年的期限,明年刚好是科考年,你如能乡试通过来京会考,考中进士,朕给你保命的信物。” 汪彤儿一听:嘿!皇帝也在画大饼,哄骗小孩子呢! 秦玉不是秀才,怎么有资格参加乡试? 再说县试跟府试的时间也早过了······ 亏得你是个皇帝,我有什么资格进京会考呢? 皇帝毕竟是皇帝,汪彤儿的顾虑他又不是不知道。 “明早你从卯时开始考试,朕跟谢总督还有宁知府轮流监考,一直到戌时结束。” 诶唷,妈耶! 皇帝还真是瞧得起我,把我当神童?不是神童,是神仙吧! 你此时哪怕给答案让我背,恐怕也是临时跑佛脚,于事无补啊! 更何况,这哪是县试啊? 有您皇帝跟你的朝中重臣监考,这明明就是直升机式的,直接上升为殿试级别! 汪彤儿立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吓得从圈椅上跳起,慌忙趴伏地上给明正帝磕头,嘴里忙不迭地回绝道;“皇上,您饶了草民吧!草民只读过几年书,能力有限啊!” 古代县试虽说是入门考试,但是考的内容也是不少的,有八古文,其次是策论跟经论、律赋还有试贴诗等。 本来要考四五天的试卷,明正帝晚上回来之前交待宁知府今晚连夜改成一日试卷。 宁知府估计听到皇帝的旨意也是一个头俩个大吧······ 其实,也是明正帝的临时的决定。 他主要是想看看这秦玉能力到底如何? 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是不可能收回的。 谁让你做现世宝的? 报应来了······ 你要是不在皇帝面前献那个海关税收的荐议,明正帝怎么可能笃定你才高八斗,从而求贤若渴,纵恿你去科考? 汪彤儿懊悔哦,恨不能时光倒流······ 自己不但献了那个海关关税,又加了个成立海军的荐议,还献一赠一。 嘴欠啊!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你如果没这能力,那么你的这些超前的荐议是从哪里来的呢? 明正帝见到汪彤儿耷拉着脑袋的个怂样,不但不厌恶,莫明的感觉可乐。 主要的是汪彤儿聪慧的标签已经深刻在皇帝心中,再加上貌美的人,做什么动作都不会让人恶嫌。 于是,明正帝弯着嘴角,心情无比愉悦道:“秦少爷,朕看好你!” 皇帝今儿吃的饭里面肯定加了种‘笑料’的佐料,不然,只这么一会功夫,都开怀大笑好几次了······ 随后皇帝手执玉扇,施施然然地渡步离开。 汪彤儿真想伸手打自己俩嘴巴子:都是嘴欠惹的祸······ 此刻顿悟:没那个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真是至理名言啊! 自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像八股文,我们熟知的《范进中举》的故事中,范进20岁应试,54岁才在乡试中脱颖而出,前前后后考了20多次,可见,八股文的难度不言而喻。 八股是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大多都是儒家正统的四书五经。不过写好八股文也是有一定的技巧和方法的,那就是对八股的熟练运用和掌握。 说白了,就是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 之乎者也呗。 欸? 汪彤儿水眸一滴溜,有了,自己照搬别人的不就行了吗? 清末状元刘春霖的试卷,自己跟表兄们从小就在有国学大师外称的外公教导下,见识过且背诵过他行文行云流水,字迹力透纸背,而且是一字不错的试卷。 只是,还有策论跟经论、律赋还有试贴诗呀! “彤儿别担忧,本世子来给你简单地讲解一次。” 在门外不放心溜达的谢玉珩见明正帝出得书房门,赶紧迎了上前。 这才知道皇帝给汪彤儿出了天大的难题,不,该是天大的玩笑才正确。 她只是个小婢女,字还不知道认没认全? 皇上您还让她考什么县试府试的考卷? 简直滑天下大稽! 可是,没办法。 皇帝要任性,自己只能配合。 况且这也不是关系国之大事,只能来给小姑娘把考的科目简单地说一遭。 第201章 只能配合 谢玉珩只能期待于明天了,就看她的悟性,等明儿她能考过十之一两分出来,不至于交白卷就阿弥陀佛了。 也不枉皇帝的一番折腾跟期待。 不过,小姑娘头脑聪慧,这点自己倒是亲有体会的。 别的不说,当初叫她读四书五经,她也是能很快就熟读出来的。 谢玉环哪知道皇帝这是要汪彤儿走仕途的前奏呀? 不然,冒死也要阻拦下来。 笑话,自己的小妾还科考走仕途?跟自己同朝为官? 岂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谢谢谢公子。” 汪彤儿也是没办法呀? 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是汪彤儿,是谢玉珩小妾室! 才能免了明日的考试。 可是,那样子一来,自己这么多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不!自己才不要做那种以色伺人,没一丁点人权的小妾室! 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在后院仰仗男人赏赐的丁点恩爱过活,等男人心中不再有你,待在后院孤独老去······ “小骗子!”谢玉珩无奈地想把手抚到她的发髻,看见她头顶上跟自己一样,都是玉冠束着一头墨发,手不由一顿。 别急,慢慢来,很快会让她承认是本世子小妾的。 谢玉珩坐到刚刚明正帝坐着的酸枝目圈椅上,离汪彤儿很近。 一股熟悉的若有似无的香味,便瞬间钻入了他的鼻尖。 谢宇珩对于香味其实并没有太敏感,然而汪彤儿身上的味道,却让他记忆犹新,每一次闻到,都会让他心情变好。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一些什么东西,才会染上了这样的香味,还是女儿家自己身上特有的体味。 让人闻了一次,似乎就忘不掉了一般。 谢玉珩盯着面前认真看书的汪彤儿,心中认栽地感叹一声:修罗沙场,诡谲朝堂,都不难对付。可如今唯有这小小女子,却让他尝试到了摧心肝的滋味。 所以说,汪彤儿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能装象,否认自己不是女子,不是谢玉珩的小妾,只有在他面前是怎么也否认不了的就是这个原因。 一个人身上特有的体香是怎么也隐瞒不住的! 静谧的书房里,两颗脑袋不时聚在一起。 此时的两人是一个用心在教,一个用心在学。 谢玉珩三元及第不时吹的,汪彤儿新时代的大学生也不是蒙的。 再加上这些东西汪彤儿上学时都有接触过的。 当然得益于她国学造诣高深的外公了。 小时候的汪彤儿最是乖巧听话,当表兄妹们偷懒玩耍时,她都是认认真真地坐在那儿做外公给她布置的作业。 谢玉珩当初在书房里叫她读四书五经,汪彤儿怎么能很快就熟读,且融会贯通? 她哪怕是个天才,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没那么快会注解。 只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有国学底子的。 就好比考试时的作弊,本来就知道答案,当然会了是一样的道理。 因此,进度还是蛮快的。 谢玉珩跟汪彤儿都是心中有数:临时抱佛脚,死马当活马医咯。 谢玉珩看着书房角落的更漏,估摸着已经到了亥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时打着哈欠,知道她这一天也是累了。 于是,合上书本对汪彤儿温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息歇吧。只要明儿不交白卷就成。” “谢谢谢公子,明日只能如此了。”汪彤儿边说,边又打了个哈欠。 谢玉珩如今最是听不得汪彤儿唤他“谢公子”,太过生分。 要是汪彤儿知道他这么想,肯定会鄙夷地翻个大白眼:自称奴,或是婢子。再对着他尊称世子爷或是爷。他就舒坦了? 汪彤儿临睡前还不忘跟小雪说道:“明早卯时唤我起床。” “哦,婢子省得。”小雪奇怪自家少爷起那么早干嘛?看她累得恨不得闭着眼走路。也就没问原由。 ······ 第二天卯时,小雪准时把自家少爷给叫起身。 汪彤儿顶着俩个熊猫眼起床。 按理说汪彤儿该是一夜好眠,因为昨天一天可谓精彩万分。 先是自己去李记茶馆唱小曲,接着是徐蔚认子,再是皇帝让自己考试。 最后是谢玉珩陪着自己读书至深夜。 没想到自己倒是做了一夜的梦。 先是许锦珅他们都离开去了赣州,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被朱氏指着鼻子说:“你是假冒的,是你害死秦玉······” 不一会儿好似到了谢玉珩的青松院里,一个人惶然无措,被关在最后面的从来没住过人的院子里······ 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身穿官袍,抖着白胡子的刻板老者端坐在太师椅子上,手拿木牌往地下一扔,高喝一声:“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诶呀妈耶! 吓得汪彤儿浑身是汗,从梦中惊醒······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见过萧老爷,谢公子。”汪彤儿无精打采道。 “嗯。” 君臣对着她不佳的脸色各自脑补着。 明正帝见到汪彤儿的黑眼圈,强忍住笑意,暗道:真是踏着谢爱卿的脚步去地府梦游一遭······ 皇帝可以跟谢玉珩打趣,却不能跟汪彤儿开玩笑。 大佬要维持自己在子民面前高高在上的天威。 谢玉珩见到汪彤儿好像一愁肠着一夜未眠的模样,知道小姑娘这是担心考不好。 因此,体贴地对着汪彤儿说道:“无碍,考得好差都是不要紧的。” 心说:你考得好差又不是为了走仕途的,有什么关系? 这时,徐蔚满头大汗的带着许锦珅跟季雨从外面回来,众人又是一番见礼打招呼。 原来天朦朦亮,徐蔚就带着许锦珅师兄弟,三人一起去院门前,湖畔那儿的空地上练功去了。 那块空地是平常许锦珅师兄弟练功的场地。 你还别说,这练武的人一身的功夫跟腱子肉不是轻易得来的。 都是不分寒暑,每日不辞辛苦勤练出来的结果。 用了早膳之后,一行人去了知府衙门。 汪彤儿只带着小聪一人跟在自己身边,横竖跟在大佬身边安全得很。 第202章 模拟县试 汪彤儿知道,徐蔚在这肯定不会待多少天,毕竟这是私事,他有自己的公务在身。 所以,留时间让许锦珅他们四人整理行李好跟徐蔚回赣州去。 至于自己写给秦玉娘亲的信,还是给许锦珅,让他自己去青州找余氏吧。 省得信件在路上一来一回的耽搁时间,还不如让他们自己上门跟余氏言明。 秦玉的娘亲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横竖赣州离青州是很近的路程,要是坐马车一两天就能到。 汪彤儿早就从许嬷嬷跟小雪口中得知余氏的为人,知道她也是个从不苛待下人,善良的女子。 宁知府早就候在知府大门前,见到明正帝的到来,想跪又不敢跪的纠集,只能深深的躬着身子跟皇帝见礼道:“卑职见过萧老爷,”“见过谢公子。” 亏得是一大清早,知府衙门没闲人,有也只是宁知府身边的信得过且是知情的手下。 他们亦是如此躬着身子,拱手道:“小的见过萧老爷,”“见过谢公子。” 不然,别人还以为宁知府脑子有毛病呢! 堂堂知府老爷对着俩个商人点头哈腰的还自我贱称。 汪彤儿对着宁知府规规矩矩地一拜道:“小的见过知府老爷,”“见过各位官爷。” “诶吆!秦少爷别客气。”宁知府忙伸出手臂来虚托起汪彤儿躬着腰的身子,温和地客气道。 不用说秦少爷是自己的偶像,最主要的是皇帝看中她呀! 自己怎么能不对秦少爷客气? 谢玉珩冷眼见宁知府的手就要触碰到汪彤儿是衣袖时,不由寒着着臭脸闪身过去,拦在汪彤儿身前。 宁知府猛然间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扑来,周边的压迫感忽然地增强了,气息冰冷骇人。 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浓重的压力才渐渐消去。 “宁知府,那个朱,”汪彤儿刚出声,见宁知府好像害怕什么似的,慌忙让到一旁。 他觉察到刚刚那凉飕飕的冰冷迫人的气压又压了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要离秦玉近点,这无形的冷气便对着自己迫来,命要紧,还是离秦玉远点的距离安全。 汪彤儿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考试,还有心情地往宁知府那儿凑,想去探听朱氏的情况。 消息到是没探听到,成功地又引来了谢玉珩的黑脸。 朱氏自从生辰宴那天闹事被宁知府给带走,汪彤儿确实没专程打探她的消息。 首先她被带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理应很快就会被便宜爹给接了回来,那还用她操心? 再说,她要是没事,那有事的便是自己啊! 这几天冷眼瞧着明正帝跟谢玉珩只顾忙着他们的正事,对自己这是风平浪静的,就知道朱氏肯定没好果子吃。 再有,便宜爹那儿也没啥动静。 第一也是这几天没遇见明正帝跟谢玉珩,第二她是见朱家都抄家了,朱氏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儿去。第三嘛当然是她忙啊! 她忙着给明正帝写建立海军的荐议,忙着买铺子的事,忙着去茶馆唱小曲的事······ 不过,聪明如汪彤儿,她的小脑袋瓜也想到这其中肯定也有谢玉珩的手笔。 他不愿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毕竟在他心中自己仍旧是他的小妾。 这丢了他小妾的面子不就是丢了他作为男人,男主子的脸面吗? 要不然他也不会私下要跟自己相认,而不是当众跟朱氏一样指认自己就是他下落不明的小妾室。 没等汪彤儿小脑袋瓜子里是七想八想的,已经走到宁知府专程腾了出来,为汪彤儿考试的一间宽敞明亮的考场。 等到进了那间专为自己准备的考场,坐到唯一的桌子那儿,汪彤儿才惊觉自己是两只手空空而来,竟然没带考试必备的文房四宝! 明正帝:“······” 谢玉珩:“······” 宁知府:“······” 个什么情况? 自己来考试竟然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带。 她不由带着几分赧然和心虚,抬眸望着眼前对着自己无语的君臣二人。 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砖。 谢玉珩看着面前一双水杏眼骨碌碌转的汪彤儿,微微翘了一下唇角。 她的眼睛实在是太过漂亮,像是被清洗过的宝石似的,清澈黑亮。 哎!汪彤儿不由伸出小手撸了一下鼻尖,心说:这要是去真正的考场那还不急死个人? 不知道是汪彤儿真没把皇帝吩咐的这场考试当回事,还是太过当回事慌乱下给忘记呢? 慌乱倒是不至于,主要的是她时间长了没考试,忘掉考试必备的工具。 话说自己从四岁开始上幼儿园到七岁上小学开始,一直就是考考,在考试中成长的。 特别是高考前夕的模拟考试以及做不完的考卷,更不用说高考了······ 语数外,还有物理化学等六门考卷。 古代的试卷没有数学没有物理化学等难记的公式符号,更没有难学的英文。 因此,从小在考试中长大的汪彤儿倒是不畏惧考试。 明正帝跟谢玉珩两位大佬也是没注意到她考试的人竟然没带笔墨纸砚,不由莞尔······ 宁知府憋住惊诧跟笑意,忙不迭地让手下人取来一整套新的且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过来,亲自搁置到汪彤儿的考桌上,客气地关照道:“秦少爷,慢慢考,别慌。” “嗯,谢谢知府大人。” 汪彤儿知道,她没带文房四宝,这会儿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心慌的标志。 自己只能端着身子坐到圈椅上,心中告诫自己:淡定,淡定······ 谢玉珩眼眸深深地瞅了眼汪彤儿,对着身旁的小砚道:“去给秦少爷研磨去。” “是,爷。”小砚咧着嘴角刚要跟进去,汪彤儿忙摆摆手,弯着眉眼道:“谢谢谢公子的好意,在下不用麻烦这位小哥。” 磨墨是自己拿手的活计,想当初在青松院时,自己跟在谢玉珩身边就是专职磨墨的墨童。哪还用别人替自己磨墨? 第203章 答卷 再说,小砚跟自己再熟悉不过,他近距离跟自己相处,别再让他看出端倪出来,高声嚷嚷着:彤儿姑娘! 让皇帝好不容易笃定自己身为男儿的身份,别再次打回原形。 还是不能因小失大。 话说,自从皇帝跟谢玉珩住进麒麟院后,黄宇跟小墨小砚他们三位,只要见到自己都是一言难尽的模样,盯着自己的喉结瞧。 唉! 真是无语也无奈啊! 汪彤儿顶着小砚霎时垮下的眉眼,心中只能说一声:对不起,砚哥。 上午半天考的是八股文跟律赋,下午考的是策论,经论还有试贴诗。 汪彤儿在里间考,外间明正帝跟谢玉珩在处理公务。 门口是程潇带着的侍卫守着,府中没人敢近前一步。 君臣俩把溱州的事了结,明日清早就动身回京。 宁总督今早已经着人押着朱延深父子,以及参与其中的爪牙去京城了。 把他们全部交给京城大理寺再行审理,朱氏家女眷全部充入教坊司。其余奴仆全部都从新发卖。 想那崔氏跟女儿一生高贵,养尊处优惯了,猛然间一下子从高处跌落尘埃不知心中感受如何。 据说,那崔氏刚开始见到官兵去抄家时还撒泼耍赖地大声阻止,呵斥。 渐渐知道大事不妙,大势已去。 崔氏想把女儿跟伺候她的婢女替换,偷偷地混在一众奴婢里蒙混过去,奈何,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的做派,颐指气使,目中无人惯了。 被人冷眼一瞧,就识破出来。 啧! 在秦家举办的生辰宴时,蔑视,轻贱汪彤儿的崔氏跟女儿,从此以后将是一生一世受人轻贱跟蔑视,永无出头之日······ 朱氏朱佩佩的罪则是诬告庶子,谋害庶子。等待她的也是几年的牢狱生活。 加之,她还犯了内宅女子七出的其中两条,那就是:无子跟妒! 无子为其绝后,妒为其乱家, 只要犯了其中一条,都是要被夫家备休书一封给休了回去的。 之前因她有娘家作后盾,哪怕是无子,秦家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如今树倒猢狲散,加之她又坐了牢。 不用想,便知道等待朱氏的结局不是休书一封,就是等从牢里出来去尼姑庵里青灯古佛一生。 ······ 汪彤儿下午未时开始做题,到酉时做好了题她就搁下笔来,起身走了出来。哪还用等到戌时? 考卷既然做好了她也不想改改画画的。 这又不是做数理化习题,要验算复查的。 考的好差就那样,不过,她把试卷都写得满满当当的。 因为输人不输阵,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千万别失了千年之后现代大学生的面子——古人的试卷都不会。 汪彤儿施施然然走出来时,明正帝刚下了旨意让宁总督明日一早就把朱延深一干人等押往京城。 “是,微臣遵旨!”宁总督躬身退下。 汪彤儿正要迈进门槛进外室时,见明正帝圣颜沉冷严肃地又对着宁知府冷声道:“此次看在你积极办案的份上,姑且饶恕。若有下次,朱氏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满头大汗,趴伏在地,磕头如捣蒜的宁知府忙不迭地保证道:“微臣再也不敢玩忽职守了······” 汪彤儿见到宁知府这时的狼狈模样,忙把抻出来的一只脚,轻轻收回,悄没身息地隐身门里。 自己往后还要在此生活,还要仰仗宁知府的鼻息。 千万别让他知道自己见到他的糗样······ 明正帝也知道水清则无鱼的这个道理,小贪小贿无伤大雅。 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朕远在京城,鞭长莫及。 只能边敲打边安抚。 “嗯,起来吧!” “谢主浓恩!” 汪彤儿见宁知府悉悉站起身来,躬着身子用衣袖擦这额头上的冷汗时,轻咳一声:“嗯哼!”随后便举步跨进们来。 其实,在汪彤儿第一次准备进来之时,谢玉珩就已经看见了,见小姑娘情商还蛮高的,还知道别下了宁知府的面子,躲在门后。 因此,这会儿汪彤儿进来时,微不可见地翘了下嘴角,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她。 明正帝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怎么还没到亥时,秦少爷到是考完了? 其实,谢玉珩也有块怀表,只是平常看更漏习惯了。 只有外出时,才会掏出来瞧时间。 “禀皇上,草民答完题了。”汪彤儿走进来先是对着明正帝轻轻一跪道。 心中感慨道:千万比做官,要做官还是做像宁知府这样的地方管好,不用见了皇帝就下跪。 像皇帝微服私访也是千载难逢的······ 明正帝点点头,对着躬身在那儿的吴知说道:“去里面把秦少爷的答卷拿给朕瞧。” “喳!”吴知甩惯了的佛尘没了,只能甩甩袖摆,颠着个鸭子步进里间去把汪彤儿的考卷取出来。 吴知把汪彤儿所有的答卷全部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放到明正帝面前宽大的红木案桌上。 谢玉珩也把身子往那儿移了移,见小姑娘的答卷上写得是满满当当的。 明正帝从里面抽出一份试卷,眼眸灼灼地紧盯着汪彤儿的小脸蛋问道:“秦玉,能否解答一下,你是如何写出了这样的一份答卷的?” 气氛顿时诡异,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只能够听到明正帝一个人的声音。 难不成秦玉写出了皇帝不爱看的大不韪的东西? 明正帝抽出来的正是他亲自写的提:论文武臣······ 如今国泰民安,朝中重权基本都是掌握在以纪太师,白阁老跟徐丞相一众文臣手中。 像谢玉珩也的归列在文臣那一边。 因此,朝中武将势力薄弱,只剩下以许凛许大将军跟勇武侯马威等少数几个武将。 这几个武将,除了许凛在朝中还能说得上话,其余武将在一众文臣中根本不肖一顾。 明正帝年少时也去边关历练过,知道武将的艰辛。 没武将在外洒热血保家卫国,哪能换得如今的安稳生活? 可是,在一众文臣的眼中,武将都是没文化的莽夫,除了打仗之外是一无是处。 第204章 答卷 明正帝出宫微服私访前夕,许大将军提出新增士兵,替换老兵的奏折,惹来文臣们的非议。 新增士兵得花费银子跟精力来重新训练他们。 老兵退役也是一笔不菲的花费,要给银子安抚。 你总不能人家九死一生后退役,你一文不给,让他们讨饭回老家? 文臣们上奏折说:如今休战时期,理应休养生息,发展农业才是根本。 武将们则说:千日养兵用在一时······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文臣武将他们心中都有数,也深知这个理:没武将在外保家卫国,哪有百姓安家乐业。 反之亦是如此,战争爆发,粮草辎重先行。没后方的补给,前方将士喝西北风? 可是,文臣能言善辩,人多势众。把武将们说得是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明正帝是烦不胜烦,刚巧因为海盐的事。 这才带着谢玉珩来到溱州微服私访。 “回皇上的话。”汪彤儿恭敬地拱了拱手,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大学》、《孟子》曰:“有安社稷臣者······” 汪彤儿张口就引据了典籍,且说话的声音不快不慢,声量适中,那侃侃而谈,且淡然自若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没去书院读书的商户之子。 更像是谢玉珩这样子的饱学之士。 明正帝的眼睛不自觉地扫向了谢玉珩的方向。 “回皇上话,文能安邦:国家的刚刚建立以及后续的和平需要文臣来安定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武能定国:当国家出现战事时,这时就需要武将稳定四方。草民认为,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故而作此答卷。”汪彤儿最后总结陈述了一句,屋子里的人在听到了她的回答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的惊讶了。 这选题是如此,大家都想着要选其中一样来说,并且一定要论证其中的一样高于某一样,然而没想到汪彤儿两个东西都论证了。 还说得这么细致入微。 谢玉珩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怔愣着抬头头,看向了站立着的汪彤儿。 这会儿不用说皇帝笃定她不是自己的小妾室,甚至连自己也要犹疑:她是彤儿吗? 可是,她身上独有的磬香跟熟悉的眉眼,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彤儿? 只是,她的这些才学跟见解又从何解释呢? 汪彤儿上午的八股文跟律赋,勉强过关,原因当然是汪彤儿抄袭别人的文章,自我增减许多。 话说,八股文可不是盖的,你没那么多年勤学苦读,死记硬背是达不到阅卷老师的满意的。 自己顶着秦玉的名头,她是没读几年私塾的。 要是连八股文都出彩,不用说明正帝惊诧责疑,怕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再有律赋也不是等闲人所能写出来的,律赋是赋的一种形式,讲究对偶工整,音律、押韵均有严格规定。 自己哪怕是个现代人,也不可能做出像唐朝柳宗元的律赋《佩韦赋》《瓶赋》等等流传千古名篇之美韵! 自己哪怕是背也难背下来,只有照书抄才行。 因此,八股文跟律赋只能说是勉勉强强,不污了皇帝的眼就行。 汪彤儿最出彩的便是刚刚给皇帝释疑的策论,策论是封建时代指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 皇帝接着阅了她的经论还有试贴诗。 别小看了试贴诗,它限五言六韵或八韵的律诗;押韵要用官方规定的韵书,不得出韵题材限于颂圣、咏史、写景、赋物。士子只能守题,不能做反面文章,不能骂题。唐代试贴诗代表作有王维、白居易等人的诗。王维十九岁参加京兆府试,得解头,所作诗为《赋得清如玉壶冰》: 藏冰玉壶里,冰水类方诸。 未共销丹日,还同照绮疏······ 颂圣的试贴诗如清嘉庆己未年王廷绍的试帖诗《落日照大旗》: 未落营门日,平沙极目遥。 千军残照里,一帅大旗招······ 但是另一方面,文人又鄙薄试帖诗,他们只是拿它做高中的敲门砖而已。 试帖诗可说是中国古代诗歌中的糟粕,它是科举时代的产物······ 汪彤儿试帖诗依旧是抄袭,她则挑了张居正的咏景,咏物尚佳的《应制题画四首》之一的《牧童竿悬蛙蟹》: 释却沾途苦,闲来弄钓竿。 禾黍千顷熟,烟雨一蓑寒。 处处溪流满,山山秋色阑。 不知田野乐,为向画图看。 明正帝阅后,龙颜悦之。 眼前仿佛出现一个闲来无事身披蓑衣钓鱼翁,在细雨绵绵中悠哉钓鱼的情景。 不过,皇帝心中有数,单凭秦玉这两科出彩,要是乡试中举子怕是还差那么一点。 作为一个商户之子,能有如此造诣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所有这些,怕是秦少爷那聪慧的大脑跟超群的记忆。 不然,单凭昨晚谢爱卿的指点,就有如此的成绩实乃神仙在世啊! 其实,在汪彤儿心里是没走科考这一打算的。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赚银子赚银子······ 她之前只是为了抱皇帝的大腿,借助皇帝的龙威别让谢玉珩带走自己。 这才努力表现自己,哪知道用力过猛,让求贤若渴的明正帝给落了眼,盯上自己。 唉! 想到这,汪彤儿是欲哭无泪,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时光能倒转,打死她也不会多嘴说出那些荐议。 因此,今儿的考试她是除了策论跟试帖诗,这两项还算出彩。 你要是没俩样拿得出手,皇帝肯定会责疑你藏拙。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不妙。 自己这么一操作,皇帝也瞧不出端倪。 也让皇帝放过自己,省得去科考,万一考中,小命不保! 谢玉珩见明正帝拿着汪彤儿写的试帖诗抿唇点头,便侧着脑袋看过来,皇帝见他感兴趣,把手中的试卷递了给他。 谢玉珩一瞧,嘿!小姑娘胸中文采蛮高的嘛? 诗中既押韵,人物还挺鲜活,咏了情又有景,还紧凑。 是咏景咏物中的上上作呀! 第205章 贵客 躬身站在一旁的吴知,见皇帝每次遇到秦少爷心情就不错,心中也期待着秦少爷能早日去京城,去朝中。那样子一来,圣上岂不是每日都心情美妙乐开怀? 宁知府则是想着:秦少爷深受皇帝喜爱,往后,自己对待她要恭维有加······ ······ 宁知府总算找到机会宴请皇帝跟谢玉珩大吃一顿,以弥补昨儿去茶馆皇帝只顾听秦玉唱小曲只吃了个半饱。也是为了尽自己作为臣子的一番心意。 他本来想中午就大摆宴席的,奈何皇帝要把朱家事处理完毕,只简单地用午膳。 在知府衙门里陪着皇帝用过晚膳回到麒麟院,汪彤儿看着院子里的人,心中黯然。 等到明天皇帝跟谢玉珩离开,院里便没那么拥挤。 随后徐蔚带着许锦珅四人去赣州,往后整个院子更是冷冷清清······ 聪明如谢玉珩,终于后知后觉地知晓明正帝竟然打算让汪彤儿去科考,走仕途。 猝不及防之下,先是惊诧得无语凝噎,转夕想通又豁然开朗。 自己正无法说通她,把她带到京城,她自己去,岂不更方便把她从重纳入后院中去吗? 于他来说是天上掉馅饼,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喜事一桩。 于汪彤儿来说,是自己送上门去,羊入虎口,前途未叵啊! ······ 秦宝臻这几日随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溱州首富的岳家被查抄,大舅子朱延深父子再加上自己的正妻下大牢。心情低落,沉入谷底。 再有,女儿静静自从她娘被宁知府带走后,每日都要去找他,哭闹着让他救她娘亲。 他有什么办法去救朱氏? 从那日的生辰宴,他算是瞧明白了,宁知府跟那俩个京城来的富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是看明白了,宁知府跟那俩个富商都是偏在自己儿子这一边的。 他能咋样? 一边是自己起了不该有歹意的妻子,一边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况且,官府审案哪是他一个小小商户所能左右的? 只能等几日,悄悄地去宁知府府邸把银子给送足了,让宁知府网开一面,把妻子给放了回来。 到时候先让她来别庄待过一年半载,等儿子的气消了再回家。 他既担心走到大街上会被别人问起,笑话他。又是怕女儿在家闹腾得他是烦不胜烦。 因此没脸待在家里,带着他的最小的刘姨娘去了城外的别庄,准备待个十天八天等风声平息后再回来的。 把生意暂且交给秦管家还有底下掌柜打理,有事再去别庄找他商议。 家里的中馈也是交给许姨娘跟任姨娘掌管。 没想到,今儿天刚亮,王管事王首道就骑着马到了别庄。 王首道一到别院,扔掉马的缰绳就往老爷住的院子里跑,进了院门,见到秦宝臻就喘着气禀报道:“老爷,少爷身边的许管事竟然是赣州总督徐蔚失散多年的儿子。” “什么?” 不要说秦宝臻吃惊不小,就是王首道昨畔晚亲耳所听,亲眼目睹也是惊诧万分。 王首道自从汪彤儿来到秦家,他每隔俩天就要去麒麟院走一遭。看看少爷的院子里缺点什么,好及时添置。 再加上,少爷的院子里住进京城里来的贵客,他更是来得勤。 没想到,他一进院子就遇见一个威风凛凛的陌生武将。 此人身上散发出来浓重的官威肯定不是等闲之职,王首道吓得小腿一抖,就要下跪磕头。 这时,许锦珅走了出来跟他打声招呼:“王管事你来啦。” 王首道这才把弯下去的腿站直,不过,身子依旧的躬着的,对着许锦珅点头:“嗯”了一声问道:“这位官爷是?” 跟许锦珅后面走出来的季雨,咧着嘴抢在许锦珅前面说道:“王管事,伯父是赣州总督徐大人,也是师兄失散多年的亲爹,” 季雨自来熟,亲热地称徐蔚为伯父。 喔吆歪! 俺的个娘哎! 这是多大的官呀! 惊讶的同时,还庆幸许锦珅来秦家,自己没难为他。 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王首道想都没想,还是‘砰咚’一声对着徐蔚跪了下来:“小的见过徐大人。” 徐蔚伸臂让他起身,态度温合道:“诶!这位老哥快快请起,本督的儿子在此多谢你的照拂。” 王首道汗颜······ 早知道许锦珅有如此显赫的亲爹,自己怎么也要多多巴结他,待他如亲兄弟。 同时心里也啧啧称奇:真是看不出来,一个嬷嬷的养子竟然会是总督的儿子。 秦宝臻听到王首道这么一说,这还了得,总督亲自光临寒舍,自己这个做主人的还在外面不回去,怠慢了贵客如何是好? 忙吩咐随从道:“快快,收拾行李赶紧回家。” 他也顾不上等梳妆打扮的小妾任氏了,自己先带着王首道打马回家。 心中还感慨着:难怪自己一瞧那小子就不是等闲之辈啊! 一到家,把马的缰绳扔给门房的小厮,随即便快步去麒麟院。 走进麒麟院时便见一个模样跟许锦珅差不多,较之比他粗矿了些,五官大气威严,高大威武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直缀,腰间佩剑,金冠束发,往那一站,就挡没了大半光线。 秦宝臻一见,就知道此人定是许锦珅的爹,赣州总督徐大人了。 于是,整了整本就很板正的衣服,把多日未笑的胖脸蛋挤出来个笑容,快步走到近前,对着比他高半头健硕的徐蔚撩起衣摆就要下跪,徐蔚伸臂阻拦道:“你是秦家家主吧,无须客气,犬子在此叨扰了。” 秦宝臻没想到看似威严不可亲近的总督大人,态度竟然如此亲和,好说话。 忙躬着身子拱着双手汗颜道:“哪里哪里,是在下怠慢了贵公子才是。” 要是知道许锦珅是总督大人您的儿子,把他当菩萨供起来都行。 “中午去如意院,在下给您接风洗尘。还望总督大人莫要推辞。”秦宝臻再次拱着双手客气道。 徐蔚想了想,皇帝跟世侄都去了知府那儿,自己暂时无事。 第206章 贵客 徐蔚想到这,对着秦宝臻点头答应道:“嗯,那就叨扰了。” 秦宝臻见他答应,胖胖的脸蛋顿时笑出褶子来。 “王首道,速去厨房,吩咐他们准备酒菜。”秦宝臻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王首道叮嘱道。 “是,小的这就去。”王首道对着秦宝臻行着礼,转身离去时还不忘对着徐蔚跟许锦珅父子俩礼貌地拱手离开。 “李忠,去看看少爷在做什么,怎么不出来陪着客人?” 秦宝臻以为儿子还在睡懒觉,这马上就日上三竿了,都不知道早点起床陪贵客。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请少爷出来。” 李忠点头正准备往西次间走去,被许锦珅拦住道:“少爷一早起床就去了知府衙门。” “啊?”秦宝臻抬头带着疑问看向许锦珅道:“她这一早去州府衙门作甚?” “秦少爷去知府衙门是有重要的事去做,秦老爷莫要担心。”徐蔚爽朗地笑着说道。 早晨皇帝跟谢玉珩带着汪彤儿去知府衙门考试的事,徐蔚也是那时节刚知晓的。 心中惊讶的同时,知道这位秦少爷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不可小觑。 只是一个商户之子能有多大的才学,竟然让皇帝做到为他开后门补考县试? 真是奇了怪了。 可是,天大地大没皇帝大! 皇帝金口一开,谁敢质疑? 徐蔚心中还为汪彤儿默默地点了根腊:希望秦少爷别考得太惨,辜负了皇帝的隆恩! “诶,嘿嘿,在下知道了。徐老爷请去客厅喝茶。”秦宝臻听徐蔚这么一说,放下心来伸臂对着徐蔚礼让道。 他哪知道儿子是去考试的呀? 不然,跟徐蔚早晨刚知道时是一样的心情,惊讶又担心,心中五味杂陈的同时也自豪:自己家儿子也是个文人了,说不定就是个秀才呀! 肯定早就跑到知府衙门去探听消息去了,哪还用怕别人讥笑自己,躲到乡下别庄去呢? “行行,本官就不客气了。” 徐蔚知道秦家经营茶叶生意,泡的茶肯定不错。因此,也就不再客气,率先大步往客厅走去。 秦宝臻在徐蔚面前是缩手缩脚地拘谨。 面前可是一方的总督大人呀! 他能不拘谨吗? 时时感觉到面前之人身上浓重的官威压迫过来,真让他吃不消,喘不过气来。 秦宝臻是不知者无畏啊! 他知道面前人是赣州总督,这才有压力,不知道怎样讨好面前人才行。 他这是心理作用而已。 他要是知道萧老爷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谢玉珩是真正的谢家世子京都总督,还不吓得颤抖着张不开嘴,迈不动腿? ······ 晚膳时,秦宝臻依旧亲自来请徐蔚父子俩带着季雨一起去如意院用膳。 秦宝臻躬着腰跟徐蔚拱手道:“徐大人,小的请您移步去小院用膳。” 徐蔚见中午秦宝臻拘谨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对着他温言道:“晚膳就不用了,我先等萧老爷他们回来一起用膳。” 徐蔚为了安抚秦宝臻陪着小心的模样,连自我尊称都没用,招呼秦宝臻去堂屋坐下,跟他商议道:“秦老爷,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喔吆喂! 堂堂的一方总督能有什么事件要跟我个小小的商人商量? 忙把坐下去的身子又站了起来,慌忙说道:“徐大人,您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就是。” 徐蔚伸手让他坐下道:“秦老爷,坐,坐下说。” “小儿的身契还在贵府中,秦老爷,你出个价徐某定不会说二价。”徐蔚敛起脸上的微微的笑意,等着秦宝臻搭话。 “啥?”秦宝臻刚开始还没听明白。 转夕回过神来却是一脸的抱歉道:“对不住徐大人,贵公子的身契应该是在小儿身上,等他一回来,在下就跟她说,让她把贵公子的身契交付于你可好?” “好好好!秦老爷快人快语,本督喜欢。”徐蔚开怀地大掌一拍,感慨一声。 “来人!快快去准备酒菜,我要跟秦老爷喝一盅!”随即便吩咐他带来的随从。 “不用,在下让厨房去准备就是。”秦宝臻边说边喊人道:“李忠,去小厨房,让他们多准备些酒菜来。” “是,老爷。”李忠躬着身子答应道,正准备离去,秦宝臻又叮嘱道:“你跟王管事分别去李记茶楼跟临海酒楼买些招牌菜回来。”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李忠赶紧的快步离去。 秦宝臻这是担心儿子院子里的小厨房没准备多少菜,加上还有萧老爷跟谢公子回来要用膳,肯定嫌少的。 再有,院子里还要那些他们带过来的下人们,也是不能怠慢的。 秦宝臻见到萧老爷跟谢玉珩的手下,不知怎么的,有点畏惧他们。 特别是一个表面看像个笑面虎的姓吴的,那眼眸中慑人的冷意,诶哟,真是大热天的能吓出一身冷汗来。 更不用说另一个姓程的侍卫,本来就一副桀骜冷厉,让人一见就不寒而栗。 他怎敢怠慢与他们? 算秦宝臻识相,吴知乃大内总,也是有品级的。 程潇是御前侍卫更是从二品的官职。 只要是皇帝他老人家带出来的侍卫都是不可小觑的。 徐蔚吩咐手下随从去知府衙门打探皇帝几时回来,好等他们回来开饭。 手下回来禀报到:“禀大人,萧老爷跟谢公子今晚不回家用膳,让大人您自便就是。” 等汪彤儿随着明正帝跟谢玉珩到了自己的麒麟院时,就见自家便宜爹圆乎乎的胖脸喝得通红。 见到他们回来,立马站起身来迎了出来。 还知道先给明正帝跟谢玉珩打声招呼:“呵呵,萧老爷,谢公子你们二位回来啦!” 转夕对着跟在后面的汪彤儿道:“儿子,快去泡壶好茶来招待徐大人跟萧老爷谢公子。” 秦宝臻知道儿子泡的茶比自己更胜一筹,还是让她泡茶好唻。 汪彤儿今儿本来不想动,只想洗洗就睡觉。 这考试虽说只是动动笔杆子,可是,脑力劳动也是费神,很累的。 第207章 个臭小子 汪彤儿没过多久就把茶给泡好,亲自端了过来。把茶具摆放到堂屋里的黄梨木雕花八仙桌子上。 随后,把茶壶里的水倒进茶盏里,先端到了明正帝面前。 秦宝臻一见,本来喝了点老酒,被儿子这么一操作做,霎时把那点子老酒的酒意给吓跑了。 心说:儿子你怎么能主次不分呢? 应该先把第一碗茶递给徐大人才是。 忙对着儿子使眼色:“嗯哼!”又假咳着,希望儿子能注意到自己。 没想到,儿子抬起脑袋对着自己是抿唇一笑,紧跟着又把第二盏茶端到谢公子面前。 最后,才把手中的茶盏递到徐总督面前,客气地说道:“总督大人,请喝茶。” 秦宝臻惊诧地见到这位徐大人,不但不怪罪,撂脸色,还面带微笑地,温声对着儿子客气道:“谢谢秦少爷!” 诶吆! 个什么情况? 人们常说武将脾气暴躁,很会发火的。 怎么这个面相威风凛凛看似不好相遇的总督大人脾气怎么这样子好? 呃? 不对呀? 这萧老爷跟谢公子怎么坐到徐大人上首的? 秦宝臻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萧老爷跟谢公子进院门时,徐大人亲自迎上前去接他们。 那位萧老爷只是一手执扇,一手别在背后,对着他恭敬行礼的徐大人只点点头,没回礼。 不是,不是回礼,该是萧老爷对着徐大人见礼才是。 只有那位谢公子对着徐大人微微点头叫声:“世叔。”而已。 诶呀,妈呀! 难不成这位萧老爷不是什么所谓的商人? 是京城里来的大官? 难不成是正主平清王爷亲自大驾光临? 也不能怪秦宝臻脑补明正帝就是平清王爷。 因为,明正帝上门时就自称是平清王爷的族亲的呀! 那么,这位自称为忠勇候府旁系的谢公子也是正宗的谢世子啦? 秦宝臻这么一脑补,顿时脑门上的汗水似豆子大的滚落下来。 难怪,难怪儿子那天生辰宴,她非要自己把萧老爷跟谢公子的位置放在知府大人上首。 诡异的是知府老爷竟然没怪罪。 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如狼似虎很唬人的冷面下人们,肯定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侍卫。 自己真是个榆木脑袋,竟然没想到这茬······ 个臭小子! 她肯定是老早就知道,却把老子给蒙在鼓里! 让老子出洋相好玩吗? 惊魂甫定的秦宝臻不由把带着责怪的眼眸朝汪彤儿瞪过去。 汪彤儿以为自己没给他倒茶,他生气呢! 忙陪着笑脸,把手中刚刚倒好的茶端到便宜爹跟前,献好地说道:“爹爹,您也喝杯茶。” 秦宝臻也就敢对着儿子瞪瞪眼而已,哪舍真的得怪罪与她? 况且,这么些大人物都是因儿子的关系,光临寒舍的。 要不是这二位天潢贵胃之人住了进来,儿子说不定哪日就被朱氏那个毒妇指使人下毒给害死。 他此刻猛然想起这件事来,心中还是第一次骇然,第一次真正恨起朱氏来。 脑门子上的汗,眼见不少反增······ 汪彤儿一见,咦? 堂屋里都摆放了四大块冰,自己还感觉凉凉的,舒爽着。 怎么,便宜爹好像热得要中暑的节奏? 忙走到门口,对着小聪吩咐道:“快去端盆凉水来给老爷擦脸。” 转回去,对着秦宝臻关心地问道:“爹爹您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个臭小子,还有脸来问? 不都是你害的吗? 瞒着老子,你心不愧疚吗? 明正帝也注意到秦宝臻脸色的不正常,关心地问道:“秦老板身体欠佳?”转过头来对着门外的吴知吩咐道:“去唤马太医进来替秦老爷瞧一瞧。” “不用,不用麻烦,在下身体无碍。”秦宝臻忙摇着手阻止道。 正在这时,动作麻利的小聪,端来一铜盆凉水,把面巾绞干给秦宝臻擦去脸上的汗水。 秦宝臻把面巾接过来,在铜盆里浸了浸,绞干,再次擦了擦脸,对着小聪道:“端下去吧。”此时的脸才略微恢复正常。 汪彤儿这才如醍醐灌顶:自家便宜爹怕是看出门道来,知道明正帝跟谢玉珩的身份来。 他这是被吓的······ 表面上是一本正经,心里却不地道地“哈哈”大笑。 谢玉珩见到她如小鹿般滴溜着灵动的水眸,就知道小姑娘在憋住笑意。 还是明正帝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抿了口杯中茶,对着秦宝臻温声道:“秦老爷,这接下去的两个月,你不能让外人随便进麒麟院打搅秦少爷读书,本老爷已经请宁知府找一个有学问的夫子来授课,希望秦少爷九月乡试能高中。” 徐蔚一听,得!秦少爷这是考核通过了。 啧,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去,没想到这秦少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皇帝出的卷子她都能通过,这要是去殿试不是分分钟钟秒杀其他人? 秦宝臻听在耳中,如云搅雾,很是茫然。 努力睁大两眼看着明正帝,再看看身旁的儿子,一脸的不知所云。 汪彤儿想着还是自己来告诉他吧,省得他又要脑补瞎猜。 于是,轻声跟他道明情况:“爹,是这么一回事,是······” “啊?” “好好好!行行行!在下定会不让外人前来打搅儿子读书的。”秦宝臻一听,忙不迭地开口答应道。 心中却在惊叫:个什么情况? 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学问这么高啦? 嗨!儿子学问高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 让他惊诧的是,是面前的平清王爷竟然破例让儿子单独考试,儿子竟然就考过关了! 阿弥陀佛,菩萨显灵了! 俺秦家终于出了个文人! 不再是别人眼中只剩铜臭的商户人家,明日自己便去大街上昂首挺胸走一遭! 所有这些都是小娥的功劳,是小娥把儿子教导得好啊! 每当汪彤儿表现出色时,秦宝臻都是第一时间想起远在青州秦玉的娘亲余氏来。 并且,把功劳都记在余氏身上。 他哪知道自己这儿子真如朱氏所言:是个假儿子······ 第208章 分享喜悦 秦宝臻要是知道自己引起为傲的儿子,不但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个假小子,不知道到时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型社死现场······ 汪彤儿其实心中对秦宝臻也是很愧疚的。 心中暗自担心着,日后他要是知道自己是冒名顶替的该如何收场? 通过这一两个月的相处,知道便宜爹不是像朱延深那样为富不仁的奸商。 他对自己的好,虽说是建立在父子关系上的那种好。 不过,这份情,汪彤儿还是记在心中。 原本汪彤儿是存了暂且借秦玉的身份在秦家待个一年两年的,等赚足银子,拍拍屁股,不留一丝云彩,便海阔天空,逍遥自在去了。 她没想到,古人对待子嗣的执念是那么执着······ 让她内心产生出一丝愧疚,愧对秦宝臻的心事来。 秦宝臻激动莫名地重新抬头,只见对面红木太师椅子上的萧,平清王爷神情冷肃,眉目极其冷俊,风姿伟仪,一举一动皆比旁人讲究。 嗯,到底是王爷呀!雍容华贵,身上有股旁人所没有的上位者的天潢贵胃之气息。 没由来的让他噤若寒蝉,屏气凝神。 他畏缩得差点没给明正帝给跪下。 先前只是知道明正帝是个商人,虽说也是气派非凡,清贵无双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可是,再怎么样也没这会儿骇人······ 还有他身旁坐着的谢世子,俊美非凡,天生的高贵凌厉的样子,让人不可亵玩······ 这二位爷周身的威严浓厚,叫人望而生怯! 此时一看,徐蔚这个凛凛威风,威严冷冽的总督大人到好像没那么严肃可怕了。 ······ 夜色浓稠,静谧如斯。 秦宝臻自从知道儿子竟然要去科考走仕途,心中自是乐开花。 他怎么能不兴奋? 秦家几代都没出现一个文人。 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由得他嘴里哼起小调来,甩着衣摆往老娘的院子寿静堂走去。 跟在他身边提着灯笼照路的李忠,见老爷自主母被知府老爷带进衙门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好心情。 他见自家老爷开心,他也跟着高兴地咧着嘴。 秦宝臻走到寿静堂的院门口,借着酒劲,也借着这份意外之喜,大着嗓门高声喊道:“娘,娘唉!” 奈何,寿静堂里只剩下丁点灯光。 守院门的小厮一听是自家老爷的声音,忙不迭地打开院门,躬身叫了声:“老爷。” 老太太年龄大了,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院子里只除了屋檐下点这两只气死风灯,其余的灯都灭了。 人老了,夜里容易醒。 有灯光更是睡不安稳,因此,除了屋檐下的灯笼照着守夜的下人们看门。 秦宝臻的动静,引得院子里守夜的仆妇赶紧跑过来问道:“谁呀?” 走近一瞧:“哦,是老爷来了。”赶紧先对着他福了福。 秦宝臻这么一闹腾,成功的把浅眠的老太太给吵醒过来。 “李嬷嬷,外去看看,是何人在此大声喧哗?”老太太被烦醒,心情不好地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 李嬷嬷的年纪也不小了,闻言先把屋里的灯点亮,随手拿了件外褂披在身上,边摇着蒲扇边往外走。嘴里还不忘问道:“是谁啊?这么不知事,不知道老夫人睡了吗?” 秦宝臻这是高兴过头,忘记这个时间老娘已经睡下了,他是跑来跟老太太分享喜悦。 见李嬷嬷问起,忙说:“李嬷嬷。是我。” “咦?是三少爷呀!” 李嬷嬷不用见人,听声音也知道是秦宝臻。 转过身朝寝室里说道:“老夫人,是三少爷来了。” 寝室里的老太太听见是自己儿子来啦,忙坐起身,让身边另外一个王嬷嬷伺候她起身。 老太太心中担心,儿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自己院子里来,肯定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记起朱氏的事来,那晚儿子也是心情低落,喝醉了酒,半夜闹到自己的院子里来,跪在自己面前是嚎啕大哭······ 没想到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心思怎么那样子的歹毒。 竟然要害死秦家唯一的子嗣。 老太太对于朱氏是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别人的婆婆都是压儿媳妇一头的,不是搓磨儿媳妇就是给她立规矩。 还要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婆婆的膳食。 她倒好,儿子娶了个溱州首富朱家女为妻,处处争强好胜。从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老太太原本在青州老家是小心伺候着自己的公公婆婆,等她到溱州时,正要享受自己两个儿媳妇的伺候时,长子跟次子就那么的没了。 你叫她怎么忍心对待俩个未亡人搓磨立规矩? 心疼还来不及的呀! 唉! 这小儿子娶了个强势的朱氏,叫她老人家都没品尝过搓磨儿媳妇的体会······ 老人心中担忧着儿子,吩咐王嬷嬷道:“去倒杯茶来,另外准备好洗脸的水跟棉巾来。” 她这是提前做好儿子哭嚎啕的准备工作。 秦宝臻本想离去的,见李嬷嬷招手让自己进去,忙大步走到寝室外面的偏室。 见老太太慈眉善目地坐在圈椅子上,紧走两步上前,对着老太太赔礼道:“娘,儿子不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老休息。” 老太太见儿子精神头不错,满脸都是喜气,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心中暗讨:儿子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啦?还是伤心过头? “儿子,先喝口茶,平息平息。”王嬷嬷把刚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秦宝臻看了眼面前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热茶,说道:“儿子不渴。” 这么烫人的茶,大热天的怎么下的得了口? 算了,还是先跟老娘分享着自己的快乐吧! 于是,抬脚坐到老太太对面,手里摇着折扇开心的说道:“娘哎!儿子告诉您老一个天大的喜讯!” “嗯?什么事让儿子你如此高兴?”老太太被他这么一说,也勾起了兴趣。 “咱们家马上要出一个做官的官老爷了!” 第209章 启程回京 秦宝臻话音一落,老太太以为自己耳背,没听清楚,带着狐疑问道:“儿子,你刚刚说什么?娘没听清楚。” 秦宝臻也知道娘咋然间听到,是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幻听的呢! 不过,自己刚开始知道时,不也以为是做梦的吗? 想到这,带着兴奋的抖音一字一句地跟老太太大声说道:“娘,是你孙子秦玉考中了秀才,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去乡试。这要是考中,明年就要去京城科考。到时候,咱们秦家也是做官的人家了!” 啊? 自己还真的是没听错,是咱们家孙子考中了秀才。 真是个梦里都做不到的天大的喜讯啊! 还是青州老家的余氏好啊! 把孙子教导得如此出色,为秦家争光! “好好好,好啊!”老太太大喜之下,连声说好。 万事都没有孙子考中秀才的事大。 “李嬷嬷,明日起早准备去庙里上香的一应物品,老身要去庙里拜菩萨去。”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高声地吩咐道。 她不但要去庙里敬菩萨去,还要去祠堂祷告祖宗去。 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秦家祖宗跟故去的老爷,也让祖宗们在那头乐呵乐呵,保佑秦家这唯一的子嗣平平安安。 李嬷嬷跟王嬷嬷听到秦宝臻这么一说,也都替主子们高兴,老太太这么一吩咐,都开心地大声答应道:“是,老奴明儿一早就去准备。” 秦宝臻没敢跟老娘说,家里的客人是京城里的大有来头的高管贵族,不是一般的商人的事,怕把老太太给吓着。 老太太等儿子离开后,这一夜都兴奋得没睡着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顶着发青的眼敛,就督促李嬷嬷起身去准备上香用的物品。 ······ 第二天,三更天时,麒麟院里明正帝跟谢玉珩带过来的侍卫们起床去了延年小筑,去把马喂足草料,再把马车套好,牵到秦家宅子门前,准备启程回京。 明正帝跟谢玉珩当初住进秦家来,马匹依旧留在当初买的院子里,留下两个赶马车的车把式在那儿照顾马儿。 于是,早起的人就会看见秦家宅子大门大开着,大门前,一溜的身着劲装威武冷厉的侍卫手牵着马儿的缰绳,站在高头大马旁。 另有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大门口。 宁知府也在此时静静地站在马车旁,等候马车的主人从秦家大门里走出来。 皇帝是微服私访的,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不但自己的脑袋落地,还会株连九族的。 因此,宁知府什么人都没带,自己一个人趁天不亮,悄悄出府来到秦家大门前,亲自送皇帝去城门口他才安心。 宁知府没想到自己没等来皇帝的大驾,却先见到秦家的老太太出门去庙里上香。 老太太出得门来见到门前一溜的黑衣劲装侍卫,心中唬了一跳的同时,还感慨着:毕竟是京城来的富商,排面就是大啊! 秦宝臻可没敢告诉她,怕吓着她老人家。 家里来的贵客哪是什么商人哦!是大有来头的平清王爷跟世子爷。 宁知府等了近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大门里有了动静。 先是几个侍卫把衣笼箱子给搬了出来,用蓑衣盖密,再用绳子给绑牢固捆在马车后面。 其余小箱子统统放进马车里。 还好,明正帝跟谢玉珩这次出门没带什么行李,每人也只是两只大点的衣笼箱子跟几只黑漆小盒子。 另有一箱子秦宝臻送的几十斤极品茶叶。 侍卫们的行李就更少,他们只带着换洗衣服,用包裹一捆放在背后,在胸前打了个结,就算了事。 不一会儿,明正帝大步跨出门槛来,紧随其后的便是谢玉珩跟徐蔚。 再后面就是秦宝臻跟汪彤儿。 “秦老板,萧某在此多要叨扰,有缘下次再见。”明正帝对着秦宝臻摆摆手,往马车走去。 秦宝臻躬着身子,躬着双手惋惜地说道:“诶,萧老爷,在下还没能地主之谊,没能给您设宴践行,怠慢贵客。” 秦宝臻也是今儿一早知道明正帝跟谢玉珩今日早起要离开的消息。 惊得他一激灵,胡乱地擦了把脸,就匆匆忙忙地往儿子的麒麟院跑。 心中再一次的骂道:个臭小子,昨晚都不知道提醒老子,老子也好挽留一下,给他们践行才是。 宁知府见皇帝出得门来,忙现身躬着身子行礼:“下官恭送萧老爷归京,望老爷您一路顺安。” 要是依宁知府,此刻恨不得要行稽首大礼恭送皇帝大驾,可是,不敢,被皇帝怪罪事小,露了皇上的行踪事大。 “嗯,宁知府好自为之,别辜负圣恩。”明正帝再一次的敲打敲打他。 “还有,秦少爷有能使得海盐增产的良策,你要好好的配合她把海盐增产。海盐增产,你跟秦少爷都有少不了的嘉奖!” “是是!下官一定不会辜负圣恩,一定回配合秦少爷把海盐增产上去的。宁知府躬着身子连连承诺着。 皇帝的金口玉言,自己怎敢不应承下来。 再说,事关海盐的事,更是顶顶重要。 啧,真没想到这秦少爷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原来昨晚等秦宝臻离开,汪彤儿往皇帝跟前一跪,主动认错道:“皇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小的不知道是您,那个能使海盐增产的办法,不若由小的交给宁知府去办,实施起来是事半功倍。” 她可不敢邀功,只想着皇帝能念在自己贡献良策的功劳上,到时万一自己女子的身份败露,能网开一面。 理也是这个理,由当地官员去实施,比拿到京城去再转一圈回来,肯定快捷许多。 明正帝也知道她那天是在卖关子,没揭穿她,知道她不可能费那功夫,还说什么要亲手献给平清王爷······ “嗯,朕知道,准了。起来吧。” 汪彤儿抬眸见到明正帝一脸的揶揄之色,知道自己那点小心事在皇帝眼中是不肖一顾的。 唉!要是此刻有一块豆腐,她一定当场撞死。 当时,坐在一旁的谢玉珩看着汪彤儿的神情也是心情复杂难言······ 第210章 马车一叙 汪彤儿等徐蔚跟皇帝谢玉珩道别后,这才上前一步,对着明正帝躬身见礼道:“小的恭祝萧老爷您一路平安。” “秦玉,这俩个月要用功读书,别辜负本老爷的期待。” 明正帝等汪彤儿走到跟前,跟他道别时,再一次低沉着嗓音跟她叮嘱道。 皇帝的眼神是多么的犀利老到,他从汪彤儿话音跟眼眸中看出来她的敷衍。 好像对科考走仕途没兴趣的样子,她的那滴溜转的小眼神,显示出来的都是无可奈何。 真是奇了怪了。 世上能有谁不想做官的? 何况朕都开了金口,她理应跟别人一样顺杆子往上爬。 别人是朝中无人莫做官的,你小子直接有朕罩着还不美得你!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个另类······ “萧老爷您放心,小的定会尽力而为的。”汪彤儿也只得点头保证道。 心中想的却是:可惜自己不是男子啊!不然,有皇帝大佬罩着自己,还愁不高官厚禄? 此刻,晨曦普照,马车上被烫了一层金光。 谢玉珩站在那层金光中,眸色深沉,如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盯着跟皇帝说着话的汪彤儿。 见汪彤儿有所感觉地朝他看过来,立马又换了副温和的表情对着汪彤儿说道:“秦少爷,本公子还有事跟你说,请上马车一叙吧。” 谢玉珩边说,边亲自把马车的帘子给掀了起来。 汪彤儿一看,这是不去不行的节奏。 她此刻虽说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谢玉珩给强行带走,因为皇帝还在这儿呢! 何况皇帝还金口玉言的让自己科考,他难道想大不韪?违背皇帝的心意? 不过,任何事都会有意外发生的。 汪彤儿朝后看了眼,见许锦珅站在徐蔚身旁是一脸的担忧,她对着许锦珅使了个眼色,万一到时候谢玉珩脑子发热非要带自己走,就只能指望许锦珅跟他爹徐总督出手相救了。 只有站在那儿傻乐的秦宝臻,他见到儿子深受官老爷们的器重,能不心花怒放吗? 汪彤儿只得踏上马凳子,手撩袍摆登上马车里去。 谢玉珩本来是昨晚跟她说事的,奈何机灵的小姑娘跟皇帝道了声晚安,吱溜就跑进西次间她的寝房里去。 这辆马车跟当初去赣州的马车里的装饰差不离八,里面案几上的累丝红宝石熏炉升起淡雅的沉水香,轻轻袅袅在这并不算狭小的车厢里。 还没等汪彤儿坐稳,谢玉珩也紧随其后,撩摆登上车厢里来。 随后,马车哒哒地慢慢走动起来。 谢玉珩上得马车来,先从车壁的暗柜里把黑漆盒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本书来放到面前的案几上。 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这才把脸正对着汪彤儿说道:“彤儿,你不会真的想去科考?” 咦? 他不应该首先是逼迫自己跟他回京吗? “诶,谢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 汪彤儿本想打开折扇摇一摇的,只是刚刚为了送行,走得急,没带扇子。 她自从假冒秦玉后,习惯手执一把骚包的洒金折扇,手中有扇,心中不慌。 “彤儿,在本世子面前不要再装。”谢玉珩讳莫如深的眼神,盯得汪彤儿莫明的心慌起来。 望见他坚硬的下颚,线条凌厉而完美,仿佛绷着一股劲。 话说,这种强势的占有欲极强的男子不是她的菜。 加之不顾别人的意愿,非要纳自己为妾,你再有天人之姿的样貌又怎样? 不还是左抱右揽的渣男一个。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嗯哼”说道:“谢公子真会说笑,在下乃一介草民,拿什么装象?” 谢玉珩耐着性子,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抬,收敛起锐利的黑眸,语气温柔地说道:“彤儿,做男子很累的,要养活一家老小,担当起家里赚银子的重任,把家给撑起来。像你之前去斗茶大赛,为了赚银子去李家茶馆唱小曲,是不是很累?” 谢玉珩没等汪彤儿开口,紧跟着又循循善诱道:“想当初你在府里过得多自在?不愁吃不愁穿,万事都不用你操心,这日子不好吗?” 汪彤儿被他这么一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简直要飙粗口。 那样子没自由受人管束的日子,依照容嬷嬷所言是要做到: 站要有站像,坐有坐样。 尊卑有别,贵贱有别。 笑不露齿,见人不能瞪眼看。 说话声音要轻,遇到主子都要下跪见礼。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违逆······ 嗬,嗬嗬! 一生一世被关在后宅子里依仗男人过日子,恕本姑娘做不到! 汪彤儿心中打算着,这是最后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迹,没有下次了。 于是,对着谢玉珩冷下脸来,声音更是冷冷的说道:“这位谢公子,说的话真好笑!” “你之前说在下像你家掉下山崖的小妾,你那小妾要是还活着,我想他定不会跟你回去的。这一次是被你的未来世子妃给推下山崖,下一次说不定就会被你的世子妃给推到河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有,假使你后院其他的姨娘嫉妒她,为了争风吃醋直接给她灌一碗毒药了事。是不是谢世子?” “你会说,你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你能保证你每日都待在家里吗?老话说,宁做穷人妻,莫为富人妾,不要说我本就是男子,假使我为女子,定会不愿意的。想那位彤儿姑娘与世子爷的身份天壤之别,她如今还能仗着几分颜色得世子爷一时新鲜,待将来年老色衰呢,岂不要日日仰人鼻息?我想她定不愿过这样的日子。” “谢世子,你还是安心找一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女成亲过日子去吧,在下身为男子,还望您不要再认错人,为难在下了。” 汪彤儿这话实在是诛心之言,却又无一字不实之处。 想他乃世家子弟,自己又位高权重,日后怎么可能不是三妻四妾,左抱右揽的,世间美貌女子千千万万,想要嫁给他做妾的美貌女子多了去,何必纠结在这一跟藤上不放呢? 不用说他,就是自己的便宜爹秦宝臻还三房姨娘跟几个小房。 第211章 两手打算 汪彤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愿意’,已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都一一表明出来,聪明理性且要面子的谢玉珩理应不会再纠缠着不放。 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 这个道理能有几人不懂? 想到这,汪彤儿对着外面赶马车的车把式喊道:“停车!” 可是外面驾车的车把式怎可能听汪彤儿的话,停下马车? 没想到,谢玉珩移坐到汪彤儿身边去,却叫他紧紧握住手腕,脸色转青:“倘若我就是不放手,你要如何?” 他脸上明明酝酿着风暴氤氲着寒意,却还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停车!”汪彤儿一边大声喊车把式停车,一边使劲挣脱他钳制的手掌。 谢玉珩早没了他一贯做事稳当,风淡云轻却又狠厉果断的作风,此刻急切地说道:“彤儿,你可成想过,你女儿身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吗?到时候在皇帝面前你将如何解释?你对秦宝臻将如何交代?” 谢玉珩这是在友情提醒:你对得起皇上对你的看重跟期待?你对得起秦宝臻对你的一腔慈父之情? 是呀,对皇帝来说你是犯了欺君之罪。 对秦宝臻来说,你顶着人家唯一的子嗣名义,知道真相后秦宝臻将是多么的绝望······ 不用谢玉珩说,汪彤儿也知道是这样子的后果。 假使没遇见皇帝跟谢玉珩,她只想着赶紧的用秦玉身份赚银子跑路。 这秦玉跟秦宝臻虽说是父女血缘,可是,秦宝臻也没把秦玉当亲骨肉疼爱。 秦玉自从出了娘肚就没见到亲爹一眼。 这要不是余氏隐瞒秦玉的女儿身,要不是秦宝臻身边没儿子,他会把秦玉接到身边来父慈子孝吗? 因此,当初汪彤儿冒充秦玉的身份住到秦家来,是一丁点愧疚心都没有的。 要不是遇到他们君臣二人,为了抱大腿,怎会献良策献荐议给皇帝?还不是担心谢玉珩带走自己吗? 所有这些不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他却在这假惺惺的规劝自己,规劝自己最后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乖乖的自投罗网,做他的后院小妾室! 难道这会儿只因为他轻轻几句话,就轻易丢掉自己这么些日子费尽心神的在明正帝面前表现,自己岂不白费心? 想到这,汪彤儿神色自如地淡声回答道:“所有这些都不用世子爷您操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行弯道自然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几句话,实际上也是汪彤儿给自己灌的心灵鸡汤。 汪彤儿说完,小脸蛋憋得通红,使劲抽回自己的一只手。 想着,他再不喊停马车,自己拼得跌残了也要跳下马车时,马车却慢慢地停了下来。 汪彤儿借助这机会,快速地从马车里一跃而下。 原来是马车行到城门口,肯定会停下来。 其实,谢玉珩这一次本来就没想把她带走,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下得来马车? 谢玉珩心中以做了两手打算。 皇帝不是让她进京赶考吗?要不了几个月,明年春闺她就会来京赴考的。到时还怕她跑了? 第二,假使她不来京城科考,等乡试结束,本世子就带着她的爹娘跟哥哥前来溱州,到时看她如何狡辩? 谢玉珩算盘打得滴溜转,要是汪彤儿乡试没通过,他会通过渠道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到时,带着她的家人过来,以自己对她的了解,知道她是个及孝顺的,等到那时不怕她不会乖乖跟自己回去。 谢玉珩这是得了男人的那种通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牵挂着据为己有······ 汪彤儿从谢玉珩的马车往下跳时,正巧被一直跟在马车旁边的许锦珅给及时扶住。 不然,她从那么高的马车里跳下来,不跌跟头也会是一趔趄的。 诶呀! 好险,终于下得马车来了,汪彤儿刚刚不怕是不可能的,等脚踏实地,她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安稳下来。 许锦珅见汪彤儿上马车时给他使眼色,随即便让动作快的季雨去马厩把马车套好跟着。 他自己快步紧跟在谢玉珩的马车后面。 由于马车行驶在街道上,所以马车的速度不快,许锦珅紧随其后,马车一停,他刚好快步上前伸臂扶住汪彤儿趔趄的身子。 徐蔚本来就打算送皇帝到城门前,见儿子跟过去,也随后快步跟了过来。 宁知府更不用说,骑着他的马儿晃悠着跟在马车后面跑,他要亲自把皇帝送出城才安心。 守城的差官看到吴知给他们瞧的路通,再看看这架势。哪还有胆子走上前去掀开马车帘子朝里看。 随即便拨开拦路的木刺拒马,放他们通行。 等两辆马车跟马车旁两列黑衣劲装侍卫们通过城门时,守城的差爷们惊恐的见到知府老爷跪在刚刚离开的马车后面磕头! 随着知府老爷跪下,紧跟着一个威风凛凛的职务不低的武将也跪在地下对着离去的马车磕了几个响头。 诶吆俺的个娘啊! 刚刚离去马车里面的人,定是比知府老爷还要高上几级,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汪彤儿见知府老爷跟徐总督都不顾身份地跪下对着远去的皇帝磕头,她只是一介小民,更应该磕头才是。 想到这儿,也赶紧地跪了下去磕了个头,起身。 此时,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地,放下心来。 她这几夜都没能睡个好觉,总担心谢玉珩不会放过自己,肯定会临走时把自己打包带上。 没想到,这人今儿出乎意外地好说话。 也许是刚刚自己表明心意,骄傲如他,定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只是,高兴没三秒钟,抬眸看见许锦珅跟他的爹徐蔚,又心衰起来。 估计他们今儿不走,明早肯定也会离开。 唉! 往后剩下自己孤零零的咯······ 正当汪彤儿伤春悲秋时,季雨架着马车赶了过来。 对着汪彤儿招呼道:“少爷,上马车。” 汪彤儿收起愁绪对着季雨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还是季雨机灵,知道驾马车来接自己。 唉! 只是今后享不了这福咾。 第212章 兄妹看待 “宁大人,小的先行一步,告辞。”汪彤儿上马车前还不忘跟知府大人打声招呼。 “嗯,秦少爷,不日就有一位学问高深的先生去贵府教授你学业的。”宁知府对着她点点头关照道。 “啊?”这么快?看来宁知府办事效率还蛮高的嘛! 宁知府心说:圣恩难违啊! “劳宁大人操心了,小的先谢谢您。” 汪彤儿心中其实不愿要什么先生来教自己学业,她本来就没想考科举。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得很诚恳的。 等宁知府跟徐总督相互客气地告辞,随后对着徐蔚跟许锦珅客气道:“徐大人,阿珅二位先请。” 汪彤儿见他们父子俩都是两条腿走过来的,因此礼让道。 “不啦,小的还要去街上的铺子一趟,就不坐马车了。”许锦珅对着汪彤儿说完,随即便对着季雨交待道:“师弟送完少爷跟总督嗯父亲后,赶紧的去铺子帮忙。” “好的师兄。”季雨边把马车掉转头,边答应道。 徐蔚心里发堵:儿子诶!改口称爹爹就这么别扭? 汪彤儿莞尔:你没给改口费,阿珅是不会顺溜地叫父亲的。 她没想到许锦珅都要离开,还要去铺子里做事,感慨的同时对着许锦珅说道:“铺子里的事你就先搁那儿吧,等过两天我让小聪小敏去就是,你跟小雨还要整理行李。” “还有,”汪彤儿对着他露出讪讪一笑道:“你直接喊我秦玉就行。” “嗯,好。不管今后如何,锦珅都会把你当做亲兄妹看待的。”许锦珅是个豪爽的年轻人,闻言,先是愣了两秒,随即爽快地答应。 “诶,就这么着,你比我年长一岁,往后有机会见面,我得称呼你一声珅哥。” 汪彤儿知道许锦珅比秦玉大一岁,比自己这具身子的原主大三岁,喊他一声哥也不为过,说不定日后还会称他为一声徐将军的。 许锦珅跟父亲回家认祖归宗,不可能就碌碌无为地做一个徐府大少爷的,加之他从小学武,今后,肯定会有大作为的。 当今皇帝又是个求贤若渴的明君,许锦珅今后的前途将是不可估量的。 许锦珅见汪彤儿虽说谈笑风生,不过,那落寞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在他眼里,猜测着她是因为谢公子离去而忧伤。 这些人中,除了当事人外,只有许锦珅是个知情人。 他不用猜,就知道眼前冒名顶替秦玉的,就是谢世子嘴里的那位掉下山崖的小妾——汪彤儿。 那日在院子里,自己亲耳所听,谢世子身边的小厮小砚大声咋呼着唤她:彤儿姑娘,随后又是说主子爷是多么的想她······ 哪怕是养娘跟雪儿只是知道她是女子,而不知她是谢玉珩的小妾这件事。 只要是她不想认那位谢公子,自己定会替她守口如瓶,哪怕对雪儿,自己都不会透露分毫的。 汪彤儿要是知道许锦珅会这么想,定会说:我巴不得永世不跟他相见。 其实,汪彤儿愁绪满面当然是因为即将离开的许锦珅他们四人咯。 徐蔚跟季雨听他们二人好像说着离别的话,从主仆关系一下上升到兄弟的层面上来。 只是那句:当亲兄妹看待是个啥意思? 季雨估摸着是师哥嘴快说错了。 徐蔚则是想的:儿子说的是把秦少爷跟那位小雪姑娘当成亲兄妹看待。 “我还有事,先不回去了,等晚间本督有事要跟秦少爷商量。”徐蔚对着汪彤儿打声招呼,快步离去。 “嗯,行。总督大人您忙吧,在下在家里等你。”汪彤儿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揖首道。 谢玉珩临走时让他去延年小筑,那里有他留下来的手下。将带他去城外秘密营地,去亲自体验一下新式兵器的威力。 谢玉珩这是让徐蔚手下的将士也能熟练地使用汪彤儿献出来的兵器,等日后打起仗来也能出其不意,打个漂亮仗。 ······ 季雨把汪彤儿送到秦宅门前就驾着马车去了净余街新买的铺子里。 今儿是招人的第一天,几天前,汪彤儿打了个广告贴在铺子门前。 上面写着:本店诚招有为文士若干名,要求能写会画,文采好,头脑灵活的有识之士共同创业。面议。 汪彤儿这是打的现代招收员工的广告语。 许锦珅怎么着也要把好第一关,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担心少爷仁义,别给那些狡猾的文人所欺骗。 许锦珅自信看人品性的本领还是有的。 ······ 汪彤儿进了麒麟院,小雪立马迎了上前关心地问道:“少爷,肚子饿了吧,婢子去把早膳端过来。” 小雪见到汪彤儿回来,收起脸上的落寞跟伤感,强颜欢笑的对着她问道。 汪彤儿早起只顾着陪那二位爷吃早餐,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此时经小雪一问,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不用,让小聪他们去吧。”汪彤儿拉住抬脚要离去的小雪衣袖说道。 呃? 少爷从来没叫小聪去端膳食过的呀? 今儿少爷怎么啦? 小雪后知后觉地发现少爷眼眶微红,脸上的神情也是复杂难言带着股愁绪。 不由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少爷?” 回过神来,汪彤儿对着她安抚地一笑,柔和地说道:“你该去整理行李才是。” “嗯?少爷,婢子整理什么行李?”小雪疑孤地问道。 “你的锦珅哥这一两天就要离开,你跟许嬷嬷不跟他一起走?” “少爷,您说什么呢?许嬷嬷是他养娘,跟着他去养老享福,婢子跟着他去干嘛?”小雪既羞也失落。 原以为两人也算是身份相当,在别人眼中也算是男才女貌,知根知底。 可是,如今的锦珅哥身份变了,变成她高不可攀的总督公子。 这样的身份悬殊太大,她个婢子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他如今高贵的身份? 总督的公子要娶妻肯定会娶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自己的身份只能配给他做个小通房。 要是眼睁睁看见自己心爱的男子娶别人为妻,纳别人为妾,她是怎么也不能忍受的。 第213章 最是安逸 原来昨晚上,许锦珅来到小雪跟许嬷嬷的房里,跪在许嬷嬷跟前,恳求许嬷嬷跟他一起去赣州。 “娘,没有你您没有儿子这条命,您跟儿子回去,儿子找人伺候您,给您养老。”许锦珅真情流露,跪在许嬷嬷跟前,涕泪俱下地劝说着许嬷嬷跟他一起回赣州养老。 许锦珅已经跟父亲徐蔚说好了,要带养娘回赣州养老,伺候她百老归西的事。 徐蔚肯定会答应的,因为许嬷嬷毕竟是儿子的养母。 不管什么朝代,都是讲究的孝为先。 许嬷嬷见养子跪在自己面前,慌忙把他拉起身,如今他的身份是自己这个老婆子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同时也欣慰他的孝心,为了让他没顾虑地离开,跟家人团聚,不用牵挂自己,连母子关系也丢弃,强忍住即将失去儿子伤心的眼泪,温言规劝道:“珅儿,快起身。你如今身份变了,别折煞老婆子。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好好的跟着你父亲回赣州吧。那里才是你的家,那里有你至亲的亲人。” 许嬷嬷为了能使许锦珅早日回去,适应他公子爷的新身份,一口回绝。 事实上,她在这里是挺好的呀! 这点许锦珅也是知道的,不然,许锦珅为了许嬷嬷跟小雪不受气,肯定早就用汪彤儿身份造假的短处,要挟她还他们母子跟小雪的身契,放他们自由身离开。 虽说此秦玉非彼秦玉,但是这个秦玉人品最好不过,待在她身边最是安逸。 因此,许锦珅这才打消顾虑,一心一意地待在汪彤儿身边,尽心尽力帮她打理琐事。 事实也是如此,许嬷嬷跟在汪彤儿身边的这几个月堪比养老还要过得惬意。 你哪怕是在青州老家,上面还有主母管束。 虽说余氏跟秦玉对待自己也是挺不错的,可毕竟是尊卑有序的隔了一层自己也说不清的什么情绪在里面。 只是感觉到跟如今的少爷相比缺少了那种像亲人般的亲切感。 其实,也就是说汪彤儿拿她当长辈当亲人看待。 虽者有时也担心她的假身份被识破,连累自己老命不保。 不过,主仆更要同舟共度才是。 再说如今最大的隐患朱氏都被下了大狱,宁知府也对她另眼相看,自己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娘,您还有雪儿妹妹跟儿子一起去赣州,您跟雪儿妹妹放心,儿子会努力上进,来养活你们的。”许锦珅被许嬷嬷给拉起身,依旧蹲在她跟前,红眼眶言语恳切地说道。 许嬷嬷也是知道自己的养子是个极孝顺的,那些年他去学武,知道她早年在婆家受搓磨,生养孩子后没能做足月子就被卖到秦家做奶娘,身上落下病症。省下自己可怜的银子,买补药寄给许嬷嬷,让她补身子。 更不用说,期间两次回来,带回他专程去求一个治妇科的神医,带回药来煎给许嬷嬷喝,还别说,神医开的药就是灵,陆陆续续喝了几个月的药,身体渐渐硬朗起来。 想到这,许嬷嬷心里更是舍不得儿子离开,可是为了儿子今后的前程,再怎么不舍也要忍下来。 “珅儿,娘信你,等你出息了,再来接娘去跟你享福可好?” 许嬷嬷这句话让许锦珅霎时醍醐灌顶明白过来。 养娘说得在理,是自己考虑不周全。 自己对于徐家来说还是个丢失在外十几年的陌生儿子,什么能力都没有,拿什么去给养母跟雪儿好日子? 只有自己去拼前程,等自己有能力才能给她们安逸的好日子。 “嗯,娘,雪儿,你们等我,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接你们的。”许锦珅不再拧巴,目光坚定地对着许嬷嬷跟小雪保证道。 他要凭自己的实力来给许嬷嬷养老送终,来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娶心爱的雪儿。 “嗯,珅哥哥,雪儿信你。” 雪儿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感觉自己就是个不配拥有亲人的人。 幼时被亲人丢弃,待自己如亲人的少爷被主母加害病死了,珅哥哥又要离开自己······ 回过神来,小雪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汪彤儿,黯然神伤的眼眸露出许神采。 对啦!自己还有新少爷······ “雪儿,快来帮我把少爷的箱子搬进寝室里。”正在此时,许嬷嬷从寝室里走出来喊道,打断了小雪的思绪。 原来一清早,许嬷嬷见京城来的俩个贵客离开,随即便跟小雪把寝室清理干净,以便今儿汪彤儿能睡个舒服觉。 许嬷嬷知道这些天,汪彤儿跟她还有小雪挤在逼仄的次间里,肯定睡不安稳。 “诶,来啦!”小雪忙答应一声转身往西次间走,随即又想起汪彤儿还没吃早饭的事,又转过头去对汪彤儿说道:“少爷你等会儿,婢子跟许嬷嬷把箱子搬进去,就去把早膳端过来。” “嗯,行,你去吧。”汪彤儿对着她挥挥手,她的小手还举在半空就看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惊大着圆碌碌的双眸,结巴道:“你,你,小砚你怎么没走?”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记起刚刚送明正帝跟谢玉珩离开时,隐约看见黄宇跟小墨骑在马上的,还真是没注意到小砚。 个儿不高,皮肤白皙脸蛋圆圆像个高中生的小砚,笑眯眯地对着汪彤儿双手一揖道:“秦少爷,是主子爷让小的留下来保护你的。” 没想到谢玉珩还把他近身的小厮给留下来,他这是借着照顾我的名义,实际是监视我的吧! 难不成他还怕我逃了不成? 汪彤儿此刻是心情复杂难言。 其实,汪彤儿只是猜对了一半。 谢玉珩知道徐蔚认了儿子后,肯定会把他带回去的。 到时,汪彤儿身边就没人来保护她,毕竟她是个冒名顶替的且又是个女儿身。因此他是放心不下的。 其次,有小砚在此,汪彤儿的一举一动小砚都会每隔几日写书信回京禀报给谢玉珩的。 再有,他还私密地留下五百手下将士在溱州城外秘密营地操练,以防倭匪。 第214章 赏赐 谢玉珩毕竟是个谋臣,他什么事都想得很透切,留下私兵,到时也能先行一步把海匪遏制在摇篮之中,别跟上一世那样弄个措手不及,丢掉自己的性命。 因此,留小砚在此于公于私都是有益的。 汪彤儿能咋样? 不接受也是不行哒,望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小砚,汪彤儿怎么都开不了口,说出拒绝的话来。 小砚的本领自己是知道的,别看他一脸的无害样,在赣州为了保护自己,对吴知府家刁蛮狠毒的女儿吴美玉动手时毫不手软的情景,汪彤还是记忆犹新的。 知道他说是留下来保护自己肯定是真的。 他跟黄宇小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应该比许锦珅高上一筹的。 原因当然是牛逼的谢玉珩手下无弱将。 小砚对于汪彤儿惊诧的模样,一点都不意外,轻声地对着她说道:“秦少爷,萧老爷留了东西给你跟秦老爷。” 啊? 皇帝还留了东西给我跟便宜爹? “秦少爷,请跟小的进来拿吧。”小砚伸出一臂侧身让汪彤儿进屋。 在汪彤儿的印象中,糙汉侍卫住的屋子里面应该是脏乱差,没想到小砚他们住的东次间里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清清爽爽。 不过,想想也是,跟在洁癖非常的谢玉珩身边怎么能邋遢? 小砚进里间寝室把一个尺吧长的黑漆盒子捧了出来,递到汪彤儿手中。 汪彤儿对着他眨了眨像水洗过的黑葡萄的眼眸,迟疑地问道:“要不要跪?” 她知道但凡皇帝给的东西不是轻易好拿的,都是要跪下三呼万岁谢恩的。 “这?”小砚被汪彤儿这么一问,迟疑着。 主子爷临走时把盒子递给他,只是叮嘱道:这一把扇子跟匕首是皇帝留个秦玉的,里面那个皇帝御笔手书是留个秦宝臻的。 就是没提跪不跪的事。 汪彤儿见小砚愣住就知道谢玉珩没吩咐,自己乐得不跪。 打开手中厚重的黑漆盒子,放在最上首的便是皇帝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把羊脂玉折扇。 上面的花草填诗都是皇帝的御笔,还有内务府的印戳。 这把羊脂玉扇不但材质值银子,再加上上面是皇帝亲手所绘的墨宝就更是价值连城了。 汪彤儿经过这些天跟皇帝的相处,多少也知道皇帝是个书画爱好者。 他不但是个爱好书画,且丹青也是一绝的,因此,当之无愧的称之为丹青大师。 他的丹青是文人墨客最想收藏又苦于难求的,你想呀,皇帝的墨宝怎么可能轻易赠人? 要想得到皇帝的墨宝除非你做了什么有利于朝廷的事,引得他龙颜大悦,说不定会赏赐你一副他亲自所写的墨宝。 除此以外它的含义也是非等寻常。 汪彤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手中皇帝亲赐的御扇,是否见扇如见人! 皇帝见汪彤儿惯常手执一把折扇的缘故,因而赏赐她一把御扇。 有了这把御扇不管走到哪儿,腰杆子粗了,没人敢惹,可以横着走······ 没想到皇帝还真是体贴,赏了御扇外还赏了柄防身的匕首。 这柄外表装饰华贵的匕首只有巴掌大小,可以笼在衣袖中也可以插在靴中。 外面刀鞘上金线缝的暗龙纹,上面镶嵌着精美的玉石,其中匕首柄上镶了块硕大的墨玉,使得整个匕首奢华中带着股大气。不愧是宫中御制的,也不愧的皇帝赏赐的,小巧玲珑又精致。 “秦少爷,你可别小瞧了这把匕首,它是用千年寒玄铁所制成的,宫中总共只有四柄。咱主子爷身上的佩剑也是皇上赏赐千年玄铁打铸的。” 哇! 还真的是有传说中存在书中情节的千年玄铁? 汪彤儿兴奋地伸出小手把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猛然间寒光一闪。 差点闪花了眼。 诶吆外! 真是个宝啊! “小心!”汪彤儿刚把匕首抽出来,便听见身旁的小砚大喝一声。 汪彤儿被他这么一喊,手一抖匕首差点掉地上去,慌忙把匕首又插回刀鞘中去。 “秦少爷这匕首削铁如泥的,你留着防身即可,平常还是少拿出来为好。”小砚这是担心汪彤儿别误伤了自己。 “嗯嗯,我知道了。” 汪彤儿连连点头,估摸着这把匕首跟《水浒》里杨志卖的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有一拼。 想到这,汪彤儿依旧把御扇跟匕首放到黑漆盒子里,把最下面的一张折叠的宣纸拿出来·,摊到旁边曲案上,打开来一看,宣纸大约有三尺来宽,皇帝亲笔所书的墨宝只有两个龙凤凤舞,力透纸背的大字“秦宅”。 啧,汪彤儿心中感慨一声:皇帝毕竟是皇帝,情商就是高。 他这是住到秦家来不占便宜,临走时还御赐匾额。 其实汪彤儿没猜对,皇帝这是因为汪彤儿才赏赐的墨宝。 原因当然是汪彤儿献出来的那几条有用的荐议了。 皇帝想的是秦家就这么个子嗣,假使秦玉没能高中,走仕途的路,朕御赐的墨宝挂在大门前,往后都没有人敢上门惹事。 “小聪!”汪彤儿把皇帝的墨宝小心地折好放到箱子里,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还没等小聪回应,小砚像个孩子似的眨巴着那对星眸,对着汪彤儿说道:“秦少爷,有小的在,你不需要喊别人,吩咐小的就是了。” “呃?”汪彤儿愣住。 “少爷,您吩咐。”还没等汪彤儿转过弯来,小聪笑眯眯地站到门口,躬身问道。 “那个,哦,你快去如意院把老爷请过来。” “是,少爷。”小聪转身正准备离去,又停下身子对着汪彤儿说道:“雪儿姑娘把早膳端去了外室,正在找您用膳。” “哦,我知道了。” 汪彤儿自从进了麒麟院,干脆就把寝室外靠屋檐的那一间屋子做膳堂。 自从明正帝跟谢玉珩来了之后,由于人多,原来的膳堂做了二位大佬贴身随从的寝室,便于他们既要保护主子,自己也有个地儿睡觉。这才把膳食送到堂屋里吃。 如今,随着二位大佬离开,许嬷嬷一大早又带人把膳堂收拾出来。 第215章 是皇帝 小砚手捧黑色小漆盒跟在汪彤儿身后进了外室,规规矩矩地等候她的差遣。 唉,汪彤儿无语。 “许嬷嬷。” “少爷。”许嬷嬷正在寝室里拾掇,答应一声,走过来时是满头大汗。 “许嬷嬷,你先息歇,别热中暑了。”汪彤儿随即到铜脸盆里绞了把棉巾递给她,“快用冷棉巾把脸上的汗擦擦。” “诶呀,少爷,快别,折煞老奴。”许嬷嬷见汪彤儿亲自去绞棉巾给自己擦汗,忙不迭地阻止道。 “小砚,把里面的扇子跟匕首拿出来,让许嬷嬷送到库房里去。” 汪彤儿不忘叮嘱道:“许嬷嬷,这两样东西是顶顶金贵的,你把它锁进库房里的紫檀箱子里。” “好的,老奴这就去。” 许嬷嬷虽说是个下人,不过还算是有见识的,她在青州老宅也见过老夫人的私库里的宝贝,可从来没见过装饰这么精美的匕首。 这把羊脂玉折扇她到是眼熟的很,好像见过那位京城来的萧老爷一直拿在手里的。 难不成那位萧老爷临走时把这把值银子的扇子送给俺少爷? 她哪知道这两样宝贝不但值银子,紧急关头还能拿出来保命的。 许嬷嬷小心地把扇子跟匕首放到紫檀雕花托盘里,端在手中往库房走去。 汪彤儿库房里东西不多,除了秦玉的祖母给了几箱珍珠玛瑙跟金银翡翠之类的东西,库房可谓是空荡荡的。 就是这几箱珠宝,汪彤儿还是打算着等许嬷嬷跟小雪离开时,让他们带在身旁身。 另外再给她们些银子,不怕到赣州徐府受人欺负,被人瞧不起。 毕竟,她俩的身份低下。 不管到那里,不问贵贱,都有势利的人。 自己横竖有赚银子的门道,不怕没银子花。 汪彤儿舒舒服服地就着小菜喝了碗山药青菜粥跟两块点心,接过小砚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嘴。 “小敏!” “哎!少爷!” 小敏只要是小爷喊他,他顿时就来了精神。 “把桌上收拾掉。” “噢!好唻!” 小敏麻利地收拾餐桌时,秦宝臻从外面一路大声喊着:“儿子,儿子!”走了进来。 汪彤儿忙站起身来,行礼后,侧身把便宜爹让了进来。 此时,汪彤儿也不用像之前有顾忌,小心翼翼的,生怕冲撞了龙威,如今皇帝都已经离开,说话大声还是笑声都无妨了。 于是,她对着秦宝臻眉花眼笑地说道:“爹爹,您坐稳了。” 秦宝臻露出一脸的疑狐来,汪彤儿不由起了小孩子的心性来,说道:“爹爹,今儿离开的萧老爷跟谢公子你知道是谁吗?” 汪彤儿不问,秦宝臻还不生气,她这一问,秦宝臻不由对着她撂下脸色来,这要是自己儿子多,肯定先走上去打她两板子再说。 “亏得你个臭小子问起,看老子笑话呢?你肯定知道萧老爷是平清王爷,那位谢公子是侯府世子爷是吧!” 汪彤儿自从来秦宅,这还是第一遭见到便宜爹对自己摆脸色,责怪自己。 哪怕就是在生辰宴上,自己当众跟朱氏斗,一点没顾忌他的脸面,他都没生气。 也难怪,便宜爹恐怕是吓着了,怕那二位大佬怪罪下来,他个商人到哪担当得起? 果不然,秦宝臻接着很铁不成钢道:“儿子,你可知道,为父不知道他们二位爷的身份,怠慢了他们,招待不周,怪罪下来,为父岁数大了倒是无所谓,儿子哎,你还小,可怎生是好?” 秦宝臻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他在朱家父子被押送京城前去见过朱延深父子仨,那惨况让他不忍直视。 一贯吃穿用都是顶顶讲究的朱家父子,出现在他眼中是面目全非,竟然跟拉在菜市口斩首的囚犯无二样。 保养得体,墨发油亮的朱延深,短短几日竟然是华发横生。 光洁红润的双颊都深陷下去,表成了个满脸褶子的老朽······ 鲜衣怒马的侄子朱祈昆由于动刀砍萧老爷,被打断双腿,满脸血污如污泥般摊在囚笼里。 唉,抄家就抄家,小命要紧,你何苦动刀去砍那位萧老爷呢? 那位萧老爷是能砍的吗? 人家是平清王爷啊! 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 要识时务的呀! 秦宝臻想到这情景,还是有点后怕,两腿不由打颤。 汪彤儿倒是没想到,他这是在替自己担忧。 心中不感动是不行的,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 不过,眼前可是实实在在的一腔老父心啊! 汪彤儿红着眼眶喃喃道:“爹爹,恕儿子不懂事,您就原谅儿子这一次。” “哎,你是我秦宝臻的儿子,做爹爹的怎么会跟子女计较?”秦宝臻叹息一声道。 “好,爹爹,你说过原谅儿子的,你说出来的话可别反悔。”汪彤儿像个小狐狸似的狡猾地抓住便宜爹的这句保证。 “啊?”秦宝臻还没反应过来,被汪彤儿给套路了。 小砚在一旁面上看不出来神色,心里却在“哈哈”大笑。 这位秦少爷太有趣了,难怪皇帝跟主子爷都对她上心。 只是主子爷,唉—— 一言难尽,他应是看在秦少爷跟失踪的彤儿姑娘样貌差不多的面子上,对她另眼相看吧。 不过,冷眼旁观下来,这位秦少爷除了比彤儿姑娘更聪明机灵,鲜活灵动外,其它的都有彤儿姑娘的影子。 要是汪彤儿知道小砚这么评价,肯定会说:身为一个奴婢怎么能聪明机灵,那样的跳脱?还不时常被罚打板子? 汪彤儿得到秦宝臻不怪罪的保证,也不卖关子了,低沉着声音说道:“爹爹,那位萧老爷不是平清王爷,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还没从汪彤儿话中回过味来的秦宝臻,嘴里喃喃地念道:“他不是平清王爷,那他······” “啊?你说什么?”秦宝臻刚刚耳朵里传进来的是:皇帝!这两个字。 “爹爹,是皇上驾到!” “你,你你!你个臭小子瞎说什么呢?”秦宝臻肥胖的身子‘蹭’从椅子上蹦起来,边说边把脑袋外外瞅去,见门外除了李忠就是小聪,这才放下心来。 第216章 皇帝墨宝 “儿子,你可别吓唬爹爹,爹爹老了不经吓。皇帝哪是咱们小民所能念叨的?” 秦宝臻嘴里否定着,还是放低声音问道:“儿子,那位萧老爷真的是皇帝吗?” 汪彤儿看见便宜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问自己的模样,喜感十足。点头确定:“是的爹,如假包换的是皇上本尊。” 震惊之后,秦宝臻心有余悸地用手抚抚胸口说道:“还别说,爹爹每次见到这位萧老爷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那当然咯,皇帝的龙威是不可小觑的,谢世子的虎威也是不容忽视的。 其实,秦宝臻当初没猜到明正帝是平清王爷时还算好,只是真的把他当作京城来的有后台的富商。 自从被他猜测到是平清王爷跟谢世子后,他这才感觉二位爷身上贵气逼人,压历山大起来。 “爹爹,您老惊吓过后,还有惊喜等着您呢!”汪彤儿咧着小嘴对着秦宝臻说道。 “嗯?”秦宝臻不知所云地望着她。 汪彤儿随即对着站在一旁的小砚道:“小砚,把盒子打开,拿出来给爹爹看。” “诶?这不是那位谢世子身边的随从?”秦宝臻这会儿才注意到小砚。 “秦老爷,小的受主子爷吩咐留在这儿保护秦少爷呢。”小砚边打开盒子,边跟秦宝臻解释道。 秦宝臻不由把目光看向汪彤儿,心里既是狐疑又是惊喜。 看样子自己儿子在皇帝跟世子爷眼中的分量不轻啊! 假以时日秦家说不定会成为跟朱家那样的溱州首富。 诶?不对呀? 咱儿子是要去科考做官去的,怎么能让她经商? 呵呵!依照他们对儿子的另眼相看,照这样子下去,儿子日后的前途无量啊! 秦宝臻的心中顿时是天马行空起来。 小砚早在请秦宝臻神游时,把皇帝赏赐的墨宝给哪里出来,放到小敏收拾干净的膳桌上。 “爹爹,爹爹!” 汪彤儿伸出小手来在他眼前晃动着,这才把做着美梦的秦宝臻给拉到现实中来。 “爹爹,这是皇上亲笔写的。”汪彤儿小手指着皇帝的墨宝说道。 “啊?” “李忠,快快来扶本老爷去沫浴更衣,再去正堂焚香磕头。”秦宝臻这次的惊喜是非比寻常,激动得甚至连站都站不起身。 皇帝亲赐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接了过来? “老爷。”李忠听见自家老爷喊他,赶紧的走进来扶住他肥胖的身子。 汪彤儿见便宜爹这么郑重,她也不好阻拦。 毕竟这是皇帝亲赐的墨宝,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等秦宝臻重新沫浴更衣,去正堂焚香来到麒麟院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汪彤儿也让小砚把皇帝的墨宝移到堂屋去,规规矩矩地摆在案桌正当中。 秦宝臻换了一套绸蓝外衫,走到案桌前整了整衣冠,对着汪彤儿招手:“儿子,来,一起跪拜谢恩。” “好勒。” 汪彤儿走上前去,跟秦宝臻一起对着那两个大字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秦宝臻站起身来,汪彤儿发现他由于激动,脸上的肉开心得抖动起来。 本来因为朱氏的事,无神的眼眸也亮了起来。 手捋着自己稀疏的胡须开心道:“儿子,爹爹要找溱州最好的工匠用最珍贵的木材把匾额做好,等到挂匾额时,爹爹买来烟花爆竹燃放,让全溱州的人都知晓咱‘秦宅’这两个大字是当今圣上亲笔所书,亲赐于我的。” “好的,爹爹。” 你是一家之主,你老开心就好。 “儿子,你也好多日子没跟爹爹一起吃饭,走,今儿咱父子俩去喝盅酒去。”秦宝臻亲自把皇帝的墨宝放到小黑器盒子里,开心地牵起汪彤儿的手就往外跑。 “爹爹,容儿子打把伞遮阳。”汪彤儿看着外面烈烈的太阳,没个遮阳伞人晒得吃不消的。 秦宝臻转头看看儿子细皮嫩肉的,不经晒,点头称是。 机灵的小聪不用等汪彤儿吩咐,立马就去取来一柄精致的罗伞。 这罗伞比桐油纸伞轻薄些,晴天遮阳是最好不过。 “小的替您执伞。”小聪边打开伞,边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 汪彤儿从小聪手中接过罗伞来,把那把洒金折扇别在腰间,跟在李忠替便宜爹执伞的后面往如意院走去。 刚进如意院大门,汪彤儿便见一个眼熟的女子,背朝自己的方向跪在灼热的太阳下,小身子摇晃着眼看就要晕倒。 “小聪,快去把她扶到阴凉处,倒杯凉茶给她喝。” 汪彤儿这一看,还得了? 这么毒的太阳是谁这么狠毒?这不是要活活的把人给晒死吗? 不管是谁,不管她此刻犯了什么罪? 你也不能这么狠辣的把人就这么给晒死的。 汪彤儿话音刚落,跟着一起过来的小砚身子快如闪电地把地上跪下的那位女子给拉起身,随手拽来个嬷嬷,让她把人扶进次间里。 “里面有冰块吗?”汪彤儿还不忘问旁边的李忠。 “没。”李忠不由挠了挠头,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出了事? 汪彤儿看见廊檐下看热闹的几个嬷嬷跟婢子说道:“着个人进去倒杯凉茶,给那位受罚的婢子喝。小聪,你去把堂屋里的冰块送到次间里去。” 汪彤儿以为这是在爹爹的院子,肯定是爹爹让人处罚她的。于是对着秦宝臻说道:“爹爹,这么热的天,你也不能这样子处置婢子的呀?这是要出人命的!” 秦宝臻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说道:“爹爹刚刚离开时,院子里还没人跪。”随即便朝着屋檐下的下人们高声喝问道:“这是谁?胆子倒是不小!” “爹爹,难不成女儿连处置个贱婢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朱红色衣裙的少女从东厢房里走出来,阴沉的小脸上,眼神阴冷地盯着汪彤儿。 汪彤儿怎会怕这从小被娇养坏的小姑娘? 便迎上对方狠厉的目光亦不回避,反而不屑地撇了撇嘴。 既是无视,又是警告。 第217章 小姐脾气 秦静静见到汪彤儿火更是蹭蹭地往上冒! 要是眼神能杀人,汪彤儿此时已经不知死了几次了。 她那淬了毒的眼眸紧胶着汪彤儿,要不是因为她,娘就不会被官府抓去坐牢,外祖家就不会被抄家,表哥就不会被押往京城受审,自己也不会被其她小姐们排挤,沦为笑柄······ 总归,一切的祸事都是因为她! 她就是不服气,她就是恨得牙痒痒,她就是见不得汪彤儿高兴,她就是巴不得汪彤儿赶紧得重病,病得下不来榻的那种,最好直接病死岂不称心如意! 秦静静这是还不知道爹爹已经给了她娘朱氏一份休书,要是让她知道,估计又是一番天翻地覆般的闹腾。 宝臻见是自己的女儿,无可奈何地耐着性子跟她说道:“静静啊,这大热天的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跑到为父的院子里做什么?” 头疼啊! 自从朱氏被抓起来后,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只要秦宝臻在家,她每天都要来如意院跟他耍性子,闹腾一次。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唯一嫡女。 算了,不跟女儿计较,等会让李忠拿几两银子赏给这个被罚的婢子就行了。 秦宝臻心中打算着只能如此。 秦静静闻言对着汪彤儿时,冷艳的面庞闪过一丝厉色,转夕又装着伤心失望的模样道:“爹爹难道不愿见到静静吗?” 汪彤儿不愿待在这烈日下看他们父女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走到廊檐下,收起手中的罗伞递给给在后面的小聪手里。 刚刚屋檐下还有看热闹的下人,见到老爷跟少爷,此刻全都散去做事去了。 汪彤儿在秦静静恨不能吃了她的目光中走进次间里去,唉!没想到秦静静这么小的姑娘,从她的眼底竟是蚀骨的憎恶。 汪彤儿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窗下木塌那儿,先去把窗子打开通气,再问端水喂那位婢子的嬷嬷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她看一下?” 抬眸朝木塌上的女子一看,“呃?这不是秀云?” 难怪刚刚见她的模样好生熟悉,原来是秀云。 秀云好歹也是秦宝臻的小通房,怎么个秦静静说罚就罚? “谢谢少爷救了小主子一命。”那位喂水的嬷嬷忙放下手中的碗,对着汪彤儿就跪地磕头。 这位嬷嬷原来是秀云身边的人。 “少爷。”秀云见是汪彤儿也是很意外,挣扎着要下榻来给汪彤儿见礼。 因为自从主母被抓后,汪彤儿就没来如意院。所以她都好长时间没看见秀云了。 “不用,不用,你先躺着,头晕不晕,身子有没有其它地方难受?”汪彤儿站到木塌前,看着她晒得满头是汗,热红的小脸蛋问道。 将近正午,是一天中日头最毒辣的时辰。 汪彤儿担心她别中暑了。 “还好。” 还好跪在那儿没多久就遇到汪彤儿来主院,不然,要依照秦大小姐的脾气,不把你跪在那儿晒得个半死不了事。 年前秦静静院子里的小丫头不知怎么惹她不顺眼,被她罚跪在冰天雪地一夜。 之后,那个小丫头再也没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出现在秦宅里。 估摸着不死也残了······ 平常这位秦大小姐教训起丫头婆子不是耳刮子就是打板子,因此,秦宅的下人宁可被老爷罚也轻易不敢得罪大小姐的。 但凡有秦大小姐出现的地方,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怕大小姐怪罪。 “这位嬷嬷,你去取一套秀云的衣服过来给她换上。”汪彤儿见她衣服前襟都是被汗水浸湿,赶紧吩咐道。 “来人!”汪彤儿对着门外喊道。 只见站在门外的小砚小聪跟李忠把头伸过来,齐齐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喊个婢子端盆温水来给她擦身子,另外让厨房赶紧的去煮绿豆汤过来。”汪彤儿边吩咐边从腰间把那把洒金执扇拿出来,啪的一声打开,轻轻地替秀云扇起来。 “少爷,您这样可别折煞奴也!”秀云急切地说道。 “没事,你告诉我今儿是为什么那位大小姐要罚你。” 汪彤儿很奇怪,秀云又不是很得秦宝臻的宠爱,即使得秦宝臻宠爱,理应该刘姨娘她们争风吃醋的呀? 关她一个大小姐什么事? 原来秦宝臻从麒麟院匆忙回来沫浴更衣,于是就让秀云伺候他。 秦宝臻前脚刚走,后脚秦静静就到了。 她进来就很烦躁地问道:“爹爹呢?” 刚好秀云从屋里出来准备离开,于是对着她福了福回话道:“大小姐,老爷去了大少爷的麒麟院。” “大少爷,大少爷!在本小姐面前不准提这三个字,她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秦静静如今最是听不得别人提秦玉。 众人一听,都噤若寒蝉,哪敢吱声。 “成天就知道往那儿跑,哼!”秦静静两手绞着锦帕,恨不能把锦帕当秦玉给绞,指着秀云问道:“说,爹爹去那儿干吗?” “呃?奴不知道老爷去大少爷那儿做什么的。”秀云很是诚实地回答道。 “你耳朵是聋了吗?连你这个卑贱的小通房也敢忤逆本小姐?”秦静静说完,伸出手掌就往秀云的小脸蛋上甩去。 没想到,秀云把头往旁边快速一让,错愕地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大小姐。 秀云从小被奶奶卖到人家做童养媳,时常被养父母打骂,躲让习惯了。 秦静静一看,这还了得!竟然胆敢躲让本小姐的耳刮子? “把她拉外去跪!” 伺候秀云的张嬷嬷忙跪下求情:“大小姐您大人大量求您就饶恕小主这一次,外面太阳太强,热晕过去可怎生是好?” 秀云知道大小姐的脾气,是个刁蛮不讲理的。 于是,她也不要别人去拉她,自己走过去跪到被烈日晒烫人的青石砖上。 因为阳光太大,她被晒得看人都重影了。 也是活该秀云无事,刚刚跪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汪彤儿跟秦宝臻就到了。 不然,后果不可设想。 第218章 讨要秀云 汪彤儿知道原由后,惊愕地看向窗外离去的秦静静,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把人命当儿戏? 只是秀云不明白,秦静静问自己的话,自己实话实答的,为什么这大小姐会如此盛气凌人,更不明白这大小姐为何要拿自己出气? 秦静静平日里骄纵惯了,再说了,她平日里也就是富贵人养着的娇娇儿,哪明白要审时度势。连自己娘亲下了狱这种特殊时期该收敛的道理都不懂。 汪彤儿不知道秦静静连这种道理也不懂,反而任性霸道,倒是愚钝得很啊! 她平日里这么霸道骄横也就算了,现今可是…… 也难怪,从小在强势跟溺爱她的母亲翅膀下长大的秦静静,怎么可能经得住风雨? 这时,便宜爹走了进来,他已经知道是自己的小通房惹恼了女儿,这才被罚的。 于是,他好言安慰道:“看你平时也不是个多嘴的,怎么今儿竟惹得静儿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儿由于她娘的事心情不好,你要让着她才是。” 汪彤儿这么一听,不知道便宜爹这是安慰呢还是指教? “算了,本老爷等会让人送点布料首饰给你,你这些天就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别出来,省得被静儿看见,惹她生气。”秦宝臻以为他这样子做算是对得起秀云了。 这还是他的小通房,要是其她丫头先训她几句,再给个几两银子了事。 嘿! 汪彤儿被便宜爹这几句话给逗笑了,他这是哄孩子的呢!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汪彤儿想起秀云的身世来,当时自己还拍着胸脯保证她往后不再受伤害的话来。 今儿打脸来了。 那时节汪彤儿从秀云的眼中看出来她对秦宝臻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深深的感恩。 这会儿,汪彤儿从秀云的眼眸中看到的是淡然跟逆来顺受。 没有错愕,没有委屈更没有恨。 只是对着秦宝臻点颌,声音轻轻道:“嗯。” 汪彤儿脑子里不由一动,抬起小脑袋对着便宜爹说道:“爹爹,不若把秀云跟儿子去麒麟院吧。” 秦宝臻:“?” 秀云:“?” 理智回笼的秦宝臻连连摇头否定道:“不行,这传出去别人会说闲话的。” 外人会说秦家父子共享一女子······ 诶呀! 对儿子往后的前途将是一块大污点,不行!儿子今后是要走仕途做大官的人! 汪彤儿见便宜爹不同意,只得耐下兴致跟他说明情况道:“爹啊,儿子身边的阿珅是徐总督的儿子,不日徐总督会带着他离开的。许嬷嬷是阿珅的养母,肯定也会带过去享福的。小雪跟阿珅两情相悦,定然也会跟着一起离开的。” “爹爹,他们四人这么一走,儿子身边没知己的人照顾,秀云待在这儿难免不再遇到静儿妹妹,到时再惹出什么事来,传出去对静儿妹妹找婆家不利的。” 汪彤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给秦宝臻听。 “况且,咱们父子俩是行得正坐得端,何怕别人说什么?” “这······”秦宝臻被汪彤儿说得动摇起来。 汪彤儿把手中的折扇合了起来,拿在手中把玩着,瞅了眼秀云,建议道:“爹,不若我们来问秀云,听听她的意思。” 秀云耳听得心地善良的大少爷竟然跟老爷讨要她去麒麟院,心‘砰’的一声向烟花般地盛放······ 她从记事起,从来没有谁会说:问问秀云的意思! 没人会在乎她的意愿,她的人生都是被别人规划,被人指派着做任何事。 命如浮萍的她在这世上没有牵挂之人,活着就是为了混日子。 老爷救她于水火之中,心存感恩,来到秦家老老实实地做了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婢子。 老爷夺了她的清白之身,她想想也就算了,这是报了老爷出手搭救之恩。 小时候在蒋家,曽羡慕地看着别的女娃子都有父母长兄疼爱,她曾期待着自己的爹娘会找到她,让自己也能享受爹娘疼爱的滋味。 数九寒天在河边搓洗被褥,冻得双手通红的时候想过,上山捡柴火的时候想过,夜里饿得肚子咕噜叫的时候想过…… 等到长大了些,她便不再做这样的梦了。 身边也有人家卖女儿的,有的是穷得活不下去了,有的是贪图女儿的卖身钱,有的是要给儿子娶媳妇儿,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理由,都有。 但独独有一点,所有人家都一样。 那便是,但凡卖了女儿的人家,都不会再去惦记被卖了的女儿。即便他们清楚知道,女儿被卖到了哪里。 从那时起,她便不再做那样的梦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自己最无助时,总能遇见待她好的人。 说实话,她心里一点也不怨恨秦宝臻,夺了她的清白,她没怨,就算对他报恩吧。 被主母责罚,秦宝臻假装不知时,她没怨过。 被其她姨娘们为难时,被几个小通房暗地里使绊子时,她任然没怨恨过。 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苦也好,甜也罢,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便没必要再追究了。 人都要朝前看啊…… 想到这,秀云抬起头来,对着汪彤儿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秀云愿意去麒麟院做大少爷的婢子。” 汪彤儿见便宜爹不再吱声,便对着秀云努努嘴,示意她:“快去收拾东西。” 于是,汪彤儿在如意院陪便宜爹用完午膳后,乐呵呵地喜得一枚美女回麒麟院中去了。 秦宝臻望着秀云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微微失落一下,伸手摁了摁眉心,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通房而已,没必要因为她惹得静儿不高兴。 随即便把心事想到重新娶个正妻回来掌家的思绪中去。 ······ 汪彤儿回到麒麟院,见到许嬷嬷正陪着小心跟秦玉祖母身边的掌事李嬷嬷坐在屋檐下唠嗑。 李嬷嬷见到汪彤儿忙站起身来,老脸顿时笑开了花对着汪彤儿福了福道:“孙少爷回来了!” “李嬷嬷别客气,快去堂屋坐下凉凉。” 第219章 私房银子 汪彤儿见这大热天的让老人在廊檐下等自己,有点内疚,忙把人让进堂屋里。 转身对着小雪吩咐道:“去厨房端碗去暑的绿豆汤来给李嬷嬷消消暑气。” 李嬷嬷一听,忙阻止道:“诶呀,孙少爷别忙活,老婆子等你回来就走。”她边说边把手里的一本账单递给汪彤儿。 汪彤儿边把那本账单接到手中,边把她搀进堂屋里去坐下。 她等李嬷嬷坐了下来,这才把她手里的账单翻开来一瞧,呃? 这好像是私库的清单,因为第一页开头就是:金丝楠木镶金梳子,金丝楠木压钱箱,东珠一对,珊瑚树一颗,宝石头面来两套,金线绣孔雀屏风一座······ “这?”汪彤儿带着诧异抬头问李嬷嬷道。 李嬷嬷咧嘴一笑解释道:“嘿嘿,这是老夫人的体己跟嫁妆,让大少爷抽个空去搬到麒麟院子里来。” “啊?这怎么行?”汪彤儿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回绝道。 这可是老太太全部的家当,用来旁身的私房银子! 原来老太太昨晚听见儿子给她的喜讯,激动得天不亮就去城外的庙里上香,谢普萨去了。 这刚刚一回来,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立马就让身边的掌事李嬷嬷把自己的嫁妆跟私房单子取出来,送到麒麟院交给汪彤儿。 老太太原本也是青州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嫁妆也是不菲的。 加上多年来跟着夫婿苦心经营生意,体己银子也是可观的。 原打算秦静静出嫁时,拿出一部分出来做她的陪嫁。 没想到她的娘竟然要害老秦家这唯一的子嗣,这还了得? 老太太这是恨极了朱氏,连带着把怨气撒到她女儿身上去了,对这个她平常还算疼爱的嫡孙女也喜爱不起来。 心想着自己岁数也大了,这个家以后都是孙子的。 早给晚给,以后还不都是给她吗? 省得自己百年之后,落到有心人的手中。 再说,孙子往后会前程无量······ 别看老太太岁数大了,她知道儿子身边的姨娘都不是善茬。 之前有强势的朱氏给镇压住,不敢使什么幺蛾子,翻不出什么浪花过来。 如今宅子里没了朱氏,那几个姨娘怕是要不安分起来,争做当家主母来。 因此,她一边让李嬷嬷给汪彤儿送来她的私库清单,一边让人去如意院喊儿子去她那儿商量着重新娶妻的事。 还别说,不愧是亲母子,老太太跟儿子对于重新娶妻的事,母子俩都是想到一起去了。 李嬷嬷可不管汪彤儿收不收,她的任务完成了,喝了口小雪端过来的绿豆汤,随即起身告辞。 心中想着这孙少爷年纪小却不是贪财的主,品性少有的好啊! 估计孙少爷在老家都是太老爷太夫人教导有方啊! 许嬷嬷见李嬷嬷起身告辞,赶紧地塞了个装满碎银的荷包给她。 李嬷嬷嘴里客气一番也就不再推拒,笑意盈盈地收了下来。 李嬷嬷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因此许嬷嬷很是客气,把人送到院门口,还不忘关照道:“李嬷嬷有空来玩啊!” “嗯嗯,好好!”李嬷嬷打着油纸伞,挥手离开。 小雪则对着站在那儿的秀云客气道:“小夫人请坐,喝碗绿豆汤。” 她刚刚去厨房,见锅子里的绿豆汤不少,于是多盛了两碗来。 “谢谢雪儿姑娘,”秀云对着小雪微微一笑道:“姐姐以后叫我秀云就行,秀云今后还要依仗姐姐关照。” 呃? 个什么情况? 小雪这才注意到秀云刚刚进来是,手里挎着个包裹的,这包裹此刻还明晃晃地放在屋檐下的地上。 不但小雪注意到那个地上的包裹,许嬷嬷也注意到。 只是刚刚要跟李嬷嬷套近乎,也就自动忽略了秀云为什么拎着个包裹来麒麟院,这么反常的事了。 汪彤儿端起小雪刚刚端来的绿豆汤,小口抿了几下,放下碗来说道:“今晚我请客,请你们去李家茶馆喝茶听小曲去可好?” “好呀!好呀!”小雪一听是去李家茶馆,立马想到李家茶馆美味的糕点来。 她前天心中还有点小失望,没能陪汪彤儿去茶馆。 这会儿见汪彤儿提起,立马举双手赞成。 许嬷嬷好笑地打趣道:“就你个馋猫,见到好吃好玩的立马来劲。” “咦?不对呀,少爷,你无事带婢子去茶楼干嘛?”小雪还不呆,还知道可疑,圆碌碌的眼珠子一转,蹙着娥眉问道。 “是呀,少爷。”许嬷嬷也跟在后面问着。 “咳!也没什么事呀!”汪彤儿边说边把手里的老太太的账单递给许嬷嬷,边说:“你先把单子收起来,再把之前的库单子拿给我。” “嗯,老奴这就去。”许嬷嬷接过汪彤儿手中的账单,立马就往寝室里走去。 “少爷!”小雪见汪彤儿不说理由,不由撒娇道。 “好好,等许嬷嬷过来可好?”汪彤儿见她存不住事的样子,拿手中扇子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不一会儿,许嬷嬷便把之前老太太跟朱氏赏赐的金银珠宝的单子取了过来,“少爷,这是之前的单子。”递给汪彤儿。 “嗯。”汪彤儿点头,接了过来。 汪彤儿强颜欢笑地解释道:“这不,你们不日就要跟着徐总督离开嘛?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库里就这么许多东西,除了用度还有买铺子,剩下的都在在儿。”汪彤儿到底忍不住,红着眼眶道:“这些你们分了就是,许嬷嬷留着养老,小雪留着做嫁妆。等你们去了新的地方,阿珅不一定能时时照顾你们,你们自己身上有银子,到哪都不怕,有底气不受别人小瞧去!” 汪彤儿的话听在她们耳中,哪像是主对仆说的话呀? 好像是对待即将嫁出门的闺女叮嘱的话······ 不用说许嬷嬷跟小雪动容,打酱油的秀云也是感动得掉金豆子。 她从幼时开始记事时,只是眼馋地看着弟弟享受着他父母的宠爱,养父母从没丁点感情赏赐给她······ 第220章 惊骇世俗 汪彤儿还不晓得的是,许嬷嬷还有小雪已经跟许锦珅约定好了,这一次不会跟他去赣州的,等许锦珅自己有能力了再来接许嬷嬷跟小雪去他身边。 等到那时,他会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来迎娶雪儿的。 “呜呜·····少爷,你不要小雪吗?”小雪这会儿哪顾卑贱有别?感动得投到汪彤儿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秀云默默地把手帕子递给许嬷嬷擦眼泪,许嬷嬷哽咽地说道:“少爷,您想什么呢?老奴怎么可能跟珅儿去赣州?珅儿回到他的亲生父母身边,老奴跟去干什么?去了反而会落得别人借机嗤笑珅儿跟了个养母是个仆妇,让他难做人,老奴待在那里也尴尬。再说,跟他去赣州人生地不熟的,到时不知是徐家还是珅儿养老奴?” 彤儿没想到许嬷嬷脑子这么通透,这要是换个贪慕虚荣的还不趁机以养娘的身份去享受荣华富贵? “少爷,老奴当初救活阿珅,只为了这孩子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是为了图他报恩的,只要他过得好,老奴就心安了。” “是呀,少爷,”小雪也接过许嬷嬷的话茬说道:“珅哥哥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他以后娶的妻子会是高门贵女,哪能是婢子这种身份?到时让他怎么在家中,在别人眼中立足?” 汪彤儿真想安慰她说:职业不分高低,爱情不分贵贱的话来。 自己都没底气说出口,想想还是咽了下去,这句话哪怕在现代人人平等的社会也有人会置喙,更遑论是在尊卑有别,贵贱有别的古代? 许嬷嬷能这么想,汪彤儿还能理解,毕竟她这么大年纪见多识广,人生阅历丰富,才能想得这么透切。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雪竟然也会这么通透,想问题也是这么的深远。 是呀,哪怕是许锦珅非小雪不娶,他的家族也绝不允许娶一个婢子回家做当家主母的。 就像谢玉珩用话堵自己:凭你的身份,给你妾的名分算是抬举你,难不成你还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不成? 总不能让小雪做许锦珅的通房,小妾? 那么一来对小雪是何等不公跟锥心之痛······ 假使许锦珅娶别的女子为妻,那一幕,小雪见了心中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那样子小雪跟在许锦珅身边且不是找虐? 想到这,汪彤儿立马双手拉起她们每人的一只手道:“好好好!我巴不得你们都留下呢!” “许嬷嬷,小雪,这是秀云,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汪彤儿这才注意到站在那儿满眼带着羡慕眼神的秀云,忙把她拉过来重新介绍道。 从没享受到家庭温暖的秀云,哪怕被秦静静罚跪,也没掉丁点眼泪。 她的眼泪早就是在养父母那儿流尽了。 今儿倒是第二次因为感动而留下泪珠儿。 “这世间有大好山河,有美酒佳肴,而不是只有男人的!你们要是愿意,待我把书肆办起来,你们每人都有红利拿,待个一两年,我就带着你们,浪迹天涯去,日子不比那被男人圈养在后院,来得差!” 汪彤儿看着她们仨,却见她们怔怔地瞧着自己,面上很是惊讶,但是那眼中的愁色,却比之前消散了不少,因此,继续说道:“一个女子的一生,也不是只为了男人而活的。” 汪彤儿说罢,对着她们仨轻笑了一下,继续灌着心灵鸡汤:“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话本子里面写出来的,然而人这一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但唯有心自在了,人才能活得幸福。” 许嬷嬷感触颇深,曾经以为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在自己产后失去孩子,最需要他安慰时,听信他娘的话把自己卖掉,得来的银子再去重新娶媳妇······ 秀云虽说对于秦宝臻只是报恩,也可以说是无奈之举。 可是,少爷讨要她时,他只是担心父子的名声,一点都没替她作想,三言两语就点头应下。 像汪彤儿这种惊骇世俗的话,她们仨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少爷!”小雪眼中闪烁无比,看着汪彤儿,说不出话来。 其实在这仨人中,小雪是没有受到男人的伤害的,因为,许锦珅肯定不会伤害与她的,要伤害她的也是封建家族的祖训族规跟封建礼教的贵贱之别! 深知内情的许嬷嬷跟小雪对汪彤儿更是钦佩不已! 彤儿姑娘真不愧为女中豪杰,只有她才能说出此等这种惊骇世俗,想法古怪的话来······ 小雪跟秀云年龄一般大,都是不知道自己是几月的生日。 汪彤儿提议道:“从此以后,今天就是你们的生辰,晚上本少爷带你们去李记茶馆替你们贺生去!” “啊?” 小雪不由嘿嘿一乐,少爷还是不忘带她们去茶馆······ ······ 明正帝跟谢玉珩这一路回京可不是跟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君臣分坐两辆马车。 谢玉珩时不时的就会到明正帝的马车上,君臣一起指指画画的商议着什么。 当然咯,君臣是在探讨着汪彤儿提出的两个荐议的可进行方案,估计不用到京城,这俩个方案就会拟定出来。 这一路上,过往车辆见到他们这一行人的架子,就知道是大人物出行。 所以,都避开中间的大道让他们先行通过。 直到离京城还有一日路程,前方传来事关朱氏的消息。 “报!”一个专替皇帝传递朝廷消息的暗卫老远的就喊道,骑着快马停在他们这行人的圈子外面,翻身下马对着这边远远一揖。 吴知跟程潇本来就骑在马上小心地不离明正帝马车左右。 “吁——”吴知听到这声“报”立马勒住马的缰绳,警惕地看着面前送信的人。 其他侍卫们也都勒住马的缰绳,动作迅速地把两辆马车包围在里面。 吴知跟程潇一见是暗六,于是放下紧张的心高声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也难怪吴知有这么一问,因为暗六是负责押送早他们一天启程的朱延深父子囚车的。 假使前方没事,暗六不会回转过来禀报的。 第221章 劫囚车 谢玉珩从朱延深家密室里翻出跟外人来往的密件。 其中有几封信件是从京城发过来的,只是笔迹暂时还没看出来是谁。 不过,从信件中隐约知道这位肯定是朝中大员。 难怪朱延深有如此的狗胆包天,因此,这次囚车只押送朱家父子跟几个管家级别的家奴去京城。 其余妇孺老小都在溱州就地解决,该送去教司坊还是仍旧发卖的由当地官员经办。 不然,朱家这一家老小的囚车拖拖拉拉的,早就被他跟明正帝给赶上,抛到后面去了。 “禀总管大人,前方有人劫囚车,朱延深被劫囚车的歹徒当时一剑给刺伤,且剑上有毒。” “啊?” 这还了得? 这歹徒莫不是吃了豹子胆! 胆敢劫持囚车? 谢玉珩正巧坐在皇帝的马车里,君臣正在议事,听见外面的嘈杂声,谢玉珩理所当然地挡在皇帝跟前,对着外面沉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吴知在马车外接话道:“回禀萧老爷,谢公子,前方囚车遭遇歹徒,囚犯被歹徒刺伤,生死不明。” 谢玉珩一听,心道一声:不好! 谢玉珩转头跟明正帝对了下眼神,不用说,跟君臣之前猜测的差不多,把朱延深押往京城,肯定是让他的幕后之人慌了手脚,想要在他到达京城前,除之而后快。 不然,什么人会无事要刺杀一个囚徒? 还要用带了毒的剑刺杀? 谢玉珩转身对着明正帝说道:“皇上,还是让微臣前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明正帝颌首道:“嗯,辛苦爱卿走一遭。” 虽者说皇帝的马车空间大,谢玉珩高大的身子也是不能站直的,因此他躬着身子对着皇帝一揖手,撩摆掀开马车帘子跳了下来。 “你们小心地守护好主子,马太医随我前去,暗六前头带路。” 暗六对着谢玉珩双手一揖道:“是。” 谢玉珩接过黄宇递来的马的缰绳,立即翻身上马,两腿夹紧马肚,马鞭一扬:“驾!” 胯下的马儿像离玄的箭瞬间朝前跑去······ 谢玉珩一行人刚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天空中霎时是乌云中隐隐传来闷雷声,偶尔有闪电照亮年轻男人冷峻,眼神锐利彻骨的冰冷如玉的面上。 黄宇赶紧纵马上前,离谢玉珩半匹马的距离高声问道:“爷,找个地儿避雨吧!” 他们刚刚走得匆忙,没带雨具,没想到太阳还挂在天空中,转夕就乌云滚滚,变了天。 “嗯。” 谢玉珩答应一声,可是这会儿是前不着村后不这店,到哪里有躲雨的地方? 大雨倾盆,人间宛如陷入了一片翻滚的汪洋,雷声轰鸣,马蹄声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噼里啪啦的泥泞。 夏雨涝,秋雨绵。 滂泼大雨下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云收雨霁,太阳也瞬间露出笑脸来。 只是,这笑脸太过灼热,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谢玉珩几人刚被豆大的雨点淋湿得狼狈不堪,此时又被烈日暴晒得招架不住。 浑身冒着热气,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等谢玉珩快马加鞭赶到现场时,朱延深已经毒发身亡了。 马太医翻开朱延深的眼敛,查看下他的伤口,心中了然。 刺客用的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毒药据说是从波斯人那儿流传到京城的。 这幕后之人既狡诈也不简单。 谢玉珩知道主犯朱延深已死,长子朱祁昆应该是接触内幕,次子朱祁安倒也不一定。 其他几个庶子怕是也难窥内幕。 因此,谢玉珩让他们对朱祁昆的囚车严加看管,自己书信一封让人递给明正帝,他跟着囚车先行一步回京,交付大理寺方能安心。 谢玉珩前些天因为汪彤儿的事,心中忧闷在心,加之沿途也没好好休息,一直跟皇帝商讨建立海上关税之事,更是疲惫不堪,再有皇帝在此,还要时时警醒着别出什么纰漏,所以精神是高度紧张。 这会儿再淋了雨,等到了晚间到了驿站便发起高热来。 谢玉珩自我感觉这次的高热比那次重生回来发的高热还要来势汹汹。 昏昏沉沉中,心中还暗讨着:难不成我这一次还会重生? 假使这一次重生回去,定不放小姑娘离开自己半步! ······ 等到谢玉珩回到忠勇候府已经是十天之外了。 这日上午,侯爷夫人容氏见到谢玉珩让人递消息给她时,激动得恨不能亲自去侯府大门迎候儿子归来。 只是礼教不允许啊! 算算日子,将近又是两个月没见到儿子了。 别人家儿子不在跟前,还有女儿在面前尽孝的,想蓉氏就谢玉珩这么个独苗,还时时忙得脚不沾地不归家。 自家男人更是一个月都碰不上几次面,每回见面都是因为他的庶子女的糟心事需要自己出头,才屈尊降贵,勉为其难地来一趟她的蕙居苑。 可想而知,容氏是多么的寂寞。 不过,她还是让谢管家待在侯府大门口迎接儿子。 “夫人,世子爷到了!” 一直在蕙居苑院门口张望的巧儿老远见到谢玉珩,立马让人进里们通知容氏。 巧儿也满脸是笑地对着走近的谢玉珩敛衽行礼:“婢子见过世子爷。” “嗯。” 谢玉珩对着巧儿温声答应一声,举步跨进院门的门槛,抬眸见廊檐下候着的婆子丫头一个个规规矩矩,屏气凝神垂眸低腰候着。 谢玉珩独自一人,从长廊下来,上了蕙居苑的台阶。 沿着一个回字形的抄手游廊过来,便来到了容氏用膳厅的廊下,一抬眼就看娘亲竟然亲自站在大门口等候自己。 “娘!”谢玉珩大步跨过去,伸臂去搀扶着她, “珩儿,你瘦了!” 容氏每次见到谢玉珩从外地回来都会说上这么一句开场白。可是,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是心疼得红着眼眶。 也难怪容氏心疼儿子,这一次谢玉珩是确实瘦了很多,且精神状态也没之前办案子回来时的精神饱满。 “珩儿,你生病了怎么瞒着娘?”容氏也是前天才从黄宇那儿问出来的。 第222章 懒得看他 每次谢玉珩外出办案归来,容氏都要把黄宇先喊过来仔细询问一番儿子的身体状况,在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事。 没想到儿子这次回来不但人瘦了,精神状态还不好。 谢玉珩精神状态能好? 你想啊对于任何有银子的男人来说,想要纳个妾还不是简单的一件事吗?想要把自己的婢女纳为自己的小妾就更不是问题! 更遑论摘仙之姿的有着位高权重的谢世子爷? 更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一桩事。 对于那些身份低下的婢女来说要是能给年轻有为,俊美非凡的主子爷做通房小妾更是趋之若鹜…… 怎么到了汪彤儿这就碰了壁,行不通了的呢? 怎不让谢玉珩如斗败公鸡,瘪了气的球一般焉焉的,没了精神气。 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大理寺,日夜审理朱家的案子,总算有了点头绪。 朱家的保护伞,幕后之人都是指向徐家。 徐家的家主是谢玉珩的前岳父徐丞相徐礼,谢玉珩想起来徐丞相十多年前作为巡查御史去过溱州一趟的。 难不成就是在那时跟刚刚接手海盐的盐商朱延深勾搭上的? 要是那样一来,诶呦!可了不得,徐家贪的银子肯定也可观呐! 只是不知道是徐丞相太过狡诈,还是他确实冤枉,没参与进来。 案子审理到最后,竟然只是徐丞相最不起眼的庶子徐宁跟白阁老的学生户部员外郎顾偲所为。 因为朱家密室里那些往来密信的笔迹都是徐宁跟顾偲的笔迹不分丝毫。 他们二人也点头承认下来,只是,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有同谋。 大理寺派人前去徐宁跟顾偲的院子里查抄,没想到还真是查出来他们跟朱家往来信件跟不菲的财物······ 谢玉珩心存疑虑,不知道真的是徐宁跟顾偲是朱家幕后狼狈为奸的靠山,还是另有其人,他们只是小喽啰,被人用来做替死鬼,挡箭牌的? 容氏刚得知儿子在回京路上出事的时候,她魂都差点吓没了,此时提起来,眼眶还是红红的。 她不知道没听明白呢还是黄宇没解释清楚?有刺客行刺时,谢玉珩还待在皇帝身边呢! 容氏红着眼眶说道:“娘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些,都是一样当官,怎的旁人都是享福享乐,鞍前马后一堆人伺候,偏你做什么都亲力亲为,你如今官至总督了,查案的事,就不能交给手底下的人吗?非叫娘这样操心,你要是出点什么是,让娘怎么活啊……” 谢玉珩闻言,见母亲心疼的样子,心中也不大好受。 自己是娘唯一的孩子,要是有什么,娘亲肯定是最伤心的。 于是抬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肩,沉声安慰道:“娘放心,日后不会了。” 容氏也知道,自家儿子不像别人,背后有父亲兄弟帮衬,家里那俩个兄弟,不拖他的后腿,害他都算好了。他从来都是单打独斗,靠自己的本事,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俗话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她心里始终觉得对不住儿子,儿子也没有个兄弟帮衬什么都一人扛着。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想到儿子空空的后院,越发愁了。 娶妻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儿子自从退了沈家的亲事后,自己只跟他提了一嘴,儿子便以公事为由推托。难不成还不是惦记着他那掉下山崖的小妾汪彤儿? 等容氏找机会再跟他说婚事时,他到是陪皇帝去外面公干了。 唉,侯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过些日子,再同儿子提一提。 容氏正在心疼儿子,伤感之时,林嬷嬷适时走过来,对着谢玉珩福了福道:“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每日念叨你呢!”接着,又赶紧说道:“夫人,世子爷膳食俱以摆上膳桌,请移步去膳堂用膳吧。今儿有世子爷爱吃的姜葱炒膏蟹,老参炖山鸡······” 母子俩刚刚母慈子孝地相偕着往膳堂走去时,珠儿在后面迈着小碎步,急促地禀报道:“夫人,世子爷,侯爷来了。” “啊?” 容氏一愣,忠勇侯怎么会来?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忠勇侯进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愠怒的,等看到容氏母子后,神情不自觉缓和了下来。 容氏见他那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边叫嬷嬷上茶,边没什么好语气道,“侯爷贵人事忙,今日怎的想起来我这院子里?” 她才不愿意跟他一起用膳,到时自己肯定会食不下咽。 忠勇侯坐下,先装模作样抿了口茶,朝容氏道,“听下人说,珩儿回来了,我来看看。” 侯夫人哪里信他的鬼话,他这是看珩儿是假,为他那俩个儿子办事是真。 “嗤!”无声嗤了声,扭开脸,懒得看他。 忠勇侯倒是一副势必要慈父到底的样子,只好讪讪一笑道:“没想到这次你竟然陪着皇帝出游私访去了,可见你在皇帝心目中的不同······”朝谢玉珩嘘寒问暖了几句,便没话可说了。 “呵呵!”侯夫人呵地一笑,嘲讽的意味十分浓重。 忠勇侯自然也觉得面上无光,老脸微红,不敢得罪老妻,扭头便朝谢玉珩道,“你都回京十多日,你二弟都被人给打抓了起来,关进巡查牢房里去,你怎么不闻不问?” 话还没说完,侯夫人容氏直接炸了。 她猛的站起来,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厉声道,“谢严,你发什么疯?!我也没求你来吧?一来就指着我儿子骂。儿子才回来,带着病回来的,我也不求你心疼他,别来添堵总行吧?!” 谢玉珩也无语,父亲先是一副例行关心自己的模样,转夕为了他的爱子,又是指责自己不帮他爱子讨公道。 啧,假使不是为了他那个纨绔且无能的废材儿子,估计这句假关心都不会说出口的。 忠勇侯被骂得一哽,才去仔细打量谢玉珩,见他果然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似乎是瘦了些。 还真生病了? 第223章 凭什么 忠勇侯忽的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听谁说过一嘴,说他在回京的路上押送囚车不但遇刺还劳累过度生病了,好似是同僚说的吧? 但他一贯感觉,自己这个三个儿子中,唯有他一身厉害本事,能出什么事? 实在用不着他这个当爹的操心。 况且妻子也没同他提,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谢严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时后来容氏的蕙居苑的? 亏得他还有脸说妻子没给他提? 人影子都不见,提什么提? 现在被这么一问,忠勇侯老脸一红,接下来的话,也没了底气,气虚朝妻子道:“我这不是忙忘了,我怎么就给他添堵了,他是世子,往后就是侯爷,照拂着全家人,那不也是他一家之主应该的吗?” 容氏冷眼看他,只冷哼一声。 看他这说的什么话? 哦,有能力儿子的就活该拼死拼活的没日夜的辛苦,没能力的儿子就该派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还是谢玉珩开了口,淡声问,“父亲刚才说,二弟怎么了?” 忠勇侯讪讪道,“你二弟出去吃酒,醉了跟人闹起来了,被巡查御史手下的人给抓了起来。” 谢玉珩闻言,只点头道:“怕是没这么简单吧,是不是二弟跟人抢女人,还失手打死人了?” 他记得前世就是这个时候谢玉淮那个笨货,跟人吃花酒争女人,还失手打死人的事。 事后,由于他的岳父是礼部李侍郎,因此,谢严也没找自己的麻烦,去帮他捞人。 忠勇侯心虚,支支吾吾道,“这我也不清楚,但你二弟那副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哪里就打得死人了。” 啧啧,还真是个宠儿子的好父亲,说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 这样一个柔弱之人却能失手打死人! 真是闲得生非,日子过得太过滋润······ 不等谢玉珩开口,容氏心疼自己的儿子,儿子这俩个月在外奔赴劳累,才刚到家,水没喝口,饭没到嘴,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不心疼就算了,还要来为你的宝贝儿子让他再去跑腿!真正是让人凉透了心! 想到这,便抢先呛声道:“这同珩儿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叫我的珩儿替你的好儿子出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忠勇侯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赖上谢玉珩的,都是儿子,他虽偏心了些,自认还不会偏心到那个地步,便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我能自己解决,自不会找珩儿,但我托人去巡查御史那儿打点关系,可是,棘手得很。” 谢玉珩抬起眼,沉声道:“弄出来人命案肯定会棘手的。” 忠勇侯点头,叹了口气,道:“好巧不巧地犯在沈御史手上,要不是因为你身边的小妾的缘故,把亲事弄黄了,故而沈御史一直记恨着我们府上。可这回到底是被你连累了。” 谢玉珩此刻最是听不得关于汪彤儿的只言片语,闻言,正准备黑下脸来时,容氏听得来气,护短道:“什么叫珩儿连累的?还不是他自己纵酒闹事,才让别人钻了空子,否则,这府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怎的那叫巡查御史的人给抓去,不去找别人的麻烦的呢?” 容氏言之凿凿,一副反正不管我儿子的事。珩儿不帮,你耐我何? 忠勇侯越发头疼,肥胖的身子腾地站起身来,“砰”一声猛一拍桌子,倒把侯夫人给震住了。 容氏反应过来,杏眸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瞪得忠勇顿时没了底气,又坐了下来。 谢玉珩忙站起身,端起茶盏递给容氏道:“娘,没事吧!喝口茶,压压惊。”边说,边带着警告的眼眸瞥了眼自己的父亲忠勇候。 谢玉珩此刻的心中不由羡慕起汪彤儿来,她只是秦宝臻的假儿子,那秦宝臻哪次见到她不是开口闭口的亲热的喊着:儿子,儿子的······ 屋里安静下来,忠勇侯讪讪道:“沈御史家的小女儿今年也及笄了,他家二女儿不是个好的,据说他家小女儿却是个温良淑德的,不若还是跟他重新议亲,挑个日子,两家结了个亲。县官不如现管,巡察御史也不是好惹的。又是你二弟有错在先,为今之计,也只有咱们先低个头,不管怎么说,总要把人捞出来,再谋其它。” 侯夫人一听,又立马要炸,这言下之意,岂不是叫她的珩儿为了那个蠢货,去同那本就撕破脸的沈家重新议亲,且不笑掉别人大牙!凭什么? 是他沈家姑娘有错在先,再说,容氏每次参加宴请,那些世家夫人都是很恭维地站在她这一面,谴责沈夫人教女无方。 难不成为了你那登不上台面的儿子毁了我跟珩儿的名声? 还重新议亲!做什么春秋大梦? 如此一来,别人还以为是珩儿冤枉了那沈二姑娘不成? 容氏憋红着脸蛋刚要开口怼他,谢玉珩便站起身,抬手微微拦了她一下,面上无甚表情,朝忠勇侯道:“这事我知晓了,二弟既是受了我连累,我会处理好的,父亲回去吧。” 忠勇候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慌不择言,不过,还是要装着关心儿子的慈父的口吻说道:“如今你也二十有四了,一不娶妻,二不纳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外面风言风语的整日噎死个人,为父脸上也无光。你不为别的,也要为侯府为你自己的仕途作想,早点娶妻生子为妥。!” 谢玉珩面无表情地敷衍道:“嗯,儿子知道了。” 侯夫人容氏如今年纪长了,越发肯听儿子的话,闻言便也跟着一起道,“侯爷回翡翠院去吧,我这儿伺候不起您这尊大佛。动辄打骂的,我身子不好,经不起你大呼小叫的惊吓。” 忠勇侯被嘲了个没脸,又见老妻跟儿子竟没一个出声留他的,更觉得面上无光。 谢严的老脸也挂不住了,哎!当爹的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够失败了的。 第224章 讪讪而归 忠勇候这几天为了淮儿的事,叫人留意着儿子谢玉珩,见他回来立马回禀。 今天下人们禀报他时,他正准备跟张姨娘赵姨娘用膳,闻言,饿着肚子来蕙居苑想着边跟儿子说事,边陪着他们母子用膳。 唉!忠勇候羞红着个老脸揉了揉瘪瘪的肚子,讪讪而归。 尴尬,戳心······ 年轻时宠妾灭妻的下场,不得不说,报应啊! 他一走,侯夫人便立马捉着儿子的手,皱着眉头,殷殷嘱咐道,“要我说,便不该插手这事。但你既然应了,我也不好叫你没脸。你且放心,我赶明去娘家一趟,这头我来低,你不许去!” 容氏娘家二嫂跟沈家二房夫人是堂姐妹,容氏想去娘家请自己二嫂出面约沈二夫人,让沈二夫人请她大嫂沈御史夫人见一面,看能不能打通关系······ 谢玉珩闻声,心里暖暖的,面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安抚扶着母亲的肩膀,温声道,“您放心,这事我自有法子,您不必操心,更不必出面。” 不等容氏说什么,他便又道,“这回我从溱州带了些当地的几种茶叶回来,那儿的茶叶还是贡茶,非常不错,等会儿叫人送来您院里,还得劳烦娘把把关,看外祖跟舅舅们喜爱那种茶叶,派人送去外祖跟诸位舅舅府上。” 容氏自然一概应下,满口答应道,“珩儿放心便是,娘肯定替你办好了。” “那沈家?” 侯夫人又问,谢玉珩对着容氏微微一笑道:“娘,儿子有法子,您不必担心。” 容氏见儿子神情从容,并不像很难办,倒也安了一半的心,点了头,这才想起还没用膳,儿子肚子肯定饿了,忙催促道:“珩儿,走,咱们娘俩快去用膳吧,瞧你瘦的······” 谢玉珩温温一笑“嗯”应了下来,便搀着容氏抬步跨进膳堂里去。 ······ 谢玉珩陪着娘亲容氏用完午膳回到麒麟院,随即便唤来黄宇,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谢玉淮惹事的前因后果来告知。” “是,世子爷。”黄宇立马转身离去。 前世谢玉珩虽说也知道谢玉淮惹了人命官司,只是那时节他有自己的岳家为他出头。 再说自己那时刚巧也不在京中,因此也没问是因何惹事? 估计肯定是吃花酒因为女人的事,争风吃醋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爷,小的伺候您沫浴,睡会午觉吧!”小墨走了过来,心疼自家爷,爷在自从回京后,抱着病躯起早摸黑,公务繁忙,一直都没好好休息。 这案子刚一结束,皇帝放了几日假让他好好休息,侯爷又为了他的庶子来找世子爷的麻烦,唉!爷真难啊! “嗯,也行。”谢玉珩点颌道。 谢玉珩原本就有洁癖的人,这些天一直是衙门跟牢房里三天两头的跑。 大夏天的哪怕一日洗两次澡,都好像闻到身上的汗臭味跟血腥味。 谢玉珩在小墨伺候下沫浴完,躺到久违的床铺上,身体虽然劳累,大脑却在运转不停。 这一次回京,还是让娘亲给自己寻一户可靠的世家小姐为妻。 等生下儿子后,自己立马请旨把自己世子爷的封号传给他。 这样子一来,忠勇候府就留给父亲跟他的庶子们,自己带着妻儿跟娘亲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搬到新府邸里去。 到时,新府邸门上悬挂总督府就行。 谢玉珩原本在皇帝升他做总督时,就可以另立门第开府邸。 原因,他身上有个世子爷的袭荫。 他自己也不想以后袭爵,做个名义上的侯爷,只想把这个袭封留给子孙。 当然,自己的总督封号是不可能袭荫的。所以,更要把爵位传给子孙。 要不是为了身上的爵位传给儿子,不能便宜了那俩个庶弟,哪还用等到如今? 哪还用受父亲的指责? 哪还用帮那蠢货去擦屁股? 再有,娶了世子妃,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纳汪彤儿做贵妾。 本世子纳她为贵妾对她来说应该会欣然接受的吧。 试问能有几个高门子弟纳自己的婢子为贵妾? 给个妾位就算抬举,算不错的了。 唉——! 谢玉珩这么聪明无比的一个人,都没理解汪彤儿为何不与人为妾的原因。 遑论那些迂腐守旧的封建卫道夫? 在这尊卑有别,贵贱有别,男女有别,泾渭分明的社会,谢玉珩打小就被灌注的这些思想,一时半刻是不可能改变得了的。 即使他想改变,想娶汪彤儿为妻,他的家族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不说其他,就说谢家族长谢礼倾就是个顶顶老顽固。 在他眼中,但凡他族中之人嫡子女的婚嫁,只认高娶高嫁,哪管对方年纪大小跟样貌美丑? 更遑论谢家世子谢玉珩?未来的族长之位的接班人,怎么可能娶个小婢女为妻? 哪怕是贵妾之位还要谢玉珩去族中跟长老们打理一番,送些财帛,许他们家无用子弟的小官职,让他们去族长那儿美言几句,方能通过。 ······ 黄宇只外去一个多时辰就把谢玉淮惹事犯案的原由调查清楚,回到了青松院。 “小墨,爷休息了没有?”黄宇进到院中见到坐在寝室外廊檐下打瞌睡的小墨,问道。 这些天,别说是世子爷没日没夜的审案,他们这些随从也是跟在后面没睡过安生觉。 更不用说这大夏天的人本来就犯困。 “嘘!爷刚睡下没多久。”小墨抬起头来,用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对着黄宇小声道。 “是黄宇回来吗?进来说吧。”没想到谢玉珩在里间寝室都听见他们的低声交谈,可想而知谢玉珩真是那种浅眠的人。 “是,属下进来了。” 黄宇走了进去,说了谢玉淮案子的原委。 还真的被谢玉珩给猜中,谢玉淮可不就是出花酒惹事的吗? 不过,那位跟谢玉淮吃花酒争花魁的也是个世家子弟,只是个不受宠的。 那人叫程沉,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再整日沉醉在酒色之中,早就被掏空了身子。 第225章 血仇血报 其实,那位跟谢玉淮吃花酒争花魁的也是个世家子弟,只是个不受宠的。 那人叫程沉,是户部程尚书堂兄的庶子。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再整日沉溺在酒色之中,早就被掏空了身子。 据说,那日还没等喝醉酒的谢玉淮拳头落身,就脚底打颤站不稳,往假山那儿跌去,头撞在假山石上,身子跌进水中。当时人就没气了。 忠勇候还责怪是谢玉珩拒了沈家亲事连累谢玉淮的,其实是谢玉淮自己作孽惹祸上身。 去年,谢玉淮的一个怀孕的小通房被张姨娘用一碗打胎药给灌了下去,孩子没打出来生生把母亲给疼死。 这位小通房叫顾莲,本来是好人家的女子,从小没了爹娘,只有兄妹相依为命,哥哥顾骁为了妹妹今后能有好日子,嫁个好人家咬牙把她托付给亲戚,只身前去投军。 无良的亲戚见他几年未归,不但平常把顾莲当婢子使唤,还把她卖进忠勇候府。 前年刚十六岁的顾莲被卖进忠勇候府里来时,就被色痞谢玉淮看中收到房中。 没想到,她外去投军的哥哥今年从边境荣归故里,满怀喜悦去亲戚家带回妹妹,竟然被告知:顾莲卖了······ 只好带足银两满怀期望来忠勇候府赎人,哪知道活生生的妹妹就此没了,顾骁得此噩耗当时就红着眼,睚眦欲裂地手指谢玉淮发恨道:“但愿你别犯事到小爷手中,不然定会血仇血报!” 他同时也把忠勇候府里所有人连带给恨上了。 如今他正是巡查营的都尉,谢玉淮就是被他给逮住抓到他巡查牢房里去的。 可想而知,谢玉淮被他给逮到,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 午后,英俊冷漠桀骜的顾骁,一身鸦青公服从家里出来踏进巡查营中。 手下小官见到他,忙殷勤迎上来,低头哈腰,一边朝里迎,一边道,“今日有个姓黄的忠勇候府的管事来打听谢二公子的案子。” 顾骁只朝里走,边蹙眉道:“忠勇候府?” 那手下忙应了声:“嗯。” “天热,大人喝口茶润润嗓子。”顾骁才坐下,手下便让小厮端上茶送过来。 顾骁一杯茶刚喝了俩口,便见他手下的小官进来了,道,“总兵大人让您把那位姓谢的带过去。” 顾骁闻言,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只道,“知道了,下去吧。” 心中知道肯定又是忠勇侯府来捞人了,这一次肯定不是那无能的忠勇候,定是他家最有出息有能力的谢世子亲自出马要人。 他慢条斯理把杯中的茶吃了,不紧不慢用巾子擦了嘴,又起了身,走到窗下曲案那儿,抬手取出花瓶里养着的茉莉花。 茉莉花是妹妹最爱的花,每年当家中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始打花骨朵时,爱美的妹妹会用奶糯的声音,撒着娇:“哥哥,把摘花给妹妹好不好?”让自己去院墙那儿摘下几朵来插到她小揪揪上。 顾骁咬着后槽牙: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自己把她捧在手心中疼爱妹妹就被那个人渣给害死了! 这花已经养了几日,花苞彻底绽开,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米白的花瓣,嫩绿的叶,不沾染一丝尘土,洁净无暇,就像妹妹那青葱的小脸蛋······ 顾骁取过一边的干净巾子擦了擦手,再顺手料理好花枝,顾骁又给花瓶换了水,那几朵茉莉花被他重新放回花瓶里,似乎是换了水的缘故,米白的花和嫩青的叶片,比方才有精神了些。 顾骁这才抬步出了屋子。 顾骁来到巡查的临时关押犯人的牢房门前,一敲门,里面便传来了一声:“谁呀!” “我。” 里面的人听出是他的声音,便说:“顾都尉,直接进来便是。” 平常鲜衣怒马,风光无限的谢家二公子,此刻目光呆痴,鼻青脸肿,浑身衣服不但是皱巴巴沾着血污还有股子骚臭味。 原来他的命根子在进来第一天就被顾骁给踢废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了。 见到面前的顾骁,纨绔不羁的谢玉淮身子不由一抖,没了血色的嘴唇更是惨白。 关押在这巡查营十多日里是他人生二十二年来从没有过的凄惨,天天遭到他的打骂虐待,真是生不如死啊! 顾骁恨不能把他凌迟致死,方才消心头之恨,方才能慰妹妹的在天之灵! 出了巡查营的大门,顾骁也不要手下人押着谢玉淮走,他上前一把勒住谢玉淮背后的铁链子,出手点了他的哑穴,一路走一路用脚专往谢玉淮要害之处踢去。 谢玉淮疼得呲牙咧嘴,奈何出不了声。 等到了李总兵营处时,谢玉淮已经疼得眼冒金星,要不是被顾骁紧紧拽着他身上的铁链子,怕是早就疼得瘫倒在地。 再加之沿途被人指指点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想他七八岁从塞外回到京城,养尊处优,在外呼朋唤友的花天酒地受人恭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活罪的?什么时候当众被人这么作贱丢丑的? 顾骁见到他的上司李总兵走过来,随手把手上的铁链子一松,“砰”的一声,谢玉淮便如死猪般倒在地上,哑穴也被顾骁给一脚踢开。 李总兵算是顾骁的直系上官,是个威风凛凛的黑脸中年汉子。 别看他如今四五十岁了,年轻时打仗颇为英勇,是那种不死的种勇往直前。岁数大了后,才肯服老,不再什么事都打头阵了。 抬头见顾骁把人带了进来,声如洪钟地直接便道:“人你也押了有段日子,忠勇侯都托人求到我这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顾都尉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算了罢。” 顾骁闻言,只一挑眉,淡淡道:“大人从前可不是这般说的,大人不是一贯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吗?” “哈哈!你小子记忆挺不错的嘛!”李总兵伸出手掌来用力拍拍顾骁的肩头咧唇说道。 他听顾骁这般说,倒也不恼,自己也曽年轻过,自然也知道,像顾骁这个年纪的人,又有一身本事,最是张狂肆意的时候。 第226章 报应来了 李总兵不打官腔,直接说道:“若是忠勇侯上门来,我尚且还能睁着眼闭着眼。如今上门的是谢总督的人。按律,京城涉及人命的案子,均要移交大理寺承办。巡查营只可捉人,不可判案,这道理,你理应是懂得的。” 顾骁也不意外,自己这位上司,他十分了解,为人磊落,最是意气。 换了旁的上司,早就扛不住这压力,逼着他放人了。 顾骁本来就是送人来的,闻言,爽快点头道:“既是大理寺要人,我自然得给。只是,” 李总兵一听到这个“只是”,担心他听什么自己能力之外的条件,紧蹙眉头问道:“只是什么?” 顾骁话从唇舌间缓缓吐出道:“没什么,不过人,我亲自送过去。” “行!”李总兵听到这么个要求,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顾骁拱手道谢:“属下谢过大人。” 李总兵眉毛皱得死紧,瞟了眼倒在地上像死猪哼哼哀嚎的谢玉淮,他见顾骁要走,想起他素日里虽桀骜不驯,但做事并不似这回这般毫无章法,遂抬声叫住要走的顾骁问道:“你同那忠勇侯府,究竟有什么仇?” 顾骁回头,脸上张扬的笑落了下来,语气冷到了极点,态度轻蔑,说出口的话,却阴沉得厉害。 他轻描淡写说道,“什么仇?大概是死仇吧。” 可不是死仇么。 他的妹妹死在忠勇侯府,那忠勇侯府阖府上下,都该给他的妹妹陪葬! 呵,一命换一命,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么? ······ “爷,巡查营的人把二公子送到大理寺去了。”黄宇对着正坐在书房看公文的谢玉珩禀报道。 “嗯,知道了。” 谢玉珩放下手中的公务,不紧不慢地把桌子上的公文收了起来,锁到里面的暗屉里。 举步走出书房,小墨立马上前锁了书房的门。 等谢玉珩迈进大理寺的门,抬眸便见众人俱在院里站着,时不时传来几声低语,比起平日井然有序的大理寺,今日倒是热闹得很。 谢玉淮微蹙眉心,抬步进去,大理寺周推丞亲自迎了上来道:“谢大人,巡捕营把人带过来了,只是……” 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面上一脸为难,期期艾艾艾地说道:“谢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谢玉珩对着他颌首,“嗯”了声,没再问什么,径直朝那围在一处的人群过去。 由于谢玉珩这些日子为了朱家的案子,一直不离大理寺,因此,大理寺从看守大门的衙役到牢房里的看守基本都是认得他的。 因此,他一露面,众人忙对着他拱手行礼:“谢大人······”打着招呼。 谢玉珩对着他们,微微颌首。 人群分开,谢玉珩便见到了站在正中央的顾骁,以及跪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谢玉淮。 这是谢玉珩第一次见到他,眼前的顾骁二十出头的年纪,小麦色肌肤衬得他硬挺的五官更是倨傲。穿着身鸦青的公服,右掌紧握住腰间斜插的剑柄上,整个人看上去是桀骜不羁,眸光凌厉。 谢玉珩莫明的看见他就想起汪彤儿的哥哥汪家辉来,那天,汪家人知道汪彤儿掉下山崖生死不知时,全家人悲痛欲绝,汪彤儿的娘赵氏直接就是眼眸一翻,晕了过去。 哥哥汪家辉看自己的眼神跟面前的顾骁看谢玉淮的眼神是一眼的,恨不能生啖其肉······ 顾骁抬头看到了谢玉珩,微挑了眉,一脸惊讶地道:“哟,总督大人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可原路把人带回去了。” 嘴里说着同时还不忘抬腿踢了一下跪在他膝盖边、双手双脚被锁链牢牢捆住的谢玉淮,阴阳怪气地提议道:“是吧,二公子?我瞧呢,这大理寺还不如我们巡查营呢,要不跟我回去得了……” 他这话一出,把谢玉淮霎时吓了个半死。 谢玉淮打小他小便受尽父亲忠勇候的宠爱,又有个护短的生母,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平生从没受过什么罪,哪怕他后院几个姨娘争宠闹出了人命,父亲只责怪了他几句,都没舍得罚他。 本来说得好好的,娶李侍郎家的小姐的,不知何缘故,竟然让他娶的是李侍郎族弟家那个凶悍的无盐女,他跟父亲闹了一场。 父亲让他跪祠堂,也有小厮在外边放风,见有人来了,他才装模作样跪一跪。 可以说,长这么大,谢玉淮就没受过这样的罪,也没丢过这样子的人······ 这也是谢玉淮的报应来了! 一听顾骁竟然要带他回巡查营,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可惜两臂被锁住,只得仰起头来对着谢玉珩就当是救命的浮木,难得地叫声:“大哥,你快救救我!我不去巡查营……” 谢玉淮这副模样,真的是狼狈到了极点,众人见状,心说:世家子弟再人模狗样,犯了事,也成了如此惨景······ 其实,在大理寺,像谢玉淮这样子还算好的。 他们审起案来,用起刑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正在众人心中感叹时,只听见顾骁低声一笑,语气中带了一丝遗憾,其实是恨不能生啖其肉,阴深深说道:“啧,二公子这么嫌弃我们巡捕营啊?这可真是叫我伤心呢,我还觉得,同二公子十分投缘呢……” 谢玉珩面色未变,对着身边的黄宇微微示意,黄宇上前一步抬手扶起倒在地上的狼狈不堪的谢玉淮。 “按律,当街斗殴者,笞四十。何故动用私刑,拘了十几日,又以木枷、镣铐像对待死囚?”谢玉珩面色沉静,声音不轻不重,只缓声说着律法。 因为案件已经明了,人命案跟谢玉淮虽说是脱不了关系,不过也只能说程公子是意外猝死。 谢玉淮只要赔死者些银两就了事,按律是不用刑罚,更不用坐牢的。 “就是!竟有此等罔顾律法之事!” “可怜谢二公子受此无妄之灾······” 众人也都是深知大周律法的,低声议论道。 第227章 笞刑四十 “按律,当街斗殴者,笞四十。何故动用私刑,拘了十几日,又以木枷,镣铐像对待死囚?”谢玉珩面色沉静,声音不轻不重,只缓声说着律法。 “就是!竟有此等罔顾律法之事!” “可怜谢二公子受此无妄之灾······” 众人也都是深知大周律法的,低声议论道。 “呵呵!”顾骁闻言,冷笑一声道:“是么,我怎么记得,当街斗殴,致人死者,按律当绞。我这人呢,没念过什么书,想请教总督大人,这个绞,是不是用绳?用绳好呀!还能给二公子留了个全尸。” 被黄宇扶着的谢玉淮,一听这话,身体僵硬,竟然直接给吓晕了过去······ 这时,大理寺卿蒋玉适时走了过来,对着顾骁递上一纸公文,说道:“大理寺判案,自不会无凭无据,这是证人证言,另有仵作尸检,程成死于意外磕伤,加之身有沉疴。” 谢玉淮只要赔死者些银两就了事,按律是不用刑罚,更不用坐牢的。 顾骁掀起眼皮,接过那俩张写着证词证言纸,根本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程成跟谢玉淮斗殴的,他是怎么死的,自己怎会不知道? 他原本也只是借着这由头,惩罚谢玉淮这个人渣! 他暂时还不想把谢玉淮给弄死,弄死他很容易。只是那样让他死了岂不便宜了他? 得慢慢来,逮到机会就折磨他,要让他生不如死才行! 不过,这十几日来的折磨也够谢玉淮喝一壶了。 顾骁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呵!只笞刑四十而已。 自己花一般年纪的妹妹就被他残害死了,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哼哼! 只是,从此以后让他再也嚯嚯不了女人了······ 其实,经历此事后,谢玉淮大约也就成了个废人了。 他不但是身体上残缺,而是心理也有了阴影。 你想呀,被仇恨他的人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日夜折磨是个什么体验? 往后的岁月恐怕时时都会在恶梦中惊醒······ 想到这,顾骁心里略感心中舒坦一点,不过,仇扔旧还要报的,这,只不过是先讨点利息而已。 于是,顾骁懒得开口做什么争辩,只懒洋洋道:“是么,像我这人呢,皮糙肉厚的笞四十,不过挠挠痒罢了。倒是二公子,身娇肉贵的,不知道行刑的手软藏私可就有失一、公道了。” 这话一出,大理寺一院子的人都愣了,这这是公然不信,以为咱们大理寺执法不公? 这种不入流的案子,要不是看在谢总督的面子上是不会移交到他们大理寺来。 又不是底下的衙门,判案时,多多少少会讲人情些。 可是,这毕竟是大理寺,怎么可能为了微不足道的刑罚笞刑四十而妄私? 