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保护我方女配(快穿) 作者:知甜 文案: 划重点:架空,非常架空,一切剧情皆为私设,请勿考据。 小情小爱没有大格局。 路时郁是时空糖果屋的主人,这里的每一种口味的糖果都是由不同的糖果小精灵做成的。 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客人的反馈说有些口味的糖果断货了。 然后他发现,是小精灵在出去玩的时候,遭遇了意外,根本没有办法再制作糖果了。 作为糖果店的主人,路时郁义不容辞的踏上了拯救小精灵之旅。 ①号精灵:保护我方太子妃 温柔贤良世家女×清隽俊逸太子爷 卿卿,今晚我们圆房可好? ②号精灵:保护我方小青梅 清秀可人小青梅×无法无天小霸王 嘿,小可爱,要和我一起去网吧写作业吗? ③号精灵:保护我方魔教妖女 妖娆美艳魔教圣女×淡漠清冷小观音 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 ④号精灵:保护我方学姐 ⑤号精灵:保护我方灵晰真人 ⑥号精灵:保护我方豪门夫人 排:不是奇幻不是奇幻不是奇幻。 一切设定都是为了搞cp。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时郁 ┃ 配角: ┃ 其它:不为打脸,只为搞cp 一句话简介:我穿书,不为打脸,只为搞cp 第1章 保护太子妃(一) 路时郁睁开眼,坐起来看着周围华贵的装饰,揉了揉还有些昏胀的脑袋。 外面的天还没亮,透着朦胧的雾气,室内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昏黄的光照耀着整个房间。 自小就跟在路时郁身边的元春轻声走进来,看着自家殿下还坐在床上。 “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路时郁点了点头,从床上起来,元春从架子上拿了衣服给他穿。 一切的行为都很沉默,好在元春也早就习惯了路时郁早上醒来就很沉默的样子,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等到穿完衣服之后,路时郁才去洗漱。 暗黄色的铜镜照出来一张清俊的面容,即便是多情的桃花眼也没有让他的身上有几分风流的气质,看着只觉得如沐春风般的隽永之意。 倒是和他的性格一样,君子之风很浓,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清水莲。 洗漱好之后,路时郁听到元春说道:“殿下,该去上朝了。” 路时郁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去。 当今皇上奉行夙兴夜寐,对于朝政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而作为太子的路时郁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是以天还没亮就起来要去上朝了。 坐上马车之后,路时郁才轻呼了一口气。 他本是时空糖果店的店主,店里的每个味道的糖果都是由糖果小精灵做成的。 但是最近却有不少顾客反馈有些味道的糖果断货了。 他去调查了原因之后,才知道有不少小精灵跑出去之后却遭遇了意外,根本没有办法再制作糖果了。 这真是太太太让路时郁生气了。 作为糖果店的店主怎么能允许这种状况再发生呢? 看到不少小精灵都变得痛苦,路时郁义不容辞的决定要去拯救这些小精灵。 ... 路时郁刚来还有些不适应,听到那个稚嫩的声音说:“请求你救救她!” 他还没说话,脑海里就噼里啪啦被塞了一堆信息。 ——是这个小精灵的故事和原本的剧情。 这是个典型的穿书女逆袭,最后登上后位的故事。 有点不幸的是,小精灵齐莞是这里面的女配。 穿书女齐茜在看了一本小说之后就穿进书里变成了里面的同名女配。 在发现自己穿书了之后,齐茜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穿书的时机也很巧妙,刚好在齐莞及笄前一天的晚上。 一个晚上的时间,齐茜并不能做什么,但是凭着穿书这个最大的金手指,她知道国公府里在齐莞的弟弟出生之后就再也没有孩子出生,是因为国公爷被齐莞的母亲下了绝育药。 于是在第二天,齐莞的及笄礼上,她设计揭穿了这一真相。 果然,大家的心思都被这个额外的八卦吸引了过去,就连齐莞倾城绝艳的容貌也被有心人利用,反而得到了一个貌美心毒的名声。 这个风波还没过去多久,齐茜就在清风楼以一首《浪淘沙》成就了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而齐莞这个嫡女,虽然什么都没做,却还是经常被拿出来作对比。 最后只好避开齐茜的锋芒,以调养身体之名去了江南。 齐莞离开之后,齐茜行事更加方便,不仅在京中得到不少才俊的喜欢,还顺利进入上层千金小姐的交际圈,就连裕宓郡主都邀请她参加她们的诗社。 但是扬名之后的齐茜,并没有忘记自己本身的危机。 两年后,齐莞被老国公爷接回京城。 齐茜特意邀请了齐莞一道参加西苑的游湖,名为游湖,其实却是裕宓郡主主持的诗社聚会。 齐莞倒是想拒绝,但是齐茜特意在国公爷面前提起这件事,让国公爷亲自允诺两个人一起去。 齐莞拒绝不能,只好和齐茜一道去。 整个聚会上只有一个户部尚书之女霍珏和她说话,其他人都没有靠近过齐莞。 西苑是太子路时郁十三岁时候,皇帝送给路时郁的生辰礼。 这次诗社聚会,也是告知过路时郁的。 甚至裕宓郡主特意邀请了路时郁等人一道。 品鉴诗文是其中的最后一个环节。 齐莞在两年前离开京城,就已经不算是诗社的成员了,这次自然没有作诗。 另一个游船上的路时郁等人却不知道这件事,齐茜的爱慕者大加嘲讽齐莞虚有其表,其实是个草包美人。 齐莞本不欲争辩,却被诗社里的其他人推搡着向前,她后退两步,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拉了一下,整个人懵了一下,接着就掉在了湖里。 阳春三月,天气虽然不算是特别冷,但还是瑟瑟发着凉意。 齐莞穿得并不算少,可是被拉上来的时候,最外面的那层衣服已经被拉了下来。 ——甚至救她的并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反而是西苑里侍弄花草的花农。 这个花农也很有趣。 一般来说,请花农都是请五六十岁的老人,手艺好,还认真。 但是救齐莞的那个花农呢,不仅是个年近四十的壮汉,还是刚刚来西苑,不知道规矩。 救齐莞上来之后,就立刻跪地求饶,口口声声说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齐莞的名节已经毁完了。 失去了名节的齐莞,自然对国公府来说没有了用,不仅不能为国公府带来荣光,甚至还会带来耻辱。 老国公爷接她回京城本是因为皇上有意给极为皇子选妃,如今她已经不能作为筹码,只能送到相国寺,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而齐茜呢,在嫁给自小养在皇后名下的五皇子之后,为他出谋划策,排除异己,最后终于登上皇位,让五皇子为他遣散后宫,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太子路时郁在见过齐莞落水却没有来得及去派人救之后,一生未娶,一生做着闲散王爷,走过了大半个江山,他所作的河山图一直被已经登上皇位的五皇子收在御书房。 ...... ——但是本来不该这样的。 在齐茜没有到来的那个世界,齐莞没有去江南,她在及笄礼的时候传出了“京城第一美人”之名,又在清风楼作诗《苏幕遮》,被人们冠以盛誉。 作诗的时候,太子路时郁也在场,因此亲自求娶了齐莞。 两个人琴瑟和鸣,路时郁甚至为了齐莞放弃了皇位,在将他的弟弟十三皇子培养到独当一面的时候,就离开了京城,和齐莞一起游山玩水。 可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 路时郁想着这个小精灵。 唉,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哦。 他看着手腕上只有他看得到的甜度值,黯淡得惨烈。 这个甜度值是用来测量小精灵内心的痛苦程度的。 只要甜度值点满之后,就代表小精灵已经拯救成功了。 如今齐莞的及笄礼已经过去两年了,齐莞也被老国公爷从江南接了回来。 嗯,如果没错的话,今天就是西苑游园的日子了。 他掀开帘子,问元春:“下朝后有什么安排?” “裕宓郡主今日请了殿下一道去游湖。”元春语调轻快,他跟在路时郁时间是最长的,性子也一向活泼。 嗯,游湖啊。 裕宓郡主当然不会说是为她们诗社聚会特意请了路时郁和五皇子一众人评鉴,她们诗社虽然确实在京城出名,但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怎么可能请的来路时郁呢? 当然是游湖这个理由比较优雅大方不失格调。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长春殿离东宫并不算远,却也不近,路时郁眯着眼想了一会儿,便到了。 眼前巍峨庄重的大殿,天空还有些雾气,倒是相衬。 路时郁从轿子上下来,五皇子路离就等在一旁。 “二皇兄,今日来得迟了些。” 路离长相和路时郁比起来,就艳丽多了,他的母亲本是南疆送来和亲的圣女,长相惊艳无双,便是皇帝当年也独宠过好一段时间。 只可惜红颜薄命,在生下路离之后就香消玉殒。 “嗯,今日走得迟了些。”路时郁走下去看着路离,微微点点头。 路离表示了然,“我们进去吧。” “好。” 路时郁对朝政并不算热衷,早年虽有聪慧之名,却并不如何喜欢玩弄朝政。 他上面本来还有个哥哥,只是大皇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为此,皇后难过了好一阵时间。 而路时郁生下来的时候,皇帝刚登上皇位,当即立了路时郁为太子。 一方面,是为了补偿皇后。 另一方面,路时郁占了嫡长,也是新朝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好兆头。 但是不知道是路时郁什么都不缺,导致他对权利也没有多大的野心,还是多年由太傅教导,身上上位者的气势还没有那股清傲的正气来得显眼。 反正,总之,路时郁确实对那个位子确实没有多少心思。 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实权。 反倒是路离,实权说起来比路时郁还大些。 皇后对此颇有微词,只是都被路时郁四两拨千斤拨了回去。 皇后向来宠爱路时郁,虽是叹气,却也不强求他。 当今皇上是个明君,在位期间也没有多少糟心事,每天上朝跟例行公事几乎没什么区别。 当太监掐着长长的嗓音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之后,路时郁被皇上留了下来。 皇帝因为这几年朝中臣子对路时郁的意见,已经对着路时郁教育了好几次。 先是从谈人生谈理想开始,最后讲到君君臣臣。 路时郁不管皇帝说什么都点头说是——可谓是“积极认错,死教不改”的典范。 “过些日子便是选秀了,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皇帝看着站在下首穿着朝服的路时郁,俊秀的面容因为暗沉的朝服而显得稳重了不少,连同那股子清傲也散了些许,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失落的。 本来嘛,这些事儿皇后和皇上两个人决定就好了,但是想到路时郁的性子,还是提前问一声,免得后来闹成怨偶,未免太过难看了些。 路时郁低头恭敬道:“父皇可是有中意的人选?” 丝毫看不出来有想要成亲的迹象。 皇家之事无家事。 路时郁的婚事可是全朝都盯着呢,前几年一直推脱说年纪尚小,又并非选妃时间。 可是现在都已经及冠两年了,再用这个理由,别说是朝中盯着这个位置的大臣,便是一些老臣怕是都不依。 可是想想这个儿子的性格。 皇帝忧愁的叹了口气。 他能怎么办呢? 他也很愁啊,自小养到大的孩子,自然还是想要路时郁日子过得顺心些。 可是眼看着他走向了一条掰不回来的道路,皇帝的那一颗心哦,真是拔凉拔凉的。 皇帝皱着眉,“姵卿今日都在看那些个官家女子的画像,你便是一日也未去看过吗?” 姵卿是皇后的小字。 路时郁:“......” “母后可有中意的?” 皇帝瞪了他一眼,好笑又好气的道:“你便是拖着罢,三年前选秀你便说任凭我们做主,结果愣是将几家贵女送了回去,既没有入宫,也没有入皇子府。” 路时郁抬头笑道:“父皇既知道儿臣的心思,便告知母后一声,那些个贵女眼高于顶,儿臣可不喜欢。” 皇帝无奈扶额,知道路时郁生性秉正,许多个表面风光的贵女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腌臜手段,自是看不惯的。 他心累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姵卿罢。” 路时郁低头躬身行礼,“任凭父皇母后做主。” 皇帝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走出去。 路时郁走出长春殿,元春正等在殿门口。 看到他出来,立刻向前,“殿下,可是要回宫?” “嗯,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带你去游湖。” 元春笑着应声,“是。” 路时郁坐上轿子,游湖啊,这次看戏的人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看戏喽! 作者:路时郁存在的作用是在男主做决定的浮动期改变他的决定。 然后让男主和女主顺顺利利的谈恋爱,不是和女主谈恋爱。 排:不是他一直和别的小精灵谈恋爱!!!! 不是!!!! 第2章 保护太子妃(二) 春寒料峭,清风裹挟着寒意瑟瑟在湖面上留下点点痕迹。 路时郁在换了衣服之后,就见到了过来找自己一道去游湖的五皇子路离。 “二皇兄,可是要一道去西苑?” 路离穿着一身玄衣,问刚出门的路时郁。 就算是那个故事里,路离登上皇位之后,也没有多加为难路时郁,反而放他当了一个闲散王爷,即便是路时郁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多加干涉。 路时郁点点头,应了路离的话。 他穿着一袭青衣,又是清隽无双的样貌,此刻看起来好似“谪仙”一般。 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说多少话,沉默着便到了西苑。 .. “裕宓倒是请了不少人一道。” 路时郁看着游船上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来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 路离也扫了一眼游船上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摆明了不想理那些人,但是却没办法不理。 他不像路时郁一样,就算是没有实权,但是深受皇后和皇上喜欢。 也没有一个强势的舅家撑腰。 从小到大要不是路时郁顾及着两个人的兄弟情,自己的状况比起现在可是差得远了。 “这不是五皇子嘛,今个儿也来一道游湖?” 说话的是向来张扬的庆王世子。 是个脑子没货,心里没谱的二世祖。 在京城里都称得上人嫌狗憎,偏偏自个儿还不自觉,见到别人就像上前说两句话。 庆王好歹是一个当年平定北戎的一品将军,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放任自己孩子长成现在这个模样。 路离站在路时郁身边,点点头,“对。” 多的却一句也不肯说了。 路时郁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自讨没趣的庆王世子,又转回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身后穿来嘈杂的声音—— “听说是裕宓郡主主持的诗社聚会啊,有国公府二小姐出席呢。” “国公府二小姐,是说那个京中第一才女吗?” “不然还有哪个国公府二小姐,能出现在这里的当然是只有她一个人啦!” “这么说来,今天居然有幸看到她亲自出现,真是好运气啊!” “可不是嘛,自从两年前那次之后,都很少见她再在公开场合作诗了。” “......” 哦,国公府二小姐,就是那个害得小精灵那么惨的恶毒女人。 路时郁看着湖面,不走心的想着。 但其实,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齐茜只是排除了能让她不会幸福的因素。 就连那个故事里的齐莞在进入相国寺的时候也说:“我会走到这一步,其实多少还是要怪我自己不走心。不管怎么说,我在及笄礼之后就知道齐茜对我有恶意,但是我还是没有在意,反而任由齐茜在京城谋划,我自己选择去了江南。” “我分明知道齐茜邀请我一道去游湖是为了让我中计,但我还是仗着自己的能力迈入了陷阱,我自己轻敌的同时也计输一筹,我走到今天,其实还是我自己要对我自己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哦,这都是题外话了。 路时郁听着后面的讨论声越发激烈—— “那个国公府大小姐今天也要来,听说还会作诗呢。” “她?”说话的人撇了撇嘴,“她那么恶毒的人能做出什么诗?” “害,也别这么说嘛,毕竟犯错的只是她的生母,又不是她本人。” “那又怎么样?犯了七出最大的一条善妒,她以后难道还能嫁得出去?” “国公府大小姐可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呢!” “怎么?你打算娶她?你就不怕她让你断子绝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 说得话越来越没有分寸,路离紧紧地皱着眉,轻咳了一声,扫了一眼闹哄哄讨论的人群。 顿时一群人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低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的路时郁,随即一哄而散。 ...... 不管这边闹腾成什么样子,女眷那边都是表面和谐背后捅一刀的假仁假义样子。 齐莞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看着诗社里的人轮番作诗,一旁自有女官记录每个人即兴吟诗的内容。 她今天本来不想来,但是齐茜一定要拉着她过来。 她带着帷帽,一个人低着头,也没有人上前搭话。 京城的人记性还是很好的,自然知道她两年前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去江南。 说是为了调养身体,但是大凡知道事情发展的,都知道她是为了避开齐茜。 原本内宅的腌臜事情不闹到明面上来,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但是事情被抖落出来,那些个自诩清高的人,自然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是真的多么多么看不起这些事情。 这些都没什么的,齐莞都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是一想到自己还在家庙里关着不能出来的母亲,还有这里回京城祖父对自己说的话,齐莞握了握自己的手,一定要进入选秀,就算是嫁给完全没有夺嫡希望的七皇子或者九皇子也没关系。 反正,反正只要将母亲从家庙接出来就好了。 “莞莞,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霍珏将自己手里的笔放下,转头看向齐莞。 齐莞点点头,然后想起来自己戴了帷帽,轻声说道:“对,祖父想让我参加这次选秀。” 霍珏点点头,并不意外的样子。 也是嘛,像齐莞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不入宫都可惜了。 何况哪家臣子供得起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娶回家被身份压着,即便是长得漂亮,也要顾忌一下齐莞的名声的。 只有皇宫,可以说皇宫是最不注重这些虚渺的东西的地方,也是最注重这些东西的地方。 “可是,可是——”霍珏咬了咬唇,然后瞅了瞅一旁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的齐茜,“你那个妹妹......” 虽然没有全说出来,但是齐莞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我知道,没事的,总归我们也不会嫁给同一个皇子不是?” 给了霍珏一个放心的眼神,齐莞低下头不再说话。 其实她内心也挺忐忑的。 如果是她的妹妹入了哪个皇子的眼,而自己却落选的话。 齐莞止住自己的思绪,手指攥紧,不行,一定不能这样。 ...... 这些动作一个不错的落入身旁的侍女的眼里。 她今早上接了一个极其特别的任务——保护国公府大小姐。 国公府大小姐是谁她当然知道,但是太子殿下让自己保护国公府大小姐,这件事情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想着自己那及冠两年了还没娶妻的殿下,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要知道,殿下可是连皇后娘娘给他找的通人事的宫女都赶了出去! 而这个国公府大小姐。 嗯,带着帷帽看不见具体长什么样子,但是听着那轻轻细细的声音,肯定是个娇美人没跑了。 现在也还没轮到她作诗,也不知道才学怎么样。 她忧愁的想着,就听到了裕宓郡主的声音。 “太子哥哥,裕宓今日请你们来游湖,其实是想要让大家都看看我们诗社的女子所作。” 裕宓看着面色柔和的路时郁,说明自己的意思。 这个事儿本来大家都心里有数,今天看到路时郁来了,就知道他其实并不反感,索性直接说明自己的本意。 路时郁点点头,清隽的面容露出些清浅的笑意,一双眼睛在水光天色中格外耀眼,“那么现在是......” “玉袖,将大家所作都拿上来。” 裕宓郡主对着那个一直沉默记录的女官说道。 这个女官本是宫里出身,后来大长公主出嫁,便带着她一道嫁入了将军府。 玉袖站起身躬身答道:“是。” 像是路时郁出门身边不可能只带元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一个人,但是元春是明面里听着他吩咐的人,而其他人都是在暗处保护他。 “影三,去拿过来。” 影三走出来,“是。” 几步走到另一个游船上将诗作拿过来,在路时郁身边蹲下,“殿下。” 路时郁点点头,“递给大家传阅吧,只我一个人评定未免太武断了些。” 做足了不愿意轻易否定一个人的姿态。 路时郁也没心情看这些女眷伤春悲秋,何况里面还没有齐莞作的。 嗯,看不看都没什么意义。 影三可不知道他的本意,听到他的话,就把这些都递给了身边的路离。 路离便递给身边的庆王世子。 这其中倒也不是没有清高的才子,便是去年三元及第的徐自清也是在船上的。 他仔仔细细一篇一篇看过去,直到看到齐茜所作的诗才停下来。 “好一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念慈姑娘好才情!” 念慈便是齐茜的号了,这还是两年前在清风楼作诗之后为自己所取的号。 女子的名字是不可随意告知别人的,但是号这种雅致的称呼却不一样。 这也是齐茜愿意在清风楼为自己作势的原因,有了号,便是出名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当然这都是细微的计较,实在不必让外人知晓。 “这一首《将进酒》倒是让我等惭愧,我等便是苦读诗书十八载,也没有念慈姑娘的这副胸襟和心怀!” “果然是念慈姑娘啊!” 当即便有人提出疑问。 “这位念慈姑娘是谁?” “你连这位念慈姑娘是谁都不知道?她便是两年前声名鹤起的国公府二小姐啊!” “便是她啊!果然当得起如此盛名!” “可不是嘛,便是这次选秀,她也是在册的人呢!” “啊?那以后岂不是娘娘了?” “......” ...... 路时郁听着他们的讨论,觉得颇为有趣。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讨论的这么热衷,就好像自己决定她能不能在选秀中留下来一样。 裕宓郡主看他完全没有在意这首诗的样子,有些气结。 她今天本就是为了将齐茜引荐给路时郁的,但是现在主人公完全没有在意,她咬了咬牙,便开口问道:“太子哥哥,你觉得念慈作的这首诗怎么样?” 第3章 保护太子妃(三) 路时郁眨了眨眼,看向殷切等着他回话的裕宓郡主。 “既然如此多人称赞,自然是极好的。” 看似是在评价齐茜所作的诗,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也没有偏向于哪方面的表态。 裕宓郡主还打算说点什么,路时郁已经止住了她的话题。 “这位念慈姑娘如今也在此处?” 他的声音温和,眸光微凝,动作十足的雅致。 本就是清俊的面容,此刻更是被盛光拢起一般,青衣被风卷起一些,让裕宓郡主的目光全然放在了他的身上。 裕宓郡主正愁路时郁忽视齐茜呢,现在他自己提起要见见齐茜,面上便带上了十足的喜意。 “当然在此处!” 她说完这句话,就让身边的侍女去将齐茜请出来。 各位贵女都是在游船内作诗的,当朝也没有多么开放,男女在未婚前还是不能多次见面的。 等了一会儿,侍女身后便跟着一个带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女子。 因着面纱看不清具体是什么面容,但是仅仅凭着她的风韵,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齐茜本就等着这一刻,在出来的时候甚至想好了自己要用什么姿态低头,如何转身,甚至是声音清悦婉转,听着既不让人感觉她太过柔弱,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太过豪放。 “臣女念慈,给太子殿下,五皇子请安。” 恭恭敬敬的行过礼之后,齐茜便站在裕宓郡主身边,不再说话了。 倒是知礼节。 众人如是想到。 路离看着齐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目光微凝,然后转开,仍旧是冷漠的模样。 庆王世子当即夸道:“念慈姑娘好雅韵!别说第一才女,便是第一美女,这般风韵也是当得的。” 其他人自是连连点头,也被齐茜刚刚的出场惊艳到了。 众人之中总有些异声—— “只是风韵如何便能当得第一美人,我倒是在两年前见过念慈姑娘的嫡姐,那可真是当今世上少有的绝世容颜!” “哦?果真如此么?那位心肠歹毒的国公府大小姐么?” “当然!”说话的人显然对此十分自信,他两年前有幸见到国公府大小姐一次,自此世间女子再入不得他的眼。 至于现在被所有人称作才女的二小姐,他其实也是见过的,最多是清秀有余,艳丽不足,根本当不得所谓的美人。 要知道,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美人的,便是安安静静坐着也让人想要下意识停下目光去欣赏。 至于才名,他们需要的是妻子又不是智囊,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两年前那位大小姐也是诗社成员呢,怎么会没有才学? 路时郁嘴角上扬,在裕宓郡主欲言又止中开口:“这位大小姐今日可是也在此处?” 裕宓郡主磕磕盼盼的说:“是,是的。” 心中暗自恼恨那个说话不顾场合的男子,面上却还是半分不显,虽是带着面纱看不出什么,可袖子里的手指早已陷入掌中。 “那些诗作中可有大小姐的所作?” 路时郁像是此刻才被提起了兴趣,脸上带着清俊的笑意,温和的声音含有些微不可查的期许。 他说着,就要从那些人手里拿回诗作,却被裕宓郡主阻止了动作。 裕宓郡主摇摇头,“太子表哥,大小姐两年前离开京城时候就已经不再是诗社的成员了。” 路时郁了然点头,“原是这般。” “那可请她出来一见?” 裕宓郡主皱眉,有点无措,“这......” 这完全不在她的计划内啊! 她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她在给太子表哥介绍了齐茜之后,太子表哥就对齐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两个人相谈甚欢才对! 可是现在...... 裕宓郡主咬了咬牙,刚想说什么,就被齐茜握住了手掌。 齐茜朝着她微微一笑,似乎一派淡然,不以为意的模样。 “太子殿下,姐姐确实也来了此处,只是因为我担心她刚回到京城不习惯,所以她只是来此陪我。” 下定决心要将塑料姐妹情进行到底。 这话说得,连之前说她的容貌不比大小姐的那位男子也略有些羞惭。 “念慈姑娘果然好胸襟!比那些个无知妇人不知强了多少倍!”身为齐茜的职业捧哏,庆王世子丝毫不留余地的拉踩。 路时郁目光淡淡的看了庆王世子一眼,转回头说道:“不如请大小姐亲自出来作诗一首我们再来品鉴如何?” 太子殿下发话,自然没有人会不同意。 路离也点点头。 裕宓郡主不得已,只好让自己的侍女去请齐莞出来。 在她看来,那个带着帷帽,完全不敢将自己的脸露出来的大小姐不知道差了齐茜多少倍呢! 居然现在还能有机会在太子表哥面前亲自作诗一首,真是......哼,就看她等等怎么出丑吧! 路时郁看着面色淡然丝毫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不愉快的齐茜,嘴角微勾,一双桃花眼好像突然有了风情,让他的仙气被吹散了几分,但是这个样子却更让人心动。 齐茜看着路时郁,想起自己看过的原小说。 如果不是自己改变了轨迹,路时郁应该是在两年前及冠之后就娶了齐莞的。 两个人本来只有路时郁对齐莞喜欢,而齐莞违抗不了皇命,自然只能嫁给路时郁。 可是后来,路时郁却为了她放弃了皇位,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一生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可是现在自己明明改变了故事的轨迹,为什么路时郁还会想要见见齐莞? 齐茜深深地迷惑了。 难道即使自己穿进小说里也改变不了剧情的发展吗? 那自己穿书还有什么意义? 她才是主角不是吗? 齐茜将自己的手深深嵌入手掌,声音依旧轻柔。 “姐姐的身体不好,所以去了江南调养,前些日子才回到京城。” 她说着,亲自在齐莞掀开船上的帘子要走出来的时候去扶住了她。 远远看着,倒真是让人羡慕的姐妹情。 没看到身后的那些男子一个个都被她们所感动吗? 齐莞欠身行礼,“给太子殿下,五皇子请安。” 她说完话,便轻轻咳了一声。 像是为了映衬齐茜刚刚对自己的那副说辞一样。 “只是臣女在江南静养两年之久,期间并没有勤习诗书,故此便不献丑了。” 她的声音清越,即便是听着也让人升起三分怜意,何况是本就对她有几分好感的男子。 “大小姐自是不必勉强,我等也并非要强人所难,只是仰慕大小姐的身姿,如今却让大小姐迎着寒风出来,实是我等考虑不周。” 他拱了拱手,歉意十足。 齐莞摇头,“公子不必如此,是我身子还未好却还是要陪妹妹一道出来,实在怪不得公子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合着大小姐原本不愿意参加她们诗社聚会的,硬是被自己的庶妹拉出来了啊! 看来国公爷宠妾灭妻的名声并非不实啊,这位大小姐便是连这等聚会都不能拒绝自己的妹妹。 大家看着齐茜的目光变了变,两年前可是这位庶出小姐的侍女一个劲的求饶说自己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国公夫人和自己嬷嬷的对话,才让那件事情抖落了出来的。 两个人就算是之前关系再好,现在国公夫人还在家庙静养呢,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要好,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顾。 游船内自然有一向和齐茜关系要好的其他府小姐听到了她这番话。 当即便有同齐茜交好的贵女出来为她当出头鸟。 “齐莞,你这个黑心的,念慈明明就是好心请你来一道参加我们的诗社聚会,你现在居然说她不顾你的身体!” “就是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还要说是念慈巴着你来不成?” “你倒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还要念慈亲自请你你才肯赏光不成?” “今日居然还道念慈心肠歹毒,当日因着自己母亲心肠歹毒被赶出京城的难道也是念慈吗——” 齐茜听到后面这句,立刻冷声厉喝,“绵香,住口!” 齐莞像是任人揉捏搓扁一样,一声不吭站在齐茜身边。 听到她说的后面的那句话才动了动,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冷了几分,“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威远将军府的手居然伸到国公府来了,我都不知道我去江南是因为我的母亲犯了错。” “苏小姐既然对国公府的事情这么有兴趣,是想要嫁给我弟弟吗?” “呵——” 路时郁轻笑了一声,不顾那位苏小姐如何面色铁青。 “国公府世子,嗯,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是十岁吧?” 他说完,看向身边的路离。 路离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在意这些事情,听到他的问话,微点了点头。 路时郁看向那位苏小姐,“威远将军可是不同意苏小姐,苏小姐便亲自去打听了国公府的情况?” 苏小姐可以跟齐莞刚,却完全不敢跟路时郁刚,她咬了咬唇,将头瞥向一边。 然后看到齐莞低着头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一阵气闷,上前走了几步,推了齐莞一把。 齐莞本就被齐茜领着站在游船边缘,在被苏小姐推了一把之后下意识向后仰去。 “啊——” 她想从身边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只听到布料撕破的声音和众人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 之后自己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了路时郁身边,右边站着路离。 而众人惊呼着喊着救命,湖里掉下去的是自己的庶妹齐茜。 第4章 保护太子妃(四) 齐莞看着路时郁微微勾起的嘴角,又看了看湖里不停呼救的齐茜。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去救吗?” 她喃喃的说着。 对面游船上的一众女眷自然不可能下水,而这个游船上的人都好像隔岸观火,完全没有要去救齐茜的想法。 齐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她...... 那个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所以她看着身边的路时郁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路时郁挑了挑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好像蕴藏着风月三千场,静静的却忍不住让人去看,去猜。 “大小姐不必如此,一年前我在江南过得很是舒适。” 因着这份舒适,今日还齐莞一个人情,也是值得的。 “何况大小姐这花容月貌,如果落了水少了几分颜色,未免有些可惜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就看到齐茜已经被人救了上来。 与齐莞的下场不同,就她的是一个女侍者,她的衣服也完好,并没有出现齐莞那样外衣都被剥了下来的情况。 路时郁看着,都忍不住承认齐茜确实考虑周到。 就连计划失败的情况都考虑到了,难怪那本书里齐莞能输的那么惨。 “今日游湖便到这里吧,将念慈姑娘送回国公府。”路时郁眼睛眯了眯,涔薄的嘴唇轻启,“元春,拿着孤的腰牌去请太医医治她。” 毕竟是太子,他在这里如果不发话,改日齐茜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定时又要被御史台那些文吏数落透彻的。 齐茜虽是被湖水冻到快要昏迷,但是听到路时郁这句话,还是低头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路时郁没有再理她,转而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齐莞。 “大小姐可要陪妹妹一道回去?” 齐莞怔忪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多谢太子殿下。”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路时郁面容和缓,笑意也显得极其真诚,“孤可是很期待在选秀上看到大小姐呢。” 齐莞心紧了紧,紧接着便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路时郁唇角勾着,却不再说话了。 齐莞的帷帽早在被路时郁的侍女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掉在了湖里里,现在容貌已经全然显露了出来,刚刚那一笑更是惊艳了不少人。 这艘游船上的好些男子已经看直了眼,比起落水之后一身狼狈的才女念慈,显然是这位虽然惊魂未定却还是没有大呼小叫的大小姐比较有看头不是吗? 即便是刚刚那么多的人都说过她一副蛇蝎心肠,也抵不上现在亲眼所见的惊鸿一瞥。 在那个世界里,路时郁并没有派人专程去保护齐莞。 等到齐莞落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就算是路时郁有心想去救,元春和路离也不会让他下水。 一切一切的巧合聚在一起,让齐莞得到了那个故事里那样的结局。 错的也许是路时郁,明明已经对齐莞有了心思却还是让事情自然发展,又或者是齐莞,明明知道齐茜的险恶心思还不多加防备。 错的更是齐茜,有先知而不珍惜,只想着强盗行为。 但是,总之,结局都已经造成了。 都已经失去了名节的齐莞怎么可能进入选秀? 路时郁因为齐莞的意外,自然是没有选妃的,倒是五皇子选了齐茜作为自己皇子妃,算是正式放弃了夺嫡。 至于后面还能夺嫡成功,这就要感叹一句齐茜厉害了。 先有威远将军之女这个朋友算是有了兵权,后有庆王世子支持便是皇室认可,再加上路时郁确实对夺嫡没什么心思。 而他也没有像是和齐莞在一起的时候一起抚养十三皇子,自然这个帝位落在了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路离手里。 .. 齐莞扶着齐茜,别过了裕宓郡主一众人,坐上了马车。 齐茜披着披风,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抱着汤婆子,只是春日寒,便是早上出来时候的汤婆子,如今也没了温度。 马车又并非封闭空间,时而被风吹起的帘子就能引起她的一阵颤抖。 “齐莞,你是不是之前就和太子殿下认识?” 她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话,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齐莞看,像是要从齐莞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一样。 整个人明明都已经冻到颤抖,思想却在高速运转着。 如果路时郁真的和齐莞认识,那么今天自己设计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那如果没有认识,为什么路时郁要救她而不是救自己呢? 这些都让齐茜疑惑不已。 “一年前太子到江南巡视的时候,是住在我外祖家的。” 齐莞看着她这么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少说些话吧,到了家让婢女烧些汤水来帮你擦擦身子。” 齐茜嘴紧紧抿起来,还想说些什么话,却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原本以为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好在自己留了后手,不然现在自己显然已经是万劫不复。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两年前我及笄之前,我们虽然并不常说得上话,却也并没有到如同今日这般地步,如何你就要这样陷害我?” 齐莞看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齐茜。 “你是庶女,你的姨娘又受宠,日后你便是嫁个状元也是值当的,何必今日这般汲汲营营,以你的身份,就算是嫁到皇家也未必能做正妻。” 是,没错,她说的没错。 正常确实是这样的。 在齐茜没有过来的那个世界,原主确实是嫁给了新科状元,只是这个状元却是停妻再娶,在他的妻子状告之后,齐茜这个无辜的女子只好在相国寺度过余生。 但是穿书而来的齐茜如何甘心自己落得这样的命运? 她才是这本书的主角不是吗? 为什么自己会落得现在这样的情况? 齐茜咬着牙,一直沉默着到国公府。 直到自己快被抬进去的时候才再次开口:“你只说我汲汲营营,那你的盘算便不算是汲汲营营了吗?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何必这般折堕别人?” 齐莞被她说得微微怔楞,看着她被抬进院子,微微叹了口气。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只是她是不得不争,而齐茜明明可以嫁给别人做正妻却要去拼了命的争。 何必呢? 这样的思考不过是一瞬,她还要准备选秀,自然还是顾好自己比较好些。 至于齐茜,她今后的打算,无论是成是败,都将不再让自己心软。 ...... 路时郁第二日去看望皇后的时候,果然又被念叨了他的亲事。 “你今年却是必须要娶亲的,你父皇顶着朝臣的压力为你扛了两年,今年又是三年大选,若是今年选秀再不选,你这个太子定是要被参上几本的!” 皇后娘娘年近四十,因着保养得宜,却并没有多么显老态,反而风韵更甚,比之那些清秀的稚嫩的秀女更多了些沉着。 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向来不错,两个人也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着走到今日实属不易,故此格外珍惜彼此的关系和感情。 而作为两个人感情的结晶——路时郁,从小被宠爱大,不仅没有染上什么恶习,反而稳重有余,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便是他的性子实在太淡了些。 路时郁对着皇后向来随意,他笑着说道:“这次选秀似乎有不少人?” 皇后这段时间都在忙着选秀的事情,那些秀女的画像也看了不少,这次选秀确实是近几年人数最多的一次。 原因也很好想,无非就是几个皇子都到了成婚的年龄,趁着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女儿送来,说不定就让哪个皇子看上了呢。 “是啊,那些各州府的暂且不论,便是京城这次也有五十之数。” 皇后将自己挑出来的几个画像放在路时郁面前,指着第一个人说道:“左相之女,虽是其貌不扬,但是颇有才名。” 路时郁点点头,“昨日见到了,确实其貌不扬,这画像却比本人还要好看些的。” 皇后:“......” 她好笑又好气的拍了一下路时郁的肩。 “威远将军之女,性格直爽,相貌也不错。” 路时郁:“但是昨日诗社时候,威远将军之女分明对国公府世子有意,居然还进宫来了?” 皇后:“......” 一听就是借口,国公府世子才十岁幼龄! 威远将军之女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子?” 皇后索性放下画像,一双美眸紧紧的看着他问道。 路时郁摇摇头,已经感受到了自家母后到了发怒的边缘,略显讨好的笑道:“母后,来,我们接着往下看。” “你看这位国公府大小姐就很不错,貌比西施,更难得的是她性格温婉,与自家姐妹相处良好......” 皇后眯了眯眼,一双美眸泄露出些许凌厉,“国公府大小姐?” “两年前去江南那个?” 路时郁:“......” “母后可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皇后轻哼了一声,看了看齐莞的画像。 确实是花容月貌,便是画像都是这般美,真人只怕会更美才对。 也不怪路时郁会印象深刻了。 她点点头,“你一年前去巡视的就是江南吧?” 路时郁心里惊了一下,面上却还是温隽的笑着,“是啊。” “当时你是没有住在县衙的对吧?” “她也在江南,你是一年前就见过她了?” “怎么今日才向母后提起?” 路时郁被皇后问的节节败退,无奈苦笑,“母后,儿臣好容易对一个人有兴趣,你便这般刨根问底?” 皇后揉揉额头,一心为了自己儿子着想,“国公府大小姐的闺誉可不太好,先不提她那个住在家庙的母亲,便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得到老国公的信任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此次选秀,可不只是为了她自己,还为了国公府。” “国公府自从老国公爷交到国公爷手上之后只是败落至今,齐莞一个人背负的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荣光,还有整个国公府的兴亡。” “你性子淡傲,怕是难以和这般汲汲营营的女子相处。” 第5章 保护太子妃(五) 皇后的拳拳爱子之心,也是真心实意为了路时郁考虑的。 何况她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路时郁知道,但就是知道,才更觉得自己想要得到齐莞。 一年前他去江南,齐莞正在葡萄藤下读书,枝蔓垂在她的身边看起来好像是从她的身下生长出来。 而她一个回眸,就让他记住了她的身份。 国公府大小姐齐莞。 被发配到江南避风头的齐莞。 那个生母恶毒的齐莞。 可是这么多的传闻,从来没有哪个明确的说过齐莞到底犯了什么错。 而他在江南还有事,自然这些事情需要暂且放下。 之后又急着回京,想着齐莞总要回京的,就放下了自己的心思。 路时郁浅浅的笑着,“母后,儿臣性子淡,不正要一个强势些的正妻管着家吗?” 他没有像皇后解释齐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是解释了,皇后也只会觉得他是在为齐莞说好话。 搞不好还会有反作用。 更何况,齐莞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不论如何他都喜欢她。 并且——只要她。 皇后被他说得也有些心动,管着不管着家倒是另说,只是想到路时郁这么多年也就对齐莞一个人这样求着自己。 皇后的那一颗心哦,又是欢喜又是失落的。 看着路时郁看似沉静却手指下意识抓着袖子遮掩的样子,皇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 “罢了,便等选秀那日吧。” 她有些疲惫的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跟你父皇说说的。” 路时郁抬头对皇后微微笑了笑,然后躬身行礼,“多谢母后。” 接着转身,走出殿内对元春说:“元春,回宫。” .. 跟在路时郁身后的元春看着自家殿下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脚步却比平时更轻快几分,有些好奇他到底和皇后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殿下,可是有什么喜事?” 他能在路时郁身边跟这么多年,靠到可不止是听话,还有那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惯是会在自家殿下开心的时候多说几句讨巧话,不开心的时候尽量帮着排忧解难,就算是不能,也不会总是在路时郁面前晃悠让他心烦。 路时郁一双桃花眼眯起来,看着讨巧的元春,嘴角忍不住翘起,“你猜呢?” 元春“哎呦”了一声,“这奴才哪能猜到,不如殿下直接告诉奴才吧?” 路时郁停下脚步,看着他笑了笑,却不说什么话。 一张清隽的面容因着从眼里泄出的喜意看起来极其惑人,比之平日里清正的气质,此刻从心里散发出的那种感觉让元春都感觉十分鲜明。 元春跟在他身后,“那奴才斗胆猜一下,此时同国公府大小姐有关?” 路时郁也不避讳,自然的承认了。 “哎哟,还真是啊。”元春笑嘻嘻的,平日里总被路时郁嫌弃尖锐的嗓音此刻在他听来也是极为悦耳的。 “那奴才先恭喜太子殿下了!” 元春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路时郁说道:“一年前奴才跟着殿下去江南就知道殿下对这位大小姐不一般。” 路时郁低下头,看着元春大大的感慨,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又知道了?” 元春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奴才可是自小就跟在殿下身边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懂,怎么能在殿下身边伺候这么久不是?” 路时郁拿着手里的扇子点了点他的头,“那你说她对孤那般淡漠,是不是一点都对孤没有意思啊?” 元春犯了难,“这......奴才只是知道殿下,如何猜得到女儿家的心思啊。” 路时郁却不再和他说话,步履轻快的走回东宫。 ... 不论路时郁如何决定思索,齐莞为了这次选秀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的。 老国公特意请了那位举国闻名的琴艺大家来教导她。 所以她自从那日回府之后,一直到选秀前都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去思考太子究竟对她是个什么意思。 至于那天路时郁帮助她,齐莞也只当是因为一年前他在外祖家借住,看在外祖的情分上救的自己。 齐莞向来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姑娘。 不管是小时候因为自己诗书不如齐茜所以经常齐茜被父亲称赞,而自己只能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还是后来自己及笄礼上不仅没有扬名,反而落得骂名。 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对自己产生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好,她只是觉得自己既然诗书不好,那么琴棋书画总有一个是自己可以的。 而及笄礼上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何况就算是自己的母亲给父亲下绝育药恶毒了,难道父亲荒唐到宠妾灭妻就不恶毒了吗? 齐莞不懂为什么这个世道要对女人这么苛刻,但是她还是在尽自己所能很努力的活着。 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只有进宫活着嫁给皇子这一条路可以选的时候,齐莞很努力的去争取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这样也可以将自己的母亲早日从家庙接出来。 又一日。 齐莞将自己的手放在特意调制的药液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一直在练琴,手指已经磨出了很厚的一层茧。 除了最开始几日刚开始会出现手指流血的现象,后面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而教习的夫子也从一开始的紧皱眉头到现在笑着夸赞。 齐莞等待自己手指的疼痛散得差不多,这才将自己的手从药液里拿出来,然后拿着柔布揩干。 “小姐,老国公请小姐去一趟。” 丫鬟站在门口,恭敬地对齐莞说道。 齐莞点点头,微微对她笑了笑,“好,我这就过去。” 丫鬟因为她的笑容有片刻失神,接着反应过来,头低得更低了些。 不禁在心里感叹,大小姐可真是好看啊! 齐莞放下手里的柔布,对着自己的丫鬟说道:“走吧,去一趟俞正堂。” 俞正堂是老国公爷的住处。 这些年虽然老国公已经把自己手里的权利给了国公爷,但是要论起在府内权利最盛的人,当然还是老国公了。 只要老国公开口的事情,哪怕是国公爷心有不甘,也是不敢有半刻停顿的去做的。 齐莞走在去俞正堂的路上,一边想着祖父找自己什么事,又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选秀。 在知道齐茜和自己同时进入最后的选秀环节的时候,齐莞的心就没有放下过。 齐茜的才名这两年一直盛传,而自己缺席的这两年,对京城的很多形式变化已经没有多少注意。 这就更让自己紧张。 齐莞的手指紧了紧,头抬得更高了些向前走。 走了大约半刻钟,便到了俞正堂。 老国公正在给自己养的鹦鹉喂水,即便是听到了齐莞进来行礼的声音也没有停顿。 齐莞行完礼之后一直没有动,等着老国公说话。 老国公在喂鹦鹉喝完水之后,才转身从侍从手里接过柔布揩手。 “阿莞,再过两日你就要去参与选秀了,准备可还充分?” 虽然那位琴艺大家也每日跟他汇报齐莞的进度,但是他还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孙女的。 并不是多么追名逐利的人,要不是自己承诺她在她嫁入皇家之后就会将她的母亲放出来,怕是她根本不会动进宫的心思。 齐莞抬头,发上的簪穗便随着她的动作微动,将她的容貌衬得更多了几分生动。 “回祖父的话,夫子说已经足够了。” 琴艺其实也不需要学得好到成为大家的程度,但是一定要懂得取巧。 历届选秀,才艺超群者也不是没有被刷下来的情况,齐莞知道自己即便是突击训练一段时间,也定然不如那些专研十几年的人。 但是只要到时候定向的将自己的才艺展现出去,保证自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就没事了。 老国公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对身边的侍从说:“去将那东西拿过来。” 侍从点头,“是。” 不一会儿,侍从手里就拿着一个本子回来。 老国公扬了扬下巴,侍从将手里的本子递给齐莞。 齐莞莫名,“这......” 老国公点了点头,她就翻开看了看。 上面清楚的记录了每个皇子的喜好和这次选秀能够进宫亲自面圣的人选。 齐莞一个一个看过去,不禁感到心悸。 “这次参与选秀的人......” “只是京城便有五十之数,加上各州府的人,已经过了三百之数。” 老国公对此不以为然,竞争激烈才更显得出众者的珍贵。 何况对于齐莞,他还是很相信的。 他这个大孙女虽然并不好进,但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拼这一把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你拿回去看,这两日你便不必练琴了,专心准备选秀吧。” 说是专心准备选秀,但其实只是为了让她有个放松的时间。 齐莞知道,所以她回去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她的母亲虽然被送到了家庙,但是因为老国公,国公爷也不敢将妾室抬正,她又是嫡女,自然不需要去请安,便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齐茜在选秀前一天来看她。 “妹妹给姐姐请安。” 齐茜欠身行礼,她是清秀的长相,平日里穿一身白衣看起来便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何况她素来有才名,一袭白衣更是衬得她好似神仙妃子一般。 比起她的清秀,齐莞的长相可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富贵花,这样浓艳的样貌,要是换一个人,定然是人被自己的长相压了下去。 可是齐莞不一样,她倒好像是容貌让她的气质更引人注目了些。 “你来可是有事?” 齐莞没想到她来,但是作为主人,自然还是要起身迎客的。 将齐茜请进来,齐莞吩咐丫鬟给她倒杯茶。 “姐姐,你可是非常疑惑为何两年前我突然争对你?” 齐茜坐在齐莞身边,没有遮遮掩掩,开门见山道。 齐莞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考齐茜说这句话是为什么。 然后笑了一声,“妹妹是要告诉我,你是知道了什么让你气愤的真相所以才会突然争对我吗?” 第6章 保护太子妃(六) 齐茜摇头,她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我并不是你的妹妹齐茜。” 齐莞皱着眉,虽然自己的丫鬟和齐茜的丫鬟都已经去了外面守着,但她还是觉得现在听齐茜给自己说的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看着齐莞皱眉,齐茜就知道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但她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是几千年之后的世界了,那个世界有能让人飞在天上的机器,比马还快的汽车,还有更加和平更加平等自由的政/府。” “我就是从那个世界来的。只是我来的时候,以为我落水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会下意识争对你。可是昨日我才知道真相,所以想要来与你解释。” “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姐姐,我知道太子殿下的所有事情,我一直喜欢太子殿下。” 齐茜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感,好像是真的一样。 可是齐莞还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既然你说你来自那个时代,那么你为什么不想着回到那个时代呢?” 齐莞看着她,像是要从她故作柔弱的面容里看出些什么。 “你说你与我解释,你说你以为是我陷害你,那么你的丫鬟便一点都没有察觉出你的异常吗?” “至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决定岂能是我能过问的?” 齐茜咬着牙不说话。 她的丫鬟自然察觉出了她的异常,但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质疑主子的行为,何况只要她们表现出分毫的异常,就会被自己以各种错处发卖出去。 久而久之,所有的丫鬟在她面前都乖乖装着自己的尾巴,还怎么敢造次? 原本的齐茜是个包子性格,她可不是。 老国公根本看不起庶女,而自己的父亲只是喜欢在她面前做足赐福的样子,但是具体自己怎么样根本就不在乎。 要不是唯一一个熟知她的齐莞也在自己来到这里不久之后就去了江南,只怕她早就被拆穿了。 在这个时代,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了,那就是撞鬼了。 那可是要活活被烧死的! 齐茜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将自己借尸还魂这件事情说出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知道,作为原书的女主,齐莞一定是很好运的,就算是这次太子不再为她停留,也一定有其他皇子。 而自己呢? 她辛苦穿书一次,难道就是为了看齐莞如何走到最后吗? 她不相信,所以将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以此博取齐莞的同情心。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原书的一个剧情—— 一个身世凄惨的女子,齐莞因为同情对方的遭遇,所以将她收为自己的女官。 齐茜当然不是为了做她的女官,但是如果可以让齐莞对她产生同情,那么自己再做什么手段都会轻易很多。 “又或者,你这些话其实是话本子里看来的,我今日便当什么也没听过,你回去吧。” 齐莞说完这番话,就相当于下了逐客令。 齐茜暗恨她的警惕,却也没有了其他办法,只好离开。 隔日,齐莞早早醒来,被丫鬟拉着整理妆容。 她本就是浓艳的妆容,如果再上太浓的妆就显得太过妖艳了些。 所以只是略施粉黛,给两颊点了些轻薄的胭脂就算完了。 丫鬟正打算将那套金枝玉露头钗给她戴上去,却被齐莞取了下来。 “不用戴那么耀眼的,将之前外祖母送我那支紫玉簪拿来吧。” 齐莞对着丫鬟吩咐道。 丫鬟自然不敢有异议,恭敬的去拿了紫玉簪过来。 等到簪上之后,确实发现这样更让人,嗯,也不是之前不好看的,但是现在更让人有安静欣赏的心思。 之前那个确实太耀眼了,尤其是和这个比起来。 那个实在耀眼的太过了。 又将冷香膏拿来,给手腕处点了些许。 香味若有似无,倒是诱人得紧。 来接齐莞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看到齐莞惊艳的面容当即便多了几分笑意,再看到她举手投足的风姿,那几分笑意就更多了些。 “小姐请往这边走。” 去往皇宫的马车都是宫里派出来的,之后要将所有的秀女带到一处去学宫中礼仪。 因为还有各州府的女子,要赶来定然也需要些时日,而面见圣上皇后和一众皇子的日子只有三天,所以还是要将所有人都接在一个宫殿处再□□导。 来接齐莞的这个嬷嬷就是之后教导她们礼仪的嬷嬷。 齐莞知道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转而庆幸自己运气真是不错。 心里也为了这十几天的培训时间舒了一口气。 ... 但是大家都知道的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运气突然这么好呢? 尤其是像这种情况下,一般教导她们都嬷嬷都是不会去的去接这些秀女的。 为的就是防止这些秀女贿赂嬷嬷或者提前结仇。 而齐莞的接引嬷嬷之所以会变成教习嬷嬷,那自然是因为路时郁的安排啦! 元春迷茫的看着自家殿下让人将齐莞的一举一动都画下来,然后抽时间看看。 这种行为和痴汉有什么区别?! 元春不明白,非常不明白。 殿下想要什么皇后和皇上都会给,为什么他要娶个妻还这么九曲十八弯的绕来绕去,就不嫌麻烦吗? 但是毕竟自家殿下清净了二十二年,突然恋爱所以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吧? 好吧,他其实还是不理解。 而路时郁呢......他其实也没想太多,就是单纯的想知道齐莞每天在干嘛。 而且皇后答应自己只要他这段时日勤政勉励,再接个实职,就在选秀的时候帮他。 所以路时郁最近其实非常忙,实职和以前那些领着头衔却什么也不做的虚职不同,要做的事情也多了去了。 每天忙来忙去哪有时间去看齐莞培训? 但是他又不想完全见不到齐莞,所以才会让人画了她在学习礼仪的画。 哪有像元春说得那么恶寒。 .... .. 转眼便是选秀那日。 一众秀女站在一块,一个个聘聘婷婷,娇艳无比的模样,倒也是一处极好的风景。 齐莞无疑是其中最美的那一个。 无论是在众秀女中,还是站在御花园内,都是人比花娇的典例。 齐莞在这些秀女之中并没有特别好的手帕交,这些日子虽然熟悉了不少,却也没有下意识去结交什么人。 虽然大家都站在一起,但也都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只有齐莞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和别人聊天,看起来很是醒目。 又过了一会儿,园外传来了脚步声。 所有的秀女都停下了动作,望向走来的人。 一个穿着墨色绣蟒太监服的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六个宫女和六个小太监。 众秀女站在一起,没有一个人现在说话。 能穿上墨色绣蟒太监服的一定是太监总管,皇上身边的人,在宫里的面子那是比天还要大的。 只见这个太监摆了摆手,将自己的拂尘搭在胳肘窝处,掐着尖尖细细的嗓音开口。 “皇上有旨,每三人一组,进殿觐见。” 齐莞和众秀女一道行礼,“谨遵皇上旨意。” 再之后就是叫号了。 齐莞是第二组,走进去的时候,堂上坐着的有皇上,皇后,太后,众位皇子,还有几个嫔妃在。 路时郁还被公事拖着,所以还没有赶到 。 齐莞前面两个秀女一一行过礼表演完之后,才轮到她。 只是前面两个似乎并不算是出众,是以几位皇子都没有表现出什么。 齐莞走前两步行礼,“臣女给皇上皇后太后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微微颔首,“平身吧。” 皇上了解路时郁的性格,所以对这个能让路时郁亲自给他们说了关照的女孩子,他对于这个齐莞的好奇心可是一点都不少。 虽然心里想着,面上还是淡然无波的模样。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皇上毕竟还要端着,可是太后就不需要了,她微微笑着对齐莞说道。 齐莞行礼,然后静静的抬起头来。 太后在宫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绝色的美人。 看着只觉得连同殿内的事物都黯淡了几分,她微微抿唇,点了点头。 “可会什么才艺?” 齐莞:“臣女闲暇时习过琴。” 说完也不起身,等到太后吩咐了人拿来琴之后还是维持着半行礼的动作。 太后暗暗点头,倒是个知礼节的。 “去弹上一首吧。” 太后发话之后,齐莞才起身坐在琴旁。 一首琴曲虽然不是多么惊艳,倒也足够让人舒服,尤其是这才是开场,在听了这么一首心旷神怡的曲子之后,太后和皇后的表情都好了不少。 单说如果曲如其人,皇后对齐莞的印象已经好了几个层次不止。 可是一想到路时郁,皇后也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皇上,皇上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抬手安抚了一下皇后,正要开口,就看到路时郁从门口走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面容俊秀雅然,嘴角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眼尾泄出些让人惊艳的风情,将他原本清俊的气质都压下去了几分,倒是难得的颜色。 便是皇上都是第一次见到路时郁这般模样,只是看到他似乎还有些喘气,又忍不住好笑。 从大理寺到京城的路程可不算短,路时郁虽然自小习武,可到底是太子,不需要精湛到无人可敌的地步。 一路上如果坐马车定然是赶不及的,路时郁能在这时候赶来,想必是一路轻功飞过来的。 路时郁微微松了一口气,向前拱手行礼,“儿臣给母后父皇皇祖母请安。” 皇上看着他额上似乎还有些汗,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又压了下去,“落座吧。” 路时郁没有落座,反而跪了下去。 “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一句话说得满堂哗然。 就连平日里和他关系向来不错的五皇子也有些错愕。 第7章 保护太子妃(七) “儿臣心慕齐小姐许久,故此想请父皇赐婚。” 路时郁还跪在地上,头紧紧地挨在地上。 到了现在,皇上终于知道路时郁要做什么了。 在选秀上求赐婚,今日之事定然会短时间内迅速传出去。 到时候,看在路时郁的面子上,齐莞也不会被人为难。 只是赐玉怎么能给齐莞作势呢? 他这般动作下来,想必举国皆知未来太子妃是何等倾城的美人,居然让太子这般护着她。 不仅是给齐莞作势,也让一众想要对齐莞下手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可别一不小心翻了船。 齐莞更是十足的惊诧,本在路时郁的第一句话出来的时候,为自己叹了口气。 想着不论自己之前表现怎么样,在路时郁这句话出来之后都定然没有什么机会嫁入皇室了。 毕竟所有人的瞩目都在路时郁一个人身上,而她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肯定比不过太子。 纵使她再怎么想,也都想不到路时郁居然在这里求娶她。 在听到路时郁第二句话之后,她罕见的抬头望向堂中那个跪着的人。 他如墨般的发落在身后,和玄色官服糅在一起,头抵着地,像是注意到她的注视,缓缓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着欣悦的笑容。 齐莞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气,让她原本眼前的明黄色彩都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好像世界突然颠倒了秩序,她看到燕子飞走去南方,琴弦自由摆动,她看到面前对着自己笑的人,像是腾云驾雾,他对自己伸出手,温柔的说道:“没事,还有我。” 齐莞感觉自己的脸变得通红,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低下了头。 但是眼前无论是琴弦还是自己的双手都再入不得她的眼。 皇后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路时郁,然后看向皇上。 皇上被皇后看得目光闪了闪,轻咳了一声,“太子求娶,可问过心上人是否想要嫁啊?” 路时郁目光灼灼,看向低着头的齐莞,“齐小姐可愿意?” 齐莞睫羽颤了颤,抬眸看向携着笑意等着她回答的路时郁,半晌,点头,“好。” 皇上抚掌朗声大笑,“如此朕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棒打鸳鸯了?” 路时郁行跪礼,“恳请父皇成全。” 齐莞也和他一起跪下,等着皇上发话。 “好,朕答应了。” 皇帝摆手,笑着说道,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面容比起刚才的严肃,称得上是和缓。 路时郁和齐莞再次行礼谢过之后站到一旁。 元春特意让人多拿了一个椅子过来,原本是要放在路时郁的旁边,却被太后阻止了。 “便是还没进门就这么心心念念护着了,进门了可还了得?” “这般亲近可是于礼不和,将椅子放在哀家旁边吧,哀家可是极喜欢这小姑娘的。” 太后慈善的笑着,元春立刻机灵的将椅子放在了太后身边。 太后坐在下首,这般位置的对面就是路时郁,即便是不坐在一起,可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距离,难道还不够暧昧吗? 选秀继续下去。 太监一个一个叫着人。 到了中间靠后的时候,齐莞才听到了太监叫了齐茜的名字。 齐茜走进来并没有抬头,跪地行礼之后被皇后叫起,她这才抬起头。 看到齐莞坐在太后身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低下了头。 “念慈姑娘的才名可是我和皇上都听过的呢,不知是否今日打算作诗?” 皇后看着底下的齐茜,微笑着问道。 路时郁坐在一边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在齐茜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说道:“孤倒是前些日子听说老国公特意请了大家去府里教导琴艺,想必念慈姑娘的才艺也是不错的,不如弹上一首让我们听听?” 皇后瞪了仍旧带着笑,却丝毫没有笑意的路时郁,温柔的开口:“念慈姑娘不必紧张,若是琴艺不疏,作诗也是可以的。” 齐茜手指在路时郁说出上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的嵌入自己的手掌了,听了皇后的话睫羽微颤,“皇后娘娘说笑了,既然太子殿下想听,臣女自是可以弹上一曲的。” 抿了抿唇又道:“只是臣女琴艺并不娴熟,今日那位大家虽是在府内教导,却并非是教导我,而是教导姐姐。” 路时郁仍旧带着清隽的笑意,“念慈姑娘请。” 末了,转头吩咐身后的元春,“重新换一个琴吧,这个刚刚大小姐才弹过,若是念慈姑娘在弹琴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看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齐茜紧紧咬着牙,却不敢抬头将自己的情绪泄出来。 而一边的齐莞看着她已经被路时郁逼得毫无退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太后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发皱的手掌握住齐莞的手,“没事,他自小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齐莞笑着点点头,“臣女知晓了。” 确实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路时郁虽然好像是在争对齐茜的样子,但是也并没有对她一个女子做出什么。 而他作为太子今日将自己的态度放在这里,其他几位皇子即便是对齐茜有些好感,这个时候也会掂量一下齐茜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足不足以让他拼着得罪一个太子的风险去娶。 至少现在在堂中,没有任何一个皇子对齐茜表现出什么。 除了五皇子路离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剩下的几位皇子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像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齐茜顺利的将一首曲子弹了下来,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堂上坐着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她也不敢有动作。 过了半晌,路时郁才开口:“孤倒是被念慈姑娘的琴声吸引了,都忘记叫念慈姑娘起身了。” 他又看向上面的皇上和皇后,“想必父皇母后也是一样的。” 皇上和皇后微微一笑,皇后说道:“念慈姑娘的琴艺也是极好的。” 分明就是要故意晾着她。 齐茜手指紧紧攥在一起,面上却还是不得不带上三分笑意,“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的琴艺自是万万比不得姐姐的。” 皇上又说了两句夸奖的话,便让齐茜下去了。 既没有赐玉也没有赐花。 在所有期待着齐茜留在宫内的人看到她出来的时候,都很是惊讶。 “茜茜,你居然没有被赐玉!” 语气多么的匪夷所思啊。 好像她没有被赐玉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齐茜忍不住苦笑,人总是容易被别人的话语定义在框架内。 “是啊,姐姐应是被赐玉了,只是不知为何,居然坐在太后娘娘身边而不是去殿内。” 齐茜点点头,对着几个和自己同样没有被选上的秀女说道。 “这个啊,我刚刚听和齐莞一道进去的两个秀女说,是因为她表演完之后,太子殿下就向皇上请旨赐婚了呢!” 说话的人满脸的艳羡,“没想到她这么好的运气,居然被太子看上了呢!” 是啊,谁能想到呢? 齐茜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因为刚刚弹琴被琴弦刮伤了好几道痕迹。 她努力了这么久,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而齐莞只是和路时郁见了几面两个人便还是得到了原书的结局。 难道自己的穿书就是一个笑话吗? 齐茜百思不得其解。 ... 但是不论她是什么想法,齐莞都不知道。 她在当天选秀之后就被路时郁派元春亲自送了回去。 她的父亲在知道她被太子亲自求娶,并且定好了大婚的日子,宫里便会有人送圣旨来之后,态度就对她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每天不是关心她吃好睡好没,就是关心她什么时候和太子见面。 简直让齐莞烦不胜烦。 最后还是在老国公警告过之后,才消停了不少。 说是消停,其实并不尽然。 国公爷只是将自己的精力用在了其他地方。 他也不像往日一样寻花问柳,反而像是在过了十五六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父亲要负责任。 开始一边操心齐茜的婚事,一边安排齐莞的嫁妆。 宫里的旨意在选秀结束十天之后送了过来。 皇上身边的太监,依旧穿着墨色绣蟒太监服,在齐莞行礼接过圣旨之后,说道:“齐姑娘快快请起,这日后啊,你就是太子妃了,杂家可当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齐莞笑笑,让侍女给了他一个袋子,然后恭敬的将人送了出去。 .. 当然,最让齐莞难以理解的就是国公爷越来越诡异的行为。 不止是一些自己的饮食他亲自过问,就连她的嫁衣什么时候绣他都开始计划。 在她知道自己的嫁妆是国公爷亲自过问之后,表情很是怪异,问自己身边的侍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侍女被她突然的问题问得有点懵然,茫然的摇了摇头。 齐莞也不再纠结,继续低头看书。 她并不喜欢看那些女子需要看的《女戒》一类的书,反而偏爱游记。 可能是因为自小就在国公府,最远就是去过江南的外祖家,何况就算是在外祖家也并不能随意出门,所以她格外渴望去看看外面的山水外面的生活。 而路时郁像是完全懂得她在想什么一样,隔着一两日便让人送来几本游记。 这些书平日里她都看不到,现在却没什么关系可以随意看了。 再想到跟着这些游记一起送来的那些信。 齐莞的脸红了不少,身旁的侍女不知道齐莞的内心在想什么,但是看到她面带笑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风情更甚了几分,一时居然痴迷了。 齐莞抬起头就看到侍女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子。 轻轻咳了一声,侍女立刻反应过来,“小姐恕罪。” 齐莞摇了摇头,“去给我倒杯水吧。” 侍女低头行礼,“是。” 第8章 保护太子妃(八) 在圣旨下来之后,齐莞就去见国公爷,让他做主将自己的母亲从家庙接回来。 她作为女儿,孝道压上来她不能将自己父亲的面子扔在地上摩擦,但是老国公发了话,那这件事情就是一定要做了。 尤其是齐莞现在已经是准太子妃了。 府内的人也并不想得罪她,自然是在老国公发话的第二天就将国公夫人从家庙接了回来。 说是家庙,却并不是设在府内,而是在郊外的一个庄子上。 国公夫人虽然是被送到家庙上的,但是她好歹是个主子,在庄子上自然不会被欺负。 这两年过得比在府里还要好,没有国公爷和齐茜的母亲还有一众妾室在自己面前碍眼之后,她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但是知道齐莞要成婚,她还是早早收拾好了东西从家庙赶了回来。 齐莞看着自己的母亲,忍不住埋入她怀里哭起来。 这两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先是因为齐茜的原因去了江南,虽然是自己的外祖家,可在那里自己就像个外人。 回到家里之后还有齐茜,要防着她时不时的算计自己。 齐莞高傲了十三年,在及笄礼上出现了那样的大事,一度就要被踩在尘埃里。 要不是老国公并没有放弃她,还想着让她嫁入皇室而培养她,恐怕她现在也已经不知道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了。 “好啦好啦,你看看你,都快要成婚的人了,还在为娘怀里哭得像只小花猫。”国公夫人一边给齐莞擦眼泪一边说道。 看着自家女儿的花容月貌,她自是极其骄傲的。 当年她还在闺阁的时候,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能被国公府求娶,也是老国公添了面子来说情,不然她怎么会嫁给国公爷。 先不谈他在没成亲之前就有两个通房,便是他那些红颜知己,她都觉得不屑。 至于下绝育药,这都是在老国公的默许之下才做的。 不然老国公在府内的威势,怎么可能让她活那么久? 齐莞笑着擦了眼泪,“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不是太久没见到娘,所以太想娘了嘛。” 国公夫人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还真是个孩子。” 齐莞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这不是只有在母亲面前才这般模样嘛。” 国公夫人摸着她的脸,微微笑着,“日期定在何时?” 齐莞抿唇,“是五月十八。” 国公夫人惊讶,“居然这么早吗?” 齐莞点点头,“圣旨下来就定了这个日期。” 齐莞自己也觉得有点太早了,一般都是定了婚约之后的一年或者两年内成婚,所以接到圣旨的时候还问了一下那位公公。 那位公公只是看着她笑,“齐小姐就放心吧,这是太子殿下自个儿选的日子,定是错不了的。” 齐莞:“......多谢公公了。” 自个儿选的日子,真是让她吓了一跳。 往年这些都是钦天监测过日期观过国祚之后做决定,毕竟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若是因为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头上的乌纱帽定是保不住了。 谁知道公公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再说就回去了。 任由齐莞猜测其中的用意。 ... 但是不管怎么猜测,这个日子都是要来的。 五月十八。 天晴,宜嫁娶。 齐莞一大早起来就被喜娘和丫鬟们压着去洗澡抹香露。 又开面,折腾到了快吉时的时候才算完。 齐茜也一道过来给她添妆,送了一支金钗,中规中矩的。 喜娘在一边说着吉祥话,看着装扮好的齐莞满脸笑容,“新娘子可真是顶顶漂亮的人物呢!” 齐莞有些不好意思,往日便罢了,今日这新娘妆,脸上涂了那么厚的粉,好像动一下就能掉下来一层似得,她是怎么看都没觉得好看。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新婚之日,听到这样的吉祥话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再想起昨日路时郁送过来的信,寥寥几个字,却让自己忍不住红了脸。 “卿卿亲启,不知心里可还欢喜,孤心里是极欢喜的,比小时候得到想要的东西还要欢喜,是极其极其欢喜的。” 以往的信里,多是说说今日的生活如何,却并不怎么提他们就要成婚了这件事情。 两个人好像有了一样的共识一样,即便是交流最近看了哪些书,却也是克制而委婉的,完全没有什么缠绵悱恻的话语。 唯独昨日。 昨日那一封信她看完之后就烧掉了。 简直不敢相信写那封信的是太子路时郁,倒像是哪个苦恋心上人的男子,哪里像是哪个风光霁月般的太子殿下。 可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不已。 齐莞红着脸,衬着脸上的胭脂,更多了几分羞涩的风情,眼睛还是看着镜子,却说道:“看赏。” 立刻有丫鬟上前给喜娘赏赐,重重一袋,直叫喜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到了吉时,齐莞拜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摸着她的手,“到了东宫可别再耍性子了,太子既然对你好,那你也要多几倍回报才是,若是受委屈也别憋在心里,为娘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我儿受委屈的。” 齐莞眼中含泪,嗓子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重重点头,“女儿今日就要嫁作他人妇,母亲多加保重。” 国公夫人哽咽片刻,也点点头。 身旁的国公爷看着齐莞,微微叹了口气,“为父知道这些年都没有尽到什么责任,可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为父帮着,为父定然会帮你安排好的。” 齐莞收了收眼泪,点点头,“多谢父亲。” 国公爷本也没有打算得到她的原谅,见她答应下来,就像了了一桩心事一般,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外面传来声音,“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太子成婚自然不需要像寻常百姓家里一样三拜九叩,只是从东宫正门将新娘子迎进去之后,再等新郎官将盖头揭下来,吃生饺,做些喜礼便算完了。 齐莞坐在去东宫的轿子上,心里突然有些伤感,明明刚刚也只是略略舍不得母亲,而现在却突然感觉伤感,手握着个苹果微微垂着眼,想到今日娶自己的人是路时郁,便将心里的那些伤感抛开了去。 ... 路时郁自然是不知道她那些曲折的心里路程。 他今日起来就一直等着去接齐莞回东宫,接到齐莞的时候,齐莞却盖着盖头,虽然那盈盈身段仍旧看得出来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是心里的喜意就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 元春看着自家殿下几乎魔怔了一样的诡异笑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清净寡然的殿下会变得这么...... 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形容自家殿下。 他就是单纯的不明白,难道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副样子吗? 如今的殿下满面喜意,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笑得像个憨憨。 当然这话元春可不敢说出来,何况是想想也立刻将自己的想法驱逐了出去。 街上的百姓都看着这一桩盛大的婚事,因着路时郁命人在前面撒些金豆子,一个个说着讨喜的话。 一路走一路撒,一直到东宫门口才停下来。 百姓不知道这位太子妃是什么模样,却是极其喜欢她的。 就凭这一路上撒下来的金豆子,就足够让人喜欢了。 谁不喜欢这笔横财呢? 东宫装扮的喜庆,贴着红双喜,大红的装扮。 连同燃着的蜡烛都成双成对的。 喜娘在一旁给路时郁递挑杆,“殿下。” 路时郁有点紧张。 哦,其实远远不止一点,他手心发汗,手已经快抖到拿不住挑杆了。 接过挑杆之后,颤抖着将齐莞的盖头挑开。 “卿卿。” 语调缠绵,带着让人遐想连篇的旖旎风情。 齐莞抬头看他,头上凤冠上的流苏叮当碰撞,像是在演奏一首让人沉醉的曲子。 微微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喜娘递来合卺酒,“夫妻同福同享,和和美美!” 酒盏下有同心结,路时郁将两杯酒都拿起来,递一杯给齐莞。 两人小心翼翼的相交将酒饮尽,喝完之后,路时郁又拿回来放回托盘上。 接着又有丫鬟拿上来一个小碗里面装着饺子。 丫鬟舀了一勺递到齐莞嘴边,齐莞轻轻嚼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喜娘见她这般模样,仍旧笑吟吟道:“太子妃,生不生?” 齐莞脸红了些,嘴里喊着饺子又没有吐出来,有些含糊的声音道:“生。” 刚说完,几个丫鬟就将红枣桂圆一类的东西往床上撒,待撒完之后又退了下去。 齐莞松了一口气,将嘴里的生饺子吐在喜娘递过来的盂盆里。 一众人这才退了出去,只留下齐莞和路时郁在室内。 齐莞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眼睛都没敢抬起来一下。 路时郁笑意满满,朗月清风似容颜因着红色的喜服看起来艳丽极了。 齐莞微微抬眸,雪漾的肌肤被红艳艳的喜服一衬,似是在发着光一般,看着路时郁眯着眼笑起来,因羞赧而赤红的双颊,更添了几分妖媚,让人沉醉在这盈盈秋波里。 路时郁只觉得面前的人好像在不停的诱惑他一样,轻咳一声,问道:“可要些吃食?” 齐莞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想说不用,就看到丫鬟们端着几盘糕点进来。 路时郁坐在她身边,“今日辛苦你了,我还要出去宴客,你先吃些糕点,让丫鬟倒些茶水给你。” 齐莞点点头,“好。” 又对上他发亮的眼睛,脸颊更红了些,“我等你回来。” 路时郁点点头,虽是嘴上没说什么,可是那带着风的脚步就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欢快。 齐莞微微松了松肩,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块糕点缓慢的咀嚼起来。 没吃几口便觉得味道有些不对。 她面不改色的将糕点吞下去,待丫鬟再开口问道:“太子妃可还要些?” 齐莞摇了摇头,低着头不再动作等着路时郁回来。 第9章 保护太子妃(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多,路时郁便被人扶着回来了。 齐莞起身让丫鬟去接,扶着路时郁的那个侍从搓了搓手,说道:“太子妃,太子殿下被人灌了好些酒。” 齐莞点点头,这也不可避免,便是她在外祖家时候,表哥成婚也是被灌了好些酒的。 “男宾们呢?” 侍从嘿嘿一笑,“还在外面,太子殿下觉得撑不住便让五皇子帮他顶上了。” 齐莞点点头,吩咐丫鬟将路时郁扶着放在床上。 然后亲自帮他脱靴,又吩咐丫鬟去煮醒酒汤。 侍从没等到再吩咐什么便行礼之后退了出去,丫鬟也被齐莞唤去拿东西。 室内的喜烛冉冉燃着,齐莞小心的拿着柔布给路时郁擦脸。 路时郁注意到室内已经没人了,抓着齐莞给他擦脸的手坐了起来。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看着齐莞笑道:“还好我装醉让五弟帮我顶了上去,不然今日定然是没法清醒着回来了。” 齐莞有些惊讶,“居然是装醉!” 她刚刚看他的样子可完全不像是装醉啊。 路时郁眨了眨眼,有些神秘的说道:“你想知道我怎么装醉的吗?” 齐莞真的有些好奇,她点了点头。 路时郁对她招了招手,“你凑过来我就告诉你。” 齐莞不疑有他,脸颊凑过去等着路时郁告诉自己。 路时郁灼热的呼吸喷在齐莞的脖颈处,让齐莞有些痒,“我啊......” 齐莞娇娇切切的看着他,路时郁示意她头再低一点,“我......” 齐莞刚低头又凑近了一些,就被路时郁亲在脸上。 她顿时后退了几步几乎要撞到桌子。 “你,你......” 齐莞指着路时郁说不出话来。 她还没有卸妆,脸上还都是脂粉,被路时郁亲那一下,虽然是干净整个人都被吓到了,本就红的脸颊更是想要滴血。 可更多的是考虑到,他居然不介意我脸上那么重的脂粉...... 脑回路也是非常新奇了。 路时郁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也不过是失笑片刻,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路时郁让端着醒酒汤的丫鬟出去,又吩咐她们先给齐莞卸妆。 自己则进内室去洗澡,待出来的时候看到齐莞洗去装让的样子,眼睛微闪,嘴角噙着笑意,“卿卿还是这般看着最好看。” 齐莞低了低头,脸红的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路时郁第一次看到齐莞这么羞涩的样子,顿时恶意从心起,故意凑到她耳边去说话。 “卿卿这么羞涩,今日圆房可怎么是好?” 齐莞抬头瞪他,脸颊已经完全被霞色染上,风情直让路时郁心跳加快了几分。 “太子,你居然......” 路时郁笑意盈盈,“怎么?” 齐莞也是自幼被教习大的,虽是没有那么木讷,却并不擅长和夫君调笑。 路时郁抓着她的手,“卿卿这般好看,孤自然是要醉倒在温柔乡里才不负这般春光不是?” 齐莞被他一带躺在床上,身上的喜服刚刚已经脱了下来,现在身上穿着的内衫并不牢靠,在床上滚了一群领口处就已经散开,露出白嫩的肌肤,像是雪染上了亮艳的日色。 凭得惹人怜惜。 路时郁眸色深了深,俯身吻住了齐莞的唇。 屋外的月亮也羞涩的遮住了自己,室内一片旖旎,春光正好。 ... 第二日,路时郁早早醒来了。 看着身旁齐莞倚靠在自己怀里安然睡着的模样,乖巧的让人心疼。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具体梦到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卿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路时郁静静的注视着齐莞,她娇艳的容颜像是一朵惹人喜爱的花,定是要雨水阳光浇灌才好,不然怎么一直保持娇艳? 这般模样,憔悴了多让人心疼? 齐莞睫羽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睁开眼,就看到路时郁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 脸红了红,“什么时辰了?” 路时郁用手指顺着她的头发,“还早,你再睡会儿。” 齐莞摇了摇头,就要起身,被路时郁抱着再次躺在床上。 “再陪我睡会儿。” 齐莞还想说什么,被路时郁堵上了唇。 温热的呼吸溢散在彼此的唇齿间,“既然不想睡,那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等两个人滚起来,路时郁抱着齐莞去洗澡,齐莞已经完全感觉自己身体散架了一样。 伸手推了路时郁一下,“这就叫有意义的事情吗?” 奈何力道软绵绵的,实在是不起什么作用,还被路时郁抓着手又亲了一下。 “延绵子嗣,这都不算是有意义的事情,那什么叫有意义的事情?” 强词夺理。 齐莞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等等还要去宫里请安,怎么办?” 路时郁摸着她娇嫩的脸颊,“我们才新婚,父皇母后不会怪罪的。” 是不会怪罪,可是这让她以后怎么好意思再进宫啊! 她挣扎着想起身,路时郁也顺从她,将她的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给她穿。 