可被顾骁这么明晃晃的提出来,若是不当他面行刑,便显真是弄虚作假的嫌疑。 为官者,最重无私二字。 众人俱哑口无言,觉得,这顾骁虽出身贫苦,年纪轻轻,可心机却是十分深沉骁厉,还有些急智。 大理寺卿蒋玉适对着身边的俩个寺正说道:“把人用凉水泼醒,即刻行笞刑四十。”吩咐完,便对着谢玉珩一拱手,道:“谢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一步。”说完,便带着手下一众官员离开。 谢玉珩对着他同样拱手回礼,颌首道:“蒋大人请自便。” 随后周少卿跟寺丞也对着谢玉珩躬身一揖跟在他们的蒋大人身后离去。 顾骁自不会管其他人,只抬眼盯着谢玉珩看,冷笑道:“只是笞刑而已,世子爷不会心疼自己的兄弟吧?”说话的语气轻蔑,偏脸上又带着笑容,仿佛很好说话一样。 其实,谢玉珩根本就没想到过徇私。 行笞刑本来就是律法里最轻的惩罚,有什么值得他徇私的呢? 他巴不得谢玉淮受到教训,谁让他无法无天,仗着父亲的宠溺目中无人。 自己也就是为了名声而已,不然,真是吃饱饭没事做来保他? 前世汪彤儿不就是被这个蠢货给害死的吗? 这一世亏得自己提前把彤儿护在身边,不然也跟顾骁的妹妹是一样的下场。 因此,心中对顾骁公然挑衅没半点恼意。 想到这,谢玉珩面沉如冰,神情冷肃,让人噤若寒蝉,屏气凝神。 谢玉珩只是轻轻抬起眼,仿佛从头到尾都没被顾骁激怒,神色平静,轻描淡写道:“不劳顾大人操心。黄宇留下,等会笞刑结束,送二弟回家。” 谢玉珩慢声说罢,便大步出了大理寺。 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等会儿给谢玉淮行笞刑时,他才不要听他杀猪般的嚎叫声,免得污了自己的耳。 在别人眼中,以为谢玉珩不忍听,不忍看自己的弟弟行笞刑。 所谓笞刑,便是用竹板拍打人的背部。竹板长而薄,打在皮肉上,起初是一阵的疼痛,但很快便浮起一道道红痕。 笞刑四十,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一旁的监刑官数到“四十”,负责行刑的人,便立即停了手。 果不然,被谢玉珩猜到,娇皮嫩肉的谢玉淮可不就像杀猪般的嚎叫! 黄宇真是没眼看,没耳听! 咱世子爷被刀剑所伤,眉都没皱一下,哼都没哼一声! ······ 忠勇侯府里,容氏自从谢严当面说了儿子不娶妻不纳妾的事后,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儿子娶妻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的,得寻摸着中意的人家跟姑娘才行。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给他房里纳房小妾才行。 想年前本来就准备把自己身边的巧儿跟珠儿让珩儿挑一个放到房里的,没想到儿子却看中了赵雯家的小丫头。 哎! 只是那小儿头也是个福薄的······ 无人时跟林嬷嬷商议道:“珩儿打小便规矩板正,从不似那些没出息的,同丫头厮混,我想在巧儿跟珠儿挑一个开脸,她们伺候我也好几年了,知根知底,懂规矩、有分寸、守本分。往后有了主母她们也不会争风吃醋的。” 林嬷嬷心里明白容氏的意思,面上温然笑着点头附和道:“夫人说的是。” 第228章 去知府 汪彤儿自从许锦珅跟季雨离开后,她身边也多了个秀云跟小砚。 “小砚,随我去知府衙门一趟。”汪彤儿对着小砚一招手,说道。 “来咯,秦少爷。”小砚答应一声,屁颠颠地走上前来。 她在皇帝面前承诺了有办法能使海盐的产量提上去的保证,因此,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小砚去了知府衙门,准备找宁知府。 毕竟科学发展才是第一生产力,只带过去现成的科学技术是没有办法直接改变当时的发展轨迹的。 因此,她要亲自去晒海盐的盐场去看一眼,才能知道古代人是怎么晒海盐的,跟现代晒海盐的差别之处,才能给出可行的荐议,把海盐产量真正给提升上去。 去盐场要知府大人派个衙役随同前往,不然,单凭自己贸然去,只能在远处观望,肯定不能近距离的看盐农怎么实际操作的。 自从盐商朱延深被抓,如今盐场都有官兵把守,任何人没官府公文是不准靠近的。 到了知府衙门门前,小砚上前一步对着看门的衙役打声招呼说道:“诶,今儿还是张哥杨哥当值,烦请通报下知府大人,就说秦玉来求见宁大人。” 前些日子,由于盐商朱家的案子,小砚跟在谢玉珩身后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知府衙门,因此对守门的衙役大多熟悉。 守门的两个衙役一见是小砚,忙躬身一揖对着小砚客气道:“呀是小砚,您没回京?” “知府大人在呢,小的这就去通报,您二位稍后。”姓张的衙役立马转身去衙门里回禀知府大人去了。 不一会儿,姓张的衙役身后竟然是李师爷跟着过来,李师爷见到汪彤儿客气地拱手道:“秦少爷,随老夫进去,老爷在偏厅等你。” 汪彤儿双手一揖,对着花白胡须的李师爷见礼:“秦玉见过李师爷。” 李师爷哈哈一笑道:“秦少爷客气,请!” 白天应是知府老爷最忙的时节,他要升堂审案。 不过,只要不是大案子,一般的小案子,像打架斗殴,邻里纠纷等有经历或知事承办。 要不然,知府大人样样案子都要亲力亲为且不过劳? 哪还有时间去茶馆戏楼听小曲? “笃笃”李师爷敲了敲厚重的红木大门,低声禀报道:“老爷,秦少爷到。” “嗯,进来。”从门里传出一声熟悉的声音,随后,门“吱呀”一声被李师爷推开。 只见面容俊朗,皮肤白净的宁知府穿着一身红色官袍,补子上是展翅欲飞的云雁。 这是汪彤儿第二见他身穿官袍,其余每次见他都是身着常服。 不过,今儿的宁知府官威特别浓重。 之前宁知府的官威也是不容小视的,人家毕竟是地方上最高长官,管理着下辖几个县的朝廷四品大员。 只不过之前不是被皇帝的龙威给压了下去,就是被位高权重的谢玉珩给压下去一筹。 门里的宁知府正在案桌后处理公务,见到汪彤儿进来,放下手中公文,抬眸朝她看过来。汪彤儿赶紧躬身行礼:“学生见过知府大人。” 汪彤儿如今也是个秀才,见了知府大人肯定是自称为学生了。 “秦玉,请坐。” 宁知府每回见到汪彤儿,态度都是无比的温和。更不用说,汪彤儿如今可是很受皇帝的器重,说不定,假以时日,自己今后还要仰仗她提携。 再说,自己本来就是秦少爷的粉丝一枚。 “看茶!” 随着宁知府声音落下,进来一个漂亮的婢子,端着托盘进来给汪彤儿倒茶。 汪彤儿对着她抿唇一笑,笑得那婢子羞红着小脸蛋,像花痴似的都不知道离开。 还是宁知府轻轻“嗯哼”一咳嗽,那小婢子才从汪彤儿的妖孽的美中惊醒过来,立马低头迈着小碎步离开。 宁知府见小婢子如此,不由好笑。 “秦玉啊,本府已经给你找了个饱学之师,两日后你就去他府上求学去。”宁知府手端茶盏抿了口茶说道。 “啊?” 汪彤儿猝不防惊讶一声,她真的是忘了这茬。 当时自己本来就没考科举这一打算,因此也就没把皇帝交待宁知府给她找老夫子的事记在心中。 她这些日子一直为自己书肆的事忙得团团转,还好身边有个万能的小砚,不然,今儿还不一定有空来知府找宁大人相商海盐的事。 “夫子是你认识的老熟人,咱们溱州鼎鼎大名的大儒华闻阁。” 汪彤儿不可置信道:“啊?他老人家肯教我?” 不过,心中还是挺高兴的,能得到他老人家指导,肯定会得益匪浅! 宁知府要为秦家少爷请夫子的事,不知道怎么传进不问俗世的华闻阁老先生的耳中,他老人家竟然屈尊降贵地,派身边的小童来知府衙门递信给宁致远,信中说他愿意亲自给秦玉授课。 宁致远看完信之后,开心至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愁不知找谁才合乎皇帝口中的:有学问的大儒。 这华闻阁可不就是溱州仅有的身份最高的大儒吗? 寻常人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让他老先生开尊口点头答应收学生,没想到他竟然自荐······ 可想而知,华老先生心目中是多么的看中秦玉。 不过,秦玉也确实讨喜,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喜爱她的。 除了秦家歹毒的嫡母朱氏。 不用说自己,连皇帝都是对她一见如故,为了她明年能去恩科考试,竟然为她破例,私设考场让她县试。 没想到,读书不多的商人之子秦玉,不负皇帝的所望跟期待,竟然就考中。 其实,那日要是自己在皇帝眼眸下跟谢玉珩亲自监考中考县试,估计会胆颤心惊,手抖得握不住笔。 有皇帝在,哪是县试,简直堪比殿试! 因此,汪彤儿如今在宁知府心中又是多了层钦佩。 “知府大人,学生想去海边盐场一趟,望大人首肯。”汪彤儿见宁致远看着自己那变幻莫测的表情,打断他的思绪,说明来意。 “行,本官随你前去。”宁致远二话不说,立马点颌答应道,不但答应还要亲自陪她前去。 第229章 书肆 宁知府是知道汪彤儿在皇帝面前提过有方法使海盐增产的事,这会儿听她一提,不但答应还要陪她一同前往。 今儿汪彤儿不提,他也会找个时间上门讨教,不然,海盐没能增产,皇帝派人下来一问,自己就是失职的罪过。 海盐增产对朝廷跟老百姓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对自己来说也是政绩一件。 “多谢宁大人。”汪彤儿还不忘对着他作揖。 “咳!秦少爷别跟本官客气。”宁知府边说边往外走去喊人准备马车。 没想到,马车辘辘到了海边盐场竟也走了近一个时辰。 汪彤儿下了马车,远远望去海边晒盐的场地,还蛮震撼的。 满目都是书中所描绘的古代煮海盐的盔形器,跟几百个正在烈日下劳作的盐农。 作为一个现代人,肯定知道现在海盐的晒制方法主要是“盐田法”。 该法需要在气温高,光照充足的地区选择地势平坦的海边滩涂构建盐田。盐田一般分成蒸发池与结晶池两部分。 在每月的大潮至时,将海水引入盐田的蒸发池,经日晒蒸发到一定程度时,再引入至结晶池,继续日晒,随着时间的增加,海水渐渐成为食盐的饱和溶液,再继续曝晒就会逐渐析出食盐结晶。这时的晶体就是粗盐。 古代是用盐灶、卤水池、淋卤坑、储卤坑摊场,利用涨潮时把海水引进来,一次举火煮盐的产量能到一千斤。整个渤海南岸的海盐年产量能到五十万斤,参与制盐的工人能到五六千人。 可是,溱州就这么大的滩涂可以煮晒海盐,一次也就四五百人,每次举火煮盐也就二三百来斤,再被盐商克扣,成品盐出来就更少了。 因此,这么多盐根本是供不应求的,价格肯定也是昂贵的。 这时代的盐跟现代人食用的细颗粒白花花的碘盐不同,都是那种米黄色粗花子盐粒,且杂质还挺多。 汪彤儿根据潮涨潮汐跟大潮小潮的自然规律,从小包里拿出她画的现代盐田的图纸,再在旁边添上三个字:蓄水池。 知府大人亲自驾临,盐场的俩个三四十岁的管事立马赶了过来。 两人对着宁知府一揖到地:“小的见过宁知府。” 把他们一行人领到他的办事处。 汪彤儿到了他们的办事处,立即把自己画好的图纸摊到案桌子上,对着宁知府跟那两个管事说道:“你们过来看一看,这是我关于海滩晒盐增产的法子······” 刚刚那俩个管事还惊奇,知府老爷怎么带了个俊秀的相公来盐场的呢? 还担心,别把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相公给晒黑了。 没想到,这白净的小相公不是来耍子的,竟然是为海盐的事来的。 姑且不论能不能真使海盐增产,单凭她有这种想法就值得称赞。 在他们眼中有哪个文人,哪个富家子弟愿意过问海盐增补不增产的事? 他们自己风花雪月,吟诗作对还忙不过来,哪还管到海盐这等俗事上面来? 俩个管事凑过身子来一瞧,就知道这是内行人才能画得出来的图纸。 还真别小瞧了这白面书生,是有两把刷子。 于是,那两位管事,立马去外面喊来其余几个管事跟经验丰富的盐农,一齐进来听汪彤儿给他们讲解如何操作。 ······ 汪彤儿为了俩日后能安心去华闻阁老先生那儿学习,先把书肆的事加班加点安排妥当,才能放心交给王首道跟小雪打理。 她为了小雪以后跟许锦珅成亲后,能独挡一面,别被人给小瞧。 首先要锻炼她要有管理的能力,想要管理好内宅的中馈,让她先从管理书肆开始学吧。 话说,把书肆铺子管理好了,管理中馈还不是简单的事吗? 因此,从盐场回来后,汪彤儿就把小雪跟许嬷嬷带在身后。 先从招人开始,到书肆里面的书类的摆放等等。 汪彤儿打算把书肆开成像图书馆那样的模式。 一楼专营售书,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像正规的书籍四书五经之类的。像闲书之类的什么话本子,地方趣谈跟古籍游记,志怪小册子等。 许锦珅离开前,不但把书肆建好,印刷匠人也都找好,签了合约。还帮她招来了十几个落第秀才跟识字的寒门子弟。当然,这些专职写文的文士也都签了合约,并且保证俩年内不毁约不外泄工作内容。 不然,汪彤儿让他们写的小说还没出版,就被别人家书店给盗版去,岂不白费精力? 汪彤儿已经把《西游记》跟《怀珠格格》这两本每年寒暑假必播的电视剧,立好了大纲跟每集的剧情,分发给他们。然后再系统的把主要内容当讲故事给他们讲了一遍。 接着就是张三李四从第一集 到二十集,小郑小吴写三十集到四十集。 故事基本情节不变,只是细节就靠他们各人的想象力去发挥了······ 一等他们把小说写好,首先拿到李记茶馆让说书先生先去说书,形如打广告。 二楼靠墙全是一排排书架,再放几张桌子跟圈椅,留着买不起书的寒门子弟在那儿免费阅读。 毕竟这个朝代,买不起书的寒门子弟多了去。 汪彤儿想起自己的哥哥汪家辉来,想起他书橱里的书几乎全是别人丢弃的书籍,还有那几支用秃了的毛笔。 因此,她才有了这个想法,做生意不能只顾朝钱看,要让买不起书的寒门子弟也能有书读。 人多力量大,汪彤儿把青松院所有的人,包括厨房里的厨师跟烧火的丫头全都召集的书肆里来帮忙。 不肖一日光景,所有的书籍全部按类摆放清楚。 楼上的桌椅也都摆放整齐,屋内打扫得是窗明几净。 楼上楼下所有的窗户全部都用的琉璃,甚至屋内四周墙角上面也安装了琉璃灯,这样子一来,便于所有的顾客在阴天或者傍晚看书不受影响。 汪彤儿还打算在书肆门外挂个跟李记茶馆一样的广告牌,但凡新书出来便广而告之。 第230章 烦恼 广告牌子上写着:明日书肆开业,开业三天所有书籍都是打八折。 楼上所有书籍免费阅读等等······ 只是招收店伙计到也容易,哪怕去人牙子那儿买几个手脚勤快,聪明机灵也行,横竖是要签身契的,不管活契还是死契,肯定不会跟现代人爱跳槽。 可是招收账房先生不是这一俩日就能成的。 实在不行,只能请李记茶馆的老板李源生先从他茶馆里临时找一个账房先生前来帮忙,等自己从华老先生那儿回来再说。 没想到,汪彤儿让小聪拿着自己的书信去李记茶馆找李源生说明来意,随即,李源生便把他茶馆里老账房先生带回书肆。 汪彤儿信心满满的,本来是想做甩手掌柜,把书肆交给许锦珅跟季雨打理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许锦珅认了亲爹离开了。 唉! 找谁来管理书肆? 真是头疼,烦恼······ 假使自己不去华老那儿呗,自己先管理起来,把小雪带在身边让她慢慢学会,来接手就成,可问题是现在让谁来管理好呢? 汪彤儿望着满院子的下人,一时没了主意······ 小砚是谢玉珩的人,他不可能留下来不陪着自己去华老先生那儿的,小聪小敏大字不识几个,肯定不能堪当此任。 “少爷!” 正在汪彤儿纠结时,王首道从院外走了进来,老远的见到汪彤儿高声打着招呼。 汪彤儿抬首见到王首道,呃?这不是现成的管理书肆的好人选吗? “嘿嘿,王管事,请去书房一叙。”汪彤儿对着他一笑,客气地侧身对着书房的方向挥手道。 “诶,少爷,不用麻烦去书房,小的在这儿说就行。”王首道摇了摇手,说明来意:“少爷,老爷叫小的带你去库房挑取你明日带去用的文房四宝。” 汪彤儿一听,便宜爹的库房里的文房四宝肯定都是好货色。忙点头答应道:“好的,你前面带路。” 心中打算跟他边走边聊吧,看他的意愿,愿不愿意帮我管理书肆。 “少爷,伞。”小聪还不忘把那把罗伞接给汪彤儿。 汪彤儿撑开罗伞,一边往前走,一边先试探一下问道:“李管事,我在净余街开了间书肆,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的少爷,当初小的还曾陪着许公子一起去看房子的呢!”王首道听汪彤儿这么一说,也点头说道。 汪彤儿赶紧接话道:“哎!别说了,说到许公子本少爷真的是舍不得他离开呀!” 王首道附和道:“少爷真是重情义的人。” “只是,当初办这间书肆原本就是为他们师兄弟开办的,为的是他们能赚些体己银子。唉!如今想找个管理的人都没有啊!” “少爷真是心善啊!” 呃? 这个王首道,这接的什么话? “王管事,本少爷这几日愁肠得夜不能寐。明日早起等书肆开业后,我就要离开,只是放心不下书肆的事,到如今也没能找个管理的人······” “少爷要是不嫌弃小的脑袋瓜不聪明,小的愿意帮您代管几日。”王首道见汪彤儿愁肠满结,忙自我推荐道。 嘿嘿! 本少爷就等你这句话。 汪彤儿心里高兴得嘿嘿直乐,真没看错王首道,脑袋瓜子就是转得快。 “诶呀!王管事你真是本少爷的大救星啊!”汪彤儿笑弯了眉,开心地许诺道:“王管事,除了每月给你的工钱,书肆还会分你的红利。” “啊?少爷,小的有老爷给月例,哪能再那您的银子?红利,小的更不能要了。”王首道还真不是个贪财的主,见汪彤儿要开他工资,竟然摇着两手回不要。 “咳!王管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不想存银子娶媳妇?难不成你想打一辈子的光棍?” “嘿嘿······” 王首道咧嘴一笑,心说:谁不想娶媳妇?哪怕是个傻子也想娶媳妇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去跟爹爹说,把你要过来。” 汪彤儿肯定要去跟便宜爹说一声王首道毕竟是他的人。不然他要是有事找不到人,岂不是让王首道受责罚? 汪彤儿此时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有了管事跟账房先生,自己没了牵挂,明日才能安心地离开去华老先生的无为山读书去了。 ······ 汪彤儿从便宜爹的库房里拿了一方端砚,徽州墨,湖笔跟上好的宣纸。另外她看见一个精致的镂空雕制兰花的墨玉笔筒,也顺手把它拿了出来。 刚到麒麟院,让小聪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明儿书肆鞭炮一放,她好随时启程。 “大哥哥!” 汪彤儿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久违了的三妹秦静心,抬眸见她穿着一条海棠花的粉色长裙,腰间缀着一块和田黄沁料子雕刻的玉璧,发髻上插着一支珍珠流苏的步摇,几抹流苏相碰,迸发出银色的光芒。 这是汪彤儿来到秦家见到秦静心穿得最好的一套衣裙,也是打扮最华丽的一次。 跟秦静静的衣着装扮不差上下。 也是,如今没了主母,秦静静也翻不了浪花。 再加之她的娘任氏跟大姨娘许氏共同掌管中馈,手中有了权,女儿的穿衣打扮肯等也是比之前好上许多的。 “呃吆,三妹妹,这大热天快进来息歇。”汪彤儿立马把她招呼到堂屋里去。 虽说这会儿将近旁晚时节,可是耐不住天还是很热。 “大哥哥,你能帮帮妹妹跟姨娘吗?”秦静心手执团扇在手上揣摩着,貌似内心很是焦急。 “又怎么啦?”汪彤儿把下午小雪做的冰镇奶酪放到她面前的矮丌上问道。 “爹爹,爹爹他,他竟然要娶妻。”秦静心期期艾艾地说道。 朱氏被休,且还在牢中服刑。哪怕她就是此刻出了牢房也不可能回秦家了。 便宜爹重新娶妻也是正常的呀! 再说,哪个有钱的人家没正妻? 这可是在古代,要是那个有钱人家没个当家主母,家里后院岂不乱套? 话说,主母虽然很风光,掌管着家中的中馈。可是,该她担的责任也是一样不会少。 第231章 小白莲 但凡要做好一个当家主母,首先要照顾好自家男人,还要管理好自家男人的所有女人跟他的庶子女。每日要去长辈那儿晨昏定省,对外要处理好夫人间的友好关系······ “那个,大哥哥,你能不能劝爹爹把娘亲扶正,何必再去娶妻呢?” “啊?” 这说的什么话? 哪有儿子阻止爹爹娶老婆的? 娶妻又不是纳妾,这是两个家族互惠互利的联姻。 再说,他有三个姨娘,秦静静的娘也只是二姨娘,要是扶正也是扶大姨娘许氏的呀。!没想到这小姑娘人小心还蛮大的呢! 不过,她的姨娘扶了正,她就是嫡女了,往后嫁人肯定也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为正妻。 要是她还是个庶女,也只能嫁个富贵人家做妾或者庶子为妻。 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作主张还是她姨娘任氏让她来找我的呢? 汪彤儿望着眼前看似天真的小姑娘,其实却是满心算计。 只得对着红着眼眶的小美人好言道:“三妹妹哎,哥哥是个晚辈,怎好擅逾大人们的事?这件事,你该去找祖母才是。” 汪彤儿的意思是:你找错人了。 秦静心自从汪彤儿来到秦家,她一直以为汪彤儿是个好说话的人,之前有事找她,她都没拒绝。 她以为这一次汪彤儿也是跟你之前一样,不会拒绝。 没想到这次汪彤儿一点商榷的余地都不留,冠冕堂皇的一口回绝。 不过,她知道汪彤儿心软,于是,一副泣然欲滴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死心地说道:“大哥哥,您最疼妹妹了,求您了······”秦静心嘴里说着,竟然从绣墩上矮身来,对着汪彤儿跪了下来。 “诶,我只是你哥哥,又不是你的长辈,行如此大礼干什么?” 汪彤儿以前总以为她还小,拿现代来说还是个初中生,因此在听到说朱氏竟然要把她当成滕妾跟秦静静一起嫁人时,一时不落忍,才出声答应她如果有那么一天,定会帮她的话来。 没想到,小姑娘人小心眼到时不小,很会算计。 不但很会算计,貌似还要道德绑架。 “大哥哥,要是娘被扶正,麒麟院里的用度肯定会比之前更好,娘也会为你找一个更加富有的人家小姐为妻的。要是有了新的嫡母进门,跟之前嫡母一样,那妹妹往后的日子呜······“秦静心跪在汪彤儿脚下,双手拽着汪彤儿的衣摆,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脑袋,满怀希切的盯着她。 秦静心以为汪彤儿是跟朱氏母女结仇的,不然,她怎么帮助受秦静静欺负的小通房? 她想提朱氏定能打通汪彤儿的心,来帮自己实现做嫡女的愿望。 只是,这一次汪彤儿不会答应,注定会让她失望。 况且,自从朱氏被下大狱,许氏任氏二位姨娘掌家,麒麟院的用度没什么变化的呀? 再说,汪彤儿最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画大饼式的承诺,她也不需要这种承诺。 心中再一次确定到:这小姑娘不是柔弱的小百花,是个有心机的小白莲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摆着个小脸蛋的秦静心,汪彤儿知道今天拒绝了她,从此以后应该不会在来找自己了。只怕是从此以后也拉了个仇恨······ ······ 这些天汪彤儿忙的晕头转向的,想起明天就要离开去华老先生的无为山。 这才想起一贯对自己不错的秦玉祖母来,姑不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对自己好的。 老人家存了一世的体己银子全给了自己,这份恩情难以为报啊! 老人家毕竟岁数大了,临走时理应去看她一眼。 顺道去便宜爹那儿跟他讨要王管事一事。 “小雪拿一盏琉璃灯陪我去寿静堂。” “啊?少爷你不用了晚膳后再去吗?”小雪刚准备去传膳,闻言抬起小脑袋问道。 “不啦,回来再吃不迟。” 汪彤儿怕去晚了了打搅老人家休息,她知道人的岁数大了一般都会早睡早起的。 自己的爷爷奶奶就是如此。 “嗯,好吧。”小雪点头,去后罩间的杂房里取来一盏小巧的琉璃灯。 “还有,小雪,今儿李记茶馆有没有人送糕点来?” 汪彤儿自从那日在李记茶馆嗨歌后,李源生时不时的会让伙计送来汪彤儿爱吃的糕点来。 “有,许嬷嬷把糕点的食盒放在冰块上呢,留着你吃夜宵的。少爷,你是不是饿了,婢子先去去一碟来你吃。” “我肚子暂时还不饿,你去把糕点都拿过来,带给祖母。” “哦,好的。”小雪边答应着,还不忘跟汪彤儿说道:“李家茶馆送糕点来的那位小哥说道,明日要多送几盒糕点来留着你带给那个华老先生。” 汪彤儿一听,估计那位华老先生也爱这一口。 还是古代空气新鲜啊,夜色降临,麒麟院面前的小湖泊上面,此刻是一簇簇的萤火虫在漫天飞舞着,真是太美了······ 自从汪彤儿住进来后,让人在湖里下了莲藕跟菱角的种子,荷花早已盛开在湖面上,再过几日就有新鲜的菱角吃了。 汪彤儿带着小雪刚到寿静堂院门口,竟然遇到便宜爹。 “爹爹!” “诶,是儿子啊!来看祖母的?”秦宝臻见到汪彤儿开心的很。 开口就问了句废话,要是不来看祖母,大晚上的她来干嘛? 这些日子来,秦宝臻只要得空,都会来寿静堂陪老娘用膳的。 母子俩的关系比从前更融洽。 “嗯,儿子明日要上山,今晚来跟祖母道别。”汪彤儿说完,心中有点内疚。 自从来到秦家,还是来的第一天见老人家的,这么多日子,都没想到来我、看看她老人家。 “嗯,还是儿子懂事啊!” 便宜爹再这么一夸赞,汪彤儿更是无地自容。 还没等汪彤儿羞红的小脸上的燥意消退,守门的小厮已经去通报老太太了,耳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老人喊道:“是孙子来啦!” 嘿,这老太太喊的啥? 汪彤儿立马跨进院门里,高声答应道:“祖母,孙儿看望您来了。” 弟232章撑场面 第二天一早,汪彤儿带着麒麟院里的许嬷嬷小雪还有小聪小敏,当然还有小砚一起去净余街的书肆去,放鞭炮庆祝开业大吉。 没想到刚到大门前,便宜爹带着秦管家跟王管事早就等候在那儿。 “儿子,走,爹爹给你站场子去。” 秦宝臻肥胖的身子穿了一身绛红的绸缎直缀,很有喜感。 到底是疼儿子的好爹爹,还知道来撑场面。 汪彤儿肯定是感动的,对着他弯着眉道:“谢谢爹爹。” 秦宝臻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嗨!自家儿子跟爹爹说什么客气话?”说完大步上前,率先登上马车。 汪彤儿本来只是开了间不算大的的书肆,因此没打算请人。 再说,她来到此地时日不久,也不认识什么狐朋狗友,不是,是知己好友。 没想到,等她从马车里下来一瞧,诶吆,俺的个乖乖······ 只见门前围满了人,站在门前正中间的竟然是宁致远宁大人。 在他身后半步的李记茶馆的李源生跟章管家,还有汇源茶庄的少东家王文远。 另有几十个眼生的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 宁知府今儿穿的是便服,暗玉紫的便服上绣的是卷云纹,金线压脚却不露奢靡之气,只因这衣服颜色低调,因而不显奢靡。 汪彤儿立马上前对着知府大人躬身一拜:“学生见过知府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让知府大人拨冗前来,愧疚。” “诶,秦少爷千万别跟本官客气。”知府大人说完,随行的小厮立马送上礼物来。 汪彤儿见那个小厮掀开托盘上面的红绸,见是一个很有福态的一尺来高的翠玉财神爷。 “谢谢宁大人。” 汪彤儿知道这玉制财神爷价格不菲,可人家送上门的财神爷不能拒之不收。 双手虔诚地接过来,递给身后的小砚,让他找个地儿把财神爷给供了起来。 秦宝臻跟在汪彤儿后面,对着宁知府热情地打着招呼。 汪彤儿转过身来对着李源生又是双手一揖,躬身道:“侄子谢谢伯父大驾光临。” 李源生手捋胡须,哈哈一笑道:“侄子开的新店,怎会少了伯父前来贺喜呢?” “秦少爷,这是老爷给您的贺礼。”章管家边说,边把手中托盘上的红绸掀开。 众人一见,齐声夸赞道:“哇,好一尊汝瓷观音像。” 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一手执净瓶,一手执杨枝洒甘露。 “谢谢伯父。” 汪彤儿不用说,肯定得谢谢人家的一番心意。 小聪没等汪彤儿吩咐,赶紧从章管家手中小心地把汝瓷观音接了过来。 “王兄,多谢你来小店捧场。”汪彤儿对着比自己大几岁的王文远客气道。 “秦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不要见外。”王文远着一身杭绸直缀,潇洒洒脱,爽朗清举,剑眉星目,五官俊俏,唇角总挂着一丝微笑,让人心生好感。 王文远说完,从他身后的小厮手上接过来的是一套古朴的文房四宝,再亲自递给汪彤儿。 “秦兄弟,我知道你将要去华老先生那儿去读书,因此送来一套文房用具,希望秦兄弟别嫌弃礼轻了。” 还别说,人生得俊俏,说话声音都是那种温文尔雅地低醇动听。 “诶,王兄,这说什么话?秦玉高兴还来不及呢!”汪彤儿开心地亲自从他手中把文房四宝接到手中来。 随后,汪彤儿对着那些热情的客人作团礼,高声说道:“由于时间紧迫,秦玉在此感谢给位兄弟们的大驾光临,就此谢谢,谢谢!” 她哪知道面前这些富家子弟全都是自己的粉丝。 当中有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高声回答道:“秦少爷无须多礼,咱们只是诚心来祝贺你开业大喜!”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那些富家子弟附合道:“是呀,秦少爷······” 众人边说,边一股脑的把手中礼物往空着俩手的秦管家跟王管事还有小敏手中塞去。 这······ 汪彤儿一时为难,别人送礼物给自己,可是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常言道:礼尚往来。 可自己日后回礼往哪儿回去? 还是李源生老到,他走到那些富家子弟面前高声说道:“诸位少爷,今儿我会东,中午都去李记茶馆喝小酒听小曲去可好?” “好好,好呀!” 众人齐声点头答应。 汪彤儿只得对他在此行礼致谢:“谢谢伯父,让您破费了。” 秦宝臻在一旁只顾着开心的咧着嘴笑······ 正在此时,一个着一袭湛蓝暗纹的长衫十七八岁的隽秀少年,身形笔挺修直,鼻梁挺拔,眉眼如画走上前来,对着汪彤儿抱拳道:“秦少爷,在下薛玉仰慕你的歌声,也学唱几句,今儿班门弄斧在秦少爷面前献丑了。” 啊? 原来是自己的一个粉丝呢! 王文远压低嗓音对着汪彤儿说道:“此人是经营玉器的薛家幺子,平常最爱唱小曲,每凡有什么宴请,他是必定高歌一曲的。” 哦,原来如此。 溱州乃至整个大周对于男子当众唱小曲,跳舞都是不奇怪的,因此,没人置喙。 因为薛玉家是经营玉器,因此跟秦家没什么往来,难怪是个面生的。 “好好!薛少爷来一首!” 汪彤儿也随着众人的叫好声带头鼓起掌来:“好呀,薛少爷请!” 众人随即让出位置来,让他站在大门正中间,其余人都围在四周。 薛玉也不客气地面朝大街,清了清嗓子,唱起汪彤儿那日在李记茶馆唱的那首《不再犹豫》 无聊望见了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 虽说没汪彤儿的原汁原味来得震撼,大体也模仿到四五成的意味。 不过,到底是男生,嗓音比汪彤儿更醇厚,穿透力更强。 “好好好······!” 汪彤儿听完薛玉的歌声,心中莞尔:超级模仿秀。 众人的叫好声跟热烈的掌声,使得薛玉对于自己的歌声充满信心! 薛玉为了模仿汪彤儿的歌风,这些日子天天去李记茶馆听优伶艺人唱汪彤儿的几首小曲。也是费了一番苦功。 第234章 朋友 “吉时已到,赶快放鞭炮!”秦宝臻回过神来赶紧喊道。 他没想到儿子刚来溱州没几个月,竟然结交这么许多有头脸的朋友,心中既感慨也慰贴。 众人一听放鞭炮,怕响的赶紧让过一旁,小聪小敏用火折子点燃鞭炮的同时,只见小砚飞身上前,轻身一跃从大门正檐下掀开用红绸布罩着的书肆匾额。 匾额上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珅雨书肆。 这四个字是在许锦珅随着他爹徐蔚离开前,汪彤儿请徐蔚留下来的墨宝。 本来这个书肆就是为了许锦珅师兄弟赚私房银子的,汪彤儿跟他们的红利也是五五分成。许锦珅跟季雨每人是二成,小雪为一成。 人虽说不在,汪彤儿仍旧把‘珅雨书肆’定为书肆的店名。 如今汪彤儿把书肆的红利依旧分为五五分成,只不过是小雪跟许嬷嬷每人二成,王首道一成······ 许嬷嬷跟小雪看着门檐下的珅雨书肆的店名,感动得红了眼眶:少爷呀真是念旧的人! 等鞭炮放完,汪彤儿站到书肆大门前,对着客人们团团一揖道:“今儿没想到诸位朋友前来捧场,秦玉感谢的同时,再为大家唱一首《朋友》以示心中真诚的谢意!” 汪彤儿说完,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边扇边唱了起来: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甚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你终有梦在心中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 不用说,她的歌声照旧是让人陶醉不已。 甚至于左邻右舍的店铺里面的掌柜伙计也都停下手中的生意,跑到门口来听一听传说中的天籁之声。 这秦少爷唱的小曲在茶楼可是每位四十两纹银的呀! 此时免费听,不听白不听。 更不用说逛街的老百姓了······ 汪彤儿唱完,还不忘用独白满怀深情地对着众人说了声:“谢谢!我的朋友们!” 众人见她一头墨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今儿少有的穿了一身月牙色绣暗纹的杭绸直缀,衬得肌肤如雪,使得整个人清贵又俊朗。 被她煽情的那句:我的朋友们,所感染,大家不一而同地大声回道:“秦玉,你是我们的朋友!” “秦玉,你这个朋友本少爷交定了!” “秦玉,今后有什么事,你只要招呼一声,本少爷定会万死不辞!” “秦玉······” 汪彤儿:咦?怎么有点像‘桃园三结义’的味道,又像表忠心的誓师大会? 于是,等汪彤儿离开后,这一日书肆的生意从早到晚是顾客盈门,生意忙过不停。 除了要回衙门办公的知府大人跟李源生,其余人在王文远跟薛玉带领下,边帮着维持秩序边掏腰包,把自己看中意的书籍买下来。 ······ 汪彤儿由于在书肆那儿多耽搁一个时辰,坐在马车里看了看怀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从家里赶到无为山,还要登山,估计要到中午一两点才能到。 幸亏昨晚就把行李打理好,这会儿直接坐上马车就往无为山赶去。 汪彤儿去华老先生那儿只带着秀云跟小砚,小雪留在家里跟在账房先生跟王首道那儿学管账跟管理,许嬷嬷要在院子里照应,把她留在家里,汪彤儿也放心。 小聪是家里跟无为山俩头跑,这样子汪彤儿也能知道家里跟外面的事,不至于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 她知道上了无为山,不等到俩个月后的乡试,华闻阁肯定不会让自己下山的。 本来就这俩个月的学习,咬牙也要忍下来。心里再怎么不愿也不可能说要提前回去。 至于把秀云带在身边,有可能暴露她女儿身的秘密。 既然把她从秦宝臻那儿要过来,汪彤儿就存了让她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事。 也就是说,汪彤儿把她当自家人,不瞒她。 秀云见汪彤儿没带小雪,只带自己一个人时,心中还是挺感动的,少爷没把自己当外人。 她早有耳闻,知道少爷除了她带着的几个人,其他人从不准近身,哪怕寝室都不准逾越一步。 自己更要伺候好少爷,感谢她搭救跟知遇之恩。 汪彤儿在书肆时,秀云就坐在马车里等她,马车就停靠在离书肆不远的小巷子子里,因此她听见汪彤儿在书肆那儿又是应酬又是唱小曲的,嗓子肯定干了。 “少爷,您喝茶。”想到这,从茶壶里倒了杯茶递给汪彤儿。 “嗯。”汪彤儿正掀开窗帘外外看风景,闻声,对着秀云颌首。 车辘辘声中,将近一个多时辰,马车哒哒声慢了起来,不一会儿,只听见王成“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王成在外面喊了一声,随即把马停靠在山脚下登山道口旁的树荫下,把马的缰绳扣在树干上,从马车后面搬下汪彤儿的行李。 小砚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旁,到了山脚下他把马儿扣在另一边的大树下,跟王成一起把行李放到他骑的马鞍上。 上山的道单匹的马儿能上去,马车只能停在山下。 等汪彤儿从马车里下来,秀云把幂蓠拿汪彤儿戴上遮阴。 王成对着汪彤儿行礼道:“少爷,小的先回去。” “嗯,好。” 秀云掏出几枚铜板给他说:“王大哥,这几枚铜钱留给你路上买几个饼子充饥。” “诶,谢谢姑娘,俺走了。”王成接过铜板,对着秀云抱了抱拳,转身解开马的缰绳,调转马头,坐到车辕上扬起马鞭,虚晃一下“啪”的一声,马车哒哒地离去。 汪彤儿抬首放眼往山上望去,此山不算多高,视线开阔,山中景致尽收眼中。四周遍野里一片葱绿,此时阳光正强,使得整座山笼罩在一片五彩光辉里。 第235章 无为山 汪彤儿这是第二次走山路,上次为了救秦玉走的是下山的路,只是从未走过这样长上山的道,更莫说山路略有蜿蜒而崎岖,一时不察还要被路旁的葎草勾了裙角。 汪彤儿不由佩服起华老先生身体真好,这么陡峭的山道,他老人家平时是怎么上下山的。 难怪别人很难相请他,路途太过遥远。 她哪知道华闻阁看似一副文质彬彬,学问高深的大儒。 实际上他也是个文武齐全之人,二十几年前他在朝中也是朝廷赫赫有名的内阁一员。 跟如今的谢玉珩一样,是武能骑射剿匪,文能吟诗作对的能臣! 这点山路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只需要平常人的一半时间就能到达。 华闻阁时运不济,在他意气风发大展拳脚之时,先是母亲在老家溱州去世,孝顺的华闻阁回老家丁忧三年,三年后回到朝中,朝中早就物是人非。他顶住别人的排斥,刚刚融洽进去,哪想到自己一贯身体康健的老父亲又是驾鹤仙去······ 这么几次下来,华闻阁也年近四十,朝中也早就没了他的位置。 本来朝中大员就排挤他个寒门子弟,哪容他一而再的请假回老家丁忧? 之后嘛,多种原因以致于让他心灰意冷,请辞回乡养老······ 那时的明正帝还是个六七岁的小皇子一枚,谢玉珩更是还未出世。 那日汪彤儿的生辰宴,秦静静伸手抓汪彤儿时,他也站起身来准备出手救她的,奈何慢了一步,被谢玉珩给抢先一步。 秀云跟在汪彤儿身后,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裙摆冒着烈日走在汪彤儿身后。 牵着马的小砚走在最后,小砚头上戴了个斗笠因此不怕晒,他牵着马儿紧走两步到秀云身后,开口道:“姑娘,你把食盒给我吧。” 秀云转头见是小砚,只见他伸出手来就要接她手里的食盒,“没事。”秀云被晒得的小脸更是红扑扑的。 “你把食盒给我,这有把油纸伞你拿去,别晒着了。” 秀云听小砚这么一说,心中一暖。 她长这么大,除了少爷,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自己。 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望着身后一脸诚意的娃娃脸小砚,小嘴喃喃的,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了。 正在边往上走,边四处看风景汪彤儿听见后面的动静立马转过来头来,诶,自己真大意了,让秀云挨晒。 “走,前面有空地,咱们把食盒里的糕点解决掉不就行了吗?”汪彤儿小手指着前面一块有树荫的空地说道。 “少爷,您不是说把这盒糕点带给华老先生的吗?”秀云奇怪地问道。 “不留给他,嘿嘿,咱们就地解决慰劳五脏庙。” 山路本来就难行,还要拎着食盒走那么远的山道,为了这盒糕点让秀云打不了伞挨晒,不值得。 虽说华老先生爱吃李记茶楼的糕点,下次让小砚专程买来就行,不在乎这一盒高点。 再说,自己肚子也饿了。 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在空地休息盏茶功夫,把秀云手里食盒的糕点吃掉。 三人又复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主径渐渐豁然开朗,山道尽头是一片开朗舒阔的空地,上建园林精舍,周围翠竹环卧,白墙灰瓦,好不清幽。 远处飞鸟归巢,流云游弋,炊烟袅袅渐起。春日暮光温和,麦田浅露寸许,有农人正荷锄而归,长啸其歌,声音悠远清旷。 汪彤儿原以为无为山上就住了华老先生一户人家,原来却是一个小村庄。 小砚牵着马跟一位在农田劳作的农人打听华闻阁的住处。 只见那位头戴斗笠的中年农夫伸臂朝西北方向一指,原来远远望去隐在一片碧绿的树林中的园林精舍,白墙灰瓦就是华闻阁的住所。 看着到是不远,可是走了有半个时辰才到华老先生所住的小山丘下。 不过这里的风景独好,太阳也好像没之前灼热。 华老先生是把整个小山丘建成了一座宅子,道路也宽敞起来,铺着青石板的道路也变得不那么陡峭。 一眼望去还真是鸟语花香,人间仙境。 抬眸见临近的一座山的半山腰的一处峡谷里,谷里竟然还有一个从上倾泻下来的瀑布,瀑布的高处不知道是雾还是云,很难看清,瀑布脚的两边开满了鲜花。 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左右的林子里,不时的传来鸟欢声,若隐若现的林中间似乎还有小动物跑过。 汪彤儿注意到左边种的是梅树,只是这个时节没了诱人的梅花香,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右边是一片竹林,风声吹过,是一阵阵沙沙声。 山道尽头便是一个高大的拱形大门,大门两旁高挂着两盏红油纸风灯,正中门檐上的匾额上书四个遒劲大字——无为山庄。 守门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垂髻小童,走上前来拱手问道:“请问是秦玉少爷吗?” 汪彤儿平息一下,喘了口气点颌答应道:“正是,麻烦小哥替我去通报一声。” 谁知,那位小童摇了摇手说道:“家主说秦少爷来了,直接让人领了进去。”他边说边对着里面的另一位小厮招手道:“余二哥,家主等的秦少爷到了,你把她领进去吧。” “好嘞。” 随着声音,网彤儿见走出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着粗布短褐的少年。 这少年对着汪彤儿行礼道:“秦少爷,请随小的去家主那儿。” “嗯,好的。”汪彤儿对着他们俩人微微一笑,颌首道。 绕过壁照,入门是宽阔的前院,左右修建了游廊,阶下石子铺成甬路,穿过前院,走二门进去,里面典型的南方小桥流水的排布。地上嵌着青石板,弯弯曲曲地从花草中间穿出去。 漫步走过寥落的花径,越过了泛黄的草坡,绕过假山流水,再爬上小丘,小丘连着一座拱桥,拱桥下是一汪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天光水色,粼粼银光,炫目地令人无法睁开眼。 汪彤儿心中感叹:真是个世外桃源······ 第236章 三位师兄 汪彤儿紧跟着那位小厮来到一座拱形院门前,院门廊檐下依旧是左右各挂着一盏红油纸灯笼。 门檐上三个入木三分的大字“清风阁”跟刚进门见到的“无为山庄”四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不用说,肯定是华老先生的亲笔。 汪彤儿刚跨进院门的门槛,正左顾右盼时,耳听见一声熟悉的清朗声音:“玉儿来啦!” 汪彤儿忙抬首看去,只见华老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面前,手捋花白长须,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华老先生今儿着一身月白圆领竹纹绸外衫,端的是清风道骨如仙人般清朗。 汪彤儿紧走一步,恭敬地弯下膝盖对着他行拜师大礼:“学生秦玉见过先生。” “哈哈!好好,玉儿快起身。”华闻阁朗声道,边伸臂扶起汪彤儿起身。 “来,玉儿,这是你三位师哥。” 华闻阁挥臂指了指,站在他身后正一脸惊奇地看着汪彤儿的三位二十岁左右的如玉的青年男子。 师哥? 自己又不是来学武的,怎么称师哥师弟? 算了,不管他。 先生让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横竖是到了什么山砍什么柴。 不过,这三位师哥还真是帅哥啊! 外貌协会的汪彤儿对帅哥还是蛮青睐的。 看来华老先生带弟子是宁缺忽烂啊! “来,玉儿,这是你的大师哥崔延。” 二十岁左右,着一袭湛蓝暗纹的长衫的崔延端看着是清冷俊秀,器宇不凡,沉默不语的模样,更添几分这个年纪难得的稳重自持。 不愧是大师兄,这清冷严肃的模样让人无端地尊敬起来。 汪彤儿对着他一揖手,礼貌道:“秦玉见过大师兄。” “四师弟。”崔延对着汪彤儿颌首道,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的清越。 华闻阁随即又把手指了指崔玉身旁的如玉少年道:“玉儿,这是你二师兄徐允之。” 汪彤儿依旧一揖双手,客气道:“秦玉见过二师兄。” 二师兄? 嘻嘻!只是面前的二师兄可不是那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 身着绣竹象牙白圆领长衫的二师兄徐允之,生了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墨眉凤眼,鼻梁笔直,嘴唇很薄,但唇形却又极好看,给人的气场就是柔中带钢。 徐允之对着汪彤儿还礼道:“四师弟客气了。”声音低醇好听。 “嘿嘿!终于有人叫我师兄了。” 汪彤儿见是那位个儿略微矮点的圆脸少年,穿着柿子红直缀,一双狭长张扬的黑眸流光溢彩。 打眼一瞧,就是个跳脱的小少年。 华闻阁宠溺又无奈地,大掌在他头顶轻轻一拍说道:“皮猴!” “嘿黑,师弟我叫薛松,你叫我松哥即可。”薛松的声音是那种介乎少年跟成熟男子的那种清哑的声音。 汪彤儿抿唇,对着他见礼道:“秦玉见过三师哥,是松哥。” “哈哈!玉师弟好啊!师弟,你怎么生得像女孩子的呀?真是比女孩子还要美呢!”薛松像个孩子般的咧嘴笑着答应,还不忘调侃一番汪彤儿的外貌。 是呀,其余两师兄也是惊讶面前的小师弟样貌太过出挑,简直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只是,身子骨太过孱弱。 汪彤儿见他们师兄弟的身上隐隐地充斥着一股豪放的男子气概,不是那种纯读书的柔弱的书生所能比的。 “玉儿,为师跟你师兄还事,让三师哥带你逛一逛,先熟悉一下情况,等会去饭堂用膳。”华闻阁交待汪彤儿跟薛松道。 “是,先生,学生知道了。”汪彤儿跟薛松一起对着华老先生躬身答应道。 等华老先生他们一离开,薛松高兴地拍了拍汪彤儿的肩,伸臂就要拉着汪彤儿的小手往前走去。 刚刚把马儿交给华府下人的小砚,让秀云坐在前院廊檐下守着行李,他才寻到此处,就看见薛松伸手要牵汪彤儿的手,这还了得! 主子爷临走时可是千叮万嘱,既要保护好秦少爷的安全,也不准任何男子跟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想到这,忙用脚尖挑起一块碎石往薛松手腕处踢去。 薛松霎时觉得刚要伸出去的手臂的手腕处一麻,忙用另外一只手给揉了揉。 小砚走上前来对着汪彤儿躬身问道:“少爷,咱们住哪儿?” “啊?” 汪彤儿还真忘记没问华老先生,忙寻着刚刚华老先生离开的视线,远远见他的背影。 赶紧地带跑带喊道:“先生,先生!” 华闻阁毕竟也是练过武的人,虽说年岁已高,不过仍旧是耳聪目慧。 闻声停下身子,转头一瞧,嘿,是自己刚收的小学生。 “玉儿,什么事?” “先生,学生住哪儿?”汪彤儿小腿跑得还不慢,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他面前。 “诶呀,是为师忘了。”华闻阁轻拍自己的额头说道。 “嗯,你也不必跟他们师兄弟住一起,就住到咏梅院去吧。” 华闻阁说完,指着跟着一起过来的薛松说道:“你把师弟领到咏梅院去,再叫几个婆子前去打扫一番。” 咏梅院就在清风阁里的一个无人住的小院子。 这是华闻阁见她带着小厮过来,照顾她,让他们主仆住到一起,并且咏梅院离授课的教室近。 “学生谢谢先生。”汪彤儿对着华闻阁躬身一揖。 华闻阁挥了挥手,施施然然离去。 “走,松哥带你去咏梅院。” ······ 华闻阁教授汪彤儿的课业只是挑即将要考的科目,其实,汪彤儿是个现代的大学生,只要不是很笨,用现代人的理论思维跟古代人的思想相集合,还是轻轻松松的能考中的。 就好比,二零零年代的你回过头去看七八十年代的事,那些都成为了历史,肯定秒懂,了然。 更遑论古代的律法,三纲五常,人文等等······ 只不过是汪彤儿不想科考走仕途,要是这个社会对女子不是那么苛刻,女子也能走仕途,不是欺君之罪。她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弄过小官做做,过个做官的瘾。 唉!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第236章 倭寇 汪彤儿本来是抱着做咸鱼的心态上山的,可是,见人家华老先生对自己抱着很大的希望,尽心尽力的教授自己,自己怎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再说,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学不好也是件很丢面子的事不是吗? 况且秦家少爷聪慧非常的标签已经挂出去了,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哦! 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认真学习······ 汪彤儿在山上蹲了几日,才发现山上只华老先生一个主人,也没女主子。 只有个住在偏僻院子里不问俗事,整日吃斋念佛的姨娘。 没想到秀云道是打听得清楚,把打听来的八卦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婢子听这里的下人们说,华老先生有俩个儿子都在地方上为官,一个女儿嫁到京城哪个什么探花郎为妻。俩个月前小儿媳生孩子,小儿子亲自来把老夫人给接过去了。” 哦,怪到呢! 汪彤儿还以为华老先生好可怜,是个孤家寡人呢! 原来他老人家是夫妻双全,儿女齐全呢! ······ 汪彤儿自从上山后,便发现小砚时常晚上下山,早上回来。 她想着随他去,横竖他是谢玉珩的人,估计不单纯是来保护自己,应当谢玉珩还吩咐他暗地里还有不为人知的事去做。 小聪则是三天俩头的过来送吃食跟日用品上山,好像山上断粮似的。 每次来,都是带来山下的消息,说得最多的还是书肆的事。 “少爷,书肆自从开业,每日都是生意兴隆,特别是二楼免费读书的客人,更是人满为患。客人们都夸您心善呢!” 要不就是说:“少爷,老爷让您安心读书,家里不用担心。” 再有,“少爷,雪儿姑娘给您做的衣服。” 汪彤儿接过包裹一瞧,就知道里面是换洗的内衣。 这一次,小聪歇了近一个星期才来,一到汪彤儿跟前是神色紧张地说道:“少爷,不好了!海上出现海匪,海匪很多且非常凶残,还登上岸来烧杀抢岸边附近的乡民。” 汪彤儿这才想起小砚都几日未归了,难不成小砚去海上抗海匪去了? 吩咐秀云给小聪倒茶,让他坐着回话。 “少爷,王管事说这次的海匪不是我朝中人,跟几个月前抢劫咱们家船只的海匪是一伙的,嘴里说着倭言······” 溱州临近海外最近的番都除了倭国还有暹罗跟骠国等等,因此这里跟海外贸易的商户多少还是听得懂倭语跟其它几个临海小国的语言。 怪到几个月前的倭匪无影无踪,自己还奇怪怎么查不到倭匪行踪的,这是做好准备大举进犯的举动。 便宜爹吩咐自己别下山,自己又不会武功,下山也是徒然。 只是不知道当初给谢玉珩兵器的图纸,他兵器打造了多少出来,有没有实际操练? 愁肠······ 小聪临走时,汪彤儿叮嘱道:“小聪,你下山回去时一路要小心,近时间不要来了。还有,让小雪这几日把书肆关了,让家里的人都不要出门,知道吗?” “嗯,知道。少爷您也要保重。” 没想到华老先生走过来叮嘱她说:“玉儿,为师带着你的二位师兄去山下看看去,留下你三师兄照顾你,你安心待在这里,把为师给你布置的功课做完,等为师回来检查。” 汪彤儿这才注意到平常都是作文士打扮的华老先生,此刻竟然是一身劲装,束袖束腰的装扮,老当益壮,威武非常! 真像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将军,确实让汪彤儿很是惊艳。 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到华老先生时,感觉他跟一般文弱的老者不同,浑身带着股微不可见的刚毅。 汪彤儿不放心先生跟师兄,因此关照道:“嗯,玉儿知道。先生,您跟师兄要小心。倭匪很是凶残,他们手中的长刀很是锋利,跟他们交手时千万别硬碰硬,要用巧劲。” 她其实想劝先生留在山中别下山,他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 不过,她也知道先生是说一不二,很难改变主意的人。 “哈哈!没想到不会武功的玉儿竟然懂得这许多对敌的招数!好好,先生知道了。”华闻阁朗声地夸赞着离去。 汪彤儿心中很是担心华老先生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好歹······唉! ······ 汪彤儿来到山上也堪堪的近二十天了,算算日子,自己的小日子快到了。 这些天,虽说跟秀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自己洗澡什么的从不要人伺候,里面的裹胸布跟小衣服倒是秀云替自己洗,她没问,自己也没说。 只是不知道她怀疑没有? 今儿要跟秀云坦诚自己的女子身份,希望别吓了她。 等到晚间,秀云送来洗澡水,汪彤儿跟她说:“秀云,帮本少爷更衣。” “啊?” “哦,好的,婢子这就来。” 秀云小脸蛋一红,自从汪彤儿从秦宝臻那儿讨要她过来,秀云就做好了近身伺候少爷的思想准备。 只是没想到少爷不需要人近身伺候,她的心才放到肚子里去。 不过,少爷要是吩咐她近身伺候,自己也是愿意的。毕竟少爷是她遇见的少有的好人。 秀云小脸蛋红红的,走到里间浴房,小心地替汪彤儿宽衣解带。 汪彤儿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漂亮的小姑娘,等着看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时的惊诧表情。 还真没让汪彤儿失望,只见秀云退去汪彤儿的外衫,再抖着手解开中衣的系带,看见里面的束胸带时,不可思议地抬起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望着汪彤儿,颤着声音问道:“少少爷,这是?” 汪彤儿好看的水眸望着她说:“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呀!” 秀云诧然——少爷竟然是女子! 难怪少爷这么漂亮,难怪少爷不顾世俗,把自己从老爷那儿讨要过来,也难怪自己每日帮少爷洗衣服,怎么洗到宽布带子的。 自己原本还以为少爷要身材好,怕多吃长胖,用那宽布带子束腰的呢! 真蠢······ 这明明就是女子束胸的嘛! 第237章 承诺 难怪主母要针对她,说她不是老爷的儿子。 难不成老爷的儿子真的不在?面前的假少爷真的是冒名顶替的? 还是,原本少爷就是打小当男孩养的? 只这一会儿间,脑补的秀云心中如过山车般的,思绪纷飞。 “少爷,您不怕秀云会说出去?”秀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期期艾艾地问道。 “本少爷不会‘咔’杀人灭口吗?”汪彤儿正了脸色,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想到秀云竟然没害怕,见汪彤儿的动作还不给面子的“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少爷,您要是想杀人灭口,当初就不会搭救婢子,把婢子带到您身边来,也不会带婢子来山上,更不会在婢子面前露出女儿身。” 秀云边说,还适时地露出洁白的小糯米牙,“嘿嘿!”傻笑一声。 “咳!没想到咱小美女不傻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嘛!”汪彤儿不由伸出粉嫩的小爪子轻轻地捏了一把秀云如玉的小脸蛋。 汪彤儿当初对秀云是一见如故,就是看见她小脸蛋上的表情是那种单纯没算计,还有像历经沧伤后的那种与世无争的淡漠。 “少爷,您放心,您对秀云的好,秀云终生难忘。更不用说,在外人面前揭露您的女儿身的秘密!” 秀云收起刚刚带着嬉笑的口吻,正色起来。 “我知道。” 汪彤儿知道秀云的人品,不然,自己又何必费心管爹爹的一个小通房的糟心事? 汪彤儿想着等这次回去就问便宜爹把秀云的身契要过来,那天只顾着把秀云的人领过来,没想到把她的身契一块要过来。 万一便宜爹重新娶妻,身契被主母拿捏住,再去讨要就麻烦了。 汪彤儿知道秀云前十几年过得苦,既然把人要到身边来,那么今后的人生她负责! 一定要给她找一个爱她能护得住她的好男人,幸福美满过一生。 要是没这样子的好男人,宁缺忽烂,自己养她一辈子! 想到这,汪彤儿让她安心道:“秀云,你放心,本少爷一定给你寻过靠谱的好人家,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嫁人!” 秀云红着眼眶摇了摇头说道:“少爷,您嫌弃秀云了吗?秀云只想跟着你,你到哪儿秀云就到哪儿。”秀云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少爷您不是说过‘这世间有大好山河,有美酒佳肴,而不是只有男人的’您还说要带着秀云浪迹天涯的?” 汪彤儿一听,扶额道:“对对,本少爷了却烦恼事,就带着你跟小雪许嬷嬷她们一起浪迹天涯去!” “不过,秀云你放心,本少爷既然把你要到身边来,从今往后,不管我到哪里,你跟小雪还有许嬷嬷,只要你们不先离开我,我一定把你们带在身边!” 汪彤儿双眸熠熠生辉地拉着秀云的小手道:“不管荣富富贵,还是吃糠咽菜,不离不弃!” 这是汪彤儿对秀云的承诺。 “少爷,秀云信您!”秀云亦是双眸璀璨地对着汪彤儿点颌着。 “扑嗤!”汪彤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眨巴着一对水眸对着秀云笑道:“秀云,我们俩像不像私定终身?” 回过神来的秀云也被汪彤儿这就话给笑出了声:“哈哈!少爷您······” 果不然到了夜里汪彤儿的小日子如期到来,秀云打开小雪交给她的小盒子,里面都是奇怪的月事带,不过,一瞧就知道比自己用的要来得实用且舒服。 她想着,等自己无事时,也跟少爷做一样的月事带。 ······ 汪彤儿虽说人在山上,心牵挂在山下,不知山下官兵平寇怎样? 也担心华老先生跟俩个相处时日不多的师兄,不知他们平安否? 这都好几日了,既没见小砚上山,也没有华老先生的消息,真是急煞个人······ 薛松待在山上亦是心神不定,一直想要下山去打海匪。 奈何,先生交待的话他又不敢违背。 汪彤儿见他一惯是个开心的阳光少年,这几日俊颜也暗沉下来,不再成天嘻嘻哈哈地像个开心果。 “松哥,别不开心,等过几年,你有大师哥的年纪,想要有一番作为还不容易吗?科举走仕途,不然去投军保家卫国,哪样事不是好男儿所为?还在乎打几个海匪?”汪彤儿见他成天闷闷不乐,不由开导道。 薛松见汪彤儿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是呀,自己武功不行,下山去说不定给先生跟师兄添麻烦,抽出身来照顾自己。 眼见他人立马人便活跃起来:“嘿嘿!没想到小师弟脑子这么通透i,也是呀,等我长大后,想做什么不行?” 汪彤儿伸出两只小手,用大拇指对着他毫不吝啬地点了个赞。 自己只是三言两语的就把他点透,这孩子还真是聪慧。 ······ 上午,前院小厮来到清风阁,找到汪彤儿,对着她见礼道:“秦少爷,从山下来了俩个武将找您。”汪彤儿一见是刚来时,带她进来的小厮对着自己禀道。 “啊?” 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俩个武将的? 管他是谁?先把他们请进来再说吧。 “知道了,请他们进来吧。”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对着她拱手离去。 没多久,随着几声铿将有力的脚步声,出现在汪彤儿眼前的是年轻英气,挺拔冷峻,头戴玉冠的徐锦珅。 只见他一袭黛紫色箭袖武袍,腰间佩剑,恣意英俊给人的气场就是刚毅又强劲。 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徐锦珅本来就英俊不凡,这身戎装将他挺拔岸伟的身形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徐蔚找到儿子后,也没让他改名,仍旧叫锦珅,只是把姓改了,如今叫徐锦珅。 跟他走在一起的季雨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武袍,腰间也是佩着剑,剑眉挺鼻,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对着汪彤儿咧嘴笑着。 汪彤儿激动地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高声喊道:“珅哥,小雨!” “秦玉!” “二哥!” 徐锦珅跟季雨都激动莫名,师兄第俩上前来就要熊抱汪彤儿。 第238章 武举 “咳,你们谁呀!” 刚巧走过来找汪彤儿的薛松往前一挡给挡开了。 汪彤儿先对着薛松作了个揖,开心地咧着嘴介绍到:“嘿嘿,松哥,他俩是师弟的兄弟。” 随后转身对着徐锦珅跟季雨道:“珅哥,小雨,这是我的三师哥薛松。” 经汪彤儿给他们这么一介绍,三人互相行了个寻常的拱手礼,打声招呼就算了事。 “松哥,师弟先行一步。”汪彤儿跟薛松道声别,“二位兄弟随我来。”把他们师兄弟领到咏梅院子里。 “秀云,来客啦!快泡壶茶来。” 汪彤儿一边喊秀云泡茶,一边招呼二人坐下说话。 “你们怎么来溱州?” 徐锦珅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溱州倭匪猖狂,爹爹接到宁总督快马送过来的书信,立马带兵前来参与剿匪,我跟小雨趁机跟了过来。” 汪彤儿一听是关于倭匪的事,凝眉不放心地问道:“如今情况如何?” “倭匪大约有三千多人,已经全部剿灭,并且一直打到他们老巢中去。狡猾的倭匪在离溱州一百多里的岛屿上建了个匪窝,他们谋划多年,想要长期霸占溱州海域,甚至还要灭了溱州的打算,真是异想天开。” 汪彤儿庆幸剿灭倭匪的同时,担心地问道:“那,官兵死伤多少?” “二哥,官兵跟老百姓死伤大约三百多人。”季雨接过话茬说道。 “嗯,若不是有你设计的这几种对抗倭匪的兵器,还有谢总督早有准备,肯定被倭匪打个措手不及,到那时死伤就不可估量了。” 徐锦珅可是亲自经历那些倭匪的凶残,打斗起来是不要命的跟亡命之徒式一样。 汪彤儿没想到谢玉珩还真是个细心的人,暗自布置兵力以防海匪。 自己当初只不过那么一提,他就放在心中,有他这样的能臣是大周之幸啊! 难怪小砚时常夜不归宿,肯定是去谢玉珩留下的将士那儿······ 这时,秀云手里端着一缠枝红漆盘,把上面汝瓷茶盏拿出来,放到徐锦珅跟季雨面前的红木雕花茶几上,轻声说道:“徐公子,季公子请喝茶。” 徐锦珅接过秀云端来的茶,看了她一眼,点颌,没吱声。 他来之前在麒麟院里见雪儿跟养娘都待在家里,奇怪着她俩怎么没陪秦玉上山的? 雪儿告诉他:“锦珅哥,少爷有秀云照顾着呢!” 许锦珅心想自己也才离开秦宅没多久,什么时候秦玉又招了个婢子? “秀云曽是老爷的院子里的人······”小雪见许锦珅问道,便简单地把情况说给他听。 此时,徐锦珅随后抿了俩口茶说道:“这次还多亏了你当初设计的那几样武器,打得倭匪无招架之地。” 季雨接过茶盏,对着秀云咧嘴谢道:“谢谢姑娘。”然后接过话茬说道:“是呀,要不是二哥当初设计那几样对付倭匪的武器,这次即使打了胜仗,也是伤亡惨重。” 季雨实际年纪比汪彤儿大俩岁,比秦玉少一岁。因此他称汪彤儿为二哥。 汪彤儿可不想居功,别人冲在前方英勇杀敌,她躲在后方逍遥自在,因此谦虚道:“打了胜仗都是官兵奋勇杀敌跟二位总督指挥有方。 也是,这里有宁总督的上万士兵,再加上徐总督派兵增援,怎么可能不把那群乌合之众的倭寇给消灭光! 汪彤儿想起来徐锦珅的身契的事,问道:“那个,珅哥你去青州老宅找我娘拿到身契吗?” 许锦珅抿唇一笑道:“你娘心善,当初没有卖身契,我一直都是良契。我这次来把雪儿跟养娘的良契都一并带过来了。” 其实这个‘娘’俩人都心知肚明的,面前的秦玉是个冒牌货,那么那个‘娘’能是真的吗? 许锦珅说完,从怀里小心地掏出来个小纸包,递给汪彤儿。 汪彤儿没接,对着他奇怪道:“你既然把她俩的良契带了过来,怎么不给她们?” “这,为兄还是交于你,你再交给她们吧。”许锦珅迟疑道。 许锦珅心想着秦玉毕竟是雪儿跟养娘的主子,怎么说也要尊重一下她吧,理应由主子亲手交到她们手中才是。 “那,行吧。”汪彤儿这才伸手接了过来,横竖自己在山上也蹲不多时日就要下山,到时再给她们吧。 许锦珅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汪彤儿沉声说道:“秦玉,我这次上山来是跟你辞行的,我要跟师弟进京考武举去。” 大周朝武举都是在科考前的一年开考。 考中的武状元也可以在兵部做事,战争需要时也能去前方杀敌,保家卫国。 “啊?” “考武举,好呀!”汪彤儿惊讶之余也就想开,人家现在可是一方总督公子,去考武举也不奇怪,再说,他从小学武,也没怎么读书,走科举的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因此开心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下山去为你们践行去。” 许锦珅抿唇道:“不用,你我兄弟无须客套。我们即刻就启程,马车还在山下候着。” “那那······” 汪彤儿也不纠结,站起身来,端起手中的茶盏对着他们师兄俩举杯道:“秦玉以茶代酒,恭祝二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举拿下武状元!” 徐锦珅眼眸复杂地望着豪迈不逊男子的汪彤儿,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茶盏声音铿将道:“有兄弟这句话,哥哥定会不负所望,尽力而为!” 同时,在心中默默地保证道: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我定会护着你不受伤害! 季雨也是如此,端起手中的茶盏对着汪彤儿说道:“二哥,等弟弟出息了,定会带你去京城过好日子!” “好咧!”汪彤儿开心的同时,怎么感觉这傻小子说话的口吻像对着长辈似的。 再说,本少爷如今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呀! “干!” 三人同声说道,举起手中的茶盏,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好像这不是在喝茶,是真正的喝着一杯老酒似的。 汪彤儿不由好笑,真有点像桃园结义的意味在里面。 秀云在一旁开心地笑着,欣慰少爷能遇到待她好的知心好友。 第239章 怕什么 徐锦珅放下茶盏,少有的一脸的严肃问道:“秦玉,你明年开春真的去京城科考?” 他是知道秦玉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她怎么能,怎么敢去科考? 汪彤儿对着徐锦珅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想呀!奈何圣上金口玉言······” 不过,还要等乡试通过才能赴京赶考。 徐锦珅从自家老爹的口中早就知道那位萧老爷竟然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当时是惊愕到无语凝噎。 不过,他从皇帝的口吻中知道他是很欣赏秦玉的聪明才智的。 更不用说那位位高权重的谢总督,一直把秦玉当成是他掉落山崖的小妾室······ 估计,应当是他的小妾吧。 因为时间地点太过巧合,知情的人肯定猜到秦玉就是那位谢总督口中的彤儿姑娘。 季雨在一旁不解地看看师哥,再看看汪彤儿,见他们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由问道:“咦?二哥去科考不是好事吗?到时候你们一文一武在朝中多好呀!” “好个屁呀!” “你懂个屁呀!” 汪彤儿跟许锦珅忍不住同时爆粗口,好什么好?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事! 季雨被他们俩人齐声一吼,更是莫名其妙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我一到京城,就会给你写信,秦玉,养娘跟雪儿为兄就托付与你!”徐锦珅临别时,微红着眼眶,对着汪彤儿深深一揖。 “珅哥,你放心的去吧,许嬷嬷跟小雪是你的亲人更是我秦玉的亲人!” 有了汪彤儿的这句话足矣······ 等汪彤儿送别徐锦珅师兄弟下山后,小砚一身疲惫地回来。 秀云刚收拾好给徐锦珅师兄弟喝茶的茶具,抬首见到一身劲装回来的小砚,惊呼:“少爷,小砚回来啦!” 本来就是娃娃脸的小砚,这几日不见,脸好像长了些,嘴唇上还有了点点胡茬。 整个人更是成熟稳健不少。 他见到汪彤儿的第一话也是这么说:“秦少爷,多亏你当初的兵器谱。爷依照兵器谱打造出来的兵器,对付这些倭寇还真是有用呢!” 小砚说完,才想起谢玉珩寄给汪彤儿的书信来,忙从怀里掏出来,双手递给汪彤儿道:“秦少爷,这是主子爷的信。” “小砚,你这几日也是辛苦了。”汪彤儿把他手中的书信接过来,望着他好像几日没合眼的模样,关心地说道:“你还是先去洗洗休息一下吧,等午膳时再叫醒你。” “嗯,好。”小砚确实疲惫,闻言,也不推脱,对着汪彤儿拱手往自己的寝室西次间走去。 “小砚,我帮你打水去!”秀云对着小砚的房门的方向大声道。 转头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小砚好像受伤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汪彤儿奇怪地瞅了眼秀云。 “少爷,您没见他左肩明显比右肩高吗?那里肯定是裹着纱布,再有,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汪彤儿开玩笑地指了指她晶莹如玉的小翘鼻:“啧,没想到咱秀云观察力真强,还有,你这鼻子怕是个狗鼻子吧!” “少爷!”秀云羞涩地把小脸蛋偏过一旁。 “行,你先帮他拎水去,然后再去把府里的韩大夫请来帮他看一下。” 汪彤儿也不打趣了,赶紧让她去把大夫请来,想着等会韩大夫来了,再陪着他一起去看小砚。 自己手里也没伤药,去了也枉然。 想到这,对着秀云挥挥手,拿起书信先进了小书房。 咏梅院很小,只要寝室,厢房,另有东西次间。 小砚住在西次间,汪彤儿跟秀云住在寝室里,东次间做浴间,厢房理所当然的做了个小书房。 到了书房,随手把书信扔到案桌上。 很是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想看呢,又怕他信里写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不看呢,又担心里面有父母的消息。 最后,还是抛开那颗玻璃心。好奇压过理智,坐到那张紫藤圈椅上打开书信。 信里的内容还真没让汪彤儿失望,着重给汪彤儿写了她爹娘一家子的日常生活。 信中说:汪家已经把家搬到清水街去了。 清水街?汪彤儿不知道在哪里,她逛了几次街都是在最热闹的永胜街。 从来信中知道,哥哥汪家辉竟然被他的夫子看中,要把女儿嫁给他为妻。 汪彤儿的眼前霎时便出现那个活泼可爱叫雨蝶的小姑娘来。 从那日看他俩也是互有好感的,哥哥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要是真如谢玉珩信中所说的那样,自己也心安。 汪彤儿此刻的心随着谢玉珩的书信飘远,飘到京城里爹娘身边去了······ 她好像看见娘亲张开双臂,宠爱地对着自己开心喊道:“彤儿,娘的乖女儿······” 谢玉珩的一封书信,成功地把汪彤儿的心牵挂上远在京城的爹娘那儿。 只是不知道这次哥哥考不考乡试? 想到这儿,汪彤儿的心坚定下来——考! 进京城考科举去,怕什么? 是皇帝让自己考的,自己犯什么欺君之罪? 汪彤儿的小脑袋瓜一激灵,此时茅塞顿开,不再有顾虑,终于下定决心,也有了底气。 皇帝大佬做自己的靠山,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呢? 再说,自己也不用担心考不中,那么难的高考自己都以高分通过,难不成还怕了区区古人的试卷? 考不中,岂不丢了堂堂穿越者的脸面? 汪彤儿顿时是心中豪迈万丈,哪怕被识破女儿身也在所不辞! 不管怎么说,自己若能考中,也给男尊女卑的古代迂腐的士大夫们一记响亮的耳光:男人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 想到这,她把华老先生给自己留下的课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阅读起来。 要说之前汪彤儿也是很认真的听华老先生的教授,那只不过是在应付而已。 哪像此时的她真正的是在用心读书。 “少爷,华老先生回来啦!” 去厨房那儿帮小砚提水的秀云,路遇华闻阁跟两个学生,风尘仆仆地回到清风阁。 第240章 老当益壮 汪彤儿一听,忙担心地问道:“华老先生可好?” “很好呀!”秀云奇怪少爷有此一问,她把水拎过来给小砚沫浴,还要赶紧的去请韩大夫来替小砚治伤。 汪彤儿一听,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忙放下手中的书,快步往院外跑去。 这些天担心他老人是夜不成眠,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还要亲自对敌,可谓正英雄! 再说,华老先生也是自己穿越过来,对自己无条件好的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她怎么可能不牵挂他的安危? 只是华老先生不但古道热肠,还有一腔爱国之心。 老人家要去山下抗倭匪,自己想拦有什么理由拦得住他? 只能在心中保佑着他老人家能平安归来。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汪彤儿踏进清风阁华老先生的书房,开心地喊道。 “嗨!玉儿可是担心为师老弱无能,不是去上阵杀敌,而是去逞能的?”华老先生正把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剑挂到书房暗格后面的墙上,抿唇问道。 “不是,先生是老当益壮。学生是担心您的安危。”汪彤儿小脸一红,被他说中心事。 她其实也有点这么想的······ “老爷,水放好了,您先沫浴吧。”华老先生身边的小厮过来对着他躬身一揖道。 “那,学生先离开,等会再来看您。” 汪彤儿见一贯清风道骨,衣袂飘飘的华老先生,此刻可谓狼狈之极。衣服沾满灰尘,还有好几处被刀剑给刮破,没见到血迹,看样子是没伤到皮肉。 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是纷乱不堪,那飘逸的胡须此时也是杂乱无章······ “嗯,等会过来把为师让你做的功课带过来。” “先生,您不休息半日,明天再······”还没等汪彤儿说完,华老先生挥挥手:“无碍”。汪彤儿担心惹他不高兴,忙爽快地:“好咧!” 汪彤儿对着华老先生见礼告退出来,一边走一边吐槽着自己:重新回到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时代。 等她回来时,正巧韩大夫也到了咏梅院,汪彤儿对着他拱手道:“麻烦韩大夫跑一趟。” “无妨,你家小厮也是为抗倭匪负伤的,是个好样的!”四十几岁的韩大夫,朗声说道。 小砚洗完澡,自己把绷带胡乱包扎着。 他见秀云把大夫请来,嘴里还说:“不用。” 不用也不行,韩大夫把他肩上的绷带拆除,见他自己上了药,伤口有四五寸长,只是伤口也被他洗澡时给浸了水,发了白,皮肉都往外翻着,看着很是瘆人。 汪彤儿见小砚的伤口比当初谢玉珩的箭伤还要吓人。 小砚倒是淡然处之,秀云却吓得小脸发白。 韩大夫叹口气道:“你这伤口没能及时上药,又出血过多,这翻在外面的一层皮肉要割去才行。” 汪彤儿还以为是刚刚他沫浴时不注意浸了水的,听韩大夫这么一说,才知道他这是没能及时处理伤口,才变得如此严重的。 汪彤儿见韩大夫从药箱子里拿出个小药瓶,把里面黄颜色的药粉洒在小砚的伤口上。 “这是什么药粉子?”汪彤儿好奇地问道。 “这是有麻沸功效的药粉。”韩大夫撒完药粉子,拧紧瓶口,把小药瓶放到药箱里。 没想到这个朝代也有像麻药功能的药粉,应该就是华佗用的麻沸散之类的药吧。 随后,瞟见他拿出明晃晃的小刀,这是要割去腐肉的前奏。汪彤儿胆小,一见赶紧把小脑袋扭过去。 “少爷,让婢子来给韩大夫打下手吧。”秀云这是知道少爷是个女子,不然心里肯定会好笑少爷胆真小。 汪彤儿一听,麻溜的从小砚身边让开,把地儿留给秀云。 “那个,韩大夫,我就在门外等候,有什么啊、情况您喊我一声就行。” “嗯,好。”韩大夫也是见怪不怪,这世上晕血害怕见被人伤口的人多了去,更何况这么个孱弱的小相公? 汪彤儿临走还不忘给小砚打气:“小砚,我看好你,顶住!” 小砚对着她点点头,还给了个让汪彤儿放心的微笑:“少爷放心,小的不疼。” 眼见秀云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塞到他嘴里,汪彤儿立马跑到门外去。 过了大约两盏茶功夫,韩大夫从里面拎着药箱出来。 “啊?好了?”汪彤儿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处理好伤口。 “秀云!”汪彤儿喊秀云出来拿银子给人韩大夫的辛苦费。 秀云也是乖觉,快步去厢房里拿出一个装散银子的荷包递给韩大夫。 韩大夫先是摆手推脱:“秦少爷,不用客气,这是老夫应该的。”随后,见秀云硬塞给他也就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韩大夫,您老别嫌银子少,接下来几天还要麻烦你过来帮小砚换药呢!”秀云边把银子往他手里塞,边说道。 “是呀,韩大夫,这几日还要麻烦您老辛苦几趟。”汪彤儿也在一旁说道。 虽说他是拿华府银子,可是也不能让人白姓幸苦不是? “这几日不能吃辛辣跟发物,多吃点滋补的食物。老夫明日还是这个点儿过来给他换药。”韩大夫见主仆如此客气,见秀云硬塞给他也就不客气地收了下来,交待几句,拎着药箱离开。 汪彤儿吩咐道:“秀云,带着银子去厨房,看能不能煨碗老母鸡汤来给小砚喝。” “好的,少爷,婢子这就去。” 秀云爽快地答应着,去厢房拿着银子就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汪彤儿走进小砚床榻前,见他正在穿衣下床,忙出声阻止道:“你起床干嘛?还不躺下乖乖睡一觉?这会儿又没你什么事,安心养伤才是。” “好,小的听少爷的。” 小砚这几日在山下抗倭,肯定是没日没夜的,汪彤儿刚一离开,躺到床榻上,立马就打起呼噜来。 汪彤儿看了下怀表,已近午时。 本来还打算把华老先生布置的课业整理好送给他检查的,看饭点到了,想想还是吃完饭再去不迟。 “秦少爷,家主喊你过去一起用午膳。” 华老先生身边的一个小厮叫小贵的过来喊汪彤儿去他那儿用膳。 第241章 另眼相看 自从汪彤儿来到无为山庄后,除了早晚膳,正常午膳都是师兄几个陪着华老先生一起吃的。 汪彤儿本来以为今儿华来先生肯定会休息半日的,她还想着等下午把课业送过去给他检查。 “诶,好,我这就去。” 汪彤儿把整理好的课业放到书匣子里,拎在手中,随着小贵往华老先生的听松阁走去。 汪彤儿自从来到古代,最佩服的还是手艺高超的木匠。 像现代但凡需要打包的食物,都是塑料袋跟纸袋,古代人就用食盒;学生没书包就用书匣拎着。更不用说放置行李都是各种材质的木头箱子······ 哪怕是自己用的牙刷,也是木匠师傅根据自己的图纸跟描叙,打造出来跟现代不相上下的雕着古朴花纹的古代版牙刷。 还有爹爹的那张轮椅,更是精巧绝伦。 汪彤儿拎着书匣走进听松阁,还没到膳堂,就听见里面几个师兄在说着什么。 “这次抗倭匪多亏一位能人,她发明了几种专门克制倭匪的新式武器,这才让官兵大胜,不然,不可能十日不到就把倭匪给歼灭光,估计还要多打几日仗,也避免了官兵更多的伤亡。” “是呀,那位高人真厉害,发明的长枪还有蝎子尾,斩马刀真有用!” “要是能让我见到那位高人,肯定会代表溱州人对着她磕三个响头!” 汪彤儿心中好笑,倘若他们知道自己是“发明”的那几样抗倭兵器的高人,估计会吃惊得跌破眼镜。 要是个像华老先生这样子的德高望重的白须老者,发明此等兵器,那还有一说。 “主要还是这次的官兵很给力,据说他们早有准备······不然,肯定会被倭匪打个措手不及······” 汪彤儿一听,心中了然。 肯定是谢玉珩暗中布置人在海上巡视,一但发现情况,立马行动。这才一举歼灭倭匪。 不用说,有谢玉珩在,是大周百姓之福。 这人不管办案还是打仗都是个能臣。 其实,这也是谢玉珩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才用了汪彤儿那几样抗倭匪的兵器,不然,他不一定会瞧上眼,也不一定会留下人来随时关注海上的异常,能在第一时间里布置兵力打倭匪措手不及······ 汪彤儿见俩位师兄说得正起劲,只有三师兄薛松眼眸里满是落寞······ “秦玉见过三位师兄。”汪彤儿举步进了膳堂对着三位师兄见礼。 “师弟客气······” 汪彤儿进来,把他们津津有味的话题成功的打岔掉。 此时,重新换了一身月牙色圆领外衫的华闻阁走了进来,此刻在汪彤儿眼里又是个道骨清风,儒雅清高的老先生。 汪彤儿对着他打心眼里尊敬:“学生见过先生。” “玉儿来啦,坐下用膳。”华闻阁手捋长须,对着汪彤儿指了指檀木椅子道。 “好咧。” 华老先生用膳,从来不用下人布菜,且菜色简单,就两荤两素外带两大碗汤跟主食。 师兄们用膳也跟他们人一样,都是斯斯文文的,吃饭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哪怕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 汪彤儿第一次跟他们吃饭时,还不习惯,怕自己的吃相难看,惹他们笑话。 见今儿桌上竟然上了一盘炒年糕的糕点,汪彤儿见这年糕黄灿灿的,不像是用油炒的年糕,好像是用其它东西烤制而成的。吃在嘴里咯嘣嘣的,非常香且脆。吃到嘴里没声音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静谧无声的膳堂里响起不适时宜的咀嚼炒年糕的咯嘣声。 从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华老先生,今儿津津有味地吃着炒年糕的同时,还跟汪彤儿介绍起面前这盘大家都爱吃的年糕来。 “玉儿,你可别小瞧了这盘年糕,平常年前才有,今儿王大娘专程做来犒劳咱们师生几个的,”华老先生用勺子舀了口汤喝了下去,然后搁下汤勺,继续道:“这盘炒年糕看似寻常,是用糯米浸泡半日,再去椿打一个时辰,做成年糕后切片,最后放到锅里已经滚烫的沙粒上烘烤而成。” “呜,好吃。”汪彤儿等不得把嘴里的年糕吞下去,含糊地点头。 同桌子的三个师兄一脸惊愕地停下手中的著子,眼眸扫了扫华老先生跟汪彤儿一眼。 想他们来到无为山庄跟先生同桌用膳多年,还是少有的见他边用膳边聊天,且是跟一个自己刚来的学生聊天。这就有点让他们不得不对小师弟另眼相看,咳!不是他们,是先生对小师弟另眼相看。 等吃完午膳,来到书房,书房里艾草的清爽和香炉里的沉香缭绕交织,空气里有种春雨过后的清香。 汪彤儿把带来的自己做的课业放到书桌上:“先生,这是学生做的功课。” “好,你放到这儿,等为师睡午觉后看吧。” “好咧,学生不打搅您休息,先生再见。” “嗯。” 只是,“再见”嗬,还是个新名词。 汪彤儿第一次进华老先生书房就被那高阔的书架扑面而来的震撼,让她心生向往。 除了东面一整墙的书册,北面也有半架子书,摆得并不是很整齐,瞧着倒像是老先生日常所读,墙上挂着几幅书画,汪彤儿虽说不懂丹青,当也是知道欣赏的,只见画中高远深阔,笔势张扬,极具峻峭之风。 沿着小门踏入里面,竟是另一片天地,半园的阔间,皆是浩瀚的书册,满架满架的书卷,令人应接不暇,震撼从心头滚滚而来。 华老先生的书房跟谢玉珩的书房有一拼,只是谢玉珩的书房里大多数古籍藏书都锁在书房里面的暗室里,自己只偷偷瞅过一眼,暗室的门就被谢玉珩给锁了起来。 窗下置着一小案,一圈椅,瞧着像是华老先生常坐的。 里面还放置一榻,是留华老先生午睡或是寻常看书累了息歇的。 因此汪彤儿知道华老先生午睡是睡在书房里的。 大户人家的书房估计除了净房跟浴间,其他设施齐全。 第242章 识字 华闻阁见汪彤儿跨出书房门,还不忘叮嘱道:“明日早起正常授课。” “学生知道了。” 汪彤儿回到咏梅院,没见到秀云,便轻手轻脚去西次间去看看小砚醒了没有? 悄声推开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汪彤儿也没进去,依旧轻轻把门带上。 既然里面没动静,说明小砚还在睡,也就没进去的必要。 刚带上门,回到书房门口,就见秀云拎了个食盒进来,汪彤儿不放心问道:“厨房有老母鸡吗?” 汪彤儿知道厨房有鸡子肯定会帮忙煨的,自从来到这里,这儿的厨房里的厨师对自己主仆还算不错的,不用说秀云还带了银子去。 “有,刚刚煨好了,厨师王大娘还放了人参须在里面一起煨的呢!”秀云开心道。 秀云把食盒拎高一点:“少爷,您闻闻,可香啦!” “嗯,香,香!”汪彤儿对着面前的食盒,轻嗅一下说道。 随后问道:“那你午饭吃了没?” “吃过了,在厨房跟王大娘他们一起吃的。” 秀云人好,手脚勤快,肯定去厨房也是手脚不停帮忙做事。因此,到哪里都有人对她好,善待她。 “小砚还没醒,你把鸡汤送进去,放到他床边的曲案那儿,他闻到鸡汤的香味就会醒过来。” “呃?是吗?”秀云眨巴着好看的丹凤眼问道。 秀云的丹凤眼跟别人不同,她的丹凤眼比别人大些,眼睫毛也比别人长些,所以看人时很是灵动。 “嗯。”汪彤儿只能一本正经地说道。 秀云半信半疑地把食盒往西次间拎去,没几日就要立秋,这些天也没之前热,汪彤儿也没了午睡的瘾,打算着还是去书房里看看书去。 既然打定主意要科考,就要奔着中举而去。 要是考不中,岂不丢了现代大学生穿越古代人的脸面? 汪彤儿自从冒名地替成了秦玉之后,一有时间就在书房里看书,她把不认识的字用自制的简易笔在旁边注上拼音。要是用毛笔写会引人注意,简易笔就是用竹枝削成钢笔的模样,沾少许墨,在不认识的字旁边写上蚂蚁大小的拼音。 她记得谢玉珩曾经跟自己说过的:好记忆不如烂笔头的话来,还真是至理名言,很是管用。 不然,明正帝让她考县试的卷子,自己会答题却写不出来岂不尴尬? 其实,写是会写,只不过是写出来的字,他们认为少了笔画的简写字而已。 “少爷,您的办法真好使呢!小砚闻见鸡汤味道真的醒了过来。”秀云对着汪彤儿是一脸的崇拜,少爷懂的东西真多。 其实,这哪是小砚闻见鸡汤味醒的,这是秀云走路的声音把小砚弄醒的。 汪彤儿知道但凡练武的人,耳目最是灵敏。 因此才骗秀云这么说道。 汪彤儿看见秀云,不由好意问道:“秀云,你要不要识字?” 之前还没有这个想法,这会儿才猛的想起来问道。 “识字?” 秀云奇怪地回答道:“女人识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去考功名。” 呸!看自己这嘴说的甚? 少爷不就是女子,是要去考取功名的吗? 汪彤儿徐徐善诱道:“识字能让我们学到平常学不到的东西。” “你看,小雪之前也识不了几个字,如今识字多了,可以跟在账房或是管家后面学习管账。” “秀云,你要是不识字,往后要是离了我,被别人算计让你签上什么条约,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秀云立马委屈道:“啊?少爷,您不要秀云啦?” “不是,我怎么会不要你?可这是两码事。识字了,你没事时还可以来书房看话本子,看游记,增长见识,而不是有空就做绣活,人生岂不无趣?” “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吗?” 后世人都知晓的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 “少爷,识字真有这么好?可是秀云笨呀!学不会您不要嫌弃。” “还有,秀云,往后你要做本少爷的贴身管事,不识字行吗?” 汪彤儿这一句话对秀云触动颇大,少爷是个女子,肯定不会娶媳妇的。自己不识字怎么能贴身照顾好少爷,帮她管好内务? 识字,这两个字对于秀云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从前在养父母家,不要说她个童养媳识字,哪怕养父母视如珍宝的儿子也是没银子送他去私塾读书的。 “少爷,秀云定会努力识字,不负少爷所望!”秀云像个孩子似的攒紧拳头保证道。 “咱惠内秀中的美娇娘怎么可能笨呢?本少爷看好你!”汪彤儿抿唇轻笑,用手中折扇轻佻地挑起秀云的下颌。 这会儿要是有外人在旁一瞧,诶吆歪,妥妥的是少爷调戏婢子的戏码。 “往后我要去京城里开铺子,开许多铺子,你要跟小雪一样,帮着我管理铺子的事,不识字能行吗?”汪彤儿只能激她,给她描绘美好的明天。 咳!自己好像也在给她画大饼······ 自己要是赴京赶考,肯定会在京城开铺子赚银子的。 汪彤儿此时早把谢玉珩这个对她最大的威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其实早就看开了,自己都女扮男装躲到离京几千里意外的溱州来,不还是跟他相遇?被他给识破女儿身吗? 躲避有用吗? 没用! 既然没用,还不如迎头直上,就大鸣大放地站到他面前,你奈我何? “行!只要少爷叫秀云干什么,秀云一定用心干好。”秀云小手攒成拳头,一脸认真。 “诶,这才是我看好的秀云呀!要有上进心嘛!” “喏,这是本三字经,你跟着本少爷先把第一页读会,然后再写出来。” 唉,真是操碎了自己一颗老母心呐······ 秀云接过书来,小脸坚定,“好!秀云一定不辜负少爷的期望!” 识字再难,哪有从前挨打受骂,挨饿受冻来得苦? 假如自己识字后能帮上少爷的忙,不拖她的后腿,也算报答少爷对自己搭救之恩。 少爷说得在理,识字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第243章 雷雨 汪彤儿旁晚下课回到咏梅院,秀云迎出来告诉她:“小聪上午送东西过来,婢子留他吃过饭就回去了。” “诶?”一晃眼小聪也歇了五六日没上山了。 “少爷,小聪送来您跟婢子的秋天的衣服呢!” 汪彤儿一听,估计是细心的许嬷嬷让他送过来的,虽说还有俩日才立秋,白天依旧很热,不过已经是早晚凉了。 “哦,少爷,小聪还带来李记茶楼的糕点。” 汪彤儿一听有李记茶楼的糕点,想起华老先生就爱吃他们店里的糕点,等会给他送过去。 “下次小聪上山,你记得把书房抽屉里的歌谱拿给他,让他交到李记茶馆李老板手中。” 汪彤儿这次写了两首歌曲,让小聪送给李记茶馆,在山上往后的时间估计没顾不上写歌。 “噢,好的,婢子记住了。少爷,小聪说珅雨书肆昨天已经开门营业,说是让您放心。” 提起书肆的事,汪彤儿想起让文人们写《西游记》不知道写到那一章节?也不知道他们写成什么样的版本?连不连贯? 操心呐! “还有,”汪彤儿见秀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 秀云见汪彤儿追问,只得轻声说道:“小聪说,老爷跟郑家议亲,已经定下日子,不日就要迎娶主母。” 没想到便宜爹动作过快的呀! 这才一个多月,他到把恩爱非常的朱氏给抛到脑后,重新娶妻。 还真是够渣的······ 汪彤儿见她盈盈澄清的眼里没一丝难受,这就是不爱的表现。 因此也放下心来,在便宜爹心目中秀云肯定也是占不了一席之地的。 幸亏自己把她要到身边来,假使便宜爹娶了个更甚朱氏的夫人回来,受搓磨的还是秀云跟那几个小通房。 像刘氏她们几个妾室倒无所谓,她们都有孩子,且身份地位稳固。 只是,秦静心心里恐怕会恨死自己,没答应她帮忙找便宜爹把她娘扶正。 等这次下山回家,除了秦静静,恐怕又多了任氏母女俩个仇人······ 只是,自己如果走仕途,待在溱州的日子也不多了。 不用等到明年,自己随后就带着许嬷嬷跟小雪秀云去京城。 哎,计划赶不上变化,汪彤儿打算乡试能中的话,就把铺子交给王首道打理。 自己只能远程指点,希望这次回去能把王首道给培养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掌柜。 ······ 白天天还好好的,晴空万里。到了午夜时分,雷声轰鸣,接而就是倾盆大雨,安静的黑夜,天地之间仿如崩塌一般,落在屋顶上的雨滴如柱,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伴随着呼啸而至的狂风。雨声震得屋顶噼哩啪啦的,窗外电光雷鸣,如游龙一般闪电划过天际时,漆黑的屋内瞬间也如同白昼一般。 “啊——”的一声,汪彤儿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给惊醒。 我的个乖乖隆地咚······ 这雷声也太响太吓人了吧! 一惯不怕雷声的汪彤儿也被这电闪雷鸣给炸醒。 外面的雨也好大呀! 随着汪彤儿的一声惊呼,睡在紧挨汪彤儿旁边小架子床上的秀云,随即点了灯过来问道:“怎么啦少爷?” 她也是刚刚伺候汪彤儿,不知道她怕响雷。 “没事,只是被雷声给惊醒。”汪彤儿披衣坐在床上,伸手拍了拍床沿,示意秀云坐下来说话。 秀云把手里的灯放到床旁边的柜上,坐到床沿,对着汪彤儿说道:“婢子不如就睡在这踏步上陪着少爷吧,您放心地睡。” 秀云知道大户人家的婢子大多睡在主子床前踏步上,好近身伺候。 只是,少爷说什么都不让。 汪彤儿这具身子的原身,上辈子被谢玉淮纳到房里做小通房前,是在蕙居苑伺候忠勇候夫人容氏的,原身跟巧儿俩人晚上都是轮流睡在容氏床前踏步上的。睡在踏步上,主子夜里哪怕翻过身,原身都会坐起身来,伸长脖子看主子是不是要喝水还是其它什么。 因此,夜里不敢熟睡,都是浅眠。白天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接着做事······ 所以,汪彤儿自从自己摇身一变,变成秦玉后,她深有体会,怎么可能要婢子夜里近身伺候? 跟秀云说了会儿话,汪彤儿还是让她去睡,“秀云,你去睡吧,我看会书再睡。” 既然睡不着,汪彤儿便从床头柜上随手拿出本游记来看,这些闲书是便于自己晚上临睡前看的。 没手机没电视,再不看点闲书怎么睡得着觉? “好的,婢子不打搅少爷您看书,只是,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当心眼睛。”秀云说完,把灯心用木簪子挑了挑,往柜那边靠近床那儿挪了挪。 “嗯,我知道。” ······ 夜里的暴雨下到早晨便停了下来,云收雨霁,今儿是个大晴天。 秀云早就起床把她洗漱的水给拎进浴间。 “少爷,婢子去把早膳取过来。” 秀云见汪彤儿起床,拎着空食盒就往外走去。 “那个秀云,你早上去看了小砚没有?”汪彤儿见秀云往外走,她不放心小砚的伤,忙喊住她问道。 “少爷,小砚一早就起床外去了,婢子也没见到他。” “哦,行吧。”汪彤儿对着她挥挥手。 倭匪已经消灭掉,难不成山下还有谢玉珩的私兵? 汪彤儿只是一夕之想,随即便摇了摇脑袋,把它丢掉脑后。 心中感叹着:还真是练武的人体格好呀! 受了伤,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想起当初谢玉珩受了箭伤时亦是如此。 只可惜自己不是练武的料,也早过了习武的年纪。不然,早起肯定会同师兄们一起跟着华老先生练功的。 ······ 早膳后,等汪彤儿进了教室,没想到从来不迟到的三位师兄在她进了教室后,打开课本读书,之才姗姗来迟。 照例是汪彤儿先对着他们一一打声招呼:“大师兄,二师兄松哥早呀!” 随后,便是他们声调不一的回答道:“四师弟。”“师弟早。”“师弟早啊······” 第244章 黑历史 “昨夜大雨,山上有两户人家的屋子被山石冲垮,还好,人没事。” “每年下暴雨,都有村民遭殃。唉!还有许多农田被淹······” 汪彤儿听师兄们交谈,估计说的就是自己刚登上无为山时看到的村庄,遭了水灾。 原来天刚朦朦亮,他们师兄几个就被华老先生给带到无为山庄脚下的村庄去查看灾情去了。 他们跟村民一起先把遭灾的村民妥善安顿好,过后再由村长统一带人把遭灾的村民家的屋子修缮,再把淹了水的田地派人疏通。 因此,他们早上也就没练功。也难怪他们今儿会比自己晚到盏茶时间。 只有汪彤儿一个人什么忙都没帮上,睡到自然醒。 没等汪彤儿感慨完,抬首看见依旧着一身月牙色儒雅的华老先生举步走进授课堂中来。 大师兄崔延带头站起身,躬身对着先生行礼道:“学生见过先生,先生早安。” 跟着,汪彤儿便随着其余俩位师兄一起站起身子,躬身行礼:“先生早安!” “嗯,都坐下吧,下面开始授课,今天先把几日前搁下的功课,从新温习一遍。” 自从汪彤儿来无为山庄听华老先生授课,老先生专门为汪彤儿制定授课的科目,全都都是针对这次科考的项目而授的。 每日不是八股文跟律赋,就是是策论,经论还有试贴诗。 今年大师兄崔延跟二师兄许允之也是要下场去乡试的,他们在无为山庄都五六年了,根本就不需要专门学习这些。 不过,先生为了汪彤儿再重新讲解几遍,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 常言道温故而知新······ ······ 谢玉珩在京城里早皇帝半日接到小砚写过来的密函,密函中说:倭匪倾巢而出,大举侵犯溱州海域等等。 谢玉珩立即密信一封,让人立即送往溱州,叫小砚赶紧去赣州找徐蔚随时派兵增援。 其实,这一次谢玉珩对于消灭倭匪倒是胸有成竹,他自己私自留下几百私兵,临别时还叮嘱溱州宁总督用汪彤儿给的那三样抗倭匪的兵器操练士兵,肯定跟上辈子不一样,不会抵抗不了倭匪。 至于自己私自留下私兵可不能让皇帝知道。 让皇帝知道岂不猜忌自己有不臣之心? 哪怕此时不介意,心里也有疙瘩。 从古至今,再贤明的帝王都存有一颗忌惮能力超群的臣子之心。 等皇帝接到地方上来的急函时,肯定会宣他前去商量对策的,到时自己会提议让赣州总督徐蔚前去溱州增援一事。 那时节徐蔚早已整装待发,就等皇帝旨意一到,即刻奔赴溱州消灭倭匪。 其实,谢玉珩自己也早有准备,万一这次倭匪跟上辈子一样,来势凶猛。地方士兵不能抗敌制胜,自己肯定请旨前去,定会把倭匪打到落花流水,已报上辈子之仇! 果不然,谢玉珩接到小砚密函两个时辰后,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吴知来到宫中正在政事堂看折子的谢玉珩:“谢总督,皇上有请。” 谢玉珩虽说知道是什么事,还一本正经地问道:“公公可知圣上找微臣何事?” 吴知对着谢玉珩愁着个胖脸,把佛尘往肩上一靠,高深莫测道:“杂家也不知,谢总督去了就知道了。” 御书房里,明正帝正蹙着眉头坐在龙案后面宽大的金丝楠木龙椅上。 谢玉珩进了御书房先磕头行礼:“丞谢玉珩叩见皇上。” “谢爱卿免礼,平身。”明正帝见到谢玉珩,立马舒展眉头。 “想朕离开溱州一月不到,怎么就有了海匪?” 随后,对着吴知一使眼色,吴知赶紧躬着身子去龙案上把溱州来的急函递给谢玉珩:“谢大人请看。” 谢玉珩装模作样看完,略一沉思,对着皇帝一揖道:“依微臣所见,倭匪来势汹汹,以防万一,让赣州总督必要时前去增援,以期一举歼灭倭匪!” 明正帝记起十六七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皇子,那一年也有海匪在海上杀人越货,被官兵毫不费劲地消灭光。 因此,皇帝不屑道:“谢爱卿,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区区海匪有宁总督应该能应付下来。” “万岁爷,您看,上面写道是倭匪,不是海匪。十几年前的海匪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好对付。这倭匪早有预谋,怕是不简单。” 谢玉珩继续说道:“据微臣所知,这倭匪凶残无比,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冲,且重谋略,不可小觑。” “还有,此前溱州之行,微臣打探到数月前海上就有倭匪的行踪,且劫持商船,只是,不知为何却销声匿迹。因此,微臣没预先禀报皇上,私自留下几十人在那儿关注着,以防倭匪来犯。” “还请皇上恕微臣私自所为。”谢玉珩说完,立马跪下请罪。 他把几百私兵说成几十私兵,也只有他胆儿肥敢隐瞒皇帝。 谢玉珩主动交代自己未雨先谋的举动,既能让皇帝消除疑心,也能让皇帝对自己尽责的表现,心存满意。 “谢爱卿快快平身,真不愧朕的左膀右臂,一心扑在朝廷上······朕怎会怪罪与你?” 明正帝是帝心欣慰:这就是良臣的所为! 假使是庸臣,他们哪有这心事这想法?劳心劳力,不用朕旨意,提前做好防范。 “嗯,朕准了,让赣州总督徐蔚随时准备增援。” 谢玉珩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皇帝的口头嘉奖,上辈子自己被区区的倭匪所害,是他的黑历史! 他抛着不让历史重演的心事,才暗自留下私兵在溱州操练,也为了能第一时间掌握倭匪动静,以期一举歼灭。 没想到七八日后,又是一封从溱州来的密函到了谢玉珩手中。 密函中说:大败倭匪,直捣老巢! 最后还留有一行字:幸亏有对抗倭匪的兵器,才能事工半倍,大获全胜! 照旧是皇帝接到急函比谢玉珩慢了半拍。 皇帝早朝时,对着众臣先是表彰一番溱州宁知府跟徐宁二位总督抗倭匪有功。 第245章 臣等附议 明正帝接着话头一转,对着臣子们说道:“这次抗倭匪多亏了一位有识之士,她推荐几款抗倭匪的兵器,也是首功一件!” 皇帝声音天生透着一股凉意,仿佛是夏日井中的冰水似的,让人四肢百骸都生寒,此刻却带着微不可见的暖意:“上次,朕提议的海上关税跟成立海上军队就是这位高人所荐议的······通过这次的倭匪之事,还有谁有异议,不赞成的?” 谢玉珩从两班文武朝臣中先行一步,走到正中间,对着高坐龙椅的皇帝双手高举朝笏,躬身道:“臣赞同!” 白首辅本来站在谢玉珩前面,微一愣之下,让谢玉珩给抢了个先,忙上前:“老臣附议。” 只要有人带头,那些本来心存异议的臣子跟一贯跟风走的臣子们,随即便跟着躬身:“臣等附议······” 让皇帝头疼悬而未决的事,因为此次剿倭匪的事,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横竖章程谢玉珩从溱州回京途中早已撰拟下来,实施下来也不费多大工程。 明正帝心中又给汪彤儿记上首功一件,单等她来京赴考会一并奖赏。 谢玉珩从皇帝的微不可见的笑意中知道,皇帝这是把汪彤儿记上抗倭匪的功劳薄上去了。 想自己费尽心力,只得了皇帝一句:真不愧朕的左膀右臂······ 气噢······ 不过,想到马上又能见到小姑娘,心里瞬间畅快许多。 ······ 谢玉珩回到忠勇候府,没盏茶功夫,容氏得到信,知道儿子回府,忙让身边的林嬷嬷来青松院把儿子叫过去商议娶世子妃的事。 “夫人,世子爷到了。”巧儿对着容氏回禀道,便去给谢玉泡茶去了。 “娘这些日子可安好?”谢玉珩这些日人在京城,又是多日未着家门。因此,见到容氏首先问道。 “娘身体很好,只是看珩儿又似清减许多。”容氏看着面前的儿子心疼地说道。 这次儿子自从外出办差归来,身体一直没养好。 据说,这几日忙得不归家又是为海匪的事,真是劳心劳力······ 唉!心疼哦! 还是翡翠阁那俩个庶子逍遥自得,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惹祸还要自家儿子去捞他。 心堵······ 巧儿泡来谢玉珩爱喝的西湖龙井,用雕花紫檀托盘端了过来,对着他躬身道:“世子爷喝茶。” “嗯。”谢玉珩对着她微微颌首。 侯夫人容氏也端起刚刚泡的桂花花茶,抿了一口道:“你可还记得出门前,娘同你说的娶世子妃事情?这些日子,我也瞧了不少名门闺秀,看来看去,倒觉得还是寻个宗室世家的好。那些清贵门第的姑娘,好是好,识文断字、说话也秀气,但当世子妃便欠了几分。娘想着那常平侯家中的嫡孙女,她娘是长公主,应是管家惯了的,门第也相称……” “再有,你前岳父家的嫡三姑娘,如今及笄已有年余,身体却不似她嫡姐,很是康健。珩儿,你意愿哪一家?为娘好叫人上门议亲。” 谢玉珩只听着,等容氏停下,才道:“母亲可打听过其素日性情?” 容氏一呆,道:“高门大户养出来的闺女,自是有几分骄纵的,你瞧哪怕咱们家你那庶妹,她不也有几分拗脾气,更遑论世家嫡小姐?” 谢玉珩闻言摇头:“那便算了。还是寻个性子温和宽容的。若是娶个善妒骄纵的,闹得家宅不宁,非我所愿。再说,常平侯跟徐家都不行,娘帮儿子还是找一户身份略微低上一筹的品性好的人家。” 谢玉珩不想找门楣相当的人家,其一,娶回来诸多约束,要是后宅有一点风吹草动,岳家必定先知,转而上门护之。 其二,皇帝也不想自己跟世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不用说结亲。 再有徐丞相,那个朱延深的事,他还没洗脱嫌疑,不管他洗不洗脱嫌疑,自己也不愿再跟家家结亲。 其实,最主要的为了彤儿不再受欺负,还是找个度量大的有容人之量,且能撑起世子妃面子的女子为妻。 侯夫人容氏有些遗憾,知道儿子的意思是:宁愿相貌平平,也要有宽容大量之肚。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忌惮像沈梦溪那样表面温婉的小姐,背地里心狠手辣没容人之量的世家小姐。 容氏心中知道,儿子为小妾室被害的事是心有余悸不能释怀。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自小端正沉稳,行事稳妥,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竟然要找个无须容貌且家世不显赫的女子为世子妃。 容氏心疼得觉得老血卡在喉咙里,行吧,谁让咱儿子有本事有主见?只得把这口老血她咽回了······ 只得点头,“也好,娘听你的。那过几日,娘在家里设个宴,给各府夫人递给帖子。你那日若得闲,便露个面?” “行,都听娘的。”谢玉珩颔首应下,他这次找一个真正的温婉贤惠,要有容忍之量的世子妃。 他可不想小姑娘再受委屈,被假模假样的温良贤淑的世子妃所害。 失去一次,已经让他剐心之痛,可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谢玉珩陪着娘亲容氏说了会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间。 ······ 翡翠阁里忠勇候谢严也知道谢玉珩回来的事,自从上次为了儿子谢玉淮的事,自己也是好多日未成见到他了。 今儿老着脸来到蕙居苑,打算着厚着脸皮陪老妻长子用午膳。 张姨娘跟邱姨娘只能瞥着小嘴,哀怨地看着他换上一套新做的绛紫色绣金线暗纹的圆领直缀,施施然然举步离开。 自从谢玉淮娶了李家那个庶女李美,翡翠阁没一日安身,这李美相貌平平却是个醋精。自她嫁进门来,从不许谢玉淮跨进妾室的院门,通房们也被她给打发出去。 不然,谢玉淮也不可能在外吃花酒给闹出人命出来,被人给关在巡查牢里受磨难! 第246章 撂脸色 张姨娘曽打算娶了李家嫡女李琴,把儿子的妾室跟通房统统处理打发出去。 可是,娶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张姨娘憋着口怨气,儿子房里面的女人一个都没打发掉。 在张姨娘心中,娶了李侍郎家的嫡女李琴,生出来的孩子才算得上是嫡子。 哪知道,最后娶的是李侍郎家旁系庶女,那么她生出来的孩子跟那些妾室生出来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只是没想到,这李美人长得不咋样,脾气却蛮横得很,胡搅蛮缠的把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心堵啊! 本来说得好好的是跟李侍郎家嫡女议亲,怎么道最后却是娶了个六品小官的庶女回来? 张姨娘哪知道这都是谢玉珩搞的鬼哦! “长庚,去翠仙楼买份烤鸭跟酥炸鲫鱼送到蕙居阁。”忠勇候如今是没事就往外跑,去跟之前在塞外军营里的老哥们不是茶楼就是酒馆喝酒品茗,就是听小曲。磨吞到天黑才回忠勇候府。 “是,侯爷。”长庚刚举步离开,谢严高声叮嘱:“要快些!” “小的知道了!” 他才不愿蹲在家里听张姨娘在跟前啰里啰嗦,小家子气。抱怨娶了个不省事的儿媳回来,烦死了。 他好想当初温柔甜美,娇柔的张翠花······ 还是世家女子有教养,你瞧容氏依旧温柔大方的大家闺秀做派。 如今他也看透,自己偏爱的俩个儿子是被自己给养残了。 往后,自己一旦不在,他们都得仰仗长子的鼻息讨生活······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 谢玉珩中午跟父亲娘亲吃了顿还算和谐的午膳后,到青松院书房里看了会折子,写了两份公函,随后,便重新换了一身湛蓝色绣暗龙纹的直裰,“小墨,去库房取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过来。” “是,爷,小的这就去。”小墨双手一揖快步离去。 等小墨把文房四宝取过来,“走,随爷出去走走。”说完举步带着小墨出门。 小墨今儿还是很错愕,咱世子爷什么时候给人送过礼? 等坐上马车,谢玉珩对着车把式说道:“去清水街。” 呃? 清水街,那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住的地,很少有达官贵人,只有少数经商的落户在此。 因此房价不是很贵的。 要是住到同儿街,那儿的房价更是便宜,也杂乱无章,充斥着赌场······ 根本就是穷老百姓的集聚地,满眼望去大多是灰墙草盖,粗麻布衣的平民,几乎看不见一个着绫罗绸缎的富人。 相比同儿街,清水街还算比较好的中等地界。 咱世子爷去清水街干什么? 哦吆,想起来,清水街不是彤儿娘家住在那儿吗? 难不成咱爷是去看她父母的? 呸!打住! 主子爷的心事,那是我等奴仆所能猜测的? 内敛奢华的马车哒哒的跑过繁华的永胜街,绕过其它几条大街,终于停在老旧的清水街道,到了一户半新的宅子院门前停了下来。 小墨一瞧,咳,还真是彤儿姑娘的娘家。彤儿姑娘出事后,世子爷让黄宇送银子过来,自己陪着黄宇来过一趟。 谢玉珩下得马车来跟小墨说:“你不要跟进去,就在此等候。” “是,爷。” 谢玉珩从小墨手里接过放置着文房四宝的紫檀盒子,拎到手中,抬眸见院门没栓,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家里有人吗?” “谁呀?”一声好听的妇人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随着妇人的声音,还有一个低醇的嗓音:“雯娘,你慢点。”跟着便是咯吱咯吱的轮椅推动的声音。 随即,眼前便出现一个三四十岁着一身青色布衣的妇人,乌黑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梳了个髻,上面插了支普通的银簪子。 清秀的脸颊上微微冒着汗,边推着轮椅出来,边停下一只手来用手帕子擦着汗。 这妇人当然是汪彤儿的娘亲赵氏,她抬首一瞧是谢世子,忙放下推轮椅的手,躬身敛衽行礼道:“老奴见过世子爷。”声音从没有的冷淡还带着股恨意。 谢玉珩挺了挺腰身,淡声道:“你如今以不是忠勇候府的奴,再说你还是彤儿的娘亲,以后见到本世子无须自称为奴。” “是,老,小妇人知道了。” 赵氏自从知道自己的女儿给谢玉珩做妾,心里对他当初那份尊敬变成了怨恨。 再加之自己女儿竟然被他未来世子妃给推下山崖,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心中对忠勇候府跟谢玉珩更是怨恨之极······ 自己好好的乖巧懂事的女儿,就这么的没了。 你让赵氏怎能不咬牙切齿的恨极了谢玉珩跟忠勇候府? “小人见过谢世子。”谢玉珩注意到轮椅上跟他打招呼的汪重,那声音简直是冰冷至极。 不愧曾经是侯府侍卫,汪重那双冷厉黑眸,此时凌厉逼人。 夫妻二人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谢玉珩,可谓是情绪翻腾,惊愕,愤怒,滔天的恨意,不一而足······ 此刻身着湛蓝色绣暗龙纹的直裰,白玉而冠的谢玉珩,端的是清俊秀雅,风姿卓逸,微微赧然,带着歉意对着汪重少见地抿了下唇温声道:“嗯,这是一套文房四宝,留给彤儿哥哥下个月去考场用。” “不用,请世子爷带回去吧,咱们穷人家用不来这些昂贵用具。”汪重冷声一口回绝道。 因为你的缘故害死了他们女儿的一条性命,你让人爹娘面对你怎会有好脸色? 加之自己女儿只剩两三年就熬出头,恢复自由身。 当初汪彤儿掉下山崖后,谢玉珩也曾让黄宇送来银两给汪家,可是汪家分纹银子都没要,还把黄宇给推搡门外······ 没想到自己屈尊降贵的登门来,还受到如此冷遇? 谢玉珩这是第一次遇到平民百姓对自己撂脸色,哪怕是朝中大臣也没这胆子给他摆脸! 何况还是曾经的家奴!你让他情以可堪?面子往哪儿搁? 瞬间,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便暗沉下来。 第247章 一脸黑线 谢玉珩此时的脸色,要是小墨黄宇在旁边,一看就知道主子爷这是要发火的前兆,惹他发毛的倒霉蛋不伤也残······ 亏得谢玉珩心中一直在告诫自己:他们是彤儿的爹娘,忍住!不然小姑娘知道又会不高兴。 在这尊卑有序的等级社会,不用说侯府意外死了个婢子,哪怕是富人家被处死的奴仆,通房甚至贱妾,死了就死了,哪还有怨申? 有亲人的打发点银子了事,没亲人的就像是处置小猫小狗般的扔到乱坟岗。 谢玉珩见他们态度冷淡,心中憋着股闷气,把手中装文房四宝的盒子往旁边石墩子上一扔,眼底冷光骇人,原本清冷的面庞更是透着冷冽之气,一甩衣摆转身离开。 赵氏见带着满脸骇人的冷意离开的谢玉珩,心有余悸地蹲下身子对着自己男人,汪重伸出带茧子的大掌握住她粗糙的小手,抚摸着安慰道:“无妨。” 谢家要怪罪,大不了自己这具残缺的身子一死罢了······ 汪重也知道,要是谢玉珩怪罪,刚刚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他们俩口子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在这说话了。 汪重其实也是后怕不已,刚刚他全身蓄慢内力打算在谢玉珩发火对抗一下,来保护妻子安危。 小墨抬首见自家本来还一脸温色的主子爷,此刻俊颜如锅底,面沉如冰地走了出来。 小墨:? ······ 华闻阁授课本来是五日歇息一日,自从带俩位学子去山下抗倭匪耽搁四五日,就暂且取消休息日。 因为,离乡试时日不多,正可谓是时间短,任务急! 人家秦少爷本来有宁知府给她找了个老夫子授课,被自己给半途介乎过来,假使她乡试不能考中,且不失了自己的脸面? 失了自己的脸面事小,耽搁秦少爷前途事大! 因此,华闻阁更是诲人不倦,循序善诱耐心讲解。 老先生授课时声音如清泉般温润醇厚像金石撞玉,悠悠潺潺,哪怕是讲解着之乎者也,也是字字珠玉。 更不用说他因材施教,引经据典。时而又深入浅出,跌岩起伏,妙语连珠······ 不愧是学富五车的当世大儒! 汪彤儿本来还想等到休沫去无为山庄外面看旁边山中那美不胜收的风景,特别是那股蓬勃而下的瀑布。 虽说不能身临其境,看看还是蛮震撼,心情愉悦的。 这日,汪彤儿刚跟华老先生还有师兄们用完午膳,秀云找了过来。 自从来到无为山庄后,这还是第一次秀云找到汪彤儿读书的听松阁。 “少爷,小聪有事要见您。” “哦,好的。”汪彤儿答应一声,转身对着朝她看过来的大师兄崔延说道:“大师兄,等会儿我回来迟了的话,麻烦你给先生说一声。” “嗯,行。”一惯矜持冷淡的大师兄对着汪彤儿点颌。 想当初知道这小师弟上山读书还带着两个下人时,自己很鄙夷。 堂堂一男子,有手有脚的,来读书又不是来享福的,还要下人伺候,真是空有一副美貌的躯壳,实际是个孱弱无用之辈。 人不可貌相,她只上山来短短时日,比自己学了五年的知识还要丰富,还要机敏。 先生出题,自己跟师弟们要不是回答不出,要么是没那么精确押题。 没想到,这看似花架子的小师弟,每回都是精辟地侃侃而言,听得先生跟师兄弟们是连连咋舌,点头夸赞······ 汪彤儿哪知道一直对自己冷淡的大师兄的想法?,只知道这位大师兄高冷而已,没想到早已对自己改观了看法。 此刻正眼眸复杂,五味杂陈地看着欢快地拉着小婢女离去的汪彤儿背影沉思······ 假使崔延师兄弟知道他们口里的那位高人就是面前天天在一起,当初瞧不起孱弱的小师弟弄出来的兵器。估计惊愕得拿一块豆腐把自己砸死的心都有。 “少爷!” 小聪见到汪彤儿眼眸一亮,话说他上山好几趟了,都没能见到少爷,可想而知,少爷读书是多么的辛苦! “少爷,这是雪儿姑娘让小的送给您过目一下文人秀才们写的小说手稿,看行不行?行就印刷出来,先让李记茶馆的说书先生拿去说书,不行,再改。” 小聪一字不差的把小雪交代他的话转呈给汪彤儿听。 “好。” 汪彤儿把装手稿的书匣子接过来,拎到书房里,边走边吩咐秀云:“秀云,你去倒水给小聪喝,让他休息一下。” “好的少爷。” 秀云爽快地答应着,搬出张圈椅让他坐到屋檐下,随后便去泡茶。 也难怪秀云让他坐到廊檐下息歇,这里没闲屋子,除了寝室就是书房跟浴间,你让秀云把他往哪儿领? 再加之小砚不在山上,不然,领到小砚住的西次间也行。 汪彤儿打开书匣子,把里面的书生们写的《西游记》手稿拿出来,里面很规整的一章节一章节的安循序排立叠在一起。 汪彤儿粗略一看,诶,这都写的啥东西哦! 汪彤儿不由一脸黑线······ 原著里描写唐僧外貌: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 孙悟空外貌:五官俱备,四肢皆全。身躯鄙陋,像个食松果的猢狲。 猪八戒外貌: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黑脸短毛,长喙大耳,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 沙悟净外貌: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可是,到了他们手中,把唐僧写成了个唇红齿白,杨柳细腰,不男不女的人妖。 孙悟空是个不可理喻,脾气暴躁的猴妖。 猪八戒倒成了个一心向佛的老实和尚。 沙和尚则是一个高冷的妖精,被观世音菩萨点化成一心护着唐僧取经侍卫型人设。 第248章 整形 最主要让汪彤儿无语的是书里满目都是之乎者也······ 汪彤儿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这样子的小说写出来,你让普通读者怎么读? 说好的通俗易懂的呢? 是自己失策,理应招些会写话本子的写手来写小说,而不是找落第穷秀才来写。 汪彤儿只得出来对小聪说道:“小聪,你先回去,最迟后天我把手稿改完,让小砚送下山就行。” 其实改手稿,她也就是把每篇挑主要情节列个主题,用俩仨句话把主要意思盖括,其余还是让他们自己润色就行,只要不跑题。 “好的,少爷,小的这就回去。”小聪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回答道。 “没事,你先歇会再回去不晚。”随后对秀云道:“还有糕点吗?拿出来给小聪吃。” “不用了少爷,刚刚秀云姑娘带小的去厨房吃饭的。”小聪忙对着汪彤儿摇了摇脑袋。 小聪之前要不是早晨过来,要不就是午后上山来给汪彤儿送东西。 今儿小聪跟着小雪去书肆所以来晚了,刚刚过了饭点。 秀云知道这个点小聪过来肯定是没吃午饭,因此把他带到厨房找王大娘弄些饭菜给他吃,她这才去清风阁喊汪彤儿回来的。 汪彤儿想起什么,不忘问道:“小聪,上次秀云给你的歌单,交给李记茶馆的李老板了吗?” “少爷放心,小的一下山就先去李记茶馆把您写的小曲儿亲手交给李老板手里。” 嘿嘿,李老板不但赏赐自己银子,还给了自己一包点子呢! “那行吧,你下山时小心点。”汪彤儿交待完赶紧离开。 “好的少爷,小的后天再来。”小聪对着转过去的身的汪彤儿躬身拱过手后离开。 ······ 华灯初上,多日未见的小砚直到晚上才回到山上,汪彤儿已经吃过晚膳正坐在书房里看书。 小砚站在书房门外对着屋里的汪彤儿说道:“秦少爷,小的回来了。” “进来吧。” 随后,书房门吱扭一声被推开,“小的见过秦少爷。” 汪彤儿见小砚进来,见他原本白哲的本来蛋儿不但显长且黑了许多,变成了跟黄宇差不多的小麦色肌肤。 这才前后不到半月光景,把个奶油小生秒变一个阳刚少年。 “身上的伤好了没?” 汪彤儿想起这小子受伤的第二天人就跑了没影子,因此,关心地问道。 “咦?小砚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整形啦?”汪彤儿抬眸一看,我的个乖乖,要不是嗓音没变,还是那眼神,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整形?是个什么东西? 小砚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汪彤儿,躬身一揖手:“秦少爷,小的伤早好了,多谢您的关心。” 其实,自从谢玉珩把他留在汪彤儿身边这一个多月来,小砚每天都去秘密营地跟谢玉珩留下来的私兵一起训练。 那时,汪彤儿也没怎么关注他,每天看见他在跟前晃悠一下,就以为小砚没离开,每天都看见他,也就不注意他胖了还是瘦了的····· 这到了山上才注意到小砚白天在山上,午饭过后离开,直到夜里才归来。 这些当然是秀云观察到的,也难怪,本来就小的院子里就他们三个人,你让秀云不关注他都不行。 夏天阳光灼热,无为山离私兵们训练营地更远。 这一个多月下来小砚怎么可能不晒黑了,更遑论每日上下山的,怎可能不辛劳?再加上抗倭匪,怎可能不把他讨喜的圆脸蛋清减下来,变成个有男子汉的英俊小生? 这些天,小砚根据谢玉珩的指示,把秘密营地里的私兵调往其它地方去了,只留下四五十给私兵在秘密营地。以防皇帝的探子查到谢玉珩唬弄天家,隐瞒事实把几百私兵说成是几十······ 圣心难测,即使不怪罪,也在他心中埋下猜忌的种子,等待时间生根发芽······ 忙过了这些,小砚也息歇下来,一心一意守在汪彤儿身边了。 ······ 眨眼间就到了八月份,离乡试还有十日光景。 清早,汪彤儿拜别恩师华老先生,临别时,华老先生语重心长地只说了一句话:“秦玉,为师看好你!” “是!先生,学生定不会有负先生所望!”汪彤儿抬起她那精致的小脸蛋对着华老先生一脸坚定地点颌。 “师弟,记得给松哥写书信哦!”韩松漠落地拉着汪彤儿的衣袖叮嘱道。 好不容易盼了个师弟,这刚堪堪俩个月就要离开,估计这辈子很难相遇。 谁让师弟学文高深?这次·乡试肯定能高中。 除非自己今后也能中举,只是,先生还要叫自己再等几年,等下届科考才准许自己去进场考试。 这么一算,诶,起码三四年才能跟师弟相见。 韩松相比其他俩个高冷的师兄来说,跟汪彤儿可谓一见如故,相处甚笃。 汪彤儿望着一脸不舍可爱的小师哥,对着他灌着心灵鸡汤:“松哥,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挥别的是手臂,更近的是心灵。今天哭着和你分手,他日笑着把你迎接······” 华闻阁:“?” 崔延:“?” 许允之:“?” 师徒仨一脸莫明······ 只有韩松立马笑逐颜开:“好好,松哥知道了,松哥一定会跟师弟你再次重逢永不相离!” 呃? 汪彤儿一脸黑线······ 个什么鬼呀?说得好像一对相爱男女私定终身似的。 汪彤儿只得讪讪一笑 华闻阁觑了一眼用词不当的三弟子,真是丢了自己的老脸,“那个,时候不早了,玉儿早点下山去吧!” “是,学生告辞,先生保重。”汪彤儿再次对着华老先生躬身行礼。 汪彤儿在师兄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收拾行李带着秀云跟小砚往山下走去。 几日前小聪过来时,汪彤儿就跟他约好时间,让他带马车过来在山下等候。 汪彤儿主仆三人的行李依旧是绑在小砚的骏马上,小砚小心地牵着马儿的缰绳跟在汪彤儿身后慢慢下山。 第249章 秦宅 时间过得真快,她想起俩个月前主仆三人是顶着炎日,汗流浃背地登山,如今是秋高气爽,神清舒爽地下山。 离山脚还有百十来米的山路,耳听得山脚下小聪打声呼喊:“少爷,少爷!” 原来今日天未亮,小聪就驾着马车赶了过来,生怕到晚了,让少爷久等。 汪彤儿听见小聪的叫喊声,见他像个跳街舞的在山脚下蹦跶着,抿了抿唇,对着他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小聪伸出手臂要来搀扶汪彤儿:“少爷您累不累?”没等汪彤儿避开,手牵着马儿的小砚不动声色地把马儿牵了过来,横在他们主仆中间:“小聪,帮我把行李卸下来。” “好咧!”小聪立马咧嘴对着小砚道:“砚哥辛苦了。” 汪彤儿听到小聪对小砚的称呼,可乐起来:小聪这是盗版自己对小砚的称呼。 小聪对小砚还有股莫明的畏惧,这人是京城来的公子身边的侍卫,本领可高了。 他在麒麟院里是亲眼见过他毫不费劲地从高高的院墙里轻轻一跃就出了院墙外······ 秀云取下马凳子,汪彤儿踏上马凳登上马车,等小砚他们把行李绑缚好在马车后面。 随着小聪一声“驾!”车辘辘声声,马儿欢快地朝溱州方向跑去。 舒服地坐到马车里,汪彤儿心中有股去山上好像不止俩个月,就好像待在山中好多年似的是个隐居士,成了个不问世事的世外人的幻觉······ 马车里还有壶热茶,另有俩碟子糕点跟水果。 没想到小聪还挺细心的嘛,“秀云,肚子饿不饿?先吃块糕点吧。” “少爷,您也吃。”秀云拈了块双糯豆沙糕,小口吃了起来。 秀云还确实是饿了,她早起整理好行李,还去了厨房跟王大娘跟其她几个厨房帮佣告别,在山上两个月来,秀云感激王大娘对她很是照顾,想到今后也许再不能相见,泪点低的秀云很是难受一把。 秀云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但凡别人对她丁点好,她都会想着还回去的。 她把汪彤儿给她带上山留着打点下人们的碎银子跟银锞子,把剩下的几个银锞子全都塞进荷包里递给王大娘。 秀云曾听少爷说道:还别人恩情别给花里胡哨的东西,要给直接给银子就行。 当然咯,这里指的别人是没银子的人······ “秀云姑娘,快快收起,你让老婆子怎好意思收取你的银子?” 她见王大娘推搡,早饭都忘记没吃,丢下银子,赶紧告辞回去。 这不,又走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肚子不饿才怪。 汪彤儿见她吃得香甜,还不忘把茶盏推到她面前:“喝口水吧,别噎着。” “唔,”秀云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谢谢少爷。”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溱州城门,小聪给守城差爷的路引看。守城的差官接过路引瞧了一眼,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眼秦玉主仆二人,随即把路引还回给小聪便放行。 进了城门后马车便慢悠悠地哒哒起来。 汪彤儿掀开窗帘子往大街上瞅去,满目楼宇相接,鳞次栉比,商肆层层叠叠的街上道上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哪像刚刚经历过倭匪打劫呀? 她还眼尖的看见年轻的文人雅士也多了起来,仨仨俩俩的一边交谈着相携逛街。 估计是下面乡镇子里的秀才们提前来到溱州,等待乡试。 马车经过最繁华热闹的净余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秦宅门前。 随着驾车的小聪一声“吁!”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呜,想起婢子!” 还没等汪彤儿下马车,马车帘子被掀起,冒出个小脑袋来,红着眼眶,叽哩哗啦地声音从她小嘴中冒了出来。 “咳,小雪,本少爷也很想你跟许嬷嬷的。” 小姑娘太过热情,受不住····· 汪彤儿边说边扶住小雪伸进来搂住她的手臂站到马凳子上,从马车里下来。 等下得马车来这才注意到俩个月不见,小雪好像长高了些也变得更漂亮。 “少爷,您瘦了好多,是山上的伙食不合您口味?”小雪心疼地说着,边自顾点着小脑袋:“也是,在别人家哪有家里的伙食来得好呀!” 汪彤儿无语:“小雪,我在山上吃得很好。”真没感觉自己哪儿瘦了。 抬眸便见秦家大门上高高的屋檐下的牌匾,换成了皇帝的御笔“秦宅”两个耀眼的金光闪闪的大字。 哦吆喂,便宜爹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大的两个金字得费多少黄金哦! “诶,小雪,不用扶我走,本少爷身体好得很!”汪彤儿在小雪兴奋的搀扶下往秦宅大门走去,刚跨过高高门槛,就见便宜爹带着三位姨娘跟秦静月跟秦静心几个庶妹走出照壁,“儿子哎你可算回来了,想煞爹爹了!”秦宝臻一点都不自持家长做派,肥胖的身子一阵风过来,看样子像要熊抱儿子的节奏。 瞬间一个强健的身子闪电般把汪彤儿拉过一旁,嘿,原来是小砚。 小砚虽说把汪彤儿拉了过去,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他刚刚只不过卸下行李,让人把马儿牵去马厩里去,这眨眼功夫,秦少爷差点被别的男人触碰,好险! 跑了这么远的山路都没流一滴汗的小砚,此时吓得脑门上冒气密密的冷汗来。 嗯,下次只要有秦老爷在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首先防备着他! “儿子见过爹爹。”汪彤儿猝不防及被小砚拉过一旁,愣下神来,赶紧给便宜爹见礼。 “嗨!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秦宝臻这么久的日子没见到儿子,很是牵挂,本来想给儿子一个温暖的拥抱,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儿子被人给拉开,正准备沉下脸来呵斥,抬首一瞧,诶!是谢世子留下来的侍卫,不是他所得得罪起的下人。 只得勉强露出个笑脸来对着汪彤儿说道:“中午去如意院用膳,爹爹给儿子你接风洗尘。” 第250章 许嬷嬷 “嗯,好的呀!儿子谢谢爹爹。”汪彤儿好笑地看着便宜爹刚刚由青转红再恢复正常的胖脸蛋,对着他再次行礼道。 “静月见过哥哥,哥哥辛苦了。”模样跟大姨娘许氏差不多的秦静月,首先过来对着汪彤儿敛衽道。 小姑娘唇红齿白,声音清脆很是动听。 “二妹无须多礼。”汪彤儿来到秦家几个月对秦静月没接触几次,仅有的几次她也是一直安静的待在许姨娘身边。 “大哥哥终于回来啦!”秦静心嘴里乖巧地说着,听口气好像跟哥哥无比熟悉,牵着妹妹秦静玲的小手,一起给汪彤儿见礼:“心儿见过大哥哥,”“静玲见过哥哥。” 汪彤儿注意到秦静心对着自己敛衽时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唉,无语。 汪彤儿越过她们姐妹俩低下的小脑袋朝任氏看过去,只见她看向自己的两眼满是冷意。 唉,仍是无语。 “诶,妹妹们好啊!”汪彤儿对着八九岁的秦静玲看了过去,不知道这小姑娘长大后会不会跟她姐姐一眼有颗会算计的心。 “芙儿,来给哥哥行过礼。”刘姨娘牵着俩岁的小胖团子过来给汪彤儿见礼。 汪彤儿伸臂一把把她抱起身:“呃吆,好可爱的小妹妹哎!” 原本叫秦静玉的小奶娃,自从汪彤儿来了之后,秦宝臻一拍额头:“咳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小女儿的名字跟儿子重合了,是自己的失误!” 话说,给小女儿取名字时,他到哪里记得还有个叫‘玉’的儿子被自己遗忘在老家青州哦······ “芙儿见过哥哥。”被汪彤儿抱在怀里的小奶团子,还不忘嘟哝小嘴对着挨着自己小脸蛋的哥哥叫道。 别看小家伙人小,口齿清楚,声音软软的,软到人心坎里去。 没想到,小家伙边叫着人,两只小手还不忘攒在一起对着汪彤儿拱拱,“啧,真可爱!”汪彤儿忍不住在她嫩豆腐的小脸颊上偷亲一口“吧唧”的一声。 浑身都是奶香味的小奶团子,看样子被任氏教育得蛮不错的,小小年纪,还不忘礼节。 “哥哥身上香香呢!”小奶团子边说,边把小藕臂搂住汪彤儿的脖颈,把小嘴凑过去主动亲汪彤儿的脸颊。 “哈哈!” 小奶娃的一句话,成功的引来一阵笑声。 话说,古代男子身上有香味不足为奇。 从帝王身上的龙涎香,到王公贵族身上的沉香到玉面书生身上的松柏香······ 只要你有银子,从家里的堂屋鼎炉里的檀香到书房,寝室还有马车里的红泥小香炉,甚至衣柜跟身上挂着的香囊,处处都燃着香,醺着香。 “乖,到姨娘这儿来,别烦大哥哥。”刘姨娘也是好笑女儿有此一说,不过,大少爷真的比姑娘家的好要好看许多。 当初第一次见到少爷时,外貌协会的刘氏就被汪彤儿出挑的模样给闪花了眼:难不成少爷是落了凡尘的谪仙投胎? 不怪她有此想法,你看面前的男人秦宝臻就这模样摆在这儿。 “爹爹,儿子先回麒麟院梳洗一番,再去如意院陪爹爹用膳。”汪彤儿把手里的奶团子递到任氏手中,对着面前姨娘庶妹们微微一笑客气道:“谢谢你们,我先告辞回去。” “大少爷慢走。”“少爷慢走。” 汪彤儿注意到便宜爹一直只顾跟自己说话,眼眸都没能留一丝给站在路边上低着脑袋的秀云。 看样子,便宜爹是真不在乎一个小通房的去留。 汪彤儿释然,对着小雪跟秀云道:“走啦,回麒麟院!” 汪彤儿刚走到麒麟院门前小木桥上时,便瞧见许嬷嬷正站在院门口往这眺望着,见到汪彤儿一行人,忙往这迎了过来:“少爷,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汪彤儿见到许嬷嬷好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快步迎了上去:“许嬷嬷你还好吧,我很想你!” 她正准备给许嬷嬷一个温暖的拥抱,呃?只见许嬷嬷一只胳膊被白色布条给吊在脖颈上面。 “这······?”汪彤儿惊愕地抬眸问道。 “咳,没事,是老奴不注意摔了一跤,早就没事了。”许嬷嬷用一只好的胳膊拍拍汪彤儿伸出来的小手,安慰道。 “小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小聪提过?” 汪彤儿边问小雪,边瞅向小聪。 小聪吱唔一声,把眼神看向许嬷嬷。 “嗨!,少爷,又不是什么很重的伤,是老奴让他别跟少爷您提的,别介给少爷添乱,耽误学业。”许嬷嬷忙替小聪解释道。 许嬷嬷见到站在汪彤儿身侧的小砚,还不忘跟他福了福。 小砚对着她点颌,摆了摆手:“不用客气。” 汪彤儿奇怪的看了他俩一眼,她以为许嬷嬷这是感谢小砚这两个月对自己的照顾吧。 她哪里想到许嬷嬷跌伤,要不是被小砚遇见,恐怕会葬身倭匪手里,再也见不到汪彤儿的面。 “走,少爷,快进屋先去洗洗歇歇。”许嬷嬷说完,把汪彤儿往麒麟院领去。 到了麒麟院,只见小敏咧着嘴冲到面前:“小的见过少爷,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敏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起来。 少爷还是信任小聪,他眼馋着小聪是三天两头的往山上跑,自己任旧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仆。 “咳,小敏,这两个月麒麟院多亏你打理,你看院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鲜花盛开,”汪彤儿转过身,指指身后的小湖道:“等会儿你去摘些菱角过来去厨房煮熟了,留本少爷吃零嘴。” 汪彤儿看见他哀怨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小脑袋瓜子想什么。 “得勒,少爷,小的这就去,挑又大又老的菱角摘下来煮给小爷您尝尝。”小敏见汪彤儿这么一说,立马便开心地咧开嘴来。 汪彤儿本想说等吃饭后再去摘菱角,见他一脸的兴奋,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关照他:“那行吧,你带个人一起去,小心着点。” “小的省得,春子,走,陪哥哥去摘菱角去!” 小敏高兴地一刻也不耽搁,喊人跟他去湖里摘菱角去了。 第251章 女强人 等进了寝室内,小雪边给汪彤儿换衣服,边说道:“少爷,许嬷嬷担心您在山上不习惯,也怕您吃的那个药不够,自己去厨房做好了您爱吃的菜跟糕点,要亲自给您送过去,没想到刚一出城门口,就遇到海匪从海上冲上岸来······许嬷嬷从马车下来摔了一跤,手腕着地,摔断胳膊·······都是婢子的错,婢子应该陪着嬷嬷去的······后来,幸亏遇到砚哥,被他救起,不然······”小雪边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诶!少爷,别怪小雪,是老奴不让她跟着去的,她要帮忙照顾书肆里的生意,还要跟在王管事跟账房先生后面学管账······”紧跟着进来的许嬷嬷立马替小雪说话。 想到那天情景,小雪还是后怕,许嬷嬷差点就葬身倭匪刀下,亏得遇到下山的小砚给碰见,救了许嬷嬷一命。 呃?小聪怎么没跟我说呢?不是,小砚也没说的呀? 不但他们俩没说,怎么徐锦珅也没提这事的呢?汪彤儿心里不由奇怪。 许嬷嬷好像知道汪彤儿蹙眉想什么,接着说道:“珅儿来看老奴,老奴怕他担心,那日就没把膀子固定,直接垂下手臂的,因此珅儿不知道老奴受伤的事。” 噢!难怪呢! 也是,古代人衣袖大,手臂受伤躲在宽大的衣袖里是很难瞧出端倪。 汪彤儿了然,“所以说,许嬷嬷你的手臂要不是那天为了隐瞒徐锦珅,让固定好的手臂又受了二次伤害是吗?” 难怪刚刚见面,许嬷嬷怎么会给小砚见礼的? 汪彤儿想着等会儿自己去感谢一声小砚,要不是小砚遇到许嬷嬷,后果不敢想象······ “嗨,少爷,没那么严重,喏,你瞧,老奴一只手做事也是蛮利落的。”许嬷嬷怕汪彤儿担心,边说,边把行李箱子里的东西用一只手一件件取出来。 秀云立马从她手里接过来:“许嬷嬷,让秀云来,您老坐在这儿告诉我放哪儿就行。” “好好,那件月白色的直缀放到左面衣橱子里挂好,那件中衣叠好放到右面里柜子里······” 汪彤儿无奈地对着许嬷嬷说道:“好好好,等会让小从去请大夫来瞧一下,我才放心。” “行,听少爷的。”许嬷嬷这次爽快地点头答应。 汪彤儿坐到绣凳子上,抿了口茶,“小雪,说说书肆的事。” 小雪见汪彤儿让她说书肆的事,立马来了精神:“少爷您不知道,自从书肆开门后,薛公子跟王公子时常带人过来购买书籍,人多时,还帮忙招呼客人。” “少爷,书肆在倭匪来之前生意还蛮多的,特别是楼上看书的寒门子弟就更多,有时都坐不下,后来您让小聪带信说去其它书肆多买些旧的书籍回来给他们看,只是他们之中有少数人不爱惜书籍,往往看过几次,就把书籍损坏,于是,您又带信过来,叫每个来看书的每人花三十个铜板卖买······之后就是倭匪来了,书肆关门,如今生意又好了起来······”小雪小嘴滔滔不绝,说起书肆生意来两眼都是小星星,精神头十足。 花三十个铜板买月票,每日也就一文钱,聊胜于无。 这样子做,也是让少数不爱惜书籍的人提过醒:你也是花钱来看书的,要爱惜书籍。 “小雪,你叫王管事在二楼阅读室那儿挂个牌子,写着‘要爱护书籍,恶意弄坏书籍要赔偿’。” 汪彤儿想着牌子一挂,本来就手头拘谨的寒门子弟,怕被罚银子,肯定会加倍爱惜书籍的。 “呃?这样子好呀!这样子他们就不敢随意损坏书籍了。”小雪拍手赞同。 “赞一个,咱们家的雪儿如今真像个女强人!”汪彤儿见小雪浑身透着股劲,毫不吝啬地伸出两个大拇指给她点个赞。 小雪:“······” 秀云:“······” 许嬷嬷:“······” 女强人是个什么东东? 竖大拇指是个什么意思? 汪彤儿见她们一头雾水,呵呵,“女强人就是有本事有能力的女子咯!” 秀云也在一旁羡慕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小雪,她其实也不是羡慕,她只是感觉跟少爷还有小雪她们在一起,少了份算计跟冰冷的主仆关系,好像是亲如一家人,有家的感觉。 汪彤儿见秀云发亮的小眼神直瞅着小雪看,于是打趣道:“嗨嗨,看什么呢?你可别想跟小雪一样做女强人,你得做本少爷的贴身小婢女······哈哈······!” 汪彤儿一边揶揄道,一边把秀云给拉到怀里去。 小雪见到汪彤儿的动作,莫明感觉到她好猥琐哦! 不过,还蛮养眼的。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颜狗,漂亮的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让人难以说词。 就跟穿衣一样,貌美的人哪怕是荆钗布裙也是不减丽色。 “雪儿,小说《西游记》卖出去,口碑怎样?”汪彤儿想起来,问道。 那日小聪把《西游记》的稿子带给自己看,当时真是满眼黑线看不下去。 等第二次小聪把稿子送上来时,汪彤儿大体看了一遍,过了下眼,挑主要的改了一下,叫小聪拿回来,让他们再润色一遍,就可以排版印刷了。 “少爷,小聪没告诉您吗?这本《西游记》可好卖了,婢子听您的吩咐,先把小说送给李记茶馆的先生说书,第二日便把广告牌挂出去,购书的人还排起长队呢!” 话说,这最后半个月,华老先生根本就不准外人前来打搅自己学习,小聪每回上山,也只有晚上回咏梅院时,秀云告诉自己一声。 自己也不敢惫懒,利用这个机会,系统的把自己不知道的知识点吸收进来储存脑海中。 “你晚上回来时,带一本《西游记》回来给我看看,看里面的插图绘得怎么样?” “嗯,好的。”小雪点头应道。 第252章 先干为敬 汪彤儿想起徐锦珅交给自己的身契,跟秀云说道:“秀云把那个小黑漆盒子拿出来给许嬷嬷收起来。” 许嬷嬷也没问是什么?以为是重要的东西,忙接了过来:“老奴把它送进库房里去。” “不用,这盒子里的东西很重要,你可要随身携带。” 汪彤儿就怕告诉她是她跟小雪的身契,她再来个跪下磕头,还不如就这样子闷声不响的让她自己收起来的好。 “是,老奴知道。”许嬷嬷把小黑漆盒子紧紧攒在手里,走进自己的寝室收进衣柜锁好。 “秀云,你吃完午饭后好好休息。”汪彤儿带着小雪去如意院跟便宜爹一起用午膳,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秀云。 毕竟走了半个多时辰的山路,身子纤细的秀云肯定吃力。 再说,她也不想带秀云去如意院,见到跋扈的秦静静跟便宜爹。到时,别再闹口角。 自己在秦家待的日子也不多了,没必要跟秦静静闹僵。 “好的少爷,婢子省得。” 汪彤儿本来带着小聪或者小砚去如意院,小雪吃完饭还要去书肆。 可架不住她那哀怨的小眼神,算了,还是带着她去如意院,让她眼馋地看着本少爷吃着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她在一旁流哈喇子······ 哈哈!这可是她自找的。 虽说已经过了炎日的夏季,可是秋老虎也不容忽视。中午的阳光依旧灼灼不可小觑。 汪彤儿也没打伞,用一把折扇勉强挡住火热的太阳,一路上是繁花似锦,特别是满园子的菊花跟月季更是争相斗艳。 满院春色看在眼里,心情也是无比的愉悦。 “少爷好,”“少爷您回来啦!”“见过少爷。” 汪彤儿边走,边对着跟她打招呼的下人们含笑点颌。 “少爷您回来啦!”如意院守门的两个小厮对着汪彤儿激动地行礼。 “咳,你们好呀!” 汪彤儿每回见到他们都是挺客气的,那二位看门的小厮见到少爷竟然给他们问好,开心不已,语无伦次道:“好好,小的好,少爷也好。” 等汪彤儿进了院门,秦宝臻眼尖的看见汪彤儿进来,开心地跟他招手,招呼道:“儿子哎,快进来。” 今儿膳堂里摆了两张餐桌,从来没跟她一起上桌用膳的三位姨娘,今儿带着她们的女儿坐在另一张餐桌上。 汪彤儿想起朱氏在的时候,这三位姨娘都是站在一旁,不但看着他们吃,还要帮他们布膳。现如今真是苦尽甘来,想起来,也是替她们抹把辛酸泪呐! 汪彤儿进来后自然又是跟她们一番客套,见礼后,汪彤儿跟便宜爹还有对自己摆着个冷脸的秦静静坐到一张桌子。 这当中最开心不过的便是秦宝臻,等酒菜上桌后,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小通房永红给他酒盏倒满酒,然后,他端着酒盏站起身来对着汪彤儿说道:“今儿爹爹很是开心,儿子从华老先生那儿学成归来,爹爹先干为敬!”秦宝臻说完,端起酒盏凑到嘴边,便‘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习惯地把空酒盏对着汪彤儿,那意思是说:儿子哎,看,爹爹全喝下去了,下面轮到你咯。 秦宝臻这动作,估计都是在外跟人喝酒时,习惯成自然。 还没等汪彤儿反应过来,旁边桌子上的三位姨娘诧然:老爷脑子不好使了吗?怎么颠倒过来?理应是儿子敬爹爹的酒,先干为敬······· 不过,她们吃惊归吃惊,是不敢置喙,说出声来的。 汪彤儿一听,忙站起身来,双手端起手中的酒盏对着便宜爹高举道:“儿子敬爹爹!”说完抿了一口,随后,侧过身子,便对着那张桌子上的姨娘们举着酒盏客气道:“秦玉在此敬三位姨娘,”照旧是抿了一小口,放下酒盏,坐了下来,还不忘掉头对着几位姨娘说:“你们随意哈。” 几位姨娘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们刚要站起身,端起酒盏来回敬,人家到先坐了下去······ 汪彤儿从前从没喝过老白干,红酒倒是能喝几两。 到了这古代,她试了试自己的酒量,也能喝上二两老酒。 当然了,试酒量是跟皇帝还有谢玉珩吃了两顿饭,才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一杯倒的体质,只是,超过了二两老酒就不成,人就晕沉沉起来,过后,脑壳还疼。 因此,她跟便宜爹敬酒只说:敬酒,不说干一杯。 敬酒可以只喝一俩口,干,那就是一杯下肚的节奏。 三位姨娘一听,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端起手中的酒盏,齐齐对着汪彤儿举杯道:“妾,祝少爷学业有成,来年高中状元郎!”“妾,祝少爷不日乡试中个解元郎。”“妾,祝少爷高中,为秦家增光······” 汪彤儿:“······”个什么情况,自己还没中举,就直接上升到状元郎的高度去了。 秦宝臻:“······”开心啊!还是妾室知我心! “扑嗤!”秦静静再也忍不住笑喷出来,一个只读了几日书的半吊子,竟然还肖想着科考? 真是笑掉人大牙,还解元郎甚至状元郎······亏她们说得出口的,也太搞笑了吧! 秦静静不但面露嗤笑,笑出声来,还把手中的玉箸往桌子上使劲一摔“啪唧”一声,表示着内心不满跟鄙夷。 汪彤儿正准备再次站起身来跟三位姨娘谦虚客套一番,直接被秦静静这么一嗤笑,无名火‘蹭’的冒了上来。 哦豁! 自己本来不想跟你个小姑娘计较的,奈何,你跟你娘一样,心忒狠毒! 生辰宴那日,汪彤儿心里打着鼓,估摸着朱氏要搞鬼。 没想到她竟然搞出那么个大瓜出来,直接作死,把她自己搞进牢房里去了。 也成功的把自个儿溱州首富的娘家给搞抄家,搞没了。 至此,秦静静看自己就像杀母仇人似的,给怨毒上了! 三番五次的跟本姑娘,嗯,是本少爷作对,士可忍孰不可忍! 第253章 赌约 汪彤儿“啪”的一声,把酒盏往雕花红木餐桌上用劲一放,顿时,酒盏里还剩下半杯酒杯泼了出来,酒花四溅。 她的小脸蛋是从未有过的面沉如冰,透着一股冷意,仿佛是夏日井中的冰水似的,让人心生惧意,一字一顿说道:“秦静静,看在爹爹的份上,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我不跟你计较,你就一而再的找茬!”说完,汪彤儿往红木雕花椅子上四仰八叉地毫无形象瘫地坐着,两眼像刀致似的睨像秦静静。 她不再自称为兄,跟秦静静根本就是两路人,这姑娘跟她娘一样心坏到骨头里去,无可救药。不用遮起假面具跟她称兄道妹的假客气。 屋里所有的人从没见到汪彤儿如此黑脸过,除了生辰宴那日见过她面对找事的朱氏时寒潭如冰的脸色。 平常见她一贯是和颜悦色,彬彬有礼。 “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假使这次乡试我不能中举,从此以后我不再住到秦家来,回青州跟娘一起生活,”汪彤儿便又坐直身子,无视坐在自己对面,惊愕得睁大眼眸的便宜爹,接着说道:“若是我考中,你跪在秦家大门前迎我回家,从此以后,有我到的地方,你主动避让可行?” 她也不用哥哥妹妹相称,直接就是‘我’‘你’。 汪彤儿铿将有声的话音一落,屋子里顿时气氛凝滞,一股无形的气压迫着姨娘们跟几个庶女呼不来气。 秦玉这是起了个多么大的誓言哦!这赌约也太大了吧! 试问中举,有几个秀才能高中? 更遑论没读几年书的秦玉? 姨娘们惊诧之余,对秦静静怨恨起来。 假使少爷真的回老家青州去,秦家没男丁,万一老爷有个好歹,留下她们这孤儿寡母的还不是被人给当绝户给瓜分掉? 呸呸! 千万别说不顺利的话,老爷要长命百岁。 毕竟这个家有少爷这个男丁的身份罩着,她们心安。 何况,少爷跟知府老爷关系非比寻常······ 甚至于对汪彤儿起了怨气的任氏母女听到她这么一起誓,心也‘咯噔’一下,后怕起来。 “行,好!这可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反悔!”秦静静见汪彤儿这么起誓,忙不迭地说好。 只要这碍眼的害了自己娘亲的人不再在家里出现,提什么要求都行! 至于她考不考中,不是自己担心的事。 她万一考中了,自己本来就不想见她,岂不是如了自己心愿? 话说,她考中才怪呢? 汪彤儿则不然,她也有两手打算。要是自己考不中,堂而皇之的离开溱州,抛开对不住便宜爹对自己的一腔老父心的心里负担岂不更好? 考中了呗,更是俩手一挥,不带一丝云彩离开。 前提是,秦宝臻认可自己的打赌,心偏在秦静静那一旁,自己才会对他没愧疚之心! “哎呀!”秦宝臻一愣之下,赶紧插科打诨起来:“都是自家兄妹有什么好计较的?儿子,静儿被爹爹宠爱坏了,她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刚刚打赌的事爹爹没听见,不算!” 被汪彤儿起誓弄得没了主意的三个姨娘也赶紧附合道:“是呢,少爷,你说的话妾没听见。” 没想到,一贯被爹娘宠得没边的秦静静,竟然站起身,小手一拍桌子,颐气指使地“哼!”了一声,把面前的餐具使劲往地下一推:“咣铛!”一声响,随即便拨开椅子红着眼眶往膳堂外跑去,吓得她的婢子跟奶嬷嬷在后面叫唤:“小姐······” “静儿!哎——”秦宝臻无奈以手扶额······ 秦宝臻本来想借此机会,今儿趁儿子高兴,告诉她下个月就把继妻娶回来的消息。 气哦! 好好的为儿子接风洗尘,就这么的被女儿给毁了······ 汪彤儿在如意院勉强的陪着便宜爹吃了个闹心午膳,便回到麒麟院。 这人刚到院中,坐下还没把手中盏茶喝完,小聪在寝室外回话道:“少爷,李忠来了。” “噢,请他进来吧。”汪彤儿头疼,不知道便宜爹让李忠来所为何事,答应一声,从寝室里走出来到外室坐到圈椅上。 “少爷,这是老爷给您的银票。”李忠一进来,便把手里的小黑漆盒子递给汪彤儿。 汪彤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衰······ 便宜爹哄孩子的手段还真是······真是千篇一律,不过,本少爷喜欢! “少爷,要是没事,小的告退。”李忠把手中的小黑漆盒子递到汪彤儿手里,看着汪彤儿撇嘴的模样,也知道今儿少爷又受了大小姐的气,老爷这是拿银子哄她开心呢! “没事,你替我谢谢爹爹。” 小聪见李忠离开,忙把两块碎银子塞到他手里。 “咳,谢谢。”李忠也不客气,把碎银赶紧塞到怀里,抿着唇离开。 “少爷,菱角煮熟了,您尝尝!”小敏见汪彤儿回来,外室门没关,伸头一看,少爷坐在圈椅上,忙把端在手中满满一托盘,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菱角送了进来。 好香哦,一股好闻的菱角清香味迫鼻而来。 “吆,你的动作到是快,菱角不但摘下来,还煮熟了,嗯,让我尝尝。”汪彤儿伸出白哲玉如的小手,拈起一个拿在手里还有点分、烫的菱角,正要放到嘴里用牙齿咬,秀云走过来忙说:“少爷,别用牙齿咬,小心菱角的角刺破嘴唇,这儿有钳子夹。” 随即,秀云便进去找来夹核桃等坚果的钳子,把菱角往钳子挖槽里一放,轻轻一夹,菱角便一分为二。 汪彤儿拈起半个来,牙齿咬着菱角的后尖角那儿,半颗完整的菱肉就到了嘴中。 “唔,好香、好吃。”汪彤儿边吃边赞叹着。 小敏站在一旁,见少爷吃得起劲,吃得欢快,咧着嘴,心想着,明儿再去摘菱角煮给少爷吃。 “少爷,您少吃点,吃多了等会儿肚子胀。”许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见汪彤儿像个孩子似的,小嘴吃过不停,忙提醒道。 第254章 告知真相 “嗯,好吧,小敏,你把剩下的拿出去分着吃吧。”汪彤儿本来午饭因为秦静静的事吃了个半饱,她见菱角新鲜粉糯,就多吃几颗,也怕自己忍不住馋,别真吃多胀肚子,自己难受惹人笑话。 “好的少爷,明日小的再去给您摘菱角。”小敏把桌子收拾干净,还不忘留下一小碗给秀云小雪她们吃。 “嗯,辛苦小敏。” “嘿嘿,小的不辛苦。”小敏收拾好,端着托盘开心地离去。 “帮我把亵衣送去浴间,我去沐浴后睡一觉。”汪彤儿边吩咐秀云,边把手中的小黑漆盒打开,把里面的银票拿出来递给许嬷嬷没受伤的右手中:“这是爹爹刚给的银票,你记账收起来。” “好的,老奴这就去。”许嬷嬷也很开心呀,银子咧! 许嬷嬷手里拿着银票准备离去时,又想起什么事来,吱唔道:“那个,少爷,” 举步往寝室里走去的汪彤儿不由转身朝许嬷嬷看去。 “少爷,咱们进去说吧。”许嬷嬷说完,还不忘把外室的门给关上,跟在汪彤儿身后进了寝室。 “少爷,阿珅去青州老家找主母拿身契,没想到主母已经离开秦家老宅,另立门户,之后主母嫁给了缪管家······还有,阿珅说主母怀孕呢!那个,阿珅说他没经过少爷您的同意,私自把小姐离世的事暗地里把真相告诉了缪管家。” 许嬷嬷满脸兴奋,她这是替当初的主母余氏高兴,不用一个人待在老家守活寡。 只是说道自家小姐时,声音暗淡下去。 见汪彤愣神,估计是责怪养子贸然行事,忙说道:“少爷,您生气是应该的,老奴知道后,也责怪他······” “珅哥说出来好啊!” 汪彤儿愣了一下,小手一拍叫好道。 还是捅破这层窗户纸,把真相说了出来的好,省得余氏蒙在鼓里牵挂着女儿,瞒她时间越久会越伤害她。 自己也就越加愧疚······ 徐锦珅知道余氏人品好,长痛不如短痛,再有,这个秘密不告诉余氏,以后会成为假秦玉在别人眼里的把柄,像之前朱氏就是如此。 双方都知道,假使别人拿出来说事,到时,余氏肯定会相帮着,一口咬定此秦玉就是自己的孩子。 因此,徐锦珅这才把实情先告诉缪管家。l 缪管家等余氏心情不错的时候,这才告知她女儿秦玉不在人世,把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她听。 最后告诉她有个叫彤儿的姑娘在溱州替她好好的活着······ 余氏伤心之余,恨极朱氏的狠毒,难怪女儿的笔迹变了陌生起来。 忙叫缪管家写来一封书信,信也是前天刚到的,许嬷嬷没打开看,等汪彤儿下山回家自己看。 许嬷嬷听汪彤儿不但不责怪徐锦珅,还很是赞同,立马放下心来,去寝室里梳妆台那儿,伸手去底下的暗屉里把余氏写给汪彤儿的书信拿了出来,来到汪彤儿跟前,把余氏的书信递到她手中。 汪彤儿坐到锦櫈上,撕开信封,取出信来看。 信中先是感谢汪彤儿搭救秦玉之恩,随后便请求汪彤儿把秦玉的尸骨找人送回老家青州安葬······ 余氏的要求是人之常情,汪彤儿正愁肠自己去京城,秦玉的墓谁来祭奠? 汪彤儿心里真的是感谢徐锦珅,他看问题比较长远。 这么一来,解决了汪彤儿心中的大难题。 秦玉的尸骨送到她的故乡,送到她娘亲身边,比在什么地方都要安好。 等日后,自己抽空会去青州祭拜她在天之灵······ 事不迟疑,得找个可靠之人去做。 只是这个人不是那么的好找······呃? 这不妥妥的有个好人选? 小砚呀! 许嬷嬷站在那儿,见汪彤儿漂亮的水眸滴溜溜的转动着,精致的小脸蛋上神色变幻莫测起来。 直到秀云一声:“少爷,水放好了,衣服也送在浴间,您快去沫浴吧。” 方把陷在思索的汪彤儿给叫回神来,“许嬷嬷,你叫小砚去书房等我。” ······ 汪彤儿让许嬷嬷暗地里找阴阳先生算了个能迁坟的日子,才能破土迁坟。 等到晚间,小雪把印好的第一部 《西游记》带回来给汪彤儿看:“少爷,给。” 汪彤儿接过接过古代版的《西游记》,看封面心里想着当初原作者老吴出版原著时,怕是跟这本小说印刷差不多。 掀开书页,咦? 书里面的插图唐僧是个白净俊美,两耳垂肩,慈悲为怀的清冷和尚,孙悟空是个手执金箍棒的毛脸小灵猴,猪八戒最搞笑,是真正的一个白净小肥猪,甚至还有可爱的四只肥猪爪,沙和尚像个黑脸阎罗······ 师徒四人的画像是灵活灵现,惟妙惟肖。 把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 真没想到,在这印刷落后的朝代,竟然也能把插图印刷这么分清且颜色还很鲜明! 真是服了。 汪彤儿对这本《西游记》还挺满意的,等后两部完结,估计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毕竟唐僧师傅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你就是照搬也得把它一笔一划地写出来,再说,他们是用毛笔而不是用键盘嘀嘀的敲打出来。 这本小说是用活字印刷,雕版插图的。 接着准备让他们写一本宅斗文,把《还珠格格》往后推一推。 内容自己也已经想好了,就写大户人家内宅中妻妾相争相杀,智者胜的话本子。 她穿过来也看了几本话本子,情节大多差不离八,都是些落难书生偶遇大户人家小姐私定终身的情节。不外乎两种结局,要么是冲破重重阻碍花好月圆,抱得美人归。要么就是棒打鸳鸯,以死殉情······ 在这尊卑分明的等级社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官贾人家的小姐大多关在绣楼,很少会在大庭广众露面的,哪有机会偶遇穷书生?怎么可能出现话本子里的情节?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因此,汪彤儿这才打算着写本宅斗的现实内容的话本子。 话说,要紧跟时代的步伐。 第255章 书肆 汪彤儿本来不想把小说叫《西游记》,她担心万一被跟自己一样的穿越者看见,岂不给掀了老底? 之后,想想还是算了,即使书名改了,内容还在呀! 汪彤儿由这本《西游记》想起那么多人喜欢写架空文,因为可以厚着脸皮把先人的智慧挪过来用变成自个的啊,嘿嘿!还挺心安理得的······ 吃完午膳后,汪彤儿带着小砚去书肆一趟。 到了书肆门前,抬眸见到苍劲有力的“珅雨书肆”时,汪彤儿还蛮有成就感的。 这是自己来古代第一个产业。 “少爷来啦!”王首道见到汪彤儿开心地打声招呼,他本来想着今儿把账簿带回秦宅给汪彤儿过目,没想到少爷过来。 李源生临时借过来的账房先生不是每日都过来,刚好今日在账桌那儿记着这几日的账。 王首道把汪彤儿领到账房那儿,对着汪彤儿介绍到:“这是周先生。” 汪彤儿见眼前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瘦高个,白胡子老者,还没等汪彤儿出声,那位周先生停下手里“噼呖啪啦”的算盘声,对着汪彤儿拱手道:“见过秦少爷。” 汪彤儿客气地跟他回礼道:“周先生辛苦了。” 周先生从案桌抽屉里把账薄拿出来递给汪彤儿看,汪彤儿便坐到账桌旁边的方凳子上,仔细看起账薄来。 嗯,看来生意不错,营利还不少。 主要的利润来自这本《西游记》还有楼下卖出去的书籍。 楼上阅读室根本就是不营利的,这也是汪彤儿的初心,是为微寒门弟子尽一份微薄之力。 “请问,这本《西游记》后续什么时候出来?” 汪彤儿耳中传来顾客跟书肆伙计打听的声音,王首道在一旁说道:“少爷,自从这本《西游记》印刷出来,是供不应求,每日都有客人来打听续集的事。” “总共印了多少本出来?” “前前后后有六百一十本,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地印刷。少爷,小的先去印刷坊看看。” “行,你跟他们说,要保质保量,书卖得好,有奖金拿的哦。” 王首道:奖金?有奖有金肯定是奖赏了。 “好咧少爷,小的这就去跟他们说。” 汪彤儿看着近两个月的账本,估计没一两个时辰是看不完的,于是对周先生说道:“周先生我不妨碍你做账,晚间你让小雪把账薄带回去,我晚上看,明日再带过来。” “行行,少爷您忙吧。” 呃?小雪呢? 自己都进来好长时间怎没见到她? 楼下的生意还真不错,几个店伙计招呼客人不停歇。 汪彤儿顺着楼梯往二楼走去,二楼五张四仙桌都坐满了人,书架旁边也站了不少客人手捧书籍在看书。 一张桌子坐着四个人,五张桌子二十个人。 没想到上午就有这么多顾客来读书,只是地儿还嫌小。 不过,汪彤儿也不准备扩展。 原因当然是自己已经打定主意去京城,规模不大的书肆交给王首道打理应该管理得来。 只是,招聘账房先生是当务之急,不能再往后推了。 “少爷,您来啦!”汪彤儿正在四顾看,小雪兴奋地把小脸蛋凑道汪彤儿跟前,小声的说道。 “雪儿?” 汪彤儿见小雪过来,跟她感慨道:“今儿看书的人还真多。” “是呢,因为没几日便是乡试,有些是外地来的赶考秀才在这儿看书。” “哦,我说怎么有这么许多客人!” “少爷,平常看书的客人也很多,单月票就卖出去三十四张呢!”小雪自豪地说道。 那些买了月票的客人,有些是上午来看书,有些是下午过来。 人均每天一文钱,跟免费差不多,谁不想每日都来看书? “少爷,婢子领您去写坊看看。” “行。” 小雪风风火火的带着汪彤儿穿过看书的人群往后门旁边的阁楼走去。 这间阁楼临街都是用的琉璃做的窗户,所以,采光非常好。 里面坐着五个文人正在聚精会神,边冥思边写着什么,全然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人。 汪彤儿抬眸就注意到一个花白胡须年岁怕是有四十岁,身子清瘦,穿着一身洗了发白,补了补丁的长衫坐在窗下正眯着眼,把自己写好的手稿复查一遍。 小雪见她目光看过去,忙介绍到:“这是顾秀才。” 听到说话声,他们才抬头看过来,“是东家来啦!”其中一个书生先搁下笔,站起身来跟汪彤儿打声招呼。 开业那日,他们亲眼见到俊美如谪仙的年轻东家在书肆门前高歌一首。 诶呀!那歌声真乃神仙之曲啊! “顾一鸣见过东家。”“李宏见过东家······”五个书生对着汪彤儿拱手见礼道。 “大家辛苦了!” “今儿我在这,你们有什么疑问或是故事情节弄不明白的跟我说,我跟你们一起探讨。” 汪彤儿本来没打算这样子做,这是临时起意,今儿半天的时间就卖给他们,过了今日,自己就得坐到书房里不再出门,以饱满的精神迎接之后的乡试。 ······ 两日后,到了秦玉起棺的日子。 汪彤儿跟小雪许嬷嬷带着祭品去西葫芦街的小院子里,祭奠秦玉之后便起棺运往青州老家。 趁着夜色,小砚把秦玉的坟挖开,棺木用的上好的楠木,一点都没变质。 几人合力用粗麻绳扣好,再用扁担抬起把棺木抬上敞篷马车上,用粗麻绳绑牢,棺木上面用油毡纸盖得密密实实的。许嬷嬷把那位阴阳先生给她用来贴到棺木上黄纸画的符箓,贴在棺木跟马车辕上,另外还有两张符箓让小砚塞到怀里······ 夜色浓稠,四周寂静,连月光也隐在乌云后面······ 小砚一个人驾着马车连夜往青州的方向驶去! 眼见装着秦玉棺木的马车离去,许嬷嬷跟小雪又是一番哭天抢地······ 正当她们主仆仨准备离去,只见隔壁破败的院子的院门吱溜一声,一个人手执气死风灯朝她们照来,嘴里还问道:“出什么事啦?需要帮忙吗?” 第256章 渣男 汪彤儿跟小雪感觉这声音好熟悉,还没等她俩认出人来,只见那人就着手中微弱的灯光惊呼一声:“东家,雪儿姑娘!” 咳,我当是谁?原来是书肆里写手顾一鸣。 顾一鸣在上次秦玉棺木送进来时就注意到,不过,两宅相隔近十米远,他也就没介意,要是紧邻,肯定会有意见的。任谁愿意跟个坟茔做邻居呢? 今儿要不是许嬷嬷跟小雪太过伤心,也不会吵到正在看书的顾一鸣。 既然遇到熟人,汪彤儿跟他打声招呼:“顾秀才,你家住在这儿呀!” “是呀,东家若不嫌弃,请到寒舍喝杯水可好?” “行,不打扰你家人休息吧?”汪彤儿见他都这样说了,只得爽快答应,刚刚见他家是乌灯瞎火的,便问道。 “贵客降临寒舍,怎能说打扰二字?” 汪彤儿一行三人在他手执气死风灯的带领下走进一个不大的院落,随即便引进一间点上豆大亮光的堂屋中。 走进堂屋里,在微弱的灯光下,四顾一看,屋子里的家具比京城里爹娘家还要来得破旧。 可想而知,顾秀才家的日子肯定很是艰难······ 顾一鸣请汪彤儿上座,随后进来一个孱弱的妇人,身上也是穿着补着补丁的衣衫,进门问道:“梅儿他爹,家里来客人了?” “嗯,你快去烧水,招待客人喝茶。” 汪彤儿立马站起身来阻止道:“顾婶子别客气,我们坐会就走。” “东家是嫌弃小的家中没好茶招待您?” 汪彤儿见他这么一说,想起穷书生死爱面子的话来,忙说道:“不不,不是,我是怕扰了你家人休息。” 古时候穷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灯油费贵呀! “爹,”“外祖。”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小妇人手里端着个小竹扁子,带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娃儿走了进来。 “客人,家里没什么可招待您的,这是家里枣树结的枣子,您尝尝。” 不用说,这母女俩的衣服依旧是补着补丁。 母女俩这是见顾妻外去烧水,这才知道是家里来客人,这才把摘下来舍不得吃的枣子拿进来待客。 “好,谢谢,我来尝尝,”汪彤儿拈了颗小枣放到嘴里,“嗯,不错,很甜。” 汪彤儿给面子的夸赞一句,其实,枣子瘪瘪的,不知道摘了几日放在家里没舍得吃。 低头见那个小姑娘眼馋地看着汪彤儿吃着枣子,于是,从竹扁子里抓了几颗递给小姑娘:“小妹妹尝尝,看甜不甜?” 小姑娘把小手別在背后,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汪彤儿摇了摇小脑袋,不吭声。 “东家,没东西招待您,您不嫌弃多吃几颗。”顾一鸣说完转头对女儿说道:“梅儿,不用带晚做针线,伤眼,快带着珍儿去睡吧。” “顾秀才,这是你女儿跟外孙女?”汪彤儿多嘴问了一声。 “咳,惹东家见笑了,”顾一鸣神色哀哀道:“这是小女兰梅,唉!女婿嫌弃她生了个女儿,把她休了另娶她人。” “啪!”汪彤儿一听这话,顿时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女儿怎么啦?女儿就不是他亲生骨肉?真是重男轻女的混账东西!” 汪彤儿最听不得重男轻女的话来,脱口未出后,这才惊觉这是在古代······ “那个,你会织布吗?”汪彤儿倒是知道,织布比绣花赚钱多,只是大多数穷人买不起织布机。 汪彤儿心想着给她买个织布机,也算是认识她一场。 “会的,当初在夫家,小女子除了做家务伺候公婆,有时间就织布。”梅儿一听汪彤儿问起,抬起那双哀愁的双眸看着汪彤儿说道。 看样子梅儿的夫家比顾家生活要好些,不然,也买不起织布机。 “那个织布机还是爹爹买给小女子的陪嫁,奈何,被他休弃回家,织布机也要不回来。” 啧!还真是个渣男!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你在他家当牛做马,伺候他一家老小,就因为生了女儿还要休弃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许嬷嬷深有体会,她不就是因为生了个女儿,孩子早逝,被婆家给卖了吗? 她刚刚因为秦玉哭肿了的双眼,此刻同病相怜勾起她的伤心事,又泪眼婆娑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锦袋来往梅儿手里一塞,哽咽道:“这是给你买织布机的银子,你看够不够?” 汪彤儿:“······” 顾一鸣:“······” 小雪:“······” 梅儿:“······” 汪彤儿随即便回过神来,想起许嬷嬷的遭遇,忙对梅儿道:“梅儿你就收起来吧,许嬷嬷跟你遭遇是一样的,只是,她比你还要苦,她生下女儿后,被婆婆给卖到别人家做奶娘······” 汪彤儿不这样子揭许嬷嬷的伤疤,顾一鸣父女俩肯定不会接受许嬷嬷的好意,许嬷嬷这是遇到同病相怜的人,图一个心安。 “扑通”一声,顾一鸣去烧水的妻子,把刚烧好水的水壶放到桌子上,见到许嬷嬷把银子给女儿买织布机,正准备去推了,听见汪彤儿这么一说,感动不已地跪到许嬷嬷面前,用衣袖抹了把眼泪道:“谢谢这位嬷嬷,你真是大好人!等有了银子定会把银子还给你的。相公,你看?”顾妻还不忘抬起泪眼看着自家男人。 “唉!” 人穷志短呐! 顾一鸣抬眸见妻子女儿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罢了! “许嬷嬷,顾一鸣谢谢你的好意,我给你写个借条,一年后还银子给你可好?” 许嬷嬷一听,略带气恼地解释道:“顾秀才,老身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相帮一把,你要是嫌弃俺是个奴,有辱你秀才的身份,就写借条吧!” 没想到许嬷嬷这招还真是灵,说得顾一鸣哑口无言。 “顾秀才你还是不要辜负许嬷嬷一番心意,先把银子收下来,等以后手头松了再还她银子不迟。”汪彤儿适时打着圆场。 第257章 送考 顾妻见顾一鸣不再反对,忙拉着女儿跟外孙女一起给许嬷嬷磕头:“妾身谢谢嬷嬷的大恩大德!” “诶!快快请起,别折煞老身!”许嬷嬷忙把她们拉起身,还心疼地把小姑娘抱到怀里。 “顾秀才,你会管账吗?”汪彤儿抱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态,主要是见顾一鸣不是那种迂腐且不懂变通之人,这才出声问道,横竖自己书肆里缺个账房先生。 有了专职可靠的人管账,她就是人不在溱州也安心。 “在下会的,之前也帮富人家商铺做过账房,只是自己生病歇了半年,原东家另请他人······”顾一鸣说起从前的事,无奈道。 “行,你明日就去书肆接管周先生的账房之职吧。”汪彤儿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账房先生的月例比他做写手的银子多且舒心有面子。 “谢谢东家,谢东家知遇之恩,东家放心,在下定会歇尽所能管好账。” “嗯,我信你,你若是空闲也可以去写书坊帮忙校订,我会多加工钱给你的。” 汪彤儿想让他做责编,等他过目后,再送给自己看,省得自己劳神。 “行行!在下都听东家的!” 真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今晚真是个好日子啊! 等汪彤儿主仆仨离开后,顾一鸣一拍脑袋:呀!东家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汪彤儿也是没想到许嬷嬷跟小雪这么哭嚎啕,自己不费劲的得了个账房先生。 第二天出现在汪彤儿面前的小雪跟许嬷嬷的眼睛依旧肿得像桃子,这是?不会吧?难不成她们二人回来后,继续哀嚎? 俩人嗓子也哑哑的:“少爷,婢子去书肆了。” “嗯,你先去厨房煮个鸡蛋把肿了的眼睛弄一弄,再去书肆。” “噢,好嘞。” “少爷今早想吃什么,老奴去跟厨房说去。” 汪彤儿想起在山上吃的早餐来,是既简单又好吃,于是说道:“就吃面疙瘩吧,放些蔬菜,河虾,笋干就行。” “好的!”许嬷嬷声音哑哑的答应着,只是,少爷今儿的早饭也太简单了。 汪彤儿打算吃吃完早饭后去李记茶馆一趟,跟李源生说账房先生的事,顺便把跟他合约的事,看能不能解个约。 当初跟他签约时,根本就没想到科考,去京城的事。 她打算着解约后,自己也会时常给他的茶馆送去新歌曲的。 汪彤儿虽说跟李源生是合伙关系,不过,他的人品值得自己交往。 ······ 转眼间便到了乡试的日子,便宜爹早早的就来到麒麟院陪着汪彤儿吃早膳。 秦宝臻语重心长地跟汪彤儿说道:“儿子呀,爹爹没参加过考试,不过,也是听说过考试的艰难。爹爹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出来。” 老子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每逢科考年,都有一两个秀才落榜发疯的事发生,他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万一考不中——疯了! 成绩好差不重要,重在参与。 汪彤儿从便宜爹话音中读出其中含义。 其实,秦宝臻还想说的是:儿子啊,你是咱秦家第一个去参加考试的,你要加把油,替咱老秦家争口气,光宗耀祖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头上! 他怕这么一说,儿子有了心里负担,考砸了可怎生是好? 到时候不但不能光宗耀祖,说不定儿子会把跟静儿的赌约拿出来说事,随后便拍拍屁股回老家去! 这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结果,秦宝臻一颗玻璃心哦! “谢谢爹爹能这样子说,儿子会好好的认真考试。爹爹您就放心在家等好消息吧!” 嘿! 果真是自己的儿子,把爹爹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好,吃完早膳,爹爹送你去考场!”秦宝臻开心地一拍大掌,咧嘴说道。 不用吧,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要家长送考? 汪彤儿想起自己高考时,一家子人送考的情景,妈妈穿着喜庆的高叉旗袍,寓意题开得胜······ 这到了古代,依旧有长辈去送考。 想不到,不管古今,家长们都热衷送考这桩事。 麒麟院里,出现在汪彤儿面前的下人们,今儿都是穿红着绿的新衣服,男仆全是一身绿衣,女仆们全都是一身红衣。 扑嗤! 汪彤儿实在忍不住笑喷出来······ 估计这都是迷信的便宜爹所为。 也难怪他会这么在乎,这么紧张。 从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的儿子也会去考功名。 你叫他怎能不激动不开心? 小雪跟秀云笑逐颜开的拎着食盒跟文房四宝,小聪跟小敏像个二傻子似的咧着嘴,拎着装衣服的包裹。 小雪跟秀云身着一身红衣服倒也罢了,眼前穿着一身红衣的许嬷嬷,让汪彤儿见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爷,您安心去考,老奴在家天天烧香求菩萨保佑少爷!” 许嬷嬷心中其实是两难,既希望汪彤儿能中举,又怕她中了举。 少爷是个女儿身呐! 只有小砚一脸高冷地站在那儿等候着送汪彤儿进考场,他今儿虽说没穿那一身搞笑的绿色衣裳,不过,也穿了一身新的亮丽的湛蓝色短靠,一手叉腰,一手执着腰间剑柄,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儿。 门房过来回禀道:“老爷,李记茶馆的东家李源生跟汇远茶行的少东家王文远,还有薛少爷在大门口等候。” 溱州城里,汪彤儿结交的三朋四友,估计只有知府老爷要避嫌没来送考,其余的几乎都到全了。 秦宝臻倍感欣慰:儿子比自己的人缘要好啊! 汪彤儿则是一脸黑线: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秦宝臻见汪彤儿愣神,忙开心地大声说道:“儿子,别愣着,快去大门口会客人去,别让他们久候!” “好,走吧。” 汪彤儿跟秦宝臻来到大门前,对着前来送她的几位友人躬身一揖道:“秦玉惶恐,多谢各位厚爱,前来相送!” 等候在秦府大门前的几人,霎时被大门里走出来的一身靓丽衣袍的汪彤儿给闪花了眼! 第258章 送考 噫—— 只因为…… 眼前的汪彤儿,不但长相一如以往的······太犯规了,衣服竟然又是靓丽无比,她今儿穿了一身珊瑚红的直缀,衣袖跟下摆都绣了缠枝梅花,可是,却一点都不艳俗,反而更有股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一颦一笑,简直就是个耀眼的存在。 “伯父恭祝贤侄旗开得胜,高中魁首!”李源生回过神来,忙说着吉利话。 伸手从跟在后面小厮手中接过食盒,对汪彤儿说道:“贤侄,这是伯父专程让厨房做的菜跟点心,能放好几日都不馊。” “谢谢,谢谢伯父!”汪彤儿接过食盒,交给跟在后面的小雪,转过身面对着王文远跟薛玉等几个前来送她的朋友,红着眼眶感谢道:“我秦玉何德何能能得你们厚爱,请受秦玉一拜!”汪彤儿所说的这一拜,不是跪下磕头之摆,而是躬下身子,双手高举过头,对着他们团团一拜。 “诶呀!秦少爷太过客气,咱们都是好友,理应前来送你去考场。”王文远带头拱手说道。 他后悔晚遇秦玉几年,要是早点能跟她相识,说不定自己也会弃商从文的。 他想起年少时读书,自己的学业也是不错的。 只怪自己一门心思要继承家业,没往科举上想。 跟不上秦少爷聪慧的思维,斗茶大赛自己逊来天一筹,这科举的事······气哦! 可惜,自己年近二十,从新拿起书本来读书走科举是晚了一步。 俊美如玉的少年薛玉对着她拱手道:“兄弟在此祝你考个解元郎回来!” “秦玉借薛兄您吉言,就此谢过!”汪彤儿对着他一揖手,感谢道。 这薛玉说话真是直接,直接上升到:考个解元郎! 吆,呵! 解元郎是那么好考的吗? 不过,心还蛮痒痒的,好羡慕书里,影视剧里看见那些春风得意的解元郎! 最著名的便是那风流倜,风光无限的唐伯虎。 自己若是能考个解元郎回来······咳! 做什么春秋大梦?搞笑呢! 自己只是个三脚猫,半途出家。 这是被皇帝逼得没法而为之。 仗着是个穿越过来的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怎么可能跟那些每日读着《四书》《五经》的秀才相提并论? 假使,万一自己没能中举。 估计太丢人了吧…… 不过,汪彤儿心态好,也有颗好胜的心。 考不中面子何在?岂不丢了咱们穿越人的脸面? “秦某在此感谢诸位对犬子的厚爱!”秦宝臻胖脸笑开了花,适时走过来,对着众人团团一拱手。 李源生也点头说道:“是呀,时间差不多了,贤侄还要去贡院门前排队。” “等我考完试回来,跟你们喝酒唱小曲去!”汪彤儿再次跟拱手跟他们依依道别,带着小雪跟秀云上了一辆马车,秦宝臻带着小聪跟小敏上了另一辆马车。 小砚坐到汪彤儿马车前的车辕上,扬起马鞭,虚空一甩:“驾!”马车辘辘向考场驶去。 汪彤儿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子,伸出手来,对着仍旧没离开,站在自家大前门前的几位至交好友,挥挥小手。 马车哒哒声中,汪彤儿想起等会儿肯定会遇到大师兄跟二师兄,只是不知道华老先生来不来送考? “吁——”的一声,小砚停下马车,接过从后面马车下来的小聪手中的食盒,把马的缰绳扔到他手中。 小聪无语······ 自己也想送少爷进考场。 小砚瞟了他一眼,知道他不甘不愿。 贡院门前这么许多人,你能保证秦少爷不用受别人的碰挤走到贡院门前? 小聪能咋样?话说有武功的便是大爷! 小砚随即把手中的食盒递到秀云手中,还不忘温声叮嘱道:“你先站到边上人不多的地方,等会我把少爷送去排队,再来拿食盒送给少爷。” “嗯,好的。”秀云接过他手里的食盒,乖巧地点点头,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拉住小雪往里边走去。 小雪看着乖巧听话的秀云,感觉他们二人跟着少爷去无为山两个月,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眼神复杂的秦宝臻见到秀云不再跟从前那样对自己关心且乖巧听话,自从离开自己后,每次见到自己是能避就避,要不便是低垂着眉眼对着自己敛衽后,便匆匆离去,说不出来的冷淡疏离。 唉! 也罢······ 亏得秦宝臻叹气,他也不想想,第一次秀云孤苦无助时,你救她于水火,她也以身相报,成了你后院中的人。 可第二次狼狈无助时,你身为她的男人她的依靠,竟然无视她的无助,岂不伤了她的心?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当初你不救她,她不怨你,因为你只是个陌生人,救与不救是你的一时善念。 因此她无怨无悔的做你的小通房,细心地伺候你。 被秦静静处罚时,你哪怕假意关心她一下,假意斥责一声秦静静,她也不会心死······ 汪彤儿下得马车来,哦吆喂!这许多人! 眼见为实,还真是跟现代人送考有一拼! 富有的人家多是马车送行,有好多是父母兄弟姐妹把家里的考生围在中间,叮嘱又叮嘱。 一般老百姓也是一俩个亲人前来送考生。 话说,只要能考中举子,再穷的日子也会好过的。 常言道:穷秀才,富举子。 单纯中了秀才是很难去地方衙门做个芝麻小官的,就像顾一鸣那样的穷秀才。 若是中举,哪怕不再往上考,再不济,也是可以做个地方小官的。 因此,每回到了科举年,穷秀才们都奢望着能鲤鱼跳农门,拼搏一次方能安心。 “玉儿!”一声熟悉的声音如金石撞玉醇厚无比,汪彤儿一听便知道是华老先生,忙寻着声音望过去,见到先生今日身着光鲜的月牙白绣云纹锦袍,端看着是风光霁月,儒雅温润。 “先生!”汪彤儿高兴地就要蹦跳过去,小砚抢先一步,伸开俩臂把人群隔开,汪彤儿感慨:小砚是现代社会护星保镖的鼻祖。 第259章 叮嘱 “先生,您来啦!”汪彤儿虽然开心,不过礼还是要行的。 抬眸便见俩个如玉的师哥站在华老先生身后对着自己抿唇。 “大师哥,二师哥你们好呀!”汪彤儿咧着嘴对着他俩拱拱手。 大师兄崔延墨发高束,着一身靛蓝杭绸,使得整个人更是气宇昂扬,英俊不凡。 二师兄许允之也是一身淡紫杭绸直缀,本就如玉的俊颜更是意气风发。 师兄二人对着汪彤儿打着招呼:“师弟。”“四师弟别来无恙?”大师兄依旧高冷,言语简短。 “秦玉回家几日日子还行,多谢二师兄牵挂。” “先生,怎么没见到松哥?”汪彤儿四顾一看,没见到开心果的韩松。 “你的三师哥本来要来送二位师哥下山考试的,怎奈昨天着凉,生病在床,因此没能过来。不过,他给你写了一封书信在此。”华闻阁边说边把韩松写给汪彤儿的书信递给她。 汪彤儿伸手接了过来,嘿!厚厚的一封书信,貌似写了不少内容。只是此刻无暇拆开来看,把书信递给紧跟在她身边的小砚:“等会儿你把信交给秀云收起来,留我考完试再看。” “是,秦少爷。”小砚不是汪彤儿的仆人,他只是谢玉珩留下来照顾汪彤儿的,因此,他称呼汪彤儿都是:秦少爷咯。 “先生,松哥病得严重吗?”汪彤儿不放心地皱起眉头问道。 “玉儿无需担心,阿松吃几日药便会好的,到时候等你们考完,他会来接你们的。” 华闻阁殷切叮嘱汪彤儿道:“玉儿,要认真审题,等思路清澈后再下笔,下笔后便要一鼓作气把它写完方能搁笔,切记,卷面要干净,不能涂改以及有墨汁滴落。” 华闻阁估摸着就是为了照会汪彤儿这几句话才来送考的,不然,要是为了崔延跟许允之他们二人,肯定在家里就关照好了,何必巴巴的下山来送考? 汪彤儿赶紧收敛神情,恭敬地答应道:“是,先生,学生谨记您的教导。” “好好!”华闻阁这才放下心来,满意地点颌道。 “华老先生,在下见过华老先生!” 华老先生话音一落,秦宝臻便挤了过来,肥胖的身子微微喘着气,对着儿子恩师打声招呼,很是恭敬的躬着身子对着华闻阁拱手。 “秦老爷无须多礼。”华闻阁对着他态度温和道。 “阿延,允之,你们二人带着玉儿去排队。”华闻阁见时辰不早,在他们师徒交谈声中,贡院的大门早就打开了,眨眼间便排起长长的队伍。 “是,先生。” 汪彤儿在华老先生跟便宜爹殷切希切的眼眸中,跟在俩位师兄后面去排队。 崔延跟许允之师兄俩心中诽腹:先生偏心,称呼师弟都是亲昵的一声‘玉儿’······ 扎心哦! 不过,他们心中也是蛮喜爱这个美貌过于出挑的聪慧小师弟。 “师弟,你站到师哥前面来,别挤着。”一贯清冷的大师哥面硬心软地说道。 “嗯,好,谢谢大师哥。” 这时,小砚挤了过来,把小雪他们几人手中的食盒,文房四宝跟装着衣服的包裹一股脑拿过来,东西太多,单食盒就有俩只,只有等候到贡院大门口检查时,再递给她。 等到进了贡院大门里,俩位师兄都把自己的东西合在一只手上拎着,空下一只手来帮汪彤儿拎着······ 汪彤儿进了贡院大门,望着眼前木质结构的贡院的号房,心里忐忑起来。 话说,考试也会出人命,贡院也是个风险之地。 心态超好的汪彤儿,没进贡院时到是没顾忌安全问题来,这刚刚跨进贡院大门,还没顾及欣赏起古代贡院的建筑,竟然莫名其妙地杞人忧天。 也不能怪汪彤儿的杞人忧天,出现在面前一排排贡院的号房,窄仄低矮还是木质结构。 这要是着起火来,被锁在这么丁点号房里,求救无门,怎不让汪彤儿心存忐忑? 此刻没丁点心思羡慕风流倜的唐寅唐解元,那都是浮云呐! 汪彤儿的思绪顿时飘远······ 等考完试,立马找宁知府荐议他把贡院的号房的木头建筑,改成砖头。 不是,是荐议皇帝,让它把全国的贡院号房都改成砖砌的房子! 历史上真实记载着某年在考试的第一天,贡院就着起了大火,被锁在贡院之内的考生基本上难以逃出。于是,当年参加会试的考生有200多个,可是光是被活活烧死的人就有90多个,伤亡极其惨重。他们被集体埋葬了的坟墓也称之为举人冢。 另有因天气居降数十位参加考试的人被活活冻死在考场上······ 还有环境煎熬,乡试有三场,每场考三天两夜在这期间,参加考试的人不能出去,于是考生在这个高6尺,深4尺,宽3尺里完成吃喝拉撒,按照如今的计量标准,这个房子刚刚超过一平方米。 古代的科举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所谓知识改变命运,摆脱自己贫困的生活。 再是艰难的环境也没人置喙。 “师弟,你找到号房吗?” 已经找到自己号房的崔延,见汪彤儿像个傻子似的愣在那儿,忙走过问道。 崔延及时的问话,把汪彤儿从忐忑不安中回过神来,“还,还没。” “师弟,你的号房在这儿呢!”许允之站在前面不远的号房前,指着门牌朝汪彤儿说道。 “哦,谢谢师哥,师弟这就进去了。”汪彤儿从他们手中接过行李走进号房里去。 崔延跟许允之见汪彤儿脸色很差,以为她岁数小,紧张。 便和颜悦色地安慰道:“师弟莫要紧张,安心答题。” “嗯,二位师兄放心,师弟没事。你们也要细心答题。”汪彤儿给他们回了个安心的璀璨笑容。 进去之后紧跟着来了一个差官,过来给号房上锁。 汪彤儿拎着行李进去后,只见面前一块一米多长两尺宽的案桌,还有一张圈椅。 这张小案桌应是白日答题,晚上睡觉,一物两用的功效。 第260章 号房 房间里只有一个油灯,有一个小窗户。当然,还有缺不可少的粪桶了。 这一平方米的地儿,就是自己往后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一共待三天的屋子。 这就是‘方寸之地’最好的诠译吧。 汪彤儿看着那只离自己很近的角落里的粪桶,想到以后三天跟粪桶共存的日子,瞬间有了颗玻璃心······ 一口老血顶到咽喉,我能退却不考吗? 崩溃哦! 不知道那洁癖非常的谢玉珩,当初是怎么能忍耐9天6夜跟粪桶同呼吸共生存? 远在京城的谢玉珩此时打了个喷嚏,以掌扶额,今儿是乡试开考的日子,不知道小姑娘进了号房看见那粪桶是何模样? 想她当初生病都不愿在屋里上尿桶有着洁癖的小姑娘,估计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 某人在心中不地道:哈哈一笑! 那模样可爱得很啊! 同在政事堂办公的大臣们手捧折子来找谢玉珩议事,刚到他的门口,见到坐在那儿一会儿抿唇,一会儿扶额的谢玉珩,都惊诧然:这还是那个严肃清冷的谢总督吗?今儿莫不是个假的总督大人坐在那儿? 汪彤儿看着这窄仄的号房,真跟自己当初去江南贡院见到的摆置差不多。 只是,江南贡院是砖头结构,比这木头号房要来得明亮些。 况且,参观跟亲身经历能有可比性吗? 汪彤儿亲身经历考场方感叹一声:呜呼······古代书生不易啊! 正如苏轼所说:“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哪像现代高考? 坐在窗明几净宽敞的考场考试,上午考完还能回家吃饭,下午考结束回去舒服的睡一觉,以饱满的精神迎接第二天的考试! 乡试考试的内容:第一场考八股文七篇,第二场考策论一篇,第三场经史时务五道。 ······ 一场持续9天6夜的乡试终于完美落下帷幕。 没有汪彤儿担心的火灾,也没突降寒流,所以没烧死人也没冻死人的意外发生。 只不过是感觉自己从号房里出来像个败兵,浑身感觉都是尿屎臭······ 最最难受的是口渴啊! 汪彤儿把带进去的水几乎都用在方便后洗手,她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是勒紧腰带,少吃少喝,每日半饱就行。 汪彤儿毕竟是个女子,体力肯定跟不上。 头昏眼花地出了号房,走出贡院的大门外,被眼尖的小砚一把扶住。 汪彤儿也没顾得上等崔延跟许允之二位师兄,她要赶紧回去泡泡澡,去掉一身尿屎味,再喝上几大碗茶,然后躺到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方能弥补这几日睡在那硌人的考桌上难眠之夜啊! 任随着前来接她的便宜爹声声叫:“儿子,儿子哎!” 她只能无精打采的对着他摆摆手······ 望着小雪跟秀云关心的眼眸,打了声哈欠声音懒懒:“等我睡足觉再说······” 汪彤儿从贡院回去,舒服的泡了个澡,吃了碗花胶银耳羹跟一小碗蘑菇鸡丝馄饨,搁下碗来便爬上这几日最是想念的宽大软和的楠木拔步床。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夜里才醒了过来,中间也有几次是迷迷糊糊让秀云搀扶着她去方便,其余都在熟睡中。 她见趴在她床边守着的秀云说道:“秀云,我肚子饿了。” 趴伏在她旁边睡得不是很舒服的秀云,立马就醒了过来:“少爷,你是要去方便还是口渴?” “啊?” 汪彤儿可乐起来:这两样能在一起吗? 她此刻补足了觉,除了肚子瘪瘪,精神头十足:“我肚子饿了,你去找点东西来填填肚子。” “有有,厨房里温着锅子红枣糯米雪燕粥,婢子这就去端过来。”秀云揉了揉眼睛,欢快地起身,点了盏琉璃小灯笼就往厨房走去。 秀云没来之前,是小雪睡在厢房,自秀云来了之后,小雪跟许嬷嬷都睡在西次间里 小雪白日要去书肆帮忙,因此汪彤儿更不让她晚间近身伺候。 话说,自己又不是老年人,要什么近身伺候? “是少爷醒来吗?” 一个时辰前不放心刚去看过汪彤儿的许嬷嬷,听见动静,立马披衣下床,走到门外,正巧见小雪提着个琉璃灯笼打西次间门前往厨房走去。 小雪听见背后许嬷嬷的问话声,立马转头道:“许嬷嬷,您老醒了?少爷刚醒,醒来说肚子饿了。” “诶吆,少爷醒了,我看看去。”许嬷嬷边把外衣的带子系好,边往寝室走去。 许嬷嬷一进寝室,小步走到汪彤儿跟前关心地问道:“少爷,身上有没有那儿不舒服?” 少爷是如假包换的小姑娘,去男子们蹲的考场考试,劳心又费神,肯定累着她了。 “嗨,许嬷嬷,我没事,等吃饱肚子,肯定是满血复活!”汪彤儿披衣下床,准备去浴间洗漱去。 许嬷嬷见汪彤儿全没了昨儿下午的倦怠之色,“老奴伺候您去洗漱。” “好的呀!可是,你的手臂没事了吧?”汪彤儿不放心的问道 她知道不让她跟着去,她肯定不放心,还是爽快的答应她就是。 “没事,老奴的手臂早就好了,你看——”许嬷嬷还不忘在汪彤儿面前挥了挥那只受伤的手臂。 “好了就OK了。”汪彤儿顺溜地冒出个洋文来,幸亏许嬷嬷没注意听,不然,她问起来,自己还得费神解释。 浴间里有专门的铜壶温着热水,这还是因为皇帝在这儿,为了他回来晚了洗嗽方便,想的个办法。 汪彤儿吃饱喝足了,便没了睡意,“秀云,你快去睡吧,别到明日变成个熊猫眼出来示人。” 熊猫眼? “是呀,秀云姑娘你快去睡吧,这儿有老奴呢!” “你们俩都去睡觉,我没了睡意,还要看会书。” 许嬷嬷跟秀云对了下眼神:少爷真用功,这刚考完,少爷还没忘读书。 汪彤儿把她们俩都驱出去睡觉,自己横竖睡足了觉,这会儿一点睡意全无,想起书肆的事,脑中规划着书肆今后的发展。 第261章 连锁店 幸亏当初买来的店面不是很大,因此才没把书肆的规模办大,不然,自己离开后,找不到善经营的好掌柜,估计得卖掉了事。 这可是自己来古代创业的第一份产业。 呃?汪彤儿脑子里想起什么来,小手拍拍额头,茅庐顿开:等自己去京城再开一间书肆,依旧找写手写话本子,到时,京城的新书刊印出来,让人送一本来溱州的书肆继续刊印出来卖不就行了? 连锁店?汪彤儿脑中顿时冒出这三个字。 对喽,就譬如在溱州开了个连锁店。 没有什么比赚银子来得重要。 话说,汪彤儿对于自己能否中举,到是很有自信。 她信心满满,自己定能高中! 只是排名嘛,倒是无所谓了,只要能高中,不是最末了那位就行。 不过,考进士啊,历来都难于上青天。据说有的朝代三四十岁考上的,同僚都可称其“年轻有为”。 因此,她对自己能否中进士还是心里没数,忐忑。 此时,外面酝酿许久的夜雨淅淅沥沥落下,夜光晦暗,庭院幽幽,疏影风动。 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寒。 幸亏考试时没下雨,要不然,那些寒门考生估计够呛。 汪彤儿点着一盏灯走进小书房里,坐到临窗书案前的圈椅上,此时更漏点滴,时间静默,她神色恬淡,专注着眉眼弯弯,着力于纸上写着去京城后买铺子,置宅子等等今后的规划。写累了,轻轻揉捏几下执笔的手腕,那手字,更是清秀好看,一看就是花费许多精力练成的。 猛然雷声殷殷,湖水滴滴,惊得她小手一抖,正手执紫毫悬着空,一滴墨在宣纸上晕了开来······ 她站起身行到窗前,窗木迸湿,屋檐水珠连绵。外头夜雨有声,汪彤儿临窗而立,任心绪发散。 等到晨起,停了雷声的秋雨依旧绵绵下个不停息。 天刚亮,秦宝臻手举着个油纸伞举步走了进来。 一进来见到小聪轻声问道:“少爷醒了吗?” 他是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影响儿子休息。 “老爷,小聪见过老爷。”小聪只顾着吩咐人把屋檐下雨水溅进来的水用扫帚扫干净,抬眸见到是自家老爷过来,忙打声招呼,随即便说:“少爷夜里就醒了过来,” 秦宝臻还没等小聪说完,立马快步往汪彤儿的寝室那儿跑过去,边跑边喊:“儿子,儿子······” 小聪:······ 等反应过来随后立马大声道:“老爷,少爷早起去李记茶馆找李东家议事,随后还要去书肆!” “啊?” 秦宝臻打住脚步,顿时心疼起来:儿子真辛苦啊! “李忠,去厨房,吩咐他们午膳多做些少爷爱吃的菜。” 秦宝臻打算今儿跟儿子两人好好吃顿饭,喝杯老酒,慰劳慰劳儿子考试的辛劳。 ······ 汪彤儿计划着去京城不但开间规模大点书肆,还要开间戏楼。 她之前来过李记茶馆,见识到他家二楼的建筑很符合开戏楼的标准。只要略微改进一下,就是间与众不同的新式戏楼。 因此她早饭都没吃,吩咐秀云带着纸笔跟小砚一起来到李记茶馆的二楼,把他家二楼的设计简单的画张图纸,留着带到京城,找工匠们依图规划,建一座古今合璧的新颖戏楼。再顺便吃早饭听小曲休闲一个时辰······ 汪彤儿由于去得早,楼下说书的先生还没到。二楼还有空着的包间,带着秀云跟小砚进了包厢里,服务态度一贯好的店小二咧嘴笑着,躬身问道:“客官,您点什么早点?” 这店小二是刚招收进来的,根本就不敢抬头直视汪彤儿的脸,他担心闪瞎了自己的两眼珠子,他打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汪彤儿虽说来过两次李记茶馆,茶馆里的小厮也不是人人都见过她的,所以面前的小厮不认识自己也不足为怪。 “我点三份绉纱馄饨,两碟子枣泥糕跟黄金酥,其余再来俩份香菇蟹黄汤包。”汪彤儿知道小砚胃口肯定比自己跟秀云来得大,因此多点了几份。 “好唻!客官您稍等片刻。”店小二嘴里答应着,还羡慕地瞟了眼一坐一站的小砚跟秀云一眼。 店小二是知晓的,大凡主子用膳,下人只有站在那儿眼馋的份,哪像这位少爷不但给下人们点餐,还让她坐着,啧啧!跟着这位少爷后面的下人有福啊! 其实,汪彤儿本来就没把秀云当下人看待,她把秀云从便宜爹手里要过来,不是为了伺候自己,而是不忍本来就命运多舛的秀云被跋扈的秦静静给欺负。 加之,便宜爹还不护着她,往后有了新主母,秀云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艰难。 汪彤儿趁此间隙,铺开宣纸,用自制的简易笔轻轻的在宣纸上描绘着图。 她可不敢下笔重,这宣纸可不是现代的纸张,经得住硬笔尖的写写画画。 宣纸只要笔头稍微使劲就被划破,所以说,没有配套的纸张,用硬笔写字是不可能的,只能拿来简单的画图或者是做做记号,像之前在不认识的繁体字旁注拼音字母。 汪彤儿当初手握毛笔写字还不是那么顺溜时,曽肖想着用金银或玉代替钢笔头做个简单的笔来写字,后来发现宣纸不是现代的纸经得住硬笔头的书写。 因此,她才知道,不管什么东西都是要有配套的产品才能使用,而不是单凭自己的想象而为。 “还真是贤侄来了,怎么都不跟伯父招呼一声?” 汪彤儿刚把二楼室内的建筑简单的画了张图,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眼前推门进来的李源生便责怪道。 “伯父您早呀!”汪彤儿站起身对着李源生咧嘴一笑,先打声招呼。 唉!见到汪彤儿艳如桃李般的笑容,李源生再是想说着什么,也给咽了下去。 他刚刚从三楼书房出来,就听见俩个小婢子低声交谈:“小东,刚刚进去的可是秦少爷?” 第262章 忘年交 “肯定是,谁人有她俊逸卓越的好样貌?”那个叫小东的瞟了眼跟她说话的婢子一眼,语气可定道。上次秦少爷来此唱小曲,她可是亲眼所见秦少爷那容貌旖丽的仙人之姿······ 两个婢子刚刚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模样出挑的秦少爷,兴奋地低着声音交谈着。 “咳!你们早早的不做事,背后在议论什么?”紧跟在李源生身边的小厮一声怒斥。 两位婢子一吓,抬头见是东家来了,忙低着脑袋,弯下身子对着李源生小声道:“婢子见过东家,婢子做事去了。” “嗯,去吧!”李源生沉声道,随即便往二楼走去。 嗯?秦玉来茶楼啦? 临考前,秦玉过来跟他把合约解除掉,李源生虽说心里不情不愿,可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耽误她功名,耽搁她今后的前程! 再说,自己跟她可谓是一见如故的忘年交,更要支持她,不能拖后腿。 李源生听到说秦玉来他的茶馆,顾不上其它事,先来二楼,见汪彤儿那间包厢门打开着。便走近过去,见她面前餐桌上摊开的纸,打眼一瞧是画的自己这二楼里的设计。 汪彤儿也没瞒他,很是大方的把宣纸往李源生那边推了推,便于他瞧清楚。 李源生瞄了一眼,打趣道:“呵呵,贤侄啊,你莫不是也想开办个茶楼?” “不是,小侄是想办个戏楼。” 自己学的是导演系,开什么酒楼? 李源生见汪彤儿有开戏楼的想法,忙跟她细说办戏楼的可行之处的建议:“戏楼?戏楼单在这条净余街就有两座,你要是再开一座戏楼,估计生意不会很好,不过,贤侄,以你的小曲儿为主题估计还成。只是,贤侄你不是要去京城的吗?” “是的呀,小侄打算下月初就去京城,做好准备,迎接来年春闺。”汪彤儿边说,边坐了下来,打开她那柄烧包洒金折扇,轻轻扇了起来,还不忘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客气道:“伯父,请坐。” 秀云早在李源生进来时,就站起身来,让在一旁。 李源生微不可擦的看了眼面前自信满满的汪彤儿,啧,还没放榜,她就笃定自己能中举,规划着去京城的事来。 其实,汪彤儿就是不能中举,她也不想待在溱州,待在溱州每日面对秦宝臻带着慈爱,欣喜的那声:儿子······ 胸中油然升起的那股罪恶感,因此,她要逃离! 说不定秦宝臻娶了继室能为他生下儿子,等到那时,自己的愧疚会淡了许多。 再说,谢玉珩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汪彤儿,既然躲不过,那就迎面而上。 所以与其躲避还不如就在他眼皮底下搞事业,赚银子去! “贤侄,这座楼房伯父有建筑图纸,你若需要,我让秦管家取过来送到你府上去。” 李记茶馆已经建成十多年了,图纸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翻找出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小侄在此先谢谢伯父您的好意!”汪彤儿一听有建筑图纸,立马兴奋起来,这可比自己简单的画张室内图纸要来得齐全。 “诶,你我叔侄何须客套?” 此时,那位小二哥已经手托着红木托盘先把三碗绉纱馄饨端了进来,“老爷,”小二抬首见是东家在此,忙出声打声招呼,“客官,这是您点的绉纱馄饨,请慢用,其余点心马上就到。” 因为汪彤儿点的是茶馆里的特色小吃,因此出货比较慢,加之楼下还有排队买回去给家人吃的顾客,所以就更慢了。 “去厨房,让他们把特色糕点跟小吃每样弄俩份过来,要快。”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店小二忙躬身告退出去。 这自家老板吩咐,再紧销的糕点小吃也要紧着这位先送过来! “不用这许多,刚刚小侄点的足够了。”汪彤儿忙出声阻止道。 “贤侄,到了伯父这里就好比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勿用客气。”李源生摆摆手,让那位小二离去,接着道:“还有三日便是放榜日,伯父看你信心满满,估计这次定会高中榜首。”说完,开心的“哈哈”一笑,随手打开折扇扇了起来。 不能怪李源生这么一说,考试的榜还没放出来,你倒在行船备马准备动身去京城。 李源生说完,还不忘指指汪彤儿面前的那碗绉纱馄饨:“贤侄,别只顾着说话,先吃混沌,不然,等会要糊了就不好吃。” “嗯,好勒。”汪彤儿随即放下手中折扇,不客气地用小汤勺舀起混沌小口吃了起来。 心里感叹着:不愧是招牌点心,真好吃!香,滑,嫩,爽。 她都品尝了好几次,仍然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难怪每日清早食客们都在茶馆门前排队等着买这口吃食。 汪彤儿咽下嘴中的混沌,放下手中的汤勺,目光璀璨起来:“不瞒伯父,小侄不管中不中举都是打算着离开,去京城里闯荡一番。” 李源生见汪彤儿这么一说,不由心动起来,他的长子年后刚成亲,还有一个嫡幼子跟俩个庶子,自己的嫡幼子跟面前的秦少爷差不多年纪,正在书院读书。等她去京城闯荡一番事业出来,到时自己的嫡幼子若是下届乡试能中举,把他送到京城请秦玉关照一番,科考走仕途或是经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办法呀,不管什么人家都是嫡长子继承家业的,自己跟妻子再宠爱嫡幼子也是无可奈何······ 老话说:祖父母宝贝嫡长孙,爹娘疼爱老幺儿! 李源生也不例外,假使,幼子跟秦少爷去京城重新创一份事业,另立门户,自己跟老妻也能心安。 只是路途遥远,心中难舍啊! 不管哪个朝代,想要事业有成,都是奔着京城去发展。 跟如今的北漂大体差不多的意思。 “贤侄有如此的高瞻远眺,理想远大,伯父钦佩!”李源生说完,还不忘对着她抱抱拳。 “唔,伯父见笑了······”说话间,汪彤儿也是细嚼慢咽地把一碗绉纱馄饨给吃了下去。 第263章 一见钟情 小砚跟秀云坐在旁边的曲案上也早把绉纱馄饨吃完,准备着吃婢女刚刚送进来的汤包,吃汤包要沾着酱醋得趁热吃。 刚刚端着早点进来的两位婢女见东家跟秦少爷相谈甚欢,没敢惊动二人,悄悄进来把食盒里的糕点汤包还有其余几样吃食,都轻轻的摆放在小砚跟秀云面前的曲案上。离开时侧身对着自家的东家跟秦少爷福了福。 秀云本来吃完绉纱馄饨肚子几乎饱了,便不想再吃,奈何,小砚把香菇小汤包小心的放到她面前,低声说道:“你这么瘦,多吃点,汤包冷了就不好吃。这里的汤包不油腻,汁水鲜嫩。” 秀云最是受不住别人对她的好意,闻言,小脸微红,对着小砚声如蚊呐:“谢谢砚哥。” “吃汤包要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呶,你先看我吃一只。” 秀云抬起一双娇怯的眼眸,看着小砚吃汤包的示意动作。 于是,秀云学着小砚轻咬一口汤包的面皮,随后小嘴吹一下,在小嘴辍一口里面的汤汁,接着便小口咬着包子如仓鼠觅食。 哪像小砚行云流水地咬口面皮子,吸口汤汁随后便一口吞下。 要是让黄宇跟小墨见到小砚竟然在耐心的示范一个小婢女汤包的吃法,估计得惊掉两眼珠子······ 他们三人从小跟在世子爷身边,早就磨炼成清冷的生人忽近的冷面性子。 也只有面对彤儿姑娘才有稍许耐心,要不是彤儿姑娘是主子爷的心尖人,任你貌美如花,他们才懒得看一眼。 其实,小砚也不知道自己咋的,莫明的对秀云心生好感。想要亲近她,想要保护她。 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只不过小砚个直男,还没往这方面想。 秀云跟小砚在山上相处近两个月,知道话不多的小砚其实是个暖男。 汪彤儿吃完早点跟李源生告辞去珅雨书院,这会儿书肆大门刚刚开始营业,两个店伙计眼尖的看见汪彤儿,立马走过来见礼:“见过东家,东家早。” 汪彤儿对着他俩微微颌首:“嗯,早呀!” 嘿嘿!东家还跟咱们客气回声“早”,二位小厮高兴地交头接耳道,随后,赶紧扫地整理书籍。 “东家早呀!” 诶吆! 汪彤儿见到跟之前大不相同的顾一鸣,只见他头上发髻裹着新做的靛蓝方巾,身穿一身新的青色外衫,整个人是精神抖擞,连声音也自信起来的清爽。 “顾先生早啊!”汪彤儿抿唇,声音也是低沉带着清越。 看样子,顾家日子肯定比之前生活要舒心得多。 “顾先生梅儿的织布机买了没有?”汪彤儿还操心着他女儿的事。 “谢谢东家记挂着小女,织布机几日前就买了回来,如今梅儿跟她娘,母女俩轮流着织布,已经给主家加工几匹成品布匹送了过去。” “嗯,好!要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红火才是正道。” “嗯,东家说得是。东家,您今儿来要看账吗?” “不用,你让小雪看就是了。”汪彤儿对着他摆摆手道:“顾先生,还要麻烦你空闲下来就到写坊来帮忙校订。” 汪彤儿是打算着到京城开铺子,让小雪独当一面做管事的。因此,要让她赶快成长起来,才能堪当此任。 也为她能嫁入徐家做当家主母打下坚实的基础。 “东家您放心,在下把账弄好会去写坊帮忙校订的,”顾一鸣微笑着点颌道,单纯管一间铺子的账还是很清闲轻松的。 汪彤儿依旧不放心的去了二楼后面的写坊,没想到小雪也在这儿。 “少爷您来啦!”小雪见到汪彤儿,两眼顿时亮了起来。 小雪今儿起床后,汪彤儿已经带着秀云根小砚出去了,没见到少爷,心中还有点失落。 想想少爷也是为自己好,让自己学会看账管事,自己千万要打起精神来,用心学习,千万别辜负少爷对自己第一番用心。 因此,她没事就到写坊来识字,如今小雪几乎从文盲变成半文盲了,假以时日肯定全面扫盲变成一个识字的女夫子。 “在下见过东家······”几个写手见到汪彤儿立马起身打声招呼。 汪彤儿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嗯,你们早呀!” 汪彤儿便坐到圈椅上,跟那四位写手,把《西游记》的第二部 大体的内容章节又讲解一遍,“有疑问,你们这会儿就提问,如果有故事编不下去的,告诉小雪,第二天我会让她带回复给你们的。” “好的,”“行,”“听东家的······”四位书生齐齐点首说好。 他们这几个月来除了每个月的保底月份银子,加上写小说的红利已经有了可观的收入了。 因此,汪彤儿说什么,他们理所当然的点头称是。 如今,他们只要回家,左邻右舍,三朋四友都很羡慕,哪怕是平常不怎么交往的人偶遇到也会说声:“吆!是李宏呀!如今出息了,在秦少爷的书肆做事呢!” 可见,东家就是个金字招牌呀! 汪彤儿的把他们写的稿子大略看了一遍,这第二部 看样子他们已经写了一大半下来,估计没多久就能出版。 如今大街上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这部小说,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已经成功的进入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汪彤儿可没敢让他们把孙悟空那句经典台词写进去: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这句要是胆敢写上去,咔嚓!掉脑袋的呀! “诶,你看没看那部神话小说?” “什么神话小说?” “西游记啊,孙猴子跟大肥猪的那部小说呀!” “切!人家那是美猴王跟天蓬元帅!” “你知道这小说是从哪儿家书肆买来?” “当然是秦少爷办的珅雨书肆买来的咯。” “秦少爷?是那位唱小曲的?” “啧,那还用说?”······ 在溱州,汪彤儿唱小曲是家喻户晓,如今开书肆卖的那本《西游记》又成功的登上溱州街头行尾的头条。 第264章 中了前三 话说,自从汪彤儿来到溱州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变成了溱州新闻人物,是时不时的就会登上话题榜首。 小说《西游记》还没爆炒下榜,人们又在期待她中举的劲爆新闻。 有好事者,已经把汪彤儿来溱州这几个月的所有经历编成话本子,被各大酒楼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拿来说。 就跟之前李记茶馆的楼下说书先生一样:话说秦少爷一曲惊艳······ 幸亏他们不知道那几样抗倭匪的兵器也是她打造出来的,还有那使海盐增产的方法。 不然,汪彤儿肯定会成为他们眼中神话般的存在,被拿出来反复爆炒! 海盐? 汪彤儿脑中猛然想到海盐,心中打算着等放榜后去一趟知府衙门,找宁知府问一声:海盐增产没? 汪彤儿自从上山跟华老先生苦读圣贤书后,还真的把海盐的事抛到脑后。 这海盐要是不增产,自己有何面目去京城见皇帝? 不过,去京城也不一定能见到皇帝的面。 不知不觉,汪彤儿在书肆消磨了近半日时间。 她看了看腕上的金表,已经到了午饭时节,随即便招呼一声:“走喽,小雪,秀云跟本少爷回家吃饭!” ······ 放榜的这日清早,不用汪彤儿吩咐,小砚早就骑着马去贡院门前放榜处候着了。 “少爷,小的想去看榜。”小敏见少爷锅不动瓢不响的,悠然自在的坐在书房圈椅上看书,不由操心的问道。 小聪也是一脸的希切。 汪彤儿见他俩的模样真像前世家里养着的小金毛。 他哪知道小砚天一亮就去等候看榜了,还以为院子里没人去看榜。 “行,你们去吧。” 汪彤儿见他俩操心的小眼神,好笑地点颌。 她知道即使小砚不去看榜,便宜爹肯定也坐不住,会派人弃俺去看榜的,哪用自己操心? “儿子,儿子······”秦宝臻大步走进麒麟院,依旧是大老远的就放声高喊。 他要来陪着儿子,等候放榜的成绩出来。 万一儿子没中,自己也好安慰安慰她,省得儿子过不去考不中的那道坎。 汪彤儿其实心中也是如猫爪子在挠,苦于没手机查寻分数。 见便宜爹来了,忙起身迎了出来:“爹爹来啦!” “儿子,咱父子就坐到这廊檐下等候消息。”心急的秦宝臻,感觉坐在廊檐下等消息比坐到书房怕是来得近些。 秦宝臻早做了准备,在汪彤儿进考场时,就吩咐人去买来鞭炮跟糖果放在门房那儿,秦管家也在他的示意下,备好来报喜的差官们的喜银,还有满满两大托盘子铜钱。 所有这些都是暗地里,没把外人知晓,万一考不中岂不惹人笑话? 惹外人笑话事小,落了儿子的脸面事大! 哎!没想到自己急乎乎过来,儿子倒是很谈定地在书房看书。 “见过老爷。”许嬷嬷跟小雪见秦宝臻要坐到廊檐下,忙搬出来俩张圈椅跟一张曲案。 小雪今儿说什么都不去书肆,她要等放榜看到汪彤儿的成绩才安心。 俩人去屋里泡来一壶茶,端来几碟子点心跟瓜子让他们坐着消闲。 等候看榜的半个时辰的时间,秦宝臻喝下三四盏茶,他是心神不安的只管拿茶来安慰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小砚前天接到主子爷给他的信,让他一旦放榜,立即写信回京。 因此,榜一放出来,还没等张贴好,他眼尖的看见汪彤儿名立榜三。 啧,彤儿姑娘真有本事啊! 看样子主子爷想追回她,怕是难咯! 小砚那日刚见汪彤儿的第一面就认了出来,奈何,汪彤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不认账。 考试前让他把埋在西葫芦街小院子里的尸骨送到青州老家,小砚这才证实自己真没认错人。 秦少爷是如假包换的彤儿姑娘! 难怪生人忽近的主子爷到了溱州要住到秦宅跟她住到一起。 难怪主子爷在溱州时时关注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难怪让自己近身保护她,把她在溱州的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地都要按时回报给他。 只是,彤儿姑娘就这么的明目张胆的女扮男装去科考,能行吗? 那可是欺君之罪呐! 小砚边想着边打马往城外农庄里跑去,那里还留有五六十私兵,安顿在农庄里。 农庄里也有专门跟京城谢玉珩联系的信使,小砚每回跟谢玉珩的书信往来都是通过信使递送的。 专职信使递送信件肯定比邮驿要安全快捷许多。 因此,小聪跟小敏跌跌拌拌地兴奋得像个二愣子回麒麟院报喜时,汪彤儿奇怪着比小聪他们去得早的小砚怎么还没见人影? “少爷,少爷!” 小敏喘着气,看见老爷坐在那儿,一脸的期待:“老爷,咱少爷中了!还是前三名呢!” 小聪跟小敏去贡院门前看榜时,放榜处已经挤满了看榜的人群。小敏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等到张贴榜时,更是人挤人往前涌。 小敏挤到榜那儿,他是从最末往前看的,心中直打鼓,怎么没见到少爷的名字?直到看到最前面方才看见明晃晃的六个大字:第三名汪彤儿。 小敏以为自己眼花,再一次的揉了揉他那不大的小眼睛—— 诶吆!俺的娘! ”俺少爷中了,中举了······”不但中了,还中了第三名! 他这猛然间大嗓门打声一吼,倒也没吓着别人,只有紧挨身旁的几个人瞅了他一眼。 原因呗,当然是每届都会出现像小敏这样子狂喜的看榜人跟中举的人咯! 你听—— “本少爷中了,终于中举了,苍天保佑呐!” “咱老爷中了,中了!” “爹,娘!儿子终于不负所望,中了,中了······”到处都听见欣喜若狂的声音······ 没中举的肯定是捶胸跺脚,呜呼哀哉的动静不大的,怕丢人啊。 “前三?”秦宝臻努力的睁大两眼,再一次的问道:“你看清楚了吗?是前三名?” “是的,少爷是前三名!”小敏心想自己看了好几遍,确定没眼花看错。 第265章 中了前三 小聪也在一旁眉眼含笑地直点头,确定道:“嗯呐,老爷,没看错,咱少爷是第三名!” 惊喜来得太突然,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竟然就发生了! 想我秦宝臻祖辈经商,竟然有朝一日秦家也有子孙鲤鱼跃龙门······ 秦宝臻瞬间失态······他语无伦次,双手合十朝天唱喏:“祖宗!苍天!娘唉——” 秦宝臻一时激动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好,要感谢谁? 转过身就往麒麟院外跑去······ 扑嗤! 嘿!哈哈! 弄得好像他中举似的······ 汪彤儿见到搞笑的便宜爹,再也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真是太搞笑了! 理应先来跟我这个假儿子祝贺祝贺的,他倒好,先是感谢祖宗,再感谢老天爷,最后去感谢她老娘······· 可乐的模样用那句《还珠格格》里面的歌词:感谢天感谢地······最能体现他此刻的举动。 汪彤儿见便宜爹此刻的模样像及了范进中举那种癫狂,身子这么胖,别激动得血压飘升,我中举,他中风,乐极生悲! “小聪,小敏快快跟着老爷身边去搀扶着他!” 汪彤儿见便宜爹身边的李忠没来,只有一个没眼力的小厮跟在他旁边,畏缩着不敢前去搀扶着他。 “好嘞!”小聪小敏麻溜地跟上前去,一人搀着他一只胳膊往老太太的寿静堂走去。 秦宝臻刚离开没多久,“少爷,少爷您中了,中了前三勒!”李忠咧着嘴,刚进麒麟院大门口便激动难掩,高声嚷嚷道。 他见众人都在朝他看,一点都不惊愕。 “咦”了一声,紧跟着问道:“老爷呢?老爷没来吗?” 不知是谁回了他一声:“老爷刚走。” 众人看他的眼神,仿佛都是在说: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 “小的在此恭喜少爷!”李忠对着汪彤儿躬身一拜:“少爷,小的把这好消息赶紧告诉老爷去。”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李忠也是一大早就被老爷派去看榜的,只是,他没小聪小敏脚程快,慢了一步回来。 “同喜,同喜,李忠,老爷去老夫人那儿去了。”汪彤儿刚刚一直抿唇看着李忠急乎乎可乐样子,此时还不忘告诉他便宜爹的去处。 “行,小的去老爷那儿报喜去。” 李忠抬脚就往外跑,小聪跟上去,塞了个银锞子给他,笑嘻嘻地说:“喜银。” “呵呵,谢啦。”李总咧着嘴快步离去。 “许嬷嬷,这个月麒麟院的所有家奴每人赏银十两!” 汪彤儿本想说:月银双份。 转夕一想,有人月银是二两纹银像守门的,扫地跟厨房打杂的小厮婆子,有像是小聪小敏是四两银子,还有月份银子是六两的,就是许嬷嬷跟小雪,如今多了个秀云。 既然要赏,干脆就赏一样多,让大家乐呵乐呵! “好嘞!”许嬷嬷开心地大声应道。 众人一听,俺的个乖乖!赏银十两啊! 本来就因为少爷中举的事,众人都开心地咧着嘴,此刻一听,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谢谢少爷!”“少爷明年定能高中状元······” 恭喜声听在汪彤儿耳中,也开心啊! 汪彤儿估摸着报喜的差官马上要到,便宜爹高兴得傻掉啦,不能指望他。 毕竟是个前三名,报喜的差官也不会很晚。 “许嬷嬷,准备银子,小雪秀云,走啦,去大门等候报喜的差官!” ······ 秦玉中举的新闻瞬间就被人给传得沸沸扬扬,霎时她的风头又蹭蹭地登上溱州话题人物的榜首! 这次乡试,从京城来的俩位主考官,一位是内阁四品大员苏稼先,一位是翰林编修陈瑜。他俩见到汪彤儿的策论的试卷很是惊奇。 不能怪他俩惊奇,因为汪彤儿在里面不经意的便加入了现代的元素在里面,等她反应过来时,又不可更改。 话说,古人做文章大多是一口气,不停笔把它写下来。 你若是一停顿,难免有一滴墨汁给滴了下来,卷面就不好看,更遑论涂抹修改? 那样子写出来的文章再是出彩也没人看,给不了高分的。 俩位主考官看汪彤儿的试卷本来想给个第一名,只是里面新颖的词汇他们暂时还没弄明白,两位考官商量一番,那就给第二名吧。 可,字写得还算顺眼,不过,欠缺火候。跟人小姑娘似的,清秀有余,遒劲不足啊! 算了,还是给个第三名吧! 大周朝毕竟是个架空的朝代,有些俗成制度跟其它朝代不一样,没有中举的举子拜主考官恩师这一说。 加之溱州是个敏感地带,原因当然是皇帝刚刚来微服私访过的州城,说明皇帝很关注这个地方。且查私盐,幕后的大鱼还没逮到。 因此,苏大人跟林大人二位主考官,来到溱州真正做到两袖清风,发榜后,处理好该做的公务,立马启程回京,可不敢留下把柄在此,被皇帝误会是奸商余党······ ······ 秦宝臻为了庆祝儿子中举的大喜事,又要大摆宴席,宴请客人。 这次汪彤儿随便宜爹怎么劝说,坚决不答应。 汪彤儿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回弄了个生日宴,差点掉马甲,小命不保。 这次别再弄个什么个幺蛾子出来,小心脏吃不消。 就算秦静静不敢惹是生非,保不齐还有秦静心她们······ 秦宝臻依旧不死心跟汪彤儿好言相商:“儿子,中举是个大喜事,再怎么说也要邀请三朋四友前来相聚,请戏班子来家里连唱三日戏热闹热闹。” 汪彤儿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便宜爹,只得敷衍她道:“爹爹,明年二月份就是春闺,等到儿子高中时,你再请客不晚。到时,不要说请戏班子来连唱三日戏,六日也成啊!” 汪彤儿兴致缺缺,被便宜爹给弄得烦不胜烦,只能给他画大饼。 横竖明年春闺中于不中,自己都不在溱州,到时,随他怎么造。 想请多少人,想唱几天戏都随他高兴。 第266章 开心啊 这一次,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在不到一个月之中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完,随后拍拍屁股走路,因此她不想惹事。 跟秦静静打赌的事,自己也不想跟她计较。前提是,在自己离开前,她不再招惹自己,否则,新旧老账一齐算。 至于秦宝臻开祠堂,祭祖先。汪彤儿倒是随他去,跟在后面该磕头就磕头,只当自己有愧秦家祖先,磕头谢罪,顺便再祷告秦家先祖保佑秦宝臻娶妻后老来得子! 秦宝臻见儿子兴致缺缺,很难改变主意,只得作罢。 不过,该奖赏儿子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儿子,你开过年来就要去京城,爹爹真舍不得你啊!”秦宝臻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他虽说人到中年,精神还不错。 只是自从儿子来到身边后,他心生退意,想着把手里的生意早点交给儿子打理。 哪成想儿子自从来到身边,是惊喜连连。竟然还考中举!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做的梦想,儿子轻易就实现了。 开心啊! “儿子,喏,这是爹爹给你的银两,你先收起来,等到京城,肯定需要银子去打点打点的。” 汪彤儿这次是不想再要便宜爹的银子,把他递过来的银票推了过去:“爹爹,你之前给的银子足够儿子去京城开销的。” 话说自己去京城会努力赚银子的,是不可能再花便宜爹的银子。 之前只是认为秦宝臻对不住秦玉跟她娘亲余氏,因此拿他银子是心安理得。 如今被他见面就是“儿子儿子”给喊得愧疚丛生······ 秦宝臻没想到这次儿子竟然拒绝自己给的银票,想之前儿子收到银票每回都是开心的来到如意院跟自己道谢。 心中不由怀疑道:儿子难不成嫌爹爹银子给少了? 这些银票都是家里账房里仅余的银子,前些日子由于倭匪,不但街上铺子生意一落千丈,刚刚装满一船货物也被倭匪打劫,损失惨重。所幸只有几名船员受伤,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么一来几万俩银子没了,亏得自家底子还算厚实,不然够呛。 想到这,秦宝臻愧疚地说道:“儿子,你先把这银票拿去,等爹爹的生意步上正轨,到年前再给你几万银子带在身边,去京城花销可好?” 误会,误会啊! 汪彤儿赶紧解释道:“爹爹,儿子不是嫌银子少,儿子是惭愧啊!自从来到溱州,没帮上爹爹生意上的什么忙,却一直伸手管爹爹拿银子。” “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自从儿子来到爹爹身边,斗茶大赛得了第一,不但给爹爹长脸,明年的贡茶也落到咱们秦家。要不是儿子你,皇帝跟谢世子怎么会来到咱们家做客,这是天大的荣耀啊!知府大人也对咱家是另眼相看。不用说,儿子如今还中举了·······所有在些爹爹梦里都不敢肖想的事,都是因为儿子你呀!”秦宝臻说着说着竟然又红了眼眶。 唉,便宜爹的泪点低啊! “咳!”汪彤儿小手揉了揉鼻尖,自己只是沾了身为现代人的光,不然,也只是个默默无闻之辈。 “爹爹这么一说,儿子把银票先收下来。”汪彤儿伸出双手恭敬地从秦宝臻手里把银票接了过来。 之前还说自己离开秦家,挥挥小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此刻的心绪复杂难言哦······ 估计只要便宜爹在世一日,都会跟秦家脱不了关系,牵扯到永远······ “儿子你既然不喜宴请客人,不过,谢师宴可是要办的。”秦宝臻正色道。 “爹爹,你想呀,谢师宴难不成只请华老先生一人?” 秦宝臻一想:也是呀! 儿子怕烦,不愿宴请客人,这谢师宴除了华老先生还要请知府宁大人,肯定会请李记茶馆的东家李源生还有儿子的知己好友王少东家,还有······ 这么一来,请你不请他,传出去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秦宝臻想到这,提议道:“儿子,要不爹爹陪你上山,带着礼物去谢师可好?” 汪彤儿听他这么一说,本想回:儿子一人去就行的话来,想想还是咽了下去。 自己一而再的推脱他的善意,便宜爹面子下不去的,还不如放过响炮仗:“行,儿子听爹爹的。” 汪彤儿说完瞟了眼肚大腰圆的便宜爹一眼,不知道近一个时辰的山路他还吃得消?陡峭的山路他爬得上去吗? 啧,估计难呐! 秦宝臻见汪彤儿终于爽快地点头答应自己的提议,开心地“哈哈”咧嘴笑了起来。 只是,儿子用满是嫌弃的眼神描着自己的将军肚,他回过神来知道儿子这是嫌弃自己胖啊! 想当初本人也是才貌双全,要不然,你娘她怎么会看上我? 秦宝臻知道华老先生清高,肯定会看不上金银玉器等俗物。 因此把汪彤儿喊进他的库房里,从库房里翻出秦宝臻爹爹早年收藏的前朝著名大儒范大师的孤本书籍跟善本,还有被誉为画圣的天一真人的山水画。 “儿子,你看把这几样送给华老先生可好?” 汪彤儿一见,吆!原来是古籍。没想到商人出身的便宜爹库房里还有雅物。 这些古籍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贝,可见秦宝臻对华老先生是多么的尊敬,也说明自己这个假儿子在他心中的位置。 大凡读书的文人墨客大都喜爱收藏名家书籍,更独衷于孤本跟善本,字画亦是如此。 汪彤儿暗地里啧了一声:便宜爹下老本咯! “太好了,哈哈!真是没想到爹爹您的库房里除了值银子的宝贝,还有这等雅物。” 汪彤儿这么一打趣,秦宝臻也记起自己年少时本来也是打算读书考功名的。 要不是俩个哥哥出事,那年自己在老家也是准备去县试的,说不准也是个秀才举子的,弄个小官做做。 秦宝臻爹爹本来就没打算让小儿子秦宝臻经商,留下他在老家读书。 若是能考中秀才嘛更好,考不取功名待在老家陪伴着祖父母,生儿育女也行。 第267章 谢师礼 因此,秦宝臻爹爹做生意时,偶尔见到这些孤本书籍跟大师字画,也是舍得花银子买下来,等以后回老家带给读书的小儿子。 只是,世事难料呀! 秦宝臻深知在溱州没有哪一个读书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无为山庄,不知道华老先生华闻阁登科及第,入翰林,入内阁······ 如果谢师礼送金银财物给华闻阁,他肯定嫌弃是俗物不肯收的。 秦宝臻这才想起自己库房暗柜里收藏多年的前朝大师的孤本书籍来。 想着投其所好,送古籍给华老先生的想法来。 华老先生是秦家的大恩人喃······ 汪彤儿不经意的在便宜爹库房中发现一柄孤零零的剑被扔在角落里,上面蒙了一层灰尘。不由走过去,用衣袖轻轻佛去上面的灰尘。 只见这柄剑的剑鞘通体乌黑,剑鞘上面都是精致的暗纹,没有花销的珠玉装饰。不过,拿在手中还是蛮有分量的。 秦宝臻也注意到汪彤儿这柄拿在手里的剑,走过来跟她说:“儿子,这柄剑丢在库房好多年了,爹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看样子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汪彤儿则不然,这柄剑一看就不是等闲之物,想起华老先生本就是个文武双全的老先生,他的武器也是一柄剑。 把这柄剑送给他也算是物有所归吧,省得放在这里蒙尘。 ······ 两天后,一大早,秦宝臻跟汪彤儿带着小砚李忠上无为山。 这次小砚到是没牵马上山,马儿留在山下让赶马车的照应。 原因呗是没行李,只有一个精美的装着俩本书的雕花楠木盒子跟装字画的画匣子,很轻松的拿在手中。 汪彤儿叮嘱李忠去街上专营各色装饰品盒子的店铺里,买来一只装佩剑的黑紫檀盒子,把那柄不知名的佩剑放在盒子里,诶,这么一瞧,那柄佩剑顿时高大尚起来。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极目远舒,眺望原野风光,远处的山层叠起伏,绵延至云海深处。 清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略带了腥味的泥土清香。 汪彤儿到不像上次来,上次天气炎热,只顾着赶紧在太阳不是很灼热时登上山去,哪顾得上欣赏什么风景? 这会儿到是悠闲自在的,欣赏起山路两侧的风景来,满目都是一些不知名的新鲜的各种颜色的野花争奇斗艳。 虽说到了秋季,山道两侧的扶疏浓密,枝叶繁茂。仍旧是一派大好风光。 走着走着,猛然想起便宜爹来,停下脚步,只见便宜爹正喘着气让李忠搀扶着往山上一步一步地登。 汪彤儿立马停下脚步,趁机息歇一会儿,等到便宜爹走过来,对着李忠说道:“李忠你歇会儿,我来扶爹爹。” 她见李忠把剑盒子夹在腋窝里,伸臂搀扶着秦宝臻有点做不上来劲。 轻轻松松的走在前面的小砚,耳尖地听见汪彤儿竟然要搀扶秦老爷,这还了得,立马从前方山道上吱溜一声就到了他们面前。 他把装着书籍的盒子还有画匣子一股脑的往李忠手里一塞,搀着秦宝臻就往山上走去,那动作真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轻松地就把秦宝臻搀着往山上走去。 “哎哎!”秦宝臻还没反应过来,左臂就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给挽了起来,不用自己走了发酸的两腿做力,就被小砚给带着走了上去。 嘿!没想到比自己矮上半头,身材像女子纤细的小砚,手劲这么大,走山道都不用自己做劲。 秦宝臻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也去找个像小砚这样子有武功傍身的随从。 他还不忘鄙夷地转脑袋朝李忠瞟了一眼,那目光满是嫌弃。 正气喘吁吁,奋力爬山的李忠抬头望见自家老爷那满是嫌弃的眼神,憋屈啊! 要不是小砚为了等汪彤儿,估计早就把他们远远的抛在身后没了影子。 汪彤儿眼见身子不高的小砚,像老母鸡抓小鸡般的把肥胖的便宜爹捞起就走,莫明的有种违和感。 硬忍住没笑出声来。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首先到了无为山上的秦宝臻,望着眼前的山庄跟远处的茶山,心道:难怪无为山上的茶叶贵,炒制出来的茶叶比其它山上的茶叶香,原来这些茶树都是山泉浇灌着,能不贵能不香吗? 汪彤儿其实最爱往无为山庄沿途的风景,你看那附近山上犹如仙境的山泉瀑布,花草灌木,还有许多小动物穿梭在其中。宛若人间仙境。 汪彤儿真羡慕华老先生如天上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从山上的村庄到华老先生的无为山庄的路程那现代来说也就半个多小时,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无为山庄大门前。 守院门的两个小厮一见是秦少爷过来,立马迎了上前:“小的见过秦少爷。” 汪彤儿对着他俩客气抿唇一笑:“你们好啊!” 李忠随即上前,一人给了他个银锞子。 “谢过秦少爷。”两人咧嘴道声谢,开心地接过来放到袖袋中。 他俩守门难得有人给赏银,因为无为山没华老先生的邀请帖是进不了大门的。 加之华老先生又少有的给人帖子,因此,无为山庄是难得有客人前来拜访。 “秦少爷里面请,余二哥还是你去送秦少爷去见家主吧。” 那位余二哥正准备答应,汪彤儿一听,挥挥手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话说汪彤儿在无为山待了近二个月,无为山上哪块花草树木,庄中小道自己不熟悉? “咳!也是,秦少爷认识路,那秦少爷请。”守门的小厮对着汪彤儿一行人躬身让在一旁。 他们俩还不忘对着小砚咧嘴一笑:“小砚哥,别来无恙?” “小高,小余二位小哥好呀!”小砚跟两位小厮好似老熟人般不再紧绷着个脸,打起招呼来。 汪彤儿想起当初在山上时,小砚时不时的人就没影子,下山去了。因此,跟这两个守门的频繁地打交道,这是老熟人。 第268章 谢师礼 汪彤儿知道这个时间点,华老先生肯定在清风阁的教室授课,便轻车熟路的带着便宜爹往华老先生平常授课跟住处的清风阁走去。 庄子的风景并非溱州人最喜欢的花园式美景,而是因地制宜,玉石林立,绿树成荫,处处显着庄子主人不拘于世的性子。假山与走廊的连接处偶尔会有一两处的小水池,池内几条锦鲤肆意游走。 无为山庄的景致真不愧是:诸峰迭翠,泉涧盘绕。 讲堂外设卷棚敞廊,再连接两侧的斋社,整个学堂呈水平状展开。 讲堂内悬挂着精致雕刻的牌匾,上面写着先生亲笔所书的四字苍劲有力的大字“学性达天”另外正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块长形讲坛,摆置着一把紫藤圈椅是平常华老先生授课做的席位,很有古朴感。 老远的就听见华老先生依旧如故的声音如金石撞玉,悠悠潺潺······ 汪彤儿见华老先生已经开始授课,也不打扰他,便带着便宜爹去华老先生的清风院那儿去等候他。 进了华老先生的清风院,守门的下人都是认识汪彤儿的,对着她行礼:“秦少爷来啦!” “嗯,我先进去等先生。” 汪彤儿刚说完,无为山庄的管家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对着汪彤儿跟秦宝臻一拱手:“在下华安见过秦举人。”知情的华安还不忘对汪彤儿尊称起来。 汪彤儿立马对着华管家还礼道:“华管家客气。” 她自从山上只见过两次华管家,年近四十岁的华管家神态温如白玉,脸部轮廓柔和,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气息,唇角亦总是噙着笑意。 你别小瞧了华管家,他也是秀才出身,善于经营管理商铺子的事,因此华老先生名下的产业,都是靠他打理,他很少有时间待在山上,大都是奔波在华老先生在山下跟远处的产业。 华管家刚刚听小厮们在闲聊:“先生的学生刚刚上山呢!”“崔少爷还是许少爷?” “当然是那个堪比女子还要美貌三分的秦少爷啦!” 因此,华管家这才知道秦少爷上山来了,他知道此时先生在授课,肯定不能招待他们,这才快步过来。 “翠儿上茶!”华管家一边把汪彤儿跟秦宝臻往客厅领,一边吩咐院子里的婢子泡茶招待他们。 “是,华管家。”翠儿爽声答应着,迈着小碎步离去。 汪彤儿跟秦宝臻刚坐了下来,只听见外面的小厮的见礼声:“家主回来了。”“家主······” 华安惊愕,自家老爷从没在授课时半途停课的先例。 可想而知,老爷对秦少爷的不同。 原来华闻阁一课授完,便见身边的小厮前来禀报:“家主,秦少爷上山了,去了清风阁等您。” 华闻阁一听,便叫韩松先领着刚收的几个学生读书,自己立马便回来。 韩松耳听得是师弟来了,心痒痒的,也想的来见见她,奈何,如今成了大师哥,身上的担子重啊! 只能无奈地撇撇嘴,心随着先生离去······ 汪彤儿听见外面下人们的见礼声,忙站起身来,开心地咧着小嘴就往外迎去:“学生见过先生。”说完,便对着华闻阁行了个大礼。 今儿华老先生穿着一件圆领竹青锦袍,外头罩着一件玄色云纹外衫,清冷贵气,特别是他那漂亮的花白美人须更彰显得犹如山巅矗立的云松,云雾缭绕,遮不住他一身的清风道骨。 “诶诶,快别!”华老先生匆忙托起双臂,把要给他磕头的汪彤儿托起身,没让她拜下去。 “秦玉,为师只教了你短短两个月,你这一拜,为师惭愧呐!”华闻阁郎声说道。 “先生,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要不是先生您这两个月来呕心沥血,费尽心神的教导学生,学生是得益匪浅,不然怎么可能考中?”汪彤儿赶紧谦逊道。 秦宝臻也适时地插话道:“诶呀,华老先生啊,您当得受犬子这一拜!” 华闻阁对着秦宝臻摆手,温言道:“秦老爷请坐,老夫不爱这些虚礼。” 此时,翠儿已经把茶用紫檀托盘端着送了进来,放下茶盘的同时,还不忘先跟自己主子侧身福了福:“家主。” “嗯。”华闻阁淡声应道。 秦宝臻示意站在门口的李忠把礼物拿进来,放到黄梨木雕花八仙桌子上。随后秦宝臻走上前去,把雕花楠木盒子打开取出古旧的孤本。 “华老先生,在下感谢您对犬子竭尽心力,殚精竭虑的教导,犬子方能中举。”秦宝臻说完,整整衣帽,对着华闻阁躬身一揖。 华老先生正准备出声说:“无须客气,”时,抬眸见到他找寻了多年的前朝大儒范大师的手书孤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伸手小心地从秦宝臻手里接了过来。跟着问道:“秦老爷,你这是从何寻来的宝贝?” 秦宝臻对着汪彤儿讨夸赞的一瞥,对这华闻阁朗声说道:“呵呵,寻到是没专门去寻,范大师手书的孤本跟善本还有这幅天一真人的丹青都是先父所收藏的。”秦宝臻边说边把画匣子打开,把天一真人的那幅山水画取出来。 汪彤儿立马小心地跟便宜爹一起慢慢地打开来。 “呀——”华闻阁又是惊诧一次,今儿秦老爷真是下了血本啊! 这天一真人的丹青更是一绝,据说,当今圣上对天一真人的丹青是情有独钟。 因为明正帝也是个中高手,喜收藏名人字画。 因此,朝臣们千方百计投其所好,搜寻天一真人的真迹敬献给皇上,以求博皇帝好感,方能加官进爵。 天一真人存世作品本来就不多,可想而知,他的丹青流落民间是少之又少,要能得到他的丹青,可谓绝品。 华闻阁内心踌躇起来,这两样都收下吧,礼物太金贵,自己受之有愧。 要是只收一样吧,估计得推来推去的,最是烦扰。 没想到,惊喜还在最后面。 只见汪彤儿把装着那柄不知名的黑紫檀盒子打开,“嘿嘿”一笑,“先生,您瞧——”献宝地对着华闻阁说道。 第269章 谢师礼 “呀——”华闻阁再次惊诧,手抚长须感叹道:“玉儿,这剑可是个宝物,为师也只是在书中听过介绍,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实物出现。”真是传言可信呐! 惊喜年年有,没有此时多。 难得一见的宝贝今儿都出现在自己面前,饱眼福······ “玉儿·,这柄剑你理当带回去做传世之宝。” 华闻阁见他们父子俩一脸的莫名,跟他们普及起来这柄剑的来历跟剑身的材质:“玉儿,这柄剑可是上古神剑,你看这剑鞘上面的暗纹其实是远古的文字,跟甲骨文差不多的时期。还有这剑身,是用深海玄铁所铸造,剑身锋利无比,且永不生锈。” 难怪那日自己一看就中意,猜测它不是等闲之物。 汪彤儿经过华老先生这么一讲解,她不是惊叹于面前古剑的宝贝,而是惊叹着华老先生的惊世之博学! 华老先生怎么有这么多的知识储备量?华闻阁抬眸就见自己的小弟子,俩眼冒着亮晶晶的小星星,那里面全都是‘倾慕’两个字。心里竟然比当初高中还来的开怀。 汪彤儿清了清嗓子道:“先生,常言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这柄剑理应就该赠与先生您!” “学生望先生万万别再推拒!”汪彤儿见华老先生一脸的推拒,忙态度诚恳地恳求道。 “是呀,这是我父子俩的一番心意,华老先生对犬子的大恩,无以回报,此等放在在下那儿也是蒙尘,望华老先生莫要嫌弃,收下吧!” “这,”华闻阁略一沉吟,抬眸看着眼前丁点都不像的父子两希切的眼神,点颌道:“那,为师收下就是,只是受之有愧······” 华闻阁没想到一个商人竟然也有这么好的眼光跟境遇,竟然让他收藏到如此罕见的宝物。 不又佩服起秦宝臻有独到的眼光来,想到这:“华安,” 正待在门外的华管家闻声立马答应道:“小的在。”说完便走进堂屋里,躬身站在华老先生那儿等候他吩咐。 “去书房,把我的那柄佩剑取过来,顺便把暗室里那件鲛衣软甲取过来。” “啊?” 华安大吃一惊,这鲛衣软甲可是家主的宝贝啊!穿在身上是刀剑不入。平常轻易不可示人,哪怕是家里二位公子都难得一窥,更不用说是外人。 “是。” 华安再怎么惊诧也赶紧行拱手,去隔壁书房取东西。 汪彤儿记起初中时期看的武侠小说,金庸笔下有刀枪不入的四件宝物像金丝软甲,黑背心跟乌蚕衣还有金丝背心。 话说,那些只存在于作者天马行空的现象。 不知道等会华安取出来的是不是属于金庸笔下的哪一款刀剑不入的宝衣? 盏茶时间,华安手捧着俩个乌黑古朴的盒子走了进来。 汪彤儿知道那斜长的盒子装的肯定是宝剑,另外一尺大小正方形的盒子,肯定是先生口里的那副鲛衣软甲了。 汪彤儿像看鉴宝频道时,满怀期待地等待主持人说声:请打开你的宝贝。 华安还真不负汪彤儿期待的小眼神,须夷间就打开那个不知什么材质的乌黑盒子。 出现在汪彤儿眼前的是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摆放在素色锦缎上的乌黑吧唧的像毛线背心毫不起眼之物。 华老先生见汪彤儿那迫不及待期待,转夕又带着失望的小眼神,伸手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把它取了出来,轻轻地抖了开来。 抬首便见华老先生手里胶衣软甲像小孩子穿的黑背心,见其质地柔软,非丝非毛,倒像是毛线之类的保暖之物。细瞧之下都是网状编织而成,密密麻麻很是精密。 “玉儿,你可别小瞧了这件宝物,”华闻阁说完把手中鲛衣软甲放到雕花梨木桌子上折叠好,小心地放到黑木盒子里,“这是件用鲛鱼皮跟千年古藤还有冰蚕丝编织而成的刀剑不入的宝贝。” 鲛鱼?是传说中的鲛人吗? 不过,经华老先生这么一介绍,这件鲛衣软甲每一样材质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喏,为师赠与你,留着你以后防身用。”华闻阁说着,便把这古朴的黑木盒子双手递给汪彤儿。 华闻阁看着眼前容貌太过出挑的汪彤儿,一脸的复杂难言。 等开过年来去京城,京城里大多是些世家纨绔子弟,有许多是男女通吃的主。 再说,去京城山高路远的,这一路上要是遇到歹徒什么的,这件鲛衣软甲也能在关键时刻保她一命。 “啊?” 汪彤儿惊愕过来,忙挥着小手,嘴里连声回答道:“诶诶,先生,这这······学生受之有愧·····” 秦宝臻也伸长脖子瞧着,哎哟喂!真是世间少有的宝贝啊! 心中再一次的唏嘘,感慨着:华老先生对儿子真是好呀! 华闻阁跟着把那柄自己使用的佩剑匣盒打开,把宝剑取了出来递给汪彤儿。 汪彤儿想着:承先生对自己偏爱之情,这柄剑自己得开心收下,方不能扰了先生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只是那件宝衣,自己真是赚大发了······ 于是,小嘴一咧:“嘻,先生您这把宝剑是送给学生的吗?”很是恭敬的双手高举头顶把宝剑从华老先生手里接了过来。 华老先生他老人家的佩剑肯定不是凡品哦! 华闻阁看着眼前容貌太过出挑的汪彤儿,一脸的复杂难言。 等开过年来去京城,岂不是被登徒子给觊觎?他深知人性之险恶,何况京城里大多是些世家纨绔子弟,有许多是男女通吃的主。 再说,去京城山高路远的,这一路上要是遇到歹徒什么的,这件鲛衣软甲也能在关键时刻保她一命。 加之自己这柄削铁如泥,防身的宝剑也能抵挡一二。 华闻阁郑重道:“玉儿,这柄剑陪着为师多年,今日赠与你,望能护佑你。” “学生谢谢先生,嘿嘿,学生往后见剑如见人,这柄宝剑就好比先生一直陪在学生身边。”汪彤儿适时地煽情道。 华闻阁见汪彤儿这么一说,心中欣慰:“好好,为师没看错玉儿,你是个真性情的好孩子!” 第270章 了不起 汪彤儿没想到送礼给先生,反过来却得了先生的两件宝贝。 她的两位师兄崔玉跟许允之这次全部高中,他们的名次排立不低,崔玉位立第九,许允之位立第五。 华老先生带了四个学生,有一个还是半路出家的,三位学生参加乡试,竟然全中,且进了前十名! 诶呀!俺的个乖乖,这不由得不让人惊叹:华闻阁真是了不起啊! 了不起,了不起啊! 不愧是咱溱州一等的大儒,这块金字招牌是名副其实! 因此,更多的富豪想把家里读书的子弟拜华老先生为师,想尽办法,挤破脑袋的要进无为山庄做华闻阁的学生,以望下届乡试能一举考中! 华闻阁从其中筛选三名资质不错的十二三岁总角之年的少年。 原因呗当然是华老先生他不但教文还习武,年龄大点像汪彤儿是个例外,就只能学文,因此他自从收弟子,都是挑十一二岁的少年。 其实,他也不一定就是把门下弟子教成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 他只是希望自己教授出去的学生不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文弱书生。 因此,如今的无为山庄只有韩松这个老学生,崔玉跟许允之已经下山回家,准备着明年去京城科考。 等到用午膳时,汪彤儿见到师兄韩松带着仨个小学弟过来,几个小学弟走路都吃劲的模样,估计是刚来无为山被先生拉出去练武还没习惯吧。 华闻阁见汪彤儿看着这几个自己新收的学生,“哈哈”一笑道:“玉儿,文臣岂是那么好做的。要是身板不够强健,哪里做得了官?为师当初每日寅时起身,天未放光便要在午门等着开宫门,而后过内五龙桥,爬上叁层数十级台阶,步行至奉天殿。卯时上朝,站上一二个时辰议朝事,完了得走去东华门那边的文渊阁看送到内阁的奏疏,之后还要走着穿过崇文门去内阁处理各处邸报。” “额?” 汪彤儿听见先生这么一解释,想想也是。 毕竟是曾经经历过朝堂的人,深知其中的五味杂陈。 “玉儿,唉······”华闻阁心情复杂难言地看了眼汪彤儿的小身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咳!先生这是多么嫌弃的目光喔······ 别看我身板小,也是身体强健,上无为山也是一口气登上山来的好吧! 华闻阁看着汪彤儿那不服气的小眼神,抚着美人须开心地说道:“好好,咱玉儿是身强体壮,不逊几位师兄!” 秦宝臻:“······” 华安:“······” 小砚:“······” 汪彤儿:先生您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我? 韩松进了堂屋门槛瞧见汪彤儿,开心的像个二傻子似的眨眼间就来到汪彤儿跟前想要来个熊抱。 “师弟啊,想煞松哥······”手还没碰到汪彤儿身上的衣服,就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小砚用胳膊给挡开。 韩松见没能拥抱到师弟,心中憋屈,都怪自己学艺不精啊! 憋屈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站在那儿,风淡云轻的小砚一眼。 可惜,威胁力不强。 却成功的引来小砚不肖一顾的眼神······ 真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哼!大丈夫能屈能伸,假以时日,爷定能胜过你! “松哥,师弟也很念着你的。”汪彤儿先跟他拱手见礼,见他想要上前来,又忌惮着小砚的委屈样子,真像被主人嫌弃的小汪汪。 华老先生以手扶额,真是丢人,没眼看! 他对自己这个惯会耍宝的弟子无可奈何地提醒道:“咳咳,松儿,你如今可是大师兄,为兄不尊,你怎么在几个小师弟面前立威?做表率?” 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怎么就招了个这么不成器的弟子呢? 不过,无为山庄自从有了他,也多了许多轻松的气氛,自己也是开心不少啊! 今儿是华闻阁最为开心的一天,从来午膳不饮酒的他今天又是破例为汪彤儿喝上二两老酒。 酒是老陈干,敲开黄泥,香气四溢,且雅味甘。 汪彤儿坐在对面都闻见一股酒香······ 今儿有道大菜是酥炸鲈鱼。鱼肉鲜美,佐以秘制调料,更能在口腔中刺激出鱼肉的鲜嫩滋味。据说,这酥炸鲈鱼是从齐国传进宫廷里,然后才流入民间的、 调料是以七种配料制成,除了常能见到的姜蒜以外,还加入了白梅作酸味调制,能将鱼肉所带的腥味降到最低,继而是鲜味流于唇齿之中。 酥炸鲈鱼是汪彤儿在无为山上吃的第二次,入口的食物让她口齿留香,一双晶亮亮的眸子染上动人的光芒。两颊鼓鼓的,像极了囤食的小动物。 等到午膳后,照例先是嗽口,再是净手。 韩松带着那仨个学弟,对着华老先生躬身行礼:“先生,学生带着他们去读书。” 随后对着汪彤儿是依依不舍地打着手势,让她给自己写书信。 汪彤儿莞尔,对着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韩松这才绽开了笑容,开心地带着那三个新来的学弟离去,华闻阁看着韩松跟汪彤儿的互动,无奈中带着宠溺地摇了摇头。 华闻阁带着秦宝臻跟汪彤儿从膳堂移到堂屋里去喝茶,华老先生的泡的茶可是个中翘楚。 要不然,每年的斗茶大赛怎么可能邀他做评委,且是最具有权威的那个人。 但凡参赛的,有人能得他老人家评个‘优’,这一年是都开心不已。 可想而知,华老先生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是多么的高大······ 汪彤儿手执精致的汝瓷茶盏,品出今儿先生是用的无为山上岩茶,这岩茶属半发酵茶,制作方法介于绿茶与红茶之间。无为山的岩茶品质独特,它未经窨花,茶汤却有浓郁的鲜花香,饮时甘馨可口,回味无穷。 “玉儿,你打算明年什么时候动身去京城?”华老先生抿了口茶,放下精致的汝瓷茶盏问道。 秦宝臻正在喝茶的动作一停,不由抬起脑袋看着汪彤儿,等待着她的回答。 第271章 师娘 汪彤儿听华老先生这么一问,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恭声回答道:“回先生,学生打算下个月就动身去京城。” “啊?儿子,你你,下个月就要去京城?”去这么早?秦宝臻猝不防及,语结地问道。 顿时,心里好像被抽去心肝般的空落落的······ 不舍啊,真是不舍儿子离开自己身边! 华老先生闻言,惊讶地问道:“为何要走得这么急?” “是呀,儿子你为何不等过了团圆年再动身不迟呀?”秦宝臻也是一脸的莫明,脸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 “咳,先生,”汪彤儿再转头对着便宜爹道:“爹爹,”“我这不想着早点去安排住宿什么的?” 汪彤儿合上茶盖,对着一脸关心自己的华老先生跟便宜爹解释道:“况且路途遥远,就怕半途遇到什么事给耽搁,早点去方能安心,” 华闻阁跟秦宝臻同时看着汪彤儿,只见她此刻一双水杏眼骨碌碌转,她的眼睛实在是漂亮非凡,像是被清洗过的宝石似的,清澈黑亮。 哎!这太过出挑的小模样,肯定不能住到客栈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难怪她要早点启程,这是要先去找座宅子安身才行啊! 吃饱喝足,汪彤儿带着华老先生给她的两样宝贝,开心的跟他告辞下山。 华老先生送她至院外,临别时叮嘱她道:“玉儿,一路上要小心,遇到危险要先自保。到了京城先给为师来信。”“这是为师给你的信件,你到了京城交给许文广,”华闻阁把手里的书信递给汪彤儿,见她一脸的莫明。解释道:“就是许大将军,遇事,他定会护你周全。” 汪彤儿赶紧伸出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学生记住先生的话,先生您也要保重身体,学生一到京城就给您写信。” 秦宝臻也在一旁对着华闻阁拱手道:“华老先生对犬子的关照爱护,在下铭感五内,谢谢!” 正当汪彤儿跟华老先生殷殷惜别时,只听见无为山庄的下人快步走过来禀报道:“家主,夫人回来了。” 汪彤儿抬眸便见华老先生听见说夫人回来时,脸色都变了,变得像是期待,惊喜夹杂着少许纠结,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气息,唇角霎时溢满笑意。 呃? 奇了怪了。 先生都六十有余的老者,师娘肯定给他岁数相差不多,应该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了。怎么先生听说师娘回来时,脸上呈现出跟小年轻一般的神态? 真是伉俪情深惹人羡慕······ 汪彤儿知道华老先生有一妻俩妾室,一个是贵妾,据说是先生的青梅竹马,汪彤儿打上山来只见过一面,老太太灰漆漆的眸子暗淡无光,着深色百福寿纹的薄褙子跟秦玉祖母差不多的一白发老太太。 汪彤儿看多了古言小说跟影视剧,对小青梅,姑表亲还有小白莲之内的女子没好印象,大都是装柔弱,对男主求同情,求保护,伤害女主白莲花般的人设。 华老先生的另一个妾室早已去世,是先生成亲前房中的小通房,成亲后,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小妾室。 华老先生听见下人们的禀报,不再慢悠悠的边送汪彤儿出山门,边潺潺叮嘱,而是扔下汪彤儿父子,步子急促地往山门那儿大踏步跑去。 汪彤儿不由好奇,自己的师娘是个什么神级的人物,竟然惹得清风道骨,刻板守礼的老先生动了神色。因此,也跟在他后面小跑着过去。 “娇娇回来了,路上辛苦吧?”华闻阁清朗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温柔,“你回来时,先给为夫一封信,我好去山下接你。” 汪彤儿喘着气,站在华老先生一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眸便见一个看模样只有三四十来岁年纪的中等个儿的美貌夫人,墨发如丝缎光滑细致,柳眉如一弯泉涧,挺鼻带翘,精巧的墨色睫毛如羽扇,凝脂如雪,雪梅朱唇,五官立体出色,端是雍容华贵。身着淡紫色襦裙外罩靛青色绣花褙子配着同色系襦裙,薄施粉黛,簪了一支桃花并蒂步摇。 妈诶?这是自己心目中白发苍苍一老妪? 这师娘真是保养做得好啊!要不是细看她眼角微不见的细纹,单凭那窈窕有致的身材和姣妍细嫩的脸蛋简直就是个小妇人! 可见,年轻时候定是个倾城绝色的好摸样! “多谢夫君,妾不辛苦。”声音侬软清甜,语气淡淡的,带着股疏离。 呃?看先生那股子热切劲,理应师娘也跟他一样的带着股相聚时的喜悦。 怎么看师娘好像不待见先生般的客气中带着冷淡? 汪彤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往前凑了凑。 “这是?”师娘越过先生的肩头朝汪彤儿瞟过来,刹那间变了脸色:“彤儿姐?”三个字瞬间给生生咽下肚。 华老先生:“嗯?” 华闻阁见夫人刚刚惊愕的眼神,轻咳一声,随即跟她解释道:“哦,这是为夫俩个月前刚收的学生。” 汪彤儿听先生这么一说,不等先生吩咐,立马走上起来,躬下身子乖巧地见礼叫人:“学生秦玉见过师娘,师娘您真年轻!”汪彤儿心中不知何故,莫明地对着师娘心生好感,忍不住夸赞起她来,把紧跟着的那句:真漂亮哦!几个字给咽了下去。 华闻阁在一旁听汪彤儿这么毫不顾忌地当众夸赞起自家夫人来,心里还是蛮受用的微微地弯了下眉角。 华夫人刚见到汪彤儿时眼睛噌的一下亮了,对着微微一笑,看在华闻阁眼中犹如春暖花开,阿娇有多久没对自己这样子的毫不芥蒂的开心一笑了?虽说不是对着自己笑,不过,他还是喜出望外地心满意足起来······ 真没看错自己的小弟子,是个锦鲤。 只是,华夫人眼神滑过她那熟悉的脸颊落到颈间的喉结,刹那间发亮的眼眸便失望地暗淡下去······ 不过,她想起自己十八岁的花季少女穿过来成了个年过半百的老妪,那么,彤儿表姐也可以穿成一个绝色的少年郎呀? 第272章 老乡 汪彤儿没想到师娘猝不防地问道:“你就是秦玉?” “唔,是呀!”汪彤儿眉眼弯成月牙弯,眼睛灿若星河,清澈见底。 “你那本《西游记》写得不错。” “啊?” 汪彤儿她听得这话就愣住了,没想到师娘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自己书肆里刚刚出版的小说。 呃? 师娘她老人家怎么知道《西游记》是从我的书肆里出版的? 虽说出版时,也在书的封底署名某某书肆,可是没署幕后老板的名字呀? 不过,想想也释然。 师娘她老人家肯定派人前来打探······咦?不对呀?她老人家打探幕后老板干嘛? 只是,师娘保养得好啊,看模样只能称呼她一声大姐姐,跟老人家的称呼搭不上边。 汪彤儿正在天马行空的神游,猛然间耳边飘来一句歌声:“你是风儿我是沙······” “缠缠绵绵到天涯······”汪彤儿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接了上来。 随即便悚然一惊······掉马甲的节奏啊! 汪彤儿的小脸蛋顿时便沉默不语,心里精彩纷呈的纠葛······ 华夫人见汪彤儿毫不思考地接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闪耀的星子,充满了喜悦! 华老先生一听,忙插上话来:“诶?玉儿又出来新歌啦?没想到你师娘也爱听你的小曲呐!” 汪彤儿感觉到先生他老人家语气中带着股讨好师娘的意味。 嘿嘿,难得吃先生的瓜嘞······ 华闻阁察觉到夫人自从两年前生了场大病后,性情大变。 对自己疏离冷淡,眼眸里甚至还带着股嫌弃的意味,且拒抗自己跟她的亲热举动。 华闻阁好怀念那个相敬如宾,矜持守礼,淑惠贤良的大家闺秀的夫人啊! 华闻阁二十三岁那年进京赶考,一举夺得榜眼。 被家道中落的世家程侍郎相中,把家中刚及笄的嫡幺女要嫁给他为妻。 彼时他在老家有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小表妹,虽说没定亲,可是双方父母都已默认这门亲事,等自己一旦高中,顺理成章的跟小青梅成亲。 华闻阁深知,单凭自己是个寒门子弟的身份,自己要想在朝中有一番作为,是不可能实现的。 要不就默默无闻打在翰林任编修,要不就是外放为一地方小县令。 朝中无人莫做官,要想往上升是遥遥无期。 有着远大理想抱负,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华闻阁,当然应下这门对彼此有利的婚事。 虽说心里愧对自己的小青梅,想着等成亲后嫡妻生下嫡子女,立马就派人回老家把小青梅接到京城来给她贵妾之位。 之后嘛就是华闻阁在岳家相帮下,入了名利场,如鱼得水,平步青云,混得风生水起,一路加官进爵,一直进到内阁。 当然了,这都是靠他的能力跟才智打拼出来的结果。 在这五年中,比他小八岁的娇妻给他生了俩个大胖小子。 正当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母亲去世回家丁忧,把苦等她多年的成了个老姑娘的表妹迎为贵妾。 只不过,丁忧期间是不能同房的。 等三年丁忧回京城时,眼见妻子没了从前开心的笑容,原本水润的双眸也暗淡下来。只得把表妹留在老家替他照顾老父亲······ 其实,华闻阁以为自己跟妻子只是利益上的联姻,把自己的满腔爱意留给小青梅。 只是他自己没觉察到,他的身心早就给了自己相懦以沫的妻子。 不然,妻子都生了两个儿子,他怎么没想到去老家接他的小青梅? 不然,见妻子不开心,怎会借照顾老父亲的名义,仍旧把小青梅留在老家? 没想到,几年后,老父亲又故去了,又是丁忧三年。 可怜那小表妹从花季少女为华闻阁守身,直到半老徐娘······ 因此,汪彤儿在无为山庄中见到的便是无儿无女,白发苍苍的一老妪。 跟华夫人成功的对上暗号的汪彤儿,激动得一颗心‘砰砰’跳动得喷薄而出——老乡啊! 跟她同样狂喜又强忍住保持着淡定的华夫人,对着华闻阁淡声说道:“夫君,妾身想跟秦玉讨教她家书肆刚出版的《西游记》的结局如何?” 华闻阁眉眼深邃粘着自家老妻,嘴角掩不住笑意,他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好好,只是阿娇你刚刚回来,不要太过劳神,谈完话先息歇,晚上为夫叫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可好?” 秦宝臻:没想到克己复礼的华老先生秀起恩爱溺煞个人······ 汪彤儿:没想到格守礼道的先生投喂狗粮来得猝不防及! 华安:习以为常。 小砚:淡然处之。 李忠:没眼看······ 只是,先生的语气听在耳中,怎么有股子长辈对待晚辈的味道? 转头对着惊诧地站在一旁的便宜爹说道:“爹爹,你要不再去跟先生讨杯茶喝一喝?” “不用,不用,为父想去山庄外看风景去。”秦宝臻连连摇着脑袋,待在华老先生身边也是亚历山大,还不如去外面看风景不香吗? 秦宝臻说完,对着华闻阁跟他夫人见过礼:“华老先生,华夫人,在下叨扰多时,先行告辞。” “嗯,华安代我送客。”华闻阁对着他颌首道。 华夫人矜持有礼地对着秦宝臻客气道:“好,秦老爷我跟玉儿说几句话就行,不会让你久候。” 华安对着自家主子揖手道:“是,老爷。”转头对着秦宝臻道:“秦老爷,请。” 秦宝臻对着他点点头,撩起袍摆,迈着肥胖的身子走着八字步往山门那儿走去。 汪彤儿见便宜爹要去欣赏风景,只得点头道:“那,也行,小砚,你跟在爹爹身边,照顾着他,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汪彤儿不放心便宜爹,怕他只顾欣赏美景,一个不注意往山林深处去,出了危险怎么是好? 便宜爹身边只有一个忠心的却不会武功的李忠在身边,遇到危险肯定护不了他的······ 第273章 狗血穿越 小砚本来不打算离开汪彤儿身边的,见她担心秦老爷,没法,只得点头答应道:“是,在下这就跟着他,秦少爷,小的一会儿来接你。”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青色粗麻布,把华老先生赠给汪彤儿的俩样宝贝包裹起来斜扣在腰肩上,对着汪彤儿拱拱手,快步追上了刚离去的秦宝臻。 “秦少爷,随我去吟风阁吧。”华夫人见他们都离开,对着一脸探究的汪彤儿说道。 华夫人身后的嬷嬷婢子们对着华闻阁敛衽行礼后,簇拥着华夫人往她的院子走去。 汪彤儿对着黄老先生躬腰见礼:“学生去了。” 华闻阁眼眸黏着夫人离开的背影,对着汪彤儿颌首。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孤寂地离去。 汪彤儿紧走几步,随着华夫人身后往她的吟风阁的院子走去,院门口守门的小厮,见到主子回来,立马精神起来,对着华夫人躬身行礼:“老,夫人回来啦!” 华夫人对着他微微颌首:“嗯。” 华夫人身边的嬷嬷跟婢子当先推开院门,汪彤儿跟在华夫人身后走进去,便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进了吟风阁的院子,被眼前的景致惊呆的汪彤儿感慨一声:这才像个院子啊! 哪像自己住的那个简单得只种来几株梅树的咏梅院啊,简直没可不性。 院子很大,里面楼台亭阁仍是建得十分雅致,暖厅、花厅、书阁一应俱全,又因着华闻阁投其所好,能让老妻观赏邻近山脉的瀑布跟风景,便在院子里建了一别致的人工水榭,分为一二两层,既可观景,又可乘凉。 这么大的院子里个地上干干净净,不用说杂草就是一个树叶子都见不到,可见,华老先生对夫人的住处是多么的在意,定是时常督促人打扫。 汪彤儿四下里一瞧,这院子似乎是以春夏秋冬划分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边一溜儿的菊花千姿百态争奇斗艳,除菊花外,四周种满了各种颜色的牡丹更是灼灼盛开,靠院墙那儿粉色跟红色的月季也不逞多让。 在这些当季花草间,很巧妙的夹杂种着许多梅树,桂花树跟海棠还有栀子树······ 午后的阳光给花丛镀上一层金,那娇妍花海开得更加糜烂。 “秦少爷,请。”华夫人好听的声音把沉静在如画美景的汪彤儿唤回了神。 “师娘,您喊我秦玉就成。”汪彤儿在忙客气地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师娘,怎么能让她老人家称自己少爷少爷的? “好,行。秦玉坐。” 进堂屋门,便见宽阔精美的浅浮雕屏风,艾草的清爽和香炉里的沉香缭绕交织,空气里有种江南夜雨的清香,墙上挂着玉器镶嵌四幅挂屏,分别是春夏秋冬的四时之景。 这哪像主人离开几个月的家,窗明几净。 转夕便有婢子端上糕点果品还有清甜的菊花八宝茶。 华夫人对着身边的嬷嬷道:“朱嬷嬷你带着她们出去吧,我这不用人伺候。” “是,夫人。”朱嬷嬷闻言,忙对着那几个小婢子使了下眼色,几个婢子对着华夫人一福,轻声地跟在张嬷嬷身后离去,并细心的带上堂屋的门。 朱嬷嬷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时就跟在华夫人身边伺候着她,晃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夫人自从老爷第一次回家丁忧,娶了新人后,就一直不开心。 朱嬷嬷犹记得她还是个小婢子时,老爷为了公务常常夜不归宿,不是宿在衙门里处理案子,就是被皇帝外派办案,但是,每次回府,都是宿在夫人院子里的。 自从回老家娶了表小姐后,遵循于祖制来,每月除了初一,十五去夫人院中,其余时间竟然不在书房就是去新娶的贵妾那儿······ 夫人从那之后对着老爷脸上便没了笑意,有的只是疏离跟应付。 直到回京。 幸亏,老爷没把贵妾带回京城。 朱嬷嬷想到这,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一晃这多年过去了,夫人一直介怀。 特别是前年大病一场,对老爷更是不理不睬······ 堂屋内,华夫人再一次的看着汪彤儿颈间的喉结,神色是复杂难言啊。! 她偶尔遇见小儿子跟好友闲聊时,隐约听见他们说什么:溱州有家书肆新出了本闲书叫《西游记》时,霎时心狂喜起来,这是遇到自己的老乡哦······ 陆续听见儿子好友继续说道:据说那位书肆老板唱的小曲更是一绝,简直是闻所未闻,动听之极! 华夫人更是确定,那位书肆老板无疑定是自己的老乡。 因此,她这才派人回老家溱州打探。 不听不知道,一听知道这个叫秦玉的,竟然跟自己便宜夫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他的学生,且已经考中了举子。 她一听,这不奇怪,假使自己能穿越到年轻男子的身体里,保不齐也会蠢蠢欲动去考功名的。 凭自己学霸的身份,说不定自己肯定会考个头名解元郎的。 只是可惜啊,自己是个女子呐! 呵呵,想象而已,古代科考没女子什么事的······ 华夫人想起两年前,自己一个还没谈恋爱的小姑娘,刚刚接到某著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父母为了奖励自己如愿考进喜爱的大学,买了飞机票让自己去国外舅舅那儿游玩几日,唉!乐极生悲,飞机出事······ 倒霉催的,竟然穿越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夫人身上,还有个比原主大八岁,比自己大四十多岁的祖父级别的夫君! 情以何堪? 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一时吓得她脑子里空空的,无措起来。 自己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该怎么面对那位名为夫君的老人家? 该怎么面对二个三十多岁的儿子跟十岁的长孙? 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了这天方夜谭般的狗血穿越! 这两年来,她只能用些小心思去回避,对着那位老人家刻意疏离,要不就写信给便宜儿子,借口想孙子孙女······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第274章 努力长寿 华夫人从原主身上得知,原主闺中时也是京城四美之一,满心欢喜嫁给翩翩如玉,隽永俊秀的新科探花华闻阁。 虽说他只是个寒门子弟,不过他志向远大,有那鸿鹄之志。 只是,华闻阁对原主抱着相敬如宾的心态,不为别的,只为进了名利场,就要有一个能撑门户又拿的出去的高门贵女对内掌管中馈,对外能应付贵妇们的外交······ 原主一颗少女心都交给了温沁如玉的夫君华闻阁身上,以为遇到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好夫君,哪里知道他还有个满心眼牵挂的青梅竹马小表妹? 随着华闻阁官越做越大,一颗心都扑在朝堂上,不是夜宿宫中政事堂批阅奏折,就是回到家里的书房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原主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他人影······ 加之两次的丁忧,他当着原主的面,对着青梅竹马小表妹,心存愧疚是郎情妾意,小意温存。 从此二人生了芥蒂。 男人总是这样,一面喜欢着女人的乖巧能容忍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又盼着她能为自己全心全意,最好偶尔撒撒小脾气,争风吃醋。 原主失望之余,紧锁心房。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扑在儿女身上,对夫君华闻阁再也没了之前的浓情蜜意······ 她这一锁心房就锁了近三十年呐!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反应过来的华闻阁,妻子在心目中早就超越青梅竹马小表妹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任他再怎么努力示好她好,甚至是放下身段摆低姿态讨好她,原主都不为之心动。 哪怕他花费精力把吟风阁打造成人间仙境,也博不来原主抿唇一笑······ 因为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把一颗心都扑在夫君身上的原主已经醒悟过来,他没了青梅竹马还会有其她女子,不可能把心都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的。 原来,伤得久了,伤得深了,人就会麻木。 痛着痛着,习惯了,便不痛了。 因此,原主后知后觉知道,原来这世间有种利器可以伤人于无形,她早早捧出一颗心,就勿怪人家叁言两语就将它盘剥得鲜血淋漓。 这世上除非是普通老百姓,少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守住自己一颗心,不爱心就不会痛。 “你是彤儿姐吗?”华夫人回过神来,眼眸期待的盯着汪彤儿问道。 “啊?” 汪彤儿吃惊不小,不是,是惊喜不已! 华夫人不但是自己的老乡,好像还是熟人喃! 汪彤儿忙把手中的精致的茶盏盖上茶盖,放到雕花红楠木四仙桌上,犹疑地问道“你是?”一双黑玉水眸期待地紧盯着华夫人。 “我是娇娇啊!”华夫人笑意溢满端庄美丽的脸颊,声音轻颤道。 “啊?” 惊喜来得太突然,应该是说惊愕还差不多! 自己两年前坐飞机出事的甜美可爱的小表妹,竟然成了个年过半百的老夫人,叫她怎么能接受? 她额头上明显划下了三条黑线······ 难怪刚刚见她时,自己对她有那么一丝熟悉,这是小表妹老了时的模样? “呜······我可怜的娇娇诶·······”汪彤儿回过神来,心疼不已的站起身冲到陈娇娇跟前,搂住她娇小的身子哭嚎啕。 “彤儿姐······” 表姐妹俩抱头痛哭,压低声音,呜呜地哭得天昏地暗的。 许久,“扑嗤!”陈圆圆摁住汪彤儿的双肩,看着她的喉结,收住眼泪,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汪彤儿:“······” “彤儿姐,那个,穿越成男子习惯吗?体会如何?是不是我以后就有个表嫂子啦?” 汪彤儿一言难尽,看着面前明明是个知命之年的老夫人,说出话来的声音带着股娇嗲,莫明的有股违和感。 也难怪,娇娇表妹天生就是个娃娃音,直到成年说话声还是软软糯糯的。 这也就解释通师娘怎么穿着一身淡颜色显年轻的襦裙了。 任谁是个十七八岁猛然间穿成个儿孙满堂的老夫人,心里难承受的同时,都会忍不住想穿那些靓丽的小姑娘的衣服。 不过,娇娇虽说穿越在一个老妇人的身上,看她那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一看就知道是从小被珍馐美味好生喂养出来的不显老的模样。 只是眉目之间早就没了藏在深闺里,一副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纯洁气息。 汪彤儿看着表妹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差点背过气去的模样,“嘿嘿!你笑,你笑!”忍不住就挠起她腋窝的痒痒来。 “哈哈······咱们姐妹俩太那个狗血······可惜表妹我年长你许多,不然,咱们也来个亲上加亲!” 汪彤儿看着娇娇笑得喘不来气,屈起食指在她光洁雪白的额头上轻轻一敲,“亲上加亲个头,姐姐我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啊?”陈娇娇小嘴惊愕得能塞个鸡蛋,转夕又不相信地说道:“真的?不行,让我摸摸。”说完,就要解汪彤儿外袍带子。 “咳咳,你个女流氓······干嘛呢?”汪彤儿伸出手掌来打掉那只不规矩的小手。 彤儿姐姐的嗓音虽说不像自己的娃娃音,也是那种娇软清脆的动听之极的声音。 特别是唱起歌来,更是不逊歌星。 可如今听在耳中,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低醇带着股清越的性感嗓音。 “是真的,我是吃了一个神医给的能使女子长喉结的药······” 于是,表姐妹俩重新坐了下来,汪彤儿给她讲起自己穿越这大半年来的跌宕起伏,机缘巧合的复杂穿越之旅。 汪彤儿穿越过来经历真像一部电视剧,陈娇娇怎么也想不到,小舅家宝贝的女儿竟然穿成个侯府小婢女,在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被主子家用刑,差点就丢掉小命。 她听后心疼地搂住汪彤儿:“彤儿姐,娇娇要努力长寿,才能多些时间来陪着你。”语气说不出来的坚定。 “嗯!” 汪彤儿听到娇娇这句话,心暖暖的,如孤雁有了家,可以栖息停留不在独自远走······ 第275章 找借口 “姐姐就等你这句话,你要好好的,要开开心心的,这样子才能长寿,才能陪着彤儿姐姐!” 汪彤儿从刚一见面,就看见她一脸的不开心。 “彤儿姐,你难道就这么一直用男人子身份生活下去?”陈娇娇不放心地问道:“再说,那个谢世子早已知晓你就是他的小妾室,可,你怎么敢去京城科考?” 陈娇娇从汪彤儿嘴里知道,这杀千刀的谢玉珩竟然强纳彤儿姐姐为妾,心中顿时把他骂得狗血喷头! 只是,去科考不是儿戏,被皇帝知道是要杀头的! 不过,既然是皇帝纵恿的,嗯,还有一说。 “没事,谢玉珩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不会当面揭穿我的,再说,我对皇帝暂时还是有用的,等过几年,找到一个妥善的去处,咱姐妹俩海阔天空去!” 汪彤儿对谢玉珩还是很了解的,估计不会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 再说,自己也不值得他死缠烂打。 要家世没家世,撑不起他世子妃的门面,只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小婢女。 何况世间美貌女子千千万万,如过江之鲫······ 他想要纳个美妾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把规矩二字刻在骨子里,一颗心系在朝廷里的谢玉珩,怎么可能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婢女浪费精力? 汪彤儿可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找一处无人涉及的世外桃源,安度余生。 这个理想在现代来说是不切合实际的,但在古代,还是可行的。 当务之急是买几个忠心不二的本领高强的侍卫,不管是去京城还是以后隐居,没忠心耿耿的侍卫保护,是万万难行的。 “嗯!彤儿姐,今后你到哪妹妹就跟到哪,咱姐妹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汪彤儿听她这么一说,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记起小时候姐妹俩惹祸,把外公的书房弄得一塌糟,外公念她年幼舍不得罚她,哪知道她人小却挺意气,非要跟着自己一块被罚,“爷爷娇娇也把你的墨墨打翻了······” 娇娇这么一说,成功的把要处罚自己的外公给逗笑:“好好,咱娇儿有意气,爷爷不罚彤儿了。” 于是,外公一手抱着表妹,一手抱着自己开怀大笑。 其实,外公怎么舍得处罚自己?最多是多练几个大字,要不,多背一篇论语而已。 想到这,汪彤儿立马点头答应:“好!”接着,问题来了,“娇娇,你要找什么样借口陪我去京城?”还是那种永不回来的借口。 “借口早就有了,即使遇不见你,我也是要离开这儿去京城的。”陈娇娇解释道:“便宜长子升官了,下个月就调往京城,进吏部做吏部侍郎。把老娘带在身边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娇娇暗戳戳的想着,她要享受书中才有的,儿媳每日早晚对婆婆晨昏定省的待遇来。 那滋味,肯定酸爽! 不然,自己不白白少活了四十多年,亏大发了! “还有,即使便宜长子不上京城述职,我也要以京城的铺子跟田庄需要打理为由,回京城去的。” 汪彤儿看着娇娇满脸都是去意已决,设身处地的替她想想也是,任谁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大自己四十多岁的陌生长者为夫。 膈应啊······ 汪彤儿默默的替自己的先生华闻阁点了根蜡。 先生,弟子对不住您喃! 道骨清风,儒雅隽永的华老先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想要补偿从前犯下的错,想要宠爱的老妻却原来早就故世了······ 眼前的却是一个异世的灵魂,且是个孙辈年纪的小姑娘,你让人小姑娘怎么能接受你,接受你的示好? “娇娇,下个月月初我就动身前往京城,你趁此机会收拾行李。” “好咧!”陈娇娇开心地咧嘴答应着。 随后便又问道:“彤儿姐,你有几个侍卫啊?” “侍卫?你当我是你,你好歹从前也是内阁夫人,姐姐我只有小厮而已。”汪彤儿不由想起徐锦珅跟季雨师兄二人来。 不知道他们二人考中武举没有? 估计这几天应该有书信寄过来,汪彤儿心中不由牵挂起他们二人来。 “妹妹我赏你俩个侍卫可好?”陈娇娇边说,边大方的挥舞着小手。 哎! 汪彤儿怎么看,自己的这个表妹的动作太违和了。 顶着老妇人的身体,做着小姑娘的动作。 只是,看着,心疼! “好嘞,姐姐先谢谢娇娇。”汪彤儿一言难尽地跟她提着醒:“娇娇,只有我们姐妹俩时,你再释放天性也无碍,平时可要端着才行。” “嗯,妹妹知道。”陈娇娇睨了汪彤儿一眼,这还用你说? 所以啊,这就叫冥冥之中,老天自有他的安排,安排我们在各自在好的时间重逢! ······ 汪彤儿在陈娇娇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告辞下山回到家,且喜得两枚女侍卫。 只是这俩个女侍卫一个像男子五大三粗的叫大美,一个娇小瘦弱,倒像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名叫小美,这小美哪像会武功的人? 不过,这俩人跟在自己身后,莫明的很有喜感,回头率超高。 大美小美据说是当初的华夫人在她们俩落魄时,好心收留。 她俩不但对华夫人是忠心不二,且唯命是从。 娇娇吩咐她俩保护自己,俩人二话不说,“是,夫人!”便收拾行李,对着陈娇娇“砰砰”磕头,站起身拿着自己的佩剑,便跟着自己离开。 ······ 回到麒麟院,院子里的众人便围了上来,小敏用手腕轻踹了一下小聪:“聪哥,那个高大个胖墩子是男是女?” 小聪瞥了他一眼道:“你没见她身上的衣服?那不是女子的款式?” “呃?”小敏伸了伸舌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许嬷嬷,你费心帮她俩安排住宿。”汪彤儿见许嬷嬷也是一脸的看稀奇,且眼神专盯着大美看。 汪彤儿不由想起便宜爹第一眼见到她们俩时,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第276章 盐农 “是,老奴这就去安顿她们。” 许嬷嬷没想到少爷去了趟无为山,带回两会武功的女子回来。 不要问许嬷嬷怎么知道她们二人会武功,她们腰间插着明晃晃的佩剑,任谁见了也知道二位是学武之人。 “大美小美,你们先跟着许嬷嬷去吧。”汪彤儿见她们俩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二人说话声是铿将有力,对着汪彤儿双手一揖,便跟着许嬷嬷身后走去。 呵呵,果真是江湖儿女,见礼都是跟一般女子不同。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汪彤儿便带着小砚去知府衙门探听海盐的事。 哪知道,到了知府衙门一问之下,李师爷跑过来说道;“秦举子,知府大人去了盐场。” “谢谢李师爷,那我去盐场看看。” 汪彤儿心想着去盐场看看最好不过了,于是,对着李师爷拱手告辞。 小砚驾着马车,比之前秦家的车把式驾车快多了。 等到了盐场,老远的就看见知府大人的青顶黑漆马车停在盐场码头那儿。 上次汪彤儿见到的那俩个管事,其中的一个矮个子见到汪彤儿,立马迎了上前:“这不是秦少爷?” “是呢,老哥好啊!”汪彤儿跟他打声招呼。 “好好,秦少爷您请进去,宁知府正在里面。”矮个管事客气地给汪彤儿指路。 宁致远自从盐商朱延深被抓之后,对于盐场的事,他事必躬亲,一点都不敢懈怠。 这可是关乎到前程跟脑袋的大事。 汪彤儿走进那间唯一的盐场办事处时,就见知府大人正在看仔细地账薄,身边只有一个叫蛋子的小厮伺候着。 “学生见过宁大人。”汪彤儿对着他轻声打声招呼。 “诶?秦举子来啦?”宁知府忙放下手中的账薄,惊喜地问道。 “嗨,那个宁大人,您称呼学生一声秦玉就好。”汪彤儿自从中举子后,不管什么人,但凡知道自己中举的,见面便是举子举子的叫。 还不如刚刚那位不知道自己中举的盐场管事,称自己一声‘秦少爷’来得顺耳。 “好,秦玉坐。你是为海盐的事来的吗?” 这时,一位身穿补丁重着补丁的妇人拘着身子,用一个老旧的托盘端来一壶茶,对着宁知府跟汪彤儿说道:“二位老爷,请喝茶。” “嗯。”宁知府对着那位贫穷的妇人点颌。 汪彤儿也跟着对着她微微一笑,点颌道:“嗯” 上次来可没见道有妇人来给他们倒茶水,这是盐场招了仆人? “宁大人,这两三个月来,盐的产量增产了没?”汪彤儿坐到旁边槐杨木椅子上,边抿了口着带着股苦涩味的茶水,边问道。 宁知府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嗯,盐场用了你的办法,刚开始近半个多月,产量明显增多,哪成想倭匪来了,盐场的场农猝不防及,来不及逃跑,死了四十多个人,伤了二十多人。等抗倭结束,重新招人,又都是些新手,因此,如今的产量还是没能明显增产。”宁知府见汪彤儿失望的表情,忙笃定地说道:“你先别担心,等新手做顺手了,产量肯定会增产的。” 宁知府看着手中的账簿就知道,在盐农缺人的状态下,晒出来的盐竟然跟之前一样多,这不就说明问题吗? 要是这四五十个盐农做熟手了,毋庸置疑,盐肯定会增产的呀! “啊?”汪彤儿吃了一惊,她还真是没听说这件事。 宁知府见汪彤儿面露惊讶,面色也是沉重地说道:“倭匪来时,盐农正在盐场晒盐,哪来得及逃走?死伤最惨重的便是盐场这儿的盐农。” 那日,倭匪冲上岸来,见到来不及逃跑的盐农就是一顿砍杀,随后妄想冲到大街上大肆烧杀抢。 幸亏谢玉珩留下的私兵,暗地里在沿海巡视着,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先派人去知府衙门跟总督府报信,那五百私兵当先去半途拦截倭匪。 哪成想,这一次的倭匪是有准备有预谋的,不然,怎么可能打十多日的仗? 假如不是谢玉珩留下私兵在此,在官兵到来之前,提前一步抵抗倭匪,后果不堪设想。 假如不是谢玉珩提前跟宁总督提醒,关照他预防倭匪,他也不可能听到谢玉珩的人前来报信,便能立即动身前去剿匪。首先他得先要派人前去打探一二,这才点兵遣将的。 这一来一去,倭匪早就打进城里去了······ 溱州是个富庶的州城,街上人流如潮,假使凶残无比,杀人如麻的倭匪冲到街上来,那还了得? 岂不是跟切西瓜般的一刀一个? 那样子话不是官兵跟百姓伤亡三百多人,怕是三千都不止。 唉!可怜的盐农······ 正在此时,汪彤儿听见外面吵闹声,跟宁知府说了声:“宁大人,学生去看看。” “行,有什么事让朱管事解决。”宁知府还不忘叮嘱一声。 “好的,学生晓得。”汪彤儿对着宁知府躬身一揖,便走了出来。 小砚见汪彤儿出来,还以为汪彤儿这么快就办完事要回去,立马说道:“小的去把马车牵过来。” 这里是盐场,没树可以拴马,小砚把马车拴在远处一颗歪脖子槐树那儿。 “还没呢,你再等会。”汪彤儿边说,边朝吵闹声那儿走过去。 走到跟前,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一身破衣,且黑瘦的小男孩,跪在那个矮个管事身前,磕着响头:“朱大爷,您行行好,收下俺吧,俺不怕苦!” 朱管事赶紧把那个小孩拉起身,说道:“唉!阿贵,不是大爷心狠,不帮你,你爹被倭匪给杀了,大爷俺也是很同情你们一家老小。可是,你这么小,晒盐是个体力活,不要说是你,哪怕是成年人,没那么个体力也是做不下去的。” 汪彤儿一听,不由出声问道:“他爹爹是盐农?”朱管事点头:“嗯,可怜孤儿寡母,家里还有俩个小妹妹······唉!” 第277章 盐农遗孀 汪彤儿奇怪地问道:“他爹爹既然是在盐场被倭匪杀害的,盐场没给抚恤金?” “给了的,死者每人二十两银子,重伤十两银子,轻伤是五两银子。”朱管事摇了摇头:“只是,这么多银子也只够棺木跟坟茔,等丧事办完也就所剩无几了。” 汪彤儿一听,心中溢满同情心来。 她最看不得别人受难,自己要是没遇见也就罢了,既然遇到,怎么能放手不管? “朱管事,我想帮助这些被倭匪杀害的盐农的家属,还要请你帮忙可好?” 这世道,穷人的命真是不值钱! 你就是去李记茶馆吃个早膳有时还要花个十两二十两银子。 朱管事没想到汪彤儿会说出此等话来,忙拉着那个叫阿贵的小孩一起跪到汪彤儿面前,感激涕零:“小的替死去的兄弟家属谢谢秦少爷的大恩大德!” 这世道少有富人愿意站出来帮助落难的穷苦老百性。 “诶呀,朱管事,快起来。”汪彤儿边说边把他俩拉起身。 没成想,刚刚给汪彤倒茶的妇人也拉着俩个四五岁的女儿过来给她磕头。 汪彤儿赶紧把她拉起身,这才注意到原来是个二十多岁面黄肌瘦的年轻媳妇,只是生活的艰辛,显得满脸的沧桑。 朱管事见汪彤儿盯着面前的妇人瞧,忙给她介绍道:“她的男人是跟小的一起做个盐场小管事的王大山。” “就是那个瘦高个的?” 难怪今儿没见到他,原来是被倭匪给害死。 汪彤儿记得清楚,原因呗,当然是这两个管事一高一矮咯。 “是呀,只是大山死了,苦了她们娘仨,被狠心的婆婆跟小叔子给赶了出来,说她是克夫命······” 心善的朱管事见她们娘仨没处去,好心的收留她们母女仨,只得先暂时住在盐场这儿帮忙烧饭打杂。 横竖盐场这儿每日烧饭的也要七八个伙夫,她在这帮忙烧灶,洗菜等杂活,勉强维持娘仨不被饿死。 盐场一日管两顿饭,都是苞米或是粟米饭,菜大多是些咸菜萝卜还有咸鱼。 毕竟在海滩上晒盐,买些不值银子的小海鱼用盐腌制,再晒成鱼干煮给盐农们吃还是划算的。 汪彤儿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想起还有那些没儿子旁身的寡妇被亲戚跟街坊四邻吃绝户的事来,于是,问道:“还有没有吃‘绝户’的现状发生?” 听汪彤儿这么一说,那个年轻的寡妇立马抬起错愕的眼眸看着汪彤儿,没想到这富贵的少爷还知道有吃‘绝户这事。喃喃地说道:“李强家的婆娘就是被吃‘绝户’,娘儿几个被亲戚给扫地出门,如今还住在西山破庙里,以乞讨为生。” 王家的寡妇心中庆幸遇到好人,在盐场帮忙,不用饥顿饱顿去乞讨,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不用想李强媳妇那样住到门都没有的破庙里······ 等到冬日可就难捱了! 据说那个死去的李强人如其名,身强体壮,妻子跟他相反,身子骨纤细,因此家里的田地都是给李强的哥哥种,等收割时送点口粮来就行。 李强媳妇平常在家绣花卖绣品,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他们家跟王大山一样,没能生个儿子。这李强在世还好,倒也没人说嘴,李强一死,棺木刚落葬,大伯子跟小叔子就堂而皇之登门,把她家一扫而光,然后房子被大伯子一家给住了进去,说是自家原来的房子留给儿子成亲住······ 家里的田地理所当然的被小叔子一家给霸占去了。 因时代所限,不得已啊!女人只有生了儿子才能立足。 世情如此,谁又能抵抗呢? 没有儿子的人家,死后没人上坟还是小事,而是,活着的女儿再多,也保不住自家的家业,能被人趁势夺了。 你若是招女婿,有些女婿待女方高堂去后,多的是赘婿暗戳戳地露出可憎面目,夺家产,争子嗣,休原配,纳新妇。从贫到富,从无到有,人性的险恶越发显露的清楚。 不用说,招女婿也是有风险的。 所以,为啥拼死拼活的要生儿子呢?!也不是老百姓非得这样做,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而是,自古以来,生男儿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这就是现实!冷酷的,残忍的。 而久而之久的,就有了定例。谁都改变不了,也撼动不了的。 “朱管事,你辛苦一下,带个晚把死者家属统计一下,明早我派人来取名册,约个时间让他们去秦家门前取银子。” 汪彤儿待在溱州的日子没几日,因此要朱管事连夜把这四十几户的死者家属名单弄好。本来想让她们直接到盐场来领银子的,想了想估计都是老弱妇孺的,盐场离得太远,自己坐马车都得近一个时辰,她们迈着两只腿走路岂不要半日时间才能到? “好好,好的,小的代替那些死去的兄弟婆娘谢谢秦大爷!”朱管事说完跪下来,结结实实的给汪彤儿磕了三个响头。 汪彤儿猝不防及,还没来得及阻止,朱管事已经跪了下来。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阿贵跟王嫂子也赶紧拉着孩子跪了下来······ 汪彤儿无奈,一手扶额。 她是拉住阿贵,那王家的媳妇领着俩孩子又跪着,拉住王家媳妇,那阿贵膝盖一弯还是要给自己下跪。 算了吧,跪就跪吧。 “恩人的大恩大德,俺来生再报。” “好好,王嫂子,快起来吧。” 既然想救助你们,就没想到图报。 “那个王嫂子,还要麻烦你走一趟,去西山破庙里把李嫂子接出来,去西葫芦街尾找顾秀才顾一鸣,他会安排你一家跟那位李嫂子住下来的。” 汪彤儿本着好事做到底的原则,干脆把西葫芦街的那个当初用来做秦玉坟茔的宅子,让她们两户孤儿寡母的住,岂不更好?横竖闲着在那儿也浪费。 至于埋坟茔的院子干不干净,总比孤儿寡母的住在破庙强。 还有这年轻的王嫂子带着俩女儿住在这男人堆里,太不方便。 第278章 盐农遗孀 汪彤儿打算着,等会回去,就让人去书肆跟顾一鸣交待一声,让他明天找瓦匠把宅子一分为二,在当中砌一堵墙隔开,再在西面院墙开道门就行了,省得日后两户人家住在一起闹口角,到时,自己不知道是做了桩好事还是坏事? “民妇谢谢恩人!”王家媳妇说完又要给汪彤儿下跪,她今儿激动的眼泪就没干过,之前一脸的沧桑灰暗的眼神不见了,此刻人顿时有了希望,来了精神。 “别介,”汪彤儿忙把她拉起身道:“等明日领了银子跟顾秀才女儿一样,也去买张织布机,这样子也能养活自己跟孩子。” 宁知府早在汪彤儿让朱管事统计死难家属的名单时就走了过来,带着惊愕跟钦佩的目光看着她。 心中感慨:此人日后若能高中的话,肯定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且有番大作为! 小砚把汪彤儿送回秦宅,汪彤儿下马车,回到麒麟院,“许嬷嬷?” “少爷回来啦!”小聪听见汪彤儿喊许嬷嬷的声音,忙从后罩间跑出来问道。“嗯,许嬷嬷呢?” “许嬷嬷跟着雪儿姑娘去了书肆。”小聪忙回答道。 “嗯,知道了。” 于是吩咐小砚道:“你去许嬷嬷那儿让她把西葫芦街的钥匙拿给书肆的账房顾先生,让他回家帮忙找几个瓦匠,把我买的那间宅子一分为二砌堵墙······” 许嬷嬷今儿见汪彤儿外出办事,她无事也跟着小雪去了书肆帮忙去了。 “好的,小的这就去。”小砚从西面院墙那儿,院门都不走,从墙上轻轻一跃而过。 看得小聪是羡慕不已。 ······ 第二天,汪彤儿刚吃完早餐,小聪走过来禀报道:“少爷,外面有个姓朱的,说是盐场的管事来找你。还有,” “嗯?还有什么?”小聪迟疑道:“大门外还有好些妇人跟孩子,说是来拿什么抚恤金的。” “嗯,我知道了,你跟小敏前去,跟那位朱管事说,让他按手中名单把人领到前面客厅前,就说我随后就到。” “是,少爷。”小聪答应着,对着还在后罩间做事的小敏招呼一声:“小敏,随我去前院!” “来咯!” 汪彤儿站起身对着许嬷嬷道:“银子准备好了吗?” “少爷,老奴都准备妥妥的,一共是二千五百两银子,另外还有五十贯小钱。” 昨儿许嬷嬷从书肆回来,汪彤儿便让她把银票取出来交给小砚去换银子回来。 依汪彤儿的打算是每户给她们一百两银子,等回到家,说给许嬷嬷听。 许嬷嬷一听,忙劝阻道:“少爷,万万不可,”她见汪彤儿一脸的莫明,忙解释道:“一百两对于富人家来说是不多,可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太多了。他们穷极一生也不一定能存下这么多银子来。何况还是少爷您赠与她们的,被她们左邻右舍跟族人知道,那还了得?不是明争便是暗夺。再说,万一被心存歹意的人知道,被偷去倒是小事,谋财害命可就事大了。等到那时,少爷您虽说是做的好事,被有心人一说是因为您给的银子太过招摇,因此引来贼人害人家一家老小性命。那时,不但伤了少爷您一颗善心,也会有损少爷您的名声。” 汪彤儿一听,还真是自己太嫩了。 还是许嬷嬷分析得对呀!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汪彤儿忙检讨道:“许嬷嬷你提醒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要不这样,每户给她们五十两银子,外加一贯小钱,对外就说我看她们可怜,给了她们孤儿寡母的每人点银子买些粮食,可行?” “行,只有让她们把银子藏好,明面上拿着贯小钱,别人也就不会眼热。”许嬷嬷点头赞同。 汪彤儿此时带着许嬷嬷他们去前面大厅,自己也不出面,让许嬷嬷出面去发放银两。 她经过许嬷嬷这么一提醒,这才想到那句老话: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万一遇到不上道子的,给了她们银子反而落不到一声好,别说句什么能噎死人的话来,白白的把自己好心情给没了。 于是,汪彤儿走过去,坐在客厅里,许嬷嬷在客厅外的廊檐下摆了张长条案,小聪小敏站在许嬷嬷左右,帮着她把银两分好。 朱管事报上一个人的姓名,他家的遗孀就走到许嬷嬷的桌前领银两。领到银子的妇人当然是对着许嬷嬷跟朱管事是磕头,千恩万谢的。 中途只有一个死去的吴二家的媳妇张氏,见许嬷嬷衣着亮鲜,红光满面的,心中羡慕,觉得在秦家做奴仆也是不错的,对着许嬷嬷问道:“这位老嫂子,你每个月的月例是多少?” 许嬷嬷不知她何意?没说自己拿的是六两银子,打了个折扣,回她道:“三两银子。” 没想到引来张寡妇的羡慕:“诶吆歪!这许多的呀!这五十两银子你老一年多就攒到了。啧啧,秦家真有银子啊!” 张寡妇说道这,往许嬷嬷跟前凑了凑:“老嫂子,你能不能帮小妇人找你家老爷说一说,俺也来秦家做活。” 许嬷嬷无语,亏得是自己来帮小爷发银子,不然,遇到这种事,少爷是回也不是,不会也不行。 许嬷嬷对着面前一嘴的黄牙的年近四十的妇人一口回绝道:“对不起这位老嫂子,秦家不招年老的妇人来做活计。” “你,你年纪不比我年轻,怎么你就做得,俺就不行?” 许嬷嬷正待回她,只见朱管事黑着个脸过来训斥道:“吴二家的,你啰嗦什么?不想领银子早点回去,别挡在这儿碍事!” 还是朱管事说话有用,只这么厉声一怼,张寡妇立马禁声,拿起银子就要走。 “把银子塞好,外去别露出来,对人只说秦家给了一贯钱,知道吗?”朱管事见她谢都不谢一声,翘起个薄嘴唇转身就离开,不由厉声吩咐道。 “嗯,知道啦!” 朱管事刚对对许嬷嬷说声:“嬷嬷,对不起啊!” 许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事的,下面到了谁?” 心中却感慨着: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子粥······ 第279章 高中武状元 其她的来领银子的寡妇们对着许嬷嬷双手合十道:“这位嫂子别理她,她就是这么个蛮怂。” “是呀是呀!”众人边附和,边对着往外走的张寡妇后背脊指指点点:“什么人呢?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人秦家做生意赚来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谢都不谢一声。” “是呀,吴老二媳妇也忒不是东西······” “人秦少爷心善,给咱这么许多救命的银子,俺回去就去庙里给秦少爷烧高香去!” “诶?你不提,俺还想不到,明儿咱们一起去给庙里秦少爷烧高香去!” “对对,让菩萨保佑她明年高中状元郎,娶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十来个妇女点头称是,叽叽喳喳地附和着······ 许嬷嬷一听,不由心中一乐:咱少爷娶什么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哦! 许嬷嬷忙了有小半日,总共是四十七个被倭寇杀害的死者家属来把银子领走,中途也就出了个张寡妇这么个小插曲。 李强家的跟王大山家的今儿也来把银子领走,临走时还在秦家大门前是扎扎实实的带着孩子磕了三个响头。 顾一鸣已经把她们安置到那座宅子里,今儿就有瓦匠上门去把房子当中砌堵高墙给分隔i开来。 朱管事临走时,汪彤儿出来,叫小聪给他包了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没想到他坚决不收:“秦少爷,您为这些死去的兄弟破费,做了天大的好事,小的只是举手之劳,安能收你的银子?” 汪彤儿知道他昨晚连夜把死去盐农的家属做好名单,接着也没睡,连夜跑去通知她们来秦家领银子,忙了一宿,亏得有几位好心的人帮忙去把这些盐农的遗孀集中起来,不然,单凭他一个人怕是两天才能把人都召集齐全。 其实,也是盐农们的家都离得不远,再加之听说有银子拿,这么一传开嘛,人就好召集。 小聪还是趁朱管事一个不擦,把银子塞到他的怀里。 “咳咳,这,小的谢谢秦少爷,小的还要去盐场做事,先行告辞!”朱管事满怀歉意的对着汪彤儿躬身一揖,转身离去。 ······ 这日午后,汪彤儿刚睡了个午觉起床,小聪拿着几封书信过来,递给汪彤儿道:“少爷,书信。” 汪彤儿接到手来来一看,有四封呢,这书信当然的许锦珅跟季雨寄过来的了。其中两封是徐锦珅跟季雨写给自己的,另外两封当然是徐锦珅写给许嬷嬷跟小雪的。 徐锦珅跟季雨寄给自己的书信,内容大致差不多,是来报喜的。 徐锦珅不负所望,这次武举勇夺武状元! 汪彤儿开心地在心里给他一个赞。 季雨也算不错,得了个第三名,同时被录取。 古代武举考试为国家提供了不少的人才,武举考试跟文举不同,因为古代很多帝王都讲究“以文知天下”,重文轻武的社会氛围在历朝历代都有,大周朝也不例外。 不过,在明正帝的统治下,这种“重文轻武”的风气有所改善。 武举考试被分成了三个层次,难度上从易到难分别为:府试、省试和程试。府试主要在各地举行,相当于文举考试中的乡试;省试由朝廷的中央尚书省举办;程试考试时,所有的人都要在皇帝的面前表演。 考试的内容主要有六项:射贴、射垛、射鹿、驰刺、问律、问孙吴之书。 原来武举也不是那么好考的,考试也是那么难。 “小聪,赶紧去临海酒楼定一桌好菜,晚间咱们去酒楼庆祝庆祝去。”汪彤儿开心的吩咐道。 小聪一听,麻溜的迈开腿就往院外跑去,“好嘞!小的这就去!” 想起那次去李记茶馆送别许大哥跟季雨,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咽着口水儿干看的份。 没成想,少爷竟然让他跟小敏都坐上餐桌······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诶吆,俺的娘! 那菜也太好吃了! 自己前世烧高香,能跟着少爷······小聪满脑子都记着汪彤儿的好。 少爷没来溱州前,自己在秦家只是个人人都能使唤的低等小厮。 这会儿,他一听说少爷又要请客去酒楼,还是溱州最好的酒楼,能不兴奋吗? 今儿晚上又有好吃的,饱口福了······ 姑不论小聪的开心,汪彤儿看完书信,咧嘴高声喊道。“许嬷嬷,许嬷嬷!” “来啦!”许嬷嬷高声答应道。 这些日子她没事就在房中把汪彤儿的细软整理好,单等出发的日子一到拎包上路。 汪彤儿把徐锦珅写给许嬷嬷的书信拿在手里对着她扬了扬,“许嬷嬷,珅哥来信啦!” “珅儿来信啦?”许嬷嬷见是养子的书信,欣喜地从汪彤儿手中接了过来。 “许嬷嬷,告诉你好消息,珅哥考中武状元了!” “啊?” “真的?菩萨保佑······真是太好了!” 许嬷嬷听到这个消息,满脸都是幸福的眼泪,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唱喏,开心得合不拢嘴。 不愧了儿子从小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了十几年的苦啊! 终于是苦尽甘来······ 旁晚,等小雪回来,汪彤儿把徐锦珅写给她的书信递给她看,小姑娘酡红着个小脸蛋,脸蛋上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快步往西次间走去。 “哈哈!”汪彤儿望着她害羞的小模样,促谐地笑出声来。 还不忘对着小雪的背影高声说道:”雪儿,看完信赶紧出来,咱们要去酒楼为珅哥庆祝呢!” 要放在平常,嘴馋的小雪早就跳了出来,开心的嚷嚷:“好呀,好呀!”这会儿却不为所动,一直等到半个时辰后才见她走了出来。 小脸红艳艳的,估计在房间里是开心得不能自已,又哭又笑一场吧! 此刻,走近汪彤儿身边,抬起红红的眼睛问道:“少爷,去哪家酒楼呀?” “啊?” 汪彤儿:“······” 许嬷嬷:“······” 秀云:“······” 哈哈······ 甚至连不拘言笑,新来的大美小美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第281章 族长驾到 没想到,放榜后二十来日,汪就在彤儿正在紧密锣鼓地打点行装,安排琐事,准备着去京城之际。秦家族长竟然从老家青州带着族中的三个长者过来了。 早晨,汪彤儿吃完早饭后,正在书房里看着昨晚小雪带回来写手们刚写完《西游记》第二部 的草稿。 小聪敲了敲书房门:“少爷。李忠来了。” “嗯,让他进来。”汪彤儿在书房里答应一声,他知道李忠过来必定是便宜爹有事找自己。 李忠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小聪点点头,小聪咧嘴一笑:“李大哥,少爷在里面。” 李忠敲了声书房门,听见里面一声:“进来”推开书房门,对着正在书房的汪彤儿躬身说道:“少爷,老爷让你去一趟如意院。” “你知道老爷唤我过去是有什么事?”汪彤儿边把稿子整理好,放到一边用镇石镇住,边挪开紫藤缠枝圈椅,问道。 “回少爷的话,是老家青州的族长带着人过来了。” 汪彤儿一听:喔吆,玩大了······ 把老家的族长都吸引过来了,汪彤儿不由揉了揉鼻尖。 对着李忠道:“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是,少爷,小的先回去。”李忠说完便行了个礼离开。 “秀云,帮我换身衣服去。”汪彤儿随即招呼一声正跟许嬷嬷一起打绺子的秀云。 “好呀!” 汪彤儿换好衣服,手执一把洒金折扇,带着小砚便去了便宜爹的如意院。 “少爷来啦!”守门的小厮依旧是咧着嘴对着汪彤儿躬身打声招呼。 汪彤儿任旧是没架子地微微一笑点颌道:“嗯。” 秦宝臻也任然是大老远的就喊道:“儿子,儿子!快过来,老家来客啦!” 汪彤儿在便宜爹满心欢喜的招呼声中,抬脚跨进堂屋门槛里。 他俩对于老家来的老族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思,汪彤儿是惊愕不已,秦宝臻则是惊喜不已。 儿子刚刚中举,族长他老人家竟然千里迢迢,屈尊降贵地来到家里,怎能不欣喜若狂? 汪彤儿胎眸便见一个身着一身藏蓝杭绸的精瘦须发俱白的老者,很是威严地高坐在黄梨木雕花八仙桌的上首,两眼紧盯着自己瞧。 其余三位也都是须发花白高矮胖瘦不一的老者分坐在一旁,俱是把浑浊的双眸朝自己看过来。 出现在族长等四位老者的眼中的是一个美得妖孽般的少年,简直要闪花了他们的老眼。 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人本来就生得俊美无比,竟然还穿了一身火红的下摆绣着缠枝梅花的绸缎薄袍。彰显得好似天上的仙童下得凡尘来。 还是秦宝臻打破沉默,赶紧拉着汪彤儿介绍道:“儿子,来,这是咱们秦家的族长秦大爷,这是族中的三位长老,这是秦二爷,这是秦三叔,这是秦六叔。” 汪彤儿抬眸一瞧,诶吆,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老者,人均一只长烟杆,翘起胡须睁大两眼看着自己。 汪彤儿一见,麻溜的把那柄骚包折扇给塞到腰间,首先对着高坐上首的族长秦家根躬身一揖,行礼道:“晚辈秦玉见过族长爷爷。” “哈哈!乖孙子,免礼。”族长手捋白胡须是朗声的开心大笑,转头对着秦宝臻道:“贤侄,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给咱们秦家长脸!” 秦宝臻自从汪彤儿跨进堂屋后,一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汪彤儿听在耳中感觉这族长说道话太不中听,有股子讨便宜的嫌疑。 只是,没法子,人家是族长喃! 秦宝臻听到族长夸赞,只能乖觉谦虚道:“嘿嘿,犬子能考中,都是祖宗保佑,才有晚辈如今的福分。” 汪彤儿转身再对着其余三位族中长老,依次躬身见礼道:“晚辈见过二爷爷,”“晚辈见过三叔,”“晚辈见过六叔!” 汪彤儿知道但凡族中长老最是重规矩,你见礼不能马虎了事,得一个一个的来,不然,便会呵斥你不懂规矩没礼貌,连带着便宜爹都会被训斥。 只是,自己如今已是举子的身份,假使有一丝怠慢,量他们也不敢置嚼。 “嗯,贤孙免礼。”“贤侄勿用客气““贤侄······” 看样子,这几人对自己还是蛮客气的。 “乖孙子,你既然中举,理应先回老家祭祖去,那个贤侄你怎么至今未带着他回老家的?”高坐在上首的族长,抿了几口茶,放下茶盏责怪道。 还没等汪彤儿出声,秦宝臻忙陪着笑,把责任给自己揽道:“族长叔您老息怒,都怪小侄不好,只顾着去谢谢知府大人的提携之恩,又去致谢玉儿的恩师华老先生,这一来二去嘛,就把回老家祭拜祖先的事给耽搁下来。幸亏家里有祠堂,族长叔,您老放宽心,侄儿在儿子高中的那一日,早已祭拜了先祖的牌位。” 秦宝臻的爹跟俩个哥哥虽然葬在老家祖坟里,但牌位这里的小祠堂里也有,不然每年的四时六节的祭拜先祖,难不成还要山高路远的回老家才行? 族长秦家根被秦宝臻这么一说,一时语结。 秦宝臻如今跟往昔不同了,不但跟知府老爷都搭上关系,竟然还被皇上所青睐!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呸呸!这是祖宗给他多大的福佑啊! 他来溱州刚刚进秦家大门时,见到大门屋檐下金光闪闪的四个苍劲有力、铁树银钩的大字,还责怪秦宝臻有银子瞎花:“银子多了没处使?太炫富了吧!” 另外三个族中长老则语气不好地说道:“有银子没处花,得接济接济族中亲人。” “回族长叔,这牌匾大有来头,是皇帝亲笔手书!” “啊?······” 族长秦家根当时是惊愕得差点掉下下巴来:秦宝臻得多大的脸?能让九五之尊给他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亲笔御书题匾额? 不过,人在这匾下看着,莫名有一种巍峨之感。 令人心生敬畏。 这牌匾好比圣威,惹人敬畏。 秦宝臻眼见刚刚还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族长瞬间垮下脸色来,态度变得温合许多。 第281章 族长驾到二 秦宝臻一边把族长几人往家里领,一边把来龙去脉告诉他们。 原因都是因为他这个出色的庶子······ 族长跟三位长老,没想到秦宝臻这么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竟然有这么个造化,不但走了狗屎运得到皇帝大驾光临,还生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这么个大瓜让他们几个啃得是猝不防及! 族长想到这儿,也不跟他计较或老家祭祖不祭祖的事,对秦宝臻提议道:“贤侄,你把皇帝亲笔手书的御笔让老夫带回老家,敬供到咱秦家祠堂里,留给子子孙孙瞻仰供奉。” 族长脑子转得快,你匾额都有了,把皇帝的原件给我带回去得了。 秦宝臻一听,这怎么使得? 自己是留着皇帝的亲笔御书传给自家子子孙孙的。 皇帝的墨宝给族长带回去,自己的子孙要看一眼还非得要回青州老家不成? 毕竟是商人出身的秦宝臻,眼眸都不眨一下地说道:“族长叔,不是侄儿不听您老的话,实在是担心皇帝他老人家再来溱州时,问俺他的亲笔御书放到哪儿时?你叫侄儿到哪儿拿给皇帝瞧?别到时给弄个欺君之罪!” 秦宝臻这么个大帽子扣了下来,把族长秦家根给堵得无话可说。 欺君之罪非同儿戏啊!任何事件,只要涉及道‘欺君’这两个字上,任谁也不敢置喙。 何况他只是个小小的族长? 族长抖着三羊胡子,灰溜溜的咽下口闷气,不再提起,只能作罢。 族长秦家根也是个秀才出生,只是考了多年也没能考中个举子。 心中对中举有着难以言状的执念,对经商的秦家子弟,向来是不肖一顾的。 加之秦家儿郎读书的也不在少数,考中秀才的也有几个,只是中举,唉!一言难尽啊!如今便就出了一个还是庶子的秦玉。 “贤侄,叔要把秦玉带回青州老家开祠堂,把她的身份重新写上族谱,把庶子改成嫡子方可。”族长抚了抚灰白的山羊胡,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可不想秦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举子,还是庶子的身份,传出去,岂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让他面子何在? “这······”秦宝臻一时沉吟地望向汪彤儿,这是天大的好事,他本来就有这个心事,想着多送点礼物给族长跟祖宗长老们,让他们通融一下。 怎奈家里的事是一桩接一桩的,自己有时间,奈何儿子没空的呀! 汪彤儿一听,心中喊声:不要! 自己就挂个庶子的名算了,庶子本来就不是受家里跟族里的人待见重视,做个咸鱼就成。 这要是成了嫡子那还了得? 自己没中举没考取功名还行,不然,你得担起整个家族的期待跟责任。 想什么呢?自己既是冒名顶替的,又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是个双重假身份,怎么可能担当得起? 汪彤儿伸手揉了揉鼻尖,轻咳一声,对着族长躬身行礼道:“诶呀,族长爷爷,真是不巧呢!” “嗯?” 族长跟三位长老齐齐看向她,理应是她最期待最开心的事,怎么会错过此等好事? “晚辈已经打点行礼,不日就要动身去京城了。”汪彤儿解释道。 “啊?” 族长不解道:“春闺是明年开春才考,你去这么早干嘛?” “诶,族长爷爷您有所不知呀,忠勇候府的世子爷,也就是京城里的谢总督,来了一封又一封书信催着晚辈去京城呀!” 汪彤儿此时只能把谢玉珩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秦宝臻也是知道儿子前几日接到京城里来的书信,只是不知道是谁寄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谢世子的书信。 想不到谢世子爷还关心牵挂着自家儿子,真好,儿子如此去京城有他照顾自己也安心。 要是汪彤儿知道便宜爹心中这么想,肯定是无语凝噎······ 假如让谢玉珩照顾自己,呵呵,还不是羊入虎口? 要是那样,便宜爹你分分钟钟就会失去假儿子的。 其实前天是徐锦珅从京城来的书信,书信是给汪彤儿报喜的。 秦宝臻哪知道这些呀?忙着费尽口舌,把谢家世子住在他秦家,怎么怎么的看重自己儿子的事,添油加酱的告诉族长跟三位长老们听。 听得他们又是羡慕嫉妒恨起来······ 这些劲爆的大瓜是砸得他们晕头转向。 同时又满心欢喜地庆幸秦家家族往后是真的有靠山了,这谢家世子乃是京城里权势滔天的总督大人! 秦家根兴奋得抖着山羊胡须搓着手,甚至有点颤抖! 卧糟!牛叉啊! 立马做起美梦起来,眯起浑浊且精明的双眸,好像看见他们秦家的子孙日后飞黄腾达起来的前景来。 没想到,秦宝臻真是走了狗·····,走了锦鲤鸿运。 皇帝跟谢总督俩位大神,但凡平常人一生之中哪怕遇见一次也是鸿运当道。 竟然都被他们俩父子给碰到,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做的美梦! 汪彤儿瞥了眼他们那五味杂陈,变幻多端的脸,估计心中可惜:要是自己家里的子孙有这运道该是多好呀! “那,那既然谢总督看中,青睐咱家乖孙子,乖孙子你可千万别驳了他老人家的好意,赶紧的动身去京城为上策。”族长激动得好像傻掉是的,语气说不出来的慈祥。 ‘乖孙子,乖孙子’的叫,汪彤儿听在耳中,闹心的要死! 假使谢玉珩听见有人称他为‘老人家’不知道他的脸会变成那种颜色的黑? 其实汪彤儿还不懂,对于古人来说,位越高,权越重,哪怕越年轻,都是老人家。 人家二十岁的人照样能认五六十的人当义子。年纪不重要,重要的是辈份和身份。古人活就活这个。 秦家根跟那三位族中长老对了下眼神,通融道:“贤侄,乖孙子回不了老家,你代替她回老家祭祖,给乖孙重新登族谱。” 从来古板死守祖训族规的秦家根,为了秦家整个家族往后的兴旺发达,也放下身段,放下祖制来,通融的只让秦宝臻一人回去就行。 可见在他们眼中权势的重要性。 第282章 书信 这要是汪彤儿没中举,没大造化遇见两位大佬,估计,秦宝臻想帮汪彤儿把庶子改为嫡子,还得先是磨破嘴皮子,再花费不少银子,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侄子在此先谢谢族长叔的大恩大德!也谢谢二叔跟三哥,六哥的心意。山高路远不辞劳苦的来到寒舍,今儿咱们叔侄,兄弟不醉不休!” “好好好!还是贤侄爽快······”族长开心地爽快答应。 汪彤儿可不想跟几位刻板守礼的老古板一起用膳,跟他们吃一顿饭,估计自己得忧郁。 同是老人家,还是跟自己的恩师华老先生一起用膳来得舒心。 只是,想到华老先生,自己莫明的心虚愧疚起来。 唉! 为了自己的小表妹,只能对不住华老先生您喃! “族长爷爷,秦二爷,秦三叔,秦六叔真是对不起咯,那个晚辈的义兄刚刚从京城来了书信,送信的信使还在院中等候晚辈回信,晚辈失礼,先行一步,得回去写回信给他。” 秦宝臻不解地看着她,汪彤儿立马想起来,便宜爹还不知道徐锦珅中了武状元的事,“爹爹,是徐总督的公子徐锦珅中了武状元!” 汪彤儿故意把徐总督名号提出来,让族长他们闭嘴,别再拉着自己陪他们喝酒聊天。 还是那种不能推脱,且全程陪着笑脸顺着他们话说,跟着恭维的那种喝酒······ 汪彤儿见族长跟那三位长老听见喝酒二字,那昏花的老眼瞬间亮了起来,估计得从中午喝到天晚。 因此又拿徐锦珅中了武举的事,拿出来再次做回挡箭牌。 “啊?” 又是一只大瓜迎面砸了过来······ 不但秦宝臻吃惊,族长跟三位族中长老也是惊愕连连。 这秦玉的造化还真是不可小觑,忒他n的有排面! 从来不爆粗口,克己复礼遵守三纲五常的族长秦家根,此刻心潮澎湃地暗地里吐了句。 “爹,宁知府邀儿子多次去赴宴,儿子只顾俗事忙不顾及,今儿无论如何儿子都要去趟知府府邸,跟他拜别,来感谢宁知府知遇之恩!”汪彤儿说得一本正经的情深意切。 秦宝臻忙说道:“要得要得······想那宁知府对儿子是多么的青睐,儿子你赶紧回去先把徐公子的回信写完,就去宁知府那儿,做人要有感恩之心。” 汪彤儿立马顺杆子下,就好像有十万火急的模样,对着族长秦家根跟另外三个长老躬着身子,团团一揖,语气诚恳道:“晚辈实在是对不住各位长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们四人是面面相觑,怎么自己平常不可高攀的位高权势的大人物们,到了这秦玉口中简直是平常得很。 想自己堂堂一个秦家族的族长,见到县官老爷也是兴奋不已地点头哈腰。 他们俩父子不但能亲仰圣颜,见知府老爷跟平常串门般的来去自如。 真是人比人气煞人呐! 秦宝臻跟汪彤儿的几句炫耀的对话噎得几位族中长老无话可说,还句句在理,让他们无可挑剔,还得顺着他们父子俩的话走。 能咋样?只能满脸堆着慈祥的假笑,对着她点点头:“嗯,乖孙,你正事要紧,明日再来陪俺们喝酒就是。” 汪彤儿:明日?明日也有明日的借口。 “是是,晚辈先行告退。” 汪彤儿面对着几位族中长老颇有窒息感,这些所谓的同宗其实跟秦宝臻早就过了三代。 这要不是自己考中了举,他们根本对秦宝臻是不屑一顾的。 依仗着自己是族中老长,摆着老资格,堂然皇之跑到别人家指手画脚,主人家还要对着他们点头哈腰,不能违背。 他们甚至能参与别人家的婚娶······ 这都是些什么事? 走出堂屋,轻舒一口迎面扑的来一股清新的空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汪彤儿终于把几位老古董给糊弄着过去,赶紧的往回走。 从徐锦珅的书信中得知他如今住在谢玉珩瞒着忠勇候新置的宅子里,信中问自己去京城是否跟他们住到一起去? 这是不可能的。 自己怎么可能住到谢玉珩的宅子里? 不说其它,单单就说那儿还有个讨人厌的容嬷嬷,自己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见她! 等到京城找座离表妹娇娇家近点的宅子,要不买要不就租。 至于爹娘那儿,还是瞅个时间偷偷去看一眼,心中想念的很,恨不能立即就见到他们二老。 之前以为自己将永世隐姓埋名的地生活下去,远离谢玉珩。便没了那奢望再见到爹娘。 哪想到离京城这么远的溱州还能遇见他? 竟然都被他识破身份,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如今堂而皇之去京城,肯定是要偷偷地去瞧一瞧,见上爹娘一面的。 不知道哥哥今年中举了没? 只是,自己暂时还不能跟他们相认,时候不对,万一自己有了功名之后被好事者挖出过往来,被圣上治罪,到时岂不连累爹娘一家子? 等到自己讨得皇帝的免死金牌一枚,那时方能开开心心的跟他们相认,这才稳妥。 正当汪彤儿想起远在京城爹娘一家人时,小砚从外面走进来,递给她一封书信。 “诶?” 这又是谁的书信? 徐锦珅跟季雨是书信刚到,不可能是他们的。 信封跟上次在无为山谢玉珩的那封书信是同款,是那种厚茧纸制的两片,两面还绘有鲤鱼形暗纹,跟徐锦珅寄过来的简易信封不同,很官方性,上面没有署名,封口很是牢固,估计是传说中的鱼胶做的封口吧。 难不成是谢玉珩写来的书信? 上次书信没回复,他不生气? 汪彤儿接过信来去书房,用裁纸的小刀轻轻挑开信封封口,抽出信纸一瞧,果然是谢玉珩写来的书信。 难怪信封高大上。 自己考中举子的事,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哪怕没有小砚在自己身边,他也会通过多种渠道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早就去京城,这是接到小砚的传达消息这才知道的。 第283章 招标 这次心里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简明扼要:彤儿:进京宜早不宜晚,天寒地冻容易受凉生病······路上要小心······ 汪彤儿匆匆瞥了一眼,便把它收到抽屉里。 哎!这人······ 要是他不强纳自己为他的小妾,应是一个不错的人。 可惜,回不去了,回不到之前自己对他存好感甚至感恩的心态中去了。 她打算着吃完午饭后,给徐锦珅跟季雨师兄弟还有余氏写封信。 想起来,自从把秦玉的尸骨送回老家安葬,余氏再也没写书信过来。 不管怎么样,自己临走前还是写封书信给她吧,只是再也不用假借秦玉之名写信了。 心中顿时有了股不用偷偷摸摸像做贼,终于释然的感觉。 午饭后,汪彤儿在书房里把几封信回复后,让小聪去邮驿那儿寄过去。 至于谢玉珩的回信到不需要自己担心,有小砚呀! 其实小砚还不知道这次去京城,自己是跟表妹华夫人一起进京的事。 ······ 汪彤儿写完书信本来想去书肆看一看,顺便把最后《西游记》书稿改好送过去,马车哒哒声中经过知府衙门时,不由出声招呼小聪:“小聪,停下马车。” 马儿行驶在街道上,速度肯定慢。 小聪听见汪彤儿喊停,立马拉住马儿的缰绳“吁”的一声,马儿便慢慢停了下来。 这次出来汪彤儿没带其他人,只一个驾车的小聪,因此,小聪去找地儿停马车,汪彤儿直接从马车下来走到知府衙门门前,对着守门的差役客气地说道:“麻烦老哥去衙门里跟宁知府通报一声,就说秦玉拜见。” 这守门的俩个差役都是认得汪彤儿的,知道她跟知府老爷关系不错,忙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秦举子,不麻烦,不麻烦,举子爷您稍候,小的去去就来。”其中一位张衙役赶紧的转身往衙门里快步走去,大约盏茶功夫,宁知府身边的小厮蛋子走过来,对着汪彤儿躬身行礼道:“秦举子,请随小的见我家大人去。” 汪彤儿跟着他走到宁知府的书房里,蛋子轻敲一下书房的门,低声回禀道:“大人,秦举子来了。” “请她进来。”声音沉沉的,全没了以往开朗的清淡声。 “学生见过宁知府。”汪彤儿照例是拱手跟他打声招呼。 “秦玉来啦,坐。”一脸疲惫的宁知府,坐在书案后面的紫藤圈椅上,揉了揉眉心,指了指书案旁的紫藤圈椅对着汪彤儿说道。 随后,对着门外招呼一声:“上茶!” 汪彤儿瞧着宁知府的模样,就知道他是被什么烦恼的事所忧,不由出声问道:“大人好像心情不佳,是不是有什么难决断的公事闹心?” 她想着,宁知府也算得地方上是一个清官,自己临离开之前,能帮上他一把也算报答他对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知遇之恩。 “哎!”宁知府轻叹口气,正准备开口,刚好一个小婢子端着紫檀茶盘过来,先给宁知府续上茶,再把茶盏端到汪彤儿面前的书案上。 宁知府先示意汪彤儿喝茶,汪彤儿只得先轻抿了两口茶,抬眸看着他。 “秦玉,秦老弟,哎!”宁致远愁肠满结,紧皱双眉地先叹了口气说道:“溱州看似个富庶的州城,每年也有不菲税收交给朝廷,衙门里却是很少有余额,有,也大都给衙门里众多官吏跟衙役们算福利了,历年都是如此。哪知道今年闹起倭匪?这倭匪一闹,远处来溱州经商的商人大都数都去了别处,再加上去西洋的商船也都停运下来,商人们的生意锐减,今年税收缴纳给朝廷是一文不少,留在知府衙门的就少之又少。加之抗倭匪,知府出人又出力,还死伤几十名官兵,既要给抚恤金用以安抚,又要重新招募新的衙役。哪一样都是要银子的。” 汪彤儿只能点头,只是如此也不能让宁知府发愁呀?要不然你这知府是怎么当的? 这点难处就如此?丁点压力都不能承受? “前几日,朝廷发来公文,要在海上设立关税,还要成立海上护卫队,成立护卫队的费用是朝廷跟地方上各一半。本来海上商船最远去西洋,近处也是去齐国等邻近小国,还有是去附近的州城,往来还算密切。要是设立收关税处也不是不行,只是因为今年情况特殊······估计商人们会有异议。加之还有重新建造几座停用来停货船的码头,这造建码头费用也是不菲的费用啊!处处都是要银子······” “啊?” 汪彤儿不由佩服起皇帝办事的效率跟魄力来,这才多长的时间,就采纳了自己的荐议成立海上护卫队,开始收纳商船的关税。 明正帝不愧是明君啊! 看着面前一筹莫展的宁知府,要是他知道所有这些害他愁肠的鬼点子都是面前的人所出,估计他要火起跳了起来······ 本来他只要再安心在溱州待个三两年,只要不再出错遇到像朱延深那样的盐商,估计就能升迁赴京述职。 都是自己在皇帝跟前讨好表现,害得他不能安度升迁之前平安时光。 不过,此时不设立关税,不久之后还是要设立的。 这么一来,你宁致远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把这两项都办好了,也显示你宁致远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也算是你在溱州这块地方上的政绩跟作为。 其实,朝廷肯定会派官员前来督办的,还有海上护卫队估计应是宁总督的任务。 哎!行吧,谁让自己脚欠来到知府衙门找他的呢?自己只能再用现代人的经验给他指点一二吧!谁让自己是始作俑者? 不过,做官得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 “咳咳,”汪彤儿轻咳一声道:“宁知府别犯愁,学生给你个荐议不知是否行得通?” 