齐莞看着他的动作,“殿下不是之前从来没有过通房吗?怎地对这个这么熟练?” 路时郁被她问得动作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将衣服给她穿好。 “自然是孤天资聪颖,对什么都手到擒来。” 正要敲门的元春听到这句话:“......” 完了完了,殿下已经不是以前的殿下了。 为了学这些可是专门请了不少绣娘来宫里教,那几天天天跑皇后宫里去,哪里像他说的那么轻易哦。 元春为自家殿下面不改色的说谎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虚汗。 算了算了,殿下才新婚,想要得到太子妃的好感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个鬼哦。 元春绷着脸敲了敲门,“殿下,该起了。” 路时郁应了一声,“进来吧。” 元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看到太子妃已经全部穿戴好坐在了梳妆台前。 又看了看太子殿下清爽的笑容,心下松了松,暗暗想着,以后只要好好伺候太子妃,定然是不用愁荣华富贵的。 坐在梳妆台前的齐莞只觉得自己直个腰都困难。 刚刚也是被路时郁抱着坐在这儿的,好在这些宫女都没有看到,不然她这个太子妃肯定是一点威信都没有了! 他哪里像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爽朗清举,什么谪仙一样的人物都是自己眼瞎! 齐莞在心里愤愤的想着,面上还有些红晕,任由几个宫女帮她梳妆。 她是多漂亮的人儿啊,轻轻一笑都让几个宫女纷纷看迷了眼。 何况此刻羞赧半露,简直让人脸红心跳都不敢直视。 待听到路时郁轻咳一声之后,低下头后退了两步,“太子妃,已经好了。” 齐莞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起身。 路时郁轻笑一声,上前两步将齐莞抱起来。 齐莞想反抗,“殿下,于礼不和。” 路时郁看她娇艳艳的脸颊,“无碍,只是抱着你去轿子上。” 齐莞随还是想阻止,奈何有心无力,也只好任他去了。 到了轿子上,齐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殿下,昨日那个宫女拿来的糕点味道有些怪。” 路时郁皱起眉,“是有什么问题吗?” 齐莞摇摇头,“我并不通晓医术,只吃了一块便没有再吃了。” 路时郁抓着她的手,“一块也不少了,待请安过后让太医看看。” 齐莞点头,“好。” 到了皇宫,路时郁自然不会再抱着齐莞走。 不然就不是齐莞自己觉得不好,只怕皇上和皇后都要有意见了。 路时郁手带着齐莞的腰,让她将大半重量都搭在自己身上。 “乖,进殿里就让你自己走。” 齐莞抬头对他一笑,轻轻点头。 皇上刚下朝还在换衣服,皇后和太后在殿内等着。 下面还坐着几位皇子,路离的眼底有些青黑,看来是昨晚很晚才睡下。 这倒是正常,本来要路时郁一个人承受的酒,因为路时郁中途退场,而他顶上去,那敬酒的人只会加倍不会减少。 一来,路时郁毕竟是太子,有些人的酒他是不喝的,但是五皇子不喝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二来,他的酒力也并不算好,喝完之后回府,已经开始吐了,大半夜一直没睡下,可不就没睡好嘛。 不过这些齐莞都不需要知道了,路时郁看到路离面色不好,笑着问候了两句。 路离微微摇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路时郁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在和皇后太后说话的齐莞。 太后在选秀那日对齐莞印象就不错,今日看到她初为人妇的妩媚模样,心里也放心不少。 有什么事情能比儿孙幸福美满更好呢? 她亲切的拉着齐莞说话,“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齐莞脸红彤彤的,羞赧点头。 请安过后,路时郁便带着齐莞回东宫了。 齐莞脸上还带着刚刚被人调笑的红晕,路时郁看得心软,将她抱在怀里。 “卿卿,若是有朝一日孤不再是太子,你可愿意陪我一道?” 路时郁看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微微垂眼问道。 齐莞以为他是玩笑话,好心情的与他说笑,“不再是太子,是皇上吗?” 路时郁抿唇,只是看着齐莞。 齐莞这才察觉到异常,干涩着嗓音问道:“为何?” “孤在位这些年做的并不好,实在不算是一个称职的太子。” 路时郁声音低低的,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齐莞面色有些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安抚他,“没事的,你若是有朝一日去开成衣店,我也帮你管账。” 路时郁笑着摸摸她的脸,“其实五皇弟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不是吗?” “等我向父皇说明这件事情,我就带你去我们的封地,带你去看我大明的大好山河!” 第10章 保护太子妃(十) 齐莞点点头,“好。” 虽然心里还是愿意多一些,但是想到祖父,她掩下自己的面色。 路时郁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她,“五皇弟并不是好杀的人,国公府只要不惹出什么事,自然没事的。” 齐莞放下了心,点点头,“好。” 回到东宫。 太医已经在候着。 毕竟是太子亲自求娶,何况阵仗搞得那么大。 即便是不怎么关注的人都会知道太子对如今的太子妃多么宠爱。 路时郁坐在齐莞的身边,等太医把完脉之后问道:“怎么样?” 太医收了红线,眉头微皱,“回太子殿下的话,太子妃昨日应是食用了些性寒的食物,这些食物少吃一些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吃多了......只怕对日后的子嗣有影响。” 昨日齐莞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即便是多吃几块糕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不是她自己尝出有些不对,只怕现在...... 路时郁的手紧了紧。 然后吩咐元春,“去将昨日的糕点端出来。” 元春点点头,一个粉色宫装的宫女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碟糕点。 “太医去看看里面参了什么。” 太医点头应“是。” 然后起身去看那碟糕点。 先是将糕点捏碎一块闻了闻,又轻轻捻起一点尝了尝。 随即,他转身跪地,“太子殿下,这里面的药物食多了只怕不止是对子嗣有影响,就连太子妃......”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路时郁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孤知晓了,太子妃昨日用了少许,可需要些什么药来养养?” 太医低眸思考了一会儿,“臣回去之后将药配好送过来。” 路时郁点点头,对太医说道:“孤知道了,今日之事不要往外传。” 太医点点头,“微臣知道了。” 路时郁吩咐身后的元春,“送太医出去。” 元春俯身,“是。” 齐莞的手被路时郁抓着,心里还有些抽动。 她不过是刚刚嫁给路时郁,便这般心急...... 路时郁抚着她的手,“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既然东宫都能送进来人,想必所图不小。” 齐莞微微一笑,脸上因为刚刚的害怕而产生的寒意微微散退了些许。 “嗯,我相信你。” 路时郁摸着她柔嫩的小脸,眸色沉了沉。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齐莞抬头看着他,突然轻轻笑起来,“殿下不必如此忧虑。不怕敌人不出手,就怕他出手了我们也察觉不到。” 路时郁点点头,“如今想要顺藤摸瓜确实轻易许多,昨日将糕点端过来的宫女是谁?” 齐莞低眸,“是绿漾。” “但也不能确认是她。从厨房到这里至少会经过十多个人的手,或许是谁在中途调换了也未必。” 路时郁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齐莞差点就中了他们的计,便觉得心上窝火。 “先将绿漾调离这里吧。” 昨日的事情只怕已经传出去了,今日请太医也不止是一个人看见。 主谋若是耳目多,近日应是不会再动手了。 往日便罢了,他这些年虽然过得还算是顺风顺水,可到底遇到的意外不止是一次。 齐莞却不同,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被伤害了,他能悔死。 齐莞手指顺着他的手,看着路时郁沉思的模样,静静的等着他回神。 “今日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你带我去街上逛逛吧。” 她倒也不是真的这么想要去街上逛逛,只是看着路时郁的眉目,心便因他软了一大半。 她不想看着他这般忧虑的模样。 不管是之前多么清风明月般的太子殿下,在与自己成亲之后,却要因自己被暗算而这样忧虑,她都不想看到。 他自该高高在上不为这些事情伤神。 而这件事情的罪魁——齐莞微微垂眸,她已经有了怀疑。 路时郁还是答应了她去街上逛逛。 五月的京城,已然开始泛着热气,像是在从地里烧着火,那些热浪就从地里一股一股冒出来。 齐莞并没有穿很厚,身上的纱衣看起来轻薄,却并不能看到内里。 何况路时郁就在他身边,而她还戴着面纱。 一路上不少人回头看他们。 这条街上大多是商户或是赶路的人,并没有多少清闲过剩来逛街的人。 路时郁带她来这里也并不是单纯为了逛街。 “孤幼时乳母在孤及冠之后就出宫了,这两年一直住在这里。” 路时郁说着,将一个酒肆的门推开。 店内很平常,三三两两坐着人,客人看到路时郁和齐莞两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们。 实在是两个人太过醒目。 先不谈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便是两个人的身姿也不是他们这些往日里辛苦为了生活奔波的人所能拥有的。 更何况看路时郁的模样,虽是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就是了。 一群人看了几眼就各自低下头,继续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守门的是一个老头,看到路时郁来了之后,就立刻站起身。 “太......公子,老妪在屋内,请跟小人一道来。” 店内的客人当即便有人说话,“你这老头,在我们面前凭得自大,怎地贵人来了便这般模样?” 老头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回话,“你也知道是贵人来了,贵人能和我们这等人一般么?” 众人便齐齐笑起来。 齐莞忍俊不禁,抬头对上路时郁清亮的双眸,里面满满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脸红了些,低下头。 路时郁凑在她耳边说:“卿卿这般模样,很是诱人。” 齐莞抿唇,手在路时郁的腰上拧了一下。 路时郁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扇子扔出去。 “谋杀亲夫啊,卿卿的心可真狠。” 齐莞瞪他,“你还说。” 路时郁面色未动,“如何不能说?卿卿是孤的妻。” 齐莞无奈,想不通他怎么现在居然这么腻歪。 老头走进去就招呼道:“老妪,公子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短布棉麻衣裳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很是和善,唇微微颤抖,“公子来了。” 又看到齐莞,“夫人也一道来了啊,好好好,今日我去多做几个菜,你们就在这里用了膳再回去吧。” 齐莞点点头,被路时郁拉着一道坐下。 “乳娘先坐下吧,天色还早,用不着那么着急用膳。” 乳母听得一怔,笑着和老头一道坐下来。 齐莞看着她有些局促的表情,轻声道:“乳娘不必紧张,殿下只是和我一道过来看看你。” 乳母眼眶有些泪,微微点头,“奴婢,我知道的。” 路时郁亲自将齐莞的面纱取下来,“既然到了内间,便不要再戴面纱了罢。” 齐莞点点头,顺从的让他将面纱取了下来。 乳母看到齐莞的容颜先是怔了怔,紧接着惊叹道:“世间居然还有这等绝色的人儿!” 齐莞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乳娘这般夸赞,都让我不好意思了。” 路时郁牵着她的手,“卿卿当得起这般夸赞的。” 乳母和那男人便点头,“当然当然,这般神仙妃子样的人儿,便是我在宫里那么长时间也就是夫人当得起这称呼呢!”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看着齐莞如今的模样却是相衬的。 本就惊艳的人,在成亲之前只是少女的青涩,还尚且不够味道。 昨夜之后,她身上的妩媚便全然被放了出来,如同一个魅惑人心的海妖,如何让人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离开。 “乳娘这些日子可还好?”路时郁问道。 乳母点点头,“当然是好的,这些日子酒肆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京城衙内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也并不多加为难我。” “外面那些人虽是天南海北来的,却也懂规矩,并不会刻意为难我俩人。” 路时郁随即点点头,“这般便好。” 乳母点头,“是啊,前些日子听说你在选秀之日求娶夫人,我和老头还着急呢,心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在选秀之日为她撑腰。” “今日可是见着了,看到你们感情好,我便开心了。” 路时郁回头看齐莞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 老头便开口:“公子怎地今日这般早便来了此处?” 虽然一早就知道路时郁会来,但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早。 新婚第一天,太子和太子妃就出门,听起来就很玄幻一点都不切实际。 路时郁握着齐莞的手紧了紧,“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卿卿在宫里无事,我们总是要来见你的,便是早些过来也没关系。” 齐莞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是啊,听殿下说幼时乳娘对他很好,是他真心尊敬的长辈,我们一道过来看看你们也是应该的。” 乳母笑着,“哪里当得起殿下这般夸赞,殿下幼时也是惹人喜爱的,我自然是疼爱的。” “我本就是为了照顾殿下才去的宫里,若是将殿下都照顾不好,那可是大罪过了。” 齐莞低头,手指被路时郁抓着微微动了动。 乳母还在回忆,“殿下小时候也并不是一直都这般的,他小时候可是极其喜欢哭闹的,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哄不好,还极喜甜,每日用膳前都要吃一块糖糕才作罢。” “生气容易,消气也是极其容易的,只要拿着糖糕去哄,没过一会儿便自己好了,一边抽噎一边吃糖糕。” 齐莞“噗嗤”笑出声,“倒是想不到清俊隽逸的太子爷居然还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路时郁的手紧了紧,瞪她一眼。 怎么能说他可爱呢? 哪里看出来他可爱了? 真是......应该好好惩罚。 乳母看着两个人感情甚笃的模样,继续笑着跟齐莞讲,“皇上当时还说殿下不如别叫时郁,叫糖糕算了。” “殿下当时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叫糖糕之后就皇上就不会管他每日吃多少糖糕呢!” 齐莞完全忍不住了,笑着倒在路时郁怀里。 没想到路时郁居然还有这么童稚的时候。 尤其是他素日里都是那般看似温和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幼时的模样。 这般大的反差,齐莞真是完全不敢相信。 路时郁眼睛微眯,轻声在齐莞耳边警告,“齐小莞,你再笑今晚就别想睡了。” 第11章 保护太子妃(十一) 齐莞哪儿会怕他现在这般纸老虎的模样。 在他俯身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轻声开口,“糖糕。” 路时郁眸色深了深,眼里也染上了些浓浓的笑意,手指在齐莞腰间点了点,“怎么你也想吃糖糕?” 齐莞摇头,“哪能夺殿下的心头好啊,自然是不敢的。” 路时郁笑着,声音平稳,丝毫看不出什么,“太子妃若是想吃,孤今日回去就让太子妃吃。” 他眼里像是有很深的旋涡,齐莞只觉得自己看着他的时候就要被他吸走了魂魄一样。 伸手推了他一下,“殿下可真爱说笑。” 想绷着脸起身,却被路时郁阻止,“孤怎么会是说笑呢?太子妃那么喜欢孤,孤高兴还来不及呢。” 齐莞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上满是红晕,显然被路时郁的话震惊到了,红唇微微张着,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以为之前他已经够腻歪了,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底线。 轻咳一声,“将我扶起来。” 路时郁挑了挑眉,“卿卿太害羞了。” 齐莞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踩了路时郁一下。 在她面前说那么那么......难以启齿的话便算了。 还说自己太害羞了。 齐莞顺了顺气,但还是好气哦。 偏偏这个让自己这么羞恼的罪魁还在和人聊天,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和自己说了什么。 齐莞直起身,又听乳母继续和她讲路时郁小时候的故事。 路时郁成长的很快。 小时候哭闹是因为有人哄着,被皇上送去相国寺学艺三年回来之后,就已经完全不再是那般娇弱的样子。 可也不知道是在相国寺与国师呆的久了,还是他什么都唾手可得所以什么都不需要。 他就是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也没有想要强迫自己去感兴趣的想法。 让皇上和皇后都心焦不已。 当今皇上在位二十二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创业容易守业难,尤其是如今已经算得上盛世,要想一直维持此刻的情况却是极其不易的。 路时郁知道,可他却不愿去想,也不去做。 若不是当今皇上身体还康健,只怕他如今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 也是因为皇上身体康健,才会让路时郁有机会不关心朝政。 也就是所谓的有人为自己负重前行。 路时郁虽然看到齐莞对着他那般笑着的样子就会捏捏她的手,却也没有阻止乳母继续和齐莞讲自己的事情。 齐莞一直微笑着听着,偶尔听到一些自己从来没听过的事情,还会表示惊讶。 太子在位这么多年,若真是一帆风顺才叫怪了。 遇到的意外不止一次,甚至又一次有人装作香客的样子在相国寺刺杀他,刀锋只要再偏一点点就要刺进他的胸口了。 比起自己乏善可陈的生活,路时郁的生活听起来有意思太多了。 ... 日光缓缓西沉,当一抹斜阳照进屋内,将几个人的衣裳也染上些嫣红。 齐莞静静地垂着眼,静默的模样看起来安静而美好,路时郁注视着她,看着她时刻的表情变化。 乳母看着老头也笑了笑,然后起身去厨房做饭。 老头自然是一道跟过去帮厨,留下齐莞和路时郁在屋内。 “没想到你的生活还挺刺激的。”齐莞微微感叹,“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就得到了自己并不愿意做皇帝的答案?” 她有点疑惑,或许是见过了太多人为了权利争破头,所以自从知道路时郁并不愿意登上那个位子之后,她的震撼和疑问都一直在心里。 路时郁顺了顺她的头发,“当然不是,我确实并不喜欢那个位置,却也知道,其实这句话之所以是我说出口,是因为自小我都并没有特别想得到什么东西,也就无所谓失去。” “假如我是其余的皇子,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齐莞眉眼微挑,温然的笑着,“那还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自你出生起便是你身上的光环,而你可以不在乎你无所谓得到,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定然会说你狂妄。” 路时郁笑笑,捏着她的手,“但是我现在已经得到你了,所以并不是对什么东西都无所谓得到了。” 其实狂不狂妄这件事情,也并不是那么好说的。 庆王世子在京城可谓是天大的权贵,他狂妄吗? 他自然是狂妄的,好多次在京城闹事最后都是庆王来找了路时郁帮忙摆平的。 可你要在街上随意找一个人问,太子殿下狂妄吗? 那人指不定觉得你有病,还带着将你拉到衙内说你辱骂皇室呢。 乳母将饭端上来的时候,夕阳已经很盛,室内已经全然被大片的暖色渲染,让人看到便觉得美好。 齐莞和路时郁笑着说话,远远看着也是一般好景。 无怪有人赞叹,“只羡鸳鸯不羡仙”。 “殿下,太子妃,用膳吧。” 乳母的手艺不错,虽然只有四个人,却做了足有十道菜。 齐莞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着头安静的吃饭。 自幼在家中养成的习惯,食不言。 倒也不是都是沉默,只是彼时家里的情况说不上好,所以她完全不想说话。 回宫之后,齐莞还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路时郁看她兴致不高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齐莞看他清俊眉眼,静静流淌着柔情,“其实便是像乳母他们那般,也是极好的是不是?” 路时郁抿了抿唇,有点纠结。 若是让齐莞一直这般想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几乎不可能选择那样的生活。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看到乳母生活好,是因为乳母进宫那么多年攒下的赏赐都足够让他们生活,何况京城各种关系门路,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今天开的摊子明日便消失了。” “乳母今日能在京城开一家酒肆平安无事,一是不过是因为我嘱咐了下面的人看着些,才能有这样的平安,二是因为他们都不想。” “我们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开一家酒肆,只怕卿卿这般容颜定会招来祸事。到时候孤只是一个平民,即便是身后有人撑腰,只要那个撑腰的人权利不够,你就会被人抢去。” 齐莞点头认同他的话,这样的情况在京城并不是没有,只是大家都还维持着表面的虚伪的和谐,不会将这层布揭开。 “说的也是,不过你说过要带我去封地,到时候我们在封地应当也是极好的。” 路时郁以手作梳顺着她的头发,“即便是在京城,我也护得住你的。” 分明知道齐莞说的并不是这个,路时郁还是将话题扭到了这个上,就是为了让齐莞不再考虑这件事情。 齐莞知道他的用意,笑着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两个人一道坐着马车回宫。 一晃便是三日之后。 太子妃回门的日子。 京城多少百姓翘首以盼,想要见见这位美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世容颜,能得到路时郁的青睐。 当天晌午,国公府门口聚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些人倒也不扰民,站在国公府门口就安安静静的等着太子妃出来。 以至于国公府的家丁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聚众来闹事。 问了站在最前面一个小孩儿,“你们都等在这儿干嘛?” 小孩声音脆生生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啃了一半。 “我们都等着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呢!” 家丁有些无语,“可是你们围这么一群人,我还以为你们是来闹事的呢。” 小孩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看完太子妃我们就走了,门口的垃圾我们也会带走的。” 地上确实有不少垃圾,这些人是连早饭都是在这儿吃的吗? 家丁一哽,“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就不怕吓到太子妃。” 不过转念一想,太子殿下来的时候,肯定会肃清,这些人也应该不站在这儿了。 然后自顾自的走回府内,临回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后面乌泱泱的人头。 嘶,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们的眼神哪里像是要看太子妃,饿狼一样的,简直像是要拆了国公府。 路时郁和齐莞到的时候,并没有肃清所有人。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知道会这样。 所以路时郁下马车的时候,也被那些人吓了一跳,虽还是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却止不住的想要再回到马车上,让人直接将马车开进国公府。 当然他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齐莞已经出来了。 她并没有戴面纱,也没有梳宮髻,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衣裳,玉骨冰肌,娇艳无双的面容在日色下看起来像是要让人沉迷。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孩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太子妃真是太好看了吧!我以后也要娶这么漂亮的娘子!” 身旁的人虽然没有他这么夸张,却也被太子妃的容颜震撼到了。 “真是顶顶俊俏的人儿啊,难怪太子那么喜欢她。” “谁说不是呢?哪家要是娶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肯定是要藏好喽!” “那可是太子妃,能用得着藏吗?” “说得也是哈哈哈......” “......” 外面的声音在路时郁和齐莞进了国公府之后还没有停止。 路时郁微微叹了口气,“你这第一美人的名号还真是名不虚传。” 齐莞也被刚刚的情形有些吓到了,听到路时郁说这话却忍不住一笑,“那殿下可要看好喽,小心哪一天我就被人抢走了。” 路时郁揽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说话,温热的呼吸让齐莞的耳朵红了一大截。 “自然,这么俊俏的小娘子要是哪一天被抢走了,孤可是哭都不知道在哪儿哭去。” 这般说着,在前面带路的管家便回头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国公爷和夫人都在此处。” 路时郁微微颔首,和齐莞一道走了进去。 身后的管家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暗暗想着,下次见到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定是要避开些。 他在前面带路他们在后面说话便算了,新婚夫妻这么腻歪真是让他这个老年人受不住啊受不住。 第12章 保护太子妃(十二) 路时郁和齐莞走进堂内,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在上堂坐着。 见到两个人走进来,立刻起身上前行礼。 “给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安。” 路时郁虚扶了一把,“岳父岳母快快请起。” 国公夫人和国公爷起身。 说了几句话之后,国公夫人就和齐莞去了院子。 而国公爷和路时郁去了书房。 国公爷不敢对他摆岳父的谱,他又没有什么实权,和路时郁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殿下,小女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路时郁唇角勾出一个弧度,“岳父说笑了,卿卿自然是极好的。” 国公爷被噎了噎,一时有些尴尬。 “那就好那就好。” 路时郁点点头,“这次来主要是想同岳父说一件事情。” 国公爷恭恭敬敬站在他旁边,“太子殿下直说便是。” 路时郁看了看国公爷紧张的神色,面色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嗓音清懒,听起来有些缠绵,“卿卿的那个庶妹,也就是闻名许久的念慈姑娘。” 国公爷点点头,语气有些焦急,却有察觉不到的欣喜,“茜茜怎么了?” 似乎是以为路时郁对她有好感一样。 “在东宫安插人手,还在卿卿的饮食里下毒。” 路时郁眉眼淡淡,看不出生气,可是国公爷突然便觉得十分冷。 他颤抖着声音,“太子殿下可调查清楚了?” 路时郁轻笑一声,“国公爷是觉得我同念慈姑娘有旧怨,所以想要陷害她吗?” 国公爷猛然摇头,“殿下恕罪!” 说着就要跪下去。 路时郁眉眼终于有了些愠怒,“这件事情不好外传,可是二小姐孤是一定要带走的。” 国公爷抬起头,看着路时郁显而易见的怒气和自然而然的语气。 还想帮齐茜说两句话,一时间也停顿了下来。 “殿下......” 路时郁没有管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在乎。 谋害皇嗣,只这一条就足够让国公府覆灭了。 大婚之日的那件事情毕竟不好往外传,已经压下去了再提起来就多少太没意思了。 轻描淡写让这件事情过去,这真是太不符合路时郁的身份了。 他是看起来是君子不错,可是只是看起来,他还是一个十足的俗人。 将一个这么大的威胁留在身边,并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既然明着来不行,那就让齐茜就此消失好了。 “念慈姑娘在选秀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在太子妃回门之后就去了。” 路时郁的声音有些冷,站在国公爷的面前,国公爷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路时郁这才露出一个笑,“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卿卿知道,国公爷知道该怎么处理。” 国公爷立刻点头,“回太子的话,不会让太子妃知道的。” 路时郁满意了,“这样便好。” ... 另一边的齐莞在和国公夫人在一起说话。 “娘,新婚那日便有人下药。” 国公夫人惊讶,还有些心悸,“怎么会这样?” 虽然齐莞和路时郁成婚是挡了不少人的路,但是也不至于让那些人投鼠忌器到成婚之日便下药才对。 齐莞皱眉,“我怀疑是齐茜。” 虽然说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人有能力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的,可是齐莞也发现了,齐茜这个人就不能用常理视之。 而且她自己也说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话不知道可不可信,齐莞倒是倾向于相信这个是真的,而且怀疑齐茜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刻意争对自己。 到底知道了什么呢...... 齐莞低着头思索,她一直局限在这四面围墙内,除了那些书之外,都很少知道外面的生活。 更何况齐茜所说的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国公夫人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怎么会是她?她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齐莞摇摇头,也并不想相信这件事情,但是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其他好的解释了。 “作为庶女却能在权贵之间立足,娘觉得她有那么大能力吗?” 国公夫人垂眸思索,过了一会儿,又道:“难道真的是她?” 齐莞抿唇,这件事情路时郁只让自己不要担心,他会处理好,但是只要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生命,甚至失去当一个母亲的能力,她就不能不关系。 她看着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杏树,如今花已经全部凋谢,只剩下了叶子。 天色并不亮,光线从哪些叶片透进来,便显得通透很多。 “娘,这件事情殿下说自己会处理,之所以没有在大婚之日就说出来,也是因为我们新婚,皇上和皇后若是知道,只怕不免会怪我。” 齐莞低了低头,看着自己因着新婚而染上的艳丽蔻丹,又抬起头,对上国公夫人担心的神色,微微笑笑。 “娘,你放心,殿下对我还是很好的。” 国公夫人沉沉的叹口气,“娘知道太子殿下对你好,只是想到你平安生活这么多年,居然进了这天下最复杂的地方,娘这心里,就完全放不下心。” 齐莞握着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 国公夫人还是不放心,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忧虑和怜惜。 齐莞不能告诉她,路时郁并不打算登上那个位置,这件事情尚且没有定论,若是现在说出来,国公夫人只怕会更担心。 然后又说起两个人的床事。 “殿下若是要的狠了,你便......” 齐莞听得面红耳赤,但还是认真听了。 路时郁走进来就看到齐莞脸红红,连耳朵都透着可爱的粉色。 “卿卿在同岳母说什么呢?”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绣蟒长袍,看起来实在是优雅。 就连声音都刻意拖慢了一些,似乎在人的心上拉起弦声。 齐莞在心里想,他怎么进来的这么早,面上还是羞涩的不行。 尤其是再想到刚刚母亲同自己说的事情,一张小脸娇艳欲滴。 “没,没说什么。” 听起来真像是欲盖弥彰。 路时郁看着齐莞,险些被她这般娇羞的模样怔得出神。 国公夫人有些感慨,看到女儿这般幸福的样子,到底心里还是熨帖的。 路时郁走到齐莞身边,手将齐莞的手包起来,“怎地手这般凉?” 齐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抬头对上路时郁清亮的双眼。 “无事的。” 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却被路时郁制止了。 “怎么会无事?手这般凉,走时候让你带上汤婆子你又不肯。” 齐莞都快被他又湿又热的气息逼得靠在后面的床架子上了。 国公夫人低着头,没有看两个人的动作。 新婚夫妻这般你侬我侬的,也是感情好。 国公夫人想着,也不知道这般的感情,能维持到几时。 又想到路时郁总是要登上皇位的,后宫也不会只有齐莞一个人。 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齐莞不是多么喜欢玩弄权谋的人,说是不喜欢,其实还是不屑。 她这般的性子,若是做了王妃尚且好说,可要是做了皇后...... 齐莞对于自己母亲的忧虑一无所知。 不过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多在意。 路时郁既然都已经向自己说了,他会尽快请辞,她就相信他。 他们夫妻一体,总是比旁人要亲近很多的。 在回东宫的路上,路时郁对齐莞说:“卿卿,以后孤绝不会让你发生任何危险。” 齐莞眉梢带笑,“好啊,糖糕?” 路时郁捏捏她的腰,“怎地突然又叫起这个名字?” 齐莞歪头想了想,“大约是因为糖糕这个称呼可爱?” 路时郁又捏了一下她的腰,让齐莞向后躲了躲,却直接被路时郁抱在了怀里。 “可别在外面叫,在床上叫孤是极喜欢的。” 齐莞:“......” 她推了一把路时郁,“不正经。” 路时郁心情极好,抱着齐莞吻了吻她的眉眼,“孤就喜欢你这般羞涩的模样,秀色可餐得紧。” 齐莞鼓了鼓腮帮。 路时郁戳了戳,齐莞瞪他一眼,转回了头。 路时郁极好心情的同她讲,“那天下药的是你庶妹,我已经给国公爷说过了,她隔几日之后就会以病逝为由,离开国公府。” 齐莞手指动了动,“没想到真的是她啊。” 语气略显惆怅,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路时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齐莞皱眉,然后跟路时郁说起了那天的事情。 “齐莞在选秀前一天找到我之后告诉我,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刚过来的时候,一直以为是我将她推下水她才会过来的,所以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在争对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听起来似乎有点像是那些神怪话本里的故事。” 路时郁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样看起来,她很有可能真的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从齐茜的身上醒了过来。” 齐莞面色凝重,“不止如此,她似乎对你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那天她来找我的时候,不止是说了自己的身份,还提到了不少你的事情。” 路时郁意味不明的轻嗤了一声,“是么?” 齐莞点点头,“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她......如果能让二妹妹回来就好了。” 路时郁默默她的头发,“我会找了尘方丈看看的。” 齐莞放下了心,“那就好。” 路时郁看着她这般样子,好笑道:“你便对我这么放心?” 齐莞疑惑的看他,“不该吗?” “怎么会?”路时郁看着被自己抓着的这双柔弱无骨白嫩细腻的手,温柔的笑着,“我可巴不得你以后都待在宫里哪也不去陪着我呢,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 齐莞好笑,“那我算是什么了?” 路时郁轻笑,眉梢都是潋滟,溅起一波春光,“吾爱。” 第13章 保护太子妃(十三) 齐茜在太子妃回门的三天后去世。 京城里不少人阴谋论过她是怎么死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猜得到是路时郁亲自对付她。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路时郁还是那个虽是无心朝政,却关注民生,关心百姓的人。 对他的猜测大都与齐莞有关。 不是什么郎才女貌,就是天作之合。 东宫的一个偏僻屋内。 一个女子被绑着躺在角落,身上还穿着锦衣华服,面容虽然有些灰尘,却看起来清秀温婉,双眼紧闭,像是梦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眉头皱的紧紧的。 女子就是齐茜。 路时郁走进去对身后的元春说:“拿冷水叫醒。” 元春恭敬的站在身旁,让后面的人拿着冷水泼上去。 “唔咳咳咳——” 齐茜缓缓睁开眼,因为手在身后所以没有办法擦脸,眼睛感觉很难受,几乎就要睁不开。 “我在哪儿?” 路时郁轻哼一声,“你说呢?” 齐茜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太看得清面前的路时郁,却往后缩了缩,“你要做什么?” 路时郁清俊的面容染上了些沉色,“你说呢?你要给卿卿下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后果?” 齐茜又害怕的往后缩,“路时郁,你不能杀了我,你杀了我齐莞就不会再好了。” 路时郁挑眉,“哦?怎么说?” 齐茜哽咽着开始说:“我,我不止是放了性寒的药,那个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我放性寒的药只是为了遮住那个的味道。” 路时郁皱眉,“什么东西?” 齐茜微微勾唇,“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刚刚不是还想杀了我吗?” 路时郁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说不说?” 齐茜有恃无恐,“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你根本不可能放着齐莞不管,所以你肯定会留着我的性命。” 路时郁松开刚刚掐着她脖子的手,转身笑出声,笑声清越,像是在嘲笑齐茜的异想天开。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齐茜冷笑出声,“你不需要炸我,我下的东西,自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路时郁点点头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齐茜,“好,你不说可以。” 对着身后的元春吩咐道:“带到暗牢上刑。” 元春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是。” 看着被蒙着脸带走的齐茜的背影,路时郁站在原地想了想,去找了齐莞。 “今日感觉怎么样?” 齐莞有些好笑他,“我在宫里能怎么样啊?” 路时郁摸摸她的脸,“感觉不舒服就告诉我。” 齐莞皱了皱眉,察觉到路时郁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时郁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齐茜说,她还在糕点里放了其他东西。” 齐莞惊讶,“怎么会这样?” 原本以为只是下了性寒的药物,太医也说里面有那个,在检查完之后,那些糕点就已经毁了,没想到现在齐茜居然说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这真是......足够让人感到可怕。 “那具体是什么?”齐莞咽了咽口水。 路时郁摇头,“她咬死不说,现在已经带到暗牢了。” 齐莞抓着路时郁的衣袖,手指不停的攥着,将衣服都捏皱了。 路时郁看着她的发顶,眉目间也有些冷意。 既然还有心和他做交易,想必是真的有恃无恐。 但是进了暗牢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硬骨头?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比死难熬多了。 本来只是打算把事情问清楚之后就让齐茜死个痛快,现在看来,完全是没必要的事情。 既然这样,就希望齐茜在暗牢里能捱过一天吧。 .. 暗牢。 暗牢本就是用于处理暗卫里面有了叛逃之心的人。 那些经过多少年训练的人都受不住的事情,何况是齐茜一个弱女子。 即便是她在古代生活了两年,可是她见到的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冰山一角。 她连全部的一半都没有看到,她看不到其他的人。 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可以为所欲为,所以肆无忌惮。 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之后,开始无所顾忌。 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她还没有牵扯到自己切身的利益而已,她却以为别人是惹不起她。 太过狂妄并且没有自知之明。 会失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成功才应该意外才对。 第一次齐茜还死咬着嘴不吭声,元春在一旁看着,冷笑一声。 对正在行刑的人说了一声,“加大量。” 那人点点头,再次加量。 齐茜刚开始还能吭声,没过多久,嗓子就喊哑了。 四周都是暗无天际的样子,就像是永远都看不到太阳了一样。 第二次,齐茜醒来,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就连自己的脸也在疼,她不知道是为什么疼,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似乎在腐烂一样。 第三次,齐茜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四周静静的,似乎没有人。 她喘着气,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却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被卸掉了。 ...... 她疯了。 路时郁接到元春的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和齐莞用膳完。 齐莞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路时郁握着她的手,安抚了她一下,“带我去看她。” 元春点点头,“是。” 齐莞拉着他的手,“我也一起去。” 路时郁皱眉,暗牢那个地方,即便是进去的人不是要行刑,也会感到阴森的幽暗。 他不想齐莞一起去,“卿卿,你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齐莞固执的拉着他的手,“带我一起去。” 路时郁沉默一下,点点头,“好。” “殿下......”元春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路时郁的神色,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 路时郁带着齐莞走进暗牢。 齐莞虽然穿着披风,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地方远远看着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走进去,就好像感到自己的脚底开始往上蹿着冷意。 四周都有人在嘶吼,要不就是很重很重的喘息声。 再走近一点,就好像听到不停的有人在自己周围说着话。 “说实话吧,说了实话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即使是不受刑,待在这里的时间长了,也迟早会疯掉的。 路时郁将齐莞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若是感到难受的话,就让元春把你送出去。” 齐莞摇摇头,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没事,我们一起进去。” 路时郁没有强硬将她送出去,点点头,搂着齐莞继续往里面走。 因为是路时郁送进来特意关照的人,所以齐茜在最里面。 一路上齐莞见到了太多太多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她的睫毛颤抖着,脸色苍白,却没有说一句害怕,也没有多嘴问这些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国公府也并不是没有,只是她大都是见不到的。 当年老国公雷霆手段,现在的国公爷却是个草包,大多情况下处理事情的还是老国公而不是国公爷。 元春在前面带路,到了最后一处的时候,说道:“殿下,到了。” 路时郁点点头,“好。” 面前的女子已经看不出是女子的模样,甚至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的脸已经全部被抓破,手指都是血色,身上各种伤痕,甚至还能看到她的烂肉里面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蠕动。 齐莞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的脸色依旧极其惨烈。 “她是齐茜?” 像是不敢相信,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坨肉。 齐茜身上的衣服也因为用刑破碎掉了,如今看起来都是几块破布包裹着身体。 “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喃喃道。 路时郁抓着她的手,元春已经拿来水泼了上去。 “啊——” 沙哑却凄厉的叫声,但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为了防止自杀而卸掉的下巴还没有按回去。 如今看起来可怕极了,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路时郁。 路时郁皱了皱眉,“把她的下巴按回去。” 元春听话的去将齐茜的下巴按了回去。 “咔嚓——”一声。 齐莞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也被“咔嚓——”一声卸掉了。 路时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掌,然后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肯说了吗?” 因为疼痛而完全无法咬掉舌头。 齐茜“呜呜呜呜”的哼着声,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要知道,你若是说出来,就能让你死个痛快,但是你既然什么都不说,那只能让你就连死去都是痛苦的。” 路时郁蹲下身,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阴郁,一股寒意直逼心底,像是要来勾魂索命的恶鬼。 齐茜一边喘着气一边往后挪,头摇着,还是说不出什么话。 路时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对元春说:“去那张纸过来。” 元春应声,“是。” 随即快速去拿了张纸过来。 将纸递到齐茜面前,“写吧。” 齐茜颤抖着手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字。 因为疼痛,往日里好看的簪花小楷已经变得完全扭曲起来,像是因为疼痛而不停滚动的虫子。 被血色染上的纸上鲜明的写着一个字——蛊。 路时郁看到这个字立刻皱眉,简直想象不到齐茜是从哪里弄来这么恶心的东西。 大明向来与苗疆关系恶劣,就连蛊虫都是被厌恶的存在。 在大明,这个东西是很少见到的,没想到齐茜给齐莞下的东西居然是蛊。 路时郁面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蹲在地上,捏着齐茜的下巴。 “你最好说得是实话,不然......” 齐茜猛地摇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路时郁站起身,声音淡然,“元春,杀了吧。” 第14章 保护太子妃(十四) 元春怔了一下,“殿下,若是她说的不是实话......” 路时郁眉梢一挑,恢复了往日淡然的模样,从边上拿出来柔布揩手。 “不会,杀了吧。” 齐莞就站在旁边听着,安安静静的看着路时郁轻描淡写的决定了齐茜的生命。 她其实也没有在想什么的,只是看着路时郁的样子还是有些陌生。 不至于到害怕,可确确实实感到陌生。 “殿下......” 齐莞站在原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倒映着面前人的面容。 在暗牢里有些晦暗,被窒息的光线牵扯出的轮廓看起来真是太太太让人感到陌生了。 齐莞就站在远处看着他,等他走过来和自己说话。 路时郁拿柔布揩干净手之后,就走到齐莞身边去牵她的手。 齐莞一时间避开了一下,然后怔在原地没有动。 路时郁没有表现出什么,“孤的手还脏着,我们还是并排走吧。” 齐莞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柔美娇艳的面容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惨白,可还是镇定的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路走到寝室,路时郁看着她惨白的面容说道:“今天你也一定很累了,便早些休息吧。” 齐莞拉住路时郁打算离开的袖子,声音听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糖糕,我......” 路时郁转身,摸了摸齐莞的脸,“孤知道,早些休息吧。” 说完,就将齐莞的手拉了下去要往外走。 齐莞看着他的背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小跑了几步从后面抱住路时郁。 “你陪我休息吧。” 路时郁转身,没有将她抱着自己的手拉下来,“卿卿,你今天吓到了,需要休息。嗯?” 齐莞还是抱着他的腰,没有放开半分,抬眸对上路时郁清清淡淡说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神。 “糖糕。” 声音轻轻柔柔,眼里似乎有泪水。 “我好喜欢你。” 路时郁微怔,似是没有想到齐莞会说这样的话。 更没有想到的是,齐莞居然会踮起脚尖去吻他。 向来齐莞都是多么羞涩的女孩子,即便是主动都显得那么娇怜可爱,谁能想到居然会为了哄他而这样。 原本路时郁还以为最后一定是自己解决了所有事情然后来找她的。 .. 这件事说到底只是为了齐莞而已。 但是齐莞却自己去暗牢之后被吓到了。 吓到她的不止是暗牢的手段,还是他的冷漠。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或者说是皇室专有的冷漠。 对于所有的人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漠。 齐莞虽然养在国公府,可是在她的十三年里,都被国公夫人保护的很好,而她后来的两年虽然有齐茜的争对,却也只是很快就避开了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小姑娘的吻很青涩,也丝毫不得要领,只是在在外围轻轻浅浅的吻着。 一点都没有炽烈过火的触感,也没有要将对方吞吃入腹的感觉。 但是她吻得很认真,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在自己摸索节奏和轨迹。 “糖糕......” 齐莞放开路时郁的唇,低着头,因为刚刚吻得认真,但是丝毫没有喘气而脸颊通红。 还有眉目间的羞涩和可人。 真是让人无比想要将她占有。 占有,最好让任何人都看不到摸不到。 路时郁的眸色已经变得很深很深,看着她的眼神满满的侵略性。 “卿卿......乖。” 路时郁一边说,一边将齐莞往床上抱,步伐都因为太过迅速而有些混乱。 ...... ... 蜡烛燃烧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深夜,齐莞已经因为太过疲惫睡了过去。 路时郁斜倚在床栏处,看着齐莞安静而娇柔的睡颜,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然后起身穿衣,轻声对守在外面的元春说:“进来伺候我梳洗。” 元春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寝室里还弥漫着一股让人迷醉的香气和另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衣架处将路时郁的衣裳拿过去,“殿下。” 路时郁淡淡“嗯”了一声,张开双臂让元春帮自己穿衣服。 待收拾好之后才对元春吩咐,“让人照顾好她。” 元春立刻低头应声,“是。” 这件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之所以之前在暗牢让元春解决了齐茜,说到底还是因为齐莞根本承受不住暗牢的阴森,已经在微微颤抖。 元春也并没有将齐茜这么快就解决,齐茜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既然这件事情能和苗疆牵扯到一起,怎么会只是为了给齐莞下药这么简单。 苗疆这些年一直不安分,路时郁怀疑齐茜只是一个被控制住的傀儡,另外的谋划......齐茜可能并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影响,只要控制住齐茜,这个傀儡总是会有人来认领的。 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让齐莞知道,她还不能来接触这些事情。 路时郁留给她的,除了那些,并不想再将她牵扯进这些阴谋里面。 说到底,还是因为路时郁舍不得。 因为舍不得,所以才会让齐莞不要太复杂,即便是知道也只能担心他,并不能自己做什么。 路时郁甚至连她担心他都不想要。 他多么希望齐莞一声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阴谋所有险恶都与她无关。 ... 元春看着路时郁严肃的面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说内宅之事并不如何比得上外朝那么大,但是元春自小在宫中长大,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些妃嫔为了上位的手段。 路时郁现在不想让齐莞接触这些事情,元春是一万个不赞同的。 自来男主外女主内,殿下若是一个人将这所有的事情都扛了起来,不免太累了些。 白日里要操心朝政,夜里还要安固妃嫔。 至于说只有后宫只有一个齐莞,元春是丝毫没有想过的事情。 且不说之前的皇帝并不是不想后宫只有一人,只是这件事情的难度太高了。 基本接近于零。 但是看着路时郁的神色,他也说不出劝解的话。 自己虽然自小和路时郁长大,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置噱主人的决定? 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死吗? ..... 路时郁看到穿着白衣的齐茜,她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 看到路时郁走过来的时候身体更是颤抖了几分,嘴唇抖着问路时郁,“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路时郁站在远处,没有想要靠近的想法,一张俊逸的面容。 “你下的蛊是什么蛊,这个蛊又是什么人给你的?” 并没有费心说废话,伤害已经造成,何必虚伪的再去关心。 至于留下齐茜的原因,想必齐茜自己心里也有计较,不会因为他们说了什么就偏听偏信。 “怎么?你不是太子吗?你居然还要问我?” 齐茜面上还是满满的挠痕,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暗牢里那么可怖。 只是早已颠覆了她往日里的形象,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仙气,反而像是一个偏激的妇人。 路时郁轻笑一声,“你不想说也可以,又或者你是想再次经历一遍暗牢里的事情?” 齐茜身子颤了颤,看着路时郁的眼睛满满的恨意,但还是静静的低下了头,开始讲述自己遇到那个人的事情,“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自己是谁。” “他只是告诉我,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把那个东西下在齐莞的饮食里。” “我问了他那是什么东西,他告诉我那是蛊。” 路时郁的眼睛眯了眯,一双好看的眼睛在屋内看起来更是醒目,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一样。 他拿着一把折扇,还是往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有没有告诉你下次他会怎么给你东西?” 路时郁看着齐茜的表情,紧紧的,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举一动。 齐茜抿了抿唇,并没有动,这般静默的样子倒是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了些。 反倒是因为脸上的伤痕多了些娇怜的美感。 “说了,但是现在应该也没用了,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路时郁轻哼一声,眉目间的清淡并没有变,只是看起来少了些阴翳。 “你只要告诉我就好,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管。” 齐茜点点头,也并没有在意路时郁对她的态度,她现在只想要早点死,早点投胎。 “在黄天道。” 路时郁点点头,转头吩咐身后的人,“让她死的痛快点。” 齐茜看他就要离开,立刻叫住他,“等等。” 路时郁转身挑了挑眉,“怎么?还有事?” 齐茜抿抿唇,咽了咽口水,对于路时郁这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害怕极了,“能不能把我的尸体烧成灰?” 路时郁皱眉,“挫骨扬灰?” 齐茜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个可怕的世界,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至于这个身体的主人,现在只怕是早就投胎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个身体怎么样。 “你就把我的尸体烧掉就好了。” 她看着路时郁的表情满是恳求,像是他不答应就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对于这一点,路时郁倒是有些好奇。 “怎么,你害怕自己没有死绝?” 齐茜咽了咽口水,紧紧的盯着路时郁看,“你知道什么?” 路时郁看着她那张脸,半晌点点头,“你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齐茜眼里出现了很盛的光芒,“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从那里来的?” 路时郁嗤笑,“怎么可能?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还真相信了。” 齐茜的眼里光芒逐渐散去,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着。 路时郁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她的身份看起来确实诡异。 他转念想了想,然后对身后的人说:“将她交给相国寺方丈吧。” 那人低头,恭敬道:“是。” 第15章 保护太子妃(十五) 出了这里,天光已然快要亮了。 路时郁还要去上朝,所以并没有回东宫,直接去了长春殿。 皇帝对他并没有穿朝服来殿内的行为很是不满,在下朝之后,又将他留了下来。 两个人一道走进御书房,皇帝站在案几后,看着路时郁面容疲惫的样子。 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要发。 娶了个亲又不是办了个丧礼,这新鲜劲还过不去了? 皇帝对他最近连大理寺都不去了的行为非常非常不爽,有事老子干,无事老子滚。 什么态度? “怎么最近这么懈怠?” 皇帝眼里满满都是不满,他本就是硬气十足的长相,现在看起来还多了几分凶。 元春站在路时郁身后都能感受到皇帝的怒气,何况帝王威势,压得元春都快喘不过气了。 路时郁面色淡然,眉目间也没有和皇帝对峙的自觉。 他的声音静静的,平淡的讲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齐茜给太子妃下药,里面有蛊。我逼问了她,知道了苗疆人最近有在和她交易,但是具体苗疆人想要做什么却是不知道的。” 一番话说下来,皇帝也没有心情训他了,只觉得头疼不已。 “那你觉得苗疆人想要做什么?” 路时郁语气平静,将皇帝桌上的地图抽出来摆在桌子上,指着苗疆的地方说道:“西南多热林,多蚁虫,苗疆人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蛊虫,所以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地方。” “但是他们的人数还在逐渐增多,听说那边的人已经可以长寿到一百二十岁。” “他们的人数在不断增多,但是地盘没有半分增加,在人口逐渐增多的同时,粮食的问题是最重要的。我大明一直以来都是农业大国,而江南尤甚,稻谷产地大多都是在江南一带。” 路时郁又指向江南,显然西南一带和江南离得太近了,而苗疆人想要接近京城,也是要经过江南的。 如今苗疆人能出现在京城,显然江南那边已经出现了问题。 何况苗疆人现在还能在大明穿行,江南那边只怕早就出现了问题,只是今日到了京城才被发觉。 “苗疆人想要来中原占据地盘,但是自己的人手显然是不够的——他们需要结盟。” 路时郁手指停在了北戎那边,威远将军当年就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这北戎安分了这么多年。 “北戎与我大明多战事,北戎的多皮毛珠宝,虽然两国并没有在明面上通行通商,但是我们这里的商人去那边换物资的并不少。” “我们可以先和北戎和谈。” 说到这里,路时郁停了一下,看着皇帝露出思索的眉目,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皇帝看着路时郁静静的等待着他说话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白菜马上就要跑了。 “你说了这么多,显然是对这件事早有准备吧?” 皇帝看着地图,并没有抬头看路时郁,只觉得看一眼路时郁自己的寿命就能少两天。 真是要被自己养大的这个小崽子气死了! 路时郁露出笑容,清风明月般的眉目间满是笑意,“父皇果然是父皇,如此了解儿臣。” 皇帝揉揉自己的额头,并不想和他说话。 “儿臣自请解决这件事。” 说着,路时郁跪在地上,头紧紧挨着地。 皇帝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对政事每次都这般用心,朕便是现在将皇位禅让给你也是可以的。” “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是想要什么?” 路时郁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继续说道:“儿臣请求父皇,在儿臣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就封儿臣一个王位,封地最好选在江南一带。” 皇帝只觉得自己被哽了哽,“你就连封地都想好了?” 路时郁没有应皇帝这句话,“儿臣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地位,若是一句请辞便将这个太子之位抛在身后,实在是太过狼心狗肺。儿臣自知并不是那般适合玩弄权术的人,这个太子之位,无论是给五皇弟还是给任何一个弟弟,都比给儿臣要适合得多。” “儿臣自愿守在江南,保我大明子民不被外族人侵害。” 哦,这段话说的可真是抑扬顿挫真情实感。 如果不是知道路时郁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身份又是什么的话。 皇帝肯定是要被这个人感动到无以复加甚至是要好好奖赏他。 但是现在。 皇帝的内心只有两个字——呵呵。 将自己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还不是打算不干了。 至于保护大明子民什么的,难道不是太子或者皇帝这个身份更方便吗? 江南富庶之地,根本不愁在那里生活不来,显然是即便是离开皇宫也不想要齐莞跟着自己受苦,说是接了那么一个大摊子,可还不是便宜要多一些。 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想要做好那是事吗?!! 这真是...... 皇帝感觉自己有被路时郁的想法哽到。 他清了清嗓子,“你先去办吧,我让常全华将圣旨送过去。” 路时郁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好像皇帝不表态他就不起身一样,“恳求父皇成全。” 成全,成全个鬼! 皇帝只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脏话想说。 放在现在大概是这样的一个帖子。 #太子不想要继承皇位怎么办?在线求问,挺急的# 然后底下大约会有一群人喊着“我可以”,又或者是嘲讽发帖的人是不是还没睡醒,加上一句“但凡多一盘花生米你也不会醉的这么厉害”。 皇帝看着路时郁显然是不等到他同意就不起来的动作,只觉得心堵得很。 他摆了摆手,“朕答应了,你起来吧。” 路时郁起身,看着皇帝有些疲惫的神色,按捺下自己的心思。 “父皇,若是无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气得将自己案几上的墨砚往路时郁身上砸。 路时郁将墨砚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之后告退。 ...... ... 路时郁在回东宫没多久之后就接到了圣旨。 齐莞在太监走了之后走出来,“怎么突然让你去厥城?” 厥城在大明和北戎的边境,条件极其恶劣。 她娇嫩的面容看起来很是红润,眼里有些担心,“不是刚刚才从宫里回来吗?” 路时郁握着她的手,“卿卿,只怕要委屈你在京城了。” 这才不过是新婚没几天,他就要去厥城了,那么远那么危险。 齐莞很难不担心。 路时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齐莞,但是让她带着齐莞一起去却是并不想的。 暂且不说齐莞自小就没有受过什么磋磨,就说厥城那么恶劣的环境,还并不安全,路时郁真的怕齐莞跟着自己受苦。 他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齐莞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想都不敢想。 何况她体内的蛊虫也需要取出来。 太医院有专程研究这个的太医,都说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没道理他大明这么强盛还要怕那小小的苗疆。 “卿卿,这件事情是我亲自给父皇说的,等我办成这件事情,我就回来带你去江南封地。” 路时郁清隽的面容全然是认真和严肃,仿佛在嘱咐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但是显然,齐莞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说,却还是不想要一切都按照路时郁的想法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上次不过是因为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次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万一你一去三五年,我一个人在京城你放心吗?” 齐莞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 路时郁皱眉,“卿卿,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齐莞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但是你知道我在京城会有多担心吗?” “我到了厥城绝对不会乱跑,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嘛。” 齐莞面容姣好,何况在东宫也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上来冒犯。 她看起来真是娇娇切切需要呵护的模样。 但是她其实是一个又坚韧内心的人,不然早在上次暗牢事件的时候就被吓走了。 更何况是现在。 要知道,路时郁如果去了厥城,别说三五年,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完成的话,只怕拖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齐莞要在那样的地方生活那么长时间。 一般的闺阁女子早就吓死了,哪能像齐莞现在这样还和他提条件要去。 路时郁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可真是太好看了。 像是一汪泉水里面倒映着星星,又像是软软夜色里的月亮。 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舍不得放开。 过了许久,路时郁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 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但是齐莞体内还有蛊虫,所以要先把蛊虫取出来再去厥城。 齐莞每次不管是治疗多么困难都不会对路时郁说过,可即使是这样,太子出行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让路时郁为了很多事情都忙到没有时间回东宫。 就其实很难想象到的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年太子殿下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他守成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他会自请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那个故事里确实不是路时郁去做的。 而是路离。 当时路时郁因为选秀再次引起了一群朝臣弹劾,他也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事情。 而路离凭着这个在朝中站稳脚跟,为自己登上皇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至于现在路时郁为什么回去呢? 一来,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他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不要那个位子,却不能让齐莞和未来他们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决定蒙上阴影。 二来,这件事情说难很难,说不难其实也确实不是特别难。 你想想啊,这件事情在故事里面能做成功,而且路离是用了五年的时间。 路时郁好歹是太子,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比路离那个皇子要方便的多,手段也会更加强硬才是。 要做成这件事情,当然并不会太难。 只是至于国公府那边,他已经和老国公爷谈过了。 五皇弟到时候也会保留国公府的荣光,等着齐莞的弟弟长大之后就好了。 至于被路时郁认为是娇弱的齐小莞。 她自从离开京城之后一直很兴奋,不但没有觉得疲惫,还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路时郁看着她大大的笑容,“怎么以前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想要离开京城呢?” 第16章 保护太子妃(十六) 虽然齐莞一直喜欢看游记,但是她也并不是没有离开过京城。 江南富庶,比起京城也更适宜人居住。 但是在江南的时候,齐莞也并没有兴奋到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平日里丫鬟一直管着,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殿下不一样,你就不会一直在我耳边说什么女子该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齐莞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他们现在已经进入西北地区,多是高山恶水。 路时郁摇头轻笑,宠溺的点了点齐莞的头,“你呀你。” 齐莞看着外面,真的感觉自己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就像是一只被放飞的小鸟。 而且有了路时郁,自己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没人给自己撑腰。 在江南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去的江南,所以向来很少会和他们说话,也很少出门。 即便是外祖和外祖母还是心疼自己的,可舅舅都是有自己孩子的,哪能对她面面俱到。 那些表兄表妹和她也并不亲近,总的来说,在那里的两年顶多算是无功无过的两年吧。 但是和路时郁在一起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路时郁不会因为一些世俗的观念否认她的任何想法,甚至愿意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齐莞从出生以来真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走在棉花上,但是丝毫没有因为害怕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而不敢迈开步伐。 真的超级超级棒了。 ... 到达厥城是在下午。 天色烈的很,像是要将人烤焦一样。 齐莞和路时郁走下马车,厥城虽然是个城,却着实不大,甚至比不上江南的某些富庶的县。 接到了太子和太子妃要来的消息之后,就将城里最好的一处地收拾出来给太子。 可这个最好的一处地竟然比不上京城一处平常的宅子,可见这个地方穷山恶水是真的,但是却没有京城那么严肃,街上的女子也不算是少数。 路时郁走下车的时候,不少女子都回过头看,登时被惊艳到,驻足等着太子妃下车。 不少女子都已经在心里暗暗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这般的男子。 待看到齐莞之后,便觉得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才对。 看到两个人相携走进院子里,一众人才开始细细碎碎的说着话。 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仙人一样的。 “太子和太子妃真是顶顶漂亮的人嘞!这般颜色在我们这地,真是少见得紧呢!” “谁说不是呢?就是让人没想到,太子妃居然和太子一道来了,也不知道这两位贵人好伺候不,要是不好伺候,我们这地界本来就穷,只怕之后更不好过了。” “唉,这应该不会吧?看着这两位不像是会为难别人的人啊!” “嘿,你这小伙子,学了那么多年儒学,竟然只学会了以貌取人不成?” 小伙子顿时急了眼,想要争辩什么,却被过来的官兵拦住了。 “诶诶诶,干什么呢?敢在太子门前吵闹,不想要脑袋了!” 几个人悻悻走开。 而在院子里的路时郁和齐莞,看着这个即将住上几年的地方齐齐笑起来,让下人将地方再打扫一遍,东西拿出来。 等到晚间的时候,便一道吃了饭。 ... 一切都是这么的平常,平常的让人想不到这样的生活会发生每年上报时候那么可怕的事情。 .... 三年后。 厥城。 因为一个月以前北戎和大明彻底谈和,现在这般的商埠看起来很是繁荣,街上的人们也都洋溢着笑容,先是终于舒了一口气一样。 看起来比起三年前实在是太太太好了。 日光依旧亮烈,可是比起百姓脸上的笑容还是黯淡了些。 路时郁和齐莞站在城楼上看着这般盛景,相视一笑,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般看来,如此景况应该也可以维持很多年了。” 齐莞笑着,摸了摸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子。 她是在五个月前发现的怀孕,到如今刚好是七个月。 路时郁在前几个月非常非常的忙,到了现在结束才闲下来。 而她在这里几年,教导这里的女子为自己寻求一种谋生的手段,教导她们认字,虽然只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足够让这里的所有人对太子妃升起一种比崇拜更为深厚的感情。 厥城,已经完全不再是从前的厥城。 就连周边的几个城镇都受到影响,这样的影响是很好的。 路时郁摸着她的发顶,“多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齐莞“噗嗤”一笑,“怎么能是我陪你呢?明明是我和孩子都需要你陪伴啊。” 路时郁也笑,清俊的面容因为在这里三年的磨砺看起来硬气了很多,但是看着齐莞的表情还是十足的柔情似水。 “明日我们就回京。” 齐莞握着路时郁的手,娇俏的面容看起来柔柔的,还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一样,“怎么这么急?刚刚谈完合约,不等等发展再回去吗?” “这边不会有事的,不等了,再等的话,小小莞就要出生了。” 齐莞推了路时郁一把,“万一是个儿子呢?” 路时郁惊讶的瞪大眼,“我种的籽我还能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吗?” 齐莞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他一眼,“你真知道?” 路时郁面容僵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齐莞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孩子的性别感到担忧。 如果是个女儿还好,如果是个儿子......看着路时郁现在僵硬而尴尬的笑脸,齐莞为他深深的担忧着。 但是不管怎么担忧。 都不能决定这个孩子要不要出生。 所以在路时郁看到齐莞真的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觉得自己像是哪里断裂掉了。 他有点期期艾艾的坐在齐莞旁边跟她说话,清隽的面容满是委屈,“你说,为什么就是个男孩儿呢?” 齐莞有点囧,看着路时郁郁闷的神情,“我怎么说?之前不是你说这是你种的,你肯定是女孩子吗?” 路时郁:“......” 嗯,但是,当然,孩子是换不了而且货真价实的。 齐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你可以去问问稳婆,是不是抱错了。” 路时郁沉默两秒,“卿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和我开这种玩笑。” 齐莞好气又好笑,“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错误的孩子吗?” 路时郁为自己辩解,声音很委屈,“我没有说我得到了一个错误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他是个女孩儿,但是现在愿望全部落空了而已。” 齐莞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但是现在就是男孩,你可以把他当女孩儿养。” 她犹豫一下,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该说这样的话,“父皇和母后都说这个孩子像我多一点,你可以给她穿小裙子扎辫子。” 路时郁带着怀疑的眼神看齐莞。 齐莞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清了清嗓子,“你如果不同意的话,不要做就好了。” 路时郁摇摇头,做了一个思考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转头对她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因为齐莞的孕期反应实在是太严重了,而且这次生孕跟鬼门关走了一回一样。 所以路时郁不打算再让她生孩子了。 齐莞看着路时郁认真思考的面容,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坑了自己的儿子一把。 总归两个人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和太子妃,不用操心子嗣太少的问题,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御史弹劾说他们什么什么不对。 路时郁只觉得自己生命中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 然后你知道的。 就是这样。 路与南的生命刚开始就被自己的父亲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在五岁之前一直是被当着女孩儿养的。 他有像女孩儿的所有特征,不管是长相还是打扮,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儿,就连他那二话不说就开始抹眼泪的动作,都像足了小女孩。 路离到江南巡查的时候,来看过一次路与南。 他神色怪异,看着面前作女孩儿打扮的路与南。 “二哥,这.......” 路时郁冲路与南说:“这是你太子伯伯。” 路与南乖乖巧巧的给路离行礼,“与南给太子伯伯请安。” 路离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非常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路与南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抱过的,万万想不到自己现在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总而言之,他真的怀疑面前的孩子是不是路与南。 虽然路与南刚出生的时候路时郁是十足的嫌弃,可是谁也没想到,路时郁居然会真的把他当女孩儿养。 路离慎重的拍了拍路时郁的肩,“二哥,与南长大肯定会怪你的。” 路时郁眉头一挑,“长大?他现在我就不想要他了,越来越皮了,哪里像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子。” 哦,得了,根本是没考虑到那一点。 路离还是想劝劝,“可是他以后总是要继承王位的,你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吧?” 路时郁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点点头,“有道理。” 然后转头就将路与南送到了北戎历练。 给路与南带了好几车书,配了一个本来不打算教他的夫子。 齐莞知道他的决定之后,专门问了他,“糖糕,与南是你的孩子吗?” 路时郁皱了皱眉,“我也希望我有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儿,而不是这个像是冤家一样的儿子。” 齐莞:“......” 哦,但是不管怎么说。 路与南还是被自己的夫子带去游历了。 他已经换回了男装打扮,但是一遇到事情就哭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所以一路上,他的夫子都在说他。 “你一个男孩子,被自己的爹当女孩儿养,还真当自己是女孩儿了啊,你这遇到事情就哭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我告诉你,你要跟着我走,就把你这毛病改一改,不然我可不会带着你。” “诶诶诶,你还哭得更带劲了,你这孩子,要是放在我们那儿,你就是妥妥的熊孩子你知道吗?” “......” 夫子一路走一路说,路与南一边哭一边看自己带出来的书。 他的记性很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所以每一本书看完之后,就会捐给当地的书院供那些孩子看。 这个年代的书实在是珍贵,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起的东西。 路与南在夫子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很快成长起来。 男孩儿的个头并不算是高,穿着粗布衣裳,在夫子又一次将自己的钱贡献给秦楼楚馆之后,不得不饿肚子。 路与南恶声恶气的,“你说说你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个女人饿肚子,你还连累我跟你一起饿肚子!” 夫子“嘿”一声,“你这个小崽子,你以为我是不敢骂你是吧?” “你骂我也改变不了你为了那个长得那么丑的女人饿肚子这个事实.......” 两个人看起来异常滑稽却异常和谐。 到后来,路与南已经绝对不允许自己掉眼泪的。 夫子并不是个单纯意义上的好人,看起来还有点不着调,但是他们两个去了很多地方。 从北戎到南疆,所有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之后,路与南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 他回到封地之后原本打算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路时郁和齐莞早已离开封地,而请封郡王的旨意也从京城到了江南。 路与南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圣旨,真心觉得头痛。 作者: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下一个故事 保护我方小青梅 第17章 保护小青梅(一) 路时郁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手腕上面的甜度值已经全部满了。 小精灵也和原本的路时郁平安快乐的生活了一生,得到小精灵的甜度已经增加到最高值的时候。 他安然的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再次醒来,原身正在睡觉。 路时郁再次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请你帮帮她!” 他没有起身,开始接收自己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故事。 .. 每个故事都免不了有一个恶毒女配。 但是这个故事里的恶毒女配不一样,她重生了。 而余青青作为原女主,却因为被恶毒女配推出去挡刀,死在了自己人生中最灿烂的时间里。 .. 余青青是一个很乖的女孩子。 这个乖体现在各个方面,从家里到学校,从学习到生活。 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模板。 一个非常非常让人羡慕嫉妒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在她上了高中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她只是交了一个看起来并不像是好学生的朋友。 可是这个朋友,却因为在上一世的时候,知道余青青最后是怎么怎么样幸福,所以嫉妒她,开始陷害她。 她们原本很亲密,亲密到下课一起上厕所,亲密到有时候余青青不回家的时候,都会和她一起住在她的房间里。 她,方媛,是一个说不上好的女混混。 从初中开始跟着那些所谓的大哥开始装杀马特混社会。 到了高中,打算改邪归正,所以转学到二中,刚好就是余青青的班级。 知道余青青的成绩好之后,就找老师调位置到了余青青身边。 这也正常,那个老师不抱着将坏学生掰回正道的想法呢? 何况还是一个打算改邪归正的坏学生,自然是老师尽可能的帮助她了。 在这个学校里,大部分人都是好好学习的,很多情况下都没有时间关注其他事情。 