宁致远听汪彤儿这么一说,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开,“你说说看。” 第284章 献计献策 “那学生说了,宁大人你要是觉得能行就好,不能行便当是学生我胡说可好?” “好好,你但说无妨。” 估计宁致远这也是抱着病急乱投医,多个人商议,总比自己干着急,一筹莫展也来得好的心态。 “学生先说银子的事,建码头可以弄个招标的法子,让有银子的商户来建码头,随后再把码头承包出去······” 汪彤儿提出来,还要回去把它完善出来的,虽是自己的提点,但具体的细则还是要宁知府跟他的手下一众官吏师爷等筹谋想出来,这跟做生意一样,想法是一回事,做不做得成是另外一回事,这里面涉及多少执行和细节的问题?宁知府真是听进去了在他那儿通过了,可见他是个极细心和有章程的人,这样的官员往后必定会高升的。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商户弄码头以后,哪怕专门做点停靠的生意,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宁致远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心里感慨万分:自己都为官近十载,还不如人家刚刚之举的少年郎。 “再有,刚开始收取货船的税收时,商户们肯定是一时想不开,宁大人你要加大力度去宣传,像这次抵抗倭匪不都是朝廷的官兵前去抗倭的吗?朝廷为了防范于未然,设立海上护卫也是需要银子来养活的,朝廷为了你们商户的利益,可谓煞费心思,只需要你们缴纳这么一丢丢的银子,总好过被倭匪杀人越货一窝端来得划算万分,再说,海上有了护卫队也是保你们商船平安不是?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害怕倭匪,海匪之类的匪徒······” 再说朝廷制度是沟渠,搭建好了,而商业与商人则是水,怎么引水而活水,鸟语花香,是大人审视之事。当然可由他们竞争一二,正所谓会当击水三千里,百舸竞帆争上游。 只是,还有那漕运,怕是以后要军中与朝廷大员们共管了。这可是件大事儿。 汪彤儿一口气说得是口干舌燥,宁致远是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好好!说得好呀,等事成之后,本官上奏是、朝廷给秦玉你表功!”宁致远大展眉头,开心得连声说好。 “别,千万别告诉外人说是学生提议的,更不能上奏朝廷,所有这些是您宁知府想出来的办法。”汪彤儿赶紧摇着说道。 想什么呢?假使皇帝知道这又是自己的主意,还不知道脑补什么? 自己还留着点点子留着以后慢慢的吐呢! 汪彤儿想起贡院的号房,这会儿刚巧是个进言的机会,于是,站起身对着宁知府重新躬身一揖道:“知府大人,学生还有个题外的话题,今儿顺便给您说,希望您能放在心上。” 宁知府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以为他是要为自家爹谋取什么,心中打算着只要不过分离谱,答应她也无妨。想到这,温声问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汪彤儿知道错过这次机会,等到京城还不知道有没有此等机会跟皇帝进言? 跟皇帝进言也没直接给宁知府提议来得简单,办事的效益也显著。 “学生去贡院考试时,见那号房不但太过狭仄,且是木质结构,学生以为这样的房子太过不安全,假使有考生用火不但,着火了可怎么办?所以学生斗胆提议能否把贡院里的号房改用砖头砌成?” 汪彤儿想起贡院那狭仄的号房还从外面给锁上了门,这万一着火哪来得及逃生? 况且号房里的照明又不是现代人用的电灯,都是油灯还有考生自带的蜡烛。 所有这这些照明用具都是火灾之源······ “知府大人您也可以募捐,世人但凡有银子的有谁不敬重读书人?您只要发个告示出去,肯定会有许多商人上杆子来送银子的。” 宁致远再一次钦佩起汪彤儿来:别看她年纪小,办事稳妥,人还特善良······这脑袋瓜里全是金点子,是个千载难遇的人才······可惜啊!马上就要离开溱州去京城,自己再也听不到她的于无伦比美妙的小曲······ 汪彤儿看着宁知府对自己欣赏又惋惜的模样,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聪明的智慧,舍不得自己离开而惋惜的。 要是他是痛惜今后再也听不到自己的歌声时,估计得翻个大白眼给他——什么人呢? “好好!你这个提议好啊!” 之前贡院也有在考试时,号房着火的事,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所以也就没当回事。经汪彤儿这么一提议,宁致远立马惊出一身冷汗来,这要是真的着火,来不及灭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宁致远赞成地两手一拍,说道:“这个提议好啊!刚巧是乡试结束,人们对这次考试谈论的热度未减之时。本官明日就让师爷出个告示贴到衙门外大门旁边的院墙上。估计前来送银子的商户不少。” 溱州是个富庶的州城,每年有不少的商户给知府衙门跟知府大人送银子。 你像之前的朱延深每年就给知府衙门跟宁致远送了不少银两,秦宝臻亦是如此,只是没朱延深送得多而已。 幸亏宁致远不是个贪官,商户送来的大多数银两几乎都用在每年汛期的修建渠坝上。 因为溱州是个江海交接处,每年的汛期都要提前召集河工在江海交汇处两岸修筑堤坝。 这些银子单纯靠朝廷发放过来是车水杯薪,而且银子来得不及时。 因此,商户们送来的银子应了修固堤坝的急。 不然,一旦堤坝决堤,造成的水患,他宁致远是第一责任人。 有的银子除了衙门里官吏跟衙役年终奖,再有改善衙门里每天的伙食。 衙门里每日包一顿午饭给衙役们吃,几乎都是一素炒一寡汤,外带栗米饭管饱。只是没油水。 有了商户们给的银子,也能每日寡汤或素炒里加上几片肉,也算是福利了。 最后剩下的理所当然的落进知府大人的荷包里。 第285章 称兄道弟 所有这些,还是他宁致远作为一个清官所为,要是个贪官,还管你修不修堤坝,管你衙门里其他人的福利还有伙食?统统都落进自己的荷包为是。 难怪人们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也是在富庶的州城才有,你要是去了一个本来就贫瘠的州城去,想要这十万雪花银还不被老百姓给骂死! 明正帝也是因为宁致远不是那种贪官,所以才网开一面,没惩治他,以观后效。 皇帝也知道水清无鱼的道理······ “秦玉,你去京城不能忘了本官,经常给我写信可好?” 最好在信里夹杂歌曲谱来,自己无事时好叫优伶前来唱上么几次,解解戏瘾是再好不过了。 汪彤儿看着眼前自己的粉丝,一脸的期待,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刚刚还是愁眉苦脸的,这一旦有了良策,有了解决的办法,立马又变成另一副模样。 “学生一定,一定会给知府大人您写信的,假使学生考不中,回来到您知府衙门里谋个职位可好?到时还要仰仗知府大人您赏口饭吃!”汪彤儿一本正经·的·对着宁致远作揖道。 宁致远见汪彤儿谦逊的这么一说,忙出声打断她的话头说道:“别,千万别这么说,本官还指望你能考个状元郎,能为溱州争光!”说完,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本官真是幸运啊,遇到秦玉,在自己一筹莫展,困扰之时及时献计献策。 假使依照她的方法能有效地解决眼前问题,不但有利于自己的政绩,于民有益,对于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这样的好事她都不为所动,功劳都让给自己,可想而知此人心胸是多么的开阔啊! 宁致远把汪彤儿的好深深记在心中······ 一直不放心宁知府的李师爷,刚巧走到书房门口,听见他开怀的笑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自从朝廷发来公文后,宁大人便是愁眉不展,更别提去戏楼茶馆听小曲 “宁大人,学生还有事,先行告辞。” 汪彤儿见宁大人不再烦忧,也听进去自己的提议。算是自己对他的一番厚爱跟照拂的报答吧! 所幸宁知府不是那种迂腐拧巴之人,不然,他要是问你这些想法从何而来,自己又是要耗尽心力跟他作一番解释。 不然,这个梗肯定难圆了去。 还是跟聪明人说事就是好,一点就透。 “秦玉,你什么时候动身,本官去送你。”宁致远语气诚恳地问道。 “还是不用了吧,大人您公务在身,接下来肯定会很忙,再说,学生泪点低,心里会不舍,别到时流着两行宽面条给您做纪念。”汪彤儿风趣地说道。 “啊?” “哈哈······” 宁致远怎么也没想到这话是从一个俊美如仙的少年郎嘴里说出来的话! 因此,更是开心的开怀大笑起来,把这些日子的愁绪统统在这笑声里散了出去······ “不管怎样,明日我提前给你践行去!”宁致远也不用尊称了,站起身来把汪彤儿送到书房门口嗓音低醇地说道:“就定在明日晚上去李记茶楼,咱们一面听小曲一面喝酒可好?” 此话从知府大人口里说出来,汪彤儿听着好像有股子长辈哄孩孩子的味道在里面? 就像是:乖,听话,爹爹去买糖葫芦给你吃可好? 汪彤儿抬眸见他眼里满怀着期待,既然不要他送行,也不好再回绝他为自己践行,不说宁知府待自己很好,再说,便宜爹往后还要依仗他照拂一二。 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让知府大人您破费了。” “秦玉啊,我痴长你几岁,别见面就是大人大人的叫,从今往后叫我一声哥就是。” 这秦玉不说她本身的才智,单说圣上跟谢大人对她的看中,此人往后前途必不可量!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最让宁致远钦佩的除了她的才智还有一颗善良的人,任谁遇到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很少会伸出援手去接济的,何况还是四五十个孤儿寡母的家庭? 还有,嘿嘿······当然是她唱的小曲了······ “呃?”汪彤儿不由懵了一下。怎么说说的又变成了称兄道弟上来了? “宁知府,万万使不得!”汪彤儿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宁致远既然生了此心,不管汪彤儿是真心还是假意推托,拿出他知府老爷的一言堂:“玉弟,不行,小弟?为兄还是称呼你一声秦玉吧,为兄还有公务在身,送你到此,明日李记茶馆,为兄等你。” 汪彤儿一听,还能咋样?行吧,只能点头对着他重新见礼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这说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哈哈······” 宁致远见到汪彤儿这么一操作,简直开心得不要不要······· 汪彤儿孤疑地懵懵的看着他促谐的笑容,立马回过神来,估计是戏迷的宁致远脑补到戏曲上面的结拜情节中去了。 小脸一红,快速行礼告辞:“秦玉告辞!”抬眸还不忘对着一旁偷笑的李师爷拱拱手,转身小跑着离开。 “诶诶?”怎么像个小兔子似的眨眼便跑得没影呢? 等汪彤儿一离开,宁致远忙把汪彤儿的主意拿出来跟李师爷一说,李师爷精明的眼眸转了转,点头称:“妙,妙呀!”赞同道:“这个承包制好啊,衙门既能得到承包的租金有了些钱财支用,而商人呢也能够争上一争,承包这个生意。特别好。” 宁致远没说是汪彤儿提出来的点子,聪明的李师爷也没出声问。 只要能想出办法来把朝廷指派的公务完成就行,不管是谁的建议都行。 宁致远看着站在一旁手执折扇,憋住笑意的李师爷,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道:“去把杨经历,何知事跟刘典史他们喊来到侧堂议事。” “是,在下这就去。”李师爷立马正色道,收拢手中折扇,对着宁知府躬身一揖,转身离去。 第286章 知恩图报 宁致远望着离去的李师爷,沉思着:虽说有了汪彤儿给的大框架,具体怎么操作还要考众人一起来商量谋划,立个章程出来,以期达到满意的计划。 “其实在这样的任上安心做个地方上的一州之主一辈子也不错。”宁知府失笑了一下,不可能的,就算他想,他的家族也不可能让他只安于外放为官。他自己其实也不可能,否则就真的违背了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了。读书十载,为的可不是安于地方之职,也不是为了士宰一方,是为了通达显贵,上达天听,辅阁帷幄,位极人臣……可不是为了当一条咸鱼。不力争上游的官员,还叫好官吗?! 这一段当知府的经验,他还是很感激,很喜欢的。这里,很好! 宁知府在溱州这个富庶的城市为最高长官,平常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无事时还去听听小曲什么的要不是出了个朱延深,估计明年就要京城述职去了。 不过,这一次能把海关关税完满落实好好,自己离升迁也不远了。 加之这次的抗倭匪,皇帝可是给自己记了一功的。 再有,把海盐的产量给搞上去······想想往后的官运定会亨通的······ 他此刻庆幸自己生在好的时代,遇见的是个明君啊! ······ 汪彤儿也是因为宁知府的为人,一不是碌碌无为混时日庸官,二不是那种贪赃枉法的奸官。她才给他献谋划策,替他排忧解难,再顺道提出建议的。 不然,你就是上杆子去给他出主意,他还不一定能接受······ 出得知府衙门时,天都暗了下来,今儿去书肆晚了,“小聪。回去吧。” “是,少爷。”小聪立马调转车头,“驾!”的一声往回驶去。 汪彤儿打算着吃完晚饭后,去一趟西葫芦街顾一鸣家里,顺便把书稿带去让他明日带去书肆,把书稿再复审一边,把要改的做好记号让他们再改小改一下就能排版印刷出来,上架卖了。 第一部 的《西游记》印刷坊的工匠们依旧在印刷装订出来卖,因为这本小说如今畅销得很,不但在本州,附近几个州城也已经传开,前来购买的都是书肆的商人,还有读者组团前来。 再有,就是外地的客商,旅途无聊时,买来在路上看。 因此,印了一批又一批的,一直畅销不断。 当然了,不但是书肆老板腰包里赚得鼓鼓的,书肆里管事,掌柜跟小伙计荷包也是满满的。 书肆里人人都是干劲十足······ 这些日子,汪彤儿冷眼旁观,感觉顾一鸣还是个能力不错之人。 账管得是明明白白,帮着那几个秀才写手审稿也是很认认真真。 因此,汪彤儿也放下心来,跟他签了三年的合约,过了三年,他要是还继续想在书肆做,再续合约。 汪彤儿给他的月例也是比别人多些。 再看看他管理跟应变的能力,因为印刷坊也是要管理人员的,单凭一个王首道做掌柜既要外出进货,又要管理书肆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要是顾秀才再辅助一下,王首道身上的担子也会轻松一点。 书稿自己已经在主要的情节改了一下,做了备注,这样子便于顾一鸣改稿。 其实,晚上去还有个小心思,想去顾家打听一下,不放心那两家孤儿寡母,不知道安顿妥当没有? 吃完晚饭,小雪一听说去顾家,立马开心地直说:“好呀好呀!刚好婢子买了果子,厨房里还多了些糕点带过去,给珍儿吃。” 顾一鸣的女儿兰梅是那种知恩图报的女子。 她时不时的不是做些老酵饼等吃食让顾一鸣带给小雪还有许嬷嬷,要不就是缝制几双袜子给她们俩,因此,小雪跟许嬷嬷对兰梅都心生好感,虽说这点饼子什么的不值几个钱,许嬷嬷接济她也不是要她回报什么的。 但是,这也是她一番心意。觉得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值得交往的。 你别小看一双袜子,在古代普通老百姓家,期盼着能过上好日子都会说:只要到了冬天每日能有口饭吃,有袜子穿,就心满意足了。 在农村,只有日子好过,才舍得穿袜子,大多时候,都是赤脚穿鞋子的,冬天一到,脸手跟脚都是冻疮。白天还没啥,等到了夜间往被子里一捂,我的乖乖,那痒真能痒到肉里面去,恨不能把皮抓破,把肉挠出来才舒服。 现代人生在一个好时代,哪知道古时候普通老百姓的苦哦! 还有那小丫头珍儿也被顾秀才带到书肆来过两次,小雪很是喜爱乖巧懂事的小丫头。 “少爷,王掌柜来了。”这会儿主仆几人正准备动身去顾家时,小敏走过来禀报道。 汪彤儿一听,停下脚步来。 王首道自从去了书肆后,汪彤儿让他做了书肆的掌柜,如今都是称呼他为王掌柜。 自从有了他,汪彤儿万事放心,因为王首道确实是位好掌柜,把书肆管理得很是不错。 王首道好久没见汪彤儿了,他此时过来想把这些日子书肆里的事给汪彤儿仔细回报一下。 “小的见过少爷,”走进院门一瞧,见小砚手执一盏琉璃灯笼,小雪手上拿着糕点什么的,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不由问道:“少爷这是要外出?” “嗯,我正准备去趟顾先生家呢,王掌柜,你有事吗?”汪彤儿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来找自己的,不然,他这大晚上来干嘛? “少爷,您既然是去顾先生家,小的明晚再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把书肆里的事给您汇报一下。” “这样吧,我明天吃完早饭去书肆一趟。”汪彤儿本来今儿就是去书肆的,只是半途去了知府衙门给耽搁。 明天晚上也是没空,宁知府请客吃饭呢! “好的,那个,少爷小的能跟你们一起去顾先生家吗?”王首道个大男人顿时期期艾艾起来。 汪彤儿奇怪地看了一眼不寻常的王首道一眼。 第287章 日子好过 小雪后知后觉地睁大圆溜溜双眼,捂嘴“嘻嘻”一笑打趣道:“嘻嘻,王掌柜这是要去看梅儿姐呢!” 梅儿姐有时见书肆忙,顾先生没空回家吃饭,她带着珍儿接饭来时,难怪王掌柜有事没事净往顾先生那儿凑呢? 还时常买些零嘴给珍儿吃,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首道少有的对着小雪黑脸,严肃地对小雪说道:“别胡说!给别人听见有损顾姑娘的名声。” 小雪一听朝他吐了吐舌头,不敢吭声。 她也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王掌柜如今也算是她师傅,可不能惹师傅不高兴······ 汪彤儿看了看他们俩人的表情,心一动,要是王首道能成为顾一鸣的女婿那是再好不过的一桩美事,便点颌道:“行,咱们边走边谈也行。” 既然有王首道跟着去,汪彤儿便不用小砚或者小聪跟着。 王首道驾着马车,盏茶功夫便到了西葫芦街头,刚进西葫芦街,便见一卖酒的酒肆,王首道“吁”的一声勒住马儿的缰绳,转身对汪彤儿说道:少爷,“少爷,小的想下去买壶酒带给顾先生。” “行。”汪彤儿答应道,心中夸赞王首道情商蛮高,还知道拍未来岳父的马屁,第一次上门知道不空手。 等马车停了下来,小雪放下马凳子,汪彤儿下了马车,“小雪,你去牵着马儿的缰绳。”汪彤儿见附近没栓马墩也没什么粗壮的树可以拴马,便叫小雪先牵着,横竖王首道去买壶酒的时间不长。 汪彤儿也没跟着王首道进酒肆的门,原因当然是她不爱喝酒,这酒肆门面还不大。因此她只是依在马车辕那儿就着琉璃灯笼的光看了看这个不显眼的小街道。 小街偏僻也不大,所以没什么店铺,大都是居民居住地,只有少数几家铺子,还几乎都关上铺子门。 她虽说也来了几次西葫芦街,大多是傍晚过来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就没注意瞧。 须夷间,王首道便提着两小坛子酒出来,捆酒的是细麻绳,很结实。 “王掌柜给我提着吧。”小雪伸手从王首道手里把两小坛子酒接了过来,放到马车角落里。 王首道还不放心地叮嘱小雪道:“麻烦小雪姑娘拎在身边,别摔坏了。” “好嘞!”小雪等汪彤儿上了马车后,她跟着上去就先把那两小坛子酒给拎着放在身旁用手扶住。 到了顾一鸣家门口,王首道手里提着两小坛子上前叩门“咚咚”几声响,随即便传来顾妻的柔弱的问话声:“谁呀?” 小雪站在一旁高声答应道:“婶子,是俺,小雪,还有俺家少爷!” 随着小雪这一声叫,屋里的灯顿时亮堂起来,“是东家跟雪儿姑娘来啦?”顾妻打开院门时,闻声而来的顾秀才跟女儿兰梅母女都迎了过来。 “咦?王掌柜?”兰梅见到王首道惊讶道,跟着兰梅出来的珍儿见到王首道却是开心地小嘴甜甜叫人:“王叔叔。” “诶!珍儿好乖哦。”王首道伸出空着那只手,轻轻地揉了揉珍儿头顶。 没想到糙汉子的王首道也有温柔的一面。 汪彤儿上前一步对着他们一家人客气道:“顾先生,婶子,梅儿对不住,这么晚来打扰你们休息。” “诶?东家您这说那里话?妾身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是恩公!”顾妻忙对着汪彤儿福了福说道。 汪彤儿见她可比之前见到时精神许多,衣服虽然还是粗布的,不再是缝着补丁的衣服。 日子好过······ “东家,王掌柜还有雪儿姑娘快请进来。”顾秀才也赶紧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门。 兰梅带着女儿珍儿对着汪彤儿侧身一福:“小女子见过东家,东家里面请。” 接着兰梅还不忘跟小雪打声招呼,对着小雪抿唇一笑:“雪儿姑娘,快请进去坐。” 珍儿也过来用小手牵起小雪的手说:“雪儿姨,珍儿拿饼子给你吃。” 小雪乐哈哈地答应一声:“诶吆,珍儿还给姨饼子吃?你看,姨手里拎着的是什么?” 珍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立马眼睛便亮了起来:“呃?是糕点呢!” 小雪把手里的糕点跟果子递到珍儿的小手上,“喜欢吗?快拿着去尝尝。” 小丫头忙把小手別在背后,亮晶晶的小眼珠子朝外祖跟娘亲看过去。 汪彤儿见小丫头想接小雪手里的糕点,又怕大人责怪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忙说道:“珍儿,快收下,这可是你雪儿姨从嘴里省下来,专程带给你吃的哦。” 顾一鸣对着外孙女点了点头,说道;:“还不谢谢雪儿姨?”这么一说就是同意她收下的意思。 小姑娘别看她人小,立马就听懂了外祖话中的意思,开心的把糕点从小雪手里接了过来:“珍儿谢谢雪儿姨。”随即便手捧着糕点蹦蹦跳跳地往堂屋走去。 兰梅无可奈何地对着女儿摇了摇头,高声提着醒:“慢点,别摔着!”转头不好意思地对着汪彤儿跟小雪说道:“东家,雪儿,又让你们破费。” 汪彤儿忙说:“不用客气,这点糕点不值几个钱的。” 王首道咧着嘴,把手里的两坛子酒递给兰梅,声音低低的道:“梅儿妹妹,这是给顾先生的酒。” 兰梅红着小脸蛋从王首道手里把两坛子酒接了过来,还没开口,顾妻忙说:“王掌柜客气了,来就来了,还让你破费。” 宾主说说笑笑便进了堂屋,今儿的堂屋点的灯可比上次来的时候要亮堂许多。 顾妻忙对着汪彤儿说道:“上次东家来一口水都没喝就走了,今儿无论如何要和杯茶才是。”说完便往外走去,去厨房里烧水去了。 “梅儿,你去帮你娘烧灶去,顺便抄点瓜子来给东家尝尝。” “好的,爹爹,俺这就去。”兰梅拉住女儿小的手就往外走“乖,别打扰外祖跟东家谈事。” “这么晚,叨扰了。”汪彤儿一脸歉意地对着兰梅说道。 第288章 女子难为 “咳,东家您这说啥话,怎么能说叨扰?请还请不来的贵客,俺全家的恩人。”兰梅诚恳地说道。 汪彤儿赶紧摆摆手道:“顾姐姐,快别这么说。” “梅儿姐,等等俺。” 小雪无聊地便也跟着她们去厨房,王首道虽说也想着跟着去,可他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算啥?只得找了个板凳坐在那儿听汪彤儿跟顾一鸣聊天。 汪彤儿见顾家如今也舍得点油灯,家里老小的衣服也好了许多,大人孩子脸上也有了生气脸上也红润起来。 特别是小丫头珍儿,眼见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这说明顾一鸣不是个抠的人,之前因为穷,没银子没办法而已。 富养憨善,穷养刻薄。这话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不是说穷就是没理没长相。富足相对而言,多少对孩子的心态是有着好处的。而有些穷,甚至未必是穷,只是抠,一抠,反而各种问题都出现了。主要是事多。 顾一鸣过了近四十年,从没遇见像汪彤儿这样子有钱人家心地善良的少爷。 往后不管少爷在不在溱州,只要少爷的书肆继续办下去,他都会用心把店经营管理好。 以报小爷对他的知遇之恩,以及对自己一家子的关照。 “顾先生,前日麻烦你帮忙找瓦匠把隔壁小院子砌堵墙隔开的事弄好了没?”汪彤儿坐到他家古朴的樟木椅子上问道。 “东家交待在下的事,在下当晚就去做泥瓦匠的王家,请他们父子仨第二日一早就去院子里砌墙个院子,他们也是紧赶着做活,今儿饭后就弄好了,东家,你去瞧瞧?” 汪彤儿也知道单纯砌堵子墙,再开个院门是不费劲,工程简单,这隔开来也是担心以后两家人住在一起万一有什么矛盾。吵嘴打架什么的,违了汪彤儿的一番心意。 见顾一鸣这么一说,摆摆手说道:“不用,你做事我放心,我这一去,她们又要跪来跪去的,唉!”汪彤儿揉了揉鼻尖:“只是,以后还要麻烦顾先生你一家照看一二,只要不被地痞流氓欺负就行。” 不管是一些无赖泼皮,或是人贩子啥的,都不安全。尤其是贩子更可怕,一个女人两个孩子都是钱,在他们眼里,这就是钱,哪里还有什么良心?! 顾一鸣见汪彤儿此刻真像自己的梅儿那样子的小女儿状,眼眸滑到她喉结处,不由唾弃自己:想什么呢?东家明明是个如假包换的少年郎,只是模样出挑些,自己怎么能把她跟女子相提并论? 世间哪有女子有她的能耐? 其它不说,自己考了近二十年都没能考中举,人家刚十几岁轻松就中举,世上能有几人能行? 汪彤儿要是知道顾一鸣内心所想:嗬!现代社会,满大街都是女大学生······ 说话间,汪彤儿看了看王首道,立马调转话头说道:“顾先生,请恕我多嘴,”她看着顾一鸣一脸的疑孤,继续说道:“隔壁王家跟李家俩位寡妇因为没生个儿子旁身,所以被族人吃‘绝户’,可怜几个孩子。顾先生,梅儿还年轻,你想过你百年后,梅儿跟珍儿的日子吗?” 汪彤儿之前还没想到这些,经过盐农遗孀的事,她这才想到顾一鸣家也是如此。 据说顾一鸣家本来也生了个儿子,奈何得病去世,之后,顾妻由于身体素质差,也就没再生孩子。 万一顾一鸣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她们祖孙三代孤儿寡母怎么过活? “哎!不瞒东家说,在下也帮梅儿找媒人说了几次亲,奈何都是些不着调的,要不是比她大上十来岁家里有几个孩子的鳏夫,需要找个晚娘去做老妈子带孩子,烧煮缝补。要不然就是家里穷得掀不开锅的二流子懒汉······叫我怎舍得把她母女往火坑里推?”顾一鸣见汪彤儿问起,顿时也是蹙眉,愁肠道。 女子难为······ 古人女子嫁人真如摸奖,抽到了好人家,单纯丈夫是个好的还不行,还要看婆婆是不不是个惯会搓磨媳妇的。要婆婆不是搓磨人的人家,哪怕丈夫不疼人,日子也不会很差。 要是抽到过丈夫是个疼人的,婆婆却是个跋扈蛮不讲理的,他家日子在好过也是跟儿媳妇不沾边的。 因为,婆婆会指使着儿媳妇像个陀螺似的从早忙到黑,不得歇息。 更不用说,家里本来就穷,丈夫还是个妈宝不疼媳妇的,婆婆又是个狠角色,女子嫁过去迟早被搓磨死。 还架得住是二婚带这个拖油瓶的兰梅? 也有疼女儿的人家,在媒人帮忙介绍时,会偷偷去男方家私访,问问邻居这人家的去世的婆婆如何? 有的人家婆婆苛刻,媳妇儿受了婆婆的搓磨后会从自己儿媳那儿把本再讨回来。说不定还会加倍的搓磨儿媳。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媳妇磨成婆······ 大多数的女方嫁女儿都是抱着卖女儿的心态,用女儿的彩礼银子替儿子娶媳妇,那管女儿以后日子好不好过。 人们都说安然若素,其实又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到?绑定可能就是一生,怎么安然若素? 如果不合心意的话,那岂不是安然若素本身就是麻木,或者是劝自己麻木? 时代所限,不得已啊,女人只有生了儿子才能立足。世情如此,谁又能抵抗呢?!没有儿子的人家,死后没人上坟还是小事,而是,活着的女儿再多,也保不住自家的家业,能被人趁势吃‘绝户’夺了。 所以,为啥拼死拼活的要生儿子呢? 也不是老百姓非得这样做,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而是,自古以来,生男儿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就是现实!冷酷的,残忍的。 而久而之久的,就成了定例。谁都改变不了,也撼动不了了······ 大周朝,女子的地位其实还算蛮高的,有手艺的女子,只要嫁了人,在外行走,抛头露头的做生意,是常事。 第289章 喜得佳婿 世情只是对未婚的女子外出抛头露面的稍微苛刻了些,农村小姑娘就没那么严格了,她们要做农活,要拾柴火挑猪草什么的,又不是富家小姐只是关在后院绣绣花,没事还能看看话本子,不愁吃穿。 对于被休弃还是寡妇再嫁的女子还是没人说什么的。关键是夫家跟娘家没人出来闹事就行。 顾一鸣被汪彤儿提起女儿的婚事,顿时愁肠满结起来。 汪彤儿的想法是;自己马上也要离开此地,趁此机会给他俩撮合一下,做个红娘。 主要的是她刚刚也看了看兰梅,不像是王首道剃头担子一头热。 因此,才想起加把火,推一下,看能不能成。 首道见他们二人在说着兰梅的婚事,坐在那儿是干着急。不时那眼神盯着汪彤儿,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然后跟顾一鸣提一声自己也行啊! 汪彤儿早就瞧见王首道坐在那儿,干着急的小模样,抿了抿唇,对着顾一鸣问道:“顾先生,你看王掌柜人咋样?” 顾一鸣还没回过神来,看了眼王首道,连声夸赞道:“王管家人好啊!挺好的,年轻有为,做事吃苦耐劳,把书肆打理得井井有条。” 王首道一听顾先生在夸奖自己,立马把身子坐直,眉眼都兴奋起来。 正在宾主相谈甚欢时,顾妻跟兰梅还有小雪端着茶壶跟瓜子走了进来,顾妻先给汪彤儿倒了一杯茶:“东家,您喝茶。”接着再给自家男人倒茶。 汪彤儿对着顾妻点头谢道:“谢谢顾婶子。” 兰梅随后也倒了杯茶给小雪,小雪笑着说:“谢谢兰梅姐,我嘴不渴。” 这才倒了杯茶端给王首道:“王大哥,请喝茶。” 王首道立马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兰梅手中的茶杯,不知是激动还是啥的,竟然连兰梅的小手都一起握住,声音温柔能滴水:“谢谢梅儿妹妹。” 兰梅则一脸害羞地把小手从他大掌中抽了出来,红着小脸蛋慌忙站到顾妻身后。 汪彤儿抿唇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起那句趁热打铁的话来,抿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对着顾一鸣说道:“顾先生也认为王掌柜不错,我跟你一样,王掌柜也刚二十出头,还没娶老婆,人也生得精神,他这些年来也存了几百两银子,不如,做你家女婿怎么样?” “啊?” 顾一鸣没想到汪彤儿这么一说,立时一愣。 兰梅瞬间红了小脸,害羞地抱起珍儿就往外走。 小雪倒是很给力地赞成道:“好呀,好呀!兰梅姐嫁给王掌柜是最好不过的。” 王首道立马朝小雪投去感激的一瞥。 “这,在下小女是个弃妇,还带着个孩子,王管事还是个没成亲之人,他怎么会看上兰梅?不妥,不妥!”顾一鸣吃惊之余,忙摆着手推托道。 没想到王首道也是个会来事的,吱溜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砰地”一声往顾一鸣俩口子面前一跪:“小的愿意,小的无父无母,愿意做上门女婿!” 诶呀!好家伙,上门女婿这句话亏得他说出口来。 他这是多么稀罕兰梅,想跟她一起过日子。 “咳咳······”顾一鸣被他这么一操作,一时反应不过来,给呛着了。 汪彤儿:佩服佩服! 顾妻:“······” 小雪:“······” “顾先生,婶子,”王首道跪在他们面前,情深意切地保证道:“顾先生,婶子您二老放心,我会把珍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哪怕以后没孩子,等珍儿长大大不了也给她招一个老实的女婿。”王首道说完,便起誓:“苍天在上,还有少爷在此作证,小的王首道定会把顾先生跟婶子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孝顺,定会不负兰梅,如有二心,会天打······”还没等他发完毒誓,善良的顾妻立马把他给拉起身,连声:“呸呸!”“好孩子,别乱起誓,婶子信你。” 王首道见顾妻拉他起身,顺势站起身来,正了正衣摆,重新对着顾一鸣跪了下去:“丈人在上,小婿有礼了。” 汪彤儿再也忍不住:“扑嗤”一声,给笑喷出来。 这是神马操作?见过顺杆子爬的也没他这么顺溜的呀? 小雪也憋不住笑意,赶紧用小手捂着嘴巴往外走去,她这是打算外去笑个痛快。 “好呀,好呀!”汪彤儿笑归笑,没想到事件进展得这么神速,打铁得趁热,立马提议道:“明儿王管家就去找媒人来顾家说亲。还要走三媒六聘把兰梅大红花轿给抬回去,不是,是抬回顾家来。” 王首道不是要做上门女婿嘛,花轿肯定得抬回顾家来。 “嗯嗯,少爷放心,小的明天一早就去请媒人来提亲,定会让兰梅妹子风风光光的成亲。” 惊喜来得太突然,顾一鸣俩口子懵了一下,没想到东家来串个门,还串来个金龟婿! 这下子女儿后半辈子有依靠了,顾妻泪眼婆娑的忙把王首道拉起身:“好孩子,快坐下,别跪来跪去的膝盖疼。” 吆嗬! 这还没正式成她女婿呢!倒心疼起来。 难怪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疼女婿······ 汪彤儿没想到今儿解决了手下一枚大龄青年的婚事,倍感成就。 其实她也不是那种老好人,什么事都要帮一把。 这也是看人,跟自己三观一致的人,她能力范围内,能相帮就帮。 像秦静心这样子的,得陇望蜀之辈永无止境的,她肯定不会相帮,不但不会,还会跟她断交。 ······ 昨儿王首道只顾着兴奋,哪还想到跟她回报书肆的事?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汪彤儿才去了书肆,因为王首道今儿早上要去请媒人去顾家提亲。 她刚到书肆,族长秦家根跟三个长老正巧也逛街逛到汪彤儿的书肆里来。 他们是想买些书籍跟笔墨纸砚带回给自家子孙用。 别看族长年老眼花,他进了书肆门,一眼就瞧见在柜台后,角落里账房桌那儿的汪彤儿,竟然大嗓门的喊了起来:“孙子,乖孙子!” 第290章 赚钱养家 汪彤儿立马脑门冒出三条黑线来······ 啧,族长老人家,您老能不用这么喊行吗? 您老人家喊我声“秦玉”不行?非要喊声“孙子”才彰显得你老辈分高? 汪彤儿只得放下手中的账簿,王首道也停下嘴里的话,一齐朝他们看过去。 不但汪彤儿如此,铺子里所有的人都抬起脑袋朝声音的来源瞧了过来。 “晚辈见过族长爷爷,见过秦二爷,见过秦三叔,见过秦六叔。”汪彤儿走过来,干脆统一见礼道。 “这铺子难不成是孙子你开的?”族长一脸的严肃、 “是呀?有什么问题?”汪彤儿奇怪他有此一问。 族长一脸的很铁不成钢道:“诶吆,孙子,你已经是给举子老爷,还做低等的商人行当?” 诶?商人怎么啦? 便宜爹每年大把的银子给族里的时候,你们不嫌银子不好? 他要不是商人,每年哪有银子给你们?还都是嫌少不嫌多······ “赶快关了,不然,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利。你往后是要考功名做大官,光宗耀祖的人,怎么为商?不妥,不妥。” 那三位长老也捋着胡子态度一致地摇头:“是不妥当的······” 前朝时朝廷明文规定,商户之子不可科举,要三代后才行。 本朝却没有这个规定,只是想要经商不能自己亲自经营。 就像那些世家贵族一样,他们哪家没十个八个商铺?只不过都是找掌柜帮忙管理,不然,他们家奢侈的生活单凭朝廷给的俸禄养下人的银子还不够使,吃饭花销从何而来? “族长爷爷,晚辈只开了这么一间小小的书肆,有何欠妥?”汪彤儿没想到这人还真是倚老卖老,跑到这儿指手画脚。 “再说,晚辈的书肆匾额还是徐总督亲笔题字,开门当日,宁知府亲自来祝贺。” 汪彤儿其它不会,只会拿当官的来说事,来堵住老古板的族长的嘴。 族长一听,心中那股恼意蹭蹭冒上脑门:这秦玉真是个愣头青,还是个惯会显摆的主。 怎么每次说到什么不行的事,她都有理由说是某某大人物,拿出来砸我! 哼! 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年轻人,遇事不能低调点? 不但不低调,还很没礼貌! 本族长来到秦家两天,她竟是一顿饭都没作陪! 族长秦家根想到这些心中就憋着股气,对着汪彤儿是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心中想着,等回秦宅跟秦宝臻说,无论如何都要这小子晚上陪咱们四位族中长老用膳。 不然,回到老家还不被其余几个没来的长老笑话? 汪彤儿也不能过分得罪他们,不然,自己拍拍屁股走路,便宜爹往后在族中日子不好过,还得点头哈腰,陪着小心,赔着银子。 “王掌柜,今儿几位爷爷跟叔叔们挑的书籍全免,从我的账面上过。”汪彤儿当着他们的面吩咐王首道。 她想着,这几位族老总不会把书肆里面的书给搬尽了吧! 族长秦家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宝佑,宝升,都去挑几本书籍带给孩子们。” 汪彤儿再接着听完王首道把书肆里面,事无巨细地跟她汇报完。 汪彤儿点颌,再跟他说了些进货的事,然后跟他道:“这书肆以后就交给你们翁婿俩个负责,小事你俩商量着办,大事定夺不下时,再传信给我就是。” 顾一鸣一听,诧然道:“这,少爷,这怎么行?若是婚姻谈成,理应避嫌。东家还是重新找个账房先生吧,在下仍旧去写话本子。” 顾一鸣此话一出,王首道唬了一跳,立马紧张起来:什么若是婚姻谈成?早晨媒人已经上门,婚姻已经谈成了。 不由用可怜兮兮的眼眸朝着顾一鸣看去。 “没事,你们办事我放心,顾先生,你不会连自己的人品都没信心?”汪彤儿开玩笑地说道。 王首道收回眼神,打趣道:“行行,只要少爷放心俺们翁婿,不怕这俩联手把书肆掏空就行。” 成功引来引来顾一鸣的眼珠子。 王首道赶紧说道:“嘿嘿,俺就这么一说,哪能呢?” 人们常说一孕傻三年,王首道谈了个媳妇秒间成了个逗比。 汪彤儿真没想到一贯做事稳当,平常谈不上多高冷,但也是不拘言笑的王首道像换了个人似的。 汪彤儿也调侃道:“行呀,书肆掏空也罢,你还能把屋子给赊了?再说,这书肆也有你的股份,你也算是个半个东家。” 王首道:“哈哈······少爷,哪能呢?小的还指望着铺子养活全家老小呢!” 啧啧!媳妇还没娶回家呢,到想着要养家活口赚奶粉钱。 王首道终于有了人生目标,有了动力,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要多多赚钱养家。 顾一鸣这才把摆着个臭脸给收了回去。 汪彤儿看着面前乐呵呵,开心不已的王首道道:“我去后面印刷坊里看看。” 王首道一听忙说:“小的陪你去。” 汪彤儿指指正在仔细挑着书籍的四位族中长老道:“你还是陪着他们吧,等他们挑好,别收银子,客气地送他们离开就行。” “哦,也行。”王首道点点头,便朝那几位走去。 秋天日头苦短,汪彤儿看着怀表将近现在的四点钟,哦吆,赶紧回去换衣服,去李记茶楼喝酒听小曲去。 等回到麒麟院,小聪跟小敏快步迎上前来:“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让李忠过来跟您说晚上去李记茶楼陪几位长老用膳。说是几位长老明早就要来开回老家去,老爷叫少爷无论如何都要去。” “呃?”巧了,便宜爹也把客人请到李记茶馆里去。 “行,我知道了。” “秀云啊,快准备衣服伺候本少爷沫浴!”汪彤儿一进外室的门,就朝帮着许嬷嬷穿针线的秀云说道。 汪彤儿哪用秀云伺候沫浴? 她每日见到秀云都要打趣她几次,每回都成功的见到红霞飞上秀云清秀的脸颊。 “少爷回来啦,婢子这就来。”秀云把针线穿好,站起身就往寝室走去。 第291章 羊肉火锅 汪彤儿对着正在缝衣服的许嬷嬷说道:“许嬷嬷,天不早了,不要再缝了,小心眼睛。” “是,老奴这就收起来。” 许嬷嬷这是在帮养子徐锦珅做衣服鞋袜,留着去京城带给他。 汪彤儿沫浴后换了一身湛蓝绸缎薄袍,完美的身材配上她那张一点都不低调脸蛋,根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一件平平无奇的锦袍穿在她的身上仿佛都升了好几个档次。 泼墨似的长发,半束发戴银冠,眉勒二龙抢珠雪抹额,生得貌若梨花、柔眉星目、唇红齿白,好俊一个小子! 竟比女子还要美,等到李记茶馆时,举步跨进包厢中,包厢众人霎时看痴了。 还是宁知府首先回过神来道:“秦玉来啦,就等你开席。” 今儿宁知府本来想包下整个二楼,担心传出去影响不好。 茶馆东家李源生也是个人精,知道知府老爷的心事,因此,今儿二楼包厢只接了一半的生意。 像那次宁知府宴请皇帝跟谢玉珩时,本来也是要清场的,奈何那天好巧不巧,汪彤儿来到茶馆,说是要亲自唱小曲。 这求之不得的好事,李源生能不答应吗? 其实,那天李源生也是赌,赌戏迷宁知府听见汪彤儿的唱的小曲后,肯定不会跟他计较的。 果不其然,被他给赌中了。 “学生见过宁大人,宁大哥。”汪彤儿看见包厢里面都坐了不少客人,先称呼他宁大人,随后再放低声音叫了他声大哥,宁知府方才把不开心的脸色收起,弯了弯眉角说道:“快进来坐。” “诶,好咧!呃?先生!” 汪彤儿万万没想到华老先生正端坐在那儿对着自己慈爱地微微笑着呢! 汪彤儿急忙走过去躬着身子,恭敬地给他老人家重新见礼:“学生见过先生。” “玉儿,快快起身,坐吧。”华老先生对汪彤儿一贯的和颜悦色,声音也是温和之极。 汪彤儿刚刚好像忽视了一束灼热的眼眸,忙挺身抬眸朝华老先生身边瞧去,“诶!娇,师娘!” 陈娇娇可不就是坐在紧挨华老先生桌旁的四仙桌那儿吗? “秦玉,你来啦!”陈娇娇憋住,没喊她‘彤儿表姐’,只是,她那依旧漂亮的丹凤眼一直黏在汪彤儿身上,恨不得把汪彤儿拉坐到她的席位上来才罢休。 昨儿将近傍晚,衙门里的差爷手执宁知府的请柬上无为山宴请华老先生今儿下山做客。 华闻阁本来想推掉的,听到是给自己最中意的学生秦玉的践行酒,再怎么不想下山,为了秦玉也得下山一趟。 他没想到,从来不跟他外去应酬的夫人,这次,自己跟她一提,意外地,夫人竟然爽快地的点头答应。 华闻阁见夫人答应,心中也是开心不已,下午提早下课,随即便带着夫人下了无为山,来到李记茶楼,顺便再定下一套客房,留着晚上住宿,由于带了夫人的缘故,他不可能连夜上山的。 汪彤儿见四仙桌上坐了除陈娇娇跟知府夫人杨氏外,另外俩位夫人都跟杨氏差不多岁数,三四十几岁光景,只是模样没杨氏生得美艳。肯定是李师爷跟那二位官吏当中二人的夫人。 不过,娇娇表妹虽说比她们要大上一个辈分的年龄,跟她们坐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显,跟同辈一样。 汪彤儿跟陈娇娇打完招呼,接着对着知府夫人客气道:“学生见过宁夫人。” 杨氏今儿是专程来陪华夫人的,之前华夫人不在山上,有就算了。这华夫人回来了,哪有不请她的道理? “举子爷别客气,坐下歇息一下,马上开席。”杨氏声音温和地跟汪彤儿说道。 “好嘞,”汪彤儿也不能失了礼节,微微一笑,对着那二位夫人做了个揖,点点头了事。 汪彤儿在宁知府的引荐下,跟杨经历,何知事一一打声招呼,至于李师爷那是老熟人,不用宁知府介绍。汪彤儿对着他拱手道:“李师爷好呀!” “好好,举子爷请坐。”李师爷把宁知府跟华闻阁中间的位置指给汪彤儿,叫她坐到俩人中间,便于他们交谈。 你可别小看宁知府包下的这间包厢,它是二楼包厢里最大的一间,其实放下两张八仙桌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间包厢看戏听小曲最佳位置,比其它包厢的私密性要好许多。 不然,地儿小,你借个胆子给宁致远,他哪敢宴请皇帝跟谢玉珩来此包厢用膳听小曲? 汪彤儿刚进来时,对面舞台只亮只几盏琉璃灯笼,演唱还没开始。 这会儿是敲起锣来打起鼓,好戏开场咯。 今儿宴请的菜肴依旧是李记茶楼的招牌菜,不过,今儿主食吃的却是火锅,且是羊肉火锅。 茶楼里刚招了个西域来的厨师,他人不是西域人,乃是中原人士。 这火锅是他的拿手菜,因此,今儿用火锅来做主打菜。 假使宁知府这一桌人爱吃,李源生就把火锅作为今年秋冬的招牌菜给推广。 反之,只能客人点,点到这个菜才做。 桌子上,精致的汝瓷大盘子里摆的是片成薄片的羊肉,条纹清晰,一共两个火锅在烧着,一个是清汤,一个是辣汤。 喜爱吃味重的,嘴便吃得红红的。 挑起一片羊肉片,往锅里这么上下一涮,醮上酱料往嘴里一裹一吃,好家伙,吃的好爽,再配上温热的度数低的米酒,都能吃出汗来。 汪彤儿之前最爱吃火锅,特别是眼前的羊肉火锅。奈何现代社会羊肉很少用人工切片,基本上都是机器砌成薄薄的羊肉卷,一点嚼劲都没有,那有眼前的羊肉片涮着吃来得爽? 顿时,眼睛亮晶晶的,竖起大拇指道:“好,这肉片是真好吃!”碗里的醮料是花生碎,配上花生酱,芝蔴油,羊肉片好烫好,醮着吃,是正好的味道。 清汤里有枸杞,干菇泡好的蘑菇片,大红枣啥的。这都是李源生派人去乡下收上来的好东西。都是纯天然的从老乡家收买上来的。 第292章 践行酒 宁知府见汪彤儿吃得欢快,也是开心啊! 这也是大都数请客的主家喜闻乐见的,你想,假使客人嫌弃主家请客的菜肴不合口味,那是多么尴尬一件事? 华闻阁心事全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老妻那儿,他边漫不经心地吃着,边转过头去看自家夫人喜不喜爱吃火锅?闻不闻得惯羊膻味? 其实,这羊肉是一点羊膻味都没有,只是华闻阁担忧自家夫人而已。 没想到,自家夫人跟秦玉一样,吃得欢快,小嘴也是吃得红艳艳的。 华闻阁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家夫人吃得满足的小模样,讶然······ 她这是有多少年没在自己面前不拘束地吃饭了? 华闻阁好想念刚成亲的那几年,恩爱如蜜,相敬如宾。唉!不能想,想起来都是一泡悔恨的泪哦······都是自己的错! 他见夫人这么爱吃羊肉火锅,等回山上也让人做个火锅,让她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同时,他又暗暗的担心自家夫人毕竟有了这么大年纪,消化不良,别给吃撑了。 哎!只是夫人已经整理好行李,要进京跟刚到京城赴任的长子那儿生活······ 剩下自己孤独无依······ 这要是在座的几人知道华老先生此刻像怨女的心事,别惊愕得掉下下巴来。 这么个神仙级别的老先生,却原来是个妻宝男! 正在华老先生伤春悲秋之时,李源生手执酒盏从外面推门进来,微微笑着,对着桌子上众人举杯道:“在下敬知府大人,华老先生跟贤侄还有李师爷,杨经历何知事一盏酒,愿诸位吃好喝好!” 李源生带头把酒干了,借此机会说道:“嘿嘿,相请不如偶遇,明日中午,还请诸位千万别推辞,在下仍旧在此间给贤侄办践行酒。”说话,从怀里掏出请柬来,依次给他们发帖子。 宁知府瞥了眼李源生,心中吐槽道:这老狐狸,原来早有准备。 不过,看在秦玉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失礼之处就是。 李源生本来就有给汪彤儿践行的打算,宁知府派人来定酒席时,他灵机一动,呵呵,到时顺便把人给请了。 “咳咳,宁大人,华老先生,还有诸位大人,在下失礼之处烦请多多担当这个······”李源生说完,对着众人躬身拱手道。 嘿!他这请人倒是方便得很! “行吧!”宁知府点颌道。 华老先生横竖今晚就住宿在此处,接过请柬也点点头:“嗯,李东家客气了。” 其余几位更是开开心心地手下请柬来:明日又能大吃一顿了······ 嘴里却客气道:“李东家太客气了,哈哈,明日一定来!” 汪彤儿早就站起身来,等他们客气完,对着李源生一揖道:“嗨,侄子又叫伯父破费了。” 李源生忙摆手道:“贤侄,你我叔侄何须客气,快坐下。”说完,把手里的一个小黑漆盒子递给她,“昨儿刚整理出来的,本想让人给你送过去的,这一忙差点就给忘了。” 汪彤儿一听,立马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二楼的设计图纸。感激地把盒子接过来,道谢:“多谢伯父,侄子先谢谢。” “坐,坐,贤侄快坐下用膳。”李源生还不忘问众人道:“这道羊肉火锅还合诸位的口味吗?” “不错,羊肉没膻味,既嫩且有嚼劲,很好!”宁知府带头夸赞道。 “嗯嗯,不错······”众人附和着。 李源生一听,满意地点点头:“在下不打扰你们用膳,先行告退。”随后,李源生拿着自己的酒盏对着众人告辞。 李源生知道宁知府也是个吃货,说得好听点是个美食家。 他说好吃,说明这道菜是真的好吃。 李源生放下心来,从明日开始,这道羊肉火锅就作为今年秋冬的主打菜。 汪彤儿礼貌地把人送到门口,方才返回桌旁坐了下来继续涮着火锅。 她吃得畅快的同时还不忘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米酒先对着恩师华老先生敬酒道:“学生敬先生一杯,祝愿先生跟师娘健康长寿!” 假使汪彤儿不是知道表妹穿来成为华老夫人,自己肯定会这么说:“学生敬先生一杯,愿先生跟师娘恩恩爱爱,健康长寿。”的话来。 白首到老是废话,你看他们二人已经是白头到老的年纪了。 华闻阁开心地端起面前的酒盏,哈哈一笑:“好好!托玉儿的吉言,为师定会跟你师娘健康长寿的。” 汪彤儿听他这么一说,偷眼瞟了眼陈娇娇,只见她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动作不停,姿态优雅地在涮涮涮······ 汪彤儿无语:个小吃货,别把肚子给吃撑了,到时可没人给你揉肚子。 她真担心自家小表妹真别吃撑了,到时呵呵······社死······ 其实表姐妹都是俩个吃货,每次陈娇娇遇到喜爱的美食,哪管他是不是家长们口里的垃圾食品还是正经美食? 偷偷把汪彤儿约出来,姐妹俩吃得肚大腰圆的过足嘴瘾,随后便是吃撑了,陈娇娇便跟汪彤儿撒娇:“彤儿姐,给娇娇揉肚子······” 汪彤儿此刻庆幸姐妹俩一个是以男儿面目示人,一个是个老夫人模样的存在。 不然,要是俩个小姑娘吃这么许多,估计会被别人给吐槽死。 其实,汪彤儿理应是先给宁致远敬酒的,他是地方上最高长官。 不过,华闻阁当初的官职比他高上一级的。 只是他老人家看破官场黑暗,无心于朝堂,醉心于学业,虽然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但是文学底蕴惊人,更是精通算星象跟骑射等。 他庆幸秦玉生在一个好的朝代,有明正帝这么一个开明的明君,是天下苍生的福分。 自己要是再年轻几十岁,肯定不会辞官不做的,定会为朝廷,为天下苍生贡献自己微薄之力的。 汪彤儿这样子做,也是表现为自己的尊师重道。因此,不但不受别人置喙,还会夸赞她:懂礼数! 第293章 践行酒 汪彤儿收回偷瞄娇娇表妹的目光,也没坐下去,自己执起酒壶往酒盏里添了小半杯酒,便对着宁致远敬酒道:“学生谢谢宁大人的厚爱,设宴为学生践行,秦玉将会铭记在心,在此祝大人您跟夫人相亲相爱,白首到老!” 先生在此,汪彤儿可不敢跟宁致远称兄道弟的······ “秦玉,私人场所无须拘束,为兄谢过,为兄祝你此次赴京一路平安!”宁致远说完,双手举杯,豪爽地一口气咽下盏中酒。 宁致远身为地方上最高长官,他跟汪彤儿不同,无所顾忌地跟汪彤儿拉近距离,称兄道弟来。 汪彤儿也不逞多让,麻溜的把手里半盏酒给喝了下去,随即又是自己执壶依旧给自己添了小半盏酒,转头对着李师爷跟另外俩位大人,举起手里的酒盏道:“李师爷,杨大人何大人,学生借花献佛,用你们家大人的酒给几位敬酒,希望几位大人平安顺遂!”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师爷虽无官职,可是,他是知府大人身边的幕宾之人,也是不能轻慢的。 他们三人是知道面前这位秦家少爷的本事跟为人的,不但自家大人敬重她,之前来的皇帝跟谢总督也是对她看重的很! 特别是前几日这位秦少爷的壮举,竟然为死去盐农家的孤儿寡母买单救助。 诶吆歪,那得需要多少银子? 放在俺们身上肯定是舍不得去做此等善事的······ 因此,他们三人赶紧站起身来,高举手中酒盏,连声道谢:“哈哈,举子爷真会说笑,在下谢谢举子爷,理应是在下来敬举子爷酒,祝举子爷明年春闺高中状元郎!”“谢谢举子爷,在下祝举子爷一路顺风,来年高中榜首!” 汪彤儿见此,也赶紧的把手中酒盏里的酒喝了下去,举起空杯对着他们三人说:“学生先干为敬,几位大人随意。”说完,便坐了下来,赶紧夹几块菜来填肚子,去去酒气。 汪彤儿虽说不怎么饮酒,可是遇到场面上还是免不了是要喝酒的,除非你以女子身份示人。 因此,每次喝酒,她都是聪明地不用布膳的下人们倒酒,自己动手。这样子一来就免去了酒盏被倒满的无奈。 陈娇娇满足地放下手中的银箸,用棉巾擦了擦嘴,抬眸看着跟众人敬酒时游刃有余的自家表姐,给了她个斗大的“服”字! 表姐心态真好,经历了那么许多磨难,依旧风淡云轻······ 正在宾主推杯换盏,耳中听得舞台上燕燕莺莺的唱戏声之时,门外传来“扣扣”的敲门声,不像是上菜的,上菜的哪用敲门,直接推开门把菜端进来摆置到桌上就行。 宁知府停下手中的银箸,示意李师爷前去开门。 宁知府跟华老先生还有跟着汪彤儿来的小砚,全都在隔壁另开了一桌酒菜,因为李记茶馆有俊秀的年轻男女仆人在此伺候,他们留在此处到显得拥挤不堪,还不如支开去隔壁用膳。 李师爷立马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走到包厢门口,推开门一瞧:“呃?王少东家,薛少爷,里面请。” 原来李源生从汪彤儿这边敬完了酒,索性去其余几个包厢敬杯酒好回去息歇。 平常晚间,李源生是从不到包厢里来的,除非有大人物光顾,或是有顾客闹事才进来。不然,你叫他一天到晚的都在茶馆里岂不过劳? 所以,他大都的白天在茶馆,晚上便回家中去,跟老婆孩子用完晚膳后,搂着心爱的小妾睡觉不香吗? 今晚也是巧了,刚好王文远也在此请客,薛玉也在邀请之列。 原本王文远跟薛玉只是泛泛之交,自从汪彤儿书肆开业之后,两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因此二人得知秦玉在此喝酒,这才端着酒杯不请自来,给众人敬酒。 等王文远跟薛玉一一跟众人敬完就,套好亲呼话。 汪彤儿粉丝之一的薛玉像个活宝似的,挨近汪彤儿身边去,咧着嘴喜滋滋的说道:“秦玉,哦,举子爷,等我上去把你那首小曲‘朋友’唱一遍给你听,你看我唱功的火候如何?” 还没等汪彤儿点颌,又一个粉丝宁知府立马来了兴趣:“哦?行行,薛少爷唱的小曲也是不错的,模仿秦玉的歌声也是有模有样的,好好,快去唱吧!” 汪彤儿书肆开业的那天,宁知府是亲耳听到薛玉演唱汪彤儿的歌曲的,不说是十足相似,不过,也唱出来那股味道,甚至还有股子汪彤儿所没有的一股霸气! 薛玉一听,赶紧把自己手中的酒盏往王文远手里一塞,还不忘对着众人拱手,嘴里还说着:“嘿嘿,失礼啦!”推开包厢门,就往舞台后面去,先跟里面准备出场的优伶们打声招呼才行。不然,人家在舞台子上面演唱得好好的,你难不成把他们给拉下台不成? 李师爷先去把宽大的琉璃窗打开,再去把门推开。 这样子大家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薛玉的歌唱。 不一会儿,舞台上的灯全部亮起,照射在舞台正中央的唇红齿白,恣意飞扬的少年郎薛玉身上。 模仿秀薛玉开始他的演唱: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 ······ 好听,真好听,有周华建的那股味道。 陈娇娇本来就是个颜狗,见到舞台上的小帅锅,立马兴奋起来。 加之她两年来没听到熟悉的老家歌声,恨不能手捧鲜花献给舞台上用心唱歌的薛玉。 可是,不能啊! 自己个老太婆怎么能蹦跳着走上舞台前给人小年轻鲜花,再献上个拥抱? 那样子,不是被别人当成个老疯婆子,就会被华闻阁误认为自己被夺舍了······ 不值得,忍忍吧,本小姐还答应彤儿表姐要长寿的! 站在舞台中央的薛玉,一曲唱毕,微微一笑对着汪彤儿他们的包厢拱手,转身从舞台侧边走了下来。 第294章 模仿秀 宁致远在汪彤儿鼓掌声中回过神来,不顾自己的身份,高声喊道:“薛家少爷,唱得不错!再来一首!” 那边桌子上的陈娇娇跟汪彤儿暗戳戳地互动着,对着汪彤儿指指舞台上的薛玉,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的同时,还用口语给汪彤儿比划着:超级模仿秀! 汪彤儿打开那柄洒金折扇挡住半边脸颊,对着她咧嘴点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走下舞台的薛玉,听见知府大人的叫好声,停下脚步,抬眸望了望包厢里面的众人,汪彤儿立马走出包厢来,举起双手,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薛玉,你唱得太好听了,再唱一首可好?” 怎会不好? 薛玉心说:只是班门弄斧啊! 票友薛玉见汪彤儿提出在唱一首的提议,立马答应一声:“好嘞!” 随即便大长腿一迈,原路返回舞台上去了。 薛玉走到舞台正中,面对着台下众人,还不忘谦逊地说道:“在下只是盗唱秦玉,秦举子的原唱小曲,没想到众人给面子,那我就再唱一首秦玉的‘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献丑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唱起来: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 秋叶,收到你的明信片 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汪彤儿听到这首歌这才想起便宜爹来,盖因自己当初唱这首歌时,把便宜爹对余氏母女俩的愧疚给唱出来······ 她见众人都陶醉在薛玉的歌手里,为了不打扰他们听歌,便悄悄地往隔壁包厢走去。 瞧了几个包厢,不是空闲的,就是陌生人。不过,包厢里的客人都是停下手中的筷子,正在津津有味地听薛玉唱小曲呢! 经过他们包厢时听见他们低声交谈:“啧啧,今儿真是赚了,还能听到秦举子当初唱的神曲······” “是呢,是呢,有次秦举子也亲自来茶楼唱小曲,本少爷有银子还没能挤进来。” 汪彤儿再次走到一间包厢门门前,只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老气横秋的熟悉声音:“这是什么小曲?真是污了耳朵!” 啧,真是不懂欣赏的老古董! 汪彤儿不由翻了翻白眼,这说话之人当然是族长秦家根了。 切!你难道没听见薛玉说是秦玉的原创歌曲吗? 话说族长顾名思义就是一族之长。 你要是单纯在村子里,做个普通的穷苦老百姓的一族之长,威望是有的,只是银子没有。 也是很少管族人家家务事,更不用说是婚娶了。 只有族人遇事求你时,带上点鱼肉,扯点零头布给他就心满意足。 再有就像秦家根这样的,自己也有点家业,族人也有经商考功名的。 他因此比前者对族人有话语权,经商的族人有时还得看他脸色行事,每年还要送给他不菲的银子,拍拍他的马屁。 就像此刻的秦宝臻一样。 再有,就是高门贵族世家家族的族长,乖乖,那是最具有权威性跟话语权的。 你哪怕是位高权重的谢玉珩假使娶了个不入流的家族女子为妻,族长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要是不听,一意孤行,那么,你娶的妻子将不能登上家族的族谱,登不上家族族谱,意味着不被家族承认,那么你的妻子只能是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 还遑论娶汪彤儿个婢女出生的为世子妃?想都不能想的! 不过,做高门世族的族长也是有风险的,假使族人位高权重,一时被抄家灭族,呵呵族长是首当其冲哦! 汪彤儿假装没听见族长的吐槽声,轻咳一声,走了进去,对着族长行了个晚辈礼,依旧是一口气把人都叫到道:“晚辈见过族长,见过秦二爷,秦三叔,秦六叔。” 秦宝臻面子上堆满笑意,心中也正吐槽:咱儿子的小曲就是好听,只有你们这些老古板不懂欣赏。 秦宝臻见到汪彤儿,脸上开心得像朵盛开的菊花,拦在他们前面跟她说话:“儿子你怎么来啦?这里不用你来陪,有爹呢!你赶紧去陪知府大人还有华老先生。” “爹,玉儿是趁薛少爷唱小曲的空隙来跟族长跟三位长老告罪,呵呵,晚辈失礼之处还望族长您千万别怪罪。”汪彤儿说完,再次对着他们双手拱了拱。 人们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之,秦玉是去陪知府老爷的。 他们从秦宝臻口中得知,竟然是知府老爷设宴为她践行的。 再怎么心中不高兴,也得咽下去,说不定秦玉往后发达了,自己家子孙还得靠她提携。 因此,都堆着笑脸,大方地摆摆手道:“不碍事的,孙子,你去陪知府大人去吧!” “是呀,是呀,侄儿,这里有你爹,快去陪知府大人······” 汪彤儿也不客气,对着他们道:“那晚辈失礼了,你们吃好喝好。” 转头对着便宜爹说道:“爹爹,你听,薛玉学唱儿子的小曲好不好听?” 秦宝臻立马接话:“好听是好听,只是哪有儿子唱得那个味啊!” 嘿! 爹爹真是神队友,很给力! “爹爹,你不嫌弃,那么玉儿等他唱完上去唱小曲给你听可好?”汪彤儿对着便宜爹眨眨眼,哼!还说什么;有污耳朵呢! “好好,那今儿爹爹又有耳福了。”秦宝臻开心地说道。 汪彤儿暗暗地朝他竖起大拇指,点给赞。 等她回到包厢时,薛玉一曲刚结束,立马得到很多人的赞赏声跟热烈的掌声。 薛玉过足票友的小曲的瘾头,跟王文远告辞回他们自己的包厢。 汪彤儿只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的火锅跟餐具都换了下去。重新摆上了茶馆里的招牌美食。 一时间众人又推杯换盏起来,汪彤儿食量本来就不大,酒量更不行,因此她吃了几口刀鱼跟几只呛白虾,再喝了半小碗珍珠羹,便搁下筷子不吃了。 等众人都吃饱喝足,须夷间,几个婢子鱼贯上来,把桌上的菜撤了下去,先用温热的湿巾把桌子擦干净,随后,在用干棉巾插一遍。 第295章 献歌一首 婢子们随后用铜盆端了清水来,给众人净过手了,这才端上茶来给众人倒上茶来,一一放到他们面前。 秦宝臻也是陪着族长跟长老们吃完晚膳,趁他们喝茶之际过来跟宁知府华老先生打声招呼,方不失了礼节。 秦宝臻一进包厢便对着华闻阁恭敬地双手一揖:“在下见过华老先生。” “嗯,秦老爷也在此处宴客?”华闻阁对着他礼貌地点颌,回了个拱手礼问道。 “是呢,在下是给族中几位远道而来的长老践行呢。”秦宝臻满脸堆着笑意回答道。 随后,便对着宁致远躬身行礼:“在下见过知府大人,秦某惶恐,叫知府大人您破费了。”秦宝臻说完再次对着宁致远躬身一揖。 “秦老爷无须见外,本官跟秦玉可谓是一见如故啊!”宁致远很是爽朗地摆摆手道。 秦宝臻还不忘跟李师爷他们几个拱手客气道:“在下见过李师爷,还有二位官爷,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常言道:阎王好说,小鬼难缠。 这三位爷都是知府大人身边得力的左膀右臂,千万别得罪他们。 想这几位衙门里的爷,自己哪回遇事找他们不是拿银子上前陪尽笑脸? 每次换回来的几乎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嗯,知道了,等等吧······ 这是沾儿子的光啊! 有个出息的儿子真好,老子出门也倍有面子! 再说,假使知府老爷升迁,他们还得留在原地,怎么说,也要跟他们搞好关系,自己个商人,跟他们打交道时间还长着呢! 李师爷跟杨,何二位大人跟他回礼道:“秦老爷无须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今后举子爷不在家,秦老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嗯嗯,正是。” 他们知道,凭老爷跟秦少爷的交情,哪怕秦少爷考不上进士,回到溱州来,还怕老爷在衙门里不给她个职位? 再说,她要是考中了,更要巴结巴结才是······ 秦宝臻不敢让族长久候自己,因此跟酒桌上的人打声招呼,再次对着屋子里的众人行了个团礼后,方才满面笑容,乐呵呵地举步跨出门外。 正喝着茶的汪彤儿,手里把玩着精美的茶盏,不由把眼眸又往陈娇娇那儿瞅去。 幸亏她们桌子上没年轻的夫人,不然,肯定会用屏风给隔开避嫌的。 这么一来,只能过隐约看见人影。 哪有此时瞧得分清? 陈娇娇好似有所感觉,也把脑袋朝汪彤儿看过来。 两人瞬间又用眼神交流起来······ 汪彤儿想起前天叫小聪上山送信给她,约好十月初十离开溱州去京城,不知道她收到信没有?收到信后行李准备好了没有? 小聪送信又不可能亲手交到陈娇娇手中,唉,假使落到先生手里······不能想象那种社死现场! 汪彤儿把视线收回来,再偷眼瞧了身旁华老先生一眼,见他老人家正在慢条斯理的品品茗,应该没有半途截住自己给娇娇的信,不然,也不会这么冷静的,对自己不动声色一如既往的好呀! 不过,自己得找个机会跟娇娇私下说一声才行。 “秦玉啊,你这一走,为兄很难听到你唱的小曲了。”宁致远带着酒意伤感地跟汪彤儿说道。 华闻阁闻言,把手中精美茶盏放到桌子上,少见地附和道:“是呀,玉儿的小曲是为师这么多年来听到最悦耳,最新颖别致的歌声。” 想起斗茶大赛那日,他首先是被她的容貌惊艳一次,随后,被她的与众不同高超的茶艺又惊诧一下,最后,再被她语无伦比美妙的歌声惊叹不已。 这才带着欣赏跟惜才的心事关注她,当得知宁知府帮她找德高望重的夫子时,不惜自荐为师。 华闻阁虽者也欣赏汪彤儿与众不同的歌声,只是没宁致远表现得那么高调而已,属于内敛的那种。 他今儿喝了几盏酒,不然,也不会趁机说出心里话:为师也爱听你唱小曲的话来。 汪彤儿正苦于找不到机会跟娇娇说话,呃?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哈哈,原来先生也爱听小曲。 汪彤儿立马脸上堆满笑容,爽快地说道:“先生,宁大人,是宁大哥,要不今儿趁此相聚时刻,秦玉再去台上为大家献歌一首?” “那真是太好了,为兄今儿又饱耳福了,哈哈······”宁致远听汪彤儿说上台唱小曲, 达成心愿,开心不已。 华闻阁闻言,也抿唇点颌道:“好好好,为师洗耳恭听了。” 汪彤儿:呃? 先生难不成酒喝多啦?用错成语了······ “玉儿,你先别忙上台演唱,再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去。”华闻阁关心地叮嘱道。 “嗯,好的。” 汪彤儿投去感激的一瞥,还是先生好啊!知道关心学生。 宁致远一听华老先生这么一说,便对着茶楼里伺候的婢子招招手,站在那儿等候伺候的婢子手执汝瓷茶壶,走过来给汪彤儿再续了杯茶。 汪彤儿对着给她续茶的美艳小婢女,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那美艳的小婢女顿时便羞红了小脸蛋,迈着小碎步离开。惹得那边的陈娇娇好笑地扶唇:彤儿姐真是个妖精! 汪彤儿先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随后放下手中茶盏,对着华老先生行礼道:“先生,学生闻听师娘古筝弹得好呢!学生斗胆,能否请师娘上去为学生伴奏?” 当今民风开放,哪怕是皇宫里,有时宫宴或是节日什么的,皇后娘娘也会当众表演舞蹈,贵妃娘娘也会在大臣妻女面前表演乐器。 所以,汪彤儿提出这一要求也不为过。 古代人喜爱弹奏古琴,古琴有着极为广阔的艺术表现力,清越、古朴、圆浑而又极富穿透力和质感,所以其表现境域十分宽广.从演奏上看,古琴一般很少演奏流行曲子,会被很多琴家认为不伦不类。而古筝却可以雅俗共赏,既有古典的曲子,又有流行曲子。 第296章 古筝伴奏 汪彤儿知道娇娇表妹从小学过古筝,还曾得过奖的。因此,对表妹的古筝还是蛮有信心的。 今天大家有耳福了,汪彤儿不单纯的是清唱了,有娇娇表妹加持进来的古筝伴奏,估计今晚唱的小曲将成为经典,会叫在座的各位永生难忘。 华闻阁不便贸然答应,替自家夫人做主,他得先问问夫人的意见,方能首肯。 转头朝自家夫人看过去,不用他出声询问,见到老妻对着自己面露期待的眼神,点点头。 只是,这眼神自己好久没瞧见了······ “嗯,好!”华闻阁见老妻也是心动的模样,于是,点头同意道。 其实,陈娇娇满眼都是欲欲跃试的眼神看着汪彤儿,汪彤儿本来就坐在华闻阁身旁,因此让华闻阁误会自家夫人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是看他呢! 也难怪,因为是晚间,包间灯光不明,加之他喝了几盏老酒的原因,不然,凭他精厉的眼眸怎会看不出来夫人的目光偏向一旁? 当着外人的面,陈娇娇是自己的师娘,汪彤儿侧身让在一边,对着娇娇表妹躬着身子礼让她先跨出包厢门槛,随后跟在她身后先去舞台后面跟艺人们借一架古筝来弹奏。 负责管理舞台戏曲的章管事,见是秦少爷,立马双眸放光,欣喜地跟汪彤儿见礼:“小的见过举子爷,举子爷,您有何吩咐?” 本来他今晚再安排优伶表演两个节目,今天就算结束,回去息歇了。 见到汪彤儿过来,知道今晚不用安排优伶上台表演了,自己还能再次饱眼福了。 “章管事,麻烦你找件古筝来给华夫人演奏。” 诶?今儿秦少爷要用古筝伴奏? 章管事刚刚只顾跟汪彤儿说话,这才抬眸看了眼陈娇娇,吆—— 这是华老夫人? 也忒年轻了吗? 话说在溱州能有几个不知道华老先生的大名? 因此他们也都是知道华老先生很是自爱,只有一妻一妾而已。 面前的老夫人打扮得体,通身的贵气,不愧是高门贵族出来的。 章管事想到这儿,赶紧给陈娇娇见礼道:“小的见过华老夫人。” 陈娇娇撇撇嘴:“章管事客气了。” 她如今最不爱听的便是一个“老”字。 也难怪她不爱听这声“老”字,人家魂魄还是个花季少女,任谁也不爱听这个“老”字的呀! 陈娇娇穿来时是刚满十八岁高三刚毕业,如今也只有二十岁的年纪。 考上大学,还没进大学的门,就遇飞机失事穿越过来,睁眼便成了个五十多岁的华老夫人。你说她心里不崩溃吗? 自己还没谈恋爱,直接上升到儿孙满堂的老年生活······ 穿成老年人她也认命,只当自己飞机出事已经嗝屁,拾来的生命感受一下老年人的生活也罢。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附赠一须发花白的老翁夫婿! 哪怕心态再好,心里素质再强大,她也不能忍受一个老者跟自己同床共枕! 章管事回过神来,连声说:“有有,小的这就去取过来给华老夫人您使用。” 汪彤儿趁此机会,见几个乐手跟优伶都避在一旁,忙低声问陈娇娇道:“娇娇,你前天收到我写给你的书信吗?” 陈娇娇立马点头道:“收到了,我早已把行李整理好了,就等十号那天动身。” “等到十号那天你下山太晚,你还是九号就下山稳当。我打算是十号天朦朦亮就启程,省得麻烦别人来送行。” 古人礼节多,见面要见礼,离去要见礼······ 加之溱州冬天不怎么冷,没京城的冬天来得寒冷。 她怕走晚了路上冷,要是遇上雨雪天气马车难行。 况且,坐的马车又不是高铁,最快也要八九天才能到京城。 因此,她要在冷天到来之前去京城,免得在路上挨冻。 “也行,那彤儿姐就这么说定了。”陈娇娇点点头。 汪彤儿正准备问她:你一个人去京城,华老先生的态度如何?时,章管事很快便取来一件用老红木制成的古筝。 现代人用的古筝大多是用桐木制成,古代最好的古筝便是老红木,金丝楠木跟紫檀等金贵木材制作而成。 面前的古筝哪怕是在古代也是一件上品,价值不菲的乐器。 “有劳章管家。” 汪彤儿对于乐器好差还不是怎么了解,不过,眼前的古筝不但古朴且大气,还散发出年代久远的光泽。嗯,应当是件不错的乐器。 身旁识货的陈娇娇双眸发光,立马上前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 “师娘,跟学生合作一首《千里之外》可好?”汪彤儿当着外人的面恭敬地称呼表妹陈娇娇一声“师娘。” 成功的惹来表妹一记刀子眼,老气横秋道:“嗯,听玉儿的。” 汪彤儿好笑地看着表妹那保养得体的中年妇人的脸颊,此刻是含嗔对着自己。 这要是无人之时,说不定自己的小爪子会伸过去揉捏一番她的娇羞的脸颊。 这收《千里之外》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陈娇娇每次只唱中间两句: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每回陈娇娇嗲嗲糯糯带着海豚音更是一绝! 汪彤儿妈妈听过她俩演唱之后,曽戏称表姐妹俩的演唱是绝配,跟周和费两人的演唱效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版本。 舞台上本来在薛玉唱完后,撤下去一半的灯,此时章管事又吩咐人赶紧的重新把灯挂了出去,另外还找来几盏特别亮堂的琉璃灯放在舞台边上,瞬间,舞台闪亮起来,本来有两桌客人吃饱喝足要离开,抬头便见舞台上的耀眼的灯光亮了起来,便齐齐停下脚步来,不着急离去,站在包厢门口,等等看,看舞台上今晚有什么特别的戏曲等待着他们······ 章管事亲自帮陈娇娇把古筝搬到舞台前偏左一点,随后他便激动地走到舞台中央,兴奋地高声说道:“各位客官,特大喜讯!” 第297章 一眼钟情 章管事话音刚落,客人们果然一脸期待着从包厢里走出来,有许多人还聪明地把椅子搬出包厢,放到舞台前坐了下来等候。 他见到众人都被自己的话给吸引过来,于是:“哈哈”一笑:“客官们你们今晚有耳福了,秦少爷,秦举子今晚为大家唱小曲呢!” 章管事是知道的,但凡来二楼吃饭的都是戏曲爱好者。 他的话音刚一落,不用说,是他所期待的效果,客人们立马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好呀好呀!真是有耳福了!谢谢秦少爷,谢谢举子爷······” 幸亏今儿二楼包厢只有一半的客人,不然屋顶怕是都被他们欢喜的喊叫声给震翻了去。 宁知府身边的随从也把太师椅搬到包厢门前,宁知府怀着兴奋的心情坐了下来,等待今晚的秦玉又有什么出乎意外的小曲给他惊喜! 从来都是明媚且耀眼登台的汪彤儿,今晚出乎意外地躬身礼让着一位端庄秀美的夫人上得舞台,等那位夫人坐到古筝后面的锦櫈子上后,她才挺起身子来,“啪”的一声打开手中骚包的洒金执扇,轻轻扇起,面露微笑,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边,对着众人说道:“嘘——声音轻点,大晚上的别影响别人休息,还是跟之前一样,你们要是感觉秦某唱得不错,给点掌声就行。” 汪彤儿也是知道二楼的客人都是爱听戏的,今晚因为是知府老爷宴请,所以有一部分客人被安排去了三楼包厢里去,因此,三楼包厢客满。 这要是二楼包厢太过热闹,保不齐三楼的客人被吸引过来。 爱听小曲的客人还行,假使遇到个嫌烦怕吵的,惹出矛盾出来可就不好了。 “好好,听举子爷的话,咱们不吵了,鼓掌!”不知谁带头高声说了出来,立时便是掌声响起来。 汪彤儿此时怎么说,他们都会听。 就算汪彤儿站在舞台上不唱小曲,他们只要能亲眼看着心目中的偶像一眼,也是心甘若怡······ 你哪怕说:举起手来,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留下! 估计有人也会心甘情愿,乖乖照办······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你们今晚有耳福了,今儿请来我的师娘,屈尊为我的小曲伴奏,历时,会给你们一个全新的感受!” 汪彤儿说完,依旧是一手别在背后,一手执着那柄洒金折扇,侧身对着弹奏古筝的陈娇娇点头示意开始,陈娇娇闻声,伸出两只芊芊素手搁置古筝上,一弦一音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 等她前奏弹开,汪彤儿以眼神对着她点赞,随后便转身对着面前的听众开声唱了起来: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 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 故事在城外浓雾散不开看不清对白 你听不出来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闻泪声入林寻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 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两鬓斑白 闻泪声入林寻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 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等你来 曲调悠扬,沁人心扉。 周跟费的两种不同的曲风搭配,呈现出强烈又有特色的对比,混合的唱法共同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样的搭配,既完美的呼应了曾经与现在,也将两重心理展现地淋漓尽致,两种音色交替结合、错落有序。 不用说是从没听到过现代流行歌曲的古人,哪怕是现代人都陶醉在这优美动听的美妙歌声中。 台下众人,回过神来,出乎意料的是华老夫人那两句跟着和声,那声音简直是无法形容,唱到人心眼里去,勾得人心痒痒的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一男一女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相应和,简直是绝配! 这哪里是一个祖母级别的老夫人的嗓子所唱出来的嗓音哦! 简直就是小姑娘的清甜软糯还带着股说不出来的调调,他们哪知道,这是现代人所说的‘海豚音’。 众人反应过来是掌声不断,经久不息停不下来······ 估计,明天的溱州头条新闻便是:惊爆!华老夫人一曲惊艳,跟秦举子的小曲相媲美······ 华闻阁自从陈娇娇坐到锦凳子上,他老人家的双眸便眨都不眨,紧紧地黏着她,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跟手指间每一个音符。 当汪彤儿停下来时,陈娇娇接上那两句歌词时,他老人家竟然惊诧得红了眼眶,这,这这是什么音调,忒好听了! 比之他第一次听汪彤儿唱小曲更让他惊艳莫明······ 这些年自己错过什么? 自己的老妻竟然还有此等才艺? 这小嗓子唱出来的简直就是天外神曲!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老妻还在闺阁中时,在一众贵女中,只有一手古筝还勉强拿得出手。 想当年她还未出阁时,一次宫宴贵女们在皇后等一众宫妃面前表演才艺,由于陈家已经没从前的显赫,变成了没落世家,因此陈娇娇是在最后一个表演才艺的,这才让他远远的有幸一睹她的风姿跟琴音。 那日,皇帝招见他们几个新科进士宫中,不然,他一个刚中探花郎的外男,也不可能冒然进到后宫娘娘们跟贵女那儿去的。 可惜,自从娇娇嫁于自己后,便将古筝束之高阁。 只怪那时的自己醉心于朝堂,一心想有番作为。从而忽视冷落了娇娇,让她一个人相夫教子,还要掌家管理中馈······ 最伤娇娇的心,便是把表妹给抬了进来纳为贵妾,伤了夫妻的感情,自己却没能及时补救。 华闻阁悔之已晚! 他那时一心以为自己爱的是表妹,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 其实,早在答应娶娇娇时,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在宫中弹奏古筝的小姑娘。 那便是一眼钟情······ 第298章 有了打算 华闻阁讳莫如深的眼神,精厉的眸子如染了墨,情绪浓郁深不见底。温情脉脉的看着舞台上娟秀美丽的老妻,心中顿时有了打算。 汪彤儿本想一曲即罢,转头便见娇娇表妹兴致嫣然,一副还没尽兴的表情。 只得对着她以眼神示之,低声问道:“还想继续?” 陈娇娇听见汪彤儿这么一问,迫不及待地点头,就差兴奋地蹦跳起来。 也难怪她兴奋得还要继续,来到古代,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有,也是跟她不搭界。 她不是汪彤儿以少年郎的身份示人,她是以一个祖母级别的老夫人头谐示人。 既不能参加年轻人的宴请,也不能参与年轻夫人间的往来。 加之,又是远离喧闹的城市,避世在这高高的世外桃源般的无为山上,过上了养老般的生活。 刚开始几个月还很新鲜,抬眸望去,处处都是自然景观,花香鸟语,瀑布清泉,华松茂柏,苍劲翠郁,树叶摇欹宛若人间仙境。 可是,这仙境蹲久了人也感觉无聊乏味。 最主要的是陈娇娇不是个真正的老年人,偏爱这世外桃源般的养老生活。 她还只是个爱动的,爱热闹的小姑娘······ 别人是保养做得好,老公在中考。 她却是保养做得好,老公退休在养老! 算了,为了自己的小表妹,再唱一首歌也无妨。 汪彤儿今天本来已经很疲惫,这几天不但盯着书肆那儿的写手,让他们把《西游记》第二部 赶写出来,她要在离开之前看到成品出来,方能安心。 自己把那部宅斗的大纲跟主题酝酿好,写出来,还要找个时间跟他们系统的把话本子要表达的意思讲给他们听,最主要的是,故事情节要跌岩起伏,人物个性鲜明。还有,要通俗易懂,大众化。别满书都是‘之乎者也’······ 汪彤儿想起一首《有种爱叫放手》的歌曲来,希望华老先生能听懂其中的含义吧。 没办法,谁叫师娘是自己的小表妹?只能对不住先生您老人家了。 不过,汪彤儿还是求证一下娇娇小表妹,低声问道:“《有种爱叫放手》会弹奏吗?” 陈娇娇想都没想:“会呀!” 汪彤儿点点头,放下心来。手摇折扇重新走到舞台正中,汪彤儿把手中折扇合拢起来,咧唇一笑,诡异的是,刚刚还掌声不断的厅顿时便安静了一瞬。 舞台上耀眼夺目的秦少爷,目光澄澈,一颦一笑里,皆是隽秀魅惑的味道······ “秦玉在此,感谢诸位厚爱,”汪彤儿以扇轻轻敲手道:“接下来再唱一首《有种爱叫放手》这首歌顾名思义,呵呵,你们懂的哦!” 二楼包厢太过热烈的掌声跟叫好声,成功的引来了三楼的顾客。 本来他们也是吃饱喝足离开回家,刚下三楼的楼梯还没走到二楼,便听见从二楼传出来经久不衰的掌声······ 不用说,二楼肯定有精彩的戏曲表演,不然,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动静? 汪彤儿之前还担心二楼观众动静大,会引起不爱听小曲的顾客嫌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哪知道古代文艺节目枯燥乏味,文人雅士们还能约上几个同道好友去郊外踏青吟诗作画,去酒楼,去司坊间饮酒作诗为乐,或是去戏楼跟着优伶们哼唱几句。 商人们只顾着赚银子,有了银子便是纳小妾。 只有闲的无事才去酒楼戏圆听上两回戏,要不就是家里的宴请,请来戏子们唱上几天······ 哪有现代人的业余生活是丰富多彩? 因此,汪彤儿唱的与众不同却又动听之极的小曲,可以说是风靡全溱州,不管男女老少都爱听,只是可惜,能听到汪彤儿唱的小曲就那么几个人,只能从别人哼唱中听听解解瘾。 明亮耀眼的舞台上,古筝响起,汪彤儿等待前奏结束准备开唱时,抬眸一瞧:呃吆,我的个乖乖······怎么一下涌进这么许多人来? 伴奏声不等人,汪彤儿只得伴着古筝用心歌唱起来,投入到自己歌中的世界里去: 有种爱叫放手 昏暗的天空吹来一丝风 乱乱的头发遮住了双眸 抹不去印在脑中的一幕一幕 而心刀割般的痛 是不是没有真正的长久 为什么要面对的总是分手 你不能体会我心现在的感受 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走 有种爱叫放手 没有天长地久 我的心里只会偷偷的想你 希望在你心里有那么一块空地 我要让自己飞去······ 这首歌不是汪彤儿独唱,而是男女声二重唱。 宁知府:世上还有这种唱法?唱得他的心软哒哒的,眼眶也湿漉漉的。 薛玉:本少爷要模仿,可,到那里去找一个女声来合唱? 薛玉一时犯难,茫然起来······ 华闻阁:老夫也要唱小曲,配合老妻方能妇唱夫随。 只是,他老人家回味歌词所表达的那个意味来。心情便复杂难言,心中情绪翻腾起来,霎时僵住······ 汪彤儿跟陈娇娇这一首新颖别致的唱法,不但荡气回肠,歌声诠释挥洒自如,一瞬间让人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杂念,投入到了她俩所唱曲子的那个世界当中。 一时间唏嘘声跟哀叹声,众人就是忘了给掌声。 等汪彤儿随着陈娇娇从舞台上走了下来时,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瞬间爆发起如雷的掌声跟叫好声,可惜,舞台上早已不见汪彤儿的身影······ “先生,师娘今晚住到学生家去可好?”汪彤儿送走宁知府等一行人后,回转过来问道。 “不用麻烦,为师在茶馆客房定了一套房间。”华闻阁温声回绝道。 汪彤儿瞥见站在华老先生后面露出个小脑袋的娇娇表妹,频频朝自己投来求情的目光,希望自己能说通华闻阁,住到秦家去。 汪彤儿见小表妹可爱的表情出现在一个老夫人的脸颊上,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这要不是当着先生的面,估计得笑得背过气去······ 第299章 万般柔情 可惜先生就是先生,汪彤儿作为他的学生又怎么能置喙? 人家是正经的老夫老妻,自己用什么理由能阻止他把自家夫人带走? 看看自己,是个男子身份,不然,说不定还能找个借口留下来陪着娇娇的。 唉!有时身为男子的身份也不是那么方便的。 譬如此时,自己不敢去看表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其实她心里也有一点小心思,那就是娇娇表妹又不是今儿刚刚穿过来,都两年的时间了,她肯定会有办法应付的,这点汪彤儿还是相信自己这个聪明的小表妹的。 汪彤儿心里只得对小表妹生出几分赧然和内疚,揉了揉鼻子道:“那学生先行告辞,明日早起来陪先生跟师娘用早膳可好?” 华闻阁闻言,捋着自己的花白胡须,朗声道:“好好,明日为师跟师娘等你来用早膳。” 陈娇娇:呜呜,不好! 华闻阁那一双虎目自带威严,可那一双眸子每次投向夫人时每每却是万般柔情。 等汪彤儿告辞离开,华闻阁少见的伸出温暖的大掌握住自家老妻的小手,施施然然的在茶馆伙计的带领下往后面客房里的一处精致的小院落里去。 不是华闻阁不牵陈娇娇的手,而是没此等机会。 陈娇娇一时紧张起来,用劲抽了抽自己的小手,奈何,华闻阁的手劲就是大,只得让他先抓着吧! 算了吧,横竖这又不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手······ 陈娇娇只能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咸鱼了······ 之前在无为山庄时,华闻阁惯常宿在清风阁主院里,华夫人住在吟风阁里。平常交接不多,因为华闻阁是个好先生,他不但教学生的文化课,还要教会他们武功。因此平常没什么闲暇时间来夫人的吟风阁。 陈娇娇穿过来这两年的时间里,都是用各种理由去两个便宜儿子那儿住上几个月。 回到无为山庄,再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反正都是找出借口来拒绝跟他独处。 今儿晚上也是少有的几次跟他靠得这么近,还有牵着自己的手的肢体接触。 陈娇娇鼻中传来身旁老者松墨的清香味,奇怪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没一般老年人的那股子异味? 古代人寿命本来就很短,拿华闻阁来说已经是高寿了。 其实,两人的年龄拿古代来说都是高龄了,也不可能发生少儿不宜的事,只是,陈娇娇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而已。 陈娇娇不是说华闻阁人不好,她是排斥跟一个能做自己祖父级别的老者同床共枕······ 想想都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 华闻阁今晚到是兴致颇高,他多久没牵着自家老妻的手? 记不得了······ 陈娇娇被华闻阁牵着走进一座小小的院落里,几盏挂在檐角的八角琉璃灯被北风吹的噼叭作响,正是秋风起的时候,这几日天冷了些,连着风也跟着凶了起来。 四下里一瞧,见这院子虽不大,在琉璃灯的照射下,隐隐约约感觉院子虽小,院落里的花花草草应是不错的。 没想到古人真会做生意,开个客栈弄成了个民宿的规模,客房还自带院子。面前的客房是个套间的模式,应该有三四间。 “夫人,老奴去给您放水沫浴。”刚进客房,朱嬷嬷赶紧对陈娇娇说道。 她跟在家主跟夫人身后,喜闻乐见地见家主牵着夫人的手,心中揣测着:夫人这是原谅家主,尽释前嫌不生气啦? 话说主子们关系和乐,她们做奴才的也心安。 蛋子就更不用说了,他跟在后面,一直乐呵呵地咧着个嘴:家主苦尽甘来了······ 蛋子虽说不知道家主跟夫人的过往,不过,从老一辈的仆人那里,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原因的。 送他们进来的店伙计忙出声道:“这位嬷嬷不用去叫水,客房里面沫浴的热水早就准备好,温在那儿呢。” “嗯,多谢。”朱嬷嬷不忘给了领路的店伙计一把铜钱:“小哥拿去买糖吃。” “谢谢!”店伙计接过朱嬷嬷手里的铜钱,咧着嘴道声谢:“小的不打扰客官息歇,告退。”说完把手中的铜钱往怀里丢去,转身离去。 陈娇娇被华闻阁带进寝室里,方才放下她的小手,其间,她几次想挣脱,奈何都没能如意,只得随他。 一进寝室的门,便见案桌上汝瓷香炉里飘出袅袅香雾,鼻间便闻到股沉香跟不知名另一种清香味交织在一起,还蛮好闻的。 屋里的桌椅还有拔步床等一应木式家具竟然都是紫檀打造,茶几旁的红泥碳炉温着一壶开水,估计是留客人泡茶喝的。 红泥炉里烧的木炭应是银丝碳,因为闻不到一丁点呛人的碳的味道。 可见这茶馆老板是用心在做生意,想来这客房价格也是不菲的。 华闻阁走到茶几那儿,跪坐下来,捞起衣袖面露微笑对着陈娇娇说道:“娇娇,为夫给你泡一壶清淡的茶,给你解解腻。” 陈娇娇正在左顾右看,脑子里神思着。闻言朝华闻阁看过去,“呃?”没料跌进了一双深邃温柔的黑眸中,不由老脸一红,这温柔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心中腹诽:这老人家的眼眸也忒那个诱惑人了。 幸亏自己不是原身,要是原身估计得沉溺在这老先生温柔里······ 呵呵!自己是老年的身,少年的心呐。对此一点都不感冒的。 “妾身谢过夫君。” 陈娇娇为了不崩人设,依照原主的记忆,称呼起便宜夫君还是嘴到擒来。 被他这么一提醒,嘴里还真渴了,于是,陈娇娇也在一边跪坐下来。 刚刚用膳时,华闻阁全程都是在关注着陈娇娇,见她火锅吃的欢快,就知道她等会肯定会口渴。 再加之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茶,就被自己的小弟子给带上舞台演奏古筝去了。 今晚娇娇最是辛苦,小弟子只是站在舞台上轻松地动动嘴演唱,自家的老妻是既弹又唱,费神得很呐! 第300章 重离别 说实话陈娇娇两年来也多次喝过华闻阁亲手泡的茶,是真的很好喝。 同样的茶叶,到了他的手中犹如变魔术般的神奇。 不由得她不佩服,叫她这个从来不爱喝茶的小姑娘都养成了爱喝茶的习惯,成为了个茶客。 “娇娇,喝完茶,早点洗嗽息歇,你睡里面寝室,为夫睡隔间。”华闻阁今晚格外贴心且温柔,这一声‘娇娇’他要喊一辈子。 “叮”的一声,陈娇娇轻舒一口气,一颗小心脏终于物归原位,放心下来。 话说,只要不跟自己睡一张床就好,赶紧点头道:“嗯嗯,夫君你也早点休息。” “嗯,听夫人的,为夫先去看会书,等娇娇洗完为夫再去洗嗽。”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不管到大年纪,心中有爱,浪漫不会缺席的。 华闻阁见老妻像个小姑娘般的小模样,不由宠溺地抿了抿唇。 心说:别急,慢慢来。总有一日,他的娇娇会重新接纳自己的。 他华闻阁何许人也? 文才武略,当初的谋臣! 他不是那些老古板的克己复礼,讲究三纲五常的老夫子。 不然,当初宁知府替秦玉寻先生,他要是那种迂腐之人,怎么可能毛遂自荐成为汪彤儿的先生? 理应是学生家长找上门左请右拜,来磕头拜师才是······ 陈娇娇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今儿晚上华闻阁太过温柔,温柔得让人不知所措。 其实,这些年来华闻阁想尽一切办法对夫人示好,奈何夫人对他表面上尊敬,暗地却是疏离之极。 特别是这两年来更是形如陌路,华闻阁心伤得不要不要的! 谁说年老了就不谈情谁说爱了? 华闻阁便就不服赌,他还要跟自己的老妻相亲相爱再活上三四十年! ······ 汪彤儿夜里没睡着觉,脑子里全都是娇娇哀怨的小眼神。 天刚亮就起床,她知道浴间温着热水,也没喊秀云伺候自己洗嗽。 等她洗嗽好出来时,刚巧秀云起床从厢房里走到她寝室,轻手轻脚的过来瞧,看她醒了没有? 抬头一看:“哦吆!”面前的少爷穿着寝衣,外面披了件单披风,顶着个叫什么熊猫眼的,吃惊地问道:“少爷您夜里没睡好?” 汪彤儿揉了揉太阳穴,“嗯,”了一声道:“把那件橙色的缎袍拿出来给我穿,今儿去李记茶馆怕是得到午后才能回来。你替我叮嘱许嬷嬷。叫她把库房老太太的东西原封不动放那儿,其它东西能装箱带走就装箱,不能就留下。一定要跟她说,轻装上阵。秀云,你可听明白?” 汪彤儿担心许嬷嬷什么东西都舍不得遗留下来,别到时弄得几辆马车都放不下。 许嬷嬷这几天一直在整理着行李,汪彤儿跟她说了几次让她挑重要的,能装箱的带走。只是,人老了,舍不得丢弃那些值银子的大件宝贝。 她只想带着两辆马车离开,一辆马车坐人,她跟许嬷嬷小雪还有秀云。另外一辆马车装行李,也不用另找车把式,大美小美跟小砚轮流驾着两辆马车就成。 “好的,婢子晓得了。”秀云说完先去衣橱那儿把那件橙色秀缠枝梅花的缎袍取出来给汪彤儿穿上,随即便给她束发。 “今儿,你也替自己把东西整理好,除了衣服跟首饰,其它不用带,到了京城再买。”汪彤儿对着面前的琉璃镜子跟里面的秀云说道。 “嗯,婢子知道,婢子就带一个小包裹就行。”秀云也抬头对着镜子里的汪彤儿点头答应道。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行李,当初从秦宝臻那儿出来时,就带了随身穿的几件衣服跟自己存下来的百十来两银子,她甚至连秦宝臻卖给她的首饰都没拿。因此,她哪有什么行李? “后天咱们寅时起床,卯时出发。” 汪彤儿知道城门口卯时已经开了城门,早起悄悄地走,省得到时好友来相送,离别时的愁绪让人心伤······ 古时候不是现代人,你哪怕去国外,想你的时候,打电话或者视频,实在不行,坐上飞机很快就能见面。 再说,现代人生活节奏快,哪有那么许多时间伤春悲秋? 有那时间还不如打打游戏,刷刷视频来得痛快。 古代人没了这些娱乐生活的消遣,文人们除了耍文弄墨,听听小曲儿吃吃花酒外,慢生活的节奏,更重友人之间的感情。 由于道路崎岖难行,交通工具落后,一别动辄多年,再见无期,因而古人更重离别! 像唐朝大诗人大文豪的李白跟杜甫面对友人的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青山空自惆怅,倍增离情。写下多首送友人的脍炙人口的离别诗,可见古代人对待友人的离去是多么的无奈跟愁肠······其中李白最著名的离别诗《赠汪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还有杜甫的《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 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 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 列郡讴歌惜,三朝出入荣。 江村独归处,寂寞养残生。 从中窥视古人对待友人离别时的伤感,对待友情是多么的诚挚!可谓是道尽人间离别味,全是千古绝唱啊······· ······ 汪彤儿带着大美小美到了李记茶馆时,华老先生跟娇娇表妹还没到前面茶楼。 茶馆里面的一个小伙计认得汪彤儿,立马陪着笑脸迎了上来,“举子爷您早啊!有什么吩咐小的?” “我找华老先生,麻烦小哥去告诉他老人家一声,就说我在二楼包厢等候。” “好,好的,小的这就去。”店小二跟同伴打声招呼,便从后门出去,往第二幢楼跑去。 汪彤儿到了二楼包厢,先叫了壶茶,坐在那儿等也是无聊,便拿出随身小包,把里面的笔墨取出来,放了小块墨条在砚缸里,倒了点清水,轻轻磨了磨,提笔写了起来。 第301章 喂饱狗粮 汪彤儿趁此机会把昨晚唱的两首歌词曲都写了下来,等中午给李源生,也算自己毁约的补偿。 估计有了这两首歌曲,他的茶馆今年都不需要新歌。 等到年前,再写一首喜庆的词曲寄过来。 汪彤儿刚把写完的词曲吹干收进小包里,便见精神矍铄的华老先生携着夫人陈娇娇走了进来。 “哈哈!还是玉儿早啊!”华闻阁见到汪彤儿开心地朗声说道。 “学生见过先生,见过夫人。”汪彤儿对着华闻阁跟陈娇娇行礼时,还不忘偷瞧表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精神蛮不错的,于是,紧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小没娘心的,害得老姐替她担心,愧疚得一夜几乎未眠,亏得她还心灾乐祸的笑! “玉儿早呀!”陈娇娇抬眸见到汪彤儿的黑眼圈,不地道地捂唇笑了。 华闻阁见夫人开心,心情超好。 还是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好呀! 夫人也喜爱她,说明咱老俩口的目光都不错。 大美小美见到自家夫人到来,眉眼亮亮地过来双手有力地一揖,声音铿将有力:“婢子见过家主,见过夫人!” 华闻阁轻声“嗯”道,陈娇娇则上下打量她们一番,关心到:“跟着秦玉还习惯吗?” 这大美小美毕竟是原主的人,被自己就这么送给了表姐,不知道她们俩心中责怪自己不? “谢夫人关心,婢子习惯!”大美小美依旧声音不变道。 “嗯,行吧,张嬷嬷带她们去隔壁包厢吃早点。”陈娇娇见她俩没露出不满的神色出来,放下心来。 “好的夫人,大美小美随老身过来吃早饭。”张嬷嬷对着她俩招手,去了隔壁包厢。 汪彤儿知道娇娇表妹爱吃汤包,除了茶馆里特色早点,分外多点两笼子口味不一的汤包。 店伙计认得汪彤儿,还给她推荐最近俩日刚推上来的两款新式点心,黄金粟蓉糕,跟桂花百果糕。 还别说李记茶馆会做生意,这桂花跟百果正是时蔬货,被他们拿来推出新款糕点。 “行,两样都上一碟子来尝尝口味。”汪彤儿点头道。 “好嘞,举子爷您稍等一会,早点马上就到!”店小二客气地先给汪彤儿跟华闻阁还有娇娇倒盏茶后,随即快步离去,去厨房里先把汪彤儿这桌的早点送过来。 没让汪彤儿她们久候,两个模样清秀的婢女端着红木雕花托盘分两次把汪彤儿点的早点送了过来,“举子爷您慢用。”俩个婢子都不敢抬头直视汪彤儿,只能偷瞄一下,便害羞地低下脑袋。 汪彤儿对着她俩点颌一笑,道声:“有劳了。” 俩个婢女见汪彤儿跟她们打招呼,本来见到汪彤儿时就红着小脸蛋,这会更是害羞得红霞满面:“举子爷客气了。”随即便低头,抿着唇走开。 陈娇娇当着华闻阁的面不好打趣汪彤儿,只能化八卦为动力,闷头吃了起来。 自从穿过来之后,为了人设,自己很少有机会下馆子。 还是外头的早点好吃。 因为原主一贯喜清淡饮食,加上岁数大了饮食更是寡淡无比。 陈娇娇虽说不是那么重口味,却也喜爱吃浓油赤酱,五香俱全的食物。 昨晚刚刚饱餐一顿,今儿又是如此美味的早点,你叫她怎能不低下脑袋来细嚼慢咽,滋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娇娇,喏,慢点吃。”华闻阁事无巨细地把那碗子绉纱馄饨一只只从精致的大海碗舀到小瓷碗里,就差把馄饨沾上佐料喂到娇娇嘴里去······ 特别是娇娇吃汤包时,他竟然用嘴先吹吹,生怕娇娇被里面的汤汁给烫到。 面前对着娇娇温情脉脉的还是那个一脸威严且清风道骨的华老先生? 汪彤儿从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一位老人家给喂饱狗粮! 这顿狗粮吃得心塞。 自己的小表妹竟然被一颗老白菜给拱了,怎能不叫她心塞? 最主要的这颗老白菜还是受自己尊敬的恩师。 假使不是自己的小表妹穿进华老夫人身体里,她这会看着他们老俩口鹣鲽情深,一定会羡慕极了······ 狗粮也会吃得开开心心的。 “唔,嗯。”某个小姑娘还懵懵然,不自知地理所当然地埋头苦吃,这茶馆的早膳就这么好吃?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汪彤儿想到这儿,画心塞变食欲,也埋头苦吃。 吃完早点,表姐妹俩抬眸互看了一眼,动作一致地偷偷摸了一下肚子:呵呵!吃撑了····· 吃撑了,只能消食,消食最佳办法就是逛街去。 汪彤儿试探地问一声华老先生:“先生,弟子陪着师娘去逛逛街可好?” 汪彤儿个十几岁的少年郎陪着五十多岁的师娘逛街应该没人置喙吧。 “玉儿有心了,好。”华闻阁含笑对着汪彤儿满意地点点头,抚了抚自己飘逸的花白胡须。 “先生弟子陪师娘去了,先生您去客房息歇,等午时,学生陪师娘过来用膳。” 汪彤儿想着午饭是李源生请客,到时候再陪着娇娇过来吃饭就是。 没想到华老先生兴致颇高,立马站起身来说道:“老夫今儿陪娇娇逛街去。” “啊?”表姐妹俩对下眼眸,齐声惊诧道。 “嗬,走吧。”华闻阁面露和煦地对着陈娇娇说道。 行,走吧。 这要是放在从前,姐妹俩肯定是买买······ 今儿也只是逛逛,饱饱眼福。 想购物还是等去京城再买买吧! 没想到,华老先生一点都不嫌累,一副好好先生施施然然地紧跟在她们姐妹身后。 汪彤儿差点就忘了,华老先生也是有功夫的文武齐全之人呐! “小的见过华老先生!”“华老先生好·······”华闻阁走在大街上,难免不遇到对着他热情打招呼啊的路人,华闻阁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对着他们客气地点颌:“你好,你好······” 只是走着走着,变成了华闻阁跟陈娇娇走到一起,汪彤儿倒成了个跟班的,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汪彤儿看着前面一对儿,莫明想起那句;保养做得好,媳妇在中考的感觉。 第302章 遇到偶像 溱州是个富庶且繁华的州城,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华老先生担心他家老妻别被行人跟撞了,因此他高大的身躯像个护花使者般的扶着陈娇娇。 唉,狗粮真的是硌牙······ 三人一直逛到汪彤儿开的书肆门前,“先生,师娘,这是学生开的书肆,二老请进来喝杯茶,息歇一番可好?” 汪彤儿话一说出来,成功地引来陈娇娇一记刀子眼。 陈娇娇最听不得这个“老”字哦! “行行,娇娇累了吧!”华闻阁抬眸看着“珅雨书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点点颌,还不忘先关心自己的老妻。 顾一鸣听见有顾客进来,抬眸,首先看见华老先生搀着华老夫人进门来,眼眸一亮,立马像个粉丝快步从里面账桌那儿走到华闻阁跟前,激动地拱手,大声招呼:“华老先生,学生顾一鸣有礼了。”随即侧着身子让过,”您老大驾光临,实乃蓬荜生辉啊!您里面请。”看了眼跟在华闻阁身边的陈娇娇,客气道:“这位是华老夫人吧,里面请!” 陈娇娇点点头,“嗯”了一声。做着心理建设:哼!等到了京城不跟你个老先生一起外去,就没人称呼自己“老”夫人! 顾一鸣生平最佩服的大儒学者便是华闻阁,敬佩他的人格,佩服他的学识。 只是苦于自己是个泛泛之辈,无缘结识此等学识渊博的大儒。 没想到今儿竟然给他遇到了,兴奋得双手互搓着······汪彤儿一瞧:嘿,顾先生这是遇到偶像? 顾一鸣遇见自己的倾慕的偶像华老先生,忙把华闻阁让进他的账桌那儿,伸出自己的袖摆把干净的黄杨木太师椅掸了掸,笑容满面地说:“华老先生您请坐。” 华闻阁对着他点颌道:“多谢顾先生。”随即便把椅子让给陈娇娇坐,陈娇娇摇着头,客气地说道:“还是夫君坐吧,妾去逛逛玉儿铺子里的书籍。” “嗯,也行。”华闻阁这才撩袍坐了下来。 “小雪,”汪彤儿对着从楼上下来,探头朝这儿看过来的小雪吩咐道:“陪华夫人逛逛。” “是,少爷。”小雪赶紧下楼来,走到陈娇娇身前躬身敛衽道:“婢子见过华老夫人,华老夫人请随婢子过来。” “嗯,好。”陈娇娇心中再不喜这个“老”字,也只能端着身子,在小雪热情的陪伴下闲逛起来。 “先生您先坐会,弟子去给您泡壶茶来。”汪彤儿说完,便去后院里给华闻阁泡茶,“诶吆,东家您来啦!”顾一鸣这才注意到汪彤儿,他只顾着招呼华老先生,东家来了竟然没打声招呼,真是失礼。 汪彤儿也没跟他计较,叮嘱他道:“顾先生,你先陪陪先生,我去煮茶。” 华闻阁人坐在那儿,宠溺的视线却是跟随着华夫人的走动而移动······ 陈娇娇从楼下逛到楼上,再逛到印刷坊,心中打定主意:去京城第一桩事就是买铺子做老板的想法来。 ······ 没想到这李源生太会招待客人,不知不觉中午的一顿午膳一直吃到日落西山,李源生竟然还要继续接下顿,请他们吃晚膳。 诶吆,不能再吃,再吃下去得积食······ 没等汪彤儿推辞,华闻阁连连摆手道:“老夫多谢李东家的款待,时候不早,老夫带夫人回山去了。” 华闻阁见老妻这次跟他下山来,饮食太过油腻,人老了,别吃伤了肠胃。因此,不能再吃了,得回山上去给她吃些消食的药膳才行。 汪彤儿也是如此想法,跟在先生后面连连点头:“嗯嗯,伯父,侄儿多谢了。” 随即便跟知府老爷宁致远告辞:“宁大哥您慢走,秦玉在此别过。” 李师爷跟杨知事还有何经略中午用完膳早就回衙门做事去了,眼前都是自己人,因此汪彤儿才不拘礼数跟宁致远称兄道弟起来。 “兄弟,到了京城别忘给哥哥我写封书信报平安。”宁致远老酒喝多了,拉起汪彤儿的手叮嘱道。 汪彤儿边不经意地摆脱他的手,边真诚地说道:“宁大哥放心,秦玉到了京城定会第一时间给您写信报平安的。 等把醉醺醺的宁知府送走走后,汪彤儿从小包里拿起早上写好的词曲递给李源生,对着他道:“伯父,侄儿叨扰了,您放心,侄儿到了京城肯定回给你写信报平安的。”汪彤儿边说边把歌单递到他手中,随后他挥手道别,没等李源生道声感谢,小身子一闪便紧随华老先生往外走去。 华闻阁由于心中早有打算,因此也没再费口舌关照汪彤儿一路小心,以及去京城后的话来。 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玉儿,你早点回去息歇,为师先带着你师娘回山去了。” 横竖明晚就能跟娇娇表妹相见,从此以后不会分开。因此,汪彤儿躬着身子恭敬地说道:“学生恭送先生,师娘。”直到他俩上了马车远去,汪彤儿这才吩咐一声:“回去。” 等马车悠悠的到家时,便宜爹正坐在堂屋里喝着茶等候自己。 “儿子回来了!”秦宝臻眼眸一亮,看见喝了小酒脸蛋红红的汪彤儿,立马站起身,心情不错地大声喊道。 “儿子见过爹爹。”汪彤儿正准备问他怎么不去陪着那几个老古板的族中长老的? 秦宝臻倒先跟她说道:“诶,今儿族长他们终于来开回老家了。” 呵呵,便宜爹这是把几位大神给送走了。 汪彤儿见便宜爹像松了口气的模样,估计也是不待见那几位倚老卖老的族中长老们。 秦宝臻想起昨晚族长跟几位长老嘴里说什么:“侄子你得管管你儿子,她年轻不懂事,你看,戏子们唱的舞台上她上台去唱小曲为哪样?丢咱秦家的面子,也丢了她举子爷的面子不是?” 秦宝臻一听,心中不开心,他最不爱听别人说儿子的不是。 他忙用手指依唇,做着禁言的手势道:“嘘,族长叔轻声点,别给知府老爷给听见,那样就麻烦了。” 第303章 早生贵子 秦宝臻本来跟族长他们几个吃完饭走出包厢正准备离开,便听见其它包厢的客人一阵嘈杂,随后只见众人把椅子都搬出来坐到舞台子前面去,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看见秦玉竟然就站在本来就该戏子们唱戏的舞台上。 秦玉如今是个举子爷,这么掉架子的事竟然被他们给遇着了,能袖手不管吗? 因此,仗着酒劲跟老资格,这才出声责怪秦宝臻。 哪成想这秦宝臻跟他儿子秦玉一样的品性,有事专拿官来压:可恨!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个族长在州府老爷面前是个狗屁不值······ 秦宝臻这会儿想起族长吹胡子瞪眼又无可那何的模样,咧嘴笑了起来。 今儿早起说什么都要回青州去,加之秦宝臻也没真心挽留。 不过,该送给他们的银子跟礼物一样没少,不然,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找他们,估计催三阻四有得拿乔。 因此,还是别得罪他们为好。 秦宝臻眼眸专注地看着汪彤儿,言辞恳切地说道:“儿子,爹爹也不留你,爹爹想通了,你还是早点启程的好。不然,等到开过年来还不知道天气如何,路上好不好走。什么都没儿子你平安道到达京城为妥。” 汪彤儿霎时红了眼眶,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爹爹,儿子走了之后,你要保证身体,儿子没能等到你成亲就离开,真是不孝,儿子在此先给爹爹提前祝贺,祝爹爹您早生贵子!” 秦宝臻:“咳咳·······”被汪彤儿这声“早生贵子”给呛着了。 李忠:少爷的度量真大!不怕老爷有了儿子后,家产没了你的份? 小聪:“······” 小敏:“······” 只有许嬷嬷跟小雪秀云心知肚明。 还是汪彤儿把气氛拉回来,轻轻抿唇一笑:“爹爹,明儿中午儿子请爹爹跟祖母吃饭可好?” 秦宝臻一听,立马开心起来:“好好好,怎会不好?” 汪彤儿也高兴,提议道:“那明天去祖母的寿静堂用膳。” “那是最好不过了。”秦宝臻点头赞成,随后,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看了眼站在远处的秀云一眼道:“儿子,这是秀云的契书,爹爹知道你会善待她的。”秦宝臻说完,把秀云的身契递到汪彤儿手中,挥挥手,“哎!”叹了声气,甩开膀子离去。 汪彤儿接到手里倒是一愣,自己好几次遇到便宜爹都想好管他要秀云的身契,奈何,都是被别的事给扰忘掉,不过,她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他,跟他把秀云的身契给拿回来。 等到回书房里,秀云给汪彤儿泡壶茶来,汪彤儿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对着门外喊道:“小砚,”汪彤儿倒是没把身契直接给秀云,而是递给小砚。 小砚孤疑地从她手里接过秀云的身契,“你明天一早就去知府衙门,把秀云的奴籍消掉,改成良籍。” “是,小的明早就去办。”小砚没想到彤儿姑娘竟然把秀云的奴籍给改了,她不怕秀云往后揭她的短,以她是女儿身来要挟? 其实小砚也就这么刹那间一想而已,他对秀云的人品还是相信的。 脾气,模样样样都好的秀云姑娘怎么可能是恩将仇报的人? 秀云惊诧过后,“砰通”一声泪眼汪汪地跪到汪彤儿跟前:“少爷,您不要秀云了吗?” “咳!” 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自己对她始乱终弃呢! 啧啧,误会了,汪彤儿望着面前可怜兮兮的秀云道:“傻秀云,少爷我怎么不要你呢?除非你不愿跟着少爷,我是打定主意要你跟着我白首到老的哦!” 汪彤儿没办法,只能许她“山盟海誓”······ 走到书房门口的小砚差点一趔趄:“?” “那你怎么,”汪彤儿没等秀云说完,便点点她的额头说道:“傻姑娘,我把你要过来便没把你当奴才看待,你有的了契的身份,往后不管道哪儿都没人拿身份看低你。” 汪彤儿说完,打趣道:“怎么,跪着舒服?还不快点站起来?” 秀云一听,破涕为笑道:“是,多谢少爷,秀云往后不管生死就粘着少爷,您可别嫌烦。” 其实汪彤儿给不给秀云身契,秀云都不会离开她,她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把她当人看,只把她当成一个会做活计的工具看待。 哪怕到了秦家做了主子的小通房,也是战战兢兢的,既怕主母搓磨,又怕其它妾室通房使坏,更怕主子不喜把你送人或是发卖出去······ 再有,小通房能有几个是命长的? 因此,她一直都是乖乖地陪着小心伺候着秦宝臻。生怕遭遇不堪的境遇。 从没享受到家的温暖,自从到了汪彤儿身边,这才让她小心翼翼,动荡不安的心有了归宿感。 汪彤儿笑着打趣道:“快别掉金豆子了,去厨房,让他们今晚做点清淡的食物来。” “好咧,婢子这就去。”秀云擦着眼泪,小脸堆满笑容往厨房走去。 等到用完晚膳后,汪彤儿对许嬷嬷说道:“许嬷嬷,那日我让你收好的盒子拿过来。” 汪彤儿心细,她今儿让小砚明天去衙门帮秀云改身契的事,许嬷嬷跟小雪迟早要知道,为了免除她们的误会,还是说明白的好。 须夷间,许嬷嬷就把那只小漆盒子给取了过来,“少爷,”许嬷嬷把盒子递给汪彤儿,汪彤儿没接,说道:“许嬷嬷,你打开看看。”许嬷嬷狐疑地看了眼汪彤儿,慢慢打开盒子,见里面是纸张,心道:难怪盒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伸手把纸张取了出来,赫然是俩份身契。 “这是你跟小雪的良契,珅哥上次带回来的。”汪彤儿解释道。 “少爷您真好!”许嬷嬷还诧然地愣在那儿,小雪反应过来,立马红着眼眶拉起汪彤儿的手臂便摇晃起来,嘟着小嘴,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许嬷嬷回过神来拉住小雪对着汪彤儿赶紧跪了下来:“老奴多谢少爷!”小雪哽咽道:“少爷······!” 第304章 少爷真好 “咳咳,我之所以当初不把真像告知,就是怕了你们······” 汪彤儿伸手把她俩给拉了起来,正色道:“许嬷嬷,小雪等到了京城,就不要再自称奴称婢了。” 第二天,汪彤儿一早就吩咐小聪去李记茶馆买些老年人爱吃的点心,小敏去临海酒楼定下他们家的特色菜肴。 等到中午,汪彤儿带着菜肴糕点去秦玉的祖母寿静堂,陪她老人家用午膳去。 汪彤儿一进寿静堂,老太太便拉起她的手说道:“祖母真是舍不得孙子你离开,哎,可是,你的前程要紧啊!” “玉儿,乖孙子,还是你读书人懂事。”老太太手牵着汪彤儿到堂屋坐下,满意地说道。 汪彤儿:“嗯?” 老太太抓着汪彤儿的小手慈爱地拍拍说道:“这要是那些个白眼狼,哪还想到愿意自己的爹爹再给她们生个弟弟的事?” 哦,原来如此。汪彤儿终于听明白是之前自己祝贺便宜爹‘早生贵子’的话。 老太太心中满意地感叹:还是余氏好啊! 把她的孙儿教育得知礼且孝顺。 哪像个朱氏?还富贵家人教育出来的小姐呢!只会争风吃醋,心眼特坏! 还恶毒地肖想着谋害咱秦家唯一的子嗣! 教育出来的女儿也是如此的蛮横不讲理。 自从汪彤儿这个假孙子来到秦家后,老太太在心里一直把秦玉母女俩给夸上了天。 诸不知,余氏隐瞒了个惊天大瓜,此秦玉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且是个冒牌货······ 汪彤儿听完老太太的絮叨,心中也是惭愧。假使老太太知道自己的身份后······简直不敢想象的社死现场! 她愧疚地都不敢直视老太太那慈祥的眼眸,勉强陪着老太太用完午膳,吩咐李忠跟小聪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便宜爹扶回如意院息歇。 趁老太太饭后午睡的当儿,把之前李嬷嬷送过来的老太太的体己的礼单,依旧原封不动地交给李嬷嬷。 李嬷嬷惊诧不已,世上哪有人到手的银子不要往外推的事? 这少爷的品性也太好了吧! 嗯,老太太说得不错:余氏把少爷教育得好啊! 只是,她不敢做主收下来,汪彤儿见她犹豫,对着她说道:“没事,你先收下来,对祖母说是留给她将来的小孙子的。” 汪彤儿不管她收不收,把单子递给她,举步离开寿静堂。 ······ 第二天下午,汪彤儿吩咐许嬷嬷让她把麒麟院所有的人都喊到院子里,等到人都到齐后,汪彤儿看着面前十几个老少不一的下人,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不舍。对着他们双手一揖,感激地说道:“秦玉在此感谢诸位这几个月来的照顾,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少爷您太客气,小的们惶恐!” 世上哪有少爷对着下人们见礼的道理? 他们一见随即便跪了下来:“呜呜······照顾少爷是奴们的本分!”泪点低的下人们不由哽咽起来,他们虽说早就有心里准备,知道少爷要离开,可是心里还是难受,舍不得这么好的少爷走······ “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 “是呀,奴才还想伺候少爷。” “你傻呀!少爷是去考功名的,考中了怎么可能回来!” 考中了是要做官的! “啊?也是哦······那么往后就见不到少爷了?呜呜······” 本来还忍着的,被这么以点破,便忍不住呜咽起来。 许嬷嬷把早就准备好的锦袋拿出来,每个人给他们五两银子,也算是主仆相遇一场。 “呜呜,谢谢少爷。” “少爷真好······” 少爷中举时刚给了十两银子,这又是每人给五两银子,诶,少爷真好。 大多数人虽说舍不得少爷离开,只是看到手里银子也蛮开心的。 “这是?少爷,奴才不要!呜呜,奴才要跟少爷您走!” 小聪刚刚还在看热闹,正感慨着自己幸运,能跟着少爷一起离开时,见到许嬷嬷发给自己的锦袋,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走到汪彤儿跟前“砰通”一声跪了下来:“少爷,带奴才一起走吧!” 小敏见小聪跪过去求汪彤儿,他紧跟过去也不声不响地跪在小聪旁边,两眼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就这么看着汪彤儿。 “哎!你们,真服了你们俩,嗨,起来吧,自己把行李整理好。” 汪彤儿无语,没想到他俩还会做戏,知道自己心软,装可怜。 小聪小敏一听这话,立马高兴得跳了起来,擦干眼泪,开心地说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奴才早就把行李整理好了。” 许嬷嬷在一旁笑着指了指他俩:“这俩个促谐鬼,原来早就打算好了,知道少爷心慈,肯定会答应的。” 小聪忙讨好道:“许嬷嬷您老最好了,小聪往后还要依仗您老照拂。” “嗯,还有本姑娘罩着你!”小雪也在一旁打趣道。 小聪小敏正色,对着汪彤儿表忠心:“少爷,奴才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魂!” 汪彤儿想想他们俩跟在身边做事习惯了,到了京城也是要买几个下人的。 与其找不熟悉的,还不如把他们带在身边来得放心。 “少爷,门外有位华夫人找您。”秦宅守门的小厮进来禀报道。 啊?娇娇表妹来啦! “知道了。”汪彤儿答应一声,便快步往外走去。 大美小美不用汪彤儿吩咐,立马跟在后面去迎接她俩的原主子去。 等到秦宅大门前,停下两辆马车,汪彤儿见娇娇带着朱嬷嬷跟一个小婢子从马车里走下来。 “秦玉见过师娘。”汪彤儿当着外人面,还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的。 陈娇娇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凑近她耳畔轻声答应道:“嗯,乖哦。” 汪彤儿:死丫头,皮痒了! “来人,把师娘的马车卸下来,找人照看行李,把马儿牵去马厩去,让人好好的喂足马料。”汪彤儿对着下人高声吩咐道。 汪彤儿在前面领路,不一会便望见麒麟院前的小红桥。 第305章 咸鱼生活 陈娇娇见到汪彤儿住的院子竟然是在一所湖泊之上,啧啧,顿时惊叹不已:“没想到,你住的院子真是风景如画哦!” 汪彤儿听她这么一夸赞,立马戏精上来,对着陈娇娇拱手调侃道:“咳咳,华夫人,学生的陋室让您见笑了,跟华夫人您的吟风阁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哈哈!”陈娇娇立马捂着嘴使劲憋住笑,趁别人不注意,挨近汪彤儿在她腰间用劲一捏。 哼!谁叫你嘴贫的? 疼疼,汪彤儿忍住疼,往旁边侧身一站,恭敬地挥手:“华夫人您请——” 等到了书房,姐妹俩坐在黑藤缠枝圈椅子上,汪彤儿不由好奇地问道:“娇娇,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行李?” 话说娇娇如今是个老夫人,且是有名望的华老夫人,行李理应得装上三四辆大马车,最少也得装满两辆马车。 陈娇娇听汪彤儿这么一问,便解释道:“哎,原主的东西我都叫人帮她收拾在库房里,我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两年来置办的,东西也不多。因为刚开始我是想着离开的,可是我一个年老之人一个人去哪里生活?太不切合实际。之后嘛,就找借口去便宜儿子那儿住住咯。因此,有的行李干脆就放在他们那儿,省得来回搬麻烦。” 汪彤儿听到娇娇口里的那句:年老之人,忍不住心疼起她来。 还是陈娇娇打破这种伤感的气息,开朗地说道:“彤儿姐我后来想想,穿越成个老夫人还是蛮不错的,” 汪彤儿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呃?几个意思? 陈娇娇哈哈一笑,解释给她听:“首先呢不用嫁人了,你若是嫁给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人家,男人三妻四妾,你还不能置喙,否则说你是个妒妇!你不但给他生儿育女,替他服伺父母。还要费心替他整治院里的小妾,对付刁钻的妯娌,打发打秋风的亲戚,拿捏新娶的儿媳妇,辱骂不成器的儿子,埋怨不回屋的男人……甚至难得一次外去逛街,即使逛街还得避嫌,不是帷帽就是戴上个面巾。” 陈娇娇说完,对着汪彤儿眨了下眼睛,开心的说道:“你瞧我如今提前体验退休养老美好的咸鱼生活······过得多滋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婆母搓磨压制,出门在外也不需要那么多虚礼,只要本夫人端着个老脸就成。只是除了那位······” 提前退休,养老的咸鱼生活? “哈哈······” 汪彤儿没想到自己的小表妹短时间竟然想开,能这么通透,竟然能把古代后院的大家世族的主母的境遇说得如此的透彻!简直就是至理名言,不简单! 汪彤儿伸出双手,竖起大拇指给她重重的点了两个“赞”! 汪彤儿心里既是放心不下华老先生,同时也带着颗八卦心问道:“你今儿出门,先生他交待你什么没有?” 也难怪汪彤儿这么八卦一问,昨天华闻阁对娇娇可是一副情深深意蒙蒙的,那眼眸里浓得化不开来的爱意,真是腻人得很呢! 好的自己吃了满肚子的狗粮! 先生见自己深爱的夫人离开,理应是千不舍万不愿的才是。 就这么让她一个人下得山来,貌似不合情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汪彤儿不由想起这句至理名言。 华老先生的人品汪彤儿还是信服的,他对华夫人的好,汪彤儿是看在眼里的,肯定不是装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知道要弄出来个什么样子的意外之瓜,期待中······ 陈娇娇见汪彤儿这么一问,呃?还真是没见他有什么不舍的表情流露出来,也没关照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他平日对原主,对自己示好都是假的? 莫不是其实他心里是希望自己离开,他好跟他的老表妹老青梅双宿双飞? 呵······老不正经······ 晚上,汪彤儿把自己的寝室让出来给陈娇娇住,自己任旧住到西次间里跟沉嬷嬷小雪她俩挤一挤,待到寅时不到,便起身洗嗽。 没想到厨房里早就准备好早膳,汪彤儿本来打算着在路上等到下一站歇下来吃早饭。 汪彤儿陪着陈娇娇走进膳堂里,看着满桌上的早点,估计厨娘知道今天自己要早起离开,夜里怕是没睡就在做着准备。 汪彤儿陪着陈娇娇走进膳堂里就见早膳摆满一桌子,有一碟子鸡丝虾仁跟咸淡适宜的肴肉,一碟子珊瑚雪卷,一碟子桂花糖蒸栗粉糕,奶油松酿酥卷、糖霜小米糕,定胜糕,松子酥,海棠酥还有入口即化,香甜软糯的蜜汁莲藕。几盏牛乳茶,配上几碗热气蒸腾的鸡汁儿小馄饨。真是太过丰富。 厨房里这是一夜没睡的节奏······ 汪彤儿感慨着:用自己不苛刻下人的一颗心,换来他们对自己的满满的善意。 值了! “儿子,儿子!” 秦宝臻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抬头看见端坐在那儿,细嚼慢咽的陈娇娇,忙跟她拱手打声招呼:“在下见过华老夫人。” 陈娇娇放下手中的玉箸,和颜悦色地说道:“秦老爷,别客气。” 秦宝臻不知道儿子几时动身,派人在麒麟院外守着,一有动静立马去跟他报信。 他这是听见报信,匆忙起床来到麒麟院。 “爹爹,您先坐下来用膳,”汪彤儿站起身来,把秦宝臻扶住坐到餐桌旁椅子上,随即吩咐道:“小雪,那副碗筷过来。” 正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吃早膳的小雪立马答应一声:“来啦,少爷。” 须夷间便送来一副干净的碗筷,“老爷,您慢用。” “嗯。”秦宝臻对着小雪点点头,转头跟汪彤儿说道:“儿子,爹爹不饿,爹爹想送你一程。”他生怕汪彤儿拒绝,眼巴巴的看着她。 “行啊,爹爹,你快吃,吃饱了咱们一起走。” 汪彤儿见便宜爹期待的眼神,哎!像个跟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儿子,爹爹想用船送你到老坝镇。” “啊?” 第306章 一起去京城 “儿子,你自从来到溱州还没瞧见自家的船,家里的船可不是一般的内河里行走的客货船还有小渔船。” 秦宝臻成功地引起儿子的兴趣,不由骄傲地说道:“爹爹的商船是出海的大货船,单单拉纤的纤夫就有四十个,货船里能装到十吨八吨货物······” 汪彤儿跟陈娇娇对下眼神,忍住调侃的笑意:诶吆,还真是大,万吨货轮······ 不过,拿古代来说,全木结构打造的载重十吨的船,能航行在海中乘风破浪算是不错,够大的了。 秦宝臻见汪彤儿兴致颇高,立马说道:“儿子,爹爹知道你这几天就要启程,我早就就安排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动身起航。” 汪彤儿看了眼小表妹一脸的期待跟发亮的眼神,点点头道:“行,只是教爹爹您费心了。” “好好,”秦宝臻见汪彤儿松口答应,立马站起身来,对着门外的李忠喊道:“李忠,快快,快骑马去壁汪港码头,通知曾老大准备起航。” “好好,小的这就去。”李忠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虽然有了秦宝臻这么个小插曲,吃完早饭外面的天也刚朦朦亮。 下人们很快就把行李搬到秦宅外,搬上马车用粗麻绳绑结实。 等汪彤儿跟陈娇娇到了大门口时,顿时惊住······ 汪彤儿抬眸便见风光霁月,道骨仙风的华闻阁正抿着唇,好整以暇地站在马车那儿,朝着陈娇娇一脸宠溺地笑呢! 先生还真是没让汪彤儿失望,她就笃定先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娇娇表妹离开,只是这一大清早的狗粮撒过来,还是给砸着了。 “学生见过先生,先生您来怎么不叫下人进去通报一声,学生好出来迎候您的大驾。”汪彤儿揉了揉被砸疼狗粮的小脸蛋,狗腿似的上前一步,恭敬地给华闻阁见礼。 “哈哈,不用,为师过来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啊?” 这颗大瓜甩过来真是猝不防及! 汪彤儿本来心里就有预感:华老先生怕是憋着大招等着娇娇表妹呢! 果不然······ “在下见过华老先生,华老先生早呀!”秦宝臻也紧走一步上前来见礼。 秦宝臻正奇怪,华老先生怎么会不来相送自己的爱妻? 他是亲眼所见华老爷生对他老妻是多么的在乎,所谓蝶恋情深莫过如此! 华闻阁手抚美人须心情不错的跟秦宝臻客气道:“早,早,秦老爷。” “娇娇,昨晚睡得还好吧。”华闻阁温柔的目光随即越过秦宝臻跟汪彤儿的身子,朝心目中的牵挂着的老妻看过去。 陈娇娇手抚着差点跳出胸腔的一颗老心脏,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眉间霎时冒出三条黑线,这老者太吓人了吧! 说什么跟着自己一起去京城! 你跟着去本姑娘还躲过毛球? 本姑娘要不是为了躲着你,至于一个人山高路远去京城? 只是,有了彤儿表姐怎么说都是要跟着她,她去哪儿自己就去哪儿。 “夫君,你怎么也想着跟妾去京城?这无为山一堆杂事,你怎么能离开?”陈娇娇恨不得要抓狂,安耐住暴脾气,咬牙切齿地假笑着问道。 她这一连串的“你怎么”貌似关心的问话,实则是质问。 只不过陈娇娇生来就软糯糯的声音,怎么听也是撒娇的口吻。 汪彤儿倒也罢了,陈娇娇打小就是嗲嗲的娃娃音,她早就不感冒习惯了。 只是,秦宝臻听在耳中惊诧不已,也是羡慕得很啊!感慨道:华老先生有福啊!夫人这么大年纪的人,不但不显老,声音带着股岁月的沉淀的娇软。 华闻阁听到陈娇娇憋屈又不好直说的小模样,莫明的可爱,自己的老妻还真像个小姑娘似的闹着小脾气! 不过,老夫喜爱! 华闻阁今儿跟陈娇娇说是去京城也不是冲动之下决定的,其实早在那场抗倭匪结束之际,皇帝已经叫内阁给他寄来一份信函,希望他能认真考虑一下进京述职。 原来谢玉珩知道明正帝求贤如渴,朝廷也正需要像华闻阁这样子的有智慧的贤臣。 于是便荐议皇帝请华闻阁出山,明正帝心中正有此意,明正帝在溱州对华闻阁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再加上亲自见过他两次。 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精神矍铄,满腹经纶的风采。 哪像朝堂上那些老臣,上朝站久一点,便是一副老态龙钟,像是日薄西山般的风烛残年之状。 他们还一点都不自知,硬霸着高位不让贤····· 假使华老先生能来朝堂,他那清风道骨,老当益壮的风骨,定是朝堂上另一道风采! 因此点颌答应,便顺水推舟,随即吩咐内阁给华闻阁送去邀请函,华闻阁接到信函时犹疑着,迟疑着还没给答复。 当他知道自己的老妻有了去京城的心事后,便不再犹豫,立马回了信函去京城,先把刚收的几个弟子送到溱州最好的书院读书,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至于韩松,暂且让他回去自我温习,等开过年来叫崔延跟许允之俩个弟子带他一起来京城,到时,自己再给他开小灶。 汪彤儿见华老先生只带了一辆马车跟两个随从,可谓是轻装上阵,不由好奇地问道:“先生,您不用带行李吗?” 华闻阁边上前来牵起陈娇娇的小手,把她扶上自己的马车,便回过头来对汪彤儿解释道:“我先回京,这里后续都留给华安去办,争取在年前他把这里的一应事务安顿好,他再把行李什么的运往京城。” 华闻阁说完,便举步登上马车,汪彤儿一见,便招呼便宜爹赶紧上马车,头前带路去壁汪港的码头。 马车辘辘声中,很快就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口进城卖菜卖柴火的村民到是不少,只是像她们出城的却是没几个。 小砚上前出具了路通,守城的差官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当挑起帘子见到里面端坐的是华闻阁,立马陪着笑脸打声招呼:“小的见过华老先生。” 可见华闻阁在溱州是多么的有名,几乎是男女老幼无人不识华闻阁。 第307章 扬起风帆 马车哒哒声中,驶出了溱州的城门外,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听着远处海浪扑岸声,汪彤儿掀起车帘朝前方看过去,远远的看见一个停泊船只的码头,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驶到了大海边。 视线中,出现在面前是一个不小的码头,码头那儿停泊了两三艘商船。 其中一艘船正停靠在码头正中央,早已扬起风帆。 这艘船应是便宜爹的货船。 中国古代的风帆是“硬帆”,与西方的“软帆”具有很大的差异。 且风帆多采用多根横桁支撑和配置复杂的帆索操纵的翼面型风帆。 采用纵帆是中国多数木帆船的特点。它具极优良的空气动力性能,可利用各个方向的风力,产生最高效率的推力。 这种船,都是大商行,一条得有四五千两银子才能造得成。上头能住五六十多人,有厨房,啥都有,能装货,就更多了。 汪彤儿下得马车来,抬眸看着船上的帆是采用的多帆,毕竟是出海的大船,汪彤儿数了数,有五帆之多,各帆交错布置,增加受风面积以提高风帆效率,而帆多、风压中心低,又能使船舶获得较大的稳定性。 华老先生先下了马车,伸臂把陈娇娇从马车里扶了下来。 随后,便牵着她的手往甲板上走去。 经过汪彤儿的身边时,汪彤儿轻咳一声,对着陈娇娇调皮地挤挤眼睛。 陈娇娇一副身无可恋,对着汪彤儿扁扁嘴,很是排斥地被华老先生搀扶着走上甲板上船。 汪彤儿看着她别扭又无可奈何,要是无人,她肯定得笑喷了去。 只能是爱莫能助······ 秦宝臻却是满眼的羡慕: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汪彤儿冷眼旁观便宜爹一副羡慕又伤感的眼神,只能默默祝愿他跟不久就要成亲的妻子相亲相爱吧! “儿子,咱们也登船吧。”秦宝臻收回羡慕的眼神,对着汪彤儿说着的同时还看了看船上的风帆,“嘿,儿子,今天真幸运,你看风向,是顺风喃!”说完看着汪彤儿,一扫刚刚涌上心头的丁点伤感,给抛到脑后,脸上溢满笑意:“兆头好啊,这是预祝儿子你此次去京是一路顺风,定会高中,哈哈!” “嗯!借爹爹您的吉言,儿子定会努力,不负爹爹的期望!”汪彤儿看着便宜爹满脸都是期待的目光,不忍驳了他的好意,便顺着他的话保证道。 秦宝臻满眼都是慈祥的目光看着心目中出色的儿子,感慨万分! 这要是放在之前,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秦宝臻何德何能得菩萨仳佑,赐给他如此优秀出色的儿子! 小娥把儿子教育得好啊! 只是,“小娥”两字刚涌上心头,心便如刀割般疼痛······ 终究是我秦宝臻负了她,从此只能将她藏在心角落里。 下人们把简单的行李都搬上船舱,船立马收锚起航。 船的两边划桨的船夫各就其位,准备着挥动两臂,奋力划桨······ 古代的船是依靠桨、风帆、舵航行的。 风帆是推动船舶前进的推进工具,利用自然界的风作为动力,使船舶的航速、航区大为扩展,为船舶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奠定基础。 风帆的出现可说是船舶发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为船舶的大型化和远洋航行开辟了广阔的前景。 汪彤儿看着那边的华老先生小心地手挽着陈娇娇站在船头欣赏风景,她是干涉不了,也不想做个大电灯泡,只能先进船舱里面的小房间里去。 汪彤儿在秦宝臻的带领下,走进自己的船舱。 没想到里面打理得像个客房,床,塌书案齐全。 一旁案几上还摆放着一碟子当季的水果,是一碟子火红的柿子跟一碟子橙色的石榴。 房间当中还有一只红铜小香炉,里面燃着的香,味道跟麒麟院里的沉香是一个味道的。 说明自己这间舱房里面的熏香跟里面的摆置,肯定是便宜爹亲自安排的。 可想而知他是费了不少心事。 心里又冒出那股子对便宜爹深深的愧疚,还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儿子你先息歇,等会儿叫人给你送茶水过来。”秦宝臻不打扰汪彤儿休息,交待一声便离开。 “嗯,好的,爹爹,你也先去歇息吧。”汪彤儿看着便宜爹眼敛下的青色,知道便宜爹生怕自己偷偷离开,他没能送行,估计夜里没睡安慰觉。轻声照会道。 汪彤儿责怪自己,真是个不肖之子,不该说出不让他送自己的话来······ 早在汪彤儿去无为山送谢师礼那日,他就存要用自家货船送儿子一程的心愿。 因此请人日夜赶工,把货船的舱房改成温沁的小客间。 汪彤儿坐到窗下紫藤圈椅子上,支着身子越过窗口往外眺望,海水与天际汇聚一处,宽阔浩瀚,无边无际。 极目远舒,眺望波涛汹涌的海上风光。风和日丽,草木繁盛,远山层叠起伏,绵延至云海深处。 潮湿的水汽烟雾迷蒙,随风扑面而来,恍若置身一叶小舟在汪洋大海上漂泊,渺小又无望。跟此刻自己的心情一般,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去京城,是对是错,前途渺茫······ 哎! 汪彤儿心里叹息一声,如今不是为自己,还多个自己的小表妹,得好好的谋划一番。 耳中阵阵拍浪声,掀帘而出,只见岸那边矗立着一座高大巍峨的峭壁,似京城的天然门柱,一波波巨浪席卷而上,激起滔天的浪花,一波一波地此起波伏,海浪却依旧在此地固执地彰显它无与伦比的威严。 ······ 等到中午,秦宝臻带着汪彤儿跟华闻阁老俩口一起去船舱大厅中用膳。 汪彤儿望着满满的一桌子海鲜震惊着!只见桌子上面摆放的全是像脸盆似的粗瓷大海碗,正中间是满满一大盆螃蟹,掌指大的基围虾也是装在一只粗瓷海碗中。更不用说各种扇贝还有蛏子跟皮皮虾······ 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放置着一锅子飘着浓浓香味的海鲜粥。 第308章 吃海鲜咯 嘿嘿,吃海鲜咯! 吃海鲜最好就是像面前桌子上的一眼样,新鲜且原汁原味。 表姐妹俩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海鲜是食指大动。 “华老先生,华夫人,儿子,这些海鲜全都是清水加点盐煮的,没用任何佐料。原汁原味,你们尝尝!”秦宝臻手指着面前满桌子的海鲜,兴致勃勃的介绍,伸手取来一壶温热的黄酒,给每人面前的酒盏倒满,“吃海鲜佐点黄酒去去鲜味。” 吃海鲜的时候,之所以要喝黄酒,那是因为黄酒跟海鲜搭配着吃,味道是最鲜美的,口感也是最好的。 华闻阁从来没认为别人尊称呼他一声“老”字膈应,都是欣然应下。 此时秦宝臻称呼他这个“老”字时,心中竟然有点逆耳······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老妻娇娇,第一次觉察到自己好像大了她一个辈分的年纪似的。 心中打定主意,下次别人称呼他时,一定让他们把那个“老”字给去掉。 其实,只要他进京述职,在朝为官,外人肯定会尊称他为一声:华大人,华老爷的。 “嗯,秦老爷也说得不错。”华老先生看着满桌子冒着热气的海鲜点头称是。 随后,便脱去外袍,只着里面的束袖剑袍,便于动手剥蟹。 在船上没平常宴席上吃蟹那么考究,用剥蟹的辅助工具‘蟹八件’,全凭手工剥蟹。 陈娇娇比较喜爱吃海鲜,也喜爱自己动手剥蟹,只是,看着自己一身的锦衣华服跟尖尖的指甲,顿时失去剥蟹的兴致。 哎!好想念一次性的围裙手套······ 抬眸见汪彤儿挽起衣袖,小爪子抓起一只碗大的螃蟹,动作迅速剥蟹壳,心中真是羡慕得很啊! 只得用筷子夹着扇贝,小心地用夹过来放到盘子里。只是不用手还是无从下口呀! 正当她在感慨自己不是个男子身份,吃个蟹都不能如愿时,面前出现两只放满蟹膏跟蟹肉的碗来,抬头一看,一只碗是原主夫君,满含深情地轻声说道:“慢慢吃,为夫给你剥蟹。” “嗯,谢谢夫君。” 一只碗当然是自己的彤儿表姐剥的蟹肉,娇娇心里感动的软绵绵的。 还是彤儿表姐好啊! “谢谢你呀秦玉。” 陈娇娇也不客气,随手便把汪彤儿递到她面前的那碗蟹肉,佐以醋汁,便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假使华闻阁有读心术,估计他再强大的心灵也是受到一万点的暴击啊…… 秦宝臻本来兴致颇高的陪着儿子吃着鲜美的海鲜,被眼前一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倍年纪的夫妻俩塞的狗粮给投喂得没了胃口。 夜色降临,皓月当空,于海上洒遍了银色的光辉。 微风轻轻吹拂,渔火熹微。 夏雨涝,秋雨绵,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天却阴了下来,丝丝细雨朦胧暗色的网,低低地压下来,笼罩在波涛汹涌海洋上空。 汪彤儿站在甲板上看着笼罩在朦胧雨中的青山山脚下的田园瓦舍······ 秋风簌簌而起,雨飘然而落,秋雨细如牛毛,飘洒在衣摆上,浸湿了衣裙,她依旧兴致嫣然地远眺,细雨朦胧,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薄雾,一切犹如仙境。 “少爷,回船舱吧。”秀云手执一柄红油纸伞遮在她头顶上方,关心地说道:“常言道毛毛雨淋湿衣,少爷您可别受凉。” 少爷要是个真的男子也罢,只是,少爷跟自己一样是个女儿身,可不能大意,受不得凉,淋雨不好。 “嗯,好吧。”汪彤儿正享受着如画中之景的毛毛细雨,被秀云这么关心地一说,点头道。 即便是毛毛细雨,行船的甲板就没干过,湿漉漉的,幸好甲板用的是蜜色的柚木,浸湿了也不会渗水。 许嬷嬷也拿着一柄油纸伞,准备来接汪彤回船舱,见到汪彤儿已经随着秀云回转过来,便去厨房里去煮碗红糖水过来,彤儿姑娘的月信快到了,今儿淋了雨,别到时候肚子疼。 汪彤儿这两天倒也不是很无聊,因为她的便宜爹时不时的就会去找她说说话,华闻阁也时不时的拿来几本有益于科考的书籍来给她读。 只是,汪彤儿看着跟在华老先生身后,翘起嘴角,一脸委屈的娇娇表妹,她是既心疼有可乐。 陈娇娇昨天下雨时倒是蛮有兴致的,只是时间一长便没了兴趣。再加之有华闻阁这个老先生寸步不离自己左右,她想去找汪彤儿说说话都不方便。 毕竟这具身体的年龄摆在这儿,坐了这么久的船,只觉得头昏脑胀,快些要撑不住,这会儿便倚靠在栏杆,闷闷不乐。 眼看着雨水逐渐多了起来,望着雾蒙蒙的天气和连日不绝的雨水,心情郁闷起来。 陈娇娇百般无聊地“哎!”叹了声气。 心中盼望快点到老坝镇,等上岸后,自己便跟彤儿姐姐合乘一辆马车。 想象是美好的,在船上华闻阁都是跟她如影相随。等到了岸上坐马车,怎么可能让她跟汪彤儿合乘一辆马车? 陈娇娇瞧见华闻阁放置在书案上,有一摞子信函往来的空信封,不由灵机一动,伸手抽了出来。 她想弄副牌来,闲得无聊时打打牌。 一般的纸都是宣纸,不但软还薄,怎么能做扑克牌? 朱嬷嬷见自家夫人把先生的空信函的信封拿下来,用剪刀裁剪成长方形的小纸片,心中担忧先生知道后会责怪她。 华闻阁从外面进来时,便看见他家老妻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用小毫画着什么? 走近一瞧,呃?夫人画的竟然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小鬼。 旁边还有许多张画着各种符号的小纸牌,纸牌的四边角竟然写着西洋人用的数字符号。 由于溱州跟西洋通商,有不少人都识得西洋人的计数字的符号,因此陈娇娇会用阿拉伯数字,华闻阁也不奇怪。 朱嬷嬷见华老先生进来,忙侧身福了福,担忧的看了眼自家夫人,“老奴见过家主。” “嗯,这里没什么事,你下去吧。”华闻阁对着她挥挥手道。 第309章 扑克牌 华闻阁望着仔细画画的老妻问道:“娇娇,你画的是小鬼吗?” “嗯,嗯?夫君怎么知道妾画的是小鬼?”陈娇娇猛然间被他这么一问,难不成他也识得扑克牌? “这么丑不是小鬼是什么?”华闻阁手抚胡须,弯着唇角说道。 “哦。”原来如此,自己还当他认识扑克牌呢! “夫君,等会妾去跟秦玉打牌去。” “嗯,行。”华闻阁点头答应道。 他知道老妻这两日在船上闷坏了,让她去找小弟子玩玩叶子戏,消遣消遣也行。 早在唐朝,当时人就在玩一种纸牌游戏了那就是马吊牌了,在唐代叫做叶子戏。在后来其他的历史说法中,还会把这种牌叫做马吊或者马掉。和扑克牌不一样,马吊牌一副只有四十张牌。但和扑克牌一样,分成四个种类,自相统辖。在扑克牌上面,也是画着各种英雄人物。 可惜,古老的纸牌没能传播下来发扬光大。 不过,麻将可是传承下来,且流传到世界各地。 汪彤儿见到陈娇娇带进来的一副自做扑克牌时,惊愕——表妹还会打扑克牌? 不要怪她吃惊,原因当然像她跟娇娇都是无事时玩手机,甚至电视都很少看的主,怎么可能接触到扑克牌? 不由担心的问道:“师娘,你会打牌吗?” 切!陈娇娇骄傲地对着汪彤儿挑挑眉,心说:我爷爷你外公他老人家不摸牌,可是我的外公跟外婆最爱‘耍大牌’呀! 她以为汪彤儿不会,自鸣得意地说道:“嘿嘿,秦玉你不会,师娘教你。” 嘿!小样的,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想当初上大学时,在宿舍里也时常见到舍友没事时玩玩‘跑得快’的。这东西一瞧就会,哪还用你教? 汪彤儿把小雪跟秀云喊道身边来,表姐妹俩很快就把扑克牌的要领跟规则讲解给她们听。 “少爷,婢子能学会吗?”秀云看着面前一摞子纸牌担忧地问道。 汪彤儿忙宽慰她道:“没事,你连字都学会认识了,还怕这区区纸牌?” “就是,我跟小雪一组,你跟秦玉一组,很好学的,你俩边打边学。”陈娇娇也在一旁说道。 没想到小雪跟秀云学得还真是快,等到晚饭过后,小雪竟然拉着小聪跟小敏打起扑克牌来,甚至站在一旁观战的许嬷嬷都学会了。 可见,不管什么年代的人,只要学会了打牌,这牌瘾还是难戒的咯。 连续着下了两日的雨,总算停了下来。 汪彤儿推窗便见晚霞满天,霞光浩浩荡荡铺在水面,漫天的彩云与海水汇聚一处,恍若浑然天成的彩画,波澜壮阔。 幸亏是坐船,要是乘坐的是马车,下雨天道路定是坑坑洼洼难行。 古代的道路都是泥土路,晴天是灰尘满面,下雨天道路难行。 另外坐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夜里有张床可以睡觉。 马车里即使装饰得在舒适,它也是颠簸得人的骨头都要散架。 汪彤儿是深有体会的,当初跟着谢玉珩去赣州公办,可不就是一路上把她颠簸得够呛。 这俩天船依旧是顺水而下,乘风而行,估计要三天半到的时间到达老坝镇,比预期的要快半天。 将近傍晚时分,海面浓雾未散,远处码头上的灯火在雾中变得如星光点点,看不大清楚,不过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船夫是不会看岔眼的,估摸着快到渡口了,便令人减缓了速度,船上的杂役便忙了起来,落锚的落锚,收拾的收拾,倒是船上的小聪他们无聊地像看热闹似的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渡口。 船只终在老坝镇一渡口停了下来,船上的一个船老大跳上岸去,船便在他的指挥下抛锚,把腕粗的麻绳栓到码头边上的石墩上。 “儿子,今晚就在船上再宿一夜,明早上岸。”秦宝臻对着汪彤儿说道。 “好的,听爹爹的。”汪彤儿对着便宜爹点点头,乖巧的答应道。 横竖上岸也是要宿客栈的,还不如就待在船上宿一夜来得方便。 因老坝镇渡口是江海交汇处,所以渡口还蛮大的,正巧还设在镇上,所以四处都能看到成队的车马,挂着各种镖局番号的招幌,还有客栈酒楼门口来来往往的马车轿撵。 俗话说:千里相送终有一别。 第二天,天一亮,秦宝臻陪着汪彤儿跟华闻阁老俩口子 吃完早饭。 汪彤儿看着一直都是笑哈哈的便宜爹,本来胃口就很好的人,今儿早膳竟然没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粥,便兴致缺缺的搁下筷子,闷闷不乐起来。 华闻阁也看出来秦宝臻的愁绪来,跟娇娇打了个眼色,悄悄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子俩。 汪彤儿把一只虾饼夹到秦宝臻的碗碟中,声音温婉地说道:“爹爹,吃只虾饼。” “嗯,爹爹肚子饱了,吃不下去。”秦宝臻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股伤感。 “爹爹,儿子去京城会时常给您写信,”汪彤儿看着便宜爹依依不舍的眼眸,只得给他画大饼道:“爹爹,你放心,儿子有时间便会回来看望您的。” 这么遥远的路程,又不是现代,高铁或者私家车一两日便能到达的。 再说,秦宝臻又不是汪彤儿的亲生爹爹。 只是,汪彤儿跟他相处这么多日,对他也产生了浓浓的亲情。 所谓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亲缘来。 她跟秦宝臻的父子关系怕是永远的割弃不下······ 秦宝臻在汪彤儿画大饼式的劝慰下,勉强再喝了半碗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小砚跟小聪他们早把马车从船上牵到岸边上去了,行李都是船上的纤夫帮着搬上岸去,放到马车里。 秦宝臻手牵着汪彤儿小心走过潮湿的甲板,早就站在岸上的小砚,此时竟然没有上前去阻拦秦宝臻搀扶着汪彤儿的手。 秦宝臻把汪彤儿送上岸,立马走到华闻阁那儿,对着他低着头,深深的躬下身子双手朝前一拱,声音诚恳道:“华老先生,犬子从没出过远门,这一路上高路远还烦您老人家多多关照!” 第310章 父母心 华闻阁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见秦宝臻如此,立马伸手把他弯下去的身子扶了起来,声音爽快道:“诶!秦老爷你大可放宽心,玉儿就好比跟我的亲生儿子一般。” 秦宝臻望着汪彤儿那妖孽般的小脸蛋,满脸都是担忧:“是是,在下知道,在下舔着老脸恳请您老在京城对她多多照拂,她一个孩子远离亲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界,那里的权贵人家比比皆是。在下就怕她一个少年人容易冲动,惹恼那些权贵怎生是好?” 秦宝臻此话一出来,别说汪彤儿感动得稀里哗啦。华闻阁跟陈娇娇还有在场的所有下人们都为之动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 也是诠译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 小砚在一旁心说:秦老爷你大可把心放肚子里去,有咱主子爷护着,谁敢欺负彤儿姑娘?他脑袋不要啦? “秦老爷你放心,我华闻阁用身家性命作保证,不管遇到什么事,定会护她周全。”华闻阁语气坚定地说道。 华闻阁语毕,汪彤儿的心又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秦宝臻听见华闻阁的承诺,感动得“砰”的一声,跪下身子对着他磕起头来。 汪彤儿一见,甚是感激:小女子何德何能得到你们的关爱! 赶紧的跪到便宜爹身边对着华闻阁也磕下头去。 陈娇娇刚刚被秦宝臻跟便宜夫君的对话感动得红着眼眶,猛然间见汪彤儿对着自己这边磕下头来,赶忙往一旁让了让。话说,自己怎么能受表姐行磕头礼? “秦玉,快起来,自家人何须多礼?”陈娇娇回过神来,随即先把汪彤儿拉起身。 “娇娇说得是,都是自家人,毋需多礼,秦老爷你也快请起身。”华闻阁随着老妻一起把秦宝臻给好、扶起身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华闻阁扶着娇娇先上了马车,对着秦宝臻挥挥手。 汪彤儿红着眼眶对着秦宝臻跪了下去,声音哽咽道:“爹爹您也要多保重!” “儿子,爹爹愧疚啊!你从小到大,爹爹没抱过你一次,也没陪你过一个年,哪怕节日都没有陪着你过啊!”秦宝臻那肥胖的脸颊上,原本的俊秀虎目,如今只剩下一条缝,但也不能阻止他悲伤自责的眼泪盈满眼眶······ “就跟儿子唱的那首歌词一样,一年的三百里十五天,不管寒暑,做爹爹的都没在你身边,对你是不闻不问······”秦宝臻说完,再也忍不住抱起汪彤儿便嚎啕大哭起来。 秦宝臻心中愧疚啊,儿子来溱州连个节日都没能跟他一起过就要离开去京城,唯一的一个中秋节还在贡院渡过······ “爹爹,儿子不怪您。”汪彤儿见便宜爹像个孩子似的,只得先安慰他。 小砚俩只手掌紧紧抓起,又放了下来。 算了,就让他这一次吧,只当我没看见就是。 小砚心里念叨着,假装没看见。便转过身子去,掩耳盗铃起来······ 小雪赶紧过来把汪彤儿扶上马车,小聪跟小敏对着秦宝臻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不用秦宝臻开口关照,齐声保证道:“老爷您放心,奴才定会舍命护着少爷!”说完,便登上车辕,小聪手执马缰,扬起马鞭虚空一甩:“驾!”马车随即便哒哒地走动起来。 汪彤儿掀起窗帘,对着依旧站在那儿依依不舍的便宜爹挥手,高声道:“爹爹,您回吧!”一直到马车远去,望不见他的人影······ 陈娇娇本来打算着等午时停歇下来吃饭后,便找个借口跟彤儿姐坐上一辆马车。 奈何,这原主的老公太过粘人······ 华闻阁平常是手不离书,自从跟着老妻一起回京,他利用这次绝佳的跟她相处的机会,一路上充当讲解员,把沿途风光跟风土人情一一讲解给老妻听。 陈娇娇鼻中闻到的像是松木还带着股墨香的气息,耳中传来的都是那种很低沉很性感很有磁性的男中音,就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一片树叶上。 很有一种在听播音员的磁性声音,不是,他的声音带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成熟男子的性感,比播音员的声音要来得柔和温沁。 因此,陈娇娇竟然渐渐地沉醉在他犹如说故事的讲解当中去,哪还记得彤儿表姐? 华闻阁更是乐此不疲,喜闻乐见他的娇娇老妻对自己有了改观,每当自己说到风趣时,还会开心地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一段美好的旅程,但愿永远不要到达终点,就这样子一直走下去不再停歇······ ······ 小砚早在从溱州出发前两天便派人把信送给谢玉珩,因此,谢玉珩知道汪彤儿竟然提前动身来京城,还真是个意外,是意外之喜。 他本来还担心小姑娘怕是要拖到开考前才能到达京城,没想到还能跟小姑娘一起过新年。 谢玉珩的娘亲容氏给他相看好几户门当户对人家的小姐,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没看中一个合适的。 于是,容氏再退而求次,去那些门第不显的人家,把那些小姐宴请过来,让儿子相看。 没想到谢玉珩又是一脸的不耐,出现在他门前的燕燕莺莺,对着他讨好地温柔一笑,跟他示好的小姐,不管模样是多么的绝色,在他眼里都会当成面善心毒的陈梦溪!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儿子,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子的未婚妻?”容氏被逼得是愁肠满结,无奈地问道。 谢玉珩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娘,儿子早就跟您说过了,模样看得过去就行,家世不用那么显赫就行。关键是女方要有容人之量,温柔贤淑就行。” 容氏一听,呃吆!崩溃······ 每回跟他说起未来的世子妃,他都是千篇一律的调调! 听在容氏耳中都能生出耳茧出来。 这好在是自己亲儿子,且是唯一的一个亲儿子。 不然,自己且不要气得精神错乱。 第311章 画像 “儿子,这样子吧,你把心目中的未来世子妃画个像给娘,娘就依照画像中挑选未来的儿媳可好?” 容氏无可奈何,只能想起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其实,也带着股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谢玉珩一听,呃?娘亲真聪明!这主意不错! 于是点颌赞同道:“好,就依照娘亲您的主意,儿子空闲下来就把画像画给您瞧。” 容氏听在耳中,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眼眸里满是百味杂陈地看着自己儿,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有时竟然是个低情商的人呢? 听不出来为娘是在诽腹你吗? 不但情商为零,智商也为负数。 你要是画个天上的仙女出来,为娘难不成去天上跟玉皇大帝提亲? 谢玉珩回到清风院,立马把黄宇喊了过来:“你派人去新府邸,把榕溪院给整理出来,里面的摆置跟主院一样。” 黄宇立马答应:“是,属下这就去。”说完,便拱手离去。 心中揣测:难不成主子爷要提前搬府?还是看中哪家小姐准备着迎娶世子妃? 不能怪黄宇暗自揣测主子爷的心思,他是知道侯夫人容氏在大张旗鼓的相看未来世子妃的人选。 “小墨,”谢玉珩吩咐完黄宇,再把小墨叫进书房里,嘱咐道:“从明天起,你派人去城门口盯着,见到汪彤儿的马车到了,把她安排去新府邸去。” 小墨见主子爷今儿是怎么也藏不住满脸的喜悦,原来是彤儿姑娘进京来了。 主子爷自从回京后,每日都是冷着个冰山脸,浑身都是生人忽近的低气压,弄得他们这些跟在主子爷身边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小心做事,哎!今儿冰山脸终于融化了。 小墨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开心啊,还是彤儿姑娘回来的好呀! 赶紧高声答应道:“是,世子爷,奴才这就安排人去。” 谢玉珩见小墨转身离开,还不忘叮嘱道:“记得派人去郊外庄子把陈婆子跟招娣接回来,先让她们待在新府邸里伺候汪彤儿。” 陈婆子跟招娣自从汪彤儿出事后,就被谢玉珩派人给送到郊外庄子里去。 他眼前不由浮现出小姑娘那对亮晶晶的水眸,里面全是璀璨的小星星。想着小姑娘见到陈婆子跟招娣应该开心吧。 “小砚,研磨!” 话刚喊出口,顿时想起小砚被自己放在小姑娘身边······ 谢玉珩此刻兴致上来,他要画一幅心目中未来世子妃的画像送给娘亲看。 俩日后,刚巧是谢玉珩休沐。 他心情颇好地带着画像来到娘亲容氏的蕙居苑,陪着她用午膳。 “娘!”谢玉珩一进蕙居苑,朗声喊道。 容氏从他的声音便听出来儿子心情不错,因此儿子开心她也高兴,满脸都是笑意地答应着:“诶,珩儿来啦。” 谢玉珩把手里的画卷朝容氏晃了晃,抿唇道:“娘,看,儿子画好了画像,今儿带来给您看一看,作为娘为儿子相看世子妃的参考。” 呃? 儿子不是公务繁忙的吗?没想到效率这么神速! “哦,行吧,打开让娘瞧瞧。”容氏点颌道。 她心中虽然在诽腹着儿子,不过,她也好奇儿子心目中的未来世子妃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等小墨帮着谢玉珩打开画卷时,不用说容氏感觉画中女子好熟悉,小墨也觉察画中女子是个熟人。 容氏猛然想起来画像中女子是谁了,“这不是你那个掉落山崖的小妾室汪彤儿吗?” 小墨也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眼熟,原来主子爷画的是彤儿姑娘。 容氏则惊愕住了:儿子这是魔怔了吗?还是执念太深? 心里竟然还是一直惦记着那个生死未仆的小妾室! 话说汪彤儿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她一个小姑娘,又没武功,是不可能生还的。 谢玉珩自己也懵了,他回过神来仔细一瞧,呵!画像上可不是小姑娘吗? 只是画中的汪彤儿是他理想中的一副娇小害羞的怯怯小模样。 而不是他在溱州所见到那个光芒万丈,聪明灵动,不待见自己的以男装示人的汪彤儿。 容氏无语了,一言难尽啊! 儿子要找个跟他小妾室一样的女子,到哪里去寻?找玉皇大帝也没用的啊? 难不成梦游阴曹地府请求阎王爷让他把汪彤儿还魂不成? 这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什么教他画幅画像给自己的话来,现在麻瓜吧,完全是进退两难。 谢玉珩也觉察自己魔怔了······ 只能尴尬地轻咳一声,伸手揉了一下鼻尖,掩盖去那份失态。 “娘,您就依照画上人的神态表情去相看,模样倒不至于相像。” 容氏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自己亲生的儿子,又是给自己一个云里雾里的坑,你不跳还不行! 难不成自己不娶儿媳妇?不要亲孙子啦? “唉——”容氏叹息,情之一字叫自己格守礼道,清冷禁欲的儿子丢了魂魄! ······ 明正帝坐在御书房里的龙椅上,手里正拿着刚刚信使送过来的一封信函,打开看了之后心情不错,信函你面说是秦玉跟华闻阁师生俩是一道来京城,不日便到。 好消息啊! 没想到他们师生俩是一起进京。 前天接到溱州知府宁致远的奏折,上面又是一个喜讯! 海盐增产啦······ 明正帝在心里默默地给汪彤儿又记上一笔功劳。 至于给华闻阁什么样的官职还是先把谢玉珩跟许文广招来,商讨一下,然后再在早朝时在奉天殿宣告旨意。 想到这,明正帝对着双手笼在一处,把佛尘斜靠肩上的圆乎乎的吴知招呼道:“吴知,召谢总督跟许大将军前来议事。” “嗻,奴才这就去。”惯常站在一旁无事闭闭眼养养神的吴知,早就练出一副站着睡觉还能随时警醒的功夫,闻声忙走到御案前,轻甩佛尘躬身答应。 明正帝对吴知这副做派早就见怪不怪,知道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要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察觉,不用朕担心的。 第312章 官复原职 吴知迈着个小短腿,麻溜地躬身退了出去,随即便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小银跟小春:“你俩赶紧去忠勇候府还有大将军府请谢总督跟许大将军进宫到御书房议事。” “是,总管大人,奴才这就去。”小银跟小春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先朝吴知行了个礼,拿起佛尘在身上弹了弹灰尘,立马转身往宫门处走去。 他俩打小就跟在吴知后面做事,因此,皇帝一般下什么旨意,宣什么大臣议事。吴知大多指派他二人前去。 不为别的,第一是自己的人,第二也是让他们弄点外快。 你想啊,宫里的太监上门,怎么着也得十两八两银子打发。 谢玉珩正坐在书房里看邸报,守院门的下人进来禀报:“世子爷,宫里来人了。” “嗯,请他进来。”谢玉珩放下手中的邸报说道。 “总督大人,皇上有请!”小春躬身禀报道。 谢玉珩见是小春公公,客气地招呼道:“知道了,小春公公请坐,喝杯茶息歇。” 小春把佛尘依在肩上,满脸堆笑道:“不了,谢谢总督大人的好意,咱家得回宫复旨呢!” 