学校里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穿着同一款校服,除了方媛每天化妆,有时候说话会很狂妄以外都和平常学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但是大家都是混的,没道理方媛自己现在金盆洗手想不混就可以不混了。 何况方媛当年跟着几个大哥的时候,搞过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有一个在上了高中之后打架出了名。 ——路时郁。 高一的时候在七中一个人对五个人,还将那五个都送进了重症病房。 自此之后极少再有人惹过他。 你以为这会是一出农卡乡非的相爱相杀戏码吗? 你可真是想多了。 路时郁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他有个小青梅一直是自己的白月光。 小青梅就是余青青。 在他小时候,和余青青是邻居。但是后来因为他爸爸开网吧赚了钱,就搬走了。 他在离开那里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的想要去找余青青。 路父在禹城开了好几家网吧,也算得上是有钱人。 只是因为妻子早亡,所以除了给钱,再都没有管过路时郁。 路时郁自此在学校里一开始被校园暴力,后来变成了校园暴力。 反正不管路时郁怎么作,他爸都会拿钱给他摆平,这个世界上,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路时郁原本只是要找余青青所以才转学到这个学校的。 却没想到居然会碰到方媛。 他看到方媛的第一眼路时郁就认出来了她是谁。 之前方媛和七中的几个大哥一起混的时候,多少人跟着她身后叫她“媛姐”,现在她不想混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自然有的是人将她再次拉进黑暗。 余青青一开始会维护方媛,虽然她是个乖学生,可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校园暴力。 她积极的为方媛找她能够远离那些人的方法,用自己的态度告诉她,其实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路时郁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余青青。 这又不是什么狗血玛丽苏电视剧,不存在认错的情节。 在知道余青青现在和方媛做朋友之后,路时郁就告诉余青青。 ——方媛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和她在一起。 余青青当即反问,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难道要和你生分吗? 路时郁气急不已,却还是一边保护着余青青。 找方媛寻仇的人可远远不止路时郁一个人。 他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只是因为余青青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再继续争对她。 路时郁会保护余青青,一开始是因为余青青是自己的青梅白月光,后来是因为自己喜欢余青青,反正怎么都不会帮方媛就是了。 作为当时让他傲骨寸断的当事人之一,能放过她已经是路时郁看在余青青的面子上高抬贵手了。 至于方媛自己从前惹下的麻烦,当然还是要她自己承担不是? 校园暴力这种事情,想金盆洗手基本是妄想,既然欺负了别人就要有被别人欺负的意识。 除非一直站在山顶上,否则跌下来就是万丈深渊,根本不存在重新来过的情况。 路时郁比她聪明的地方在于他从来不相信自己变黑了之后还能洗白,也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洗白,他就算是换了个地方,也还是那个谁也不敢惹的路哥。 而方媛离开了七中,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狐假虎威的“媛姐”,她只是一个和好学生在一起却学习没有好学生好,身上的那股子流气也抹不去的方媛。 寻仇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方媛又不是什么玛丽苏女主,怎么可能每次都化险为夷。 她在不停的骚扰下,不得不经常请假,而高中已经不是九年义务阶段,退学是常见的事情。 她被劝退了。 本来就是一个成绩垫底的学生,没有多少人在意她究竟是多么想改过自新。 那些她得罪的人里面总有几个人身后还有人罩着,将她逮到他们的地盘之后轮着欺负了她一遍。 又给她喝了助兴的□□,和其他一些什么粉混合在一起。 连续三次之后,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即便是那些人已经不强迫她再用那些东西,也没有让她停止吸食。 她已经辍学,家里除了每月固定给钱也不再管她,任她是死是活都和家里没有关系。 在她死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余青青考上文科状元,和路时郁在一起的消息。 方媛死了,可她又活了。 她重生在自己刚刚进入高中的时候,她身体内还没有被强迫染上那些,她想要自己获得新的生活。 她继续和余青青做朋友,每天和余青青上下学。 她以为自己可以变好,可是每天精神上的渴望都是消灭不了的。 她看到打火机或者锡箔纸都会下意识咽口水,她的意志力并不强,不然上一世她染上那些东西之后,那些人没再管过她,她完全可以自己去戒毒所。 可是她没有,她整天沉湎于自己凄惨的命运,她自怨自艾的过着日子。 然后就是有钱的时候一次性爽过头,没钱的时候就忍受着折磨不停的将自己搞到遍体鳞伤。 她确实重生了,但是她的意志力并没有坚定到让她忽略那些痛苦。 她看着余青青纯良天真的笑容,心里的恶魔一直不停的诱惑着她让她想要将余青青拉入深渊。 她将余青青带到了自己和别人交易的地方,本来打算那些人给余青青注射鳄鱼,可是事到临头却反悔了。 那些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从不讲究道义,已经准备好只要给余青青注射了东西之后就将余青青给玩死的。 哪里会因为方媛的反抗就放弃? 一大群刚刚吸食过的人兴奋程度根本就不是方媛和余青青能对抗的了的,何况他们大都身上带着东西。 余青青被方媛不小心推了一下挡了一个男人的刀子,鲜血不停地流着,外面的警笛声也越来越近,像是在警示什么一样。 余青青死了,方媛和那伙人都进了监狱。 路时郁伤心欲绝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就是整个故事了。 听起来真是非常非常悲惨。 ... 路时郁这次的身份是那个伤心欲绝离开禹城的校霸。 这个本来可以和小青梅快快乐乐在一起然后幸福一生的校霸。 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相当相当的凄惨可怜。 尤其是余青青,本来就是一个祖国的花朵,偏偏还没开花的时候就被这种事情搞得夭折了。 但是路时郁看了一眼甜度值,居然没有上一个世界那么黯淡。 他思考了一下原因,就听到外面大声的叫喊,还哐哐敲着门。 是路时郁的一个朋友,叫李晗。 “路哥,路哥,别睡了,今天可是你去见你小青梅的第一天!” 路时郁往常都是在离学校近的这个自家的网吧里睡,总归自己日常也是在网吧里玩游戏,上学时间少得可怜。 齐家在禹城的网吧不算是少,而且也不是全部用一个名字。 很有可能今天在这家里刚上完网,觉得机子不行,改天换了一家网吧,不同名字,但是老板还是一个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被褥羊毛的那一个就是了。 而齐家的网吧大多都是开在学校不远处。 不至于很近到进局子,但是也不会让学生走很远。 “够了够了,李晗,你敲你吗啊敲,大清早跟催命一样。” 路时郁从窗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睡觉这个地方。 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昨天吃了一半剩下的麻辣烫,凳子在地上斜躺着。 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光线不强,房间也并不算大。 临近床的电脑桌上的电脑还停留在游戏界面,路时郁的身上只盖着一个外套,被子被他踢在床尾。 不过今天要通知阿姨自己换地方住了,不然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啧,真是有够邋遢的。 路时郁先把门打开,让李晗进来,接着开始收拾洗漱。 脑子还有些发昏,原身昨晚打了一夜的游戏,他来的时候,路时郁才刚睡下。 李晗走进来,看了一眼电脑,说:“哥,不是昨天才说今天要去见青青妹子吗,你怎么又打了一夜的游戏?” 路时郁正在刷牙,听到他的话将自己嘴里的泡沫吐出来,“滚,哪个是你青青妹子?” 李晗一边嘿嘿笑,一边将路时郁的电脑关了。 “但是路哥,我是真没想到你的那个小青梅居然是那么乖的一个好学生啊。” 路时郁轻哼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些干妹妹一样?” 李晗“啧”了一声,“不是吧,哥,你不会真喜欢她吧?” 路时郁将毛巾挂好,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这张脸。 一点都不正经,一点都不足以让人信任。 本就是足够俊美的样貌,再加上身上这股满不在乎劲。 自从路时郁在七中一战成名之后,他们这个圈子里面混的女的,哪个不想征服他?哪个不想当路时郁的第一个? 可路时郁就是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 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女的,不是最后都退却了。 就是在征服的过程中自己栽了进去。 反正没一个成功的。 第18章 保护小青梅(二) 路时郁斜睨他一眼,喉结微动发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你有病吧?我和她分开那会儿她才九岁。” 李晗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说不定是你比较早熟呢。” 路时郁一书包砸他脑袋上,“李狗,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送回七中。” 李晗立刻闭上嘴,看着路时郁开始嘿嘿的笑起来,“路哥,亲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路时郁不忍直视他这个怂逼样,挥了挥手,“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第一节 课了。” 至于早自习,都不需要想,那是肯定赶不上了的。 对于他们这种学生,学校大都采取“三不”政策。 不听,不看,不问。 反正只是塞钱进来的,等到了高三的时候,特定是家里给塞到哪个大学去镀几年金,回来可能比其他学生混的还好。 这种情况多了去了。 路时郁和余青青不是一个班。 他转学的时候,已经是开学六个周了。 何况他也不是为了学习,就呆在平行班挺好的。 路时郁刚入学的时候确实引起了一阵轰动。 至少昨天平行班的班主任就在感叹今天平行班简直热闹到不行,尤其是教室外面的楼道上,不少女生专门走这条路去观望。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好一点。 昨天路时郁看起来也还算安分,除了上课只睡觉不听课以外,简直比乖学生还乖学生。 .. 路时郁和李晗到教室的时候,平行班睡倒一大片。 有几个没睡的看到他和李晗走进去也没有什么反应。 路时郁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桌子上,开始将里面的早餐拿出来吃。 他长这么大,唯一的人生信条就是——我绝不能让自己被饿着。 这个原因说来有点啼笑皆非。 路时郁小时候本来就生得瘦瘦小小的,也看不出来长得怎么样。 他爸爸呢,因为路时郁的妈妈去世,有很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么过的。 反正自己不吃饭,也想不起来路时郁吃没吃饭。 路时郁人也还小,没有钱,自己又不会做饭,吃家里剩下的冷饭。 后来冷饭吃完了,就饿肚子。 这段记忆实在是太过清晰了,以至于路时郁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揉自己的肚子想想自己上一顿饭吃没吃。 虽然现在是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了,但是记忆已经形成,要将自己的习惯改掉实在是太艰难了。 路时郁将自己的早餐拿出来就开始吃,两个面包,一杯豆浆。 李晗就坐在他旁边,一边把自己空荡荡的书包塞进桌兜,一边跟路时郁说话。 “路哥,你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青青妹子,偏偏要现在来找啊,你说你要是高中直接来二中,那不就没有七中的事儿了吗?” “现在你的大名谁都知道,你来这里找青青妹子,七中那些人还不得盯紧了她。” 路时郁将自己嘴里的那一口豆浆咽下去,像看煞笔一样看着李晗。 “我要是不在那边出了名,之后和高三的奇哥交好,能知道余青青在二中高三四班吗?至于七中那些人,他们要是敢,我就让他们以后搬家住到医院。” 李晗:“......” “其实路哥,你还是有觉得自己是被打的那个,所以觉得自己丢人,才不来找青青妹子的吧?” 路时郁眯着眼睛看他,“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到。” 李晗挤着一张脸,“哥,我什么都没说。” 路时郁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两三口吃完早餐,从桌子上的抽纸盒里面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然后开始在自己的桌兜里翻东西。 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到,他将自己的书包拿出来,一下子摔在桌子上。 李晗被吓了一大跳,“不是,哥,我刚刚真的啥都没说。” 教室一片宁静,几个刚刚被吓醒的人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路时郁。 路时郁轻飘飘瞥他一眼,“老子说你了?” 李晗愣着摇摇头,“没,没。” “老子东西好像没拿,淦。”路时郁是平头,都说平头最能看出一个男生的颜值,路时郁毫无疑问是一个很高的分数,“本来要今天带给她的。” 早上刚刚醒来,一时间没有想到自己去认小青梅还要拿着信物去。 虽然这个行为煞笔了点,但是不可否认它好用啊! 路时郁又翻了一遍书包,发现自己真的没带。 他吐了一口气,压着自己的火,踢了一脚李晗的凳子,“滚,让我回去找。” 李晗有点惊讶,但还是站起身说道:“路哥,你认真的?” 路时郁白他一眼,从他的座位跨过去,往门外走,“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李晗还真仔细开始想,然后看到路时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赶快跑两步到他身边,“诶诶,哥,要不我和你一块去?” 路时郁摇头,“你在学校呆着吧。” 李晗点点头,“哦,那我在学校等你吧。” 路时郁没有再说什么,随意摆了摆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往外面走。 李晗看着他的背影,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刚刚还发那么大火,现在就没事了? .. “嗤——” 路时郁将自己的袖子放下去,衣服拉链拉起来,然后在一楼大厅的镜子那里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嗯,头发已经全部理了,而且以前的红发也已经染了回来,还这么短,应该看不出来什么,衣服穿着校服也没差,长得也还算入眼。 也不知道余青青见到自己会怎么样。 他一边想一边往余青青的班级门口走。 一路上倒是不少人回头看他,他见多了这样的视线,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为了让李晗不要跟着自己乱认妹妹,路时郁很好心情的将他留在了教室。 而且李晗那个脸皮厚的,要是青青害羞怎么办。 到了高二四班的时候,他倚靠在门栏上,叫住一个正要往外面走的学生。 “同学,请问你可以让余青青出来一下吗?” 哦哟,要是李晗在这里估计能惊掉大牙。 路时郁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客气过啊,上一个让他这么客气的人,估计现在还没出院呢。 哦,当时只是为了给个面子,事实上该动手的时候还是一点都没有手软。 被他叫住的是个男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有一点点雀斑。 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哦,好的。” 然后他转身走到余青青桌子旁边,“余青青,门口有人找你。” 余青青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着她的学委,又绕过他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男生。 她皱了皱眉,有点没反应过来到底这是谁。 不过她还是对着学委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学委看她听到了,就转身继续往外走。 路时郁在门口等着余青青将自己的笔帽盖上之后才走出来。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有点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人,虽然是感觉有点熟悉,但是仔细想了想最近好像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会被人找过来才对。 两个人走到楼梯拐角,看起来像极了出来(偷/情[划掉])说悄悄话的情侣。 路时郁看着她,轻咳了一声,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所谓的“信物”。 作为两个都只有九岁的孩子,信物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有多贵。 事实上也是这样,他们两个的信物,甚至完全称不上是信物。 只是一个小时候吃剩下的一叠糖果纸而已。 清晨的微光从窗户照进来,将面前路时郁俊美精致的面庞衬得如同神降。 余青青将那叠糖果纸从他的手里拿起来,然后看着他笑得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你啊,小芋圆。” 路时郁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僵了一下,“小青,在学校里面不要这样叫我。” 余青青掩着嘴,眯眼笑着点了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路时郁抿唇,不是很想说这个原因。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你们二中的扛把子和我关系和我还可以,所以我让他帮忙找到的。 所以他轻咳了一声,“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找到你了就好了。” 路时郁在余青青低垂着眼的时候细细观察余青青。 已经七年没见了。 她长高了很多,虽然比起自己还是比较矮。 因为二中的要求所以她是那种妹妹头,看起来脸很娇小。 眼睛里面像是有星星,丝毫不输从窗户外照进来的曦光。 鼻梁挺高的,嘴唇小小的红红的。 有点可爱,想亲。 路时郁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突然往后退了两步,一边在心里暗暗责怪都是李狗早上胡说八道,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多想。 余青青有点疑惑他的动作,抬起头朝他笑,“你怎么了?” 路时郁摇了摇头,“没事。” 余青青还打算说什么,就有人从身后揽住她的肩。 “小青青,这是谁啊?” 说话的就是那个十分十分恶毒的方媛。 她身上穿着校服,但是看起来就是和余青青有很大区别。 余青青穿着校服是个乖乖学生,不穿校服是个乖乖女生。 而方媛呢。 她穿校服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乖学生。 不穿校服完全可以去混社会了。 脸上的妆擦得很重,一双眼睛因为眼线的衬托大得吓人。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和余青青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更别说两个人居然还能那么要好。 当时方媛来班里,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 没有一个人上前跟她搭话,除了余青青会平常心对待以外,没有一个人是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她的。 方媛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了几天,就和自己的同桌处于三八线都要画得分明的地步,之后实在是受不了就让老师给自己换了位置。 老师问她想和谁坐同桌。 方媛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余青青在和自己收作业的时候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脱口而出的就是“余青青”三个字。 第19章 保护小青梅(三) 所以,反正,总之,她就是和余青青做了同桌。 现在的方媛已经重生过来一个周了。 路时郁眯着眼看面前浓妆艳抹的学生,“方媛?你怎么在这儿?” 余青青很意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方媛,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路时郁,“你们之前认识?” 路时郁轻哼一声,“谁不知道呢?七中的媛姐啊!” 语调拉得极长,叫着媛姐,眼里的情绪却丝毫都不是这么回事。 余青青抿唇,不知道怎么说。 一个是自己的竹马,虽然很多年没有见了。 一个是自己在这个班里的同学。 余青青现在还没有和方媛要好到可以一起跟着她去那种地方的地步。 虽然自己心里还是偏向着居然真的找到自己的路时郁,但是看着方媛,也不好让她太难堪。 方媛尴尬的将自己搂着余青青的手放下来,“是路哥啊,你居然也转学到这里了。” 路时郁“嗤”了一声,“怎么比得上媛姐啊,那么大的场子说扔就扔了。” 方媛不说话,一个劲的看着余青青,目光带着恳求。 余青青轻咳了一声,“阿郁,媛媛现在已经不关心那些事情,只想好好学习了。” 路时郁敲了一下余青青的头,“你以为她想不关心就能不关心?” 余青青看着路时郁,其实刚刚知道路时郁就是小芋圆的时候,她还是有点生疏和不知道怎么和路时郁相处的尴尬。 可是因为路时郁的态度实在是太太太自然了。 以至于余青青甚至在疑心自己和他分开的不是七年而是七天。 这中间的差距。 可真是大了去了哦。 “可是,可是,就算是不能不担心,也不能一直生活在阴沟里啊。” 余青青犹豫着说出口,她想得可能有些简单,但是这件事情往简单说,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就像是你好好学习,所以得到好成绩一样。 你不想要在那个圈子里玩了,现在脱离不就好了吗? “青青,你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要在现在就下定论。嗯?” 路时郁的语气仍旧是那种很随意的,好像完全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其他情绪一样。 就是完全很平淡的,说着方媛的事情。 余青青听到他说这句话,就顺从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毕竟路时郁的语气听起来也并没有多么刺耳,所以他的话余青青还是会听的。 方媛站在旁边忍不住握紧了手,她不记得上一世到底路时郁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 仔细想想,路时郁好像本来就对余青青的事情特别敏感。 方媛的心里有足够的不服气。 都是一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凭什么你能不想管那些事情就能不管,而我却要被那些人欺辱? 她掩下自己眼里的情绪,咬着唇站在余青青身边。 因为上一世余青青和自己关系还好,所以路时郁并没有争对自己,可自己回来的时候怕暴露自己的秘密,所以并没有上一世和余青青那么要好。 看着余青青和路时郁毫无芥蒂的说笑,她心里的郁气就要从自己的心底出来一直让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攥紧双手。 她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也勾出一个笑,亲昵的挽着余青青的手臂。 “哎呀,快上课了,青青,我们快回去吧。” 余青青抿唇,觉得方媛今天怪怪的,不过确实快上课了,所以她看着路时郁说道:“你也回去上课吧,中午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 路时郁挑挑眉,当即应下,“好啊。” .. 那个故事里。 因为路时郁对方媛的争对,而余青青也确实觉得路时郁说得太过分了,所以和路时郁争论了几句。 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自然没有了说要一起吃饭的后续发展。 而现在因为路时郁一点都没有在意方媛要怎么样。 他只不过是单纯的来找余青青这个失散已久的青梅而已。 两个人还愉快的度过了一整个课间。 余青青还想问问路时郁这几年在哪儿过得,过得好不好巴拉巴拉。 往日她哪有这么热情的。 别说亲自说和别人一起吃饭了,和别人说话都是温温柔柔却不想要过多交流的样子。 今天和路时郁说要一起吃饭。 连方媛都惊讶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惊愕。 余青青转身走了两步,注意到方媛还在原地,回头对她说:“怎么还不跟上来?不是说快上课了吗?” 方媛反应不及,只是“嗯哦”了一声,就跟在她身后走回教室了。 进教室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路时郁,他正靠在身后的墙上,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懒懒的看过来,知道是她之后,又转回头去。 ... 不过不管怎么说,中午这顿饭是定下了。 路时郁回到教室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清清淡淡的笑容。 李晗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悚的不行。 “我说哥,你不是回家去找东西了吗?怎么回来就看起来这么一副春风荡漾的样子?” 路时郁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起开让我进去。” 李晗点点头,“哦哦好。” 但还是觉得很奇怪,他看着路时郁坐在位置上之后,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路时郁的声音,“中午我不和你一起了。” 李晗“啊”了一声,因为路时郁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路哥,你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路时郁没理这个傻子,埋头开始睡觉。 昨晚本来就没有休息好,现在好好休息,中午养足精神去见余青青。 生活真是美好。 李晗看着路时郁趴下之后,自己也开始趴下睡觉。 嗷嗷嗷,也不知道路哥怎么就突然不和自己吃饭,有可能是要去见小青梅哦。 他想着,然后在老师的催眠下,安然睡着。 ... 一节课上完,李晗就听到了周围有人议论。 “你知道吗?路时郁去四班找余青青了。” “余青青?就是那个上周国旗下演讲的那个吗?” “对啊,就是那个,没想到路时郁居然会找她啊。” “害,说不定人家还是因为余青青才转学的呢,只是说了几句话算是什么啊。”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就说他自从转来我们学校,除了和他旁边那个跟着他一起转学的李晗说话以外,还和谁说话了?” “啧,这么说,他还真是为了余青青转学来的?” “谁知道呢......” “......” 李晗仔细思考了一下,路时郁是不是真的抛弃自己了。 但是转头看到身边的路时郁没有丝毫动作,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睡眠里。 还是没搞懂,为什么既然只是找一下自己的小青梅,还要避开自己去找。 嗯,这真是一个值得让人思考的问题。 李晗眼神迷茫的看着身边的路时郁,深刻觉得自己和路时郁一起转学到这里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虽然过程艰难了一点,但是不可否认,在这里路时郁都能撇开自己去找青青妹子,那自己还在七中的话,岂不是再也见不到路时郁了?!!! 生活可真是艰难。 就像是现在,老大都要去找小青梅一起吃午餐了,而自己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 剩下的三节课刚上完,路时郁就直起了腰。 身边的李晗正襟危坐看着前面的黑板,目光呆滞,显然不是真的在听课。 注意到他起来了,李晗愣愣的转过头看他,“路哥,要去见青青妹子啊?” 路时郁挑眉,“你怎么知道?” 李晗感觉自己都快被路时郁打败了,“哥,你是风云人物你不知道吗?这个消息不止是我,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路时郁迟疑着点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那你还不让开?” 李晗:“......” “哥,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路时郁越过他往外面走,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留了一句话,“多吃点饭,你都饿傻了。” 李晗:“.......既然路哥说我饿傻了,那大概就是真饿,傻,了吧......?” ... 路时郁没理他。 他一路走到余青青的教室门口,就看到余青青正在收拾东西。 她的身边也没有方媛。 啧,真是有点意外。 早上方媛那个态度还以为她们要好到什么地步呢,没想到吃饭都不一起了。 “青青。” 路时郁轻轻敲了下门,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张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勾人的眼睛像是在说着情话。 漫不经心的靠在墙上,手揣在兜里,眼睛却一直看着余青青。 余青青将钱包拿在手里,对路时郁说:“我们走吧?” 路时郁点头,“你想吃什么?” 余青青犹豫了一下,想着两个人第一次重逢吃饭去饭堂未免太寒碜了,就说:“不然我请你去外面吃吧。” 路时郁看她一眼,眉梢带了点笑,“时间来不及吧?你们班不是只有四十分钟吃饭时间吗?” 余青青鼓了鼓腮帮,闷闷的点了点头。 “是四十分钟,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路时郁好笑,“你平时也是这么慢腾腾的吗?” 余青青歪头想了想,“慢腾腾吗?我只是觉得一下课就去要和很多人挤感觉很麻烦而已。” 路时郁揉了一把她的妹妹头,“那你不是每天都吃冷饭?” 余青青摇头,“没有啊,学校的保温做的还挺好的,就是能选的菜没那么多了而已。” 路时郁一听就知道她都习惯这种模式了,“那下次哥哥给你在外面买饭吃。” 余青青再次鼓起腮帮,“可是你刚刚还说时间不够的。” 路时郁“嘿”了一声,“谁告诉你我是要带着你一块去外面买饭吃的?” 余青青皱了皱鼻子,“不是吗?” “当然不是!”路时郁反驳,然后看着余青青,“不是,我说,小孩儿,你这七年时间就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吗?” 余青青:“......小芋圆,我也没想到啊,你这七年居然变成了扛把子。” 原本以为余青青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路时郁:“......” 第20章 保护小青梅(四) 路时郁有点尴尬。 虽然这件事儿在七中早就传遍了,只怕这个学校也都知道。 但是从余青青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味呢? 尤其是看着她揶揄的笑容,更让路时郁为自己之前的胸章感到羞惭。 就像是熊二在打倒了光头强之后,被人类夸奖的感觉。 怎么就感觉,这么...... 路时郁抹了一把自己的头,“这不是打算改邪归正了吗?” 余青青“哦”了一声,“改邪归正?你都知道那样不好,居然还去做了。” “我不是第一个,奋起反抗也没什么用,别说老师和警察的问题,在那种情况下,不想着以暴制暴才是有问题。” 路时郁默默地为自己辩解,虽然还是觉得自己在余青青面前说这些有点别扭,但是态度还是蛮好的。 余青青点点头,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那你说你认识方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路时郁抿唇,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上的气息都变了些。 “初三的时候,被方媛和她的那些大哥堵在学校后门打。” 顿了顿,补充道:“跪着被打。” 余青青完全被震惊到了,“我的天......我只听说过你的崛起史,还是在你昨天转来的时候才知道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件事情。”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现在都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他们怕得罪我,所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都不再说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方媛也在场。” 余青青不知道怎么说,想让路时郁不要找方媛的麻烦,却觉得这样对他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没道理他当时被人打,现在还让人不要打回来。 “那你,现在还想找方媛的麻烦吗?” 余青青有点吞吞吐吐的,面上全然是郁闷的纠结。 路时郁弯腰,认认真真的看她的眼睛,“你觉得呢?” .. 那件事情除了方媛,其他的参与者都得到了和路时郁差不多的结果。 方媛离开了七中,却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找过方媛麻烦的人大部分还在七中,路时郁本来就是来找余青青的,只要方媛不经常在他面前绕来绕去,不要试图将余青青也拉进那些事情里。 路时郁是真的都懒得理她。 那个故事里的路时郁哪里会告诉余青青这件事情。 路时郁自己都不想提起这件事情,又怎么会告诉余青青。 所以余青青才觉得他争对方媛有点莫名其妙的。 但其实呢,余青青还是一个很讲道理的小姑娘。 现在低着头思索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可爱。 个头看起来应该没有超过一米六,稍微有点婴儿肥。 唇嘟嘟的,鼓起腮帮思考的样子非常非常可爱。 路时郁满脑子里只有“可爱”两个字,觉得自己简直被这两个字折磨疯了。 余青青抬头看路时郁,“我们快去饭堂吃饭吧。” 说着,就看着他笑了笑,“现在人应该不多了。”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和她并排走向饭堂。 路时郁和余青青走进去的时候,不少人正开始吃饭不久。 看着两个的表情充斥着各种各样八卦和娱乐。 “方媛说自己中午有事,所以没有来和我一起。”余青青买了一份米饭菜,然后又用自己的饭卡给路时郁刷了一份。 “我说了要请你吃饭的,既然中午不能去外面吃,那么就在饭堂里吃吧。” 虽然按照路时郁的身价来说,请他吃饭堂的米饭菜真的不是一般的寒碜。 可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所以大家都理解一下,路时郁也没说什么。 他从餐具那边拿了筷子和勺子,将给余青青拿的递给她。 余青青接过,“谢谢。” 路时郁对她笑了笑,“没事的。” 余青青看着他餐盘里面的菜,全是和自己一样的素菜,基本见不到荤腥,偏偏学校的油水很重,看起来很油腻。 越发嫌弃自己居然真的带路时郁来饭堂吃饭了。 “不然下午我再请你去外面吃一次吧?” 路时郁意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一顿饭堂的饭就能解决的,没想到还有后续。 他挑了挑眉,将自己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余青青惊愕的看着他的手机,“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 路时郁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原本已经打开浏览器打算搜一下区内比较好吃的饭店,现在,嗯,他微微一笑,“我来的时候老师没告诉我不能带。” 余青青狐疑看他,“真的吗?” 路时郁点头,“当然。” 确实,路时郁转学过来的时候。 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告诉他不可以带手机,因为这个学校里面带手机的并不是少数。 只不过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像路时郁这样拿出来而已。 而余青青这样的乖乖学生,自己又是走读,肯定不会带手机,所以才会对路时郁拿手机这件事情这么惊愕。 路时郁将自己的手机界面调到主屏幕,就要摁灭,却被余青青阻止了。 “你的主屏幕怎么这么正式啊?” 路时郁顿了顿,看了看自己自从买下手机就没有换过的主屏幕,认真的看向余青青。 “什么叫正式?” 余青青抿了抿唇,小口的将自己刚刚拿筷子挑起来饭吃进嘴里,然后嚼了嚼,咽下去,“就是感觉你从来没有换过壁纸,从来没有换过主题。” 确实从来没有换过壁纸,没有换过主题的路时郁:“......那是什么?” 余青青再次吃了一口饭,差点被噎到,“咳咳咳......” 路时郁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吧?” “没,没事。”余青青喝了一口,“你从来没有换过吗?” 路时郁摇摇头,“手机不就是用来查东西和打电话的吗?” “是这样的没错,但是......”余青青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她抬头,对上了路时郁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 很黑的,看起来有点孤寂和寥落的眼睛。 刚刚的时候没有感觉有什么,可是现在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 怎么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呢? 明明周围还是吵吵闹闹的,明明自己嘴里刚刚咽下去的也是普普通通的饭菜。 明明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小时候和自己一起玩闹的小芋圆。 可是现在,真是,感觉一点都不一样了呢。 余青青掩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看着路时郁露出一个笑容。 “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路时郁还有点反应不急,听了她的声音点点头,“好。” 余青青看着他笑笑,“我的教室和你的教室不是同一个方向,我们分开走吧。” 路时郁有点奇怪,“也没多远啊。” 他们的教学楼是三个环,而饭堂在对面,路时郁的教室在左边,余青青的教室在右边。 不过余青青都这么说了,路时郁也没有反对,“那下午我来找你啊。” 说完,没等余青青反对就转身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余青青看着他的背影,歪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 教室里,方媛一直在等着余青青回来。 一看到她的身影,就快步跑过去拉上了她的手,“小青青,你去了好久哦。” 余青青看着她的面容,不由得就想起了路时郁看着自己时候的那张看似漫不经心,眼里却有着浓重孤寂的脸。 还有那句,“跪着被打,她也在场”。 她掩下自己眼里的情绪,闷闷的点了点头,“是啊,刚刚吃完才回来的。” 方媛朝她暧昧的笑笑,用手肘顶了顶余青青的胳膊,“怎么?和竹马重逢太兴奋了?” 余青青认认真真的看方媛,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倒映出她过往的罪行,“阿郁说他被打的时候,你也在场。” 方媛放下自己拉着她的手,表情冷了下来,“怎么,你是来替他不平的吗?” 余青青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方媛“呵呵”笑了两声,“我来了这个学校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余青青一双通透的眼睛只是盯着她,半晌才说道:“该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方媛为她的躲避而在心里暗暗冷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路时郁居然自己告诉了余青青他自己被打的事情。 但是路时郁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 还不是和他们这些人一样,以为自己多高贵呢? 她不确定余青青是不是知道了她上周末和那些人见面。 但是她确实很难说出自己现在的情况。 戒毒主要是心理戒断,可是她不止是没有戒过毒,心理戒断更是没有。 那种折磨来的时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无法抑制自己,所以去找上了上一世的那些人。 即便是刚开始想要改变自己,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解释自己体内没有毒品却有毒瘾这件事情。 她根本扛不住每一次像是万蚁噬心一样的痛苦。 所以她很快就再一次坠入了深渊。 就和那个和先知说自己想要回到过去改变自己,却看到玩具仍旧没有控制住自己欲望的人一样。 她也无法改变自己。 她改变不了自己,甚至比上一世更早的将自己送入了地狱。 她有时候会有点恍惚,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一众幻觉。 这种恍惚不过是很短暂的,非常,非常短暂的。 很快,她就再次陷入那个漩涡。 .. 下午的四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余青青在教室等着路时郁来找她,方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她,“你今天不直接回家吗?” 虽然中午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的不愉快,但是余青青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方媛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的和余青青说话,“那我就先走了。” 余青青点点头,将自己的书也收拾起来。 等着教室里面人都走了差不多了。 余青青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 门口,路时郁背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书包,好心情的看向教室里的余青青。 余青青回头,恰好对上了他那双黝黑认真的眸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在发着光,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路时郁背对着夕阳,眉目温柔缱绻,声音低沉,“青青,走吧,我们去吃饭。” 第21章 保护小青梅(五) 余青青点点头,“好,走吧。” 一边走一边问路时郁,“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路时郁抹了一把自己的头,“我当年搬走不就是因为我爸开网吧赚了钱吗?” “现在网吧在这边也有一个,只要将上面的二楼收拾出来就可以住,我平时就住在那里。” 余青青似乎在思考什么,路时郁没有打扰她。 两个人相互沉默着走了一会儿,余青青突然开口:“我可以去那个网吧看看吗?” 路时郁一顿,然后看着余青青低低地笑,眼里也蔓延着笑意。 两个人不再并排走,反而相对着站了下来。 余青青看着路时郁,目光有略微的疑惑,似乎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站了下来。 “怎么了?” 路时郁低头用自己的脚踢着一颗石子滚落,抬头凝视余青青,“怎么,小可爱,你想去网吧和我一起写作业吗?” 余青青瞪大眼睛,“居然还可以去写作业!” 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路时郁:“......” 他好笑的揉了揉余青青的头,“你把网吧想成什么地方了?”路上, 余青青呐呐,“......也没怎么感觉吧,但就是觉得里面应该是乌烟瘴气的。” 路时郁像是在思考,半晌之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余青青笑着眯起眼睛,然后继续开口:“你一直都住在网吧吗?以前在七中的时候也是嘛?” 路时郁身上的校服拉链没有拉,前面敞开,露出里面那件白色T恤。 因为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所以身上还在散发着热情,余青青感受的分明。 湿热的风混合着旁边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发酵般的味道。 余青青走在路时郁旁边,这条路并没有很多人在走,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就已经到了饭店。 虽然说是余青青要请路时郁吃饭,可是结账的时候,还是路时郁结了账。 哦,也不能说是他结了账,只是他经常在这里吃饭,一般都是直接记账上。 “小芋圆,你找我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承诺,还是找我有其他事情啊?”余青青和他走在去网吧的路上,低着头,两耳边的头发就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是很娇俏的长相,个头不高,看起来还有点幼齿,之前她去理发店,就经常被人认为是初中生。 但是! 她明明就已经是高二了! 在学校的生活并没有那么有趣,却也不至于那么枯燥无味。 相比起路时郁似乎丰富多彩的生活来讲,她的生活也确实乏善可陈。 “青青,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谈恋爱。” 路时郁觉得自己很是语重心长谆谆教导。 而一脸蒙圈的余青青:“......???” “我知道啊,所以十八岁之前我是肯定不会谈恋爱的。” 路时郁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表情,突然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并且,好像坑的是他自己? ... 走到网吧,网管见人进来微微抬起头。 看到是他后低下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又抬起头。 他站起身有点好奇的看向余青青,但是看她乖乖巧巧柔柔弱弱可可爱爱的样子,觉得自己和她说话简直会带坏好学生。 所以他看向路时郁,“路哥,今天怎么还带着个小妹妹一起回来啊?” 路时郁轻飘飘看他一眼,涔薄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闭嘴。” 网管偷瞟余青青,一边站起来,“要给小妹妹开个机子吗?” 余青青看向路时郁,“你是在哪里住啊?” 路时郁指了指楼上,“上面。” 余青青点点头,“那我和你一起上去看看吧。” 路时郁表情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下今天家政阿姨有没有来打扫。 应该打扫了吧。 他一边带着余青青往楼上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阿姨记得给自己打扫房间。 打开门进去后,就看到房间—— 和早上走之前一模一样。 路时郁:“......” 余青青:“......” 余青青走进去,将地上的一只袜子捡起来。 “你的房间一直是这样的吗?” 路时郁摇头,“当然不是啊,怎么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呢?” 是啊,怎么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呢?只不过是因为昨天才住到这里,所以阿姨没有过来打扫而已啊。 余青青将他的袜子扔进脏衣篓,“我就在你这里待一会吧。我马上就要回家了,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我是在你这里呢,如果时间太长的话,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余青青笑着,嘴角有一丝头发钻进了嘴巴里,被殷红的唇咬着,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性感。 路时郁先将自己桌子上的垃圾收拾起来,问余青青:“要喝水吗?” 余青青微微点了点头,“嗯好啊。” 路时郁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放在余青青面前,“温的。” 余青青端起来喝了一口,看了看四周,“这里感觉还挺大的。” 虽然是二层阁楼,但是并没有感觉很逼仄,反而要比一些学校的陪读房还要宽敞些。 路时郁点点头,“对的,这里很方便,你家里不是离得远嘛,可以在这里写完作业然后我送你回去。” 余青青有些意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倒映着路时郁的模样。 路时郁的校服外套已经脱了下来,身上只有一件白色T恤,下半身还穿着校服裤子,听说他以前是很耀眼的红发,现在却已经理成了平头,也染了回来,眉目很精致,嘴唇惯常性微微抿着。 房间里装了空调,路时郁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 所以并没有特别热。 余青青看了他一会儿,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突然好热,她呐呐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这样,不太好吧。” 路时郁挠了挠头,好像也感觉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妥,“没事,那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也可以。” 顿了顿补充道:“随时可以,我可以把这里的钥匙给你留一把。” 余青青有点迷茫,“我们是分开了七年哦。”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路时郁。 路时郁没有回头,还在自顾自的整理垃圾桶,闻言回答道:“是啊。” “那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是非常非常轻松的和我交流这些,还说要给我留钥匙。”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闷闷的。 “我们只是小时候的伙伴,就算是七年再见,也不可能在第一天就突然关系进展在可以信任到给对方留房间钥匙的地步吧?” 路时郁听得清楚,他只是回头看着低着头被两边头发遮住面部表情的余青青。 房间静默了几秒钟,路时郁站起身。 他低低地笑,精致的眉目间都是笑意,喉结微动,“青青。” 余青青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抬起头对上路时郁的眼睛。 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清澈,除了笑意好像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你相信我吗?” 余青青歪头,有些恍然,“你是说你相信我吗?” “可是为什么呢?”她又喝了一口水。 每次在紧张或者是思考问题想不出来的时候,她就喜欢不停地喝水。 “我还是想不通。” “我只是一个小时候和你有过一点交集的小伙伴,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然后你就将我带着你这里,还要给我你家里的钥匙。” “万一,万一我就是个坏人呢?” 她说得很不肯定,拿着水杯的手指在不断的攥紧。 头也越来越低,看着水杯里剩下的一点点水。 路时郁的嗓子泄出点点笑声,表情已经抑制不住笑意,“青青,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之前做了什么?” “又或者,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会怀疑小伙伴的人?” 余青青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看起来很着急,“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路时郁洗了一下手,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要跟她好好掰扯道理。 “余青青,你听我说。” 余青青抬头,看着面前的路时郁,他正靠在椅子背上,两条腿习惯性敞开坐着。 “嗯,你讲。” 路时郁清了清嗓子,“你所担心的事情,在我这里是不可能出现的你知道吗?” 余青青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你看啊,你要是有能力惹事或者怎么样的话,我就不会把你带到这里,又或者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另一个方媛,我肯定会好好修理你一顿。” “余青青,自始至终,你都只是你自己,你是因为叔叔阿姨所以才选择好好学习的吗?你是因为学校规定所以才选择好好学习遵纪守法的吗?” 余青青听着他讲,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到底哪里不对,还没有想到,就被路时郁再次打断了思绪。 “你不是因为这些,你只是习惯了这样,你也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这样很好,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你看你的这些,都让我足以信任你。” “而且青青,你其实还是想要在我这里写完作业再回去的。不是吗?” 不是吗? 当然是啊,就是因为是,所以才会这么纠结啊! 明明就知道两个人还远远没有那么熟,偏偏自己还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拒绝。 明明就知道路时郁和自己讲这些,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喜欢。 但是! 她还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他,一点都不想拒绝。 ... 余青青从路时郁那里走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晕晕的。 手里拿着路时郁那个房间的钥匙。 像是一块烧熟了烙铁,灼得自己手心发烫。 而房间里的路时郁还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倚着头笑出声。 第22章 保护小青梅(六) 路时郁正在打游戏,就接到了李晗给他打的电话。 “路哥,平子他们要去久迷,问问你去不去。” 路时郁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一边操控着那个人行动,一边和李晗说话。 “不去。” 李晗“诶”了一声,“为啥啊,听说对方消失好久了的媛姐今天也来给场子助兴。” 路时郁眼睛眯了眯,解决了最后一个对手。 推了一把桌子,往后移了移,“她转到二中了,现在和青青一个班。” 李晗“哦”了一声,“居然到二中了,难怪七中那边再没见过她。” “不过路哥,你真的不出来吗?可以把青青妹子带着和你一起啊。” 路时郁轻哼一声,“她回家了,我不想出去。” 李晗“啧”了一声,“你自从解决了那帮杂碎之后就一直蜗居,不管管外面因为你乱成什么样了?” 路时郁一只手将自己的眼睛覆上,半晌之后放开,“乱成什么样子现在也和我没有关系了,不爱管那些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别惹到我头上就行。” “嘿,”李晗可一点都不意外他这样说,“那你就出来呗,给他们撂个话,再有不长眼的敢搞到你身上,那就是真的不长眼了。” 路时郁的爸爸能在这座城市开那么多网吧,也不是什么交集都没有的。 至少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惹上路时郁。 初中的那些个煞笔,到了高中一个个怂的跟孙子似得。 路时郁的崛起史也挺简单,倒不是他真的能力有多强,再强的能力也抵不住对方人多啊。 但他还是在七中能站起来,多半还是因为后面有人撑腰的都看在路父的面子上不会出手,剩下的不过是些小喽啰,解决了还不是轻轻松松。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那行,给我个地址,我直接去那里和你们会和,然后我们再一道去久迷。” 李晗嘿嘿一笑,“路哥,我就在你家网吧楼下。” 路时郁:“......” “你算定了我会去?” 李晗声音轻快,“哪能啊?这你可就太高看我了,我要是连你的心思都能猜得到,我就不会遭你嫌弃了。” 路时郁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他说话,“你猜得到我的心思我也嫌弃你。” 李晗戏精,“路哥,你可真是绝情啊。” 路时郁轻笑,“滚,把你那股恶心气收起来。”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 李晗站在楼底,身边停着一个摩托。 他自己不会骑,但是不影响他坐在路时郁后面拉风一回。 路时郁要是知道他有这心思,估计能削死他。 他走下楼,看着这个机型,“这个也太丑了吧。” 李晗沉默两秒,“那路哥你的机子呢?” 路时郁:“被我爸扔了。” 李晗:“......” 路时郁闹着要转学,本来就是在七中刚起来,还没站稳脚跟就转学。 路父死活不同意,说:“你要是转学,我就把你去年改装的那个机子扔了。” 路时郁当即说:“你自己说的,把我那个机子扔了,你就让我转学。” 然后,然后就是这样了。 李晗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不禁唏嘘。 “哥,你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路时郁听着不爽,握着把手的手一划,捅了李晗一拳。 “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李晗死活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说得不对了,“但是哥你这行为不就是......” 还没说完就又被路时郁捅了一拳,“你知道古代那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最后都得到了什么下场吗?” 李晗沉默。 一路上再没说话。 到了地点的时候,李晗才问道:“哥,到底什么下场啊?” 路时郁:“死得很惨。” 李晗:“......哥,我错了。” 路时郁挑挑眉。 李晗低头,为自己忏悔,“都怪我不读书,让路哥丢脸了。” 路时郁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等会儿给你送几套五三让你学学。” 李晗的脸顿时扭成苦瓜,看起来简直比吞了苍蝇还奇怪。 ...... ... 久迷是一个酒吧。 里面挺吵的,闪红闪蓝的光影扰的人头疼。 路时郁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子,这就是即使自己家里开网吧,只要自己在二楼,也一般不会下楼的原因。 说起来可能有点好笑,但确确实实是这样。 看到路时郁来了,不少人端着酒上前来打招呼。 “哟,居然是路哥,真是稀客啊!” “可不是嘛,自从在七中这边混通了之后就转到二中去好好学习了?” “嘿,谁不知道路哥的成绩啊,在七中可是名列前茅呢!” “......” 打招呼的人不少,说酸话的人更是不少。 路时郁不耐烦跟这些人扯皮。 和余青青说那么多话,是因为和她说话舒服,自己说什么话对方都会认真听,即便是心里不认同,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一句话而争执到打起来。 但是和这些人,还不如直接打起来呢。 这样还更轻松一点。 “路哥,这么久没见,你在二中那边过得还行么?” 说话的是之前一直在路时郁身边的一个男的,叫荀悌,虽然戴着眼镜,看起来书生气很重,但是打起架来很厉害。 哦,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摘眼镜。 虽然路时郁转学到二中才两天,但是他从七中退学有段时间了。 二中毕竟和七中不一样,路父早就对路时郁不阿伯什么希望了,听到他要转学到二中,只是当个笑话听。 谁知道他居然是真的要转去二中。 两个人僵持了两个周,路父才帮他办了手续。 路时郁点点头,将他手里的酒接过来,“还行,你那边的场子还管着?” 说是场子,只不过是各个年级划分段位而已。 荀悌喝了一口酒,“对,不过打算放手了。” 路时郁了然,“这样挺好的,你姐不是一直希望你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了吗?” “我姐啊,”荀悌又喝了一口酒,“她快结婚了。” 路时郁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这些事儿,作为外人毕竟不好再说什么。 荀悌和自家姐姐那些纠缠,路时郁也是知道些的。 他当年就是被那家父母领养回去为了养老的,老一辈的思想,儿子是可以给自己养老的,女儿是要嫁出去的。 荀悌和自家姐姐从小争执,到了初中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喜欢她的。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也不是没有过一段还算是愉快的时间。 但是这些事情,都是不足以让别人知道的。 路时郁和他坐着安静的喝了一会儿酒。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的换,一个人搂着方媛过来敬酒。 大家其实还都是学生,没有达到要去社会上去混的地步。 但是丝毫不影响这些人装老大的做派,一个个都以为自己牛逼得很,其实一个个中二的可笑。 “路哥,听说你的小青梅现在和媛媛在一个班啊。” 路时郁眯了眯眼,“怎么,你俩找我就是为了拿你这个根本拿不出手的姘头来跟我攀关系?” 他的声音很冷,至少坐在他旁边的荀悌就完全听出了他的冷意,意外的看了一眼方媛。 平光镜下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哟,这不是媛姐吗?” 方媛有点尴尬,她今天出来本来是要来拿货的,谁知道这个猪居然非要让她跟着一起来久迷,原本想着也没什么事儿,没想到路时郁居然也来了。 “是荀哥啊,你最近还在那个场子那儿吗?” 荀悌轻笑了一声,“可不是嘛,比不上媛姐啊,说走就走了。” 方媛更尴尬了,讪讪的,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比较好一点。 而身边的这个人也被路时郁两句话怼得面色铁青,还在跟路时郁叫板放狠话,“你不要以为你在七中这边混通了,就没人敢动你了。” 路时郁轻嗤了一声,“是吗?你可以试试。” 他的面色已经完全黑了,在酒吧的闪红闪蓝光影里看起来很可笑。 身边确确实实有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他也不再多待,原本想着让路时郁在他爸面前提提他们这边舞厅的事儿,现在也完全说不出口了。 “阿郁,你这么怼他,就不怕你那个青青......” 荀悌有点犹豫,皱了皱眉,似乎在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 路时郁摆了摆手,“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好了。” ... 而另一边的方媛。 在脱离的那个男人之后,她就躲在角落里开始给余青青打电话。 “喂,是青青吗?” “哦,我是方媛啊,我这边,我在酒吧,我刚刚看到路时郁了。” “你不相信?为什么啊?那不然你过来看?” “哦,可以啊,那我在久迷门口等你。” “嗯,好的好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挂掉电话,然后看到坐在角落里不和任何人搭话的路时郁。 他的嶙峋眉骨在光影里看起来很醒目,眼角眉梢因为刚刚喝了些酒流露出桃花般的媚意,像是风月三千场下的樱桃夏。 多么让人仰慕的男人啊。 啧,居然是为了余青青才转学到了二中。 那如果,让余青青知道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是不是,她就可以让他们和自己一样痛苦了? 哦,可能还要差一点。 但是没关系。 这些,所有的这些,马上都会全部实现的。 第23章 保护小青梅(七) 余青青在家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上衣服打算出去。 余父看着她这个打扮,微微愣了一下,问道:“打算出门?” 余青青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闻言点点头,“对的爸爸,我现在出去找一下我们同学。” 余父不干涉余青青的交集,他回了一声“知道了”之后,从柜子里拿了一把伞出来。 “带上伞,看天气预报说一会儿有雨。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余青青接过伞,笑着点点头,“好的,我会注意的。爸爸早点休息。” 余父“嗯”了一声,继续坐回客厅看球赛。 ...... 到酒吧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路时郁正在和荀悌说话,荀悌端着酒喝个不停,路时郁自从进来接过荀悌的那杯酒喝了之后,再只喝了两杯。 他酒量还行,就是不喜欢酒那味儿。 总觉得怪难喝的。 余青青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不停变换颜色的招牌将她一个人的身影照的格外明显,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很孤独。 给方媛打电话,可是不知道是这里太吵了还是怎么样,方媛完全不接。 好在她出来的时候穿了外套,现在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冷。 “怎么还不接怎么还不接......” 她一边拿着手机念叨,一边四处张望。 一张俏白的小脸满满的焦急,时不时还跺两下脚。 在酒吧门口这副样子,显然是过来找人,酒吧里鱼龙混杂,看到她一个人不免就开始动歪心思。 “小姑娘,哟,一个人啊。”和他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男生,流里流气,很不正经的样子。 余青青皱眉摇摇头,“不是一个人,我找人。” “是么?小姑娘找谁啊?” 他似乎很渴望和余青青搭话,这让余青青有点烦,哦,可能还不知有点。 “我只是要在这里等她,她一会儿就会出来的。” 黄毛轻嗤一声,“是么?那哥哥我带你进去找她怎么样?” 余青青没说话,还是站在原地。 她是这么想的。 一来,她势单力薄,肯定比不上黄毛。 二来,她电话还没打通,也不知道方媛在哪里,这样就进去找她,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所以她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认真的距离感,“不用了,谢谢你。” “哟,还谢谢我。”他说着,和他身后那伙人一道笑起来,“小姑娘,不要这么客气,你都谢谢我了,我不带你进去找人都有点不道德了。” 余青青,余青青摇着头,一张小脸被他吓得苍白,心里想着方媛怎么还不来,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黄毛正打算一只手搭在余青青身上,就被一只手拽住了。 .... 这只手的主人——路时郁。 路时郁打算出来抽根烟冷静一下,顺带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同意李晗这么煞笔的邀请,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然后他就看到了余青青。 仍旧是乖乖学生的样子,一张素白的小脸,因为昏黄的路灯在夜里看得分明,简直像是走错片场,眉目间有些着急的意味,不停地看着手机,嘴里还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原本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黄毛就上来搭话。 具体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是她居然还对着黄毛说了一句谢谢。 啧,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人的本性。 客气没用,非要受些教训才好。 该说是贱呢?还是犯贱呢? 眼看着纠缠越来越深,路时郁将自己的烟头摁灭,两三步上前拦住了黄毛的动作。 他的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下半身是黑色裤子,一张脸因为刚刚喝了点酒,好像有点红,但是绝对不是那种高原红,反而是淡淡的粉色,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风情。 鼻梁很高,眉骨嶙峋,不论是在哪里,都是最最醒目的模样。 “怎么,对我的人这么感兴趣?” 声音轻飘飘的,但是细思还有点微颤。 黄毛有点腿软,感觉自己可能踢到了铁板,现在脚疼得紧。 “路哥啊,我这不是不知道小姑娘居然是你的人嘛,而且我刚刚还要带着小姑娘进去找你呢!” 路时郁低哑的喉咙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轻笑,“是么,你还知道她是来找我的?” 黄毛磕磕盼盼的说话,“不,不是来找路哥的吗?” 余青青站在旁边,认认真真的摇摇头,“不是的,我是来找方媛的。” 黄毛觉得这个姑娘也太耿直了点,没看到现在他都快腿软到想哭吗? 余青青当然是看到了,但是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和小女孩儿,怎么可能看着他现在因为害怕而眼里露出的恳求就对着路时郁求情。 她仔细想了想,都觉得自己远远没有那么傻白甜也没有那么大度。 所以她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路时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对着黄毛说了一个字,“滚。” 黄毛立刻点头,“好的好的。”然后马不停蹄的带着自己身后那帮人滚了。 ... 余青青看着黄毛走了,呐呐的低下头,“谢谢你啊。” 路时郁低着头看她,“长本事了?居然还敢自己跑来这里?” 余青青:“......” “方媛说你在这里哦。” 路时郁:“......我在这里你就敢来了?” 余青青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的怒气,缩了缩头,“那,我这不是......” “我知道错了。” 余青青沉重的低下头,“我真的知道错了。” 路时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柔顺的头发揉的有点乱,“行了,不是要来吗?跟我进去吧。” 余青青小媳妇似得“哦”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其实每一个女孩子都有的一种想法吧,想来酒吧看看,与好坏无关,只是一种先天的吸引力。 余青青也不例外,不止是为了路时郁才想来,还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对她的吸引力就很大,而且方媛也说了路时郁在。 可能也是因为内心有了倚仗,以至于她真的在一时冲动之下跑了出来。 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本来都有点退缩,结果被黄毛拦住了,然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 见到路时郁出去抽根烟的功夫就带回来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儿看起来就是一度乖巧的样子,与酒吧现在群魔乱舞的情况完全不同。 荀悌“啧”了一声,他今天喝的酒有点多,看着人的样子有点精神恍惚。 “这就是你那个什么青青?” 路时郁“嗯”了一声,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余青青拉出来,“余青青。” 荀悌点了点头,“荀悌。” 余青青看了一眼路时郁,路时郁微微颔首,她上前走了一步对他也低头打声招呼,“你好。” 荀悌对于和她说话没什么兴趣,余青青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感到很无聊。 偏偏旁边的路时郁脸色看起来一直都不太好。 哦,真是,明明也没有那么严重。 除了之前出来的时候和她说过一句话之后,就一直坐在旁边。 完全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可怕哦。 余青青低头玩着手指,不知道方媛现在在哪里,明明是她刚刚说自己在这里的。 方媛刚刚一直没有接电话,也不知道现在在干嘛。 余青青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 路时郁在她面前放了一杯果汁,“喝吧。” 余青青抬头去看他,但是其实夜场里面根本就很少能将人看清楚什么,无论是他突出的眉骨,还是他涔薄的嘴唇。 都很难看清楚。 “谢谢哦。” 她端起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 路时郁看着她喝,原本叼在嘴里的烟也在见到余青青的时候灭了。 “媛媛说她也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余青青问路时郁,她的声音其实很小,在这样的场合里也很难听得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路时郁没有太听清楚,所以凑在她耳边说:“你刚刚说什么?” 余青青凑近他一点,近的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干净细腻的绒毛,长长的睫毛在光影里几乎看不到扑闪的影子。 “我说,方媛在这里,但是我一直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 余青青将自己的手机举起来,上面显示了连续七个电话,都是打给方媛的。 路时郁闻言,“哦”了一声,不再和余青青挨得那么近,“她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她爹。” 余青青鼓了鼓腮帮,觉得自己刚刚白说了。 路时郁顺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别鼓了,像一只吐泡泡的金鱼。” 余青青瞪他,“你怎么能这么说?” 路时郁撩了撩眼皮,浑身的懒劲丝毫没有散去,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现在这样更像。” 余青青转头继续给方媛打电话,不想理他了。 路时郁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就别瞎操心了,她肯定比你机灵。” 余青青转头认认真真的看他,“你是觉得我很蠢吗?” 路时郁左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喉咙泄出低低地笑。 “青青,你可真是,实在是太可爱了。” 余青青:“......???” “我怎么了?” 路时郁坐起身,端坐在她身边。 “方媛本来就是这种场子里出来的人,她想回到这个场子,有的是人给她捧场,但是她想金盆洗手以后撂担子不干了,也有的是人拦在她面前。” “在伤害与被伤害同时进行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一切都是沉默无声的。” 第24章 保护小青梅(八) 余青青似有所感的低头开始理解路时郁的话。 身边的路时郁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拿了起来,然后对一旁的荀悌说道:“小姑娘不懂事,回家也不安全,我就先回去了。” 荀悌看他,点了点头。 “少喝点酒,我们改天再聚。” 荀悌挥了挥手,然后低下头继续喝酒。 ...... 路时郁带着余青青走出酒吧。 余青青被突然吹过来的晚风打了个寒颤。 路时郁拉着她的手,“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余青青点点头,但是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其实不是一个人,我只是没有打通媛媛的电话。” 路时郁敲了敲她的头,“别对她那么信任,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余青青觉得他说得不对,“可是你也不能一票否决啊,就现在来讲,她已经在努力了啊。” 路时郁轻笑了一声,“余青青,就算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是有那种真正的可以一心悔改的人,但是那样的人呢,想要再经受住诱惑,是很不容易的。” “你仔细想想,你都在曾经的事情中得到了那样的好处,做了那样的坏事,还妄图洗清自己,你觉得可能吗?” 余青青低头没有说话。 她每次和别人意见有冲突的时候都选择不说话保留自己的观点。 这个世界上可以听取别人意见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有太多太多自高自大的人自命不凡洋洋得意着,以至于让别人甚至以为这个世界是没有圣贤的。 但是,但是,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好人要多一些的。 余青青愿意相信方媛是真心想要变好的。 她并不反驳路时郁的说话,但是那样的情况也并不是绝对不是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曾经犯过错的人都应该被这样对待吗? 这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情。 “以后就算是方媛叫你一起出来,你先问过我之后再出来可以吗?” 路时郁轻呼了一口气,他将衣服虚虚搭在自己身上,之前出来的时候穿了外套,但是现在只是拿在手里没有穿在身上。 余青青听到他这句话,就抬头看他。 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辩论家,就连刚刚的命题都是她也不能辩驳的,因为她所说的都太过感性,以至于从辩论的角度来讲,余青青无法继续自己的定义进行下去。 可他还是一个很会攻破别人心里防线的人。 就比如刚刚那句话。 明明刚刚两个人都已经到了要相继沉默下去的时间,可是路时郁就是有能力将这件事情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仿佛他多么多么关心自己,害怕自己真的出事一样。 余青青不否认,她就是被路时郁感动了。 感动这件事情呢,说简单其实也很感动,说难其实也很难。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这种很强烈的感情,几乎让她感到自己在被他珍重着。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可是余青青丝毫不想反抗。 她已经软绵绵的沉沦了进去。 “好。”余青青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胳膊在身后,继续向前走。 路上有昏黄的路灯为两个人照亮,到了公交站点余青青也没有提醒路时郁。 路时郁倒是想了想自己要不要和余青青坐公交车,但是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公交车有没有再放。 何况这样难得的宁静氛围让两个人之间浮现出一种朦胧而轻薄的暧昧。 这种暧昧并不油腻,在青春男女之间尤其明显。 这一切余青青都是不知道的,她还沉浸在自己因为没有告诉路时郁错过了公交站而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走回去的思路中。 直到走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路时郁才停了下来,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春山路。” 路时郁让余青青先坐进去,然后自己再坐进去。 两个人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着到了余青青的家。 路时郁先下车,然后让余青青下车。 敲了敲她的头,“回去吧,下次再想去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去。” 余青青点点头,然后仰头冲着路时郁傻笑了一下。 “我先回去了,晚安。” 路时郁挥了挥手,点点头,“晚安。” ...... 看到余青青上了楼之后,路时郁先给荀悌发消息让他和李晗他们先回去。 然后在路上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 “喂,是警察局吗?我想举报,久迷有人聚众吸毒。” 挂断电话之后,他看着自己手心里留下的余青青的一个发夹缓缓笑出声。 一路上很好心情的回到家里,没有开电脑继续打游戏,躺在床上开始放空自己。 没有想太多的什么东西,就进入了睡眠。 可能是前一天都是在教室睡得,所以半点没有感受到自己有很重的睡意。 以至于路时郁第二天又是被李晗叫魂叫起来的。 “路哥,路哥起床了,听说你昨天在酒吧还和你的小青梅在一起,都怪我被平子那个狗拉去喝酒了,都没有见到你那个小青梅。” 啧,路时郁坐起身,恨不得将李晗从二楼扔下去。 不过只是想想,他打开门,将李晗放进来。 “闭嘴,大清早的,你为什么总是能怎么活力四射?之前在七中的时候每天比我睡得还要沉,到了这边居然活过来了。” 李晗摸了摸自己的头,“可能因为以前头发太长,消耗能量?” 哦,是这样,因为路时郁说自己剃平头是为了七中,李晗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就也把自己的头发剃成了平头。 路时郁开始洗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那可能是昨天送给你的五三还不到位,没事,我改天亲自检查你写的,另外,我送给你的五三所有的答案都已经撕掉了,你至少要保证准确率三成以上。” “如果让我看到有一道是你写出来的,但是你不会的话......” 李晗:“......路哥,你是认真的?” “嗯哼?”路时郁转头看他,“我看起来有那么不认真?” 李晗:“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成绩,在七中都是垫底,在二中可不就是倒数第一吗?” 路时郁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好好学习啊。” 李晗:“......” “路哥,我会的。” 路时郁看着他明明极度委屈却不敢说什么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行了吧你,太戏精了。” 李晗还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五三而哀悼着,那些字他认识,可是连起来就是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这难道怪他吗? 路时郁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也只会说一句,难道不应该吗? 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去学校,进了门的时候,引起了一众人的围观。 之前明明也没有这样的,可是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能比第一天来的时候还要可怕。 李晗搓了搓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莫名被一群人盯得有点害怕。 明明之前他被对方好几个人围着打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的。 他随意将一个人拉住,问道:“发生了啥事儿啊,居然一直盯着我们看。” “没,没什么。”被拉住的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子,闻言只是摇头,“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简直比兔子还兔子。 李晗:“......” 这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信了你那个邪。 ...... 但还是有几个女生在小声的讨论着。 “真的是四班那个方媛吗?看起来不像啊,虽然之前是七中过来的,但是一直也还算是正常啊。”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早上新闻上说的就是她啊,打了马赛克我也认得出来。” “那她都进了局子,以后不是想出来就难了?” “那可不一定,听说她有个很厉害的干哥哥,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样啊......” 然后相互间交换几个眼神,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 继续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八卦。 李晗还有点懵,怎么就,怎么就突然进去了呢? 听说方媛能来这里,还是因为她和她那个大哥彻底断了关系才来的。 但是现在,李晗真是听得一脸蒙圈。 “哥,他们都在说啥啊?” 李晗将自己的书包塞进桌兜里,然后摇了摇刚刚枕在胳膊上打算入睡的路时郁。 路时郁侧着脸和他说话,“你问我,我啷个晓得?” 李晗叹了口气,“但是被人这么时不时的瞅两眼,感觉真的是,如鲠在喉。” 路时郁低低地笑,“长进了,居然还学会了用成语。” 李晗对路时郁的冷笑话敬谢不敏,最后还是受不了那些人时不时的窥视,趴在桌子上睡了下去。 .... 到第二个课间的时候,余青青上来找路时郁。 “同学,能叫一下你们班的路时郁吗?” 被她叫住的那个同学看了一眼余青青,又看了一眼睡在桌子上毫无动静的路时郁,沉重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啊余青青,我也想帮你叫,但是我是真的没办法叫他。” 余青青有点奇怪,不过也不好再麻烦别人,“那我可以进去吗?” 那个同学热心的点头,“当然可以。”然后还很热心的给她指了指路时郁的位置,“就是那里。” 余青青点了点头,“谢谢你哦。” 她走到路时郁旁边的位置,轻轻敲了敲桌子。 李晗坐起身,“老师再见。” 余青青“扑哧”一笑,“你是睡觉睡傻了吗?” 李晗抹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哎哟,吓死了。我说你,你走路不好好走路,敲桌子干什么啊?” 余青青摇摇头,“我不是敲桌子,我是找他。” 她指着路时郁的位置,满是无辜。 李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余青青?!!!” 第25章 保护小青梅(九) 余青青真是对他的话无语了。 什么叫那个余青青。 这个学校里明明就只有她一个叫余青青的。 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余青青。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对, 我就是那个余青青。” 李晗听了她的话, 立刻给她让位置,“来来来, 姐姐请。”、 余青青:“......没想到他的同桌居然能这么活泼哦。” 她的声音并不小,李晗听清楚了, 下意识摸了摸头。 不肯定的说道:“因为路哥太沉闷了,需要一个人点缀生活?” 余青青“扑哧”一声笑出声, “你太有意思了。” 李晗莫名的就有点被夸的不好意思。 可能是被路时郁打击的多了(bushi 路时郁听到声音之后起来, 看着正在和余青青说笑的李晗, 莫名觉得他笑的有点刺眼,他伸脚踢了他一脚, “去给我打杯水。” 莫名其妙就被争对的李晗:“......” 他立刻拿起来路时郁的水杯,“好的路哥, 你好好和青青妹子聊天。” 路时郁:“......” 真是没让他滚错。 余青青坐在李晗的位置上, 她依旧是蓝白色校服, 黑色的头发用一个发夹往左边夹了一些, 看起来清纯可爱。 “阿郁,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方媛的事?” 她的声音在这里有刻意压低一些, 但是教室本来就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安静了不少,此刻听到她的话更是觉得有料可爆。 一个个拉长了耳朵听着,路时郁轻哼了一声。 “什么事儿啊?” 余青青鼓了鼓腮帮,对路时郁这种装腔的作态有点不满。 “就是昨天啊,你才告诉我她那样, 今天她就出了事儿。” 路时郁看着余青青,目光是全然的认真,“你是说我说方媛迟早要栽的事儿?” 余青青轻轻点了点头,“对差不多就是这件事情。” “明明之前我都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异常的,居然早上突然就听说是被带走。” 路时郁“啧”了一声,“我该说你是傻呢,还是该说你是真单纯呢?” 余青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用目光询问他,“怎么了?” “你要是知道,那这个学校就没有人不知道了。” 路时郁敲了一下余青青的脑袋,“一天不好好学习,居然想这些事情,你可真是该打啊。” 余青青被他敲的有点懵,“怎么就?