由于黄宇跟小墨不在跟前,谢玉珩想起书橱上的雕花紫檀盒子的夜明珠来,里面也有几颗不显眼的玉珠子。 便站起身来,去书橱上摆放器物的架子上,把那紫檀盒子给取了下来,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颗玉珠子出来,依旧把盒子盖上,放到书架子上。 “小春公公,你不要嫌弃。”谢玉珩把手中的玉珠子递给小春手中。 小春见到手中的闪闪发亮,晶莹易透的玉珠子就知道不是凡品。赶紧把玉珠子递还给谢玉珩:“诶呀,总督大人,这玉珠子太过金贵,小的怎能要?” “本督给你的,你就放心手下。”谢玉珩霸气地说道。 “那,小的先谢谢总督大人!”小春看着手中你的玉珠子,这颗珠子可不是平常十两八两的数,估计得百两啊! 开心得合不拢嘴地告辞:“小的先行一步,告辞。” 谢玉珩随后也换了身衣服,紧跟着小春身后到了宫里。 谢玉珩一到御书房门前,先跟御前侍卫程潇打声招呼,二人互道了声好。 随后,程潇便大声禀报道:“谢大人到!” 谢玉珩也不等里面的回应,举步便跨进门槛里去。 一进门,谢玉珩先把衣摆整了整,随后便给明正帝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谢爱卿快请平身,来,坐下。”明正帝见到谢玉珩到来,招手让他坐下。 龙案前,早就有小太监搬来两张太师椅子,许大将军已经到了御书房,正坐在太师椅子上身子往前凑着,跟皇帝商讨着什么,见到谢玉珩道来,便停下话题。 谢玉珩对着许大将军抿了抿唇,拱手打声招呼:“许大将军好呀!” 许文广同样温声道:“好好,总督大人请坐。” 文武齐全的许大将军跟忠勇候谢严差不大的年纪,在谢玉珩心目中,谢严抛开父亲这个身份,只是无一处令他敬服的庸人而已。 而眼前的许文广身着紫金朝服,头戴玉珠席帽,腰部系有革带金钩,气宇昂扬,那高大的身影如山峰矗立,让人一见便有种不容反驳的威慑之力。 明正帝见他们都坐了下来,“二位爱卿,朕找你们来就是商议着给即将进京的华闻阁什么官职?” 许文广跟谢玉珩对下眼神,开口道:“禀皇上,微臣认为任旧给华闻阁当初的官职,那时他官至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 谢玉珩提出异议道:“禀皇上,微臣认为内阁侍读学士的职务有点低。” 明正帝沉思一会儿道:“那往上调一个品级如何?” 许文广立马反对道:“皇上,不可,华闻阁毕竟远离朝堂二十余年,猛然间招他回来肯定有大臣置喙,还是等他做出成绩来再提他的官职为好,不然,会招人记恨,那样,华闻阁想要有一番作为将会阻碍重重。” 皇帝萧毅跟谢玉珩对下眼眸,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许文广跟华闻阁可是同一时代为官的人! 从许文广的话语中,猛然一听好像是不待见他的,细听之下却是处处为他作想。 皇帝跟谢玉珩哪知道许文广跟华闻阁乃是莫逆之交啊! 想当年许文广还是一个军中参将,有次出征跟蒙北对阵,孤身被蒙北四五十士兵所包围,身受重伤,在这性命攸关之时,华闻阁作为一个军中担任文职的监军,竟然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手中利剑带领二十号士兵前来营救······ 许文广至今都记得英勇无畏的华闻阁那一马当先根本不逊武将的英姿,历历在目。 可惜,由于前朝皇帝年老昏庸,太子跋扈,滥用奸臣。把个好好的能臣给逼得回老家隐居起来······ 明正帝看了眼谢玉珩,见他点点头,便松口道:“行,依许爱卿之意,仍旧封他为内阁学士。” 皇帝金口一开,华闻阁是官复原职。 许文广心中替老哥可惜:假使他那时不赌气回老家,这内阁首辅有白阁老跟纪太师什么事? 许文广跟谢玉珩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龙案前,躬身行礼高声道:“臣等附议!” 正在此时,程潇站在御书房门外禀报道:“户部侍郎蒋大人求见皇上。 嗯?蒋大人此时来莫不是有急事? 要不是急事,今儿早朝肯定会禀奏的。想到这,明正帝金口一开:“宣!” 户部侍郎蒋建成五十多岁年纪,由于这些年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因此身材圆润,满面红光。 他迈着八字步,跨进御书房的门槛里,猝不防及见到许文广跟谢玉珩二位大人在此,只德先跟他俩点头示意,走到龙案前弯下肥胖的身子给皇帝行大礼:“微臣见过皇上。” 明正帝表情威严,沉声道:“蒋爱卿,免礼,平身。” “禀皇上,蒙北闹起了瘟疫。”蒋建成说明见皇帝的来意。 第313章 瘟疫 蒙北动物多,先是从动物开始闹瘟疫,那里的官员没当回事,渐渐的便惹起了人瘟。 “啊?” 谢玉珩跟许文广同时惊诧一声,坐在上首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皇上,二位大人,我朝自建朝以来,就一直受瘟疫所扰,而每一次,都伤亡惨重。”蒋侍郎提起了这个事情,御书房里君臣的面色都不好看。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逢春日便里闹起了的瘟疫。没成想这进入深秋也闹起瘟疫,马上就要进入寒冬,到时候流民遍地,百姓遭逢苦难,日子就过得是更加艰难了。” 不用说,第二天早朝便是以此桩事为主要朝议,皇帝叫朝臣们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出来,最好是能有治理瘟疫的有效药物出来,方能一劳永逸。 明正帝高坐龙椅上,面沉如水,耳听得朝臣们三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皇帝把昨天蒋侍郎送上来的奏折,叫吴知送下去给底下的朝臣们看。叽叽喳喳一阵议论,便没了后续。 明正帝看着底下群臣,心情复杂难言······ 只觉得老血又卡在喉咙里,平常芝麻大的事拿到朝堂上来议,每个人都变成说书先生的快嘴,把政见不合的对家说得体无完肤。 这到了正是,大事,个个都成来锯嘴葫芦。 他们这是担心自己做个出头椽子,怕自己被派往蜀地去公干,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明正帝见他们不做声,便要找茬。 于是,点名道:“纪太师?”明正帝眼眸微沉地看着下面站在最前面的自己是好岳父,声音说、说不出来的清冷。 纪太师什么人,老狐狸一只,见到皇帝点名,立马走到中间,身穿一品径五寸独科花锦袍,玉冠束着一头稀疏的花白头发,对着高坐上首的明正帝双手一揖道:“老臣在!” 随后,便荐议道:“禀皇上,老臣保举谢总督前去蒙北治瘟疫。” 纪太师话音刚落,还没等皇帝出声,白阁老双手高举着玉笏对着上首的皇帝一揖,附和道:“皇上,老臣正有此意。” 紧跟着其余几位大臣也是如此的附和道:“臣等附议!” 呵! 明正帝不由可乐起来,合着朝廷就谢玉珩这么个人能使唤,什么事都得他出面去做? 你就是薅羊毛也不能尽在一只羊身上薅吧! 难不成朝廷花俸禄养了这么许多大臣,平常是留着养咸鱼不成? 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的谢玉珩,向来都是一马当先的能臣,这会儿还真是第一次做着明正帝诽腹的咸鱼来。 他今儿有私心,自己的小姑娘即日便到京城,他要好好的陪陪她,把她安顿好。 明正帝又把难题抛给徐丞相:“徐爱卿以为如何?” 徐丞相什么人?浸淫官场几十载,怎会听不出来皇帝语气中的不爽? 所以,他要另外推荐一人担当此次去蒙北的大臣才行,因此,他心有成足的往前走一步,对着上首的皇帝禀奏道:“皇上,微臣保举礼部尚书白大人前去蒙北控制瘟疫。” 白太师一听,嘿!好你个徐林!那蒙北轻易去得?不说山高路远,单凭那里的民风彪悍,以马奶黍粒为食,外地人去都是水土不服蹲不下去。你怎么不保举你儿子兵部侍郎徐鹏程去的呢? 于是,他急忙上前一步对着皇帝禀奏道:“此次去蒙北山高路远,文臣怕是难担当此重任,老臣保举兵部侍郎徐鹏程前去为最佳人选。” 明正帝一听,龙颜微怒! 这俩位老臣是什么意思?好像拿疫情不当回事,俩人到在相互间拆台? “好了!”没成想,龙椅之上的明正帝,忽然开了口。 那冷若冰霜的声音,瞬间就让方才还在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立马住了口。 正准备沉声呵斥几句,谢玉珩听见白太师提到武将时,顿时便想起今年的武状元徐锦珅来。 因此,他上前一步禀奏道:“皇上,微臣保举一人。” 嗯? 明正帝跟众臣都是一愣,话说谢玉珩还从未保举过任何一个人,大都是自荐或是受皇帝的委派,外去公干。 谢玉珩抬眸看了看身旁的几位老臣,双手举着玉笏对着上首的皇帝禀奏道:“微臣保举新科武状元徐锦珅前去蒙北抗瘟疫。” “新科武状元徐锦珅?” “他个愣头青怎能担此大任?” “徐锦珅?不是那个赣州总督徐蔚之子?” 明正帝一听,呃?行! 这小子当初在溱州时,朕便见他不是池中之物。品性率真,没让朕失望,在高手如云的比舞台上一举夺魁! 徐锦珅有乃父风范,将来是第二个徐蔚。 朕希望他将来更甚徐蔚是第二个许文广才是! 明正帝想到这儿,不顾众臣在下面议论纷纷,点颌道:“嗯,谢爱卿提议盛佳,正合朕意。” 武状元授正三品的参将,武榜眼授从三品的游击,武探花授正四品的都司。 因此徐锦珅跟季雨都是有资格参加早朝的。 徐锦珅听见皇帝点名,立马上前一步,声音铿将有力地说道:“臣遵旨!” 要不是谢玉珩保举他去蒙北,他也会自荐的。 季雨见师兄去蒙北,心痒痒的。忙不迭地快步走上前去,对着上首的皇帝自荐道:“禀皇上,微臣愿随徐大人去蒙北,臣一路护送他们前往。”季雨生怕皇帝不允,立马说道。 皇帝瞥了眼新科武探花季雨一眼,心中赞赏他的无畏。 别人是推脱不了,被逼无奈去蒙北的,他个傻小子还生怕朕不同意。 “嗯,允了!” 季雨像个孩子似的咧嘴谢恩:“谢皇上!” “此次去蒙北,礼部尚书白为钦差,兵部侍郎徐鹏程跟新科武状元徐锦珅为参将辅之,季都司护送。今明两日叫太医院准备药材,后日出发。”明正帝说完,威严的黑眸扫了眼下面的群臣一眼。 白为跟徐鹏锦可就没徐锦珅跟季雨的豪气,在皇帝跟大臣们面前,勉强不失态手捧玉笏:“臣遵旨!” 吴知适时高声道:“有事禀奏,无事散朝!” 第314章 唯一的亲人 皇帝都金口玉言下了口谕,群臣再怎么有微词,管用吗? 要不,自己自荐去那荒蛮瘟疫流行之地? 想自己养尊处优的一副老骨头能经得住长途跋涉?老命不要啦? 家里三珍海味,美妾热炕头不香吗? 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个咸鱼的好,千万别做出头椽子······ 大都数的臣子都是如此想,因此,在吴知那一声熟悉的声音喊出来,他们立马跪下对着上首起身准备离去的皇帝高呼三声:“臣等附议,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这一日早朝就算对付过去,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去。 只有白太师跟徐丞相二人互看了一眼,黑着老脸,“哼!”的一声,咬着后槽牙甩袖离开。 汪彤儿跟华老先生的马车在黄昏前到了城门前,小砚把路通拿出来给守城的差役看。 这是京城,因此守城的差役倒是比沿途城镇的守门差役要来得认真。 他们不但仔细看路通,每辆马车都要掀帘查看,甚至衣笼行李都叫打开瞧。 “二位差爷,这几辆马车是忠勇候府的。”黄宇适时健步走了过来,对着守城的差役客气地拱手道。 由于黄宇经常出城门办事,他们还是认识他的,闻言,打着哈哈道:“小的当谁呢?原来是黄大人,行,放行!” 小砚多日未看见黄宇了,此刻见到他如见到亲人般,两眼亮亮的,过来打声招呼:“黄大哥!” 黄宇见到小砚也是很开心,打趣道:“你小子,终于回来啦!” 原来谢玉珩这几天每日都有手下前来城门口等候汪彤儿的到来,今儿黄宇在城门这儿公干,事件结束后,顺便过来瞧瞧,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遇上。 他先到前面的马车前,对着门帘大开,坐在里面的华闻阁打声招呼:“在下见过华老先生,华夫人。” “黄管事好啊!”华闻阁没想到在城门口便遇到谢总督的管事,还真是巧啊! 随后,便走到汪彤儿乘坐的那辆马车前,对着里面的汪彤儿温言道:“秦少爷请随在下去住宿处,世子爷给你安排了宅子。” 汪彤儿门帘子都是刚刚守城门的差役掀开,还没放下来,她不用见到人,听声音也知道是黄宇。 “黄管事客气,请你转告你家世子爷就说秦玉谢谢他的好意,我有住处,就不麻烦谢大人了。”汪彤儿忙客气地出声推拒道。 黄宇没想到汪彤儿推拒不去,忙劝慰道:“秦少爷这说什么话?大人自从知道你要来京城,早就派人把住处打理好,就等你来住下呢!” 小砚紧挨着黄宇,对着马车里的汪彤儿连连点头,附和着:“嗯嗯嗯,是的呢!” 前面马车里的华闻阁见后面马车停在城门口不走动,忙走下马车来,对着驾车的小聪说道:“先把马车赶到路边上去,拦在城门口影响别人进出城。” 小聪立马答应一声:“是,华老先生。”随即便把马车驾离城门口。后面的小敏跟大美小美也跟着把马车驾离到旁边空地上停下来。 “秦少爷,你不去的话,世子爷会责罚在下办事不力,况且,也是世子爷的一番心意。”黄宇也把手中的马匹牵到一边,仍旧不死心地劝汪彤儿道。 “黄管事,在下先谢谢世子爷的好意,只是,我已经有了住宿地,就不用在麻烦了。”汪彤儿怎么也不松口答应。 她怎么可能住到谢玉珩安排的地方去? 弄不好羊入虎口,自己这么多日的努力岂不白费? 华闻阁终于听明白事件的原由,立马说道:“这位黄管事,老夫的学生怎么可能外去住?她肯定是跟着老夫一起回家的,再说,开过年来就要春闺,老夫还要时常辅导她功课,怎么能离开呢?” 汪彤儿一听,大大的水眸顿时像小星星似的亮晶晶,心中立马跟华闻阁一个大大的赞! 不愧是神队友,给力! 陈娇娇在华闻阁下马车后,也跟着下来,闻言,声音娇软地对着黄宇说道:“华府早就位秦玉准备好了宅子,不用你家大人费神了。秦玉是夫君的学生,也就是咱华家的亲人,不劳外人费心。” 陈娇娇说得不错的呀! 汪彤儿可不就是她的亲人?且是唯一的亲人······ 黄宇原以为轻松松的就把汪彤儿给带到世子爷的新府邸去的,没想到彤儿不但不去,半路上还出现个程咬金,华老先生不但帮腔,还拦住不让她去,真是气煞人也! 只能垂头叹气,无可奈何,对着汪彤儿说道:“那,秦少爷能否在此等会,在下先去禀报世子爷一声,可好?” 还没等汪彤儿出声,华闻阁奇怪地问道:“老夫的学生又不是犯人,还要等你家主子爷首肯才能离开?” 华闻阁撂下脸来,手伸出去牵起老妻的手,招呼一声车把式:“走咯,去前门街华府!” 黄宇语结,一愣之下只能跟小砚打个眼色,让他继续跟在汪彤儿身边,他立即打马去告诉谢玉珩这儿的情况。 华闻阁跟陈娇娇没说谎,他们是一前一后的分别给京城里刚刚来述职的儿子儿媳寄信来,叫他们另外准备一个宽敞的院子留着给汪彤儿主仆住。 汪彤儿刚刚一进城门口是雀跃又感慨的心,此刻被黄宇这么一打岔,兴趣全无。 心道:自己那日跟谢玉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凭他那么绝顶聪慧且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就听不进去人话的呢? 这又搞的哪一出? 把人好好的心情都搞没了······ ······ 此时的华府里,华闻阁的长子长媳这些日子来是忙得焦头烂额。 他们也是刚刚到达京城没俩个月的时间,本来华府就空闲二十几年没人住,当初华闻阁罢官不做,只留下几个老仆打理,几年前,老仆故去的故去,年老体弱只能看看大门,在华府养老而已。等他们主仆老小到达京城时,华府破败得简直不能住人。 第315章 恍若隔世 夫妻俩刚找人先顺出来一处主院留着自己先住下来,再慢慢整理,哪成想,先是母亲来信说不日就动身启程来京城,跟后便是父亲寄来急信说是老俩口一起来京城,还要分外整理出一处院子留给他的学生住······ 因此,把个长子夫妻俩忙得过人仰马翻的,这才把华府整理出一大半能住人的院子出来。 他们俩口子也从主院搬出来,把主院留给父母住,俩口子搬到旁边院子里去。 长子华钰倒是心甘若怡,自己的父母来京城,阖家团聚了,能不高兴吗? 再说,他本为长子,理应担当抚养父母照顾弟弟妹妹的职任。 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一般老者,是鼎鼎有名的华老先生! 其实,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进京述职的。 不是来养老吃闲饭的。 老俩口一来,只是苦了大儿媳妇孔璇,本来以为远离溱州,远离公公婆婆,不用晨昏定省,自己当家做主母多自在! 因此,华闻阁的大儿媳孔璇知道公公婆婆要来的消息脸色不好,又不便当着男人的面说什么,只能暗地里跟身边的奶嬷嬷发上几句牢骚话。 其实,她也没怎么跟公公婆婆住一起,自从自家男人考取功名后,便离开无为山,去溱州一个小县城为一县之令,之后再调任离溱州不远的解州做了几年知府老爷。 一年到头也就两三个月婆婆来看望他们,其余都是自由自在。 她哪知道自家公爹是进京述职的,往后的官职肯定比她男人大许多,且是进了内阁的。 内阁里也有六品的太子侍读,可就是这六品的小官有时朝中二三品大员还得拍他马屁。 毕竟他是离皇帝跟太子最近的臣子,就跟地方上从三品的知府大人一样,你哪怕从京中来个五六品的京官,他都得使劲巴结你是一样的道理。 正当大儿媳孔璇叫儿子华涛让奶嬷嬷带进屋里做功课时,富贵进来禀报道:“禀大爷,老爷,老夫人到了。” “啊!父亲跟娘亲到啦!快,阿璇走,去接二老去。”华钰一听立马一扫这些日子来的疲劳,撩袍就往大门口走去迎接父母的到来。 正准备跟奶嬷嬷离开的华涛一听祖父跟祖母来了,立马撂开奶嬷嬷的手,跟在爹娘身后便往大门口溜去。 “少爷,慢点!”虽说华涛十岁了,奈何是华家的长孙子,可不能有个闪色,奶嬷嬷赶紧快步后面。 当华闻阁搀扶着自家老妻下得马车时,抬眸望着面前记忆中的华府大门,恍若隔世······ 到家了! 华府大门紧闭,门屋檐上面的漆纹都已掉色,屋檐下牌匾上当初自己亲笔所书的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华府”颜色也淡了下去。唯有屋檐两角新置办的两只大灯笼是鲜亮的。 嗯,等安顿下来把大门重新装修一新,华闻阁暗自打定主意。 吱呀一声,华府大门敞开。 “父亲,母亲一路辛苦!”华钰快步走出来,见到几年未见的父亲立马膝盖一弯,撩摆“砰通”一声跪下给父母亲行大礼。 孔璇见到自家夫婿都跪下来,赶紧拉着儿子也跪下给公公婆婆磕头:“儿媳见过公公婆婆。”一边还不忘叫自己儿子跟老俩口打声招呼:“涛儿,快叫祖父祖母。” 调皮的华涛先给华闻阁跟陈娇娇磕头喊声:“祖父祖母,”随即手指着站在一旁的汪彤儿便问道:“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华闻阁跟陈娇娇正在招呼他们起身:“诶,自家孩子别行那些子虚礼,快快起身。” “叫她叔叔。”华闻阁耳中听见孙子这么一问,不由莞尔。 陈娇娇也忍不住咧嘴——自家表姐可不就是个漂亮姐姐嘛! 华涛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听话地喊了声:“叔叔。” “诶。”汪彤儿这才尴尬地轻咳一声,对着华钰夫妻俩拱手客气道:“学生见过华大人。” 华闻阁一听,立马打断她的话,说道:“玉儿,他是你大哥,你称呼他们大哥大嫂就是,千万别见外。” 华钰跟孔璇这才注意到汪彤儿这么个人,自家父母亲来信叮嘱又叮嘱,一定要安排一处最好的院子留给这个叫秦玉的来住。 没想到,这少年样貌真是太过出挑,唇红齿白,眼若秋波。啧啧!世上怎么有如此美貌的男儿? 汪彤儿很是听话地,乖巧叫道:“秦玉见过大哥大嫂。” 华钰倒是开心的答应道:“诶,秦玉弟弟你好。” 那位大嫂就有些不情不愿,态度勉强道:“自家人,别客气,里面请。” 汪彤儿走到华涛面前,弯下身子把一只金怀表套在华涛的脖颈上,笑着对他说:“这是叔叔给涛涛的见面礼,喜欢吗?” 能不喜欢吗?这怀表从表链子到里面的时针都是纯金打造的,据说在京城都卖到二千两纹银还不一定有货。 原因当然是两个月前闹倭匪,商人哪敢拿身家性命去冒险? 直到上个月中旬,才渐渐有商船出海去跟西洋人通商。 本来这怀表就是稀罕货,全手工制作,成品也少。能漂洋过海贩卖到大周来就跟稀少少了。 孔璇一见两眼发亮,嘴里却说“诶吆,这太精贵了,涛儿快取下来还给叔叔。” 华钰也赶紧说道:“是呀,太精贵了,不能要的。” 汪彤儿见华钰一副中年文士的模样,样貌像陈娇娇的俊秀,身材也没华老先生高大魁梧。 “玉儿给的,快收下吧!” 当初华闻阁跟他差不多三十八九岁的年纪辞官回家,没想到儿子也是这么大的年纪,却是进京述职。 华闻阁看着面前的长子,手捋美人须,轻舒一口气:真是世事难料啊!自己都到了花甲之年还能重进朝堂······ 汪彤儿看着面前先生家一家老小团聚,自己个外人搞在里面真是太不和谐。 心中打定主意,隔日便搬出去。 那日给徐锦珅的书信,让他给自己买宅子的事,这么多天的时间理应买好。 横竖自己的行李不多,明日早起便去寻徐锦珅去。 第316章 圣旨到 等到晚上吃晚膳时,汪彤儿越加不适应,不是别的,只是那位大嫂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个吃白食的无赖似的。满眼都是鄙夷不开心。 可不就是如此吗? 孔璇刚刚看见汪彤儿带来的下人就有七个,这七个人单每天的花费得要多少? 最主要的是,还不知道她们要住到什么时候? 也难怪孔璇担心,她娘家父亲是个穷秀才,因此,她哪有什么嫁妆?也就没什么体己银子。 家里的用度都是夫家的产业给维持着,她平常也是省吃俭用的。只是道了京城,要跟那些贵族夫人打交道,难免花费银子买来时薪的衣服首饰装门面去交结。 三十六岁的孔璇要不是第一个孩子早夭,也到了做祖母的年纪。 之后,生下华府长子十岁的华涛跟六岁的女儿华蓥。 当初结亲时,华闻阁没嫌弃亲家贫穷,原来的华夫人也是见孔璇人老实,模样清秀是个过会日子的,才答应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她哪知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大儿媳是个精细且小家子气呢? 陈娇娇穿越过来这两年,每年也去住过俩三个月,她是为了躲避原主夫君的,心中只顾想着那位老者不在自己面前晃就行。因此也没多关注孔璇的人品。 正当一家人吃饱喝足,准备去息歇时,华府管家富贵急匆匆进来禀报道:“老爷,大少爷,宫里的公公手拿圣旨在前厅等候。” 嗯?宫里的公公拿着圣旨?奇怪! 也难怪华钰奇怪,他又不是什么朝中重臣,要是有紧要事理应宣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才是。 华钰赶紧起身,对着华闻阁说道:“父亲,您先陪着母亲去息歇,儿子去接旨后再去看你们。” 华闻阁一听,应当是皇帝给自己下的圣旨到了。 没想到皇帝的眼线的消息还真快,自己刚到家,吃了个晚膳的时间,圣旨就到了。 嗯!不愧是个明君,办事效率就是高! 他见儿子急匆匆地往前院走去,自己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只有孔璇着急:公公也太会凑热闹,宫里来的太监找自家夫婿传达皇帝的旨意,他个老人家跟在后面去干什么呢? 汪彤儿跟陈娇娇对下眼眸,两人都看见孔璇脸上显示出来的不喜。 陈娇娇轻咳一声道:“秦玉,这么晚,宫里来人怕是皇上给你家先生的圣旨到了。” 说完,转头吩咐站在门外带来的几个下人道:“你们赶紧去把行李顺出来,明日老爷进宫述职,不能耽搁早朝。” “是,奴才这就去。” 华闻阁跟陈娇娇本来就吩咐他们把行李整理好,早点洗漱息歇。奈何他们第一天到来,怕失了规矩,都站在门外等候主子们的吩咐。闻言,这才离去。 汪彤儿忙接过话头道:“嗯,皇上对先生很是看中,这次先生重新述职,肯定是大展宏图,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孔璇:“······” 难不成公公是进京做官,而不是来养老的? 陈娇娇的俩句话,就好比有人给她响亮的“啪啪”打脸! 父子俩一前一后到了前厅,还没等华钰跟手拿圣旨的太监打声招呼,那位太监却是越过他,往华闻阁走来,热情地打声招呼:“吆!华老先生别来无恙?” 华闻阁一瞧,嘿!是熟人。 是那位萧老爷身边的吴知,华闻阁也是等明正帝离京后,方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萧老爷竟然是当今圣上。 那时心中对皇帝便心存好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自己在朝为官时,皇帝那时还是个七八岁的小童啊! 华闻阁哈哈一笑,对着他拱手道:“老夫见过公公,大晚上的劳烦你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您老不知道,咱主子最是求贤如渴啊!”吴知对着华闻阁说道。 二人聊完家常话,接着便是正事,“华老先生接旨吧!”吴知说完,从后面小太监手里去过圣旨来。 华闻阁赶紧对着手捧圣旨的吴知跪了下来,见还愣着的长子站着不动,伸手拉了拉他的袍摆,这才把神游的儿子给拉回了魂,匆忙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和二十一年探花郎华闻阁有不世之材,老当益壮,能堪大任······封为内阁侍读学士······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华闻阁高呼三声万岁,双手高举过头,恭敬的把圣旨接了过来。 “公公,请喝茶。”这才起身,招呼吴知喝茶。 吴知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把赤色的官袍接到手里来,亲手递给华闻阁手中。 “不了,咱家得回去复旨呢。”吴知挥了挥肥胖的短手臂,对着华闻阁咧嘴一笑:“华大人,宫里见哦!” 华府管家富贵赶紧的把两个沉甸甸的锦袋分别塞吴知跟那个小太监手中。 富贵是华钰身边的管家,惊愕过后是惊喜:华家要走红了,本以为养老的老太爷竟然做官了······ 往后这个家肯定是老爷跟老夫人掌家,不用等到明日,今晚府里可定会疯传开来:老老爷做官了! 华闻阁没来华府时,华府的下人都是称呼华钰为老爷,孔璇为夫人。 他们老俩口一到,华钰跟孔璇便降为大少爷,大少奶奶。 吴知也不客气,把锦袋塞到怀里,对着华闻阁拱拱手,手执佛尘迈着八字步离去。 懵懵然的华钰,刚刚不知道下跪,此时不知道起身。 真是个社死现场······ 那模样好像在说:我是谁?我在哪儿? 任他跌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至仕回乡,颐养天年的老父亲,竟然重新走仕途! 虽说父亲的品阶跟自己的一般高,不过,那是内阁呀! 凭自己到老都不可能进内阁的,估计自己这个吏部侍郎做到十年八年都难有上升的余地。 惊喜来得太突然! 如今有父亲在朝为官,自己也有了主心骨,有底气啦! 还没等他从惊诧跟欣喜中回过神来,守门的小厮送来一封信,:“禀老爷,是许大军府递来的信。” 华钰也不争先了,估计许大将军的信是写给老父亲的。 第317章 闹瘟疫 华闻阁拿起书信不等去后院书房你看,就近坐到八仙桌旁边的花梨木太师椅子上,就着灯光拆开书信开了起来。 信中除了祝他平安到达京城跟老友间的问候,便是今儿早朝时的蒙北瘟疫的事。 华闻阁从信中看出来,许文广旁敲侧击的问他有没有除瘟疫的良策。 也不能怪许大将军心急,他担心老哥从回朝堂,职务依旧是二十年前离开时的品级,怕他心有不甘。 假如他有什么良策能献出来可就是首功一件,到时即便不能弄个首辅,弄个二品的次辅也是不错的,在内阁跟皇帝面前都是有话语权的。 华闻阁拿起书信往后院走去,轻车熟路走到二十年前自己的主院那儿,没成想自己的学生也等在那儿陪着师娘,没离开去休息。 华闻阁欣慰,还是自己最中意的学生好啊!还知道不放心在这儿等自己。 汪彤儿抬眸见到华老先生进得院中来,立马站起身来关心地问道:“先生,宫中来的圣旨是宣给您的吗?” “嗯,是官复原职啊。”华闻阁语气中带着许诙谐。 说完看了眼汪彤儿,师生俩人都是聪明人,毕竟他离开朝堂二十载,再回来在朝臣面前已经是个劲爆消息,皇帝怎么可能给他高的品级?除非他对朝廷有特殊的贡献。 “学生在此先恭喜先生,愿先生来年节节高升!”汪彤儿调皮地拱着双手祝贺道。 华闻阁听汪彤儿这么一说,眼眸看着坐在那儿无精打采的陈娇娇道:“为师不想高官厚禄,只想守着你师娘安稳度日。” 要不是自己的老妻回京,自己是不可能在出山,在朝为官的。 待在世外桃源,风景如画的无为山,过着神仙般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香吗? 再说,年轻时为了自己的一腔抱负,想要建功立业,因此冷落老妻多年。 这年老了怎么着也要陪着老妻,一切以她为中心,让她过上安逸的老年生活才是。 “先生,常言道:没有上进心的官不是好官。”汪彤儿小脑袋瓜里想起这句话来,不假思索地跟华老先生开起了玩笑来。 把个坐在那儿想要打瞌睡的陈娇娇都被她这么一说,“扑嗤”笑出声来。 华闻阁不由用手中的信在汪彤儿小脑袋上轻轻敲了几下:“调皮鬼!” 汪彤儿本来想早点洗洗睡觉,毕竟这些天坐马车,浑身颠簸得骨头都要散架,亏得便宜爹用货船送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路程,不然,今儿还在路上呢! 奈何陈娇娇非要自己陪着她,原因是便宜儿子没把原主之前住的院子给整理出来。她今晚竟然又要跟华闻阁睡在一处,你让她怎么能不拉着汪彤儿在此搓磨时间。 汪彤儿也没法,只能跟她说:“你躲得了一时,还能躲过一世?” 本来都躲到京城里来了,先生还不是二马不离步,跟了过来? 汪彤儿这一路上也冷眼旁观,见华老先生时时便逗着娇娇开怀大笑,一路上更是细致若为地照顾她,处处都是以她为中心。 娇娇也好像不排斥他了,只是当事人不觉察而已。 除了年龄差异,自己的先生华闻阁算是一个不错的能托付终身的人。 只是,唉······年纪相差太多了······ 陈娇娇在旅途中,每逢住宿客栈,她都以路途辛苦,要一个人睡着舒服为借口,躲过去,从没跟华闻阁在一间客房休息。 这到了家里,住宿在一个院中,看她往那儿避? 汪彤儿只能给她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正当汪彤儿要告辞回自己住宿的院中时,华闻阁轻叹一口气道:“哎!蒙北的老百姓遭殃了!” “先生,蒙北发生什么灾难?”汪彤儿把那句跟先生告辞的话先咽了下去,问道。 “蒙北闹瘟疫,惯常都是天暖时闹瘟疫,不知怎的,这都到了深秋,竟闹起瘟疫来。唉!越往后天气越冷,受瘟疫的老百姓冬季日子难熬!”华闻阁心情沉重地叹息道,把手中的许大将军的书信递给汪彤儿看。 瘟疫在现代也时常有,不过都是有有效药物给控制下来。 汪彤儿接过信来快速看了一遍,从信中得知是从动物传染出来的,跟现代的禽流感差不多。 呃? 娇娇表妹的外公就是做防疫这方面的官员,他妈妈跟舅舅也是这方面的专家。 娇娇也涉及过这些专业知识,毕竟从小在外公家耳晕目染,她应该能行。 再说,她当初考取的可是全国最著名的bj协和医学院! 对于治疗瘟疫她应该有两把小刷子。 果不然,陈娇娇从汪彤儿手里接过许文广的书信,仔细看了一下,只是上面关于瘟疫的详细的信息不多,大体知道是由于动物所传染开来的。 汪彤儿望着陈娇娇,只见她点了下脑袋,汪彤儿就知道有戏了。 为了不让娇娇掉马甲,只得自己揽过来。 娇娇也只能做个幕后的无名英雄。 想到这,轻咳一声道:“先生,学生回去查查书,之前好像看见有治瘟疫的方子,学生尽量在明日早朝前找出来给您。” 华闻阁一听,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本事,她说见过那是肯定见过的。 不为别的,只为蜀地遭瘟疫折磨的老百姓,自己也要相信她。 “先生,师娘,学生先告辞。”汪彤儿又看了眼陈娇娇,得到让自己放心的眼神,方才行礼,安心地转身离去。 “玉儿,你今儿先早点息歇,明日再找不迟。”华闻阁舍不得自己这个身子骨纤细的学生辛劳,坐了这几日的马车,还是先去休息。 陈娇娇心说:费尽心思,写出医治瘟疫的这些法子,是本姑娘! “大美小美。” “少爷?”大美小美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你俩今晚留下来照顾师娘。”汪彤儿叮嘱道。 她俩不留下来,娇娇写下的治疗瘟疫的方子怎么传到自己的手中? “是,少爷!”大美小美雀跃地大声答应着。 大美小美肯定高兴啊!老夫人是她们俩的救命恩人,留在她身边怎会不开心? 第318章 药方子 汪彤儿出得先生的清宁院,看了眼腕上的怀表,都过了亥时。 夜幕浓稠,天空中却是繁星点点。 来到古代最让人舒坦的便是空气新鲜,哪怕再是繁华的地段也没了空气污染跟机器的噪音。 汪彤儿在华府的下人带领下往自己临时借住的听松院走去。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快进来沫浴!”小雪坐在那儿如小鸡啄食地打着瞌睡,听见动静,睁眼见是汪彤儿回来了,立马站起身来说道。 汪彤儿见到一脸疲惫的小雪关心地说道:“好的,你也早点去息歇。” “没事,让婢子先伺候您去更衣。” “不用,你先下去息歇吧。” “那,婢子告退。” 小雪见秀云从寝室走了出来,也就不再坚持,便放心地离去。 秀云走过来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亵衣都拿好了,放在浴间里,婢子伺候您去沫浴吧。” “不用,你也早点去息歇。”汪彤儿挥手让她下去,洗澡水留着明天叫小聪他们进来倒。 “好把。”秀云打着哈欠,对着汪彤儿侧身一福说道。 汪彤儿本来沫浴就不需要人在一旁伺候,况且坐了这么些日子的马车,大家都很疲劳。 秀云依旧是睡在汪彤儿寝室旁的隔间里,小雪跟许嬷嬷睡在后罩间。 许嬷嬷也有这么大年纪,连日坐着马车,被颠簸着老骨头都要散架。 进了听竹院还要指挥着他们整理行李,铺好床铺。她跟小雪久等不回汪彤儿,被小雪跟秀云劝说下先去息歇。 汪彤儿洗嗽后,坐在床上看书,等候大美小美把陈娇娇的治瘟疫的方子拿过来。 正当她把书扔在床头,迷迷糊糊打起瞌睡时,寝室门被轻轻敲响:“少爷!” 汪彤儿声音软软地答应道:“进来。” “少爷,这是夫人写给您的信。”小美把寝室门轻轻推开,从怀里掏出来折叠的一张纸来交给汪彤儿。 “嗯,你也下去息歇去吧。” “是,少爷。”小美躬身一揖,正准备离去,汪彤儿叮嘱道:“明日先生早朝前,你记得来喊我起床去送他。” “好的,少爷。”小美一听,呵呵,今儿晚上是去夫人那儿了。 汪彤儿等小美离开,便手执油灯,去外室书案那儿。 自己跟娇娇的笔迹华老先生肯定是看得出来的,因此,她要重新给抄写一份。 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汪彤儿把陈娇娇写的药方子的纸张摊开,用镇石压住。 随即便磨墨,照着陈娇娇写的药方子给原封不动地抄写下来。写完,便把陈娇娇写的药方子在油灯上点燃给烧掉。 汪彤儿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正坐在外公家的千秋上跟娇娇表妹一起荡千秋时,猛然间千秋的绳一断,吓得惊醒过来。 这哪是荡千秋? 自己是被小美给摇晃着醒了过来。 原来小美敲门,见汪彤儿没应声,便推门进来,喊了她几声:“少爷”少爷依旧在梦周公。 只得略微用劲推了几下熟睡的汪彤儿,这才让睡梦中的汪彤儿以为在荡千秋······ “啊?什么时辰?”汪彤儿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问道。 “少爷,是寅时了。家主,是老爷已经起床了,准备去早朝。” 华闻阁到了京城,即将在朝为官,下人们不用特意照会,便知道改口称他为“老爷”的。 汪彤儿一听,赶紧说:“快去弄点热水来我洗嗽。” 等小美一离开,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把寝室门关紧,先把裹胸布给裹上,再把里衣穿上,披着自己设计的让许嬷嬷做的睡衣,赶紧先去洗嗽。 秀云今儿也睡得香甜,汪彤儿这儿的动静竟然没把她给吵醒。 到底是有武功的人,整个院子只有小砚起床,守在门外。 汪彤儿简单的打理一下,便跟在手执灯笼的小美身后,快步往清宁院走去。 华闻阁今儿惊喜地发现,自家老妻竟然也早起,送自己去早朝。 心里是欣慰且庆幸自己紧随着娇娇来京城,不然,到哪享受此等待遇? 这待遇还是二十年前才有过的,只是,那时自己不知珍惜,总是认为理所当然的。 如今想来,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 华闻阁把陈娇娇的双手捂在他宽厚带着薄茧的大掌中,声音说不出来的温和:“娇娇,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咳咳,”汪彤儿刚走过来,就被先生喂过来满满一嘴狗粮,差点给喂呛着了。 “先生早,师娘早啊!”汪彤儿把先生喂的狗粮使劲咽了下去,露出个笑脸来,上前一步行礼。 “诶,玉儿早呀!”华闻阁没想到小弟子还真的赶在自己早朝前过来了。 陈娇娇羞红着脸蛋,把手从华闻阁掌心中抽了回来,对着汪彤儿不自然地说道:“嗯,早。” 她懊恼着,早知道这老人家是个老不羞,自己怎么着也不会起床来送他。 她其实是担心汪彤儿睡过头,忘记把药方子送过来,赶不上便宜夫君带着去早朝。 因此,见华闻阁起床的动静,立马也赶紧披衣下床来,见到大美,偷偷叫她去喊秦少爷过来。 哪知大美说道:“回夫人,小美早就去喊秦少爷了。” “啊?” 正当陈娇娇暗道自己白担心时,在里间洗嗽的华闻阁走过来了,见到他的老妻竟然也起床送自己,心里了开了花,美人须也开心得抖了起来。 “娇娇,来,帮为夫束发。” 陈娇娇:“······” “咳咳。”汪彤儿见到娇娇在神游,立马又轻咳一声,把她的思绪给招了回来。 “先生,这是学生连夜找来的关于治疗瘟疫的药方子。”汪彤儿把手中的药方子递给华闻阁。 华闻阁感动啊! 自己真没看错面前的得意学生,心系朝廷,心系老百姓也心系为师啊! “好,为师今儿早朝,就把此药方子献给皇上。”华闻阁声音爽朗地说道。 “先生,向皇帝献药方子,就算皇帝相信此药方能治疗瘟疫,可是群臣不一定能信服。 第319章 早朝顺利 汪彤儿看看时辰不早,担心先生第一日早朝就迟到不好,于是跟华闻阁说道:“先生,自师徒俩边说边聊吧。” 华闻阁一听,抚着美人须点颌道:“也行,”说完还不忘叮嘱陈娇娇道:“娇娇,快回去睡吧。” 陈娇娇看了眼汪彤儿,点点头道:“好的,妾恭送夫君早朝顺利。” 华闻阁一听,心中可乐:早朝顺利? 蛋子拎着灯笼走在前面照着路,汪彤儿小脚跨步跟上大踏步往前走的华闻阁,边走边跟他建议到:“先生,瘟疫有许多种类,不能一概而论。” “嗯,这些为师也是知道的,所以?”华闻阁听见汪彤儿脚步匆匆的,说话带着喘息声,后知后觉的放慢脚步。玉儿没练武功,身子骨不如自己喃! “学生是说,先生您要自荐去蒙北,学生跟着你一起去实地看看才能确定是哪种瘟疫,到时方能对症下药。只是,辛苦先生。”汪彤儿说完,内疚地说道。 “玉儿,为师辛苦倒是无妨,到时辛苦的是玉儿你呀。”华闻阁感叹一声。 汪彤儿心说:到时辛苦的怕是娇娇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华府大门前,只见门前灯笼下一身紫红官袍的华钰赶紧迎了过来:“父亲早安。”说完便伸手过来搀扶着老父亲。 华闻阁把手一甩,说道:“不用。”脚步轻快地踏上马凳子,率先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长子的身子骨还没为父的强健,华闻阁有一隙间自责:那时只顾建功立业,一心扑在朝廷,忽视妻儿,特别是长子,没从小叫他强身健体,都是老父的错······ “玉儿见过华大哥。”汪彤儿对着华钰双手一揖道。 华钰见到汪彤儿很是意外,没想到父亲的这个学生真是比自己这个儿子还要来得孝顺,这么早就起床送父亲早朝。 于是,对着汪彤儿好感地点颌;“早,秦玉。”说完,对着汪彤儿挥挥手,在下人们的伺候下登上马墩子上了马车。 华闻阁还不忘把马车帘子掀开,对着汪彤儿温声照会道:“回吧,回去再睡一觉,那时先生我就回来了。” 汪彤儿躬身行礼道:“学生恭送先生。” 华钰:戳心······ 父亲什么时候对儿子有这么温柔过? ······ 马车哒哒声中,父子俩坐着马车在清晨无人的街道上往皇宫方向慢慢驶去。 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中的华钰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开心,他一夜都是翻来覆去的激动得不能自己。 没想到自己的老父亲远离朝廷二十几载,竟然,竟然就出仕了! 从今往后,自己也是有父亲罩着的人了······ 华钰下了马车,心情倍好的跟着老父亲去上早朝,谁知,走着走着,竟然被老父亲给甩下一大段路程。 诶吆,他霎时便有了颗玻璃心——自己的体力竟然比了年迈的老父亲! 华闻阁一路上遇到的朝臣,除了少有的几位老臣还依稀的记得他,不过,也是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其余的朝臣对着他是除了惊愕还是惊愕:朝中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这么位老人家? 华闻阁抿着唇,脚步轻快地往奉天殿走去,把那些惊愕不已的朝臣远远抛在身后······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面前打声招呼::“华老先生早呀!” 华闻阁抬眸便见比自己还要早到的面前这位俊眉修目,矜贵俊美的熟人,原来是谢世子爷,谢总督。 谢玉珩今日穿着身绯色的交襟衮服,襟口露出抹白罗的内衬,劲瘦的腰肢以玉带相束,水波纹的衣摆下,隐约露出结实的长腿,脚着绣金线云纹的黑色厚底靴。正抿唇看着他。 “谢大人早呀!”华闻阁走上最后一阶台阶,拱手道。 “华大人,秦少爷住在你那儿还好吗?” 华闻阁倒是没想到他开口就是问自己的小学生,捋着美人须道:“好呀!” 这才想起,面前的人昨儿派人去接秦玉,哪想到被秦玉拒绝。 呵呵,这是心里憋着气呢! 正在此时,奉天殿太监一声高呼:“上朝——” 随后吴知一声:“皇上驾到!” 于是,众人快步走进殿中,站好自己的位置。跪下,高呼三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儿明正帝心情不错,一贯威严的俊眉也松展开来,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姗姗来迟的纪太师跟白阁老,猛然间见到他们一众阁老中间怎么冒出来个新人? 不是新人,貌似一个熟悉的老家伙! 皇帝萧毅高坐龙椅,看着道骨仙风的华闻阁,矜贵隽永的谢玉珩以及威风凛凛的许文广还有三位气宇昂扬,潮气蓬勃的新人武状元,榜样跟探花郎! 老中青都是养眼得很啊! 要是秦玉再往此间一站! 哈哈! 朕每日早朝心情肯定愉悦······ 首先问到:“昨天早朝,尚书白为,兵部侍郎徐鹏程你们二位准备得怎摸样?” 徐锦珅皇帝倒是信任他,毕竟在溱州皇帝也知道他的品性,加之他还是虎将徐蔚的儿子,又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谢玉珩推举的。 因此,皇帝先问他们二位的话。 尚书白为跟兵部侍郎徐鹏程上前一步回禀道:“禀皇上,已经打点差不多了,单等太医院的药材准备好,明日定能启程前往蒙北。” 他们二人,心有不甘,不想去那么远且是个穷乡僻壤的荒蛮之地!且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呀! 可是不去不行啊?别看皇帝是个仁慈的主,要是发起威来不是我等能承受得起的。 因此,咬牙也得装成很是愿意的模样,以博得皇帝的好感。希望到时,皇帝对他们能网开一面,不治他们的罪。 假使,万一被压制下来,嘿嘿!等到那时,自己所受的苦是苦尽甘来,加官进爵了。 不过,这种美好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第320章 药方子 华闻阁手举玉笏,声音清朗地高声禀奏:“臣有本奏!” 皇帝萧毅一见是今儿第一天早朝的华闻阁,声音温和道:“华爱卿请讲。” 许文广眉头一松,虎目澄亮起来。 谢玉珩也有所感觉地朝他看了过来,心说:难不成华老先生有什么应对瘟疫的高招不成? “禀圣上,微臣有压制瘟疫的药方子。”华闻阁声音一落,如一时激起千沉浪。 众臣立马炸开锅,小声议论起来:“他是谁?胆子倒是不小!” “是噢,这老者是倚老卖老,可惜,人老不值钱啊!” “真是口出狂言······” “此人是二十年前辞官回家的华闻阁。” “咦?辞官回家这么多年还来现什么世?老老实实在家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不香吗?” “嗤!真是·······” 华闻阁不管他人的议论声,把药方子呈给走过来的吴知手中。 明正帝把药方子拿到手中一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几种药的名称。 皇帝一瞧这熟悉的字迹,心情舒爽地挽起唇角来。 这是秦玉的字迹呀! 哈哈!是秦玉献的药方子,朕肯定相信。 不说其它,单说海上税收跟海盐的增产,就成效显著、 前天宁知府上来奏折,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海盐增产,增产了! 因此,龙颜大瑞! 汪彤儿还就忘掉这一茬,只是为了别叫先生给瞧出来是娇娇的笔迹,没想到让先生再重新抄写一份。 “散朝!” “啊?” 皇帝的这声“散朝”直接把众臣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他们刚进来还没站稳脚,怎么就散朝的呢? 难不成起早来早朝就是为了给皇帝您磕头三呼万岁? 正当众臣摇着脑袋,不知所云地再次磕头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离开时,吴知在皇帝授意下把白太师父子,徐丞相父子俩跟纪阁老还有许大将军以及谢玉珩等几位臣子留了下来。 当然了,徐锦珅跟季雨还有华闻阁肯定也走不了,一起去御书房议事。 同时,吴知也在皇帝的口谕下往华府匆匆而去······ ······ 汪彤儿回到听松院,只有许嬷嬷起床,对着汪彤儿抱歉道:“嗨,老奴昨儿没等得少爷回来,就擅自息歇,今儿又没能伺候着少爷,真是老不中用了。” “诶,许嬷嬷你老可别这么说,你还年轻着呢!” 汪彤儿虽者把卖身契给了她们,暂时她们还是逸奴自称,等离开华府后,汪彤儿便让她们仨把称呼给改了过来。 此时,天还蒙蒙亮,汪彤儿本想着再睡过回笼觉的,只是担心着治瘟疫的药方子的事,不知道华老先生把药方子献给皇帝,皇帝跟众臣的反应是如何? 愁肠啊! 此时要是在溱州的麒麟院里,许嬷嬷早就端来一碗温热的花胶燕窝给自己吃了,奈何,借居在别人家里哪有这么方便? 起床早,肚子容易饿啊! “小砚呢?”汪彤儿早起时还看见小砚的,心想着叫小砚上街买点早点来填填肚子。 小砚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喃! 你要是叫小聪小敏他们出去买早点,京城这么大的地,他俩对着既陌生又是繁华的京城,说不定等到华老先生回来一起吃早膳,他俩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呢! “额?刚刚还看见他的,老奴去寻他去。” “嗯,找到他,叫他去买些早点回来,我肚子饿了。”汪彤儿瘪着个小脸蛋,揉了揉小肚子说道。 “好嘞。”许嬷嬷心疼一秒,又被汪彤儿的小动作给惹笑了。 唉!少爷什么时候挨个饿的? 本以为到了京城,便没买零食。这不,少爷肚子饿了都没东西吃,下次,无论如何都要时时刻刻准备零食,以备不时之需。 许嬷嬷正举步往外走,去寻小砚时,只见小砚两只手上都拎着荷叶包着的食物,快步从院外走了进来。 汪彤儿一见,瞬间两眼发亮,嘿嘿!还是小砚好啊! “秦少爷,在下买的早点,你先填填肚子。”小砚进来后,便把手里用荷叶包裹着的早点放到外室的桌子上,对着汪彤儿说道。 小砚也是因为谢玉珩的缘故,因为谢玉珩每次早朝前都要吃点东西才去早朝,原因当然有时早朝议事能到午时才罢,久而久之,胃子饿得吃不消。再加之,小砚知道汪彤儿是个小吃货,起这么早,肚子肯定会饿。又是在别人家,肚子饿也不放便。 “谢啦,小砚。” 汪彤儿心里暗搓搓的给小砚点了个‘赞’! 许嬷嬷对这里也不熟悉,找不来碗碟,只能先拿起一只比较大的荷叶包裹,把荷叶打开。 荷叶一打开,里面的肉包子冒着阵阵热气,好香哦。 汪彤儿一见,食指大动。于是,也不客气,坐下来先拈起一只还烫手的肉包子,吹了吹热气,便吃了起来,同时还不忘招呼许嬷嬷跟小砚吃:“唔,不错,好吃,你们也趁热吃吧。” 许嬷嬷跟小砚见汪彤儿吃得欢快,顿时,馋虫也被勾了上来,两人不再客气地拈起热包子便吃了起来,“嗯,真是好吃。”许嬷嬷感叹道。 她昨晚,由于是到了新地方,饮食不习惯,本身来疲劳,因此也没吃饱肚子。 其实,也是肚饿好下食的缘故······ “这里面是火炉烧饼。”小砚把手里的肉包子三口两口便吃完,打开另一只荷叶包裹着的食物,对着汪彤儿说道。 他吃得快,哪像汪彤儿一小口一小口的如仓鼠觅食? 他还记得汪彤儿爱吃的火炉烧饼。 汪彤儿是一秒感动,还是砚哥好啊! “咳,少爷,婢子起晚了。”秀云从里面洗嗽后走出来,愧疚地对汪彤儿说道。 “没事,快来吃早点。”汪彤儿招呼秀云坐下来,指了指桌子上的早点说道。 小砚见秀云过来,立马把一张绣凳子搬给秀云坐,还贴心拆开一只用油纸包裹着的温热的糕点,递给秀云道:“你爱吃甜食,这是金丝枣泥糕,在京城是很有名的。” 第321章 进宫去 不说秀云红着小脸感动不已,汪彤儿跟许嬷嬷对下眼神也是惊诧不已。 汪彤儿:貌似以为能陪我到永远的秀云,要被小砚给拱了······ 不是说冷面侍卫,跟他主子一眼不近女色的呢? 汪彤儿肚子这会儿是真的饱了! 一大清早的被两拨狗粮给喂得饱饱的,怕是等会早膳是吃不下去,甚至连午膳也不需要吃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华府,这样子一来就不需要吃先生跟娇娇的狗粮,小砚回到谢玉珩身边去,自己也吃不到小砚跟秀云的狗粮了。 想到这,立马高声喊:“大美小美!”她要去找徐锦珅,看他把自己的宅子买在何处? 她要搬走。 正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尖细的嗓音高呼:“举子爷在吗?” 汪彤儿口里还咬着烧饼呢,抬眸一瞧:诶吆歪,我当是谁这一大清早的叫唤呢?原来是那位皇帝身边圆乎乎白净净可爱的太监吴知哦。 手执佛尘,迈着八字步的吴知在华府下人带路下,一摇一摆地跨进听松院,来到廊檐下,正巧见到小嘴沾着油渍,嘴里还塞着烧饼惊诧着圆碌碌的两眼珠子的汪彤儿,忍不住“扑嗤”捂嘴笑了起来。 这秦少爷真像个孩子似的,太可爱了。 “唔,是吴大人呀。”汪彤儿赶紧把嘴里的烧饼浑沦吞枣地咽了下去,秀云惊讶之下赶紧的把干净的面巾递给汪彤儿,让她先把小嘴上的油渍擦干净。 许嬷嬷也匆忙把桌子上的早点收拾起来,还好吴知是个熟人,不然,许嬷嬷真是吓一跳——宫里的太监呀! 此时刚从宫里回家的华钰也急急忙忙的带着夫人孔璇赶过来了,对着吴知拱手道:“不知公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不说吴知也是正四品的官,单说吴知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他本人就代表着皇帝。 你叫华钰怎能对他不恭敬?他是知道吴知只有去皇帝看中的臣子家宣旨,只是没想到,这一夜之间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近侍吴知,竟然是第二次光临华府,怎能叫他不惊喜? 吴知对着华钰点颌道:“华大人客气。” 随即便满脸堆笑,态度温和道:“举子爷,请随咱家进宫去吧!” 进宫去? 汪彤儿一听,便知道先生献给皇帝的药方子,皇帝收下之后让自己前去解读呢! 幸亏汪彤儿记忆力超群,她抄写药方子时,把药名都记在脑海里。 也幸亏陈娇娇不是医生开处方时写的天书,不然就悲剧喽······ “公公,您还是称呼在下秦玉便可。” 举子爷这个称呼汪彤儿还真是不习惯。 吴知看了眼面前一脸期待地,眨巴着那对漂亮的杏眸的少年郎,点了点头答应:“好,秦少爷。” 汪彤儿眼尖的看见小美,对着吴知拱手道:“公公,请容在下换身衣服可好?” 她早晨起床后,匆匆忙忙的,生怕去晚了耽误事,加之,也没个人替她束发,整理衣袍。 吴知听汪彤儿这么一说,抬眼看看汪彤儿,见她头发微微有许杂乱,衣服也穿得随意。 这么绝色的容貌配着这样子的衣服确实不妥,加之是去见皇帝的,衣服头饰怎么能随意?岂不是藐视天颜? 想到这,吴知点头道:“行,秦少爷你去换衣打理一番吧,在下去前厅等你就是。” “好呀,有劳公公等候。” 汪彤儿随即便喊声:“小美进来伺候本少爷更衣。” 小美以为听错,自己只会耍刀弄棍,哪回伺候主子穿衣这等细微活? 汪彤儿见小美迟疑,对着她招手道:“小美!” 小美这才快步跟着汪彤儿走进寝室里去。 外面的华钰对着吴知道:“吴大人请随下官去喝茶。” “嗯。”吴知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摆地跟在华钰后面往前厅走去。 华钰今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是兴奋不已地跟在老父亲身后去早朝,奈何跪下对着皇帝磕头站起身还没站稳,自己的老父亲敬献什么药方子给皇帝,这不,皇帝立即便叫散朝。 真不知道老父亲弄的哪一桩? 一颗心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极为不安生······ 也难怪华钰心中忐忑,他做官一贯都是按部就班,很是本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孔璇不知道这些,她见宫里的太监带着皇帝的口谕来请公爹的学生,心里激动呀! 原来这位学生也不是除了容貌之外一无是处,是个来此吃白食的主。 不说华钰俩口子心态不同,汪彤儿把小美喊进寝室,立马说道:“快去清宁院叫你家夫人坐到轿子里等我。” 小美见汪彤儿着急的模样,聪明的没问原由,闪身打开后窗一跃而过,飞快地去清宁院送信去了。 等汪彤儿换了身衣服出来,手执一柄洒金执扇走到前厅时,吴知虽说是一脸的惊叹:秦少爷一如以往的惊艳!不过,也是看过来,见怪不怪。 华钰跟夫人孔璇倒是被汪彤儿这倾城的好颜色给惊花了眼······ 孔璇暗自诽腹道:明知自己模样出挑,却还不知道低调,竟然穿着一身火红的锦缎,简直太过高调! 汪彤儿自动忽视孔璇晦涩的眼眸,对着吴知抱拳道:“在下叫公公久候了。” 吴知忙收回欣赏的眼眸,站起身打趣道:“等候秦少爷,再久也成啊!” 诶吆,俺的个娘! 华钰虽说刚到京城不久,也是知道面前的这位公公的架子蛮大的。平常哪怕是对着丞相阁老们也是不假辞色,很会摆谱的。 没想到今儿对着个普通的小举子,竟然陪着小心起来。 啧啧······ “少爷!”汪彤儿出了华府大门,见大美小美坐在车辕上,手执马鞭就等自己上马车呢!汪彤儿见到她俩就知道娇娇上了马车。 汪彤儿就着马凳子登上马车,抬头便见娇娇表妹坐在马车里面,好整以暇地对着自己咧嘴笑着。 “娇娇,快点把你写的药方子药理告诉我,我好应对皇帝大佬。”汪彤儿上得马车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第322章 众臣讶然 哪成想皇帝不急太监急,陈娇娇一点都不着急,从小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汪彤儿,汪彤儿以为是解读早上的药方子的答案,没成想又是一张药方子。 “表姐,稍安勿躁,你把这一张药方子赶快默记下来,然后跟皇帝说叫他依照这两张药方子准备药材,具体怎么样,我要到蒙北亲眼看一下感染瘟疫的百姓才能操作。” 她见汪彤儿理解下来,就对她说:“你跟皇帝立个生死状不就行了吗?保证能控制瘟疫,只是话不能说死就行。” 汪彤儿一听,知道娇娇的意思是瘟疫可以控制,绝迹是不可能的。 “好吧,只是蒙北气候寒冷,条件艰苦,到时苦了娇娇你了。”汪彤儿看着顶着个中年美妇身子的娇娇心疼地说道。 她心道:岁月不饶人喃! “没事,好不容易穿越来一趟,总要做件像样的事,才不枉费这狗血的穿越之旅!”陈娇娇看着身边一脸担心的汪彤儿,安慰道:“身边不是还有表姐你吗?”说完,还把脑袋往汪彤儿小肩上一依。 汪彤儿心中既感动又可乐:这是小鸟依人还是老家雀依人呢? 汪彤儿感慨着的同时,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外传来吴知的尖细声音:“秦少爷,到啦!” 陈娇娇对着汪彤儿点头,双手握着汪彤儿的手,给她以信心。 汪彤儿同样对着她点头,对她说道:“娇娇放心,表姐知道怎么做,你先回去,到时我坐先生的马车回去即可。” “嗯。”陈娇娇对着汪彤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汪彤儿看着面前高大巍峨的皇宫,心中高呼一声:故宫我来也! 其实,这皇宫不是故宫,不过,建筑跟故宫差不离八。 进入皇宫内,宫内红墙绿瓦,金秋十月的皇城,依然是花红柳绿、古树参天,紫宸殿殿顶,盘桓着鎏金飞龙,清晨皇宫内雾气缭绕,飞龙似腾云而起。而承乾宫殿顶饰以琉璃金瓦,朱漆鎏金门,御书房更是古朴庄严。 和煦的微风轻轻吹皱了摆在道路两边的几株南天竹、红豆杉、玉珍珠、绿锦轩等盆栽。 随着吴知手执躬着身子对着御书房里的皇帝禀奏道:“秦玉到!”御书房所有人都齐齐转过身来朝门外看去—— 从御书房外沫浴着金色阳光宛如谪仙之姿的年轻人,姿态优雅,不卑不亢地举步走了寄来。 只见她着一身火红锦袍,熠熠生辉,半束发戴银冠,眉勒二龙抢珠雪抹额,手执洒金折扇微抿着唇。生得貌若梨花,柔眉星目,唇红齿白,清秀斯文眼眸中晶莹放光,举手投足间又不失仪态。 真是雌雄难辨的如玉美少年! 众人霎时看痴了······ 皇城中,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美姿仪”的人了。 汪彤儿对于见皇帝心中还是没那么害怕的,毕竟皇帝跟自己也做了近一个月的舍友。 因此小短腿迈着悠闲的步子进去后,诶吆!俺的妈呀! 只见着一身明黄龙袍的明正帝萧毅威严冷肃地高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吓得汪彤儿匆忙把把洒金折扇往腰间一别,勉强保持优雅党的姿态跪地金漆雕龙宝座前,对着龙座上的皇帝磕头见礼。 “秦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幸亏汪彤儿是见过大世面的现代人,声音还好,没出现颤音。 再加之站在那儿一众冷厉的大臣们,有几位也是熟脸的缘故,这才让汪彤儿顿时有了底气。 “好好,秦玉来啦!”明正帝萧毅是龙颜大瑞,连声道着好,站起身来走下龙椅,亲自把汪彤儿扶起身来。 众臣讶然! 纪太师:本太师身为皇后的亲爹,皇帝的恩师兼老岳父都少有此等待遇!这小小的举子何德何能,竟然让皇帝亲自来下来搀扶她起身? 一箭扎心,气哦! 白阁老:附议! 许文广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秦玉,惊愕:这么文弱的美艳少年,是皇帝口中的能人? 怀疑中······ 其余众臣:今儿莫不是遇到个假的皇帝?每日对待微臣都是一副威严高冷的帝王哪里去了? 在座的除了见到汪彤儿兴奋的徐锦珅跟激动的季雨,只有谢玉珩了然,他是知道皇帝是多么在乎小姑娘的才华的! 不过,心里也是很意外皇帝此刻的举动。 他哪知道,皇帝见到华闻阁敬献出来的药方子是出自小姑娘之手呀? 汪彤儿在皇帝轻轻一扶之下,赶紧站起身:“秦玉谢皇上。” 汪彤儿站起身,便感觉一股灼热的眼眸紧紧黏在自己身上,不用说,她也知道那眸光的主人肯定是谢玉珩。 “禀皇上,”汪彤儿见失态的皇帝已经坐上他的宝座,立马直白地禀奏道:“早朝时,先生献给皇上您的治瘟疫的药方子,虽然不能够让瘟疫就此消失,但,学生有信心,只要用上了这些法子,此次的瘟疫,必将得到控制!”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原来早朝时华闻阁先给皇帝治瘟疫的药方子,竟然是面前这小子! 只是,她好大的口气! 将瘟疫控制住!若是真的能够做成此事,这可是大功一件! 不说别的,光是控制住瘟疫,就能够救下多少条人命! 这是旁人敢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这个小小的举子真敢想! “皇上,还有几味药,学生写下来,可一并交给太医院准备药材。”汪彤儿想着还是写下来的好。 明正帝一听,行呀! 之前每当瘟疫流行时,只得病急乱投医,太医院只是准备些抵抗流感跟消炎的药材,根本就很难压制瘟疫的流行。 “秦少爷您请。”不用皇帝吩咐,吴知赶紧把汪彤儿带到一旁曲案上,那上面笔墨纸砚齐全。 谢玉珩走过去,帮她铺好上好的宣纸。 他真是没想到早朝时华闻阁先给皇帝治瘟疫的药方子,竟然是出自小姑娘之手。 自己的小姑娘还真是个锦鲤,她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智慧金点子? 皇帝萧毅见谢玉珩又凑了过去,内心诽腹道:真是个没眼看的变态! 第323章 见效极快 汪彤儿鼻间瞬间便涌进来一股子好闻的熟悉的清清的松木香,红霞眼见的涌上脸颊:“多谢总督大人。” 谢玉珩借机深吸一口久违的小姑娘身上花香味,声音低沉暗哑道:“你瘦了。” 这么些天坐着马车赶路,怎会不瘦? 谢玉珩心中喟叹一声:哎!以为见到她这些日子的思念就可以不翼而飞,但真正见到她了,反倒如同饮鸩止渴。 众臣见此又是一拨天雷滚滚······ 这少年到底是多么大的来头? 竟惹得威严冷肃,生人忽近,清贵无双,皇帝的肱骨之臣谢总督竟然能屈尊降贵伺候她这么个小小的举子笔墨? 御书房里,只有徐锦珅知道缘故,谢世子为了能重新赢得美人心也真是拼了! 明正帝跟华闻阁还有许文广也只是以为谢玉珩惜才而已。 须夷间,汪彤儿便把陈娇娇让她默记的草药名默写出来,谢玉珩拿在手里看了一下,见都是些寻常的草药而已。 吴知也深知这个事情的重要性,从前天蒋侍郎上报蒙北闹起了瘟疫的事情之后,皇上在御书房待了几乎两夜都没合眼。对历任的皇帝来说,这隔几年便要闹上一次的瘟疫,确实是一块心病。 “皇上。”吴知忙不迭接过了谢玉珩手中的纸张,递到了明正帝的面前。 那是用绳头小楷写的,竟写满一页纸,上面包括了治瘟疫的法子,还有两种药!一种,汪彤儿上面写着名为‘预防药’,即是给那些瘟疫多发的地区,所备下的药。 她上面写的清楚,在瘟疫爆发之前,将此药制出来,每家每户发上一副药,便能控制瘟疫。 另外一种,便是治瘟疫的药方了,这么多年来,闹了许多次瘟疫,光是太医院里面,研制的这治瘟疫的药方,就有好几种了。 但是这些药物都见效极慢,虽是能够治好,但是那瘟疫来势汹汹,许多人没能够等到药真的起作用,人就已经去了。 这也是瘟疫真正让人头疼的地方。 而汪彤儿的药方上,她特意加深语气,用了一个他们不懂的符号~见效极快! 明正帝敛眸,看了一瞬之后,那一双深邃的眼中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明白他的情绪。“皇上也看到了,这法子上头所列举的药物,虽然都是寻常之物,可若是想要大批量投入到灾害地区,那就需要不少的法子。因此,当务之急是准备药材,派人去各大药店采购齐全,立马动身去蒙北。” “皇上!” 却见汪彤儿逆光而站,白日里那一张绝色而又精致的小脸之上,带着一股极为自信的光芒,就连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都像是星河倒映一般。 熠熠生辉! 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她。 所有的人屏气凝神,看向了那汪彤儿,却见她面上坦荡荡,唇边还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 “这是秦玉自己从书上跟自己研究出来的法子,秦玉愿为此法担负所有的责任!若此法无用,甘愿受罚!” 整个大殿上极为安静,只有秦玉这底气十足的话语,在回荡着。 身边的谢玉珩凝眸看她,眼中带着一抹激赏。 不论其他,光是这一份气度,就是千万人都比不上的。 汪彤儿看着面前一脸质疑的几位老臣,对明正帝保证道:“皇上您要的不放心此药方能治疗瘟疫,那么秦玉愿立生死状,让我大周,不再受瘟疫所扰!” 汪彤儿说到了此处,便拱起手来,深深地拜了下去。 “这秦举子,你也说了,这法子都是你自己看书钻研出来的,可若是没有作用的话,岂不是……” “对啊,瘟疫可不是儿戏,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法子,岂是你从哪些杂书看过来,钻研几月,就能解决的事情?” “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 秦玉此举,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多数的大臣都不相信她真的能够像是她话语中的那般,可以控制得了瘟疫。 在许多人看来,秦玉这是少年无畏而已。 她不过十几岁,若是年纪轻轻就能够有所作为,那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人对于没见过没发生过的事情,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他们这样的反应,汪彤儿自然也想到了。 她微抬眼,看了眼身旁谢玉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显然,她忽然拿出了这么多的东西,一时就想要让人相信她,是不可能的。 汪彤儿也不惊慌,她微顿了一下之后,忽地朗声道:“如今蒙北已经闹起了几瘟疫,法子是否有用,且试一试便可!”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质疑声倒是小了不少。 没错,想要知道办法有没有用,那最好还是亲自试一下,不说别的,光是那治瘟疫的药,她既然敢说见效极快,那就看看,究竟能有多快好了。 “可若是使用不当,反而造成了不好的效果,又当如何?” “是啊,秦举子,这要出了什么事情,你这小小的举子能够负责吗?” 一瞬的安静之后,又有人冒了头。 这些朝堂上的老油子都是如此,自己没有办法,别人想出了办法,他们还不想要承担责任! 这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汪彤儿的身上去! “好了!”没成想,龙椅之上的皇帝,忽然开了口。 那冷若冰霜的声音,瞬间就让方才还在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立马住了口。 不论其他,光是这一份气度,就是千万人都比不上的。 谢玉珩对着皇帝双手一拱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才是作为臣子的本分!” 谢玉珩此话一出,对于那些碌碌无为明哲保身的做咸鱼的大臣给了声响亮的耳光! 自己不作为,还要责疑别人!世上哪有此等如意之事? 汪彤儿心中也有个小算盘,瘟疫本就是可以有医治的法子的,只是医治的时间过于冗长,许多人耗不起罢了。若是瘟疫的事情解决了,大功一件,甚至还能够成为她的保命符,毕竟这个事情,对于整个大周王朝来说,都能够说得上是一件大好事了。 所以她是不得不做,希望到时把瘟疫抑制住,皇帝能给她个保命的免死金牌! 第324章 话题人物 正在此时,谢玉珩跟华闻阁还有许锦珅季雨四人齐齐跪在皇帝龙案前面,声音铿将有力:“臣等相信秦玉!臣等愿为秦玉担保!” 诶吆喂! 这是多么震撼的场面! 还没等几位质疑的老臣回过神来,许文广器宇轩昂的高大身子也跪了下去,声音威严道:“臣也愿为秦玉做担保!” 皇帝本来就不用汪彤儿立什么‘生死状’,要大臣们替秦玉担保什么? “众爱卿快快平身,”明正帝声音说不出来的坚定:“朕信秦玉!” 汪彤儿一听,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任谁想要有一番作为跟抱负,没有伯乐哪有千里马? 汪彤儿红着眼眶对着上首的皇帝稽首道:“秦玉谢皇上的信任!”她也没起身,调转方向对着面前信任她,替她担保的谢玉珩跟华闻阁还有徐锦珅师兄弟跟许大将军深深一磕,情深意切道:“秦玉何德何能遇到诸位大人知遇之恩,在此请受秦玉一拜!” 谢玉珩没等汪彤儿再跪拜下去,立马上前一步把她给搀扶起来。 他是心疼她膝盖哦! “多谢谢总督!” 汪彤儿感激的站起身来,只要谢玉珩不强纳自己为妾,此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哎!同时心里也诽腹着: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还要先解释,再保证最后磕头谢恩! 难怪朝廷里这么许多的大臣都愿意做咸鱼,不做出头椽子啊! 此时华闻阁对着皇帝行礼道:“老臣请旨前去蒙北,抗瘟疫!” 华闻阁声音一落,众人大惊:华闻阁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经得住长途奔波吗? 华闻阁见众人一脸的质疑,朗声说道:“请诸位大人让到一旁。” 没想到华闻阁把袍摆往腰间一塞,扎起马步,打了套拳来,是虎虎生风呀! 真是老当益壮啊! 服了服了······ 别人恨不能装病不去,这还有人生怕皇帝不允,显摆着自己身强体壮来。 “嗯,朕准了。” 明正帝欣慰:还是朕的眼光好呀! 星眸扫了下白太师父子跟纪阁老一眼,心说:哪像你等文弱的臣子?其它不行,惯会逞嘴巴子······ 谢玉珩知道此次去蒙北,小姑娘肯定前往。 自己本来就是为了陪小姑娘才不愿去蒙北的,这小姑娘都去了,自己当然是要陪着她一同前往。 再说,蒙北那地方太过荒蛮,气候恶劣不说,那里的民风彪悍。千万别让小姑娘深陷险境,自己要亲自保护她的安危。不然,自己待在京城怎能放下心来做事? 谢玉珩想到这,也跟着上前一步,对着明正帝自荐道:“皇上,微臣请旨前去蒙北!” 啊? 白太师父子跟纪阁老还有徐丞相父子俩不可思议谢玉珩此次的举动,华闻阁请旨前去还有一说,第一他刚出仕在朝为官,肯定要有番作为,做出成绩来让皇帝跟咱们瞧瞧他的能力。 第二,这药方子是他的学生献出来的,他肯定要陪着秦玉前往蒙北了。 但是,这谢玉珩掺和里面做什么呢? 假使秦玉的治瘟疫的药方子确实有用,那么,功劳肯定是华闻阁跟秦玉师徒俩得咯。 要是,治瘟疫的药方子无用,不但他们师徒被圣上责罚治罪,你谢玉珩也脱不了干系! 啧啧!没想到你谢玉珩这么聪明的一人,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众人看着俊美无铸,平时端得是肃然正经的谢玉珩诧然! 于是,皇帝重新颁旨。 “纪太师拟旨。” “老臣来了。” 皇帝萧毅略一沉思道:“封谢玉珩微钦差大臣,华闻阁微辅助,徐锦珅跟季雨护送,三日后启程。另,白为跟徐鹏锦率太医院曹安逸跟马东二位太医一起即日启程。” 皇帝这是让他们先行一步打头阵,先带少许抗瘟疫的药草,这些草药暂时从太医院拨出即可。 其余草药去京城里个大药房收集。 谢玉珩毕竟的朝中二品大员,官职比华闻阁高,年轻且能力足够担当此次重任。 白阁老父子跟徐丞相父子俩刚刚恨不能跪在汪彤儿跟华闻阁面前磕几个响头:谢天谢地,不用去蜀地了! 哪成想,还没高兴得回过味来,猛然间头顶一个焦雷直直砸下:即日启程前往蒙北!真是被皇上弄得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为臣子能怎样? 只能乖乖跪下谢恩:“微臣领旨谢恩!” 今儿汪彤儿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瞬间盖过了花甲之年重新为官的华闻阁,成为朝臣之间的话题人物。 消息很快地传进了京城里无论是勋贵、世家,还是寻常的百姓的耳中,他们都擦亮着眼睛,等待着结果。 汪彤儿想不到自己在溱州就是个话题人物呃,怎么到了京城还没一日时间,便又登上头条,成为京城人嘴里的议论对象。 ······ 汪彤儿一直出了皇宫都没有机会跟徐锦珅单独说话,原因无他呀!因为有个谢玉珩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不离她左右。只能对着徐锦珅以眼色示之。希望他应该懂得其中的含义。 她即将去蒙北,到时不能把许嬷嬷她们给扔在华府不管吧! 假使华府大少奶奶是个贤惠的也罢,貌似不是那么的让人放心。 因此,首要的是把她们先安置妥当,她方能放心去蒙北。 汪彤儿跟华闻阁前脚到了华府,后脚就有守门的小厮跟汪彤儿回禀道:“秦举子,外面徐参将求见。” 徐参将当然是徐锦珅了,汪彤儿还真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快快有请!” 汪彤儿还不忘对着里面的许嬷嬷跟小雪喊道:“珅哥来啦!” 首先跑出来的是小雪,抬起小脸便朝院门口看过去,小嘴还问道:“咦?珅哥人在哪儿呢?” 汪彤儿伸手点了点她的后脑勺,打趣道:“重色轻友的小妮子!” 许嬷嬷也快步走出来,急匆匆地问道:“珅儿来啦?” 呃?还就巧了,许嬷嬷刚刚问起徐锦珅,徐锦珅可不就到了院门前,举步走了进来。 第325章 你瘦了 徐锦珅抬眸见到许嬷嬷赶紧紧走两步,嘴里喊声:“娘!”对着许嬷嬷‘扑通’磕头。 许嬷嬷见到徐锦珅瞬间激动得泪水糊了双眼,赶紧的伸出双手把养子扶了起来,两手握住徐锦珅的大掌揣摩着,仔细地瞅着徐锦珅的脸颊,叹息一声:“珅儿你瘦了。” 徐锦珅就这许嬷嬷的手臂站起身来,“娘,您老也瘦了。” 母子俩正互诉衷肠时,徐锦珅耳中传来一声久违的小姑娘带着欣喜的声音:“锦珅哥!” 许嬷嬷一听,立马把放下徐锦珅的大掌,对着他说道:“去陪陪小雪说话去。” “嗯,好的娘。”徐锦珅对着许嬷嬷点头,走向小雪,声音说不出来的低醇且深情:“雪儿,你瘦了!” 哎哎······ 怎么一个俩个的见面没二话,都是统一的问候:你瘦了。 “二哥,”季雨乐呵呵地跟汪彤儿打声招呼,随即便对着许嬷嬷咧嘴叫人:“许嬷嬷好呀!” “季大人,你好呀!”汪彤儿刚刚在宫里跟徐锦珅还有季雨都没能有机会打上招呼。 “咳咳,秦二哥,咱们兄弟私下还是称兄道弟的来得亲热的好。”季雨忙摇着手说道。 “好好,就依你,我还是喊你声季雨吧。”汪彤儿眉眼弯弯地喊了季雨一声。 季雨开心道:“嘿嘿,这还差不多。” “诶吆是小雨,这几个月没见,你长高了不少呀!”许嬷嬷开心的上下打量着季雨。 小聪跟小敏也笑嘻嘻地走上前来跟季雨打声招呼:“嘿嘿,季哥,季大人别来无恙啊!”他们俩没跟徐锦珅见礼,怕打扰跟小雪窃窃私语的徐锦珅。 季雨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在他们肩上拍了拍,抿着唇说道:“没想到少爷把你俩小子给带过来了。” 话说他俩能跟着少爷一起来京城真是开心啊!“嘻嘻”对着季雨傻乐着。 “小雪带珅儿进来坐。”许嬷嬷招呼一声道。 小聪跟小敏也赶紧泡茶去,来招待他们。 汪彤儿等许锦珅跟小雪歪腻好了,正色道:“珅哥,我写信请你帮忙买的宅子,买了没有?” “买了,就跟我跟小雨寄居的宅子旁边。”徐锦珅语气不自然地说道。 本来徐锦珅也以为汪彤儿到了京城肯定会跟自己一起暂住谢大哥谢玉珩的新府邸的,接到汪彤儿的书信后,便立马给她相看宅子。 其实,他自己也在相看宅子,他买下宅子后,首先要接养母许嬷嬷来安度晚年,还要娶小雪为妻。 此事被谢玉珩知道后,谢玉珩以为是徐锦珅自己买来留往后娶妻住的,便把新府邸相邻人家的一处不大的旧宅院以双倍价格给买了下来。 随后,徐锦珅找来工匠把旧宅子重新整理,粉刷一新。打外处一瞧,根本看不出来是处老宅子翻新的。 汪彤儿对着徐锦珅跟季雨满含歉意道:“好呀!辛苦珅哥跟小雨了。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徐锦珅一听,银子是谢玉珩谢大哥给的,可是,不收又怕露出端倪出来,汪彤儿不肯去住。 于是,说道:“一千两银子。” “只一千两银子?” 汪彤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没听清楚,她是知道谢玉珩的新府邸买在商贾贵勋区域的前门街,就像是北京一环里面的天价房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买套宅子只花了一千两银子? “咳,秦玉,是这样的,宅子由于老旧,房主又着急要出手,因此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就买了下来,只是,后面还花了几百两银子给重新装修一番。” “哦,这样子呀,怪到房子这么便宜的呢!” 汪彤儿虽说被徐锦珅给的理由说通,不过,她总感觉到不对头。 话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自己要买宅子,就刚刚巧在谢玉珩新的府邸旁有人急着出售宅子? 只是如今时间不允许自己迟疑,眼下得赶紧搬过去。 “小聪,行李没打开吧!”汪彤儿问站在那儿跟季雨说话的小聪。 “少爷,还没呢!”小聪记得昨晚少爷交待暂时别整理行李的事,因此,行李都还在衣笼箱子里没打开,只拿出换洗的衣服出来。 “嗯,这就好,你跟小敏把行李搬上马车,先随着季大人把行李送到新买的宅子里去。” “好嘞!”小聪答应一声,招呼在一旁的小敏:“走,搬行李去。”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客居在别人宅子里别说少爷不自在,他们做下人的也受拘束。 汪彤儿吩咐完小聪他们,随后便对季雨抱歉道:“季雨,二哥麻烦你带路,把小聪带进新宅子里去。” 季雨立马站起身说道:“二哥,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转头对着往外走去的小聪喊道:“小聪,等等我,我去帮你们搬行李去。” 许锦珅望着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师弟,无奈地摇了摇头,抿唇笑着,跟着站起身来对着汪彤儿说道:“既然今儿搬出去,那二弟你先去跟华老先生道别,我先把娘跟雪儿带到新宅子里去可好?” “好呀!我正有此意,那就拜托珅哥你了。”汪彤儿开心道,看看时辰,马上就到了午膳时,自己趁用膳时跟先生说搬出去住的事。 “咱们就跟亲兄弟一般,无须客气。我这就带娘跟小雪先去用午膳。”徐锦珅说完,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汪彤儿说道:“等晚上,我再跟你谈谈去蒙北的事。” 他没想到,养娘拾来的这个假少爷,没想到是谢大哥的小妾室,脑力里的点子跟知识真是异于常人的多! 当初那些抗倭匪的兵器也就算了,说不定真是她看的那本兵器谱上的。也只能勉强解释过来。 可是,这抗瘟疫的药方子她又是从哪里,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呢? 这是徐锦珅还不知道汪彤儿给皇帝荐议海上税收跟成立海上军队的事,哦,还有海盐增产的办法。 这些逆天的金点子被徐锦珅知道,估计得把汪彤当成个神仙看待。 许嬷嬷一听,看着秀云,问道:“少爷,秀云是跟着老奴先走,还是留下来等你一起?” 第326章 新宅子 汪彤儿见许嬷嬷这么问道,想着秀云留在这儿还不如跟着她们先去熟悉新住处,知道她昨晚吃饭都不那么自在,因此说道:“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先去新宅子里去吧,到那儿,把行李收拾好,哪里还需要置办的做到心中有数,等明日再去街上置办。” “好呀,走,秀云,我去帮你搬行李去。”小雪一听,立马拉着秀云的手去她住的隔间里,帮她把行李搬出来。 这厢徐锦珅跟季雨把汪彤儿身边除了小砚跟大美小美三人留下外,其余人跟行李一并带去新宅子里去。大美小美此刻都在陈娇娇那儿,小砚也溜去忠勇候府里去了,汪彤儿依坐在紫藤圈椅上看着冷清清的听松院,一时还不习惯如此的寂静······ ‘叽咕’小肚子也跟她提着醒:饿了饿了! 她才想起来,早上幸亏小砚买来早点垫下肚子,不然,怕是在皇帝的御书房里,肚子早就造反了。 人一旦静下心来,脑子便放空起来······ 此次去蒙北不是在汪彤儿的计划之内,不过,这件事一定把它做好。 既为民也为名。 为民肯定是为遭受瘟疫的蒙北的老百姓咯,为名是想让皇帝看在自己做的贡献上,一旦自己掉马甲,能给个免死金牌,免于治自己的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 加之如今还有个娇娇表妹,行事不能出差错。 大美得到陈娇娇的吩咐过来喊汪彤儿去吃午膳,她走进院门,“咦”的一声,听松院静悄悄的,好像人都走空了似的。 难不成这须夷的时间,秦少爷把人都带离华府不成?因此,试探着出声喊道:“少爷,少爷?” 正在那儿走神的汪彤儿闻声:“诶,我在这儿。”答应一声。 “少爷,夫人教婢子来请少爷去清宁院用午膳。”大美说完来意,不由好奇地问道:“少爷,其他人呢?” “哦,他们已经去了我在京城里新置办的宅子那儿,你跟小美这两日先陪着夫人,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前往蒙北。”汪彤儿从榻上爬起身,接着叮嘱道:“你跟小美说,要带足寒衣,那儿寒冷。” “是,少爷。” 汪彤儿自己也准备去买两条厚实的棉裤,她体寒,本来就是个怕冷的主。 如今只能是要温度不要风度了。 汪彤儿随着大美走进清宁院时,华闻阁跟娇娇还有华钰一家四口早就坐在膳堂那儿等着汪彤儿过来,好一起用膳。 “学生见过先生,师娘。”汪彤儿一进来首先跟华闻阁陈娇娇见礼,跟着再对着华钰俩口子拱手道:“秦玉见过大哥大嫂。” 华闻阁没等儿子儿媳开口,便热情地招呼道:“玉儿,快坐下来用膳,肚子肯定饿了吧!” 下人们见人到齐全,手捧着铜盆过来,让主子们净手。 跟着,下人们鱼贯着端来一碟碟,一盘盘的美味佳肴。 汪彤儿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三珍海味,心中暗道:今儿的菜比昨儿上档次, 难怪汪彤儿内心诽腹着,因为昨晚的晚膳太过清淡,且数量也少。不然,汪彤儿怎会一大清早的肚子会饿? 估计是孔璇这是知道自己公爹不是来吃闲饭的缘故,不然,还有其它什么理由能说明? 没想到,孔璇今儿见到汪彤儿的眼神跟昨晚上是大不相同,不再用那种不待见自己的眼神看着她,态度热情地招呼道:“秦兄弟,别客气,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汪彤儿被她猛然间的客气有些意外,抬眸跟陈娇娇对下眼眸,汪彤儿了然,这是因为皇帝宣自己进宫的缘因吧。 汪彤儿因此客气地回答道:“谢谢大少奶奶,这些菜秦玉很喜爱。” 华闻阁满意儿媳的贤惠,招呼一声:“吃吧。”随后,他便一心一意替身旁的老妻陈娇娇布起菜来。 心中可惜着:早知到了京城能跟娇娇每顿膳食都在一起吃,应该早几年回京城来的。 哎!可惜,跟娇娇老妻温馨不了几日,便又要出门为朝廷办事了。 不过,等此次公差办完,自己是再也不出门了,整日守着老妻过日子也是幸福满满啊! 大户人家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宗旨,一时间只剩下婢子端菜的走路声跟碗碟轻轻的响动还要咀嚼的声音。 吃饱喝足后,华闻阁在下人们伺候下嗽了嘴,这才对着长子华钰叮嘱道:“钰儿,后日为父跟秦玉奉旨去蒙北,你们俩口子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的娘亲。” 华钰一听,呃?父亲还真是被皇帝委派去蒙北治瘟疫。 早朝时,他见父亲上了个奏折后,皇帝随即便散朝。 此刻听老父亲提起,心中不由担忧起来:“父亲,您年高体弱,怎么不回了圣上,另派他人前往?据儿子所知,皇帝昨儿早朝已经安排好了人选前去蒙北治瘟疫。” 不怪华钰质疑,他昨天早朝可是亲耳所听皇帝颁旨的。 难不成父亲是为了陪着他这位学生,因此自荐请旨前去不成?不然,也解释不了父亲的这位学生只是个小小的举子,皇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让她也跟着一起去蒙北的道理? 不过,还是先答应老父亲的嘱咐,不让他牵挂。 华钰跟孔璇立马点头保证道:“父亲放心,儿子(儿媳)定会照顾好娘亲(婆婆)的。” 华钰接着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哽咽道:“只是父亲您这么大岁数了,儿子心疼您啊!” 华闻阁见长子心疼自己,只得跟他解释道:“今儿皇上已经重新安排去蒙北的人员了,之前的官员明日照常出发,为父跟玉儿还有谢总督后日启程。” 啊?还有谢总督? 谢玉珩什么人?能臣呀?有他出手再难的差事也能圆满完成! 因此,有谢玉珩跟着一起去,华钰担忧的心也放心下来。 只是,这山高路远,马上就到了冬季,天寒地冻的,老父亲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愁肠啊! 华闻阁见儿子蹙着眉头,知道他在担忧着自己,欣慰啊! 第327章 新宅子 华闻阁心情大好,嘱咐华钰道:“儿子,为父离开后,你还要照顾好玉儿带来的下人们,马上就要到冬日,你要多准备些碳送到听松院去,别怠慢了他们。” 华钰见父亲放心不下秦玉的下人,知道父亲这是爱屋及乌。为了怕老父亲担心,立马答应道:“父亲放心,此等小事,儿子会找照办的。” 孔璇听这话心里不乐意了,这冬日取暖的碳不便宜的呀! 要是秦玉在嘛,还勉为其难的给他们院子里送点碳过去,至于那些下人,他们配吗? 唉! 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个这么仁慈的公爹? 到时候,送点便宜的碳过去应付了事。 汪彤儿见他们父慈子孝一番后,说到自己身上来,立马摇着小脑袋说道:“先生,不用麻烦大哥大嫂他们了,学生手下的人刚刚已经离开了,他们去徐锦珅大哥为学生买的宅子里去了。” 啊? 华闻阁:“······” 华钰:“······” 陈娇娇:我就知道彤儿姐不会寄人篱下的,本姑娘要不是顶着这具身体的身份,肯定也会另置宅子的。只是不能每日见到彤儿姐,寂寞! 也不能怪陈娇娇矫情,主要的是在这里没“亲人”也没娱乐的业余生活可消遣。最主要的是自己没工作用来打发时间啊! 孔璇:呵呵,太好了······ 她马上换上副面孔假意挽留道:“诶呀,秦少爷难不成嫌弃我们招待不周?” 陈娇娇心说:你自己没心中没数?看彤儿姐的眼神满满都是担心她留下来不走,吃白食的模样。 汪彤儿讪讪一笑道:“大少奶奶千万别误会。” 汪彤儿从不愿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之前在忠勇侯府为奴为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那时候她也心存希切——等到十八岁后拿身契恢复自由身! 只是世事难料,如今身份一变,哪怕是过吃糠咽菜,住在泥墙草盖的屋子里也是心甘若怡的!更遑论现今顶着秦玉的身份,腰缠万贯,她更不愿意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哪怕是客居也不愿意! 所以说她宁可冒着欺君之罪也不愿意在谢玉珩面前承认自己是汪彤儿,就是想要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华闻阁闻言:“哎!”遗憾地叹息一声,手抚着自己的美人须问道:“玉儿,你新买的宅子置在何处?” 汪彤儿见先生问起,立马回答道:“回先生,学生新买的宅子在前门街。” 啊? 孔璇听到汪彤儿竟然买到前门街的宅子,不由是羡慕嫉妒起来······ 前门街可是富贾贵勋们的集居地,一眼望去那里面所有的宅邸都是重檐叠瓦,飞檐斗拱的深宅大院,没有一户是小户人家的房屋,且地皮贵得咂舌! 哪像自己家的宅子,置在永胜后街,原本也是世家大族人居住在此地的多,奈何,前面都被商铺所占据。因此,永胜街是京城人购物的天堂,却不是个好的居住地。 所以,有银子的商贾贵勋们渐渐的便把宅子往离皇宫最近的前门街搬去,那里既清静,每日早起去早朝还能多睡过盏茶时间。 于是,前门街便成了官勋们最理想的住处。 汪彤儿见到孔璇那复杂难言的表情,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华大哥,大嫂,秦玉在此多有叨扰,在此给二位道声谢!” 随后,便对着上首的华闻阁跟娇娇道别:“先生,师娘,学生还有琐事要去准备,就此道别,先生,后天见!” 汪彤儿对着华家人拱手道别,来到华府大门外,望着门前行走的人群,后知后觉地奥特了······ 前门街在哪儿呢?从哪条路走过去?马车呢? 难不成打的去? 汪彤儿正在无语捂额时,耳听见“吁”的一声,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抬眸一瞧,呃,是熟人。 “秦少爷。” 原来驾车的是已经回到他主子身边去的小砚。 “小砚!”汪彤儿见到小砚如见到救星,咧嘴喊道。 正准备上前去问他能不能送自己去前门街时,只见门帘子掀开,从里面走出早晨刚刚见面的龙章凤姿,威严冷肃的谢玉珩。 汪彤儿立马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走上前去对着谢玉珩躬身一揖:“在下见过谢大人。” 谢玉珩黑着个俊颜,见她竟然对着小砚咧嘴笑,心情顿时便不快起来。 这会儿见小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男儿,赛若霜雪的精致小脸,眸光潋滟对着他见礼的模样莫明的可爱,瞬间便把黑脸变成个笑脸。 谢玉珩也没揭破她女子的身份,诙谐地问道:“秦少爷站在大门口难不成是为了迎接本督的?” 汪彤儿不由无语翻了个小白眼,真是想得美! 正准备找个理由盖过去自己站在这儿的糗事,你总不能说自己既不识去前门街的路,还没得个代步工具的事说给他听吧。 只听见背后大门‘吱呀’一声响,“少爷,”大美来得刚刚好,她跟车把式把马车从大门里给牵了出来。 原来陈娇娇见汪彤儿告辞离开,借口去听松院送汪彤儿。 谁知,大美在一旁说道:“夫人,少爷没回听松院。” “呃?”陈娇娇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大美。 大美解释道:“少爷院子里的下人们上午都已经离开去新宅子那儿去了,此时少爷肯定也是奔那儿去的。” 陈娇娇停下脚步责怪道:“诶呀!你怎么不早点说?快去备马车去送她。” 大美被陈娇娇这么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少爷没马车坐,怎么回到新家去? 只是,大美也不认识前门街在何处的呀?因此,把华府的车把式喊过来一起送汪彤儿,没想到赶到大门前,幸好少爷还在没离开。 小砚牵着马对着汪彤儿说道:“秦少爷请上马车。” 汪彤儿对着小砚摇手说道:“不了,我这有马车坐,你还是送你家主子吧。” 小砚一听,咱主子爷本来就是来接你的。他把目光看向自家主子爷,等待他发话。 第328章 巧遇而已 谢玉珩今儿从宫里出来也没回忠勇候府,带着自己的几个得力亲信直接便去了他的新府邸。去跟徐锦珅商讨着此次去蒙北的诸多准备事项。 谢玉珩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提前做好攻略,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哪怕这一次是仓促中决定的,他也拿出跟任何时候外出办公差的态度来把此次的蒙北之行做好完美攻略。 难怪谢玉珩能做到皇帝的近臣,在外人眼里的能臣,他背后付出的辛勤是别人所不能想象的。 谢玉珩在新府邸听到徐锦珅提起汪彤儿主仆搬进新宅子里来的事,他只是没想到徐锦珅买的新宅子是为小姑娘买的。心中给徐锦珅在功劳薄上记上一笔。 他从徐锦珅言谈中得知汪彤儿只身一人留在华府,便寻了个原由过来接她,见汪彤儿有人送她,便没提自己是专程来接她的事,正好跟华闻阁有事商榷。横竖到了后日,就能日日跟小姑娘见面,也就不急在一时。 因此,谢玉珩对着汪彤儿抿唇一笑;“行,秦少爷,咱们后日再见。” “好,谢大人,在下告辞。”汪彤儿对着他客气地拱手告别。 汪彤儿在华府门前见到谢玉珩也没往别处想,只当是巧遇而已。 大美放下马凳子,汪彤儿站上去登上马车,随后,马车慢悠悠的便驶向永胜街往前门街而去。 汪彤儿掀帘看着熟悉的永胜街,大街上的行人跟马车一如以往依旧是摩肩擦踵,车水马龙一派繁华之景。 马车经过永胜街半道,马头一掉便驶进一个岔道,哒哒声中驶进了前门街。 前门街比永胜街冷清许多,商铺很少,一眼望去,大街上几乎都是挂着各府标记的马车驶过,沿街两旁都是青砖绿瓦,飞檐斗拱,鳞次栉比的高门大院。难怪孔璇见自己说道宅子买在前门街时惊讶跟羡慕的表情,原来这前门街竟然是官贾贵勋们的集住地。 车把式“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一座高大宏伟的门檐,门口两边巍然矗立两尊高大的石头狮子的碧瓦红墙旁边的一座小门小院前。 啧啧!汪彤儿由衷的感叹着邻宅的耀眼夺目的府邸。门口还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 哎!什么时候本姑娘也能拥有这么豪华的住宅? 别愁,本姑娘一定加油赚银子! 汪彤儿像个充满斗志的励志少年,信心满满的握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 小聪眼尖的见到门口从马车里走下来的汪彤儿,快步迎了上来,“少爷您回来啦!” “嗯!”汪彤儿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环境幽雅的二进小宅子,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都吃过午饭了吗?”汪彤儿这才对着迎接自己的小聪问道。 小聪回答的同时也关心地问道:“奴才吃过午饭了,少爷您用过午膳没有?” “吃过了。” 随后,对着大美问道:“大美,你是在这儿呢?还是回华府去?” “少爷,您这儿需要婢子,婢子就留下来。”大美把球踢给汪彤儿。 嘿!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大美说话还是个油子。 大美跟小美虽说是娇娇送来保护自己的婢子,见她们对娇娇主仆情深,想着自己这儿暂时也不需要她们保护,还是让她们先待在娇娇身边。 “这里的事有他们做,你回去跟小美准备御寒的衣服,还有,记得去药铺多买些治伤的药。” 汪彤儿担心到了蒙北万一遇到打斗的事发生,大美跟小美都是会功夫的,别到时候受伤没药治。 其实,这些都不用汪彤儿操闲心。 不管是治伤的药还是其它的药,陈娇娇都会准备的,谢玉珩更是如此。 “好,少爷,婢子先告退。”大美对着汪彤儿双手一拱,依旧乘着刚刚的马车离开。 许嬷嬷听见说话声从屋里面走了过来,满脸都是开心的微笑:“少爷,老奴带你参观一下宅子。” “好呀!” 这宅子不管大小,往后就是她们主仆的家啦! 许嬷嬷话音刚落,小雪跟秀云闻声走了出来,对着许嬷嬷说道:“许嬷嬷还是去息歇,让婢子跟秀云陪着少爷。” 许嬷嬷一听,点点头道:“也行。” 汪彤儿先是四处一瞟,别看宅子从外面看不起眼,不过,里面却是装饰一新,看样子应当费了徐锦珅一番心血。 只见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一间垂花门楼,两面抄手游廊。 小雪跟秀云二人一个在前面,一个跟在汪彤儿身后,小雪边走边介绍起来:“少爷您看,这里比麒麟院可是大了好几倍呢!” “嗯呀,少爷,这往后就您跟婢子的家了!”秀云也开心的感慨一声。 汪彤儿随后跟小雪打趣道:“是呀!这里往后也是小雪的娘家,假如珅哥欺负你,你就回娘家来,别怕!有本少爷罩着你。” 小雪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还是个姑娘家肯定得不好意思地对着汪彤儿害羞地说道:“少爷!哼!您就会拿婢子打趣!” “哈哈······”汪彤儿跟秀云相视着哈哈一笑起来。 别看宅子跟相邻的豪宅没法比,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中间抱厦上悬“沁芳苑”匾额。整个院落清新雅致,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在后院满架蔷薇、宝相,竟然还有一带水池。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脚下的小道都是青砖铺成道路。 以垂花门为界,门内是主院,主屋是分堂间,暖阁,和里间三部分。还有一间不错的书房,当地放着一张皇梨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等。靠墙还有张紫檀博古架,墙上也是不知名的山水画。 主院后面是后罩间,从里间过道又得一小门,是下人们住的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出去则是后院,是个小花园,从拱型门进去,放眼望去里面种植有两大株梨花树木跟几株梅树还有桃李······ 花园虽小,但小巧却睛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 第329章 是熟人 晚间时汪彤儿正坐在黑藤圈椅上,跟许嬷嬷叮嘱道:“千万别忘了多买些碳火回来,天冷了让你们也别省了炭火钱。只是,安全第一。” “老奴晓得。” 许嬷嬷对于冬日燃碳盆还是经验十足的,知道既不能被烟给醺着,也不能有火星喷出来着火。 “秀云,明日你跟小雪去永胜街买几套冬日的衣袄,叫小聪或者小敏跟着。”汪彤儿望着眉清目秀,皮肤水嫩的秀云嘱咐道。 秀云来时,只带了些单衣服,没带御寒的冬衣。 “嗯,少爷,婢子知道了。”秀云听后,乖巧地点头答应道。她此刻还不知道汪彤儿去蒙北不带着她,因此她打算明天早起就请小雪带着她去买冬日的寒衣。 小聪过来禀报道:“少爷,门外来了一老婆子跟一个小姑娘,说是找少爷您的。” “呃?” 汪彤儿挑眉,一老婆子跟一小姑娘?不会吧,难不成是娘亲赵氏?可是那小姑娘是谁呢? 只是娘亲消息应该没这么快知道还活着且来到京城的事,除非是谢玉珩告知她。 汪彤儿一边猜测着,一边随着小聪后面往大门口走去,只见大门口一老一少两人手中都挽着一个大包裹,见到汪彤儿时,首先是诧然,随后便扔下包裹,对着汪彤儿便跪了下去,涕流满面哽咽着道:“老婆子(婢子)见过姑,少爷。”“少爷,没想到婢子今生还能再见到少爷您,婢子好想你呀!” 陈婆婆见到汪彤儿刚开始还有点不敢相认——这是之前那个低调的彤儿姑娘? 出现在她面前的汪彤儿着湛蓝色绣暗云纹的锦袍,白玉而冠,端的是清俊秀雅,风姿卓逸一绝美少年郎! 嘿嘿,是熟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婆婆跟招娣二人,应当是谢玉珩让她俩过来的。 没想到谢玉珩还叮嘱她俩改口,称呼自己为少爷,哎!真是不简单啊! 汪彤儿见到她俩一瞬间也红了眼眶,忙伸出俩臂,把她们给拉了起来:“陈婆婆,招娣你们还好吧!” 当初汪彤儿被沈梦溪从悬崖给推下去,也是担心她俩会被谢玉珩给责罚,弄不好她俩的命会不保。 此时见到她俩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对谢玉珩暗暗道声:谢谢! 主仆三人只顾着抱头痛哭,诉说离别后的牵挂。 还是许嬷嬷适时走过来,帮陈婆婆拎起包裹,一手牵着她往内走,一边说道:“老姐姐随我进来,到里面坐下来再跟少爷说话不迟。” “嗯,谢谢这位嬷嬷。” 陈婆婆感激地随着许嬷嬷往里走去,看着许嬷嬷一脸的和蔼,忐忑的心放了下来。 她跟招娣曾担心俩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别遇到跟容嬷嬷那样难相处的人。 此刻见到彤儿姑娘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像是一家人,心情也随即开朗起来,今后的日子里定要伺候好彤儿姑娘,定不会让她深陷险境,假使如此,她定会以身护之! 秀云也赶紧扶起招娣,还细心地拿出一块手帕子给她擦干泪水,帮她把包裹拎起,安慰道:“小妹妹快别哭了,如今见到少爷理应开心才是。” “嗯,招娣知道了,谢谢姐姐。”招娣一边擦着泪珠,一边对着秀云感谢道。 她跟陈婆婆听见世子爷跟她俩说是过来伺候彤儿姑娘时,简直以为是在做梦! 惊愕的同时,也感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谢谢老天爷的眷顾,让彤儿姑娘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跌下去竟然还活着! 只是,当听到世子爷威严冷厉的跟她俩叮嘱道:“你们见到主子时,要称呼她一声‘少爷’千万别喊错了。”时,“啊?”陈婆婆跟招娣闻声一愣。 谢玉珩暂时没打算让汪彤儿掉马甲恢复女儿身,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要替皇帝办差事,让她以男儿的身份外去做事方便许多。 “去那儿要仔细小心地伺候你们家主子,别跟上次一样让她身处险境。听清楚了吗?假使,她再有什么闪失,你们就别来见本世子了!”谢玉珩说道这儿,声音高了几分,脸色也冷了几度下来。 陈婆婆跟招娣跪在那儿,诚惶诚恐地保证道:“是,老奴(奴婢)定会万分小心伺候主子的。” 她们自从汪彤儿掉下山崖生死未卜后,一直自责不已。此刻不用谢玉珩关照,也知道哪怕自己的命不要,也要首先保护好彤儿姑娘的性命。 “嗯,你们收拾行李跟着小砚去吧。”谢玉珩点点头,随后吩咐小砚道:“把她俩送到秦玉那儿去。” “是,老奴(奴婢)谢世子爷信任,定会照顾好主子。” 陈婆婆跟招娣对着谢玉珩磕了几个响头后站起身来,去后罩间收拾行李跟着小砚坐着马车来到前门街汪彤儿的宅子前。 小聪走到赶马车的小砚那儿,笑嘻嘻地打声招呼:“砚哥,怎么今儿没见到你的?” 小砚对着他点颌解释道:“我是主子放在秦少爷身边,保护她的,既然到了京城,我还是要跟着世子爷身后做事的。” 小聪一听,心里还有许失落,扁着嘴说道:“那么往后,小的便见不到砚哥你了?” “嗨,怎会见不到我?咱世子爷的新府邸就在隔壁呀?再说,我也会时常来这儿找你家主子。” 小砚知道自家世子爷一日不把彤儿姑娘给拐进忠勇候府,他便会时常跟随主子来这里的。 小砚对着小聪挥挥手,驾着马车回忠勇候府跟世子爷复命去了。 许嬷嬷也是聪明地没问陈婆婆跟招娣之前跟汪彤儿之间的事,忙带着陈婆婆跟招娣,安排她俩的房间去了。 汪彤儿见到陈婆婆跟招娣开心的同时,想起原主的爹娘跟哥哥来。 本来还打算着等从蒙北回来再去见见家人,此刻,心里竟酸酸的,恨不能立即出现在二老跟前。 “秦玉,在想什么呢?”汪彤儿抬眸见是徐锦珅跟季雨串门来了,抛开愁绪,咧嘴笑着,吩咐道:“秀云泡壶茶来,小雪,珅哥来啦!” 第330章 寻找亲人 小雪自从来到京城还没几日的时间,只要是徐锦珅过来,汪彤儿便打趣,她竟然免疫了。漂亮的小脸蛋带着许娇羞,不过,到是很大方地走过来,开心地叫道:“锦珅哥来啦!” 汪彤儿等徐锦珅跟小雪歪腻好了,“嗯哼”轻咳一声,把徐锦珅的思绪给拉了过来。先跟他把去蒙北的事,特别是收买药铺里草药的事让他盯住点,一定要保质保量的购买齐全。 “嗯,为兄知道,这些谢大哥早就派人盯住呢,华大人也在准备其余事项,你只要把自己带的东西准备好就行。”徐锦珅见汪彤儿担心,忙让她安心。 “好,那个,珅哥,明日你能不能亲自驾车送我去一个地方,见几个人。”汪彤儿趁季雨跟小雪她们说话时,放低声音跟徐锦珅说道。 “行,从明日起就不用早朝,这样吧,为兄巳时来接你可好?”大家都是挚友,如亲兄弟一般,徐锦珅默锲地没问汪彤儿去见谁,就一口应承下来。知道她这是去寻找亲人。 汪彤儿也只有叫徐锦珅陪自己去,这里面除了刚来的陈婆婆跟招娣就只有徐锦珅知道自己的身份过往。 晚上,汪彤儿单独把陈婆婆叫道身边来问道:“陈婆婆你知道我爹娘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少爷,他们搬去清水街。”陈婆婆眼神犹疑地望着汪彤儿,说道:“少爷自从你掉下山崖不知去向,你哥哥避开寻找你的世子爷跟他的随从,他自己悄悄去天龙寺悬崖底下去寻你,只是那里水流湍急,你哥哥便去天龙寺底下岸边沿途岸边找寻你近月余······” 陈婆婆也是在庄子里听忠勇候府来的仆从说起方才知道这些。 谢玉珩送她跟招娣的庄子里种植一年四季的谷果蔬菜,还有河鲜。 因此,忠勇候府时常派下人来取新鲜的谷果蔬菜。他们都知道陈婆婆之前在世子爷的青松院伺候汪姑娘的,有时偷偷的跟她说几句八卦。她这才知道彤儿姑娘的哥哥的事。 谢玉珩也是被汪家辉对妹妹的一番兄妹情所感动,不然,汪家辉见妹妹出事后,冲动地指着谢玉珩怒骂时,不要说他一家子之前是忠勇候府的家奴,哪怕真是自己世子妃的娘家舅爷,他也会黑下脸来给他撂脸色的,还遑论只是个小小妾室的大哥?肯定会治他大不韪的罪的。 汪彤儿听陈婆婆说起,没想到文弱书生的大哥竟然做出如此的举动,眼前不由出现身形单薄的哥哥,在岸边草窝在树丛山洞里寻觅自己,无助地沿途问询村民······ 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早在穿越过来受鞭刑后回家养伤时,已经把原主的家人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来看待。 陈婆婆说完,抬头见汪彤儿泪流满面,心情复杂。 她不敢问,为何彤儿姑娘如今怎么会以男儿面示人,特别是她那男子标志的喉结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是知道彤儿姑娘肯定是受了很多苦难,也是遇到奇遇。不然,被心思歹毒的沈小姐推下山崖哪有命在? 不过,万幸,她还活着,活着就好啊! ······ 汪彤儿想到第二天要去见爹娘,兴奋得一夜没睡好觉,顶着个黑眼圈起床。 秀云走过来伺候她穿衣服,唬了一跳,担心地问道:“少爷,是床铺太硬了还是怎么啦?” “不是,我只是认床而已。”汪彤儿微微一讪道。 秀云想想也是,昨夜少爷睡在华老先生家客房也是认床,半夜就起来了。 她哪知道昨夜汪彤儿不敢熟睡,是因为有要紧事去做。今儿睡不着那时因为即将见到家人的兴奋睡不着觉的。哪有什么认床之说? 等到用早膳时,没想到许嬷嬷跟小雪手里捧着新做的冬衣,也是顶着黑眼圈走了过来。 秀云迎上前去好奇地问道:“许嬷嬷,小雪难不成你们也是认床?” “啊?” 许嬷嬷跟小雪奇怪秀云有此一问,然后,二人互看了一眼,“扑嗤”一声笑了起来,这才知道秀云为什么这么说,原来二人眼敛都是青色。 小雪打着哈欠跟秀云解释道:“昨夜我跟许嬷嬷几乎一夜未眠,赶着把冬衣给少爷做出来,让她带去蒙北穿,据说那儿比京城还要寒冷。” 汪彤儿一听,感动啊! 她本打算着跟徐锦珅偷偷去瞧一眼爹娘,再顺便去成衣铺子买几套厚实的棉袄就行。横竖自己是男子装扮,不需要顾及风度不要温度。 再说,古代富贵人家,冬季穿袄衣,但是很少穿棉裤的,他们出门时都是一件厚实的裘皮大氅往身上一裹,既御寒也彰显富贵。 常言道千层单抵不上一层棉,加上汪彤儿本就是个女子,怕冷。 因此,许嬷嬷跟小雪连夜给她缝制棉袍,这缝制棉袍比做锦袍简单,锦袍是要绣花绣云纹的,还要滚边包边,很繁复。 汪彤儿感动也暖心,红着眼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在这封建等级社会,你个做主子的是不能对着下人说:谢谢的。 否则,你真是个异类了。 汪彤儿深知,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活方式,脱离这个生活方式是要被大家孤立的,独木难成林,不想在沙漠上渴死,那就融入林子里去喝水。 再说,封建社会的尊卑有序凭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改变的。 她只能满含感激地对着许嬷嬷跟小雪道声:“真是辛苦你们了。” 许嬷嬷忙摇摇手说:“嗨,不辛苦,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小雪也附合道:“少爷,做这些是婢子的本分,”转夕,小脸又垮了下来,声音闷闷道:“少爷您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婢子会想您的。” 小雪这么提醒,不说许嬷嬷她们心中不舍,端着早膳进来的小聪小敏本来还笑嘻嘻的脸顿时便涌上愁绪。 “咳咳!你们都苦着个脸干嘛呢?”汪彤儿一见,忙调节气氛,诙谐地说道:“你们应该以微笑面对离别!再说,短暂的离别是为了过后相逢时的喜悦!” 第331章 清水街 这些人里,只有秀云不用担心会跟少爷分离,她以为少爷定会带着她一起去蒙北,因此她像个置身之外的人一样,走过来劝慰许嬷嬷她们道:“少爷说得是呢,她只是外出替皇帝办差事的,又不是不回来。” “嗯,秀云说得好,本少爷又不是不回来了,大家开心点,快吃早膳吧,看,粥都要凉了。”汪彤儿说完率先坐下来,用小手拈起一只菜包咬了一小口,吃了起来。还不忘叮嘱许嬷嬷道:“许嬷嬷,你记住去人牙子那儿看看,有没会做饭的厨子,不管男女,只要手脚干净就行。” “是,老奴知道。” 许嬷嬷招呼一声陈婆婆跟招娣坐到旁边的膳桌上吃早饭。 刚刚陈婆婆跟招娣站在那儿,见她们主仆相处的模式时愣住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了吧! 虽然她们也是知道彤儿姑娘是个善良好说话的主,只是那时候她自己都要看人脸色说话做事,哪有如今自己当家做主来得自由痛快? 许嬷嬷等汪彤儿吃完早膳,嗽了嘴后,才说道:“老奴只顾着伤心,都忘了少爷您先把棉袍试穿一下,大小好改。” 许嬷嬷跟小雪不但帮汪彤儿做件棉袍,还要做两双棉靴。因为时间不允许,不然肯定用兽皮给少爷做靴子。 幸亏在溱州时帮养子徐锦珅做了几套冬日的棉袍跟兽皮靴子,不然,还真是来不及做。 “行。” 汪彤儿说完,正准备便随着许嬷嬷跟小雪去了寝室试衣服时,瞟了眼陈婆婆,猛然想起自己用棒针织的棉线衣裤来。打算着试好衣服,问一下陈婆婆她的棉线裤还在不在谢玉珩的青松院那儿。 汪彤儿试好了棉袍走出来把陈婆婆喊到一旁,低声跟她说道:“你回趟忠勇候府,悄悄去寻我之前用毛竹编的棉线衣裤,找到就带过来,找不到就算了。” “好的,老奴这就去。”汪彤儿当初用毛竹针编织衣服时,还是她帮着缝合的。 此时阳光正好,正跟着许嬷嬷往廊檐下帮汪彤儿缝制棉靴的小雪眼尖地瞧见徐锦珅走了进来,开心地跟汪彤说道:“少爷,锦珅哥来了。”随后,脚步轻快地迎上前去:“锦珅哥早呀!用了早膳没有?” “早,雪儿,我吃过早膳。”徐锦珅嘴里说着,还不忘把手里的棕绿色的蒲包递给小雪:“雪儿,这里面是你跟娘爱吃的糕点。” “谢谢锦珅哥!”小雪眉眼弯弯地把糕点拿到许嬷嬷跟前,许嬷嬷满脸含笑地说道:“先放那儿,等会儿肚子饿了再吃。” “好嘞!” 小雪自从离开溱州,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不管古今,爱情的力量都是强大的啊! “娘,早啊!”徐锦珅大步走了过来,“早,阿珅。”许嬷嬷边说,便把旁边的一张绣凳子搬给他坐。 “珅哥来啦。”汪彤儿今儿穿了一身柿子红的锦袍,彰显得俊秀无比。走出来对着徐锦珅打声招呼,帅气地袍摆一甩,便往大门口走去。 徐锦珅屁股还没坐到凳子上,立马对着许嬷嬷跟小雪说道:“娘,雪儿,我先陪秦玉去办点事,一会回来陪娘跟雪儿用午膳。” “好好,你们去办正事要紧。”许嬷嬷开朗地对着他挥挥手道。 徐锦珅今儿没穿官袍,着一身看不出身份的青蓝色缎袍,他猜测汪彤儿此次见人定是不然别人知晓,因此他连车把式都没用,亲自坐在车辕子那儿驾着马车。 “秦玉,去哪儿?”徐锦珅等汪彤儿坐到马车里,便探头进去问道。 “锦珅哥,去清水街。找一个名叫汪家辉的秀才。” 汪彤儿也只是知道爹娘住在清水街,具体的位置还不知道,只能到了那儿跟人打听一下便知。 “好唻!”徐锦珅手执马鞭轻轻往空中一甩“啪”的一声,马车辘辘驶向清水街。 汪彤儿掀开马车帘子,见马车左拐右拐的颠簸着驶向一条街道中间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去了。 街道两旁低矮的铺肆鳞次栉比,只是没永胜街的商铺高大上档次。打眼一瞧,几乎都是拥挤的普通的布衣老百姓,只有少数的富人。 店铺门外还有不少吆喝着叫卖小物件的小贩子,马车倒是不多,不但是商铺低矮,居民住宅也很少见到青砖绿瓦的高门大院。可想而知清水街是个平民街。 汪彤儿眼尖的看见有卖大白菜的摊贩,想着等回头时买些白菜带去蒙北。据说蒙北那儿都是食奶酪跟牛羊肉粟、黍等杂粮,蔬菜却是很稀少的。 因此汪彤儿打算多买些能存放时间长的大白菜,到时候用草垫子盖住别冻坏就行。 其实她知道那些能天天食肉的肯定是贵族跟富人,那里的普通老百姓跟任何地方的老百姓都是一样的,每日能有杂粮吃过半饱就算不错了。跟如今的农民工一天到晚在城市里面盖房子,没有一间房子属于自己的是一个道理。所以天天放羊的不一定天天能吃肉。古代的农民也天天种地,也不见得天天有饭吃,这都是同一个原因。 “吁!”徐锦珅把马放慢速度,让它慢悠悠地跑。 汪彤儿掀起马车门帘一角,眼都不眨地看着道路两旁,看看有没有空地好把马车停放那儿,自己下去跟人打听一下爹娘的住址。 徐锦珅也有此意,他见街道旁有一个能进马车的小巷子,便把马车驶了进去。 马车驶进去不久,汪彤儿见前面一个刚从院子里出来着武官袍的年轻少年,正跟院子里的人说着什么,等马车走近,便见那是一个恣意英俊的少年郎,见到马车经过时往汪彤儿这儿瞟了一眼,由于道路不是很宽,他还往边上让了让。 当他看见驾马车的人时,眼见他吃了一惊——那不是新科武状元徐锦珅吗? 此英俊桀骜少年武官,就是妹妹被谢玉淮母子害死的顾莲的胞兄顾骁。 几个月前的武举,他虽然没参加,不过每场比试他都前去观摩。 因此认识徐锦珅,对他的高深武功跟临场的应变能力很是叹服钦佩。 第332章 近在眼前 汪彤儿坐在的马车不经意往院门口一瞧,咦?院门口跟少年武官交谈的人不就是自己的哥哥汪家辉吗? 世上的事真是无法解释的巧啊! 自己正要找人询问,呃!猛然间,要找寻的亲人近在眼前。 马车经过顾骁跟汪家辉旁边一略而过,汪彤儿看得真真切切,自己的哥哥不再是身着补着补丁衣服的温柔孱弱的少年,而是一个身穿布袍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的隽永少年郎! 看样子身材也比半年前长高,壮实许多。想想他为寻找自己所受的苦也是心疼。 徐锦珅驾着马车驶过去时,也轻轻一瞥见是熟人,立马“吁”的一声把马车靠边停下,转过身来对着那俊美倨傲的少年点颌打声招呼:“顾都尉!” 被称为顾都尉的美少年走了过来,对着徐锦珅抱拳打着招呼:“徐大人!” 徐锦珅是正三品的参将官职肯定比顾骁巡查营的都尉的官职来得大,且徐锦珅是通过正规的武举考去功名的,比顾骁凭借的是自己在军中杀敌立功要来得正统。 汪彤儿暂时还不能跟哥哥汪家辉相认,只得先放下门帘子。 顾骁想不到堂堂三品官员竟然亲自驾着马车,难不成家里的车把式病了?还是马车里是什么重要的贵人? 徐锦珅自动忽视顾骁探究的眼神,跟他打听到:“顾都尉,你对这一带熟悉吗?” 聪明的顾骁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打探人呢!对着他扬眉道:“不瞒徐大人,但凡京城里的商铺跟居民不说全熟,大体也认得过半。” 顾骁是个巡查营的都尉能不认识京城里寻常老百姓?哪怕就是没交集,时常见到也是混过脸熟不是? 你别看顾骁是个桀骜不逊的,他五官英挺,轮廓粗犷,身上充斥着一股豪放的男子气概。是个热心的。喜好抱打不平,对那些欺负老实人的地痞二流子,他是从不手软。 那些人对他也是无可奈何,人家顾骁是官啊!还是个几乎每日都能遇到的巡查营的官员。 老话说得不错:不怕官就怕管! 因此,那些地痞二流子遇见他是能避开就避开,不在老虎头上找虱子,免得惹事上身。 徐锦珅一听,立即跟他打听道:“诶,遇到顾都尉还真是巧啊!你可认识汪家辉汪秀才?” “呃?徐大人你找汪举子有何事?”顾骁奇怪地问道。 顾骁这么问是因为当事人汪家辉就站在自己身后,假使徐锦珅认识汪家辉,怎么可能问自己,直接上前跟汪家辉搭话就是。 汪彤儿在马车里一听,嘻嘻!哥哥也考取了举子。 谢玉珩怎么没跟自己提起? 不但谢玉珩没提起,陈婆婆跟招娣也没跟自己说。 汪彤儿哪知道自从自己被沈梦溪推下山崖,陈婆婆跟招娣便被谢玉珩跟罚到乡下庄子上去呢? 汪家辉见这个器宇不凡赶马车的竟然是个朝中三品大员,自己也不认识他,他打听自己干什么呢? 不过,善良的汪家辉还是上前一步对着徐锦珅拱手道:“学生便是汪家辉,不知这位大人找学生所为何事?” 徐锦珅这才注意到刚刚跟顾骁说话的少年人,呃!跟秦玉还真是有几分像,不愧是亲兄妹。 要说徐锦珅怎么笃定此人是汪彤儿的哥哥? 当初在溱州时,小砚第一次见汪彤儿时不是惊呼一声:“彤儿姑娘”的吗? 之后,他道到京城,住在谢玉珩的新府邸里,或多或少从黄宇跟小墨那儿知道汪彤儿跟谢玉珩的过往。 因此,他也知道汪彤儿此时肯定不会跟家人相认,即使要相认,也不是现在。 没想到还真是巧!于是,他婉转地解释道:“有个好友托我来打听,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汪家辉一听,他家理应没什么亲人在外地,不是,哪怕本地也没什么亲眷,爹爹是孤儿,本来就没有亲人。除了外祖家,还有那让人讨厌的大姨一家子······ “那,大人能否告知您的这位好友姓氏名谁?”汪家辉对着徐锦珅再次拱手问道。 徐锦珅一想,名字肯定要告诉他的呀,不然,也说不过去原因的呀! 想到这,徐锦珅只能跟他说:“是我的结义弟弟名叫秦玉。” “秦玉?”汪家辉一愣,家里亲戚朋友没有姓秦的呀? “秦玉?” 徐锦珅见一个清秀的中年妇人推着一个坐在像椅子般,有两只木轮子的物件上目光精厉的中年男子,随着那“吱嘎吱嘎”木轮子转动的声音停在汪家辉身后,也是一脸奇怪地问道。 汪家辉转身对着那位推轮椅中年妇人跟坐在轮椅上浓眉虎目,一脸沧桑的中年残疾男子问道:“爹,娘,咱们家有姓秦的亲眷吗?” 这俩位当然是汪彤儿的爹娘汪重跟赵雯,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说道:“没有。” 呃?这就奇了怪了,汪重跟赵氏蹙眉:这姓秦的打听辉儿干什么呢? 不说汪彤儿的父母跟哥哥是满脑子的疑问,汪彤儿坐在马车里早就是泪流满面。 心里只能默默地说声:对不起,恕女儿不孝,暂时还不能跟你们相认。 徐锦珅见人也找到,目的达到,于是调转马头,手执马缰,拱手对着顾骁点颌道:“顾大人,等我从蒙北回来请你吃饭。” “行!那下官等徐大人办完差事回来请客啊!”顾骁也客气地对着徐锦珅拱手道别。 “汪举子,咱们后会有期。”徐锦珅坐上车辕上,手执马鞭轻轻一甩“啪”的一声,马车便往回驶去。 “徐大人后会有期。”汪家辉想要问些有用的信息,奈何这位徐大人守口如瓶。只能摸不着头绪地跟他拱手作别。 顾骁见汪家辉眉头不展,一脸的问号。“哈哈”一笑道:“汪兄弟,这有什么好愁的?待兄弟去给你打探一下不就行了吗!” 顾骁知道徐锦珅跟他的仇家忠勇候府是世交,且徐锦珅如今还住在谢玉珩不为人知的新府邸里,是很容易就找到他的住处的。想要打听什么,只能去他住处慢慢守着就是,不怕那位叫秦玉的不露面。 第333章 同仇敌忾 顾骁虽说把忠勇候府当成仇家,不过,这些时日来,他也摸清忠勇候府基本情况,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世子爷,办事能力超群,深受帝王看中的总督大人竟然不得忠勇候喜爱,忠勇候竟然宠溺着那位一无是处的纨胯庶子,自己真正的仇人谢玉淮! 也真是无语之极了,因此,他对谢玉珩的怨毒没谢玉淮那么深就是了。 不过,谢玉珩跟谢玉淮还真是亲兄弟,都是不把妾室当人看的渣人! 一个把妾室残害致死,一个任由未来世子妃把自己的小妾室推落山崖下。 对于徐锦珅,顾骁不是皇帝判一个人的罪便连坐。他还是挺敬重徐锦珅才能的。 顾骁也是有此缘故跟汪家辉称兄道弟成为好友,俩人遭遇一样,都是至亲的妹妹在忠勇候府被他们兄弟强纳为妾,丢掉性命的,因此二人是同仇敌忾! “婶子,叔,汪兄弟你们放宽心,我这就去前门街打听一下,就知道那位秦玉是何许人士。” 汪重一听,点点头道:“嗯,也行。” “只是,这位徐大人明日便要去蒙北,那里闹瘟疫,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京。”顾骁说完,猛然间记起那位在皇帝跟前敬献抗瘟疫的药方子的举子不就是叫秦玉的吗? 想到这,顾骁建议到:“汪兄弟,明日早起,咱们去前门街蹲候去。” 他知道既然治瘟疫的药方子是那位秦玉所献,那么这秦玉肯定会随着朝廷遣派蒙北的官员一同前往。 等明日见到她的人,不就知道她是谁了吗? ······ 汪彤儿回到家时,后知后觉自己买的宅子竟然紧挨谢玉珩的新府邸,那怪昨儿瞧着那豪华的府邸怎么怪怪的,原来府邸门檐上没挂牌匾。 也难怪自己的宅子在寸土寸金的前门街,怎么这么便宜就能买到的呢!, 自己猜测得不错,肯定是谢玉珩的手脚。 算了,他要做背后的好人,就满足他的财大气粗的好意吧! 从马车里下来,抬头便见到门前停着一辆外表看上去庄重大气的奢华马车。 她走近前仔细一瞧那四蹄健硕,毛发油亮的纯黑色骏马跟金丝楠木的车架子,还真是宝马香车呢!只是少了那些骚包的金玉装饰。 小聪跟小敏正走出来把这辆马车牵进院子里,出来便见到自家少爷回来了,立马迎上前来:“少爷,您回来啦!” “嗯,”汪彤儿指了指门前这辆价格不菲的马车问道:这是谁家的马车?” 小聪乐哈哈地说道:“回少爷的话,是谢大人送过来说是留给少爷您明日去蒙北坐的马车,少爷,这辆马车比您那辆马车里面要大许多,您坐着肯定舒服。” 小敏也附和道:“是呢,少爷,里面铺着兽皮,还有张榻,路上能睡觉呢!” 两人说得徐锦珅心痒痒的,随手把马的缰绳扔给小敏,走过去,掀起马车门帘子,探头往里看去,里头却是宽敞华丽,本是宽大的坐位变成一张能睡人带着靠背的卧塌,且上面铺着厚厚一层毛绒绒的兽皮,卧榻前的茶几上红铜香炉跟红铜水壶都是固定的镶嵌在金丝楠木矮桌子上。香炉内燃着松脂香,很是醒神。 红铜做的香炉跟水壶能经得住长途颠簸,不易损坏。 车壁上还有暗抽屉,里面能放置一套换洗的衣服,书籍跟其它小物件。 没想到谢大哥还真是贴心啊! 汪彤儿撇撇嘴,也不矫情。假使乘坐自己的马车肯定没这辆马车来得舒服。 再说,还有娇娇表妹一起去,她那把老骨头怎经得住自己那辆马车的颠簸? “行,把马牵里面去,给它喂饱草喝足水。”汪彤儿吩咐他俩道。 随后问徐锦珅道:“珅哥,进来喝杯茶吗?” 徐锦珅摇着头说:“不了,我还有琐事要准备,你跟雪儿说,中午就不来吃饭了,晚上一定过来吃晚饭。” “诶,也行。珅哥,别忘了,叫人去街上多买些大白菜回来,带去蒙北吃。”汪彤儿还不忘提醒徐锦珅记得买大白菜的事。 徐锦珅点头答应,想了想跟汪彤儿说道:“秦玉,你不用担心汪家,他们住的街虽说没这里富庶,不过也算不错,地皮不贵,也难遇到为非作歹的纨胯,再说还有那个顾骁,顾都尉,你看他跟你哥相处不错,都称兄道弟,肯定会罩着他们的。不是筒儿街,那儿的房价便宜是便宜,相比清水街更是杂乱无章,充斥着赌场妓院。” “嗯,我知道,今天谢谢珅哥。” 汪彤儿知道爹娘哪有余银能住到这里的富人区来? 她刚刚也瞧见爹娘住的那条巷子,里面都是独门独院,居住环境不错。 “那我先走了,晚上见。”徐锦珅说完,便往邻家高门大宅走去。 汪彤儿也声音清朗地说道:“好,晚上见。” 转夕便到了第二天早上,汪彤儿这次带的东西不多,只是让许嬷嬷准备几斤盐跟十来斤大豆油灌在存油的木桶里,另外还有一袋子面粉。 话说,没肉吃没事,没盐没油的日子不好受。 面粉也是以防万一,断粮时能抵一时之需。 至于衣服嘛,除了许嬷嬷赶工做的俩件厚实的棉袍,跟陈婆婆去忠勇候府里取过来的棒针衣,外带一件锦袍。她又不是官员,不需要见客,跟蒙北的官员往来的,因此,只带一套厚实的锦衣。 其余都是亵衣跟自己吃的伪装药,还有就是每月女儿家来的月信用的纸跟巾了。这些私密性的东西,汪彤儿都是用锁在一只小箱子里面的。 其实,汪彤儿装行李的马车大都的行李都是陈娇娇的。昨夜,夜深人静时,大美跟小美悄悄的把陈娇娇的几大箱行李悄悄运了过来。 天刚破晓,大美就把陈娇娇的行李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搬上马车里去。 天一亮,小聪跟小敏天就把谢玉珩送来的那辆豪华马车牵到大门前,喂足马料的骏马打着响啼。许嬷嬷跟陈婆婆连夜赶做的饺子馍馍,都用干净棉布包起来放进装着汪彤儿行李的马车里。 第334章 意外之喜 汪彤儿看着那满满一大包估计能吃三四天的吃食感动啊! 许嬷嬷叮嘱又叮嘱:“少爷,若是遇到危险你要先躲起来,让会武功的人上前去打拼,少吃凉的东西,蒙北冷,你要多穿衣服。” “知道了,家里你老费心了。”汪彤儿既感动又好笑,许嬷嬷自从知道自己要去蒙北,逮到自己便是如此叮嘱。 “小聪小敏,家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们,平常除非采买,少点往外走,不要跟人起争执。” 这里全都住着有权有势的人家,不管哪一户人家走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勋贵。 这要是万一跟人起了争执,汪彤儿跟徐锦珅的宅子里没一个主子在家,还不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是,少爷,您放心吧,小的定会不惹事生非,把家照顾好,等少爷您平安回来。”小聪小敏俩人眼里都是一副不舍的表情,不过,汪彤儿交待他们的事肯定会照办。 “喏,这是那把匕首,少爷您带着防身。”许嬷嬷说完,还不忘心细地把皇帝赐给她的匕首取出来递给她。 汪彤儿本来准备佩戴华老先生赠送自己的那柄宝剑防身,奈何自己不会武功,万一遇到特殊情况,那柄剑自己怎么挥舞对敌?还是皇帝赠送的匕首好呀!小巧玲珑往腰上一塞,取之方便。加之还有那件酷酷的古代版防弹衣,是足够安全了。 再说,朝廷还派了一百名士兵沿途护送,有谢玉珩他们几位武功高强的大人物一起,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许嬷嬷,你快去跟珅哥道别去!”汪彤儿看着隔壁大门前,小雪正在跟徐锦珅依依惜别。 秀云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好,用包裹把要带走的衣服都打包起来。 “秀云,待在家等少爷我回来。”汪彤儿临上马车时跟秀云道别。 “啊?” 秀云正准备跟着汪彤儿登上马车,闻言,一愣,随即失落地睁大一双湿漉漉的杏眸,声音带着委屈:“少爷,您不要婢子啦?”望着汪彤儿是泪眼朦胧:“少爷,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带着婢子的,让婢子跟着去伺候你可好?” 少爷可是个女儿身,这一路上没个人伺候怎行? 嗨! 汪彤儿感觉在许嬷嬷她们一众人眼里,有股子像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似的,立马绯红着精致的小脸蛋,像大人哄骗小孩般说道:“秀云,乖,你帮着许嬷嬷跟小雪照顾好家就是对少爷我最好的报答。” “少爷,您就带上婢子吧!”秀云像个小媳妇似的,瘪着小嘴,哀怨地看着汪彤儿。 许嬷嬷忍住笑,走上来牵起秀云的小手,劝慰道:“秀云,少爷是帮皇帝办差事的,你跟着去不放便,万一因为你的缘故,少爷差事办不好,皇帝要怪罪,那是掉脑袋的。” “是呀,秀云,你跟我们一起看家,等待少爷平安回来。”跟徐锦珅道完别的小雪走过来,接过话头拉着秀云的手安慰道。 秀云又不是个傻妞,她只是一心一意想跟着汪彤儿,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她,没想到别的事件上去,被许嬷嬷这么一提醒,这才惊觉自己真蠢,差点坏了少爷的事,给少爷拖后腿。 她看看小雪,这里小雪最有资格要求去,她跟着去既能照顾少爷,也能照顾徐大人。你看,小雪都没跟自己一样像个傻瓜闹着要去。 想到这,顿时捂脸:没脸见人了······ 小砚适时走过来安慰道:“秀云姑娘,我走了。你在家安心等我们回来。”声音说不出来的温柔。 汪彤儿早就看出端倪,因此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被他主子养成个不近女色,性子沉冷的小砚,今儿会表示出来对秀云的关爱之情,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刚要去跟养子送行的许嬷嬷看了看他们二人,带着八卦的目光,开心的笑了起来,瞬间冲去许多离别时的愁绪。 “嗯,砚哥,你路上也要小心。”秀云抬眸轻轻瞥了一眼小砚,本来就娇羞的小脸蛋更酡红起来,干脆拎着自己的包裹躲回大门子里去了。 汪彤儿对着秀云无奈的笑着,看见身旁的小砚望着进去的秀云更是一脸的宠溺。 哎!这一大清早的狗粮吃得猝不防及啊! 谢玉珩走了过来,招娣跟陈婆婆一见,赶紧走过来见礼:“老奴(婢子)见过世子爷,愿世子爷一路平安。” “嗯,这里要是遇到什么事,你俩要去忠勇候府找夫人,请她出头知道吗?还有,嘴巴要守紧。” 谢玉珩从忠勇候府出来前,已经跟娘亲容氏沟通好了。假使他的一个朋友家的家奴被人欺负什么的,请娘亲出来平息。 容氏哪能不答应,但凡儿子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她肯定放在心上的。 谢玉珩这么做也是让小姑娘放心,没心理负担的离开。 “是是,老奴(婢子)知道了。”陈婆婆跟招娣对着谢玉珩跪下行礼,点头如捣蒜,就差竖起两指对天发誓。 你就是借她们俩的胆子,她们也不敢把汪彤儿还活着的事给说了出去? 汪彤儿倒是没想到,帮自己保守秘密的竟然是一心要她脱‘马甲’的谢玉珩! 从中也窥视出他不愧为能臣,在大事面前,不纠结私人小事,顾大局。 汪彤儿上得马车,陈婆婆跟招娣也是眼泪巴巴的,她们见到汪彤儿时欢喜极了,哪知道还没俩天到又离别。怎能叫她们不失落? 离他们这一行人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外是顾骁牵着马的缰绳,依在车辕旁,马车里坐着汪重跟汪家辉父子俩,父子俩都是往前倾着身子,挑开门帘朝汪彤儿这一行人看过来。 本来说好是顾骁带着汪家辉悄悄隐在角落里地偷瞧,看那秦玉是何许人也? 可是赵氏不放心,“还是为夫跟着一起去吧!”汪重见赵氏担忧,因此只能去租辆马车来,隐在那儿偷偷观望。 第335章 竟然好了 顾骁虽然站在外面比汪重父子俩看得清楚些,可是他哪认识汪彤儿? 不过,他猜测到那个绝色到让他闪花眼的少年郎,一定就是人们口中相传的此次敬献治瘟疫药方子的秦玉。 因为,只有秦玉是个陌生人,且是从谢玉珩新府邸旁边的小宅子里走出来的。不是秦玉还能是谁? “汪叔,家辉兄弟,那位最耀眼的就是秦玉。”顾骁还不忘指给汪重父子俩看。 汪重毕竟是练武之人,眼神精厉。当汪彤儿走出来跟下人们告别时,他俩只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额上青筋暴起:彤儿!是爹爹的彤儿啊! 汪家辉也认出来是妹妹汪彤儿,情急之下惊呼道:“爹爹,是妹······” 还没等汪家辉把第二声“妹”字给喊出来,汪重立马用大掌捂住儿子的嘴,低声说道:“忍住,别出声。” 汪家辉被爹爹这么一提醒,也知道不能冲动。 只是妹妹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来认家人呢? 妹妹怎么着男装示人,且跟谢玉珩仍旧有交集的呢? 还有,妹妹怎么改名叫秦玉的呢? 太多个疑团,不能不让汪重小心谨慎。为了女儿的安危,大意不得。 汪重心里有了打算,等明日让雯娘来跟她宅子里的下人们套套话,看能不能知道其中缘由。 因是由于离得远的缘故,不然,汪重见到汪彤儿的喉结不知又作何想? 那边的汪彤儿早已进了马车,随着谢玉珩跟徐锦珅马车后面往城门口驶去。去跟华闻阁还有护送他们的一百名士兵在城外汇合。 驾马车的大美不用汪彤儿叮嘱,她慢慢的驾驶着马车,落在前面的马车后面,在一个弯道处,把早就等候在此女扮男装的陈娇娇还有小美给接上马车来,随后,便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汪彤儿看着身边着一身中年文士打扮的陈娇娇,小手轻轻揪起她颌下的假胡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娇娇嗔怪地瞟了她一眼,用手打落汪彤儿作乱的小手,“别揪,要掉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胡须给粘上的,不能让汪彤儿使坏给前功尽弃。 “还是你方便,装扮男子多方便啊,弄个伪装药一吃就行。哪像我?这么大岁数,扮个男子还要粘上胡须,不然倒像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陈娇娇这么一说,成功的引起汪彤儿的心疼:可怜的小表妹! 小美坐在角落里,猛然间给喂了颗大瓜——哇!秦玉秦少爷竟是个女子! 她就说嘛!堪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的秦少爷怎么会是男子? 难怪夫人要把她们姐妹俩送给秦少爷,叮嘱她们俩要近身保护,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 只是,夫人跟少爷相处模式不像隔了辈分,倒向同辈之人······ 她哪知道夫人竟然是少爷的表妹? 这个秘密是万万不可能跟任何人分享的,只能是汪彤儿跟陈娇娇表姐妹二人的隐私。 陈娇娇把这个大瓜爆给小美听,也是让她跟大美做到心中有数,别到时被她们发现惊着,在别人面前露出端倪。 提前让她们有思想准备,这样子一来,汪彤儿沫浴更衣她们也不用避嫌。 陈娇娇这会儿不说,汪彤儿也要找个机会跟她们坦诚,不然,自己来了月例,弄脏了衣服什么的,她们洗衣服时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汪彤儿重新审视一番陈娇娇,见她穿着湛蓝色圆领长袍,腰系玉带,头戴幞头,一副斯文儒雅的扮相。 只是娇娇的嗓音太过软糯,于是提醒道:“师娘,你说话时记住要沉着嗓音,还要自如。最好外人在时能不出声便不出声。” “这还用你说?本老爷知道。”陈娇娇用她这几日专程练过的低沉嗓音跟汪彤儿说道。 诶?听着还有那么点男子的味道。不错! 汪彤儿进一步关照她道:“师娘,男子走路要抬头挺胸,脚步要迈大一点。” “嗯,师娘知道。” 她来到古代两年有余,接触到不少的文人雅士,再说自个儿家里就有位有名的大儒。平常见惯了他那自信豪迈却又施施然然的走路风格。 不就是走路吗?陈娇娇很有信心能走出个隽秀的男子矫健的步伐。 马车辘辘声中,不经意已经走了三天的路程。 这几天是披星戴月的赶路,到了驿站几乎都是半夜时分,因此,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汪彤儿的马车多了个人。 半途方便时都有大美小美做掩护,加之汪彤儿的马车都是跟在谢玉珩他们马车后面跟装行李的马车一起。 只是,这几天吃饭是苦了陈娇娇,她只能待在马车里,汪彤儿从伙房那儿把食物接给她吃。 等到中午找了块空地停下吃饭时,谢玉珩来到汪彤儿跟前,跟她说了个好消息:“刚刚从蒙北白尚书那儿送往京城的信使,遇到本督,说是依照你给的药方给得了瘟疫的病人吃后,瘟疫治好啦!” 原来,先去打头阵的白尚书跟徐侍郎,带着几个太医到了蒙北,用汪彤儿的药方子配药加上用上她的法子,前后不过两日,其中的第一个染上了瘟疫的人,竟然好了! 没错,短短两日之内就见了效果,一起带过去的几个太医都给那个人诊了脉,确认瘟疫确实是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罢了。 有一就有二,之后陆陆续续的,蒙北仅有的那十几例瘟疫,也都药到病除,无一例外的被治好了。 汪彤儿一听,她顿时喜笑颜开:“得了瘟疫的病人真的治好啦?” 真是个大好的消息,此时,心存疑虑的人都被这个消息给自信起来。 “嗯!”谢玉珩见小姑娘笑靥如花,心瞬间融化,那一瞬间有一种沦陷的感觉。 信使的马儿快,估计不消一两天,明正帝就能得到这个好消息。 因此,汪彤儿这功劳,到底是坐实了! 他们去蒙北已经不需要那么急迫,只需要把草药送过去,跟蒙北的地方官员交接一下,随时都可以掉头回京。 第336章 吃瘪的时候 因为白尚书只带着少量的草药前去打头阵的,后续谢玉珩他们大部队带足了治瘟疫跟预防药。 特别是预防药最是重要,就跟现代人小孩刚生下来打的各种预防针差不多的意思。 所以他们还是要把草药给安全送到目的地,才算完成任务。 “彤儿,没想到你的小脑袋瓜还真是聪明得很!真是出乎本督的想象······”谢玉珩敛眸,那一双深邃的眼中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明白他的情绪。凑近汪彤儿耳边低语,声音说不出来的低醇磁性。同时,一股好闻的松木香从他身上传进汪彤儿的鼻子里。 “咳咳!”汪彤儿像坐过山车后的绯红着小脸蛋,掩盖自己情绪地轻咳一声,赶紧让过一旁。 “彤儿,本督跟你说,既然你的药方子已经有了效果。蒙北的事,有本督跟华大人一起去善后就行了,留下二十个士兵护送你回京城去,你没必要跟着去受累。 其实,谢玉珩也不愿汪彤儿此时掉头回京城去,他在圣上面前自荐前来蒙北的原因就是因为汪彤儿。可是,他也不愿见她受苦。越往蒙北走,路越是崎岖难行且天气也更加寒冷。 还没等汪彤儿回话,耳边传来一声冷喝:“谢总督干嘛呢?” 二人随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华闻阁摆着个冷脸蹙眉盯着谢玉珩问道。 华闻阁早就注意到但凡马车停了下来,不管是停下吃饭还是晚上打尖息歇,谢玉珩有事无事便往自己的小学生跟前凑。 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不成这位生得龙章凤姿,威严冷厉的谢总督有龙阳之好? 也难怪华闻阁有此想法,你想,古人十五六岁就成亲,再晚也是弱冠后成亲的居多。 谢玉珩都二十四岁了,至今没议亲,这不是很值得怀疑的一件事吗? 华闻阁暗自叹息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当初听到自己的小学生说是要来京城,自己就替她担心,担心她的好颜色别被登徒子给觊觎去。 想到这赶紧走过来,把汪彤儿罩在背后,凤眸瞪了眼谢玉珩,不客气地说道:“谢大人,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虽者说华闻阁的官职比谢玉珩矮两级,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华闻阁为了自己的学生哪管你官大官小? 汪彤儿那日搬出去后,他便打听到自己学生的宅子竟然买在这位谢总督的新府邸旁。 想当初自己还认为有谢总督护着,没人敢欺负她去。 没想到这人模人样的谢玉珩竟存了这龌蹉的心思······ 心中打定主意,等回到京城,在自己府邸旁给秦玉找座宅子,便于自己照应。 谢玉珩见华闻阁此举,就知道他误会自己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人了。 顿时气愤得额上青筋暴起,真是有口难言,一口老血堵在喉间······ 气氛瞬间凝滞,一股无形的尴尬笼罩在三人之间。 汪彤儿躲在先生背后,看谢玉珩被先生怼得哑口无言,不地道地捂嘴,心情愉悦地在心里哈哈大笑起来:堂堂的谢世子,谢总督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谢玉珩瞧着躲在华闻阁背后探出小脑袋的小姑娘,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也就释怀了。 ······ 用完午饭,众人开始启程。 “师娘,好消息!”汪彤儿上得马车来,立马把刚刚谢玉珩告诉自己的消息说给陈娇娇听。 汪彤儿如今喊陈****都喊顺溜了。 陈娇娇听在耳中是一脸的迷茫,问道:“呃?什么好消息?” “太医按照你的药方子,已经治好了感染上瘟疫的病人。”汪彤儿兴奋得小脸红艳艳的,她真没想到娇娇表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很惊人!把这么大的难题给解决掉。 这可不是一般的难题,在落后的古代这可是超级难题,就这么被表妹开出来的几味寻常草药给解决掉了,汪彤儿明晃晃地伸出大拇指给陈娇娇点了个赞:真棒! 陈娇娇一听,呃?还真是个大好的消息呢! “师娘,瘟疫已经压制住了,不如我们先回转京城去吧。”汪彤儿听从谢玉珩的话建议到。 不怪谢玉珩这么建议,越往蒙北去的路越难行。且往后的天气也越来也寒冷,她担心娇娇表妹的身体会吃不消,毕竟她有这么大的年纪摆在这儿。 娇娇表妹跟自己又不是朝廷官员,自己已经完成了在皇帝跟前的保证,得了瘟疫的病人好了,这就是事实是结果! 因此没必要跟在他们后面跑一趟蒙北。 “不行,我还要亲自去看一眼病愈的病人,看他们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不然,复发起来就更棘手。”陈娇娇一脸的严肃。 汪彤儿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你哪怕得了个感冒,还没好全乎,再发热,会比之前更严重,是一样的道理。 迎难而上的谢玉珩终于找了个机会登上汪彤儿的马车上去,他趁汪彤儿停下马车方便之际,从自己的马车走下来,往汪彤儿乘坐的马车走来,驾车的换成了小美,小美还没反应过来,谢玉珩身子一闪,已经掀开门帘上了马车里去。 马车里的大美一见是谢玉珩,把拔出来的剑只得又插回剑鞘里去。 汪彤儿解完手登上马车,“咦?”抬眸便见马车里上了个不速之客。 谢玉珩没想到她马车上还坐着个俊秀的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瞬间,他便黑了俊颜。 只是,谢玉珩什么人? 狐狸中的战斗机,他那精厉的眼眸扫了眼那秀气文雅的中年文士,霎时便咧嘴,对着刚上马车的汪彤儿调侃道:“没想到秦少爷的车上还藏着个美娇娥!” 呵呵,还是个中年的美娇娥。 “谢大人这说什么话?恕在下不懂。”汪彤儿无视他打趣的话语,伸手从车厢壁的抽屉里取出本书来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其实汪彤儿早就不怕谢玉珩了,惯爱跟他犟。也就是破罐子破摔呗! 第337章 竟然一致 汪彤儿早就想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是汪彤儿,爱咋咋地,本姑娘就是不承认你还能怎么的? 难不成你让人给本姑娘脱衣验身不成? 不要说汪彤儿是个举子,哪怕是个白身,大周朝也没此卑劣的手段,让一个年轻人脱衣验证身份的例子。 因此,汪彤儿更是有恃无恐······ 陈娇娇没想到登上马车的冷静端方,威严俊美的男子,原来竟是传说中要强纳彤儿姐为妾的渣男,虽说长的人模人样的,不过也是够讨恨的!因此,她看向谢玉珩的眸光带着讨厌跟怨恨! 谢玉珩:“?” 这陌生的夫人是谁?貌似本督根本就不认识她,她看本督的目光好像跟我有杀父之仇? 本督招谁惹谁了? 有了陈娇娇这个陌生夫人坐在马车里,谢玉珩只能挫败地先下了马车。 假使只有个大美或小美,谢玉珩分分钟钟就把她俩给叫下马车去。 奈何,马车里是个来路不明的夫人,谢玉珩无奈,只能回去让黄宇暗中打探此夫人是何来历? 华闻阁自从中午遇到谢玉珩对自己钟爱的学生有图谋不轨之嫌,于是他留了个心眼吩咐随身小厮蛋子骑着马匹,注意着谢玉珩的一举一动,当谢玉珩不听警告登上秦玉的马车时,蛋子第一时间禀报给华闻阁,气得他抖起美人须便下来马车往汪彤儿的马车这边走来,没想到须夷间,谢玉珩喊停马车,臭着个冷颜从汪彤儿的马车一跃而下。 本来就因为马车上来路不明的夫人给自己脸色,深感憋屈的谢玉珩下得汪彤儿的马车,没想到抬头便看见华闻阁站在道旁摆着个冷脸鄙夷地瞧着自己,顿时气得是无语凌噎······ 华闻阁盯上了谢玉珩的同时,也随时关注着自己的小学生。 呵,还真让他瞧出许不寻常的事来。 他察觉到大美小美像做贼似的掩护着那位着月牙交领棉袍的男子,一闪而掩进驿站里去······ 他漫不经心瞥见了一个身影,玉儿马车里怎么多了个男子? 只是,那位男子虽说是一闪而过,却令他的心脏瞬间停滞,顿觉那身影太过熟悉。 他此时如年轻人似的心跳如狂,眼前空白了差不多两叁秒——那身影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老妻娇娇啊! 自己跟她相懦以沫三十多年,对她的身形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唉!为夫真浑啊! 老妻跟过来好几日了,自己竟然没发觉? 同时,华闻阁心中又是一喜:老妻这是担心自己,舍不得跟为夫分离啊! 华闻阁捋着美人须声音清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为夫这些年对她的示好,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 自己还暗讨着早点完成皇差,回京跟娇娇团聚,从今往后,只在朝廷卖命,哪儿都不去了。 没想到,自己在意的人近在眼前啊! 蛋子莫名其妙见到自家老爷突凸的一笑,眼眸四处一瞟,咦?没什么值得好笑的事的呀? 汪彤儿知道谢玉珩跟先生都是有洁癖的人,每逢到了驿站,哪怕半夜,他俩都是先去沫浴更衣,其余人只顾着照料马匹,哪注意道她们?因此趁此机会大美小美掩护陈娇娇进客栈。 趁晚上用完晚膳后,汪彤儿对谢玉珩说道:“白天谢大人提议学生调转马头,提前回京的建议,在下想了想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去蒙北。” 谢玉珩本来也想趁此机会再劝说她先回京,苦于没找到机会。 他担心自己单独找汪彤儿说话,华闻阁又要质疑,弄得自己一世的英名跟洁身自好被华闻阁误会给毁了!还是不要引起他不必要误会的好。 也不是谢玉珩怕华闻阁,想他谢玉珩堂堂一端委庙堂,纵横捭阖的谢总督,哪怕是朝中一品大员在他眼中也没一个“怕”字,只有他们对自己示好服软的情况! “秦玉,本督认为你的治瘟疫的药方子已然是药到病除,你又何必再劳累走一遭呢?”谢玉珩说完,目光如炬地望着汪彤儿。 徐锦珅一听,也连连点头,劝慰着汪彤儿道:“是呀,秦玉,你身子单薄,经不住蒙北恶劣的气候还有饮食。还是先回去为好。” “玉儿,为师也认为你还是先回京城去为好。”华闻阁在知道自己的学生治瘟疫的药方子有效果后,就有次想法,让她先回京城去。 加之,自己的老妻娇娇跟了过来,他感动之余也不想老妻那么大年纪的人,跟着受罪。 汪彤儿没想到,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不住的,劝自己回转时,三人的态度竟然一致! “先生,谢大人,珅哥,不是学生不自量力非要跟着去,只是学生要亲眼去看看,那些得瘟疫的病人是不是真正痊愈了。” 汪彤儿看着他们存疑的表情,把娇娇表妹的话原封不动地跟他们解释道:“学生是担心那些得瘟疫的病人痊愈只是表象,后期复发了治疗起来就比较棘手。因此,还是要跟着去亲眼瞧一瞧,方能安心。” 其实,她还想说的是:谢谢你们无条件的信任我,为了我在皇帝跟前担保,且不畏辛劳,山高路远亲自前来抗瘟疫。 假使瘟疫又卷土重来,你叫我如何对得起你们一片赤诚之心? 汪彤儿的话已至此,众人便不再言语。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若是此次瘟疫没治好,从此以后,他们在皇帝跟前难获信任,在群臣跟前的威信将全无! 汪彤儿在大美小美的掩护下,刚从驿站厨房里把食物取过来,准备带到客房里给娇娇表妹吃,没想到自己的先生华闻阁正站在客房门前对着自己抚着美人须笑着呢! 唬得汪彤儿手端盛着食物的托盘一抖,差点拿不稳给掉地上去。 “先生,您,您还没息歇呀!”汪彤儿小脸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对着华闻阁咧嘴一笑。 “婢子见过老爷!”大美小美见是自家老爷,赶紧躬身见礼道。同时心里担心偷偷跟着过来的夫人别被老爷给发现。 华闻阁对着她俩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338章 心头宝啊 “先生这几日只顾着赶路,还没跟玉儿好好谈谈心啊!”华闻阁好整以暇地看着汪彤儿,抿唇道:“怎么?玉儿不让为师进去?” 汪彤儿的脑子快速思索,先生这会儿来访,肯定是看出端倪。 横竖到了蒙北,娇娇表妹肯定是要露面的,与其此刻瞒着先生,还不如就趁此机会坦诚。 陈娇娇瞒着别人跟着过来,也是担心华闻阁不允许,也怕跟他解释不了娇娇跟过来的原因。现在已经到了半途,还怕他把娇娇给遣返回京? 再说,谢玉珩也已经跟娇娇碰了面,估计也是隐瞒不下去了。 其实,第一个发现汪彤儿马车上多了个人是徐锦珅,他一直关注着汪彤儿的马车,以防万一,他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保护她不受伤害。 “好的,先生您稍等。”汪彤儿知道不让先生进屋是说不过去的,忙把手中的托盘递给大美,对着门里的陈娇娇轻轻唤道:“师娘,开门。” 汪彤儿担心她跟大美小美不在客房,被人推门进来发现娇娇,因此,每次她们离开都是叫娇娇把门从里面给拴上。 所以说再有心隐瞒也是瞒不住的,你总得喊里面的人开门不是? 门里的娇娇也听出华闻阁的声音,哪怕汪彤儿不喊自己开门,她也会把门打开的。 “娇娇!” 汪彤儿没想到先生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了,竟然一点都不矜持。无视她们几个年轻的单身狗的存在,进门就把娇娇表妹给一把搂进怀里去了。 只是太过违和了······ 你想啊,假使不知内情的人打眼一瞧——诶吆喂!俩个胡须飘飘的老者相拥在一起,那视觉真是太过冲击! 算了,没眼看! 汪彤儿能咋样? 只能被先生喂了满满一口狗粮后,跟大美小美打个眼色,三人悄声背过身子,还不忘把门给悄悄带上。 之前,汪彤儿没遇见娇娇表妹时,以为先生深爱着他的青梅竹马老表妹。 她当然是不愿自己的小表妹跟先生在一起,有多远躲多远的想法咯! 自从这些日来亲眼所见先生对娇娇是多么的上心,宠爱。先生那盛满爱意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先生那眼神有时让汪彤儿怀疑那不是花甲之年的老者所能表露出来的浓浓深情,到好像年轻小伙子对心爱的姑娘所呈现出来的爱慕之情。 加之前些日子娇娇表妹对她说的那些感悟的话语,让汪彤儿觉得还是让她跟先生顺其自然吧。 只要娇娇表妹能接受先生,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汪彤儿百般无聊,吩咐大美小美守好门,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二老卿卿我我。 自己漫无目的在驿站的院子里闲逛,院子里停满了马车,护送他们将士有一部分住在驿站里,还有一半安排进了古镇的客栈里。 由于第二天要起早赶路,因此将士们早早地喂足马料都息歇去了。 夜色浓稠,除了偶尔的马儿嘶鸣声,可谓寂静如斯。 只是,越离蒙北近,天也寒冷起来,汪彤儿把小手笼在袖中。 抬头看着如洗的天空,满天耀眼繁星,无聊地找寻着北斗七星跟牛郎织女星。 “彤儿。” 正在汪彤儿专注地抬头盯着满天星星时,耳畔传来一声低醇磁性的嗓音,不用说肯定是谢玉珩。 “这么晚出来别着凉了。”说完,把身上的黑裘大氅解下来来,披到汪彤儿的身上,还细心地帮她系好脖颈上的带子。 “谢谢谢大人,在下不冷。”还没等汪彤儿拒绝,那件汪彤儿无比熟悉的黑裘大氅已经披到她的身上。 这件大氅是汪彤儿第一天进青松院时帮谢玉珩解脖颈上带子时,闹出糗事的那件大氅。因此,汪彤儿是记忆犹新。 谢玉珩近距离的贴近汪彤儿跟前,总能嗅到那如兰似麝的舒心花香气,忍不住去抬头看她的眉眼。此时,在他的感知里,面前的小姑娘跟自己在青松院见她时依旧如故的清纯,懵懂······ 汪彤儿瞬间被一具高大隽永的身子给笼罩住,温热的松木香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痒痒的。赛若霜雪的精致小脸,蹭地绯红起来。 他们此刻的住宿地是一个古镇,古镇的夜寂静无声。月光透过高大的驿站门檐照进来,让院子里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梦幻虚弥的光影中。 汪彤儿看着近前的谢玉珩高大清俊的身姿,坚毅完美的侧脸,薄唇微微抿着,只在抬头看向她时,才露出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 深秋,寒冷的夜晚,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响。 谢玉珩情不自禁的伸手捞过小姑娘抱在怀里,对方的呼吸、体温、心跳透过皮肤传过来。 他真想世界此刻能停止不转······· 汪彤儿惊觉过来,自己真是花痴,竟然陶醉在他那摄人心魄,又清冷俊雅的美色中! 立马用劲把人往前一推,娇小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和他隔着太平洋的距离。 哼! 个登徒子!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什么叫见缝插针,什么叫脸皮比城墙还厚?她可算见识到了。 她记起之前还总把他当成个不近女色的谦谦君子,傻傻的给他发好人缘卡。 觉得他正经清高得不行,这分明就是个无赖流氓啊! 想当初,自己就是被他外表正气俊雅,装模作样的假正经里吃了亏,被他占去便宜。 小姑娘哼的一声,扭头甩开他的钳制,往后退了退,冷漠地说:“谢大人请自重。” 汪彤儿这句不带温度的话,立时便让陶醉在美梦里的谢玉珩如冬日里被淋了一盆冷水,从头冰到脚······ 瞬间拉回到现实中来。 此时的小姑娘不是彼时的小姑娘了······ 她不再是自己院中那个乖巧听话,软糯呆萌的小姑娘了。 她如今像一尾鲜活的小鱼儿,在他二十几年平缓无波的人生里,跳跃着翻出滚滚浪花。 不仅如此,还是一个绝顶聪明,机敏灵动的‘举子爷’了! 不过,自己的小姑娘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心头宝啊! 谢玉珩此时此刻在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也许是之前就有这种想法,只是被自己无视而已。 第339章 何为底线 想他自幼便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因为拥有的东西太多,不用动嘴,即便一个眼神,那些人就自动会将东西送上来。 只是除了不得父亲忠勇侯的关爱。 从前他在心中对汪彤儿总有诸多借口,觉得她不适合做高门主母,可为什么不适合,当然是她的家世······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了,无非是那些世俗的偏见,还有教条的固化,让他也跟着那些繁文缛节进了一条死胡同。 假如,一开始,这忠勇候府的世子妃,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呢? 在谢玉珩眼里那些莺莺燕燕的高门贵女,全是胭脂俗粉,没美丑之分。唯有对汪彤儿是独特的一份钟爱。 也许是前世的执念,也许是年少时的一眼钟情! 他对她的爱不知不觉早已深深地刻在骨髓之中······ “彤儿,我带着你去屋顶上看星星去。”谢玉珩忽视汪彤儿对他的拒抗,声音温和地提议道。 “不了,谢谢谢大人的好意,天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恕在下不奉陪。”汪彤儿边说边把颈上的大氅带子解下来,把黑裘大氅递给谢玉珩回绝道。 汪彤儿心说:谁跟你玩浪漫看星星? 谢玉珩虽然心中有那么一迅间的恼怒,可是,自己为了挽回小姑娘的心,已然放下架子做到这一步,是万万不能前功尽弃的。 再说,他谢玉珩什么人? 心智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哪怕是撞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怎可因小姑娘一句拒绝的话就轻言放弃? 如今的谢玉珩也不是当初那个绝不允许忤逆他的人存在,要依当初的性子,定会狠下心,他得不到心爱的人,只得拿出强硬的手段了。 这些手段,谢玉珩了然于心,以他的心计,绝不会叫汪彤儿看出半分。但真正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放弃了原先那些念头。 算了。 何必在她身上用这些手段。 对她,他总归是没那么舍得的。不然,当初在溱州时,绝不允许她顶着男子的身份县试,大庭广众唱小曲。 他已经是一忍再忍的容忍小姑娘所有胆大妄为的事······ 就好比现在,要不是为了小姑娘,他不可能自荐来蒙北,因为他心中也不是很有把握,汪彤儿给皇上治瘟疫的药方子到底有没有效果? 他悄悄吩咐太医带上以往惯用的草药,虽说那些草药效果不佳,总比小姑娘的药方子没效果后无药可治要好,这也是以防万一的万全之策。 只为了小姑娘不在别人面前露出狼狈! 何为底线? 自己的底线早就在溱州遇到失而复得的小姑娘时,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玉珩对于汪彤儿的拒抗不但不恼怒,还放下身段跟她轻言细语道:“彤儿,你可别小瞧这座古镇,据说大禹治水打此经过。女娲补天也在这附近的衔过石头的。”此时的谢玉珩像个解说员,他的声音是那种很低沉很性感很有磁性的男中音,就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一片树叶上。 “哎——!”汪彤儿只能在他不察觉暗处,无力的翻着白眼,叹出一口长气。 这还是那个朝堂上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的谢总督吗? 今日莫不是遇到个假的谢玉珩? 也难怪汪彤儿有此想法,一向高深莫测,不怒而威,甚至沉稳内敛的可怕,根本不会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谢玉珩,今儿太过诡异。 诓人也不能这么个诓法,还大禹治水,女娲补天呢? 谢玉珩察觉出小姑娘小脸上好像有一丝被自己说动的神色,抿唇靠近过来,用手中黑色裘皮大氅把汪彤儿的小身子一裹,使出轻功来,“啊?”在汪彤儿的惊呼中,几个飞跃便登上驿站最高的屋脊上去。 到了这屋脊上,汪彤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屋脊陡峭且滑不溜秋的,不好借力,她是坐又不敢坐,站又站不稳。只能被谢玉珩给搂在怀里。 抬眸便见他讳莫如深的眼神,清湛的眸子如染了墨,情绪浓郁深不见底。 唉! 这么尴尬,还带股说不出来的暧昧跟旖旎,她还有什么心情看星星? 还不如社死算了······ 汪彤儿心里尴尬得不行时,猛然想起来自己要把治瘟疫的药方子是娇娇表妹的事坦诚告知给忘了,此时刚好做借口。 再说,治瘟疫的功劳自己不想居功。 不然,自己在皇帝跟谢玉珩眼中岂不是个无所不能‘神级’的存在? 择日不如撞日,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清澈的水眸看着近在眼前的谢玉珩道:“谢大人,送我回房,我要跟你还有先生有要事解释。”汪彤儿此时也不跟他咬文嚼字对自己贱称了。 谢玉珩虽说有那么一刹那的不愿,不过,此刻跟小姑娘近距离的接触,已经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的福利了,他已然是心满意足。 可不敢惹毛小姑娘,不然,此等福利再也难享受得到! 想到这,谢玉珩爽快地答应道:“好嘞!”双手抱着小姑娘在屋脊上如履平地,几个起跃便平稳地落在在地上。 汪彤儿有股亲历演影视剧上面吊威亚的感觉。 谢玉珩抱着汪彤儿裹成个粽子似的笨拙的身子,手感却出奇的娇软轻巧。 小姑娘太瘦了,得补补。 嗯,等这次回京,一定叫陈婆子给小姑娘加餐,得把她养得白白胖胖才行。 等谢玉珩带着汪彤儿回到她的客房中时,华闻阁刚巧手端着托盘,把陈娇娇吃完的碗碟收拾起来,递给门外的大美手中。 汪彤儿会意地一笑:娇娇表妹这顿晚餐吃得时间好长哦! “少爷回来啦!”“婢子见过谢大人!”大美手里接过华闻阁递过来是食盘,跟小美对着汪彤儿跟谢玉珩见礼后转身退了下去。 “嗯,回来了,你俩也早点去息歇吧。”汪彤儿叮嘱道。 大美小美点头答应一声:“好的少爷。” 谢玉珩对着她俩点点头,对着意外见到的华闻阁问道:“呃?华大人也在此?” 第340章 出乎意料 谢玉珩饭后遇见陈娇娇马车里的中年女扮男装的夫人,回去立即就叫黄宇前去打探她的来历,没想到黄宇竟然没查出来此夫人是谁? 黄宇不知道,只有站在一旁的徐锦珅跟正在客房打理的小砚猜测到是何人。 小砚哪知道主子爷在查汪彤儿马车上的陌生的中年夫人呀?不然,他肯定猜出来那人是华老夫人的。 他的任务是伺候好主子爷的生活起居,有着严重洁癖的谢玉珩,每到一处驿站,都是小砚给他把客房里的铺席等一应用具,换成自带的铺席跟用具方行。 徐锦珅听到谢玉珩口中的描述,心知肚明。早在第一天晚上,徐锦珅便觉察到了汪彤儿马车里出现一个中年文士。几次观察下来他当时还不相信,那位中年文士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华老夫人。 