你自己每天上课居然还要说我不好好学习?!!!” 路时郁往身后的墙上一靠,表情轻佻而漫不经心,“我家里有十几家网吧让我继承,躺着也能赚钱,你能?” 余青青:“......我不能。” 好憋屈哦。 可是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真的真的!!! 真是让人感觉非常非常的不服气。 路时郁“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去好好学习?你中午过来教室找我,我们在教室吃。” 余青青很像告诉他自己根本不需要!! 但是想到学校昨天寒酸的饭菜,和下午被路时郁带去吃的饭菜。 她还是屈服了。 为了自己的肚子,当然还是屈服了。 “就来你的教室找你吗?为什么不拿到饭堂去吃?” 余青青简直像个十万个为什么,路时郁听着她说话,是不是“嗯”一声。 态度十足敷衍,姿态非常不端正。 “好了好了,你快回教室吧,你别忘了,中午来教室找我就行。” 路时郁将余青青完好无损的送出教室,站在楼道里看着她的背影“啧”了一声,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的让人想亲一口。 嗯,如果问题没有那么多的话,就更可爱了。 李晗直到余青青的背影全部消失才站出来,揽着路时郁的肩说道:“哥,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的,你早说啊,难怪那么多妖娆美人一个个的你都不喜欢。” 路时郁:“......给爷爬。” 李晗脸皮很厚的抱在他身上,“路哥,我知道你专情,从九岁等青青妹子等到现在了,也是不容易啊。” 路时郁甩开他油腻的想要往自己脸上摸的手,“李狗,你要是再这么油腻我就不和你做同桌了。” 李晗觉得自家老大这副样子可真是少见,似乎还有点脸红? 啧,真是让人感到异常有趣。 “路哥,你就没做过异常的梦吗?”、 路时郁推了他一把,“滚。” 李晗可不止是有点意外了,没想到平时看着这么清心寡欲的老大,居然是真!的!清!心!寡!欲! “卧槽,哥,你真的没做过?” 路时郁脸上有点红,回到自己位置上稍微拉了点窗帘就打算继续睡觉了。 “老子睡了,别吵吵。” 自以为自己还算是了解自家老大的李晗,“......” 没想到老大居然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一个清纯小男孩,真是活久见啊活久见。 ... 中午,余青青拿着自己的餐具来找路时郁。 路时郁昨天说了会带她吃外面的饭。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买了那么多!!! 余青青看着摆了两个桌子的饭,咽了咽口水,“这,这么多怎么吃的玩啊?” 路时郁揉了一把她的头,“吃不完就带回去啊。” 余青青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死脑筋,居然以为路时郁会浪费粮食。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节俭达人! 余青青感觉自己又被惊讶到。 “阿郁,我觉得我对你的偏见有点深。”余青青拿着筷子,戳着自己饭盒里面的饭。 声音有点闷闷的,似乎在暗自谴责自己,“我居然以为你原本打算吃不完就扔掉的。” 路时郁抬头看她,顿了顿说道:“其实你这么想也没错。” 余青青更愧疚了,瘪了瘪嘴,感觉就要哭出来。 “因为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余青青:“......???” 突然有点奇怪的尴尬是个什么劲的。 “不过我看到你就觉得这顿饭一定很好吃,所以我打算带回去继续吃。” 路时郁这句话说下来,余青青不止是自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连同教室里面的其他学生也都有点惊悚。 怎么就觉得。 突然气氛有点暧昧? 真是好奇怪的咧。 余青青想问什么,但是张了张口觉得自己还是问不出口。 不管是怎么说好像都是很奇怪的样子。 路时郁敲了一下她的头,“别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好吃你的饭。” 余青青摸了摸自己被他敲到的地方,“哦”了一声,继续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的吃完,余青青才提出了自己原本上午过来的时候想要说出口的话,“我下午想去看看媛媛。” 路时郁“嗯”了一声,“想去就去呗。” 余青青惊讶,“你居然同意我去!” 路时郁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觉得我不想让你去吗?” 余青青仔细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想我和媛媛接触一样。” “我只是觉得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未必能相处过来。”路时郁顿了顿,“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世界还是非黑即白的,你想想,你平安无事的生活的十六年,要是突然因为方媛出了什么事,叔叔阿姨该多担心啊。” 这一番话说的可真是真情实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让余青青都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真的应该远离方媛了。 抬头对上路时郁的眼睛,他看起来仍旧是漫不经心清清淡淡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会让人感到懊恼或者困扰一样。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路时郁“嗯”了一声,“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余青青点点头,要帮他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 路时郁止住了她收拾东西的手,“你回去好好学习吧,这些我来就行。” 余青青“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说着,她指了指门口。 路时郁站起身,“餐具留下,我一道给你洗了。我这里有洗洁精。” 余青青看了看自己的餐具,“我自己洗就好了,白吃你的,还让你给我洗餐具,我太不道德了哦。” 路时郁轻笑了一声,“以后补偿我就行。” 余青青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半晌点了点头,“那我可以给你补习。” 路时郁面色一僵,想到了昨天给李晗送去的各色五三。 难道自己以后也会面临各色没有答案的五三吗? 这简直...... 余青青看着他好像突然僵住的动作,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 “你放心,我肯定会很有耐心的。” 但是这个问题,就不是她有没有耐心,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被余青青补习。 “如果你可以和我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就好了。” 余青青突然感慨了一声,路时郁眉梢一动,“是么?” “对啊。”余青青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两颊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一顿一顿的。 看起来很柔顺的样子,路时郁用手摸了摸,果然很柔顺。 “你先回去写作业吧,餐具留下就行。” 路时郁从她手里拿过餐具,放在桌子上,将她送出教室。 余青青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那我真的走了哦。” 路时郁朝她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 李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路哥特贤妻良母的在用抽纸擦餐具。 “哟,路哥,你这是人还没领进门呢,自己就先开始贤惠上了?” 路时郁踹了他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没把你当哑巴。” 李晗觉得自己简直特委屈,“我就是随口说说啊,青青妹子都不会在意我开玩笑。” 路时郁眯起眼看他,“你居然和她在之后还有接触?” 李晗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继续说着:“就是刚刚上来的时候啊,在四班门口遇到她了,她还给了我一块巧克力呢。” “呐,你看。”他说着,将自己兜里的巧克力掏出来。 路时郁将他手里的巧克力拿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一顿饭真是白给了。 居然还没有李晗跟她说了几句话得到的报酬丰厚! 旁边的李晗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仍旧在擦餐具的路时郁,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什么。 “.......” 太可怜了,我亲爱的巧克力。 第26章 保护小青梅(十) 下午放学后,路时郁背着一书包的饭和餐具, 东西在自己后面叮当碰撞的响声让他心情也愉快了几分。 尤其是在他吃了余青青给李晗的巧克力之后, 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看着还在教室里慢悠悠收拾东西的余青青,“不是说要去看方媛吗?怎么今天还是这么慢?” 余青青有点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我不知道媛媛做了什么,但是我在我的桌兜里发现了这个。” 一个小袋子, 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 看起来好像有点透明。 路时郁的眸色深了深,从她手里把东西拿过来, “这个我帮你拿着吧。” 顿了顿, 又说:“我们先去见方媛。” 余青青点了点头, 算是赞同了他的话。 她并不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何况她是在知道方媛进了xx所之后, 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桌兜,然后才发现了这袋东西。 她始终想不通, 为什么方媛要把这个放在自己的桌兜里。 就感觉, 完全是特别特别意外的一件事情。 也说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让余青青立起自己的警惕心。 “媛媛好像是在一周之前突然就对我怪怪的。”余青青走在路上, 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面颊因为之前的那个东西而显得有些发白,可是并不如何显得难看。 反而因为这样, 有一种柔弱在其中。 路时郁有点意外,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既然是一周之前突然转变,那么只要问那些被一起带走的人就可以知道了。 他微微凝眉,问道:“之前你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吗?” 余青青点点头, 两颊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向前飘了些,唇色有些白,到底也没有多么坚强。 “之前我们两个一直都挺好的,就是一周前,我说我去她家里写作业,她突然就很激动的拒绝了我。我有点奇怪,但是事后她解释说因为家里最近来了人,所以不方便我去,我一直以为是她恋爱了,所以也没有去管。” “我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路时郁摸了摸她的头,语调轻柔,身上的那股混不在意的劲散了少许,“你没想到是正常的,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情。” 这句话有点绕,但是并不难理解。 也对,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件事情呢? 倒是方媛,作为一个高中生,却接触这些东西,这才叫人意外吧。 “好,我们先去看看她,听说现在已经送到xx所了。” 余青青说道:“我们打车过去吧?” 路时郁没有什么问题,点点头之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xx所。” 师傅对于他们两个居然要去那种地方很是意外,“你们两个要去那里做什么啊?” 余青青不想说话,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小道消息都让人烦不胜烦。 路时郁握住她蜷缩的手,“我们听说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饭店,想去尝尝看,而且我俩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想要避开家里人的嘛,那边比较远,比较安全。” 看到两个人都穿着校服,还手牵着手(大雾)的样子,师傅笑着开始劝解他们要好好学习不要沉迷于谈恋爱(?)。 一番说教之后,终于到了xx所。 余青青松了一口气,原本下沉的心因为师傅的一番说教有点脑袋发昏。 “我的天,我爸妈都没这么可怕。” 路时郁好笑的敲了一下她的头,“走了。” 余青青点点头,轻呼了一口气,“好。” .... xx所在这个城市的西面,离市区已经算是比较远了。 这里四周几乎都没有什么建筑了,之前的那位师傅相信的只是他们在谈恋爱,不想让人知道,至于吃饭什么的,自然是不相信的。 见到方媛的时候,她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原本出门必化妆的方媛,卸了妆之后看起来居然还挺清秀的。 这样看起来也更好看很多。 她毕竟还是中学生,也并没有成年,这个年纪进了这里,以后的生活只怕也不好过。 “是你啊,我就说,我家里人怎么可能想要见我。” 方媛对余青青的到来也并不意外,她其实有点手痒,想要抽根烟,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余青青原本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可到了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面前清秀的方媛,抿了抿唇,柔软的面容有了些软和,之前一直绷着脸,但也没有多么严肃的样子,现在缓和了很多,看起来更是温顺。 “你在这里,需要什么吗?” 大约是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会想到她最初和自己交朋友的样子。 心底也还是感到一些喜悦又或者怀念? 总而言之,余青青对方媛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也有足够的警惕心,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里挺好的,我也没什么需要的,如果可以的话,你有时间来陪我聊天也好。” 方媛轻呼一口气,露出了一些意外,还有些笑容。 “我之前确实想过让你也变成我这样,但是我并没有来得及,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做的不对。”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就是这样,因为羡慕,所以才会想要和她做朋友,以至于在后面,才会扭曲的想要毁掉她。 但是现在,一切还都没有来得及。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不去接你的,我的手机被人摔坏了。” 她在很诚恳,很诚恳的说这件事情。 似乎是怕余青青不相信,还特意看了看她的神色。 在看到余青青并没有露出什么怀疑的神色之后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余青青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静默了两秒,将路时郁那边的那袋晶体放在她面前。 看到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微微皱了皱眉,抿唇说道:“这个,是在我的桌兜里发现的。” 方媛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表情上移开,低垂着眉眼说道:“是上次不小心塞在你桌兜里的,后面忘记了。” 也就是因为想不起来这袋放在哪里,她昨天才会去久迷拿货,才会今天出现在这里。 余青青点点头,将那袋东西递给路时郁,对方媛说:“这件事情似乎牵扯的东西还蛮多的,你之后要出庭吗?” 方媛点点头,“当然,我把那些人都供出来了,自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出庭作证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出去之后我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余青青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凝重,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转而说道:“如果搜出来了的东西不少的话,应该也没机会出来了吧。” 即便是知道余青青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方媛确确实实有被安慰到。 她对余青青笑了笑,“多谢了。” 余青青摇摇头,“没事。” ...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治疗方媛的那位医生。 医生在知道余青青是来看方媛的时候,略微提了几句她的毒/瘾。 “她虽然现在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样子,但是她体内的瘾很厉害,一点都不像是她吸食的程度所能有的。” “一般而言,都是吸食的时间越长,瘾越重,也越发的不好戒断,但是她体内的含量并没有多到让她可以有这么大的瘾的程度。” “这种现象很奇怪,至少到现在我就见了这一个。” 听起来就很诡异。 余青青也想到了一周前她的突然转变,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世界需要科学。 但是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科学。 “那她能戒得了吗?” 余青青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沾了这个东西,别说是戒掉,能够戒断就不错了。” “她还挺积极配合的,虽然反应很严重,但是态度挺好的。” 余青青了然,“谢谢医生。” ... 走出xx所,余青青看着路时郁。 “我们要把那袋东西拿给警察吗?” 路时郁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 余青青没有动,等着他说话。 她看着路时郁穿着蓝白色校服仍旧可看得出俊美的面容,一双眼睛在黄昏露出惊艳的颜色,唇微微抿了抿。 “先回去吧。” 路时郁挑了挑眉,“小可爱是想和我一起回网吧写作业吗?” 余青青:“......你为什么把话说得这么奇怪?” 明明就是因为路时郁就是住在网吧啊! 她也只是不想把很多书都一起背回家,在他那里写一些也会轻松一点。 怎么就,怎么就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她不好好学习反而跟着他一起去网吧呢? 还,还说的那么暧昧哦。 余青青一双水鹿鹿的眼睛看着路时郁,路时郁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轻轻咳了一声,“因为你太可爱了。” 余青青:“......???” “你在说个什么东西?” 路时郁的脸微微有点红,好在是黄昏,大片的红橙暖色调在身后交映,让他微微凌厉的面容都柔和了不少。 “我们先回去吧。” 余青青“哦”了一声,觉得路时郁突然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难道是因为他今天可可爱爱吗? 余青青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 路时郁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笑容,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你不要担心,到时候开庭我带你去旁听,你有时间就多学习。” 余青青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你那十几个网吧可以继承,所以我要好好学习。” 原本是要用来教训余青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揶揄感那么重呢? 路时郁干咳一声,听到了前面师傅的笑声。 “你们小年轻啊,还真是有意思。” 第27章 保护小青梅(十一) 之后的三天,两个人都是在路时郁的教室吃饭。 下午放学之后也都是余青青在路时郁的房间写作业。 余青青的父亲在知道她是在路时郁那里写完作业之后才回来, 也就没有再多加询问。 相对的尊重和自由让余青青感觉很轻松, 这也是她从小到大性格都很好的原因之一。 周五,余青青将自己的作业写完, 问路时郁:“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媛媛吗?” 因为是叫惯了的名字,余青青一直没有改口。 路时郁正在打游戏, 听到她的话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然后就听到麦克风里传来好几声骂声。 余青青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问得不是时候啊。” 路时郁关上麦, 语气散漫, “没事,一局游戏而已。” 一局游戏而已。 啧, 要是让他的队友听到了,估计能被气到吐血。 “你想去看她吗?”路时郁顿了顿, 补充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就陪你一起去。” 余青青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等我写完这道题我们就一起去吧。” 路时郁没有异议, “可以啊,你想去我们就去。” 余青青继续写自己的题, 时不时的看两眼正在对着电脑无所事事的路时郁。 “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考哪个大学吗?” 路时郁觉得她的话还蛮有意思的,问道:“你觉得我能考上哪所大学?” 余青青平白被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我本来说好要帮你补习的,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你的进度在哪里, 就......” 路时郁摸了一把自己的头,有点犹豫又有点难言,“我吧,不配学习。” 余青青:“你就是为自己找借口!” 小姑娘说的义正言辞声声阵阵的,让路时郁都有点为自己的刚刚的行为感受到愧疚了。 但是,他看了一眼余青青胳膊下的题。 哦,天哪,还是饶了他吧。 “我们还是去看方媛吧。” 路时郁将自己的椅子移得离那本看起来就写得密密麻麻的教科书很远,然后开始站起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T恤说道:“你不然先出去一下,我换件衣服?” 余青青为她突如其来的转变话题搞得有点懵,呆呆的看着他。 路时郁眨了眨眼睛,笑容有点刻意的调笑,“还是你想看着我换衣服?” 顿了顿,他说道:“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余青青被他的语气弄得脸红,但还是学着路时郁的样子眨了眨眼,抿了抿唇,“你要是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啊,这可是免费男色。” 路时郁干咳一声,突然感觉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 “我真的要换衣服了。” 余青青点点头,将自己的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桌上,然后从这里出去。 路时郁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出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个不乖的小女孩。 ... 余青青走出去,正好看到了第一次见面的网管。 正在一个人坐在前面吃泡面。 余青青看了一会儿,走上前跟他说话,“阿郁是一直都在楼上打游戏吗?” 网管被她问得有点愣,“你是说路哥吗?” 余青青笑了笑,“对啊,就是他。” 网管挠了挠头,“路哥一般都是在上面的,不怎么下来其实,他不太喜欢在下面,觉得下面味道难闻还吵得不行。” 余青青想起自己班里的有些学生,不呆在家里上网是因为家里没氛围? 嗯,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氛围,但是路时郁能一直呆在安静的环境里,就算是打游戏也不怎么说话来看,基本是不需要什么氛围的吧。 路时郁在五分钟之后下来,看到她和网管相处甚欢的样子,似乎有点意外。 “说什么呢?” 余青青朝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啊。” 然后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你是有一模一样的两套吗?” 路时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我一般买衣服都是看中之后直接买两套,比较方便。” 啧,居然还有这种省时间的买衣服方法。 余青青静默两秒,“不想要再去看看其他衣服吗?” 路时郁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搞得有些乱,甚至有几丝已经到了前面。 他又将她的头发整理好,“懒得去看了,能穿就行。” 余青青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路时郁点点头,“行。” 网管在后面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路哥,老板说他等等要来!” ... 路时郁全当做没听到了。 和余青青坐上出租车之后,到了xx所。 开庭时间定在八月二十七,这些时间方媛一直在这里。 余青青第二次来见方媛,连这里的护士都有些意外了。 “没想到她的父母不来,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关系好的朋友。” 余青青的笑容有些犹豫,低声喃喃道:“如果算是朋友的话。” 护士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站在她旁边的路时郁却听到了,握着她的手腕对她笑了笑。 余青青回以一笑,“我没事。” 路时郁不再担心她,正好也走到了方媛的病房。 方媛看起来比上次情况要差很多,身体也一直持续虚弱,看起来脸色苍白,除了脸上的笑容,其他的看起来都非常不好。 “你来看我啊,其实你不用来得这么频繁,让我感觉自己是很可怜的那个人。” 余青青低了低头,头发就从两颊落下来。 看起来有些无辜的清纯感。 “我只是因为刚开始,可能还有些不习惯。” 她又抬头对方媛笑了笑,“其实我就是有些舍不得你。” 方媛挑眉,“舍不得我?即便是知道我最初是打算将你也一起拉到地狱的?” 余青青笑容不变,“你如果想要将我一起拉入深渊的话,就不会等了一个周了。” “你知道了?” 方媛像是很惊讶一样,“你知道什么了?” 余青青抿了抿唇,“那你觉得,我知道了什么呢?” 方媛睫毛颤了颤,清秀的脸颊有了些泛红,“你如果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淡定呢?” 她像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好笑一样,“你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平静的坐在我面前了。” 余青青笑了笑,“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只是有些猜测而已,但是你要是想要告诉我的话,我会相信的。” “是吗?”像是在喃喃,又像是真的在确认什么,“那我告诉你哦。” 然后看向路时郁,“但是可以让他出去吗?” 余青青为她的请求有点奇怪,“即便是他现在出去,之后我也可以告诉他的。” 方媛感觉自己的烟瘾有点上来,有点烦躁,“无所谓,我现在不想让他在我面前。” 余青青看向路时郁,路时郁点了点头,然后揉了一把她的头,“我先出去等你。” 方媛抿了抿唇,又叫住了他,“等等,能给我一根烟吗?” 停了一下,补充道:“不抽,就是想闻闻。” 路时郁摸了摸自己的兜。很遗憾的告诉她,“最近和青青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再抽过了,上次买的也抽完了,最近又没买。” 方媛也很遗憾,但是有些了然,“okk,你出去吧。” 路时郁耸了耸肩,从门口出去。 余青青看着他出去,然后认真的看向方媛,摆足了用心聆听的姿态。 “一周之前,我突然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梦里你依旧很厉害,之后考上了文科状元,后来和路时郁结婚。” “我想要离开那里比较难,即便是最后和宋大哥告别,算是断了那边的关系,依旧有的是人想要将我从墓地里拉出来鞭尸。”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怎么样是好,怎么样是不好,我在以前一直以为那样很酷,但是后来和你在一起之后的生活让我觉得平淡一点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我在被那些人找上之后,就因为隔三差五的请假,被学校劝退了,之后又被那些人带去注射了东西,之后就开始醉生梦死。” “一次吸食过量之后,我就醒了过来。就在上周之前。” 说完之后,她终于像是自己松了一口气一样,等着余青青说话。 但是很长时间之后,仍旧没有等到她说话,有些意外。 “你怎么不说话?” 方媛问道,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可思议一样。 余青青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方媛居然会问自己。 随即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会让你突然疏远我呢。” 语气并不如何惊讶,也并不如何显得多么害怕她,觉得她是生了病一样。 “其实你说到的这些,我并不是没有过猜测啦,但是我猜测的没有这么具体而已。” “就像是你说的,因为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很玄幻很不符合实际,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也没有想过你会怎么做。” “也许那个东西就是那么可怕,让你控制不住自己呢。” 余青青的声音很轻柔,听起来还有些安慰的意思。 路时郁在外面并不是完全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余青青的甜度值并没有那么黯淡了。 因为啊,方媛也是一个内心有着善良和温柔的人不是吗? 因为,即便是将余青青带到了原本约定的地方,也因为自己的临时反悔,让两个人都出现了意外。 因为,到后面方媛自己也后悔了。 这些都足够让余青青不那么怨恨。 这些,所有的这些。 其实他们原本就是很柔软很可爱的女孩子不是吗? 第28章 保护小青梅(十二) 从方媛那里出来之后,余青青就将方媛告诉她的一切都讲给了路时郁。 “你觉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奇诡的事情吗?” 路时郁垂着眼, 似乎在思考,半晌之后笑了笑, “那你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 外面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很清澈的天空和很宽旷的马路。 四周都有些莫名的荒凉。 余青青笑了笑,眉梢有些温柔的秀气, “其实, 我内心是相信了的。” “因为我觉得方媛不像是在骗我, 而且这件事情本身不具备需要骗我的意义。骗我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事情。” 语气似乎有些平淡,但并不是毫无波澜, 比起之前的样子,现在更像是在一边说一边思考, 又或者犹豫? “何况, 好像也只有这样, 这件事情才能解释得通, 不是吗?” 说完,余青青看着路时郁的表情, 像是在等待他说些什么一样。 路时郁原本垂着的眼睛微微露出些笑意,揉了一把余青青的头。 “想那么多干嘛,小心真的被那些怪博士抓起来做实验哦。” 余青青将自己的头发理好,语气有些哀怨,“诶, 你干嘛老是把我的头发弄很乱啊,这样很感受奥。” 路时郁帮她整了整头发,又顺手揉了一把,“摸起来很软。” 余青青叹了口气,“其实自从上高中之后,我就开始两天就要洗一次头了。” 路时郁:“......我一天洗一次的。” 余青青抿唇瞪他一眼,“你怎么能拿平头和我的头发比?” 路时郁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头发还省洗发膏。” 余青青:“......” “你说的再多也不能让我想你一样剃成平头。” 路时郁轻笑,又揉了一把她的头。 换来她的怒目而视。 ...... 周天,余青青没有过来找路时郁。 路时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一趟警局。 天气很好,碧蓝色的天空中只有几块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云,气息很安静。 除了出来的时候经过的一楼依旧烟雾汗气缭绕让路时郁感到不适以外,一切称得上是和谐。 李晗正好过来找他,看到他居然打算出门,很激动的围上去。 “哥,你居然不呆在家里等着长蘑菇了?” 路时郁拍了一把他的头,“什么叫待在家里长蘑菇?会不会说话啊?” 李晗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地方,笑嘻嘻的说道:“路哥打算去哪儿啊?我和你一起去。” 路时郁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上次的那个机车呢?” 李晗:“......” “我说哥,你不会是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吧?” 路时郁没说话,眉目稍动,唇抿了抿,但是显然就是这样的。 “上次就被平子抬回去了。” 李晗摸了摸自己的头,自从剃了平头之后,还是感觉很不习惯。 “害”了一声,“哥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就让他骑过来。” 路时郁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打车吧,也比较方便。” 李晗摸了摸头,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哥,方媛是在久迷被带走的你知道吗?” 他语气夸张,动作更是夸张,完全不顾附近的人因为他的夸张而看过来的神情。 路时郁将他几乎要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扒拉下去,“我知道啊。” “那天如果不是荀哥提前通知我们,估计我和平子他们也会面临要进局子的情景了。” 李晗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意味,“哥,你说我居然还觉得有点可惜是怎么回事?” 路时郁:“......” 他也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觉得李晗这个思想极度需要纠正,“可能是因为你脑抽吧。” 李晗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很重的伤害。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路哥,其实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温柔一点。” “哦这么说也不对,你对待青青妹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很温柔的。” 路时郁看都没再看他一眼,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之后说道:“xx警察局。” 李晗和他一起上车,刚打算问什么,就被路时郁一句话堵住了话头。 “等完了在问,我现在很忙。”说着,他就把手机拿出来开始不停的按。 和他聊天的是荀悌,在后面接触了那众人才知道,接触了那东西的远远不止是他们知道的那些。 lsy:所以这件事情其实是早有预料的是吧? 一梯:之前接触的时候有感觉到,但是没想到人数会这么多。 lsy:咱们之前的人里面有染上这个东西的吗? 一梯:有,我昨天料理了两个,送到xx所了。 lsy:那就行。 一梯:你那个青青怎么样了? lsy:挺好的啊,能怎么样? lsy:没怎么样,你放心吧。 等了好一会儿。 一梯:......她没事我放什么心。 路时郁被他噎了一下,也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了。 摁灭手机之后,微微阖上眼等了等。 就听到师傅说:“三十四块钱。” 李晗将钱给了,先下车,路时郁在后面也一起下了车。 “路哥,你来这里是有事吗?” 李晗看着这里,就想起上次差点进去的经历,突然被路时郁打了一下。 “想什么呢?你要是真想进去,我就让你进去呆上几天。” 李晗摆摆手,语气随意,“哪能啊,我在外面呆的好好的,怎么会脑抽想不开想进去?” 路时郁轻哼了一声,从侧门走进去,感觉自己简直不想和这个智障说话。 “你也知道你这种想法是脑抽想不开啊,刚刚说着还遗憾的人是谁?” 李晗:“......” 性感李晗,在线打脸。 ... 里面的人并不多,看到路时郁和李晗两个人,下意识就觉得是来捣乱的。 “来这里有事吗?” 李晗听到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说好的人民警察呢?” 可能是因为自己太忙了,没有注意到他的本身语气问题,被李晗这么一说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头。 路时郁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要见负责方媛这件事情的人。” 刚好林警官走出来,听到他的话,说道:“找我吗?” 两个警员对他点点头,“林警官。” 林警官点点头,“你们继续。” 继而看了看路时郁之后说道:“进来说吧。” 路时郁点点头,拍了拍李晗的肩,“外面等我。” 李晗只来得及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审讯室。 里面只有两张桌子和三个凳子,暗色环境里对人的考验力非常大,尤其是现在看起来还是个不太正经学生的路时郁。 当然,路时郁其实也没有多大感觉才是。 林警官看向他,“找我有事吗?” 路时郁点点头,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是在方媛的桌兜里找到的。” 之所以没有说出余青青,主要还是不想让余青青和这件事情有牵扯。 也只是,想让余青青平安。 林警官将那袋东西拿过来,目光蓦然锋利了几分,“纯度很高,不像是在那些人手里会出现的东西。” 路时郁点点头,显然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似乎有人在后面操控?” 上次接收到报警的信息之后,他们队出动了大部分的人,捉回来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搜出来的货也并不是很多。 这几天正愁着呢,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送过来这个东西。 “你确定是从方媛的桌兜里搜出来的?” 林警官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一般来说,这种浓度的货,都是稀释好几份之后才会卖给需要的人。 路时郁低头,微微勾了勾春,斐然的样貌就有了些风流气,“林警官是不相信我吗?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林警官没说话,将那袋东西放进抽屉里,“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同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路时郁摇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我想问问这件事情具体什么时候开庭?” 林警官皱眉,“这类案情不受审理,也不接受听庭。” 因为其中牵扯太多,所以都是私下里解决的,开庭的这种事情,大都是家长里短之类的案件。 也难怪在官网上搜不到了。 路时郁抿唇,“可以通融一下吗?” 林警官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 他从外面叫了一个年轻的警员,“去安排一下,这个同学要一道旁听。” 路时郁适时插嘴,“两个。” 林警官看向他,他本身就是正气凛然的长相,现在这样盯着别人看的时候,若是心里有别的心思的人,都会有些闪躲才对。 路时郁没有丝毫心虚,但还是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是我朋友,和方媛是同班同学。” 林警官的表情松了一些,语气也松散了一些,“女朋友?” “嗯哼,”路时郁挑眉,“现在还不是。” 林警官又给那个警员补充了一句,“两个,安排在外面看就好。” 路时郁点点头,“谢谢林警官。” 林警官将帘子放下来,“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路时郁点点头,“谢谢林警官了。” 林警官摆了摆手,路时郁走出审讯室。 ... 李晗在外面都等得有点无聊了,看到路时郁出来,顿时像是亲爹来了一样上前抱住他,语气是十足的怀念和欣喜。 “路哥,你可算是出来了。” 莫名觉得李晗这个语气像是迎接进了局子好几年的自己的路时郁,“......” 第29章 保护小青梅(十三) 很快就到了正式审问的时间。 路时郁在收到信息之后,就给余青青打电话。 “你一会儿直接到网吧等我, 我去接你。” “好哦, ”余青青将手机拿在手里,然后从衣架上开始取衣服, “我马上就去网吧。”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乖乖等我。”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语气虽然平淡, 但是余青青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一动。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 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这么容易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路时郁挂断电话, 看向身边的荀悌。 “那两个人到现在还没说话?” 荀悌点点头, “嘴挺严的, 应该是害怕后面的人报复。” 路时郁摸了摸自己的头,“没什么办法让他们开口?” 荀悌沉默了一下, 从自己的兜里拿出烟来,递给路时郁一根。 “抽吗?” 路时郁摇头, “戒了。” 荀悌认真盯着他看了两秒, 了然点头。 “居然真的栽了。” 路时郁拍了一下他的肩, “什么叫真的?我们还是普通同学。” 荀悌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扒拉下去, 语气淡然,“嗯, 普通同学。” 路时郁:“......” “这边的事情你解决吧,以黑治黑也是办法。” 荀悌挑了挑眉,轻笑了声,“你当时报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的声音较为清悦,还有点脆, 但可能是抽烟抽多了,微微带点沙沙的感觉。 但是会很容易让人感到一种从心底而生的颤意。 路时郁轻咳一声,“小姑娘嘛,用我们的手段解决就太血了点。” “啧,”荀悌将自己手指间的烟点燃,“你之前教训和纠缠你的那些女生的时候,也不是这么做的。” 路时郁站旁边听着他怼自己,从他嘴里将烟夺过来,“又和你姐吵架了?火气这么大。” 荀悌没否认,揉了揉自己的手,发出“啪啪”的骨节脆声。 路时郁将从他嘴里夺过来的烟灭了,然后说道:“我先走了,这边你处理。” 荀悌点点头,“走吧走吧。” ... ... 路时郁到网吧的时候,余青青正在尝试打游戏。 正在,是因为游戏已经开始了。 尝试,是因为短短两分钟她已经回了三次营地了。 “扑哧,”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路时郁走到她身边,“好了吗?” 余青青看着再次暗下来的屏幕,叹了口气,“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玩游戏,我们走吧?” 路时郁揉了揉她的头,“这种东西,练得多了就会了。” 余青青“哦”了一声,“你也是练得多了才会的吗?” 路时郁沉默两秒,“我天赋异禀吧。” 余青青:“......” 神他妈天赋异禀哦。 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 方媛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上次见到的情况更差。 嘴唇干裂,眼睛也有些像是被拥堵住的浑浊。 “能不能说说你约见他的具体情形?” 审讯的依旧是之前见到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声音很沉稳,问题也有条不紊。 路时郁和余青青坐在外面看,并不能感受到里面那种非常非常让人感到压抑和难言的氛围。 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在看着,只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显得其实这件事情解决的好像并不如何凶险。 余青青看着低着头时不时说着话的方媛。 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方媛的场景。 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但是不可否认不是吗? 余青青只是觉得班里未免有些人做得有些过火了,但是凭心而论,其实方媛不管怎么样都是在二中之前的事情,何必一次将人砍断在过去。 但是她也没有做什么。 她只是在别人狠狠对待她之后才说一两句话,只是比起其他人更为友好而已。 她并没有做什么的。 若是她标榜正义,早在第一次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要站出来说话了。 可是她并没有,她只是施以自己的善意,从不评价他人的好恶。 她只是在选择保全自己的同时才去关心别人。 余青青看着方媛,眼里突然有点酸。 “其实,她也是真心想要变好的不是吗?” 路时郁没有评价这件事情本身,或许这并不如何具有被评价的意义。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是这样要过去的。 方媛因为招供减刑,一直留在了戒毒所,直到戒毒完成。 而余青青仍旧是那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似乎也并不如何干涉到什么。 至少路时郁是这样觉得的,除了偶尔余青青会看着旁边的空位发呆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 高二的后半学期还有一个月,高三就毕业了。 高二四班的门牌号换成了高三四班。 路父上次没有见到自家儿子,又得知自家儿子在嚯嚯别人家的小白菜。 真心觉得自己被气到血压上升。 “你就不能每天学学好吗?你看看你,你和人家青青小时候还是青梅竹马,现在呢?人家是年纪第一!你再看看你!你打算以后干什么?就继承我开的那几家小网吧吗?你怎么没有一点出息呢!” 每一声都吼得特别大声,感觉房顶都要承受不住塌下来了。 路时郁坐在床上和余青青发消息,半点没有在意身边来自自己父亲的怨气。 lsy:今天来网吧写作业吗? 余青青青青:我现在在家诶,我妈妈上次还说要和叔叔还有你一起出去吃顿饭呢。 lsy:选在今天? 这边还没有回话,就听到路父喘了口气,说道:“你现在给我换一身正经衣服,我们去和青青一家一起去吃顿饭。” 哦,还真是。 路时郁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不正经衣服,认真的想了想,“老头,你觉得我身上这套衣服哪里不正经了?” 路父被他一问,还真就认真的看了一眼。 随即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是,实在是,太太太太傻了。 “你这套衣服你觉得有什么不好?” 路时郁看了看,白衬衫,黑裤子。 不就是很正常很正常的衣服吗? 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家老头的审美向来和正常人家的审美不太一样,所以不能以常理来论。 想通了这点,路时郁就不再纠结了,“没事,青青和叔叔阿姨他们肯定不会觉得我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好。” “而且就是简单的吃顿饭,你别整的跟我要去相亲一样,还换衣服,我们在学校都穿校服,在外面只要穿便服就已经算是正式了。” 路父:“......那你换一套干净点的吧。” “嘿,老头,”路时郁站起身,将自己的手机扔在床上,“你觉得我这套衣服不干净吗?这可是你来的时候我才刚换了的。” 路父:“......” 他转而疑惑,“你见我居然还换衣服?” 路时郁轻笑一声,“老头,你犯什么神经?我见你还要换衣服?” 路父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但是被路时郁这么一说,又忍不住反驳道:“怎么,见你老子还不能换身衣服?” “......你觉得要的话,你下次来我就换身衣服。” 路父不想和他扯,摆了摆手,“那我们现在准备一下就走吧。” 路时郁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他原本就是少年,穿着白衬衫和西服裤更是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一样。 容貌俊秀,姿态怡然,一只手里还提着外套。 路父看不惯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流气,“你给我把外套穿着,要不就挂在手里,别提着甩来甩去的,像什么样子?” 路时郁耸耸肩,将衣服甩了一下,搭在肩上,“行了,别总叨叨叨的,你看看你,现在看起来哪里像是我小时候那个迷倒了一整条街的小白龙?” 路父瞅了瞅自己,微微有点发福的肚子,还有发际线持续后移的脑门。 其实上了年纪这样也正常,但是看着自家孩子这副样子,路父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然我去买顶假发?” 听起来还真是像在征求路时郁的意见。 路时郁正在和余青青聊天,闻言看了看他的发顶,“别了吧,听说戴假发会让头发长起来很慢的。” 路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还是保持自然吧。” 路时郁顿了顿,将自己编辑好的一条信息发过去,“不过我觉得你也应该长不出头发了。” 再次被气到血压上升甚至感觉自己再次和他交流会被气死的路父,“......” ... 余青青的消息在五分钟之后发过来。 余青青青青:我突然觉得,穿裙子好奇怪啊。 lsy:你居然穿了裙子? 余青青青青:我妈妈让我穿,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和自己没穿衣服的感觉有点像。 路时郁想了想,他还没见过余青青穿裙子呢。 事实上连同穿校服以外的衣服都很少见到,二中管理很严,不论是头发还是衣服都是统一要求,规矩堪称是变态。 余青青就是那种一周七天六天都能穿校服的人,在家穿什么衣服路时郁不知道,但是每次他见到都是穿校服。 蓝白色校服,全员统一,走进学校就感觉所有的学生长一个样子。 哦,当时他们在七中的时候也是吐槽过的。 算是什么? 另类的修道院吧。 余青青青青:我打算换下来了,先去换衣服了奥。 lsy:别换了吧,我还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样子呢。 余青青青青:我小时候经常穿裙子的啊,你忘记了?当时你还穿过我的裙子呢。 毫无记忆自己还穿过余青青裙子的路时郁,“......淦哦。” lsy:那你穿过来,要是还是不想穿,我跟你换。 第30章 保护小青梅(十四) 余青青青青:......你讲认真的? lsy:当然是假的。不过我挺好奇你穿裙子是什么样子的。 二中不是不让在放学后穿便服,也不是没有爱美的女生, 但是余青青不属于此列。 路时郁有一个兄弟之前有一个二中的女朋友。 可能是长时间的学校生活扭曲了她的审美, 放学后的服装一直挺受吐槽的。 什么从三岁半到八十岁的装扮,简直了。 偏偏长得比较熟, 实在是不适合那些打扮。 余青青青青:我妈叫我了,我先过去了。 lsy:行, 饭店见。 路父见他一路上都在摁手机,恨不得把他塞在手机里。 “你就不能有时间和我一起聊聊天吗?天天没时间没时间,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和那些在一楼醉生梦死的年轻一代有什么区别?” 路时郁将手机放在兜里, 还有时间和他说笑,“有区别啊, 我可以去二楼。” “......”路父被噎了一下,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 路时郁开始跟他讲话, 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 “老头, 你说说你都多久没管我了, 你现在管我我也不听你的, 你还不如先去看看要不要找个第二春呢。” 路父指着他,“你......” 路时郁将他的手放下去, “别你呀你的,你现在去找个第二春,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个小孩儿玩呢,到时候你就不会老是这么暴躁了,你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是之前的你了, 你看看为了事业奔波,你的头发已经变成这样了。” 说着,路时郁指了指他的头发。 路父手指有点颤抖,“你......” “老头,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还年轻,还能拼几年,但是你想想啊,你现在努力的家业,到了我手里指不定就败光了,你还不如再生一个,从小教导,说不定就能把那几个小网吧发扬光大呢。” 开车的司机手抖了抖,几家小网吧......? 啧啧啧,他家要是有那么一家网吧,他就每天守在收银台,别说出来给人开车了,就是有拜别的什么活他也不想去干啊。 路父叹了口气,“你要是让我省点心,我至于现在头发都愁得掉光了吗?” 路时郁“啧”了一声,“你别把自己熬夜喝酒的后遗症推在我身上啊,你这样不好,你知道吗?人要敢于承担自己的错误。” “你现在只要想想,自己还有能力再找个第二春,再生个孩子玩,是不是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多了?” 路时郁一番话说下来,也已经到了饭店。 因为是一开始就预定的,所以两个人走进去报了名字之后就有服务生带着他们走到相应的包间。 余青青已经在里面等了,她确实穿了一条白色小碎花的裙子,看起来清纯可爱。 路时郁走进去,先和余父余母问好,“叔叔阿姨好。” 余父余母都是很和蔼可亲的人,听到他问好之后说道:“好啊,没想到小路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路父笑着,也开始夸余青青,“唉,还是女孩子省心啊,你看看我们家这小子,说话能气死我,青青多好啊,学习好,性格也好。” 余父和余母又开始夸回去。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几个人才开始说起点菜。 “你们先来的,还没点菜啊?” 路父有点意外,看向余青青,“那青青想吃什么,让青青点吧。” 余青青露出害羞又腼腆的笑容,“叔叔,我吃什么都是可以的,我不挑食。” 路时郁敲了一下她的头,“我挑食,我先开始点菜吧。” 路父被他的厚脸皮噎了一下,听着他一个个报菜名,还都是他好像不怎么吃的。 “你不是不喜欢吃秋葵吗?” 路时郁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是不喜欢吃,但是青青喜欢啊。” 余青青适时点头,“叔叔,我喜欢吃的。” 路父看着两个人坐在一起边说什么菜边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心里的气好像散了一点。 虽然觉得嚯嚯了别人家的小白菜一点都不道德。 但是这个小白菜也长得太好了吧! 谁看见不想带回自己家啊。 路父转回头,余父和余母似乎在说什么,见到他转头,笑道:“孩子嘛,还是让他们点了我们一起吃就好了。” 路父又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点了点头。 .. 余青青其实还是觉得自己穿着裙子像是什么都不穿一样,她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 五年时间,穿得最多的就是长袖长裤,就算是夏天,也差不多都是这样。 “你不觉得很怪吗?” 余青青想扯一下自己的裙子,被路时郁制止了她的行为。 路时郁语气散漫,带着点微微的慵懒,“别扯了,一会儿上面就该露了。” 余青青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上面,脸红了很多,“我......真的感觉奇怪。” 路时郁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怪什么啊,怪可爱的?” 余青青有被他说的笑话冷到,“谢谢你夸我可爱哈。” 路时郁抿了抿唇,眼里的笑意能漫出来。 “还剩一年了,可能就要多靠青青学霸辅导了。” 余青青惊讶了一下,“真的吗?可是你之前还说你要继承你那十几家网吧不让我管你的。” 路时郁:“......” 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爸可能是更年期到了,需要个孩子陪伴,所以我让他去找个第二春,你看我又是个典型的败家子,根本就不可能把网吧管理好的,所以肯定是那个小的去管。” “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觉得我需要好好学习一下?” 余青青看着他,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你居然这样就放弃了你那十几家网吧?” 路时郁:“余青青,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余青青干咳一声,“我就是有点小小的惊讶。” 路时郁无奈,“你那是小小的惊讶吗?你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余青青轻哼一声,“看破不说破才是好朋友。” 路时郁揉了揉她的头,笑着看向推门进来的服务生。 “东西放这里就好了,有需要我们会叫你的。” 服务生点点头,“祝各位用餐愉快。” 路时郁将推进来的餐车上的碟子一个个摆在桌子上,余青青给他帮忙却被他制止了。 “你拿热毛巾将桌子边缘擦一下。” 余青青点点头,“哦。” 说完就去拿刚刚服务生用夹子放在桌子上的毛巾。 “嘶——” 余青青甩了甩手,“好烫啊。” 路时郁将最后一碟菜放好,就听到了余青青的声音,顿时说道:“你居然伸手去拿,你没看到刚刚服务生都是拿着夹子放在桌子上的吗?” 余青青被他强横的语气弄得有点委屈,“我也没想到它那么烫啊。” 路时郁拉着她从包间出去,走到洗手间的手龙头开始冲洗。 本来就是拉着她去的,现在更是相当于将余青青圈在了怀里。 身后的少年身上气味并不难闻,甚至还有一股比较清新的味道。 似乎是清晨的气味。 余青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因为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路时郁还以为她是被自己骂哭了,“你可别哭哦,你哭了我就让你待在这里哭完再回去。” 余青青被他逗笑,“我没有哭,我就是,我就是......” 这个理由要是说出来该多尴尬啊。 余青青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好的借口,看着镜子里面的路时郁,少年身高腿长,挺拔的身姿在自己的身后,微微低着头,嘴唇似乎再近一点就能碰到自己的耳朵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里冲水的手指,“好,好了吧。” 路时郁清越的笑声在她身后笑着,胸腔震动,连余青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颤意。 突然感觉空气都变得燥热了几分。 何况现在他们挨得这么近,她都能感受到路时郁的体温在一寸寸和自己的脊骨贴靠很紧。 尤其是路时郁因为她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些,自己也往前靠了靠。 “行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放开自己握着余青青的手,稍微直了一点腰。 余青青没注意到他直起腰,下意识想转身,低着头的嘴唇触碰到了他的衬衫纽扣。 心跳凭然加快了,脸颊的烫意更是止都止不住。 低着头,不敢抬头对视,不敢让自己眼里的欢喜全部泄露出来,不敢面对丝毫没有多想的路时郁在知道自己的感觉之后的样子。 余青青看着自己的手心,轻轻呼了一口气。 随即说道:“回去吧。” 她头更低了一点,甩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水。 路时郁点头,然后看着余青青,注意到她躁红的面颊,感觉像一个酸甜可口的蜜桃。 “你的脸好红啊。” 余青青抿唇,“这里有点热。” 路时郁挑了挑眉,调侃道:“你穿着裙子还热,平时在学校穿着秋季校服也没见你喊热啊。” 余青青抬起头,“因为刚刚你在我身后,我们挨得太近了,所以就很热。” 这个理由...... 路时郁眯了眯眼,语气有点危险,“余青青,你居然嫌弃我?” 余青青微微笑了笑,笑容很是纯良,“哪能啊,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冲手吗?” 路时郁轻哼一声,“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 余青青看着他俊秀的面庞,笑容不变,语气和缓,“你就怎么样?” 路时郁推门走进去,“我就不让你以后到网吧写作业。” 余父余母听到,微微有些意外,“青青是在你那里写作业吗?” 第31章 保护小青梅(十五) 余青青点点头,“是啊。” “之前的两个月都是在那边写, 写完就把书放在那里了。” “因为书太多了, 所以早上的时候,书还是他帮我带去的呢。” 说着, 余青青有点不好意思,“还要多写写阿郁帮我拿书呢。” 路父在路时郁开口之前就摆了摆手, “友好帮助嘛,小崽子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哈。” 余青青“额”了一声, “叔叔, 其实阿郁在学校还是挺受欢迎来着。” 路父顿时感兴趣, 问道:“怎么受欢迎了?” 余青青看着路时郁,见他也有点懵, 纯良的笑了笑。 “阿郁第一天去我们学校的时候就被全校女生围观啊,让整个学校都围观了一边, 还不算是受欢迎吗?” 路时郁:“......” 路父看着路时郁无奈的神情, 也很好心情的笑了笑, “那你给叔叔说说, 这小崽子在学校还有什么事情啊?” 路时郁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 余青青抿唇, 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阿郁多吃点哦,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呢。” 说着将自己最喜欢的秋葵给他夹了一筷子。 路时郁也扯出一个十足虚假的笑容,“多谢啊,这个也是你最喜欢的呢。” 他也将一筷子余青青最讨厌的蒜薹夹在她碗里。 几个大人看着两个人这么动作, 笑着摇头,“还真是孩子啊。” ... 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的吃了一顿自己本来可以好好享受,偏偏难以忍受的饭。 等到结束后,路父给余父余母说:“让两个孩子走回去吧,我们一道坐车回去。” 余父余母看向余青青,“青青和小路一道回去吗?” 余青青正在揉着自己吃了好多蒜薹的肚子,感觉自己都要吐出来了。 听到他们的话,顿时点了点头,“我和阿郁一起回去就好了。” 路时郁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只手揽着余青青向他们告别,“叔叔阿姨再见。” 余父点点头,挽着余母一道上了路父的车。 余下的路时郁这时候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余青青,你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吧,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的秋葵然后自己一点没吃你好受吗?” 余青青丝毫不甘示弱,“那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的蒜薹,我是怎么得罪你了?” 对话堪比小学生,路时郁说了两句就觉得这样实在是没意思。 “不然我们先消化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吃宵夜?” 路时郁看着对面的游乐场,问还在揉着肚子的余青青。 余青青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可以啊,反正我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去的。” 路时郁点点头,然后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将其中一瓶拧开递给她,“先喝点水吧。” 余青青接过他手里的水,拿下瓶盖喝了一口,“太难受了,感觉再也不想和你一起吃饭了。” 路时郁适时道歉,“我的错,下次肯定不和你斤斤计较。” 余青青将瓶盖拧上,“走吧,我们去游乐场。” ... 两个人买了通票,一路从旋转木马玩到摩天轮。 余青青轻呼了一口气,“总算是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路时郁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等等带你去吃好吃的。” 余青青点点头,“好啊,是在哪里吃?” 路时郁想了想,感觉自己吃的最多的居然是路边摊和外卖。 这么一想,竟然还觉得自己很凄惨! 不行不行,怎么能带余青青吃大排档和外卖呢? 余青青看着他思索的表情,突然问道:“你和荀悌之前每次吃饭都是在哪里吃啊?” 路时郁抹了一把自己的头,“路边摊。” 余青青好奇,“好吃吗?” 路时郁顿了顿,“还,还可以吧。” 余青青了然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吃吧。” 路时郁抿唇,“这样,不是很显得非常奇怪吗?” “自从经历了我请你吃的第一顿饭是饭堂的饭之后,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余青青看着他犹豫的表情,笑着问道。 这话说的......居然还很有道理! 路时郁真诚的想了想,“好像确实还可以是这样。” 余青青“扑哧”笑了一声,“小芋圆,我发现你在紧张的时候就会不断的用各种副词啊。” 路时郁低了低头,“是吗?” 余青青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你看看你刚刚到底说了多少个副词。” 路时郁抿唇,点了点头,“好的吧,那我们先去荣兴街。” 余青青点点头,清秀的面容露出笑容,看起来很......可爱。 路时郁下意识咽口水的可爱。 ....... 此时正是暮色过去,天边已经有一轮弯月挂在天上,看起来很是寂寥。 月下的两个人一路走到了荣兴街,聊天聊地甚至聊到了明年打算上什么大学。 “我是打算考去京城诶,按照我的成绩,应该可以搏一把京城大学。” 余青青看着前面的砖块,“我......应该是可以的吧。” 路时郁点点头,“放心啦,你肯定是可以的,你这几次基本已经稳定在了年纪第一,在全省的排名也不会太低才对。” “虽然我们市不是省会城市,但是往年的学生里,前几名都是京城大学的啊。” 余青青摇摇头,“在考试成绩下来之前,一切都不能断言。” “我初中的时候就觉得,市中考状元应该是我的,结果半路杀出了一个黑马,居然刚好就比我高一分。我都快被气死了当时。” 路时郁揉了揉她的头,“这次努力,一定可以的。” 安慰的有点孱弱,一个年级垫底给年级第一安慰,啧啧啧。 路时郁也感觉怪怪的,“我到时候选文科吧,只要记性好,能背的下去就可以。” 余青青抿唇,笑眯了眼,“我也选文科,学校向来在分科之后不分等级,我们说不定还可以一个班。” 路时郁低头,看了看前面,“到了。” 这条街也算是一条美食街,一到晚上就有各种夜宵卖。 他在七中的时候,就是和荀悌一天吃四顿饭,晚上出来在这里吃夜宵。 至于很多人忧愁的会不会长肉什么的。 路时郁表示自己根本不care。 .. 荀悌看到两个人说笑着走过来,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但是想到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深情不悔(?)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上去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想到余青青居然第一个注意到了他。 她拉着路时郁上前走了几步,“荀悌,是你啊,你也出来吃饭吗?” 荀悌微微点头,语气平和淡然,动作也没有变什么,“没吃晚饭,打算晚饭和夜宵一起吃。” 他的面前摆着不少烤肉和啤酒,对面还坐着三个人,看到路时郁被一个长相纯良的女孩子拉着顿时被惊讶到。 “荀哥,这这这,是嫂子?” 其中一个感觉自己都已经被紧张到不会说话了,看着余青青就知道这肯定和自己这些人不一样,至少看上去就没有很多人的风尘气。 余青青长得是很清秀可爱的那种,今天穿着小翠花裙子,看起来更是清纯。 一双水润润的眼睛,还有小巧红润的唇,都看起来那么可爱。 再加上上身还穿着路时郁的外套,整个就是一大佬背后的女人,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余青青有点脸红,但还是解释道:“我和阿郁是小时候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不是男女朋友哦。” 路时郁冷哼了一声,捏着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的后颈,“能不能把你脑子那些酱料都收一收。” “哎哟哟,路哥,哥,疼,疼,疼,你快放手啊。” 余青青将他的手拉下来,然后对着荀悌笑,“我们也去吃饭了啊,你们好好吃。” 荀悌微微颔首,“在这里吃,挂我账上就行。” 余青青摸了摸自己的头,“这里的什么比较好吃啊?” 看着还想和荀悌问清楚的余青青,路时郁拉着她走进店里,“你想知道什么好吃,问我就行,反正我一直都是和他吃饭的,肯定知道不是吗?” 余青青点点头,“那我们就吃你以前常吃的吧。” 路时郁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真诚而隐秘,“你吃内脏吗?” 余青青还以为他是想说什么呢,微微想了想,“正常的内脏还是吃的。” 路时郁做出一个有点难以言喻的表情,“我不喜欢吃内脏,但是这家店的牛肚什么的是最有名的。” 主要是他对这个有阴影,并且真心不想碰。 余青青了然点头,“那我们就随便点些烤肉吧,我刚刚进来看到他们的干锅鱼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路时郁轻呼了一口气,“好啊,干锅鱼确实还不错,再要四串鸡翅吧?” 余青青翻着菜单,随意的点点头,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顿一顿,她将自己脸颊旁边的头发挽在耳后。 服务生显然很熟悉路时郁,看到他带着余青青一起来,也有些意外,笑眯眯的说道:“好久不见你了,路哥今天居然还带了个妹子来,妹子可真漂亮。” 路时郁踹了他一脚,看了一眼低着头看菜单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余青青,轻哼一声,“她和那些女的不一样。” 服务生点点头,了然道:“可不是不一样嘛。显然都是路哥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余青青抿唇,看着路时郁居然没有反驳,继续说着菜名的样子。 忽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难道路时郁居然还双标? 这不是很,非常,好奇怪吗? 第32章 保护小青梅(十六) 吃完饭之后,余青青和路时郁一道坐车回了家。 “假期你来我家写作业吧?” 路时郁问道,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说的话完全不像是在询问, 反而像是在通知。 余青青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可以啊, 我们可以先从数学开始。” “其实高考基本靠刷题也能总结很多题型,你没有太多基础, 直接用刷题总结经验是最好的提高分数办法。” 路时郁点点头,“可以, 有什么推荐的卷子或者资料吗?” 余青青微微想了想, “之前那个名校习题总集就挺好的, 我做了一套,感觉很不错。” 路时郁点点头, “可以,我明天去买。” 余青青低头想了想,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正好我也要去书城。” “当然好, ”路时郁看着余青青的头顶, 她的头发中间有一个旋,“我明天在你家楼下等你?” 余青青点点头, “可以啊。” “我先回家了,我们明天见。” 路时郁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见。” ... 余青青回到家,看到余父还没有睡觉。 有点意外的问道:“爸爸还不休息吗?” 余父轻轻叹了口气,“爸爸今天有点睡不着。” 和一般家庭的男主外女主内不同, 在余家,向来是余父在家里的时间多,他开着一家便利店,店里还有其他员工,只是有时间才去看看,平时都是在家里核对账目。 而余母是一个外企高管,平时工作忙到有时候加班睡在公司。 “为什么呢?爸爸在想什么?”余青青问道。 她的语气温和平然,似乎和平时没有很大的不同,看着余父的目光也是温顺的。 余父问道:“你上次晚上出门也是去找他吧?” 余青青正在脱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始脱鞋,“是啊。” “爸爸知道,像是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青春期会喜欢上别人也正常,但是你现在已经算是高三的学生了,不能吧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你懂吗?” 余青青挽着他的胳膊坐在沙发上,“放心吧爸爸,我们再这么紧要的关头肯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余父看着余青青乖巧的笑容,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心里有数就好,其他的爸爸就不多干涉了。” 余青青笑了笑,“爸爸,我爱你。” “爸爸也爱你,妈妈更是。快去休息吧。” 余青青点点头,“嗯啊。晚安爸爸。” “晚安。” ..... 第二天,路时郁一早就起来去了余青青的楼下。 两个人一起在余家吃了早餐之后,才去了书城。 因为已经快到了放假的时候,所以大家的节奏都很紧。 书城里买书的学生更是不少,有几个和余青青是认识的,上来和她打招呼。 “青青来买书吗?” 余青青笑笑,“是啊,之前那本资料书感觉不是很适合近几年的高考形式,所以想再来看看。” “那你继续啊继续。”那个人大约是看到了路时郁,和余青青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路时郁拿着一本资料书问余青青,“这本可以吗?” “可以。” 路时郁拿着书点点头,“再挑几本我们就走吧?” 余青青点点头,“我这边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去B区看看,那边都是副科的资料。” 路时郁不太清楚这个,他这可是自从上了高中之后第一次来书城。 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可以。” 余青青带着他走过去,将自己之前做过比较好的书拿出来,“这几本其实还都不错,题目也都比较简单,适合入门做。” 路时郁接过她递过来的书,看了看,“好。” “还有这些,你就先把这些做完然后再买,一次性买太多并不好。”她顿了顿,“因为不停的有书是新上市的,我们可以先把自己手里的做的差不多了再对比其他的买。” 路时郁点点头认同她的话。 两个人从书城出来之后一道去吃了饭,然后才各自回家。 .... 这样能有时间到书城的时间并不多。 而路时郁头悬梁锥刺股的毅力更是让余青青感到惊讶。 他本来就不是多笨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保持早上五点起来开始被单词,背政治。 之后就是数学刷题,可能是因为数学的规律对他来说比较好总结,他已经可以比较轻易的开始自己独立做卷子了。 而现在才不过是高三刚开始而已。 连同平行班的学生和老师都觉得特别特别意外。 感觉他像是突然中邪。 “哥,没想到你不仅对别人(我)狠,还对自己这么狠。”李晗看着正在做题的路时郁,颇为感慨,“居然能这么多天都在做题,还做了这么多套!” 路时郁的桌子上已经堆到几乎都是书,根据自己看概念加上余青青的讲解,还有时不时的跑办公室问老师,现在在年纪上的成绩已经排在中后期了。 这只是因为刚开始学起来比较快而已,等到后面的时候很长时间感受不到自己的进步,甚至还感觉自己在退步,这才是最让人崩溃的事情。 路时郁没有懈怠过,甚至于,是在他开始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时候,他就像是突然改掉了自己所有的怠惰,开始一心向学。 颇有些余独好学,足肤皲裂而不知的精神。 看起来真是真的是非常狠的一个人了。 中午的时候,余青青仍旧会过来吃饭,这个时候就需要李晗的桌兜和桌子帮忙。 吃完饭之后,余青青也不急着回去,跟路时郁讲解完他不太懂的题目,偶尔还聊几句天。 哦,当然,这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到了高三,所有的活动都取消,所有的人好像都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 李晗虽然之前路时郁一直说要让他去做五三,倒是到后面也没有学多少。 倒是他爸,提前给他联系了一个高职,去学汽修,他也就不再纠结自己的学习,坐在路时郁的旁边看着他一心向学。 哦,忘了说,路时郁和余青青还是没有被分在一个班,但是是隔壁班,比起之前来说,近多了。 这些都不足以让人感到什么太过讶异,因为大家也几乎没有时间去关系其他的什么事情。 .. 临考试前,路时郁将余青青从家里叫出来。 余青青拿着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在楼下,你出来吗? 余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件衣服打算出去。 余父看到她的动作,问道:“要出门?” 余青青点点头,“是啊,我等等就回来。” 余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余青青顺利的从家里出来,看到路时郁正在对着一棵树发呆。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在路时郁转身的时候走到了他的另一面。 “下来了。” “嗯。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想让你鼓励我一下。” 路时郁的脸上还带着笑容,眉梢微动,似乎有些温柔的缱绻之意。 余青青低头想了想,笑吟吟的说道:“那就祝你前程似锦,一飞冲天!” 路时郁笑了一声,“口头上也太简单了吧,你不然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青青抬头看着他,他茶褐色的瞳孔里都是认真,在路灯下似乎有星星一样。 她笑了笑,“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提什么条件啊,万一你的条件很苛刻我根本就达不到怎么办?” 路时郁抿唇,伸手遮住了余青青的眼睛,说道:“放心,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余青青抿唇,还是有点犹豫,被路时郁遮住眼睛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那,我就答应你了,只要你考好,我就同意你那个还没有告诉我的条件。” 路时郁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得到她这个回答之后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 一只手扬高摆了摆,“早点休息,我的小青梅。” 余青青还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远的路时郁抿唇低声道:“早点休息啊,小芋圆。” ...... 高考当天是一个大晴天,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下午,太阳都没有暗下去几分。 路时郁做题的时候,虽然感觉自己把握并不是很大,但是至少心里是有底的。 连续两天的考试,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连续对方。 本身就不是在同一个教室考试,再加上离得有点远,他们都是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下了。 除去最开始的时间,两个人还通过电话之后,再就没有其他联系了。 路父作为陪考家长的一员,也算是颇有心得,“只要你考上大学,不管是什么大学,我都开心。” 可以说是非常非常满足了。 他毕竟是去年开始才关注路时郁的学习生活,也不怎么关注他到底能考多少分,但是说真的,他其实之前都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最后也只能回家继承那几个小网吧的。 但是现在嘛,反正应该是可以在朋友面前吹几次了。 路时郁高考完之后给余青青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余青青刚刚才回到家,脱下鞋,她停下自己的动作说道:“我刚刚回到家。” 路时郁似乎心情很好,笑了一声之后问道:“那么小可爱要来网吧吗?哥哥教你打游戏哦。” 充满了大灰狼哄骗小红帽的感觉。 余青青将自己的考试东西放在自己的书桌上,轻轻应声,“好啊。” 路时郁看着自己的桌子,想了想,“我去你楼下接你吧?” 余青青皱眉,然后叹了口气,“不用了啦,来来回回跑没有意义。我们不是在网吧见面吗?你在网吧等我就好。” 路时郁轻轻“嗯”了,将自己的椅子转了一个圈,“我等你来。” ... 余父看到余青青出门,问道:“钱够吗?” 余青青摸了摸自己的兜,“够的,我只是去找阿郁,也不买什么东西。” 余父将自己的钱包打开又递给了她两百,“好好放松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余青青接过钱,抱了抱余父,“爸爸也很辛苦啊,早点休息。” 余父看着她走出门,莫名有点心酸。 余青青对于自己老父亲的心酸丝毫不知,她正坐在去网吧的出租车上。 出租车师傅非常热心,并且认出了余青青是高考的学生,还免了她这次的车费。 临下车的时候,师傅说道:“小姑娘一定要金榜题名啊!” 余青青笑着回话,“那就多谢师傅吉言了。” 她走进网吧,一路走上二楼。 路时郁正坐在电脑面前,电脑界面是原始的蓝色。 “想什么呢?说好教我打游戏,结果游戏界面还没打开。” 余青青语调轻快,整个人身上的灵动感十足,像是突然就变得这么愉快一样。 路时郁站起身,“你坐着将游戏打开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余青青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点点头之后将游戏打开。 因为长时间不玩,游戏需要更新。 余青青点了确定之后就坐在凳子上等。 路时郁走进来,将那杯水放在桌子上。 “青青,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个条件的对不对?” 余青青的脸红了一些,感觉四周的温度徒然上升。 路时郁的视线灼热而惑人,像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她轻轻点头,“嗯。” “小可爱,以后可以一直来网吧写作业吗?” 路时郁问得很正经,即便是这句话听起来十足的好笑。 余青青歪了歪头,笑颜如花,“好啊。” 作者:第二个故事就到这里了! 第三个故事——保护我方魔教妖女 第33章 保护魔教妖女(一) “快,你去那边, 我走这边。我们今天一定要抓到她!” “好!兄弟们跟我走!” 一阵混乱之后, 两队人紧张的开始搜寻着附近的一丝一毫。 连同寻常草木都不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找的是个妖精。 哦, 也许是个妖精,魅惑人心的妖精。 倾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逃进了明山寺。 寺庙内很安静, 杨木枝枯枯瘦瘦的生长着枝丫,看起来满是萧索。 禅房内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 闻起来好像能让人的心都安静下来一样, 内里点着两根蜡烛, 可是倾萝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她不自禁更加小心了一些,害怕这地方也是有人给她设下的陷阱。 尤其是她现在身上还有伤, 血腥味实在是太浓郁了。 这不免让她感到一些疲惫和惶恐。 紧接着,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她转身, 对上了那个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空无一人, 似乎一切在他面前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没有价值。 净空看着面前的女子,身着玄衣, 但是上面已经出现了秀秀斑斑的痕迹,在只有两根蜡烛照耀的房间里不免显得十分晦暗和不可查觉。 可是这些都没什么。 女子长相十分惊艳,说是绝世美人也是不为过的。 出现在明山寺,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似乎离得越来越近了,倾萝看着净空似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 若不是如今的情况不允许, 倾萝还真想像个女偷花贼一样叫一声,“哦,我的乖乖,这般样貌,便是松竹馆的头牌也是当得的。” 松竹馆,如其名,里面都是些男子小倌。 但是面前的男子定然没有松竹馆中的那些小倌那般重视样貌涂脂抹粉,因着太过秀气且看起来已经入明山寺已久,身上的沉静感很重。 似乎站在这里就让人忍不住要开始回头是岸一般。 这般的人,倾萝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道行这般深,居然在上次的围剿中没有出现吗? 六大派围剿鸢簌教,教主走火入魔亦不得不迎战,只是一人之力怎抵得住六人围攻? 便是这般了,如此,她作为鸢簌教圣女却需要四处逃窜,居然还会病急乱投医走进明山寺。 这便是羊入虎口吗? 倾萝想着,不禁有点绝望,眉梢的哀怜让她明艳亮丽似乎能照亮禅房的容颜更甚了几分,面色苍白,似乎是因着伤势还要动用内力,让她忍不住闷哼两声。 净空看着她,秀美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惊恐,反而似乎因为她这般可怜的模样有些动容。 他微微低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不如先疗伤吧。” 声音也带着一种空净的让人安静下来的沉淀感,似乎,似乎看起来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倾萝忍不住开始好奇,究竟出家人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众生平等,立地成佛。 净空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开始在自己的柜子里找起了金疮药之类的东西。 倾萝看着他动作,慢腾腾的一步步移到了塌上,“小师父,可否今日借此地一宿?” 净空微微停顿了动作,随即说道:“施主可在内室,贫僧本要前往大殿,今晚便不在此处休息了。” 难怪,难怪进来的时候只有两支蜡烛还亮着,若是她再迟一点的话,就不会在今天碰到他了。 若是今日没有他的药,只怕自己明日也是走不了的。 倾萝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多谢小师父。” 她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想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着净空也只觉得他像个悲天悯人的佛,不论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 都在说着八个字——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要是往日里,倾萝是多不待见这些个假正经的秃驴,嘴里说着仁义道德,行动上可不是完全这么说得。 净空将自己拿出来的伤药递到倾萝手里,微微颔首道:“贫僧法号净空,施主唤我净空便好。” 倾萝没说话,从净空手里拿过来伤药,然后打开一瓶闻了闻,开始往自己的伤口上倒去。 净空不便多看,转身道:“施主早些歇息,阿弥陀佛。” 倾萝没有再说话,室内昏黄的烛光为两个人照亮,因为时不时的动作拉扯出窒息而晦暗的光线。 ... 净空走出禅房,步履从容的走到大殿,看着面前被烛光照耀的佛陀。 微微低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然后走上前跪在垫上开始念经。 路时郁,也就是现在的净空。 他开始回想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关于这个小精灵和这个故事。 