他其实时时关注着汪彤儿,原因呗也是之前做了几个月她的随从,保护她习惯成自然了。 因此,不用他自己去瞧就知道谢大哥嘴里的那位女扮男装的中年文士是何许人也? 只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秦玉这次跟自己都没丝毫透露,他得为她保守秘密。 同时徐锦珅也是奇怪;华老夫人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瞒着自家夫婿,悄悄跟着过来凑什么热闹? 汪彤儿从外面回客房,没想到先生还没离开,“先生,”汪彤儿瞟了眼坐在那儿的娇娇表妹一眼,对华闻阁关心道:“先生您还没去休息呀?” 汪彤儿进门前做好心理准备,等待着先生的责怪。 “玉儿回来啦,快进来暖一暖。” 华闻阁本来还有一夕责怪自己钟爱的学生瞒着自己把娇娇带出来,见到娇娇后也就释怀了。 也难怪华闻阁介怀,自己的老妻刚刚从溱州颠簸到京城,还没休息几天便又坐上去蒙北的马车。 这蒙北气候寒冷,据说风沙漫天。自己的娇娇这把老骨头哪经得住哦! 此刻见到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小学生,又心疼起自己的学生为了他跟老妻相聚,去外面挨冻。 ”好。” 汪彤儿没想到先生不但不怪罪自己瞒着他老人家把娇娇给带出来受罪,还关心自己。感动啊! 她把身上披着谢玉珩的裘皮大氅给忘了,在娇娇八卦的眼神中,后知后觉地把身上披着的大氅取下来递给谢玉珩。 谢玉珩从汪彤儿手中接过大氅,看了眼华闻阁跟那位女扮男装的夫人,顿觉:此夫人莫不是华夫人? 汪彤儿等华闻阁跟谢玉珩坐了下来,汪彤儿讪讪一笑道:“先生,谢大人,学生有事要跟你们坦白。” “啊?” 陈娇娇首先惊愕一声,她从汪彤儿的表情里看出来,彤儿表姐要坦诚的怕是治瘟疫的药方子的事。急忙跟她使眼色,奈何汪彤儿铁了心似的不予理睬。 果不然,汪彤儿在他们三人一脸疑故的眼眸中,讪讪开口道:“先生,谢大人,治瘟疫的药方子其实是师娘经过学生的手递给先生呈给圣上的。” 汪彤儿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呀? “你师娘?” “是娇娇?” 谢玉珩跟华闻阁没想到她出口就爆了个大瓜出来! 前者带着怀疑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汪彤儿,后者则带着惊喜跟不出所料的眼眸看着陈娇娇。 还真是出乎意料······ 据华闻阁所知,陈娇娇的外祖是宫中太医,只是她舅舅走了仕途后,把这份祖业给丢弃。 不过,他是知道自己的老妻书房里最多的书籍便是各种医书,还有跟医书相关的各类闲书。 特别是最近两年来,老妻更是爱好收集各个朝代的医书,跟医学大家的奇闻怪志······ 应该是老妻在哪本古籍中看到治瘟疫的方子,担心为夫不信,这才假借玉儿的手交于为夫手中,再呈现给皇上的。 华闻阁脑补着,心疼娇娇的同时又软成一片。 自己在老妻心中的位置还是颇为重要的······ 谢玉珩则奇怪,华夫人想要把自己的药方子给华先生,又何必经她人之手? 老夫老妻的还有什么要瞒着的事呢? 谢玉珩个狐狸中的战斗机,看人特准的一个精厉的怪胎。他都没想出来华夫人多此一举为哪样? 假如老俩口子跟自己的父母亲一样,离了心那还有一说,可是,你瞧——老俩口是眉来眼去,情深意切! 真是给喂了满满一嘴的狗粮! 谢玉珩从未有个的玻璃心,在面前俩位老人家秀恩爱下,瞬间诞生了。 什么时候本督也有心上的人给自己这等福利,人生完美啊! 谢玉珩边脑补着边朝汪彤儿看过去,见小姑娘也是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顿时是冰山遇见了暖阳,瞬间就被融化了,真是温暖又舒心。 哎哟! 汪彤儿见谢玉珩朝自己瞟来的眼神,怎么感觉温柔中带着一丝幽怨? 不会吧! 汪彤儿使劲眨巴下眼眸,堂堂的谢世子谢总督什么时候还能有那眼神? 本来进了客房身子已经暖和起来的汪彤儿,霎时被谢玉珩的眼神给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娇娇在原主的记忆中没外祖是太医这一桩。 她本身就爱好看医书,从小在外公家还有妈妈那儿耳濡目染下,爱上这一职业,高考也考取了这方面的专业。 再说,到了古代没了现代化的一切业余生活,吃饭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 有大把的空暇时间你让她怎么打发?你叫她个老夫人去哪儿休闲娱乐? 是跳广场舞还是满世界的去旅游? 所以,她不看书打发时间,还能有其它消磨时间的事件去做? 谢玉珩不假思索道:“此事万万不可透露出去,万一皇帝知道,本督一人承担。” 他的意思是,皇帝怪罪下来他一个人扛。 华闻阁也点颌道:“下官跟谢大人的意见相同,假使身上知晓怪罪下来,下官跟你一起去面圣。” 华闻阁打算着抛着刚述职的官不要了,只要皇帝不治老妻娇娇跟自己学生的欺君之罪就行。 第341章 真养眼 陈娇娇在汪彤儿刚要坦诚时,便一直朝她使眼色,还用劲假咳一声。汪彤儿没理会,铁定心要把秘密坦诚出来,着煞个人···· 真是个傻表姐啊! 此次你帮皇帝解决难题,治好了瘟疫,教皇帝见你个人情。为以后掉马甲寻求一个仳佑,是多好的一次机会? 真是枉费我一番心思······ 此刻见他们二人表态不会跟皇帝说才方向心来插嘴道:“玉儿啊,谢大人跟你先生说得是呀!师娘知道你见到治瘟疫的药方子有了效果便不想居功。只是你想想,自从你在皇宫里面圣后,整个京城里的人几乎都知晓你朝廷献上治瘟疫的药方子,此时你却说药方子不是你的,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那么之前你在皇帝跟前献的建议,也会让皇帝以为也是你盗用别人的名义呢?那么今后,你还有何面目见皇帝,有怎么让皇帝信任你?” 陈娇娇心里是感动的,万一治瘟疫的药方子没效果呢? 彤儿姐肯定会自己一个人扛的。 “是呀,玉儿,你师娘说得不错。”华闻阁见老妻情深意切地把其中利害关系说给自己的学生听,随即附和道。 谢玉珩心道:难怪小姑娘跟她合得来,原来华夫人也是性情中人! 于是,也点颌道:“秦玉,你听我们的没错。” 他们屋子里的四人是肯定不会揭露出去的,因此没必要担心皇帝会不会知道此事。 其实,他们把心放肚子里,这件事皇帝肯定不会怪罪的,皇帝要的是结果。 事实上结果就是瘟疫治好了,那不就行了吗? 是秦玉或是华夫人献的药方子已经不重要了······ 再说,他们生在一个好的朝代,效忠的是个开明的皇帝,因此,更是不必要的担心啊! 他们都知晓当前首要的是赶紧的到蒙北,去瞧那些得了瘟疫后喝了陈娇娇药好了的病人,是不是真正的痊愈为首要任务。 汪彤儿跟陈娇娇听到他俩毫不迟疑的把事件包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跟之前一样,天刚破晓,众人匆匆吃完早饭,便启程上路。 华闻阁有意让自己的马车跟在汪彤儿的马车后面,这样子他才安心。 其实,华闻阁不用如此小心,那边骑着骏马的徐锦珅跟季雨师兄弟他俩一直关注着汪彤儿的马车,假使有危险出现,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冲上前来保护。 何况,还有一身武功的大美跟小美近身保护! 没几日,终于到了别人所描绘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蒙北城。 城外虽然没有其它城镇满眼望过去都是村民房舍跟碧油的田地,不过,也是熙熙攘攘的村舍跟种着庄稼的田地。没有想象中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跟牛马成群的塞外景象。 蒙北城的知府冯大人冯源得到信息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门口迎接谢玉珩一行的大驾。 年近四十的冯知府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福。带着一种中原人不常见的立体感,但他发色黑中带着少许白发,显然不是混血的异族。只那一双叁角吊眼,形如猛虎,与之对视,总令人有种压迫之感。 难怪他在这民风彪悍的蒙北做了几年的同知跟五年的知府,待了近十年的时间如鱼得水。没人敢撼动他的权威。 冯知府紧走一步,上前打着哈哈,恭敬地见礼道:“下官见过谢总督,总督大人不辞辛苦来到鄙地,实乃是蒙北老百姓之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冯源见到传言中气宇昂扬,丰神俊朗的年轻总督,肯定先要恭维一番。 冯源十日前迎来白为白尚书跟徐鹏程徐侍郎,他以为这就是朝廷派过来最高级别的京官了。哪成想,从白尚书口里得知,后继还有更高级别的京官组团来蒙北。 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位大人物竟然是朝廷里炙手可热的皇帝宠臣谢总督! 这谢总督可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肯定是凭他的实力! 可见,皇上对这次爆发的瘟疫是多么的在意。因此,他自己也不能麻痹大意。得要尽全力配合钦差大人把瘟疫给控制住,不然,官职不保啊! 不用说,他得拿出百倍的精神来招待谢总督一行,配合他们办好差事。 冯源早起听前去打探的手下前来禀报:“禀大人,今儿不出意外,谢大人一行今儿傍晚前定能到达!” 他打探清楚,知道此次钦差大臣为大名鼎鼎的谢玉珩。另有新科武状元跟无探花郎,还有一位学问高深的大儒华闻阁。 幸亏他提前两个时辰在此等候,钦差大人一行比预期的要早到一个时辰。 谢玉珩微微点颌,跟他回礼打着官腔道:“食君俸禄,怎敢说一声辛苦二字?” “哈哈,说得是啊!”冯源附和着手抚胡须爽朗笑起来。 “下官见过徐大人。” 冯知府见从马匹翻身下马的徐锦珅,不用介绍,这位肯定是新科武状元徐锦珅徐参将,快步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冯大人客气。”徐锦珅把马的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微微一笑点颌,跟他回礼。 “这位应是季大人。”见他身边一个比徐锦珅还要年轻的如玉少年,肯定是武探花季雨了。 “冯大人好啊!”娃娃脸的季雨咧嘴跟冯源大声招呼道。 “好好!” 这季大人看上去比自己的儿子都要小许多啊! 冯源看着面前几位容貌隽秀,气宇轩昂的年轻京官,感慨一声:以谢大人为首都是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啊!真养眼······ 自己嫡庶女儿到了说亲的年纪有四五个,嗯,到时自己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女儿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位,要是能得偿所愿,对自己今后的仕途将大大有益。 也不能怪他有如此想法,他待在蒙北近十年,一直没升迁,虽说在这偏僻的蒙北自己有如土皇帝般的权威。 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也想能进京述职,做个京官,享受享受京城里豪华奢靡的生活。 第342章 药到病除 冯源跟徐锦珅师兄弟客气完,抬眸便见一位花白胡须,气宇非凡道骨仙风的老者从马车里出来,他便知道此人是新上任的内阁大人华闻阁。 他心知不能小瞧了这品级不高的老大人,要是这老人家没两把刷子,皇帝也不能重新招他再次为官。 这么大岁数的人理应在家儿孙绕膝,是颐养天年! 想到这,冯知府更是恭敬地对着华闻阁躬身拱手见礼道:“下官见过华老大人,华老大人一路辛苦了。” 冯源今儿见到的几位朝中重臣,全都生得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哪怕是白发飘飘的华老大人也是不逞多让,一样的威风凛凛······ “冯大人客气,老夫有礼了。”华闻阁跟他见礼道。 华闻阁的官级跟冯源的官职是一样高的级别,都是从四品。 只不过是,华闻阁为京官且是跟皇帝接触颇多的内阁大臣。 加之,来者是客,还是钦差大臣。冯源更是小心翼翼的恭维着。 汪彤儿跟陈娇娇坐在马车里,等他们客气完,马车辘辘地往传说中的蒙北城中驶去。 进城入眼处处是青砖瓦盖的商铺,一座座有秩序的排列在街区两侧,户户屋舍高大整洁,十分粗矿。汪彤儿透过车窗往外看,路上来往的行人,衣着打扮少见有寒酸褴褛的。 马车缓缓驶过街区,商贩走卒,叫卖不断,更能叫人体会这座城古朴跟简洁。不是传言中荒凉的塞外游牧般住着的毡房。 不过蒙城是州府,肯定比底下小地方小县城要来得繁荣也是应当的。 冯知府把他们一行人领进他的别院中,跟白尚书徐侍郎他们会合,住在一起。 只是士兵众多众多,别院一时住不下,没想到这个冯源还是个人才,脑袋瓜特机灵,他早就作了准备,在别院外的一块空地上搭起几排毡房来。于是,人马都有了息歇的住处。 “下官见过谢大人,”“见过徐大人,”“见过华大人······”白为跟徐鹏程见到谢玉珩一行人到来,立马迎了上前,跟他们打声招呼。 白为见到谢玉珩他们到来,开心啊! 有谢玉珩来,万事不用自己操心了。且事半功倍肯定能早点完成差事,能回家过年去了。 “嗯,白大人,徐大人二位大人辛苦了。”谢玉珩跟他们回礼道。 白为跟徐鹏程对谢玉珩是老熟人,至于华闻阁跟许锦珅还有季雨还不成打个交道。特别是华闻阁更是只见了一面,他们便被派往蒙北来做先头部队。 冯知府见他们见完面打好了招呼,立马抱拳对着谢玉珩说道:“谢大人,你们先歇息,待晚上下官为众位大人接风洗尘。” 谢玉珩对着他摆摆手道:“冯大人不用客气,今日要早些洗嗽休息,明早还要去查看那些被治好瘟疫的病人去。” 冯源本来也没强求今儿设接风宴,他也知道这么远的路程,鞍马劳顿还是早点息歇为好。 不过,明晚一定得为他们办接风宴,想到这,冯源打着哈哈道:“谢大人说得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先行告退,明日清早来陪诸位大人前往瘟疫发源地宝南镇去。” “好,那就有劳冯大人了。”谢玉珩客气地说道。 白为跟徐鹏程刚到蒙北时,冯源也曽提出为他们办个接风宴,奈何蒙北瘟疫不可耽搁。 主要也是后续的钦差大臣谢玉珩即将到来,要是被他知道,他们一到蒙北不顾疫情,只顾吃喝玩乐。 呵呵,在皇帝面前参上一本,到时给判个失责罪够自己吃一壶的。 白为深知,谢玉珩早就看他们白家不顺眼,苦于没借口跟契机。家族里或多或少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不然弄个数罪并罚,不可想象啊! 还是不要嘴馋贪色的好,话说,等回到京城里,想吃什么没有?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万幸,那位小举子献给皇上的治瘟疫的药方子还真管用,但凡吃了她的药,几乎都是药到病除。 所以说,白为见到谢玉珩这才有了底气,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也开心地等待谢玉珩带来的草药,熬制出来的预防药发给有瘟疫地区的百姓,估计不久就能圆满完成皇差回京咯! 冯源跟谢玉珩他们告辞,一转身竟然瞧见一个从马车里下来的绝色少年。 咦? 这是? 冯源探听到的名单上的大人都齐全了,这位少年郎又是谁呢? 如果是一般的随从,可是她坐的马车竟然跟钦差谢大人的马车毫不逊色! 从马车里下来的人当然是汪彤儿了,刚刚在城门口,汪彤儿又不是官员,所以没必要下马车跟冯源见面打招呼。 她这是到了住处肯定是要下马车的,没想到抬头便见冯知府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谢玉珩一见赶紧走上前来,高大的身子拦在汪彤儿身前,对着冯源解释道:“这位是秦举子,是请来治疗瘟疫的专家。” 冯源见谢玉珩像个护仔的狼,带着骁厉的眼眸瞪了他一眼。 冯源不由奇怪着这位年轻的秦举子有何高明之处,竟然惹得性子沉冷的谢总督如此看重她? 要不是冯源眼尖的看着她身为男人标志的喉结,还以为是谢大人带了个扮成男子的小妾过来呢! 不过,小小的举子不值得自己跟她打招呼,只得讪讪的对着谢玉珩笑着,带着随从离去。 华闻阁早就走到汪彤儿马车那儿,准备扶着陈娇娇下马车。马车里的陈娇娇怕那位冯大人见到自己又要一番解释,还是等到那位冯大人离开,她才掀帘从马车里下来。 “娇娇,肚子饿不饿?”华闻阁一边小心地把陈娇娇搀扶下马车一边关心地问道。 “不饿,谢谢谢大人关心!”陈娇娇说完,对着跟她坐马车的小美吩咐道:“小美,你先去厨房弄些热水过来,我要先洗漱一下。” “好嘞。”小美坐了半天的马车正愁力气没处使呢!正好去厨房拎水伸伸懒腰,活动活动腿脚。 第343章 磕他俩的cp 陈娇娇的胡须在马车上经过汪彤儿的改良,如今不再是一看就能让人瞧出端倪有违和感的长须飘飘,而是不那么引人注意的青皮胡。 青皮胡顾名思义是比较短,适合相貌清秀的脸型。 还别说,陈娇娇那款违和的长须改成短短的青皮胡,还真有儒雅隽永的中年文人的味道。 只是看在华闻阁眼里,他家老妻不管扮成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一个。 汪彤儿跟陈娇娇休息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表姐妹便忙碌起来。 她俩首先去太医们熬制草药的地方,给他们示范多快好省的熬制草药的方法。随后还要去已经治好瘟疫的病人家里去探访。 事实证明,陈娇娇治瘟疫的药方子是有效的,不但有效,且疗效快。 另一种预防药也是效果奇佳,自从让地方官每户派发下去给疫情地区的老百姓吃了之后,吃了预防药的老百姓再也没出现瘟疫的病人。 只是还有倍半的老百姓没领到预防药,因此要加快速度,把带来的草药赶紧熬制出来,分发给疫情地区还没领到预防药的老百姓,只有这样子,才能起到不再复发的可能。 这次瘟疫之所以能快速有效,除了陈娇娇治瘟疫的药方子,还有汪彤儿通过谢玉珩叮嘱先行一步的白为跟徐鹏程,教他们到了蒙北首先要把病人跟他们的家属给隔离开来。 把那些得了瘟疫的牛羊挖坑深埋,以杜绝瘟疫的源头。 即使有些老百姓舍不得扔掉得了瘟疫病死的牛羊等动物,有蒙北土皇帝之称的冯知府一声令下给镇住,谁敢违抗? 不然,冯知府一个眼神或者手臂一挥,分分钟钟叫你去牢房里报道! 因此老百姓对冯知府是噤若寒蝉的。 汪彤儿见这里已经没她跟娇娇什么事,打算着两日后动身回京。 天气越来越寒冷,自己年轻还能扛得住。 只是娇娇顶着个花甲之年老夫人的身躯,汪彤儿担忧她身体吃不消。古代人本来就短寿。别冻个好歹来,到时,自己找谁哭去? ······ 蒙北的知府冯源,第二天仍然是为谢玉珩一行京官办了场热热闹闹的洗尘宴。 要依汪彤儿肯定是不想去凑热闹的,奈何,爱看热闹的小姑娘心性的陈娇娇,见到说是去知府家赴宴,心痒痒的,趁无人时像个小姑娘似的搂住汪彤儿的腰,撺掇着:“彤儿姐,去嘛!听人说知府家办宴请,既有火锅烧烤还有美人跳舞。” “扑嗤!”汪彤儿看着娇娇的表情跟语气,再也忍不住给笑喷出来。 伸出小手拍掉她缠在腰间的手臂,无语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色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去嘛,去嘛!” 陈娇娇撅着个小嘴,叫人一看,真是太违和了。 汪彤儿真是败给了顶着老夫人身子,说着小姑娘的嗲音的表妹,嗔了她一眼,连声答应:“好好好,去去去!行了吧!” 唉!多大岁数的人,还撒娇,真是怕了她。 陈娇娇赶紧打蛇随棒上,讨好道:“嘻嘻,还是彤儿姐好呀!”随即还指了指自己的假胡子,那意思是说:还有胡子也要交给你重洗打理。 她就知道彤儿姐心软,被自己缠怕了肯定会答应的。这是她从小到大在汪彤儿身上用惯了的伎俩。 记得有次她要去蹦迪,奈何父母不准,哥哥没空。只能逮住来外公家的彤儿表姐。 在她软磨硬缠下,有着轻微恐高的汪彤儿还不是被她给缠得没办法,跟着她一起去蹦迪吗? 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又菜又爱玩还不讲道理······ 汪彤儿转过头朝外喊道:“大美,小美备水!” 今儿她跟娇娇忙活一天,去了那个有瘟疫的小镇子,沿途风沙吹得身上灰尘颇多,自然先要梳洗一番,才能去赴宴。 陈娇娇狗腿似的献好道:“我去帮你拿亵衣。” “别呀,你自己也是要沫浴更衣的,咱俩谁都不要伺候谁,各自去梳洗吧!” “嘻嘻,也是哦!”陈娇娇附和道。 她暗自责怪自己:真是没脑子,自己这样子做,还不是找机会掉马甲哦! 要避嫌喃! 如今的身份是彤儿姐的师娘,理应避嫌的,哎!还是忍不住要跟彤儿姐亲近。 大美小美答应一声:“好嘞!”随后俩人拎着热水分开送进她俩里屋去。 还是男儿身好打理,除了那一头长长的乌发很难擦干,其余只需要涂抹一下娇娇表妹独创的护肤膏就行。 汪彤儿洗漱完,刚把娇娇的青皮胡给粘好,谢玉珩跟华闻阁已经梳洗好了,来到汪彤儿的住处,坐在外室等候。 “先生,谢大人。”汪彤儿出来便给二人见礼。 “嗯,玉儿,”华闻阁对着汪彤儿和煦地点点头,把温柔的目光投向陈娇娇,关心地问道:“娇娇啊,今儿辛苦一天,累吗?” 华闻阁苦恼着自己老妻宁愿跟自己的学生住在一处,也不愿跟自己这个正经夫君住一起。 不由抚着美人须,暗自叹息一声“唉!” 陈娇娇对着自己的便宜夫君的关心,心里也是颇有触动的,对着他点头道:“还行吧。” 谢玉珩真是没眼看这么大岁数人,还跟个年轻人似的眉目传情。 不过,他还真是希望华闻阁能把自己的夫人带走,省得缠着自己的小姑娘。 “秦玉,直吧。” 谢玉珩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汪彤儿,美得太过耀眼了,真不想带她出门去,简叫他直挪不开眼眸。 “好嘞。”汪彤儿声音清脆地答应一声,整了整衣摆准备出发。 看着眼前如玉的一对璧人,本来就是颜狗的陈娇娇心中感叹一声:这二人美得太过妖孽,太过逆天了吧! 要不是谢玉珩曾强纳彤儿姐为妾,陈娇娇对他没好感,不然肯定磕他俩的cp。 谢玉珩站在马车旁,先让汪彤儿登上马车,他随后抬脚就着马凳子上了马车。陈娇娇见谢玉珩上了彤儿姐的马车,她捞起袍摆刚要就着马凳登上马车,被身后的华闻阁轻轻一抱,把她放到马车里去,随后他也跟着上了马车。 第344章 接风宴 华闻阁本想带着自己的老妻坐上他的马车,见谢玉珩上了秦玉的马车,他怎么放心谢玉珩单独跟自己的学生待在一辆马车里?索性四人共乘一辆马车。 徐锦珅跟季雨不用说早就知道华大人搂着的是他自己的夫人,不奇怪。 白尚书跟徐侍郎也是今儿刚刚知晓的,只是看着这对老夫妻也太不内敛了点。 也不能怪他俩人如此想,他们哪怕内里龌蹉不堪,表面还是要装矜持的,就算是自己的正妻,当着外人的面是手都不搀一下的。 更何况是年老色衰的老妻? 马车辘辘声中走过华灯初上的街道,进了一个宽敞的巷子,有人接应。 来人是蒙北州府衙门的衙役,特来引谢玉珩一行去冯知府府邸,谢玉珩等一众人未下马车便被引至城中一座高大门檐前。 大门处,一个身着黄色官服的中年官员在此等候。 见几辆大马车停在冯知府府邸前,赶紧小跑着上前迎候。 谢玉珩下马车,这位官员忙躬身行礼道:“下官夏怀见过钦差大人!” 此人正是蒙北州衙的司马,冯知府的属官夏怀。谢玉珩今儿已经跟他见了一面,他跟冯知府陪同自己一起去疫情地区查探。 “夏大人无须客气。”谢玉珩对着他点颌道。 谢玉珩下得马车来转身把门帘掀起,伸手扶了下汪彤儿的胳膊助她下马车。 “下官见过白大人,”“下官见过徐大人,”“下官见过华大人,”“下官见过·······” 汪彤儿抿唇看着这位夏大人跟几位京官是一一见礼,很是可乐。 “夏大人客气。”“夏大人······” 等谢玉珩一行跟夏大人回礼后,夏怀侧着身子挥着手臂道:“谢大人里面请!”“诸位大人里面请!” 不过他是知道钦差大人谢总督一行人都没带女眷,看到汪彤儿出来之后,灿烂的笑意明显都僵了一下。想来里头安排了些声色犬马,这般出乎意料,他只能暗道大意。 汪彤儿白日着一身许嬷嬷缝制的棉袍,再加之她把自己给弄得灰头土脸的,夏怀只顾照应钦差大人,一时也没注意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汪彤儿把仅带的那一身朱红色广绣长袍穿在身上,头戴玉冠,身量纤细,目如点漆,美如仙子。双湿漉漉的水眸璀璨耀眼,叫夏怀不敢直视她。 只是,他眼眸下滑见到那男儿标志的喉结,瞬间惊愕! 尴尬······ 世上竟然还有比女子更美的男子! 夏怀尴尬的同时也感慨:这一次的钦差一行,怎么个个都俊美异常,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呢? 特别是年经轻轻的钦差大人,更是生得俊美无俦,风姿伟仪! 难怪地方官挤破脑袋都要做京官,京城里的水土养人啊! 夏怀知道自己被面前少年郎的美姿仪给惊艳到了,竟没第一眼瞧出来少年着的是男装。面上立即讪讪一笑,迟疑地问道:“这位?” 谢玉珩面色冷肃,本不想介绍汪彤儿的,只是,别人既然问道,只得勉为其难地开了尊口:“这位是秦举子。” 夏怀:没了? 原来只是个区区的小举子,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再说还是钦差大人亲自带过来的客人。 于是,夏怀赶紧堆满笑容,对着汪彤儿打着哈哈:“哈哈,这位举子爷请!” 随后抬手作请状:“诸位大人里边请,酒席已然摆上,正等着为大人接风洗尘。” 汪彤儿识趣地没搭话,对着夏怀礼貌地点点头,跟在谢玉珩身侧落后一步走。 府内庭院建造得极为别致,楼榭亭阁,高下错落,玉石为阶,清溪潺潺。 汪彤儿看着面前豪华的气派就知道这个冯大人不但是个土皇帝还是个贪官。 不用动脑,动动脚指头都知道单凭朝廷发给他的那点俸禄,奢靡享乐,妻妾成群跟成群的奴仆,这银子从何而来? 正当汪彤儿暗自诽腹时,一声豪爽的“哈哈!”冯源大跨步走上前来先对着谢玉珩打声招呼:“谢大人来啦!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随后,跟白为他们见礼:“白大人请!”“徐大人,”“华大人······” 待入得室内,更是华美绝伦,金兽熏炉,琉璃灯盏,更有数十名身着单薄的纱衣内里不着寸缕美人侍奉于案前。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脂粉气息。 不用说,这接风洗尘宴是个变相的贿赂朝廷官员的场所。 美女们的衣着真是堪比现代人的衣着还要露得更为大胆! 她们见到诸位大人的到来,齐齐将头磕下,额头抵在地上,姿态颇是撩人。 只是,这些美女不怕冷吗?虽说大厅里置着炭盆,毕竟是进入了冬季。汪彤儿看着她们的衣着自己竟生出股子寒意来。 谢玉珩冷不丁见着这么香艳的一幕,脸上瞬间阴沉。 按规矩,谢玉珩身边坐的是白为跟徐鹏程许锦珅跟华闻阁还有季雨,汪彤儿个小小的举子只能跟陈娇娇一起坐在最末位置。 不过,坐在这儿好呀! 既没人注意到她俩,她俩可以自由吃着美味佳肴又能看着那些姿态妖娆的美女,何乐而不为呢? 十几位美艳女子见众人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眼主子,赶紧分散开来给几位大人斟酒。 陈娇娇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衣着暴露美艳的女子,心说:古人不都是守旧的老古板吗?说什么笑不露齿,坐不露膝的吗? 原来书中也有不实处,要不是自己亲自经历,还以为古人都是守礼的老古板。 不经意抬眸看了眼自己那位克己复礼,道骨仙风的便宜夫君。 华闻阁见一个衣着暴露的美艳女子来给他斟酒,抖了抖胡须,冷下脸来挥挥手:“下去,本官无须人伺候。”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伤风败俗! 谢玉珩更是一副生人忽近的表情,斜长的眸子透着股冷冽。叫那俩位姿色最为出色的女子,莫明的吓得不敢近前。 谢玉珩还不忘把眸子朝汪彤儿看过去,这一看,瞬间黑了俊颜! 第345章 好不享受 谢玉珩还不忘把眸子朝汪彤儿看过去,瞬间黑了俊颜! 汪彤儿跟陈娇娇姐妹俩见有美女来给自己斟酒这等福利,不要太享受! 俩人都是人手一个美女搂在怀里,小脸开心得如春暖花开······ 不用说,华闻阁也抖着胡须,一脸的黑线! 餐桌除了主家冯源跟夏怀,只有白尚书,徐侍郎两人有美女相伴。 许锦珅跟季雨根本就不让美女近身,因此,那些妖艳的美女见到汪彤儿这么耀眼的少年郎,随即便簇拥到她的身边去。 汪彤儿身边的几位美艳女子见到她那双水杏眼骨碌碌转的眼睛实在是太过漂亮,像是被清洗过的宝石似的,清澈黑亮。遇到这等绝色美男子,她们更是存了心事加倍用心伺候着。 汪彤儿今晚可谓是晚宴上最开心的一个客人,全程都是有美女给她布菜,斟酒还有替她捶肩捏腰的······ 陈娇娇也不逞多让,那些女子见陈娇娇年纪大些,不过忍不失为一个俊秀的中年雅士。 不用说,她身边也坐拥着俩位香艳的美女给她斟酒布菜。 表姐妹俩笑意盈盈,好不享受! 因此,华闻阁的脸色也好不了那儿去······ 白为跟徐鹏程后知后觉的见到谢玉珩那黑如锅底的臭脸,慌忙推开身边的衣不遮体的美女。 他俩以为谢玉珩见不得这些,怕他误会自己沉迷酒色,耽误正事。只是,谢玉珩哪管他俩如何? 他这是因汪彤儿吃起那些女子的飞醋来了,恨不能上前去把那几个妖艳女子给推开,自己亲自给小姑娘斟酒布菜,哪怕给她捶背捏肩也可呀! 只是,又担心小姑娘不开心。 他心中涌上了那位好友的‘女人要哄的’话来,暗自勒紧拳头,硬生生把这口老血跟咽了下去。 深陷在美女环绕的温柔乡里的汪彤儿哪顾得上他醋不醋? 场面是香艳非常······ 坐在谢玉珩下首作陪的冯源,没想到钦差大人带过来的这位貌比潘安的小举子,还是个小色狼,竟然这么玩得开! 于是手捋短须哈哈一笑道:“秦举子如此喜爱美人儿,本官送你几位美人儿你带回去就是。” 汪彤儿听到冯知府如此一说,立马轻轻推开给她喂菜的女子,站起身来,对着冯知府一揖,朗声道:“在下谢过知府大人您的好意,只是‘好花堪折何须折?占有不如远欣赏!’啊!” “哈哈!秦举子真是个妙人啊!好一句‘好花堪折何须折?占有不如远欣赏!’” 众人一听,心存敬佩:原来这位小举子是个好色而不重色之人。 也是,少有男子不爱美人的。 只是面前这些燕燕莺莺跟小举子的娇美可人明艳无双的好颜色一比,呵呵······帮她提鞋都不配啊! 此前谢玉珩睁着眼闭着眼,见小姑娘玩得开心也就罢了······ 此刻见这冯源太过分,蹬鼻子上脸,竟然妄想把这些妖娆女子送给自己的小姑娘! 谢玉珩脸色倏尔转冷,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压着实骇人,冯源离他最近,瞬间便觉察到这骇人的气息,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心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变脸呢? 见谢玉珩黑沉着个俊颜,喝着闷酒,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下官惭愧!”冯源不傻,这时候不狡辩,后面就难看了,“听闻京城招待贵客都是此法,下官头一回接待贵客,不小心便失了分寸。委实惭愧!” 大周虽有限令不准官员狎妓,但官员私下狎妓的却不在少数。一般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去,都是约定俗成的心照不宣。 这般说好似解释得过去,但总得来说,冯源此举还是违背了限令。 谢玉珩冷着脸,似笑非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冯源心里不踏实,但见谢玉珩那骇人的表情,意思很明确。不想落个不识趣儿的印象,他只能将辩解的话咽回肚子里,跟夏怀使了个眼色,顿时,那些妖艳女子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冯源这才知道这位谢钦差谢总督真是个清心寡欲的,先前弄巧成拙坏了事儿,想挽回点印象,洗尘宴上一直在不停地描补。原先准备好的丽女献舞搁置不上,笼络贵客的妓子也撤了。 汪彤儿跟陈娇娇还一脸的莫明,嘴里喊着:“诶诶?”的同时,还伸出小手想拉住那几个美艳女子的裙摆。 二人同时瘪了瘪嘴:扫兴······ 本来晚宴结束,冯知府还要把谢玉珩几位未成亲的大人领到客厅,跟自己几个到了议亲年纪的嫡庶女相看相看,指望着他们能看中其中一个也行啊! 奈何,谢玉珩兴致缺缺,搁下筷子便跟他告辞:“本官多谢冯大人的招待,先行一步。” 冯源立马打个眼色给自己的管家,管家匆忙离开。 话说冯源早就打听清楚他们这一行人的底细,面前的钦差大臣谢玉珩二十有四,跟身后的徐侍郎是曾经的郎舅关系,只是他的世子妃红颜薄命,早早的叫谢大人成了个鳏夫。 没想到这谢大人还是个多情种子,竟然一直没娶亲。今儿要是让他瞧中了自己的女儿,不管是做妾还是继妻,本官也认了。 再有,新科武状元徐锦珅跟武探花季雨都是未婚,且年轻有为,容貌俊秀的少年郎。 特别是武状元徐锦珅,他的家世不错,是赣州总督徐蔚的儿子。能把女儿嫁给他也是不错的呀! 冯源对自家女儿的容貌很有自信,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执念。 他以为只要谢玉珩跟徐锦珅他们见到自己女儿的样貌肯定会心动的。 冯源一边挽留着谢玉珩,一边眯着眼打着如意算盘:“谢大人,请随下官去客厅喝茶。”见谢玉珩摆手,忙说:“谢大人莫不是责怪下官招待不周?” 他想着只要谢玉珩留下喝杯茶就行,要是他带头离开,他手下的那几位大人肯定也随着他离去的,还捎想着把女儿嫁给他们,嫁个屁呀? 第346章 我咋的啦 谢玉珩脚步不稳,声音淡淡的对着冯源解释道:“冯大人太客气了,本官不胜酒力,想早点回去息歇,就不麻烦大人了。” 说完,瞟了眼汪彤儿,汪彤儿今儿也喝了点小酒,小脸蛋红艳艳的,望向谢玉珩是莫名其妙,心说:我咋的啦? 谢玉珩其实是想叫汪彤儿来搀扶他一把的,就跟当初在赣州吃宴席一样。自己喝醉酒还不是小姑娘搀扶着自己离开宴席的吗? 只是,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 小砚跟小墨麻溜的走进来想搀扶着他家主子爷,哪知道还没能近到他的身,就被他冷眼给制止。 谢玉珩今儿是真的喝多了酒,他喝的是醋酒,闷酒! 眼瞟着汪彤儿左抱右拥的,手里的酒盏就没空过,直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才罢。 谢玉珩强忍住醉意,见小姑娘不理睬自己,只顾着跟华夫人说笑。借着醉意喊道:“秦玉,过来!” 汪彤儿正在照顾着喝多酒的娇娇表妹,见他点名喊自己,不能不去。只得把娇娇暂且先交给先生照顾。 她刚走到他身边去,谢玉珩戏精上来,把身子往她那儿靠过去,一只手臂也搁她肩上去。 “诶诶额?”什么人? 汪彤儿没法,打算着不跟醉鬼计较心里,只得把他搁自己肩上的手臂拿下来,小心地挽着他的手臂借力勉强搀扶着他高大硕健的身子往大厅外走去。 谢玉珩这才把整晚上的闷气给消去大半,嘴角不经意地弯了一下。 华闻阁搀扶着自家老妻醉醺醺的身子,叹息一声:跟着玉儿胡闹,这是喝下去多少盏酒啊! 同时看着谢玉珩,眼眸沉了沉,当着这许多人面,不好给自己的上司下脸子,等回去一定警告他,跟他说清楚:别把歪心思打到自己的学生身上去,否则,自己拼着官不做,也要给他好看! 华闻阁想到这随即想着先把喝醉酒的老妻送上马车,吩咐驾车的大美过来把自己的学生接出去,不然,还真是放心不下她。 汪彤儿搀扶着谢玉珩刚走出大厅门外,抬头看见几位环肥燕瘦的美貌佳人。 这几位漂亮的小姐当然是冯家小姐,是冯府管家匆忙去把她们喊过来,跟几位大人打个照面的。 几位冯小姐冷不丁瞧见谢玉珩跟汪彤儿这姿容,面上露出了些惊喜。 谢玉珩穿着身绯色的交襟衮服,襟口露出抹白罗的内衬,劲瘦的腰肢以玉带相束,水波纹的衣摆下,隐约露出结实的长腿,越显矜贵俊美若谪仙降临一般,无怪京中女眷无一不痴迷。更遑论远在蒙北很难见到如此容貌迤逦的隽永男子,因此少见多怪的冯家小姐们怎能不一见倾心呢? 谢玉珩瞥见,露出警告的慑人的目光。 汪彤儿没多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谢玉珩。 谢玉珩的脸色沉得滴水,看都没看那几位小姐一眼。 察觉到汪彤儿看他,顿时扭头看向了她。他眸色一闪,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汪彤儿:“……”美女哎! 冯源打着哈哈介绍道:“谢大人啊,她们都是本官的女儿。” 那几位冯小姐眼眸黏在汪彤儿跟谢玉珩的身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儿郎? “小女子苹儿见过谢大人,”“小女子婷儿见过谢大人······” 诶吆喂! 几位小姐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娇滴滴的婉转动听。 这种事谢玉珩往日不是没遇到过,素来都是身边人处理。每逢外去办公差,遇到地方官送女人,黄宇跟小墨他们都是第一时间走上前来,严禁靠近他们主子爷身边。因此,自从谢玉珩走上仕途后,从没遇到当面拦住谢玉珩的女子。 谢玉珩眼眸抬都没抬一下,无视的同时只冷冷的“嗯”了一声了事。 汪彤儿生怕谢玉珩醉得不轻,没瞧见面前的美女,忙把搂住他手臂的手顺势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谢大人,冯家小姐跟您打招呼呢!” 没想到谢玉珩广袖下手不着痕迹地伸过去,攥住她的手腕子就将人拖了回怀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坐实了他有断袖的嫌疑。 汪彤儿尴尬着无语凝噎,耷拉着眼皮此时十分想剁手。 真是的!谢玉珩跟不跟冯家小姐打招呼,关自己什么事? 好好儿的,自己做什么要手快非要扯他,提醒他一下? 汪彤儿很烦躁,扯了这么一下,反倒显得她先前的做派矫情了起来。 谢玉珩站直身子,面上染了些笑意,侧眸瞥着她的脸上不断变化的复杂神色,眼底的愉悦像游鱼般藏在眼里就散不去。原以为小姑娘对他怎样都无动于衷,现在看来不是。谢玉珩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自从在赣州跟汪彤儿重逢后,小姑娘对自己总是漠然以对,久了,他也免不了会丧气。 须臾,谢玉珩收回粘着汪彤儿的视线,对着面前讨好的冯家小姐冷眼道:“都让开吧!” 其中一个肤色莹白,一看就是活泼可爱,眼睛就像是林间小鹿一样娇俏机灵的叫萍儿的冯家小姐,见到谢玉珩的冷眼对待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谢大人莫不是喝多了?您先去客房息歇一下,小女子叫人去熬醒酒汤可好?” 不用说,这位落落大方的冯萍儿小姐应当是冯大人的嫡女。 冯萍儿很有自信,凭着她蒙北城中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怕谢大人不中意自己。 僵在那儿的另几位冯小姐们被谢玉珩这么冷脸厉声,其中俩个小姐被震慑住,不敢直视他,话都说不出来。她们瞬间眼神便瑟瑟缩缩的,好像很害怕的模样。因此,她们把目光朝高大英俊,器宇轩昂的徐锦珅跟季雨看过去。 谢玉珩本就是贵气凛然,周身的威严浓厚,怎不叫人望而生怯? “无须!”谢玉珩的声音天生透着一股凉意,仿佛是夏日井中的冰水似的,让人四肢百骸都生寒。 凌厉的剑眉紧皱,眉头隆起了川字,心中厌烦道:这些讨厌的女子怎么还不让开?像乌鸦般的叽叽喳喳烦死了! 第347章 岂不可恨 冯萍儿瞥了眼立在门廊的贵气慑人,丰神俊朗的谢玉珩,知道面前的这位是位高权重的谢总督,侯门的世子爷,怎么可能没架子? 要是能嫁给他为世子妃往后的日子将是贵不可言啊! 正当谢玉珩不耐烦时,人精的冯知府也看出来谢玉珩的不喜,这才出声,勉强打着哈哈道:“谢大人,下官的小女有失礼之处还望您海涵。” 谢玉珩表面风淡云轻道:“好说,好说。” 实际心中早有主意,此次回京便上奏皇上,给他革职查办。 谢玉珩这次本来就不是来查案子,惩治贪官污吏的。 可是谁叫他一直在他的底线上跳舞? 常言说得好呀: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平生最恼恨的便是去查案时,地方官不顾他的意愿给自己送女人。 今儿冯源不但如此,还一而再三的送美色上前,甚至还让他的彤儿深陷美色不能自拔! 岂不可恨? 谢玉珩知道冯源不是个好官,不看别的,单看他府邸中的奢靡,从中窥视一斑。 加之跟他相处一日,那些地方官跟老百姓见他畏如蛇蝎······ 不用说,天高皇帝远,在这远离朝廷的蒙北,他已然成为地方上的一霸,土皇帝。 谢玉珩本来看在冯源把蒙北治理得还算安定上,也想着放他一马等回京前暗示他一声,教他收敛点。或是皇帝圣旨一下,让他挪挪窝,调往别处去为官。 如今看来不查办他是不行的。 话说,但凡被谢玉珩落在了眼的,上了他的黑名单的贪官污吏,他会随时关注的,因此,少有漏网的。 在其位,而不想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的官员多了去了。谁不想只享高爵厚禄,清清闲闲地过快活日子,有几个士族官员能像谢玉珩这样子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实事? “少爷,婢子扶您走。” 汪彤儿见到大美犹如见到救星,她正打算着趁谢玉珩不备悄悄地溜走。 大美来得正是时候,她得到华闻阁的吩咐快步走过来,搀扶着汪彤儿便往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谢玉珩一见,汪彤儿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便把自己给扔下,头都不回走了。 瞬间又黑下脸来······ 众人察觉到周边的压迫感忽然地增强了,气息冰冷骇人。 唬得跟前的冯萍儿噤若寒蝉,早把刚刚的自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黄宇跟小墨一见,主子爷这次生气,怕是劝不好的那种。 二人顶着要结冰碴子的冰冷气息走上前去,伸臂想去搀扶一把。 谁知,谢玉珩猛然间甩开袖摆,朝着汪彤儿的离开方向疾步走去。 咦? 白为跟徐鹏程疑惑道:谢大人不是醉酒的吗? 徐锦珅跟季雨要不是因为汪彤儿没离开,早就脚底擦油溜了。 此刻见汪彤儿已经走了,随即便跟冯知府拱手道别:“下官多谢冯大人盛情款待,时候不早了,告辞!” “诶诶?” 冯源还想着:谢大人高攀不上,退而求次之,徐参将跟季都司总行了吧! 哪成想,师兄弟二人在冯知府猝不防及之下疾步离开。 只剩下俩个有妇之夫的白尚书跟徐侍郎······ ······ 别庄上,汪彤儿回到自己的客房,首先问到:“大美小美,师娘呢?” 大美跟小美对视一眼,回答道:“少爷,夫人是跟老爷一起回来的,应是在老爷房中。” 汪彤儿头痛,她知道娇娇表妹今儿喝了不少的酒,担心她醉酒后说出不该说的话,呵呵,那样的话,姐妹二人坐等掉马甲露相的大型社死现场······ 喝酒误事啊! 汪彤儿再头痛也没用的,人家是正经的老夫老妻,自己是不能去把她带回来的啊! 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在她身旁一天,定会看住她别让她喝酒。 “小美,快去夫人那儿伺候去。” 汪彤儿想起来娇娇表妹是偷偷溜出来的,没带婢子。俩姐妹身边只有大美跟小美俩丫头。 “是,少爷。” 小美一听,嘴中答应着,人便快步往外走去。心中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夫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自己真笨,怎么没想到这茬? 大美对着一身的酒气汪彤儿,怕她难受,跟她说道:“少爷,您还是先去洗洗,婢子去熬碗醒酒汤来给你喝。” “不用,本少爷没喝几盏酒。”汪彤儿摇了摇脑袋说道。 她只顾着享受美女们的伺候,加之那烤羊排确实好吃,佐料也足。因此她是菜吃得不少,酒到没喝几杯。 只是自己一时不擦竟让娇娇表妹喝多了酒,哎!小酒鬼! 前世怎么不知道小表妹爱喝老酒这一桩呢? “里面水已备好,那少爷先去沫浴,婢子给您泡壶茶去。”汪彤儿点了点头,往内室走去。 劳累了一天,去宝南镇的路太过崎岖,马车颠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要不是陪娇娇去宴席真想来个葛优躺······ 幸亏赴宴前已经梳洗一番,此刻便单纯泡泡澡,去去疲惫。 大美心细地特意点了熏香,澡桶中热气氤氲,汪彤儿看着贴心的安排,心中暗叹大美人粗心细,安排稳妥。 只是越过屏风,汪彤儿刚解开腰带,扭脸就见本不该出现的谢玉珩老神在在站在内室门口。 咦? 他是怎么进来的? “大美!”汪彤儿惊愕一下,出声喊道。 “你不用喊,我进来看你一眼就走。”谢玉珩绷着下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了,眼神有点儿绿。 汪彤儿:“……” 哎!这澡还怎么洗? 汪彤儿只得把腰带系好绕过屏风走了出来,越过他的身子时奇怪地问道:“谢大人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不累吗?” “嗯,累呀!怎么不累?还是彤儿关心我。”谢玉珩趁汪彤儿经过他身边时,伸出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厚着脸皮说道。 这句话要搁在他前二十几年从未跟女子说过,今儿借着酒意,脑中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第348章 太过强大 谢玉珩一脸求安慰的表情,割裂感过于强烈,平时一本正经的男人此刻像个求主人顺毛的汪汪。 随着他的话音,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汪彤儿撇撇嘴,没搭话。使劲抽了抽被他温热的大掌紧攒的小手,奈何这人手劲太大。 算了,不跟醉鬼计较······ 等走到外间时,汪彤儿惊呆:大美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睁大俩眼珠子杵在那儿。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人点穴啦? 也是,大美的武功哪有站在那儿对着自己抿唇笑的黄宇跟小墨高呢? 她遇到武艺一般的人还能轻松应对,遇到黄宇跟小墨经过特殊训练的高手侍卫,还不是分分钟钟被pk掉! 谢玉珩对着黄宇打个眼色,只见黄宇走到大美跟跟前,在她背后穴道那儿轻轻一拍,她便有了知觉。 大美一恢复知觉,先是拿眼狠狠地瞪了黄宇跟小墨一眼。要是眼神能杀人黄宇小墨肯定死了n次了。 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随后活动活动手脚,一脸愧疚地走到汪彤儿跟前跪下:“婢子护主不力,请少爷责罚!” 汪彤儿一只手被谢玉珩攒在手中,用另一只手做着让她起来的手势道:“哎!不怪你,起来吧!” 话说不是你无用,而是对手太过强大! 谢玉珩眸子沉沉的睨了身材硕健的大美一眼,看身材倒像个身大力壮,武功不错的,谁想到却是个花架子。 心中打定主意,还是叫小砚跟着小姑娘吧!不然,还真是放心不下她的安全。 谢玉珩攒着汪彤儿的手顺势坐到圈椅上,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盯着汪彤儿,“秦少爷的茶技可是一绝呀,今儿本督口渴的很,能给本督泡壶茶来喝吗?”声音说不出来的冷凝,沙哑。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声音都变了调。 汪彤儿的小手被他紧握在掌中,只能紧挨在圈椅把手那儿,无奈地说道:“回大人的话,在下没带茶叶出来,要喝茶只有花茶。” 常言道: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这次出门时间紧迫,太过匆忙。她还真是没想到带茶叶出来,这里仅有的花茶还是娇娇表妹带来的。 再说,这人酒喝多了不回去喝点醒酒茶,跟我讨什么茶喝呢? 没想到他低低笑叹一声,放低了姿态说:“行,不管什么茶,只要是你亲手泡的本督都爱喝。”说完,便松开紧攒着的汪彤儿小手。 汪彤儿正面看了看他,直面一瞥慵懒的谢玉珩,暗自诽腹道:这还是那个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的谢世子谢总督? 今晚的谢玉珩太过反常,人们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等会儿看他作什么妖? 黄宇:没眼看! 小墨:耳聋! 大美:“······”要不是知道少爷是个女子,这谢大人还真像一个有龙阳之好之徒! 黄宇跟小墨虽说此时耳聋眼瞎,不过总算能喘口气。从主子爷身上散发出来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冰冷气息,在见到彤儿姑娘后,瞬间消失不见。 刚刚从宴请席下来,二人被主子爷冰冷骇人的低气压,唬得大气都不敢呼,小心翼翼的伺候左右,生怕一个不擦被罚。 被罚事小,只是这令人惊惧气息他们惧怕得很啊! 黄宇跟小墨心中期盼着彤儿姑娘快点跟主子在一起吧! 那样的日子如雨过天晴,主子爷开心,咱们的日子也轻松许多。 谢玉珩坚毅完美的侧脸,薄唇微微抿着,只在抬头看向汪彤儿时,才露出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 汪彤儿如今面对冷漠桀骜,威严沉冷的谢玉珩早就不忌惮他,恐惧他了。更不用讨好他,看他脸色过日子了······ 她这是有底气,知道谢玉珩对她无可奈何,胆肥了。 “谢大人既然想喝在下泡的茶,稍等片刻,在下去泡就是。” 毕竟住在他人的别庄里,房间有限。茶叶茶具就放在碳炉旁边的黄梨木四仙桌子上。 汪彤儿对着他拱拱手,转身在旁边桌子上从茶叶盒子里用茶勺舀了两勺八宝花茶倒入紫砂茶壶里,拎起旁边碳炉子上的水壶便倒进茶壶里,须夷间,室内便弥漫着一股带着香甜味道的茶香,汪彤儿泡好了一壶花茶,顺势倒进汝瓷茶盏里放到茶盘里端了过来,把里面的茶盏递给谢玉珩道:“谢大人,请喝茶。” 谢玉珩从汪彤儿手中接过茶盏,抿了俩口,点点头,表示着很好喝的样子说道:“嗯,不愧是得过‘斗茶大赛第一名’的人,花茶都泡得清香渴口。” 汪彤儿:······哎!难不成老酒喝多了,嘴里没味觉了? 黄宇:主子爷哪怕是彤儿姑娘给他盏凉白开他也是心甘如怡啊! 小墨:······ 谢玉珩:你们懂什么?本督不夸赞她几句,下次问她讨茶喝可就难咯! 谢玉珩把手中的茶喝掉,把茶盏递给汪彤儿,示意她再继一盏来。 呃? 难不成他换了口味,爱喝女子的花茶? 汪彤儿知道谢玉珩的口味,他惯常都喝的是雨前龙井,冬日时爱喝红茶。 谢玉珩确实口渴,第二盏茶见底,这才把空盏递给汪彤儿,嗓音温和道:“明日你不用再跟着去宝南镇,就在别庄休息,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 啊?这才待了一天就转回去? “可是,那,那个预防药还有一半没熬制出来,”没等汪彤儿说完,谢玉珩跟她解释道:“没关系,后续有白尚书跟徐侍郎在这儿继续跟进。他俩食君之禄,是应该的。” 谢玉珩话中意思很清楚:他俩都是拿朝廷俸禄的,理应留下来。你汪彤儿不拿朝廷一纹银子,凭什么留下吃苦受累? 他留下白为跟徐鹏程不但是监督熬制防治瘟疫的预防药,另有任务,就是让他俩暗地收集冯源的贪污罪证。 若使他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哪还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朝臣? 哪还有资格管理手下官员?对别人指手画脚? 第349章 老来伴哦 在谢玉珩嘴里的‘小事’,拿白为跟徐鹏程来说是‘大案子’! 想他俩靠着家族势力走上如今这个位置,过的日子别提有多滋润自在。 不用像谢玉珩这样子的能臣,一直被皇帝外派出去鞍马劳顿,有时还冒着生命危险外出办公差。 差事做得好,得皇帝首肯。也得来朝臣们的嫉妒恨。 差事办得不好,即使皇帝不罚,也被朝臣们口诛笔伐,谴责得无地自容啊! 汪彤儿听谢玉珩风淡云轻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 也是哦,白尚书跟徐侍郎都是朝廷要员,理应是他俩的事。 自己个小举子,人言轻微留下来无用。 再说,瘟疫已经控制住,只剩下熬制预防药的事。 自己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对得起信任自己的明正帝还有许大将军。 也对得起跟自己一起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谢玉珩跟先生华闻阁。 他俩顶着治瘟疫的药方子没效果的风险跟压力在皇上面前作保。 话说,他们几人对自己的信任,汪彤儿是铭感五内,终身难忘啊! 谢玉珩喝完茶,没多纠缠,很快起身,跟汪彤儿作别。 汪彤儿想象中的‘妖’没有出现,因此,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把人送到门口,这才转身进屋。 里间的热水早就凉透,还泡个什么澡? 汪彤儿无奈,也不想再烦大美去厨房拎水,还好碳炉子上铜壶里还有半壶子滚水,只得把手脸洗洗,上床睡觉······ ······ 陈娇娇迷迷糊糊被华闻阁带到他的寝房里去,华闻阁把她放到床榻上,先帮她退去外面的锦袍,把束发的银冠解下来,一头微黄还有几根白发的头发便松散开来,铺满枕席。 华闻阁眼眸缠绵,痴痴地望着近在眼前的老妻,深感朝华易逝······ 当初那温柔可爱,娇小灵动的小媳妇转眼间便成了知命之年的老夫人! 不过,她依旧是自己心中最爱! 只是,华闻阁心中有一丝疑惑,娇娇老妻自从两年前生病后,容颜看上去怎么比之前要年轻许多? 他哪知道陈娇娇自己捣鼓着护肤的精华液什么的,保养皮肤。 五十多岁年纪的老妻,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 也是在那次生病之后,对待自己越发疏离,看待自己的眼神也带着股陌生。 哎!不想了。只要她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比什么都好呀! 华闻阁把刚刚蛋子熬好的醒酒汤,端过来吹了吹,见不烫了,把她娇软的小身子依偎在自己怀里,喂她喝了下去,闻到她满嘴的酒气,好笑又可气地自语道:“哎!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同时宠溺地伸手轻轻地刮了她保养得体如玉的小翘鼻。 陈娇娇感觉脸上痒痒的,挥手把华闻阁作耍的大掌给拍开。同时,睁开醉眼朦胧的杏眸,“咦!”的一声,顺手揪起华闻阁引以为傲的美人须,撇撇嘴,恶嫌道:“外公,您的胡须怎么留这么长?不嫌脏吗?” 陈娇娇的外公是中医界的泰斗惯常颌下爱留着两寸左右的胡须,他这短须是陈娇娇从小到大爱揪着玩的玩具。 相比陈娇娇的外公,她的爷爷也就是汪彤儿的外公,他老人家虽说是个文坛泰斗老学究,下颌却是刮得光光的。原因呗当然是被汪彤儿跟陈娇娇这二个小丫头给揪怕了,干脆就不留胡须了。 华闻阁听陈娇娇嗲嗲的叫了声“外公。”不由好奇问道:“外公是谁?” 切!真当我喝醉了,还问我外公是谁?不理你了······ 醉了酒的陈娇娇把华闻阁当成汪彤儿,也把自己当成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点都不设防地挥舞着手臂,撅着嘴,软沓沓地说道:“别烦,本姑娘要睡觉了。”同时,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睡了过去,还不忘伸过俩臂来搂着坐在床头的华闻阁精壮的腰身,把华闻阁的腰当成她床上的毛绒娃娃给搂着,不一会儿便打起小呼噜,睡着了。 哈哈! 醉了酒的老妻像个小姑娘似的莫名可爱,华闻阁捋了捋刚刚被陈娇娇给揪疼的美人须。开心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满足地咧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此刻知道老妻心中的小秘密:原来她把自己当成个小姑娘啊!难怪不能接受自己。 华闻阁用大掌托起自己最爱的美人须,心中有了打算。 “蛋子,端盆温水过来!”华闻阁对着门口的小厮蛋子轻声唤道。 华闻阁来蒙北没带随从,他来蒙北又不是来游玩的,因此只带了个帮他端茶递水的贴身小厮蛋子。 再说,他哪想到自己的老妻娇娇也悄悄地跟了过来,不然,最少得带上个嬷嬷跟小婢女来伺候娇娇呀! 不过,没带嬷嬷跟婢子也好,自己亲自来伺候她岂不美哉! 华闻阁懊悔啊!人们常言:老来伴哦! 在无为山自己端着脸面干什么? 住的院子跟老妻隔了几重院子的距离,不说一起吃饭。自己教授学生忙起来能月余见不到她的面······ 白白浪费几十年大好时光,早知如此,自己不该辞官回家,应当早日出仕。 其实,华闻阁教授学生不是那种来者不拒,桃李满天下。 而是精挑细选十岁左右的孩童,不问贫富,他看中的是学生资质跟人品。 因为他不单单教授四书五经还有武功,因此,连汪彤儿跟崔延师兄们这一期也就带了两期学子。 他老人家教授学生是德智体全面发展,只看质量不看数量。 因此,他带了两期的学生只要赴考,几乎全部都高中贡士。只有唯一的自己老实巴交的女婿周逸只中了个举子。 等蛋子送来温水跟干净的棉巾,“这里不需要你,下去息歇去吧。” 华闻阁把陈娇娇搂住他腰身的手臂拿下来,他站起身,用棉巾沾水先帮她洗秀美的小脸蛋时,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小胡渣,怎么也忍耐不住笑意······哎!宠溺地摇了摇头,自己可爱的老妻啊!轻轻把她下颌上的小胡渣擦干净,再帮她把一双小手用棉巾仔细地擦了擦,把她的小手放进被卷里去。 第350章 下雪啦 华闻阁随后去屏风后面简单地梳洗一番,走过来,退去外面的锦袍,只着里衣,搂着心爱的老妻,嘴角愉悦地飞起来,满足地睡了过去。 陈娇娇做了一夜的好梦,梦里搂着个暖洋洋的毛绒娃娃,舒服地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在梦里她回到现代,回到刚刚接到录取通知书时跟同学们在ktv里的狂欢。 哪怕就是在梦里,在跟同学们玩耍时,她还没忘记要记得去给姑姑打电话,告诉他们好消息,让姑姑姑父安心:彤儿表姐还活着呢! 此时梦醒,她看着陌生的地方,顿时唬了一跳坐起身。嘴里喊道:“秦玉?大美小美?” 她虽说刚刚醒过来,没掉马甲,还知道不能喊彤儿姐。 只是浑身没劲,头也晕沉沉的,这是宿醉呀!哎!往后再也不看美人喝花酒了。 “婢子来啦!夫人您醒了。”小美快步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 昨晚上汪彤儿叫她来伺候陈娇娇时,陈娇娇早就会周公去了。 “这是哪儿?”陈娇娇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回夫人,这是老爷的寝室。”小美抬头看了看夫人,心道:夫人昨晚喝酒莫不是喝断片了吧! 陈娇娇经小美这么一说,脑子里也有丁点印象,好像是自家便宜夫君搀扶着自己离开冯知府家的府邸的。 “哦,知道了。” 陈娇娇见到小美便放宽心,她以为是小美帮她脱衣洗手脸的。不然,心中还有点忐忑,要是便宜夫君照顾自己,自己喝多了酒别说出不该说的话可就坏了······ 自己掉马甲也就罢了,别把彤儿姐给扯进来。 正当小美帮心中打鼓的陈娇娇梳头束发时,华闻阁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便问道:“娇娇,怎么不再睡会?头还难不难受?” 出现在陈娇娇面前的华闻阁一袭鹤氅配上他道骨仙风的面貌,宛若老仙君降临一般。 “不能再睡了,天不早了,晚了去宝南镇就迟了。别因为我耽误正事。”陈娇娇内疚地说道。 华闻阁声音温朗地说道:“娇娇不用担心,今儿不用去了。谢总督吩咐,明日早起启程回京。”说完,习惯性的伸出大掌抚着自己美人须,那何,摸了个空。 咦? 陈娇娇抬眸也注意到他视如珍宝的一把飘逸美人须,怎么不见了呢? 难怪刚刚见到他好像有股子跟往日不同,原来是他的那股飘逸的美人须竟然理短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华闻阁正气凛然的国字脸上是寸许长的短须。 难不成便宜夫君的美人须生了虱子不成? 要是华闻阁有读心术,知道自己的老妻如此想。估计得气得一口老血给堵在喉咙间······ 也难怪陈娇娇如此一想,因为出门在外,打理胡须哪有在家里来得方便。 话说,这么长的胡须也是需要细心打理的,不然,也有一股子老人味。 不过,胡须剪短了后,人确实年轻许多,也精神许多。 华闻阁见老妻先露出惊讶转夕惊艳的眼神,心里开心啊! 早知娇娇不喜自己这把美人须,留它干嘛? 如今,没什么在他心中比老妻的喜好来得重要啊! 华闻阁一早便带人去汪彤儿那儿把陈娇娇的衣笼箱子给取了回来,看着陈娇娇依旧穿着昨儿的一身锦袍,便关心地说道:“娇娇,你身上的袍子昨儿淋了酒汁在上面,还是换了吧。”华闻阁说完,招手叫蛋子跟一个侍卫先把她衣笼箱子搬进来。 小美赶紧挑起厚重的布帘子,方便他俩搬箱子。 “呃?” 陈娇娇被他这一番操作给弄懵了,这是跟他住一起? 其实,陈娇娇早就做好跟华闻阁住在一起的思想准备。 她有时自己也奇怪,刚穿过来时,哪怕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心里都膈应。膈应自己有个能做自己爷爷的便宜夫君。 不说陈娇娇不能接受有个比自己大四十多岁的夫君,任谁有她这么大岁数的小姑娘接受一个老者为夫君都难。 自从在溱州宁知府请客吃饭后,自己对他渐渐的不那么恶嫌。 特别是从溱州到京城这一路上,他对自己的关心照顾跟包容。 慢慢改观对他的看法,能接受跟他共处一室不尴尬······如今自己也佛系了,顺其自然吧。 正当陈娇娇听话的准备换下身上这见锦袍时,眼尖的看见蛋子脚面上的雪花。 “呃?下雪啦?” 蛋子搬箱子进来时,已经在门外把脚上的雪给蹭掉,只余鞋面上少许雪花,还被眼尖的陈娇娇给看见。 其实,刚刚挑帘子时,她没注意外面的廊檐下飘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是呀,娇娇,夜里下了半宿的大雪,这会儿还飘着小雪花。”华闻阁见娇娇问起,边挥手叫蛋子跟那位侍卫外去,边说道。 陈娇娇顿时来了兴趣,赶紧换好衣服,掀开门帘走到廊檐下,看着满院厚厚的一层雪,真想不顾人设跑过去堆雪人去。 奈何,自己是个儿孙满堂的老夫人喃! 所以,只能欣赏雪景,不能享受堆雪人的乐趣。 华闻阁从小美手里接过铜手炉,往陈娇娇手里塞过去,“娇娇,肚子饿了吧,走,先去用膳去。”说完,伸出温热的大掌,拥住她的身子往膳堂里走去。 陈娇娇这儿是望雪兴叹,汪彤儿那儿正忙得堆雪人快乐无边······ 院子里堆了好几个重量级的大块头雪人,雪人的眼珠子都是用木炭装饰的。 不用说,这几个超级大雪人是一早就去汪彤儿那儿报道的武功高手小砚的杰作,大材小用跟汪彤儿一起堆起来的。 谢玉珩外去办事时,经过汪彤儿那儿,见小姑娘正玩得的不亦乐乎,心中也开心啊! 对小砚瞟过去夸奖的眼神,嗯,过年多给他赏银! 跟着谢玉珩一起外出的黄宇跟小墨也开心啊,他们主子爷只要呆在彤儿姑娘身边,身上的冷气压瞬间调成恒温。哪怕是这天寒地冻的大雪天,他们也觉察到主子爷身上温暖的气息。 主仆三人没打扰正兴趣盎然堆雪人的汪彤儿,悄悄往院门外走去。 第351章 逛街去 吃过午膳后,稀疏飘着的小雪也停了下来。 汪彤儿打算着去大街上买点礼物回去带给许嬷嬷她们。 这次回去,一定记住叫许嬷嬷跟小雪改口,不能再自称老奴,婢子了。 最好能让小雪改个身份,不然,徐锦珅一心想娶她进门,徐家长辈也不一定会允许啊! 唉! 操心呀! “大美,去请师娘过来,逛街去!” 汪彤儿在棉袍外面加了件狐裘大氅,这狐裘大氅还是陈婆婆去忠勇候府取自己的棒针线衣时,谢玉珩让她带过来的。 狐裘大氅披在身上是真的很暖和,汪彤儿心中不感谢谢玉珩,自己都说不过去啊。 只能默默的祝愿他早日娶回世子妃,早生贵子! 没想到著名的华老先生标志性的美髯须竟然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显年轻精神气十足的寸许长的短须。 “学生见过先生,先生好帅哦!”汪彤儿眼眸一亮,嘴快地脱口而出。 华闻阁倒也没追问“帅”是几个意思?心中只顾着庆幸,庆幸自己把胡须剪短。 瞧——玉儿都是满眼的惊喜! 冯知府的别庄离街市不远,汪彤儿跟陈娇娇表姐妹俩相偕着走在前面,紧随其后便是先生华闻阁,他今儿横竖无事,便陪着自己的老妻逛街。 只是心里有一丝奇怪,自己的学生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爱逛街? 不但爱逛街,还喜爱拉着自己的老妻陪她一起······ 不怪华闻阁有此想法,当初在溱州亦是如此。 谢玉珩对大美小美俩个婢子的武功是不放心的,遇到真正武林人士凭她俩是保护不了汪彤儿的。 因此,一早就吩咐小砚跟之前一样,不离汪彤儿左右,跟贴身保护她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少了跟进内室而已。 蒙北由于气候是那种干寒,不是京城那儿的雪被扫掉后,路面上的余雪融化,人走过时脚上全是脏兮兮的雪水。这里的街道路面的积雪虽然被扫掉,但是路面上没扫尽的余雪反而被冻住,像一层琉璃,一个不注意就会脚底打滑,屁股着地,摔个跟头。 街道两旁商铺门前也有卖杂货的小摊贩,大多是卖的他们家自己腌制的干货,还有各种动物皮毛。 汪彤儿对那些干货不感兴趣,不过皮毛等会还是要买些回去给许嬷嬷她们做袄衣披风什么的。 陈娇娇倒是先给大美小美买了狐狸毛的帽子,围脖还有厚厚的棉手套,这样子她俩明天启程驾马车才不至于被冻着。 “婢子谢谢夫人。”大美跟小美从商贩手里接过来,开心地把帽子戴头上试试大小。 汪彤儿抬头见有家卖首饰的铺子,拉起陈娇娇的手就往铺子里跑。没想到,脚步跨大了,脚底便打滑,拉着陈娇娇霎时便往后倒去,两人同时大惊失色:“诶诶诶······!” 本以为屁股要开花,没想到瞬间跌入一个强劲有力的臂弯里。 “诶呀,妈耶!”汪彤儿伸手拍拍小心脏,不用看,应该是小砚反应快,及时接住自己跌下去的身子。 等她定下神来闻见一股熟悉的松木香味时,回过头去一看,“呃?”这么巧?是谢玉珩。 此时汪彤儿也顾不得这些,她得赶紧去瞧娇娇表妹,她那老身子骨哪经得住这么一摔?还不给摔闪了老腰? 把头转过去一瞧,诶吆喂! 自己的娇娇表妹妥妥的被先生搂在怀里,汪彤儿的小心脏这才放肚子里去。 赶紧从谢玉珩臂弯里挣脱下来,对着他躬身一揖道:“谢谢谢大人。” “路滑,慢点走。”谢玉珩说完,伸手就把汪彤儿作揖还没收回去的一只手给握住。 在汪彤儿没反应过来时,语气温润地说道:“走吧,本督搀着你走就不会摔跟头了。” 啧啧,这语气听在耳中怎么那么肉麻呢? 同样被华闻阁牵着手的陈娇娇听到谢玉珩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心说:这是宠溺的语气啊! 陈娇娇通过这些日子的冷眼旁观,心中对谢玉珩也有一丁点的改观,只要他不再有那纳彤儿姐为妾的丁点心思。这位位高权重的谢大人不愧为一个正直的有能力的官员,也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华闻阁看在眼里太膈应,简直是辣眼睛! 差点就要出手把谢玉珩那只咸猪手挥剑给砍了去······你个谢玉珩老夫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这还是传言所说的那位把规矩刻在骨子里,清冷禁欲的谢世子谢总督吗? 再说,你权势滔天,在朝中地位无人能及也无人能撼。 可是,玉儿明年还要科考。等她考取功名后,你让她怎么面对别人异样的眼神? 她以后还要娶妻生子······ 想到这,再也忍耐不住,他牵着娇娇的手立即走近谢玉珩身边,毫不留情地沉下脸来对着谢玉珩警告道:“谢大人,请注意您的举止行为,放下玉儿的手!” 谢玉珩一听,顿时脸黑沉如锅底,哑然······ 汪彤儿咧着小嘴莞尔······ 陈娇娇看看自家便宜夫君,再看一眼有苦难言的谢玉珩,肚子笑得疼······ 小砚:心疼自家主子爷······ 汪彤儿听见先生为了维护自己,先生不责怪自家差点害娇娇跌跟头,不惜得罪位高权重的谢玉珩,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啊! 汪彤儿正在心中感激先生时,耳中传来先生威严的话语:“玉儿,下次跟你师娘一起出门,首要的就是先保护好你的师娘安全,知道吗?” 汪彤儿赶紧把小手从谢玉珩温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双掌合十对着先生认错:“是是,学生谨记先生的教导。” 华闻阁见她认错的态度不错,这才抚着短须微微点颌。 虽然自己被先生责怪,不过,心还是暖暖的。这说明娇娇表妹在先生心中的位置不是任何人所能取代的! 汪彤儿瞟了眼像个小媳妇似的被先生紧紧扶住的娇娇表妹,欣慰啊! 哈哈!同时也替娇娇表妹开心哦! 第352章 听夫人的 谢玉珩心中有了决定,为了以后自己的福利作想,等回到别庄就跟华闻阁道出汪彤儿的秘密。 哼! 当你知道你的爱徒原来是个女子的时候,看你还瞧着本督不顺眼,还用不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再说,你自己的枕边人都知道汪彤儿是个女子,就瞒着你一人,呵呵!还蝶恋情深呢! 哄鬼! 谢玉珩促谐地想着······ 不过,谢玉珩对着华闻阁当众指责哑口无言时,心里不但不怪罪华闻阁当众削他面子,还嘚瑟:这说明彤儿没把你当亲人看待! 小砚刚刚真替华大人捏一把冷汗,他瞅见主子爷简直黑云压顶,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冰冷气息。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能不说,只要有彤儿姑娘在,主子爷的冷气压来得快也去得快呀! “你们站在外面不嫌冷吗?快进来买买买吧!”陈娇娇见气氛尴尬,赶紧带头拉着便宜夫君的大掌往首饰铺子走去,华闻阁忙用另一只手掀开厚重的布帘子,小心护着陈娇娇跨进铺子的门槛。 首饰铺子的老板见是外地客人,立马咧着嘴唇迎上前来,嘴里说着蒙北的方言。 汪彤儿表示——听不懂。 没想到谢玉珩倒是接过话茬来,跟他叽里呱啦说了两句,随后,那位留着络腮须的小麦色皮肤的中年掌柜,去后面仓库里捧来一只精美红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首饰五颜六色,光彩照人。 汪彤儿跟陈娇娇二人暗暗比了个手势:牛!这是出门带了个免费的翻译。 汪彤儿打眼一看,这里的首饰都是具有民族风情的款式,跟京城里的首饰大相径庭风格不一样。 哪怕是赣州跟溱州的首饰,除了价格上的差异,款式什么的都相差无几。 因此,这些首饰只能带着玩,正式场面佩戴不了。 汪彤儿对珠宝的鉴赏水平比陈娇娇胜一筹,毕竟从小到大在酷爱珠宝首饰的老妈耳晕目染的熏陶下,对珠宝的品相还是有独到的眼光。 她看着这些带有异域风情的珠宝首饰,知道这些五颜六色的美丽珠子直到二十一世纪后才被人们所赏识,成为珠宝界的新宠。 这个朝代,这些珠宝离了蒙北是不怎么被人所待见。 汪彤儿表面上维持着少年郎的人设,因此,对陈娇娇道:“师娘,你看着办,帮学生挑几样首饰带给小雪跟秀云。” 陈娇娇对着她做了个“ok”的手势。 华闻阁跟只要娇娇看一眼,拿在手中不确定时,他都会在一旁她:“这款耳坠很适合娇娇佩戴。”要不就是:“娇娇,这副手串不错,你戴着试试看······” 话说华闻阁本来就是个规正,克己守礼的老夫子式人设,不过,他知道变通,不是那种一成不变死守礼道的卫道夫。 加之,他年轻时候都没喊陈娇娇一声:“陈氏。”平常大多是称呼她为:“夫人,娘子。”心情不错时也唤她声:“娇娇。” 难不成老了老了到生分了称呼她为:“陈氏?” 再说,这里谁认识自己老俩口?想怎么称呼自己的老妻,还不随自己心意?不用受那条条框框的束缚。 汪彤儿:先生怎么变成个忠犬? 谢玉珩:寒毛掉一地······还‘娇娇’!为老不尊! 谢玉珩自从赣州帮汪彤儿买价廉的适合她身份的珠宝首饰后,知道小姑娘不高兴。 这一次除了买给小姑娘,哪个都不买。 因此,他眼眸盯着汪彤儿的一举一动,但凡她拿起一款首饰把玩欣赏后,又放下的,他统统叫店家给打包起来。 首饰铺子掌管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见这几个衣着不凡,贵气逼人的男子陪着个中年夫人来挑首饰,估计是为家里的子女挑拈成亲的首饰。因此,又返身去里面仓库里把库存的镇店之宝取出来给他们看。 诶吆喂! 汪彤儿跟陈娇娇瞬间眼眸亮了起来:真漂亮!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整副头面,当中是一个鸽蛋大的祖母绿,祖母绿可是世界公认的绿宝石之王。 四周串着耀眼的孔雀石跟黑云母片石巧妙地融洽在一起,成为一个独特且珍贵的头面。 没想到华闻阁跟谢玉珩同声说道:“这副头面老夫要了,掌柜给包起来。”“掌柜把这副头面给包起来,本官要了。” 掌柜也为难起来,头面只有一副,要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他还舍不得难出来给他们瞧。 不过,掌柜同时心中也是一喜:价格嘛肯定低不了! 俩人争着要,价格肯定随他说咯。 华闻阁心中诽腹道:你个鳏夫,都二十有四。一不成亲,二不纳妾。要女儿家的首饰干什么? 谢玉珩心中诽腹道:这副头面你好意思买,你家夫人好意思戴吗? 汪彤儿:“······” 陈娇娇:“······” 表姐妹俩对视一眼:你想买吗? 二人同时摇头,她俩只是单纯欣赏而已,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杠上了。 还是陈娇娇拉着华闻阁的手,轻言细语道:“老爷,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戴这合适吗?” 华闻阁温柔的眼眸看着陈娇娇,心说:怎么不合适? 陈娇娇没等华闻阁开口,接着说道:“妾身年岁大了,这上面的宝石太重,戴着不舒服,颈椎也难受。” 华闻阁一听,想了想也是。 他看着面前五光十色耀眼的宝石头面,莫明地想起当初在朝为官时,在宫中见过一次外邦送来的孔雀,真像那孔雀开屏。 于是,抿唇一笑:“好,听夫人的。” 谢玉珩见华闻阁主动退让,心情愉悦地叫掌柜给打包起来。 心中想着:这副头面买给小姑娘,她肯定开心。 汪彤儿哪知道是买给自己的?不然,肯定忽悠他放弃。 从首饰铺子出来,赚足银子的掌柜笑逐颜开地亲自把厚重的布帘子掀开,把他们送出店门外。 小砚跟大美小美三人手捧着一摞珠宝盒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主子们身后,生怕一个不注意脚底打滑,摔一跤可就完蛋了。 手中的珠宝经不住跌碰啊! 第353章 老母心啊 汪彤儿举步跨出得珠宝铺子的门槛,抬头见到对面卖羊毛毯子的铺子。跟陈娇娇打个眼色,便走过去。 “慢点走!”谢玉珩跟华闻阁同时提醒道,二人也大步上前去各自搀着她俩往对面铺子走去。 掀帘进去,见里面的羊毛毯子跟刚刚珠宝店的首饰都是同一主题的色调: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啊! 汪彤儿抬头四处一逛,看见柜台里还摆放着一摞一摞各种颜色的羊毛线,估计是织毯子的用羊毛线。 这铺子就像成衣铺,既卖成衣也卖布匹是一样的道理。 这种线买回去织毛衣比那些棉线暖和也有弹性,想到这,汪彤儿伸出小手指了指那些羊毛钱,问道:“这线怎么卖?” 没等掌柜答话,谢玉珩赶紧用蒙北的方言,把汪彤儿的问话重复一遍。 呵呵,带了个免费的翻译。 汪彤儿挑喜爱的颜色买了两摞,每一摞估计有三四斤,能织两套毛衣。刚好给自己还有娇娇一人一套。 铺子里面厚厚的羊毛毯也是好东西,冬日里取暖除了炭火还是炭火啊! 床铺上铺上一张羊毛毯子肯定会暖和许多,嗯,给许嬷嬷还有陈婆婆一人带一条。她们岁数大了,夜里睡觉在被窝里放置铜捂子,半夜就凉了。 汪彤儿这么一想,想起小雪跟秀云女儿家更不能受凉。如今还多了个招娣。 这么一来,便买多了······ 幸亏空闲的马车多,那几辆马车来时装着的草药,回去时估计都是帮汪彤儿带货了。 她不但羊毛毯子买多了,还买了许多皮货。 其实汪彤儿买这许多羊毛毯子跟皮货她另有打算,她在给小雪准备陪嫁的嫁妆呀! 京城可不是溱州,十几台嫁妆就算有排面了。 再说,她不是嫁给当初的那个自己随从许锦珅,而是嫁给赣州总督徐蔚之子新科武状元三品参将徐锦珅为妻······ 怎么说都要风光大嫁,没个五六十抬嫁妆肯定拿不出手。 回到京城第一桩事便是买铺子搞事业赚银子啊! 操心喃! 汪彤儿跟陈娇娇逛了两个时辰的街,除了买买买。便是逮到好吃的零食吃吃吃······ 以至于表姐妹俩回到别庄时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每人只喝了杯羊奶。 逛了将近半日大街,表姐妹俩带的银子却一文没花出去,不是华闻阁掏银子,便是谢玉珩示意小砚快步前去付款。 有好几次小砚上前给银子都被华闻阁给呵斥:“让开,老夫给银子。”他老人家付款的同时拿眼瞪着谢玉珩,那意思很明显:你个居心不良的登徒子,玉儿买的东西哪用你假惺惺地给银子? 谢玉珩那个憋屈呀! 玉儿玉儿! 哼,她是本督的女人! 汪彤儿也不想用谢玉珩的银子呀,奈何这人龟毛,惯会黑脸······ 算了,逮到机会一并还给他吧! ······ 华闻阁带着自己的老妻逛完街,心满意足的刚回到寝室里,还没顾得上喝盏茶水,身边的小厮蛋子在寝室门外禀报道:“老爷,黄管事来了。” 嗯?他来做什么? 这个谢玉珩,刚刚不是一起逛街的吗? 搞什么鬼?有事跟自己说一声,老夫去便是。 “有请。” 华闻阁吩咐完,对着陈娇娇说道:“娇娇你先歇着,为夫去去就回。” “嗯,好的。” 陈娇娇正打开首饰盒子,摆弄着面前刚买的五颜六色的珠宝首饰。心中盘算着哪一款送给长媳,哪一款留着以后小儿媳来京城再送给她。 哎呀! 陈娇娇惊一声,伸出手来拍了拍额头:怎么把原主的宝贝女儿给忘了呢? 原主的小女儿华青青今年刚二十四岁,是俩人的老来女,华闻阁辞官回老家时,小女儿刚刚学会走路。 十八岁那年嫁给华闻阁的学生周逸为妻,陈娇娇穿过来这两年华青青除了每年的书信,竟然没回一次家看望自己的父母亲。 陈娇娇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华青青嫁的人家家境贫寒,当初也是华闻阁见那孩子资质好,才收他为学生,辛苦教导他六七年,一文束脩都没收,待在无为山庄白吃白喝还享受免费教育。在他考中举子后,还把女儿嫁给他,这说明华闻阁对这个女婿是相当满意的。 陈娇娇虽说拥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原主的记忆也有选择性的,主要的大事还是有的,平常的细节末枝倒是没那么详细。 华青青嫁给周逸两年才开怀,之后为他生下一女,今年也有三岁了。 不过,她还是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女儿的婆婆不好相与。 难不成是婆婆因为她生下女儿难为她? 陈娇娇想到这,心中有了打算。 等华闻阁回来,便让他写俩份书信,等到京城立马寄过去。 一份寄给在曲州下辖的温县做县官的小儿子,叫他立即前往曲州去妹妹那儿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真是亲家母欺负青青,叫他把妹妹带出来派人送到京城就是。 想我华家还养不起一个女儿? 另一份信当然是寄给女婿周逸的,信中要敲打敲打他,别以为做了曲州八品的小经历就尾巴翘上天,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其实,周逸算是华闻阁所有学生中学历是最差的,别的学生只要去考功名,有哪一个没考中贡士? 陈娇娇还就搞不懂,便宜夫君怎么就把宝贝女儿嫁给他的? 难不成是同情他家家贫?还是因为周逸是个老实人? 在陈娇娇心中宁愿自己嫁给一个恣意张扬的男人,也不愿嫁给一个三棒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男人,因为这种男人遇事最爱把责任往家人身上推,窝里横也窝囊! 她估摸着女婿周逸应该就是这种人。 再有,好多家境贫寒的妇人,一旦儿子有了出息便眼格高了起来。对待当初帮助她家的人不但不感恩,反而有股子不愿再相见的心思。 担心别人揭她的短,露出从前的狼狈。 想到这,陈娇娇不知道当初便宜夫君把他宝贝女儿嫁给那周逸有何内情? 哎!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了颗操心的老母心啊! 第354章 耐心解释 由于冯知府这座别庄住了他们这么许多人,因此,华闻阁这里只有外室跟里面的寝室,外带一间小客厅,甚至连个小书房都没有。东西次间还住进几个护卫他们一行人的小长官。 华闻阁一进客厅门便招呼先他一步进来的黄宇打声招呼:“黄管事,请坐。” “华大人不用客气,我家世子爷有请。”黄宇也不绕弯子说客套话,直言道。 “行。” 华闻阁也是直爽地点头答应,心中想着:借机警示这位权势滔天的谢大人,不要把龌蹉的歪心事打在自己的学生秦玉身上。 谢玉珩对玉儿的暧昧落到别人眼中,不但会遭到别人的嗤笑污蔑,也会被世人所唾弃! 更遑论走仕途考功名了,她将在京中无立足之地,大好的前程毁在谢玉珩手中······ 想到这,沉着脸举步往外走去,蛋子赶紧把他黑裘大氅取过来给他披上系好带子。 没几步远便到了谢玉珩的院子中,谢玉珩的院子应当是别庄的主院,比华闻阁住的院子略微大一些,有独立的书房跟小厨房。 黄宇把华闻阁领到书房门前,对着里面的谢玉珩躬身一揖道:“世子爷,华大人到。” 黄宇跟小墨他们从小到大跟在谢玉珩身边,平常大多是都是称呼他为“世子爷。” “请华大人进来吧!” 谢玉珩正低头忙着手中的公务,闻声,放下手中的信函,礼貌地站起身,对着进来的华闻阁招呼道:“华大人请坐。” 随即又吩咐道:“小墨看茶!” “是,世子爷。”小墨本来就在书房里,听见主子的吩咐,放下手里整理准备装箱的东西,转身去曲案那儿泡茶。 “无须,”华闻阁坐到黑檀圈椅上,摆摆手道:“总督大人找下官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谢玉珩无语······ 想这华闻阁之前对自己有多尊重,如今对自己便是有多恶嫌。 真是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那种难受! 等小墨把茶泡好端来,便挥挥手让他离开。 小墨快步地离开书房,掀开门帘,还心细地把门关上。 “华大人,您老误会了······” 谢玉珩从出世来就没受过这等委屈,即使跟人有什么误会,他基本都是很高冷的不予理睬。 抱着清者自清的思想,遑论主动跟人耐心解释? “什么?” 华闻阁听谢玉珩娓娓道来,知道秦玉也就是谢玉珩嘴里的汪彤儿竟然是个女子! 谢玉珩的话仿佛头顶一个焦雷直直砸下,这么劲爆的消息惊得华闻阁晕头转向······ 没想到自己最中意的学生,也是最有前途的学生竟是个女儿身! 她也不怕欺君之罪,真是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华闻阁不由佩服起汪彤儿来的大胆来。 心中既佩服又担忧,更是心疼她在忠勇候府所受的委屈······真是五味杂陈! “华大人,本督本来以为你已经知晓这个秘密的,毕竟华夫人她······没想到你一直误会本督,只能告诉你实情,望你不要再误解本督有那个癖好。”谢玉珩以掌扶额,终于把心中的话一吐为快,轻舒一口气,对今后重新把汪彤儿娶进门少了个拌路石而安心。 华闻阁从谢玉珩的话音中窥知自己的老妻早就知道玉儿是个女子,难怪对她一见如故,还把自己身边会武功的婢女大美小美送过去保护她。 也难怪老妻跟玉儿结伴去京城,悄悄跟着她来蒙北。 像闺蜜似的一起高歌,一起逛街······ 所有这些不都是明晃晃的告诉自己——秦玉是女子吗? 诶!老夫竟是没瞧出来,愧对自家夫人的暗示! 难怪娇娇不待见自己啊! 想到这,华闻阁伸手捋下短须,声音冷冷地责问道:“哼哼!玉儿所受的磨难,无助,无奈!所有这些还不都是拜你这个世子爷,总督大人所赐吗?” 竟然强纳她做小妾,哼哼!做你的世子妃老夫都不答应! 诶诶? 怎么跟自己想法南辕北辙,相左的呀? 他应该是惊讶于彤儿是个女子的呀!理解为什么本督会对她的特别的示好呀! 再有,也该是心中难受,生气的呀!自己的夫人都知道彤儿是女子,独独瞒着他一个人······ 他怎么还是不待见自己? 可谓一箭扎心······ 谢玉珩顿时语结! 没想到,这还不算,华闻阁继续责难他道:“你明知玉儿是女子,不但不阻止她考功名,还放之任之是何居心?” 啊? 这什么跟什么? 谢玉珩才高八斗,三元会第的状元郎竟然被华闻阁给厉声指责得无语凝噎! 喉咙一梗,整个人顿时像颗戳了洞的气球,瘪了······ 他咬着后槽牙,无力地诽腹着:这还是那位满腹经纶,不出世的大儒所说出来的话吗? 理解有误啊!谢玉珩忧闷地叹出一口长气。 天呐!杀伐冷冽,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谢世子谢总督竟闹个意难平! 情之一字啊,叫他被华闻阁一句话给堵得哑然······场面顿时尴尬了下来。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华闻阁蹙着眉头,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暂住院子里。先去小客厅平复一下心中得的怒火。 他生怕自己满脸的怒气吓着自己的老妻······ 这谢玉珩太可恨! 没想到玉儿,是彤儿之前在他的忠勇候府竟然过的是那种委屈的日子。 自己看好的人中龙凤,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的学生,哎!可惜啊······怎么是个女娃子的呢? 不过,眼前闪过谢玉珩那可恨的脸颊跟可气的话语,恼怒:哼!没同房咋样?哪怕跟你同房老夫也不愿彤儿嫁给你!还捎想着先纳她为贵妾,随后再扶正的心事! 老夫信你个鬼呀! 你忠勇候府庙大,怎么能容下没家世的汪家女? “没什么事,下官告辞!”华闻阁看着脸黑如锅底的谢玉珩,站起身,拱手离去。 第355章 老实人 啧,堂堂的世子爷纳了个妾,竟然纳了个寂寞。 仙风道骨的华闻阁第一次不地道的诽腹······ 华闻阁回到自己暂居的院子中,他心中既为谢宇珩可乐,也为自己的学生汪彤儿憋了鼓气。 谢玉珩的话让他猝不及,他需要静静来消化出现在自己学生身上的匪夷所思。 他刚刚在谢玉珩那儿强忍住惊愕,镇静地没在他面前失态。 其实心中是翻江倒海,不可思议! 淡定地先在脑中消化消化,再说他是谁?他是溱州出名的华闻阁华老先生! 怎么可能被这个惊爆的消息给惊懵? 先打算叫蛋子去前院请汪彤儿过来说话时,小美见蛋子站在客厅前,知道老爷回来了,忙对着门帘回禀道:“老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小美回禀,忙站起身先去老妻那儿。话说,没什么有老妻的事重要! 想到这,华闻阁快步往寝室中走去,一进门便急急问道:“娇娇,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娇娇今儿逛了半天街,这大冷天别是受凉了? “老爷,”陈娇娇听见华闻阁说话声,站起身迎了出来,皱着小脸愁肠地说道:“老爷,青青好久都没回来看咱们了,是不是女婿待她不好?还是亲家母搓磨她?” 华闻阁一听是担心女儿的事,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声音温柔地说道:“娇娇不用担心,女婿是个老实孩子,况且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理应不会难为她的。” “老爷,老实人,精明人也罢,只要是个疼老婆的,不是妈宝就行。”陈娇娇接着说道:“人不能光看表面老实是不行的,老爷,你想啊,青青这两年都没回娘家一趟,再说她嫁过去只生了一个女儿。依你所言,女婿是个老实人,亲家母是个什脾气的人?何况人是会变的,会随着生活条件跟地位而变化的!” 话说老实人才可怕,他一脸子老实模样,到哪瞧出来他的忠奸? 反之,那些调皮、刁顽的人,你能一眼就看到他的心思······ 华闻阁眼前只见自家老妻的小嘴巴拉巴拉地说着,心中感慨啊:老妻多久没跟自己推心置腹说了这么长的话呀! 兴奋,开心啊! 暂且把心中为自己学生愁肠的事抛开一边。 陈娇娇抬眸便见便宜夫君眼眸亮亮,带着缠绵的眼神看着自己。 呃? 他不应该把关注点放在女儿身上吗? 怎么一副老神神在的好像在走神? 陈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融进原主的世界中去,融进华家家事中去······ 也难怪,一个小姑娘要面对一位老者夫君,俩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儿子,是要有一个过程,要做好心理建设的。 也许是那日跟汪彤儿说出感悟后,也许是被华闻阁日积月累的关怀备至所触动。终于放下别扭,坦然面对这狗血的穿越——穿越成一个知命之年的老夫人! 猛然顿悟:享受当下,过好往后的余生! 华闻阁虽说是在走神,不过,他是听进去老妻的话。点点头赞同道:“娇娇说得不错,为夫回到京城便给女婿去封书信,问问情况。再给诚儿去封书信,叫他去女婿那儿瞧瞧,发现他们家欺负青青,便叫他把妹妹带回去,着人送到京城来。” “对对,咱华家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吗?最好叫诚儿把外孙女也一并接过来。”陈娇娇没想到便宜夫君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立马举双手赞成。 华闻阁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娇娇,老妻难道忘记不成? 女儿不是两年没回来了,而是成亲后没生孩子前只回娘家一趟。之后,她生下外孙女,娇娇去给她洗三,再往后女儿女婿只除了书信,便再也没回娘家来。 甚至孩子满周岁都没请人,啧!想想还真有问题。 他们家肯定的嫌弃青青生了个女儿的缘故! 华闻阁也深知大多数人家的女儿嫁给普通人家为媳都是一样,嫁到个宽厚的婆家还行,若是遇到个狠辣婆婆,不是搓磨半生,然后累死,生儿育女,每日消磨,从天亮忙到天黑……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叫人心里恐慌。 一贯风淡云轻,仙风道骨的华闻阁想到这些,心中顿时焦急忧心起来。 他当初只是看那周逸老实本分,也是担心宝贝女儿嫁给那些纨绔子弟受委屈,这才给足了嫁妆嫁给贫穷的周逸为妻的。 那时华闻阁心想女儿嫁给周逸,肯定是一夫一妻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周逸不可能跟那些权贵人家子弟一样三妻四妾,甚至还养外室。 唉!失算啊! 陈娇娇担心他回到京城还要进宫述职,别弄忘掉,于是,提议道:“老爷,回去路上横竖无事,你把书信写好,一到京城便叫人加急送过去,可好?” “行行,为夫用完晚膳后就去写书信。”华闻阁立即赞同。 陈娇娇见他提到吃晚膳,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老脸一红:诶,只顾吃零嘴,肚子还胀胀的,晚膳估计是吃不下了。 华闻阁也知道她今儿跟彤儿像个小姑娘似的,吃零嘴吃得小嘴流油······ “小美,”华闻阁对着外室的小美吩咐道:“去厨房弄来一碗热羊奶过来,给夫人喝。” “好的,老爷。”小美在外室答应一声,掀开门帘往厨房那儿走去。 “娇娇,你喝完羊奶后,泡个澡,早点息歇,明日早起动身回京。”华闻阁说完,站起身对着门外的蛋子吩咐道:“去拎热水过来。” “是,老爷。”蛋子躬身离去。 华闻阁等蛋子把两桶子热水拎了进来,便挥手让他出去,自己亲自把两桶热水拎进里间放浴桶那儿,室内炭火燃得正旺,陈娇娇去洗浴也是不冷的。 “谢谢老爷。”陈娇娇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替自己拎水,有点过意不去,讪讪道。 华闻阁闻言,轻咳一声道。“咳!都老夫老妻了,娇娇还跟为夫客气?” 华闻阁毕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虽说到了花甲之年,身体仍旧是壮实的。拎几桶水对他来说还是轻飘飘不在话下的。 第356章 了不得 华闻阁从寝室出来,本来想吩咐蛋子去喊汪彤儿过来一趟的,想想还是自己亲自上门去跟她谈谈,看她心中怎么想的?有何打算? 蛋子一见老爷往院外走去,忙问道:“老爷您不先用晚膳?” 华闻阁边往外走边摆摆手道:“等会回来再吃吧。”他忧心忡忡地往前面汪彤儿待的小院子走去。 前面的小院中,汪彤儿正在廊檐下渡步消食,知道娇娇被先生拐去,肯定不回来跟自己住一起。 撅起小嘴诽腹着:重色轻友的家伙! 同时,也有股释然。 不然,万一娇娇永远接受不了比她大那么多岁数的先生,到时,自己肯定会带着她离开的,去一个风景如画,让先生跟谢玉珩都找不到她们的地方去,逍遥自在度完余生。 只是,等到那时,心中肯定是愧对先生······ 汪彤儿正内疚对不起先生时,没想到,抬头便见先生健步走了进来。 “学生见过先生。”汪彤儿赶紧迎上前去,对着华闻阁躬身行礼。 汪彤儿还真没见到过,先生表情是少有的严肃,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说道:“进来,为师有话问你。” “是,先生。” 汪彤儿听见先生严肃的语气,灿烂的笑意明显都僵了一下,上前一步,挑开门帘,侧身让先生进去。 走到里间,华闻阁示意大美在门外守候,随后坐到楠木太师椅子上,沉声道:“汪彤儿,你隐瞒为师这么多秘密,该罚!” 啊? 汪彤儿唬了一跳,大冷天的背脊冒出股冷汗来:先生他老人家喊我汪彤儿?他这是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事了? 没想到娇娇表妹刚接受了先生,便大嘴巴把自己身份的秘密给卖了? 也难怪汪彤儿会猜测是陈娇娇把她的马甲给脱了,因为先生是她夫君呀! 她哪想到是谢玉珩这个嘴巴子特严的人,这等隐秘的事竟是出自他的口中,揭给华闻阁呢? 汪彤儿小脸一囧,对着华闻阁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先生,对不起,学生知道错了。请先生责罚!只是学生隐瞒您也是被逼无奈的呀!” 其实,华闻阁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是想着来跟她通气,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她身份的难题。 最主要的是看汪彤儿是怎么想的?心中有何打算? 想当初也是自己自荐为她先生的,又不是汪彤儿求上门来给自己作学生的。自己有何理由跟脸面责怪她隐瞒实情? 汪彤儿自知隐瞒先生理亏,因此便把实情跟先生坦白,对他竹筒子倒豆子,一股脑的几乎全道了出来:“当初在忠勇候府为婢时,侯夫人因爹爹为救忠勇候失去双腿,承诺待学生年满十八岁拿回契书回家,谁料,被谢世子强纳为妾······后来被他未来世子妃推下山崖,承蒙许嬷嬷相救,之后嘛冒名顶替她家病死的女扮男装的少爷秦玉,就在那次斗茶大赛被前来溱州跟皇帝微服私访的谢玉珩遇见,机缘巧合下嘛给皇帝献上抗倭匪的兵器,还给皇上海盐增产的方子······因此,皇上便鼓动学生考功名······学生也是被皇上他说得心动,这才下定决心考功名走仕途······”其中隐瞒了建议皇帝海上收税的事跟建立海上军队的事。 “嗯?是皇上纵恿彤儿你考功名?”华闻阁惊愕道。 汪彤儿没想到先生这么快就接受自己原来的名字,改口还蛮快的,忙点着小脑袋:“嗯啊,是皇帝呀!不然,皇帝他怎么可能网开一面亲自监考学生县试?” 华闻阁不但吃惊于皇帝竟然如此惜才,不惜给她开后门······ 他更是惊愕于抗倭匪的兵器竟然出自她之手,啧啧······了不得! 那次倭匪来侵,他是身临其境亲自前去跟凶残的倭匪面对面对抗的呀! 要不是官兵用了那几样神奇的兵器,倭匪也没那么快被消灭! 还有,还有她竟然有海盐增产的良策······诶吆喂!她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发光的金点子呀! 难怪皇帝视她为人才,鼓动她前来考功名。 估计,理当到时皇帝知道她是个女子,会网开一面吧! 不要说皇帝慧眼识珠,自己也视她为自己最有前途的学生,期待她能中个状元郎给自己增光! 不能怪华闻阁有此期盼,他前前后后也教了十四五个学生,奈何科举中了倒是一个不落,可就是没出彩的。 其中只有自己的长子中了个探花郎······ 气哦! “彤儿,”华闻阁不但没责怪她隐瞒自己女子的身份,倒是担忧她以后怎么打算:“你若是明年开春科举中了之后,难不成一直以男儿面目待在朝中为官?” 华闻阁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人,他看出谢玉珩对着汪彤儿那狼一样志在必得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彤儿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羊入虎口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过,只要为师在世上一日,他谢玉珩就休想再纳她为妾! 除非他三媒六聘请媒人上门那还有得商议,不过,也要看彤儿她愿不愿意。 要不然,万一彤儿身份败露,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子,老夫给她保媒,定能嫁个比谢玉珩更出息的如意郎君! 华闻阁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试问这大周朝,哪还有比谢玉珩更为优秀的未婚男子? 是模样比他英俊,家世比他显赫还是能力比他高一筹? 华闻阁想到这,愁肠喃! 汪彤儿见先生神色复杂地问自己,她个当事人竟若无其事,只能风淡云轻对华闻阁说道:“先生,学生是‘到哪山砍哪柴’到时候看着办吧!” 此刻汪彤儿不是若无其事,而是暂时没了主意,又怕先生替自己担忧,只能先咸鱼······ 华闻阁一听,是呀,也只能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汪彤儿心中仍然不会放弃,明年春闺肯定会下场去考试的,不然,也对不住自己跋涉水,尽人皆知——秦玉进京赴考去了······ 第357章 嚼舌妇 华闻阁抬眸看她,见她那一张绝色而又精致的小脸之上,带着一股极为自信的光芒,就连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眼睛灿若星河,清澈见底般熠熠生辉! 叫他不知觉地,信任她······ 汪彤儿已经做好思想准备,聆听先生一番指责,教诲的,没想到,先生听了自己的一番说词,竟然妥协了。 华闻阁声音温和,循循善诱道:“彤儿,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事先要跟先生跟师娘通个信,先生跟师娘岁数大了经不住吓呀!有事,咱师生商议着办可好?” 汪彤儿一听,哪能不答应,忙点头如捣蒜:“嗯嗯,先生放心,学生往后不管有什么事定会跟先生您商议着办的。” 华闻阁听她这么保证,欣慰地抚须点颌道:“今儿要不是谢大人告知为师这些,为师还一无所知。彤儿,你也别担心,皇帝要是怪罪,为师哪怕舍命也要替你扛!” 汪彤儿感动啊! 感动的同时,也咬着后槽牙诽腹道:没看出来你个堂堂世子爷,总督大人竟然还是个嚼舌妇! 不用说,肯定是下午逛街时,先生对他摆脸色的缘故。汪彤儿也知道他为了脸面,生怕先生误会他有龙阳之好,为了证明自己,把她的身份泄露给了先生。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还真是个雪后晴,汪彤儿一早起床,推开寝室的门,掀开外室厚重的门帘,便见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只是寒冷的微风吹过来,脸上依旧如刀割般刺痛。 “少爷,早膳摆好了,吃完早膳咱们就回去咯!”大美走路的声音是铿将有力,兴奋地跟汪彤儿说道。 “嗯,好!吃完早膳回京去!”汪彤儿说完,转身又挑帘返回外室吃早饭。 早饭依旧是这里的特色,一大碗羊奶,一碟子奶糕跟一盘子烙饼还有一碟子肉干跟地方特有的腌菜。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你看,这里的老百姓大多是膘肥体壮。 据说白尚书跟徐侍郎一直到现在都没吃得习惯这里的饮食,眼见他们养尊处优,心宽体胖的身子都消瘦下去,再也不是那保养得体得奶油小生,已经被蒙北风吹日晒变成了小麦色肌肤······ 谢玉珩不但不同情他俩,听说他俩吃不惯这里的饮食,竟然风淡云轻地说道:“吃不惯没事,多饿几顿就吃得惯了。” 气得白尚书跟徐侍郎求同情的心瞬间是一箭戳心······ 汪彤儿不挑食,是那种吃饭嘛嘛香的。 她坐到紫檀绣凳子上,伸出手来拿起烙饼,另一只手夹起腌菜往烙饼里一夹,就着滚热的羊奶,滋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还不忘夹块肉干放到嘴里用劲咀嚼着。 吃完早饭后,汪彤儿孤孤单单的独自上了马车,不用说,娇娇肯定被先生拐到他的马车里去。 这次冯大人没那么热情,不过,装还是要装着的诚心挽留的语气:“谢大人怎么来到鄙地不多待几日?” 话说冯源自从前日晚上起了小心思,想要把女儿们嫁给京官,奈何,竟然没一人能愿意跟他家女儿议亲。 不知道是看不上他冯源的家世地位还是看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们? 对于家世,冯源也是个从四品知府,一方的最高长官,家财万贯啊! 难不成是京城的女子比自家娇养的女儿更为美貌? 假使这次不是谢玉珩为钦差大臣,白尚书跟徐侍郎说不定每人还会喜得一佳人带回去做妾。 奈何,他俩是在清冷禁欲,端肃沉冷的谢玉珩的领导下,白为个堂堂的尚书大人竟然落到纳个小妾都不敢的日子,更遑论伸手受贿要银子? 别的京官但凡去地方上办差事,有几个不是美人在怀,捞足油水回京? 单单就他俩好不容易出趟皇差,山高路远不说,什么好处都不敢捞呀! 白为跟徐鹏程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跟苦水没处吐啊! 谢玉珩自动忽略白为跟徐鹏程对着自己隐忍的表情,跟冯知府打着哈哈,应付道:“皇上指派给本官差事已了,这不赶着回去复旨啊!” 白尚书跟徐侍郎心里是有苦说不出,本来以为谢玉珩这么个能人到了,便没他俩什么事,单等着回京去好好享受一番,方能对得住自己这么些日子的辛苦。 哪成想,谢玉珩这个黑心肝的,竟然让他俩继续留在这远离娇妻美妾,锦衣玉食的荒蛮的蒙北······ 不听他吩咐还不行,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心腹之臣,又是此次的钦差大臣? 不一定单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还要看能力跟背后的靠山······ 谢玉珩交待的任务不但要完成还要圆满完成,不然,他在皇上跟前进言,别到时候把他俩扔在蒙北就悲剧了······· 想到这,二位大人对着谢玉珩态度说不出来的恭敬,拱手道:“下官祝钦差大人一路顺风,平安到达京城!” 谢玉珩点颌,对着他俩回礼道:“嗯,二位大人无须多礼,这里就劳二位大人费心了。” 谢玉珩对着他俩委屈的表情,心中一晒:都是年近而立之年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离了安乐窝便不能存活? 亏得二位都是朝中三四品的大员,真是一点子风雨都不能经受······没眼看! 马车辘辘往京城方向驶去,回程时不用跟来时晓行夜宿了。 第一皇差圆满完成,不用急着去救人性命。第二也是天气太过寒冷,这一路不是狂风大作便是雪花纷飞,马儿也是吃不消的。 她坐在马车里到不是过冷,手上捧着暖手的小铜炉,人躺坐在铺着兽皮毛毯的卧塌上,在马车颠簸中,晃悠晃悠着是昏昏入睡,把先生布置给她的功课差点忘掉九霄云外去了······ 眼见得她的小日子过得蛮惬意的,奈何,总有人不让她如意。 谢玉珩没想到都跟华闻阁坦诚汪彤儿身份,自己性取向是正常的。 没想到华闻阁关注他竟比以往还要来得严厉······· 第358章 考功名 谢玉珩以为华闻阁再也不会阻碍他跟小姑娘示好,哪想到华闻阁知道汪彤儿是女子后,防备他是更紧了,不留一丝一毫的机会,让他接近小姑娘。 气得谢玉珩每天沉着个臭脸,简直是黑云压顶,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冰冷气息。 唬得黄宇他们大气都不敢呼,因为爷,他这几天实在太可怕了。 总是黑着一张脸,沉默寡言,一不称心就皱眉睨人,自眼神放出冷箭,教人害怕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敢看他。心中期盼着:赶紧回到京城······ 这天,他终于趁华闻阁不备,身子一闪登上了汪彤儿的马车上。 呃? 汪彤儿只在途中停下马车跟娇娇去方便一下,回到车上便见谢玉珩手捧着先生给她的书籍,坐在那儿一本正经地看着呢! 见到汪彤儿惊呼出声,忙捂着她的小嘴,“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并挥手叫大美下去。 大美朝汪彤儿看,汪彤儿一见,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对着大美说道:“你先下去吧。” 大美见汪彤儿吩咐,这才走到小砚驾车的车辕那儿,“让俺来驾车。” 小砚见她那倾硕的身材,车辕还真是坐不下二人,再说,除了秀云,他还不喜跟任何女子有交集。因此赶紧把位置让给他,自己骑马去。 啧!没想到堂堂的世子爷也有怕的时候。 “谢大人,找在下何事?”汪彤儿好奇地问道。 她哪知道这人念她得紧喃! “彤儿,这次回京去恢复女儿身可好?”谢玉珩早就想这么说了,奈何时机不对。 正巧借助这次汪彤儿贡献出治瘟疫的方子,立了大功,恢复女儿身是最好的机会。 汪彤儿看了他一眼,一口回绝道:“不好,我还想考考功名!”一副吃了秤头铁了心的模样。 谢玉珩见她撅着小嘴瞪着一对水眸的小模样莫明的可爱,也顾不得她的态度如何,放下手中的书籍,自顾给她陈述着恢复女儿身的好处来:“彤儿啊,你看啊,你恢复女儿身可以跟你的爹娘相认,一家子团聚多好呀!” 汪彤儿很是赞同的,点点小脑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嗯,是很好,不过,我还是先去考功名再跟爹娘相认不迟。” 谢玉珩呀然:“彤儿,你个女子怎么一直都想着要考那功名干什么呢?难道你还捎想在朝为官不成?” “有何不可?”汪彤儿瞟了他一眼,自顾把先生给的书拿出一本来,认真看了起来。 “历朝历代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谢玉珩生怕她一意孤行,給她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谢大人呐,‘世界上本就没有路,走多了也就成了路’说不定从在下开始往后就有女子考功名,在朝为官。”汪彤儿盗用名人所说的话来堵他。 汪彤儿本来就没想科考,想那朝中官员拉帮结派的,自己没后台,去那里掺和干嘛?被明正帝撺掇着来了兴趣。想着:本姑娘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来尝试着古代科举的滋味。 汪彤儿见谢玉珩原本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是五味杂陈有了表情,带着促谐说道:“谢大人,实在不行,宫中不是有女官吗?进宫去做女官就是咯!” “啊!去宫中为女官?你想到不要想!”谢玉珩黑下脸来,把汪彤儿的一双小手握在掌心,生怕她真要去做女官似的,急急否决道。 汪彤儿也就这么一说,她怎么可能去后宫做女官? 话说,在后宫做女官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说是个女官其实跟宫女差不多的地位,只是不用以色侍人,不用跟那些宫女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后宫嫔妃。 不过,也差不离八。 你想啊,但凡受宠的嫔妃你得受她使唤,不敢有怨言,哪怕是宠妃身边的大宫女,你也要看她脸色行事,有官职比你大的内监,侍卫等等······更遑论还有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加之,整日跪来跪去的,一个不擦,小命不保!那等日子也是够酸爽的! “彤儿,女子要‘三从四德’就该待在家中从父,出嫁从夫,相夫教子,掌管中馈孝敬公婆······这些你理应懂得,当初本世子让你读的那些书白读了不成?”谢玉珩说出这番话时,不是厉声教训人的话音。竟然放缓语气,声音干净清冽,如同淙淙流水。 谢玉珩所说的这些都是这个朝代女子的写照,汪彤儿虽说是个现代人,奈何,凭她一己之力能抗拒得了吗? 再说,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法律标准,任何人都不可能违背······ 你总不会说:“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来吗? 因此,汪彤儿搭浮桥般的敷衍道:“谢大人说得是,在下记忆超群,肯定是忘不了。” 谢玉珩说得口干舌燥,奈何,汪彤儿跟他打游击。不反驳他,有时还顺着他的话。叫谢玉珩竟生出股无力感。 “彤儿,你看那些小姑娘穿红着绿,头戴珠花,多美呀!”谢玉珩知道小姑娘家家的有那个不爱穿漂亮的新衣服,头上插满珠光宝气的首饰的呢? 汪彤儿听到这,抿唇一笑:“谢大人,在下平常也爱穿红着绿的呀!再说,在下最讨厌那些珠宝插满头,像个花蝴蝶既难看,脑袋还难受。”说完,还做出难受的夸张模样。 谢玉珩听到汪彤儿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曾经叫她戴珠宝首饰时她的拒抗。 那时,亏自己还以为她是吃醋,嫌弃他买给别人的珠宝首饰比她好,小心眼,不愿佩戴的,原来她根本就不喜佩戴珠宝首饰。 真是误会她了······ 眼前的小姑娘夸张的表情,顿时让他的心情变好,看到她明媚的笑容,他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温热的大掌也轻轻揉捏起她软绵绵的小手来。 心情顿时好得飞起! 身上那股子叫人害怕的恐怖的冰冷气息,早在进了她的马车闻见让他心安的小姑娘身上的花香味,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尽管汪彤儿一直反驳他的话,他也不介意,身上温暖如春啊! 第359章 灭九族 汪彤儿趁机把自己的小手使劲往回抽了抽,心中也晓得自己的小手被他抓住想抽回来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主动放开,不然,自己挣扎也是徒劳。 谢玉珩做最后的努力,收起带着温和的表情,露出他惯有的冷肃,语气中带着点恐吓:“彤儿,你可知道,身为女子去科考,是犯了欺君之罪的!到时要诛九族的!” 他怕真吓着她,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身子往汪彤儿那儿靠了靠,面色凝重,声音更是听不出来的严肃。彰显着这件事后果的严重性,不可儿戏。 “呵呵!谢大人真会吓唬人。”汪彤儿微一笑,把手中的书籍放到膝盖上,委屈道:“谢大人,幸亏在下的心理承受力够强大的,不然还真是被你吓唬死!”汪彤儿抬起那对水眸瞪他一眼说道:“照谢大人这么说,在下考不是,不考更不是。想当初是明正帝亲口鼓励我考功名的,我要是不去考吧,没听皇帝的话,算是欺君之罪吧!我这是听皇帝的话道京城来科考,你又说我是欺君之罪,还灭九族······”说着说着,鄙称也不用了,直接称‘我’了。 汪彤儿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再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她就不信自己个新时代的大学毕业生,来到古代科举考不中! 话说,这可是个机会呀!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的机会抓不住,往后再想体验一回科举可就难了······ “再说,当初是谁带晚给我填鸭式恶补温习的?”汪彤儿诽腹道,趁谢玉珩一愣,忙把自己的小手给抽了回来。 谢玉珩愕然······被打脸了不是? 当初自己见皇上开心,小姑娘也开心,见他们开心自己也开心。也是为了皆大欢喜哄心中小姑娘一笑,就当是她小孩子过家家只要不考得一塌糊涂,面子上过得去,才带晚给她恶补的呀! 哪成想,小姑娘不但不考砸了,还那么的出彩······是自己所料未及的,失算了!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啧!没想到离开本世子爷几个月,到学会巧舌如簧了。本世子爷说了这么许多道理给她听,难不成都白费口舌? 想到这,脾气本来就威严冷酷,处事不惊的谢玉珩也破防了······ 声音高了几度道:“汪彤儿,难不成本世子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呵呵,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他这是要她认清形势,认清自己,她只是个小小的举子。 不是,只是他忠勇候府曾经的小婢女小妾室······ 汪彤儿哑然:没意思,没意思之极! 她依旧把手中的书籍拿起来举高,挡住自己的小脸蛋,把心思用在书本上,抱着随他说什么,将不再搭理的态度。 谢玉珩见她无声的抗拒,好像一颗焦雷砸在一团棉花上,软沓沓的。 无可那何叹息一声,黑眸低而沉地看着汪彤儿,和颜悦色道:“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不过,我说的那些话你仔细想想可对?”惯常称‘本世子,本督’的谢玉珩也忘了用尊称了。 他脑中有什么东西土崩瓦解,那颗再坚硬不过的心,此刻充满了歉意。 呃? 汪彤儿不由放下手中的书籍,不可思议地睁大那对水眸朝谢玉珩看去: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原则性强,威严冷厉堂堂的世子爷说着道歉的话吗? 今儿莫不是遇到个假的谢玉珩? 不怪汪彤儿如是想法,不管是自己穿越过来以后,还是原主的记忆里,从没遇见他说出跟人歉意的话来,更遑论是他的婢子小妾室? 汪彤儿抱着不跟他计较,话说万事留余地给面子说道:“谢大人毋须如此,你放心,万一到时皇帝怪罪也跟你谢大人没一毛关系不是?” 汪彤儿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皇帝要杀要剐跟你有关系吗? 小姑娘这是把自己跟她的关系踢在一旁,气急得渐渐攥紧了拳,胸腔的某一处骤然涌上一股酸涩。活了二十四载,他第一次尝到了为爱磨顿心肠,锥心刻骨的滋味。 “怎么没关系,你是本世子的小妾室。”谢玉珩看着眼前小脸渐渐变色的汪彤儿继续说道:“等这次回去,我就着媒人去汪家提亲,纳你为贵妾可好?” 在古代,贵妾的地位比一般的妾身份高,待遇好,有一定的地位,有一定的权势。 “吆呵,谢大人这是抬举在下,还给提了身份,啧啧,不简单哦!”汪彤儿无语之极······ 以为那次离开溱州之时已经跟他说清楚的,奈何,仍旧是鸡同鸭讲······没法沟通。 汪彤儿顿时生出股无力感······ 呵呵!没想到一贯惜字如金的谢玉珩跟自己费了这么大精力,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终于说出他今儿来跟自己说话的目的,便是重新纳自己为妾! 想到这,汪彤儿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待见地冷冷一笑,咬牙说道:“想纳我为妾,除非我死!”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把卧榻上的被卷往身上一盖,侧身朝里,不予理睬。 “你就这么不待见做本世子的妾?” 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事实摆在这儿。 “彤儿,本世子纳你为贵妾也是权衡之计,因为你的家世是不可能成为世子妃的。只能徐徐图之,待过两三年你有了本世子的子女,这世子妃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彤儿,你要信我!” 汪彤儿恨不能捂住两耳朵,什么人喃? 不管是做你的小妾室,还是贵妾哪怕是世子妃。谁稀罕? 再说,大饼随便你画得多诱人,本姑娘毫不动摇! 汪彤儿担心他在说出自己不爱听的话来,到时自己可就要忍不住叫他:“滚!”了。因此,身子往卧榻上一缩,伸手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赶人的意味很明显,谢玉珩一哽,只得黑沉下个冷脸,声音如冰渣似的喊停马车:“小砚,停车!” 第360章 碰壁了 大美听见谢玉珩语气冰冷地叫停马车,匆忙“吁”的一声,停下马车来。 转头便见到谢玉珩面沉如水地沉着冷脸下了马车来,这是跟少爷吵嘴啦? 呵呵!看模样肯定没吵过自家少爷······ 黄宇跟小墨见到自己主子爷悄摸摸的登上汪彤儿马车时,二人对视松了口气,不用再胆战心惊,小心谨慎提着个胆了。 话说,现如今主子爷只要不开心,遇到彤儿姑娘就如冰山遇到暖阳转眼间便融化了。 二人开心得真想高歌一首······ 哪成想此刻出现在面前,他们家的主子爷的脸蛋比当初还要冰冷至极,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深的寒潭······ 可想而知,自己主子爷是在彤儿姑娘那儿碰壁,碰壁了! 谢玉珩冰着个臭脸一直持续到了京城,依旧是面沉如水啊! 半途瞧见华闻阁夫妻俩鹣鲽情深,秀恩爱,撒狗粮。紧蹙眉头打定主意:从此以后再也不跟华闻阁俩口子待在一处做事了! 这日午后,终于远远的瞧见城门口,到京城了! 汪彤儿开心得飞了起来,再也不用看谢玉珩那个僵尸脸了。 日子过得真快呀,数数日子没几天便要进腊月。 唉! 自己还想着在永胜街买个黄金地段建个歌厅的愿望,今年怕是难实现啊! 只能想买俩铺子留给小雪做嫁妆。 想到了建歌厅,汪彤儿猛然间想起自己从溱州出发到了京城,诶呀!算算前后有一个多月时间,自己怎么就忘记没给便宜爹还有宁知府跟李伯父他们写书信报平安? 不说其他人,便宜爹肯定会担心的呀! 汪彤儿懊恼地拍拍额头,今儿到家晚上一定把书信写好,明日起早叫人送到邮驿那儿去,加银子请他们送急件。 马车哒哒进了城门,守门的差役看见谢玉珩跟几十个士兵侍卫,哪还用瞧路通? 还不是匆忙的把城门口拦着的拒马推开,把过城门的老百姓吆喝到一旁,先让他们一行人进城。 谢玉珩跟华闻阁还有徐锦珅季雨他们进城后先要进宫述职,汪彤儿跟早已换回女装的陈娇娇道别后,各归各家。 陈娇娇掀开马车窗帘,跟汪彤儿调皮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汪彤儿朝着她眨眼点头。 她知道陈娇娇顶着个老夫人身子,身子骨肯定被颠簸着吃不消。 因此,表姐妹俩挥手道别。 先说汪彤儿马车辘辘进了前门街,不一会儿便到了自己的宅子大门前。 驾车的小砚“吁”的一声,把马车停下。 大美从马车里一跃而下,走上前去,“砰砰”地拍着紧闭的大门。 “谁呀?” 不用说,是小聪的声音。 小聪边说边把大门开了个缝,小心地朝外窥视着。 “诶呀!是少爷回来啦!”小聪兴奋地大喊一声,随后。门“吱扭”一声打了开来。 小聪这么子大声一喊,顿时,从里面跑出来五六个人,齐齐激动地高声:“是少爷回来啦!” 小雪首先上来搂住汪彤儿的手臂,哽咽着:“少爷,您瘦了!” 秀云更是红着眼眶,拉起汪彤儿另一只手臂,红着眼眶心疼道:“少爷,你可回来了,想死婢子了! 许嬷嬷也走上前来,一脸的慈爱,“少爷,先进屋息歇,沐浴洗漱一番,老奴去厨房跟赵大娘一起准备您爱吃的菜去!” 小聪跟小敏忙接过话说道:“奴才们去烧水去。” 一直站在那儿的陈婆婆跟招娣终于挤过来,开心且心疼地说道:“少爷您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的,你们在家都好吧!” 汪彤儿看着他们犹如自己的亲人感动啊终于到家了。还是家好啊! 众人齐声回答道:“老奴(婢子,奴才)在家好得很!少爷放心。” 话说她们老实待在家中,除非买些必要的生活必需品,关紧大门,鲜少外出。 陈婆婆见许嬷嬷去厨房准备菜肴,她想着跟过去帮忙。在许嬷嬷身后招呼道:“老姐姐,俺去烧火。” 汪彤儿刚刚好像听见许嬷嬷说什么:赵大娘,这是找了个厨娘? 不过,她也没过问,这几日坐在马车上颠簸得浑身要散架且屁股疼······ 正被小雪跟秀云两人搀扶着往自己的寝房走去,猛然见心有所感地回眸一瞧——啊?那不是自己日夜所念的娘亲吗? 娘,娘哎! 汪彤儿喜极而泣,在心里默默地喊着······ 奈何还不是相认的时候啊!不过,也快了······ 从厨房那儿快步走过来的赵雯,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泪流满面,痴痴满脸慈爱地看着汪彤儿。 小雪见汪彤儿停下身子,也跟着转头去看,见是新来的厨娘赵大娘,奇怪地问道:“赵大娘你怎么啦?” 赵雯被小雪这么一问,赶紧回过神来,收敛起情绪,慌忙用衣袖擦起眼泪,声音还带着点颤音:“咳,你瞧俺,刚刚烧火被柴火给醺着了,这不是着急跑来见少爷吗?” 原来,那日汪彤儿离开后,汪重回家把秦玉就是自家女儿的事告诉赵雯。 赵雯一听哪还在家坐得住,随即便问清楚父子俩女儿的住处,她要亲自上门打听清楚。 因为女儿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女儿又怎么改名叫秦玉的? 女儿这大半年的时间在哪儿生活的? 女儿怎么会被皇帝派往蒙北那个荒蛮之地的······ 所有这些,她一刻也等不了。 下午她就动身依照父子俩说的地址,问了几个人,寻摸到汪彤儿宅子门前,没想到赵雯到了汪彤儿宅子大门前,大门紧闭,于是她轻轻地敲了敲门“砰砰”,从里面传来一声妇人声音:“谁呀!”不过,这声音听着好像有点熟悉。 门“吱扭”一声响,从门里探出个老妇人的半个身子来,咳,可不就是熟人吗? “陈婆婆!”赵雯兴奋得便大声喊起来。 赵雯在忠勇候府时虽者跟陈婆婆不在一个院中做活,不过每月也是会遇上几个照面的。 再说,赵雯也曾是忠勇候府的名人。 第361章 新厨娘 赵雯原是已故老夫人的贴身大婢女,平常院子里哪个见到她不是客气地换他一声:“阿雯姑娘。” 只是临要出征去前方的忠勇候看中她的美貌,动了心思想要纳她为妾跟他一起去边疆。 赵雯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便求到夫人容氏那儿。 于是嘛最后嫁给侍卫汪重为妻,转夕从一个月例最多的一等丫头,降为厨房打杂的粗使婆子······ “嘘!”陈婆婆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用食指竖在唇上,走出来转过身,把大门从外面带上,随后拉着赵雯的手走到一边角落里跟她悄声问道:“汪家的,你怎么寻到这里的?” “陈婆婆,妹子是来打听那个秦玉是咱彤儿吗?”赵雯双手紧紧握住陈婆婆的手,急切地直白地问道。 “这,这个嘛······”陈婆婆迟疑了。 赵雯一脸的期待:“陈婆婆,你只要告诉妹子我是还是不是。” 陈婆婆不敢造次,要是自己私自把汪彤儿的底给揭露出去,世子爷回来还不剥了自己的皮? 不告诉他呢? 又说不过去,毕竟她是彤儿姑娘的亲娘。往后总有相认的时候。 陈婆婆为难起来······ 诶? 要是赵雯自己认出来,不是经过俺的嘴说出去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陈婆婆看着着急红着眼眶的赵雯跟她说道:“汪家的,宅子里刚巧要寻个会烧饭的厨娘,你愿意吗?”陈婆婆是知道她在忠勇候府时是在厨房做活计的,对于烧菜做饭,应当难不倒她。 “愿意,愿意的,怎么会不愿意?”赵雯激动地拉着陈婆婆的手连连点头:“谢谢,谢谢陈婆婆!” “哎,谢俺做啥?好,就这么说定,你明日早晨过来,就说是俺找你过来做厨娘的就行。” 因为昨天彤儿姑娘离开时,吩咐找个会做菜的厨娘过来,因此,许嬷嬷便让对京城熟悉的陈婆婆去找人。让她去人牙子那儿或是找个普通人家签短契的也行。不管男女只要手脚干净利落,烧得一手好菜就成。 赵雯也是巧,刚巧遇到陈婆婆听见敲门声,不然,她懵懵然敲门进来,还真没借口。 “好好,真是太好了!谢谢老姐姐你!” 赵雯怎能不兴奋?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呀? 只要能进得门来,往后天天能瞧见女儿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赵雯回去就跟汪重父子俩说出这大好的消息,汪重虽说舍不得她再去受累,可是为了女儿怎会不同意她去那儿做厨娘? 等第二天一大早,赵雯拎着一个包裹敲门时,许嬷嬷一眼就瞧中了她。 诶吆喂! 这京城里连个上门做厨娘的妇人都这么好看! 不用说,一眼就看中,把她留了下来。因此,宅子里有了个新厨娘。 正在那儿帮着打扫院子的招娣见到赵雯,差点惊讶叫出声来! 招娣对赵雯可是比陈婆婆还要来得熟悉,原因呗当然赵雯在厨房打杂,厨房里对赵雯很是照顾的糕点师李大哥就是招娣的亲爹呀! 招娣打小哪次去厨房见到赵雯不是:“汪婶子,汪婶子的”乖巧地喊她? 她俩能不熟悉? 此时赵雯见到自己失而复得心心念念的女儿近在眼前,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 还是招娣眼尖地上前一步扶住赵雯摇晃的身子,关心地问道:“汪婶子,你还好吧!” 招娣称呼赵雯为汪婶子也无碍,那日赵雯来时便跟许嬷嬷说过:“俺夫家姓汪······” 汪彤儿立马走过去,从招娣手中扶住赵雯是身子,嘴里吩咐道:“快去泡完糖水来给娘,给赵大娘喝。” 汪彤儿知道娘亲有轻微的血糖低,肚子饿了或者情绪一激动便脚底无力······ “好的,婢子这就去。”招娣听汪彤儿吩咐赶紧往厨房那儿小跑过去。 小雪跟秀云哪能叫汪彤儿亲自搀扶赵雯? 再说,少爷鞍马劳顿刚刚到家,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二人心照不宣走过来扶住赵雯的身子便往堂屋走去。 “堂屋里烧碳没有?”汪彤儿本来想把娘亲给扶到自己的寝室里去的,见俩个丫头把娘亲直接搀扶到堂屋里,忙出声问道。 “没。”秀云转过头来回答道。 汪彤儿吩咐道:“还是把赵大娘搀扶到内室吧。” 小雪跟秀云到也不往别处想,她们都知道少爷心善。 不过,心中还是有点奇怪,因为少爷的寝室除了她们几个知晓内情的人,其余人是严禁进她的寝室的。 小雪跟秀云也没把赵雯扶到寝室里汪彤儿的床上,而是把她扶到外室的木塌上。 汪彤儿见木塌上只铺了一层毯子,自己去里间寝房捧来一条被卷盖到自家娘亲身上。 “不用,俺不冷。”赵雯抬头对着自家女儿说道。 只是,这么抬头看时,猛然间僵住——彤儿她怎么有男子的喉结? 秀云心细地见赵雯怎么脸色比刚刚还有惨白? 难不成生病了?抬头看着自己少爷,见少爷一脸的凝重,正伸手往赵雯的额头抚去。 “秀云,去找小砚,叫他请个大夫来替赵大娘看看。”汪彤儿此时也没了主意,摸着娘的额头也不烫,不知道娘亲是血糖低还是生病了呢? “俺没事,息歇一会儿就好了。”赵雯看着汪彤儿的小脸说道:“少爷,你先去梳洗吧,出门这么多日该多辛苦,这回家还没歇口气,哎······” 汪彤儿确实是浑身如散架,恨不能赶紧泡到浴桶里去去疲惫。不过,见到自己娘亲后,把所有的疲惫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招娣把刚泡好的糖水端过来喂给赵雯喝,汪彤儿忙接了过来,正准备喂她喝时,赵雯知道女儿肯定有苦衷,不然不会不跟家人相认的,因此,忙从她手里接过碗说道:“还是让俺自己端着喝,方便。” 不一会儿,小砚便请来附近药铺子里的老大夫。 老大夫很是认真的给赵雯把脉,看她的舌苔,再翻看她的眼敛。再问问赵雯感觉那儿不舒服······随后便走到案桌那儿开药方子。 第362章 华青青 汪彤儿轻声问道:“老先生,赵大娘身体怎么样?” 老大夫刚刚只顾着看病人,哪注意到汪彤儿?见她问起,这才抬眼望了眼汪彤儿,眼眸里满是惊诧:世上竟有如此出挑的男?随后便垂下眼眸,淡定地回答汪彤儿的问题:“这位妇人身体到没多大毛病,只是思虑过重。内火过旺,脾脏也受损,需要好好的调理方行。” “啊?严重吗?”汪彤儿一听,担心极了。 那位老大夫以为主子怕下人生病过病气给她,忙摇摇头说:“无碍,只要好好的喝药调理就行。” “那行,大夫,不管什么药,您老尽管开。”汪彤儿这才把紧吊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 老大夫一听,微微一讪,知道误会这位少爷了。 汪彤儿等老大夫开了药方子后,便对着门外喊道:“小聪,随老大夫去抓药。” 小聪在外面高声答应:“好唻,少爷,奴才知道了。” 许嬷嬷在厨房里听见招娣说是新来的厨娘生病了,立马走过来,关心地走到赵雯那儿轻声自责道:“赵大娘,咳,都怪老身没注意到你身体不舒服。”见老大夫开好药方,忙把诊金跟拿给他,“谢谢老大夫,老大夫贵姓?” 话说她们人生地不熟的,人吃了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这往后身体有什么毛病还是要请他看病的。 “不用谢,老夫鄙姓王。”老大夫把东西收拾起来放到要匣子里,对着许嬷嬷点颌回答。 “是王大夫,往后还会麻烦您的。”许嬷嬷跟他套着亲呼。 “好说好说······”王大夫对着许嬷嬷点颌,拎起药箱子举步往外走去。 赵雯见许嬷嬷自责,忙摇摇头说:“谢谢许嬷嬷,俺这是老毛病了,无事。” 等送走老大夫后,赵雯对着汪彤儿说道:“少爷,俺还是回房去把,耽搁少爷你息歇。” 赵雯心想着在这儿人多嘴杂,不好问女儿那喉结是怎么一回事? 只能私下趁无人时悄悄问她,不然自己还真是放不下心来。 汪彤儿虽说心里舍不得,想想娘亲睡在这木塌上也不舒服。 再说,既然娘亲都找上门来,还愁不能天天见到她? 因此吩咐招娣道:“招娣,把赵大娘的屋子里送个炭盆去,你就待在那儿好生照顾赵大娘。” “好的少爷,婢子这就去。”招娣爽快地答应着。 不用汪彤儿吩咐啊,她怎么能不用心照顾汪婶子? 不说汪婶子是少爷的亲娘,想起自己小时候,娘亲没时间给自己梳小辫子,自己经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溜到厨房那儿,都是汪婶子给自己梳发扎童髻。 ······ 再说陈娇娇到家后,好巧不巧的见家门口刚刚停了三四辆马车,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率先走下一位三四十岁的儒雅干练的中年男子,他走到旁边一辆马车那儿,掀帘,取下马凳子,躬身迎下一位年轻貌美,只是面色很是憔悴的小妇人,那小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 最后下来马车的竟是自己在无为山庄吟风阁里的俩个嬷嬷跟俩个小婢子。 小婢子梅儿下得马车先去把那位小妇人的孩子抱到怀里:“小姐,让婢子抱小小姐。” 陈娇娇仔细一看,那中年俊秀的男子不是待在老家无为山庄的华安管家吗? 难不成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把老家的琐事都打理好了? 陈娇娇想到这,放下马车帘子,准备下马车,招呼一声华安,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的华安正要上前去拍门,那位年轻的小妇人听见身旁马车的声音,回头看见小美从马车里搀扶下来的陈娇娇,霎时睁大双眸:“哇!娘啊!”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嚎哭着扑进陈娇娇的怀抱里······ 小美抢先一步,就要把人拉开,懵懵不知所云的陈娇娇立时想起来这便是原主的宝贝小女儿华青青呀! 赶紧制止小美,伸出两臂搂住她的颤抖的身子。 “乖,有什么委屈咱进屋说话。” 陈娇娇一秒进入剧情,扮演个慈母来。边安抚她边说道:“诶!果真是咱青青!在路上娘还跟你爹说道,叫他写封信去你二哥那儿,让他立即去你那儿看看是怎么回事?这几年来怎么连娘家都不回?要是女婿欺负你,就叫你二哥把你母女俩带回来,派人送到京城。咱华家难不成养不活一个女儿吗?” 华青青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泪眼婆娑,听到娘亲说的这番话,既激动又委屈,只能眼泪先决堤似的哗哗流啊! 诶吆喂!她这是受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呀! 难不成自己担忧的事是真的发生了?不然,华青青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娘家来啊? 再看她一脸的憔悴跟郁郁寡欢,什么都别问,她心中有数了。 不知道是自己想通了,还是原主的记忆的干预。陈娇娇此刻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自己现今的身份当中去了。 她心疼地忙不迭把华青青搂怀里:“乖,乖啊,别哭,等你爹从宫里回来,咱们有仇报仇,要是女婿待你不好,咱就跟他和离。跟他拜拜了你!” 陈娇娇自己都惊讶于这句话说得多丝滑······这还是自己一个未婚小姑娘该有的语气吗? 华青青本来就因为担心一贯谨遵礼教,严以律己的父亲不准她和离,此刻听到娘亲这么一说,忙收敛眼泪,满怀希切抬起脑袋看着陈娇娇:“嗯,女儿听娘的话。” 华安终于等到机会,插上话了,上前躬身一揖道:“在下见过夫人,夫人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啊!你怎么跟青青一起过来的?”陈娇娇奇怪地问道。 华安正准备回答,杨嬷嬷跟何嬷嬷还有抱着孩子的小梅跟小菊激动地上前来对着陈娇娇一福:“老奴(婢子)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可想死婢子了!”小菊泪眼汪汪的拉起陈娇娇的衣袖撒娇地说道。 “是呀,我也想你们呀!”陈娇娇赶紧安慰道。 第363章 外祖母 此时,华府大门吱扭一声响,守门的小厮听见门外动静,打开大门见是老夫人回来了,忙不迭地上来请安:“奴才见过夫人。”随后,赶紧着人去通知大少爷:夫人回来了! 华安走到陈娇娇身旁,边往里走,边简明扼要地把事件来龙去脉说给陈娇娇听:“夫人,您跟老爷离开没两天,小姐便来到无为山庄找您跟老爷······小的怕小姐一个女子独自上路不安全,所以加紧的把琐事处理完毕,随后便陪着小姐往京城里赶来。” “嗯,原来如此,辛苦华管家了。你们都先进来,进去先洗嗽一番,吃完晚膳后叫孔嬷嬷安排你们住宿。”陈娇娇对着华安带过来的一众下人们说道,说完反手握住华青青的小手便往院里走去。 华青青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还没教自己的女儿莹儿叫外祖母呢! 忙把空下来的一只手对着被小梅抱在怀里的女儿招招手道:“婷婷,快来叫外祖母。” 陈娇娇只顾说话,也把小外孙女给忽略掉了。忙放下华青青的手,转过身来,弯下身子笑眯眯地长开双臂朝着小外孙女喊道:“婷婷,到外祖母这里来。” 话说,这要搁在之前,华青青被小婷婷喊声“外祖母”自己得做好久心里建设。 跟之前华涛跟华莹兄妹俩叫声“祖母”时,自己都是做足心理准备,红着小脸答应。更不用说比自己还大上十几岁的便宜儿子跟儿媳妇称呼自己一声:娘!”“婆婆!”一样啊! 小婷婷朝娘亲看看,华青青对着她点点头,她才从小梅怀里下来,黑葡萄似的俩只大眼珠子怯怯地看着陈娇娇,摇摆着小身子扑进陈娇娇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道:“外祖母。” “诶,婷婷好乖哦!”陈娇娇忍不住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 这孩子自从生下来就不受祖母待见,嫌弃她是个女孩子。不用说平常抱她,根本看都不愿看孩子一眼。 陈娇娇怀里搂着还有奶香味,软得不像话的小婷婷,心疼啊! 看她小模样,就知道这小婷婷在家肯定不受待见,这么小的孩子还会看人眼色······ 小美心疼自己夫人,忙伸手从陈娇娇手里接过孩子,奈何,这孩子还有点认生,小梅赶紧从小美手中接了过去:“这位姐姐,还是让婢子来抱小小姐。” 小梅刚开始抱婷婷时,婷婷也认生。不过,这一路上相处,小婷婷也渐渐接受她们几人抱着她。 华钰来得倒是快,只见他手撩起袍摆一路小跑着往大门这儿赶。 母女俩刚刚绕过壁照,陈娇娇抬眸就看见便宜儿子华钰在前,媳妇孔璇在后。 “娘,娘哎!” 没想到华钰见到陈娇娇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您老不声不响的离开,吓死儿子啊!” 原来那天陈娇娇悄悄离开时,留了封书信给便宜儿子。信中说:娘不放心你爹的身体,跟着去照顾,望儿子莫要担心。另,帮为娘把静心堂整理出来······。 陈娇娇见便宜儿子如此,自己也是内疚啊! 孔璇见自己夫婿跪了下来,也赶紧的对着陈娇娇跪下,抱怨道:“婆婆,你这不声不响地离开,害得相公日夜担心。别人还以为是儿媳伺候不周。” “啊?” 陈娇娇呀然······ “孔璇,你这说的什么话?”华钰一听,立马沉下脸来生气地直呼其名,呵斥道。 “呵呵,奇了怪啦!本夫人去哪儿还要跟你打个请假条不成?再说,这华府可不是你孔璇的陪嫁,也不是你们俩口子的置业。就算是你们两口子的置业,老娘住也是理所当然!”此刻这小脾气上来,沉下脸来诘问道。 她忍孔璇好久了,不说从前,单说彤儿姐上门来时,她那小家子气,生怕彤儿姐是来吃白食的。 难不成她以为我这婆婆性子软好欺负? 陈娇娇就奇了怪了,不是说古代人重孝心的吗?媳妇畏婆婆如虎的吗? “小美,去宫门前等老爷,见到老爷叫他立即回府!”陈娇娇本来浑身就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的泡个澡,舒舒服服的在床铺上睡上一觉,没想到却遇上这么个糟心媳妇。 陈娇娇忍不了,这个家得把规矩给立起来,不然自己跟华青青母女俩往后的日岂不闹心? “是,夫人。”小美心里也是对大少奶奶有微词,奈何自己只是个下人。 她想起每回夫人去大少爷那儿,这大少奶奶有哪次不是对着夫人嗑穷? 哪回夫人不是给她银子补贴家用? 其实,那时陈娇娇只想逃离华闻阁这个老者,自己接受不了,只能去两个便宜儿子那儿躲难去。哪管孔璇那算计的眼神,即使知道,也是抱着拿银子寻个暂住地的打算。 因此,到让孔璇以为婆婆是个软性子好欺负的。 她哪想到此一时彼一时,时过境迁啊! 如今的陈娇娇终于放下心结,开始尝试着接受华闻阁这个老者为自己的夫君。 “娘,您老千万别生气,她也是心中着急,慌不择言。儿子来搀扶您先去息歇。”华钰赶紧起身陪着笑脸,伸臂来搀扶陈娇娇。 陈娇娇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个护老婆的忠犬。 “大哥,大嫂。”华青青忐忑地喊了声华钰跟孔璇,她见到大嫂这模样,担心大嫂会容女不下她们母女前来投靠娘家。 华钰还以为是婢子搀扶着老娘的,没成想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妹,惊诧道:“啊?是小妹?” “嗯,大哥,是妹妹我回来了。”华青青看着面前从小爱护自己的大哥,瞬间红了眼眶。 孔璇见到小姑子也寻上门来,打眼瞧了瞧华青青,一见便是落魄的模样。 心中着急哦! 这回没看走眼,小姑子这是上门打秋风的······ 孔璇再不心甘,也要先露出个笑脸来打声招呼:“诶吆,是涛儿他小姑来啦?” “大嫂。”华青青轻声喊道。 “婷婷来,这是你的大舅舅跟大舅妈。”华青青赶紧从小梅手中把女儿抱过来放到地上,让她叫人。 第364章 外孙女 小婷婷乖巧地奶声奶气叫人:“大舅舅,大舅妈。” “诶,婷婷,到大舅舅这而来。”华钰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外甥女,低下身子把她抱起。转头朝孔璇说:“璇儿,记得去给孩子拿份礼物。” 华青青一听,忙摆手说:“大哥,大嫂,不用。” 陈娇娇插话道:“青青,不用客气,他们给外甥女见面礼物是应当的。” 她倒要看看孔璇舍得拿什么礼物给孩子的见面礼,假使是三文不值二文的东西,别怪老娘翻脸。 陈娇娇跟汪彤儿表姐妹俩性格差不多,喜欢阳光喜欢温暖的人,最不喜欢像孔璇这种人来往。 等陈娇娇一行人到了主院清宁院时,下人们也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了进来。 朱嬷嬷见夫人回来了,小跑着过来,红着眼眶对着陈娇娇一福道:“夫人您出门怎么不带老奴跟着伺候?” “咳,那个,不是急嘛!”陈娇娇只能这么解释道。 孔嬷嬷抬头见到老姐妹,开心地招呼一声:“吆,杨嬷嬷跟何嬷嬷也来啦!” 二位嬷嬷见到孔嬷嬷也是咧嘴打招呼:“孔嬷嬷别来无恙啊!” “老身好着呢!”孔嬷嬷乐呵呵道。 陈娇娇吩咐道:“孔嬷嬷,先派人带着大小姐去静心堂去,杨嬷嬷跟小菊小梅跟过去伺候大小姐。哦,还有送几盆炭盆去,别冻了小孩子。”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安排。”孔嬷嬷对着陈娇娇一福就要离开。 陈娇娇又吩咐道:“你顺便把她们几个安排住宿,去洗漱一番。” 随即对屋外几个小厮说道:“领华管家去听松院息歇。” 陈娇娇先把华安安排道当初汪彤儿住的院子里去,她是知道那个小院子里主院不远,最主要的是已经整理出来能住人。 最后才吩咐院子里的婢子嬷嬷们准备洗澡水,先送到静心堂让她们母女俩沐浴。 陈娇娇吩咐下人们把屋子里的炭火燃足,室内温暖如春,这样子她等会洗澡不冷。 唉!此时的自己不是从前的小姑娘受得住冻······ 想那时自己跟彤儿表姐大冬天里,齐B短裙,长筒靴外罩一件过膝羽绒服或者是长款羊绒大衣,寒冷的冬季不经意间就过去了。 刚刚见到华青青时,早把疲倦抛之脑后,此时泡在浴桶里是浑身哪儿哪儿都酸爽······ 孔嬷嬷安顿好华青青,留下许嬷嬷她们在那儿伺候,赶紧过来照顾夫人。 给陈娇娇浴桶里加了几次热水,陈娇娇舒服地感觉活了过来。 “孔嬷嬷,我离开后,叫你打探府中有多少下人,他们月例银子是多少,你打听清楚了吗?” “回夫人的话,老奴第二天就打听清楚了。” 孔嬷嬷还真没想到大少奶奶这么会过日子,家里除了管家富贵是每月二两银子,其余只有她贴身的一个嬷嬷跟婢女是一两银子,其他人竟然都是三百文······ 再说家里的伙食,也是一言难尽。 夫人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做下人的就没吃到过一次荤。 之前跟着夫人去大少爷府里,由于跟在夫人身边,用膳什么的还算过得去,她倒也没注意大少奶奶对下人们竟然这么苛刻。 孔嬷嬷哪知道,陈娇娇每次去儿子家,哪回不是用银子买个相安无事? “嗯,我知道了,孔嬷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夫人,老奴不辛苦,只是夫人您跟着去那么远的地方才是辛苦啊!” 华闻阁到家时,孔嬷嬷正在用干净的面巾在帮陈娇娇擦头发。 他在回来的路上听小美简单地说了家里发生的事,当小美说起儿媳妇指教老妻的话时,顿时怒火中烧:跟老夫成亲将近四十年的老妻,自己从没对她高声过,更遑论指责埋怨她? 反了天她! 只是自己一个做公公的人,怎么也不会没谱的去教训她,只能拿儿子出气了。 华闻阁一进华府大门,见到儿子华钰,还没等他孝顺地跟老父亲磕头道声辛苦。 华闻阁面沉如水声音冰冷至极地冷声呵斥道:“带着你的媳妇去祠堂里跪着!” 华钰:“······”个什么情况?儿子不要面子? 管家富贵:大少爷好歹也是四品官员······ 孔璇惊愕的同时问道:“公爹这是为哪样?” 心中诽腹道:我家相公咋的啦? 府里一众下人们对着华闻阁齐齐见礼:“见过老爷。”随后,便识相地躬身退让一旁。 他们心中有数了,得罪谁千万别得罪夫人!之前他们都是看大少奶奶的眼色行事,如今肯定是要看夫人的眼色做差事了。 华府里的下人基本都是华钰从自己府里带过来的,在他们心目中孔璇才是自己的主子。 如今得认清形势,这个家的掌权人肯定是老爷跟夫人了······ 其实,这些下人心里还是有点子羡慕夫人从老家来的嬷嬷婢女们,你看,她们虽然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比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了不是一个档次。 孔璇本就是个节俭的人,下人们的衣服不是每年换季各一套,而是每隔两三年才给她们换上新衣服。并且,衣服的布料也是布匹铺子里打折的陈货,买回来让她们自己做,或者是叫府里的绣娘做。 话说,不管是原主还是如今的陈娇娇,为无为山庄上所有的下人们哪年换季每人不换上一套新衣服? 因此,她们身上的衣服肯定比孔璇身边的嬷嬷婢子衣服鲜亮咯。 华闻阁听见孔璇的带着气愤的问话,理都没理睬她,一甩袖摆,撩起袍摆就往自己的主院快步走去。 进门便急急地温声唤道:“娇娇!”见老妻正坐在矮榻上,披散着一头柔柔的长发,诶唷——老妻依旧美如故啊! 不过,也放下心来,刚刚小美跟他说起家里的事时,他还担心老妻别气出好歹来。 “老奴见过老爷。”孔嬷嬷忙放下手中的面巾,对着老爷敛衽见礼。 华闻阁对着她点点头,挥手叫她先离开。 自己走上前去拿起棉巾站到陈娇娇身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起半干的头发来。 第365章 老实人 华闻阁这些日子每逢陈娇娇洗头发,有哪次不是亲自给她擦干那一头密密的长头发? 他熟能生巧,用什么巧劲才不至于弄疼她的头皮。 “娇娇,为夫已经把那个不孝子罚去跪祠堂了。”华闻阁以为老妻气着了,担忧地说道。 “呵,跪祠堂能解决问题?”陈娇娇轻嗤一声。 “是呀,娇娇说得对,跪祠堂是不能解决问题,这不华安来了吗?这个家让华安管,内宅,为夫担心娇娇你身体吃不消,为夫暂时先管着可好?”华闻阁声音醇醇地跟她商议道。 “不好,你已经在朝为官,哪有时间管着内宅的鸡皮蒜毛的事?还是妾身来管吧!” 陈娇娇也不端着别扭了,既然要好好过日子,就得拿出姿态来,跟华闻阁把她刚刚的想法说给他听:“既然咱们都到了京城,加之青青母女俩也来了。为了后宅的安定,还是把华钰俩口子喊过来把话说清楚,省得三不五时的闹腾,不但自己心衰,传出去对华家的名声不好。” 华闻阁一听,眼眸亮亮的。 诶唷,老妻这是想通了······ 嗨!真是太好了! 当初在无为山庄她不愿管事,还不是华安跟自己管着的吗? 没想到这次蒙北之行收益颇多啊! 自己的老妻自从回京城后,紧跟着再去蒙北,对老夫的改观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啊! 仿佛跨越沧海桑田······欣慰! 陈娇娇哪知道站在身后老者华闻阁如‘守得云开见月明’般的欣慰? 她转夕一想,还是先问问便宜女儿华青青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解决家里的琐事。 于是,跟身后帮自己擦头发的华闻阁商议道:“老爷,还是先把青青喊过来,问问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嗯,为夫正有此意。”华闻阁赞同道,随即便对着门外喊道:“孔嬷嬷,去请小姐!” “嗯,好的老爷。”孔嬷嬷在门外答应一声,她好久都没听见夫人在老爷跟前心无芥蒂开心大笑,心中替老爷夫人高兴啊! 不一会儿,华青青抱着女儿走进来,她抬眸见到自己的爹爹,放下手中的孩子,跑上前去跪在父母面前,对着华闻阁委屈地哀声啜泣了起来:“爹爹······” 华闻阁也是虎目含泪,站起身把女儿扶起身,声音沙哑地说声:“乖,爹爹的乖女儿啊,你受苦了······” 华闻阁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成天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宝贝女儿? 出现在他面前是一脸忧虑,愁肠满结失去活力的小妇人。 哎!华闻阁心疼地暗暗叹了口气。 陈娇娇红着眼眶上前搂住她,劝慰道:“乖,别哭,万事有爹娘给你做主。” 小莹儿见娘亲哭,她眨巴着无邪天真圆溜溜的眼珠子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华闻阁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外孙女,走过去,怜爱地把她抱到怀里,双手颠簸着:“乖啊,宝宝不哭。” 惭愧啊,他竟然记不起外孙女的名字······ 陈娇娇安慰好华青青,让她坐在身边,开导她:“青青,有什么事慢慢说给爹娘听。” 华青青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爹娘,含着泪轻轻点头说道:“嗯。” 随后啜泣着便把她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给自己的父母亲听:“当初爹爹看他老实,只是他人是老实,在衙门里也不知变通,受人排挤回家就会唉声叹气······刚嫁过去时婆婆见自己儿子做官就张扬得不行,之后见女儿怀孕时,便送了二个丫头进来给他做通房,等女儿我生下莹儿后,又纳了一房小妾进门······如今见女儿没给她周家生儿子,竟然要给他儿子娶平妻······不但如此,她竟然拿着女儿的嫁妆去给那户人家下聘······呜呜,说什么媳妇的嫁妆就是周家的,不分彼此。女儿到哪忍下这口气,便带着莹儿投奔爹娘!”华青青声音哽咽着说完,眼泪随即簌簌落下来。 她满怀希望赶到无为山庄时,却被告知爹娘已经动身去了京城······ 华闻阁一听,顿时五内俱焚,眉眼凌厉紧皱,眉头隆起了川字,恨声问道:“他娘如此对你,那周逸是怎么想的?” 华青青泪珠潸然:“他是个孝子,从不反驳婆婆的话。只是叫女儿忍忍。” 华闻阁只恨自己当初真是瞎眼,见周逸人老实,孤儿寡母的家里人口简单女儿嫁给他肯定不会受委屈,哪成想不但受委屈竟然受婆婆搓磨!还是那种不把媳妇当人看的那种! 诶——! 华闻阁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老夫竟然看错人,他竟是个表里不一的假面虎······ 陈娇娇知道当初华闻阁是一腔殷殷舔犊情,拳拳慈父心。想给女儿找个老实夫家渡过平安一生。 奈何,不如他愿啊! 同时,心中也鄙夷着:杀千刀的渣男······ “青青,你如今是怎样打算?还想跟他过下去吗?” 陈娇娇还是要先问清楚她的想法,如果她不想和离只能叫老二华诚去敲打周逸一番。 只是,这样一来,不用说华闻阁憋屈,自己心绪也难平,忍不下这口恶气! 青青往后的日子是委屈求全过一生啊! 没想到华青青收敛起泪眼,语气坚定地说道:“爹爹,娘亲,女儿要和离!” 陈娇娇一听,立马欢快地出声附和道:“和离好啊!这才是咱华家教出来的有脾气的女儿!” 她不但如此,随后把从彤儿表姐学来的那一套心灵鸡汤喂给华青青听:“咱们青青这么聪明美貌,嫁给他已经委屈。再说,青青啊,这世间有大好山河,有美酒佳肴,而不是只有男人的······” 本来轻意不变脸色的仙风道骨的华闻阁,此刻是怒发冲冠!被陈娇娇这么插科打诨,竟然破防······把那股怒气瞬间消失不见。 还是自己的老妻聪明,会开解人啊! 华青青听见娘这么一调侃,也“扑嗤”一声破涕为笑。 第366章 打嘴仗 华闻阁听女儿语气坚定,放下心来,朗声说道:“好,爹爹就等女儿这句话,为父早就写好寄给你二哥的书信,如今再寄去一封和离书,一并叫你二哥给他送去,从此以后你仍旧是我华闻阁的宝贝女儿!” 华青青一听,把之前的担忧爹爹不同意自己和离,说不定还会劝说自己回去的忐忑心情都抛开,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精致的小脸蛋也来了神采,赶紧起身跪在爹娘跟前喜极而泣:“女儿谢谢爹爹,谢谢娘亲!” 陈娇娇边拉她起身边责怪道:“傻丫头,跟爹娘还说见外的客气话?” 屋内顿时传出欢乐的笑声,隔着厚重的门帘都传了出去。站在门外伺候的孔嬷嬷跟蛋子他们紧吊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去了。 刚刚洗嗽好来到清宁院的华安,听见里面的笑声,也放下心来,知道小姐被老爷夫人开导,已经解开心结,云开雨霁了。 华安也算是看着华青青长大的,那时的小姐是多么活泼开朗······ 在途中,华安也试探着开解开解小姐,奈何自己身为男子也是身为下人,有些话不好说啊! “蛋子,去祠堂把大少爷跟大少奶奶叫过来!”华闻阁捋了捋他的短须,对着门外唤道。 “好勒!”蛋子高声答应,立马往祠堂方向跑去。 盏茶的功夫,忐忑不安的华钰跟一脸委屈的孔璇被下人扶着走了进来。 陈娇娇见便宜儿子俩口子像个败兵的模样,不由鄙夷又好笑:这才跪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光景,腿到残了?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华钰说完又要下跪,华闻阁摆摆手道:“坐吧。” 孔璇也敛衽道:“公爹婆婆在上,刚刚都是儿媳不好,望二老见谅。” 陈娇娇只是个半路出家的便宜婆婆,想着只要孔璇往后不再使小心事,也是不想跟她计较。 不过,还是要磨磨她的小家子气。这毕竟是在京城,往后要跟那些高门贵妇打交道,她这言谈举止,到了外面还不被别人嗤笑? 话说,孔璇出去跟那些贵妇打交道,不仅仅是代表着她自己也是代表着华府的脸面! 陈娇娇心中是这样子打算的,她把华府当成一个即将上市的公司,她跟华闻阁便是CEO。 华家儿女是公司里的主要成员也就是懂事,那些下人肯定是普通员工了。 京城里的世家贵族每家都是上市公司,因此,自己家的公司要有团队精神。不能有人拉后腿。 即使不能挤进那些上市大公司,也不能掉队不是吗? 孔璇要是知道婆婆嫌弃自己小家子气,肯定会在心中暗自翻个白眼,辩解道:相公就拿那么多俸禄,一没铺子弄外快,二没田庄种粮食。府里这么多人的花销不精打细算行吗? 华闻阁对着门外问道:“华安在吗?” “老爷,小的静候您吩咐。”华安在门外躬身答应道。 “进来!” “是,老爷。” 华安听见自家老爷喊他,忙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双手拢着,站在一旁。 华闻阁跟陈娇娇高坐在上首的黄梨木太师椅子上,威严地扫了眼坐在他们老俩口下首的儿子一眼,低醇的嗓音,中气十足地开口道:“钰儿,之前华府是谁做管家为父不管,如今我跟你娘来了,今后华府的管家仍旧是华安。” 华钰一听,忙点头赞同:“父亲,儿子都听您的。” 孔璇跟自己男人跪了半个时辰的祠堂,被华钰一顿开导劝说,心中也知道如今家中情况跟之前一般,不能不把婆婆当回事。 华钰是知道父亲对母亲有多么的上心,他们兄妹仨打小也是从不有违母亲的话,不然,被父亲知道跪祠堂那只是小儿科。 孔璇听进去自己夫君的话,因此只点头,没吭声。 她只是没想到公爹接下来的话让她犹如一个响雷砸在她心窝上,叫她委屈不已。 华闻阁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家里的中馈你娘掌管,青青辅助。” “啊?” 家里的中馈给婆婆管还有一说,怎么着也不可能让一个外嫁女来管吧! 不但是孔璇吃惊不已,华青青也惊愕得睁大那双漂亮的杏眸:“爹爹!”她想不到爹爹竟然让她辅助娘亲掌家。这事自己千万不能答应,这往后大嫂对自己这个小姑子肯定是不待见的,见面也会很尴尬的。 陈娇娇见华青青惊愕的表情,忙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 话说,华青青是华闻阁跟原主生的女儿,人品应是不错。把家里的中馈交给她打理,最主要的是让她没空想那些糟心事,从情伤里慢慢走出来。 孔璇不服气地起身走到公婆跟前一跪,带着满腔怨气说道:“公爹,家里的中馈叫婆婆管,儿媳无话可说,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叫小姑子,一个外嫁女来管吧!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咱华府?” 华闻阁一听,顿时面沉如水,黑下脸来就要厉声呵斥。 想他华闻阁活到花甲之年,从小到大每说出去的话还没有胆敢人置喙过! 特别在溱州,谁见到他不是尊称为一声:华老先生? “咳”陈娇娇忙轻咳一声对着他使了使眼色,你一个做公爹的怎么能跟儿媳打嘴仗? 要打嘴仗也是自己这个便宜婆婆的事啊! 华闻阁看了老妻一眼,便不做声。不过,屋内的气氛顿时凝结起来······ 陈娇娇施施然然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声音软绵绵的轻言细语的开始她长编大论:“儿媳啊,娘问你,假使让你来掌管中馈你是怎么掌管?你家男人每月给你多少银子?” “啊?”孔璇先是一喜,以为婆婆要让权,叫她掌家。随后便一衰,自家男人就那么点俸禄,哪有多少余银,即使有余银还不是自己精打细算抠下来的吗? 往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儿子要进书院读书,还要慢慢攒女儿的嫁妆······诶吆!手头反正是捉襟见肘······ 第367章 守财奴 守财奴孔璇还没舍得把儿子送去书院,先在一位落弟秀才家读书,等开过年来再送他去青竹书院读书,至于有皇家书院誉称的紫林书院,孔璇还有点舍不得银子啊! “媳妇,家里如今有八位主子,每日吃穿用最低消费也要十两二十银子左右。家里的所有下人有三十二个,每人每日最低开销就算十文钱,一天也要花去三百多文钱。我不知道你发给下人们的月例是多少,我这里的打杂的小厮婆子每人是二两银子,外带每年的换季新衣。再高一点是每人三两银子。像孔嬷嬷小梅她们每月是五两银子,华管家是十二两银子。另外还有府里请工匠修缮那些破败的房屋。哦,还有人情往来,这人情往来往大的去没千八百两银子,最少也要四五百银子方能拿得出手。再有涛儿进书院的束脩银子跟笔墨纸砚。蓥儿也六岁了,过年后也要请个女先生回来叫她琴棋书画·······哪哪都是要花费银子的。媳妇啊,你算算你账薄上有这么多银子够没日每月的开销吗?如果有,婆婆我也不想当这个家,劳心又费神的。还不如时常跟玉儿外去听戏逛街看风景去!” 孔璇见婆婆一二的说给她听,这一听,诶唷,俺的娘啊! 婆婆这么一一细说,是句句在理。 仔细算下来,家里头每年没个一两万银子是开销不下来的。 单凭相公的俸禄不用说家里主子们的开销,那些下人们跟人情往来,是不可能维持这么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开支的。 在古代朝廷发俸禄第一种就是银子,第二种就是米食。因为在古代粮食也是一种比较短缺的现象,由于常年战乱还有天气原因,很多人都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所以在这些官员的薪资里有米食并不奇怪。 华钰的年薪正俸是130两,养廉俸是6000两,外带禄米130斛。只要平常不乱花银子像什么‘一掷千金’的话,也算是高薪一族了。 不过,想养这么一大子人没外快是不行的。 所以说,不管是从哪个朝代来看,古代官员的工资都还是非常高的。可能这也就是为何有些人都幻想着要去古代当官的一些原因吧。 陈娇娇进一步给她洗脑道:“媳妇,说不定没两年诚儿一家也会来京城述职的,到时开销会更大。如果你愿意掌家,婆婆我跟青青乐得清闲自在。”陈娇娇见孔璇脸上五彩纷呈纠集的模样,知道她在肉疼。 “不过,”陈娇娇刚说了这两字出来,很清楚地瞧见孔璇瞬间带着期待的眼眸。 陈娇娇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是婆婆我当家的话,钰儿的俸禄公中一文不要,你们自己留着就是了。” “啊?什么?”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孔璇一听,婆婆说的话犹如仙乐······ 从此以后自家夫君的银子一文不用,家里的开销全都是用公中的,简直不要太开心的! 孔璇此刻还算清秀的瓜子脸顿时是云开雨过,笑逐颜开起来。 “起来吧!” 陈娇娇真是没眼看孔璇此时的模样,当初华钰怎么就娶了个这么个守财奴的? 看来便宜夫君跟原主看人的眼光不行哦! 孔璇本来就跪得麻木的两腿,听到婆婆这么一说,腿儿再麻木也赶紧起身,嘞着唇对着公爹婆婆福了福。 不过,只给了她一颗甜枣还没打一棒。 陈娇娇等她开心过了,话音一转,口气也冷淡下来:“只是,媳妇你今儿给我听好,下次再听见你反驳公婆的话,可不是跪祠堂这么小的惩戒。首先钰儿的俸禄上交公中,其次给钰儿纳几房妾室!” 其实,陈娇娇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的,俸禄上交倒也无妨。只是孔璇这个守财奴要她上交相公的俸禄,怕是挖她的肉般心疼。 陈娇娇已经大体摸清她的软肋——银子! 至于替儿子纳小妾陈娇娇是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不说其它,单说纳了小妾后,这后宅可就热闹起来······ 正妻小妾是争风吃醋,嫡子女跟庶子女间的暗中较劲。 诶吆哟······那还真是自己找跳蚤放头上挠,烦不胜烦! “啊?”“什么?” 孔璇一听,那还得了?这两样任哪一样她都是不能接受的。 顿时小脸惨白,唬得从黄梨木的太师椅子上滑了下来,腿一软,刚刚腿的麻劲刚过,又跪在公婆跟前,连声保证道:“公爹婆婆在上,媳妇孔璇今后一定听二老的话,决不违背!” “媳妇,你可要记住此刻所说的话。再说,几年后涛儿也要议亲,别到时候你这个未来婆婆不给晚辈做个好榜样。” 陈娇娇这是给她提个醒:孝是流水,上代截流,下代干涸。这个道理想她孔璇还是知晓的。 “是,媳妇谨记婆婆的教训!”孔璇再次保证道。 陈娇娇刚刚只顾着给便宜儿媳讲事实摆道理,忽视身旁带着灼热跟欣赏的眼神。 华闻阁看着身旁坐着的老妻,小嘴巴拉巴拉的忽悠着儿媳心服口服。伸手执起汝瓷茶壶给老妻的茶盏续满茶水,儒雅的脸上满含笑意,嗓音低醇:“娇娇,喝盏茶水润润嗓子。” 陈娇娇这才注意到身旁带着关心跟欣赏微笑的华闻阁,小嘴甜甜地道声:“谢谢老爷。” 她刚刚给孔璇洗脑般的长篇大论,还真是觉察到嘴里是口干舌燥。 其实,哪怕是孔璇掌家,他们老俩口既然来了,府里的开支肯定不用儿子的俸禄的。 想他华家资产丰厚,哪里在乎家里的开销? 只不过是儿子儿媳不知道这些,要是叫这个守财奴儿媳知道家里不缺银子。 估计她会愁肠着谁不着觉······ 为何?因为她要算计着怎么能把银子据为己有啊! 华闻阁眼神复杂地瞟了眼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是自己的错啊! 自认为他华家儿女的亲事不需要门当户对,哪成想,儿女都吃了低嫁低娶的亏啊! 希望诚儿的媳妇不像情商太低的长媳就心安了。 第368章 宫中赏赐 正在此时,富贵急匆匆地从前院走了过来,激动地在门口回禀道:“禀老爷,大少爷,宫中公公带着圣旨跟赏赐到了前厅。” “知道了,你先去前院招待着,本老爷随后就到。”华闻阁朗声吩咐道。 他知道这是皇帝赏赐他这一趟的蒙北之行。 “娇娇,为夫去前院接旨去,”华闻阁说完站起身来,“嗯,老爷快去吧,别让公公久候。”陈娇娇点颌道。 华闻阁转头还不忘对着女儿叮嘱道:“青青,先陪着你娘说说话。” 华青青刚刚被娘亲对着大嫂那一番轻言细语的长篇大论说得敬佩不已,看着娘亲的双眸都是钦佩不已的小星星······ 假使自己有娘亲一半的智慧跟能耐,也不至于被个大字不识的婆婆给搓磨! 耳听得爹爹喊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连声答应道:“好的,爹爹,女儿知道。” 华安赶紧随着自家老爷身后往前院走去····· 孔璇心中不服气是不行的,你看,宫中给公爹送赏赐来了。往后这个家没公爹婆婆是不行的。自己之前真傻,跟着公爹婆婆身边,一家子白吃白喝白拿的日子,有什么看不开的? 想到这,打定主意要紧跟婆婆身后,不愁往后的日子有花不完的银子啊! ······ 等到晚膳后,华闻阁把华安叫道书房里,华闻阁坐到紫藤圈椅中,示意华安也坐下,随后便问道:“无为山庄怎么处理的?” 华安忙欠起身子,对着华闻阁一揖道:“回老爷,本来想等山下的各处铺子处理完结,再安顿无为山上张姨娘跟一众人等,只是没想到大小姐寻了过来,在下担心小姐,所以加紧处理无为山庄的事务。也多亏了秦老爷带着家丁跟知府大人的衙役帮忙······之后无为山庄以二十五万两的白银,由知府大人做中间人卖给盐商冯培山老爷······张姨娘在下已经把她安顿在山下老宅子里安度晚年······” 华安是个孤儿,本来就是华闻阁把他当作管家打小培养的,因此他没有身契在华闻阁手里,就譬如一个义子。 华闻阁的祖宅本来就在溱州城外的一处庄子里,里面也留着几个老仆照应着,因此宅子还能住人。 这无为山庄是华闻阁辞官后,买下的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头。 经过他几十年不间断的修缮,在成为如今独树一帜,风景如画又独具匠心的一处山庄。 现如今没了主子住的山庄往后肯定会溃败不堪,即使有奴仆们打扫也是没用的。 因为山上雨水充足,房子潮湿易生霉菌。 有人住还行,会常常维护打理。 一旦不住人,就跟那些原本香火鼎旺的寺庙一样,一旦僧去庙空,没几年便成了座残砖破瓦的破庙是一样的道理。 因此,当华闻阁决定随着夫人回京至仕时,一边吩咐华安下山找好买家,打算把无为山庄卖掉。一边着人去老宅修缮宅子,留给自己的妾室张氏安度余生。 幸亏秦宝臻跟宁知府帮忙,特别是宁知府身边的几十个身强力壮的衙役,二日内竟然把无为山庄的家什什么的搬置一空。再加上秦家的跟无为山庄几十个仆人齐心合力的结果。 不然,华安也没这么快就处理完溱州事务。 不过,哪怕溱州事务处理不了,华安也会暂且搁下,先把大小姐华青青母女俩安全送到京城来跟父母亲团聚的。 华闻阁听完华安的叙说,书房内一时寂静下来。 许久,华闻阁长叹一声:“哎——!” 那无为山毕竟倾注了他一腔心血啊!说卖就卖掉,心怎会不疼,不难受? 不过,人要朝前看呐! 华闻阁本来就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不然当初他为朝廷殚精竭力,鞠躬尽瘁时说辞官就辞官······ 因此,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当初为了朝廷为了自己的仕途,忽略老妻许多年,之后纳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小表妹愧对自己深爱的老妻。 人生匆匆几十载,为了自己的老妻还有什么舍弃不了的呢? 想到这,对华安点颌道:“辛苦你了······” ······ 汪彤儿白日因为见到娘亲赵氏激动得把带个许嬷嬷她们的礼物都忘记给她们。 洗漱后,吩咐大美把从蒙北带回来的一盒子珠宝首饰取出来给许嬷嬷她们分一分。 抬头见到大美少有的支支吾吾的模样,便问道:“怎么啦?” “喏,多了个珠宝盒子。”大美干脆把另一只红木雕花盒子捧出来递给汪彤儿看。 汪彤儿见到这眼熟的首饰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用说,这里面装的是谢玉珩在蒙北首饰铺子买的那副闪花眼,价值不菲的头面。 汪彤儿眼神复杂地叮嘱道:“先收起来吧。”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悄悄地放进自己的行李箱子里的。 随后,把旁边首饰盒子里的珠宝首饰除了小聪小敏,其余都是人人有份赏赐下去。 不过,那些厚实的羊毛毯子可少不了小葱恩小敏,人手一条。 不用说,大家是笑逐颜开的说着感恩的话收下。 “许嬷嬷,你早点息歇,陈婆婆随我去看看赵大娘去。”汪彤儿说完把余下的珠宝放到盒子里自己揣在手中,举步随着陈婆婆往娘亲的房间走去。 “娘,您药喝了没?身体还难受吗?”汪彤儿一进屋子,鼻子里便专进一股中药味,她往赵雯的床沿坐去,不放心的问道。 “彤儿来啦,娘喝了药。”赵雯忙披衣依在床头,伸手拉住汪彤儿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摇着头说道:“娘没病,这是见到彤儿太过开心。” 是呀,任谁见到失而复得的自己孩子,都会开心得晕过去的。 “少爷,您来啦。”招娣见到汪彤儿进来,忙对着她一福便要往外去,留下她们母女俩说话。 “招娣,来,这是带给你的礼物。”汪彤儿把珠宝盒子放到膝盖上,伸手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串有着塞外风情的珠宝手串,直接就套在她的胖胖的手腕上。 第369章 擦边球 “诶呀,好美呀!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招娣看着手腕上那串五颜六色的宝石手串,高兴得跳了起来,咧着小嘴连声谢谢。 陈婆婆一脸子没眼看的表情,把招娣拉到门外,随手带上房门。 汪彤儿首先打破沉默,欢快地问道:“娘亲,哥哥中举啦?” 赵雯见女儿问起,眉目温柔嗓音轻柔地回答:“是呀,你哥哥之举喃。” 汪彤儿随后跟娘亲拉起家常来,便把自己掉下山崖后的经历慢慢的道给她听。 赵雯听到女儿为了有个新的身份,不惜吃那个什么伪装药,有了男性特征的喉结,心疼啊! 眼泪像穿线似的哗哗流······可怜的宝贝女儿啊······ 当说到在溱州遇到皇帝跟谢玉珩时,赵雯赶紧收住泪,紧张地问道:“世子爷没找你麻烦?” 汪彤儿安慰道:“娘,您放心,有皇帝在呢,他还是要顾全自己的脸面的。” 找麻烦本姑娘也不了他······ 汪彤儿接着要说科举的事,想着先给娘亲透过底,省得明年自己下场考试时,别吓着她,得让她慢慢地有个消化的过程。于是说道:“皇上对女儿还颇为欣赏,还建议女儿科考走仕途······”汪彤儿边说边看着娘的脸色,别被自己的话给吓着。 果不其然,赵雯紧张的问道:“彤儿你私塾都没上过一天,怎么可能去考功名?你肯定不成听皇帝的话去考功名。” 聪慧的赵雯抬眸见女儿欲言又止小模样,惊讶道:“不会吧,彤儿,难不成你真的去考啦?” 汪彤儿对着娘亲弱弱的点点小脑袋。 “彤儿,你不会是真的考中秀才?”赵雯见女儿露出嘚瑟的小模样,了然。 自己生的孩子还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本来赵雯还想着安慰一番女儿,怕她在皇帝跟前丢脸,会不好意思的。没成想自己聪明的女儿竟然竟然一考就中了个秀才! 哈哈······ “娘聪明的彤儿哎!”赵雯是喜忧掺杂,双手把女儿的手握在掌心,怜爱地轻揉着。 汪彤儿干脆小屁股一转,直接坐到赵雯床头,母女俩亲热地头靠头接着说着悄悄话。 还是依在娘亲身上舒服呀,感觉世间什么烦恼都没有的那种安心。 汪彤儿接着的一句话如平地起炸雷:“娘,女儿不但中了秀才,还,还中举呢!嘻嘻,还是前三名喃!” “什么?” 这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亲口告诉她,还以为是别人在跟她搞笑! 赵雯惊愕的同时也是不可思议,想彤儿的大哥辉儿,从小就用功读书,寒窗苦读十几载,有时简直是废寝忘食······ 乡试也只排在二十名之后,真是不能比啊! 同时心里替自己的儿子担忧,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崩溃得没脸见妹妹? 汪彤儿也知道,自己轻易中举,给哥哥汪家辉不啻是那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感受。 自己中举的事不告诉他也是不行的,假使不告诉他,日后在考场相遇······诶吆!别吓得他影响临场发挥,考不了好成绩就遭了。 赵雯回过神来,担忧地问道:“彤儿,难道你果真要去考功名?” 自己的宝贝女儿哎!能不能不要吓唬娘? 娘好不容易才得而复失宝贝女儿,竟然要去跟男子一般去科举,那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看脑袋的! 不能想,想想就害怕。 “彤儿啊,听为娘的一句话,咱不去考了好不好?咱回家,如今家里的日子也好了起来,等来年你个下场考试,说不能能考中个贡士,到时你也有了底气,找个婆家才不至于被欺负。” 聪慧又明事理的娘亲怕是被自己要科考的事给吓着了,她这是关心则乱啊! 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恢复汪家女的身份? 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把自己送到谢玉珩的后院去,乖乖地做他劳什子的小妾室? 汪彤儿只得无奈地给赵雯捋捋思路:“娘诶,女儿满十八岁了吗?女儿拿回身契了吗?” 赵雯被汪彤儿这么一提醒,猛然一激灵······嗨!自己怎么忘掉这茬? 差点害得女儿又失去自由身! 汪彤儿见娘亲脸上是五味杂陈没了主见,“扑嗤”一声笑了起来,把小手从赵雯的手掌中轻轻抽了出来,伸臂把她搂进怀里来,轻摇着娘亲瘦小的身子,亲热地跟她边撒娇边安慰道:“娘,您不用害拍,没事的。科考呢是皇帝建议的,不管中与否,皇帝应当不会治女儿欺君之罪的。再说,女儿这次去蒙北为皇帝解决了困扰多年的烦心事。” 其实汪彤儿这是打的个擦边球。 皇帝是金口玉言,既没说女子不可以科举,也没问自己是男是女? 汪彤儿继续跟赵雯吃颗定心丸:“娘,女儿会有法子的,不用多久,女儿定会恢复自由身一家人团聚的。” “娘,这是女儿从蒙北带回来的珠宝首饰,您看漂亮不?”汪彤儿为了缓和赵雯紧张的心情,松开搂着赵雯的手臂,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珠宝盒子拿出来,掀开给赵雯看。 “娘,这个耳坠最适合娘亲佩戴,看,这根钗子娘亲佩戴起来还真是显年轻哎。”汪彤儿边说,边往赵雯的乌发上插去,只是眼眸猛然见到她鬓角上几根白发时,心中难受啊! 自己离开前,娘亲还是一头乌发,一根白头发都没有,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叫娘亲伤心了。 “娘,您看这对手镯好看吧,嘻嘻,这是送给未来嫂子雨蝶的。” 赵雯奇怪女儿怎么知道雨蝶的事? 汪彤儿见到娘亲一脸的诧然,忙解释道:“今年初一,女儿不是跟着哥哥一起逛街的吗?遇到哥哥的师妹雨蝶姐姐,所以女儿猜想着如今哥哥虽说是中举,也算是有了功名的人,哥哥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是时候定亲。女儿看他跟师妹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的,估计能抱得美人归。” 其实,她这是从谢玉珩来信中得知,哥哥的先生看中了他,愿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为妻。 第370章 老熟人 “扑嗤!”赵雯也被女儿最后一句话给笑出声来。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被笑声所感染,变得欢快起来。 汪彤儿语调一转:“娘,您待在这安心的喝药调理身子,等过几日就回去,女儿会时常去看您跟爹爹的。” “娘的身体没事,不用喝药,娘怎么能放心回去?娘要在这儿照顾彤儿。”赵雯一听,忙摇摇手反对道。 “娘哎,哥哥开过年来就要去春闺,您不回去照顾他给他加加营养补补身子?再说,哥哥高中对咱汪家,对女儿今后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桩事。”汪彤儿只得给赵雯灌注哥哥高中的重要性。 赵雯一时没了主意,被汪彤儿给说通了,不过,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女儿,迟疑地问道:“那,那彤儿你呢?” “诶,娘亲,您没见到宅子里这么许多伺候女儿的下人?你女儿我如今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 汪彤儿为了给赵雯吃颗定心丸,接着说道:“娘,当初女儿在忠勇候府时也是十天半月回不了家见不着爹娘,如今,娘要是想见女儿还不是很容易的一桩事?这个家可是女儿做主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呀?” 再说,还有陈婆婆跟招娣俩知情人可以打掩护的。假使被许嬷嬷她们知晓内情也是无妨,汪彤儿对她们还是无比的信任。 “好,娘听你的,明日娘便回家去。”赵雯想想也是哦,往后想看女儿就来看呗! “娘,不用这么急着回去,先待在女儿这里,把身子养好再回去不迟。”汪彤儿说完,从腰间小包里掏出几张大额银票来,递给赵雯。 “诶呀彤儿啊,娘亲不能再收你的银子,当初你要不是把银子都给了家里,如果带在身上,如今也不会为了身份吃药装成了男子。彤儿,这伪装药伤身子不?”赵雯之前只顾着听她说着掉下山崖后诸多奇遇,这才想起来问女儿伪装药的事。 汪彤儿一听,安慰道:“娘您放心,这伪装药不伤身体的,只要停药就会恢复女儿身的。” “娘,这银子您收下后回去找牙行,重新买一套大点的宅子。第一哥哥以后走仕途,家里肯定会有下人的,第二为哥哥以后成亲住,哥哥娶妻后不要给自汪家开枝散叶?到时娘您就等着做祖母了。第三呗也为女儿以后回去有个落脚地。”汪彤儿给赵雯一一细数着这银子的用途。 汪彤儿荷包里的银子不少,单便宜爹就给了她好几万银子。 想到便宜爹,汪彤儿早把当初‘潇洒地离去,不带走一丝云彩’的想法抛开。 如今只想着要怎样报答他老人家对自己宠溺之情! 常言道:生娘不及养娘大······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许嬷嬷的激动的声音:“少爷,少爷宫中送赏赐来啦!” “娘,您就安心待在这儿养好身子,嘻嘻,女儿去看看皇帝赏了什么好东西?” 赵雯听见许嬷嬷说的话,心中紧张起来,诶吆喂,皇帝的赏赐,可不能怠慢,忙催女儿道:“嗯,娘晓得,彤儿你快去吧,别叫公公久候。” 汪彤儿安慰好娘亲,抬脚走了出来。 汪彤儿来到门外见到一脸激动的许嬷嬷,心中也期待着说道:“走,去瞧瞧皇帝给本少爷什么好东西!”说完还不忘跟陈婆婆打个眼色,叫她照顾好娘亲。 陈婆婆跟招娣不用她说,自会用心照顾的。 许嬷嬷把刚刚到门口时,曾奇怪陈婆婆跟招娣怎么候在门外的事抛到脑后。这会儿听汪彤儿这么一说,喜滋滋地跟在汪彤儿身后往前院走去。心说:少爷的库房正巧空着呢······ 汪彤儿随着许嬷嬷到前面的客厅里一瞧,嘿!是熟人啊! 可不就是熟人吗? 宫中总管太监吴知,明正帝身边的大红人。 吴知深知皇帝对秦少爷的不同,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举子,皇帝对她可是重视欣赏得很呐! 不然,也不会派自己亲自上门宣旨送赏赐啊! 不过,人秦少爷确实有两把刷子。 远的不说,单说这次的瘟疫。多少年来叫皇帝伤透脑筋。 没想到,人秦少爷轻飘飘的一张药方子就解决皇上的烦恼。 汪彤儿咧着小嘴对着他躬身一揖:“在下见过吴公公。” “诶,秦举子这些日子辛苦啦!”吴知肥胖的圆圆脸上堆满笑意,从太师椅子上站起身来,把佛尘往肩头上一靠,迈着八字步往汪彤儿这边走来。 “嗨,吴公公,为皇上办事何谈辛苦二字?”汪彤儿立马回着冠冕堂皇的客气话。 二人说完客气话,吴知不忘来此地的目的,声音尖细道:“秦举子接旨吧!” 汪彤儿一听,立马撩袍跪了下来,嘴里高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还暗讨:圣旨在哪儿呢? 惯常宣旨的公公理应手拿圣旨,随后再高声宣读。这些影视剧都看熟了的操作。 “圣上口谕:溱州举子秦玉为朕解忧,为民除忧,解决了困扰多年的瘟疫。特此奖赏城外梅山别庄一座,玉珊瑚一只,玉麒麟一对,蜀绣玉屏风一座,雪貂大氅一件,云锦一匹,汝瓷茶具一套······赏银五千两黄金!” 嘿!难怪,原来是皇帝口谕。 “秦玉谢主隆恩!”汪彤儿高声感恩道,同时心里是乐开了花······ 发财咯!五千两黄金相当于多少两银子? 盛世时,就像如今的大周朝,一两黄金约可兑换8到11两白银。要是到了乱世,一两黄金能换取20两银子左右。 还有,还有别庄啊! 汪彤儿想起蒙北冯知府那不逊正经府邸的别庄来,漂亮的水眸都开心得变成一条线。 吴知见到汪彤儿小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他也开心啊! 等下回宫禀给圣上听,龙颜肯定大悦! 话说皇帝这些天为了边关将士的补给问题,被朝臣们意见不一给闹得心烦不已啊! 幸亏蒙北瘟疫的事被秦举子给一举拿下——治好了。 不然,圣上还不知道有多窝心呐! 第371章 一番心意 “咱家先告辞回宫去了。”吴知的差事办完,得回宫复旨去。 汪彤儿心诚地挽留一番:“吴公公喝杯茶再走不晚。” “不了,不了,等下次咱家再来叨扰,咱家还要回宫跟圣上复旨呢!”吴知边说边挥洒佛尘,迈着八字步带着几位抬赏品的小太监往堂屋走去。 小砚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吴知,忙躬身打声招呼:“小的见过吴公公。”说完,伸手从袖袋里掏出锭银子往吴知手里塞去。 小聪也很有眼力地把准备好的锦袋往那几位小太监手里递去。 “嗨,是小砚啊,太客气了。”吴知不客气地乐呵呵的把那锭银子塞到袖袋里。 汪彤儿紧跟着从堂屋走出来诚心道:“学生送您!” “不用了,秦举子请留步。” ······ 汪彤儿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诶呀!”懒腰伸到一半转回去拍着脑袋,立马从床铺上跳起身来:昨晚怎么把写给便宜爹的书信给忘掉呢? “秀云!” 秀云迈着轻快的步子,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来啦,少爷您醒了。” “嗯,把今儿穿的衣服拿过来。” “好的。”秀云说完便去屏风后面的衣架子上,把昨晚准备好的锦袍跟夹裤拿过来给汪彤儿穿。 “婢子去准备热水给您洗嗽。” “嗯,好呀。” 等秀云送来热水,汪彤儿跟秀云叮嘱道:“等会记得叫小聪去书房把炭火燃起来,吃完早膳后,我要去写书信回老家去。” “是,少爷,那等会儿婢子去给您磨墨去。”秀云说完,欢快地去厨房看看,叫她们准备汪彤儿的早膳。 “行,行吧!” 由于赵雯生病,厨房里是小敏烧灶,许嬷嬷掌厨,陈婆婆打杂。小雪负责把做好的膳食放到食盘里端到膳堂里。 汪彤儿吃完早膳后便去书房写书信,“秀云,你去看看小砚在不在。” 她记起谢玉珩有专门的信使送信,肯定比邮驿送信要来得快。 “好的少爷,婢子这就去。”秀云答应一声便从书房出来去找小砚。 秀云刚走出去抬眸看见小砚带着一个拎着包裹三十岁左右的中等个儿,微胖的男子进来,忙跟他打声招呼:“砚哥。” “秀云,少爷在吗?”小砚但凡见到秀云,冷淡的圆脸蛋都露出暖暖的笑容。 秀云露出一口小白牙,乐呵呵地说道:“好巧,少爷在书房里,她正要找你,你可就来了。” “是呀,好巧。”小砚附和道。 正在此时小雪走了过来,小砚忙叫住她,跟她说道:“这是世子爷帮你家少爷找来的厨师。你领他去找许嬷嬷帮他安排住处。” 谢玉珩听小砚回禀:“赵氏去了彤儿姑娘的宅子里做厨娘。”的消息后,便笃定赵氏厨娘干不长久,因此给汪彤儿重新找来一位做菜不错的厨师来。 没想到,还真是被他给猜到。 “太好了,你随我来。”小雪说完,还不忘对着小砚跟秀云二人调皮地挤挤眼,便带着新来的厨师去找许嬷嬷去了、 小砚见小雪带人离开,从怀里掏出一只首饰盒子递给秀云道:“秀云,那个,嗯,不知道你喜不喜爱。”小砚边说边不自信的伸手挠了挠头。 “砚哥,这,这太贵重了,秀云不能要。”秀云伸出小手推拒着,小脸蛋声蹭的飞满红霞。 小砚的耳后也是微微泛红······ “嗯哼!” 汪彤儿早就听到他们俩窃窃私语,从书房里掀帘出来,假意咳嗦一声,打趣道:“收下吧,可别辜负砚哥从蒙北大老远的带给你的一番心意。” 那日在珠宝铺子时,汪彤儿便瞧见小砚悄悄地买了几样首饰,知道他是买来送给秀云的礼物。 如今的小砚不是当初在忠勇候府时肌肤白哲,娃娃脸的小砚了。经过这大半年来的磨砺,是常年练武人必不可免拥有的腱子肉。 双眸明亮,鼻梁高挺而勾人,眉峰如聚,气质冷然又透着烟火气。 秀云见少爷调侃,酡红的小脸蛋更是燥红起来,拿着小砚给的首饰盒子低着小脑袋快步离去。 “咳咳!秀云,你还忘记一件事哦!”汪彤儿一本正经地喊住秀云逃跑似的离去的脚步。 “啊?” “嗨,你还忘记没给砚哥道声‘谢谢’呢!”汪彤儿见秀云懵懵然,咧嘴说道。 “少爷您!”秀云扭着纤腰含嗔道,不过,她还真是忘了没给人道声谢,忙对着小砚娇糯道:“谢谢砚哥。” 秀云之前见小砚对自己的好,还不以为意,只是心存感激。 如今她感情再是迟钝也是知道小砚对自己有情。 只是心中自愧,配不上本领高强的小砚。 自愧曾经给老爷做小通房,以非女儿身了······ 他对自己的这份情意,只能深埋心中。 至于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待日后他有心上人时再还给他吧······ “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汪彤儿见小砚望着秀云离开的背影,打趣道。 “嘿嘿!”高冷的小砚在汪彤儿面前也不做作,笑着挠挠脑袋。随后跟着汪彤儿进书房里。 “小砚,永胜街有没有铺子卖?”汪彤儿把手中的信件递给小砚时,一脸期待地顺便问道。 “少爷买铺子是想做什么生意?”小砚要问清楚,才能回去禀报世子爷,世子爷会根据彤儿姑娘的要求给她合适的铺子。 话说,谢玉珩在京城商铺最繁华的永胜街,整条街上他隐形的铺子没占三分之一也有四分之一多。也就是说,每有四个店铺里面肯定有一间是谢玉珩的铺子。 因此,小砚要问清楚才行。 “哎,本来我想买座大点的商铺,开间戏楼。看那繁华的永胜街商铺林立,估计很难找到这么大的一座空闲地儿卖。” 汪彤儿蹙着绣眉,撅起小嘴来。叹息一声。 “呃?” 汪彤儿没等小砚答话,随即那对水眸亮了起来。 话说皇城脚下有一条街住家非富即贵,有将军,有宰相,有侯爷······ 嘿嘿!不就是自己住的这条街吗? 第372章 开个戏楼 这条街几乎没商铺,只有街头巷尾各有一家药店铺子。昨天帮娘亲看病的就是街头‘仁心药铺’的东家王老大夫。 假如,假如在这里办个戏楼,嘻嘻,生意肯定红火! 你想呀!这条街上全是住着的世家贵族,都是有银子的人呐! 买一栋跟自己住的小宅子差不多大,把屋顶掀开,四面砌高墙,中间搭高台······呵呵! 想到这,汪彤儿咧着小嘴问道:“小砚,这条街有没有闲宅子卖?价格贵些无碍。” 大不了多请几个工匠,给他们双份工钱,只要能赶在春闺前装修完工就行。 小砚一听,前门街还真是有栋铺面适合汪彤儿开戏楼。 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凡在前门街开铺子生意很难做下去。 之前,专门帮世子爷经营府外庶务的暗三,很有经济头脑的暗三在前门街建了栋茶楼哪知道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奈何这里生意清淡,无奈关门大吉。 索性世子爷也不差这栋楼的银子,因此闲置在此既没卖掉也没出租。刚好给彤儿姑娘开戏楼。 “秦少爷,这前门街还真有座宅子合适做戏楼,要不,在下随你去看一下。” 小砚理应先回忠勇候府回禀给自家世子爷,不过,他想着横竖只要是彤儿姑娘的事,世子爷肯定会答应的。 小砚说完,又提醒道:“只是,在前门街做生意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无妨,只要有地儿就行。”汪彤儿信心满满的,凭自己的流行歌曲,还愁没人前来观赏? 只不过,自己开这戏楼不是单纯演唱自己的歌曲,戏楼嘛,顾名思义是唱戏为主了。 提前签来几个剧种不同的戏班子,把戏楼热热闹闹开起来!京城里草台戏班子大大小小有十几家,几乎都是没固定的演出场所。 虽说有几家戏班子有固定场所,还常年被富贵人家请回去唱堂会······ 汪彤儿为何为一心想开个戏楼? 她打算着在明年春闺发榜前,要轰轰烈烈上演一出戏曲《女驸马》。 汪彤儿跟陈娇娇对于黄梅戏《女驸马》是耳熟能祥,她的外婆童女士最爱看黄梅戏,是个票友,外婆自己也会哼唱。不但如此,还发展了她跟娇娇两个小票友。 不用说,自己跟娇娇表妹在外婆耳濡目染下对这出戏是再熟悉不过。 加之她上的影视大学,虽说学的是导演系,不过,也常常会去客串一下表演。 毕竟,她的颜值摆在这儿······ 汪彤儿也是想着先给众人有个思想准备,让皇帝心中有底。那就是自古以来女子科考不是我汪彤儿的个例,早有前辈实施过了······ 别到那时,自己真的高中了。一个不擦,掉马甲。 嘿嘿,有了戏曲《女驸马》的上演,估计人们反应应当不会那么强烈吧。 ······ 汪彤儿在小砚带领下前去看了那座闲置的茶楼,没想到,还真是个理想的场所,只要简单的装修一番,就能登台表演。 汪彤儿想着把这个大好消息写信给娇娇表妹,“大美!” 大美刚陪着汪彤儿去看那座茶楼,回到宅子里正无所事事。听见汪彤儿喊她,立马高声答应道:“来咯!” ······ 朝中,汪彤儿的一张抗瘟疫的药方子,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多数的大臣都不相信她真的能够像是她话语中的那般,可以控制得了瘟疫。 在许多人看来,她不过十几岁,若是年纪轻轻就能够有所作为,那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人对于没见过没发生过的事情,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他们这样的反应,被皇帝置若罔闻。加之有谢玉珩跟许文广还有华闻阁等大臣力保。 那些大臣们质疑声倒是小了不少,不是少了,而是皇帝摆脸色,摆脸色了······ 话说,天子一怒,不是他等臣子所能承受得了的。 再说,也跟他们无关。又不要自己亲自前去瘟疫第一线,皇帝爱叫谁谁去? 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爱争功谁去······ 所以说大多数朝臣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还没一点做咸鱼的自觉性。 这些朝堂上的老油子都是如此,自己没有办法,别人想出了办法,他们还不想要承担责任! 只是,没几日,第一批去蒙北的白尚书就传来好消息。 那些吃了秦玉药方子的感染瘟疫的病人竟然好了! 没错,短短三日之内就见了效果,一起带过去的几个太医都给那个人诊了脉,确认瘟疫确实是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罢了。 简直给他们这一众臣子们一声“啪”的响亮的耳光! 紧跟着第二批以谢玉珩为钦差的更是传来特大好消息,不但治瘟疫的药是有效的,预防药也是效果特佳! 那日早朝时,皇帝刚把这件大好的消息颁布后,朝堂上迅间是鸦雀无声。 当初责疑汪彤儿药方子的大臣,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中,恨不得这会就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今儿早朝,奉天殿里刚从蒙北回来的谢玉珩跟华闻阁许锦珅季雨各就各位。 吴知高喊一声:“皇上驾到!” 明正帝萧毅心情特佳,龙颜大悦迈着稳健的步子,大跨步走进奉天殿里。 众臣跪下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高低不一的万岁如山呼海啸,高位上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而立之年的天子目光莫测,一身龙袍显得肃然,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仰。 “众爱卿平身。” 高坐上首龙椅上的明正帝深感多了谢玉珩他们几人,明显的声音比前几日来得铿将有力! 皇帝惯常威严冷肃的声音,少见地温声道:“这次蒙北之行辛苦谢总督,徐锦珅,华闻阁跟季雨四位贤臣!” 谢玉珩听见皇帝的赞赏声,带头对着皇帝躬身,手捧玉笏高声道:“臣等为皇上解忧,救民于水火是做臣子的本分!” 华闻阁跟许锦珅季雨双手捧着玉笏躬身附和着。 第373章 连升两级 明正帝更是龙颜大悦,朗声:“好好,好一个为臣子的本分!” 吴知上前一步,手捧圣旨对着众臣高声宣读:“内阁侍读学士华闻阁献药方子有功,且老当益壮,亲自前往灾情蒙北,劳苦功高,特奉为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钦此!” 华闻阁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地手捧玉笏走上前去,对着上首龙位上的皇帝,撩袍下跪,声若洪钟高呼:“臣华闻阁谢主隆恩!” 明正帝温声道:“爱卿,平身。” 华闻阁站起身来心中感慨老妻还真是个锦鲤······ 要不是因为老妻,自己还在无为山碌碌无为啊!回到了当初殚精竭思的朝廷,真好! 谢玉珩,徐锦珅,季雨:恭喜! 华钰;爹就是爹——牛! 许文广手捋花白的胡须,欣慰啊!哈哈······连升两级! 华大哥果真不失所望,还真的有办法把瘟疫治好,真是大功一件啊! 华闻阁从回朝廷还不足一月便是连升两级,众臣心事不一,想说什么,也是词穷。这治瘟疫可不是好差事,不用说去那么远的荒蛮之地,问题是有被感染的风险啊! 再有,也是个吃力不讨好,捞不到银子的差事······ 朝臣哑口无言的同时,大都是羡慕嫉妒恨······ 一瞬的安静之后,有人出声禀奏。 事件是兵部尚书周斌手玉笏上前一步对着天颜躬身禀奏道:“禀皇上,今年北疆气候较往年要寒冷,虽说有了粮食跟冬衣的补给,不过,肯定要多添衣加粮,臣建议不但添衣加粮草还要送些柴火去,方能抵抗严寒,不至于官兵被冻伤。” 没想到,周斌话刚一落,吏部尚书程威双手握着玉笏你开自己的位置,高声否决道:“禀皇上,微臣认为如今太平时期,理应让多余的士兵解甲归田。也省去许多军饷跟不必要的军需物资······再有,边疆将士多年未归,是时候宣他们班师回朝,跟家人相聚。” 大家都知道吏部尚书程威乃纪太师的得力学生,曾经是前太子的陪读,他也是白阁老的小舅爷。不过此人也是很有才学,是以状元郎的身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加上明正帝也是惜才,程威在明正帝登上帝位时他的家族也是出力不少的。 程尚书说的话是不错,像北疆统帅国公爷周通,他疆域镇守,殚精竭虑近十年未归京。理应回京休养生息。 这周通年近四十,是当今周太后的幼弟,生得虎体猿臂,凛凛威风一将军。 站在队立里的徐锦珅,看了眼要上前一步据理力争的许大将军,心想着;不能每次有了意见相左就让前辈做出头椽子往前冲吧! 自己好歹身为三品参将,是时候跟皇帝为前辈们上前发表自己不同的政见。 想到这,徐锦珅手捧玉笏对着上首的明正帝躬身道:“禀皇上,微臣认为不妥。” “哦?”明正抬眉道。 “据微臣所知,北疆面临的是跟咱大周朝搭界的暹罗族,这暹罗族人口不多,却生性凶悍,以游牧为生。如若此时减兵省将,暹罗族来进犯怎么办?” 没想到纪太师手捋着他的一把飘逸的白胡须,“哈哈”一笑,直接对着徐锦珅道:“徐大人,你年纪太轻,区区几个孔武有力的蛮夷还怕了他们不成?” 谢玉珩在一旁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徐锦珅,没吭声,他要试试自己这个世弟除了武艺高强,这智商怎么样?是不是文武双全?往后,自己不在朝中时,他能不能辅助许文广,别让他一人独挑大梁? 他对着要出列的华闻阁使了个 徐锦珅还真是没叫谢玉珩失望,他对边疆的事早已做足功课,胸有成竹。 他对着纪太师拱手,俊眉微蹙,从善如流声音清亮而有力:“回纪太师的话,姑且暹罗族不肖一顾,可是大人啊您难不成忘记紧邻暹罗族就是一直跟大周朝虎视眈眈的大晋朝啊!” 假使大晋朝一旦知道他们大周朝减兵省将,再班师回朝。呵呵!将是不可想象的后果······ 古代又不是现代,京城离边疆几千里的路程,到时大晋朝大举来犯,应是鞭长莫及的! 许文广也微不可见的对着徐锦珅露出赞赏的目光来,手抚花白胡须点点头。 一时间,有人赞同徐锦珅的意见,又有人首肯纪太师的说词。 还没等他们议论出个结果来,白阁老上前一步对着明正帝双握住玉笏,高举在额前:“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明正帝正准备出声宣华闻阁,问他对此事作何想?没想到被白阁老给抢先一步。 “嗯,说吧!”明正帝的声音眼见得冷了几度。 “禀皇上,明年正逢四年一度的选秀年,老臣认为是不是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明年正逢三年一度的科举,也恰巧是大周朝选秀年。朝臣们热衷选秀女,因为他们家嫡女或嫡孙女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皇帝又正当年。且生得是龙章凤姿。 皇帝不重色,后宫嫔妃也不多,虽然每逢选秀,也都留下几十个秀女,但大多数都成了宫女或者为女官。 毕竟皇后凤位早定,没他们女儿的份,可是还有比皇后低一级的皇贵妃跟六妃里面有三妃未定。 因此家里有待嫁女的大臣便蠢蠢欲动起来······ 再说,没什么差事有选秀来得讨巧。 因为这是个既得圣恩,又不担责任的个差事。 白阁老出声打头阵,一直未吭声的徐丞相也紧跟着往中间一站,手捧玉笏,恭声附和道:“皇上,臣也是正为此事要跟皇上禀奏。” 惯常礼部负责卜测吉凶,挑选良辰吉日,并为选秀后准备典礼; 而户部不仅掌管财政大权,更负责包括选秀在内的名录登记,可以说是名利双收的肥差。 之前,别的官员都在处心积虑的想把自己精心教养的女儿送到宫中去,只有徐丞相淡然处之。 他抬眸看了眼身边对自己这个前岳父不咸不谈的前女婿谢玉珩一眼,心中是五味杂陈······ 第374章 无心选秀 徐文广的心思仍旧放在谢玉珩这个前女婿身上,自己的长女身体孱弱没那福分,可是自己的嫡幼女身康体健,嫁给谢玉珩为世子妃也算自己跟他再续翁婿情缘。 只是,不知为何? 忠勇候夫人相看那么多世家贵女,偏偏对他徐家女从未关注。 谢侯爷府每逢以各类什么春日宴,赏梅宴的名义宴请世家贵族女子为谢玉珩相亲,从未有张帖子送至丞相府中来! 因此,他心急起来,想着实在不行,还是把女儿送到宫中去吧! 凭自己丞相的官职,女儿的妃位肯定不会低。 加之,别的大臣都有女儿在皇帝的后宫里,皇帝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还能早做准备应对,哪像自己,后宫没自家人,是两眼一抹黑······ 安惯例,每逢选秀之年理应先由户部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油都统衙门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京中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 萧毅不像他的祖辈,并不想生太多儿子。在他看来,对一两个儿子悉心教导,比胡乱撒种生出一堆糟心货要好的多。毕竟江山只需一个继承人,生多了,兄弟倪墙你争我夺又有什么意思? 何况皇帝早就已经有了三儿两女了····· 因此,萧毅无心选秀。 朝臣们哪知道如今皇帝的心是系在明年科举的事件上,也系在边关的安危上! 明正帝没想到,为数不少的大臣把心事都放在热衷选秀上,真是无语了。 “此事等户部尚书白为回京再议!”那冷若冰霜的声音,瞬间就让方才还在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立马住了口。 整个早朝,谢玉珩未置一言。不过,他是知晓此时裁军或是班师回朝是绝不可能的。 当前首要的便是赶紧给最严寒地带的北疆补给,让将士们能平安地渡过今年的寒冬。 吴知手执佛尘站在龙案右下手,见皇帝紧蹙眉头,身上散发出骇人的冰冷气息。 心中叹息一声:圣上开开心心来上朝,一肚子闷气散朝啊! 于是,赶紧上前一步,对着朝臣们高声道:“有事上奏,无事散朝!” 吴知也是个机灵的,见皇帝冷若冰霜地甩袖往御书房走去,他随即迈着八字步走近皇帝身后,声音轻细地建议道:“皇上,最近得胜街上的‘四海酒楼’又推出新的菜肴。要不,皇上您约上谢大人跟秦举子一起去品尝品尝?” 萧毅正准备厉声呵斥他:混账东西,不问场合,朕哪还有那心思去外面逍遥喝酒? 只是听到秦举子时,心不由一动:诶?这秦举子的小脑袋瓜子最为灵活,金点子较多。找她去,必定能给朕排忧解惑。 再说,人秦举子为朝廷献策献力,奈何还没一官半职,参与不了朝中大事。 在皇帝心中,明年春闺,不管汪彤儿是否高中,他也要为她开后门,给她个官职,方对得起秦举子这几个月献计献策为朝廷所作出的巨大贡献。 “嗯,快去四海酒楼定座位去吧!” “喳!奴才这就去!”吴知见皇帝身上的冰冷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那个开心啊! 不然,自己还不颤颤兢兢的待在那充满压抑的御书房里,眼见皇帝心情不好却无处解忧? 话说这四海酒楼是一间占地较广的酒楼,分为四处,最南处的那幢楼是专门开张的饭馆,张罗生意。因此是最为红火的,特别是到了饭点,人声鼎沸,晚间更是要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当然一是菜肴精美,二是环境高雅,三呗就是价格高昂了。 因此在京中贵胄圈中驰名已久,口耳相传,有银子的主纷纷捧场······ 萧毅有时无聊时也在吴知推荐下去过几次四海酒楼,品尝过那里面的美酒佳肴。 不错,还挺合朕的口味。 而最东边的那一栋却是极静的,装修与前庭的繁华高调不同,隔音做得极好,一层楼上只有叁间包厢,内里也是精致,设计得极为巧妙。 吴知亲自派手下得力的太监去定下最里面的那一处包厢,包厢面积广,还可分出几间小舍。小舍里有贵妃榻可供客人休息换衣服,也有洗盥室供客人洗嗽。 不用说,这处包厢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于是,萧毅在宫女的服伺下换下那一身代表的绝对权威的明黄色龙袍。穿上来一件玄色广绣长袍,头戴玉冠,腰间束着玉带。身量又长又挺拔,剑眉凤眸,美如冠玉。一身天潢贵胃的气质,叫人不敢直视他。 即将正午时分,皇帝在侍卫统领程潇跟随身内侍吴知的跟随下,身披着一件墨色的貂皮大氅出宫了······ 此时的汪彤儿刚从赵雯的寝室那儿出来,正跟着秀云小雪一起坐在廊檐下边晒太阳,边教会她俩勾棒针衣呢! 汪彤儿见她俩学得还蛮快的,估计勾棒针衣这桩事是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 心情美好地看着小雪跟秀云认真的勾着棒针衣,没想到刚刚还一针一针的生疏的在自己指导下慢慢地勾着毛线,二人的小手此刻倒是丝滑起来。 看着小雪越来越白嫩精致的小脸,汪彤儿心中盘算着:把她给娘亲做女儿?不行,虽说脱了奴籍,可是自己娘家的家世还是配不上徐锦珅的门庭的。 操心那! 正在这时,大美手拿着书信走了进来,对着汪彤儿行礼道:“少爷,这是夫人给您的回信。” 呃? 汪彤儿猛地眼神一亮:把小雪给娇娇表妹认作养女岂不是最好的一桩事? 小雪跟着娇娇表妹后面学习管理中馈,虽者小雪在溱州时也学着管理账目什么的,哪有在大宅中跟着管理中馈的夫人身边言传身教来得务实? 秀云暂且让她跟在许嬷嬷身后帮着管理自己的宅子,许嬷嬷估摸着待在自己这里也不会长久,因为徐锦珅已经在永胜街搭界的永安街那儿看中了一处三进院子的大宅子,到时候他老人家还不是被徐锦珅给接过去有下人照顾着安度晚年? 第375章 请吃饭 汪彤儿想着等娘亲回去后,她还是把招娣带到身边来。 招娣还小,离嫁人还有四五年时间。 因此,往后自己身边能用的人也就剩下招娣跟陈婆婆。 汪彤儿有一种一夜回到青松院,仍旧待在他的后罩间时的感觉。 哎!汪彤儿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暗自“呸呸”!如今自己的小日子要多自由有多自由,跟那时候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随即打消刚刚的恍惚,依坐在黑藤圈椅上,边愉悦地晒着太阳,边打开娇娇表妹的书信来看着。 嗬! 陈娇娇在书信里面提出来在上演《女驸马》前,她自己竟然要亲自登台演一出《新白娘子传奇》。 啧啧!还真是个小姑娘心性啊······ 汪彤儿眼前不由出现童孩时的娇娇表妹跟在外婆童女士身后,稚嫩的童声唱着那首《新白娘子传奇》开篇经典词曲: 哎~~~~~~~ 西湖美景三月天啊哎 春雨如酒柳如烟啊哎······ 没想到,她倒是两世为人还没忘了这茬! 虽说赵雅芝出演《新白娘子传奇》时也年近四十岁。只是娇娇她老人家如今的年纪是花甲之年了。 不过在舞台上表演跟银屏上不同,只要化妆到位,观众也难看的出来她有多大年纪。 再说,不是有好多戏曲界表演大咖,五六十了还表演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嗯! 娇娇表妹的这个心愿,做姐姐可以满足她! 不过,也只能是开业的第一场由叫娇娇来出演,接下去的演出还是留给专职戏班子来演。 正在此时,小聪急匆匆地跑进来,对着汪彤儿回禀道:“少爷,少爷,那位吴公公又来了。说是请少爷您去四海酒楼吃饭,马车在外面等您呢!” 嘻嘻······ 出乎意料啊,皇帝竟然请吃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喜事,原因呗当然要是宫宴倒寻常。这可是皇帝大佬在宫外酒楼请客的呀! 你想呀!皇帝自己本身也是难得的去一次外面的酒楼吃饭。更不用说是请子民吃饭了。 “小雪秀云,嘿嘿!替本少爷更衣,把皇上赏赐的那件雪貂大氅取出来!” “好勒!”小雪秀云不用汪彤儿开口,早在小聪进来水话时,已经放下手中的棒针活计,静候吩咐。 等汪彤儿换好衣服带着大美走到宅子外大门前时,见到小砚候在一辆奢华的马车那儿等候着她,便问道:“咦?吴公公呢?” 小砚见汪彤儿问起立马回答道:“吴公公先走一步,他要去酒楼伺候皇上。世子爷吩咐在下前来接您去酒楼。”说完,放下马凳子,掀开马车帘子,大美一见,随即搀扶着汪彤儿登上马车。 华盖马车缓缓汇入热闹的大街,还没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永胜街的四海酒楼门前。 诶吆喂,门檐下四海酒楼四个斗大的金字招牌在冬日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是发着闪闪金光啊! 汪彤儿一下马车,大美赶紧的帮她把身上披着的雪狐大氅拉扯平整。 酒楼的店门竟然是上半面是琉璃下半面是楠木,里面是一层厚重的门帘。 这琉璃在溱州价格贵是贵,倒也不稀罕,能在京城里用琉璃做门窗的商铺可谓是你了了。 原因当然是运输的问题,古代哪像现代的运输发达?更不提是易碎货物。 这时门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净的少年人,嗓音尖细地对着汪彤儿躬身问道:“是秦举子吗?” 原来是宫中的一个小太监留在此处等候汪彤儿的。 汪彤儿对着他微微一笑声音低沉道:“正是。” 那位小太监一听,赶紧又掀开门帘,对着汪彤儿客气道:“秦举子,请随小的去老爷那儿。” 这小太监心说:总管大人还真是没夸张,叮嘱咱家在酒楼门前迎接一位有绝色姿容的少年郎! 汪彤儿在小太监领路下,左拐右转的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精致的包厢门前。 小太监走上前去轻轻叩门,门应声而开,吴知圆溜溜脑袋露了出来,胖脸蛋儿上眼睛笑咪成了一条线:“秦举子来啦!快里面请!” 汪彤儿对着一脸喜感的吴知拱手道:“吴公公好呀。” “嘿嘿,咱家好,好啊!”吴知见到汪彤儿,圆溜溜的脸上笑开了花。 汪彤儿转头对着相貌英俊,只是太过面瘫的程潇打声招呼:“在下见过程大人!”程萧对汪彤儿还是比较客气的,跟汪彤儿回礼道:“秦举子客气。” 汪彤儿对着黄宇跟小墨更是不用客套,对着他俩人抿唇:“黄管事,小墨好呀!” 见到他们二人,不用说,他们的主子谢玉珩肯定也在咯。 他们二人早就习惯称呼汪彤儿为秦少爷了,见到汪彤儿进来,高大英俊,表情严肃的二人,同时弯着嘴唇对着汪彤儿拱手道:“好好,秦少爷里面请。”, 汪彤儿随即解开身上的雪狐大氅递给身后的大美手中,便抬脚跨进包厢的门槛里去。 进门便见临窗小案上的香炉里青烟缠绕,袅袅升腾。 不知名的花香的清爽和香炉里的沉香缭绕交织,空气里有种春日夜雨的清香。 往里走进去抬眸见拱形雕花槅门里,坐在黑漆楠木椅子上的明正帝着一身玄色绣金线云龙纹的常服,矜贵俊美,贵气逼人啊! 坐在皇帝身旁的那位当然是风姿伟仪,炙手可热的权臣谢玉珩了。只不过这位谢大人的眼眸看着自己太过炙热,叫她想忽视都是不行啊! 出现在两位大佬眼前的汪彤儿,着一身朱红色广绣长袍,粉腮明眸间映衬着雪白的一张瓜子脸,肤如凝脂,淡唇似樱,琼鼻挺翘,她眉眼弯弯微微一笑,脸上浮动着鲜活灵动的气息,实在是叩人心扉啊! 汪彤儿走进去首先对着上首跟自己抿唇的明正帝撩袍跪下见礼道:“学生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明正帝萧毅做出让她起身的手势,朗声道:“诶,秦玉快快起身,不在宫中无须行大礼。” 第376章 体验生活 汪彤儿一听,便不客气地随即站起身来,对着坐在皇帝下首的谢玉珩见礼道:“在下见过谢大人。” 嗤!小骗子,一会儿自称在下一会儿自称学生······ 只是汪彤儿那对漂亮的水眸,似水般雾蒙蒙地看向他时,他只觉得自己的那压下的一丝悸动又跃然心尖! 汪彤儿如莲花盛开的清纯笑容叫整个房间里都好像敞亮了许多,好一个绝色的翩翩佳公子! 谢玉珩怔了怔,深邃的眼中黑如徽墨,讳莫如深得化不开。 坐在正中间的萧毅不经意地瞥了眼谢玉珩,心中暗道:没出息,人秦玉明明一个堂堂美之容的少年郎!于是,轻咳一声:“嗯哼!”见谢玉珩终于把黏在汪彤儿身上的目光收回,朝皇帝看过来,皇帝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秦玉坐。”皇帝和颜悦色地对着汪彤儿,伸臂示意她先坐下说话。 吴知很有眼力地为汪彤儿执壶倒了盏茶过来,汪彤儿对着他微微一笑:“谢谢吴公公。” “诶,秦举子客气。”说完,把手中的精致汝瓷茶壶放到一旁案几上,便走到门边做咸鱼去了。 汪彤儿端起精致的茶盏,抿了俩口,品出来这是溱州有名的雨前龙井。 啧,没想到一个酒楼,不但桌椅是用上好的黑漆楠木打置的,竟然连茶叶也是顶级的。可想而知,在四海酒楼吃顿饭得花费多少银子? 不过,面前的二位爷乃大周朝最矜贵,也是最不差银子的大佬。 哪用得着自己个小人物操什么心?自己等会儿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明正帝趁酒菜未上来前,跟汪彤儿直白道:“秦玉,朕问你,国泰民安时,要不要裁军?” 其实,明正帝也可以不听朝臣意见,手臂一挥,按兵部尚书周斌奏本颁旨。 奈何自己是明君啊! 不能搞一言堂,得听朝臣们的意见。不然,就这么的几次一来,会弄得君臣离心的。 话说,要是没有汪彤儿这个人,明日早朝时,谢玉珩跟许文广也能搞定他们几个文弱的老古板。加之,如今多了年轻有为的徐锦珅跟老当益壮的华闻阁,还愁在朝堂上不能对抗那些迂腐古板,墨守成规的纪太师白阁老之流?只是,那样子一来,谢玉珩又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这些不是萧毅所希望见到的结果。 因此,皇帝为朝中一众老臣给闹得头痛不已。 加之明年正逢三年一度的科举,也是大周朝选秀年。 如今前方边关将士急需冬季补给,奈何朝臣们还上奏要裁军。 烦呐! 萧毅凝眸看她,眼中带着一抹激赏,期待中。 “咳,”汪彤儿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卖关子地给明正帝献计道:“禀皇上,学生不知道这样可行?”汪彤儿抬眸见皇帝期待的表情,便接着说道:“回皇上,不管哪朝哪代守护边疆最为重要,常言道‘没有国哪有家’没有边疆将士坚守哪有后方安稳的生活?即使要裁军也是先招募一批新兵操练起来,等他们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再上前线,替换一批老弱病残的将士回归故里才是。学生是这么想的,把朝中大臣分组去边关体验生活,也就是历练。不准带女人,每人只能带一个小厮。吃穿用都跟将士一样,不准搞特殊化。历练成绩显著的一年就能回京,反之,二年或三年看各人的表现。这样一来叫他们知道边疆将士的艰辛不是他们在家养尊处优,美酒佳肴,娇妻美妾在怀般的逍遥自在······” 明正帝跟谢玉珩怎么可能不知道守护边疆最为重要? 奈何朝臣们见这四五年来没重要的仗要打,认为是‘天下无战事’太平了。 他们也不想想,万一别国大举来侵犯,守疆将士撤掉一半,怎么能与之对抗? 加之山高路远,派兵增援也是鞭长莫及,到时悔之已晚! 汪彤儿所说的将大臣分批派去边疆体验生活,跟皇帝派在军中的监军不同。监军是皇帝们要防止边疆大将有朝一日造反,有异心,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产生,派人监视边防将领们一举一动的,这种职位叫做监军。 现代人大都知道,古代皇帝有一个共通的心病就是怕边疆将军造反。为什么呢?因为和老百姓造反不一样,老百姓起义一般都是劣等战斗力很难成事的。但是手握军权的将军谋反篡位就不一样了,他们一般都在事前给自己准备了强大的朝野势力、充足的军力,一般很难推翻。那么,皇帝们要怎么防止这些大将有朝一日造反呢? 皇帝们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产生,便派亲信去军中做监军。 其次,为了防止将士们造反,一般都会要求他们把家人留在京城内,这就是变相的牵制。所以说边疆大将是最可怜的,不光自己要为皇帝的疆土拼死拼活,稍微一不小心被猜忌了,还得担心自己亲人们的安全,唉! 其实皇帝们的防止措施是很完善的,除了上面提到的两点,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一般不到真正的战争期不会给这些边防大将全部的兵力;而且每次向前线运输粮草,一次都只运一个月的量。 虽然皇帝们防止造反的措施都很充分,招招致命,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皇帝的统治深得民心,百姓们安居乐业,就算有奸臣要夺权,也是不可能成事。相反如果作为一国之君,身居高位昏庸无能,最后也会亡国的······ 诶? 萧毅跟谢玉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来:这个办法可以有! 汪彤儿这个主意最深得皇帝的心! 为什么这样子说? 这个主意可谓是一举两得,第一,把这些整天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做的呱噪的臣子派往边疆,皇帝他耳根清净啊! 第二当然也是起了监军的作用,边疆军中本来就有监军,这么一来朝中又送过去一俩个免费没实权的监军,何乐而不为呢? 最主要的还不会引起守边疆将领的反感:皇帝又派人来监视他们了······ 第378章 翻车了 正在这暂短的静谧中,只听见“咕噜”一声,汪彤儿的肚子,便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明正帝莞尔······ 那声饥肠辘辘的咕噜声,此时便格外明显,汪彤儿的脸顿时就红透了,她抬眸看着离自己坐得很近的二位大佬,恨不得捂住自己燥红的小脸蛋。 太丢人了吧…… 也不能怪汪彤儿肚子唱起空城计来,是吴知见皇帝颇有兴致的在听秦举子侃侃而谈。担心打扰,因此便叫酒楼的掌柜吩咐厨房,晚了那么个时辰上菜。 因此,此时已经过了饭点,汪彤儿怎能不饿? 谢玉珩听到这声非常熟悉的“咕噜”声,想起之前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但凡小肚子饿了便是“咕噜”的提醒着:饿了······ 因此他才会吩咐小墨每日记得在书房里放置一碟子小姑娘爱吃的糕点来。 想到这,心霎时柔软成一片,正准备出声吩咐上菜时,便听见外面传进来一声:“上菜喽!” 首先走进来几位伙计端着冒着热气的小铜盆,给他们君臣洗手净面。 随后便是鱼贯进来的模样清秀的店小二,捧着鎏金鹦鹉纹托盘的食盘,上面放置着引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的珍馐美馔,包厢内顿时飘进一股引人食欲的食香味······ 四海居楼的菜肴不是盖的,君臣三人一直吃到即将残阳昳丽时,方才满面红光,吃饱喝足地从酒楼出来。 君臣几人作别,程潇跟吴知率先伺候着他们主子登上马车往宫中方向驶去。 谢玉珩也不坐自己原先的马车,直接随着汪彤儿登上马车里去。 没等汪彤儿出声,开口道:“前门街的那栋茶楼,要是改为戏楼,是你自己画张图来装修还是本世子直接叫工匠依照戏楼的模式改造?” 汪彤儿见谢玉珩这个房主跟自己说正经事,立马正色道:“还是在下画张图纸,到时请行家帮忙瞧着改正规就行。” “嗯,那个,谢大人你那间房子是卖给在下还是租呀?”汪彤儿喝了点小酒的小脸蛋红润润的抬眸看向他问道。 “本世子的铺子既不卖也不租,我要跟你合作,五五分成,一起办戏楼。” 由于二人的座位离得近,从谢玉珩的嘴中传出来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味,加之,那低醇好听的嗓音,叫原本就喝了点酒的汪彤儿晕沉沉起来。小脸蛋越发酡红起来。 “吆,谢大人,这合开戏楼你可是不划算的,要是跟茶楼一样生意清淡,你可是一文银子都赚不到的。” 汪彤儿是知道在这前门街开戏楼也是冒着风险的。 汪彤儿本来就是不服赌,这前门街明明是富贵世勋集聚地,为何开个铺子什么的就没生意? 心中打算着开个戏楼不管赚还是赊,都是跟别人无关。 没想到,这还有个不怕赊本的,上杆子要来合伙。 汪彤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跟谢玉珩一本正经地说道:“行吧,谢大人你拟个合约叫小砚带过来我签字。” 谢玉珩猛然听见小姑娘娇滴滴软糯的声音,听在他耳中犹如仙乐! 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深的寒潭,神情变得惊喜起来:自己有多久没听见小姑娘娇糯的声音了?这声音让他想起江南的桂花糖年糕。 他回过神,牵动嘴角,抬眸看着汪彤儿颈间,嘿!还真是不见那让他膈应的喉结。 谢玉珩凤眸紧盯着汪彤儿的喉结方向关心地问道:“彤儿,你吃那种伪装药伤身子吗?”声音低沉喑哑,透着股担忧。 “呃?” “不伤身子呀?”汪彤儿不经意他有此一问,懵懵的,不知身旁的谢玉珩怎么从合伙开戏楼的事,说道自己身上来的?竟愣住了。 其实谢玉珩早就想问她这个问题,奈何,每次跟小姑娘说话,最后小姑娘都是被自己的语气给惹毛了,几乎都是不欢而散。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就见他嘴角牵起的弧度又落下,声音低缓道:“哎,彤儿啊,是药三分毒,怎么会不伤身子?” 汪彤儿虽说喝了点小酒,不过,从他的语气跟神情她还是看出来带着股关心的意味在里面。不禁疑惑,手不由得伸到脖颈见一模,诶呀?喉结没啦? 吓得汪彤儿一个激灵,猛地便变了脸色,唬了一跳:忘记吃伪装药了······ 咳咳! 尴尬了······还真是个小型的社死现场······ 转夕又是一惊:别给皇上见到可就完了! 这是她自从吃那伪装药以来第一次翻车,幸亏,翻车在知情人谢玉珩面前。 嗯,下次一定要在小包里放上伪装药,以防万一露相。 谢玉珩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哈!”开心一笑,给她吃颗定心丸:“不用担心,你也就刚刚才显露出女子的声音来。” 话说,谢玉珩自从汪彤儿进了包厢后,全程都是关注她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翻车的?也就刚刚说话时,声音不再是那种低沉的,变得婉转起来。 谢玉珩见她的动作,像个小鸵鸟似的,小屁股往那边挪了挪,以便离自己远点的距离。就知道小姑娘这是掩耳盗铃的做法,离我远点,便就看不见的心里。 被她这么一番孩子似的操作,谢玉珩不但不见气,心情倒是愉悦起来。 自从从蒙北回京的路上,被汪彤儿拿话堵得哑口无言,不欢而散之后,这是俩人第一次亲密地同坐一辆马车,也是俩人第一次没针锋相对。 眼见得谢玉珩的嘴角微微弯着,心情真是不要太好了······ 真想把小姑娘娇软的身子搂进怀里啊! 案几上的累丝红宝石熏炉升起淡雅的沉水香,轻轻袅袅在这并不算狭小的车厢里,车内一片安静。 为了躲避这无言的尴尬,汪彤儿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往车窗外看。 谢宇珩抬眼看着往窗那儿靠过去的小姑娘捏着帘角,侧着半张白皙的脸,袖口上的金丝海棠花纹微微闪着光,衬得她那的手腕凝霜聚雪般,晶莹细腻。 第378章 再造之恩 谢玉珩看着眼前汪彤儿那一身衬在白狐裘大氅里明丽的外袍,心中暗道:她的确适合明艳的色彩,秾丽耀眼。 身上的独有的花香味依旧那么的好闻······ 谢玉珩寻着汪彤儿独有的体香往她那儿靠过去,车厢狭小,他身形又高大伟岸,朝她靠近时,叫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周遭的空气无端变得稀薄起来。 汪彤儿为了离他远点,只得挑帘着窗外的街景,虽说冷风灌进来身上有点冷,不过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汪彤儿觉察到他那股参杂着酒香的松木清香味好像就在耳廓旁,莫明地紧张地快要喘不过气,心里不禁后悔,早知道他这般无赖就该不准他上车来!现在好了,引狼入室了! 直到大美一声粗嗓门:“少爷,谢大人到了。”随着她声音响起,跟着大美便掀开马车帘子,放下马凳子,伸手就要搀扶汪彤儿下马车。被谢玉珩长臂挡开,他率先下马车,伸出那好看的白晢如玉,修长的手指的大掌把汪彤儿扶下马车来。 汪彤儿下得马车来,跟谢玉珩道别后,回到宅子里。 谢玉珩坐上马车心情愉悦地原路返回忠勇候府里去。 黄宇跟小墨心中了然,世子爷今儿见到了彤儿姑娘,不用说,这些日子来笼罩在四周的冰凌气息自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俩心中都期待着:彤儿姑娘,你什么时候能跟咱们的世子爷接秦晋之好? 他俩强大的心脏如今也吃不消世子爷反复无常的骇人气息······ ······ 汪彤儿虽然喝了酒,还不忘叫大美去华府,送口信给陈娇娇明日饭后登门拜访。 她要把小雪的事安排好了方能安心,加之,娇娇表妹要演那出《新白娘子传奇》的戏,俩人要好好商讨剧本,争取把剧本改成一个半时辰左右,不能太长,太长娇娇表妹这老胳膊老腿的站在舞台上也是吃不消的。还有,自己也没那时间把剧情拖沓冗长。本少爷是要科举的······ 许嬷嬷跟小雪进来,见汪彤儿小脸微红,忙说:“老奴去给你熬碗醒酒汤来,你喝完泡过热水澡再吃点清淡的晚膳。” 汪彤儿摆摆手道:“不用,我只喝了小半盅酒。”说完,表情正式地对着许嬷嬷跟小雪说道:“许嬷嬷,小雪,我早就要跟你俩说不用在我面前贱称。如今二位都是良籍的身份。小雪啊,你哪怕是良籍的身份,日后想要嫁给徐大哥还是差了不是一丁点的距离,因此,我打算着把你认给师娘做养女,不知道你可愿意?” 不用说,早就感动得眼泪哗啦啦的小雪伏跪在汪彤儿膝边,边抹眼泪边拉着汪彤儿的衣袖轻轻地摇晃着:“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奴,小雪都听少爷的!” 许嬷嬷也在一旁抹眼泪,俩人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流淌着······ 在汪彤儿心中,许嬷嬷跟小雪对自己有再造之恩。 要不是当初她们二人陪着自己去溱州秦家冒险,冒名顶替她们的小姐秦玉,自己此刻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求生存啊! 如果她们二人转回青州去,大不了受到主母一顿责罚,都好过跟着自己去溱州,万一事发,她俩说不定会被主家杖杀都是有可能的,别说那时秦家是阴狠的朱氏当家。 自己不是小命不保便是蹲进暗无天日的大牢渡过余生······ 翌日,汪彤儿早晨起床梳洗后,她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疼,用过一顿清淡的早膳,临窗静坐了许久才稍稍打起精神来。 大美进来回禀道:“少爷,夫人说是请您去华府用午膳。” 汪彤儿本来打算吃饭去华府找娇娇的,即然她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矫情跟她客气。 吃完早饭后正准备去看娘亲,招娣走过来对着她一福说道:“少爷,赵大娘要回家去。” “嗯,知道了。” 汪彤儿举步就要往娘亲住着的屋子走去,她本来也没打算留娘亲久住,原因当然是爹爹腿脚不放便,哥哥也要考科举,娘亲不回去,她还真是不放心。 正巧陈婆婆在外室用抹布擦洗桌子,汪彤儿心中一动,对陈婆婆道:“陈婆婆,你去人牙子那儿看看有没有跟你差不大年纪的手脚勤快的妇人,不管死契还是活契,买来给娘亲送过去帮着做些杂活。” 娘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回去还要忙家务,伺候残疾的爹爹。没个人帮忙很辛苦的。 等买了新宅子,那样能多买几个下人给她送过去,也叫她老人家享享清福。 陈婆婆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手擦干净点头道:“行,老奴这就去。” 汪彤儿也不叫她去跟许嬷嬷支银子,对跟在身后的招娣说:“去梳妆台下面抽屉里拿出锭银子给陈婆婆。” “大美,驾车送陈婆婆。”汪彤儿吩咐大美一声。 “好勒!”大美随即便去马厩牵马套马车去了。 陈婆婆拿着银子,戴上汪彤儿从蒙北给她买的三件套狐皮帽子跟围脖手套。有了这三件套外面哪怕滴水成冻她也不会感觉寒冷的。 心中不用说,肯定感恩自己遇到个好主子。哪怕以后,主子翻车了,被皇帝识破女儿家身份给治罪,她也会不离不弃地跟着少爷吃糠咽菜毫无怨言。哪怕自己这个老命不要也是心甘。 陈婆婆前脚刚走,后脚赵雯也跟汪彤儿辞行,来到汪彤儿的院门口。 汪彤儿刚刚过去挽留娘亲再住过几天,把这一个疗程的药喝完再回家。 奈何赵雯放心不下家里的俩父子,也难怪她放心不下,汪重两腿残疾,汪家辉开过年来就要下场考科举。家里没人洗衣做饭怎么行? “彤儿不是说了吗?娘想你就来看你。”赵雯安慰女儿道。 汪彤儿无奈,只好答应她先回家去,过几日,自己再悄悄地回去看望娘跟爹爹就是了。 这会儿见娘来跟自己辞行,只得吩咐小聪道:“小聪,送赵大娘回家去。” “好,好的。” 小聪一时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原因当然家里的马车被大美驾去送陈婆婆外去办事了,见少爷看着他,回过神来,知道没听错。立马去马厩牵那匹谢大人送给少爷的骏马套上豪华的大车厢。 赵雯见汪彤儿吩咐人套马车送她,摆摆手道:“诶,不用这么费事,俺走回去就是。” “娘,赵大娘,你身体还没好全乎,这只是举手之劳。”汪彤儿刚刚已经在赵雯那儿嘱咐过了,回家去一定还要坚持喝一个疗程的药,不能劳累什么的······ 第379章 便宜爹来啦 汪彤儿无奈,只好答应她先回家去,过几日,自己再悄悄地回去看望娘跟爹爹就是了。 这会儿见娘来跟自己辞行,只得吩咐小聪道:“小聪,送赵大娘回家去。” “好,好的。” 小聪一时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原因当然家里的马车被大美驾去送陈婆婆外去办事了,见少爷看着他,回过神来,知道没听错。立马去马厩牵那匹谢大人送给少爷的骏马套上豪华的大车厢。 赵雯见汪彤儿吩咐人套马车送她,摆摆手道:“诶,不用这么费事,俺走回去就是。” “娘,赵大娘,你身体还没好全乎,这只是举手之劳。”汪彤儿刚刚已经在赵雯那儿嘱咐过了,回家去一定还要坚持喝一个疗程的药,不能劳累什么的······ “许嬷嬷,你去把药取过来给赵大娘带回去。”汪彤儿转头吩咐许嬷嬷道。 “老身这就去拿过来给赵大娘你带回去煎。” 许嬷嬷也瞧出她们二人点端倪,加之少爷的那对漂亮的杏眸跟眼前的赵大娘的眼眸太过想象,只是,少爷不点破,她也装作不知。因此,说完赶紧去厨房取赵雯的草药。 这两天赵雯喝的药都是在厨房里煎的,许嬷嬷把小聪从王大夫那儿取回来的草药顺手放在厨房里。 招娣帮赵雯拎着包裹,见赵雯回去小姑娘心中不舍:“汪婶子,招娣有时间去看你可好?” “好好好,怎么不好?你去,赵大娘给你做枣糖糍糕给你吃。”赵雯爱怜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髻,小姑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很是乖巧懂事。 正当母女俩依依不舍时,守院门的小敏一路小跑着过来,见到汪彤儿是满脸的兴奋,喘着口气说道:“少爷,少爷啊!老爷来啦!” “啊?” 汪彤儿一时没搞懂是哪位老爷来了时,随即便听见一声熟悉不已且带着欢喜的声音:“哈哈·····儿子啊!爹爹看你来啦!” 随着声音出现在汪彤儿眼前的便是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不用说,此人便是汪彤儿的便宜爹秦宝臻咯! 汪彤儿不可思议且惊喜地看着出现在面前对自己一脸子宠溺的秦宝臻——便宜爹来啦! 风尘仆仆的秦宝臻见到自己日思夜念的儿子,激动得跑上前来便要来个熊抱······ 诶? 没想到却是抱了个空。 被护女心切的赵雯挥臂挡了开来。 “你谁呀?” “你是谁?”没想到两人同声喝问道。 赵雯:哪来的个老登徒子? 秦宝臻:这妇人怕是儿子新招来的仆妇? “咳!”汪彤儿正准备解释时,取药回来的许嬷嬷赶紧上来解围:“老身见过老爷!” 秦宝臻一时也没注意到改口的许嬷嬷,见到儿子身边的嬷嬷也是很给面子的对着她开心一笑:“不用多礼,儿子这些日子来劳烦许嬷嬷费心照顾。” “老爷您这话说的,照顾少爷是老身的本分,”许嬷嬷笑容满面地对着秦宝臻福了福,客气道。 赵雯方才醒悟,此人是彤儿名义上的爹啊! 没成想这位秦老爷对彤儿是如此的宠溺,哪怕彤儿的爹也从未有个对她如此的亲热举动。 自己之前还担忧女儿在溱州秦家受罪,此时见到秦宝臻不像是做作的真性情,轻舒一口气,把那些忧心烟消云散。 不过,他那对女儿过分亲热的举动看在眼里还是辣眼睛的。 汪重毕竟是侍卫出身,对子女的关爱是默默付出,是内敛的那种。 再说,常言道:女大避父的吗? 秦宝臻又不知道汪彤儿是女子,肯定不会避嫌的。 再说,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是含在嘴里怕化掉的种······ 加之自己愧对她们母子俩,想要用余生来弥补对儿子幼时的缺席等等所有的心思加一起,他肯定是对汪彤儿百般的好喽! 只是,他所有这些对余小娥母女俩的补偿注定会遗憾终身的! 首先秦玉被他的嫡妻朱氏间接所害,余小娥跟他和离另嫁他人。 秦宝臻这次来京可算是下了血本,为了见到自己日夜牵挂着的儿子,狠下心来,把溱州的生意统统低价转让。 只是留下家里的茶山跟几处种粮食的庄子没处理,他要把茶叶生意做到京城里来,因此茶山是万万舍不得卖的。 家里有庄子,留在老家的一大家人也无须去买米吃。 自己家的海外生意也全都转让出去,在他心中,没什么比儿子在自己眼前来得重要! 前十几年对不住儿子,自己没陪伴在她身边,这往后他要做一个好父亲,陪伴儿子直到阎王老爷请自己喝茶方安。 最主要的儿子即将科举考功名,自己不陪着她怎行? 秦宝臻手脚利索地在这短短月余时间,把嫡女秦静静的婚姻大事也安排妥当。把她许配给了郑家茶行郑旭的次长子为妻,婚期定在明年春末。 他来之前是三书六礼只剩下最后的迎书跟迎亲,虽说有些仓促,不过郑家如今也是溱州数得上的富豪,秦宝臻也会多给嫁妆弥补女儿的。且是知府大人亲自保媒。 因此,秦静静嫁过去没人敢欺负她,日子肯定不错的。 要是汪彤儿知道便宜爹如此想法,肯定会不宵地“哼哼”冷笑两声:谁敢欺负那个刁蛮任性的秦静静?她不欺负人,那人便是烧高香。 本来秦宝臻年底便要迎娶周家女为继妻,只是心中放心不下儿子,便把此婚事给退了,多补贴女方银子,叫她好重新嫁人。 家里有秦老管家管着内外事务,内宅交给母亲掌管,加上三个姨娘辅助她老人家。再说,老娘身康体健,他会每年都回去一趟陪着老娘几个月的。 还好没带女眷,自己一辆马车,另加上行李与奴仆们的马车,通共十辆车,顶着三位姨娘哀怨的眼神,浩浩荡荡驶出秦家大门,驶出溱州城门往京城而来。 李忠趁机过来给汪彤儿行礼,声音也是无比的激动:“小的见过少爷,少爷安康!” 汪彤儿对着他微微一笑:“李忠这一路上辛苦了。” 第380章 亲父子 秦宝臻来得急,错过汪彤儿的书信,因此到了京城便打听汪彤儿的住址。 李忠想起今儿进城后打听少爷住址时的事来,没成想一打听,呃吆!俺的个乖乖,别人一听是那个从溱州来的秦举子秦玉,立马就打开话茬,竖起大拇指:“这秦玉可了不得,年纪轻轻本事不错,献给皇帝的治瘟疫的药方子,没想到还真的就把那么难治愈的瘟疫给治好了······” 其实,他们在来的路上住客栈时也零星听见人们交谈什么秦举子治瘟疫的事,他们再怎么脑补,也想不到说的便是秦玉呀! 再说,大周朝姓秦的举子爷多了去。加之算算日子,是秦玉刚到京城的时间,怎么可能立即就能见到皇帝,给皇帝献药方子? 他们在一旁听了之后,心中还挺佩服这位秦举子的勇气,竟然亲自前去那荒蛮的蒙北治瘟疫! 秦宝臻心中还庆幸:幸好不是自己的儿子,要是儿子去那么远,自己得多心疼多担忧啊! 没想到,嘿!竟然说的正是自己的儿子······ 古代的新闻传播虽说不像现代通讯网络传播的快,可你也别小瞧了老百姓口口相传的速度。 只不过是他们挑拈重要的大事来传播而已,你像某地遭遇洪灾,土匪杀人,某某高中状元郎,某某家被皇帝抄家等等。 包管消息是迅速传播开到大周朝每个犄角旮旯里······· 你总不能说:喂,你知道吗?某某人家新女婿上门吃掉岳父家八大碗汤圆。 随后,那人再传了下去,接着被人给顶了回来:去去去,这有什么谈头?要是俺饿上几顿,包管也能吃上八大碗汤圆。 话题到此终结。 “爹爹,这一路上鞍马劳顿辛苦了,先随儿子进屋息歇。”汪彤儿看着便宜爹风尘仆仆,养尊处优白净的圆脸蛋也清减黑了许多,心疼地说道。 她感动啊,忙把秦宝臻往屋里头让去。 “儿子,别忙,先把马车里的东西搬进来。” 秦宝臻看了眼这不大的宅子,也不知道放不放得下自己带过来的家什。 算了,先把东西搬进来再说吧,随即伸手拉起汪彤儿的衣袖就往院门外走去。 汪彤儿随着便宜爹走出去一看,诶吆喂!只见自己不大的宅子门前停了满满当当的马车,一直停到隔壁谢玉珩的宅子门前跟街道中间。 本来要回去的赵雯也随着他们走到门外去,只见秦宝臻拉着汪彤儿的衣袖,给她介绍道:“儿子,这辆马车上是李记茶馆的李源生带给你的各种吃食,呵呵,够儿子你吃上以一阵子的。”“儿子,这辆马车上是王文远少爷跟薛玉带给你的礼物,里面也有咱溱州特产。”“哦,宁知府还带给你一封书信跟文房四宝在那一辆马车上,等会整理出来给你。” 秦宝臻见汪彤儿一脸惊愕的看这么许多马车,“哈哈”一笑:“爹爹只带来三辆马车,其余都是李东家跟王少东家他们借给爹爹的。” 秦宝臻在溱州兴师动众的处理生意,怎会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源生跟王文远知道这个消息,随即便着手准备礼物带给汪彤儿,并主动的把家里的马车借给秦宝臻进京。 汪彤儿听见便宜爹絮絮叨叨的开心地说了一长串······ 眼眶早就红了。 自己何德何能遇到真心待她的好朋友,真是无以为报啊! 赵雯跟在后面听到秦宝臻说的话,心中为彤儿高兴,高兴她在溱州有如此的奇遇交到肝胆相照的朋友! 只是,哎!看不下去······ 彤儿跟这位秦老爷简直就是亲父子! 她趁汪彤儿跟秦宝臻父慈子孝,开心交谈时,悄悄地从招娣手中接过包裹,“汪婶子,你不坐马车?”招娣见赵雯要走,低声问道。 '“嘘!别出声,你看外面这么许多东西要搬进来,怎能叫小聪送我?”赵雯朝大门前的马车努努嘴道。自己帮不上彤儿的忙,也不能搅在里面添麻烦。 招娣想想也是,只得关心道:“那汪婶子你慢些走。” “嗯,我知道。”赵雯对着招娣挥挥手,默默地离开。 由于秦宝臻带来的东西太多,汪彤儿的宅子又小,根本放不下。有一小半的东西只得堆在屋檐下用油毡布盖着。 汪彤儿把小砚喊过来,让他把李源生跟王文远借来的马车跟车把式送到永胜街的客栈里安排住上俩天。等自己写好书信再买些京城的特产让他们带回去。并且给车把式每人包上二十两银子的辛苦费。 汪彤儿给宁知府还有王文远的书信倒是简单,内容嘛除了谢谢还是谢谢咯。 写给李源生的书信夹着两首新歌曲,且是欢快的曲风,原因呗当然是快过年了,总得唱些热热闹闹喜庆的小曲才是。加上前几日随着书信带过去的一首小曲,李源生茶楼能保持几个月不用再写新的歌曲寄过去。 想到铺子,汪彤儿差点把自己的书肆给忘记,问便宜爹道:“爹爹,儿子在溱州开的那间珅雨书肆生意怎么样?那个王管事有没有带信过来?” “儿子,你不问爹爹等会儿也会跟你讲的,那铺子生意不错,特别是那话本子‘西游记’一直旺销,王首道把你离开后的账薄叫他岳父另外拟了一份带过来给你过目,还有营利。”秦宝臻模了下下巴上的短须开心地说道。 他这些天坐在马车上除了闭目休息便是看那本儿子书肆卖得最火的《西游记》。心中感叹:难怪这本书畅销,故事情节真是从未有过的新奇精彩,引人入胜! 特别是读到那个手执金箍棒,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跟肥头大耳的猪八戒,秦宝臻都会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行吧,只要生意能维持下去就好,自己暂时没时间给书肆写话本子的大纲寄过去。 “咦?王首道跟顾秀才家梅儿成亲啦?”汪彤儿开心地问道。 第381章 买宅子 “是呀,你离开溱州半个月,王首道便厚着脸皮住进顾秀才家去做上门女婿去了。他的婚礼还是爹爹我替他办的呢!” 汪彤儿不由咧唇,这王首道没看出来,动作还挺快的嘛! 等忙完坐下来陪着便宜爹喝茶时,这才惊觉自己的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唉,等安顿好便宜爹,再去看娘亲。 因猝不防及便宜爹的到来,汪彤儿早把跟陈娇娇约好吃饭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是大美机灵,她跟陈婆婆回来后,见家里堆满货物跟行李,知晓是远在溱州老家的秦老爷来了。 估计汪彤儿怕是赴不了约,去不成华府不能跟夫人用午膳。看了看日头,午时将近,没打扰正忙着的汪彤儿,自顾匆忙去华府送信,好叫夫人别等少爷用午膳了。 由于秦宝臻得太过突然,家里没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便宜爹。 小砚对汪彤儿提议道:“秦少爷,在下去四海酒楼叫些他们店里的特色菜吧。” “好呀!” 汪彤儿一听,这个主意好,只是不知道此时能不能订到菜。 原因呗当然是四海酒楼生意兴隆,又正是到了饭点时候,想要定菜是不容易的。 转夕一想,小砚什么人?谢玉珩身边的得力手下,他去还能订不到菜?这四海酒楼是不想开了吗? 午膳用完,秦宝臻一夕也不想息歇,伸出肥胖的手掌揉揉老腰,立马找到小砚,对着他客气地拱手道:“小砚啊,你能不能陪着在下去看宅子啊?” 秦宝臻知道小砚是谢大人身边的人,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因此秦宝臻对着老熟人小砚礼貌有佳。再说,小砚肯定对京城无比的熟悉。找他帮忙比自己这个外地人要轻便许多。 “秦老爷,您老在在下面前别客气,在下这就陪着您去。”小砚对着秦宝臻回礼道。 其实心里对他还是挺膈应的,原因无他呀! 谁叫他当初纳了秀云做通房,却又不好好待她? 不过,要不是他不把秀云放心上,也就没自己什么事······ 话说小砚的心态还是不错的,没纠结秀云是否失身,他看中的是秀云这个人,无关乎其它。 二人去汪彤儿那儿招呼一声,随后小聪驾马车,小砚陪着秦宝臻去看宅子去。 “买宅子?” 汪彤儿本来想叫便宜爹歇上半日,明早再去看宅子不晚。哪知道便宜爹是如此心急? ······ 众所周知,京城最繁华的的街道第一是永胜街第二便是永安街了。 小砚知道前几天徐锦珅的管家在永安街给他看了处宅子,等徐锦珅从蒙北回来亲自去瞧了一下,随即便拍板给买了下来,找工匠装修中。 因此,他也把秦宝臻往永安街去,先找牙行,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宅子还有铺面可买? 小砚瞧见秦宝臻带来上千斤的茶叶,便知道他肯定会在京城开个茶叶铺子。 想到这,小砚掀开马车帘子对小聪说道:“马车直走到前面三角路口左拐进去。” “好嘞!”小聪高声答应。 说实话,小聪对京城的道路还不怎么熟悉,要是没小砚指路想要去找牙行还得停下马车来跟人打听。 马车进了三角路口里的巷子,在一户小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肤色为黑满脸堆笑的男子,看模样是个和气的人,不过,从他那三角眼里闪出来的精光,便知道此人只是个认钱不认人的笑面虎,不好相遇啊! 此人见小砚从马车里下来,立马嘞着一嘴黄牙,满脸笑得像个菊花对着小砚打招呼:“诶呀!稀客,小砚大爷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小砚还是几年前跟黄宇一起来过的,没想到这人的记性真不错。 小砚也微微一笑道:“张牙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想要买栋宅子来麻烦你给介绍看有没合适的。” “有有,不知小砚您想要什么样子的宅子?是两进还是三进?是新宅还是老宅?是临街开铺子还是单纯住人?” “住人的宅子还是铺面也罢,你先领我们去看一下。” “行行行,小的这就带你们去看。” 张牙子说完对着里面大声道:“你们仔细看铺子,我去去就回。”他这是在关照伙计看门。 小砚跟秦宝臻在张牙子带领下,走马观花地看了几处宅子,奈何,秦宝臻都嫌弃宅子不够宽散,只有两进的小宅子。 秦宝臻打算买栋三到四进的大点宅子,到时叫儿子搬过来一起住。等过两年,儿子娶妻生子,再纳进几门小妾,没个大宅子怎么住得下去? 张牙子见这位富态的秦老爷想要买栋大点的宅子,于是把他们带到一处门檐高大,门前左右还有俩只孤零零坚守岗位的高大石头狮子的破旧老宅前停下。 这座老宅子是当初京城首富王海家的宅院。 话说有些人家虽尊贵,但子弟不成器,又无长辈指点着,然后就慢慢的落魄了。 说的便是这栋破宅子的主人王扣,王扣不但是父亲王林的独子还是个老来子。可想而知父亲王林对他是多么的宠溺。 因此大小在长辈宠爱无度下长大后的王扣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玩意,父亲王林在世还行,老俩口一旦离世,几年的时间里,王扣便把父亲辛苦多年的万贯家私败得所剩无几······ 不过,假使他把这豪宅卖掉,买座小宅子不再胡乱花银子,也能不愁吃穿渡过余生。 奈何这王扣死活不肯卖宅子,没银子花便把里面的家什拿去当铺当掉,甚至于把宅子里的楠木雕花门窗都卸下来拿去抵赌账······ 但凡大宅子没人管理,没人气都是不行的。 宅子里是杂草丛生,渐渐便沦为野狗老鼠的地盘。 再加上没了门窗的屋子更是破败得快啊! 等他想出手卖时,早已无人光顾······ 秦宝臻看着这破败的宅子,摇着脑袋,看不中。 小砚走进去站到高处往里瞧,呃?这宅子好大呀! 不由问道:“张牙子,这宅子有几进?要买多少银子?” 第382章 离书院近 张牙子伸出一只手掌说道:“宅子有三进,小的也不跟小砚您走外摆,一口价五千两纹银。” 小砚跟秦宝臻知道这么大的宅子卖五千两是真的很便宜,假使这宅子不是这么破败不堪的话,五万两银子都不为贵。 大多数人跟秦宝臻一样,来看过一眼便看不上这么破败的宅子。因此,晾在这儿一直没能出手。 张牙子跟着便笑道:“若单论这院子的价值,它当然是贵了,比起京城其它规整宅子当然好不到哪去,不过,你别看宅子破败,当初建宅子时可是真功实料。只要花时间装修肯定不错。这宅院比起起京城其它的宅院来说,购买的地方在于地段。它的价格是不高,只相当于地皮银子,且离永胜街跟永安街也近,出门很是方便。” 张牙子很有眼力地见秦宝臻露出许松动的神情,不再是刚开始对这栋宅子的不待见。 心中一喜:嘿!没有宅子不是在俺忽悠下卖不出去的! 张牙子顿了顿,进一步说着买了这栋宅子的好处:“再则便是看附近住的人了,别看这附近住户有许多都是租来的,但有很多,都是来京城静心学习的书生。这一地段只有少数是商人。一般有钱的大商人也瞧不上这里,没有钱的商人,则嫌这里贵,这里自然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但它最大的优点是离京城最大的书院很近,这屋子后面却正是书院的后墙,从这栋宅子后门穿过去就到了,说明它十分方便。好多学子租在这里学习,闹中取静,也方便书童照顾,这宅院有三进够大的了,您老说要大些的宅子不正合适?因为这里靠近书院,便是衙门都重视这里,衙役往这里都愿意多跑两趟。所以说,住在这里最是安全得很!” 张牙子接着笑道:“宅子虽说很大,不过打开院门出去巷子就能买到东西,买菜吃饭,或是干什么,去书院都方便,而关上院子门,一般很少有人来这,安静的很。现在住着,最重要的是,因为住户的不同,这宅院都清贵起来,便是以后出手,听闻这里住过读书人,哪个都不嫌它破或是吵。” 秦宝臻听的砰然心动,他正好想买一栋靠近自己宅子的小宅子,就像张牙子所说的学子租住的宅子,这种宅子都是分隔开的,一栋宅子隔开变成两处或三处,刚刚好买来留给自己手下的管事拖家带口的来居住。 秦宝臻这次来溱州知带了三个赶马车的车把式还有李忠四人,其余的手下等年一过便过来。 在溱州时秦宝臻把手下的伙计全部给了遣散费,让他们自谋出路。手下的得力管事,年老或者不愿意来京城的都给安排到庄子上或者茶山上做事去了。 只有四位三十岁左右的管事一心一意想跟在秦宝臻来京城闯荡。 也是秦宝臻这么多年来对待手下不苛刻的缘故。 这四位管事,有俩位早已成亲生子,因此要来京城肯定是要带着妻儿一起过来的,这么一来他得为俩位管事把家安顿下来,叫他们无后顾之忧。 所以说他听张牙子这么一介绍,便心动了。 最主要的是宅子离书院近啊! 想到这便对小砚道:“小砚,住这儿,将来儿子娶妻生子家中有了孩子,进书院也方便,离书院这么近!” 小砚使劲憋住笑:彤儿姑娘娶妻生子? 秦宝臻被张牙子说得心动,便对他说道:“等我回去跟儿子商量一番,明日上午给你回复可好?” “行行!怎么不行?”张牙子精明的两眼冒着喜悦的光芒来,这栋宅子终于有人要了,怎么能不兴奋? 原因当然是穷困潦倒的王扣给他的佣金不少咯。 俩人跟张牙子告别便回到前门街汪彤儿的小宅子里去,汪彤儿一见便宜爹回来,立马上前关心地问道:“爹爹,快坐下息歇,宅子看得怎么样?”边说边执壶给秦宝臻倒了盏茶端给他润润嗓子。 秦宝臻坐到黑藤圈椅子,抿了两口茶,笑眯眯地说道:“儿子,爹看了几处宅子都不甚满意,最主要的是宅子进寸不大,将来儿子你娶妻纳妾,生了子女后肯定住不下。” “啊?” 汪彤儿:愧疚······ 许嬷嬷:莞尔······ 小雪:嘻嘻······ 小砚:······ 秦宝臻哪注意到她们几人的面部表情?即使注意到他也不会往自己的儿子不但是个假的儿子还是个女扮男装上想,他兴致勃勃地对着汪彤儿说道:“不过,爹倒是看中一处宅子,奈何太过破败,且里面杂草丛生······” 于是,秦宝臻便把看到的那栋宅子一二的说给汪彤儿听,最后说道:“儿子,那些杂草难除,且装修也要很费时。估计没俩三个月是搞不定的。” 汪彤儿把刚刚对便宜爹的愧疚之情收敛起来,听他这么一说,提出建议道:“爹爹,除杂草问题不大,明儿去永胜街头张贴告示,请人除草,每人十五文钱,保管能招二三十人前去除草。” 伟人常说:人多力量大! 加之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说,没什么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啊! “再说,装修也是如此,给工匠双份工钱,每一进院子包给一拨人不就多快好省把宅子装修完工?” “好好好!儿子的这个办法好啊!”秦宝一听,臻手抚短须,心中忽然开朗! 儿子不愧是举子爷,真聪明! 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今年就能住上新宅子。 秦宝臻开心啊······ “那就这么办,明早爹爹就去找张牙子把宅子过户。” “嗯,好呀。”汪彤儿点头同意,对着小砚说道:“小砚,明日还要麻烦你辛苦一趟,帮忙把宅子过户。” 买宅子过户要经过官府登记才能有效,有小砚去办事效率肯定更快。 “不麻烦,明儿早上在下陪着秦老爷去衙门把宅子过户就行。”小砚在一旁点头答应、 第383章 诰命夫人 “爹爹,等除草的零工过来,你叫李忠跟带过来的几个车把式去负责监工,您老在家息歇,无事时叫小聪驾车送您去瞧瞧可好?” 汪彤儿这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在老家操心劳力的把生意转让,跟着是连日的赶路······ 不过,便宜爹也才三十七八岁的年龄,拿现代来说他还只是个年轻有为的中青年。 “好,好啊!爹爹都听儿子的!”秦宝臻见儿子关心自己,欣慰地连声爽快答应。 徐锦珅听说秦宝臻从溱州来京城,跟季雨从隔壁的宅子走过来跟秦宝臻打声招呼。 “秦老爷好啊!” “秦老爷来啦!” 徐锦珅跟季雨对着秦宝臻客气地拱手道。 秦宝臻抬头见到气宇昂扬,英俊不凡且贵气凛然的二人,立马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对他们二人躬身见礼:“诶呀是二位大人,徐大人,季大人在下恭喜二位高中!” 之前二人也是高大英俊,哪有如今的一身贵气? 现在二人毕竟是在朝为官,行为举止瞬间提上一个等级。 “秦老爷都是自家人,快别客气。”徐锦珅抿唇说道。 季雨也跟着附和道:“是呀秦老爷跟咱们哥俩别见外。” 汪彤儿“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应是二位兄弟不要见外才是,叫什么秦老爷呢?要是不嫌弃称爹爹一声‘伯父’就是,这才显亲近。” “咳!秦某托大了,二位如今是官老爷的身份,怎么能称呼草民为‘伯父’?”秦宝臻赶紧自谦道。 徐锦珅对着秦宝臻拱手一揖,正色道:“伯父,是晚辈的不是,您老不要计较才是。” “哈哈!好好,贤侄,那秦某不客气咯!”秦宝臻也是个乐天派,不是那种老古板,立马哈哈一笑答应着。 小雪见徐锦珅过来,弯着嘴角立马搬来张黑藤圈椅上前来,放到他身边:“锦珅哥坐下说话。” “嗯,谢谢雪儿。”徐锦珅对着小雪眼眸深黝,温和地说道。 汪彤儿见孤零零杵在那儿的季雨,忙指着身边空着的一张圈椅道:“季雨,来坐到这边来。” 论年纪季雨比汪彤儿还要大上一岁多,只是秦玉的年龄比几月大上几个月。因此,季雨只能委屈为汪彤儿的弟弟。 正准备促谐小雪的季雨听到汪彤儿唤他,也不跟小雪计较,抿着唇走了过去。 徐锦珅接过小雪给他的茶盏,抿了一口建议道:“伯父,秦玉这里的宅子小,你不若跟我住进隔壁宅子里去可好?” 季雨一听,立马接过话来说道:“是呀,伯父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的院子里去,我搬过去跟师哥一起挤挤就可以了。” “嗨!你们二位真是我秦玉的救星啊,兄弟我正愁肠爹爹晚上住哪儿呢?要是住客栈又不是一日俩日的事,最起码得要一个月左右。” 汪彤儿是瞌睡拾了个枕头,要是住客栈是很不方便,假使前门街有客栈还行,离家不远,吃饭洗漱都在这里,只是晚上去睡觉而已,对付一个月就行。 奈何前门街没客栈,最近也要去离得近的永胜街。 “那个,珅哥,要不要跟谢大人说一声?”汪彤儿想起来徐锦珅师兄弟俩住的是谢玉珩的宅子,因此有此一问。 “无妨,伯父又不占用其它院子,就住进小雨的院子里,他不会介意的。”徐锦珅摆摆手道。 他知道谢玉珩不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对这些小事他不会过问的。 有也只有那个黄宇的娘,那眼神就好像别人住进去赖着不走的似的。 不过,徐锦珅看在黄宇的面子上,也看在她是一个老妇人的身份上,不会跟她计较什么的。 “那行,就这么着,爹爹只是晚上过去睡觉,用膳还在这里。” “好,等到晚膳后我叫春林过来接伯父。” 春林是徐锦珅从赣州带过来伺候他的小厮,不但人机灵还会武功。 “珅哥,季雨你们今儿就在这儿吃饭,不是,咱们去四海酒楼去吃饭,算是给爹爹接风洗尘。”汪彤儿提议道。 “行行,等我的宅子修缮完工,晚辈再请伯父喝老酒去!”徐锦珅真诚地对着秦宝臻说道。 他这是寄人篱下请客不放便,只能等自己的宅子修缮完工,再请客不迟。 “好好,到时伯父买鞭炮去给你新宅子暖房去!”秦宝臻也开心地说道。 “行啊,到时候让伯父您破费了······” “小砚,还是有劳你去四海酒楼定包厢去。”汪彤儿对着一直不吭声的小砚说道。 小砚陪着秦宝臻回来一直没见到秀云,不是,是自从秦宝臻过来后,就没见到秀云,他正担心,不知道秀云是不是生病了? 见汪彤儿跟他说话,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好,在下这就去。”说完,对着屋子里的几人拱手离开。 ······ 华闻阁升官啦!连带着陈娇娇也高升。本来应是从四品恭人、一跃为从二品的诰命夫人。 之前,华闻阁为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时,皇帝并没有敕封陈娇娇为四品恭人。 这次,前脚华闻阁高升,后脚宫中太监手捧从二品诰命夫人服饰带着诰命文书,来华府宣旨。 陈娇娇跪下磕头高呼:“臣妾谢主隆恩!”,其实心中满是可乐,忍住笑意:嘿嘿,搞得跟影视剧似的······ 不过还是挺开心的,嘻嘻!本姑娘成诰命夫人啦!老天爷这是在补偿自己从个花季少女穿成个老夫人······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文书一看,诶吆!这诰命文书、敕命文书不同于一般文书,竟然写在非常贵重的丝织物上面的。卷轴形式是狮子,颜色为青色,用的是犀牛角轴。 孔璇知晓婆婆被封了诰命夫人更是乖巧许多,同时也把哀怨的眼神看向华钰。 不为别的,只为华钰当初一心想等娘亲来京,他好上奏皇帝把三品淑人的封号留给自己的娘亲。 没成想,老娘不用儿子为她争个三品淑人的封号,自有自家夫婿为她谋来二品诰命夫人的殊荣! 第384章 老实女婿 华青青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精致的瓜子脸上也有了血色,再不似先前无精打采恹恹的模样。加之陈娇娇去街上成衣铺子里给她买了几套当下时薪的袄裙,特别是今儿穿上了件鲜亮的海棠色襦裙,系着绣花佩带,描眉点唇,更显得瑰姿艳逸,婀娜纤巧。跟几日前憔悴的模样大不相同,仿佛又回到没出嫁前鲜亮活泼的少女时代! 加之如今爹爹在朝为官,还颇受帝王的重用,甚至娘亲都有诰封。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自己要打起精神来帮娘亲把家管好,把婷婷教育成像娘亲一样聪慧能干,长大嫁到夫家去,才不至于跟自己一样软弱可欺。 陈娇娇见华青青恢复青春的活力,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于是放心地把家里的中馈让她掌管起来。 自己全心投入到编写《新白娘子传奇》中来。 话说新白娘子传奇》是原汁原味的古装剧,色彩鲜艳,人物细腻,特别是整个系列贯穿了几十首插曲,以黄梅戏曲调为主,朗朗上口,很自然的把戏曲和影视结合起来,唱段美妙动听,同时开创半音乐剧类影视和反串的先河。 因此,编写剧本的同时还要去找合适的剧种的戏班子,把他们签约进啦才行。 不然,凭自己跟彤儿姐俩人再重新招募名伶,没几个月是搞不定的,还是先寻来合适的专业戏班子才行。 也就是说要找那种唱腔跟黄梅戏差不离八的戏班子才行。 ······ 汪彤儿直到俩日后早膳后才坐着马车来到华府门前。下得马车来,见华府门前有一个二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的男子正在敲门。 汪彤儿举步上前,门从里面吱呀的打了开来,守门的小厮见面前敲门的陌生人着一身半新的青色锦袍,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声音低沉道:“我是华府姑爷周逸。” 难怪守门的小厮不认识此人,因为小厮是华钰从任上带过来的。 汪彤儿一听,吆嗬,这就是先生嘴里的老实女婿,实际是个妈宝男的中山狼! 那位小厮也是知道面前的人是个负心汉,不然,小姐也不会带着孩子千里昭昭来投奔老爷夫人。 因此,没给他好脸色,瓮声瓮气道:“等着,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守门的小厮抬头看见汪彤儿,立马狗腿的迎了上前:“小的见过秦举子,您里面请!” 汪彤儿对着他微微一笑,点颌道:“师娘在家吧。” 小厮见汪彤儿问起,立马点头哈腰道:“在,夫人在家呢!” 今儿上门,汪彤儿没叫大美提前来跟陈娇娇打声招呼,她从大美口里得知娇娇表妹便宜女儿从温县投奔父母来了,据说是那个老实的便宜女婿竟然因为华青青没生儿子为理由,娶了平妻的缘故。 知道这几天陈娇娇会陪着华青青去街上购物,因此有此一问。 周逸转过身来紧皱眉头,心中愤愤不平,看似墩厚的厚眼皮下一对眼珠子朝汪彤儿射出怨毒的光线。 啧啧,先生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哦。 因汪彤儿见过的三位师兄不说是人中龙凤,不过也是相差无几的。 都是隽永俊朗,心胸开阔,器宇不凡的少年郎。跟面前的所谓的老实人没可不性。 原来周逸听从母亲的安排,娶了同僚知事的庶女为平妻。 哪知道一贯端庄贤淑,知礼的妻子竟然吃醋无理取闹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 他知道先生肯定会劝说女儿回来的,因此也没当回事。依旧安喜日跟新妇拜堂成亲,,三日后带着新婚妻子回娘家后,见妻子还未归家,心里不由慌神起来。 先生虽说没了官身,俩个舅爷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呐! 大舅爷刚刚升迁到京城成为三品侍郎,京官啊,前途不可限量! 再说,自己这个八品的经历也是大舅爷帮忙的结果。 于是,顶着老娘的吼声:“不守妇道,不回来就不要再回来,干脆休了她!”的狠话,周逸跟衙门请假,带着自己一贯去先生家如今的岳家的土产品——白薯或者山药,坐着马车去无为山庄接华青青。 不用说,无为山庄已经换了主家,他一打听,诶呀!俺的个娘哎!自己的岳父已然到了知命之年竟然出仕了······ 祸气······他哪怕再有自信,自信岳父对他是特殊的关爱,心中也没底,打起鼓来。 不过,凭借从前岳父对自己的好感,看在他女儿的份上,说不定自己还能高升啊! 到时候,自己将不再在知府大人跟同僚面前唯唯诺诺。 总归自己有个京官岳父跟大舅爷! 没顾得回去跟娘说一声,立即马不停息直奔京城而来······ 汪彤儿举步跨进大门里去,想了想,转身对着周逸说道:“你随我进来吧。” 她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奈何他这么着往大门口一站,往来的行人都好奇地往这窥视。 加之,左邻右舍都是官老爷们居住地呀! 这要是被哪个长舌妇给脑补出去,对华府的名誉跟华青青的名声都不好。 不知内情的人会说:诶吆,这华府如今出息了,穷女婿上门竟被关在大门外。女儿也嫌穷爱富,抛夫弃子回娘家享福来了······ 话说人嘴俩张皮,会越传越难听的。 周逸刚刚听得分明,面前这位比女子还要好看三分的举子,刚刚曽问道:师娘。 难不成这年轻人又是先生的学生? 只是先生后来教授的几位学生自己都是认识的呀? 难不成面前这位像女子的年轻人是岳父新收的学生不成? 话说人到屋檐哪能不低头,周逸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着汪彤儿拱手道:“有劳这位兄台。” 汪彤儿毕竟在这住过一日,加之她记忆力不错,因此不用别人带路,轻车熟路的便往清宁院走过去。 华府里沿途的丫头小厮,见到汪彤儿都是很恭敬的对着她打声招呼:“秦少爷来啦!”或是:“婢子见过秦举子······” 第385章 替朕历练 汪彤儿是一边走一边对着跟自己打招呼的华府下人们,和煦地微笑着点颌:“你好,你们好呀!” 跟在身后的周逸心中冷笑:嗤!跟下人们有什么可客气的?可见此人也是个没见识的的寒门,寒门两字刚冒出来,随即便被自己给咽了下去。 前面的秦举子从头发上高束的玉冠跟身上绣着金线裘毛领子的外袍,到脚上那双镶着玉珠的鹿皮短靴,哪哪都是彰显着富贵啊! 汪彤儿哪知道周逸在后面考究着她呀?领着周逸往清宁院走去。 汪彤儿前脚刚跨进华府大门没几分钟,后脚华闻阁跟儿子华钰早朝回府。 华闻阁今儿早朝后,在政事阁阁处理完公务,便出宫回家,刚巧在半途遇到儿子的马车,父子俩便一道回府。 他想起昨日早朝时,皇帝莫名其妙的叫一众大臣安照赞同裁军跟否决裁军的意愿分开,站立两旁。 儿子华钰还算有眼力,跟着他站在一个队立中。 没想到,今儿皇帝便使出大招来。 明正帝瞟了眼群臣,他们这都是闲的,适时敲打敲打,也是叫他们知道边疆将士的艰辛! 把赞同裁军的大臣唤道前面,眼眸深黝,声音冷肃地说道:“朕知道如今国泰民安,朝中事务不甚繁忙之际,朕考虑到为了锻炼下一代能成为国之栋梁,所谓玉不磨不成器。特颁旨叫年轻一辈去军中历练。”随后,朝吴知瞟了一眼。 吴知赶紧上前一步,对着面前众臣高举圣旨宣读起来:“纪太师,白阁老,徐丞相跟大理寺卿宁树沉······都是朝中肱股之臣,深得皇恩,一贯为君解忧,因此,特派纪浩南,白叔潼去北疆押送御寒物资五日后动身,徐仲程跟宁志伟去南疆明日动身。此去为时一年,钦此!” 啊? 朝臣懵懵然地醒悟过来,难怪昨儿让站队,却又不了了之,却原来等在这儿呢! 这是哪位促狭的跟皇帝建议的? 这朝中除了皇帝只有谢玉珩是知情人,知道是谁建议的。 不过,朝臣们纷纷把目光朝谢玉珩瞟了过来,其中有几束是带着怨毒的目光瞪着他。 英俊隽永的谢玉珩一贯是面沉如水,不动声色。那意思好像是说:是本督建议怎样?你奈我何? 在他们心中除了了谢玉珩还有什么人能想起用这么狠辣的主意建议皇帝? 你想呀,纪浩南乃纪太师老来子,跟中宫皇后是亲姐弟,可想而知在家中是多么的受宠爱。 而白叔潼则是白阁老最为宠溺的长孙,今年刚满十七岁跟在户部尚书白为那儿做个主事,等过一两年弄个侍郎做做。 其余二人也都是家中的宝贝疙瘩······ 这是连个团圆年都不让他们在家过啊!皇帝金口玉言,他们没置喙的余地,说走就走! 纪太师白阁老忍着心疼跟怨气,只能想着等散朝先回家去打理。打算着带上几个奴仆跟婢女去伺候,再带上几大车子物资······ “此次去边疆是替朕历练,每人只能带一随行小厮。且不能参与军中决策,把自己当成一名普通士兵跟将士们同吃同住方为历练!”还没等他们打算好,皇帝金口一开,轻飘飘一句话就打掉他们的如意算盘。 皇帝旨意已下,去边疆已成定局。再者,皇帝不是说了‘替朕历练’吗? 他们再是朝中重臣,是老臣也不敢越矩的。 此时,马车到了家门前,华闻阁想起二位老臣不可思议的惨白的脸,哈哈!心中开心起来。 想当年,要不是他们二位把持朝政,担心自己职位高于他们,暗地里在已故帝王跟前进馋言,又百般的排挤自己,自己哪用在无为山庄沉寂二十年?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马车刚一停下,守门的小厮上前来躬身行礼。 “咦?这是何人的马车?”华闻阁下得马车来,便看见门前的两辆马车来。 “禀老爷,是秦举子跟姑爷的马车。” “嗯?玉儿来啦!”华闻阁一听,本来好心情,此时更愉快起来。 “钰儿,进去吩咐厨房今儿加菜。”说完也不等儿子,撩袍举步便往宅子了走去。 “咳,爹啊!”华钰本想跟华闻阁说:爹,还有您老的老实女婿来了,您没听请? 可想而知这位秦举子在爹爹的心中的分量啊! 华闻阁紧走几步,呃,还真叫他赶上汪彤儿。 汪彤儿本来就走得不快,原因当然是在欣赏华府风景了。 此时已然是冬季,没想到华府沿途道路两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菊花,争齐斗放。 华闻阁和煦地高喊一声:“玉儿!” 汪彤儿立马回头一瞧,啧啧,今儿先生太有官范了。 只见高大儒雅的先生,身穿绯色朝服,胸前是二品锦鸡的补子,彰显得他老人家贵气逼人,威风凛凛! 汪彤儿转身赶紧迎上前去,咧着小嘴对的华闻阁行礼:“学生恭喜先生高升!”随后,上下打量华闻阁一眼,狗腿道:“嘿嘿,先生真帅!” 华闻阁:帅? 说完对着后面同样着绯色朝服的华钰赶紧躬身一揖:“小弟见过大哥,大哥隽秀俊朗啊!” “咳,玉儿弟弟来啦。”华钰猛然间被汪彤儿夸赞一句,俊颜微红,还是有点不习惯别人的夸他模样好。 也不能怪汪彤儿1夸赞他,毕竟爹娘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生出来的子女怎会不俊美非凡? 周逸见岳父跟大舅爷都是无视自己,把面前这微嘴甜的小师弟当个宝······ 强压下胸中怨气,于是轻咳一声:“嗯哼,”整整衣冠,走到华闻阁面前,躬身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你谁呀?”华闻阁冷下脸来低声喝斥道。 一秒前华闻阁对着汪彤儿还一脸祥和,下一秒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更多的是庄严厉色,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从未有过的特别吓人。 其实他老远就见到这个狼心狗肺的周逸,真真是枉费自己多年来待他如亲子,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他为妻,白白糟蹋自己一番苦心! 周逸的脸颊顿时燥红起来,垂下眼敛,唯唯诺诺,好一副老实巴交的受气媳妇的模样。 第386章 老实女婿 周逸偷瞟一眼老岳父,瞧见他身着二品朝服,不由惊愕得吸了口冷气,心里打起鼓:没成想自己的老岳父知命之年竟然做了朝中二品大员! “咳,那个先生,咱们先进屋再说,进屋再说吧,”汪彤儿少有的见一贯平易亲人的先生发起怒来还是蛮威风的,不像文官,到好像是一个战场上的老将军! 华钰也赶紧跟父亲说道:'“是呀,爹爹,有事咱回屋说去。” 周逸这才注意到华钰,忙低眉顺目躬身打招呼:“妹婿见过大哥。” 说完,心里“啧啧”两声,大舅爷这一身绯色官袍更衬得他贵气非凡啊。 岳父一家飞华腾达起来了······ “哼!”华闻阁立马回过神来,这会儿还站在外院里,被下人们听见不好。于是袖摆一甩,当先一步往清宁院走去。 华闻阁迈进清宁院中时,立时恢复温和可亲的神情,对着院中的何嬷嬷问道:“夫人呢?” 何嬷嬷见是自家老爷回来了,赶紧敛衽行礼道:“老奴见过老爷,回老爷的话,夫人跟小姐在书房里呢!” 原来陈娇娇在书房里写剧本,华青青则在一旁看账薄。母女俩各理各事。 华闻阁听许嬷嬷说老妻在书房,高声喊道:“娇娇!”朝服都没顾得上换,先去书房瞧夫人去了。 何嬷嬷见到华钰,又是一番见礼。 华钰对着何嬷嬷说道:“去把堂屋的人喊出去,无事不要进去。”说完,当先迈进堂屋里去。 就这几步远的地方,婢子嬷嬷们对着华钰见礼声不断······ 汪彤儿尴尬了,今儿来得不是时候呀! 先生家里要处理家事,她一个外人待在这儿不方便。 汪彤儿正准备先外去逛一圈再回来,没想到陈娇娇从书房里出来,见到汪彤儿霎时脸上笑成一朵花,娇声软语道:“玉儿,师娘可算把你给盼过来啦!” “学生见过师娘。”汪彤儿收住要离开的脚步,对着陈娇娇见礼道。 汪彤儿早就习惯叫娇娇表妹师娘,貌似还挺顺溜的。 陈娇娇如今对于彤儿表姐称呼她为师娘也早就不感冒了,热情地招手:“快进屋去,站外面不冷吗?” “这,”汪彤儿迟疑地看了眼被所有人无视的周逸。 陈娇娇看都没看周逸一眼,“快进来,一个外人,你顾忌什么?” 周逸涨红着那张墩厚的脸,对着陈娇娇躬身见礼道:“小婿见过岳母。” “呵,本夫人担不起你这一声称呼!” 陈娇娇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便宜夫君跟原主心目中的老实人女婿,这种男人丢大街上根本就毫不起眼,是那种太过普通的样貌。 华闻阁之所有选择周逸为女婿,其中一个原因也就是他家境贫寒,仕途无望,老实巴交没花花肠子,肯定是一心一意对待女儿如至宝的······ 哪成想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原主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她的夫君不是还有通房跟青梅竹马小表妹吗? 此刻,清宁院里的下人们都退得远远的,堂屋里只剩下华闻阁跟陈娇娇还有华钰,外带周逸跟打酱油的汪彤儿。 华闻阁跟陈娇娇往当中黄梨木雕花八仙桌两旁的同款太师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的对着周逸说道:“周逸,这是本官最后一次见你,也是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华闻阁威严地扫了他一眼,无视他惶惶不可的忠厚老实模样,态度跟语气无比威严道:“当初算本官瞎眼,把宝贝女儿嫁给你为妻,一没收取你家彩礼,二没要你四时八节的孝敬,三没指望你飞黄腾达······你但凡有一丁点尊师之心也不会如此搓磨青青······这些本官不与你多说,你若是还想做你的八品经历,赶紧在这和离书上签下你的名字,从此以后永无瓜葛!” 华闻阁还没说的是他在无为山庄求学时不花一文钱,白吃白喝五六年!还喜得一温婉贤淑,貌美如花带着丰厚嫁妆的媳妇儿······ 你哪怕是养条狗,如此待它也会对你感恩。 华闻阁说完,把刚刚在书房里重新写的和离书扔给跪在下面,低着脑袋的周逸。 周逸刚开始听见岳父大人不但不称他为‘贤婿’竟然还自称为‘本官’,知道事件不妙啊! 吓得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抬起红着眼眶的眼眸对着华闻阁辩解道:“岳父在上,请听小婿言,小婿我是周家独子,华青青嫁到周家近六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熟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婿也是无法,这才纳妾娶平妻。还望岳父岳母见谅。” 吃瓜群众汪彤儿一听,不由“扑嗤”一声不厚道的笑出声来,这人是有多大的脸来跟岳父岳母说:你女儿没生儿子,所以我才娶妻纳妾的! 华闻阁一听:“岂有此理!”把手中的茶杯,被他咚的一声重重摔在茶几上。 “岳父,当初陪嫁给青青的嫁妆是您老知道小婿家贫,补给家用的,小婿娶平妻时,理应是青青这个做当家主母的拿嫁妆出来替夫纳妾娶妻。没想到,她竟然生出醋意来,不但不帮夫君准备迎娶彩礼,竟然包裹一打回娘家,这难道不是犯了七出中的‘善妒’?”没想到,这位老实女婿还没认清形势,认清自己的错误,却把不是都推到华青青身上。 枉费华闻阁教授他几年学,都不知道自己的先生不是那迂腐尊崇古板礼教之人! 却拿三从四德来做借口,编排华青青的不是。 这号“老实人”,绵里藏针,做起无耻的事来心肠格外狠毒。 汪彤儿简直听不下去,这人脸皮真能开火车,是有多么的无耻! 华闻阁听后不怒且笑:“哈哈!”一声,包含他心中是多么的气愤难言! 陈娇娇眼见华闻阁又要摔杯子,立马伸出手去安抚地拍拍他的掌背。对着他无声的摇摇头。 对付这种杀千刀的渣男哪用得夫君出手? 第387章 快刀斩乱麻 “好呀,既然都是我家青青的不是,那你还不赶紧的把和离书给签了?难不成你想去大理寺牢房里待上几日?罪名本夫人都给你想好了,便是你私吞妻子的陪嫁,不尊敬师长!你若是还想回去做你的八品芝麻官,麻溜的签名,不然,你只要在哪个衙门做事,本夫人便去大闹衙门,看哪位官老爷胆敢收留你!”陈娇娇看着刚刚还满嘴有理,小眼珠滴溜转的周逸,冷着声音轻言细语道。 陈娇娇不宵跟这种人打嘴仗,跟这人啰嗦简直是拉低人的三观跟智商。还是用强硬的手段,挑他的软肋,快刀斩乱麻的好。 想他所做的哪样事不是在剐便宜夫君的心?不是在华青青伤口上撒盐? 跟这种糟心玩意根本就不值得再说废话,直接了当的敲打敲打他,麻溜的把和离书签了了事,省得在这看见他心中发堵。 周逸听到岳母此话,心中一抖。抬头看着面前端坐着的岳父,从前对着他有多和颜悦色的岳父,此时对着他是冷肃着冰渣子的脸,威严不可直视。 看来前途跟娇妻不可两全啊! 可是,想想自己又不甘心。 想当初自己娶华青青为妻时,羡煞多少人啊! 跟自己同期的几位俊美非凡,高中进士的学兄学弟有哪位不是讨好先生,想娶青青为妻? 同僚中有谁不羡慕他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算了,美人有的是,这次娶的知事家庶女,虽者说容貌没青青美,不过,胜在乖巧听话,深得老母亲的心啊! 只是可惜,往后看在华钰跟华诚俩位舅爷份上上门送礼的富商肯定没有了······ 想到这儿,无奈从地上拾起和离书,一直未吭声的华钰见他拿起和离书,立马站起身去旁边曲案上取来一支毛笔跟砚,里面刚巧有未干的墨。放到他面前地下。 周逸不甘地抖嗦着拿起笔来,抬起他那厚眼皮下的小眼珠子看了看端坐上首,对他无视的岳父岳母。知道事件已无挽回的余地,只得不情不愿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华钰也不用他站起身来递给自己的爹娘,他仍旧起身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来,递到华闻阁手中。 “岳父,能不能让小婿见一眼娘子?” 陈娇娇只顾看着华青青昨儿帮她染的凤仙花指甲,眼皮头没抬,冷声道:“你是何人?不要乱认亲!还是早点回去把青青的嫁妆整理好,送到温县县衙里去。” 想什么呢? 从此以后,你这个丑小鸭再也见不到美丽的白天鹅了······ 华闻阁全程都是侧目欣赏着自家老妻,小嘴巴拉巴拉的把这个不肖之徒说得哑口无言。 此刻自己不愿再瞧他一眼,对着门外唤道:“郑林,李来!” 心中钦佩老妻的快刀斩乱麻,斩得好啊! 随着华闻阁一声呼,堂屋门被轻轻推来,掀帘进来俩位劲装的黑脸大汉,对着华闻阁躬身一揖:“小的静听大人吩咐!” 这二人是许大将军前天送给华闻阁的贴身侍卫。 华闻阁地厉声吩咐道:“把此人拉出华府门外,押送离京!” “是,小的这就去!”二位侍卫走路是铿将有力,郑林拎起不知所措的周逸像拎着个小鸡似的一阵风走到堂屋门外去。 李来把门外廊檐下周逸带过来的一小袋子白薯轻松拎起给他一并扔出华府大门外去。 周逸是兴冲冲地来到华府,蔫了吧唧的被侍卫丢了出来······ 奈何周逸出来匆忙,没带多少银子,本以为到了京城岳父大人不用自己说,自然会给自己盘缠带着青青母女俩一起回家的。 哪成想,银子跟妻子都没有,喜得一张和离书。 不过,他要是没银子做盘缠,可以把马车卖掉,把手上的金戒指跟腰上的玉挂件当掉,哪还愁盘缠? 华青青待在隔壁书房里,直到听见周逸被郑林提着领子“诶诶······”的声音远去,这才抱着女儿婷婷走进来,放下孩子,对着坐在上首的爹娘‘扑通’一跪,梨花带雨般的啜泣:“不肖女儿惹爹娘操心了!” 陈娇娇不由“扑嗤”一笑道:“傻孩子,你是爹娘的宝贝女儿,不管谁胆敢欺负你,做爹娘的都会为你出头的,千万别跟爹娘说生分的话。快起来,可别吓着咱宝贝婷婷。” 陈娇娇边说,边站起身来把婷婷抱到怀里。 刚刚周逸全程没过问女儿婷婷一句,没丁点父女情,实在是太过狠心! 汪彤儿看着面前的华青青,声音跟娇娇表妹的音调差不多,都是带着嗲音。只不过陈娇娇活得恣意不用强压着自己娇软动听的嗓音。华青青估计被婆婆嫌弃她娇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带着抑制的低婉。 今日华青青穿一件烟青色的长褙子,配一条云白襦裙,袖口领口一圈蓬松白毛,衬得脸颊雪白,更添几分雅致秀气,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只戴了个白玉镯子。 汪彤儿再一次的心中诽腹华闻阁:先生真是看走了眼啊! 怎么舍得让自己如花似玉,美丽动人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个既无模样,又没前程还没银子,且对妻儿没丁点宠爱之情的一无是处的周逸为妻?真是埋汰她了······ 想到这也赶紧附和:“是呀,咱青青姐貌美如花,还像个小姑娘呢!可千万别为了一个过去式的无关紧要的人伤心,得往前看,世上不只是有男人,还有······” 汪彤儿本来想给华青青喂碗心灵鸡汤,抬眸见到先生跟娇娇表妹还有华青青一脸的了然看着自己,咳!说不下去了。 应是娇娇表妹早就把这碗心灵鸡汤喂给华青青喝了。 只有华钰懵懵然,一头的雾水······ 华青青则奇怪地看着绯红着精致小脸蛋,美貌异常,娘亲嘴里常提起的秦举子。今儿见到,原来年纪不大,说话竟如此的风趣。 正当汪彤儿尴尬时,孔嬷嬷掀帘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大少爷,小姐还有秦举子请移步去膳堂用膳。” 嘿嘿!开饭咯! 第388章 互惠互利 汪彤儿在华府吃饱喝足,差点把自己来此的正事给弄忘了。 瞅空见四下无人,汪彤儿跟陈娇娇说了小雪的事,陈娇娇小手拍着胸脯爽快的答应道:“我当什么事惹彤儿姐神神秘秘的呢?小事一桩,转头我就跟你先生说,把小雪记到华家族谱上就成。” 其实把小雪认给华家为养女,也是个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你想啊,小雪嫁给徐锦珅为妻,以后徐锦珅可就是华家姑爷,华家跟徐家便成了姻亲的关系。 徐锦珅的爹是赣州总督徐蔚,徐蔚又是忠勇候府的世交。 这样子一来,对华家,徐家以及谢家往后在朝中都是很有助力的。 最主要的他们这几家在朝中政见相合,三观一致。 “从此以后小雪就叫华雪吧,叫她跟青青住一起,这样一来院子里多个人说话,青青也不寂寞。”陈娇娇说完,给了小雪冠以华姓。 华青青本来就是住着陈娇娇之前的大院子,哪怕再来几个人住是不成问题的。 “扑嗤!”汪彤儿忍不住笑喷了,吐槽道:“还‘滑雪’呢!” “哈哈······”陈娇娇回过味来,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娇娇小手一会挥:“就这么的,明天让小雪搬来华府!” “好哒!”汪彤儿咧着小嘴一本正经对着陈娇娇行礼道:“学生在此谢谢师娘,有劳了!” “去去!”陈娇娇绯红着小脸翻着白眼笑啐道。 ······ 汪彤儿全心全意投入到准备应考中去,因此,她每日带着秀云来华府蹭饭。 她担心把秀云留在家里,跟便宜爹在一处会尴尬。 怪只怪宅子太小,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华闻阁也利用中午的一个时辰的空隙给她开小灶。 陈娇娇则一心一意的在编写剧本,遇到问题就找汪彤儿。 毕竟人汪彤儿学的是导演系。 至于戏楼更不用汪彤儿操心,谢玉珩找来工部里专门修缮皇宫的一个掌管工匠的郎中,帮忙重新规划。 只是便宜爹每日早起便去正在装修的宅子,到晚上才归家。眼见人都瘦了一圈。 汪彤儿不由关心道:“爹爹,儿子不是跟您说三五日去瞧瞧就行的吗?让底下的人去做不就好了?” “儿子诶,亲力亲为,才能知晓个中情况,要不然,做为主家,房子的所有者,对正在修缮的屋子修理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没了主动权!” 汪彤儿想了想,也是哦。 “再说,房屋的大梁跟门窗的木头最是至关重要,可不能叫他们以次充好,宅子将来是要延续百年留给后带子子孙孙的呀!”秦宝臻眉眼含笑接着说道。 汪彤儿只得点头叮嘱道:“那行吧,只是您可千万别累着。” “知道,知道,爹爹有数的,今儿小砚带着爹爹去签商铺的房契去呢!爹爹争取在年前开张啊!” 汪彤儿一听,啧!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爹爹的动作好快,商铺都盘了下来。 “嘿嘿!爹爹,等您商铺开张,儿子去给您高歌一曲去!”汪彤儿咧着小嘴开心道。 “好好好,爹爹到时有耳福了。”秦宝臻连声道好,“儿子,那爹爹就先走了,晚上见啊!” “好嘞!儿子送您出门!”汪彤儿开心地一撩袍摆送便宜爹出门。 ······ 不知不觉离过年还有十来天,这日午后,谢玉珩亲自登门,接汪彤儿去瞧瞧装修得差不多的戏楼,其中舞台的设计还要汪彤儿亲自去瞧一下。 “好呀!” 汪彤儿真没想到谢玉珩的动作这么快,简直称之为神速啊! 谢玉珩不仅如此,还把戏楼的设计图拿给汪彤儿看;“茶楼经过全面装修,基本完工,这些是布置图。” 汪彤儿看了看,还真像那么回事,正面是高高的舞台子,对面便是一排排座椅的观众席。随即便吩咐大美道:“快去华府把师娘接到戏楼那儿去,我在那儿等候她。” 这戏楼虽说是跟谢玉珩合伙的,不过,她想着把自己一半的股份跟娇娇平分。 啧啧,舞台好大呀! 比之李记茶楼的戏台要大上不止三四倍,跟现代中等的舞台子相差无几。 最让汪彤儿惊喜不已的是观众席,每个座位间中间是两尺见方的小桌子,便于观众放茶水吃食。设计得简直太贴心了。 嘿嘿!给设计师点个赞! 观众席理所当然的把男女分隔开,中间用似屏风的雕花红木板把男女分隔两旁。 汪彤儿在谢玉珩带领下,把戏楼大体被谢玉珩刚带上楼不久,便听见陈娇娇在工匠的指路下,走过来对着紧挨在汪彤儿身边的谢玉珩见礼:“妾身见过谢大人。” 谢玉珩见是陈娇娇,态度温和道:“华夫人有礼了。” 汪彤儿在有外人的面前不能对娇娇表妹失礼。恭敬地对着陈娇娇见礼道:“学生见过师娘!” 陈娇娇也像模像样的点颌道:“自家人,玉儿快别客气。” 谢玉珩感慨:真没想到,彤儿的闺蜜竟然是她的师娘! “青青,快来见过谢大人。”陈娇娇还不忘教便宜女儿叫人。 华青青听娘的吩咐,忙对着面前高大英俊,贵气逼人的冷面男子一福道:“奴家见过谢大人。” “嗯,华小姐客气。”谢玉珩的声音一贯的低沉醇厚。 他本来想陪着小姑娘看完戏楼后,再带她去上次的四海酒楼用膳。上次他见小姑娘在四海酒楼用膳吃得小嘴流油是心满意足。 哪成想,半道冒出来母女俩,是打乱他的计划······ 因此,他的脸色肯定面沉如水,没散发出骇人的冰渣子就算卖了面子给陈娇娇母女俩。 陈娇娇双眸四顾一瞧,顿时亮了起来:没想到这戏楼大得出乎她的想象! 戏楼是二层,比预想的要大上很多,特别是后院小桥流水,颇有诗意。 跟着娘亲过来的华青青,今天穿了一身翠蓝重莲绫襦裙,一对漂亮的杏眸带着惊喜四顾地看着,人也恢复从前在家做姑娘时的容光焕发,灵动跟率真,她那温软美丽的模样一进楼内,让里面早已到来的几个小木工眼晴都看直了。 第389章 现为古用 “秦玉,这里为什么要隔个小地方出来?”没想到华青青眼尖的看见并排的两间小木屋,奇怪地问汪彤儿道。 眼见这么大的一个戏院,建了这般小的木屋,虽说小,但格局还挺好。 汪彤儿见华青青指的是做厕所的地方,便道:“那是茅房。” 她自己也没想到,谢玉珩找的设计师还挺聪明的,自己只是画了个草图,叫留个地儿做茅厕,并把茅厕的式样什么的画在纸上,竟然就跟现代的卫生间的马桶差不离八。 “啊?茅坑放屋里啊?”华青青惊愕。 “放心吧,我做的茅坑不臭。”汪彤儿见到华青青的模样哈哈一笑道。 华青青虽说心中不信,只是持怀疑的态度,暗自摇了摇脑袋。 她想着家里在院中的茅厕,隔了很远都能闻到。 陈娇娇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彤儿表姐的脑袋瓜子转得真快,现为古用啊······ “大家辛苦了,今儿我请客,这里谁负责?把这银子拿去买点熟食老酒给你们加餐。”汪彤儿边说边掏出几两银子来递给其中一个像领头的黑脸大汉。 “谢谢这位少爷。”那位黑脸大汉并没有第一是时间从汪彤儿手里接银子,而是把目光朝谢玉珩看过去。 谢玉珩沉声道:“秦少爷给你,你就收下就是。只是不能喝醉,喝醉误事。” “是,小的谢谢谢大人,谢过秦少爷!” 戏楼内工匠们各司其职,大家的干劲都很好,他们今儿涨眼了,竟然见到比女子还要美貌三分的少年郎,且还是个心善的少爷! 因此工匠们一个个更卖力的很,手脚利索,笑得格外憨厚。 一旁的谢玉珩静静的打量着和华夫人说笑着的汪彤儿,她对别人一贯都是平易近人好说话,没想到对这些低等的工匠都是这般客气倒是有些意外。 唉!谢玉珩吃醋地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间:几时小姑娘对本督有这么上心,亲热就好了······ 正可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陈娇娇暗自看着那位位高权重,身锦衣华服,神采焕然的谢玉珩,他可是京城贵女趋之如骛的梦中郎君,无视那些燕燕莺莺姑娘们的目光,一双眼晴的焦点都黏在彤儿表姐身上啊! 话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正在此时,黄宇走进来,对着汪彤儿跟陈娇娇点颌,随后跟谢玉珩走到一边一阵低语,谢玉珩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对着汪彤儿跟陈娇娇说道:“秦玉,华夫人,对不起,本督临时有事,先不陪几位了。” 随即把眼眸看着汪彤儿道;“你把需要改的地方画张图纸叫小砚送过来就是。” 原来是谢玉珩的手下暗地里抓获俩个齐国的暗探,从中审问出溱州盐商朱延深的幕后指使人,矛头指向徐家。因此,他要立即赶过去把暗探交给大理寺前,再亲自审问一次。 汪彤儿立马摇着小脑袋说道:“不用改了,这样子挺好。谢大人您快去忙吧。” 汪彤儿其实想说的是:您赶紧走吧,待在这儿亚历山大啊! “秦玉弟弟真有能耐,办这么的一个戏院。”华青青看着规模不小的戏院子羡慕地说道。 “咳,青青姐,你也可以的。” “啊?我一介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华青青无奈,在这封建礼教社会,富贵人家很少有女子出来经商的。 “青青姐,把这栋戏院交给你打理,又不是叫你站在门前卖票检票的,是叫你管管账目什么的,做幕后工作。” 陈娇娇见汪彤儿是真心诚意的想把戏院教给华青青打理,忙附和道:“是呀,青青,不管什么人,只要腰鼓子鼓起来,心中有了底气什么都不用担心。” 汪彤儿连连点头道:“对啊,青青姐,师娘说的是。不管什么朝代,女子千万别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青青姐,我正愁戏楼每个可靠的人打理呢!青青姐,这戏楼我有一半的股份,这股份我是跟你娘一人一半分成,如今有了你,我跟你娘一人让出一份股份给你可好?” 陈娇娇也想说:你娘我不但要抛头露面,还要上台演出呢! “不不,我怎么能要你的股份?”华青青连连摆手,心中也是赞同汪彤儿的话。只是,她的股份自己怎么好意思要? 这些天,有陈娇娇这个现代人的思想言传身教的开导下,她本来就不是那种迂腐的一根筋女子,人开朗不少。此时经汪彤儿跟陈娇娇这么一说,心中已然接受,不过还是有点不自信道:“秦玉,你说我能行吗?” 没想到,汪彤儿跟陈娇娇二人异口同声道:“你行的!我‘娘’看好你!” 华青青被二人忽悠得顿时有了底气,信心百倍道:“好!让我试试看。” 噫——! “我的好姐姐,不是让你试试,而是要全力以赴!”汪彤儿不赞同地说道。 华青青看着她们二人希切的眼眸,顿时豪气道:“好,我全力以赴!定不会教娘亲跟秦玉弟弟失望的!” 陈娇娇赞许地把华青青拉到跟前,宠溺地拍拍她的小手:“嗯,这才是我华家的女儿!” 等谢玉珩离开后,没多久,她们也把戏楼基本逛完。 陈娇娇对着汪彤儿建议道:“秦玉,时间还早,不如去逛街吧!” 汪彤儿摆摆手道:“师娘我还有事,要去瞧个朋友。” 陈娇娇一听,知道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事,特别青青在此不方便说出来。 临别时,把汪彤儿拉到一边,把小包里的一叠纸递给汪彤儿:“嘿嘿,这是许仙的台词,表妹我没相中合适的许仙,只能委屈你演许仙咯!” 陈娇娇已经签下两家戏班子,等几日后,戏楼装修完毕便开始排练起来。 她的想法是,自己这一班子边排练边教戏班子的优伶,是一举俩得! “啊?”汪彤儿吃惊道:“娇娇啊,你表姐我俩个月后是要科举的人呐!” “知道呀!” 她自己要不是个老夫人也想着弄个冒名顶替去考功名,嘻嘻,只是想象而已······ 第390章 人生憾事 陈娇娇边用糖衣炮弹边撒娇道:“彤儿姐最好啦,妹妹我把明朝那位状元郎的卷子默写下来给你参考好不好?还有,那个《女驸马》咱们就交给戏班子演,我会亲力亲为,保证不误事,在科考发榜之际隆重推出。” 诶! 能咋样?谁叫她是表妹?谁辈分大谁有话语权呗······ ······ 汪彤儿跟陈娇娇母女俩道别后,走出戏楼门口,见小砚驾车等在门外,跟他说道:“去清水街。” 之前几次汪彤儿都是晚上去清水街见自己的家人,今儿还是头一遭是大白天。因此赵雯意外之中还有点担心,怕她被别瞅见,担心身份暴露。 “没事,”汪彤儿见到娘亲小心地朝院门外四处瞟了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安慰道:“娘,这不是在之前的家,那里有相熟的邻居,无碍的。若是有人见到问起,就说我是来找汪举子讨论学业的。” 汪彤儿说到这,想起邻居老王一家子来,热心的王大娘跟活泼可爱的王秀英。 汪重见女儿这么一说,忙附和道:“是呀,雯娘不用担心,先去买茶,今晚等辉儿回来咱全家团聚,好好吃顿晚饭。” “行啊,女儿最爱吃娘做的饭菜啦!”汪彤儿也适时的接话道。 汪彤儿趁赵雯去买菜之际,从爹爹口中得知,谢玉珩竟然送来近几次的科考前几名的各科卷子的手抄本。 诶呀!这要是被别人知道给捅到皇帝跟前是要被治罪的呀! 没想到谢玉珩还会利用特权来讨好自家哥哥······ “彤儿啊,前日还有位仙风道骨的儒雅老者不但送来很实用的书籍跟试题答卷,跟你哥哥谈了半日话,只喝了杯茶,就走了。” “爹爹,那是女儿的先生,内阁学士华闻阁老先生。”汪彤儿听爹爹这么一说,不用问,肯定是自己的先生华闻阁! 自己何德何能叫先生如此的费心啊! 谢玉珩那样子做还有一说,自己纳妾也要纳个有功名家的女子为妾,方不失了他堂堂世子爷的面子跟身份。 华闻阁如此是因为知道她是女儿身,仕途无望,即使考中仕途也不会走远。 只能让娘家哥哥考取功名,做自己后盾。 其实这些日子华闻阁每日都抽出一两个时辰给汪彤儿授课,他是抱着社死的心思。 原因无他呀,他教授了十几个学生,竟没有一个能高中前三名。当然了,除了自己的长子华钰除外。 因此,明知道汪彤儿是个女子,他也不会放弃心中那么一点的执念,也可以说是期待,期待自己最后一期学生能高中前三! 想他华闻阁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内阁学士啊!竟然多年来没教出来一个拿得出手的学生,岂不是人生憾事! 汪重听后,惊愕之余,心中感叹女儿的际遇的同时,华大人待自己子女恩情无以回报。 不由内疚起来······ 晚上待汪家辉回来后,全家欢聚一堂,开开心心的吃了顿团圆饭。 想到团圆饭,赵雯一脸的期待:“彤儿,年三十回家吃饭吗?” “那个,娘啊,你不是不知道那个爹爹来了吗?女儿怎可放他一个人孤独地过年?况且他也是为了女儿才离开家人来到京城的。” 汪家辉见爹娘沉默下来,便岔开话题道:“妹妹,明年下场考试,看是哥哥考中还是妹妹高中?” 汪家辉那日听到娘亲说妹妹中举,简直是匪夷所思,他跟父亲俩人是惊愕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幸亏,赵雯没告诉儿子,妹妹不但考中举子,还是前三名的事。 这也是汪彤儿有顾虑,没叫娘亲告诉哥哥,担心他有压力:自己没进过一日学堂的妹妹竟然考中前三,到时临场发挥不了自己的水平。 善良的汪重跟赵雯很快便想通,两口子都露出真诚的笑容,赵雯对着跟他们道别的汪彤儿说道:“年夜饭不回来吃没事,好好陪陪哪位秦老爷,娘看出来,他是真心宠爱你的。” 汪彤儿红着眼眶,对着理解她的爹娘点点小脑袋道:“嗯,女儿知道。” ······ 年底,华府门前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青顶马车,从马车里下来一位风尘仆仆的隽秀少年郎。 只见他走到华府门前,伸出骨骼分明白哲的大掌拉起厚重大门上铜兽门环轻轻扣着,环撞击在铺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便听见小厮把门打开露出脑袋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我是华大人的学生崔延,麻烦小哥通报一声。”清冷俊秀,器宇不凡的崔延,对着小厮礼貌道。 “那您稍候,小的先去通报一声就是。”那位守门的小厮见面前的少年不识等闲之辈,立马客气地说道,说完对着里面的人交待一声,进去通报。 崔延本来年后才来京城,他去曲州衙门自己的姑父宋知府送年礼,方才得知自己的师姐华青青和离了,不是,是和离啦! 华青青是他少年时代的白月光,想当年才十二岁远离亲人的懵懂小少年,刚上无为山庄上就被那位大自己四五岁和蔼可亲,美丽非凡的师姐所吸引。 只是可惜,一年后,那位待自己极好的师姐成亲了。 最让小崔延所不能接受的是如天仙般貌美的师姐竟然嫁给那位其貌不扬,唯唯诺诺的学哥时,竟然冲动地跑去责问先生······ 想起那时自己年少无知,也是年少无能为力。 不然,要是如今,抛着被先生责罚,他也要阻止师姐嫁给那种人为妻。 嘿嘿,苍天不负有情人,如今机会来了······ 想到这,崔延俊秀如玉的俊颜上嘴角微微翘起。 这才不顾家人的挽留,美名其曰:去京城找先生替自己温习功课,迎明年春闺。 家境富裕的崔家二老,听儿子这么一说,儿子功名要紧啊!只能赶紧准备礼物好让他带给先生一家。 并且让他带上家里一位忠心且办事能力强的管事来京城,准备着先买下一栋宅子,留着他日后住。 第391章 大暖男 没让崔延久候,华府管家华安急匆匆走了过来,对着他拱手道:“诶呀,崔少爷,举子爷一路辛苦了。” 崔延见是华安,立马拱手见礼道:“崔延见过华叔,华叔别来无恙?”跟着又道:“华叔,还是称呼我为崔延为好。” 华安一边把崔延往宅子里让进去,一边抿唇道:“好,好呀!崔少爷里面请。”讲礼节的华安,仍旧称他为崔少爷。 陈娇娇没想到崔延年前就来到京城,幸亏华府里的空闲院子都已整理出来。 因此,极力挽留崔延住在华府里,待在客栈哪有在华府方便。 崔延心中喜悦,表面平静地对着陈娇娇行礼道:“学生谢谢师娘,教师娘操心了。” 如今的陈娇娇自从接受华闻阁之后,对于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的便宜儿子儿媳叫她声“娘”都毫不作色,坦然接受,何况年岁跟自己差不多的崔延称呼自己一声“师娘!”更是丝滑的答应着。 崔延知道先生京城的家可不是曾经的无为山庄,无为山庄只住着先生跟师娘两位主子,跟他们几个学生,京城华府里还有先生长子一家子。因此,来时曽作两手打算——租房子住,或是住客栈。对于能否住到先生家里是不抱希望。 还是师娘好啊! 挽留自己住到华府里,离师姐近噢。 嘿嘿: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陈*****只是见你带来孝顺的礼物太多,特别是那千金难买的两匹雪云缎,不叫你住家里感觉说不下去。 只是两日后,陈娇娇便看出端倪出来。 她见表面清冷,沉默少言的崔延见到华青青时,双眸星眸顿时像星星般的明亮起来,嘴里乖巧地喊着:“青青姐,青青姐······”不仅如此,还一直把小婷婷抱在手中,去街上买来各种小孩子的玩具陪着她玩。 于是,陈娇娇眼前便出见一个清冷俊秀的少年郎抱着个奶娃娃举高高,那情景真是太违和。跟他一贯清冷的性子相悖。 不过,看在眼里还是很暖心的,崔延也成了陈娇娇心目中的一枚大暖男! 陈娇娇还曽亲眼见他用枯了的树叶做蚂蚱给婷婷玩······ 所有这些,要是崔延对华青青没那个意思,陈娇娇是不相信的。 只是,华青青比崔延大上好几岁,嘻嘻,年纪不是问题,想那f国总统比自己夫人小二十多岁,像青青跟崔延只能算是姐弟恋哦! 不过,看青青的态度是真把崔延当作师弟在对待,客气且疏离。 不由心里琢磨着,郎有情妾无意,无碍,她可以撮合。 陈娇娇乐见其成,默默的在心中替崔延打气:师娘看好你哦,别叫我失望! ······ 秦宝臻在京城过了个既温馨又寂寞的新年。 温馨的是这十多年来第一次跟儿子一起过新年,寂寞的是,没了之前一家老小在一起度过热热闹闹的团圆年······ 新年眨眼过去,秦宝臻亲自去庙里求来个好日子,正月初八是个宜乔迁,宜开业的好日子。 汪彤儿本想在爹爹开业大喜之日前去高歌一曲,奈何,那日天公布不作美,寒风凛冽,天阴沉沉的好像下大雨的前兆······ 秦宝臻怎舍得儿子站在西北风口挨冻? 只能多放鞭炮,以庆开业之喜。 不用汪彤儿费心,陈娇娇叫人送来喜庆的花篮放在店铺门两旁,这么新奇的举动,立马引来多人围观。 近距离见到半人高的花篮上不但写着庆贺的吉祥话,还署名了。 他们眼尖的发现那位传说中不近人情世故,风姿伟仪的谢总督竟然亲自光临,不仅如此,还买了一大堆各个品种茶叶叫随从捧在手中离去。 紧跟着便是那位知命之年坐上内阁的道骨仙风的传奇老者华闻阁,还有新科武状元跟武探花郎······ 诶呀! 这卖茶叶的东家是什么个来头? “嘿嘿,你不知道?这茶叶铺子的少东家就是那位治瘟疫的秦举子呀!” “啊?难怪······” “走,咱们也进去买几包茶叶去!” “好嘞······” 秦宝臻没想到这么个大冷天,生意竟然如此的火爆,真是欣慰啊!肥胖的脸上乐开花。 只是心中想着晚上便要跟儿子分开,心情瞬间便低落下来。 汪彤儿前一秒还见到便宜爹嘞着嘴,眼睛笑眯成一路线。后一秒胖胖的脸色顿时是萎靡下去。 汪彤儿猜测,试探地说道:“爹爹,您不要难受,等儿子春闺后,便搬去跟您一起住可好?” 秦宝臻见汪彤儿这么一说,立马来了精神,睁大两眼,开心地问道:“儿子,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嗯!” 没想到还真的是被汪彤儿猜中,便宜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 嗯,感动! 汪彤儿神情认真的点点头,只要不出意外,自己肯定会跟便宜爹住到一起的。 对于自己住着的那座宅子,汪彤儿心中早有打算,本来就是谢玉珩花银子置办的,自己也只花费一千两银子。 这宅子打算着送给秀云做嫁妆,秀云在前十几年里已经把一辈子受到的苦尝遍,愿她往后的日子里要甜甜蜜蜜的渡过。 哪怕她不再嫁人,有这座宅子旁身,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实话,汪彤儿不是救世主,圣母心,她相帮的都是三观相合的人。 向当初的秦静心,好像汪彤儿应派帮她,就像人们常说的那种道德绑架。 因此,汪彤儿没义务也没那好心帮助她······ 正在此时,只听见由远而近的“哐当,哐当!”的铜锣声。 众人齐齐掉头望过去,见打头一个手执佛尘很有喜感的矮个胖胖的白脸公公,迈着公鸭步走上前来,后面是俩个敲锣的,跟俩个搬着牌匾的小太监。 不用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在他们身后当然簇拥着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咯。 难怪,难怪谢玉珩不让爹爹的茶庄挂牌匾,曽言道:“等到开业自有惊喜”的话来。只得先用红纸上面写下几个斗大的“秦记茶庄”张贴在门檐下。 第392章 亲赐牌匾 没想到还真是个天大的惊喜啊! 话说秦宝臻这是第二次享受皇帝亲赐牌匾的殊荣。 此刻,早就兴奋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用说,那位领头的公公当然是吴知了,只见他尖细的嗓子高声道:“皇上口谕,赐治瘟疫有功之臣秦玉的父亲秦宝臻商铺牌匾一块,接旨谢恩呐!” “草民,谢主隆恩!”秦宝臻激动得两腿颤抖着,早就拉着汪彤儿跪了下来。 随后,吴知对着秦宝臻跟汪彤儿“哈哈”一笑:“咱家恭喜二位开业之喜!” 父子俩同声致谢道:“同喜同喜!”汪彤儿跟着客气道:“有劳吴公公您辛苦一趟,快随在下进去喝杯茶吧!”说完,侧身摆手请吴知进铺子里。 吴知先叫其余几个小太监先回宫,今儿是年假的最后一日,皇帝用罢早膳便进了后宫,因此,他耍个半时辰应是无妨。 正在铺子里帮忙的李忠,眼力的先掏出银子来把那几位小太监打发走。随后找来一个喜庆的锦袋塞进去一锭银子双手递给吴知:“吴大人,请您赏脸收下。” “嗨,跟咱家客气啥?”吴知嘴里客气着,爽快地收下来对着汪彤儿嗔怪道。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汪彤儿边咧着小嘴,边把吴知引到后院堂屋里去。 吴知经过铺子时,惊叹于茶庄铺面的宽敞,陈立跟摆置都那么的高大上,清一色的黑紫檀货架,跟清一色的琉璃柜台黑紫檀底座。 货架跟柜台里面的茶叶更是琳琅满目,品种众多。 心中夸赞:这茶庄能称得上京城第一! 帝王都赏赐招牌的铺子,那还了得?顾客是蜂拥而至,店伙计待客则是礼貌有佳。 只是,这些店伙计统一着装衣袖上还套着的是个什么东东? 汪彤儿侧眸见到吴知紧盯着店伙计的衣袖子瞧,忙笑着说道:“吴公公,他们衣袖上套着的是袖套,衣袖脏了好随时脱下来换洗,方便。” 吴知了然地点颌,也是,这大冷天的,洗衣服既费事也冷呀! 等进了后院堂屋,汪彤儿亲自泡了一壶溱州最出名的无为山云雾茶。 汪彤儿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坐下抿了一口道:“吴公公,今儿去四海酒楼用膳可好?” “不啦,谢谢秦少爷的好意,咱家喝完茶便回宫复旨去了。”吴知品了几口茶,连连点头:“啧啧,不愧是斗茶大赛第一名的秦少爷泡的茶啊,味道就是好!” “嘿嘿,公公您爱喝就好!” 等吴知起身告别时,汪彤儿亲自挑了几罐子用精致的汝瓷装着的几个品种不同的溱州特产茶叶,给吴知:“吴公公,千万莫要推辞,带回去无事泡着喝。” “诶诶,真是不好意思啊,那咱家不客气收下,谢过啦!” “小聪,送公公回宫。” 汪彤儿正准备喊小砚驾马车送吴公公回宫的,见小砚跟李忠正把皇上赏赐的牌匾往店堂门檐下挂去。因此,这才喊站在门前指挥着:“东边高一点,西边矮点!”的小聪。 小聪一听,立马从吴知手里接过用细麻绳捆得结实的几罐子茶叶。快步去旁边过道那拴着马儿缰绳的大树那里,先把茶叶罐儿小心的放到马车里,随后取下马凳子,对着吴知躬身道:“吴大人您请。”后解下马儿的缰绳,等吴知上了马车,便牵出马车到街道上来,坐上车辕,挥着马鞭“驾!”的一声,往皇宫方向驶去。 “爹,走啦,今儿儿子请客,去四海酒楼吃饭去!”汪彤儿见时辰不早,对着乐呵呵瞧着满铺子顾客的便宜爹说道。 “好好,爹爹这就去!” 昨儿汪彤儿的俩位师哥许允之跟韩松都到了京城,今儿刚巧便宜爹的铺子开张,加上乔迁之喜,正巧把他们二位跟去年到京城来的大师兄请来,也算是替他们三位接风。 席间,大师兄崔延依旧是清冷寡言,礼貌有佳。 二师兄许允之也是轻云淡,噙着温和的笑意。 只有跳脱的三师兄薛松开心得对着汪彤儿敬酒:“师弟,松哥终于见到你了,来,松哥敬你一杯。” 汪彤儿看着面前高冷不拘言笑的大师兄,想起昨日在华府见到他陪着小婷婷玩耍的模样,真像是假的崔延······ 他们师兄弟几个带着黄宇跟小墨小砚坐一桌,有了自来熟的薛松,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哪像那边先生跟谢玉珩加上徐锦珅季雨师兄弟,还有便宜爹他们客客气气坐在桌子,甚少言语。 谢玉珩目光如炬的盯着这边桌子上言笑晏晏的汪彤儿,讳莫如深的眼神,清湛的眸子如染了墨,情绪浓郁深不见底······ “师弟,正月十三咱们去天龙寺上香去!”薛松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下去,对着汪彤儿提议道。 原来他们师兄仨已经商量好了,正月十三去天龙寺上香,好叫菩萨保佑他们二个月后的春闺榜上有名! 汪彤儿听见天龙寺这三个字立马摇头,回绝道:“谢谢松哥,那日我有事去不了。” 想什么呢? 本姑娘从此以后决不去天龙寺,不是,是所有的寺庙都不会去。 有阴影啊! 常言道: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只有深知其中缘故的黄宇小墨跟小砚仨人借着喝酒的动作,把抿着的唇给掩饰下去。 汪彤儿见到他们三人憋着笑意的脸,咬着牙,暗道:假使是你们被人给扔下山崖试试看!哼! 其实,汪彤儿还真的是走不开,正月十五便是她们的京城大戏院开业,正式上演《新白娘子传奇》。 汪彤儿原本想给戏院取个好听的名字,陈娇娇小手一挥道:“现代的戏院不都是以地名取的吗?像‘中国大剧院,首都大剧院’还有‘上海大剧院’······咱们的戏院就叫‘京城大戏院’!这才霸气!” “行行行,都听你的。” 汪彤儿还是那句话:谁的辈分大谁有话语权呗······ 第393章 宣传海报 在陈娇娇的建议下,前门街多了家门檐超阔气的戏院,高大的门檐上华闻阁大笔一挥,便是五个斗大的龙飞凤舞的遒劲大字“京城大戏院”!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把个清静的前门街瞬间有了人气。 此时,众人吃饱喝足,谢玉珩朝汪彤儿招招手。 汪彤儿一见,忙把嗽口水放下,走过去,只见谢玉珩朝门外唤了声:“暗五进来!” 便见一身劲装,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悄没身息地走了进来,把捧着的画轴躬身递给谢玉珩。随即便转身离去。 谢玉珩喝了酒后,嗓音更是低醇暗哑:“秦玉,这是你要的叫‘海报’的画,你看可行?” 原来是谢玉珩按照汪彤儿的要求,去宫中请来宫廷画师替即将开演的戏曲《白蛇传》画的宣传海报。 “谢谢谢大人。”汪彤儿满面堆笑,伸出双手从谢玉珩手里把画轴接来过来。 大家都很好奇,画轴里画着什么? 于是,汪彤儿不负众望,等店伙计们把餐桌收拾干净离开,把画轴放到餐桌子上,小砚小墨不用吩咐,俩人把画轴打了开来。 “诶呀!” “呀!” “咦?” 众人幸亏多是习武之人,见后也是到吸口冷气,汪彤儿看见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栩栩如生的一颗硕大的白蛇头颅张着嘴露出毒牙,蛇头正对魂飞魄散,惊恐万分的文弱清秀小书生,硕大的蛇头上还隐隐绰绰地有一美女的脸颊,白蛇后面还扭着一只蛇身人面的美女青蛇······ 谢玉珩请的是宫廷画师中最擅长人物的季真焕季大师画的,一共画了三幅这样的宣传海报。 刚刚打开看的是其中最大的一幅宣传海报,留着张贴到戏院大门旁专门辟出来的一块海报栏上的。 其余俩幅用木头打造广告栏,放到京城最繁华的永胜街跟略微次之的永安街街正中心去,叫一个小厮看顾着,以防刮风下雨给淋湿,也防人为破坏。 所有这些都交给娇娇表妹去负责。 ······ 秦宝臻吃饱喝足送诸位大人们离开,回到秦记茶铺时,铺子里仍旧挤满了顾客。 这情景,嘿嘿!开心啊! 掌柜丁应和见到秦宝臻进门,忙不迭迎上前来,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对着秦宝臻说道:“东家,幸亏小的们来时把仓库里剩余的茶叶都给运来了,不然,够呛!” 丁应和庆幸着自己的明智选择:离开老家,带着妻儿来到京城跟着东家做事! 他跟其余三位都是初一午后就动身前往京城,以便赶得上今儿茶庄开业。 今儿开眼了,见到许多别人嘴中的谈论的高管贵族,竟然还见到宫中的公公, 最主要的是皇帝竟然给铺子御笔赏赐牌匾来了······ 跟着东家往后的日子不会差啊! “好好,好啊,大家今儿辛苦了,等到晚间,本老爷请你们去酒楼喝酒去!” “谢谢东家,小的先去忙了。”丁应和跟秦宝臻拱手便去应付客人去了。 秦宝臻也没想到,今儿天气阴沉沉的,早晨起床时还灰心的想着:只要有一个顾客给铺子开市就阿弥陀佛了。 哪成想真应了开铺子人的奢盼: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所有这些都是儿子的功劳啊! 秦宝臻没说错,要不是因为汪彤儿,谢玉珩跟华闻阁等这些朝中大员谁还会光顾你等商铺? 要不是汪彤儿,皇帝怎么可能给你个茶叶铺子御赐匾额? 不但如此,还从宫门口经过官贾贵族们集聚地的前门街一路敲打永安街来。 这么一来,再是消息不灵敏的官员也是知道永安街有家皇帝亲赐匾额的茶庄铺子。 他们怎会不指使下人或是亲自前来购买? ······ 这月十五上元节,这天,人们不再议论着晚上的灯会,而是津津乐道地问:“李老爷,你买到《白蛇传》的票吗?”或是“季小姐晚上去看《白蛇传》吗?”再有就是:“程大人您有多余的《白蛇传》的票吗?鄙人买晚了······” 由于逼真的海报宣传到位,加上旁边的剧情介绍:白蛇素贞还是一条没有什么法力的小蛇时曾被捕蛇老人所抓,幸得一小牧童相救。素贞心内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份救命之恩。千年以后,白蛇修成人身,往人间报恩时相遇青蛇小青,以姊妹相称。得到菩萨明示之后,素贞前往杭州西湖找到了千年后的小牧童,一个药堂的学徒许仙。二人一见钟情,相识不久很快就结成秦晋之好。奈何许仙耳根软,误听法海和尚谗言,用雄黄试出妻子真身,活活吓死。白素贞带着有孕之身飞西天盗仙草,更与天兵交手,救回许仙一命。只是误信谗言的许仙用钵对准白娘子叫她再也无法逃脱,被压在**塔下。要等他年儿子高中状元,才能出塔。 儿子仕林不负众望,夺得状元,祭拜于雷峰塔前,孝感动天,**塔倒,重见天日。最后素贞、小青、法海及许仙四人也因因果已解,功德圆满,得归天界······ 这神奇且精彩的剧情介绍,哪怕是京城里说书先生也没说过如此精彩绝伦,惹人遐想的神话故事! 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人蛇之恋’啊! 京城里但凡识字的,看了剧情之后心里安耐不住数着日子,迫切地期盼到正月十五这天到来。 总共是五场演出,首场演出卖什么叫‘门票’的票据竟然收取五十两纹银! 诶吆俺的乖乖! 票价虽贵,五日的票竟然全都售罄! 只是不知为何,第二天只卖二十两纹银一张门票,接下来的三天只卖十两银子······ 首场演出门票当然要贵咯,朝中二品大员的夫人,诰命加身的陈娇娇演白娘子。 智慧跟颜值并存的举子爷秦玉,说不定会是下个月的状元郎出演许仙。 票价怎能不高? 票价不高能对得住二位倾情出演? 只不过暂时还无人知晓是她们二人出演。 不仅如此,但凡买了首场演出票的观众,每人还附赠一册《白蛇传》其中几首歌词。 第394章 既特别且好听 首场演出,戏院二楼包厢全部都是送票的,当中最大的一间包厢理所当然的是留给明正帝萧毅的。紧挨皇帝左右边的包厢,一间是给华闻阁,一间当然是留给谢玉珩,还有一间当然是留给便宜爹跟自家爹娘。最后一间便是给徐锦珅季雨还有崔延三位师哥的。只是,不管何人,都得凭票进场。 至于黄宇小墨他们仨跟大美小美五人都在后台帮忙,因为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有臂力。 等会白素贞变化成白蛇时,需要他们帮忙快速拉起绳索。最后白素贞跟许仙还有小青法海功德圆满回天庭时,也需要人把他们用绳索像吊威亚般的给拉上去。 本来有戏班子里的武生来做,奈何谢玉珩不放心,直接冷下脸来,留下黄宇他们。 黄宇他们这几日早就操作熟练,也是对戏班子里面的几个武生做示范,明日便是换成他们在上面把四位演员给拉上去······ 华闻阁发现自从开过年来,自己的老妻便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很晚才从戏院回家。 今儿他要好好陪着老妻一起来欣赏她忙活这几个月的成果,奈何,华闻阁一直苦等到演出开始,都没见到老妻的人影子。 心中失落,只得面沉如水地跟自家儿子媳妇还有女儿一起欣赏起来······ 随着片头曲《千年等一回》 千年等一回~~~~高胜美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是谁在耳边 说 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 啊哈断肠也无怨 雨心碎风流泪 梦缠绵情悠远 西湖的水我的泪 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 啊~~啊~~啊~~ 这歌声一出来,台下观众齐声叫:“好!好呀!”这从未听过的调调真是太好听了! 台上的白素贞也太美艳了······ 五十两银子值,值呀! 华闻阁惊喜地发现这歌声不是老妻特有的声音,还能是谁? 刚刚白素贞出场说台词时,他还有点不确定。 也不能怪华闻阁猛然间认不出陈娇娇来,第一,那引人恐惧也引人遐想的白蛇会是老妻出演? 第二,不能不说化妆的强大! 华闻阁哪想到把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夫人化妆成一个妩媚动人的美娇娘? 此时听见她的歌声,笃定演白蛇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妻······ 心中五味杂陈啊! 既是恼恨她瞒着自己登台演出,又心疼她这把老骨头怎么吃得消这么长时间的演唱。 更是没想到自己的老妻还会演戏······ 不过,想到要跟她对戏演许仙的男子,心中霎时又醋了起来! 不由把眸子看向女儿华青青,华青青也听出来好像是娘亲的嗓音,见爹爹看向自己,她也很无辜。 每次跟着娘亲来戏楼,娘亲都把她支出去,叫管事们跟她对账去。 只有华钰俩口子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光彩照人的白素贞,耳中欣赏着从未听过的悦耳动听的小曲······ 谢玉珩在包厢里陪着娘亲容氏看戏,对于刚刚这首小曲的调调他早已听习惯, 见到娘亲少见的双眸澄亮起来,身子也往前倾斜着,满是惊喜的模样,心中暗道:把常年闷在家中的娘亲带出来看戏,还真是不错! 谢玉珩想起晚膳时对容氏说道:“娘亲,吃完晚膳儿子带你去看戏去。” “看戏?哪用去外面看?请个戏班子回家唱,想听几日便叫他们唱几日就是。” “娘,这家戏班子是请不来的,她们从不上门演唱。” “不会吧?哪还有戏班子拒绝上门演唱的?” “娘亲,你今晚去,保管有惊喜!” 容氏耳中听见这从未听过的曲调,心中庆幸真是来对了,儿子没骗自己真是惊喜啊! 转过头去,带着慈爱的目光去瞧孝顺的儿子时,奇怪地发现儿子怎么黑下脸来? 不管了,她被台下如潮水的叫好声吸引着朝舞台上看过去——呃?舞台上走出来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年郎,呀!好俊美的许仙! 这许仙一出场,楼上包厢人人都认识她——是秦玉啊! 本来要喝老醋的华闻阁瞬间心平气和起来······ 坐在正中间包厢的明正帝,今儿陪着自己的亲娘太后老人家出宫看戏,周太后看见皇帝儿子少有的抿唇微微笑着。 太后老人家也开心,皇儿孝顺,带着哀家出宫看戏。 没想到这戏中的小曲既特别且好听得很啊! 最让她老人家惊讶的是这位演许仙的优伶生得太俊了······ 周太后开心的同时,对着身边的公公道:“赏!” “喳!” 太后身边的公公掏出存放银子大姐锦袋就要运气往舞台上扔,被萧毅一个眼神给制止住。 皇帝他老人家还记住汪彤儿曾经说过的要文明听小曲,感觉好你就拍怕手的话来。 不单单是周太后说赏,楼下观众席早已沸腾起来,观众逮着身上带着的荷包,戴着的饰品像疯了似的往舞台中央抛去。 汪彤儿跟陈娇娇正演得专注,猛然间被舞台下面的顾众扔过来的东西差点砸到脸上。立马停了下来,护着陈娇娇先退下舞台后面去,随即叫人拉上帷幔帘子,便叫一个管事前去劝说观众别再乱扔东西,不听劝阻者将会驱促戏楼门外去。 打杂的小厮也匆忙的把舞台上面的银子跟首饰收拾起来,等会交给华小姐入账。 哪成想,今儿来看戏的不是有地位就是银子的主,不买账。竟然起哄起来。 只见楼上包厢现出威严冷厉,眸光冷冽谢总督的俊颜,大声呵斥道:“不想看的赶紧滚出去!” 不但如此,另一扇包厢的窗户中是仙风道骨,威风凛凛的华阁老,捋着胡须,声若洪钟道:“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一见,诶唷!都是大人物啊! 这俩位皇帝的近臣,肱股之臣,怎能不让他们心生惧意? 特别是那冷漠桀骜,清贵无双的谢总督在场! 只是,他们不知道,还有两位天潢贵胃的大佬坐在正中间的包厢中呢······ 众人瞬间便噤若寒蝉,顿时鸦雀无声。 第395章 圆满谢幕 诶? “这戏楼什么来头?” “嗤!你傻呀,没有这么大能耐,能在前门街寸土寸金的世家贵族居住地买下如此大的地方建戏楼?” “据内部消息,此戏楼幕后东家应是谢总督!” “大家快禁声,这么好听的曲子,跟这么绝色的名伶演唱,你们还嚷嚷个啥?” 于是,只剩少数还在暗自嘀咕的便成了众矢之的,享受众人射过来的白眼珠子······ 舞台上帷幔幕帘唰地重新打开,演出重新开始。 华闻阁刚刚正替老妻担忧,准备翻窗跃下包厢去舞台上把老妻带进后台去。 他担心老妻被那些饰品给砸伤,要不就是扔在被舞台上的东西给拌跌。 哎!一把老骨头怎经得起摔跤? 自己没看错人,还是自己的学生好啊,知道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师娘! 汪彤儿相偕着陈娇娇在次登台,便是震撼人心的经典歌曲: (男)啊呵呵,啊呵呵,啊呵呵,啊呵呵 (男)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男)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女)有缘千里来相会 (男)无缘对面手难牵 (女)十年修得同船渡 (男)百年修得共枕眠 (女)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男)白首同心在眼前 (女)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男)白首同心在眼前 (女)啦啦啦啦啦 (男)啦啦啦啦啦······ 秦宝臻在许仙一登场,便知道是儿子,在他心目中,儿子唱的小曲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顶好听! 他开心得红着眼眶,嘴里直说:“儿子,儿子唱得好,唱得好啊!” 汪重跟赵雯俩口子带着儿子汪家辉,今儿是第一次见他们家彤儿唱小曲。 看着舞台上灵动又有点呆萌的许仙,任他们跌破脑袋也想不到舞台上唱着天籁之声的是自家女儿! 汪重幸亏早有思想准备,不然,见到秦宝臻对自己的女儿宠溺的表情跟语气保管喝足老醋! 那日他听赵雯回来告诉他,那位女儿名义上的爹爹是多么的宠溺自己的女儿,汪重还犹疑不信,这会儿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哪还有看不出来舐犊之情? 猛然间有人惊呼:蛇! 娘哎!蛇······ 只见舞台上喝醉酒的白素贞露出真身,幻化成一条骇人之极的白蛇时,许多观众立马唬得大叫起来······ 跟着剧情,观众又被白素贞带着有孕的身子飞西天盗仙草,不顾性命,与天兵交手,救回许仙一命而感动······ 当舞台上演唱到: 天给的苦向谁诉 伤痛又有谁清楚 双影呀单飞无人愿呀 步步它都是坎坷路 情也空空空啊 爱也空空空啊 仇也空空空啊 恨也空空空啊 天给的苦说不出 只好躲在心里哭 痛到呀深处说不出啊 苍天它怎知人孤独······ 时,立马引起许多观众的共鸣,特别的女客那边嘤嘤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响起来。 今儿唱的几首歌在汪彤儿的预料之中,第二天肯定传遍京城里的大街小巷跟世勋贵族后院! 就像幼时的陈娇娇,小嘴里像模像样地哼唱着: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等陈娇娇笑逐颜开地卸好妆跟汪彤儿相偕着出后台门槛时,抬眸见到眉目含笑的华闻阁跟抿唇的谢玉珩。 汪彤儿立马对着华闻阁躬身见礼:“学生见过先生,先生晚安,学生告辞!” 随后对着谢玉珩见礼:“在下见过谢大人。”说完,不地道的先随着谢玉珩溜了。 陈娇娇:“诶诶?” 心中怨怂道: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丑媳妇总算要见公婆的,陈娇娇朝华闻阁期期艾艾地一笑;“嘻嘻,老爷您也来看戏?” 华闻阁忍住笑意,心中想着老妻真可爱,自己亲手把门票给他的倒忘记了。 只是心疼老妻,这把老骨头在舞台上又跳又唱的······ “辛苦娇娇了,回去老夫给你捏肩捶腰。”说完,伸出带薄茧的温暖的大掌握住陈娇娇的小手慢慢的往马车那儿走去。 陈娇娇:“······” 随后赶来的华青青跟崔延看见华闻阁细心地搀扶着陈娇娇到马车跟前,把她抱上马车里的动作堪比年轻人还要恩爱啊! 华青青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在包厢里,看见爹爹紧蹙的眉头,曽担心爹爹会责怪娘亲······ 没想到,爹爹这是担心娘亲的身子骨呀! 崔延见华青青愣神的间隙,悄悄地伸出骨骼风明,白哲的大掌握住华青青滑嫩的小手也往他停靠的马车走去。 走到马车跟前,崔延正准备现学现卖的把华青青抱上马车时,华青青这才惊觉起来:“诶诶?崔师弟你干嘛呢?”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气愤地问道。 “青青姐,崔延心悦你。”崔延本来身子挨在华青青身旁,声音如金石撞玉,悠悠潺潺地在华青青耳廓响起,霎时叫她红了耳根。 “你胡说什么呢?以后别再提了,我只能是你师姐!”华青青说完,头都不回地小跑着去自己的马车。 其实,经过这些天相处,崔延对自己对婷婷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华青青心中怎会没感觉到?奈何自己的前夫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都不把自己放心中。 这崔延人中龙凤,家境富有。且比自己小好几岁,自己还带着孩子,怎么敢肖想他? 她是心中不自信啊! 独留崔延寒风中凌乱······ ······ 不用说,京城大戏院开业第一天,圆满谢幕! 更是赚了个盆满钵溢······ 第二日晚膳时,华府里一家人终于在晚膳时相聚,华闻阁老神神在在的一直偷偷的看着陈娇娇。 