净空七岁入佛门,俗家名字是路时郁,在入佛门之前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夷月山庄庄主的儿子。 七岁那年,他全家一百二十八口人全部被杀,凶手更是放火将山庄所有的存在全部烧了个干净。 他因为被母亲藏在了地窖里,抱着那本害得他满门被害的武功秘籍,躲了整整两天。 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夷月山庄已经遍地都是黑色的荒芜,原本欢快的笑声全部化为满目疮痍。 他稚嫩的面容全然是冷峻的仇恨,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苍白的唇瓣颤抖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明山寺的主持就是在这时候发现了他。 主持原本是想要来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的,没想到居然会看到夷月庄主的遗孤,在那些仇家发现之前,他将路时郁带回了明山寺。 并且为他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让他可以在明山寺待到如今。 又因着他眼里的仇恨,这么多年来,主持从来没有让他出过一次寺门。 可是他从来没有放下自己的仇恨,并且已经开始调查当年的真相。 只是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的人也早就已经找不到踪影,要调查实在是太难了。 他到现在也只是有些猜测而已。 嗯,他的记忆,就到了这里。 ... 这次要拯救的小精灵,就是刚刚见到的鸢簌教圣女倾萝。 ——也是江湖上正门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 倾萝也是一个相当悲惨的小精灵。 和净空几乎是差不多的身世。 并且,两家人的灭门都是同一伙人做的。 她没有净空那么幸运,被明山寺的主持收养。 她自己走了近一个月的路,边走边乞讨才走到了鸢簌教。 那时候她才多大呢? 一个四岁的孩子,因为心怀仇恨,即便是自己没有任何的东西,却通过跪着叫贵人,才得以得到一些施舍和恩赐。 将自己伪装成乞丐的样子才得以平安到达鸢簌教。 到了鸢簌教之后,教主将她和门下那一批新选进来的门徒放在一起训练。 经过了很多次的训练之后,倾萝终于得到了教主的赏识,将她作为门下最利的一把刀亲自培养。 而她十四岁之后,就开始不间断的接任务去刺杀教主指派的那些人。 断断续续开始调查自己家被灭门的真相,以及,准备复仇。 她的美貌到底是利器,虽然武功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可是暗杀,她却得以次次成功。 她越来越被教主信任,颜色也越来越艳丽。 即便是经常穿着玄衣,也衬得她肤如凝脂,媚态丛生。 是多令人心折的女子,有时候甚至将自己的浓烈隐藏起来,变得冷漠无情。 一次次将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一次次的让自己杀戮。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本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她也会在自己的调查中得到真相,然后为自己的全家复仇。 ——可是意外偏偏就是发生了。 ... 白若素是一个现代的演员,在自己刚刚看完自己的剧本之后,就发现自己穿在了这个剧本中,并且是自己原本就要扮演的女二号。 可是剧本中的剧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倾萝最终为自己全家报了仇,然后因为已经没有了目标,开始四处游历。最终遇到了破了杀戒的净空,两个人相遇相知,最后相爱。 这么美好的故事,可是终究和白若素是没有关系的。 她这个女二号,因为自家和净空倾萝的仇恨,最终被灭门。 死在了净空的刀下。 ...... 白若素的父亲就是当年想要拿到那本武功秘籍的人。 传说那本武功秘籍到了第九重,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呵,长生不老。 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白若素的父亲做了很多准备,先是将倾萝的全家灭门来引起武林众人的视线。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起灭门事件吸引之后,他才带着自己的人去围剿了夷月山庄。 一夜之间,夷月山庄一百二十八口人全部被杀,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将所有的存在全部烧了个干净。 除了路时郁,再无一个生命存活。 可是所谓的长生不老,只是可以增强人的体质,让人延年益寿而已。 这些是所有的武功都可以做到的一点,根本就不值得这般杀戮。 .... 白若素穿越之后,想到自己的命运,暗暗下决定要先发制人。 她鼓动自己已经是武林盟主的父亲去联合六大门派围剿鸢簌教,并且告诉他们鸢簌教教主走火入魔的消息。 让鸢簌教在短时间内开始分崩离析,加上鸢簌教本就有异心之人,此刻居然在一个男子的带领下全部跳了出来。 之后又得知倾萝逃入明山寺,和鸢簌教那些叛离的人一道上门讨要而不得。 让其余五大派逼迫主持将净空和倾萝一道逐出了明山寺。 两个人在被追杀的过程中相爱,却在白若素的算计下,错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仇人。 可是他们那么多次逃亡中建立起来的爱情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他们不想让对方这么容易就死在自己的刀下,他们不想让自己将来在悔恨中度过。 所以他们约定,现在放过对方,但是如果下次遇到—— 一定,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分开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制服,难道分开之后还制服不了吗? 多么厉害的人也挡不住寡不敌众不是吗? 净空在不断地刺杀中一次次受伤,他察觉到这件事情很不寻常,根据这些人的信息拼凑出了一个真相,他满心欢喜的去找倾萝,却发现倾萝被白若素一剑刺伤推下了悬崖。 在白若素惊恐的眼神下,路时郁将她斩杀,绕路去找倾萝,可是发现她早已没有了呼吸。 他将倾萝的尸体带回了明山寺,为她点了一百零八盏长明灯。 并且日夜诵经,将她超度,企望他们来世再见。 他将她葬在了原来的夷月山庄。 碑上的字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刻上去的。 ——吾妻 倾萝之墓 夫 路时郁立 这就是所有的事情了。 第34章 保护魔教妖女(二) 净空看着面前俯视人世的佛,微微垂了眼。 他原本就是清冷的容貌, 在空荡的大殿里诵着经文, 手上的捻珠一颗一颗被拨动着,现在看来更是淡漠了几分。 木鱼敲出一下一下的闷哼, 像是在鸣颂着什么一般。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手指紧了紧, 捻珠的细绳就被蓦然扯断,捻珠掉落, 在大殿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净空, 这么多年了, 你还没放下吗?” 身后主持的声音突如其来,但是又好像已经看了净空很久了。 他说完这句话, 就沉沉的叹了口气。 叹息在殿内显得很清楚,又好像很飘忽, 让净空原本在敲木鱼的手顿了一下, 紧接着是继续规律的闷声。 净空没有说话, 继续有规律的敲击着木鱼。 乌色的睫羽颤了颤, 手指下意识想摸捻珠,却想起自己的捻珠刚刚已经被自己捏到断裂。 “净空,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主持也是从小看着净空长大的,对于他看似清冷实则偏执桀骜的性情看得清楚。 也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净空在前些时日的围剿中出现。 他诚心希望净空忘记那些事情,即便是复了仇,也改变不了他的父母已经回不来不是吗? 他当年收养净空, 也不过是不希望江湖再起纷争。 净空站起来,转身看向主持,涔薄的唇抿了抿,看起来似乎都要抿成一条缝。 绀青色瞳孔在杏黄色的烛光下显得居然有些妖异,但是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就淡淡垂下眼睑。 “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这样的情感纠葛不是吗?我脱离不得,便只好继续下去。” “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那日的事情,我一直在等待时机。” “我知道师父不想要让我去复仇,也要多谢主持这么多年的收留。” 他说着,眸色里的妖异已然全部褪去,绀青眼眸看起来也是平和的淡然,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只是这件事情,师父请勿再劝。” 清冷淡漠的面容在此刻的烛光下似乎有了些微的温度,看起来让人不是那么有距离感了。 主持沉沉的叹了口气,一时竟也说不出再劝解的话,他微微俯身,也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净空继续转过身跪下开始诵经。 他的捻珠已经断掉,主持走到他身边,将自己手里的捻珠褪下递给他。 “执念太过,只怕......” 只怕什么呢? 最后的话净空没有听清,却也没有再去问已经走远了的主持,敲着木鱼的手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准确无误的敲了下去。 空荡荡的大殿内除了净空的诵经声,就只有这句话留下。 似乎有些虚渺的飘忽感,让人察觉不到实质。 杏黄色的烛光将净空如玉般的手撒上了一层金色,面庞微微平静,唇抿着。 空寂的无声。 而周围一片空寂,除了蜡烛燃烧有时的噼啪声,再无其他。 ... 主持走后,净空停下了自己诵经的动作,看着手里主持刚刚递给他的捻珠。 江湖已经平静了很多年了,也有十几年没有再听到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 净空抿了抿唇,将捻珠放进自己的袖子里。 跪在地上开始在殿内捡自己刚刚弄断的捻珠,那些珠子刚刚掉落,已经停止了跳跃的声音。 找起来并不如何轻易,尤其是当他动作的时候,烛光就照不到他所在的那一片区域。 全靠自己的摸索,虽然视物没有问题,可是找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珠子,可是一点都不容易的。 他的动作很轻柔随意,也很有耐心,就好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每一颗珠子捡起来,他就放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荷包里。 捡到最后一颗,他才抬起头看着面前悲悯的佛。 站起身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似乎在为自己之前弄断捻珠而忏悔一般。 又好像只是平淡的念了一句法号,因为他的面容实在是太平静了。 动作也平静的异常。 可能是因为昨日听到了那般的烧杀声,即便不是小时候那次。 净空也再睡不着,不想留在禅房休息,所以才起来念了一晚的经文。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女施主,应该就是那些人喊杀的对象吧。 或许是因着想到了幼时的事情,才会亲自给她找伤药。 甚至好心让她留在自己的禅房内休息。 即便是——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足够的非比寻常。 一直到天色灰麻朦胧的时候,他才停下自己跪着的动作,走到自己的案几前坐下。 ....... 明山寺的早课在天还没亮就开始。 需得山上的每个人下山去挑两担水上来,之后再到大殿做早课。 净空在明山寺这么多年,虽然心中还有仇恨,可到底已经习惯了用最平常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师兄弟。 他又诵了一会经,就听到了自己的师兄净远的声音。 “你每天都这么早啊,净空,你这样消耗身体小心哪天累到下。” 净远是他们这一辈的大师兄,对人最是平和不过了。 和净空说的话也是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一点的。 可能是因为净空自从入门之后,师父就将他交给自己带着,所以两个人在明山寺内的关系是最好的。 净空微微抿唇,眉梢微动,站起身说道:“师兄说笑了,侍奉佛祖的事情,怎可怠慢?” 他的声音清净温和,像是玉石敲击的滴答声。 净远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头,从角落将自己的担子和水桶拿起来,说道:“走吧,一起挑水去。” 净空轻轻应声,也去将自己的担子和水桶拿起,和净远一起走到山下挑水。 他们平时挑水的那条河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走得快也需要一刻钟,遑论路上耽搁,只怕一来一回便要半个时辰。 明山寺是在明山的山腰上,如今日色还未浓烈,空中有雾气,衬得好似仙境一般。 路是小路,并不走正门的长阶,小路只能一次一个人走。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大约是净远也感觉到了净空今日的气息不寻常,上前走了两步。 他走在净空身后,看着他微垂着眼静默的模样,说道:“昨日外面似乎一直在吵闹,倒是不知道出了何事,居然还牵连到了我们明山寺。” 净空想到现在还在自己禅房内的倾萝,也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了。 但也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放下了自己的思绪。 微微笑了笑,说道:“倒是不知,许是在追杀什么人吧。” 净远叹了口气,“常说人命关天,偏偏到了这种时候,最没用的就是人命了。” 净空笑笑,不对此做出什么评价,运起内力快步走在了前面。 净远看他开始认真了起来,也运起内力走得快了些。 他们这一辈,要说辈分最大的当然是他,可要说武功最高,能力最强的。 当然还是这个后入门的小师弟净远了。 先不谈他长得多么文秀,让不少前来上香的香客都感到讶异。 甚至前段日子还有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侠女住在寺庙里想多看看他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没有让净空动容。 他似乎天生就该是修佛的人,心里根本就没有那根情爱的线。 即便是之前多么让世人称道仰慕的女子,到了他面前也不过是黄土一抔。 净远有时候也会记起净空刚入门的时候。 虽然面容稚嫩,可是眼里满满都是仇恨,好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厉鬼一样。 好些师弟不喜欢他,就是因为看到他第一眼就被他吓到了。 不论是之后他再如何看起来无害纯良,都忍不住想起那个第一次见面。 ——那么的噤若寒蝉。 .... 净空和净远一道将自己挑上来的水倒入水缸,随后走到大殿开始做早课。 后面来的人似乎也都习惯了惊恐和净远是到的最早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开始挑着担子去挑水。 净空不常应声,甚至连面容和动作都不曾变动一下。 乍一看,似乎和前面屹立的佛祖一般模样。 净远倒是不同,他本就平和,与师弟们的关系向来不错。 一一跟他们问好之后,就看到净空站起身。 他凝眉,感到有些意外,问道:“净空师弟,你的早课做完了吗?” 今天的净空都让人感到意外,似乎原本是有什么很浓烈的情绪在翻涌,可都被净空压了下去。 可是你看他淡然静默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净远也不深究,总归净空自己会调解自己的这些情绪,他又从来不告诉他们自己的事情,所以帮助也无从谈起。 净空微微点头,绀青色的眼眸微微在他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转而移开自己的视线,抿唇道:“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便不同师兄一道回去了。” 他们做早课全靠自律,只要做完就可以离开。 但是净空如今日这般早退,还是头一次。 净远不疑有他,轻轻点点头,之后提醒道:“若是不适,可请无问师叔来看看。” 净空抿抿唇,眉目清净异常,双手合十,“多谢师兄关心。” 净远看着他走远,然后低下头开始继续做早课。 身旁的师弟问他,“师兄,这好像是净空第一次中途离开吧?” 净远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这样。 即便是上次他风寒那般严重,也从来没有缺席过早课。 遑论今日看起来似乎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模样。 “可能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吧。” 但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啊样子啊。 那个师弟摸了摸头,觉得自己实在是想不通。 第35章 保护魔教妖女(三) 净空走出大殿,走过长长的走廊, 路过了那个看起来枯瘦的可怖的杨木枝。 一路走到安然走到禅房, 刚推开门,就感觉到了自己脖颈处的冰凉。 “阿弥陀佛, 施主,是我。” 净空没有乱动, 出声说出自己的身份。 倾萝收了自己手里的刀,妖娆的眉目上全然是冰冷, 她微微颔首, “昨晚多谢小师父了, 还请小师父不要将我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净空微微点头,眉眼温然, “施主放心,贫僧不会说出去的。” 倾萝轻笑了一声, 似乎对净空这般态度有些意外。 她走到桌前, 给自己倒了杯水, 似是闲谈一般的问道:“净空师父, 月前的围剿你为何未去?” 净空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师父说我道行不够, 不许我下山。” 声音听起来也很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好像没有参加这场盛事的遗憾。 “净空师父是从小就在明山寺吗?”倾萝将一杯水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慢悠悠的拿着水杯看着,态度显然随意了不少。 净空这次终于不再保持淡然,他看着整敲着腿坐在凳子上, 眉眼妖媚的女子,直起腰说道:“施主似乎不像是来逃难的。” 倾萝轻笑,声音如同铜铃一般悦耳,“那么净空师父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查户籍。” 倾萝:“......” 她换了个腿翘在上面,“净空师父真是说笑了。” 净空眉目淡然,似乎不觉得自己在说笑一般,他将昨日倾萝用过的药收起来,然后又给屋内换上了新的线香,用来驱散屋内的轻微的血腥味。 “一会儿有小师侄来送餐饭,施主不若先去内室回避片刻?” 倾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净空的面容,没有反驳,“好。” ... 果然过了不到半刻钟,便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师父过来送餐饭。 “净空师叔,听说你今日不舒服?” 小孩子的声音很稚嫩,语气里是满满的关怀,目光还带着濡慕之意。 到底是没有见过净空幼时的模样,有因着他常年在离正殿最远的禅房,所以小一辈的师侄总是喜欢来他这里玩。 久而久之,便熟悉了不少。 净空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轻柔和缓,“无事,许是昨日未曾休息好,便有些着凉罢。” 小师父了然,他偶尔盖不好被子也会感到不舒服,“原是如此,那师叔好好休息便是,今日我便不让悟清他们来打搅师叔了。” 净空点点头,眉目淡静,“出去吧,餐盘一会儿我亲自送去厨房。” 小师父将餐盒拿走,“师叔好好休息,若是身体还未好,便请师伯看看吧。” 净空颔首,亲自送他出去,“好。” ... 等他走了,倾萝才从内室走出来。 “倒是未曾想到,你居然对他们这般有耐心。” 她站在净空的身后,看着桌上摆放的两份菜,一份粥。 “你平日里便吃这些?”倾萝还是觉得微微怔楞,实在是桌上摆放的看起来不过是一十岁幼童所用餐饭,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净空一个成年男子所用的食物。 净空手指微顿,“这些不够施主用吗?” 倾萝沉默了一下,其实她就算是不吃也没事,主要是觉得他只吃这么点东西有点奇怪而已。 “不必了,我并不饿。” 净空点点头,没觉得倾萝是在客气,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倾萝看他了一会儿,发现他居然还能剩下一碗粥,只吃了些菜。 这也太省粮食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倾萝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这个。 “施主,这碗粥是贫僧未动的,施主怕是长时间未用过餐,喝些粥比较好。” 净空的声音听起来意外的有些温柔,倾萝看着他的面容,依旧和昨日所见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又好像有了些区别。 昨日或许是太晚,夜色太浓,以至于净空看起来好像有些躁郁。 今日却是更加平和了一些。 倾萝点点头,一时觉得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无理了些。 “多谢小师父。” 净空摇摇头没说话,走回塌上盘腿而坐开始看经文。 室内很安静,微微的曦光从窗户透进来,让禅房内的气息更安和了些。 袅袅的檀香味将室内包围,倾萝感觉自己原本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粥的问题,还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她居然有点困,想要休息,最后的时间里,她看到的是净空那双绀青色的眼眸。 之后就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 净空站在倾萝的身边轻轻叹息,“阿弥陀佛,施主,对不住了。” 他想要借此离开明山寺,倾萝现在在这里,一定会有人来要人。 而他只要在那些人来要人的时候,死命要保住倾萝,让主持借此将自己逐出山门便可。 这般想来,他的计划还算是顺利。 线香和粥两个在一起才会起作用,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让人察觉到。 看着倾萝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净空打算将倾萝抱在塌上。 刚将她抱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胸口正在被利刃所抵。 “我刚刚还在疑惑,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会好心给别人送吃的的人,怎么就突然给我留了一碗粥呢。” 倾萝的眼睛还是有点朦胧,但是强撑着没有让自己闭上眼睛。 一边暗恨自己到底是大意了,居然没有怀疑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平常纯善的和尚。 净空点了她的穴,将她手里的匕首拿下来,说道:“安静睡一会儿,睡起来就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倾萝在他温柔的声音中,还是没有忍住闭上了眼睛。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她想,等她醒过来,一定第一个让他不好过。 但是,但是她现在显然是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让净空不好过的。 净空将她抱在床上,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师叔,师叔,山门外有人指名说你私藏魔教妖女,要你赶快出去!” 是早上过来送餐饭的那个小师父,将门拍的砰砰作响,显然是因为外面叫门的人实在是太太太嚣张了! 不仅是指名道姓,还带了一群人守在寺门外,将整个寺庙都包围了起来! 即便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小师父面上有些愤懑,敲门的声音也不免大了一些。 净空将门打开,他身子向前倾,一时间直接扑在了净空的怀里。 净空将他从怀里拉出来,“小心点,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吗?” 小师父点点头,“还在外面,但是带头的两个人已经被主持请到了大殿。” 净空微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还待片刻,我同你一道出去。” 小师父不疑有他,“好的师叔。” 随即不免继续絮叨,“你说那个女子,分明是多么柔弱的样貌,怎地就做事那般肃厉?” “居然在我明山寺的山门前叫嚣,师叔你一会儿出去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净空没有说话,特意将自己的袖子沾上了些血迹。 原本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若是倾萝平日里有用脂粉的习惯,只要身上有些脂粉气,来人定然是可以知道他的禅房内还有其他人。 可是倾萝偏偏没有用脂粉的习惯,血迹还不能太多,否则显得未免太假了些。 这个计划,他昨晚想了一整晚。 从收留倾萝开始思考,到现在的进行中。 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在计划内。 这样很好。 再好不过了。 净空看着自己的袖子,只有三滴血迹。 但是足够了,再多就显得太假了些。 外面的小师父还在絮叨,“她居然还对主持那般态度,真真是将我明山寺不放在眼里......” 净空走出内室,揉了揉他的头,“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位问我要人的施主。” 小师父为他这般平淡的态度感觉自己也心平气和了几分。 “师叔,你便是一点都没有感觉气愤吗?” 净空微微一笑,涔薄的唇抿了抿,“气愤是无用的,想要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了,气愤是这世间极度无用的东西。” 他说的轻巧,小师父听得似懂非懂的样子,但是看着净空师叔依旧淡然若素的模样,还是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以后要向师叔学习。” 净空因他稚嫩幼稚的思想失笑半分。 “我们走罢。” 小师父走在前面,因为刚刚净空的安慰显得安然了不少,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显然是认定了外面的人会得到教训。 净空没有和他解释什么,他看着地面上的青石,因着前日刚刚下过雨,显得很干净敞亮。 一路上经过那棵枯瘦的杨木枝,他微微停了一下。 这棵树已经很多年了,他来寺里的时候,这棵树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拳头将树桩打的啪啪作响。 当时就是师父说少林寺不会教他武功去用来对待自己心里的仇恨。 他觉得师父是可以刁难自己,所以每天早起在这里打树桩。 现在这棵树已经失去了十几年前的生机,可他,还是没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净空的双手忍不住紧紧的攥起来,眉目间一闪而过很浓重的戾气。 他自学了那本据说可以长生不老的武功秘籍,才知道那些传闻根本就是假的。 而自己的全家人,却都因此枉死。 净空抿唇,注意到小师父看着自己迷惑的神情。 “走罢。” 小师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着一棵已然枯死的树看那么长时间,但是似乎想起前年这棵树就已经死掉的时候,就是净空师叔阻止了其他师叔砍掉这棵树。 他点了点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净空跟着他一路走到大殿,这才看到之前小师父愤懑不平的那个人。 ——如今正在拜佛。 第36章 保护魔教妖女(四) 这般看起来,显然是极其虔诚了。 小师父不免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是有失出家人的身份, 有点脸红的看了净空一眼。 发现净空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名女子, 一时有点犹豫的叫了一声,“师叔。” 净空没有应他, 他走上前好像无视了那名女子一般,对主持说道:“师父。” 那名女子在最后一拜之后起身, 一袭白衣衬得好似九天玄女下凡一般,尤其是转身的时候, 裙裾摆动, 裙摆便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腰肢纤细, 面容清丽,看起来便让人心生怜惜。 净空目光都没有动一下, 微微抿着唇,只是看着主持。 白若素在听到净空的声音之后, 就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转身看到他的面容, 不免目光微微凝重。 净空的面容和她当时所在剧组的男主选角长得一模一样。 不论是眉梢还是鼻子, 亦或者那张涔薄的唇,都是一模一样的。 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白若素在现代的时候, 就很喜欢那个扮演净空的男演员,也是因为他才会选择这个剧本扮演女二号。 她不自禁想到,难道老天让我穿越一次,就是为了让我勇敢追求真爱吗? 想到净空对自己露出缠绵温柔的神色,她睫羽颤了颤突然涌现出一种渴望。 也说不清到底在渴望什么, 但是看着净空,她凭直觉就想要靠近。 但是净空当然不想让她靠近。 主持看着净空,“这位施主说昨日有人进了你的禅房,你怎么说?” 净空垂眼,沉默了一下。 随即说道:“师父,贫僧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 主持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就算是想要为他辩解,也无从说起。 刚刚没见到他的时候,还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错了,可是到了现在,还能有什么借口? 看昨日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他分明是早有谋划。 何况在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还是他当年做错了。 虽然本是想着不教他武功,那么他就没有能力去报仇,谁曾想,居然他自己摸索着学了那本武功秘籍。 唉,这件事情,怕是真不知要如何说起才叫好。 主持看着面容沉静的净空,又看向正在低头思索什么的那名女子。 女子身边的男子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她说道:“白若素,跟他们扯什么,扯个几天几夜也是没完的,我们直接进去搜不就好了!” 白若素抿唇,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净空欲盖弥彰的声音。 “施主强闯我明山寺,还打算强行搜贫僧的禅房吗?” 和白若素说话的那名男子冷哼一声,声音是十足的轻蔑和不屑,“便是真的又如何?你明山寺窝藏魔教妖女,我江湖人人得而诛之。” 净空垂着的眉眼微微颤了颤,继而微微勾起唇,笑道:“便是如此吗?我倒是不知道,居然现在还有这般说法。那这位姬施主原本也是鸢簌教中人,何故背叛鸢簌教反而这般行径?” 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顿时听明白了,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怀疑和不屑。 鸢簌教在江湖中的名声一直不好,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们会接受从鸢簌教叛离的人啊! 这等不忠不义之徒,和魔教中人有何不同? 甚至是更为可耻的。 白若素没想到净空刚开口便是这般形容,更没想到,他居然差点坏了自己的计划。 她暗恨自己居然因为这一张相似的脸就开始走神,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经不起什么诱惑。 但是,想到净空和自己的身份,想想也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一定是不可能的。 不说净空自己到底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就说那层仇恨关系,和净空的性格,就不存在什么相爱相杀的戏码。 “净空师父未免错怪我等了,我等只为捉拿魔教妖女,与明山寺却是没有什么仇怨的。还请净空师父行个方便。” 白若素微微切身行礼,做足了姿态,主持看着净空丝毫不让的行为。 那名男子却是注意到了净空的袖子,说道:“既然那妖女不在此处,何故你的袖子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净空微微收了收自己的袖子,“只是早课时候被书页刮伤了手而已。” 男子冷笑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的。 净空垂着眼,也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甚至看起来是默认了男子的话。 他这般样子,让一众为他担心的师兄弟都叹了口气。 就连最开始去喊他过来的小师父都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衣裳下摆,往那些师兄身边靠了靠。 主持有些惆怅,他微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自己做那个成全净空的人。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法号,“阿弥陀佛。” 然后又道:“既然是这样,还请施主快速查完之后离开吧。” 白若素也双手合十对着他说道:“自当如此。” 这般说着,那名男子也不再与净空纠缠,自己亲自带了人去搜查净空的禅房。 净空依旧站在原地,垂着眼等了一会儿,静然安定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名男子果然带着自己的人回来了,看着白若素的面容带着喜色,“找到人了,只是看起来很虚弱,应当是吃了什么刚刚在休息。” 净空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直直的朝着主持跪了下去。 “师父教导多年,净空感激不尽,只是今日既已发生此事,净空难辞其咎,自请离开山门。” 他说完磕了三个头,就运起轻功向自己的禅房走去。 一番动作下来,除了主持早在心里知道他的打算以外,就连白若素都被他这么干脆的行动震惊到了 身后跟着他的人到底功力没有他强盛,跟了他不到十息就已经败下阵来。 ... 净空走进禅房,先把守在禅房门口的两个人解决了。 下手狠厉毫不留情,走进去看到倾萝正在扶着桌子尝试站起身往外走。 净空走近她,声音已然不再是之前那般平和,“我带你一起走。” 倾萝微愣,不知道净空打算干什么,不过不管干什么,她都不想和他一起。 她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一个字,“滚。” 可是净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呢? 净空拦腰将她抱起,从禅房走出去,运起轻功走向自己早有准备的小道。 倾萝浑身都没有力气,自己还被净空抱在怀里,动都不能动作。 两个人的气息挨得很近,倾萝能很清楚的看到净空的喉结和锁骨。 已然是晌午,日色也有了些温度,将两个人照的分明清晰。 倾萝清楚的听到净空的心跳因为不断的运内力而加速,自己又不能看到底是走到了哪里,也有点着急。 感觉四周的温度凭然上升,到处都能听到细微的嘭嘭炸裂声。 倾萝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 哦,但是现在当然还是有点奇怪的。 不过一来,净空并没有关注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二来,他也想不到倾萝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倾萝身上的伤还没好,再加上教主在受伤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还打算去找。 可是现在因为净空这个意外,全部都变成了计划。 变化来得太快且措不及防,她问净空:“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净空的喉结微动,声音淙淙,眉目淡静,“去我开的一家客栈。” 倾萝有点意外,没想到出家人居然还会开客栈? 哦,更意外的是,他现在将自己抱着还打算从明山寺出去。 刚刚来抓自己的那些人她都见到了,那个男子,哦,叫倾斯。 也是教内的一个人,之前就是因为他的带领,所有有异心的人才都跳了出来。 才导致鸢簌教分崩离析那么迅速,如同恒河下沙。 所以这次看到也不算是多么意外。 要不是之前净空给自己吃了软骨散,还封了自己的内力,她也不会被抓的这么轻易。 原本以为自己必定是要死在今天,没想到净空居然过来将自己带走了。 但是现在想那么多都没用了。 倾萝看了看净空的身后,还影影绰绰跟着几个人,说道:“诶,你后面还跟着几只苍蝇呢。” 净空轻轻应声,“嗯。” 然后加快了自己运转内力的速度,几个错步将那些人甩开了。 倾萝轻轻咳了一声,“你现在算不算是为了我叛离出门了?” 净空低头看了一眼她苍白的面容,喉结微动,“我自请被逐出师门。”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为了你。” 倾萝想笑,但是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能让你叛离师门,我现在的名声定然是更甚了,居然能引得净空师父为我叛离师门。” 因为不管净空怎么想,世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所以现在他不管怎么解释,会相信的人也只有倾萝。 净空没说话,只是抱着她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很迅速的往客栈走。 那家客栈是自己之前一直用来收集消息的地方。 算是他自己买下来的,而那个现在管着客栈帮他收集消息的人,也是自己之前救下的人。 ——江南有名的商户,钟离。 看到他来,钟离亲自去迎他。 “你说说你,来就来了,居然还带着这么一个美人,是真的不怕早点被抓到吗?” 钟离今年也不过是及冠,面容看起来很俊秀,是很稳重的书生模样。 净空将倾萝直接放在了塌上,顺手给她解了穴道。 面容淡静,动作也十分娴熟,从桌上倒了杯茶给自己。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轻声道:“得罪了。” 算不上是什么道歉的话,但是听起来还算是顺耳。 倾萝松了松自己的筋骨,头一次觉得有内力是多么棒的一件事情。 她的面容带着些许笑意,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欣喜。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的大仇还未报,不能就那么轻易的死了。 “净空师父啊,既然你都已经将我带出来了,不如再多收留我一段时间?” 第37章 保护魔教妖女(五) 钟离看着面色淡静的净空,又看了看虽然面色苍白, 但是精神还不错的倾萝, 很是感兴趣的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同净空是何关系?” 倾萝看了一眼正在喝茶半点没有搭理她的净空, 低头思索了一下。 眉梢的灵动感很浓,本是艳丽至极的样貌, 偏偏因为身上还有伤,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孱弱。 惹人心怜不已。 “这个嘛, 我也不好说啊。” 倾萝抿了抿唇, 又看了一眼净空的神色。 但是他什么神色都没有, 就好像只是单纯的救了她,仅此而已。 钟离面上的饶有兴趣更重了, 他毕竟和净空认识很多年了,能去救一个人可不全是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 但是净空又不是会被美色所迷的样子, 怎么都觉得, 他会带着倾萝一起离开明山寺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情。 钟离从净空那里看不出什么, 随即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倾萝。 面带笑意的眼眸满是探究和询问的意思, “姑娘直说便是,总归净空已然四大皆空, 想必是不会在意我们说些什么的。” 净空将自己的茶杯放下,眉梢动了动,薄唇微启,“我先去内室休息,你们要聊天去外面。” “啧。”钟离看着他步履从容的背影, 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意思,但是偏偏就是感觉到他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这算不算是一种......感知别人情绪的方式? 哦,如果不是倾萝也有了想要好好休息的意思,钟离是真的想要刨根问底的。 看着他们两个人都走进内室,完全没有顾及到他这个主人家的意思,钟离突然觉得,他们还挺像的。 “嗯,可能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 不过...... 钟离从自家的信鸽腿上取下纸条,看完之后才幽幽的感叹了一句。 居然是昨天才碰到的,而且还能让净空救她。 不简单不简单。 ... 当然这些猜测,全部都埋在心里。 净空,哦就是现在的路时郁,丝毫没有感觉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又什么好在意的。 倾萝在睡了一觉之后起来,打开房门就看到他在院子里面喝酒。 都说是一醉解千愁,但是看他这个样子,显然也不是打算真的醉过去。 反而真真实实的在细细的喝着酒。 真的真的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虽然净空是已经离开明山寺了,但是再一想,他不过是今日才离开明山寺,就已经开始喝酒了。 倾萝觉得自己很难相信有一天看到净空素净安然的面容,手里拿着鸡腿在啃。 哦,突然感觉自己居然开始想象了。 倾萝被自己的诡异的想象恶寒了一下,两三步走到净空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 “净空师父啊,你说说你,你这才离开明山寺呢,就已经开始破戒了,日子久了你不就是一个大杀神了?” 净空微微眯了眯眼,绀青色的眼眸闪过很幽深晦暗的光线,他抿了抿唇,说道:“倾萝姑娘,我已经离开明山寺,不必再叫我净空师父了。” 倾萝收回自己放在他单薄的肩上的手,恍然点了点头,“你居然没有反驳我的话,看来你心里也有成算啊。” “能不能告诉我,为了离开明山寺,你准备了多久?” 净空看着径自坐在自己对面,也拿着酒杯打算喝酒的倾萝,从她手里将酒杯夺过来,“伤还没好,别喝酒。” 倾萝的心微微一动,随即自然散漫的拍了拍手,“行吧,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净空抿唇,晦涩的眉眼间充满了倾萝不懂的复杂和暗色,他摩挲着酒杯,将杯内的酒饮尽,“我离开明山寺,原本就是为了复仇,带上你只是因为我利用了你。” 倾萝恍然点头,“你是想说我是那个顺带的?” “但是怎么办呢?你离开明山寺都不忘记带上我,让我真的很受感动很感动啊,再一想想,我可能是你这辈子抱过的第一个女人。” 说着,倾萝勾唇挑眉,眼里满满都是戏谑,妖娆的眉目因她的动作而灵动异常。 “我这一颗心啊,就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 净空没说话,甚至眉目都没有什么情绪,继续喝了一杯酒。 身后突然传来钟离爽朗的笑声,“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这般直接的艳福,净空怕是难以消受啊!” 倾萝半点没有被人戳破的尴尬,其实她只是看着净空一直淡然安定的模样感到有些无趣而已。 刚刚的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哦,如果硬要计较,原本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幼苗的,但是看着净空目空一切的眼眸,就觉得,自己还是别乱想了。 钟离走到他们身边,“姑娘有所不知,有句话叫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他的声音较为落拓,眉梢间的洒脱都让人感到舒服。 也容易让人放轻戒心,放下自己的警惕。 倾萝笑起来,眉眼间的柔媚即便是因着她如今穿了白衣也没有显得多么惹人哀怜,依旧是一个绝代的美人。 白衣,自然是钟离吩咐人准备的,原本只是想着她这般模样,穿白衣也是相当好看的吧。 现在看来,比起好看,更是堪称绝艳。 不过对此钟离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上午看到倾萝就知道她是多么的绝色了,受着伤,因为被封了内力,之前强撑着运气的时候,身上的冷汗一阵又一阵的冒出来。 钟离见到她的时候,已然是十分狼狈的模样了。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人否认她的容貌。 之前只是听说鸢簌教圣女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但是想到净空之前将她从明山寺里带出来,就感觉那里好像怪怪的。 “姑娘不若先去用膳,钟某在此与净空一道?” 倾萝耸耸肩,站起身点点头,“当然可以。” 她腰肢轻摆,从净空身边走过,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 钟离看着她妖娆的背影,又看向仍旧清冷淡漠着神情喝酒的净空。 “你不是说自己出来只是为了报仇吗?” 净空因他的问题微微停顿,长长的睫羽颤了颤,随后继续喝了一杯酒,“是为报仇。” 钟离继续问:“那么她呢?” 净空微微抬眸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不免让他感到一种被审问的错觉。 “你既然只是为了报仇,为了要将她带出来?你原本就该是一个人出来的,她去你的禅房,你就将禅房让给她,还借着她的名义叛离明山寺,将她一道带了出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和她的名字已经被放在了悬金榜首位?” 净空微微笑了笑,“钟离,我只是觉得她当时有些可怜而已。” 钟离不相信他这种鬼话,“你看她可怜帮她第一次,可以,但是她就算是被武林盟他们捉到,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何必次次帮她,你并不欠她什么。” 净空停顿了一下,“原本就是我给她下药让她留在明山寺的,现在救她也是为了之前的事情道歉。” 钟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反驳他的话,“即便是没有你将她留在明山寺,就凭她身上的伤,她根本就逃不开那些人的追杀。” 净空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你便当我是为了未来的事情赎罪罢。” 未来的事情。 钟离这些年帮着他调查,也查出来了些眉目,只是只有这些还尚且不足以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总之,你还是悠着些,你就没有怀疑过,当年的事情是鸢簌教做的吗?” 净空凝眉,随后看着钟离,目光带着点离谱和不可思议,“你是怎么觉得,鸢簌教教主会相信有武功可以长生不老?” 钟离:“......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净空摇头,“不是鸢簌教,一定不是,何况当年夷月山庄被灭门之前,还有一个苏家也被灭门,这很不寻常。” “鸢簌教教内的武功传承已然是顶级,不至于为了其他的什么去断送了鸢簌教。” “我们可以着手从那些十多年前是一个小角色,之后一步步走到现在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开始调查。” 钟离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扇子,脸上带了些笑意,不再像之前那般严肃,语气带了些轻佻,“说起十多年前只是一个小角色,而现在不可或缺,显然现任武林盟主白棋是其中的翘楚啊!” 净空轻轻应声,眉眼温静,薄唇微抿,“嗯,那就从他开始调查吧。” “我今日从明山寺出来,带头抓倾萝的就是白棋的女儿白若素。白若素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倾萝会在我房间里,这很不寻常。” 钟离不知道这件事,听了也不免有些奇怪,询问道:“居然能知道在你的禅房里,那为何昨日不直接过来带走,反而要等今日?” 暮色渐浓,星星点点的暗色将只露了一般的月亮衬得动人。 净空在一片暮色里喝完了一整坛醉千愁,微微晃着站起身,“便是如此才不寻常,何况她身边还跟着鸢簌教的叛徒,想必之前已然认识。” “这次的围剿活动,她应该是全程参与的。” 可能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这次一次喝了一坛,让他站着的身形微微晃动,绀青色的眼眸里也满满都是朦胧的,看起来带着些雾气,气质更是缥缈了几分。 钟离好半晌才消化了他告诉自己的这件事情,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有那么多情报点,都比不上因为白若素去一次明山寺让净空推理出来的事情多。 有点,微微的,挫败。 他看着净空一边微晃着身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夜色如水,将他的背影衬得萧索寥落。 钟离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坛,显然已经是空了。 他盯着净空的房间看了半晌,默默想道。 心里难受呢,还是破戒所以刺激呢? 第38章 保护魔教妖女(六) 净空走到内室之后,就打算开始休息。 突然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他用内力将自己体内的醉意快速消化掉, 然后看清面前的人是倾萝。 下意识的皱眉,可能是因为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 说的话也有些不留情面,“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倾萝施施然走到他身边,倾城面容带着丝丝颠倒众生的蛊惑之意。 她居然在对自己施展媚术? 净空不知道倾萝想要做什么, 但是看着她的表情, 应当是觉得, 酒劲加上她的媚术是可以成功的。 他想看看倾萝到底想做什么,随即面上便好似被蛊惑住了一般, 有一丝丝的失神。 但是这一丝丝就够了,倾萝面上有些欣喜, 又靠近了他一些。 声音轻柔, 如果正在蛊惑人心的海妖, 优雅地唱着魅惑的歌谣。 “说说你刚刚在说什么?” 净空自己脑子里也在飞速运转, 但还是相对着配合的说道:“我离开明山寺是为了复仇。” 倾萝蹙眉,不知道净空的身世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相必也是全家横死,才会被带到明山寺去。 “你的仇人是谁?” 倾萝眼看着他就要醒过来了,立刻开始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所有的思索在现在都是没有用处的,只要自己想, 完全可以自己再去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净空的信息。 她留在这里并不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养伤。 毕竟鸢簌教那么大的一个组织,就算是很快的分崩离析,也不至于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找不到。 净空目光再次失神片刻,“不知道。” “不知道?”倾萝喃喃着这三个字,在净空的面前不免有些失神。 等自己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净空面色沉静的看着自己。 她快步后退几步到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你根本没有被我的媚术迷惑。” 净空轻轻叹息,“明山寺最主要修习的就是抵抗诱惑。” 倾萝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办法她不是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试过,就是因为试过,所以才觉得可能会有用,谁能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那么你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 倾萝高高仰起头看着他,在净空轻步走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看回去。 净空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是真的。” 他似乎对于倾萝的戒心很是失笑,“我若是想要你死,就不会将你带出来。” 倾萝抿唇,算是相信了他的这句话,但是还是不明白他现在的态度。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净空微微低头,看着倾萝有些失措的眼睛,“这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倾萝姑娘戒心太重,才会觉得我会防备着你。” 倾萝抿唇,然后继续问起了刚刚那个问题,“你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净空看着她怀疑的表情,微微失笑,“我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不,不奇怪。”倾萝花了两秒钟消化和这个信息,随后漂亮的眼眸看着已经坐到床上的净空,“我不过是因为......” 净空像是随口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一个不知道的仇人啊。” 净空正在拉被子的手顿了一下,“哦?” 这才发现自己讲自己所想的东西说出来了的倾萝看着净空,略显失神的眸子重新聚集了焦线。 “庚子年七月十二。苏家全家灭门” “庚子年七月二十。夷月山庄全家灭门。” 居然离得这么近? 倾萝和净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看着对方的表情,发现对方和自己同样惊讶。 “为何?”净空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像是因为什么原因很难言一样。 倾萝抿唇,一时没有回答。 随即轻声道:“我并不知道我家为何被灭,当时也是因为我偷跑出家才没有被杀,等到我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我爹不断对我挥手让我不要回去。” “我当时并不大,只是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就躲在我每次偷跑出去的那个小道那里。” 倾萝的眉目间有了些冷酷的晦涩和怨恨,原本因为身上的病还没好的苍白的面色也因为情绪激动有了些嫣红,黝黑的眼眸已经泛出些泪花。 哽咽着继续说道:“后来他们走了很久之后,我才敢从那里出来,全家人,除了我之外,无一活口。” 净空下意识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阿弥陀佛。” “我这些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调查这件事情,但是到现在也不足以让我知道我真正的仇人是谁。” 倾萝低了低头,将自己的情绪收了一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然不再是之前那般情绪激动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我完全不知道我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导致我家被灭门。” 时间离得这么近,还都是一夜之间全家被灭,就算是不说,也应该知道这是很有问题的事情吧。 昏黄的烛光明明暗暗的照着两人的面庞,将两人如玉一般的容颜衬得更加惑人。 倾萝看着净空目光里的戾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天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感觉那么奇怪。 因为心中有戾气,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表现在心里,并且看着他的样子,这股戾气应该是一直都有,只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下意识的埋在心里。 那天,那天应该是因为看到了她,加上外面的那些厮杀声,才会让他情绪突然变动吧。 不过这样看来,他们也许可以一起去追查凶手,说不定会有什么别的发现。 “你便是那个在我家被灭之前的苏家的遗孤?” 倾萝抿唇,“怎么?” 净空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件事情,居然能为了那本秘籍便这样吗? “我倒是知道夷月山庄被灭门的原因。” 净空动了动,眉眼生冷,泠泠的声音缓缓道:“因为当时有人刻意将我爹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传扬出去,而且说这本武功秘籍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怎么可能?”倾萝轻呼出声。 净空讥嘲的笑了笑,“是啊,怎么可能,只是就真的有人相信了这件事情,不仅相信了,还灭了我夷月山庄满门,甚至杀光了所有人还不够,还放了一把火全部烧毁。” 倾萝眉眼间有片刻的失神,微微停顿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节哀。” 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互舔伤口。 净空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暗自按捺下自己的情绪。 不敢细思,只是看着倾萝颠倒众生的容颜,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垂下自己的眼眸。 转而问道:“鸢簌教在这次之前就半点没有意识到教内的反叛吗?” 倾萝随意的倚靠在房柱上,漂亮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要说半点没有意识到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之前一直觉得不足为惧,那些小喽啰也确实没有什么大的势力,所以并没有多在意。” “只是上次内部叛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占了鸢簌教的三成。” 鸢簌教的三成。 这是很可怕的一个数字了。 净空低头细思,眉眼温然淡静,白净的脸颊被烛光照的忽明忽暗,看起来有些奇诡的妖异。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是光头,只怕是倾萝也不相信净空在之前居然是和尚。 可能因为刚刚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以至于现在的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杀神的模样。 面容冷酷,俊美如铸。 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像是和尚的样子。 即便是之前那般悲天悯人的模样,也不过是一层伪装。 “姑娘不若现在回去?若是又消息,我会通知姑娘的。” 倾萝磨蹭了一下,直到净空疑惑的看过去的时候才开口道:“不知道能不能借下你们养的信鸽。” 净空颔首点头,眉目间的思虑和之前的那些诡谲全然散去,看起来淡漠了不少。 若不是他的气质偏清冷,此刻只怕会让他亲和。 “可。” 出家人,但凡是出家人,总是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的。 倾萝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 “姑娘还不离开吗?” 净空看着倾萝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头? 目光很是诡异的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你不打算用药让自己的头发长出来吗?” 倾萝看着净空绀青色的眼眸,再次失神问道。 净空动作有片刻的停顿,蹙眉看着面前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想些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倾萝,清冷的面容没有半分情绪。 他抿了抿唇,似乎对倾萝的表现很不解,“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 倾萝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待在这里。 可是,她看着净空淡淡然的面容,似乎丝毫不觉得她在这里有什么一样,只是有些奇怪的模样。 一双清澈无物的眸子对上她的眼睛。 “没,没有了。” 倾萝闪躲着目光转身,轻轻呼了一口气,暗暗决定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和尚的美色所迷实在是太太太太诡异了。 净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看着她有些仓皇的向门口走的步伐,干净的眉眼还是微微露出了些笑意。 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所有对她有些怜惜,加上她如今和自己相当于绑在一起了。 那种感觉不免更深了一些。 哪种感觉呢? 净空在跳跃着的烛光下摸了摸自己的头。 难道留长头发会显得更好看一点吗? 第39章 保护魔教妖女(七) 第二天。 倾萝很早起来,看到钟离居然睡在了院子里。 而且在自己开门的时候, 才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公子怎么不去房间休息?” 倾萝走近他, 看着他因为凉夜有些白的脸色,开口问道。 钟离打了个哈欠, 伸了伸懒腰,“昨晚喝醉了。” 倾萝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似乎觉得钟离说这句话更显得奇怪了。 “姑娘为何这般看着我?” 钟离微微扯了扯唇,感觉倾萝看着自己的目光逐渐诡异, 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好像并不是很奇怪的样子。 倾萝轻轻的笑了笑, 眉眼因为她的笑容有些惑人的惹眼,“实在是不敢相信公子居然可以不饮而醉, 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钟离:“......” 哦,居然知道他昨晚没有喝酒, 但是他昨晚睡得挺晚的, 怎么没见到她再回房? “呵呵呵......”钟离尴尬的笑了笑, “昨夜月色太迷人, 故此......” 净空也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正好听到了他这句话, 目光疑惑,“昨夜应当是没有月亮的吧?” 钟离:“......” 这两个人是商量好了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拆他的台? 倾萝揶揄的笑了笑,“许是公子在思念佳人吧?” 钟离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了。 .... 倾萝走到他们养信鸽的地方,从鸽笼里拿出一只, 将自己提前写好的信绑在它的腿上。 然后用禽语说了几句之后就将它放飞了。 净空看着她动作,说道:“你会禽语?” 倾萝听到声音回头看过去,晨光安静落在他的脸上,为他长长的睫毛镀了一层金边,看起来很安静美好。 她的嘴角噙着笑,端的是颠倒众生的媚态,走到他身边说道:“怎么,有事?” 净空微微停顿了一下,清冷的面容淡然道:“确实有事相求。” 倾萝意外,会禽语的其实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按照钟离的财力,不可能找不到一个人给自己帮忙。 净空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淡漠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 “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再说。” 净空和她一起走出这里,向正堂走去。 ...... 钟离已经洗漱完,坐在桌子前等着两个人一道回来了。 看着从堂前走来的两个人,似乎相谈甚欢的模样,他突然涌现出一种两个人十分相配的想法。 随即自己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暂且不谈净空之前是个和尚,就说净空的性格也完全不像是会这么快会有那种想法的人。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性了的净空走进堂内,看着钟离一会儿了然一会儿疑惑的,堪称是一百八十度变脸的神情。 “用膳吧?” 钟离立刻回归自己的思绪,点点头应道:“当然,坐吧。” “净空刚刚在和姑娘聊什么?” 倾萝看净空并不打算多言的样子,自己开口解释道:“是说了一些之前的事情,白若素似乎对我和净空的事情了如指掌,也不知是调查出来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若是调查出来的,这件事情有些说不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眉梢微微有些迟疑,像是在思考怎么讲这件事情。 “我前日虽然是进了净空的禅房,但是我并不是从后门进去的,而是绕了一个弯,从大殿那边隔墙进去的。” 她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犹豫,美艳的面容带着说不清的疑惑,“按理来说,那些人就算是搜查,也应该是一个一个禅房搜过去,而不是进了明山寺之后就放言是净空将我藏了起来。” “而且倾斯原本在鸢簌教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按理来说,也不该更不可能让那么多人都跟着他一道叛变才对。” 钟离皱眉,也开始细细思量这件事情,“你说了是按理,但是白若素显然并不是按理能说得通的人。” 倾萝点头,声音更冷了些,“对,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个地方也许也并不安全。” 净空在她身边,微微停顿了一下,眉目间的暗色很浓,轻声说道:“来了。” 倾萝和钟离齐齐看向他,“这么快?” 净空抿唇,再次听到大约五里外的声音,一个丝毫没有内力,一个称得上是高手。 身后跟着一群人,可能带着东西,行动间有些笨重的感觉。 钟离颔首点头,“去暗道。” 随即,钟离带头,净空带着倾萝迅速向书房走去,那里有他们的暗道可以直通陵城的一处民宅。 ....... 不到半刻钟,白若素就带着倾斯到了这里。 看到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说道:“他们才走不久。” 倾斯当然也知道他们刚走不久,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你既然知道他们在哪里,为什么昨天不说?” 白若素蹙着眉看他,表情有些冷漠,“我自然有昨天不说的道理,你这么想要抓住倾萝难道不是因为你之前喜欢她却被她侮辱了吗?” 倾斯被掀开伤疤,面色十分不虞,看着白若素的脸带着些狠辣,“对他们的事情那么清楚,对我的事情你也这么清楚,白若素,你若不是自己人,我定然会杀了你。” 白若素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看着倾斯的面容带了些笑意,“我刚刚不过是说笑罢了,我们现在去暗道那头堵他们就是了。” 倾斯的表情更惊讶了,“你知道暗道在哪里?” 白若素抿了抿唇,面容带着理所当然的得意,“我当然知道暗道在哪里。” 说着,她吩咐身后跟着的一队人,“你们去书房守着,其他人跟我们走。” “是。” 那队留在这里的人低头齐声应道,之后带头的那个人就带着身后的人从这里离开了。 白若素和倾斯走在前面,一道往陵城的一处宅子走去。 日光辛烈而毒辣,白若素将并没有戴帷帽,感觉自己被太阳晒的有些发昏。 面前阵阵发黑,倾斯在她旁边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你怎么了?” 倾斯皱眉看着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真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愚蠢又恶毒。 更重要的是,还喜欢自作聪明。 “可能有些中暑了。”白若素伸手挡了挡面前的太阳,因为今日出来便于行走,她穿的是裤装,并没有穿裙装,衣袖也是紧身的。 这样根本就遮不了什么。 倾斯抿唇,皱眉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具体在什么地方,你在这里休息就好。” 白若素摇头,“不行,我必须亲自去。” 她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发现自己前世的记忆在逐渐消退,并且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明显。 明明自己已经记录到纸上的事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想不起来,只能再看一遍,即便是这样,这些事情也只有一天的记忆。 她不停的往纸上填充自己记得的事情,不停的告诉自己到底昨天做了什么事情。 但是没有用,就好像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蜉蝣撼树一般,完全被一点点擦去之前的记忆。 之所以昨天没有说自己知道他们在这里,也是因为自己昨天根本就不记得他们还有这个地方,是回去之后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小札,然后才知道他们在这里。 这些倾斯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又蠢又恶毒还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和智力。 所有的事情只要是之前安排好的,就没有一件事情到现在是可以做到完满的。 他现在简直要恨死这个女人了,就是因为听了她的话从鸢簌教叛变,到现在既找不到教主的藏身之地,有找不到倾萝和净空的藏身之地。 他简直不敢想,等到两个人都恢复了伤势之后,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你......蠢货!”他指着面前的白若素叫嚣道。 白若素被他说的面容阴狠,“怎么,你若是不想同我合作,现在离开便是。” 倾斯愤恨的放下自己指着她的手,“蠢货。” 白若素皱了皱眉,“你便是只有这点本事了,既没有能力找到他们,还不服我。” 说着,她轻轻笑出声来,带着一贯的高傲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倾斯,“也是,你若是有能力,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有阻止起来鸢簌教的人一道叛变。” “若不是我的计划,你还不知道要在鸢簌教蹉跎多少时间呢。” 她的声音轻柔有些黏腻,像是一只毒蛇在吐着信子,“嘶嘶嘶”的声音直让人头皮发麻。 倾斯冷着脸,却不再和白若素对着干,虽然面上还是十足的不虞,到底薄唇轻掀,吐出几个字来,“好,我和你一起。” 说着,他将白若素抱起来向她所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几个纵步之后,就已经将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甩在了后面,几乎要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白若素被他抱在怀里,心中有些惶恐,像是有什么事情突然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一样。 看着倾斯冷峻的面容,忽而笑了,“你不会是想要自己去抓倾萝和净空吧?” 倾斯狭长的眼眯起来,细细的看着她,眸里的晦涩和暗冷让她感觉十分不适,“怎么,你想说什么?” 白若素冷笑一声,脸上是止不住的蔑视,“不自量力,暂且不说你的武功比不上倾萝,便是她现在受了内伤也能和你打成平手,便是一个全好的净空都可以瞬间将你杀了。” 她面容清秀,此刻却是全然的冷意和讥嘲,看着倾斯愈发阴沉的面容,手指放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凑近他。 “你是真的想去抓倾萝呢?还是想要带着我去送命呢?” 第40章 保护魔教妖女(八) 倾斯眉梢微动,惊愕的看着说话的白若素, “你就这么肯定我打不过他们?” 说话间, 他们已经停了下来。 白若素对倾斯说道:“他们有三个人,即便是钟离的武功并不是足以称得上高手, 但是你带着我难道还能打的赢净空?” 她冷笑一声,“若是让我死在那里, 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倾萝了。” 像是对自己多么有信心一样,倾斯对于她的话有些不屑, 但是不得不承认, 如果不是白若素, 他们需要调查很长时间才会知道倾萝和净空的藏身之处。 倾斯抿唇,眉眼生冷, “既然你可以知道倾萝在哪儿,那你也应该知道教主的藏身之地吧?” 白若素默了两秒, “你想要如何?” 倾斯矜薄的唇勾出一个冷厉的弧度, 眉梢的狠毒很明显, “倾萝是一定会去救教主的, 我们只要捉住教主,就不怕他们不上钩。” 白若素点点头, 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随后说道:“在乞虞山。” 倾斯倒是没想到教主会去哪里,因为乞虞山是武林盟的总部所在的地方,他去难道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过想到白若素诡异的能力,倾斯并没有质疑,微微颔首点头,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便是了。” 白若素还有些恍惚,面色有些发白,原本就楚楚可怜的气质更加惹人怜爱了。 可是身旁的倾斯半点没有想要爱护她的意思,将她拦腰抱着回到了之前他们停下的那个位置。 对那些惊异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属下说道:“走吧,我们去乞虞山。” ...... 一路从暗道飞奔到尽头的钟离和净空倾萝三个人到了这里之后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完全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也没有发现有人追上来。 明明他们中途因为倾萝的内伤复发还有过停顿,可是到了这里,所有的气息都是安静的,完全没有什么别人的气息。 这更让他们三个人感到诧异。 “怎么会这样?”倾萝捂着自己的胸口,因为运气而复发的伤势愈发严重,若不是中途净空将她带着一道走,只怕她只能留在暗道了。 但即便是如今面色惨白,也没有半分影响她倾城的容貌。 净空正在倒水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即看向也刚好看向他的倾萝,两个人异口同声道:“教主!” 钟离微微叹了口气,潇洒的面容有了些惆怅,“只怕我们现在去,也不能及时将教主救出来了。” 倾萝自然知道,这点,她低头说道:“只是我现在还不知晓教主藏身何地,即便是想要救,也无从救出。” 净空面容冷硬了不少,眉眼间的冷意如同要将人冰冻起来。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倾斯会知道吗?” 倾萝理所当然的点头,“她连教内权力中心的一半都没有达到,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净空抿唇,显然是正在自己脑子里面一边想一边推理,并且不忘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给倾萝,“既然他也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倾萝接过水杯,小口的喝了一口。 “白若素。”钟离站在他们身边,看着倾萝端着净空刚刚给她倒得水,小口的抿了一口。 忽而露出些了然的笑意,“果然是她。” 能让倾斯每次都带着她出入这种场合,显然不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这一个名头足够的,自然是因为她能做到别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本就有所怀疑,这次的推理很快就引在她的身上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反而不那么担心了。 净空看着倾萝似乎还有些忧虑的面容,微微笑了笑,眉眼多了些温然的笑意,“姑娘好好养伤便是,想必倾斯即便是抓住教主,也不会将他怎么样,他应当是想要用教主将我们三个引出去。” 钟离的面上也有了些落拓的笑意,“是啊,总是像猫一样抓不住老鼠怎么能呢?当然还是让老鼠自投罗网要好玩一点不是吗?” 这般比喻......还好在场的人都没有心情去纠结这一点。 净空点点头,眉梢间的笑意并没有散去,看着倾萝说道:“好好养伤吧。” 倾萝对上净空带着笑意的绀青色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继而很快反应过来,“好。” “只是现今我并无银两,还需钟公子借我一些?” 钟离对上净空微微笑着的面容,又看向倾萝显而易见的笑容,眉梢微微动了动。 “这个嘛,好说好说。” 净空微微颔首,对着钟离点点头,“你先出去,我替她疗伤。” 原本昨日就该疗伤的,只是当时两个人状态都并不是很好,净空因为说起了从前的事情,更是没有了想要为倾萝疗伤的想法。 哦,还有一点,原本想着到了那里慢慢养伤也是可以的。 倾萝原本是想要等找到教主之后再疗伤的,但是现在嘛,显然是不存在这样的情况了。 若是真等找到教主,只怕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疗伤的能力,可以直接去准备棺材了。 哦,想到鸢簌教中人都是火葬,她连棺材都是不需要准备的。 想到这里,倾萝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感慨的苦涩。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净空对上倾萝的笑容,眉梢微微动了动,继而盘腿坐在她身后。 “现在开始运功。” 说着,净空将自己的内力向倾萝身上传去,一点一点的输送进她的经脉。 倾萝敛下自己的思绪,开始缓慢的运功,将净空输送进自己经脉的内力一点一点向自己的伤口处引去。 ...... 两个时辰后,净空的额头前已经有了不少汗,甚至身上更是冷汗涔涔。 没想到倾萝的伤势会那么重,又过了半刻钟,他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倾萝已经因为刚刚的治疗,精神耗尽昏了过去,她勾魂摄魄的面容已经被冷汗打湿,原本惨白的面容有了些血色,如同寒梅绽放。 领口有些湿,因着是白色衣领,透明的近乎可以看得到她如玉赛雪的肌肤。 净空手指动了动,将她扶着躺在床上。 手指轻轻从她的额头划过,一直落到她有些红润的双唇上。 因着刚刚的运气,净空的面色也有些殷红,汗从额头一直流到下巴,眉目间氤氲着水汽,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息都混杂在一起。 他微微勾起唇,手指在倾萝的红唇上停留了很久,随即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灼烫的东西一样,瞬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不自禁站在一旁念了一句法号,“阿弥陀佛。” 实在是罪过罪过,居然到现在还是看不破红尘。 净空忍不住叹了口气,眉目间有些慌乱,看着倾萝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的面容。 忍不住闭上了眼,枉费师父从前还说过,他是很有慧根的。 居然这么轻易就受了蛊惑,还,还...... 他低头默念起《般若心经》,脚部有些错乱的匆忙,显然是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紧接着快步走出内室。 ...... 钟离在外面等了他好些时候了,看到他一边嘴里默念着什么,一边从内室有些慌乱的走出来。 拍了一下他的肩,将手里的柔布递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钟离有些奇怪,之前被追杀也没见他这么无措啊。 现在这个的样子,简直像是身后有饿狼追赶。 净空微微抿唇,将他手里柔布接过来揩了揩脸,随即看向钟离显而易见关心的面容,低头笑了笑,“无事。” “丽娘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净空将柔布拿在手里,微微垂下眼睑,顿了一下,然后问起另一件事情。 丽娘是绛轩阁的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和钟离合作,为净空探寻当年的事情。 钟离摇摇头,之前潇洒的面容也忍不住有了些焦急,“丽娘那边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传来了,我怀疑是白若素前一步知道我们和丽娘的关系,所以控制了绛轩阁。” 净空了然点头,显然是对于这件事情早有预料的模样。 他面容沉静淡定,不再像刚刚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那般慌乱,“这样想也不是不可能,若是真的绛轩阁已经被控制,我们的其他手段现在也只怕不是那么好用了。” 钟离沉重点头,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焦急,偏偏一时他还真想不到办法。 让他经商当然是可以的,只是让他考虑这些事情,他的心实在是静不下来,忍不住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相当于在对手的明处,而对手有什么底牌他们却完全不知道。 原本是知道的,但是自从白若素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件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之后,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想到这一点,钟离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样,呼吸都困难了不少。 “那这件事情现在要怎么办?” 钟离轻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郁气散了一些,沉下心来问净空道。 净空凝眉想了一会儿,手指在柔布上动了动,柔布已然不再是之前被汗水浸湿的状态。 “既然白若素对我们已知的事情这么了解,那么我们要是在这之后建立的势力呢?” 钟离抿唇,还是有些担心,落拓的面容显然是已经不那么肯定自己之前的行为了。 “她既然知道我们之前的一举一动,难道我们之后的动作她就会不清楚吗?” 净空低眉思索,涔薄的唇抿着,绀青色的眼眸微微泄出一些暗色和晦暗,“现今之际也只好试试了。” 钟离点点头,“好。” 第41章 保护魔教妖女(九) 钟离从宅子离开,这里没有什么下人可驱使。 净空自己从院子里的井里打了桶水上来, 然后到厨房去烧水。 他的动作并不生疏, 显然之前也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也对,毕竟是在明山寺长大,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亲力亲为,而不是等着人伺候的那种。 倾萝在三个时辰之后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 室内一片黑暗,外面的微微透着些微的月光, 很冷很凉, 薄薄如同一层纱。 没有一只蜡烛是亮着的, 不禁让她感到有些惶恐。 许是受了自小的经历影响,她一旦在苏醒后发现自己在一处黑暗的地方, 就会感到惶恐,手心不断冒汗。 她在鸢簌教的时候, 即便是夜间休息, 也不会将所有的蜡烛都吹灭。 更何况她经常都是夜间行动, 白天休息。 倾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飘过来。 原本要下地的脚不自禁缩了回去, 抿着唇看着面前人影。 “倾萝姑娘?” 清凌的声音传来,倾萝松了一口气,“净空师父。” 净空轻轻应声,“如今我已还俗,实在不必叫我净空, 我原名路时郁,你不若叫我名字便是。” 倾萝在一片黑暗里看不到净空的面容,只是还僵在床上没有动作。 净空察觉到她的异常,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继而接着微弱跳跃的光线,然后走近她,“倾萝姑娘,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倾萝顿了顿,抬头看向净空的面容,清冷的面容在晦暗的视线里似乎犹如神铸。 近到几乎可以看到对方因为光线角度问题看到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清晰到连她的心跳声徒然加快都清楚可闻。 四周似乎流动着某种让人陌生又熟悉的气味,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 倾萝的睫毛颤了颤,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留下拉得更长的阴影,似乎一小子就扑闪在净空的心尖上。 “我,我没事。”倾萝低下头,自顾自的开始穿鞋,一室安静。 净空漂亮的眼睛倒映着女子躬身穿鞋的样子,好似因着刚刚起来,身上还有股迷蒙的懵懂劲,看起来真是清纯又妖媚,诱人的香甜。 他的手指动了动,后退了一步,将蜡烛的光线挡住了一些,空气安静到连同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清楚。 一切的暧昧好像都在暗流中缓慢的涌动,倾萝不太习惯于这样的氛围和情况,因其中的感觉太过陌生且细微,她将自己的身子更向下弯了一些,整个人几乎缩成虾米。 净空看着她的动作愈发缓慢,轻咳了一声,“倾萝姑娘先收拾,我刚刚烧了些汤水,已经放在了门口处,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便先出去了。” 倾萝轻轻应声,“多谢净......路公子。” 净空垂下眼睑,不再如之前那般淡漠,反而有些无措般的慌乱,“那......我便先离开了。” ...... 外面忽而传来了钟离的声音,他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一样,进门就开始喊道:“净空,净空,我找到丽娘了!” 净空从倾萝的房间出来,就听到他这句话,微微抿唇。 钟离看到他从倾萝的房间出来,目光有些诡异,“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净空转头看了一眼钟离所说的那里,又转回头看着目光诡异的钟离,淡然道:“我烧了些汤水,刚刚送进去。” “哦这样。” 钟离了然点头,随即将身后的丽娘拉出来,兴奋的说道:“我找到丽娘了!” 净空看着丽娘风韵犹存的面容,如今却一身狼狈,想必是钟离找到她之后就迅速赶回来,甚至没有整理自身。 “如何?” 净空眉目间多了些冷峻,坐在桌前倒了杯水给自己等着钟离向自己解释具体的情况。 钟离面色也严肃了不少,因为找到丽娘的兴奋散去了七成。 “我们之前的势力已经大部分已经被控制了,若不是我这次出去闪躲及时,只怕我自己也会有不小的危险。” 这些都在净空的预料之内,所以他只是冷着面容点了点头,等着钟离继续说。 钟离缓了一口气,从茶杯里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丽娘是我在一个牙婆手里买来的,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我们现在掌握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买回来她是最方便的一个办法。” 净空并不否认,淡然的坐在桌前看着钟离再次倒杯水给自己,低垂着眉眼,继续问道:“然后你发现了什么?” 钟离表情一时间有点......一言难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不知道如何说起的事情。 “据说那位白小姐,每天都会看一本小札,那本小札还是她月前写的。而且一个月前,她因为撞到了头,突然就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了,但是自那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再像之前那么温婉可人,反而眼里透着野心。”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自从上次醒过来之后,就经常无缘无故的砸杯子,打自己的丫鬟。” “要知道,之前这位白小姐在陵城的名声可是极好的,是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主。” 子不语怪力乱神。 钟离虽然是儒学出身,却并没有那么迂腐,只是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让人无法理解。 净空手指摩挲着水杯,像是在思考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 钟离看着他垂眉思索的模样,皱了皱眉,忽而问道:“你说他是不是......”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想了半天才说:“涅槃重生?” 净空冷笑一声,眉目生冷,已然是对这件事情有了猜测,“便是涅槃重生也不见得是这般模样的,你是想说她是被那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身体吧?” 