见她斯斯文文,细嚼慢咽的吃着晚膳。心中替她担忧起来:眼见开演的时间就要到了,为何老妻一点都不着急? 好不容易等用完晚膳,华钰津津乐道起昨晚上看的《白蛇传》来:“娘,你昨儿哪儿去啦?” 陈娇娇一脸奇怪地问道:“嗯?怎么啦?” 第396章 科考啦 华钰见陈娇娇的脸色便知道她老人家误会了,立马陪着笑脸道:“娘,昨儿京城大戏院上演的《白蛇传》真不错,特别是唱的小曲简直与无伦比的美妙!娘,您没去真可惜了。” “是呀,婆婆,那曲戏是真的太好看了,特别是秦玉演的许仙真俊!”孔璇也附和道。 陈娇娇撇了撇嘴问道:“难不成白素贞不好看?” “白素贞当然好看啦,那嗓子真糯,呃?娘,您要是会唱《白蛇传》里的小曲,肯定比那位优伶唱得还要好听。”华钰想起娘亲娇糯的嗓音,立即兴奋地说道。 他们俩口子哪知道饰演白素贞的是自己的老娘啊! 差点连华闻阁都不知道那娇美可人的美娇娘是自己的老妻演的。 只有一旁的华青青捂住小嘴笑······ 她要不是爹爹带着责问的眼眸看她,也一时察觉不出台上美艳的白娘子是自己的娘亲! 哪像汪彤儿基本是本色出演,因此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认了出来。 华闻阁一双虎目自带威严,可那一双眸子投向老妻的时候却有万般柔情。 此刻一听,老脸一搁,沉声问道:“嗯哼!钰儿,你说什么呢?” “爹,儿子知错,儿子不该拿优伶跟娘亲相提并论。”华钰一听,哦吆,失态,失言了······ 也难怪华钰失态,他从小到大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子,在妻子心中儒雅温和的好夫君,在别人面前谦谦君子······ 没成想,今儿他的人设崩掉,翻船了。 华钰跟孔璇你哪怕借个胆子给他们也想不到,昨儿舞台上娇美动人,跟专业优伶们一样唱腔动作具具到位的竟然是自己年过半百的老娘? 特别是那优美动人,从未听过的天籁之声更是一绝! 叫他个堂堂尚书大人都在暗地里轻轻哼唱几句,心情莫明美好起来。 华闻阁一直忍耐到陈娇娇跟他一起回寝室,才闻声问道:“娇娇,你今儿不去唱戏了?” 陈娇娇狡黠地对着华闻阁问道:“老爷,今儿的票价是多少?” “嗯?” 华闻阁是谁?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的华老先生,如今的内阁大臣! 立马便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可爱的老妻啊! 除了首场演出的主演是陈娇娇跟汪彤儿外,其余演员不变。 由于门票提前售罄,因此看了首场演出的观众直到后面加演,才惊觉换了男女主角。 他们再也无缘见到那位漂亮的不像话且灵动非凡的许仙了。 原定五日的《白蛇传》被顾客一致要求,竟然陆陆续续的上演半个月依旧经久不衰······ ······ 今年的春闺,明正帝萧毅很是重视,为了保密,不至于泄题。皇帝把考题交给华闻阁,没想到华闻阁当即跪到圣驾前:“禀皇上,微臣今年有三位学生参考,为了避嫌,微臣不能参与今年科考出题,望皇上体谅。” 明正帝一听:嗯,不愧是朕中意的臣子,品格就是高尚! “朕准了!” 于是,把出题的重担交给朝中另外一位有名望的大儒,礼部高官范玉跟国子监祭酒及皇帝本人,总共十二人,每人出两道题,科考前夕,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当众抽取两题,为今年的科考题,其中一题为正卷,一题为副卷,如果考前泄了题,便启用副卷。 不但如此,并且在抽题的时候,各部官员皆在场,到底抽的是谁的题,任谁都不知道,除了皇帝之外,所有出题之人在科考结束前,都被拘在皇宫大院,这些都是严格保密的。 因为在前朝时,也曾有内阁大臣参与出题,后来出了一档子舞弊大案,为了防止内阁大臣结党营私,私下泄露科考题,先帝明文禁止内阁大臣撰写考题。 可想而知,朝廷为了泄题也是动足了心思啊! 考试前三日,汪家辉就从书院回家备考。 汪彤儿去时,汪重看见自己一双今年都要下场考试的儿女,一个是气定神闲,风淡云轻。一个是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刻苦认真。 日升月落,时间一天天过去,二月初八这日如期到来——科考啦! 一大清早,秦宝臻穿着喜庆的石榴红外袍,汪彤儿一见,不由捂着小嘴憋住笑意。 知道便宜爹也是为了图个吉利这才穿着喜庆一点。 当看到大步走来的谢宇珩时,皆是一愣。 一向爱穿深色的谢宇珩,今日竟穿了件朱红色蟒纹锦袍。 他本就生得一副俊美无俦的好相貌,这朱红色一衬,威严不减,容色更甚。这模样那像是位高权重的谢总督,更像是个金榜登科的翩翩探花郎。 秦宝臻一见,赶紧的躬身见礼道:“在下见过谢大人!谢大人早安!” “嗯,秦老爷早呀!”谢玉珩对着秦宝臻温和地点颌道。 “在下见过谢大人,谢大人早啊!”汪彤儿双眸带着惊叹,这谢玉珩哪怕穿着麻布粗衣威严依旧,俊美不减! 更遑论身着如此耀眼的锦衣华服? 难怪京城贵女都捎想着嫁给他为世子妃,主要也是他非凡的外貌加之显赫的权势! “准备好没有?”谢玉珩声音干净清冽,如同淙淙流水。 “马上好!”汪彤儿对着他做了个调皮的ok手势。 本来已经在徐府颐养天年的许嬷嬷昨儿便赶了过来,跟厨师做了满满两食盒的吃食,秀云跟招娣更是给汪彤儿带足的衣服。 同样从华府赶过来的小雪则仔细检查汪彤儿所带之物,以防有遗漏。 哎!本人就俩只手,这食盒跟一大包裹衣服还有文房四宝怎么拿? “轻装上阵,把食盒里的吃食拼在一个食盒里,衣服只能带一件厚实外袍跟披风就行,厕纸多多益善。” 三人离开家,坐上马车到了贡院门前,汪彤儿一瞧,诶呀!这么许多人啊! 在溱州贡院跟皇城脚下的贡院考生简直不能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秦宝臻跟汪彤儿先下了马车,谢玉珩不便走出来,以防别人问起:谢大人这是送何人进考场?那时肯定无话可答啊! 第397章 科考咯 “秦玉!” 不用说,是来送二位师哥的先生华闻阁,汪彤儿抬头朝先生看过去,眼前又是一亮,今儿先生竟然跟谢玉珩撞衫了,都是穿着朱红色喜庆的外袍。 华闻阁见到汪彤儿走近过来,眼眸深黝地对着她循循道:“秦玉,先生不再多说什么了,该叮嘱的已经叮嘱了,你仔细审题就是。” “是,先生放心,学生记住了。”汪彤儿立马收敛表情,态度认真道。 坐在马车里的谢玉珩挑帘看过去,啧,他真是佩服华闻阁的胆色,明知汪彤儿是个女子,任旧毫不作色的给她温习,任她下场科考。 谢玉珩这是打着灯笼照别人,他自己不也是如此? 活泼跳脱的薛松看见汪彤儿,双眸立即便亮了起来,伸手正要往她的肩上拍去,半途被人给截下,抬头一瞧是一只手拎着东西的老熟人小砚,只得放下手臂,对汪彤儿瘪着薄唇抱怨道:“师弟,你演的许仙真好看!哎!可惜第二天我再去看时,便换了人来演许仙。” 薛松跟俩师兄之前就听说这位小师弟爱唱小曲,且唱的小曲的词曲与众不同。没想到那日一听,还真是传闻不假,简直动听之极! 华闻阁伸出手指点了下薛松的额头,面含笑意呵斥道:“皮猴,你当师弟跟你一样,不用温习功课科考吗?” “嘿嘿,师弟,是松哥的不是。不过,师弟你好好考,松哥看好你哦,你定能不负众望,高中魁首!”薛松伸出白哲分明的手掌挠挠头鼓励道。 “谢谢松哥,秦玉会尽力而为。” 汪彤儿看着活泼的薛松,感觉自己又收获一枚粉丝。 随后,便跟崔延还有许允之打声招呼:“大师兄,二师兄。” “诶,师弟,等会我跟二师兄替你拎行李。”崔延抿着唇说道,许允之亦是微微一笑,点颌。 “师弟先谢谢二位师兄!” 汪彤儿想起在溱州贡院时,亦是二位师兄替自己把包裹什么的拎进去。 心中暖暖的! “师弟,你瞧,那儿有位举子爷一直朝着你看。”韩松凑近汪彤儿,手指着人群中,神神秘秘地说道。 汪彤儿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嘿!我当时谁?是自己的哥哥汪家辉。 “师弟,那位举子爷跟你的模样还挺像的呢!只是比你的个儿高。”韩松仔细一瞧,得出结论道。 汪彤儿对着汪家辉远远的抿唇,算是打了声招呼。 额? 她见到哥哥身边一个熟悉的小姑娘,猛然记起是哥哥的小师妹雨蝶呀! 嘿嘿,看样子等春闺后,自己会很快就有嫂子啦! 哥哥身旁有位跟他低语着什么的中年文士,估摸着便是哥哥的先生——李夫子。 汪家辉跟身旁的父女俩说了什么,随后便朝自己这儿走了过来。 哥哥走来后首先对着华闻阁恭敬地见礼:“学生汪家辉见过华阁老。” 华闻阁自从知道汪彤儿跟他是亲兄妹,时常给他送去科考方面资料,帮他温习功课,可谓是天大的恩情!汪家辉怎能不心存感恩? “是汪举子,好好考!老夫看好你!”华闻阁微笑着朗声叮嘱道。 薛松心中可乐起来:自家先生盗用得还蛮顺溜的嘛! “学生谨记华大人的话,定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汪家辉表情严肃的点头回答道。 他要考中进士,等到在朝为官时定要忠心耿耿,好好表现以望升迁,能做妹妹坚强的后盾! 汪家辉还不忘跟秦宝臻见礼:“晚辈见过秦老爷。” 秦宝臻咧着嘴开心地:“哈哈!”一笑道:“汪举子太客气了。” 那日跟面前的汪举子一家坐在包厢看戏,曽奇怪儿子怎么把自己跟别人一家子坐一起? 没想到儿子跟他是熟人啊! 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秦宝臻再一次的感叹自己来到京城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说其它,单说这会儿给儿子送考就很值得了······ 更遑论,自己的茶叶铺子生意兴隆,且能得到皇帝亲赐匾额,那是祖上修来的福分,是天大的荣耀啊! 华闻阁看着面前隽秀俊美的几位学子,开心地笑道:“时候不早,都去排队吧。” “是,先生,学生进去了。”崔延带着几位师弟跟华闻阁见礼往贡院门前排队去了。 秦宝臻跟小砚也拎着汪彤儿要带进去的东西往那儿挤去。 汪家辉身边也跟着一个帮他拎着食盒跟包裹的年轻小厮,他是谢玉珩从自己私兵里挑出来一个机灵且功夫不错的少年,既能伺候汪家辉日常,又能起到保护他的作用。 等进了贡院里,崔延跟许允之师兄弟正准备帮汪彤儿拎行李,没成想,都被面前的这位汪举子肩背手提的给代劳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眼尖的看见这位汪举子把自己带的两个食盒分给秦玉一只。 因此,汪彤儿俩只小手各拎了一只食盒,其余都是汪家辉代劳。 啧,奇怪是奇怪,他们也顾不了这许多,赶紧先去替师弟找号房。 “师弟,快来,你的号房在这儿!”崔延对着汪彤儿招招手。 汪彤儿小嘴一咧,客气地对着崔延点头道:“谢谢大师哥,二师哥。” “咱师兄弟无须客气,师兄走了。” 等二位师兄离开,汪家辉叫来差役打开号子门,帮汪彤儿把行李送了进去,正准备叮嘱妹妹几句,没想到汪彤儿倒先开口:“哥,你千万别有压力,好好考,妹妹看好你哦!” 汪家辉看着面前像个小大人的妹妹,点颌道:“嗯,哥哥会全力以赴的!” 抬头瞅了眼窄小的号房,对着汪彤儿道:“只是这里的条件差,苦了妹妹了。” 汪家辉想的是哪怕是身为男子也大都咬牙忍耐着,何况妹妹一介小女子呢? “哥哥放心,这里的号房比溱州的要好许多,妹妹不辛苦的,你还是别在这儿耽搁了,赶紧的去找号房吧。” 等汪家辉离开,汪彤儿看着砖墙瓦盖明亮的号房,心中感慨:京城贡院比之溱州贡院简直就是高大上啊! 嗨!还是定下心来准备科考咯! 第398章 如何处置 不用说,此次上演的戏剧《女驸马》海报,照旧是宫廷画师季真焕把《女驸马》的海报画好送来,依旧是张贴到京城最繁华的永胜街跟永安街了。 只不过,永安街的海报张贴的招牌摆置在秦记茶庄大门正前方。 紧挨旁边另有一张《女驸马》的简介:富家女冯素珍自幼许配李兆廷,后李家败落,兆廷投亲冯府,岳父母嫌贫爱富,逼其退婚。冯素珍花园赠银于兆廷,冯父撞见,诬李为盗,将其送官入狱,逼素珍另嫁宰相刘文举之子。冯素珍男装出逃,在京冒李兆廷之名春闺高中状元郎,被皇家强招为驸马。花烛之夜,素珍冒死陈词感动公主。在公主帮助下,皇帝收素珍为义女,太后心善网开一面······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相比汪彤儿在贡院里开动脑筋,冥思苦想的耗尽心血的考试。 陈娇娇在外也是不逞多让,看似轻松许多,也是每日不辞辛苦,费尽心思的给即将上演的新剧《女驸马》彩排。 其实,陈娇娇心目中女驸马冯素珍的人选当属汪彤儿来饰演是最恰当不过。 最主要的原因呗当然是颜值担当咯! 京城大戏院新张贴的海报一出炉,立马引起人们的热议。 原因呗,当然是那出让他们大饱眼福,津津乐道的《白蛇传》咯!所以说这出戏肯定也会让他们有惊喜。 再说,这戏的剧名《女驸马》,顾名思义是女子做驸马,能不叫他们想要一窥究竟有所期待吗? 话说,世上哪有女子做驸马的事出现? 再看旁边简介:咳咳!是先有女状元才有女驸马的! 加之,此时正当应景科举时节,能不引起人们的关注? 一时间前门街又热闹起来,有银子的人纷纷往前门街去争着抢购门票,别跟上次的《白蛇传》似的,买不到票,眼馋别人······ 照例,皇宫中的帝王萧毅仍旧得到至尊包厢门票,首场演出这日,仍然带着周太后老娘前来观看。 皇帝本来是心系在贡院里,考场中。没心事前来看戏。 没想到汪彤儿好像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特意写好两个字叫陈娇娇夹带在门票里让谢玉珩交给明正帝。 那俩个字就是——减压! 皇帝一见字体就知道是汪彤儿写的,轻轻弯了下唇角,点头收下门票。 不但如此,为了照顾汪彤儿的京城大戏院的生意,早朝临散之际,竟然对着朝臣建议到:“众爱卿要是无事不妨去京城大戏院去看《女驸马》去!” “啊?” 众臣哑然······ 随即回过神来立即手捧玉笏躬身高声道:“臣等遵旨!” 不过,京城大戏院上演的戏还真是超级好看! 一贯沉冷不拘言笑的谢玉珩见皇帝如此操作,竟是开心地抿唇······ 他猜测小姑娘排这出戏,叫皇帝先看一出《女驸马》心中有底。小姑娘掉马甲时,才不会教皇帝突然,不会惊愕! 小姑娘此举聪明啊! 关在贡院里的汪彤儿跌破脑袋也想不到天子之尊,竟然给她拉顾客······真是意外惊喜! 再说,皇帝一声令下,犹如圣旨! 不管是朝臣还是没资格上朝的京官,无论大小官员,但凡知道消息的一传俩······就这么给传了下去。 一时间京城大戏院门前蜂拥而至购票的人排起长龙,官员们之间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嗨!李大人,您购到《女驸马》的门票吗?” 要不就是:“王大人,《女驸马》的票您买了几张?” 不用说,京城里人们期待科举的结束,也在期待着《女驸马》的演出! 华闻阁第一时间把这大好的消息透露给老妻陈娇娇,陈娇娇眼神立即亮了起来里面满是‘发财’的小星星,把原先准备二十两一张的银票改了,赶紧吩咐票房:“首场演出门票五十两!” 话说,皇帝给了机会赚银子,官老爷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于是,不负所望,京城大戏院《女驸马》在众人期待中,热热闹闹地上演了······ 不用说,看过的人津津乐道的跟别人分享剧情。一时间,京城里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才女冯素珍女扮男装替未婚夫科举的故事。 不论前堂男子还是后院夫人,人人开口俱是夸赞冯小姐的情比金坚,称赞公主的善良,更赞叹于太后老人家的豁达跟皇帝的圣明! 华闻阁逮到机会试探地问皇帝:“禀皇上,若是此次科考有女扮男装者,皇上会如何处置?” 明正帝萧毅闻言,心情颇好地“哈哈”一笑:“华爱卿怎么有此一问?难不成是看了《女驸马》所感?”转夕便到:“假使有女子如此才学,也是难能可贵呀!” 皇帝说得不错呀! 女子既不能像男子那样进书院系统的学习,又不可能参加科举。 这科举是从县试开始,一级级的往上考的,况且还要有你的籍贯跟县衙出俱的各项证明,就好比如今的身份信息,这些都是造不了假的身份信息。 因此,到最后春闺竟然还有女子参考且不是个神奇的存在? 萧毅只当华闻阁是因为看了《女驸马》后,有此一问,皇帝只当笑谈。 没成想,从未戏言的谢玉珩竟然也问道:“皇上,假使此次科举有女子冒充男子考试该当何罪?” 谢玉珩见皇帝没当回事,只得紧随其后套路。 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毅不由收敛笑意,严肃地问道:“谢爱卿,何出此言?” 谢玉珩见皇帝沉下脸来,也难打消他想问到的结果:“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假使皇上您遇到《女驸马》中冯素珍这样的事出现会如何处置?” 明正帝萧毅凤眸瞟来华闻阁跟谢玉珩一眼,心道:难不成二位看了《女驸马》魔怔啦? 还是另有隐情? 萧毅是谁呀? 谢玉珩是战斗中的战斗机,那么皇帝便是航母! 于是,不动声色地厉言道:“那还能怎样?从给她县试出具证明的县令到府衙知府,以及她本人全都拉出来‘斩立决’!” 第399章 发榜啦 明正帝边说边紧盯他二人的神色,只见他二人竟是毫不作色。 刚刚谢玉珩跟华闻阁的问话真唬了萧毅一跳,以为此次春闺真有女子冒名顶替前来科举······ 这才放向心来,暗自轻舒一口气,把担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去。 假使本朝有女子冒名顶替前来科举,岂不论为千古笑谈? 谢玉珩跟华闻阁听见皇帝这么一说,二人对下眼眸:呵呵!县试是皇上您亲自出题主考的······ 二位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二人相视一笑,放下心来,对着明正帝躬身见礼:“皇上,微臣告退!” ······ 九天的科考在人们期待中终于落下帷幕。 前来贡院接汪彤儿的依旧是小砚驾车,谢玉珩跟秦宝臻一同前来。 春闱结束,学子们乌泱泱地从贡院里出来,有人麻木有人恍惚,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宝臻下得马车来,在人群中巡视着自己儿子的身影。小砚挤到贡院大门前,一眼便看见虚脱了的汪彤儿手中拎着个包裹跟文房四宝,她把食盒扔在号房里没带出来。 原因呗当然不是哥哥,手掌大,能一手抓起俩食盒的把手,肩背手提的。自己手掌小,没三只手,拿不了。 加之,这几日太费神了,没精神劲了······ 小砚瞧见汪彤儿,便赶紧挤过去从汪彤手中把东西接了过来,秦宝臻也瞧见她了,兴奋地喊道:“儿子,儿子!” 汪彤儿则是有气无力的抬下眼眸,叫了声:“爹爹。”便不愿出声说话了。 秦宝臻心疼不已,儿子受罪了,受老罪了。 秦宝臻在贡院门前接到汪彤儿,见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地伸出手臂,想着把儿子搀扶着走。哪成想,还没等他伸出的手臂搂住汪彤儿的腰肩,一个身形矫健的身影闪电般过来,解下身上黑色裘皮大氅把汪彤儿小身子从头到脚地罩住,弯腰抱起她健步如飞地离开。 “诶诶?” 还没等秦宝臻回过神来,眨眼间哪还瞅见人影? 不用说,此人当然是谢玉珩咯。 不要说是秦宝臻一个不擦,汪彤儿还懵懵然······ 只是鼻中闻见那熟悉的好闻的清松气息,便是知道是何人了。不由放下心来瞌上眼敛,打起瞌睡来。 谢玉珩手中抱着清减许多的小姑娘,心疼呢! 短短几日,思念像把钝刀子,在他闲下来的每一秒里剖着他。 直把他的心剖得又软又麻,直到把小姑娘娇软的身子抱到怀里,心方安了下来。 汪彤儿没想到这次的考卷八股文跟策论竟然是当初在溱州县试的题目相同,估计皇帝也没想到会抽出来的考题跟当初考汪彤儿是同款。 所以说,汪彤儿若是考不中都对不起出题的考官,对不起皇帝! 不过,汪彤儿对这次的答题比之前仓促之下更加完善······ 马车哒哒声中,朝永安街的秦宅驶去。 秦宝臻征得儿子的首肯,在她科考的这几日中,已经替汪彤儿搬家了。 至于秀云,秦宝臻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小砚钟情与她? 因此,秦宝臻避嫌,自从把汪彤儿的家搬进来后,他一次都没进依旧叫麒麟院的儿子院子里来。 谢玉珩对于汪彤儿是住到秦宅还是回到汪家他倒不纠集,他要找个契机能让小姑娘心甘情愿的恢复女儿身,只要恢复女儿身,事件就好办了,离自己娶她的日子就会不远了······ ······ 皇宫中,萧毅也期待着这次科举能出他满意的人才来。 因此,吩咐下去,叫内阁跟翰林院学士加班加点仔细阅卷,不能有所差池! 皇帝特别看好秦玉,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要秦玉能高中进到殿试的门槛,朕便钦点她为新科状元! 三日后,在人们还沉醉在《女驸马》剧情中时,发榜啦! 秦宝臻这次不想坐在家中干等,那滋味太过销魂······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亲自去贡院门前发榜处等候就是,那样一来,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儿子是否高中? 因此,天亮,便叫李忠驾着马车提前去贡院门前的发榜处占领好的位置,以便第一时间看榜。 不用说,许嬷嬷跟小雪也都早早的来到秦宅,等候好消息。 只有汪彤儿一点都不着急的咸鱼起来······ 她想得开,很佛系:考中与否,已成定局,重在参与嘛! 比之那些现代人,不是,比之娇娇表妹,嘻嘻,自己可算是撞大运还能进贡院科举岂不是值得骄傲的一桩幸事? 没等汪彤儿摆摊过久,守在大门口的小厮便听见由远而近的锣鼓声“哐当哐当······”往秦宅方向而来。 “少爷,少爷报喜的差爷来啦!”小聪在这初春还是乍暖还寒之时,竟然满头大汗的跑进麒麟院来,喘着气,擦着汗,兴奋地大声道。 许嬷嬷听见这个好消息,开心地带头对着汪彤儿躬身一福道:“真是太好了,老身恭喜少爷高中!” “雪儿,恭喜少爷榜上有名!” “秀云恭喜少爷高中啦!” 陈婆婆跟招娣自从知道彤儿姑娘竟然去科举,先是错愕,随后便无可奈何麻瓜了······ 因为汪彤儿此举是颠覆她们女子焉能科举的认知! 二人不管心中如何,也得恭敬地上前祝贺:“老奴恭喜少爷高中!”“婢子恭喜少爷高中······” 麒麟院所有下人们紧随其后对着汪彤儿恭喜道:“奴才们恭喜少爷高中!” “哈哈!麒麟院里人人有赏!每人赏银十两!”汪彤儿说完,没等众人道谢,便大声道:“走啰,去大门前迎官差去!”汪彤儿开心笑着,从圈椅上站起身来,拿起停用了几个月的骚包洒金折扇来,高昂着头,一手轻摇折扇,一手负在背后,乐滋滋的一步三摇往大门口而去。 许嬷嬷也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喜银跟糖果叫人放到托盘里,端着去宅子门前发给看热闹的人群。 一众人随着汪彤儿刚走到大门前,见到小砚正待在那儿跟身着喜庆的红马甲,腰系红绸的差爷打招呼。 第400章 高中榜首 小砚抬眸见到正往这儿走过来的汪彤儿,对着其中的一个手捧喜报的差爷说道:“喏,那位就是秦玉秦少爷。” 手捧喜报的差爷一见,赶紧点头哈腰的跑过来,给汪彤儿贺喜:“小的,恭喜秦玉秦少爷高中新科会元呐!” 啊? 自己竟然高中会元? 还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别人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十几载就这么的被自己给取了头名,貌似心中有愧啊! 不过,自己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外加幼儿园高中跟大学,呵呵,上了近二十年的学堂的人哦! 得之是应该的,考不中才是丢现代人的脸面! 想到这,汪彤儿满面春风对着报喜的差爷道:“多谢多谢,同喜啊!小砚,赏!” “好嘞!”不用说,小砚给报喜的差爷一手一只大银元宝啊! “嘿嘿!小的们谢谢秦会元,小的们先告辞。” 他们把喜银塞到怀中,赶紧告辞,还要去第二家报喜去·。说不定还能喜得一锭大元宝! 小敏把鞭炮拿出门外去,对着看热闹的人群高声招呼道:“各位,请让让,放喜炮啰!” 秦宝臻的马车进了永安街,拐进后街,老远见到自家门前围满看热闹的人群,心中懊恼:早知如此,自己去看什么榜?报喜的差爷都没能遇上······ 不用说,往后永安后街秦宅附近难以销售的宅子会成为抢手货的。 原因当然是这里出了个会试的榜首秦会元啰。 ······ 话说这次科举成绩的榜单发出来,没有谁有华闻阁开心。 自己三个学生参考,竟然都进了前十名。 汪彤儿是榜首,崔延也不逞多让,位立第二,只有许允之是第九名,也是不错的成绩。 照这样子一来,不出意外,哈哈!今年的状元头衔肯定会落在自己学生头上。 可喜可贺,都给自己长脸啦!开心啊,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 汪彤儿的哥哥这一次表现颇佳,名列第十一名,成绩当然很不错的·。 ······ 这次科举发榜后,没让进士们喘口气,紧跟着便是殿试。 不说华闻阁欣慰,明正帝萧毅也是开心啊——秦玉真没叫朕失望! 从中看出来朕的眼光是多么的准确! 萧毅执政以来,这是亲历三次科举。第一次在他执政第二年,天下刚刚稳定下来。 没想到便出现科考题泄露的大事出来,幸亏那时刚帮自己平定前太子的谢玉珩,用铁血手腕趁机清除一批朝中蛀虫······ 之后,大周越加繁荣昌盛起来。 殿试和春闱秋闱都不同,考试地点在皇宫,在云霄殿,主考官是皇上,考试的人也就十六个人。 汪彤儿早早地就到了,被皇宫里的小太监,一路引到了奉天殿中。 她来得不早不晚,但今日参加殿试的人,几乎已经到了。 汪彤儿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此番殿试的人,年纪都较大,看起来都在三十岁左右,她往里面一站,充满了违和感。 她摸了摸鼻子,也未曾说话,抬眼一看,发现俩个熟人走了过来,汪彤儿的脸上,立马就浮现除了一抹笑容。 “大师兄,二师兄!”汪彤儿咧嘴唤了他们一声。 “师弟,师弟。”崔延脚步微顿,随后抬脚往她这边走了过来,许允之亦是如此。 他们师兄仨人一开口说话,立刻就吸引了周围所有的人的目光。 原因无他,此番进入殿试的人,不但是他们年纪最小,容貌最佳。最主要的是他们仨都是华阁老的学生! 怎不教人敬佩华阁老教授有方? 师兄仨个人站在了一起,顿时将周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他们的衬托物,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 “汪兄!”汪彤儿笑意盈盈地看着在小太监引进来的自家哥哥汪家辉。 汪家辉也正在放眼寻找自己妹妹,听见她的声音立马走了过来,先关心地问道:“秦玉身体还好吧。” 自从从贡院回来,爹爹跟娘亲没有借口来秦家看望妹妹。 知道妹妹考中榜首,爹娘除了开心便是忧心······ 自己也是亚历山大! “汪兄,你看我不是精神倍棒?”汪彤儿抿着小嘴跟自家哥哥打趣道。 “崔兄,”“许兄。”汪家辉见妹妹唇红齿白是真的很精神,满意地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崔延跟许允之打声招呼。 “汪兄,”“汪兄你好。”二人此时近距离看汪家辉,越看越觉得二人像亲兄弟! 正在此时,吴知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汪彤儿跟哥哥对视了一眼,无声张了张嘴:好好考!汪家辉听懂她的话,眼眸坚定地点头,随后跟着所有参加殿试的人,一并跪拜了下去。 “起!”一抹明黄色从汪彤儿的面前经过,汪彤儿看着,眼眸微顿,而明正帝已经走到了奉天殿的大殿之上,坐了下来。 汪彤站起身来,低头敛目,心中是翻江倒海:嘿嘿,期待已久的殿试即将开始啦! “诸位今日能到这里,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朕心慰之……”吴知尖细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奉天殿,汪彤儿微顿了一下,轻抬眼皮,好奇地往殿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好巧不巧的,便落入了一个深邃带着许欣慰的眼眸当中,汪彤儿心头猛地安定下来,忙不迭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重新低下了头来。 吴知宣读完圣旨,便有两个伶俐的小太监,摆上了一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之上挂了一个卷轴,这个卷轴上面的,便是今日殿试的内容了。 殿试非但是要考这写文章的功夫,还要考验他们的应答能力。 此时汪彤儿才注意到,奉天殿当中,除了皇帝之外,还另外站了好几个官员,因着他们都低头敛目,一点声响也无,在皇帝龙威之下,便不大惹人注意。 只是,这些官员中没有先生跟谢玉珩的踪影,估摸着是为了避嫌。 她哪知道谢玉珩此刻正在大理寺里审案,这次又抓获一个齐国重量级的暗探。 第401章 殿试开始 别看齐国这几年跟大周朝友好往来,其实暗地里派来许多暗探以经商名义潜伏在大周窃取有用的情报。 不过,大周朝也不是吃素的,礼尚往来,也安插许多暗探在齐国。 因此谢玉珩第一确实是为了避嫌,第二也是有案要审,抽不开身来。 “刷!”汪彤儿晃神的当口,那举行卷轴已经被人打开。 她抬眼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国之盛。 汪彤儿微顿,她早已领教过皇帝的出题,都极为简单,可仔细一想,却又极其不简单,因为简单只有几个字,所以连个范围都没有,题目极其宽广,让人难以作答。 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随后,吴知迈着八字步亲自端上来了一个纯金八角香炉,香炉上插着一根细细的香。 “大周朝九十八年,殿试,开始!”伴随着吴知一声令下,周围的人纷纷走到了旁边早已经布置好了的案几之上,埋头苦写了起来。 汪彤儿只顾出神,便慢了半拍,是最后一个坐下的。 幸亏自己是现代人,幸亏皇帝是熟人,不然自己估计会激动得心跳如擂鼓啊! 淡定淡定······ 汪彤儿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努力地让自己淡定下来。一瞬之后,才睁开了眼睛,提笔写字。 一下笔,就未曾有任何的停留,一气呵成!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过,有伶俐的小太监上前,将他们的答卷都给收了起来,传上去给了吴知,再由吴知递到了皇上的手中。 汪彤儿收了笔,站起身来,看着一水儿的宫女太监将那些桌案都给撤了下去。 汪彤儿一抬眼,便和哥哥汪家辉的眼神对上了,他二人对视一眼,面上都较为平静。 但其实也只是面上罢了,在汪彤儿看不到的地方,汪家辉的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掌心都是汗水,奉天殿当中极为空旷,春日的风一吹,感觉整个后背都是发凉的。 殿试可不是寻常的考试,未来如何,全看今日了。 “砰通!”旁边传来了一声响,汪彤儿忍不住转过看了一下,却见地上躺着一个穿着深灰色直缀,留着短须三十几岁的男人,一张脸上极为苍白,竟然浑身颤抖地晕倒在地。 汪彤儿微顿,忍不住蹙了蹙眉,替他可惜。 “快,传太医!把他带下去!”吴知的反应是最快的,立马叫了几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进来,将那留着短须的男人抬走了。 “啧,可怜。”汪彤儿隐隐听到了旁边有人议论。 在这些人看来,此人确实是很可怜的,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却在皇上的面前昏厥了过去,可不就是白白错失了机会嘛! 然而这,就是科举的残酷性。 “秦玉。”就在此时,高坐龙椅上的明正帝,忽地开了金口。 “学生在。”汪彤儿立马打起精神来,往前一步恭身答应。 明正帝将手上的答卷递交给了吴知,再由吴知传给了下面站着的官员们传阅。 他已经将十六个人的答卷基本过目,此时叫人,便是有问题要问。 这便是殿试和之前的最大不同,答卷写得好,还要回答得好,才能够出彩。 当然,这里一共十六个人,皇上可不是每个人都会问的。 在汪彤儿之后,他又叫了崔延。 随后,又喊了一人,汪彤儿看见身边一个发抖的八字胡往前走了一步。 “学、学生在。”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可在听了皇帝问的问题之后,却磕磕巴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颤抖着支支吾吾······ 汪彤儿看着,垂目不语。 今日考核的是国之盛,一个为臣者,所需要具备的条件当中的一个,便是得要能在皇上面前说话,不说是畅所欲言,但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哪怕这个人才能再出众,那也是枉然。 上朝可不仅仅是要他们听着的,很多的时候,都是官员说着,皇上听着。 所以殿试才会有皇上问答的这种习惯。 然而…… 明正接下来又问了三个人。 当中就有哥哥汪家辉。 “皇上问完话了,诸位大人可有什么问题想问?”那边,吴知接收到了明正帝的意思。 几位大臣得到皇帝的首肯,他们对秦玉是无比的熟悉。 别看此人年纪轻轻,年前不但献治瘟疫的药方子,竟然还亲自前往疫情地区的蒙北,可见此人的胆识非比寻常。 加之饰演的那个许仙,啧啧,真是灵活灵现······ 最主要的,分明可以靠脸吃饭,偏生要靠才华! 戳心啊! 首先便问汪彤儿道:“臣有一问,想问问秦玉。” “臣亦是。” “臣想问问秦玉!” 汪彤儿顿时无语······ 虽然有些人问的问题很是刁钻,但是比起来,总比什么都不问被无视的好。 汪彤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答得滴水不漏,态度更是落落大方。 在他们站着的这一群人里面,就极为显眼。 汪彤儿看着,不少大臣问了她问题之后,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便是对她的认可。 可是科举这个事情,他们任何可不算数,得要皇上认可了,那才算是成了 “诸位学子,还请殿外等候。”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今日的殿试,也就结束了。 吴知从殿上走了下来,领着苏漓等人,往殿外走去。 这是要留时间和地方给皇帝和诸位大臣,让他们商讨出一个结果。 殿试的名次,是当日就能够知道的。 吴知忍不住扫了汪彤儿一眼,心里头清楚,皇上对秦玉很是重视。 吴知在皇帝的身边站着,看得是清清楚楚,皇帝那赞赏的眼神,一直落在了汪彤儿身上。 这不是重视,又是什么? 只是圣心难测,对于秦玉此番的名次,究竟如何?他也拿不准主意。 他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皇上迫不及待地想叫秦玉朝为官。 不然,当初在溱州也不会亲自出题亲自监考她县试。 这话说起来有些莫名,可吴知就是有着这种古怪的感觉。那就是状元郎非秦玉莫属! 第402章 状元郎 当然了,吴知心中猜测的不算,具体如何,还是看一会的圣旨吧。 在殿外等候的时间,似乎是最难熬的。 汪彤儿倒是还好,原因当然皇帝是熟人咯! 金榜题名固然重要,但她的目标并不是状元郎,她只是想体验一下古代科举,重在参与,对,重在参与! 既然不是冲着这个来的,那得不得到,也无所谓了。 换个层面来想,她若是真的高中状元,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她是个女人,自大周王朝开朝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考上状元的先例,这个事情要是真的让她做了…… 啧! 日后她女儿身暴露了,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不过,自己也不用多担心,与其纠结,不如摆烂。 自己原本就没想到科举考功名,还不是皇帝大佬您忽悠的? 汪彤儿心中也清楚,这身份隐藏不了多久,她更不可能一辈子都做一个假男人。 留一个退路,对她也好。 这么一想着,她心态便放平了,面上也变得悠然了起来,还跟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是轻松淡然。 “吱!”的一声,汪彤儿还没和哥哥汪家辉多扯上两句,便瞧见那紧闭着的殿门,从里面打开了。 吴知自里面走了出来,他这么一出现,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同汪彤儿在内的十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着。 吴知手上拿了一道圣旨,迈着八字步缓步走来。 这种重要的东西,当然得要由吴知这样的大太监来宣布了。 吴知手捧圣旨,面上带着笑容,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打开了圣旨。 汪彤儿站得离他最近,可惜也看不到那圣旨上面的内容,她只感觉到,吴知看到了圣旨上的内容之后,微顿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向了自己。 “诸位学子,接旨吧。”吴知笑容不变,看向了汪彤儿等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汪彤儿为首的十六名学子,整齐地跪了下来。 吴知面上微动,他看到了圣旨之后,一副了然的神色。 然而没等她多想,这边,吴知就已经开始宣读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九十八年恩科殿试,溱州才子秦玉高中状元及第!秦玉聪慧机敏……” 高中状元! 汪彤儿面上微顿,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讶。 状元郎是自己! 汪彤儿傻眼了,她心中做好了准备,状元当不得,探花郎还是当得的。 她知道,历来探花郎都是颜值担当,凭自己的模样,还是有自信能弄个探花郎做做的。 没成想,哐当一声响!状元郎的头衔砸到她的头上来,是既意外又意料之中啊! 嘿嘿,自己金榜题名了——状元郎! 心中有股子范进中举时的狂喜······ 不过转瞬,汪彤也就释然了,自己毕竟是会试魁首,这个状元之位,倒也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汪彤儿高兴之余还不忘掉头看了眼哥哥汪家辉,只见他眼中神情跟自己是一样的兴奋。汪彤儿不由对着他调皮地作了个Ok的手势。 此番状元是汪彤儿,众人倒是没什么不服气的。 第一,汪彤儿之前治瘟疫的有功之臣。第二她此次也是位立榜首。 状元郎是她,可谓实名所归,是她应得的! “……除状元之外,另有榜眼丁家佑,探花崔延位列一甲前三名,丁家佑,崔延二人,文章精炼,皆是不可多得之人才……特此昭示,钦此!” 崔延只是探花郎? 只是你细想之下崔延得到探花郎也算不错。 原因呗,当然总不能状元郎跟榜样都是华闻阁的学生呀! 吴知圣旨宣读完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想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汪彤儿才猛地一下回过了神来,跟着众人也拜了下去,只是面上还是有些个发愣。 “恭喜三位。”吴知笑意盈盈地,将圣旨递到了汪彤儿的手中,汪彤儿恭敬接过,高兴啊。 “有劳黄吴公公了。” “秦少爷客气了。”吴知笑道,随后让开了身去,轻声道:“请三位随咱家来,入殿谢恩!” “是!” “崔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大周朝历年来,都有容貌最佳者,为探花郎的习惯。”就在崔延跟在了汪彤儿跟丁家佑身后,往那殿内走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吴知在崔延身边,低语了这么一句。 崔延一愣。 所以,是因为他长得好,才给他这个探花郎的? 还是说他的才学出众,却因为容貌太好,只能做探花郎? 崔延被吴知这个理由给惊到了,因为吴知这么一说,也是牵强。 这里面的人谁有状元郎秦玉生得艳丽夺目,恍若天人?给她一个探花郎,才不算是埋没啊! 吴知也是因为华闻阁的缘故,开解崔延一句。 崔延经吴知这么一说,把刚刚心底一丝忧闷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探花就探花吧! 一甲第三名,也算是金榜题名了! 也算有资格跟先生提出娶青青姐为妻了。 崔延的爹娘早就来到京城,单等儿子科举结束,两口子会亲自上华府议亲。 想到这,抿唇对着吴知恭敬道:“多谢吴公公。” 这一次殿试的结果却能够让人接受。 汪彤儿、丁家佑和崔延三人,确实是此番科举的最佳,至于崔延跟丁家佑二人之间的排名嘛……那就是皇上的考量了,与他们无关。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另外的人,也没有不服气的。 汪彤儿则是开心得傻兮兮的走到奉天殿里,行礼跪拜,又傻兮兮地站了起来,全程都是梦游的状态:嘻嘻,自己中状元啦! “状元郎?”一直到这么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汪彤儿才猛地一下回过了神来。 她一抬眼,发现殿中的人,都在看她。 自然也包括了上首坐着的明正帝。 “皇上叫你呢!”吴知轻声提醒道。 汪彤儿也顾不上发呆了,忙道:“小、……臣在。”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乃是一甲第一,金榜题名,算是官身,便不用自称为‘小的’了。 第403章 遇刺客 “一甲名次,你可有异议?”明正帝那双幽深的寒眸看着她,皇帝这话问得······ 汪彤儿心中诽腹,忙道:“臣并无异议。” 自己已然是个状元郎,开心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异议? “崔延?” 崔延见皇帝点到自己的名字也赶紧上前一步,对着龙座上的帝王躬身道:“臣并无异议!” 在例行封赏之后,是得要问问他们的。 不过只要不是得了失心疯的人,就不会跳出来和皇上做对。 ······ 日头西斜,天空从瓦蓝变成灰蓝,霞光弥漫,宫们屋脊上的鸱吻镀上一层质感的暗金色。 汪彤儿在宫门前跟崔延许允之二位师兄道别,转身对着哥哥汪家辉低语道:“哥哥,我回去换身衣服过去吃晚饭。” “行行,哥哥跟娘说多准备你爱吃的菜,庆贺妹妹你高中状元!”汪家辉反正心中是既开心又纠结,还有股子惭愧······ 小聪见汪彤儿出的宫门来,咧着嘴走了过来,接过汪彤儿手中文房四宝的匣子,关心地问道:“少爷,累不累,肚子饿不饿?” “嗯,还行。”汪彤儿对着小聪点颌道。 早起吃了点早膳便往宫中来,午膳在宫中马马虎虎地吃了几块糕点,刚刚在奉天殿里紧张还不觉得,此时经小聪这么一问,还真的是既累且饿。 小聪小心的把汪彤儿扶上马车,随后,手握缰绳,“驾!”的一声,扬起马鞭便往永安街驶去。 汪彤儿把手笼在衣袖里,依在车壁打着瞌睡。 猛然间感觉马车剧烈晃动起来,听见外面小聪惊呼:“少爷,马车轮子好像坏了!” 正当汪彤儿唬得瞌睡瘾全无时,耳听得马车外传来打斗声,跟小聪惊愕喝问声:“啊!你们是何人?” 汪彤儿一听,难不成遇见拦路抢劫的强盗? 不对呀?这是在京城里,怎么会出现拦路抢劫的强盗? 不说如今是盛世,哪怕是乱世的京城,天子脚下也不可能出现匪徒啊? 汪彤儿所有这些脑补都是在脑中电光火石,一闪而过。 马车剧烈颠簸中,汪彤儿小手使劲拉住面前的小方桌,幸亏是谢玉珩送来的马车,小方桌是固定的,空间也大。慌忙中还不忘掀帘朝外瞧去——诶吆,妈耶!是刺客! 只见俩个蒙面黑衣人挥剑朝小聪刺去,眼见没武功的小聪被他一剑刺穿肩胛骨。顿时,小聪的肩头冒出汩汩鲜血,他“诶呀!”一声呼痛的同时,手也抓不住马的缰绳,跌了下去,任随马儿拖着坏了一只车轱辘的马车颠颠簸簸往前飞奔······ 原来马车已经行驶到永安街往后街人流稀少的地段,正当汪彤儿唬得大惊失色,暗道小命不保时,那俩个黑衣人竟然举着剑跃进马车里来,举剑朝她刺来。在这紧急关头,只见一人翩若惊鸿地闪身挡了过来,她眼睁睁的看见有一柄剑刺进他的胸膛里去! 看清替自己挡剑人竟是谢玉珩,只是,马车仍旧不受控制的朝一边翻了过去。 随着“砰通!”“哐当!”跟马儿的嘶鸣声声,汪彤儿被马车的惯性给抛到车外去,她的脑袋不可避免地撞到路旁一块大青石上,天旋地转,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谢玉珩新府邸的主院临庆院比忠勇候府的青松院更为气派宏大,面阔五间,正中为厅堂,左梢间摆着博古架和名家字画,里间设书房,右梢间设长榻作起居室,里间是寝室。正院两旁还有重重厢房、耳房,前后各设一叠抱厦。 严御医严贺被谢玉珩派人从宫里请过来的时候,无暇欣赏他府里的风景,抬头见廊外跪满了一地的下人,走到门口便闻见一大股血腥气,心知不好。推开门进去,见床边坐着个人,胸前血污,面容苍白,神情颓然,一副颓然的模样。 严贺走近,这才瞧出来竟是谢玉珩,严贺从未见到一贯挺拔冷峻,丰神俊朗的谢大人如此失魂! 他拱拱手,见床上躺着的那人脸色惨白,头上用白布条包扎着,他以为是床榻上的人受伤不浅,流血不止。伸手去摸了摸脉搏,嗯?除了头上的伤外没别的外伤呀?这才仔细一瞧,诶呀!抬眸瞧见坐在床沿上的谢玉珩嘴唇惨白无血色,胸前锦袍的破洞还在往外渗血。 “谢大人,容下官给您先包扎一下伤口。”严御医吃惊道。 没想到,谢玉珩摆摆手道:“本官无碍,烦请严御医给瞧瞧她怎么样了?” 严御医也知道谢玉珩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得先顺着他的意,把手再次搭上汪彤儿的脉搏,眉毛紧蹙,探到她脉搏微弱,只存一息。解开她头上包扎的白布来,细查下伤口,见是鸽蛋大小的跌伤,已经上药且此血了。 “谢大人,下官要替她剪去伤口及四周的头发可行?” 不怪严御医有此一问,古人的头发从不轻易剪去,他们遵循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谢玉珩一听,哪管那些虚孝?点颌道:“无碍。” 等严御医把汪彤儿后脑勺伤口那儿带血的头发剪了下来,谢玉珩把那缕带血的头发接了过来,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锦帕来,表情严肃把那缕发丝小心的包裹起来揣到怀里。 正在此时,黄宇走近禀报道:“世子爷,华大人跟夫人过来了。” 谢玉珩哪有心情跟精力迎客? 只不过,他们二人是彤儿的先生跟师娘,又不能不允许他们进来。只得说声:“清吧。” 华闻阁今儿本来就在宫中的政事阁里处理公务,他是第一时间知道汪彤儿受伤的消息,立马叫身边的小厮蛋子快马回去禀告夫人。 等他随后坐着马车来到前门街谢玉珩的新府邸门前,下马来遇到自家夫人在小雪搀扶下,跌跌拌拌的往宅子里走去。 “娇娇!” 哪成想,自家老妻浑然未觉,失神落魄地在小雪搀扶下抬脚跨进门槛里去。 第404章 活死人 华闻阁是知道自家老妻跟汪彤儿交情匪浅,可是,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该不搭理自己夫君的呀? 不由一口老血堵在喉间,醋意满腔······ 即便如此,还是快步上前去从小雪臂弯接过老妻的身子,在谢府下人带领下小心地搀扶着她往主院而去。 脸色苍白的小雪见是华闻阁从自己臂弯接过义母,赶紧叫了声:“义父。”随后拎起裙摆跟在后面跑去。 刚刚小雪正跟陈娇娇母女俩一起待在堂屋听华安报账,猛然间听到蛋子报信:少爷被袭受伤。唬得她小脸顿时失去血色,丢下手中账薄,顾不急跟陈娇娇母女俩打声招呼,便匆匆往堂屋外跑去。 华安在她后面喊道:“小雪姑娘,等等,夫人也去瞧秦少爷。” 等坐上马车后,见义母满脸的忧心,脸色更是惨白无比。心中感叹义母待少爷如亲人······ 她哪知道陈娇娇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心疼汪彤儿遭此横祸,心慌无促,担心唯一的亲人抛下自己孤零零的留在这异世里! 寝室里严御医从药箱里掏出针灸包来,拿出几根银针,往汪彤儿脑袋身上关键处扎了几处银针,随后摇头叹息:“谢大人,节哀!此女子如今这幅样子,脑袋受伤颇重,即使活着也是难以苏醒过来的。哎······!” 汪彤儿虽说着男装,还有那吃了伪装药后有了男性特征的喉结。 不过,严鹤把脉便知是位女子。 严贺是知道谢玉珩不近女色,府里也没通房跟小妾室。加之,此女子还被他安顿在新府邸里,就更叫人好奇。 只是不好问此女子什么来头,竟让一贯沉稳冷静的谢玉珩慌了神失了魄······ 严御医跌破脑袋也不敢想象此女子竟然是今儿皇上新封的新科状元郎秦玉! 谢玉珩一听,惨然失色,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儿,刚想张口说话,嘴角便流出一丝鲜血来,他咬牙吞了回去,道:“严御医,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救活她!”说完,站起身对着严御医躬身一揖,那神情就差说声:求你了······ 心若刀绞,莫过于此。 他慢慢站起来,一身玄衣满是鲜血:“虽是撞上脑子,不过,本官知道严御医手里的本事,妙手回春不是说说而已,既然你未把话说死,那便是可以救,是不是?” 严贺见谢玉珩这幅模样,倒仿佛要吃人一般,满身杀气,他摇摇头,坐到床边来,再次拿出一排家传的银针:“烦请谢大人帮忙固定她的头部。” 谢玉珩见他这样说,心里陡然升起希望来,一双带血的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只见严御医一枚一枚的银针扎下去,直扎了近三十针,这才结束。 严御医额上已经全是汗水,他收了针,又把脉:“呼吸强了些,只是醒不醒得过来,却是说不准。又或者,即便是活着,也不过活死人一般罢了。” 本来静静坐在一边,眼泪哗哗不敢打搅严御医施针的陈娇娇听到他如此一说,再也忍不住,挣脱开一直把她拥在怀里的华闻阁,冲到床前,悲声嚎啕:“呜呜·,彤儿,彤儿啊,你不能丢下娇娇一个人在此啊······” 紧跟着走近的华闻阁:“······” 他哪知道自己对于陈娇娇只是一个便宜夫君,三个子女亦是如此······ 她只有跟汪彤儿有血缘关系,更遑论在这异世里难能可贵地相遇,你叫她怎能不悲痛欲绝? 华闻阁上前去,默默的抚着哀泣得昏昏沉沉的老妻背脊,心疼地替她擦去泪珠,把她扶起身,带到一旁矮榻坐下,担心她忧伤过度。毕竟岁数摆在这儿。 小雪啜泣自责:要是自己跟在少爷身边就好了,自己定会舍身护住她的。只是,此时懊悔也枉然。 严贺走到一边开了个药方子,搁下笔墨,意味深长:“唉,成了活死人未免太可怜了些。” 谢玉珩闻言抬头,满目狠戾:“严贺,还请慎言,她是我未来的世子妃,她怎么会成活死人呢?” 严贺不再做声,取出一个药瓶:“每日化水服下,解她的淤血之症,此后一个月我须得日日针灸,倘若一个月后能醒来便是活了。” 谢玉珩问:“倘若醒不过来呢?” 严御医头也不抬叮嘱道:“倘若醒不过来,那便是活死人了。切记,千万别搬动她,特别是脑部。”说罢他便收拾好药箱,手上举起一张药方:“这一罐药膏子,每日给她涂在身上一个时辰。不然,时间一长她浑身易生褥疮,要不说,这样活着也是受罪呀!” 谢玉珩一听,转头用衣袖轻轻去擦汪彤儿的脸颊,把她脸颊上泥污擦得干干净净,自言自语:“我知道,你是最爱美的,喜爱恣意张扬的红色衣裳。你怎么会不醒过来呢,你不是一直想考功名,走仕途的吗?今儿皇上亲封你为新科状元郎,还没见你状元打马游街呢?” 严贺听到谢玉珩低声自语,猛然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位女扮男装的竟然是新科状元郎秦玉! 祸气,不得了啦······ 严贺对于秦玉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啊! 去年太医院几乎有一大半的太医都是因为她那治瘟疫的药方子,派去蒙北的。 自己因为是皇帝身边的御医轻易离不开京城,不然,他也想去蒙北走一遭,亲眼见证她那药方子的神奇功效······· 想不到教他们太医院一众太医钦佩之人,不但年岁小竟然还是个女子! 扎心且惭愧啊! 他们太医院一众老朽,研究多年都没能有办法根治,抑制住瘟疫,竟被一位小女子给轻松解决! 难怪,吴公公会亲自来太医院宣圣上口谕叫他出宫救人。 难怪让他待在这儿直到伤者无恙方能回宫······ 严贺虽说心中惊诧,不过还是冷静下来,担心地看着谢玉珩,劝慰道:“谢大人,还是让下官给你处理下伤口吧。” 第405章 严贺蒙了 黄宇跟小墨更是担心自家世子爷的伤,流了那么许多血,再不处理人肯定吃不消。 果不然,从里面传出一声惊呼:“谢大人!” 黄宇跟小墨也顾不得什么,闪身冲进寝室里去。果然见谢玉珩紧闭着双眸,被华阁老抱起身去了隔壁厢房。 “严御医,求您救救咱世子爷吧!”黄宇见到谢玉珩惨白无血的脸颊,无措地躬下身子对着严御医拱手恳求道。 严贺点颌:“你俩进来,替谢大人把外袍褪了。”说完,随即匆忙的把药箱拎厢房里去。 ······ 秦宝臻今儿一直感觉眼皮子跳,心中忐忑不安。他倒是不用担心儿子能否中状元郎,横竖儿子的成绩摆在那儿,总归皇帝也给她个榜眼,探花郎的。即便落榜,好歹她也是高中了进士不是? 正当他在家门口翘首盼望儿子归来,揉着跳动不已的眼皮子时,猛然间听见人在惊呼:“了不得啦!那边有歹徒在拦路抢劫啊!” 心猛地‘砰砰’颤跳······ 没想到盏茶后,一个陌生的侍卫模样的人,把负伤的小聪送上门来,随后便快步离去。 秦宝臻此时才知刚刚遭袭的是自家儿子的马车,脑袋霎时‘嗡’的一声,身子便朝后倒去,幸亏李忠在一旁赶紧的托住他倒下的身子:“老爷,老爷!” 原来遇刺的是自己儿子······ 等到秦宝臻赶到谢玉珩新府邸时,汪家辉跟娘赵雯已经在他前一步到来。 秦宝臻一路痛哭流涕,泪光颤颤,进门便唤:“儿子,儿子唉!爹爹来啦······” 诶?严贺发现一个奇怪想象,华夫人对着伤者悲伤欲绝嘴里唤着:彤儿。 那边母子俩哀嚎声声嘴里叫着:苦命的女儿。 此时又来了个悲痛万分喊着:儿子······个什么情况? 这三路人家俱是亲情流露,声声哀泣,是做不了假的。 严贺蒙了! 假使汪彤儿醒着看到这么猛烈的翻车场景定会自嘲一声:真是个大型社死现场! ······ 深夜,厢房里的谢玉珩醒了过来,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子来。 自去刑房领罚的小砚,不顾棒伤跪在他床边踏步上,等候谢玉珩处罚。见谢玉珩醒来,赶紧对着谢玉珩认错道:“都是小的照顾不周,害彤儿姑娘受伤,请世子爷责罚!” 谢玉珩见到小砚,真想把他给扔到暗无天日的死侍营里去。只是想起心善的小姑娘,担心她醒过来会责怪自己。便忍下没再处罚他。 冷声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多谢世子爷不罚之恩!” 小砚见谢玉珩原谅自己,心中也是不好受,要不是自己意志不坚定,受不了小聪软磨硬泡要送彤儿姑娘去宫中殿试,哪会叫她涉险?恨不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自己!, “彤儿那儿是何人在照料?” “回世子爷话,是汪家的跟秦老爷还有秀云她们几个在照料。” 本来陈娇娇也要留下照顾汪彤儿的,奈何她伤心过度,竟然晕了过去。 华闻阁心疼不已,怎舍得她待在此处?忙把她抱起身带回家,找太医给她开副安神的药调理,担心她忧伤伤了身子。 秦宝臻刚开始伤心得稀里哗啦的,没注意赵雯跟汪家辉母子俩嘴里唠叨什么? 等他听清楚汪家辉嘴里说道:“妹妹啊,你快醒醒,明日便是你状元打马游街的好日子,你可是咱们大周朝有史以来最美的状元郎······妹妹你醒醒啊·!” 赵雯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啜泣:“呜呜,娘可怜的女儿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你性命······” 秦宝臻瞬间如雷劈······ 脑子一片混沌:他们嘴里说的“彤儿”是谁?又是为谁伤心? 小雪抬起红肿的双眸,跪到秦宝臻面前,给他磕头,把之前汪彤儿教给她跟许嬷嬷的说辞嗫嚅地解释给秦宝臻:“老爷对不起是小雪的错,满了您这么久······” 小雪把事件的都来龙去脉几乎都说给秦宝臻听,单单隐瞒了余小娥欺瞒秦宝臻秦玉是女儿家的事。 这是汪彤儿担心秦宝臻知道后接受不了,他心目中最在乎的女人,却是伤他最深! 他满心宠溺,引以为傲的儿子又是别人冒名顶替的······ 来个双中打击,到时别血压升高,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待在外室没离开的徐锦珅,走进去把内疚不已的小雪从地上扶起身,心疼地开导:“雪儿,不怪你,怪只怪造化弄人······” 小雪崩溃地伏在他胸前:“呜呜”低声哭泣。 秦宝臻耳朵嗡嗡,魂游天外······ 他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哪怕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如此情节! 说什么呢? 绝对不可能! “哈哈!你胡说什么?秦玉明明是我秦宝臻的儿子,怎么会是别人冒名顶替的?”秦宝臻一贯温和的脸上露出骇人的表情,声音也从未有过的冷厉! 赵雯一瞧,诶呀!这秦老爷好像不对劲,忙对着儿子汪家辉道:“辉儿,快去偏室把那位太医请来给秦老爷瞧一瞧吧。” “不用。”黄宇见秦宝臻声音太高,担心厢房里失血过多,刚刚睡过去的世子爷被他吵醒,干脆伸手点了他的睡穴,把他放到外室的矮榻上,用被卷盖好。 “汪大人,明日状元游街,你也要卯时去宫中等候。历时皇上封赐,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黄宇也是一番好心,虽说汪家辉没能金榜题名,不过进入殿试也是不错的成绩,肯定是要封官,不是进入翰林院做庶吉士就是在各部弄个七品左右的主事做做。 ······ 不说汪家辉在几人劝说下回去,再说宫里皇帝的御书房里,明正帝萧毅心中的怒火冲天:谁吃了豹子胆竟然藐视皇权,藐视眹! 眹刚刚亲点的新科状元郎还没到家,半路竟然被劫杀! 等逮到幕后始作俑者诛九族,杀无赦! 御书房里骇人的冷气压可想而知…… 第406章 逍遥侯 眼看着到了晚膳时候,吴知战战兢兢的正待上前劝慰皇帝龙体要紧,先去用膳时,外头的小太监又递给他一个更劲爆的消息:秦玉是女子! 这消息不是劲爆而是惊恐…… 再怎么骇人听闻也得禀告皇上知晓啊! 于是吴知忐忑不安地迈着个八字步,把佛尘插在腰间,声音说不出来的小心:“禀皇上,刚刚宫外传来消息说是秦玉,”吴知惴惴不安抬眸瞅了眼上首龙案后面端坐在龙椅上贵气凛然的萧毅。 萧毅冷哼:“嗯?” 话说这是吴知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皇帝跟前吞吞吐吐的回禀。 吴知见皇上动怒,心噗通——噗通地,无奈顶着皇帝咄咄逼人的目光,接着回禀:“那秦玉竟然是个女子,应是谢大人之前掉下山崖的小妾汪彤儿。” “什么?” “禀皇上,秦玉是女儿身!” “后一句!” “是谢大人的小妾室汪彤儿······” “砰!”“哐当…!” 只见龙案上面的奏折跟茶盏又被震惊下的皇帝给挥臂扫落在地…… 吴知看着刚刚被自己整理好的龙案又是干干净净,干干净净的地下又是一塌糊涂······ 震怒下的皇帝猛然想起发榜前谢玉珩跟华闻阁套路自己的话来:皇上,假使此次科举有女子冒充男子考试该当何罪? 更有那出《女驸马》的戏······ 呵,吆嗬! 他们仨合伙来挖坑只等朕上钩,可恨! 震怒之后的萧毅冷静下来,想起当初谢玉珩在小妾室跟前吃瘪的委屈模样,哈哈!大周朝还从未有哪个胆敢教谢玉珩吃瘪! 莫明开心起来······ 其实,也有许多端倪,只是那时朕一心只想着世上哪有如此聪慧的女子? 萧毅的脑子里回放着第一次见到秦玉时,在斗茶大赛上她那风华绝代,隽永场景历历在目! 每次见到她都是那般自信,宛若明珠,闪闪发光······ 更遑论她献抗倭匪的兵器,建议海上关税跟海军,还有那造就百姓海盐增产的良策,特别是让朕头痛不已的瘟疫竟然也被她敬献的药方子给根除了! 所有这些,朕怎么能跟她计较女扮男装欺君之罪? 况且她之所以进京科举还不都是朕建议的吗? 她何罪之有呢? 欸,只是朕还真是愿意被他们套路······ 再说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 想到这,沉声道:“吴知,着工部把庆安公主府加紧修缮一新。” “喳!” 吴知不知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主子的事他也不敢窥探。 他知道庆安公主是皇帝的姑姑,前朝最受宠的长公主远嫁乌达小国和亲去了。 她的公主府邸也闲置多年,只要派人稍微修缮一番仍旧是一个新的府邸。 御书房外的程潇早就被皇帝派出去彻查谋害新科状元的始作俑者,吴知赶紧把守在远处的几个侍卫招了过来,吩咐道:“守护好皇上!”随后才快步去工部尚书府邸宣旨去了。 ······ 第二天早朝,朝臣里除了受伤的谢玉珩跟新科状元郎秦玉外,齐齐跪在奉天殿中,对着高坐上首龙椅上的帝王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正帝俊颜冷肃,声音冷厉:“平身!” 朝臣们这才偷偷朝上看了眼帝王,对上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心下微微一紧,赶紧垂目。 吴知手捧圣旨上前一步,“唰”地一声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九十八年恩科殿试,溱州才子崔延高中状元及第!崔延聪慧机敏……除状元之外,另有榜眼丁家佑,探花汪家辉位列一甲前三名,丁家佑,汪家辉二人,文章精炼,皆是不可多得之人才……特此昭示,钦此!” 啊? 众臣哑然······ 惊诧不过要算崔延跟汪家辉。 惊诧过后,崔延跟丁家佑汪家辉上前一步跪下谢恩:“丞谢主隆恩!” 这要是放在昨天,三人的声音肯定是欢天喜地。 奈何出了汪彤儿这桩事,你教他们怎么能开心起来? “禀皇上,臣有本奏!”徐锦珅上前一步,面色凝重,手捧玉笏道。 “准!” “禀皇上,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谋害天子钦点的新科状元,其心可诛!望皇上明察!” 徐锦珅话音刚落,华闻阁,许文广还有季雨等上前一步:“臣等附议!” 明正帝冷声问道:“刑部尚书许鼎,大理寺卿陈瑜昨儿查到什么没有?” 许鼎乃许文广侄子,是个威严冷厉的黑脸汉子,此时讪然道:“微臣还没查到端倪·····” “臣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歹徒给揪出来,为秦玉伸冤!”陈瑜乃华闻阁岳家远房族亲,也是一个忠贞不渝,办事能力不错的能臣。 “嗯,朕允尔等七日之限,定要把无视皇权罪大恶极的歹徒绳之以法,不管何人,决不姑息,以儆效尤!” 崔延昨晚跟俩个师弟一起去谢玉珩的新府邸看望秦玉,见到往昔风姿绰约,聪慧灵动的小师弟脸色惨白无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宛如睡着。心中唏嘘······ 他对自己占了师弟的状元郎身份,心中愧然。 汪家辉更是对自己从天而降的探花郎身份无比内疚,要不是自己妹妹,这探花郎怎么着也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跟妹妹说什么;哥哥往后是妹妹的依靠! 汪家辉心情复杂难言······ 华闻阁一身的执念便是有生之年自己教授的学生能替他挣个状元郎回来。 可是,耳听得皇帝旨意自己的学生崔延为新科状元郎,心中竟波澜不惊。 脑中只想着汪彤儿能无恙就好了······ 正当朝臣心中思绪不一,感叹秦玉的可惜时,吴知又上前一步“唰”的一声,打开手中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朝子民汪彤儿,品德高尚心系百姓,替朕分忧,特封她为逍遥侯!钦此!” 什么? 皇帝的话犹如一颗火药猛烈的炸雷扔向朝臣······ 轰隆隆! 历朝历代哪有女子封侯? 第407章 状元打马游街 华闻阁被炸雷砸懵之下,当先反应过来,本来五味杂陈的心顿时兴奋起来,赶紧上前一步,喜逐颜开地对着上首龙椅上的明正帝高声道:“皇上圣明!” 跟着反应过来的徐锦珅崔延他们几人,紧随着华闻阁身后高呼:“皇上圣明!” 汪家辉更是喜极而泣······ 没想到言官容熠上前一步对着上首明正帝手捧玉笏道:“皇上圣明,想当初高祖打天下时,便是当时的女将军后来的皇后娘娘披挂上阵,陪着高祖上马杀敌······” 容熠为了侄外甥谢玉珩只得把高祖拿出来说事,谁教自己这位二十有五的外甥至今未娶?一心放在此女身上? 白太师跟纪阁老这一次学乖,没持反对票,也跟着附和道:“此女乃人中凤凰啊!封她为逍遥侯也算是实至名归!” 不说其它,单就她成功的治好了瘟疫,京城里的老百姓都夸她为“救命英雄” 有了他们几位朝中重臣的赞拥,其余朝臣也不再责疑。 只有不知内情的朝臣是莫名其妙:汪彤儿是何许人也? 有刚刚探听到消息的,还不知真伪,此时听皇帝旨意一宣,便知消息真实可靠。 知道丁点内幕消息的官员,低声娓娓道来:“周大人,这汪彤儿便是秦玉啊!”于是,一二的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道来······ “什么?那秦玉竟是女子?” “不会吧?女子能高中魁首?” “这不是欺君之罪?怎么还封她为王?” “咳,这汪彤儿对朝廷贡献颇大。远的不说,像那个海盐增产。近的便是治瘟疫的药方子哪个不是赫赫之功?” “这汪彤儿也算是个奇女子,有经纬之才,文采斐然,不然怎可能位立榜首?” “啧!难怪她的戏院子在科考时节上演一出《女驸马》呢!” 群臣低声议论纷纷,女子被封侯的例子自古未有啊! 诡谲的是丞相徐伯宁心神不宁,一声不吭······ 正当众说纷纭时,许大将军适时提醒一句:“哈哈,别耽误状元打马游街啊!” 新科进士游街这日,永胜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卖花的小童生意极好,篮中的花刚提出来没多久便被哄抢一空。 春风如酥,杏花四散,百姓们兴致盎然地谈论着这届进士,其中谈得最多的便是之前的状元郎。 “听说状元郎本来是之前治瘟疫的功臣秦玉,唉!可惜了,昨儿遇刺生死未仆啊!” “哎哟这么年轻,真是可惜!” “是呀,到手的状元郎没了······” “不过,听说,除了榜样,那状元郎跟探花郎容貌是顶顶绝色!” 老百姓议论着把之前的可惜转借到前面如光华般炫目,芝兰玉树,恍若天人的状元郎跟探花郎身上去了。 “唉,多少年没见到这样年轻的状元郎跟探花郎了,前几届的不说状元郎是位三四十岁中年,探花郎都长得平平无奇,没什么看头。”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瞧见沿街酒楼那些雅间了没?早就被富商和世家娘子包下,专供今日一睹探花郎风采的!没成想这状元郎竟不逞多让!”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么?” “夸不夸张等状元郎过来,咱一见便知分晓。” 话音刚落,便听前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礼乐声,街上人群也都沸腾起来,“来了来了,进士来了!” 只见两排官兵开道,在青袍礼官的引领下,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及余下进士皆身着红色锦袍,腰系玉带,乌纱为帽,帽檐簪着娇艳欲滴的鲜花,骑着马一溜儿行来。真真是面带红光,神采飞扬。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容貌平凡,不再年轻,如今骑在这马上接受百姓们的欢呼与仰望,这份春风得意叫人的精气面貌都变得不一样,遑论本来就容貌迤逦的状元郎? 同样是着红袍,当先骑着白马的状元郎面如冠玉,眉清目朗,愣是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尤其薄唇噙着的那一抹浅笑,风流倜傥,潇洒俊逸,直教百姓们赞叹不已。 “状元郎真是太俊了!” 大姑娘小媳妇们激动得面红耳赤,她们本来是来一睹探花郎的风采的,谁知竟然被打马走在前面的状元郎吸去眼球,纷纷把怀中的绣帕、鲜花、荷包之类的物件跟不要钱一般,雪片般纷纷扬扬朝着探花郎砸过去。虽知道这是她们得不到的男人,然而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神仙般的人物,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 “诶呀!快瞧探花郎,好生俊朗!”紧随其后噙着温和的笑意的探花郎光彩耀眼,清隽儒雅恍若天人! 楼阁上的千金贵女们瞧见这丰神俊朗的少年,也都暗暗记在心里,决意回去请家中父母打听。 只是可惜刚刚把准备扔给探花郎的绣帕、鲜花等物件都扔给了状元郎······ “这探花郎模样生得这般秀气俊美,瞧着比状元郎还要周正些。” 这是句实话,单论皮相汪家辉生得更精致。 不过,崔延可是文武双全带着股阳刚之气! ······ 谢玉珩自从汪彤儿遇刺昏睡不醒后,身上被剑刺穿胸的谢玉珩,自己的伤不顾,衣不解带,敖红双眸。他不顾伤口还没好全乎,便日夜守护在汪彤儿床头,给她洗脸,给她身子按摩穴道。只除了换亵衣擦洗身子是大美跟赵雯来做,其余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之后,等伤好得差不多,便每日除了早朝,其余什么事都不管,回来陪着汪彤儿。 他心中早有主意,等汪彤儿苏醒过来,立马请皇帝赐新府邸“总督府”的牌匾。 至于自己这个世子爷的身份不要也罢······ 这样子,才能不被那世子的身份所羁绊,想娶谁是自己的权利。 加之,如今小姑娘的身份是‘逍遥侯’啊,哎——追妻之路漫漫啊! 由于汪彤儿还昏睡没醒过来,皇帝封她为逍遥侯的旨意得等她醒过来接旨才算正式。 第408章 女子为侯 皇帝在宫中要是公务不繁忙,也会时常出宫来看望汪彤儿。 不但把宫中最好的御医留在这儿替汪彤儿治伤看病,还张贴告示,召集能人异士,许以重金,只为能叫她苏醒来。 足见汪彤儿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之重! ······ 临庆院寝室里,许嬷嬷给小雪擦眼泪:“雪儿,彤儿姑娘会好起来的。严御医是有名的国手,他给姑娘治病,一定能治好。” 如今众人俱已改了称呼,等她醒来将会称她为一声:逍遥侯。 赵雯跟陈娇娇本来已经止住眼泪,被小雪这么一哭,心里难受,也泪水涟涟起来。 秦宝臻直到如今都是浑浑噩噩的,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别人家的女儿,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叫他猝不防及······ 他不管谢玉珩摆什么臭脸,也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他。一直没离开谢玉珩的新府邸,每日除了睡觉去当初他借宿的院子,其余时间便坐在汪彤儿寝室外室圈椅上,痴痴傻等,待她醒来。 秦宝臻心知相比其他人,自己是最没资格待在这儿的。 他既跟她没血缘关系,也不是好友关系更没主仆情分。 他心中不由得羡慕起许嬷嬷跟小雪来······ 现如今,更遑论皇帝亲封她为“逍遥侯”! 秦宝臻不能不心中忐忑:她醒过来还认不认他这个假爹? 外头谢玉珩下朝回来,远远便听见一阵阵哀哭声,他在外间换了衣裳,皱眉,真想把她们都轰了出去! 奈何,她们都是小姑娘放在心尖上的亲人······ 里面的人见到谢玉珩回来,跟他见礼后,自觉地走了出去。 没柰何,这谢玉珩早已关照多次,他下朝回来不用旁人待在寝室且汪彤儿一日三餐不用别人之手,他要亲自来喂。 至于朝中公务,谢玉珩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进来便叫招娣送了热水在门口,亲手给汪彤儿擦了手脸,又服侍她用药,每日的参汤,特制的鱼片粥饭。 等日常的一套做完了,已经是午时了,用完午膳后,依在汪彤儿床头,他拿了当初汪彤儿爱看的游记来,不管她听不听见,给她一遍遍的念······ 念完一篇游记,谢玉珩痴痴地看着面无表情,乖巧的汪彤儿幽幽道:“彤儿,你快快醒过来跟我顶嘴可好?你要是累了,就再多睡一会儿。睡多久都不要紧,只是记得千万要醒过来。” ······ 忠勇候府侯夫人容氏在汪彤儿遇刺第二日便知道消息,消息来源是容嬷嬷禀报。 “夫人,世子爷把那位遇刺的新科状元郎带回府邸中,待在爷的宁安院中养伤。”容嬷嬷一脸的担忧。 她还不知道谢玉珩受伤的事,以为他身上的血迹都是秦玉的。 “啊?什么?”容氏一听,差点把手中的茶盏都惊愕得滑落地上。 容氏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震耳发馈的消息,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似是出现了幻听。 难怪儿子对娶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说什么未来的世子妃人选无关美貌,只要温柔贤淑就行······ 逼急了,竟然画了张他后院掉落山崖生死未仆的小妾的画像来,依照画像寻世子妃的人选! 却原来他喜好男风! 不行,万万不可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指望抱孙子,子孙延绵····· 容氏心焦如雷,坐卧不安。立马吩咐人:“备轿!” 正当容氏心急火燎地准备去新府邸兴师问罪时,还是上元节来蕙居苑的忠勇候谢严摇摆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往上首的楠木太师椅上一坐,巧儿便给他泡了壶茶端给他:“老爷,请喝茶。” 谢严对着她点颌,转头对着正要出门,对着他不耐烦的容氏便道:“夫人,咱大周朝还真是出了桩奇事,”谢严执青色蕉叶纹茶盏,另一只手掀开杯盖喝了俩口继续道:“那位新科状元郎竟然是位女娇娘!嘿嘿,要不是昨儿遇刺,估计还能隐瞒许多时日。” 心急如焚,正要撂脸色的容氏一听,对着谢严使劲眨巴着眼睛,惊奇万分,不确定地缓声问道:“侯爷刚刚说什么?妾听不清楚。” 谢严记不得什么时候容氏对着他如此温柔地说话了,嗯,是如此的心平气和的答话!心中感慨不已:“芸儿,为夫是说昨儿刚被皇上钦点的状元郎秦玉竟然是位女子。” 噫! 好恶心哦······ “咳咳!”容氏一时还真是不习惯他如此肉麻地唤自己的闺名,话说这声“芸儿”还是当初刚成亲那两年谢严对她的呢称。 不过,容氏此时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微不可见地舒展眉头。 心事早就被那句:新科状元是女子的话所填满! 开心啊,儿子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儿子是喜欢女子的。 容氏开心的同时,也就不着急去找儿子兴师问罪了。 对待谢严的态度不再是那么的排斥的同时,猛然间替那位女扮男装的新科女状元担忧起来,因为她毕竟是这些年来儿子唯一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不由揪着心,蹙眉问道:“侯爷,女扮男装参加科举是欺君之罪啊!皇帝给判了什么罪?” 谢严闻言,手捋胡须哈哈大笑一声:“芸儿,你怎么也想象不到,皇帝不但不治她的罪,竟然还封她为‘逍遥侯’!” 谢严很少去早朝,除了朝中有重大事件,就像今儿状元打马游街。 “啊?”容氏惊愕道。 女子为侯? 不用说容氏听到这匪夷所思的事不惊愕才怪,朝堂上几乎所有的朝臣都被皇帝的旨意唬得不轻。 不过,大周朝也有女将军的先例,因此朝臣们也就坦然接受皇帝对汪彤儿的敕封。 第一也是汪彤儿自身的能力跟幸运,加之遇到个明事理的明君。 第二也是她事先早有安排,教陈娇娇提前上演那出《女驸马》的戏曲。好叫大家心中有底,不然,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教人怎么能一下子接受下来? 第409章 苏醒过来 “芸儿,这位女状元是之前治瘟疫有功之臣,今儿皇帝也说了,此前海盐增产也是此女子所为。咱大周朝皇帝是位赏罚分明,了不起的明君!” 谢严今儿高兴,话也特别的多了起来,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发妻将近二十年没跟自己好好的搭话了。 “啊?” 容氏一听也感觉惊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大智慧的奇女子······ “芸儿,那位逍遥侯为夫感觉名字好像在那儿听过的,叫汪彤儿。诶?我想起来了,她是新科探花郎汪家辉的妹妹,是汪重的女儿!咦?她好像是咱珩儿之前掉下山崖的小妾室?”刚刚在朝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双掌一拍道。 谢严真是语出惊人! 容氏今儿可算是大起大落,经历数次匪夷所思的事! 她手揉了揉经不起如此跌岩起伏剧情点的刺激的小心脏,想那汪彤儿只是无知无饰,区区后院一小妾室,怎么可能有如此大智慧,大造化? 容氏同时也替儿子担忧,那汪彤儿都封侯了,还愿意跟儿子再续前缘吗? 汪彤儿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回到她大二这一年的高考时节。 她给即将高考的表妹陈娇娇发过去鼓励的微信,叫她细心审题,希望她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娇娇表妹秒回她道:彤儿姐,等我高考结束,你刚好放暑假,咱们姐妹出国旅游去! 汪彤儿也是秒回道:OK!另外是一个可爱的表情。 只是,画面一转,又到的下一年的高考时节,她看见舅舅跟舅妈面容悲哀地手捧白色雏菊走在公墓里,停在一座墓碑前,把手上捧着的白色菊花放到上面。 汪彤儿看见墓碑的照片是娇娇表妹······ 哎!每一年的高考时节都是舅舅舅妈的伤心日! 不知为什么,汪彤儿梦中竟然都是娇娇表妹,她虽然陷在梦境中,还是渴望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汪彤儿昏迷了十天后的深夜,嘴里终于迷迷糊糊的出声:“妈妈,爸爸!” 一直假寐在汪彤儿床榻间没离开的谢玉珩,此时见她出声,激动得红了眼眶,“彤儿你醒了!”立马喊人去叫睡在次间的严御医。 昏睡多日的汪彤儿终于醒了过来。 黄宇心疼自家世子爷,那日世子爷一身玄色锦袍沾血,像个血人似的,仍然抱着彤儿姑娘不放手。此时在外室听见自家世子爷欣喜的喊声,快步去次间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严贺从床榻上推醒:“严御医快醒醒,世子爷有请!” 严贺可不是黄宇,练武的人眼力好,他一介老朽这黑灯瞎火的不点灯到哪看见穿衣? 手忙脚乱的把灯点上,等严贺来到寝室里,进门便听见谢玉珩那温柔得能滴水的声音在跟床榻上的人说话;:“彤儿,头还难受不?” 汪彤儿努力睁开眼睛,猛然见醒过来见到谢玉珩一时还懵懂着,见眼前之人胡子邋遢,俊颜也消瘦许多。 这才记起跌落马车前是他舍命护住自己,用身子挡住刺客刺来的一剑······ 汪彤儿定了定神,勉强说得出些话来:“我睡了多久了?” 烛光灼灼,近在咫尺,两人的脸都被照亮。 谢玉珩喜极而泣,红着眼眶道:“小骗子,你昏睡有十多日了。” 门外的严贺等谢玉珩跟汪彤儿你侬我侬后,这才举步迈进寝室里。 他坐在床边绣凳上,伸出两指来先把脉。微眯着双眸,手捋着花白的长胡须,点点颌关照道:“嗯,醒过来还认识人,便无妨了。只是,暂时还不要下地走路,劳神伤脑,多息歇才是。” 随后便去案桌上写下药方子,说道:“这是一副安神补脑的药,等天亮后下官带回宫中,抓好叫小徒送来。” 严贺如此交待,也是他任务完成可以回宫去了。 “这些天严御医辛苦了,本官在此多谢了!今后,你要是用得着本官,只要不是有违圣恩之事,本官定会在所不辞!” 谢玉珩谁啊?皇帝的近臣,大周朝炙手可热的权臣! 他的话是一个唾沫一个坑! 自己家族子第颇多,难免不会跟人有什么纠葛,也难免不会出现几个不肖之子。有谢玉珩这句话比真金白银要来得划算。 想到这,严贺眼眸一亮,对着谢玉珩躬身见礼道:“下官谢谢谢大人!” “黄宇,送客。” 黄宇把严贺送到门外,趁机把一锭金子塞给他作为这些天替彤儿姑娘看病的辛苦费。 “这,多谢!”严贺迟疑一下,还是收了下来。 汪彤儿见谢玉珩为了自己的缘故给别人打保证,心里不是滋味。 假使严御医家子孙为非作歹,出了人命他也要不顾惜自己的名声给保了下来? 谢玉珩见汪彤儿的神色,便知她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开心地伸出白晢如玉的两只手指,捏了捏她的小翘鼻,抿唇道:“彤儿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不会做有违律法的事。” 汪彤儿只能红着小脸蛋,用无辜的水眸瞪了他一眼,奈何自己手上无力,打不掉他那作恶的手掌啊! “哈哈······” 谢玉珩开心得心花怒放,没有什么有汪彤儿醒过来让他高兴啊! 汪彤儿见到这样子的谢玉珩心里怎能不感触? 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汪彤儿主动示好,拉起他的骨骼风明的大掌,真心感谢道:“那日多亏谢大人你舍命相救,这几日辛苦你了。” 一切都那样真实,脑子像是一下就炸开了。他喉间急促的轻喘一下。 自打强纳她为妾,小姑娘从未跟自己好好说一句话,更遑论说出这番话来? “彤儿,要是没了你,你教我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谢玉珩反手紧握住小姑娘柔软无骨的小手,在手中揣摩着。 “咳咳!”汪彤儿瞬间小脸一红,她真服了这人,怎么好顶着这样一张正经到极点的脸说出煽情的话来? 这还是那个恪守礼义,把规矩刻在骨子里清冷禁欲的谢世子爷? 总觉得面前的谢玉珩不真实的厉害。 “怎么啦?要喝水吗?”谢玉珩见小姑娘呛着,忙起身去倒水给她喝。 第410章 定心丸 汪彤儿没一点气势,水眸软趴趴的瞪他一眼,看着面前清瘦挺拔的郎君,只站在那里,便犹如一株高不可攀的松竹,这样的人,也许不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温润如玉的类型,却是最能托付终身的人。 仿佛羁绊牵连,到最后的关头,才发现,其实最早被羁绊的,也是最终的归宿。 翌日,谢玉珩竟然请假没去早朝,每日第一个到来的秦宝臻奇怪地见谢玉珩心情愉悦地对着他道声:“秦伯父早呀!” 诶吆吆,惯常矜贵沉冷,不拘言笑的谢大人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秦宝臻忙对着他拱手道:“谢大人早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宝臻疑孤着,猛然想到莫不是儿子,是彤儿醒了? 谢玉珩不用他问,对着他点头,示意他进去。 秦宝臻这些日子是食之无味,忧心汪彤儿的身体。可是,当真要去见她时又迟疑起来。 秦宝臻担心她不认自己,如今的汪彤儿既不是自己的儿子秦玉,又封侯······ 没想到,寝室里的汪彤儿依靠在床头,听见门口的动静,知道是自己的便宜爹来了。 立马出声问道:“是爹爹吗?” 秦宝臻一听,欣喜如狂,眼泪如穿线般掉落下来。 “诶诶,是,是爹爹。” 谢玉珩见秦宝臻走路时竟然分不清左右脚,莞尔······ 秦宝臻走到汪彤儿床前,双手互搓着,竟是拘谨起来。 “爹爹您坐,”汪彤儿见到便宜爹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也感动啊,感动的同时,给了他颗定心丸:“爹爹,您不怪彤儿欺瞒您就好,只要爹爹还认我这个女儿,您永远是我的爹爹。” 汪彤儿说完拿出块手帕子,一边替秦宝臻擦去脸上的泪珠,一边笑话道:“爹爹真像个孩子,还哭鼻子。” 没想到,汪彤儿话音刚落,秦宝臻再也忍不住抓住汪彤儿手连着手帕子一起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地把这几日忧心跟忐忑一并哭了出来。 他开心啊! 没了儿子,喜得一枚逍遥侯女儿! 赵雯心中最愧疚的便是女儿汪彤儿,她把从小到大的体己银子全都贡献给家里,家里对她丝毫的忙都帮不上。因此,今儿赵雯不管谢玉珩允不允许,她打定主意要把女儿带回家照顾。 其实,要不是严御医说是人不能轻易搬动,女儿受伤那日就要把她带回家照顾,方能心安。 再说,家里的男人汪重忧心女儿,愁肠得头发都白了许多······ 哪成想,她跟儿子汪家辉刚到临庆院,耳听得里面欢声笑语。不用说,肯定是女儿苏醒过来,不然没其他道理? 汪彤儿正跟秦宝臻父女情深,抬眸看见娘亲赵氏跟哥哥站在门口,声音柔柔的唤声:“娘!哥哥!” 心中慰贴不已的秦宝臻见到女儿正主的亲人到来,忙站起身对着赵雯跟汪家辉拱手:“赵大娘,探花郎早啊!”把位置让给他们母子俩。 赵雯跟汪家辉此时全部心事都在汪彤儿身上,顾不得跟秦宝臻客气,对着他回礼道:“秦老爷早。”便把视线放到汪彤儿身上去了。 女儿既然醒了过来,还是看她的意愿。 汪彤儿见娘欣喜过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大意猜测到什么事,微微一笑,柔声道:“娘,等女儿过俩日有了精神,便回去看爹爹。” “嗯嗯,好好!你醒过来就好!别急在一时,等你养好身体再回家。”赵雯刚刚进门时还想着把汪彤儿带回家,此时到放心这心事。万事都没有女儿的身体来得重要啊! 陈娇娇得到汪彤儿醒过来的消息,赶过来红着眼眶待在一旁,等一众亲朋好友都关心慰问好汪彤儿后,带她们离开,她再也忍不住走近汪彤儿床前,伏进她怀里“呜呜”地边哭边说:“彤儿姐,你可别把娇娇扔下不管?呜呜,没了你,我怎么办?” 汪彤儿又好笑又心疼,多大岁数的人了?儿孙满堂还哭鼻子? 只得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彤儿姐这不是无碍吗?别哭了,放心,彤儿姐命长着呢!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此的。” ······ 汪彤儿这次遇袭,谢玉珩动用一切手段跟人脉终于查出来是他的前岳父,丞相徐伯宁弟弟徐仲银所为,徐伯宁也是不可置否,默认他所为。 第一是想转移谢玉珩的视线,别总揪着溱州盐商案子。因为谢玉珩已经查出徐仲银就是溱州盐商朱延深的幕后后台,当初押解朱延深回京审理在半道上就是徐仲银派自己的死士前去暗杀朱延深。 话说兄弟一体,假使徐仲银暴露,他也没好结果。 第二,也是想跟他再续翁婿情,想把刚及笄的幼女徐玲玲嫁给他做世子妃。奈何有个秦玉个娘娘腔横插在他们两人中间,因此,只有把秦玉处之而后快,方能咽下心中浊气! 最主他探知是秦玉跟皇帝献计,自己最有钟爱的幼子,竟然就这么的去边关受罪去了。 徐伯宁看中最有前途的长子,吏部侍郎徐鹏程,被谢玉珩一句话给留在蒙北查知府冯源贪赃枉法之事,回京途中遭遇暴风雪,马失前蹄跌下山坡,摔断了一条腿,至今未愈。 他还等着长子接自己丞相位置的班啊! 桩桩事加起来,不叫谢玉珩失去心爱之人哪消他心头之恨! 徐仲银自以为找人刺杀汪彤儿很隐秘,谅谢玉珩查不出端倪。 他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不定把泥水搅浑便躲过一劫呢?大凡做恶事的人都抱着此等心里。 奈何谢玉珩什么人?狐狸中的战斗机! 加之,又是动的他最在意之人,怎么能不全力以赴把幕后之人给揪了出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汪彤儿醒来后,皇帝亲自御笔一挥,赐下二块牌匾,一块为“逍遥侯”牌匾挂到刚修缮一新的原公主府邸门檐下。另一块当然是谢玉珩新府邸的‘总督府’了。 第411章 坐产招婿 由于汪彤儿是个女子身分,不需要参加朝政,俸禄倒是跟其他侯爷同享。每逢宫中宫宴时,她还是要着朝服参加的。 每年逢重大节日,宫中赏赐的礼物如流水般的送进“逍遥侯”府中来。 汪彤儿看着那一套逍遥侯的女式朝服,满意地咧唇笑了起来。 因此伤愈后,从谢玉珩的总督府,挑了个好日子搬去她的逍遥侯府邸。 汪彤儿搬家这日,除了自己的三五好友跟至亲家人外,朝中大臣们经历过徐丞相之事,大家也多少看出许苗头过来。 其一,是皇帝对逍遥侯的看中。 其二,逍遥侯跟谢总督不久怕是好事将近。 加之皇帝亲自驾临,因此,这日朝中大多数官员只要不傻,携带夫人带着礼物前来逍遥侯府庆祝。 陈娇娇当仁不让带着女儿华青青跟义女华雪亲临逍遥侯府操持宴请。 没想到忠勇候府侯夫人容氏自告奋勇前来帮忙,陈娇娇一听,心中有点抵触。 当然是因为汪彤儿曾经在她府里为奴为妾的缘故。 容氏来到逍遥侯府对着陈娇娇解释,理由是:“华夫人,您刚到京城不久,对圈中贵妇人没我熟悉······” 容氏厚着脸皮子为了儿子能平安娶到汪彤儿做世子妃也是拼了! 陈娇娇点颌答应的同时,也跟容氏添了个堵。 话说,女宾这里,一众贵妇们闲聊时,其中一位御史夫人问陈娇娇道:“华夫人,不知道逍遥侯以后的夫婿会找什么样子的青年才俊?” 陈娇娇一听,嘿!这话问得好啊!偷瞅一眼聆神细听的容氏一眼,假装不经意地回答道:“咱逍遥侯要模样有模样,要地位有地位,还嫁人干嘛?坐产招婿呀!” 这句话不啻一颗焦雷砸向遵从三从四德尊礼道的众夫人······ 不过,仔细回味华夫人的话说得也是在理的。 首先,试问这大周朝有谁能比得上汪彤儿的容貌? 这大周朝别说是女子,哪怕是身为男子,有谁能有汪彤儿的高智商? 这大周朝有哪位女子能得皇上敕封跟男子一样的封号“逍遥侯”? 没想到,还有人敢附和。其中一位礼部侍郎的夫人大着胆子道:“咱们女子啊,在家时被父母如珠如宝地疼宠着长大,去了夫家,多半都得做小伏低。即使这样,也不一定能得个好结果。”说到这,她顿了顿,看了四周感兴趣的夫人说道,“再说,逍遥侯什么都有了,又无需仰仗他人过活,实在没必要再嫁去别人家去受气。” 理是这么个理,但这条路也不是南无好走的。众夫人知道这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招婿哪有那么容易哦! 陈娇娇是知晓的,别说大周了,就算是后世,当上门女婿也不是个个都好的。 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可以说是心气或者志气。一个有志气的男的,会愿意自己妻子及其一家子压在头上一辈子吗? 若是找个唯唯诺诺,或阿谀奉承之辈,并不符合优生学原则,再者彤儿表姐也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做为伴侣。或许,可以多养几个来提高优生概率学,但是吧,坐产招夫可以,若是连纳几个小夫郎,明面上是不行的,毕竟还是要注意影响的。最重要的是男女有别啊!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放到女子身上可不行,得被世俗所唾弃! 容氏听到这,赶紧打岔持反对票道:“不行,不行!女子还是嫁人的好,在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才是正理。” 其实,她说这话,自己也感觉到苍白无力,不能服众。 要是她有如此的能力,还嫁人干嘛? 嫁给谢严还不是独守空房几十载? 被谢严宠妾灭妻,让世人笑话自己? 被他几位糟心的小妾成日的堵心,还有闹心的庶子女······ 不能想,想起来都是一泡辛酸泪哦! 不过,容氏说的话是千百年来女子该走的正道,因此,大家心中虽说有异议,还是很赞同地点颌赞同:“侯爷夫人说得是啊!” 话说回来,她们也是心知肚明,这位逍遥侯是在谢总督府养伤的呀! 据可靠消息,这位名叫汪彤儿的逍遥侯跟谢世子已故小妾室同名呢! 容氏这么说也是替自己儿子担心啊! 大家回过神来,相视一笑,理解理解。 本来还有几位夫人先把自己家没多大出息的次子或者庶子弄上门入赘的想法,霎时打消。 试想,谁有胆子敢跟谢总督抢妻? 陈娇娇见容氏那迫不及待的解释,生怕汪彤儿真的要坐产招婿。心中可乐极了! “嗯哼,”她轻声一咳,把刚刚的话题又拉了回来:“逍遥侯招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初她为秦玉时,人秦家只有她一个假儿子。假使她不招婿,不为秦家诞下子嗣,传宗接代怎对得住秦家?” 容氏医旧一脸不赞同:“能理解逍遥侯想给秦家留传香火的心情,但这事需慎重,不能太随便了。” 陈娇娇浅笑道:“并没有随便,也非急病乱投医。彤儿理想中的赘婿,必须文韬武略,身姿挺拔,重情重义,并且能够宽厚包容她。年纪大点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会疼人。” 陈娇娇这番话,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管他懂不懂。 几位贵妇人均在状况外,只是觉得她这话似是意有所指。 容氏一听,她这说的不就是咱珩儿吗? 试问大周朝有谁比得上咱珩儿的文韬武略,英俊隽永? 她记得汪彤儿今年刚满十六岁,比儿子小九岁呢,岂不是年龄差吗? 容氏紧揪着颗心终于放一半道肚子里,还有一半是赘婿的问题。 自己家唯一的儿子可谓是位高权重,龙章凤姿,前途大好啊! 怎么能倒插门? 陈娇娇笑笑,主动执壶给容氏的杯子续了一些茶。 还在后世时,陈娇娇最烦打击式教育那套了。谁也不想有个人见天儿地打击你给你挑刺,你说他,他反而说自己是忠言逆耳。那种人见天的都是否认人的话,不字天天挂嘴边的,压根儿都不会好好说话。这年头,不缺吃不缺穿的,谁愿意让你成天吧啦?赶紧麻溜儿地滚。 第412章 皇帝赐宴 陈娇娇为了汪彤儿所做的无奈之举,借话题说给容氏听。只为敲打敲打她,别再小瞧彤儿表姐,在心中仍旧把她当成之前忠勇侯府里的小婢女,儿子的小妾室看待。 招娣在一旁招待客人,听见华夫人那句坐产招婿的话来,唬了一跳,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替主子爷愁肠起来。 招娣虽说是伺候汪彤儿的,实际上她跟陈婆婆真正的主子爷是谢玉珩。 外厅热热闹闹地说着坐产招婿的事,里面正角汪彤儿还有她娘赵雯跟华青青她们是不知所然。 男宾这里,明正帝听到暗卫悄悄禀报,知晓女宾那儿华夫人说什么坐产招婿的事,瞟了眼在那儿一本正经以主人身份招待宾客的谢玉珩。 嗬,恐怕忠勇候府举办宴席某人都没有这么积极。眼看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某人的好白菜要被别的猪拱了,不对,是嫩白菜自己长脚跑了。 明正帝萧毅此刻又把久违的看八卦不嫌事大的心拉扯出来晃悠······ 谢玉珩抬眸便瞧见萧毅看八卦的眼神,心中咯噔:皇帝的眼神准没好事。 于是朝黄宇一个眼神,黄宇便走近过来,“黄宇,去女宾那儿找招娣问问有什么事发生?”谢玉珩对着他低声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黄宇躬身行礼,悄声离去。 谢玉珩依旧不动声色地帮忙招呼客人。 不一会儿,谢玉珩见黄宇过来,便找个借口离开,走到后院假山无人处,问道:“打听清楚吗?” 黄宇眼神复杂地看了自家主子爷一眼,躬身回禀道:“禀世子爷,是彤儿姑娘打算‘坐产招婿’的事。” 黄宇刚刚一听,也是满额的黑线。 他是知道自家世子爷有多在乎彤儿姑娘,自从她掉下山崖后,世子爷便是食之无味,整个人便如霜打茄子,没了精神。 在溱州跟彤儿姑娘重逢,世子爷仿佛又活了过来,如打了鸡血般的精神! 再说此次她遇刺,世子爷舍命替她挡剑,衣不解带地守候在她身边······ 没想到谢玉珩听黄宇这么一说,竟然抿唇道:“行呀,本督就去做逍遥侯的上门女婿!” 黄宇一听,天啦! 莫不是我耳聋了不成? 这还是堂堂的世子爷说出来的话吗? 自己那位原则性强,格守礼道的世子爷那儿去了? 谢玉珩瞧都没再瞧一眼在那儿纠结的黄宇,照旧去前厅帮忙招呼客人。 ······ 晚上是皇帝赐宴,主角是这界恩科新贵,本来这个宴席,在殿试结束那一天就应该赐下来的了,因着汪彤儿遇刺给耽搁了。 今儿宫宴既是为恩科新贵,也是为新赐的逍遥侯。 如今刺客被抓,幕后主谋也都全部清理干净。汪彤儿也苏醒过来,宴席自然也该开了。 不用说,谢玉珩早早就去逍遥侯府接汪彤儿。 等华闻阁跟陈娇娇去逍遥侯府接汪彤儿时,他俩刚刚离开。 陈娇娇嘴里暗自嘟喃一声:“重色轻友的家伙!” 华闻阁近距离瞧着自家老妻生气时可爱模样,心情愉悦。 今儿他可谓双喜临门,一位学生是新科状元郎,一位学生被敕封为逍遥侯! 人生得意不过如此啊! 谢玉珩把汪彤儿搀扶上马车,紧挨着坐在她身边。盯着汪彤儿美如娇花的小脸蛋,一字一顿地说道::“逍遥侯,小生愿去您府上做赘婿,到时还望逍遥侯照顾一二。” “咳咳!” 汪彤儿见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呛了······ 她也是事后听招娣跟她说起,这才知道娇娇表妹为自己的事,真是操碎了心。 便宜爹听到坐产招婿的事,开心得连声赞同:“好啊好啊!”估计是想起威严隆重的谢玉珩,立马又委顿下去,“唉,还是算了······” 此刻见谢玉珩这么一说,小脸呛得通红。 谢玉珩立马伸臂在她背脊上轻轻拍打着,促谐道:“难不成是小生入不了逍遥侯您的眼?” 谢玉珩此话成功的又把汪彤儿给呛着了····· 汪彤儿不由气恼的给他飞过去一记毫无威力可言刀子眼:“别说啦!” 谢玉珩心中慰贴,小姑娘还是女声动听啊! 心中感慨的同时,趁机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忍不住凑过去亲亲她的额头,保证道:“遵命,我亲爱的彤儿!今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是我的一切嘛。” 汪彤儿强忍着没再被他这句肉麻话给呛着,假装搓着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她真服了,怎么好顶着这样一张正经到极点的脸胡说八道。 虽然是很有魅力啦,但她总觉得这个谢玉珩不真实的厉害。 马车辘辘声中,盏茶时间便到了宫门前。 “吱。”那车在皇宫门外停下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好在如今都到三月份了,天气逐渐变暖,夜风吹来,只有些许凉意,并不觉得冷。 小砚见自家俩位主子满面含笑,心中也是开心。 世子爷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明月······ 今日赐宴的地方是在玉轩殿,玉轩殿是皇宫当中专门用来饮宴的一个宫殿,一般过年群臣同宴的时候,便是在这边。 这个大殿便如同它的名字那般,玉石雕琢,富丽堂皇,汪彤儿一走进去,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皇家贵气。 整个大殿之上装修得是奢华无比,脚下踩着的羊绒软垫也是软绵绵的,犹如走在了云端。 到了玉轩殿,汪彤儿抬眸见到许锦珅跟季雨还有新科状元崔延跟许允之二位师兄。 “诸位这么早?”在一片男子低沉的嗓音当中,出现了一个娇媚的嗓音。 这声音一响起来,便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先来的文武官员跟他们的妻女们,抬眸见到一对天造地设,俊美非凡的璧人走了过来,简直把灯光闪烁,金碧辉煌的玉轩殿给闪亮几分。 特别是身旁一身朝服的身姿曼妙的女子,逆光走来。 她身上穿着同朝服一样颜色的衣裙,胸前还补缀着有品级大员的补子,头戴莲花镶东珠赤金冠儿,面若朝霞,带着独属于女子的风采,在身旁玉树兰芝谢玉珩相携下,走进了玉轩殿中! 第413章 颁旨赐婚 其中有看过第一场《白蛇传》的夫人小姐们惊喜出声:“咦?是许仙欸!” 此时大殿中,不管男女老幼齐齐带着花痴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闪光点——逍遥侯汪彤儿。 这当中最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便是忠勇候夫妇,特别是容氏。 白日见了汪彤儿一面哪有此时的震撼! 不过,看着她跟儿子走在一起,再怎么样心中也舒坦下来,把紧绷半日的心放回肚子里去。 看样子,儿子好事将近,自己终于要做婆婆了······ 容氏如今什么也不管了,不管儿子是娶媳妇还是上门做赘婿。只要儿子有老婆就行。 想想去年一整年,为了他的婚事简直操碎了心啊! 谢玉珩见大家把花痴的眼神都黏在汪彤儿身上,莫明的不喜!沉下俊颜,醋意喷薄而出时,一声适时的“皇上驾到——” 汪彤儿还没顾得上跟相熟之人说话,特别是笑得像个二傻子的哥哥汪家辉。只得跟随众人先跪下磕头,高呼三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汪彤儿一边站起身,一边想着今儿皇帝的声音真温和啊! 不由抬眸悄悄看了眼上首的明正帝,这才发现皇帝今日穿了一身便服,而且这便服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非常耀眼的白色。 虽然是常服,但皇上的衣服还是做得极为精致,这白色的袍子之上,绣着金色龙纹,灯光浮动,照耀到了那龙纹之上,便让人心生畏惧。 正值壮年的明正帝萧毅难得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乍然见到,只觉得他面冠如玉,那本就俊美非常的面容,更是被衬托到了十分。 便是他气质依旧冰冷,似乎也盖不住这绝顶的好容貌了。 “赐座。”上首的明正帝沉声道。 于是,还没坐下的臣子便在宫女们的带领下坐到自己应该的位置上。 “逍遥侯,谢大人这边请。”这时,立马就有宫女走了过来,领着汪彤儿跟谢玉珩去了皇帝下首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汪彤儿的座位跟谢玉珩竟然安排在一起, “这位姐姐,我坐这边只怕不合适吧?”汪彤儿看着这个位置,挑了挑眉头。 今日是恩科赐宴,这皇上底下的第一个位置,应该由崔延来坐才对。 再说自己一介女子,理应跟女眷们坐在一起。 “这……”那小宫女怔忪了一下,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逍遥侯赶紧坐下吧,这是皇上吩咐的。”还是吴知注意到了这边,过来打了一个圆场,他对着汪彤儿笑呵呵地说道: “您除了是逍遥侯,还是咱们大周朝的功臣,坐这边是最合适的。” 吴知都这么说了,汪彤儿也就没再推脱,她扫了身旁的谢玉珩一眼,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彤儿,”汪彤儿刚刚坐了下来,便觉察到裙摆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听声音肯定是娇娇表妹,于是转身去瞧,果真是她、 “师娘,你来晚了。” “不晚,我跟你是前后脚进来的。” 陈娇娇真想说:个小没良心的,我不弯道去接你肯定在你前面到。 不过,姐妹二人顾不了其它,相互欣赏起各自的朝服来。 陈娇娇首先夸赞道:“嗯,还是彤儿的朝服精美。霸气。” “师娘的诰命服富贵凛然!”汪彤儿也伸出下手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跨赞道。 跟她姐妹俩紧挨一起的谢玉珩跟华闻阁二人也顾不得相互招呼,便被她俩人幼稚的互捧差点破功。 均是抿着唇开心地笑了起来。 高坐上首的明正帝萧毅,也被他们几人的好心情所感染。手执酒盏,对着下面的臣子温言道:“诸位爱卿,今晚是个喜庆的日子。既为庆贺大周朝恩科一甲贤能之士崔延等,也为大周朝有功之臣汪彤儿终于痊愈,来,干了此杯!” 汪彤儿有些发懵,尚且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瞧见皇帝端起了他面前的那白玉所造的酒盏,道: “诸位且与朕,共饮此杯!” 明正帝喝完杯中酒,心情愉悦道:“今儿朕欣慰,吴知,宣旨!” 萧毅早有打算,面前的谢玉珩是自己的骨肱之臣,汪彤儿也是大周朝有功之臣。 他们二人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只要朕推上一把,便是水到渠成结为秦晋之好。 特别是没眼瞧的谢玉珩,哪还有一点高冷禁欲,威严冷肃不近人情的谢世子,谢总督? 明正帝是八卦看完,终于想为谢玉珩促成好事,为他们二人颁旨赐婚。 吴知听皇帝金口一开,咧着嘴,立马走上前来,唰的一声打开圣旨:“谢玉珩,汪彤儿接旨!” 汪彤儿懵懂······ 谢玉珩则是面露喜意,牵起汪彤儿的小手离开座位,往皇帝跟前一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朝臣子谢玉珩龙姿凤章,汪彤儿聪慧贤淑······他们二人于六月初八结成秦晋之好,乃大周朝之幸事!钦此!” 汪彤儿:? 不是,怎么还有这样的操作? 话说自己第一次参加宫宴,竟然就这么的,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掉······ 谢玉珩:皇帝这一次为臣子办了桩实事! 因此,等吴知话音一落。便大声谢恩:“微臣领旨谢恩!” 此时谢玉珩的声音声若洪钟都不为过······ 更叫人大跌眼球,惊诧不已的事还在后面呢! 只见谢玉珩拉起汪彤儿,双双走到萧毅跟前。 谢玉珩大掌紧攒着汪彤儿的小手,对着皇帝说道:“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萧毅好整以暇点颌:“准!” “我谢玉珩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汪彤儿是我此生的唯一,娶汪彤儿为妻永不纳妾!” 谢玉珩这句话不啻一颗炸雷在玉轩殿中炸开! 不用说谢玉珩年轻俊美,位高权重。你哪怕是一个末等官吏他也有几房小妾室啊! 不谈男人震惊,女人们一听,震惊之下便是对汪彤儿羡慕嫉妒起来:此等好事跟她们永远无缘啊! 她们一生注定跟大多数当家主母一样,伺候好公婆,照顾妾室和她诞下的子女,操持庶女出嫁,为庶子迎娶新妇······ 第414章 何苦来着 宴会结束,谢玉珩满面春风地把汪彤儿送回逍遥侯府里去,本来他还想进去蹭杯茶什么的,奈何被汪彤儿那对水眸一瞪,便毫无气概地讪讪而回。 等候在府邸门前的秀云,见到粉面桃红,嘴唇水光红艳的汪彤儿时,心知肚明地对着汪彤儿嫣然一笑:“小姐回来啦!” “嗯。”汪彤儿见到秀云那促谐的模样,小脸绯红着在她搀扶下跨进府邸大门。 陈婆婆跟招娣替二位主子开心,她俩也算是见证二人这么多时日历经许多磨难,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红线仍旧把二人拉扯在一起。 ······ 谢玉珩刚下马车,便见一位女子从总督府旁边的阴暗里走出来,扭腰对着要进门的谢玉珩敛衽,声音柔柔道:“梦溪见过谢大人。” 谢玉珩本想厉声喝问“谁?”时,听见面前女子自报家门,知道是那位害彤儿掉下山崖的沈梦溪。 沈梦溪抬眸对上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心下微微一紧,手下意识紧了紧袖子。 刚刚在宴席上,她终于看清楚那位传奇人物却原来是谢玉珩身边毫不起眼的小婢女,小妾室。 顿时,心中那股子优越感沸腾起来。 把所有的不甘都归罪于汪彤儿这个狐媚子····· 她因为汪彤儿的事,名声不好,被人嫌弃,高不成低不就至今待字闺中。 这会儿也是因刚刚在宫宴上心中郁闷多喝了几杯酒,这才有胆气偷偷溜出来见谢玉珩一面。 “谢大人,那位汪彤儿说到底仍旧是一个婢子出生,只不过是冲着她模样好,哪怕贵为逍遥侯跟您也是不相配的!” 面前尊贵凛然的谢玉珩难道不应该娶一位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的高门嫡女,夫妻合乐,开枝散叶吗? 谢玉珩望着沈梦溪扭曲的脸,觉得有些无语,自己娶汪彤儿关她什么事? 再说,汪彤儿模样好怎的?自己姿色平平还有脸恶嫌别人生得好看! 何况汪彤儿单单是模样好吗? 不过,他还是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省得别人误会是汪彤儿勾引自己的。于是开口道:“不错,我从前的确觉得规矩很重要,身份很重要,门第很重要。虽然极喜爱她,却觉得她的身份见识,并不配做我的嫡妻。可是现在我觉得,那些不相干的规矩何必去守,那些凡夫俗子的眼光又何必介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只知道,没有她,我纵然娶得高门贵女,此生也不过如此,毫无滋味可言。” 只恨从前自己太贪心,要得太多,反而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今晚谢玉珩也是因为皇帝赐婚,开心之下这才跟沈梦溪多解释几句。不然,早就跨进府邸里去,叫人把她给赶走! 谢玉珩说完,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厌恶。看不懒得看一眼沈梦溪,抬脚就跨进大门里去。 独留沈梦溪咬碎银牙,心存不甘啊! 做男人做到谢玉珩能这样子也是服了! 简直跟现代的宠妻暖男有一拼······ 这可是古代,讲究的“男尊女卑”的朝代,谢玉珩此话就更是难能可贵了。 他试着回想当初为什么对其她女子没感觉,对那些事事都讲究规矩,不行错一步,不说错一句话,表面上永远是别人眼里最完美的名门闺秀。实际都是些虚伪做作暗地里心理扭曲······ 经历过种种磨难,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真正理解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冥冥中她是自己前世今生早就注定的伴侣,只是自己不自知! 其实,沈梦溪何苦来着? 谢玉珩没报复她就算阿弥陀佛了,还厚着脸皮找上门来找虐。 ······ 忠勇候府蕙居苑里,容氏回到家里,嘴角一直弯着,从未有过的好心情。 孔嬷嬷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笑着问道:“夫人,莫不是世子爷好事将近?” “嗯啊,我正准备跟你说,明日把库房里的彩礼重新确认一遍,把单子对照好交给我,看看还需要补充什么好提前准备。” 容氏早几年就把儿子的彩礼准备好,随时取出来好办事。 “好的夫人,明日一早老奴就去查看。”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忠勇候谢严便来到蕙居苑里,进门便唤道:“芸儿,芸儿!” 容氏由于昨夜太兴奋,直到半夜才睡着,因此刚刚起床,梳洗出来正准备吩咐人备早膳。 听见谢严急匆匆过来喊她,唉!真是,貌似他还叫上瘾来了,叫她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算了,为了儿子的婚事,只能忍,忍,我忍忍······ 谢严直到昨晚上宫宴才知道汪彤儿是侍卫汪重的女儿,是自己儿子的小妾室这桩事,可谓震撼不小。 不过,如今的汪彤儿你可别小瞧她去,不说已然封侯,哪怕是一介草民,但凡得圣上重视她的地位都比朝中大员要来得高啊! 更遑论是皇帝亲自赐婚? 谢严刚坐下便问道:“夫人,这彩礼往哪儿送?如今彩礼要准备三份彩礼!” “啊?”容氏莫名其妙地瞥了眼谢严。 “夫人啊,你想汪彤儿可是汪重之女?” “是呀!”容氏奇怪他有此一问。 “这不就对了呗,彩礼肯定要送去他家。” 此时巧儿把茶端过来放到他面前道:“侯爷请用茶。” “嗯。”谢严一早起床还没顾得上用早膳,端起海棠冻石蕉叶杯抿了两口茶,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想当初汪彤儿冒名顶替的秦家,他家茶庄乃是皇上亲赐的牌匾,据说秦老爷膝下无子,对汪彤儿很是宠爱。芸儿你说这彩礼应不应该送到他宅子去?” 容氏一听,连连点头:“嗯,该,应该的。” 还有一份彩礼容氏不用忠勇候说,她也知道,那就是正主住的逍遥侯府。 谢严关心地问道:“芸儿,你彩礼准备好了没有?” 容氏听谢严这么一问,诶吆,自己准备的一百零八抬彩礼往三下一分,啧,拿不出手啊! 第416章 彩礼 容氏赶紧喊来正准备去库房查看彩礼的孔嬷嬷:“孔妈妈把彩礼单子拿给我。” “好的夫人。”孔嬷嬷从袖袋把彩礼单子拿出来,恭恭敬敬递给容氏。 “这是我这些年来准备出来的聘礼单子,原先照着咱府上的规格,一百零八抬是绰绰有余了的。可如今要分成三份,也太寒酸了。我觉着聘礼丰厚些,更能凸显我们对婚事的诚意,最少得加了六十台,合计一百六十八抬才勉强每份五十六台彩礼。”容氏将手中那封厚厚的礼单递给谢严道,“侯爷,你做父亲的想想办法……” 忠勇候大马金刀坐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中,一听容氏这话,立刻吹胡子瞪眼,“可别叫我想办法了,我那点家底可全都掏了出来给淮儿他们娶妻。” “嗬······”谢严在容氏轻声冷笑跟疏离的眼眸中,声音越说越低,脸也燥红起来。 想当初谢玉淮兄弟俩娶妻,容氏安规矩出彩礼,忠勇候私下偷偷拿出体己又添上去几十抬彩礼。 容氏知道后没言语,亏得他此时还有脸说出来。 容氏板脸对谢严道:“侯爷还有事吗?没事妾就不留你了。”说完,对着巧儿道:“把早膳端到膳堂里去,本夫人用膳去。” “是,夫人。”巧儿一听,立马躬身离去。 琴儿赶紧过来搀扶着容氏往膳堂走去。 “芸儿,嗨,别介!”谢严一瞧势头,立马讪笑着拦住起身的容氏。 话说,今儿容氏要是生气离开,自己刚跟她修复的关系将不复存在。往后再想示好便是千难万难。也可以说是永无机会啊! 此时他口干舌燥起来,端起茶盏猛喝两口温热的茶水,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彩礼单子拿出来说道:“为夫能给的都在这了,其余的你让他自己想办法,我到不信,他堂堂一介总督,怎会没私房钱?” 谢严其实是做俩手打算,要是容准备的彩礼丰厚,能一分为三,他便不用动体己。 别小瞧他手里四十抬彩礼,这些都是他这么多年勒紧裤腰带给省下来的体己家私。 主要的也是他对自己最宠爱的庶子谢玉淮失望至极…… “切!自己的嫡子成亲只拿出来这么点东西。”容氏瞥了眼他手中的彩礼单子,不宵一顾道。 忠勇候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夫人,这话可说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大贪官,先帝在世皇子娶亲也只有一百八十八抬啊!” 容氏更是不肖一顾,心中鄙夷道:还贪官呢!实权都没有,你倒是去哪儿做贪官去? 谢严一瞧容氏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的不待见。把手中的彩礼单子往她手里塞去,顺势搀扶她的手臂,舔着老脸道:“芸儿,走,用早膳去。,” 容氏:······ ······ 晚谢玉珩回到忠勇候府,来到蕙居苑陪容氏用晚餐。 容氏把白天整理好的彩礼单子,在原有的一百零八抬又加进去儿十抬,再加上谢严的便是一百六十八抬彩礼的单子递给谢玉珩手中道:“珩儿,你看够吗?不够,为娘再想想办法。” 谢玉珩接到手中一瞧:诶吆,娘亲真大气啊,出手真阔绰! 规格都低得上皇子彩礼的额度。 “够了,怎么会不够呢?儿子谢谢娘亲。”谢玉珩开心收下,估计这些彩礼把娘亲的老底给掏空了。 “儿子,你可知道这彩礼是要分成三份送过去的呀!” 于是,容氏坐在紫檀圈椅上,端起折枝花卉纹汝瓷茶盏轻抿了一口温热的八宝桂花茶,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一头雾水的儿子谢玉珩。 话说谢玉珩多聪明一人呀! 听娘亲这么一提醒,诶?立时便知晓。 “娘,儿子也有体己银子给补贴上去。” 谢玉珩打算着每一份都是六十八台彩礼,另外他再悄悄地送去二十抬彩礼去汪家。 他是知道汪家根本没有能力操办彩礼,这样子一来汪家到时出来八十八台陪嫁也算丰盛,不掉面子。 ······ 四月初四是纳征的好日子,春光融融,好像整座京城都是桃红柳绿、生机盎然的景致。 谢玉珩把自己亲自去塞外捕猎三对振翅欲飞的大雁,用铁环扣住一边的脚,昂首挺胸地分别站在三队前面俩位腰扎着红绸的俩位劲装侍卫肩上。 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儿是谢总督纳征的日子。 只是看热闹的人瞧着瞧着怎么不对劲? 丰厚的彩礼本来就叫他们闪花了眼,没成想,彩礼竟然分开往三处而去。 每一处的当头都是俩只雄赳赳的大雁站在侍卫的肩头上开路。 啧,奇了怪了······ 谢玉珩一身喜庆的绯红锦袍骑在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俊美隽永。 一贯威严冷肃的谢玉珩,今儿全程抿着唇,满面春风啊! 话说围观的老百姓也是替他高兴——多年的鳏夫终于有了未婚媳妇啊! 谢玉珩哪管别人的心中所想,他开心还来不及了。 马头一转首先便朝着清水街跑去。 汪家人本来是不待见谢玉珩的,自从女儿好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善良的汪重跟赵雯也就不再对谢玉珩生那闲气。 只要女儿活着就好啊! 更遑论汪彤儿这次差点小命不保,是人谢玉珩拿命换来的。 可以说这一次没谢玉珩舍命相护,就没女儿这条命在! 因此,皇帝赐婚,汪家都是乐见其成。只是嫁妆的事难住二老了。 没成想,谢玉珩暗地里悄悄提前送来二十抬彩礼,叫汪重跟赵雯既感动又脸红:人穷气短啊! 其实,汪彤儿也给爹娘置办嫁妆的银两,奈何这次汪重跟赵雯说什么都不收。 他们愧对女儿。 想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没用家里的一文银子,反过来,家里买了俩次的宅子都是花的女儿的体己······ 谢玉珩今儿从早上辰时出发,首先去的是正牌岳家汪家,在汪家吃过午餐立即去秦府,在秦家陪着秦宝臻喝了几盏老酒,最后才去逍遥侯府跟汪彤儿心满意足喝了杯无为山云雾茶,一直到下午将近酉时才回忠勇候府。 第416章 大婚 纳征后,忠勇候府里正式操办起喜事来。 府里头是从外到内装饰一新。 只是,谢玉珩悄悄跟娘亲容氏提了个醒:“娘,大婚后,回门就直接回总督府,到时,娘亲您也搬过去一起住。儿子早把您的院子准备好了,就等您这位主人去住。” “好,好啊,为娘早就收拾妥当了,这蕙居苑也只是个空壳子而已。”容氏爽快地答应。 想当初买新府邸的时候,就是打算着等儿子成亲后搬过去同住,话说她隐忍十几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又怎会舍不得离开忠勇候府这座伤心之地? ······ 时间如穿梭,这日一早,天光大亮,忠勇侯府上下就忙活起来。 明正七年,六月初八,大吉日,宜婚嫁。 忠勇候府门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这满城都是茉莉跟栀子花飘香中,京城的百姓们红光满面,奔走相告—— “大家快来瞧啊!谢大人接新娘子啦!” 汪重跟赵雯想叫女儿从家里出嫁,可秦宝臻也想女儿从秦家嫁出去。 汪彤儿心想不能厚彼薄此,寒了家人的心意。 因此,便直接从逍遥侯府出嫁。 大婚这日一早,汪彤儿便被小雪跟秀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赵雯坐在一旁,泪水涟涟的看着被她俩搀扶过来的女儿。 眨眼间一个奶团子长大成人,成了个新嫁娘! 做娘的没给女儿一日的舒心日子,反过来一直都是女儿补贴娘家······ 汪彤儿见到赵雯一脸的自愧,忙坐到她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替她擦去泪珠,柔声开导道:“娘,女儿不用为婢为妾,您应该开心才是。往后的日子会更好!” “嗯,彤儿说的是,你看为娘这是开心过头了。嗨,这大喜的日子······”赵雯赶紧收住情绪,破涕而笑道。 陈娇娇本来昨晚便不愿回去,在寝室里陪着汪彤儿说了半宿的话。奈何还是被华闻阁借话:“为夫酒喝多了,娇娇陪着我回去可好?”给拉着小手回华府去了。 今儿早早的便赶了过来,见汪彤儿起了,直接拉着汪彤儿到梳妆镜前,要替汪彤儿绞面。 话说没有谁比陈娇娇有资格来替汪彤儿开脸。 第一她是汪彤儿的师娘,二品诰命夫人。 第二她更是夫妻双全儿孙满堂的全福夫人。 陈娇娇没想到穿到古代来,自己还能有幸得了个想不到的头衔——全福夫人! 这个头衔的开市第一遭便是替彤儿表姐绞面。 陈娇娇边替她绞面,边絮絮地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着话。 “彤儿姐,没想到你成亲还是表妹我替你开面的,我也是第一次替人绞面,要是疼,你说一声,我轻轻的可好?” 细棉线刮着脸上的细小汗毛有细微的痒痛,汪彤儿一边忍着疼,一边让她放心:“没事,疼,姐姐也忍着。” “彤儿姐,妹妹真是舍不得你出嫁啊!诶,要是姑姑姑父他们亲眼看见自己宝贝女儿出嫁,是多么开心的一桩事!” 汪彤儿心里也难受,只是,已然如此,再伤感也无用啊! 只得红着眼眶看着镜子里仔细替自己绞面的陈娇娇,反过来开导她道:“虽说爸妈看不见自己女儿出嫁,不过,幸亏有娇娇你在呀!” 姐妹二人看着镜子中的对方,释怀地相视一笑。 是呀,比起别人的穿越,她们还算是幸运的,幸运在这陌生的时空有自己的家人相陪······ 陈娇娇生疏地跌跌拌拌的总算替她开了面,便走到金盆旁净手,让出的位置由宫里派来的喜嬷嬷替汪彤儿梳妆打扮。 到底是宫里的嬷嬷,一双手又轻又柔,无论是涂脂抹粉亦或是梳理发髻,都好似春柳拂面柔润细腻,全无半点不适,汪彤儿老实规矩地靠着喜鹊登枝雕花的千金椅坐着,任由喜嬷嬷摆弄,许是因着昨晚陈娇娇缠着她叽叽喳喳说了许久的话,今日又起得早,她梳着妆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等迷瞪一阵再次醒来,一照镜子,她已然梳妆完毕。 “小姐本就生的好看,经嬷嬷巧手,更是秀美无双。”小雪跟秀云在旁笑着夸道,又左右搀着汪彤儿起身,替她穿戴那层层叠叠的大红喜袍。 汪家辉作为汪彤儿娘家人,昨晚便没回去,婚礼当天送妹妹出嫁,因此他一早便静静守在汪彤儿的院外,只待吉时背妹妹出门。 被红绸彩纸装点的喜气洋洋的屋内,换好华美婚服的汪彤儿微微低着头,由喜嬷嬷替她戴上那顶极尽华美的双凤翊龙花冠。 花冠和婚服一应皆是宫廷敕造,越矩了·,按照王妃的规格,凤冠是装饰以金龙翠凤,衔珠滴翠,饰以牡丹、翠叶、翠云等装饰,正中三颗明珠浑圆饱满,光泽明亮,在晨曦微光中都难掩丽色,可以想象夜里在龙凤红烛照耀之下,那该是何等的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凤冠如此奢华,婚服更是繁复精美,明正帝一声令下,皇宫里三十六位顶尖绣娘金线银针绣了快两个月,才绣得这么一件独一无二的婚服。 这凤冠婚服刚送来时,饶是汪彤儿个现代人,瞧见过许多顶级珠宝首饰跟博物馆里面皇后娘娘的凤冠霞帔,都忍不住啧声惊叹! 不用说谢玉珩那件新郎喜服肯定也是华丽无比! 陈娇娇看见后,悄悄地挨近汪彤儿身边,私下与汪彤儿评价道,“若是上头绣九只凤凰,都能当皇后礼服了。可见皇帝是真的器重你俩。” 汪彤儿抚过那丝滑柔软的婚服跟奢华的凤冠,心说明正帝真是个少有的明君啊! 婚礼前萧毅曾对汪彤儿说道:“你乃一介女子,被封为逍遥侯已然是了不得的一桩事。朕深知你为大周朝所做出的的贡献,因此,特赏你一个于无伦比盛大的婚礼!” 皇帝的话一言九鼎,这场婚礼的热闹之广,排场之大,的确叫往后的日子里长安百姓们再提起谢玉珩娶妻时,皆口若悬河,赞叹不已。 第417章 洞房 梳妆穿戴完毕,已是日上三竿。 汪彤儿简单吃了小半碗甜粥,随后便进来许多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们,乌泱泱一股脑儿进了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种吉祥话,大都是早生贵子、相敬如宾、佳缘美满之类的。 这些人里,汪彤儿几乎不认识,她一概羞赧微笑,点头附和便是。 不过人群边上有一位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夫人,无他,只因这位夫人是华青青啊! 本来华青青自知是和离妇,避嫌。是汪彤儿邀请她过来的。 不过,她的好事将近,据说,崔师兄的父母早就到了京城,请媒人上门提亲。 华青青是这里面气质最俱独特,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贵,又有空谷幽兰的孤冷。 汪彤儿知道她年后二十四岁了,瞧着约莫十八九岁。一袭喜庆的妃色轻罗春衫,乌黑丰茂的秀发挽成同心髻,并未戴太多珠玉首饰,簪着枚水头很好的碧玉簪,另簪两朵金线绕成的珠花,白嫩耳垂上坠着水滴状的翡翠耳坠,将她清雅的下颌线条勾勒的愈发柔婉有致。 她的容色算不上绝美,却生的一副好骨相。 这般窈窈窕窕往人群里那么一站,给人的感觉就好似炎炎夏日里喝到一碗冰块浸润的荔枝膏水儿,甜丝丝,沁沁凉。 汪彤儿朝她微微抿唇,华青青则对着汪彤儿莞尔一笑,悄声说:“恭喜,恭喜!” 正在此时,便听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有婆子喜滋滋地跑来禀告,“新郎官来迎亲了!逍遥侯快些准备着吧!” 屋内顿时忙碌起来,笑声说话声不绝于耳,汪彤儿手中甫一握了柄织金鸳鸯并蒂莲开象牙团扇,下一刻,就被嬷嬷婢子们簇拥着出了房间。 接下来便是一套繁琐又规矩的礼仪。 汪彤儿手执团扇,只悄悄看了眼身着喜袍,手提大雁威风凛凛的谢玉珩,心口就怦然跳得厉害,脸颊也火烧火燎的,赶紧拿扇子遮住了脸,再不敢多看。 汪彤儿的几个师兄在门口挡着,意思意思的给谢玉珩出了些难题,有人要他吹箫,有人要他舞剑,也有人要他吟诗,谢玉珩是三元及第的文武全能之人,话说这些小儿科是难不倒他的。 崔延他们也不会太无理取闹,谢玉珩很轻松地进入了厅堂,即便是贵为世子,总督也要听丈人一句话的,先是右首跟夫人赵雯坐在一处的汪重出声道:”请世子爷多照拂彤儿,彤儿有什么不对还请世子爷海涵。” 谢玉珩恭身行礼道:“岳父,岳母请放心,彤儿便是我的一切!” 随后,是坐在左首,红着眼眶的秦宝臻对着谢玉珩叮嘱道:“贤婿啊,为父把宝贝女儿托付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千万别给她委屈受!” 谢玉珩又是恭身行礼,保证道:“岳父放宽心,彤儿今后也是我宝贝的娘子!” 在逍遥侯府拜别汪重夫妇跟秦宝臻,汪彤儿由着亲哥汪家辉背着上花轿。 趴在兄长宽厚的肩膀上,汪彤儿心头一阵暖意,好似又回到小时候,哥哥背着她逛街玩耍的时光。 在忠勇候府旁边那小小院里,有记忆中原主无比珍惜,无比怀念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时光荏苒,她也从那个瘦瘦小小的黄毛小丫头,成了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哥哥,你今后便是妹妹的后盾。” 汪彤儿轻柔声音在身后响起,汪家辉身形一顿,旋即,他脚步沉稳地往前走去,“是,只要有哥哥在,你永远有归处。” 闻言,汪彤儿眼眶一阵酸涩,她强忍了忍泪水,只用力的点了下头,“嗯!” 在喜庆的礼乐和门外百姓们的瞩目下,汪家辉稳稳当当将汪彤儿放下花轿前。 “我家小妹长大了,以后便是总督府当家主母。”他清隽的脸庞带着欣慰又不舍的神色。 汪彤儿呜咽,“哥哥……” “大喜日子可别落泪,哭成花脸猫可要把妹婿吓一跳。去吧去吧,要好好的……” 汪彤儿破涕为笑,脆生生地‘欸’了一声,弯腰钻进花轿。 不多时,花轿就四平八稳地抬起,直往前去。 一路吹吹打打,孩童们笑嘻嘻跟在后头捡喜钱糖果,嘴里的吉祥喜词就没停过,谢玉珩听到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些话,素日总是板着的面孔今日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过,撒喜钱也撒的更欢了。 待到了忠勇候府,又是一阵繁文缛节,直叫人晕头转向。因着皇帝今日亲自主婚,拜堂之前,先拜了皇帝,然后再拜天地、父母高堂、夫妻对拜。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愿尔等同心同德,宜室宜家。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伴随礼官一声高涨昂扬的“礼成——”,汪彤儿随着礼官的指引,被招娣还有谢玉珩送来的另外一个叫春秀的婢子搀扶着进了婚房。 婚房倒是眼熟的很,是谢玉珩的寝室。 只是从之前的冷色变成一片明耀鲜亮的大红色,四处挂着红绸,窗前门上都贴着大红双喜剪纸,儿臂粗的龙凤喜烛燃着暖色的火光。 只不过,她到底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用新的身份又回到起点。 汪彤耳再回头看原来那些事,只觉得一切仿佛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好的坏的,苦难也好,喜悦也好,都是一种经历吧。 就好像,一路这样稀里糊涂走下来,其实很多时候都走得跌跌撞撞,却在最后,居然也走到了一个很好的终点。 汪彤儿有一夕的怅然······ 坐在铺着红枣桂圆莲子等物的大红床榻边,汪彤儿这才心头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消停会儿了,不得不说,成婚真是累呀。 新郎官要在外招待宾客,新嫁娘则安静在屋内等着。陀螺般忙忙碌碌转了大半日,现下能松快些,汪彤儿依在床沿,低着头小憩。期间她迷迷糊糊醒了回,招娣伺候她喝了些茶水和两块糕点填肚子,就又闭着眼睛打瞌睡。 , 第418章 洞房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一阵皂靴踩在木地板的橐橐脚步声,尔后便是奴仆们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小姐,世子爷来了。”招娣笑嘻嘻提醒着汪彤儿。 汪彤儿闻声缓缓睁开眼,便见屋内守着的礼官仆婢们皆精神奕奕严阵以待的模样,忙坐直了腰,赶紧拿过团扇遮在面前。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攥着扇炳的手指也不由捏紧,没来由的便心跳逐渐加快。 “恭迎世子爷,世子爷大喜吉祥。”满屋人纷纷行礼请安。 身着裁剪合宜大红喜袍的谢玉珩随意抬了抬手,大步朝床边走去。 待脚步站定,他垂眸看着床边人,温声道,“叫彤儿你等久了,皇上今日喝得有些多。” “没久等……”汪彤儿小心脏‘砰砰’地乱跳,嗓子发紧,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紧张,明明她和谢玉珩都那么熟了,可这种场合她就是控制不住绷着。 谢玉珩也看出她的拘谨,抬眼瞥向礼官,“接下来还有什么仪式?” 礼官听出新郎官话语里的催促,心说谢大人娶媳妇也忒心急了些,面上却不敢耽搁,忙道,“新娘子却扇,再行结发之礼、同牢合卺,便算礼成。” 谢玉珩低低嗯了一声,也不再磨蹭,理了理金丝暗纹的大红袍袖,施施然朝汪彤儿一拜,“还请娘子却扇。” 这句娘子他叫的很是顺口,却叫汪彤儿耳朵根染红了一片。 心神稍定,汪彤儿优雅起身,缓缓挪开扇子,回礼一拜,羞怯开口,“夫君…万福。” 一句夫君由她那把轻轻软软的嗓子叫出,直叫谢玉珩眼角眉梢尽染春意。 天知道他盼着这日盼了多久,企盼两世的人儿······如今,绮梦终成真。 接下来是合巹礼,有喜娘指点,一切都很顺利,汪彤儿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饺子,不由说道:“好生啊!”, “扑嗤······”引来喜娘一阵笑声:“奴婢恭喜世子夫人早生贵子!” “赏!” 随即赶紧道:“欸,别吃下去!吐出来!可要吃坏肚子了”谢玉珩弯着唇角,转夕蹙眉,这种生饺子走得是仪式感,万一真的吃下去了也是要闹肚子的。 在礼官的指引下,俩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其他流程,等礼仪完毕,屋内其他人皆识趣退下,将良宵留给新人。 谢玉珩替汪彤儿取下那珠光璀璨却沉重的凤冠,见她光洁的脑门上压出一道粉色的印子,心疼地替她揉了揉,“早知这样重,一进门就该替你摘下。” “那不合规矩。”汪彤儿轻声道,小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僵硬的脖颈。 谢玉珩将凤冠放在一旁,接着替她取了一头花钗,把那头浓密顺滑的长发从她身后披散下来,他关心地问道:“肚子饿不饿?” “不饿,等你的时候吃了几块糕点。” 谢玉珩这才放下心来,轻‘嗯’了一声,挨在她身旁坐下,见汪彤儿羞涩往旁边靠了些,他浓眉一挑,直接捉住了她的手。 “又没外人了,彤儿还羞什么?” “我没有……”她下意识反驳,在对上男人那噙着淡淡笑意的漆黑眸子后,声音渐渐小了,“才没害羞……” 谢玉珩没说话,只静静看着眼前红裙灼灼的新娘。 ,朦胧花烛光影下,美人发丝轻垂,黛眉如柳,朱唇似樱,那繁复华美的红裙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越发晶莹剔透,周身闪耀着如梦似幻的光芒般,满屋生辉。 感受到男人越发炽热的目光,汪彤儿不好意思低垂眉眼,“别这样盯着我看……” “彤儿今日真美。” 他握紧掌中柔软的小手,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叫她与他对视,“怎么也看不够。” 这话叫汪彤儿粉面羞红,殊不知这羞怯模样,眼波流转间的潋滟神采愈发勾人心弦。 谢玉珩喉结轻滚,他低头朝她靠近,压抑着身上窜动的热意,低声哄道,“好娘子,你再唤我一声夫君听听?” 汪彤儿只觉自己被一团热浪笼住,男人混杂着清冽酒气的鼻息扑在她面上,叫她肩膀不由自主地缩紧。 心口怦怦直跳,她含羞带怯看了他一眼,轻声唤道,“夫……夫君……” 刚喊出声,她就看到男人黑沉沉的眼眸深暗了几分,神色也变得不一样了,无形中透着一阵危险的气息。 少倾,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染了酒气的俊郎面庞一点点朝她贴近,“我的乖娘子……” 亲昵的话从他薄艳的唇齿间说出,愈发柔情蜜意。 汪彤儿像是被蛊住般,愣愣望着他,细腻而真切感受着他带着酒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嗯。”他心满意足地将人抱坐在腿上,“娘子,不要怕我,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只是你的。” 没想到谢玉珩煽起情来还真是叫汪彤儿这个现代人招架不住。 他此话的含义犹如山盟海誓,怎叫汪彤儿不心生感动? 汪彤儿一听不由笑道:“我从未怕过你,哪怕那时候在你身边为婢为妾时,都未怕过你,我知道你表面冷厉,实则心软。” 谢玉珩莞尔,伸出那白玉般大掌亲昵地刮了下她的小翘鼻:“小骗子······” 难怪她小嘴吧啦着一直冷面回嘴······ 谢玉珩噙着笑,双眸缠倦地看着汪彤儿的一对同样注满爱意的水眸,柔声道,“娘子,不管别人信与不信,为夫都不在意。只要彤儿信我,便够了。我这前半生,用一根沉稳自持、规矩克制的绳索,捆着自己的手脚,虽看着光鲜亮丽,骨子里却冷冰冰的。是彤儿叫我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克制守礼的世子。”握了握汪彤耳的手,眼里化不开的浓浓柔色。 今日起,彤儿便是他的妻子了。 结发夫妻,白头到老的那种。 他没等汪彤儿的回应,便牵着她的手按在白玉革带上,平素淡漠的眼眸此刻泛着艳丽的红色,狭长眼尾尽显风流,“如此良宵,不可辜负,我们也早些歇息罢。” 不容汪彤儿反应,她便被拥进那大红色绣百子千孙帐里。 , 第419章 正院敬茶 翌日,汪彤儿睁开眼,屋里倒还只瞧得见一抹窗牗处照进来的晨光,她下意识要起身,刚一动作,便发现谢玉珩有力的胳膊,还紧紧扣在她的腰上。 她刚一动,谢玉珩跟着醒了,懒洋洋在她肩头蹭了蹭,声音喑哑问,“怎么了?” 汪彤儿一听他的声音,脑海中便浮现起昨夜的荒唐情景,面上耳根红了一片,连着雪白的后颈都觉得有些酸疼。 汪彤儿呼出一口热气,尽量忘记昨夜的事,道,“该起了。”见谢玉珩没反应,顿了顿又道,“该去正院敬茶。” 说起去正院,谢玉珩听到这话倒是睁眼了,只是胳膊没挪开,依旧搂着她的腰,声音低沉道:“你放心,母亲说了只要赶得上去用午膳便行。”说着,笑了一下,低声道,“再躺会儿,昨晚不累啊?” 汪彤儿被他问得面上通红,臊得厉害,不想理他了,只闭了眼,一脸平静,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羞不羞?什么累不累······ 谢玉珩没等到回应,倒也没说什么,只低低笑了笑,继续搂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虽说再躺会儿,可心里惦记着事,到底是睡不着的,也只是闭目养神。 汪彤儿睡不着便抬眼打量了一下屋内。 想起从前,汪彤儿莫名觉得世事难料,那时候的自己,怎么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成为谢玉珩的正妻,成为这个院子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仿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过去,但又与过去不一样了。 躺了会儿,汪彤儿便要起来了,谢玉珩自己本来就很自律,没赖床的习惯,见她要起身,便也跟着坐起来,去里间梳洗。 因是新婚,讲究喜庆二字,汪彤儿本来就喜爱靓丽的鲜红衣裙,不用说今儿这喜庆的日子,哪怕之前着男装时也惯爱着一身骚包的红色。 因此她挑拣选了件朱红的裙衫,头饰也挑些华丽的,用了支金簪镶嵌红宝石的,耳坠则用的红玉,端庄大气又不失喜庆,新妇这般打扮,至少是挑不出错处的。 招娣跟春梅咧着唇进来先对着汪彤儿躬身一福:“婢子恭喜夫人。” 汪彤儿小脸一红,:“嗯,早啊。” 随即招娣帮汪彤儿把头发梳理好,插上她挑选好的头饰。 等收拾好了,汪彤儿看了看妆镜中的自己,见没什么不妥当的,才起身要出去,便见谢玉珩也已经换了衣裳,月白的锦袍,袖口倒是一圈金线绣的连理枝纹,束着发,一派清贵模样,丝毫看不出昨日榻上荒唐模样了。 招娣跟春梅赶紧对着谢玉珩福身:“婢子恭喜世子爷!”话音一落,二人便知趣地退出门外。 “嗯。”谢玉珩轻声应道,深邃的眼眸随即被自己的小妻子所吸引,自己的小娇妻真美啊! 在他心目中,没有谁能把红色穿出汪彤儿的气势跟绝色! 他站在帐子处,见她望过去,便伸出手来,长身而立的模样,清贵俊朗。 那一刻,汪彤儿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猛烈撞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扑通扑通的心跳。耳后浮起了红晕。 也难怪汪彤儿会如此,她两辈子加起来没谈过恋爱,自从遇刺后,才知道何为爱情······ 谢玉珩亦是如此,在赣州遭遇第一次遇刺他以身护之,第二次汪彤儿遭歹徒挟持受伤,他丢下公务心急如焚去官邸看她..... 他早就对她情根深种,只是被所谓的规矩礼教所束缚,没认清内心而已。 此刻谢玉珩倒是毫无所觉,见小娇妻没有给自己回应,还以为她在为昨夜的事不高兴,走上前去,带着薄茧的大掌执起汪彤儿柔如无骨的小手,道:“还生气呢?” 汪彤儿疑惑抬眼看谢玉珩,她什么时候生气了?大清早的且是个喜庆的日子,生什么气? 偏谢玉珩这个人,是个认死理的,以为汪彤儿生气了,便好声好气地哄,哄得汪彤儿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好在这时候,陈婆婆在外头催促二人:“世子爷,世子妃该去正院了。” 于是,关于生气这事才算是过去了。 夫妻二人相携着出了青松院,沿途的下人们见到世子爷满面春风,世子妃貌若天仙,纷纷开心地见礼打招呼。 谢玉珩也少见的没沉着个冷颜目不暇视地点颌,而是抿唇对着府里的下人们含笑点颌温声道:“嗯。”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便到了正院蕙居苑。 今日是汪彤儿进门的第一天,礼节繁琐,又是奉茶拜见公婆,又是与两个妯娌互相打招呼,还得给两位叔子见礼,一番折腾下来,便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期间汪彤儿见到令她恶心的谢玉淮,只见他好像大病初愈的模样,整个人病恹恹的。 还有他的夫人,竟然满脸横肉,一副悍妇模样。 啧,原来渣男喜欢这种模样的女子······ 她哪知道谢玉淮被顾骁替死去的妹妹顾莲报仇,叫他像太监那样,失去作为男人的特征。 他的妻子李氏本就是个蛮横的,他如今成了个不男不女,更叫她跋扈得不行。 哪怕张姨娘再护犊子,也没了气势教训她。 加之谢玉淮成亲前妾室小通房们不是喝避子汤,便是有了身孕也给喝打胎药落胎。 也算是母子俩作恶太多,如今膝下并无一子半女。 只有邱姨娘的儿子谢玉辉育有一子还在襁褓中。 下人将午膳送上来,便都退了出去,汪彤儿知道高门里的新妇是要在婆婆身边立规矩的,迟疑了一下,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如此? 便见妯娌李氏跟杨氏没坐,老老实实站在张姨娘跟邱姨娘身边,一左一右的跟伺候的丫鬟一样。 只见李氏冷着个脸,满脸写着不愿意。 汪彤儿是知道胡氏生下儿子刚出月子没几日,竟还要在婆婆身边站规矩? 汪彤儿微愣,心道,侯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刚这般想着,垂在身侧的手,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汪彤儿下意识望过去,便见谢玉珩朝她看着,毫不顾忌在一旁站规矩的庶弟媳,温声道,“坐罢,折腾一早上,饿了吧?”说罢,也不管什么,直接拉着汪彤儿坐下。 第420章 回门(全文完) 汪彤儿还没来及反应,便被谢玉珩按在了座椅上,她这一坐,李氏胡氏全都看过来了,面上一脸了然,人家身份高贵,是大周朝独一无二的逍遥侯,且是世子妃! 不过,这目光也看得汪彤儿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她非要装孝顺媳妇,实在是二位妯娌比她早进门,都还在站规矩,她进门得晚,且还是第一日,会不会不大好? 汪彤儿其实也不大懂这些,只是听同样半吊子的陈娇娇提了一嘴。 但也容不得她觉得好不好,谢玉珩拉着她坐下后,主位的公公谢严是男子,心粗得很,哪里会管儿媳站不站规矩,就算站规矩,那也是伺候婆婆,公公和儿媳怎么都是要避嫌的。至于侯夫人容氏见到儿子终于娶媳妇,高兴还来不及哪顾及她站不站,立不立规矩? 汪彤儿想着既然都坐下了,再起来也太明显了,因此安安心心坐着。 用过午膳,忠勇侯便起身了,坐到旁边紫檀圈椅上。 容氏见他一副坐下不想离开的样子,难不成还想着留下用晚膳?低声冷哼一声,懒得理睬。 不用容氏赶人,张姨娘跟邱姨娘搁下碗筷,嗽嘴后照旧是走过去一左一右地把不情愿离开的忠勇候给扶起身,张姨娘娇滴滴地说道:“侯爷,走啦。” 他们这一走,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 夫妻二人又在正院陪着容氏说了会儿话,容氏摆手:“珩儿,你带着媳妇回去歇着吧,等到晚膳再过来用膳。” 一回到青松院,谢玉珩从寝室里捧着个小箱子出来。 汪彤儿一抬眼,便见谢玉珩把手里的箱子放到她手上,温声道:“娘子,这是为夫所有铺子跟庄子的账簿还有俸禄。” 汪彤儿纳闷接过去,放在膝上,却见那精致的金锁并未落锁,只虚虚搭着,她一向上提,锁便开了,顺势打开箱子,便见里头都是些书册模样的东西。 汪彤儿随手取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一看,是总督府的仆人名册,里里外外的护院、婆子、丫鬟、小厮、门房……百来个名字,整整齐齐都在上头,打头便是招娣跟陈婆婆的名字。 再往后翻,便是他们当年卖身的契书,用棉线捆在一处,夹在名册之中。 汪彤儿看得一怔,又去翻其他的书册,再一一翻开第一页。 总督府的开支账本,一叠厚厚的铺子地契。以及近十年的进项册子、中馈支取银两的对牌……零零散散堆在小箱子里。最末竟是一叠厚厚的、一掌难握的大数额银票。 “这……”汪彤儿下意识觉得这箱子有些烫手,她出嫁前倒是被娇娇嘱咐过,出嫁不比在家里做姑娘,在旁人家过日子,手里拿捏着管家的权力,才能过得舒坦,但娇娇也说过,不必急着上来就讨管家权,初来乍到便伸手,这也不好,先缓个半月的,夫妻交心情浓,对方自然双手奉上。 娇娇表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叮嘱道:“管家对下需得刚柔并济,但对夫君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若要在手里藏着银子,很不必开口问,只装作不知便是。” 她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汪彤儿将箱推还给他,开口道,“院子里的账我管着,至于外头那些铺子,还是相公你自己看着吧。” 心中其实是开心的,没想到,古代也有工资全上交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谢玉珩原本也猜到了汪彤儿要说什么,但却也还是一愣,不过听到她那声“相公”心情愉悦起来。 汪彤儿推拒,谢玉珩用几句话敷衍过去,照他的话便是:给了便是给了,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而眼下,汪彤儿只能把他的家私给收了起来。 ······ 本朝官员的婚假不长不短,有五日,到第三日上,便是汪彤儿回门的日子了。 这一日,汪彤儿很早便起了,回门的礼是早就准备好的分为两份。 临出门的时候,容氏生怕他们礼品带少了,又送了些过来,等真正出门的时候,回门礼也是丰厚得有些吓人了。 汪彤儿跟谢玉珩转身看了眼只剩下几个看守院门的青松院,毫不留念地相携着离开。 话说容氏见儿媳回门,跟后,也叫孔妈妈把蕙居苑落锁给锁上院门,带着院子里剩下的几个嬷嬷坐上马车去了总督府。 汪彤儿回门肯定先回汪家,赵雯开心的同时也是想着早点忙午膳让他们吃完去秦老爷那儿。 别叫人秦老爷久候。 秦宝臻一大清早便在大门口等候,但凡看见马车便喜滋滋地迎上前去,奈何都是失望而归。 正当秦宝臻等得心焦,担心她不会回到自己这个假爹家时,抬眸便看见一辆奢华的紫檀座驾马车“吁”的一声停在秦府门前。 宝蓝色车帘被掀开,从中走下芝兰玉树,清贵隽永的谢玉珩,只见他俊美无俦的脸,正沐浴在春日阳光里,满身耀眼的金色,如光华般炫目,恍若天人。 在秦宝臻一愣间,随后见他伸臂把马车里同样耀眼的汪彤儿给搀扶下来。 汪彤儿抬眸见到秦宝臻,心里立马愧疚起来:不知道爹爹在大门口等了多久······ 谢玉珩首先对着秦宝臻躬身见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汪彤儿跟着走过去搀扶着秦宝臻,内疚道:“女儿叫爹爹久候了。” 秦宝臻这才反应过来,是女儿女婿回门啦! 把之前的担忧抛到脑后,开心地对着二人朗声道:“女儿,女婿回来啦!” 汪彤儿跟谢玉珩随后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秦宝臻往秦府大门里走去。 跟在秦宝臻身边一起等候的李忠激动无比地朝里面的下人们大声道:“小姐姑爷回门啦!” 不用说秦府里面下人见到汪彤儿携着夫婿回门是多么的兴奋跟热闹。 单是秦宝臻开心得一直咧着嘴没合上。 不用说,谢玉珩跟汪彤儿当晚便留宿在秦府里的汪彤儿只小住两个多月的麒麟院。 秦宝臻更是欣慰不已:自己没宠错,女儿就是孝顺! 第421章 华青青番外 今儿休沫,华府清宁院里,华青青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矜贵隽秀的崔延正抱着她的女儿婷婷举高高,乐得小家伙“咯咯,哈哈!”开心得扬起小脑袋笑个不停。 华青青犹记得未出阁时见到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崔延的情景。 那日正值梅雨季节,无为山庄烟雨朦胧,笼罩在一片细细的毛毛雨雾中。 只见自家爹爹身旁跟着一个穿着一身天青色的春衫,深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瘦的腰身,手里撑着一柄竹叶青的油纸伞,立在雨中的如玉小少年,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人。 “青青,这是小师弟崔延,你做姐姐的可要多多关心与他。”儒雅隽永的爹爹温声叮嘱道。 “好呀!崔师弟,往后师姐罩着你!”无忧无虑又天真活泼的华青青爽快地答应着。 别看崔延人小却是很懂礼貌地对着华青青躬身行礼道:“崔延见过师姐!”声音清脆响亮。 之后的日子华青青身后便跟上了一个小尾巴——崔延,一个洋溢着青葱气息,阳光的如玉温朗少年郎! 崔延只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便去找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师姐华青青玩。 这也是因为他小小年纪便远离亲人,来到陌生的无为山后遇到一个像自己亲人般的华青青关心照顾他的缘故。 直到两年后华青青成亲前,已经初俱如玉俊美的阳光少年跑到华青青面前,面带哀伤地恳求道:“师姐,能不嫁给周师兄吗?”, “额?” 华青青猝不防及他有此一问。 其实她自己也是不愿接给那个一无是处,相貌平平且在爹娘面前唯唯诺诺,是他们嘴里老实人周逸为妻。 奈何,爹娘都说:嫁给他放心。 原因第一是周逸来到无为山五六年时间,因为他穷,孤儿寡母的,华闻阁不但没收他疑问银子的束脩,还免费食宿。 且在他中举后,没再继续考下去情况下找关系把他安排进了曲城做了个八品经历。 第二,他家里人口简单,没七大姑八大姨的,且老太太貌似也是个老实人。 第三,华家多陪些嫁妆给女儿,这样子一来今后的日子不会差那儿去。 纵观这三点,华青青嫁给周逸虽说的低嫁,不过放心啊,因为周逸不可能有能力纳妾呀! 就算他以后有能力纳妾,料他也不敢如此! 所以,夫妻俩笃定女儿华青青嫁给老实且贫穷的周逸,没那些乱七八糟小妾通房跟庶子女的烦恼,日子肯定会舒坦的。 话说,当初的华闻阁跟陈娇娇就是抱着这几点选择周逸的。 只是理想是丰腴的,现实是骨感的。 成亲前,没想到比她小四岁的俊美少年语出惊人道:“师姐,你等两年可好,等我长大娶你可好?” “扑嗤!” 华青青跌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句话是从一个自己当弟弟的小少年嘴里说出来的,愕然······ 被华青青打发离开的崔延,他单薄的背影,莫明的叫她感觉到孤寂。 随后,华青青摇头自嘲:小孩子哪来的孤寂感? 直到一年后,华青青回娘家看望生病的娘亲,遇见清冷俊秀,器宇不凡,沉默不语的崔延时,顿觉那个天真活泼,温暖俊秀的小少年不见了······ ······ 崔延的父母自从接到儿子的书信,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下来。 俩口子知道自己儿子暗念着华老先生家大小姐。 那还是崔延回家过年,借酒消愁,少见喝醉时嘴里嘟囔着:“青青,师姐······”便知道儿子心有所属······ 等到第二天酒醒后,儿子崔延又恢复成那副不近人情清冷模样。着实叫父母担心,更不用说在他面前提出给他议亲的事了。 没想到,老天爷还真是眷顾儿子,让担心儿子孤独终老的崔老爷跟夫人开心得立马启程来京城,去华府提亲。 崔家二老心中对华闻阁心存感恩,那年要不是在妹婿的曲州府衙遇见华老先生,被他瞧中儿子的资质给带回无为山庄悉心教导,哪有儿子如今的功名利禄? 假使那日儿子没遇见华老先生,他长大成人后便是继承家业做一个崔少东家而已。 不说崔家二老,话说华闻阁,他怎么都没想到崔家竟然上门提亲! 自己的女儿不但是个和离妇还带着一个女儿,最主要的是女儿比崔延大,大四岁呀! 这个年代,几乎没听说过富贵人家娶亲女方比男方大的事,况且还是芝兰玉树年轻有为的新科状元郎! 凭他富有的家世,一表人才跟如今的功名,尚公主也是有资格的。 懵懵然中,他看着坐在身旁抿唇的老妻,顿悟:合着她们都知道,就老夫是个迟钝之人! 崔延见先生一脸子愕然,忙跪到他跟前言词恳切保证道:“学生崔延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青青师姐是我此生的唯一,娶华青青为妻将永不纳妾!” 华闻阁跟陈娇娇莫明的觉得这句话好熟悉的呀? 华青青听见崔延山势海盟,小脸绯红,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红着眼眶暗讨:此生定不负崔郎的深情厚爱······ 诶吆唷,坐在上首的陈娇娇又被他俩的爱情酸成柠檬精了。 这日刚好是个好日子,于是,华闻阁俩口子便于崔家二老定下儿女成亲的日子。 随后俩家都在着手准备彩礼跟嫁妆,三媒六聘后等待日后大婚日子到来。 ······ 曲州府衙,知府蒋成林在府衙处理完公务,把手底下的几位典史,经历司跟知事以及掌署吏房,户房,刑房等下属官员招了过来叮嘱道:“京城华阁老嫁女,女婿是本官外甥新科状元崔延。因而,本官明早启程去京城华阁老府上喝喜酒去!尔等把府里的大小事照应好,本官去去就回。” 新上任的吴经历微微一笑,躬身拱手道:“知府大人您放心去京城,这里有下官在呢,定不会出差池的。” 章师爷想想这华阁老当初也算是瞎了眼,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无是处的周逸搓磨······ 章师爷想到这儿,看了眼站缩在末处铺长房的掌事周逸一眼。心道:华家还真大气,不记仇,仍然叫他有份谋生的差事做。 话说周逸也算因为无故旷工多日,且从华县令那儿探知周逸怕是和离了,因此被蒋知府给降职道没品位的铺长房做事。 府衙里多数人都替他惋惜:这么好的岳家跟妻子,都被他给作没了······ 不说别人对他惋惜的眼神,肠子都悔青了的周逸听到华青青竟然能嫁给那位俊美非凡的新科状元,自己的师弟崔延为妻时,惊愕得无以为复······ 第422章 小雪秀云番外 华府今年是喜事连连,华府大小姐华青青刚嫁出门没俩个月,便是华府名义上的、二小姐华雪出嫁的好日子。 京城里的老百姓津津乐道:“做华府小姐真幸运,大小姐嫁给新科状元郎为妻,这二小姐又是嫁给新科武状元为妻······” 见过文武状元郎的老百姓最有话语权:“咳,你们不知道,这文武状元郎那叫生得一个好,龙姿凤章,英俊无比啊!”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世家待嫁贵女看中二位文武状元郎的不在少数,知道他们二人均有婚约也只能隐忍罢休。 待到他们大婚之日,难免的黯然神伤啊! 此时刚拜完天地坐在徐府新房里床沿上的新嫁娘小雪,轻轻掀开大红盖头的一侧,看中满屋子红彤彤的装饰跟一对燃得正旺的红烛,恍若在梦中······ 她终于梦想成真——嫁人了,嫁给自己心仪的青梅竹马锦珅哥! 小雪五岁时已经有了模糊的记忆,只是知道奶奶不喜欢自己,一直骂她是个赔钱货。 回忆起自己五岁时的大冬天,天上飘着雪花,自己被狠心的奶奶趁娘亲生弟弟难产去世之际,把自己仍在青州城里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幸亏那日主母余氏带着女儿秦玉去娘家,把冻晕过去的小雪带回秦宅。 因为是在雪天拾到她的,余氏便给起名叫小雪。 那时许嬷嬷的养子许锦珅已经先她一年到了秦家,两人年纪相差不了几岁,遭遇大致一样。 因此俩个孩子像亲兄妹般相处,小许锦珅更是处处照顾着她。 只是,没过几个月,许锦珅便被一个武功高强的游方僧人带到龙泉寺学武去了。 之后的近十年,许锦珅但凡回家都少不了带给小雪一份礼物。更不用说书信往来······ 婚房外,喜宴上,那些跟徐锦珅关系极好的同僚们,起初的时候尚且规规矩矩的看热闹,可待得拜了天地,将新娘子送入了洞房,他们便原形毕露,挤眉弄眼的要灌醉徐锦珅。 特别是轻易不赴宴的谢玉珩,更是带头给徐锦珅敬起酒来。 季雨替师哥开心的同时也在一旁看热闹,且还时不时的添一把火,于是乎,宴席还没散呢,徐锦珅先喝成了大舌头。 一旁的季雨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借着切磋的名义,替他挡了几杯酒。 饶是如此,待得宴席散时,他也成了一个行走踉跄的醉鬼。 始作俑者之一的谢玉珩,对此毫无心理负担,挑眉一笑,替他将客人们送走,末了,也带着夫人汪彤儿起身告辞。 可惜,他却不知道,宾客们都散去之后,先前还口齿不清的徐锦珅,瞬间便神情清明。 季雨也帮着师兄把将人送走,原是要去搀扶师哥的,不想却见识了自己师兄的变脸戏法,不由夸了一声:“师兄好酒量!” 亏得他那会儿还替人挡酒,现在才发现,这人竟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季雨是知道师哥的酒量,说得夸张点可谓是千杯不醉。 今儿还以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不醉人人自醉呢! 徐锦珅对着师弟施施然一笑,季雨赶紧把人往新房的方向推:“师哥快去,别叫嫂子久等。” 待到要到新房时见许嬷嬷出来,又笑着与她见礼:“娘。”,却被开心得合不拢嘴的许嬷嬷嫌弃的往一旁推了推,:“满身的酒味儿,记得洗漱了再去新房。” “嗯嗯,娘,您也早点息歇去吧!”闻言,徐锦珅点头应了,目送着许嬷嬷在婢子的搀扶下离开后,这才转身去了新房内。 待徐锦珅在礼官的示意下,用秤杆挑开新娘子火红的龙凤呈祥的盖头,是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天真活泼,娇软美人脸。 “锦珅哥。”佳人娇羞地嫣然一笑,徐锦珅的呼吸便重了几分。 “雪儿妹妹。”徐锦珅激动无比。 自己从小就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雪儿终于娶回来了······ 岁月静好。 共饮合卺酒,挽了同心结,朝思暮想的眼前人,便终于成了他的内人。 男人炙热的目光,看的小雪脸上云霞遍布,她垂眸咬唇,却听得他声音里的暗哑:“夜深了,咱们早些安置吧?” 小雪并未说话,只是娇羞着绯红小脸,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小脑袋。 而她无声的回应,看的徐锦珅的眼中,那炙热却更烈了几分。 如烈火燎原,燃的一室如春。 ······ 秀云见汪彤儿月份大了,打算等她坐完月子再谈婚嫁。 “秀云,你嫁人又不是跟小雪一样,离总督府远,就在隔壁,天天过来也行啊!”汪彤儿劝慰道。 话说,汪彤儿之前的小宅子紧挨着总督府的院墙,这座宅子汪彤儿作为嫁妆送给了秀云。 因此,秀云出门几步就到总督府。 相比小雪来说,秀云成亲比她简单许多。 不过,汪彤儿也没委屈秀云,成亲之日是从逍遥侯府出嫁,排面也算可以。 小砚这么多年来在谢玉珩身边也不是吃干饭的,身家可观。 加上陈娇娇,华青青还有小雪跟许嬷嬷给她添嫁妆,甚至连容氏也给秀云京城郊外的一处小庄子。 大婚之日的彩礼也是满满当当的六十八台嫁妆从逍遥侯府招摇过街······ 竟然也招来许多官家不受宠的庶女羡慕嫉妒:自己枉为世家女,待到出嫁时的嫁妆都不如逍遥侯府里一婢子! 人有时真不能悲观,被原生家庭所抛弃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也算是小雪跟秀云遇到好的主人家,遇到能相伴一生的好郎君。 秀云三日后回门到逍遥侯府时,本来是汪彤儿等在逍遥侯府迎候新娘子回门。 没想到,小砚携着秀云刚到逍遥侯府邸门前,便见里面下人们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秀云逮住人一问,原来是汪彤儿天不亮就动了身子进产房了。 秀云顾不得其他,立马拎起裙摆往汪彤儿的寝室飞跑过去。 待到院门口便听见产房里陈婆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叫秀云惊愕的是,谢大人竟然待在产房里陪着汪彤儿生产······ 不是说产房乃血气重污秽,男子不能进,进去是不吉利的吗? 还没等秀云回过神来,只见谢玉珩满脸的柔情,用干净的被卷把汪彤儿裹住抱出产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