钟离“啧”了一声,轻笑着道:“还是你懂我。” 丽娘听着两个人对话,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做什么,要说今天看到钟离,实在是太惊喜了,原本都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回来了,没想到还能被救出来。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是那些挟持自己的人所设的陷阱,但是谁不想继续活下去呢? 丽娘承认自己是个俗人,珍惜这一条命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听到净空最后那一句话,吓得整个人面如土色,几乎失去了五魂三魄。 “这这这,小师父,看你也是个实在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每次和她接头的都是钟离,丽娘还不知道最后面的人是钟离,只以为净空是在乱说。 何况他看着还是个出家人,出家人说这话更让人害怕。 所以其他人说,大可当做是笑话听了去,可是他可是出家人,他可是知道六道轮回的出家人! 他都说这话......丽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都能想到那个孤魂野鬼是多么可怕一样。 “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你你......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她惊魂失魄的模样实在是深入人心,整个人因为刚刚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剧烈的抖动起来。 再想到自己就是被那个孤魂野鬼算计了,就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下定决心等事情过去后一定要要去庙里求神拜祖一番。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 倾萝走出房门就听到了这句话,突然笑出声,笑声清灵悦耳,与她妖媚的面容一道让人沉迷。 “你这句话可就说错了,路公子已经还俗,不算是出家人了。” 丽娘更惊讶了,她指着净空的手不断颤抖,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容虽然狼狈,但还看得到些风情,此刻浑身都快抖了起来。 “你你你,你便是那个为了魔教妖女叛离师门的净空师父?” 倾萝“扑哧”笑出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美艳的面容已然不再如之前室内那般,也不见半点清纯的感觉。 “世人果然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 净空面色淡静,并没有因为倾萝和丽娘的话而有什么变化,就好像真的将这些都看作空了一般。 除了摩挲着水杯的手指在不断的收紧,其余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他这般微小的动作,已然可以当做没有动作。 钟离也没忍住笑着摇头,潇洒的面容全然是玩笑般的调侃,“净空,便是果真如此,也是无妨的,你已经还俗了不是?”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还俗就是为了魔教妖女......还是听起来就很奇怪。 倾萝的面色也有些微微的异常,说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稍微缓了几秒之后,就调侃的说道:“若是路公子真的想娶,我也是不妨的。” 钟离就势起哄,看看面色没有丝毫异常的净空,“净空,听到了吗?倾萝姑娘可是发话了,只要你想娶,她就可以嫁。” 他坏笑着看净空,像是要从他清冷淡漠的面容上看出什么异常一般。 ——唯独没有看到净空已经红到滴血的耳朵。 倾萝倒是没有再与他们再说这件事情。 转而问起了鸢簌教主的消息,“听到他们的人说抓到教主了吗?” 钟离凝眉摇头,“没有,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正说着,墙上便有一个飞镖插着一封信,牢牢实实扎在墙上。 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什么,钟离走过去将飞镖取下来。 信上的字并不多,寥寥几个字,却让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明日午时,乞虞山脚。 第42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 第二天一早,倾萝就和净空一道动身前往乞虞山。 钟离去召集能召集过来的他们的人。 到达乞虞山时候, 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 净空今日特意带了帽子, 这般看起来倒也不奇怪,还是一个俊秀的翩翩美少年。 倾萝走在他身边很是相衬得紧, 两个人凭然出现在这里,又都是那般模样, 真是吸足了人们的眼球。 “去一间茶肆等等罢?” 虽然是询问,但是净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带着倾萝一道往离这里最近的一间茶肆走去。 倾萝没有异议, 跟着他一道走进茶肆。 经营这件茶肆的是一个老人家和自己的小孙女, 小孙女看起来很是可爱的模样, 带着甜甜的笑容上前来对他们说道:“漂亮姐姐和漂亮哥哥可要喝茶?” 净空没有动,坐在桌子旁看着乞虞山脚的情况。 因着离得并不是很远, 所以还是可以看到那边的动静。 倾萝看着小姑娘清甜的笑容,红唇轻抿, 微微笑着问道:“你这里都有什么茶啊?” 小姑娘可能是因为看到倾萝友好的笑容, 继而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家什么茶都有啊, 我爷爷经常上山采茶的!” 倾萝漂亮的几乎要蛊惑人心的眼睛轻轻的眯起来,随后说道:“既然这样, 就上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茶吧。” 小姑娘笑眯了眼,“好嘞,漂亮姐姐请稍等啊。” 小姑娘走回舀茶的地方,给自己的爷爷递了一个眼神。 爷爷微微点点头,舀了两杯茶让小姑娘给倾萝和净空递过去。 净空看着倾萝,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应他们的话,还要他们的茶?” 原本感觉是不那么明显的,但是看到小姑娘这么好客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一般这里拉客的人热情倒也没什么,但是特意让小姑娘出来让他们两个人放低戒心......这番动作就不能不在意了。 “这不是抵不住小姑娘的热情好客吗?何况以我们的内力将那些药逼出来也不是难事,没必要在这里就竖起戒心打草惊蛇不是?” 倾萝凑近净空,几乎都要贴在他的身上,眉梢带着些妩媚的笑意。 净空下意识想要避开她一些,但是感觉到身后那个小姑娘脚步的靠近,不得不继续和倾萝挨得很近。 因为倾萝呼吸的热度,让他的耳朵都红了一些,涔薄的唇微微抿着,心里默念起心经。 “你便是真这般作想,确实也没有什么。”净空忍了忍,还是说道:“可否离我远些?” 倾萝眉梢的笑意更浓了,红唇微启,先是正在魅惑人心的妖精,“我这不是为我们的传言多一份肯定吗?” 净空:“......实属不必。” 倾萝看着他这般羞涩的样子就觉得有意思,比第一次见到的那副模样有意思多了。 “怎么不必呢?毕竟倾萝也是仰慕你的。” 净空的耳朵几乎红到滴血,眉梢都因为倾萝的动作不免多了些氤氲的雾气,淡淡垂下眼睑,不再看倾萝勾魂摄魄的眉眼。 心中念心经的动作一直没有停,离开明山寺的时候并没有戴上捻珠,此刻忍不住想要抓住些什么,慌乱之下居然抓住了倾萝的手。 净空像是触碰到了针尖一样瞬间就放开了她的手,想要远离倾萝的时候却被她揪住衣领,少女微甜的气息即便是眼角眉梢的媚态也没有改变多少,让净空心彻底乱了。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净空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手指被倾萝拉着,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一双原本清澈通透的眼睛如今被雾气全然遮挡,几乎要看不清面前是什么样的情况。 倾萝觉得看净空乱了方寸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之前一直都是清冷淡漠的模样,如今这般面红耳赤真是让人意外的觉得可口。 “小师父啊,你这般模样,莫不是自始至终都未碰过女儿家的手?” 倾萝故意凑在净空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净空的耳边。 净空下意识想要动作,稍微动了动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触碰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再想想自己和倾萝如今的姿势,就知道自己是碰到了什么。 倾萝稍稍离得远了一些,对着净空好心情的笑出声,“小师父被我碰了手又碰了耳朵的,我这要是怀孕了可怎么办?” 净空垂下眼,耳朵依旧红到滴血,长长的睫毛小心翼翼的颤了颤。 很小声,非常小声的道:“若是怀孕......我会负责的。” 虽然非常小声,但是倾萝保证自己还是听到了她的话,不免有些好笑,没想到净空居然是这么纯洁,丝毫不知男女之事。 心中稍微的浮现出了些许愧疚,但是想到他这么好骗,还是说道:“那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小师父可一定要记得娶我哦。” 净空的声音低不可闻,如同蚊鸣一般,小心翼翼的道:“嗯。” 倾萝捂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第一次见到净空的时候,他那目空一切的神情还历历在目,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 小姑娘已经走过来了,脸上还是带着甜甜的微笑,目光纯净,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 “漂亮姐姐喝茶。” 倾萝将茶接过,随后一口饮尽,用手肘指了指净空。 净空已经恢复了淡漠的模样,也将桌上的茶接过来一口饮尽。 看着小姑娘纯净的面容露出大大的笑脸,显然是因为两个人喝了茶很开心。 净空和倾萝将茶饮尽之后就用内力排出体外。 因着是刚刚喝进去就排出体外,所以丝毫没有受到里面药物的影响。 不过两个人还是装作自己已经中计了的模样,坐在桌前迷蒙了一会儿就装作昏倒了。 小姑娘看着两个人昏倒,立刻跑会自己的爷爷身边,“爷爷,他们两个人已经倒下了。” 爷爷将她带在身边,小声的对她说道:“好,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爷爷一会回来带着你一起走。” 小姑娘立刻点头,“知道了爷爷,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 爷爷叹了口气,惆怅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他在这里摆茶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若不是那人用孙女的性命威胁他,他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女冒险的。 爷爷步履蹒跚的走出去,将那个人给他的信号弹发射之后,就站在原地等着那个人来。 ... ...... 等了大约一刻钟。 白若素和倾斯果然带着人来了此地。 “怎么样,下的药给他们喝了吗?” 白若素依旧穿着一身白衣,楚楚可怜的神情没有半分改变,即便是在这般日色下,也没有丝毫的异常。 爷爷弓着身子回话,“喝,喝了。” 倾斯抿唇,狭长的眼睛有些晦暗的阴狠,玄衣将他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微微仰着头,“若是你不说实话......” 爷爷抖着身子,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我我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人昏倒在桌子上的。” 白若素轻笑了一声,看向抿唇眉眼阴狠毒辣的倾斯,嘲讽道:“这么多疑,你是多害怕倾萝啊?” 倾斯面容更冷峻了,眯着眼看着白若素,冷笑了一声,“不比白大小姐,睡一觉就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白若素没有反驳,这件事情是她最大的秘密,现在告诉倾斯的只是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但是还有些事情是自己也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好在现在还没有发生那些事情。 虽然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想想,实在是自己的问题太多了些。 为什么到了这里那些记忆就会逐渐消退呢? 是为了让自己最后变得和原来的白若素一样最后被倾萝和净空灭门吗? 不,绝对不行。 她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成为阶下囚的。 她先一步绕开倾斯,向茶肆走去,落魄的茶肆因为他们的到来有些拥挤。 那个孙女更是缩在角落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走进来。 爷爷走进茶肆将孙女抱在怀里,然后躲在灶台后面不再关心他们的一举一动。 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件事情的。 白若素拨动了一下净空的下巴,刚要转身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净空挟持了。 “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啊白姑娘。”倾萝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和倾斯缠斗起来。 ... 倾萝用的是红练,以远攻为主,并不是很习惯于进战,这里地方狭隘,显然并不是一个打斗的好地方。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讲究了,倾斯惊讶的发现那日自己一掌拍下的导致倾萝内伤的伤势已经全好了,随即想到净空就丝毫不显得多么意外。 只是现在,即便是倾萝擅长远攻,可是在两个人功力悬殊的情况下,自己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只能在心里暗恨白若素果然太过轻敌。 居然真的相信两杯下了药的茶就能让两个人中计。 最后自己看到世界最后的模样,就是倾萝用红练将自己的胸□□穿。 一口鲜血立刻喷出来,他整个人后退了两步,手指颤抖的指着倾萝,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不过倾萝已经不像听到他说话了,红练微微拧紧,将倾斯的血肉搅弄得惨烈。 呼,终于死了,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倾萝随后看着那些跟着倾斯和白若素来的人,红唇微抿,端的是夺命勾魂的血煞模样,“怎么,还有人想死吗?” 第43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一) 那些人都不是亡命之徒,听到倾萝的声音下意识就七七后退了两步。 倾萝勾起嘴角, 笑容妖媚, 因着刚刚将倾斯杀死,面上还有些血迹, 看起来很是血腥。 她步履轻快,走回净空的身边, 将白若素的下巴轻轻挑起。 白若素已经被刚刚倾萝和净空的动作吓得面色惨白,豆大般的汗从她的额前滚落, 让她原本就苍白惹人怜惜的面容更加可怜。 她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 不过倾萝没有半点心软, 她的笑容更甚了几分, 眉梢间的媚态咄咄逼人,像是要将人溺死在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动作里。 “白小姐这般表现, 倒是让人感到惊讶呢。” 倾萝说着,强势的要求白若素的面容对着自己面容, 嘴角噙着妖娆又嗜血的笑容。 “不如白小姐来说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么多消息的呢?” 白若素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开始颤抖起来, 脸色灰败, 夹杂着丝丝的恐惧和绝望。 但是面对着倾萝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上齿将下唇咬得紧紧的, 眉目可见性的恼怒,努力想将自己的脸移开不再看倾萝的脸,却因为倾萝的手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而丝毫不能动作。 白若素自认为自己虽然穿进这个武侠世界,但是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武功而感到什么不便,可是到了这个时候, 却深刻的感受到了有武功是多么重要的保障。 她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一时间几乎要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动作该如何。 净空点了她的穴之后,就从白若素的身后走了出来。 倾萝抿唇对着净空,等着他说什么,但是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想要表现的。 反而直接坐在了凳子上,等着她完成后面的行动。 “你不好奇什么吗?”倾萝坐在他旁边,看着净空已然清淡的面容,唇色是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诱人。 此刻落魄的茶棚外是有一二十人的中高手,正在小心翼翼又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两个人。 而倾萝和净空坐在桌子前,好似闲聊一般的还给自己从水壶里到了两杯水。 净空看了一眼即便是点了穴不能动,但是还是一副惊恐模样的白若素,淡淡的收回目光,“我觉得她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何况她留着还能用来威胁武林盟换人,要是杀了的话,鸢簌教主只怕会有危险。” 倾萝点点头,一双柔白细腻的手指轻轻的摸着白若素灰白的脸,“你说说你,被盟主保护得好好多好啊,怎么就想不开要亲自上阵杀敌呢?” “你这小身板......”倾萝像个采花贼一样摸着白若素的胸口,眉梢有些挑逗般的笑意,“怕是还禁不住我的一掌的。” 白若素感觉到倾萝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胸口上,她脸上有些羞恼的殷红,怒瞪着倾萝不说话。 倾萝轻笑了一声,不再逗白若素,转身对那些还等在外面的人说:“去告诉你们盟主,想要她女儿的命,就带着雷均来换。” 雷均,鸢簌教教主的名字。 门口的顿时一哄而散,跑得速度快到让倾萝都有片刻怔楞。 半晌嗤笑一声,坐在净空旁边,问道:“你说等等白盟主带着教主来了之后,我要不要放了她?” 净空对这个并不在意,他微微垂着眉眼看着桌子上那杯茶,“你决定就好。” 语气淡然,似乎不论是倾萝做什么决定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倾萝看着白若素吓成这般模样,就觉得实在是没意思。 只是凭借着自己已知的消息就妄图让他们都被她玩弄在手心啊。 嗤,想什么呢? 倾萝忍不住笑着摇头,这边原本是就是武林盟建立的地方,江湖人还挺多的,之前的动静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虽然自从白盟主上位之后,江湖这样的事情就一直不少,但是能公然在乞虞山脚这么横行的人,他们还是极其少见的。 这不,出来看戏的人就十分不少。 见到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和一个看起来就俊秀的青年。 不禁心里就带上了几分不屑。 虽然刚刚的打斗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情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所以也没有看在眼里。 顶多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胆子真大,居然敢在武林盟前公然挑衅。 再细看,发现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面容已然灰白不堪,看着很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怎么,两位在这里打斗,是看我武林盟有意见吗?” 倾萝当即站起身转身看向说话的人,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粗狂的中年人,脸上因为胡子多,几乎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那一身内力,即便是离得很远,倾萝仍旧可以感受到他的强悍。 这可不正常。 “武林盟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倾萝站起身的时候,净空也站了起来,看向这个说话的人。 按理说钟离现在也应该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净空按捺下自己的思绪,“阁下是想要为刚刚死去的人讨要公道?” 那人哈哈大笑两声,“在下可没有这个兴趣,只是看两位这般身手,想要请教一番罢了。” 净空微微低头,似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倾萝也没有想到,她向前走了两步,嘴角还是带着笑意,声音柔美异常,“这倒是有些不便,今日我等还有事情,可否改日?” 那人倒也欣然点头,“当然,在下今日来此本也是受友人之托,过来帮助两个人罢了。” “哦?今日?” 倾萝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难道是白若素之前还和自己的父亲通风报信了不成? 倾萝看向正在瑟瑟发抖的白若素,轻嗤了一声,想也知道白若素没有那个能力。 净空先是沉默了两秒,转而问道:“那位友人可是钟离?” “诶?阁下居然知道他?” 净空缓缓笑开,“想必是钟离让你来帮助我们才是。”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如此,倒是缘分。” 他说完,就从对面走过来,看着倾萝说道:“改日定然要与姑娘好好打一场。” 倾萝欣然点头,“自当如此。” 净空却微微凝眉,“怎么钟离自己没有来这里?” “他啊,”那人微微叹了口气,“他如今正在召集其他人呢,我是第一个赶过来的,才知道我们原来的地点已经被控制了,和钟离见面之后,他就让我来这里找你们。” 倾萝点点头,倒也没有什么质疑,毕竟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豪放的人,也不像是会因为这些事情故意骗他们的样子。 “在下宁远。” 宁远将自己原本内力施展出来的威压一收,也坐在凳子上,等着两人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 “半个月前,鸢簌教被灭,阁下想必是知道的吧?” 倾萝和净空也一道坐下,没有管身后原本因为宁远的出现面上流露出一些希冀的模样在知道三个人是一伙的之后瞬间惨白的反应。 “这件事啊,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姑娘你......难道你是那个重伤的妖女?” 他惊呼出声,然后看着倾萝似笑非笑的模样又尴尬的笑了笑。 “我口不择言,乱说话乱说话。” 倾萝并不在意这些,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声音。 “你个大老粗也知道自己是乱说话啊,能让钟离愿意亲自担保的人能是妖女吗?” 倾萝摆手,“我就是那个被重伤逃走的鸢簌教圣女倾萝,如今盟主手里抓着我教教主,故此过来救人。” “哦?居然是让我们过来救雷均?” 来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就连宁远都下意识皱眉,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他们原本都是江湖上走南跑北的人,并不掺和进这些党派纷争。 这次要是帮了倾萝,就相当于他们都绑在了鸢簌教这艘船上,这和他们信念显然是不符的。 “姑娘,可否将这件事情细细道来?” 宁远也不急着下结论,反而问起具体情况。 而且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雷均原本是没有被抓住的,没道理他躲了起来还能被找到,这完全是在他们预料之外的事情。 雷均要是那么容易被抓到,就不会让武林盟头疼了二三十年还没有结果了。 倾萝点点头,看了一眼净空,净空微微点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倾萝开口道:“我们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我身后的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大小姐。” “她?” 不说宁远,便是另一个人也是不敢相信的。 现在的白若素依然是任人鱼肉的模样,哪里像是倾萝说的那么神通广大。 倾萝微微颔首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位大小姐似乎对我们的事情十分清楚,我那日原本已经甩开那些追杀的人逃进了明山寺,可是隔天就有人点名说净空私藏我,然后,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这......” 两个人目露难色,还是觉得这个理由并不是很可信。 倾萝缓了缓,看了一眼惊悚着表情的白若素,又转回头继续说道:“就连你们原本的那些接驳点,也全都是她发现并且命令人控制的。” 宁远听到她这句话,立刻站起来,“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另一个人也低头喃喃。 倾萝抿唇,“甚至于我教教主受伤,教内异心者也是同白小姐一道联合起来的。” 这番话一说出来,几个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 看着白若素的表情都带着杀意,“既然这位白小姐这么危险,那怎么不早点解决?” 解决。 当然就是杀了。 倾萝抿唇,摇了摇头,“还有用。” 正说着,钟离也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有大约十一二个人的样子。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是不是就该去乞虞山讨人了?” 第44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二) “讨人?” 身后有人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之前钟离只说有事情找, 而且十万火急的样子, 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就发现正主正在茶棚喝茶。 钟离微微颔首点头, 潇洒的面容带了些恳切的意思,“这件事情, 还要请诸位帮忙,只怕这次会是一场恶战。” 宁远和另外提前来的那个人像其他人解释了刚刚倾萝说的话, 登时大家都好像完全是看到了什么精怪一样的看着不能动作的白若素。 其中一人说道:“两年前我见到白小姐的时候, 白小姐是一个比之世家大族的小姐还要知礼节的小姑娘, 白盟主也从来不让她插手这些事情,按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啊。” 其他人纷纷沉思, 看着白若素的目光更加诡异了。 不过这样诡异的目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看到白盟主带着一群人到了这里。 原本还有些空荡的山脚顿时有些拥挤的感觉。 白盟主面上的焦急之色很明显, 看着站在倾萝和净空身边一动不动的白若素, 一张风霜满面的脸满满的心疼。 “你不要伤害我儿, 我这就将雷均交给你们。”白盟主的拳拳爱女之心顿时让身后的人感动到热泪盈眶, 看着倾萝一众人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倾萝轻笑一声,面上丝毫没有因为白盟主真情实感的表现而改变多少自己的态度, 甚至有些轻微的嗤笑,“可是你将教主的脸蒙着,我们怎么知道你交给我的是真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呢?” 白盟主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原本押着雷均的那个人就将他头上的麻袋拿了下来,头发散乱的披着, 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但是并没有抬头。 不知道是没有抬头的力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倾萝还是没有动,对白盟主说道:“把头发拨开,遮住脸怎么认得出来是谁啊。” 白盟主点点头,然后看向那个人吩咐道:“把头发拨开,让他们看清楚。” 倾萝看到那个人的面容,确实与雷均无异,表情有些僵硬和木然,可能是因为原本座上尊的人现在居然成了阶下囚有些羞于见人。 倾萝微微后退了两步,将白若素往旁边推了推,并且封住了她的哑穴。 “是他吗?”净空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心,眉目微微挑起,看向显然是有话对自己说的倾萝。 倾萝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又看了一样那个人,然后说道:“面容一般无二,只是......” 净空没有让她说完,这里毕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也并不是什么可以不设防的地方。 钟离看着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走过去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教主要救,但是白若素,不能放。” 三个人互看一眼,显然是在对方眼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宁远看着三个人好像在说什么的样子,一时有点焦急,身边的人拉住了他想要上前询问的动作。 “等着他们商量完,我们是来帮忙的,这个时候不必要打头阵。” 确实是这样,宁远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等到钟离和倾萝还有净远商量完之后走过来。 这才开口问道:“怎么做?现在就换吗?” 钟离点点头,“换,但是这个人不是雷均,所以我们只要让他们有损失就好了,反正只要白若素在我们手里,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的。” 有损失......话说的这么隐晦,还以为是在暗地里下手呢。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显然是要直接动手了。 宁远别的不行,但是对于打架是绝对的热衷,闻言立刻说道:“什么时候?” 钟离低了低头,转而看了一眼还在紧紧盯着白若素看的白盟主。 “等他们的手势,我说上的时候就上。” 可能是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白盟主这次带来的人大多都是武林盟的精英,而且还都是对自己绝对忠诚的。 钟离嘴角勾了勾,觉得这个盟主也是个妙人。 如果只是为了将自己的女儿换过来,哪里需要这么多的精英一道过来。 这般行径,显然是打算在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再看看他面上的紧张和心疼,顿时觉得他面目虚伪了不少。 据传这个白盟主上位之后,靠着和稀泥的能力硬是让原本还在小心翼翼维持平衡的好几家都成了世仇。 再加上半月前六大派围剿鸢簌教,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就更高了。 早就已经在武林中有了隐隐以他个人为首的势头。 这样的情况在从前可是从来没有的。 何况他十年前还并不是在武林上多么出名的人,甚至都没有人在意他当时是个什么角色。 但是现在呢? 武林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小看他。 ... 倾萝还在那边和白盟主扯皮,果然是很厉害的和稀泥能力,倾萝想快刀斩乱麻都被他说得有些烦躁了。 不禁冷声道:“白盟主若不是真的不想要自己女儿的性命了?这般与我讲话,全然不在意白小姐还在场吗?” 白盟主被她说得面色一僵,脸上扯出了一个笑,“那么现在我就让人放了雷教主过去,你让若素走过来如何?” 倾萝轻轻笑了一下,在场的不少人都因着她的笑容有些愕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转而就听到她轻巧的声音,“好啊。” 说着,她就将白若素用自己的红练裹着腰,然后解了她的穴位,让她向白盟主那边走去。 白盟主见了,也让自己的人用绳子的一头牵扯着那个雷教主的手,让他往倾萝的方向走。 两个人走得很慢,虽然两方人离得并不是很远,但还是走了好一段时间两个人才都走到中间。 登时,倾萝将手里的红练立刻收紧,将白若素扯了回来,净空一只手将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小刀射/出去,正中那个伪装雷教主的眉心。 白盟主面色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心疼和紧张,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和阴狠。 “给我上。” 身后的人有些犹豫,“那小姐......” 白盟主闭了闭眼,随即说道:“只要将这些逆贼杀死,若素应当也是开心的。” “她即便是下了黄泉也是会欣慰的。” 倾萝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没有半点意外,看着白盟主阴狠毒辣的表情,说道:“真是可惜白若素有你这么一个爹了,只知道在需要的时候利用,连女儿的身子早就被孤魂野鬼占了都不知道。” 白盟主哪里是不知道,但是显然现在的白若素带给他的利益更多,所以才没有追究什么。 只要将现在这个人的利益榨干,当然还是会想让自己原本的女儿回来。 他心里清楚的很,也完全知道该怎么下决定。 他原本就是利益至上的人,给了白若素十多年的父爱已经是难得。 至于良心? 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还能给他至高的权利不成? 他根本不屑。 .... 白若素看到白盟主的面色,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 看着净空剔透的皮肤,忍不住开始求饶,“求求你,别让我死,我什么都告诉你。” “求求你......” 净空没有看她,甚至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有半分动容,好像面前的其实不是一个人在求饶,而是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 她看起来真是可怜又柔弱。 但是在场的人哪里顾得上她呢? 原本就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在这里更是被不知道哪里过来的刀砍一下,哪里的箭刺一下的,身上的白衣全然是血迹。 她眼睁睁看着一只箭矢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射穿自己胸口的时候,才被倾萝打落,她紧紧的盯着倾萝。 倾萝并没有因为刚刚白若素的求饶而有半点心软,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直到箭就要射/进白若素胸口才动作而有任何的愧疚。 她的表情很平淡,平淡的让白若素害怕。 白若素面上涕泗横流,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 实在是狼狈透顶。 倾萝将试图靠近白若素的几个人都杀死,看到对方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对大家说道:“够了,我们也回去吧。” 宁远看着已经带着剩余几个人逃走的白盟主的背影,暗暗骂了一声娘。 又看着白若素的倒霉相,觉得晦气极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 雷均没有救出来,白盟主那个孙子逞能的时候比谁都厉害,打起来了之后居然还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真是他妈的,宁远啐了一声,“去他娘的。” 倾萝拉着白若素,微微扬了扬下巴,“现在直接问她就好了。” 宁远有点不懂她的意思,“那之前怎么不问?” 倾萝将白若素的脸抬起来,“啧”了一声,“不试验一次,她不死心,怎么会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更何况,她还觉得我们根本不敢杀她呢。” 白若素被说穿了心思,唇抿了抿,睫毛微颤,显然是被倾萝刚刚根本不管她,看着一把刀刺向自己胸口的箭,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没想到倾萝最后会打落那根箭,一时又是庆幸,又是失落的。 “我,我我我,我什么都肯说,只要你不杀我就行。” 白若素叹了口气,看着倾萝倾城绝艳的面容,声音都是颤抖的。 “嗯哼,”倾萝并没有因为她现在的表现而放松了戒心,她看向净空,“走吧,我们回去再说。” 净空颔首点头,面容沉静淡然,身上并没有被刚刚的打斗沾到一丁点血迹。 “好。” 第45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三) 众人回到那处民宅,白若素已经被吓到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乖乖演戏不好吗......” “为什么还不让我回去, 我明明就是睡了一觉......” “我再也不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逆袭了......” “......” 倾萝听了一会儿,觉得她说的话真是颠三倒四, 完全抓不住重点是什么。 但是可以知道的一点就是,她肯定不是原来的白若素。 “你说她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能知道那么多事?” 倾萝走在净空身边,一只手拉着红练, 红练那头牵着的是白若素。 净空面容淡静, 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回去问问不久知道了。” 倾萝点点头,“那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净空想了想, 眉梢微微动了动, 说道:“信则有, 不信则无吧。” 倾萝撇撇嘴角, 感觉现在的净空真是一点都没有之前在茶肆那么可爱了。 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也没有心情给别人表演什么情浓意浓。 说了两三句两个人就分开走了。 她百无聊赖的拉着一脸精神恍惚的白若素, 看到钟离靠近净空,好像在和他说些什么,时不时还看向自己......身后的白若素。 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什么。 不过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她倒也没有什么想法那么急切的想知道。 看着白若素还在怀疑人生般的喃喃着什么,她走近继续听她念叨。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倾萝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不能动摇吗......” 哦哟,居然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倾萝眯了眯眼眸,勾魂夺魄的面容多了些细思的考量。 至于世界的女主是什么? 倾萝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是什么,想问把白若素,但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显然是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环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吓傻了。 啧,要是吓傻了,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 一路走回民宅,近二十个人一道走进去,凭然将院子都挤满了一样。 宁远看了看他们这儿,说道:“既然人已经带回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等你们问出个结果之后我们再过来。” 钟离点点头,落拓的面容带着感谢的笑意,“多谢各位,改日定然请各位一道去百香楼吃酒!” 宁远摆摆手,脸上带着豪放的笑意,“这件事情不急,等你们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一道聚。” “好!”钟离抱拳,看着宁远他们离开,这才和净空一道走进屋内。 倾萝刚把缠在白若素身上的红练取下来,白若素已经软踏踏的倒在了桌子旁边。 她惊呼了一声,“该不会是真的吓傻了吧?” 净空看了一眼恍惚的白若素,近前在她的几个穴位处按了按,随后白若素就好像有了意识一眼,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钟离和倾萝净远三个人。 “你们,你们别杀我。”她努力的咽了咽口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倾萝没有表态,但是坐在桌前等着白若素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净空和钟离站在白若素的旁边,看着她的面容,“说罢。” “我,”她又咽了咽口水,像是已经被吓到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生活在一个很先进的社会,哪里人人平等,有可以让人在天上飞的飞机和跑得比马还快的汽车,我......” 倾萝不耐烦听她扯这些东西,皱了皱眉冷声道:“说重点,你为什么知道我们那么多事情。” 白若素被倾萝的冷声吓到了一样,低了低头,“因为我原本是一个演员,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戏子。而你们是我要表演的戏里面的人物。也就是你们是话本里面的人物。” “什么?!!!”倾萝站起身,似乎不相信自己会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看着白若素的表情十分不善。 白若素将自己的身子死命的往后缩,几乎都要缩成一个虾米,“我,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你之所以知道我们这么多事情,都是因为你看的那个话本里面出现的?” 净空看着白若素如今的模样,想来也知道她没胆量撒谎,作为三个人之中最沉得住气的那个人,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关键点。 于是他先开口问道。 “对,对的,你和倾萝两个人是那个话本里面的主角。”她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倾萝,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动作一般,“而且你们就是为了复仇才会走在一起的。”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钟离都听出不对劲来了,他看向倾萝和净空,面容带着不可思议,但是看到两个人严肃的表情,就知道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好时间。 “继续讲。”他说道。 “你们的仇人,就是我爹。” 她说到这儿,猛地摇了摇头,“不对,就是武林盟主。” “他是个狡诈阴险之徒,原本就是听说了净空的父亲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然后为了得到这本传说可以长生不老的武功秘籍,所以他先去灭了倾萝全家满门,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之后,才打算去抢净空家的那本武功秘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搜遍了整个夷月山庄,都没有找到那本武功秘籍。”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拜了前任武林盟主为师,又费尽心机得到了前任武林盟主的信任,亲自将之前自己留下的那些痕迹都磨灭掉,最后接手了武林盟主的位置。” “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他将原本都已经所有人都看好的一个人下黑手搞成了残废,才当上的。” ... 这番话说得足够清楚了。 但是倾萝还是听得浑身发冷,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开始颤抖,想站起来都没有力气。 净空就站在她旁边,一双绀青色眼眸里面满满的都是怒火和刻骨的恨意,偏偏自己半点不能动作。 钟离作为这件事情的局外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只是因为一本武功秘籍,那么多人都无辜惨死,而倾萝和净空两个人当时还只是孩子。 背负着全家人的血海深仇活到今天,几乎要将自己压抑到精神失常,居然真的只是为了那么一本并不算是绝世的武功秘籍。 这件事情真是有够可笑的。 钟离淡淡的想,原本净空提起过一点,但是他还不相信,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疯狂的人那么多。 而这个凶手还潜藏了十多年没有被人发现。 难道这个武林已经不再是从前快意恩仇的武林了吗? 虽然他当时也没有多大,但还是记得不管是苏家还是夷月山庄都是极其乐善好施的人家,对江湖的不少人都有交情的。 可是两家消失之后,却极少有人去追究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被灭了满门。 他第一次知道净空的身世的时候,就自告奋勇说自己会帮他收集证据,让他为自己的全家人报仇。 然后找到了江湖百晓生,可是他是怎么告诉自己的呢? ——我告诉你啊,这件事情,我劝你不要调查下去了,你在我这里问这件事情我也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听到,但是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在调查这件事情,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好端端站在我面前了。 那时候他还觉得,不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总不可能将多半个武林都得罪吧? 但是现在想想,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不可能。 白盟主当时才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根本不算是什么角色。 他能够有能力连续灭掉苏家之后又灭了夷月山庄而不被人发现吗? ——他没有。 白若素说他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前任武林盟主收为徒的。 现在想想也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想必是因为白盟主给他办了这件事情,所以才能被前任武林盟主收为徒弟。 长生不老啊,谁不想呢。 这件事情出来虽然是以讹传讹,但是为了活下去铤而走险的人多了去了。 哪怕是以讹传讹,能被传到这种程度,想必原本那本武功就不是凡品才对。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所考虑的。 可是苏家多无辜? 暂且不说夷月山庄怀璧其罪,苏家什么都没有做,也招来这般祸事。 难道就不无辜吗?难道就不是老天不仁吗? 人心的丑恶完全展现在人的面前的时候,往往是所有人都承受不住的恶心和腐烂。 这些事情钟离都能想明白,倾萝和净空当然也立刻就想明白了。 钟离看着净空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再看看倾萝抿着唇掩饰自己牙齿都开始的样子。 忽而觉得很痛心。 这种痛心不是因为这种祸事的痛心,而是为两个家庭那么多人无辜丧失性命的痛心。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有野心却并不走正途的人痛心。 武林盟主。 呵。 可真是厉害。 白若素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净空在报仇后全然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是一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茫然。 想来那时候净空也知道自己并不算是手刃仇人。 真正的仇人已经死了。 所以他才会感觉到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改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做才好一点。 倾萝手指扶着桌子的一角。 另一只手被净空抓在手里,她抬头去看净空的面容,他清冷的面容此刻像是刚刚嗜血了一般,眼睛是全然的红色,而双唇紧紧的抿着,几乎要变成一条缝。 她的手指颤了颤,也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钟离带着满脸恍然大悟的白若素走出屋内,到院子里,外面已然天色暗了下来。 灰灰麻麻的,有很多的星星,是在现代看不到的样子。 她想了想,这个世界还是和那本书不一样的。 当时只顾着思考自己的戏份怎么演,反而忘记了找出故事里原本存在的逻辑漏洞。 而这个世界是完善的,是一切都有理由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 ——却也让人歇斯底里。 第46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四) 钟离在外面只来得看到两个影子一闪而逝,好像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幻觉, 下一刻他们就完全消失了。 甚至没有来得及问问他们要去哪里。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想必发泄完了之后还是会回来的。 ...... 倾萝和净空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 这么多年。 他们这么多年都在找寻一个真相,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完全没有了意义。 仇人已经死了。 他们就算是想要报仇都没有办法。 多讽刺? 倾萝原本就美艳的表情满满的都是冷意, 一双美眸像是被鲜血灌溉。 手指和嘴唇都细微的颤抖着,一种巨大的痛意从胸口处蔓延出来, 时时刻刻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想要去回忆这件事情。因为每次回忆的时候,我都会发狂很长时间。” “可是到现在, 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手刃仇人。” “我居然没有办法杀了元凶为我的父母报仇。” 倾萝一只手那着红练, 艳色将她的面容衬托的寂寞极了, 如同一道艳丽的伤口。 锋利,两头开刃, 一边指着别人,一边对着自己。 净空的手指微微颤抖, 绀青色的眼眸看起来已然猩红一片, 两个人相对着站着, 周围是一片已经倒在地上的树。 他几乎是从喉咙漏出来的字, “这么多年......” 他没有看向周围,甚至没有站在她面前的倾萝, 清冷的面容因为刚刚的激烈而泛着红,看起来让他泠泠的表情多了些妖媚。 可是细看,却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心里和脑子都都像是被灌了多少复杂的情感,已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动作。 很久, 久到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的时间之后。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看向面前的倾萝,心里又好像有了些什么一般。 支撑着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倾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妖媚。 反而因为如今的表情,看起来十足的惹人怜惜。 他的手指颤了颤,走到倾萝的身边。 ... 很可笑的事情不是吗? 倾萝手指紧握,身边的净空一双手和她的双手交缠在一起,像是生来就在彼此慰藉一般。 这样浓烈的感情,这么刻骨的仇恨。 净空一只手将她攥紧的手指拨开,已然鲜血淋漓的狼狈样子,声音有着停滞般的沙哑,像是长久没有被拨动的琴弦。 又过了很久很久,像是四周都已经没有了声音一样。 “我们,去杀了他吧。” 倾萝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扭头看向他。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她有些哽咽,明明净空和自己是同样的感觉,甚至比自己的感觉还要仇恨。 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就好像已经,完全没有再继续沉湎在这种情绪里了。 这个样子,看起来已经不再将自己完全浸泡在仇恨里了一样。 净空面上带了些笑意,虽然眼睛仍旧有些猩红,可是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已经接受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去杀了他。” 他将倾萝的手拉开,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缓慢又细致的包在倾萝受伤的手掌上。 “等我们去杀了他,然后我们就成婚。” 他似乎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倾萝的面容也带着细微的颤抖。 “好吗?” 倾萝看着净空,双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好像完全没有在等待,只是单纯的看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相对了一会儿,倾萝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微微停顿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带着些懵懂的类似于小孩子的好奇。 “你,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被净空刚刚包好的手指颤抖的抚上净空的面容。 净空点了点头,手指摸上倾萝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我们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就算,” 他抬头看着倾萝的脸,“就算是我们再也不能为他们报仇,可是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留恋的人,可以一直支撑着我们继续下去的。” “不是吗?” 倾萝吸了吸鼻子,眼泪早已从眼眶落下来,滚烫的,颤抖的,像是落在彼此的心上。 “是。” 顿了顿,她说:“我相信你。” 净空嘴角轻勾,眼里也多了些笑意,“好。” ...... 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了,那么现在就是去解决最后的得利者。 虽然不管怎么说,白盟主都会死,可是只是让他死怎么够呢? 当然是要他死前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才足够。 倾萝和净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显然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不由的微微笑了笑。 “走吧?” 净空问道,眼睛的猩红已经褪去,嘴角轻轻勾起,显然是有了成算。 他说着,就看到一只信鸽停在自己面前,认出来是他和钟离传信的那只。 从鸽子腿将绑着的信取下来,他展开看了看,抬头对倾萝说:“白若素说自己的房间有一本小札记录着她记忆里的那些东西,并且她每次早上起来都会忘记一些自己从前的记忆。” 倾萝点点头,倾城的面容已然严肃起来,“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一道将那本小札拿过来吧。” 净空也是这个意思,微微颔首,“走吧我们。” “好。” 两个人都是武林中武功顶尖的人,想要绕开盟主府的那些守卫当然是简简单单。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白若素所住的院子之后,看到里面居然还亮着灯。 倾萝看了看同样凝眉的净空,小声道:“怎么,现在进去吗?” 净空飞到屋顶上,轻轻移开一片瓦,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白盟主正坐在白若素的梳妆台前,拿着白若素的一支金钗在看。 倾萝也快步移动到他身边,指了指里面,“怎么做?” 净空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般道:“我去引开他,等你进去后就到她的枕头下面将那本小札拿走。” “然后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将他带回去。” 倾萝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微微点头之后,看着净空去引开白盟主。 白盟主果然在看到净空之后就迅速追了上去,“拿命来!” 净空只是要引开白盟主不要在这个地方打起来,所以并没有接招,以闪躲为主。 并且迅速往外跑去。 ....... 倾萝在看不到两个人的影子之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从房顶跳下去。 原本寂静无人的院落瞬间被十几个包围起来,站在倾萝面前的那人说道:“圣女大驾光临,倒是让我等很是意外啊。” 倾萝冷笑一声,面容冷然,“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要打就全都上吧。” “哼,小姑娘真是大言不惭,盟主早就料到你们要来,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真是没想到夷月山庄和苏家居然还有人活着,都已经活下来了,居然还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偏偏要上来送命,真是让人可惜啊。” 那人嘴上说着话,可是动作丝毫不慢,立刻冲在了最前面,另外几个人也一起上前。 很快几个人就都打成一团,夜空中有月亮和星星细微的光线让他们的动作都带上了风声和细微的影子,如同在夜空起舞一般。 倾萝渐渐感到力竭,这十个人都是高手,何况习武多年,无论是武功还是内力都要比她熟练不少。 即便是她习练的武功是武林顶尖的武功,到底还是在众人的围攻下有了劣势,隐隐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攻势。 ... ... 净空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就要往回赶的时候,被白盟主拦住了。 “怎么,担心那个小美人?她可是有十几个一起伺候呢。” 净空双眸一凝,双手的攻势更凌厉了。 两个人赤手空搏,几十招过后,净空一掌将白盟主击落在地,走近将他身上的穴位点了,不让他行动之后,就飞快的向盟主府飞去。 ... 倾萝感觉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但还是努力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杀死,眼睛朦朦胧胧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人影。 这才看到正向自己攻来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她看向净空清凌的面容,微微露出些笑意。 “你来了。”她脸上带着些笑容,看着净空将剩余的几个人都杀死,这才走向自己,轻声问道:“没事吧?” 倾萝摇了摇头,手里拿着那本小札,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意,“我也已经拿到了,我们走吧?” “好。” 净空点点头,将那本小札拿在手里,然后轻轻扶着倾萝向外走去。 因为白盟主知道净空和倾萝要来,已经将最厉害的几个人都已经放在了白若素的房间周围,而其他地方巡逻的只不过是些小虾米。 一路走出去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倾萝原本一个人抵抗那几个人,已经力竭不已,在净空赶来之后更是没有了力气,若不是净空如今扶着她。 只怕她现在能够立刻倒地。 天色已然有些蒙蒙亮,从浓重的雾气透出来的曦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像是一块巨大美好的背景。 两个人相互扶着走出去,一步一步走得艰辛而坚定,从对方眼里看到与自己同样的坚持,相互一笑。 而从现在开始,江湖也该翻篇了。 第47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五) 两个人回到民宅之后,钟离已经在门后心焦的站了半天了。 见到两个人相互扶着走过来, 身后还拉着一个僵着身子的白盟主, 这才舒了一口气。 虽然稍微放了心,但是对着两个人这个样子, 语气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些埋怨。 “你们两个,不是说好这件事情从长计议吗?怎么就自己先行动了?我才从一个探子那里知道白盟主给你们设了陷阱, 就等着你们去了之后一网打尽呢......” 净空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和倾萝一道走进屋里, 看着屋内还围着的几个人, 说道:“怎么了?” 宁远是第一个上前来的, 给两个人各自倒了杯水之后说道:“知道你们去了盟主府之后,钟兄就将我们都叫了过来, 商量着要怎么去救你。” 他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些遗憾,连表情都带着些失落, “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厉害, 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救哈哈哈。” 他说着,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又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人。 那些人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神,继续远远的看着两个人动作。 原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还不知道净远的身份,但是现在知道了,看着他的目光就怎么看怎么怪异。 净空没有接话,坐在凳子上,看着倾萝有些疲惫的面容, 说道:“我们有些累了,白盟主也带回来了,等晚些开始问吧?” 他想了想,自己和倾萝已经将这件事情猜的□□不离十了,也不需要再怎么问了,又补充道:“你们若是急的话,可以先去问他。” 这些人原本就是为了一个结果才来的,闻言顿时开心了不少,笑着道:“这就去这就去。” 宁远有些尴尬的站了两秒,也抱拳说道:“那二位先休息,待晚些我们再谈?” 净空点点头,“好。” 他回头看向倾萝,“你们的人找到雷均了吗?” 倾萝点头。 ...... 这番动静自然是将整个江湖都快颠翻了,让原本都在外地的人都开始往乞虞山赶来。 在净空和倾萝休息的这段时间,原本就因为宁愿等人在的民宅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不该他承受的人数了。 一群人说什么也不走,非要让净空和倾萝出来问出个结果。 而白盟主是说什么也不说话,嘴硬的不行,宁远他们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不由得有些郁闷。 “你们说,这个姓白的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说,我们是不是最后就要把他还回去啊?”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端起酒郁闷的喝了一口。 另一个人说道:“不会的,不是还有那两位没有起来吗?要是起来了,肯定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可是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他还是不开口,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可说不定,我们可没有能力直接去盟主府抓人,他们就能将人抓回来,还没有出什么事情,你能吗?” 这话说得,那个人有些悻悻,闭嘴不再说话了。 钟离站在众人中间,一直低着头看那本小札,看到白若素记录的那些东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原本在听到白若素说她那个世界的东西,他还没有多么有感触,但是现在亲眼见到,这感触就是说不上的大了。 那些东西......那是多厉害啊。 能比刀剑还要厉害的枪,大炮什么的,他完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真是厉害啊......”他说着,将自己手里的小札又翻了一页。 宁远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不知道上面的鬼画符是些什么东西,不由得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钟离的胳膊。 “你看的这是什么啊?” 钟离在昨天的时候,已经从白若素那里知道了简体字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不能全部认识,但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而宁远是完全不知道这些字是什么的,所以看着这些鬼画符不由得有些愣。 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从半文盲变成全文盲了。 哦,钟离还从白若素那里学到了一种新的算账方法,嗯,十分方便好用。 “那个白若素的笔记,上面写了好些之前的事情。”钟离的脸上带着笑容,继续将自己手里的小札翻了一页。 “那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不认识?” 钟离语气有着微微的兴奋,“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个白若素是借尸还魂,不是原来的白若素,这个里面的字都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字,写起来很简便,学起来也不复杂,而且她写的很通俗,只要认识字的人都能看懂。” 说着,他不由得有些感慨,“我要是生在那个时代,还需要背什么之乎者也啊,肯定比考状元轻松。” 如果他的想法让白若素知道了,肯定会一口老血吐出来。 现代是不需要考状元,但是需要高考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点都不比古代考状元简单好嘛? .. 不过她是不知道的,她已经被钟离送去了明山寺。 那日明山寺主持原本都已经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但是她表现的太平淡,而且净空又反应极快的离开了明山寺让他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件事情。 在听说钟离在乞虞山脚闹了那一通之后,他就让钟离将白若素送到明山寺。 嗯,估计下次见到的白若素,就是白若素本人了。 钟离好心情的想着,将正本小札都看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将小札收在书架上,等着净空和倾萝起来。 宁远原本就因为他兴奋的语气说着白若素是个孤魂野鬼吓得有些心里接受不了,也没有心情再问他什么了。 远远的站在一边,等着净空和倾萝走进来。 过了一会儿,净空和倾萝果然一道走了进来。 净空并没有戴帽子,现在还是光头的样子,走进来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下意识想要弯腰说一声净空师父。 然后就看到净空正在一脸笑意的看着倾萝。 顿时,怎么说。 原本以为谣言都是谣言,没想到居然还有真的。 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 “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净空问钟离,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似乎有些奇怪。 钟离“哦”了一声,“听说了你们将白盟主带回来之后,来要个说法的。” 倾萝轻轻笑出声,“没想到他们消息还挺快的,我们早上才将白盟主带过来,这天还没黑呢,就已经来这儿了。” “哦,不仅消息快,动作也挺快的。” 说的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一样,众人齐齐默了一会儿。 宁远轻咳了一声,“他们也只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的。” “嗯,”倾萝轻轻点头,“我知道,所以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合着要是不怀好意你还要把那些人都杀了不成? 一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净空这才问道:“那怎么不将他带出去?” 他,就是白盟主了。 说到这个,宁远就来气,“那个姓白的嘴可真是硬啊,硬是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没法,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哦?”净空有些惊奇,但还是嗤笑了一声,“马上他就会说实话的。” 倾萝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将白盟主用红练拉过来摔在地上,“不打算说话吗?” 白盟主低着头看地面,头发散乱,已经看不出之前仪表堂堂的样子。 “那以后就不要说话好了。”这些人不敢动他,无非是因为要给武林中的众人一个交代,但是倾萝可没顾及,她微微走近两步,染着殷红蔻丹的手指将白盟主的脸抬起来。 一只手紧紧的捏着下巴,一只手拿着刀子,显然是要将白盟主的舌头割下来。 白盟主原本还算淡定的面容顿时颤抖起来,一张有些肉的脸颊剧烈的抖动起来,看起来可真是恶心。 倾萝也觉得恶心,所以打算速战速决。 身后不免有人劝道:“姑娘,你若是让白盟主舌头断了,那他要怎么说话?” 倾萝冷笑一声,“既然好好的机会不要,偏偏要我用这种手段对他,显然是有恃无恐,但是我呢,偏偏就不喜欢这种有恃无恐的样子。” “割了他的舌头,不是还可以写字吗?” “就算是剁了手,只要让他在我们写的认罪书上用断掌按上手印就行。” 倾萝说的轻轻巧巧半点不以为然的样子,身后的人不忍生出一种面前的女人会吃人的感觉,生生吓出了些汗。 “这,这不好吧,武林中人可不服啊。” “是啊,白盟主虽然在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也并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情,要是让他就这样死了,不免让人诟病。” “就是啊,圣女有所不知,外面的那些人可都是白盟主的拥簇者呢,你这样直接下手,只怕他们不会服气的。” “对啊,他们现在还在外面呢......” 就在白盟主都要被那些人说服,放下自己的心的时候,才听到倾萝“切”了一声,她惊艳的面容满是不以为然和微微的笑意。 因着这般肆意的动作,让众人的目光都凝在了她的脸上。 “我又不打算当武林盟主,需要他们服气做什么?我原本就是魔教妖女,这般行事不也是正常的吗?” 哦,说的好有道理。 “那我们怎么办?” 倾萝歪头看向净空,净空回以一笑,目光坦然,嘴里却说着与之相反的话。 “你们当然可以当做与我们闹崩了的样子,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也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眉眼生冷,声音也冰冷了好几分。 “外面那些人,虽然不是十多年前那件事情的帮凶,但也一定是知情者,这才这么着急的赶过来要个结果。” “想必让世人都知道十多年前他们明明受着夷月山庄和苏家的帮助却在两家出事的时候隔岸观火甚至幸灾乐祸,都会让他们颜面尽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欲望吧?” 哦,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个时候听到消息来得这么快。 第48章 保护魔教妖女(十六) 众人放下了自己的心,也不急着说要与他们撇清关系之类的话。 反而看着倾萝的动作, 似乎是对于她要怎么割舌头十分有兴趣一样。 净空没有丝毫动作, 看着倾萝手指没有丝毫抖动,动作行云流水的将白盟主的舌头一次割了下来。 众人原本饶有兴致的脸登时有些僵硬, 感觉那一刀好像是割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净空看着她的动作,随即说道:“白盟主好好想想, 你是想要现在写出事情的真相呢,还是等到我们将你的手砍下来之后再说出自己是怎么作案的?” 白盟主“啊啊啊”的好像要说什么一样, 倾萝接过钟离适时递过来的柔布揩了揩手, “给他纸笔。” “好, 好的。”宁远本就离书桌比较近,闻言就转身将桌子上的纸笔递过去, “给。” 钟离接过纸笔,然后放在桌子上, 将白盟主抓起来让他坐在桌子前说道:“写吧。” 白盟主因为疼痛, 手指颤抖着, 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风骨。 看着如同三岁小儿刚刚学字一般。 倾萝已经对于他怎么将真相写出来不感兴趣了, 她走到净空身边问道:“我们等等去哪儿?” 净空没有直接回答她,看向钟离说道:“白若素呢?” 钟离正在看白盟主写字, 闻言愣了愣,然后答道:“哦,已经送到明山寺了。” “你师父说他知道怎么让原来的白若素回来。” 净空点点头,清冷的眉眼因为面前的人是倾萝而有些温然,抿了抿唇说道:“我们去一趟明山寺吧。” 倾萝对于他的决定并没有异议, 欣然同意,“好,我也想见见原来的白小姐,看看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十足的恶人之后要怎么样。” 她说得玩味,没想到白盟主听到她的话之后立刻回头对她“啊啊啊”个不停,嘴里满满都是鲜血,眼里充红,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发狂的事情一样。 倾萝嗤笑了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之前我们带走白若素的时候,也没见他怎么紧张。” 净空也笑了笑,“因为原本就知道那个不是他的女儿,虽然用着自己女儿的身体,但是他以为自己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也不存在知不知道他以前做过的事情的可能了。可是现在我们又可以让她被救回来了,如果让真正的白若素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他从小就疼爱的女儿会不会受得了我不知道,但是看白盟主现在恨不得立刻自尽的样子,想必第一个受不了的人就是他了。” 这一番话说得又绕又拗口,但倾萝还是听懂了。 她冷笑道:“倒是没想到他还有颗慈父心肠。” 净空轻轻摇了摇头,当着众人的面将丑事一次性说完。 “他的夫人早亡,并没有留下子女,这个孩子是他从一户人家偷来的,哦,现在已经不算是他的女儿了,因为白若素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天哪......” 众人窸窸窣窣看向一脸灰败的白盟主,完全想不到他居然还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下手。 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好歹养了那么多年,完全就是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的,怎么会下手啊。 此刻不免看着他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倾萝是第一个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的,轻轻嗤笑了一声。 “倒也不是不容于世,只是他,”她的眉梢微微挑起,唇抿着,显然是不屑的样子,“便是与路边乞丐也好过他的。” 净空将倾萝的手握紧,语调轻快,似乎还带着微微的调侃,“那改日我若是当了乞丐,还望姑娘跟随。” 倾萝将他的下巴勾起来,“这副皮相还是不错的,就算是养着你我也愿意。” 净空微微笑,白盟主被强硬又没有耐心的宁远强固着些完了认罪书,然后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带着他和这份认罪书去外面解释了。” 宁远点点头,“多谢几位,还江湖一个公道。” 净空没有说话。 倾萝的手指紧了紧,但是也没有说话。 钟离知道两个人对于这件事情已经完全不想再掺和,拉着还打算说些什么的宁远,带着身后的一众人走出书房,到院子里去和那些人对峙。 ... 净远和倾萝从后门离开之后就直奔明山寺。 主持知道两个人要来,特意给守门的几个人说了看到他们之后,就直接放进来。 和倾萝一起到了山门前,他抿了抿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倾萝手指紧了紧,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疑问和迟疑。 “若是不想进去的话,我们就离开吧。” “我,罢了,还是进去吧。” 净空看着她笑了笑。 原本报完仇之后也不是可以重回明山寺,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再回去的。 对于主持,他的心里还是感激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将他从夷月山庄救出来之后又养到大的人,他不可能不感激。 两个人一道走进明山寺,原本想要上前和他搭话的几个人都看着倾萝的面容停住了脚步。 他们都是参加过上次围剿的人,明山寺在围剿中死去的人也并不在少数,看着倾萝的表情带着十足的畏惧。 倾萝并没有在意他们的什么表情,她现在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是以这副模样这种状态下走进明山寺。 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遇到啊。 主持和白若素站在大殿前,白若素已经减去了自己的头发,头上戴着尼姑帽。 看到净空和倾萝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变动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倾萝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白若素现在的表情,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净空放开抓着倾萝的手,上前走了两步之后再主持面前跪下。 “师父。” 声音有些哽咽,倾萝想上前,但是顿了顿,还是没有上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看着净空的背影抿唇。 白若素一直低垂着眉眼站在主持旁边,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和动作。 就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如今的情况。 .... 主持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便是决心要离开吗?”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着净空的倾萝,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真是孽缘啊。 若不是因为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只怕两个人也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情况才对。 净空跪着不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师父,对不起。” 主持摇了摇头,“不必如此,你既已经决定好,便即刻离去吧。” 净空给主持磕了三个头,重重的撞击声在阒寂的大殿显得十分沉重,似乎敲击在人的心上一般。 倾萝看着净空头上已然撞出的乌青,手指颤了颤,感觉自己的心尖因为他的行为被缓慢的抚平了棱角一般。 看着殿内正在高高在上悲悯世人的佛,再次闭上了眼,默了两秒。 再次睁开眼,净空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正眼里盛满了整片欣然的面对自己笑着,如同三月漫山开满鲜花,“我们走吧?” 倾萝绕过他看了看还等候在一旁的白若素。 “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倾萝抿了抿唇,站在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沾染尘埃的白若素面前,居然感觉自己会忍不住自卑起来,但是想想,自己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嘴角轻轻勾起,“白小姐?” “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无尘。”白若素背对着那个金佛站着,看起来更是让她的表情更多了些飘忽。 倾萝看着她,“无尘师父想说什么?” 白若素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停顿,随即说道:“想请两位施主帮个忙。” 净空站在倾萝的身边,手掌握着她的手腕,眼睛看着面前似乎已然遁入空门的白若素。 “无尘师父直说便是。” “还请告诉白施主,无尘今世无以为报他的恩情,惟愿在此地为他所害之人诵经,祈愿他可安然入轮回。” 她的睫毛颤了颤,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太紧张,还是因为这话是在倾萝和净空面前说的而紧张。 净空没有说话,没有看到净空说话的倾萝也没有说话。 而一直没有等到两个人说话的白若素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还愿二位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净空这才“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 “无尘师父若是有心,不若为自己祈福。” 毕竟你的舒服日子,可都是他们两家人的性命换来的。 当然,这话净空并没有说出口。 可是白若素显然已经想到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里也有些痛意。 净空和倾萝再没有说什么,从大殿离开。 一直跟他关系最好的那个小师父跑过来送他。 “净空师叔,你以后动不会回来了吗?” 他还是个孩子,因为从小在明山寺长大,还从来不知道寺里会有人还俗。 净空师叔是第一个不是因为死亡离开寺里的人。 哦,那些来上香的香客不算,他们又不会和他一起在院子里玩。 虽然净空也并没有怎么和他们一起玩过,但是小师父还是会一直记得净空师父的。 净空看了看身边的倾萝,微微笑着说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师叔,但是你若是想我,可以去陵城找一个叫钟离的叔叔,他会给我传信。” 小师父立刻开心了不少,“那我以后可以经常去找师叔玩吗?” 净空想了想,“若是我有时间,便可以。” 倾萝看着净空貌似还在认真想着怎么回答的样子,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她摸了摸小师父的头,“你若是胆子够大,可以去鸢簌教找我。” 小师父原本听其他师叔说,这个和自己师叔在一起的女人可是个大魔头啊。 但是她现在笑得这么好看,应该也不算是太坏吧。 “我,我会的。” 小师父的目光带着坚定,似乎在心里已经在静静的下着决定一样。 净空无奈的看着一脸笑意的骗着小师父的倾萝,也忍不住微微勾唇。 至于在未来,小师父一个人去鸢簌教找倾萝,却没有找到倾萝,反而被鸢簌教的圣女调笑的满脸通红就都是后话了。 至少现在他得到了倾萝和净空的承诺之后就很欢快的跑了回去,要和其他的人一起分享自己的消息。 “你啊,玩心不改。” 净空和她一道走出明山寺,看着她美艳倾城的面容。 微微笑着问道:“施主,回头是岸否?” 倾萝回头,净空绀青色的眼眸里满载着欣喜。 她轻轻抬手摸上他的眼睛,在这样的目光中沉醉下去。 她听到自己带着同样笑意的声音,“是。” 第49章 保护学姐(一) 戚如矜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 头昏脑涨,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这才发觉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 明显更加干净整洁的房间, 以及—— 正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男人?!!! 戚如矜猛地往床下移,惊呼声已然从自己的唇间溢出来。 “啊——” 声音刚到一半就被已经起来的男人捂住了嘴。 “学姐啊, 别这么热情嘛。” 男人显然俊美无铸的面容微微带着些朦胧的睡意,唯独眉梢轻轻挑起, 泄露出些连女子都自惭形秽的风情。 嗓音慵懒, 还带着微微的磁性, “这么大声,要是让外面的人进来了怎么办?” 戚如矜第一反应就想一巴掌甩过去, 但是还没把手甩过去,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她挣了挣, 没有挣脱, 不由得瞪大一双湿漉漉几乎要流出泪来的眼睛。 路时郁见她快哭了, 立刻放开了手, 语气有些微微的调侃,“学姐啊, 昨晚是你一定要到这里和我一起睡的,怎么不感谢我收留你反而还要恩将仇报呢?” 戚如矜像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瞪大眼睛,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他。 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起来这么娇气的女孩子。 路时郁目光柔软了一些,语气也放轻, “学姐,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哦,没有发生。 戚如矜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除了因为睡了一夜有些褶皱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了。 而且自己除了觉得身体有些软绵绵之外,就没有其他感觉了。 呼,还好还好。 戚如矜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自己面前的路时郁。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 路时郁露出些无辜的意味,“我也刚刚睡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戚如矜感觉好气哦好气哦,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只好虚伪的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学弟好心收留我了。” 看出戚如矜显而易见的心不甘情不愿,路时郁微微勾了勾嘴角,目光坦然。 “学姐太客气了。”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戚如矜说道:“我去洗漱。” 说着,她就要往门外走去。 路时郁“诶”了一声,眉梢中带着笑意,像是好心提醒,“学姐现在这样走出去不太好吧?” 戚如矜目光露出些询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 “学姐不如就在里面洗漱吧?你现在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半夜吓到了你呢。” 路时郁显而易见的调笑,看起来十分的十分的,欠揍。 至少现在戚如矜就非常非常遗憾那一巴掌没有甩下去。 她哑了哑口,还是同意了路时郁的提议。 毕竟现在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被□□过的。 想想也觉得玄幻。 她只不过是跟着自己的舍友一起过来吃一顿免费餐,居然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难道自己昨天醉了之后还耍酒疯了吗? 路时郁说......她非要来和他一起睡...... 戚如矜止住自己的想法,看向靠在床头上玩手机的路时郁。 他就那样的坐在那里,微微低垂着眸子,姿势懒散随意,也仍旧轻而易举就让人有一种痴缠般的颠倒众生的蛊惑感。 就好像看到他的女人就要为了他沉沦,而他自身自成一个格局,旁人无法侵入。 无论是谁都无法让他动容。 似乎是感受到了戚如矜的注视,路时郁抬起头,深邃的眼神透着些微的邪气。 “学姐是还留恋我的床呢?还是......”他顿了顿,嗓音沙哑迷人,“迷恋我的人呢?” 戚如矜抿了抿唇,不再搭理他大清早发骚。 快步走进洗漱间。 ....... 路时郁手里拿着手机,眼睛却没有聚焦到屏幕上。 开始回想这个世界的故事和原本的记忆。 .. 这个世界的感情关系是他经过了三个世界之后最复杂的。 这里面有一个坚强努力的小太阳——向小阳。 一个清冷孤傲的学霸——宿寂。 一个霸道拽酷的校草——齐舒白。 一个低调不惹事(?)的贵公子——路时郁。 哦,后面这个形容显然是路时郁自己认为的。 他自认为自己低调不惹事,还是个十分好说话的贵公子。 故事的发展是这样的—— 向小阳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低调不惹事的贵公子路时郁。 为了路时郁,努力考上了海城大学,还和他选了同一个系。 就像是大多数人想的那样。 其余那个情商似乎不怎么高的清冷学霸,和那个一天除了惹事什么都不做的校草都喜欢浑身充满正能量的小太阳。 为了能够经常见到她。 学霸放弃了去京城大学的机会,校草放弃了早早回家继承家产。 全部都到了海城。 一个小小的海城无端承受了这么多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真是太可怜了。 ... 当然,论起可怜,当然还是小精灵最让人心疼了。 这个世界的小精灵。 就是刚刚的有些娇气的戚如矜。 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里最可怜的人了。 原本昨天是她给自己喜欢的一个男生表白的日子。 可是这个男生呢。 非常非常的没品。 戚如矜也是个骄傲又娇气的女孩子,还非常的固执,在被那个男生拒绝之后,硬是拉着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还要接受她给的礼物巴拉巴拉。 男生是个留学生,说道:“我原本只是想换个中国女生尝尝鲜,但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保守,还那么黏人,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戚如矜的胸口,“胸还不够大。” 戚如矜气得当即就一巴掌要甩过去。 却被男人捉住手,要不是因为当时她去表白,自己的三个舍友也一起去了。 只怕她最后就不能轻易脱身了。 路时郁当时就在小树林对面的实验楼上站着,看着她的所有变化。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是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那个留学生他并不陌生,算是猎艳场上常见的人。 所以具体什么情况也能猜的出来。 只是戚如矜被拒绝之后的模样实在是娇气又可怜,让他都忍不住被吸引了。 看了这出闹剧,忽略自己心里那一丁点因为可怜而生出的心动。 记住了这个女孩子。 ...... 一群人不欢而散。 心情不好的戚如矜被自己的舍友带来了这个宴会散心。 原本只是过来吃顿饭,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就开始喝酒。 她又不是酒量多好的人,这样一来,因为心里郁闷,要喝醉就很容易。 路时郁见到她的时候就认出了她是那个女孩子。 有意无意的照拂了她,又时不时的看看她。 她察觉到了。 于是走到了路时郁的身边,看着他俊美的面容。 带着醉意问道:“你为什么看我啊?” 女孩子因为醉意而惺忪的眼睛,脸颊红红的,娇气又可怜的看着他。 路时郁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因为你好看啊。” 路时郁将自己身边的人赶走,只留下她一个人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戚如矜,声音因为酒意带着些沙哑的撩人感。 戚如矜抿了抿唇,忽然开始苦着脸,“那为什么我表白还被拒了啊。我真是太惨了呜呜呜呜,我这么好看,表白居然还被拒了呜呜呜......” 路时郁好容易哄好了戚如矜,让她舍友扶着她早点回去休息。 却被她扒着身子,哭着说:“她们都对我不好,她们还要打我,我真是太惨了,只有你对我好,我要跟着你......” 舍友尴尬又无措,最后不得不说:“路少,不然今天就让如矜在你这里休息,明天我们再过来接她。” 路时郁耸了耸肩,答应了。 然后带着小姑娘一样娇气的戚如矜回到了别墅。 但是戚如矜死活要和路时郁一起睡,他只要一走,戚如矜就开始哭。 于是才有了今天早上这样的情况。 .... 至于说这个小精灵特别惨。 则是因为—— 向小阳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她喜欢路时郁,却只能看着路时郁对戚如矜百般示好。 醒来之后,正好是宴会结束的第二天。 发现路时郁好像已经开始喜欢戚如矜了,她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却被人那么对待,不由得感到难过。 还有一些心疼。 最最重要的是,她那么喜欢路时郁,却没有得到路时郁的喜欢。 而戚如矜不过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经常给路时郁甩脸色,却可以让路时郁对她那么那么喜欢。 她嫉妒。 她实在是太太太嫉妒了。 她不能控制住自己阴暗的内心和无法说出口的侥幸。 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宿寂和齐舒白面前提起戚如矜,说她经常在自己面前如何如何。 宿寂和齐舒白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能为了向小阳而放弃了更好的路,显然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他们在知道向小阳对戚如矜这么关注,并且经常将向小阳弄得哭出来之后,就开始争对戚如矜。 之后戚如矜就开始频繁的出现意外。 不是今天存在电脑的论文材料不见了,就是明天走在路上被人不小心泼了一身水。 要么就是因为各种事情被导师找茬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外。 反正,总之,日子过得好像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一样。 一开始,戚如矜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不小心,不然怎么别人没事就只有自己有事呢? 后来,她就发现自己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一个人的身影。 ——向小阳。 这简直太可怕了好嘛? 感觉自己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在暗处看着的感觉。 真是让戚如矜毛骨悚然。 她告诉了路时郁这件事情。 并且告诉他自己打算明天找向小阳聊聊。 路时郁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好啊,正好我们明天去吃学校附近的麻辣烫吧?” 戚如矜点头,“好啊。” 在上完了上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她拦住了打算离开的向小阳。 “我们聊聊吧?” 向小阳点点头,和戚如矜一起去了天台。 两个人在交流中,产生了争执。 向小阳不小心将戚如矜推了一把,却没想到天台的栏杆居然是坏掉的。 ——戚如矜从天台掉了下去。 多少人围在戚如矜身边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报警。 再去看天台,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影。 向小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齐舒白的家,唇瓣颤抖着告诉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天台的栏杆是坏的......” 齐舒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咬了咬牙,叫来宿寂。 “以后,小阳就交给你照顾了。” 然后,他去自首了。 说自己才是将戚如矜推下去的那个人。 警察在接到他自首之后,就没有再调查下去。 路时郁亲眼看着他入狱,却知道齐舒白并不是那个凶手。 他知道,戚如矜是单独找了向小阳,所以一定不会是齐舒白将人推了下去。 而他在戚如矜身上采集的指纹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戚如矜是向小阳推下去的。 可是向小阳却仍旧在逍遥法外。 这怎么可以? 他将自己收集的证据全部交给警察,看着向小阳在法院哭得泪流满面。 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明明前一天晚上他还和戚如矜一起约了去吃学校附近的麻辣烫。 可是现在,这个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了。 第50章 保护学姐(二) 等了一会儿,戚如矜就已经从洗漱间出来了。 脸上有着微微的雾气, 看起来有点朦胧的稚气, 贴靠近脸颊的发丝湿漉漉的,让她更多了一点诱人的意味。 看到路时郁还保持刚刚的动作, 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他微露的胸膛。 半掩半露的春光,露出几块腹肌和微微起伏的身线。 极具诱惑感的容貌。 他看起来很单薄, 但是脱下衣服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戚如矜有点尴尬和无措,原本还想质问的话到了嘴边, 又咽了下去, 抿了抿唇说道:“你昨晚上就是这么睡觉的?” 路时郁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出神的在想什么的戚如矜,眉梢带着笑意, “学姐,我的床三米二, 你就算是想要碰到我, 也要滚得过来才行啊。” 戚如矜:“......” “我, 我先出去了。” “嗯哼。”路时郁点点头, 并不在意。 在她走出去之前说:“王妈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你可以吃完之后再走。” 戚如矜摇摇头, 像是下定决心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样,“不用了,昨晚已经很麻烦你了。” 路时郁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等她走出去之后才开始换衣服。 路时郁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客厅安静异常, 看起来她好像已经走了。 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对还在厨房里忙活的王妈说:“王妈,我今天下午再回来吃饭,中午不用准备饭了。” 王妈拉开门,点点头,“好的,少爷。” 路时郁看到里面的身影,涔薄的唇抿了抿,似乎感觉有些熟悉,“里面还有人吗?” 王妈点点头,“是昨晚的戚小姐,我让她留下来喝点汤吃了饭再走。” 路时郁的声音拉长,“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戚如矜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路时郁一双风情满满的眼睛,禁不住想要后退。 刚刚是她说自己不需要留在这里吃饭的,现在也是自己留在这里吃饭的。 显然打脸太快让她面上都染了些羞恼。 “路,路少,王妈留我在这里吃饭。” 路时郁挑了挑眉,“学姐拒绝了我却答应了王妈?” 似乎是觉得有些受伤,他微微垂了垂眼睑,“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不管是戚如矜答应了王妈还是答应了路时郁,都是留在这里吃饭,这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但是路时郁现在的行为就好像非要分出个什么来。 让戚如矜觉得自己是真的真的伤害了路时郁。 再想到王妈告诉自己,她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带女孩子回来。 她就觉得,愧疚感更重了。 就像是所有女孩子都没有办法抗拒的—— 唯一的那个。 戚如矜自认为自己也是个俗气的女孩子,所以因为这个收留她的人长得好看,而自己还是他收留的第一个女孩子,感觉到微微的,微微的庆幸。 “我......我等有时间请你吃饭。” 她说的有些不肯定,虽然自己家里也并没有很穷,但是和路时郁比起来,显然是一个困难户。 也不知道自己寒酸的请客会不会被嫌弃哦。 路时郁倒是没有想到这里,他只是微微抬起眼,唇角勾起带着缱绻的笑意。 “刚好今天中午我还没有想好吃什么,不如学姐就请我吃学校附近的麻辣烫吧?” 哦,麻辣烫。 这看起来一点都不符合路时郁的气质。 就算是刚刚嘴里叼着面包,他看起来也是绝对的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气场。 而且他还长得帅。 就算是戚如矜也不能够否认这点。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即便是犯了错也可以让人因为他的面容而原谅他的人。 戚如矜被他一双深邃的好像要把人吸附进去的眼睛吸引,不由自主的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一下子解决了两桩心事。 戚如矜的面容也禁不住多了些喜意。 等今天中午请吃饭过之后,她就可以和路时郁彻底没有关系了。 而且这样的话,她也不算是欠了他的,昨晚毕竟是个意外。 路时郁又并不是那种真的真的衣冠禽兽。 嗯,比自己之前表白的那个人好多了。 想想自己之前的眼瞎,戚如矜恨不得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略微叹了口气,“那个,路少,可不可以请你一会儿把我送到公寓?” 这边是别墅区,打车要比其他地方难打很多。 戚如矜真的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还要走在路上被人围观。 路时郁没有异议,点点头,“可以。” “哦,对了学姐,”路时郁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一样,“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不然万一中午的时候,我怎么联系学姐呢?” 戚如矜看着路时郁似乎很正经的面容,略微想了想。 这算是在要自己的联系方式吗? 不过转念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太太可笑了。 路时郁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仅仅因为收留自己一夜就对自己动心了。 至于为什么会收留自己一夜...... 戚如矜想了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晚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 咦惹,怎么感觉更奇怪了。 “哦,”戚如矜打开自己的手机,然后说:“路少把你的电话告诉我,我到时候联系你吧?” 原本就是自己请路时郁吃饭,没道理还让路时郁来催一次。 “唔,”路时郁报了自己的电话,“139xxxxxxxx” 他眉梢淡淡,似乎还在思考什么,戚如矜存好电话,给他打过去。 路时郁的铃声是自己年少的时候自己录的一首歌,不是因为自己自恋,而是自己确确实实非常有天赋。 他并不觉得让自己这种天赋被埋没有什么好的,所以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还会去朋友的酒吧唱两首。 当然,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作为手机铃声的这首。 戚如矜似乎听到铃声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的手机铃声,叫什么名字啊?” 路时郁挑挑眉,“怎么?学姐想要同款?” 戚如矜抿了抿唇,似乎觉得这个理由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是觉得这个声音比较亮,放到最大当闹钟应该可以把我叫起来。” 王妈是知道路时郁的手机铃声是什么的,听到戚如矜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路时郁:“......我这个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戚如矜“哦”了一声,笑了笑,笑容有些轻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还是算了吧。” 路时郁轻咳一声,“不过学姐要的话,我现在发给你也可以。” 戚如矜面上的笑意显然更明显了,点点头,“谢谢学弟。” 你看,其实关系转变还是挺容易的。 刚刚还很客气的叫着路少,因为自己给她传一个铃声,她就开始叫自己学弟。 不过嘛,学弟这个称呼路时郁还是并不喜欢。 目光落在戚如矜的发顶上,光顺的发丝顺着她的脸颊划下来,让路时郁的心微微动了动。 再次移到戚如矜下意识咬着的唇瓣上,他垂了垂眼睑,手指微动。 “你的微信名就是一个标点符号吗?” 戚如矜拿着手机,转过去给路时郁看,面容还带着点惊异。 原本觉得路时郁这么一个......张扬的人,昵称什么的可能是非常非常杀马特的吧,没想到他居然私底下这么低调的吗? 路时郁点点头,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好友申请。 戚如矜的微信名很文艺——今晚偷月亮。 头像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路时郁想了想,可爱?的头像。 他点了同意申请之后,就将自己的铃声传了过去。 “这首歌叫起始吗?” 戚如矜看到上面的标题,似乎在想,自己为什么不问名字。 路时郁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首歌还没有名字。”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好像还有点隐晦的得意? 得意? 戚如矜没想通这个得意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不过既然路时郁这么说了,而自己也拿到了这首歌,就不再计较这些了。 王妈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像是熟悉了不少,说完之后就从别墅走了出去,这才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剩下没有吃完的早餐。 ... 戚如矜坐上路时郁的车,系上安全带,说道:“把我送到春雨公寓周围就好了。谢谢你。” 路时郁轻笑,俊美的面容看起来很有诱惑感,“学姐真是太客气了。” 他不再说什么,专心开车,线条分明的面庞多了些认真,让戚如矜再次感叹他显而易见的魅力。 不过她也不再打扰他开车,而是低下头开始和自己的舍友聊天。 群名——永不挂科。 今晚偷月亮:我打算先去公寓。 今晚偷月亮:嘿嘿嘿.jpg 褔爱:你这么早就醒过来了? 褔爱:你居然就这么浪费了和路帅哥在一起的机会!!! 褔爱:指指点点.jpg 一只柠檬精:我还以为是你终于想通了,决定一举拿下他呢,没想到你们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一只柠檬精:裤子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jpg 小妖精:枉费我们居然以为你昨天只是装醉。 小妖精: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之前的计划了? 小妖精:我觉得路少昨天会收留你是对你有感觉,你可以努力一下。 小妖精:你富贵,勿忘狗.jpg 戚如矜刚刚说了一句话,就看到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往上走。 又偷偷觑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路时郁,想着还好他看不到自己的舍友在说什么,不然不知道现在坦然的表情会出现怎么样的扭曲。 不过...... 今晚偷月亮:我们的什么计划? 小妖精:你果然忘记了。 小妖精:你昨晚的时候,就是告诉我们你喜欢上了路时郁。 小妖精:所以我们才把你留下的。 今晚偷月亮:怎么可能?我昨晚喝醉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褔爱:哦,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只柠檬精:哦,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妖精:哦,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晚偷月亮:...... 第51章 保护学姐(三) 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听到路时郁轻咳一声。 “到了。” 戚如矜解下安全带, “真是太谢谢你了哦。” 路时郁眯了眯眼睛, 眼睛里满满的风情就像是从里面倾泻出来一样。 戚如矜将解安全带的手收回来,抬头看到, 不禁被迷惑了一下。 抿了抿唇,掩饰了一下自己短暂的被男色所迷的样子。 路时郁俊美而阴柔的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学姐不用这么客气,我还等着学姐请我吃饭呢。” 似乎是真的很期待和她吃饭一样, 话里的真挚都显得那么让人心动。 戚如矜抿抿唇, 脸上也带着笑意, “我到时候联系你,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路时郁随意的点点头, 看着她走上楼。 半晌轻笑了一声,这才驱车往学校走。 .... “路哥啊, 中午出来一起吃饭吗?” 打电话的是从小和他一起玩的一个发小宋息, 声音很荡漾, 像是提前吃了春/药一样。 路时郁受不了他这么发情, 将手机放在副驾驶上。 然后像是想到了戚如矜刚刚就坐在副驾驶,像是这样会唐突了佳人一样, 又将手机放在后座上。 “不去,我现在去学校,中午有约。” “嘿,”宋息像是没想到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路哥终于开窍了?” 路时郁继续开着车,声音平稳有力,“滚,老子是打算结婚了。” “......” 过了两秒,宋息像是听到了什么惨绝人寰四面楚歌的消息,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什么——” 路时郁庆幸自己刚刚把手机放在了后座,就凭宋息这声量。 路时郁微微感慨一下,哦,他的耳朵一定会因为受伤暂停工作几秒钟。 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那边的人反应过来。 那边的人果然在三分钟之后反应过来了,十分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嗯哼,”路时郁轻哼了一声,“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宋息发出一声哀嚎,“可是哥,你昨天还没有女朋友。” 像是在为路时郁突如其来的想法施加压力,“你能保证你不是一时冲动?” 又补充了一句,“就跟你之前一直和伯父抗争要去发展副业一样。” 发展副业,其实就是路时郁那个喜欢唱歌的爱好。 其实只能算是偶尔的消遣,甚至称不上是爱好。 不过当时路时郁也和伯父闹得似乎将整个路家都能掀翻一样。 现在想结婚可是比之前还要可怕的想法,宋息简直不敢想象路时郁要是真的把人带回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至于路时郁会不会被拒绝...... 宋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情况。 难道还能有女人在敌得过金钱的吸引力之后,还能敌得过路哥的那张脸? 这根本不可能好嘛? 宋息看了看自己身边正在小鸟依人一般陪在自己身边的现任女朋友,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自己跟不上潮流了? 是不是也该找个正正经经的女朋友谈个恋爱然后结个婚? 路时郁轻嗤一声,似乎不屑于宋息的混乱猜测,“我是做了什么让觉得我做什么都是不认真的?” “难道我玩音乐的时候没有认真玩吗?” “我现在比玩音乐认真多了,我是真的打算结婚。” 哦,是真的打算结婚。 宋息苦着一张脸,从钱包里将自己的一张副卡递给自己身边的女人。 “你先回去吧,我现在有点事。” 女人拿到卡之后很快就走了。 宋息对着电话讲:“哥,那我现在去学校找你。” 路时郁“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掉。 车已经开进了校园,停在地下停车场。 ..... 路时郁从里面走出去,走到教学楼去上课。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戚如矜是上午没课,路时郁早上只有一节课。 现在校园里面往教室走的人很多,却也有时不时回头看他的学生。 哦,还有似乎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的向小阳。 和同她一道走在路上的宿寂和齐舒白。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在意三个人的尾随。 一路走到教室,却发现今天来上课的人似乎格外多。 想了想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随便找了个后面点的位置,等着宋息过来找他。 虽然是选了经济系,但是他一周缺堂的课数要比他上课的时间多太多了。 宋息和他一起选了经济系,但是比他还要浪,基本上只有期末的时候才会到学校考个试。 路时郁因为有些课程在开学的时候已经申请了免修,所以课程排布非常非常的轻松。 一周只有五节课左右的样子。 ...... 宋息过来的时候,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 他从后门绕到路时郁的身边,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嫂子呢?” 路时郁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说道:“等我追到她。” 宋息长大了嘴,“现在还没追到吗?” 路时郁轻轻点头,“我昨天才见到她。” 宋息感觉自己的嘴已经再也合不上了。 “哥......” 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到宋息的表情,皱了皱眉。 “那位同学,是我讲的有什么问题吗?” 宋息“啊”了一声,站起来说道:“没有老师,你讲的特别好,所以我听得太入迷了,就有点惊讶。” 老师微微笑着,“是吗?你不是经济系的学生吧?这堂课要是没有上一节课的铺垫,是很难听懂的。” 全班开始笑,宋息摸了摸头,“老师,我是经济系的。上节课我听了你的音频,觉得很受益,所以这节课来听。” 老师似乎非常意外,略微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他挥手让宋息坐下。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宋息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台上的老师继续说:“不过这位同学,鉴于你这学期都没有出现过,你期末考核的平时分我会给你记为0。” 宋息:“......” 太凄惨了。 为了自己还没有见面的嫂子,自己居然先一步失去了平时分。 真是太凄惨了。 路时郁叹了口气,“这个老师从来不点名,但是能记住班里所有人的脸,你要是一直不来,他可能不能对号入座,平时分就给满分了,但是只要你是突然来了一次,他就能让人挂。” 宋息:“......” 他微微睁大眼,“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路时郁眉梢一挑,点点头,“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意外。” 宋息觉得自己哪里是很意外,简直像是见到了魔鬼好嘛? 想到自己原本是满分的平时分,骤然变成了零分。 为了让家里暴躁的宋父不要管自己日常是做什么的,他每学期都会将自己的成绩单拿回去。 不要求多高,只要不挂就好。 而现在嘛。 显然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 想到自己就要失去的零花钱,他看向路时郁,“那你今天来了,为什么他不叫你?” 路时郁俊美的面庞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因为我没有缺席过。” 宋息:“......你狠。” .....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完全将路时郁其实根本不听课却来教室打卡的行为怎么样。 宋息虽然比较痛惜自己的零花钱,但是显然还是嫂子怎么样更重要一点。 “哥,那嫂子现在在哪儿?” 宋息写了张纸条给他递过去。 路时郁没理,被宋息推了推倚在桌子上的手肘。 “你这么好奇作什么?” 宋息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是比较可爱的那种类型。 “因为我觉得你都安定下来了,我还在醉生梦死,有点......” 似乎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死命的想找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哥,我是真觉得你的决定下的有点太快了。” 宋息坐在他身边,桌子上什么书都没有,双手放在下面,似乎是在想什么。 眉梢间有些失落。 看起来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路时郁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行了,你这幅样子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宋息目光亮了亮,往路时郁面前凑了凑,“那哥能帮我度过这节课的期末考吗?” 路时郁推开他凑上来的脸,“当然......不能。” “对了,我下课之后去吃饭,你把我的书带回去。” 宋息接过他递过来的书,愣愣的“哦”了一声。 又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拿?” 路时郁歪头想了想,“不方便。” ..... 向小阳一直坐在路时郁的正前方,后面宋息的声音并不算是小,几乎可以听到所有的对话。 她又想起自己的梦。 ——昨晚的那个梦。 昨晚她也是和齐舒白一起去了party的,只是结束之后就从那边回来了。 所以并不知道路时郁和戚如矜是不是一起留下了。 但是听路时郁说他是昨天才见到戚如矜。 那应该就是真的和自己梦里一样了。 他刚刚还说自己要去找戚如矜吃饭啊。 向小阳有些低落和失望。 为什么自己守护在他身边这么久,他都没有注意到。 而戚如矜只不过是出现在他面前一次,就被他喜欢了。 她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腐蚀得冒泡。 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几乎让自己的手心被掐出极其深重的痕迹。 为什么,就要这样呢? 她一点都不明白。 高中的时候,她给路时郁表白。 说:“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 然后她就很努力的学习,终于和路时郁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可是她还没有再次出现在路时郁的面前说自己已经追上他了,路时郁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开始追求了。 是因为自己没有来得及告诉路时郁吗? 是因为路时郁等不到自己的主动,所以放弃她了吗? 还是...... 不可能的,向小阳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路时郁怎么可能会那么肤浅的一见钟情呢? ——怎么,不可能呢? 第52章 保护学姐(四) 路时郁在下课前收到了戚如矜的消息。 今晚偷月亮:我已经到学校了,先去店里等你哦。 今晚偷月亮:嘿嘿嘿.jpg 。:好, 你可以先选菜, 我不挑食,你吃什么拿双份就行。 今晚偷月亮:啊,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今晚偷月亮:我完全不知道你的习惯诶。 。:没事,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戚如矜拿着手机站在麻辣烫门口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路时郁说一句正常的话都能天然撩。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答案,手机的下半部分停在表情包的界面上。 她眨了眨眼睛, 发了一个白团子的表情包过去。 今晚偷月亮:没事, 我等你一起过来。 。:你可以先去买杯热饮。 今晚偷月亮:好的。 戚如矜摁灭手机, 走进旁边的一家茶点店。 要了一杯热可可开始喝。 想到自己回到公寓之后发现自己讲围巾丢在路时郁家了。 虽然那条围巾自己已经戴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也不过是一条围巾。 和跟路时郁接触的危险性比起来, 显然还是自己再买一条围巾比较方便。 何况路时郁说不定不知道那条围巾是她的,直接扔掉了呢。 毕竟昨天的party闹得挺欢的, 去的人也不少, 认为是别人丢下的也有可能。 她一边想, 一边将自己的手机界面放在校园贴吧上。 热门的第一个就是一张图片。 看起来这个帖子是刚刚发出去的, 但是分分钟被顶到了热门。 下面的流言已经超过了三百条,并且还在持续增多。 ——那张照片。 戚如矜点了一下底下的查看原图, 确认了那个坐在最后面的就是今天早上送她去公寓的路时郁之后,又划到上面看了看标题。 《我今天有幸见到了今年最受争议的四位男神》 戚如矜:“......” 可能是因为角度问题,图片只把路时郁的侧脸聚焦了一下,所以拍的最清楚。 而其余的两个虽然也能感觉出来是长得很好看,但是显然没有看清路时郁的面容时候的惊艳。 并且看样子, 他们四个人是呈现一个扭曲的梯形坐着的。 路时郁前面是一个女生,旁边是宋息。 左对角是宿寂。右对角是齐舒白。 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四个人都围在向小阳身边一样。 戚如矜忍不住想了想,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向小阳,也完全想不到路时郁会坐在她后面保驾护航。 紧接着就感受到了来自舍友的狂轰乱炸。 小妖精:图片.jpg 小妖精:链接:《我今天有幸见到了今年最饱受争议的四位男神》 小妖精:@今晚偷月亮,你看到这个了吗? 今晚偷月亮:我见到了,怎么了? 褔爱:我知道那个女生。 褔爱:据说来上学的时候。 褔爱:是和齐舒白还有宿寂一起来的。 戚如矜点了点手机。 今晚偷月亮:然后呢? 一只柠檬精:你放心。 一只柠檬精:路时郁绝对不会是喜欢紫菜和向日葵的那种人。 今晚偷月亮:...... 褔爱:我也觉得。 褔爱:昨天晚上你抱着他的时候。 褔爱:眼泪鼻涕搞了他一身他都没发火。 戚如矜微微扶额,觉得自己的舍友实在是太太太热情了。 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呢,而且她也说过自己和路时郁没有什么关系,居然还这么热衷于搞cp。 今晚偷月亮:我和他没什么。 今晚偷月亮:昨天只不过是喝醉了。 今晚偷月亮: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褔爱:其实。 褔爱:我是觉得。 褔爱:他可能对你有什么。 一只柠檬精:附议。 小妖精:加一。 戚如矜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早上的时候路时郁躺在穿上的样子。 真真实实颠倒众生的长相,皮肤细腻到连她都感觉有点自卑了。 再想想他的脸也那么小,五官那么精致...... 就算是喜欢自己.......就算是真的喜欢自己...... 戚如矜最终只想到一点。 ——我绝对不会和一个五官比自己精致,脸比自己笑,皮肤比自己好的男生在一起。 ... 路时郁走到这里就看到戚如矜正在微微低着头看什么,桌子上面有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 推开门走进去,门口有自动回复音机械的说道:“欢迎光临。” 可能是听到了声音,戚如矜往这边看过来。 看到是他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怎么到了这里不给我发消息。” 戚如矜的凳子上搭着她的白色毛呢外套,内里是一件红色的毛衣,茶点屋暖暖的空气让她看起来很娇甜。 眉梢微微弯着,看起来比早上更多了些乖巧。 路时郁眉梢动了动,俊美的面容极具蛊惑能力,微微笑道:“看到你在里面,就进来了,所以还没有发消息。” 戚如矜点点头,将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下来,“那我们就去吃饭吧。” “好啊。” 路时郁看着她动作,问道:“不将衣服穿上吗?” 戚如矜看了看自己的外套,又看了看路时郁身上的黑色风衣。 看起来穿得很单薄,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摇了摇头,道:“不了,就在隔壁,穿上又要脱,很麻烦。” 路时郁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进店里,一股热气上来让戚如矜刚刚被外面沾染的冷气被驱散,微微打了个颤。 路时郁站在她身边,手将戚如矜的胳膊小心的扶着。 这间店的麻辣烫是学校周围最火的一家店。 原本只有一个门面房,但是赚了钱之后,就将旁边的两间也租了下来,然后打通成了现在的好大一家麻辣烫。 路时郁和戚如矜先去选菜。 因为是两个人一起,所以直接放在了一起煮。 何况这也算是一个增进感情的好方法? 路时郁和戚如矜坐在最靠窗的一个桌子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桌子,之后等着戚如矜去将筷子和勺子拿过来。 因为刚刚下课,店里的人特别多,两个人算是来得比较早的,还有座位。 后面的不少人都是没有位置之后只能打包带走。 看到路时郁在这里,不由得用手肘捣了捣自己身边的伙伴。 “那个是路时郁吗?” “好像是,跟照片上面挺像的。” “他看起来在等人。” “对,不知道是不是贴吧那个人。” “谁知道呢?” “我们先等等看嘛,反正我们饭还没好。” “可以可以。” 两个人状似不经意的看向路时郁所在的位置,大概过了几秒之后,就看到一个红色身影从自己身边经过,走到了路时郁的对面。 “那个那个,好像和那张照片里面的女生不一样啊。” “肯定不一样啊,你连新闻系的戚如矜学姐都不认识吗?” “戚如矜?她就是我们新生入学时候主持的戚如矜?” “对啊,是不是超级漂亮,还很有气质?” “天哪,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关注她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哦,也对......” “......” 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两个人还偷偷摸摸的拍了两张照片。 戚如矜不知道自己和路时郁吃个饭还有这么一番事情,她只是看着路时郁俊美的面庞,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找什么话题的尴尬。 路时郁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他很随意的挑了一个很简单的话题。 “学姐经常在学校周围吃饭吗?” 他们原本就在吃饭,这个话题也不尴尬。 戚如矜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往左走的那家泰熙家的紫菜包饭也还不错的。” 路时郁目光亮了亮,“是吗?那我下次可以去尝尝。” “哦,还有西门那边那家过桥米线也还不错的。”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显然谈到吃的就会开心一点。 “我也喜欢吃米线,味道很好。”路时郁坐在她的对面,深邃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知己一样。 戚如矜抿唇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相比起酸辣粉来说,米线更容易咬断,我总感觉我吃粉都是囫囵咽下去的。” “哈哈哈,是吗?”路时郁将桌子上的东西往边上放一点,让服务生好将东西放下去。 “我觉得还可以,喜欢吃煮绵一点的。”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爸说我的口味像个老年人,吃什么都要松软一点的才好下口。” 戚如矜开始吃东西,蘸上已经调好的酱料,感觉味道真是太太太棒了。 尤其是还有一个称得上是绝品的帅哥在自己面前养眼。 戚如矜不可抑制的吃多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产生了三秒的罪恶感。 路时郁带着她从店里出来,眉梢沾染上了些微的水汽。 “和学姐吃饭真开心啊,要是能天天和你一起吃饭就好了。” 戚如矜拨弄手机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突然想起来舍友的消息。 ——可是。 ——我觉得。 ——他好像对你有什么啊。 戚如矜抬头看着面前的路时郁,像是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一样。 但是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就好像他只是随意的感叹了一句一样。 何况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刚刚的聊天很愉快,并且她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时间。 但是要说喜欢? 戚如矜想了想,只是见过两面,就开始谈喜欢。 难道不会太仓促了点吗? 她并不是完全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感觉到玄幻和怀疑。 她也并不觉得。 她有让人一见钟情的容貌。 ——瞧瞧面前的路时郁,比自己脸小,比自己五官精致,比自己皮肤好。 ——哦,还比自己有钱太多了。 戚如矜觉得,自己的决心是正确的。 和这样的男生在一起,如果对方不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真的是太容易就感受到患得患失了。 她垂下眼,眉目含笑,温温然的说道:“好啊,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吃饭。” 至于这个机会是什么。 谁知道呢。 第53章 保护学姐(五) 路时郁在家里蜗居了一周之后。 收到了来自向小阳的短信。 她是这样写的 ——路时郁,我是你高中的同学。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路时郁盯着这条短信想了三分钟, 都没想起来这个给他发短信的人是谁。 尤其是这句话后面那三个荡漾的波浪。 让路时郁几乎开始怀疑是不是搞诈骗的。 难道是因为搞诈骗的不仅要骗钱还要骗色吗? 路时郁抿了抿唇, 眉梢微微皱起。 然后,删掉了这条短信。 ——顺便换了个电话号码。 哦, 其实本来也没有这么麻烦的。 但是路时郁想到自己已经一周没有见到戚学姐了。 就,然后, 找个借口约她一起出来。 戚如矜显而易见的——拒绝了。 “不好意思哦,学弟, 我明天有个晚会要参加, 下午要排练, 所以只能约在下次了。” 连续一周时不时的发消息联系,两个人已经基本可以很随意的开启话题和结束话题。 路时郁顿了一下, “明天晚上吗?” 戚如矜点点头,“是啊。” “虽然都已经是排练过很多次的了, 但是还是要在开始前再排练两遍, 确保万无一失哦。” 路时郁了然, “确实是这样, 那我明天去学校看你吧?” 虽然是询问,但是戚如矜知道, 路时郁已经决定了。 这种感觉不是说,突然就能感觉到的,而是最近和路时郁交流的时候发现的。 他在犹豫的语气说的时候,戚如矜最一开始是以为他真的在犹豫,所以第一次的时候, 还认认真真的给他出了自己的一件,但是显然,路时郁并不需要任何意见。 他在说出这个决定或者说开始犹豫的时候,内心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并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戚如矜觉得有些稍微稍微的意外而已。 何况如果这么长的时间里,她都看不出来路时郁是在追求她的话。 那就真的不是蠢,而是享受这种不明确的被人追求的感觉了。 然后,然后她就想到了自己之前下定的决心。 路时郁并没有明确的说什么,但是他做得很明显,让戚如矜处于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说的情况下。 她还在犹豫怎么拒绝可以不那么尴尬。 既然路时郁这次来了,不然就,这次拒绝吧? 想着,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 。:那我明天去找你。 戚如矜点了点手机。 今晚偷月亮:好。 下定了决心之后的戚如矜,面上带了些轻松的笑意,就连平时最讨厌的课程就很愉快的上完了。 虽然,对于路时郁喜欢自己这件事情,她是非常心动。 也并不否认自己是有点喜欢路时郁的。 但是仔细想想都觉得自己和路时郁是不可能的人啊。 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越来越喜欢路时郁,他就好像具有了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特征,并且比之更加梦幻。 但是路时郁呢? 戚如矜想了想,他不能保证路时郁在了解自己之后还会喜欢自己。 喜欢这件事情本身就太具有不肯定性和种种可能性。 她不想有一天他们因为争吵或者其他的腐蚀,让他们的感情变质。 戚如矜想想都觉得很可怕,并且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 路时郁给戚如矜发完消息之后。 又收到了那个疑似诈骗的短信。 ——我明天晚上有表演,就是学校的晚会,你会来看我吗? 哦? 居然还是学校的? 路时郁看着这条短信,似乎是在思考是谁这么无聊,还是真的有人暗恋自己,然后通过各种渠道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简直......太烦人了吧。 路时郁从小到大被表白的次数加起来不说能绕地球两圈。 起码可以围着大学校园站一圈。 但是还没有一个人是会连着给自己发这种意味不明的消息的。 哦,还是像上一条那样疑似诈骗的消息。 路时郁没理,再次将这条短信删除了。 想了想,明天去见到戚如矜的时候,可以顺便将她的围巾带上。 王妈敲了敲他的门,“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嗯,谢谢王妈,我马上下去。” 路时郁将手机摁灭,看了看挂在自己衣架上的围巾,微微笑了笑。 .... 戚如矜在紧张的彩排中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其他的人还好,自己作为主持人,因为衣服有点紧,所以中午饭都没吃。 一整个下午也只喝了一点水用来充饥。 再次抿了一口水润了润自己的嘴唇之后,她被叫过去补妆。 “如矜,今天辛苦你们了。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彩排的老师笑眯眯的看着戚如矜和另一个男主持,手里拿着这次晚会的计划书。 男主持看了看戚如矜,笑着摇头,“要说辛苦,其实还是如矜辛苦,我可是吃了午饭的,晚饭一会儿也有同学送过来,她只怕在结束之前都吃不了东西了。” 老师摸了摸戚如矜因为晚会需要烫出来的一次性卷发。 略略有些棕色的发色在这样的灯光下看起来很漂亮,加上戚如矜原本就是偏白的肤色,皮肤也很好,五官虽然不算是非常精致,但是看起来很舒服。 是那种越看越觉得舒服的类型。 学校里喜欢戚如矜的男生并不算是少数,只是大多数都是把她作为自己的女生供着,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去追求。 “辛苦你了,你这次救场可是帮了大忙。” 老师脸上带着笑意,这次原本是管理学院的晚会,但是原本定好的女主持人出了点意外,来不了了。 戚如矜是另一个老师推荐过来的。 所以晚会的礼服才会因为太过紧而让戚如矜不得不放弃吃东西。 虽然只是饿一顿两顿并不算是什么事儿。 但是看着在场的人都可以吃饭,戚如矜还是会下意识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路时郁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肚子,然后看了看老师,温温的笑着说:“没事的,我也正好有时间。” “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饭,下次有事情可以找老师。” 这句话算是一个承诺了。 戚如矜点点头,“好啊。” “叩叩叩——”路时郁敲了敲门,化妆间的人并不是很多,老师毕竟是管理学院的,也是知道路时郁的。 这个时候看到他难免惊讶了一下,“上课都不见你人,这次晚会你居然出现了?” 路时郁轻笑着看向戚如矜,“老师,我来找如矜。” 老师了然的点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暧昧的看着两个人笑了笑。 似乎是很感慨的说了一句,“还是年轻人好。” 然后就对戚如矜说道:“那先给如矜补妆吧,小心心上人等急了。” 原本只是好心,戚如矜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反驳她。 只好点点头。 路时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没事,我们不急的。” 老师笑眯眯的催促化妆师再快一点。 然后对路时郁说:“你来都来了,不如我们给你加一个特别节目?” 路时郁摇摇头,面上笑意不减,似乎还带着微微的调侃,眼里却没有任何不确定的成分。 “怎么能啊,万一我夺了你们所有人的风头,可是要被群嘲的。” 就好像他已经肯定了自己来了之后的一定会怎么样。 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不心虚。 老师是知道路时郁的身份的,也知道他虽然算不上是正式出道,但是当年横空出世的几张专辑都算是大卖。 独一无二的唱腔和声音都让他即便是不是要回去继承家产,也能考自己完全的做好一切。 戚如矜有些意外,但是也不算是特别意外。 上次被舍友听到这首歌之后,就被认出来了这是四年前横空出世的run的声音。 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人是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却不能否认,至少现在也还是他已经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男主持似乎是觉得路时郁说这句话有点自大,但是看着戚如矜和老师都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就连化妆师都好像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还是掩下了自己的疑惑。 “好了。” 化妆师将最后一笔画完。 将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放好,对男主持说:“你来吧。” 戚如矜站起身,看向路时郁,似乎是觉得自己现在穿着礼服,一时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的头发轻轻绾起来,只有额边留下几缕随意的碎发,看起来有些娇俏的可爱。 她看向路时郁的眼里似乎有些水光,被灯光折射看起来更像是有星星藏在里面。 路时郁不由自主的走进了几步,将她带离化妆室。 “真漂亮。” 他感叹一声,手指轻轻从戚如矜的头顶移到她的脸颊。 微微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很有磁性,似乎是对着自己的心脏说话一样。 让戚如矜的心都轻轻的开始了颤抖。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两个人站在离舞台之后一面墙的走廊上,被灯光照着拉长了身影。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要说出口。 “路时郁,我......” 路时郁看着她,似乎是在恳求她不要将话说出口。 地上的两个身影看起来几乎是贴靠在一起一样。 戚如矜低着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抬头对上路时郁的眼眸,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让现在这样暧昧的气氛消散一些。 但是看着路时郁专注真挚的眼神,却发现自己再挪不动脚步。 脸颊像是被烧开一样爆红不已,身上的热度开始持续攀升,像是在一点一点的让她要冲动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像是一支羽毛轻轻拂过路时郁的心。 他低垂着眉眼,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戚如矜的脸颊上。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妆容问题,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成熟饱满的水蜜桃。 温香,甜软。 ——让人想要吞吃入腹。 路时郁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学姐,闭眼。” 戚如矜抬眸,对上路时郁几乎有些红的眼眶,立刻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路时郁用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轻轻的,轻轻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在戚如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松开了她。 低低的,轻轻的笑着,说道:“学姐,我好喜欢你啊。” 第54章 保护学姐(六) 戚如矜睫毛颤了颤,即便是路时郁放开了手也没有睁眼。 就好像是黑暗能带给她持久的, 坚定的力量一样。 “学姐, 你睁开眼看看我。”路时郁双手握着戚如矜的手,一双像是在唱着蛊惑人心的歌谣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戚如矜。 戚如矜黑鸦鸦的睫羽再次颤了颤, 还是没有抵得过路时郁灼热滚烫的像是在自己心里烧着沸水一样的温度。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路时郁涂着口红的嘴唇不自禁抿了抿。 好像是在回忆刚刚的味道一样。 路时郁眼里的笑意像是能泄出来, 嘴角不断的向上翘,眉梢的喜意很厚重。 像是压在戚如矜的心上。 戚如矜再次抿了抿唇, 压着自己的不由自主勾起的嘴角。 轻轻低下头, 眉目间的欣喜再也遮不住了。 甜蜜像是在自己面前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便是让她想要忽视也是没有办法的。 爱情是真是假,是蜜糖还是砒/霜, 总是要自己清清楚楚的尝过才知道的不是吗? 至于自己之前所有的选择标准—— 但是总要试试之后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不是吗? 不试试的话,她也会觉得非常非常遗憾的。 现在, 现在眼睛里的喜欢都快要从里面跳出来了。 她不由得掩下自己的眉眼, 怕自己下一刻喜欢就会不受自己控制的冒出来。 路时郁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的手指翻来覆去的玩弄, 微微垂下眼睑, 像是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一直没有等到戚如矜的回答,目光有些微微的失落。 “学姐, 我......”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想要说出口的,却没有说一样。 戚如矜等了等,似乎是在等他说什么,却发现他只是说了个开头, 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学姐,我是真的喜欢你。” 很慎重的语气。 戚如矜看着站在面前的路时郁,他比自己要小两年,但是已经比自己高很多了。 眉眼微微垂下的时候,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他的失落和委屈。 戚如矜轻轻“嗯”了一声,像是从喉咙里漏出来的字一样。 路时郁抿了抿唇,抬头看着戚如矜的脸。 她正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眉梢的欣然和娇俏都让路时郁感觉自己要沉醉了一样。 “学姐,我真的是超超超超超超级喜欢你了!” 他又轻轻的在戚如矜的脸颊亲了一下,然后看到戚如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之后,欣喜的将她抱了抱。 “学姐呐,我真是太开心了。” 戚如矜看着面前的路时郁露出些少年人才有的莽撞,不由得轻笑。 他之前的样子实在是太坦然太淡定,以至于总是让戚如矜疑心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将自己用来调剂生活,又或者只是有些兴趣。 现在的模样。 身上的棉衣在进到会场的时候已经脱了下来,面上的欣喜几乎能传染到其他人。 眉梢的风情一波接着一波的荡在戚如矜的心里,嘴角微微抿着,像是在酝酿着说什么。 但是等了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从门内有人探出头来说话,“学姐,老师喊你了,我们再彩排一遍。” 戚如矜点点头,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烫红的脸颊,“好,我马上就来。” 然后推了推路时郁,“你去会场等我,我彩排完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场。” 路时郁点点头,问道:“吃饭了吗?” 戚如矜摇摇头,“这件衣服太紧了,要改又来不及,所以只能下午和晚上都不吃饭。” 路时郁皱眉,半晌才嘟囔道:“不吃饭怎么行。” 戚如矜忍不住失笑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一下子就过去了。” 路时郁看着她淡淡的粉色的脸颊,眉梢动了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只吃一点没有关系的。” 戚如矜点点头,“好,这才彩排要两个小时,结束后大家都会去吃饭,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路时郁眉间带笑,因为刚刚请了戚如矜的脸颊,可能染上了一些殷红,手指僵硬的握着戚如矜的手指,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先进去了哦。”戚如矜指了指门口,对路时郁说道:“拜拜。” 路时郁点点头,也伸手挥了挥,看到她走进去之后才转身往外面走去。 心情美丽的想着,一定要给学姐买多点吃的。 哦,对了,晚会结束之后一定要将学姐带走。 和他们吃饭多闹腾啊,还是他们两个人比较好一点不是吗? 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拉开车门坐进去,才看到自己带过来的围巾还在车里,没有被他拿给戚如矜。 不过,他们有的是时间。 路时郁将车开到一个大型的购物商场,走进去开始买东西。 ... 戚如矜走进后台,看到几个人齐齐看向她。 有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那个啊,如矜,你是真的在和路时郁交往吗?” 最先问她的是一个大二的学妹,穿着纯白色裙子,看起来很清纯。 戚如矜想了想刚刚的事情,抿着唇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是想到了上次贴吧的那张照片嘛,还以为他喜欢的是那款呢。” 她似乎是很兴奋,凑到戚如矜面前,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学姐,我上次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一起在南门对面吃麻辣烫那次。” “你看,你和弟弟多般配啊,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戚如矜看着她那么兴奋的样子,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流量了。 “路时郁......是学生吧?” 学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眯眼笑着说:“是啊,今年大一的。” “那你就直接叫弟弟吗?”戚如矜继续说明自己的疑惑,“不应该是学弟吗?” “诶呀,学姐,你不懂,他那张脸完全可以征服娱乐圈了好嘛,叫声弟弟代表我们对他的支持。” 戚如矜的表情更奇怪了,像是在犹豫,但是忍了忍还是将自己的话说出口,“支持他......谈恋爱?” “嗷嗷嗷,”学妹终于翻到了自己的相册,将自己上次拍到的照片给她看,“你看,就是这张,你们两个看起来好般配哦。” “弟弟看你的眼神多温柔啊,完全是在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样子,你的笑容也很美啊,不管怎么样都是很漂亮的样子。” “至于你说的谈恋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即便是419都没有那么奇怪了,何况你们两个看起来这么好,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她说着,像是在认同自己的观点,还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 戚如矜觉得可能是自己老了,她居然开始不明白面前的女孩子在说什么。 因为自己的父母虽然支持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关于成年人怎么怎么样的,还是会保留观点吧。 而且戚如矜本身也是一个既开放又保守的女孩子,很懂得保护自己。 虽然有人给自己表白,但是自己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是会很明白的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绝对不会将人吊那么长时间。 也不存在作为池塘主的情况。 而且到了现在,也只有表白过一次。 虽然是一次失败的表白,但是她也没有纠结自己多么喜欢那个男生怎么样。 只是觉得自己的喜欢都喂了狗。 她正想着,外面突然开始叫她。 “主持人上台。” 她对学妹礼貌的笑笑之后,说道:“我先上台了,你等等要加油表演哦。” 学妹很活泼可爱,给她比划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说道:“学姐也是,要加油哦!你和弟弟一定会很好的!” “谢谢你啊。” 原本已经走出去了几步,戚如矜又停下了自己的步子,转回头对着学妹说。 笑容轻柔温暖,像是冬天里的暖阳。 学妹眉目间的喜意更重了。 抱着自己身边的同学,欢快的跳起来说道:“嗷嗷嗷!太棒了!我居然磕到了真的神仙cp!!!” 虽然也很兴奋但是全程是被兴奋的同学:“......那那那,恭喜你啊。” “太棒了,我要发个朋友圈庆祝一下。” 她说着,低下头开始发朋友圈,同学看着她这么兴奋,侧过头看向外面正在报幕的戚如矜。 确实是很漂亮,也很有气质,看起来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 和她说话也会不由自主的被她所感染,然后开始听她在讲什么。 .... 戚如矜并不知道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变成了神仙cp。 甚至于还不知道,自己的三个舍友在无聊之下,会跑过来看自己彩排。 然后将后台里的消息全部听了个清楚。 她更不知道,三个舍友在自己在台上的时候,就对自己放在化妆间的手机进行了狂轰乱炸。 褔爱:你居然这么不义气。 褔爱:谈恋爱都不告诉我们。 褔爱:上次还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褔爱: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小鸡仔了.jpg 小妖精:你那个学妹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妖精:你们居然还一起去吃过麻辣烫?!!! 小妖精:而且还是在和我们说没有关系之后!!! 小妖精:女人的嘴,骗人的鬼.jpg 一只柠檬精:@今晚偷月亮出来解释一下你的骚操作。 小妖精:@今晚偷月亮出来解释一下你的骚操作。 褔爱:@今晚偷月亮出来解释一下你的骚操作。 戚如矜拿到手机之后,看着满屏的消息。 “......” 今晚偷月亮:其实是今天才确定关系的。 今晚偷月亮:我原本打算拒绝来着。 今晚偷月亮:但是 她还没接着打出下一句话。 就看到后面的消息继续一条接着一条的冒出来。 褔爱:好了你不用解释了,少男少女情难自禁嘛。 褔爱:我死了.jpg 小妖精:女人的嘴,骗人的鬼.jpg 小妖精: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小妖精:记得我们宿舍的约定哦。 小妖精:谈恋爱可是要请吃饭的。 一只柠檬精:突然有了一顿免费大餐。 一只柠檬精:虽然你脱单让我们都感到很难过,但是我还是爱你的。 一只柠檬精:别说了小宝贝,我爱你.jpg 今晚偷月亮:......我记得的。 第55章 保护学姐(七) 戚如矜将自己的手机放下,将路时郁递给她的奶昔拧开。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一下减肥代餐食品了, 虽然吃的并不多, 但是真的真的很挨饿啊。 戚如矜稍微喝了点奶昔,就感觉自己已经不是那么饿了。 对上路时郁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睛, “怎么这么盯着我看啊?” 路时郁轻轻笑起来,眉目含情, 潋滟的模样像是要让戚如矜忍不住低头回避,免得瞬间被蛊惑不知道方向何处。 路时郁轻轻的遮住她的眼睛, “这样你就不知道我在看你了。” 语气带着笑意, 看着下半张脸的红唇, 喉结动了动。 轻轻凑近她的耳朵,“学姐, 你的耳朵好红啊。” 戚如矜觉得自己不仅是耳朵红,连脸颊都烧起来了, 可能脖子都是红色的。 但是因为妆容是浓妆, 所以不是看得不是很明显。 这就让自己多了些坦然。 她轻轻踩了一脚路时郁的脚, 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 “你快放开我,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路时郁顺手放开, 直起身子看着戚如矜颤抖的好像受了惊一样的睫羽,又看向自己刚刚被她的睫羽轻轻拂过的手掌心,默默将手掌握起来。 “乖女孩,我们是情侣,这叫调情。” 路时郁将刚刚的那只手放进自己的兜里, 像是将刚刚在自己面前娇俏迷人的戚如矜也放进了自己的心里。 戚如矜将手里的奶昔放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几乎要承受不住逐渐上升的温度和不断凑近的暧昧,陌生的感觉让她的眼眶看起来好红。 像是熟透了的樱桃,酸甜可口,清香迷人。 路时郁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听到外面的声音。 “学姐,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稍微理了理戚如矜的头发,“开始了,去吧。” 戚如矜点点头,眉梢嫣红诱人的风情即便是妆容也是掩不住的了。 “我先走了。” 说完就快速跟着刚刚叫她的那个学妹一道离开。 .... 路时郁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化妆间轻笑,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宋息。” “哦路哥,你现在在哪里啊?” 宋息原本是去路时郁的别墅找他的,结果开门的是王妈,王妈还说他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我在学校,我们院有个晚会。” 路时郁修长骨感的手指将那瓶奶昔拿起来,随手装进了自己提过来的袋子里。 宋息“啊”了一声,“哥,你要参加晚会吗?” 路时郁轻嗤,“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参加学校的晚会?” “哦,也是哦,”宋息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你在那里做什么?” “你嫂子,今天是晚会的主持。” 他说得轻轻巧巧。 宋息还在那边说着,“就知道路哥是不想追,要是想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路哥啊。” 哦,当然会。 路时郁能看不出来戚如矜本来打算拒绝自己吗? 在那种情况下,势必是要断续的装乖卖巧扮可怜加上一定的色/诱才能保证完全的成功啊。 稍微想想。 戚如矜虽然是个心软的女孩子,但是她要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话,即便是自己真的表白了,也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假如第一次的时候,不是两个人吃了一顿友好又很棒的饭。 假如当时自己就一时冲动的表白。 肯定是会被果决的拒绝,并且戚如矜估计以后都不想要见到他了。 真正让他打算表白的,还是戚如矜面对自己虽然淡定,可是微微闪躲的目光。 她打算逃避什么的时候,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像是一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微微探出头查看有没有危险的小兔子。 真是可爱又怜人。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宋息。 所以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那个谁的场子被人找茬了。” 宋息很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孟萧?” 路时郁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宋息也正郁闷呢,“不知道啊,过来砸场子的人只是说了,让他们的老板换个女朋友。” “但是天知道,孟萧到现在可是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 路时郁抿唇,下意识联想到了哪个诈骗短信。 “我知道了,先帮着孟萧把场子收拾了。” 宋息“嗯”了一声,“已经收拾了,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那个场子虽然算是孟萧的,可是怎么说你都是股东嘛。” “诶,股东?” 宋息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惊讶的说道:“哥,不会是因为嫂子吧?” “难道是嫂子的暗恋者?” 路时郁皱了皱眉,“不是。” “应该是其他人,我这两天接到了奇怪的短信,你去查查这个电话是谁的。” “好。” 宋息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又看到上方发过来的消息。 那一串数字......好熟悉啊。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皱了皱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开始给路时郁发消息。 二喜:我知道这个电话是谁的!!!! 二喜:你还记得那个高中给你表白的女生吗? 二喜:你肯定不记得了,就是那个小太阳。 二喜:咱们年级很有名的那个。 。:哦......那是谁? 宋息无奈,没想到路时郁居然完全不在意这个。 他想到上次贴吧上看到的照片,飞快的给路时郁发过去。 这个帖子他是收藏过的,想到自己居然也算是男神一个了,所以特意收藏了。 以便于自己日后建立信心的时候用。 二喜:照片.jpg 二喜:链接《今天有幸见到了今年最受争议的四位男神》 二喜:就是中间的那个女生,高中的时候和我们在一个学校,给你表白过。 二喜:我记得她给你表白的时候,就告诉你,她会努力追上你的。 二喜:居然真的来了。 路时郁看着那个图片,沉默了一下。 。:好像是有点眼熟,但是我但是不是拒绝了吗? 二喜:但是当时她没等你说话就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 。:那这件事情也应该不是她一个人做的。 二喜:肯定啊,图片上面不是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两个人吗? 二喜:应该是那个叫齐舒白的人做的。 二喜: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就放话说,要是有谁欺负小太阳,就是跟他过不去。 。:哦。 。:那你安排一下,直接报警,去局子里坐几天就安分了。 宋息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足足有五秒,之后慎重的发了一个表情包。 二喜:哦几把可.jpg 路时郁摁灭手机,绕着走到会场,坐在第三排开始看戚如矜时不时的出现。 .. 一直在远处看着座位上每一个人的向小阳终于看到了路时郁。 忍不住扭头朝他微微笑,企图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注视。 但是路时郁一直看着台上,就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别人的注视一样。 让向小阳有点失望。 她小声的对自己身边的人说:“你好,能不能借过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终于从座位上走出来,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走向坐在另一个区域的路时郁。 路时郁是一个人坐了一排,所以向小阳看得很清楚。 她带着像是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走到路时郁身边说道:“路时郁,你还记得我吗?” 路时郁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良久才舒展了眉目,“你是如矜的舍友吗?” ——你是如矜的舍友吗? 向小阳握紧了手指,几乎要将自己的手心掐烂。 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改变,“不是呢,路时郁,我们是一个高中的。我叫向小阳,你可以叫我小太阳。” 路时郁皱眉,想到自己被砸过的场子,又想到砸场子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和戚如矜在一起。 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招了这么一个......还会未卜先知的煞神。 “你是不是认识齐舒白?” 向小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路时郁眼里看着戚如矜的温柔已然全部变成了冰冷,嘴角轻轻勾起,带着无尽的讽刺和讥嘲,“我还没有女朋友就到我的场子里去叫嚣,让我尽快换个女朋友?” 向小阳目光亮了亮,“你还没有女朋友吗?” 路时郁轻嗤一声,带着蔑视和不屑,“在他去砸场子的时候,当然没有。” 向小阳没有想通这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带着笑意说道:“路时郁,我一直喜欢你,你......” “我不喜欢你。” 路时郁打断她的话,眼里的冰冷没有半分改变,甚至更加深重了一些。 想到戚如矜如果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如果因为自己被别人欺负,他面上的怒气就更多了一些。 “不管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我现在都有女朋友,并且我非常喜欢我的女朋友。” “我不希望,也不喜欢因为我的犹豫或者其他让她难过一点点。” “更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说你怎么样喜欢我。” “我从来不缺人喜欢。” 路时郁站起身,将头顶的灯光挡住了,阴影里,向小阳只能看到路时郁那张魅惑众生的脸颊带着渗透进骨髓的冷酷。 “你也不过是有了两个脑子有病的人喜欢而已,很开心吗?” “像你这样不喜欢也为了满足自己私心吊着别人的行为我不是没见过,只要不发生在我身上,一个人一个价值观,她愿意怎么活我也管不着,看看就过去了。” “但是你让你的护花使者来砸我的场子,让我换女朋友。” 他像是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就真的笑了出来,“你不觉得这种方法很愚蠢吗?” “你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到这种方法,但是我没有,所以你现在不仅没有让我喜欢你,还让我足够恶心讨厌你。” 第56章 保护学姐(八) “不......我不是。” 她怯怯懦懦的说着,嘴唇和手指都开始剧烈颤抖, 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大的委屈一样, 因为这边灯光的原因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路时郁的眉眼在阴影里像是淬着毒,一下子就将向小阳的眼睛刺伤了。 她不敢看路时郁的眼睛, 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喃喃,“我没有......” 路时郁嘲讽的发出了一声笑, “没有什么呢?没有告诉别人我谈恋爱,还是没有告诉别人你多喜欢我, 多嫉妒如矜?” 向小阳抿着唇, 眉眼间的哀怜让她看起来很凄惨。 但是, 那又怎么样? 难道路时郁还会同情一个砸了自己场子让自己换女朋友的人吗? 他觉得自己脑子还没抽呢。 向小阳脸色煞白,虽然因为那边的灯光原本就不亮, 所以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可是想到自己居然被路时郁这样说,向小阳在回到座位上之后脸色还是惨白的。 是那种灰败的夹杂着绝望的惨白。 她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路时郁刚刚的位置,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 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呼呼的吹着冷风。 忍不住咬着唇, 将自己又一次从眼眶涌出来的泪憋回去。 ... 路时郁走到洗手间给宋息打电话。 原本只是猜测一下的事情, 现在确认了,当然要给他说一声。 “所以哥, 真的是这个女的搞的事情?” 虽然之前已经猜出来了,但是这还是没有亲耳见到的震撼大。 天哪,居然真的有这么恐怖的暗恋? 哦,这已经不是暗恋了。 这是□□的明恋和险恶的陷害。 路时郁轻嗤一声,“太蠢了, 稍微想想就觉得她真的太蠢了。” “哦,还有她那两条鱼,也是够蠢的。” 宋息“啧”了一声,微微感叹一句。 “爱情果然让人疯狂。” “路哥,你就没想过让嫂子出来和大伙都见一见?” 宋息握着手机,虽然自己是见过戚如矜照片的。 但是他又不经常在学校,也没有地方去见戚如矜。 哦,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尾随不就是吗? 但是这个实在是太猥琐了。 怎么想都不符合自己作为男神的气质。 所以只能想想,不能付诸现实。 就,然后,比较艰难。 所以他微微咳了一声,“哥,你现在在哪儿啊?” 路时郁皱眉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镜子,镜子里有一张足够让人心动的脸。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戚如矜对着他这张脸发呆,或者真的夸过他好看。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是那种很好看很好看的好看。 “我还在会场。” 路时郁止住自己的思想,暗自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虽然才和戚如矜在一起,但是一定要稳住。 ——稳住。 听说戚如矜喜欢比较稳重的类型,所以他之前才一直装作游刃有余又稳重有礼的样子。 但是显然,戚如矜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明明表演十分拙劣并且算是完全失败了——特指在表白成功后的原形毕露。 但是,但是戚如矜还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简直让路时郁感受到了所谓的心飞起来的感觉。 “哦,这样啊,那哥你继续看嫂子,我就先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宋息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路时郁像是一个准备去心上人面前开屏的孔雀一样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然后慎重的从门口走出去。 ——就碰到了齐舒白。 “诶,你刚刚在小太阳面前说什么了?” 齐舒白脸色很差,想到小太阳在坚持表演完自己的节目之后就一直哭个不停,面色黑如碳,□□味连路时郁都能闻得出来。 路时郁花费两秒想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小太阳是谁,然后看向面前的齐舒白,眼睛轻轻眯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可也不过是刚刚眯起就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虽然但是,路时郁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知道面前这个傻缺的。 “你是哪位?”路时郁轻轻开口,吐出这几个字。 齐舒白皱眉,明确的感受到了来自路时郁的侮辱。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让小太阳哭一次,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对着你那家破酒吧哭。” 哦,真是太霸道了,太酷了,太拽了。 真是让人感到无限的害怕啊! 路时郁手指顿了顿,然后继续在自己的手机上有节奏的敲着。 像是有些迟疑的开口:“......我家的破酒吧?” 孟萧的那家酒吧虽然不是这里最好的,但绝对是这里最受欢迎的。 齐舒白现在也不过是仗着老爹的势力才能有今天的资本和勇气,路时郁看着他桀骜的面容。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解决了就是了。 他稍微顿了顿,说道:“我家酒吧是你砸的?” 齐舒白果然高高扬起了自己的眉眼,似乎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当然,你谈恋爱居然让小太阳那么难过,不给你点教训怎么行?” 路时郁按下了自己手机里的暂停录音。 随即拨通了手机里的一个电话。 “喂,徐叔叔吗?我是阿郁,我刚刚给你发了一个信息,然后具体是这样的,我只是谈了个恋爱,就被人盯上了,人家还直接砸了我的场子,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做错,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警官出来了。” 齐舒白看着他一顿操作猛如虎,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还能指望有警察替你撑腰?我家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路时郁微微顿了顿,似乎觉得他这话说得让自己感觉好笑一样,然后他就遮了遮自己的眼睛真的笑起来了。 “我原本觉得,我只是先给你个教训,所以让你去里面蹲几天。” 他停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拿下来,抑制不住眼里的笑意。 也不忍心看齐舒白现在这副蠢样。 “没想到你比我狠,你想让你爹在里面蹲一辈子。” 齐舒白的面色有了些着急,在洗手间白煞煞的灯光下看起来很白。 他们家一直是走灰色地带的,虽然不是完全黑,但是真要追究起来,蹲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你你你......”他指着路时郁“你”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转身走了出去。 路时郁将自己的手机收起来,这才施施然走出去。 晚会已经快要进行到尾声了。 路时郁等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先去车里取一下戚如矜的围巾。 就中途离开了一下。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结束,只剩下学生会的人在收拾会场。 随便拉了一个人问过她现在在哪里,知道了她在更衣室之后,他就安安静静的在化妆间等。 戚如矜是和好几个一起演出的人一起走进化妆间的。 看到路时郁正在百无聊赖的拿着自己好久不见的围巾折来折去,身后又一声接着一声的起哄。 她微微笑着走近,“怎么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路时郁笑着抿了抿唇,“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你肯定是要过来的。” “哦,如矜,你男朋友很了解你哦。” “对啊......” 戚如矜脸红了红,她还没有卸妆,眼尾的亮片和荧光让她看起来很耀眼。 路时郁轻咳一声,眼睛闪了闪,“还有上次落在我家的围巾。” “咦惹,上次是哪个上次啊。” “没想到你们两个那么早就在一起了啊,上次贴吧里还讨论的那么红红火火,像是真的一样。” “就是啊,不说这些了,祝99啊。” “祝99祝99。” “祝99......” “......” 大家打趣完之后就开始卸妆,商量着一会儿要去哪里吃饭。 “你们说去我们上次去的那家五谷丰登怎么样?吃火锅吃烧烤,价格也还行。” “可以啊,我也觉得那家的味道还不错,你们带学生证了吗?带学生证还可以减价。” “带了带了,下午的时候不是要搞个什么表吗?我就带上了。” “我也带了。” “......” “如矜,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戚如矜看向路时郁,见路时郁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似乎也在等着自己说话。 她微微低头,避开了路时郁越发灼热的目光。 温温笑着对她们说:“这次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 路时郁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手的目光紧了紧,喉结微动,眉梢的笑意不自禁就泄露出来。 戚如矜对他露出一个笑,那笑温柔又缱绻,情意绵绵就从里面一点一点传进路时郁的心里。 他手指紧了紧,像是打算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戚如矜的笑脸,也跟着笑。 那些人就开始调笑。 “诶呦,还真是小情侣,这腻腻歪歪的样子,看得我牙疼。” “嘿,赵姐也还年轻呢,我记得上周还是上上周,不是还有个高中生给你表白吗?” “就是啊,赵姐,你说说你的魅力,可真是无穷啊。” 不过都是很友好的开玩笑。 赵姐笑骂了他们一句,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出去了。 “我先去宿舍把东西放下,然后再来找你们啊。” “好嘞,赵姐你去吧,我们到时候在南门口见。” “好,我记住了。” 化妆室的人一个一个走出去,最后只剩下戚如矜和路时郁。 不自禁对上路时郁的眼睛,发现里面都是自己承受不住的情海汹涌,快速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手指忍不住在化妆台的边角处紧握。 只有挂在墙上的时钟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泄露出她内心紧张的情绪。 直到自己的心跳速度都超过秒针的运行速度,戚如矜局促的说道:“我,我们走吧?” 刚刚确立关系的第一天,戚如矜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收拾好心情和自己,让自己总是有一种很陌生的错觉。 尤其是想到自己原本是今天打算拒绝他的。 然后还是没有忍住答应了他,就会从自己的心里涌现出一股子愧疚的情绪。 再看到路时郁现在的样子,眉目微微凝起。 总觉得现在的路时郁更加更加的...... 怎么说呢? 好像一个急于展现自己魅力的......孔雀? 第57章 保护学姐(九) 她不由得为自己的这种陌生的情绪感到好笑。 看着路时郁就更加忍不住笑意。 路时郁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不过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所有的东西都提起来说道:“我们走吧?” “我带你去吃饭, 如果太晚的话, 你可以选择住在我那里。” 像是怕戚如矜多想一样,又补充了一句。 “有客房。” 戚如矜温顺点头, 并没有对这个决定产生什么异议。 也可能是因为信任路时郁。、 毕竟上次她都醉成那样了,路时郁还没有乘人之危, 显然是一个拥有良好品行的好孩子。 路时郁看着戚如矜这么乖顺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顺手一拉, 将原本就松松垮垮绾起来的头发直接散开。 戚如矜侧过头, 像是突然感受到,目光有些天然的懵懂, 可是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风情都让路时郁心动。 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微微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轻熟妩媚的模样。 “很漂亮。” 他说道, 声音轻轻的, 像是在戚如矜的耳边散开。 又像是被什么惊扰了的水面, 波纹一圈圈荡开。 戚如矜停住脚步,打算从他手里接过些什么提着, 声音诚挚的夸赞道:“你也很帅。” 路时郁微微挑眉,“当然。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戚如矜有被她的厚脸皮震惊到。 但也不过是一瞬间,之后她就面色如常的说:“我们去哪里吃东西?” 路时郁皱了皱眉,似乎在想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让人纠结且具有绝对哲理性的问题——吃什么? 每个人每天至少都要花费一点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路时郁一时间没有想到,但是他问道:“你想吃什么?” 戚如矜顿了顿, 说道:“不然我们再去吃麻辣烫吧?我吃完可以直接会学校。” 路时郁应声,“好。” “虽然每次吃完身上都是那种味道,但是不可否认,吃的时候就是很开心啊。” 听到戚如矜说这句话,路时郁想到他上次回去之后直接扔在衣娄里的衣服。 深刻的认同戚如矜的说法,“快乐就好了。” “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就是非常非常快乐。” 路时郁一边说,一边和她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戚如矜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带的,这个时候拿的东西也比较多,所以两个人先去宿舍放东西。 之后再去吃饭。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毛球棉服,看起来很可爱。 长发在她的肩头披散着,路上有昏黄的路灯为两个人照亮前方的路。 灯光看起来很暧昧,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这样。 似乎是在让人纠缠什么更深的,更缠绵悱恻的爱情一样。 学校里的树木打都已经落完了叶子,除了松柏还在自顾自的四季常青。 哦,不过现在这样的天色,也没有什么人去欣赏松柏。 何况前日还下了一场雪,如今路上有些地方消了之后有些滑。 两个人走在路上时不时要避开这些障碍,相互搀扶着对方。 暗黄色的斑驳的灯光中,两个人几乎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可是却能感受到对方心里和自己心里的那种亲近。 那种从心底里的喜悦,最能让人感到快乐,也很容易因为一时间的疯狂,或者是短时间的放松而感受到真实的快乐。 戚如矜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宿舍楼前,喘着气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放东西,很快就下来。” 路时郁摸了摸她的头发,眉眼耀眼炫目,如同黑濯石揉进了金光。 “好。” .... 看着戚如矜走上去的背影,路时郁低着头轻笑一声。 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们做个交易吧。” 路时郁转回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风衣,看起来身姿修长,眉眼间有淡淡的浅浅的冷意。 在路灯下显得很有缱绻感。 路时郁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两年前的宿寂,作为学生代表,在主席台演讲,而自己作为通报批评的对象,是看着他演讲完的。 面前的人依旧在说话,声音里的冷意依旧浓郁。 “你让齐舒白消失,我可以让你和你的女朋友一直在一起。” 他并没有卖关子,甚至并不在意自己的事情被路时郁知道。 只是看着面前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恍然的路时郁,微微垂了些眉眼。 “到时候,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 路时郁皱眉。 发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自己丝毫没有预料到。 路时郁似乎有些犹豫的开口:“你,知道什么?” 宿寂轻笑,笑声听起来很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哦?是么?”路时郁似乎对于这句话很感兴趣,挑了挑眉。 宿寂面容未动,依旧是一副面瘫的样子。 “戚如矜会在一个月之后出意外而死,我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十分十分平常的话。 “所以,我们来做交易吧。” 路时郁想了想,怎么都想不通他是怎么想到来和自己做交易的。 何况他都告诉自己戚如矜是出意外而死的,又提到了齐舒白。 这不是显然这件事情不是和齐舒白有关系就是和向小阳有关系吗? 真是......路时郁觉得自己的脸上应该也没有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很好骗几个字吧。 “我不想和你做交易啊。” 路时郁轻嗤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从宿舍里面传来的来自戚如矜的声音,他想要迅速结束这个话题,但是宿寂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宿寂显然是要自己立刻马上答应这个交易。 哦,说不定他心里还在想,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应该很感谢我才对。 但是吧。 路时郁真心觉得,齐舒白的智商堪忧。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的这所学校。 路时郁轻嗤一声,“你都告诉我你知道所有事情了,我折磨你让你告诉我然后我自己避免这件事情发生不是更简单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 宿寂后退了两步,面色看起来有些奇异的病态白,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没有睡好,所以脸上的乌青感很重。 像是命不久矣。 路时郁心里淡淡的想。 哦,不过这好像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女朋友他自己不会保护吗? 这个世界上意外多了去了,难道还需要所有的事情都预知一遍吗? 这不是说笑吗? 路时郁真的觉得,来和自己说这件事情的宿寂。 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脑子进水。 戚如矜走出来,看到他似乎在和面前的人说话,温温笑着问道:“怎么?聊完了吗?” 宿寂不说话。 路时郁轻笑了一声,摸了摸戚如矜戴了围巾之后露出来的半截耳朵,眉梢温温的,像是有着淡淡然的喜欢。 “聊完了,原本就是见到了,所以随口说两句。” 戚如矜点点头,“哦,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她的眉目间都是显而易见的温软和欣喜,期许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让路时郁的笑容都盛了好几分。 如同冬日过去后的春光。 明媚,耀眼,温暖,实在是让人喜欢。 路时郁握着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好。” 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被路灯无限拉长,地上的影子缠绵悱恻。 像是一个讲了很久的爱情故事。 并不曲折,甚至没有过多的猜忌。 足够令人羡慕,并且足够的让人感觉到里面的旖旎风情和缠绵悱恻。 他又看着自己孤零零的背影,忽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具有太多的让人感到太多的无奈和嘲笑。 就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从未来回到现在。 就像是坐上了一趟2046列车。 他回去,然后开始找寻记忆。 列车上的所有故事都是缓慢的,想笑的时候,要三个小时之后才能笑出来,哭的时候,需要到第二天才能流出眼泪。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那个在电影里面黑色屏幕里看到的苔绿色的话。 他有时候会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向小阳。 但是当自己看到向小阳的时候,就完全失去了探究的想法,开始一心一意的喜欢向小阳。 他一直觉得这就是爱情。 可是看到面前的路时郁和戚如矜,他突然开始疑惑。 究竟自己是不是喜欢向小阳。 如果不是,那么自己心里的那种酸涩又欣喜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呢? ...... “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啊?” 戚如矜和路时郁又坐在了上次他们坐的那个位置。 只是现在的感情和当时完全不同了。 戚如矜感觉有些奇异。 上次她在这里请他吃饭,其实是想要和他彻底切断关系的。 而现在。 他们就好像是用了一个周的时间来简单的了解对方,然后开始谈恋爱。 如同,另类相亲? 戚如矜被自己这个奇异的想法逗笑了一下。 路时郁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餐具,随意的说道:“没说什么,我们原本是高中同学,今天刚好遇到了,所以聊了两句。 “我知道那个男生,是文学院的。” 戚如矜点点头,笑容看起来很单纯并且轻柔。 “大一刚进校的时候,我去接待的。” 路时郁没有想到还有这一点,挑了挑眉。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是么?” 戚如矜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转变,继续说道:“对啊,他看起来虽然有点冷,但其实人还不错。” 路时郁手指紧了紧,目光一错不错落在戚如矜的面容上。 “是么?” 戚如矜感觉到了有些奇怪,但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所以随意的点了点头,“我当时哦,其实并不是接待新生的,只是帮一个学妹签到。没有想到会被老师当便工指派去帮新生报名诶。” “他当时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好中二,一个个子有点小,像个假小子。” 第58章 保护学姐(十) “不过他刚刚看起来精神好差啊,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 戚如矜的语气有点犹豫, 作为对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心里还有点对于陌生人的那种好感的人, 表示着作为一个善良的人的关怀。 不过这件事情显然也并不需要她怎么在意。 所以在服务生将东西端上来的时候,戚如矜就没有再说话了。 路时郁皱了皱眉, 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戚如矜叫了他两声,“阿郁, 阿郁。” 路时郁才好像恍然反应过来一样。 “哦,我们吃饭吧。” “你刚刚在想什么啊?我喊你你都没听到。” 她的目光看着自己, 路时郁“啊”了一声,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所以有些出神。” “诶,”戚如矜面容似乎也有些担心, 想从放在路时郁手边的餐巾纸盒里抽一张纸出来,无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抽到。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很重要的话, 你不和我一起吃饭也是可以的。” 路时郁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之前的犹豫和思考以及全部褪去。 他笑着说道:“怎么会有事情比吃饭更重要。” 戚如矜也笑, “也对。” 吃完饭后。 路时郁送戚如矜回宿舍。 戚如矜说道:“我回宿舍了, 你要是回家的话,开车路上一定要小心哦。” 路时郁颔首, 摸了摸她因为路上风吹的有些红的脸颊,“我会记得的,好好休息。” 戚如矜点点头,对上路时郁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 两个人站在宿舍楼下的楼梯上,她在上面一阶。 轻而易举的就能触碰到路时郁的脸颊。 眉眼精致, 笑盈盈的看着他。 路时郁以为她还要说什么,等了一会儿,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 不禁疑惑,难道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刚要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自己下巴温软的触感。 再去看的时候,戚如矜已经站在里面的楼梯口对自己笑着挥手了。 路时郁也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开始给宋息打电话。 “你知道宿寂的联系方式吗?” 宋息似乎有些意外,“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要宿寂的联系方式?” 路时郁抿唇,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说道:“他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你帮我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顿了一下,想了想,“我马上就去见他。” 宋息再一次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七。 自己也没有记错时间啊,怎么路时郁就突然这么......着急? 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不行,还一定要今晚说。 “这么急吗?需要我帮忙吗?” “有点急,但是没事,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就行,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宋息应声,“行,那我现在就去问他的联系方式。” “嗯。”路时郁挂掉电话,坐进车里正打算走,就看到车前站着一个人影。 吓得立刻踩了刹车。 他拉开车门,走下车就看到是宿寂站在前面。 “你是觉得自己不想活了吗?” “还是说觉得你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值得让你用生命来下赌注?” “更何况,你活不下去也别连累我啊。” 路时郁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想想自己原本好好地打算走,虽然是想要找宿寂问清楚的。 可是现在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是这种形式,他还是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刚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简直了。 路时郁郁闷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说罢,你这么拦车是为什么?” 虽然自己刚刚挂断了电话,可是当时也没有看到宿寂在自己面前,暂且当做他是没有听到自己的电话的吧。 宿寂声音听起来很冷很凉,一双眼睛在底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简直像是饿兽。 “我想让你帮帮我。” 路时郁:“......” 他感觉自己快被宿寂几句话不动的打哑谜烦死了。 “你就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之后问我能不能帮你吗?你这样问我能不能帮你,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路时郁站在远处,轻嗤一声,虽然刚刚被宿寂吓到自己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可是想到宿寂晚上的时候说的话。 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再忍受那么一下。 这件事情毕竟涉及戚如矜。 她是多么可爱多么乖巧的女孩子啊。 要是出了意外,自己一定会受不了的。 这真是一件太太太让人感到难过的事情了不是吗? 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宿寂提起的。 路时郁虽然不知道宿寂到底要说什么,但是这里黑漆乌冬的,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还阴森的不行。 于是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说罢,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 宿寂犹豫了一下,看着路时郁坦然的面容,点了点头。 ...... 两个人其实也没有走多远。 学校周围随便找了个能停车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之后就进去了。 暂且不提那个前台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多么奇怪。 路时郁看着宿寂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保持同一个表情,就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表情系统太不发达了点。 和这种人待的时间长了,估计自己也会出问题。 两个人是开了一间标间,两张床,四楼,可以看到外面还没有关闭的店铺。 夜景很好,宿寂坐在床上一直沉默着。 等了一会儿,他开始说话。 “我最近一个月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事情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就像是现在发生的事情的翻版。” “今天下午的时候,你和你朋友的场子是不是被砸了?” 他虽然说的是疑问句,可是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甚至连表情都是肯定的。 路时郁抿唇说道:“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们,你,齐舒白,向小阳。” 他说着忍不住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超级超级好笑的事情,但是也只是稍微的笑了笑之后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你们三个也是有意思。” “下午的时候,齐舒白过来砸了我的场子,让我换一个女朋友。” “紧接着,向小阳就在会场给我表白。” “晚上,你又来找我说可以帮我达到我想要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三个是不是商量好了呢?”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俊美的容颜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像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好笑并且也用心怀疑了这个事件出现的概率。 宿寂的那张脸好像不能动了一样,连续一个月的噩梦惊醒让他整个人都开始神经衰弱了。 眼底的青影即便是用漂白剂洗都不一定洗得掉。 “我没有说谎。与其说我想让你帮我得到向小阳,不如说我想要让向小阳消失。” “我想让她消失——只要她存在我就永远不会好。” 啧,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求而不得就要毁掉一样。 路时郁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也觉得这件事情委实太玄幻了点。 一个明明一直喜欢向小阳,在她后面当护花使者的人。 突然有一天跑到自己面前说自己其实想要向小阳死。 ——这种感觉。 怎么讲呢? 就好像是你看了一部电视剧。 一个反派,前面三十集你都觉得他死定了。 结果三十一集的时候,剧情突然告诉你,他不是反派,他其实是卧底。 让人心里卧槽卧槽的,但是你还不能说这不对。 真是足够让人卧槽卧槽的。 路时郁面容的笑意并没有消去,只是看着宿寂,良久,说道:“其实吧,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这半天时间,还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宿寂抿了抿唇,皱眉像是在想什么一样。 过了好长时间,几乎让路时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我梦到,戚如矜是被向小阳从阳台上推下去的。” 他说出口之后,就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将自己心里埋得最深的秘密说出来了一样。 不过路时郁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哦”了一声。 “暂且不说我是不会让向小阳接近戚如矜的,就说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将你送到精神病院都没有人说我是做的错的。” “何况,关于你们的事情,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掺和。” 路时郁顿了顿,似乎看到宿寂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之后又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今晚上在这里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因为戚如矜已经给他打电话了。 所以路时郁也不想再和宿寂纠缠了。 这件事情再怎么说,其实向小阳惹出来的。 何况宿寂会变成这个样子,几乎偏激到稍微提到向小阳,就会像是见到了什么阴森恐怖的东西一样。 哦,这些都不重要。 虽然刚刚在宿寂面前自己是那么说的,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戚如矜是自己提出要去见向小阳。 他还是不会去阻止。 倒也不是警惕心不够。 只是因为大家都是正常的学生,也只是简单的见个面而已。 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有了宿寂的提醒,他还是需要好好的提防一下那个可以预知自己谈恋爱的齐舒白。 和长了一副不聪明的样子,结果真的不聪明的向小阳。 哦,当然不会忘了今晚隆重压轴登场的人物——宿寂。 他想到这里,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 戚如矜在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没有再打。 而是选择了发消息问他。 今晚偷月亮:你到家了吗? 用词精准,语言简洁,没有称呼。 没有称呼!!! 路时郁看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钟。 想到自己在戚如矜面前,哦不,在戚如矜的心里,居然连一句宝贝都没有挂上名。 啊,真是太难过了啊。 虽然但是,他还是很乖巧的给戚如矜回了消息。 。:已经到家了。 。:刚刚在洗澡。 。:早点休息,晚安。 今晚偷月亮:好梦哦。 。:好梦宝贝。 算了算了。 既然你不叫我小宝贝。 那我就承认你在我心里是唯一的小宝贝吧。 第59章 保护学姐(十一) 第二天一早。 路时郁起来就看到了来自戚如矜的早安问候。 今晚偷月亮:阿郁早安。 路时郁脸上保持着笑容,一直持续到吃早餐。 王妈问他:“少爷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王妈啊, 上次party之后我是不是带回了一个女孩儿。” 王妈有些意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路时郁说起这个,但是当时路时郁对戚如矜的喜欢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再想到路时郁喜欢戚如矜那么长时间。 难道自家少爷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喜欢, 已经和戚如矜谈恋爱了吗? 王妈的面上有些欣喜。 “少爷说这个是因为戚小姐要来家里吃饭吗?” 路时郁皱眉想了想,“今天不, 我今天中午和她一起吃饭。” “在外面吃。” 虽然是挺想让戚如矜直接和自己住在一起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再想想他们其实正式在一起只有一天, 就觉得, 这样的一天可真是太长了啊。 不过, 今天不止是要去见戚如矜。 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路时郁心情很好的吃过早饭,给戚如矜发消息。 。:今天有课吗? 今晚偷月亮:上午第一节 有课, 之后就都没有课了。 。:那我们出去玩吧? 今晚偷月亮:可以啊,我去找你嘛? 。:我去接你, 你在西门等我就好。 今晚偷月亮:好。 因为还在上课。 虽然这节课并不怎么重要。 但是作为大学生, 基本的尊重还是要做到的。 虽然上课玩手机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不尊重人的。 但是戚如矜看着自己旁边的舍友八卦的表情。 觉得这个尊重真的很重要。 于是默默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声音很小的说:“上课吧。” 舍友戳了戳她的胳膊, 示意她看手机。 戚如矜抿唇, 看了一眼在讲台上讲得暗自投入的老师,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两个舍友。 她们宿舍有四个人, 还是都坐在一起的。 她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旁边两个都是舍友,被两个人围起来八卦。 又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 低头拿出手机。 宿舍群的消息已经到了五十几条。 她还没有打开看,就被这个数量惊到了。 只是看着最临近的几条消息。 褔爱:一会儿要出去约会吗? 褔爱:如果去街上,记得帮我带蛋挞。 褔爱:就是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 褔爱:阿里嘎多.jpg 她扭头看了一眼注意到自己抬头的舍友,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今晚偷月亮: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今晚偷月亮:刚刚忘记问了。 嗯,当时只是答应了。 而且路时郁也确实说一会儿出去玩,没有说去哪里玩。 一只柠檬精:他没说去哪儿你就跟他出去了? 一只柠檬精:作为我们宿舍的头牌,你居然就这么把自己送出去了? 一只柠檬精:我家的大白菜被猪毁了.jpg 小妖精:你这么乖巧男人不会太有新鲜感的。 小妖精:你要学会欲拒还迎。 小妖精:相信我。 小妖精:奥利给!.jpg 褔爱:@小妖精你在哪里学到的恋爱心经? 褔爱:你不是母胎solo吗? 小妖精:当然是小说里啦。 小妖精:我可是理论小能手好嘛? 褔爱:...... 褔爱:@今晚偷月亮如矜别听她胡说。 褔爱:你在他面前最真实的你才是他最喜欢的。 褔爱:别忘了如果去街上给我带蛋挞。 褔爱:爱你.jpg 今晚偷月亮:好的。 今晚偷月亮:如果我去街上就给你买。 褔爱:okk。 看了看时间。 现在已经是九点四十七了。 戚如矜将自己的书装进包里。 等着老师说下课。 宿舍里的消息还在不断的响着,她没有再看。 想着见到路时郁之后的样子,直到老师说下课之后才将自己的书包背起来,围巾戴上,往外面走。 这条围巾也勉强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吧。 戚如矜握着围巾,半张脸藏在围巾里,看起来像一只可爱的仓鼠。 走出校门环顾了一下。 看到路时郁正倚靠在车边发消息。 低着头的模样很俊美,侧颜漂亮得醒目,在下课的高峰期时间虽然很拥挤,但是仍旧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模样。 她走到他身后,双手捂着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啊?” 路时郁轻笑,声音低低的,嗓音的磁性很撩人。 “如矜。” 说着,他将戚如矜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转过身看着她娇艳的面容。 戚如矜眉眼弯弯,抿唇笑着道:“我们是要去哪里啊?” 路时郁看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抿唇笑道:“带你去见几个人。” 戚如矜有些好奇,“哪几个人?” 路时郁想了想,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和戚如矜解释。 “我们先去见我一个发小,然后带你去吃东西。” 路时郁给戚如矜拉开车门,看着她坐上之后,自己走向另一边。 坐上车之后道:“城南那边有我开的一个club,我们去那边。” 虽然说是club,但也没有玩得那么疯狂。 那个场子现在归孟萧管,昨天清场之后收拾了一通,今天主要还是要去见宋息。 哦,宋息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 还是被路时郁一个电话催得从床上起来的。 当时自己才睡下不久,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差点发飙。 要不是接电话之前还看了看是谁打来的。 估计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但即便是知道,他也没有按捺住,被路时郁说了一通。 心里委屈的嗷嗷嗷的。 .... 路时郁将手机的蓝牙连接之后,问戚如矜:“想听歌吗?” 戚如矜刚刚把自己的棉服拉链稍微拉开了一点,车内流动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很好闻。 因为当时是去上课,所以她把头发都扎了起来,看起来就很精神。 眉眼精致,伸手拨了拨自己的空气刘海。 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没什么特别想听的,你随便放吧。” 路时郁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放了自己的之前才录下来的歌。 熟悉的嗓音出现,戚如矜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向开车的路时郁。 “这个也是你唱的吗?” 路时郁原本只是想要给戚如矜听听,没想到她会问。 稍微的换了一个动作之后说道:“是,是啊。” 戚如矜抿了抿唇问道:“你又想过专门去从事这个吗?” 路时郁摇头,“没有吧,虽然当时做的时候是很认真的,但是真正想要怎么样还是没有想过的。” 戚如矜并不算是意外,点了点头之后说道:“这样,其实也不错的。” 路时郁挑了挑眉,“其实家里管得不算是严,只是当时比较冲动,还和家里人杠起来了,所以到现在我都是一个人住。” “除了过年过节回家其余时间基本不回家。” 戚如矜“啊”了一声,刚刚虽然并不意外,可并不代表她听到这件事情还是丝毫都不意外的样子。 看着路时郁的面容带着疑惑。 “所以你初中以后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路时郁点了点头,像是提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好意思,“当时是叛逆期,和我爸两个人吵了几次之后就一直在外面住。” “加上我本来自己也在赚钱,所以并没有感觉有什么。” 戚如矜抿唇,深刻的感受到了路时郁来自各方面的碾压。 她快要毕业了,还要担心自己在哪里实习,而人家不过是刚刚入学,所有的支出就全部都是自己在赚。 哦,最重要的人家高中以后就是一个人养活自己。 戚如矜想了想,自己是独生子女,自小到大又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说起朋友,其实并不算多。 甚至交心的朋友可以称得上是没有。 所以有时候会感觉到很重很重的孤独,如同浆果,挂在枝头,沉甸甸的,几乎要摔在地上。 但是从路时郁的身上完全没有看到这种感觉。 他就好像是完全对这件事免疫一样,并不在意自己一个人怎么样,也没有传统的世俗的想法,觉得自己不应该怎么样。 戚如矜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 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路时郁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难道仅仅是因为两个人只见过一次还是那次在party上自己喝醉了吗? 戚如矜不知道,所以她抿了抿唇,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路时郁正在转弯,等车已经完全转过去之后说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戚如矜在思考,“我其实是会有点喜欢你的,你也知道的,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是本能,你这么好看,作为我的男朋友我会很开心。” “你每次和我聊天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我很舒服。” “你性格也很好,”她说到这儿的时候,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至少对我来说,你对我是不错的。” “能在那种情况下收留我还没有动我,至少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品格也很好。” “能喜欢上你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她的头靠在车座上,轻轻叹息,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会引起路时郁在意的地方。 她又说:“其实去party那天,是因为白天我给人表白之后被拒绝了。” “我并不是多喜欢那个男生,只是因为他有段时间经常对我献殷勤,我有点感动,所以有思考过要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被他那样说,我还是很郁闷,不过也算是看清一个渣男的本质了。” 她看向路时郁,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路时郁的心绵绵细细似乎有什么密密麻麻的刺痒感。 他没有转过头,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磁性,目光一直看向前方,嘴角噙着笑意。 是那种很清淡的笑容,可是能够看出来他是真的在笑。 眉眼都因为他的笑意多了些欣喜。 他轻轻开口,“我知道。” 在戚如矜愣神的时候,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第60章 保护学姐(十二) “我知道你那天表白被拒,所以特意让人去给你送酒, 也知道你心情不好, 所以频繁的看向你,让你过来找我。” “我甚至知道你后来是真的醉得人事不知, 因为是我告诉你你要是和你的三个舍友回去会被他们打,所以你才会抱着我哭得可怜。” 路时郁又转回头, 目光继续看着前方,手指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车辆在平稳的行驶, 戚如矜不知道为什么, 就觉得有点好笑。 想到自己答应路时郁的时候那小小的一点心机。 感觉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当时那样答应下来, 未必没有抱有一种豁出去的赌徒心态。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是完全自己一步步走入路时郁的陷阱。 可是在喜欢上他之后, 才会感受到的那种感动。 因为喜欢,所以这些事情都会感受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你给他表白的时候, 我刚好在对面实验楼的楼上。” 他停顿了一下, 继续说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好骗了, 稍微动点心思就会被骗的团团转。” 他眉眼精致, 语气平淡。 前面正好有个红绿灯,所以车子停了下来。 “这么可爱又好骗的女孩子, 我可太喜欢了。” “如果能喜欢我,那我就更喜欢了。” 看向戚如矜的时候,面容已然有了些漫不经心的笑意。 唯独握着方向盘的手仍旧十分越收越紧泄露出他显而易见有些紧张的情绪以外,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可怕吗?” 戚如矜想了想,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如果我没有喜欢你, 这样的行为会对我造成困扰。” 路时郁眸色深了深,动作没有变。 一直到红绿灯再次变成绿色之后,才又说道:“但是我喜欢你,我会觉得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情可原。” “我记得呢,很久之前听过一句话,是这样讲的——深爱会让人按捺下自己的尊严。” 她眉眼弯弯,笑盈盈的看向路时郁。 “我喜欢你,所以我觉得你很可爱,现在也觉得你非常可爱,在我面前承认这些的样子更可爱。” “如果能一直喜欢我的话,就是宇宙无敌最可爱。” ... 路时郁嘴角不断上翘,几乎都要绕着自己的头连成一条线。 眼里的欣喜是所有的悲伤都擦不去的。 路时郁简直太高兴了好嘛。 他现在超级超级想要原地站起来跳两下。 停下车之后看着戚如矜,眼里如同揉碎了阳光,醒目的让人心痒。 “你最可爱。”他咽了咽口水,认真又恳切的说:“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是最可爱的。” 戚如矜睫毛颤了颤,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打了哈欠还是因为路时郁的话,眼里氤氲着雾气。 抿了抿唇,对上路时郁的眼睛。 眉眼含笑,娇俏的模样让人心动。 “我喜欢你的。” 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话。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的。” 路时郁摸摸她的头,“你现在的样子最可爱。” 顿了顿又说道:“我们下车吧。” 戚如矜点点头,正在解安全带的手被路时郁覆上,抬头对上他清亮的双眸。 他轻声道:“我帮你。” 戚如矜顺势松开自己的手。 但其实解安全带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吧? 她走下车,被路时郁牵着手。 两个人一同走进club。 孟萧和宋息已经在里面了,两个人都在二楼。 看到路时郁领着戚如矜走进来,孟萧问道:“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宋息“啊”了一声,“没有多久啊,昨天才在一起。” 孟萧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我还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对情侣互相了解,度过刚开始的尴尬期,迈向一个谁都插不进去的情浓期。” 他说着,将自己手机放在桌子上。 宋息看着他,目光露出点疑惑。 他们三个人,路时郁刚刚脱离单身,孟萧到现在还是单身。 自己虽然谈过不少恋爱,但是也没有总结出来这么一段话。 难道孟萧还是一个隐藏属性的情感大师吗? 他低下头陷入深深的沉思。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红颜祸水呢。”他顿了一下,想到自己被砸得凄惨的场子,“等等记得在他女朋友面前帮我一把,昨天老子累成那样,可不能让他那么轻轻巧巧的和自己女朋友你侬我侬还秀恩爱秀到我面前的。” 宋息抿了抿唇,原本想要说,“路哥其实不是来秀恩爱,只是让你认一下人。” 但是想了想估计孟萧也不会停。 这件事情主要不是秀恩爱,主要是想到路时郁脱离单身了。 不坑一把怎么行。 宋息看了看在下面微微有些好奇的看着场子里东西的戚如矜,又看到路时郁轻轻勾起的嘴角。 哦,不忍直视。 他点点头,欣然同意了孟萧的话,“没问题。” ...... 路时郁带着戚如矜走上二楼,看到宋息和孟萧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以及刚刚走到门口的他们。 “你们什么眼神,人刚进来都能被你吓跑了。” 路时郁走进去,将戚如矜拉在自己的身后,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宋息还好一点,他毕竟见过照片,但是孟萧的表情就比较的—— 不好说。 似乎对戚如矜有无限的兴趣,不是那种对于兄弟女人的好奇,而是对于一个女人的兴趣。 即便是知道孟萧其实只是想要勒索路时郁一笔。 但是宋息看到孟萧的眼神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张了张嘴。 这种眼神,可不是光看看就有的。 但是孟萧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乖乖巧巧的类型的人啊。 按照他这么霸道的属性,怎么也要强强联合才够感觉吧。 ......吧? 宋息有点不肯定。 不过孟萧好像也只是稍微的表现了那么一下,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看着路时郁说道:“带着小女朋友来啊。” 路时郁见他收敛了攻击性侵略性很强的眼神之后,才将戚如矜拉出来。 “我是戚如矜,你们好啊。” 戚如矜点点头,对着两个人说道。 孟萧轻轻的“嗯”了一声,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孟萧。” 宋息走上前,嘿嘿的笑了笑,“我是宋息,路哥的发小。” 戚如矜点点头,看向路时郁,等着他说点什么。 路时郁捏了捏她的手,感受到氛围的尴尬,微微笑了笑。 “阿孟,昨天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路时郁看向孟萧,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之后又各自散开。 孟萧转身,从桌子上拿起杯子,里面装的是早上他自己调的酒。 一口饮尽之后,将放在桌子上的单子放在路时郁的面前。 “不仅有这些,还有我和二喜的精神损失费。” 他顿了顿,看着路时郁的面容带了些轻慢的笑意,“记得一起转给我。” 路时郁轻笑了一声。 低头看着账单上的数字。 ——孟萧的精神损失费,3500000元。 ——宋息的精神损失费,2500000元。 “宋息的精神损失费比你还低?不是说当时宋息就在场子里面吗?” 路时郁看着那张天价账单,对上面的数字更有兴趣。 孟萧抬眸看了宋息一眼,宋息自觉自己快成了两个人博弈的条件了。 此刻恨不得自己缩在角落里。 对着乖乖顺顺站在路时郁身边的戚如矜说:“嫂子,我带你在这里逛逛吧?” 只要不掺和进去,宋息是什么都愿意的。 他就是安安静静过来看个嫂子,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 唉,真是太南了。 还好嫂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会像这两个人一样,动不动就这个这个刚起来吧。 刚起来也就算了,还要牵连自己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和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嫂子。 戚如矜点点头,“好啊。” 然后凑在路时郁的耳边说道:“我去再这里面看看,一会儿回来找你哦。” 路时郁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宠溺,“好。” 戚如矜脸有点红,早上起来稍微有点迟,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有时间去化妆。 以至于今天只是微微抹了点素颜霜就出门了。 别说画眉和涂口红了。 虽然这样看起来她的模样更切近本身一旦,连同微微散乱的碎发都透着一股日式滤镜的风格。 ... 两个人走之后,路时郁才问孟萧。 “刚刚你怎么了?” 孟萧像是被问得有些怔愣,微微垂了垂眉眼,看着桌子上的杯子。 里面的酒以及被自己喝完了,在这里的灯光下微微折射着光。 带着点让人心颤的冷意和刺眼。 孟萧就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又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而已。 他久久才反应过来,看着路时郁笑了笑,“没什么事儿,只不过是想到了点事情。” “啧,”路时郁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孟萧的时候。 他正是狼狈的时候。 那可能是孟萧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 更是让人想象不到—— 他是被一个女人搞成那个样子的。 爱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把自己搞到身败名裂从那个城市离开。 然后来到这里。 宋息一直以为孟萧没有谈过恋爱,其实是对的。 孟萧确确实实是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路时郁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她了,你都离开多久了。她没有来找你。” 孟萧半晌轻笑,“其实不是没有找过的,两年前,听说她找人找到住院。” 路时郁的手僵硬了一下,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还爱吗?” 路时郁不知道要怎么说。 看着孟萧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孟萧微微勾唇,眉梢是擦不去的讽刺。 “怎么能不爱呢?” 孟萧摸了摸自己似乎已经枯寂得干瘪空荡的心口,眸色很重很老,喉咙里泄出轻飘飘的笑声。 “如果遗忘那么简单,我就不会离开那里了。” 第61章 保护学姐(十三) 戚如矜和宋息并没有将整个场子逛完。 事实上,宋息在给戚如矜一杯果汁之后, 两个人就在吧台坐下来开始聊天。 聊天内容也很简单。 只是一些日常的事情。 “阿郁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他们两个人啊, 关系比较特殊,要是硬要扯出来的话, 应该是雇主和雇佣工的关系吧。” “诶?居然是这样吗?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仇人呢?” 说着, 她小心的吐了吐舌头。 宋息摇了摇头,眉眼稍动。 “其实不是啦,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事实上, 他们两个经常也不这样的。” “刚刚孟哥的样子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继而低声喃喃道:“难道现在不仅流行谈恋爱直接结婚?还是都喜欢嫂子这种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吗?” 戚如矜:“......” 宋息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但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听起来其实很清楚。 再看着宋息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哦。 戚如矜看着自己手里的果汁杯子, 没有说话。 继续听着宋息在那边怀疑人生的喃喃。 “可是我就是喜欢线条丰满成熟可以伺候我的女人这可怎么办?难道我注定赶不上潮流吗?” “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戚如矜一脸黑线的听着他说话, 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打断他了。 好在路时郁也从上面下来, 走到戚如矜身边说道:“中午了, 我们去吃饭吧?” 戚如矜从凳子上下来,朝他笑了笑, “好啊。” 又问,“和他们一起吗?” 路时郁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和他们一起吗?” 戚如矜歪头轻笑,“我说不想你会不要他们只和我一起去吗?” 路时郁挑眉,“当然, 他们是现在以前陪我喝酒的,你是以后陪我睡觉的。” “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会拿你和他们比。” “未来肯定比过去重要,人要学会向前看。” 哦,这话说得,可真是正直,简直让戚如矜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不过想到路时郁日常歪理一堆,她摇了摇头。 “我其实没关系的,都可以。” “他们如果正好也要吃饭的话,我们一起去也可以。” 路时郁点点头,对身后的宋息说:“我带如矜去吃饭了,到时候把钱转到卡里。” 宋息点头应声,“好。” 被路时郁带着走出club之后她才露出迷惑的表情。 “你之前就打算只有我们两个人出来吃饭吗?” 路时郁理所当然的笑,“不然呢?我和女朋友出来约会还要带着两个电灯泡?” 戚如矜抿了抿唇,眉梢的疑惑淡淡的,抿着唇的样子很可爱。 “为什么你每句话说出来,我都觉得它和原本的意思并不一样?” 路时郁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戚如矜,唇畔噙着笑意,有些温柔的缱绻。 “可能是因为,这是我爱你和我非常爱你的区分?” 戚如矜:“......” “我居然一时间没有办法反驳?” 路时郁敲了一下她的头,“好傻,我们去吃饭了。” 带着戚如矜走进一家中国风很浓的川菜馆,说道:“这家店的菜式挺不错的。” 戚如矜有点点,很轻微的。 其实不是很一点点,是比较重的担心。 ——这家店看起来就很贵。 两个人在一个人一直付出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会很不平等。 她不希望自己陷入这种关系,所以有时候门当户对是有依据的。 但是路时郁只是挑了挑眉,就好像戚如矜只要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一样。 说道:“作为你请我吃麻辣烫的报酬。” 戚如矜眉梢动了动,知道路时郁是在宽慰自己。 不过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怎么缓解这种情况下的尴尬。 想了想说道:“下次可以请你尝尝我的厨艺,其实我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路时郁有些意外,“是么?” 戚如矜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我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在家里做饭,所以算是锻炼出来的。” 路时郁了然,转而笑道:“我们可以下次一起去买菜做饭。” 戚如矜点点头。 ...... 两个人吃过饭之后,又去街上走。 路时郁原本还问了戚如矜要不要去看电影什么的。 ——这是一个并不是恋爱天才的恋爱天才通过搜索找到的答案。 戚如矜说:“其实我一直想去影视城里面参观,但是上次来的时机不对,后面又因为各种原因,这个想法就一直被搁置到了现在。” “所以,不然我们去影视城逛逛吧?” 路时郁,路时郁当然是同意了。 只要戚如矜想,当然是怎么样都行。 正好影视城距离要给舍友买蛋挞只有一条街。 她逛完影视城之后,又和路时郁在那边买了好多吃的,让她拿给宿舍的人分着吃。 戚如矜趁机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们宿舍哦,从入学开始都是,只要谈恋爱,之后就要请舍友吃饭。” “所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路时郁毫不犹豫的开口,“只要是你约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戚如矜点点头,被路时郁送到学校。 “那我先走了哦,你回去要注意安全。” 路时郁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回去吧。” “嗯啊。”她笑容浅浅,目光温软。 如同一盏春光。 路时郁看着她走上去,这才驱车离开。 ... 戚如矜回到宿舍之后并没有看到舍友。 今晚偷月亮:@褔爱你的蛋挞我买回来了。 今晚偷月亮:直接放在你的桌子上了哦。 褔爱:你们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褔爱: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到晚上快熄灯的时候才回来呢。 褔爱:嗯嗯嗯,放桌子上就好。 褔爱:爱你哦小宝贝。 褔爱:给蛋挞的红包。 今晚偷月亮:已领取红包。 今晚偷月亮:我们去了影视城之后就回来了。 小妖精:路时郁不是在外面住吗? 小妖精:他居然没想让你搬出去和她一起住? 小妖精:这不科学。 褔爱:不要拿你看涩/情小说得到的科学用来评价如矜的恋情好嘛。 褔爱: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看涩/情.jpg 小妖精:羞涩.jpg 一只柠檬精:那你们早上就出去了,到底做了啥? 一只柠檬精:不会大清早起来就去逛了影视城吧? 一只柠檬精:你怕不是在驴我.jpg 今晚偷月亮:不是啊,我们早上去了城南,见他的一个发小和一个朋友。 今晚偷月亮:他好像还蛮厉害的样子。 今晚偷月亮:他还说知道我那天是因为表白失败所以去party。 褔爱:是真爱没错了。 一只柠檬精:居然还去见了发小...... 一只柠檬精:我怀疑再过几天他就会带你见父母。 小妖精:居!然!知!道!你!是!因!为!表!白!失!败!才!去!party! 小妖精:他居然在之前就喜欢你,而你完全没有感觉到? 戚如矜想到了路时郁当时的解释。 居然是因为自己表白失败所以喜欢上自己的。 想想都觉得玄幻。 而且这么理由怎么好意思告诉舍友呢? 就,然后,她越过了这个消息。 今晚偷月亮:他说自己高中之后就是自己一个人住了。 今晚偷月亮:应该是因为之前他要去唱歌,所以和家里人刚起来了。 一只柠檬精:唱歌? 褔爱:他以前还唱过歌? 今晚偷月亮:是啊,就是几年前那个run。 今晚偷月亮:他说只是有点兴趣所以想要玩玩,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刚起来了。 今晚偷月亮:所以就搬出来了。 褔爱:居然是他?!!! 褔爱:我看有些新闻说是因为他得罪了公司上层,所以被雪藏,当时还悲伤了一段时间呢。 褔爱:果然娱乐新闻不可信。 今晚偷月亮:2333 ..... 路时郁在送戚如矜回去之后,又去见了宿寂。 他看起来比昨天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也并没有好多少。 看着路时郁的面容多了些现实感,不再那么飘忽不定。 “我想让你去找齐舒白,可以吗?” 他说道,声音有些轻,但是足以让两个人都听清楚。 他们两个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宿寂说的那个,让戚如矜被推下去的那个天台。 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天空很蓝,站在这里会有一种好像要飞起来的冲动。 路时郁从上往下看,想象了一下如果戚如矜被从这里推下去。 会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也许甚至都不用想象,他之前见过从楼上摔下去的人的照片也不少。 只是到底因为和自己关系并不大,见过之后也没有什么感觉。 “我希望你,能让齐舒白带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崩溃的事情一样,看着远处的天和空旷的地。 “我只要一见到她,就感觉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我不知道是我有多爱她,但是我现在已经快要受不了这种感觉了。” “我现在每天晚上梦到的,都是向小阳一身血来找我,齐舒白让我照顾好她,还有最后我自杀的场景。” 路时郁抿唇,“但是你怎么知道,齐舒白会不会想要奉献自我,让向小阳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宿寂手指紧握在一起,像是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方向一样。 崩溃的大吼:“但是什么都不去做,就让我一直这样做噩梦下去吗?!!” 路时郁被他的声音震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没有去看过医生吗?天天和向小阳在一起,她就没有发现你的精神和身体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吗?” “也许那些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事情,不是真实存在的。” 宿寂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路时郁,似乎是一直被久困在笼子里的兽类。 并且已经濒临绝望。 “医生告诉我,是我心里作祟,让我不要多想。” “然后给我开了安眠药。” 他咬着牙,双手用力握在一起,“但是不论我怎么避免,都会梦到那件事情。” “你以为我就没有试过吗?” “至于向小阳,她的注意力几乎每天都在你这里,只有很难过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和齐舒白而已。” 路时郁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点头应声,“好。” 第62章 保护学姐(十四) 路时郁离开天台之后,就去了拘留所。 齐舒白昨天才被关到里面。 看到路时郁的时候, 齐舒白像是要冲上来一样。 眼睛有些红, 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来看我做什么?” 路时郁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来看看, 究竟你喜欢的女生为什么能让你做到这种地步而已。” “不过想想,向小阳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来看过你, 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对吧?” 他像是在嘲弄,看着齐舒白的嘴角噙着笑意, 眉梢微微动了动, “她都不在乎你, 你干嘛还要在乎她呢?” “啧,你这个样子, 倒像是情圣一样——还是沉迷自我感动的情圣,无知又无聊。” 齐舒白冷哼一声,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小太阳喜欢你, 所以我才没有找人对上你, 只是砸了你的场子,要不是她喜欢你, 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儿?” 路时郁来了点兴趣,带着疑问的“哦”了一声。 “是么?我倒是好奇,你想对我怎么样呢?” 他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 你好像都动不了我,因为向小阳还是喜欢我不是吗?” “即便是上次我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她还是喜欢我,自甘的喜欢我。” 齐舒白猛地站起来,看上去像是要打他一样。 身后的警员说道:“齐舒白,请保持冷静,不然这次会面就立刻结束。” 齐舒白的情绪显然更激动了。 “小太阳只是一时间被你迷惑而已,她根本就不是喜欢你!” 路时郁表情淡定,甚至没有因为齐舒白的激动而感觉到什么,也没有站起来或者其他异常的表情。 警员看到他情绪这么激动,上前拉住他。 站在一旁的女警员说道:“103714,请停止会面。” 齐舒白被两个警员架起来,指着路时郁继续吼。 “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声音很大,其他几个窗口会面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两个。 见到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之后,又有些惊讶于他们的样貌。 作为世界的主观人物,齐舒白和路时郁怎么会是普通人的长相呢? 被那些人围观,路时郁也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看着齐舒白表情激动的被拉进去之后。 他才转身走出去。 齐舒白原本只是以为路时郁是过来嘲讽自己。 冷静下来之后,也没有再想什么。 至于出去之后,那是出去之后的事情了。 ——可是第二天,他又来了。 ...... 路时郁好像完全陷入了恋爱关系中,过来和齐舒白讲的话,也不再只是围绕着向小阳展开。 而是更多的说一些自己和戚如矜的事情。 比如他们今天去看了什么啊,比如他们原本打算做什么啊。 又或者是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齐舒白完全陷入了被动。 路时郁用自己的特权,或者说,这也不算是特权。 他只是限制了自己而已。 他强迫齐舒白听他讲故事。 让齐舒白从一开始的情感激动,到后面的面无表情的麻木。 现在几乎都是在木然的听着路时郁说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厉害的,能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吧,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得到向小阳吗?” “还是说你已经将自己完全放在最卑微的时间了,所以也并不在意向小阳喜不喜欢你?只要单纯的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这已经是好久之后,路时郁第一次对他提起这个问题。 齐舒白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怔楞。 随后说道:“我喜欢小太阳,不一定要得到她。” 路时郁挑了挑眉,唇畔噙着笑意,俊美的容颜泄露出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场。 “怎么?是得不到所以选择放手吗?还是说你就是这么情圣?” 齐舒白似乎被他挑的有了些怒意。 “你不要想挑拨我对小太阳的真心,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路时郁轻嗤一声,“我怎么了?” 齐舒白抿唇,像是不想要再和路时郁说话一样。 但是路时郁显然一定要他说出什么来。 “你和向小阳什么事情,能和我扯上关系吗?” 他目光确确实实露出些疑惑,像是完全想不明白齐舒白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齐舒白看着他真实的表情,突然有些不确定,但是想到向小阳对自己说的话。 他又冷下了自己心,“是你告诉小太阳,只要她追上你的脚步,你就同意她的表白。” 路时郁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笑意,显然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对自己有什么质疑。 “是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应该是拒绝了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她当时没有听我说话就离开了。” “所以关于你说的这个,我完全不能承认。” 他看着齐舒白,像是有些嘲笑他的怯懦,和隐隐的一些很隐晦的笑意。 “我到现在也只有喜欢过戚如矜一个女孩子,至于向小阳是谁,如果不是她给我发了一个诈骗短信,又有你来砸场子,我可能都不知道她是谁。” “至于你说的我答应她的事情,就更搞笑了。”他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腿,身子微微向前靠了靠,“我怎么可能答应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人的告白呢?” “高中的时候,喜欢我的难道只有一个向小阳吗?你觉得我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说我眼瞎了?” 齐舒白的脸色很不好看。 路时郁现在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嘲讽自己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就是眼瞎吗? 哦,更重要的是,原来小太阳真的骗了自己。 原本只是有些猜测,但是现在亲耳听到,就更是相信了。 试问他会接受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的表白吗? 虚荣心作祟的话,也许可能会。 但是他完全不需要虚荣心这种东西。 当然是不存在这种情况的。 他不需要,难道路时郁需要吗? 想到路时郁轻讽的笑意。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又抬头对上路时郁的面容,“我一直是相信她的。” 路时郁轻嗤,“你当然相信她,因为你不相信她会在自己表白失败之后还不答应你。不是吗?” 齐舒白怔了怔。 是吗? 难道他真的是这样吗? 齐舒白原本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是那么肯定了。 就像是路时郁说得那样,其实他就是觉得,向小阳如果被路时郁拒绝,肯定会答应自己。 他一直告诉自己,就是因为向小阳还不死心,所以才会不答应自己。 他相信自己会感动向小阳。 他自甘的喜欢着,奉献着,并且一直持续的自我感动着。 现在,终于被路时郁戳破了。 他双手颤抖,还想要说什么。 身边的警员已经面无表情的说道:“会面结束,齐舒白。” 路时郁看着他原本打算说什么,可是又看了看他之后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哦,不过他以后可能有机会或者想要单独找他说了。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 明天,齐舒白就已经到了三个月的拘留时间了。 ...... 路时郁从这里离开,拿出手机看到戚如矜给他发的消息。 也许是因为之前戚如矜的昵称,所以他给戚如矜的备注改成了——我的月亮。 我的月亮:今晚上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我的月亮:一直开会开的七点半,好饿哦。 我的月亮:或者你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路时郁嘴角勾起一个欣悦的笑,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要到家里吃吗? 。:都可以。 。:我现在去接你。 我的月亮:好啊,那我在南门等你。 我的月亮:嘿嘿嘿.jpg 。:好。 随后驱车去找戚如矜。 到门口的时候,戚如矜正在低着头一只脚踩自己另一只脚。 看到路时郁的时候,差点自己将自己摔倒。 路时郁眼疾手快的将她抱在怀里。 “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 戚如矜眉眼弯弯,“因为看到你所以太激动了嘛。” 路时郁轻笑,胸腔震动,带着戚如矜的面容也多了些微红。 “这么激动?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吗?” 戚如矜抿了抿唇,“你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吗?” 路时郁挑眉,俊美的面容多了一丝询问的意味。 “为什么要觉得不好?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带你回家,这有什么不好?” 他又拉长了声音,像是恍然一样。 “哦,你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戚如矜脸像是熟透了的虾仁,看起来很可爱。 低着头说道:“我才没有!” 路时郁一双好看的眼里全然是笑意,看着戚如矜的脸微微摇头,语气有些调侃。 “是我想多了吗?” 戚如矜轻哼一声。 “当然是你想多了,难道还是我想多了吗?” “哦,”路时郁给戚如矜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去,自己又绕到驾驶座坐上去,“原来都是我在想啊。” 戚如矜直觉他在内涵自己。 而且她真的被内涵到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说话那么让人误会,为什么就这么让自己感觉奇怪呢? 最后说不出话来的人居然还是自己。 真是好气哦好气哦。 戚如矜鼓了鼓腮帮,不再和他说话。 将自己上次放在车上的番茄抱枕抱在怀里。 “你每天下午都要去做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路时郁给她系安全带,被他亲了亲脸颊。 脸色微微红,是很好看的绯色,很诱人。 路时郁又亲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他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开始启动车。 戚如矜停顿了一下,看着路时郁丝毫没有变化的面容。 “因为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相互尊重,你如果不告诉我,可能是因为不想要告诉我,每个人都有隐私。” 戚如矜手指捏着番茄抱枕,低着头的目光略略失神。 路时郁一只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的手肘倚靠在车门上。 面容英俊,在车里微微黯淡的光线下看起来有些暗色。 戚如矜没有抬头看,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又觉得,我这么尊重,是不是另一种疏离,就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现在就好像完全是在接受你给的所有,我不想一直这么被动的接受。” “所以,你会告诉我吗?” “——关于这件事情。” 第63章 保护学姐(十五) “如矜。” 路时郁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叫了戚如矜一声。 戚如矜原本都觉得自己得不到路时郁的回答了, 所以在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看向他的面容。 他正在看着戚如矜笑,精致的眉眼在黯淡的光线下也像是在发光。 就是那种很重的光线知道吗? 那种好像能直接照在自己心上的笑容。 “你,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呐?” 戚如矜呐呐的喃喃。 一时间在路时郁这样的目光下居然有些无措。 面容有些微微的红,手指下意识的将抱枕捏的更紧了些。 闪躲着就要避开路时郁的目光。 “我很开心。”路时郁说道, 声音很清晰。 听在戚如矜的耳里像是自己要被这样的声音迷惑到一样,眉梢灵动。 “我很开心你问我这个问题。”他又说道。 戚如矜抿了抿唇。 她并不是不知道路时郁和自己说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觉得, 真的真的, 有一瞬间被感动到。 她有时间会觉得路时郁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实在是太自然。 而且两个人,其实在确立关系之前, 是相当于在网络上简单的联系。 可是从路时郁给自己表白到现在。 她都没有产生过一种自己在和路时郁谈恋爱时候突如其来的尴尬和生疏。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从来不会有什么矛盾。 而且路时郁对自己其实是很好的。 不论是哪方面的照顾, 都是足够让她感到心动的。 她越来越心动, 感受到的路时郁的喜欢也好像在越来越多。 可她就是觉得她和路时郁似乎真的, 从来没有过过渡。 也不是一定要有这种过渡。 只是突如其来的想法, 会让她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陌生感。 那种,原来自己真的和路时郁在谈恋爱啊, 的感觉。 后来她想想,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被给予。 因为从路时郁喜欢自己,到给自己表白,再到两个人在一起的现在。 都是这样。 路时郁先给自己,然后自己选择。 甚至都不需要自己选择, 因为每次自己都是说可以。 所以都是路时郁决定好的。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呢,怎么能都让路时郁来给予呢? 明明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坚持的话。 会很艰难的。 她并不是不愿意付出什么,只是她觉得,路时郁似乎什么都不需要。 有时候路时郁给自己买的东西,自己也会还给他同等价格的东西。 一种十分疏离的态度。 虽然路时郁在接收到自己礼物的时候,也会表现出欣喜。 只是那种表情,其实并不算是特别开心。 她会很无措。 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这件事情。 还是要自己稍微勇敢一点,迈出这一步的。 路时郁说道:“我每天都去拘留所看一个人。” 戚如矜有些意外,“是你的朋友吗?” 路时郁摇摇头,目光变了变,“或者说,是一个......假想情敌?” 戚如矜:“......”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觉得我是他的情敌,但其实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路时郁停了停,微微勾起一抹笑。 “所以是假想情敌。” 戚如矜点点头,似乎是在思考。 路时郁又说:“上次去城南的时候,那家club不是刚刚才装修好的样子吗?” 戚如矜:“嗯。” 路时郁:“就是因为那家club在前一天刚刚被那个人砸了,所以我就把他送进拘留所看着了。” “可是既然他是你送进去的,你为什么要天天去看他呢?” 戚如矜有些困惑,眉眼温淡。 路时郁抿唇,“上次,你说那个感觉很不好了的学弟,也就是宿寂。” “他是和我一个高中的。” 戚如矜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他和那个人才是真情敌,但是他想要那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消失,所以让我帮忙。” “我同意了。” 戚如矜点点头,粉色的唇抿出一个笑,然后问道:“你好像总是很好心哦?” 路时郁轻咳一声,“还,还好吧。” “从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先是帮我,之后又帮他。” 戚如矜低了低自己的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我原本以为,你不是很好心的人。” 她说得有些愧疚,看得路时郁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升华成一个好人了一样。 但是,现在,显然是没有的。 他摸了一下戚如矜的头发,“你的感觉没错,我帮他只是因为他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而我帮你,是因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戚如矜抿了抿唇,似乎想要忍住自己说话的欲望。 但是最终,她还是说道:“其实你如果不告诉我的话,我还会很长的愧疚一下的。”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俊美的容颜在车内微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很朦胧,是一种很暧昧很安静的光线。 这种光线总是让人想起故事——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但是为了避免以后我翻车,所以我还是实话告诉你比较好一点。” 路时郁停下车,给戚如矜解开安全带。 戚如矜笑了笑,认真的看着他,非常认真的说道:“但是你告诉我之后,我更喜欢你了。” 路时郁挑挑眉,顺着她的话说:“是么?更喜欢我了啊,有没有奖励呢?” 戚如矜看着他顺杆爬,轻笑着摇头。 “没有呢,这位先生,现在要提醒你,下车,我们去买菜了。” 路时郁看着她摇头轻笑,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已经自己拿到了奖励。” “走吧,我们下车。” 路时郁打开车门,看着戚如矜从副驾驶出来之后,两个人一道走进超市买东西。 .... 王妈看到路时郁和戚如矜两个人提着菜回来,有些意外。 “少爷去买菜了吗?今天早上送过来的菜还没有吃完呢。” 路时郁抿唇,“没事,今天多了一个人,肯定能吃完。” 王妈:“......” 看着戚如矜也不像是一个能吃很多的人哦。 但是路时郁都这样说了,王妈除了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她接过戚如矜手里的菜,问道:“如矜有什么忌口的吗?” 戚如矜没有把自己手里的菜递给王妈,她温温的笑着说道:“今天我和阿郁做饭就好啦。” 王妈看着戚如矜走进厨房,原本还打算说什么,可是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只是看着路时郁,“如矜要做饭,你也要吗?” 路时郁“唔”了一声,“王妈,你就当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吧。” 然后听到戚如矜的声音,“阿郁,进来帮忙啊。” 她侧着头,头发从额边落下来,看起来很温柔。 路时郁听到声音之后走了进去,看了看周围,“我要洗菜吗?” 戚如矜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手腕上套着一个皮筋。 “你想帮我绑一下头发。” 路时郁小心的将她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用自己的手理了理戚如矜的头发。 问道:“绑几圈?” 戚如矜抿唇,说道:“两圈吧。” 路时郁轻轻“嗯”一声,将戚如矜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绑在后面。 还有几缕碎发随意的留在外面,看起来有些清纯的随性。 “好了嘛?” 戚如矜问道。 路时郁站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上。 “你怎么会这么让人喜欢呢?” 声音有些闷闷的。 戚如矜轻笑,将从将自己手里的菜洗好放在旁边的篮子里。 路时郁看着她动作,“这个我会,你去做别的吧,女孩子用冷水洗菜不好。” 戚如矜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有些意外路时郁的话。 转而说道:“我有护手霜,没事的。” 路时郁接过她手里的菜,“你去切菜吧,这些我来洗就好。” 戚如矜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避开他似乎要吻自己脸颊的动作。 微微笑着开口,“好哦,那你认真洗吧。” 路时郁轻笑一声,开始认认真真洗菜,每一片叶子都洗的仔细。 戚如矜回头看他一眼,看到微微低着头,正在拿着一片菜的颈冲水,动作轻柔,目光淡淡的,可还是能看出来他是在很认真的洗菜。 微微笑着又转回头继续切菜。 等戚如矜将案板上的菜都切完之后,才去热锅。 这件别墅并没有用开放式厨房,打开油烟机之后,在锅里倒上油开始炒菜。 ... 路时郁将菜洗完之后就站在戚如矜的旁边,看着她炒菜。 模样看起来很温婉,眉梢间有些严肃。 似乎这对她来说并不仅仅是娱乐。 而是非常非常认真的一件事情。 路时郁等了等,听到她说:“这里面有点呛,你先出去吧。” 他抿唇摇摇头,“没事,我喜欢看着你。” 戚如矜抿唇,微微转回头看向他,“但是你现在站在这里,一直看着我,没有感觉到我都有点慌乱了吗?” 路时郁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戚如矜低了低头,“因为啊,一直在担心,我炒菜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意外,会让我感觉到微微的微微的,不好意思。” “唔,”她又抬起头,眉目含笑,“就是想让你的心里,我的样子一直保持在很好的状态。” 路时郁轻笑,从她后面微微环住她的腰。 “但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戚如矜将火关小了一点之后,转过身看向他。 “你可真是,甜言蜜语,但是这里真的太呛了,你还是出去吧。” 她转过身,身上还围着围裙,一缕碎发从她的耳后跑了出来。 路时郁在她的脸颊边轻柔的吻了吻。 “好。” 说完,他洗过手走了出去。 手机一直放在外面,他拿着手机发现上面被宿寂打了十几个电话。 微微凝眉,将电话拨了回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 宿寂似乎是在奔跑,接到路时郁的电话之后微微喘了口气,“宿寂明天就要出来了。” 路时郁轻轻应声,“我知道,我今天刚去见过他。” 宿寂抿了抿唇,问道:“那你有把握吗?” 路时郁看了一眼在厨房的戚如矜,“宿寂,这件事情我最大程度也只能做到这里,你再怎么想,我不能也不会直接动手让向小阳和齐舒白消失。” “你懂我的意思吗?” 宿寂停了一下,轻微的喘气声从电话传到路时郁的耳里。 他又说道:“如果不出意外,齐舒白出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向小阳。” “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一个人去找他们两个。” 宿寂还打算再问什么的时候,路时郁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64章 保护学姐(十六) 路时郁看着戚如矜将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也要走进去的时候, 被戚如矜挡住了。 戚如矜说道:“你去消毒柜那边拿餐具吧, 这些我来就好。” 路时郁点点头,“好。” 两个人将菜都摆好之后, 叫还在保姆间的王妈出来吃饭。 晚上,戚如矜留在了这里, 就睡在路时郁隔壁的客卧。 戚如矜给舍友发消息说自己不回去的时候,自然又是一次被调侃。 不过想到在隔壁的路时郁, 她笑了笑, 眉眼藏着欣喜。 他们今天的感情转变, 其实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吧。 她啊,真的是, 越来越喜欢阿郁了呢。 ..... 第二天,齐舒白出来之后, 直接打了向小阳的电话。 “我出来了。” 向小阳的声音很惊喜。 “真的吗?你现在在哪里啊?” 齐舒白的声音因为三个月的时间听起来有些阴郁。 想到自己昨天想了一天的问题, 眸色深了深。 不能得到是吗? 那如果自己一定要得到呢? “我还没有回家, 我在附近的一家酒店。” 齐舒白说道:“你要来接我吗?” 向小阳犹豫了一下, 但是想到最近自己找宿寂,宿寂完全不理自己。 而齐舒白在拘留所, 自己又觉得去拘留所看齐舒白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一次都没有去见过齐舒白。 现在就别不见,去接他也是可以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约到酒店,但是向来信任齐舒白的向小阳并没有起疑心。 她轻轻说了一声,“好。” “濠洋酒店, 你过来吧。” 然后看到齐舒白已经挂断了电话。 有些受伤的样子。 可是想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去看齐舒白,齐舒白生气也是应该的。 穿了一件自己认为自己很喜欢的衣服出门去找齐舒白。 齐舒白所在的酒店看起来很豪华,大厅有看起来就很华贵的水晶吊灯。 向小阳走进去的时候,有些微微的怔楞,一时间有些无措。 虽然齐舒白的家里装修也很好,但是那是自己基本可以接受的好。 因为齐舒白顾及她的原因,特意将家里装修成那个样子的。 事实上,齐舒白并不喜欢那样。 但是为了向小阳,她还是将那一切都忍了下去。 就好像其实,他们明明就并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但是为了一直和向小阳亲近,所以齐舒白还是一直跟在向小阳身边。 宿寂是她的青梅竹马,所以她很在乎,十几年的感情自己比不了,那么路时郁呢? 路时郁凭什么呢? 究竟是,凭什么呢? 齐舒白就很想不明白,所以想到自己和路时郁说的那些话。 再听到今天路时郁告诉自己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要告诉向小阳自己想法。 为什么她一定要得到路时郁呢? 路时郁根本不喜欢她不是吗? 难道自己对她不好吗? 所以,和自己在一起如果不好的话,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在一起呢? 齐舒白就很想不通。 非常非常的想不通。 所以,今天,就让向小阳来告诉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吧。 究竟是......自己付出的太少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了利用的对象呢? 齐舒白看到向小阳从出租车上下来。 走进这里。 等着敲门声的响起。 等待着——他所期待的答案。 ... 向小阳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齐舒白正在对着窗子外面发呆。 “齐舒白?” 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像是怕惊吓到他一样。 齐舒白转过身,看向向小阳。 她穿着一条小裙子,是那种有点短的jk裙子,看起来有点清纯的感觉。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很开心一样。 齐舒白轻轻应声,“嗯。” “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她似乎舒了一口气,没有感觉到齐舒白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齐舒白停顿了一下,然后勾出一个带着凉意的笑容。 “你觉得我在里面有可能过得好吗?” “我......”向小阳低着头,“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去看你,只是那段时间太忙了。” 齐舒白轻嗤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向小阳拙劣的借口。 “忙了三个月,都没有时间来见我吗?” 向小阳的嘴唇嗫喏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只是......” 她解释不出来。 她直觉自己不能告诉齐舒白是因为自己一直在窥伺路时郁和戚如矜的生活,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去看他。 她不能这么告诉他——这样实在是太太太伤他的心了。 但是齐舒白那么了解向小阳,看着她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去做了什么。 他大跨步走到向小阳的身边,一只手将向小阳的下巴勾起来,眉目间带着审视的意味。 脸颊微微凑近向小阳,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动作微微颤抖的身体,嘴角轻轻勾起,“我这次进去,可是为了你呢。” 声音一直弥漫在向小阳的耳边,像是一条毒蛇爬上了自己的脖颈。 向小阳牙齿打着颤,“舒,舒白,你怎么了?” 齐舒白直起腰看着她道:“我觉得,我需要收点利息,你认为呢?” 向小阳抿唇,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我们去吃饭吧?” 齐舒白看着她白净的小脸,轻笑一声,“吃饭怎么能抵得了我的牺牲呢?嗯?” “你说是不是呢?” 向小阳在颤抖的缓慢的往后退,看着齐舒白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魔鬼。 “舒,舒白,你到底怎么了?” “我在讨要我的利息啊。” 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向小阳的脸颊上,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诡异了。 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太太太让人感到惊异了。 他拉着向小阳,将她摔在床上。 自顾自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门已经被他繁琐了,所以现在完全没有人可以救她。 向小阳一双眼睛有十分惊悚的惧意,如同受伤的小兽。 嘴唇颤抖,还要说什么,却已经被齐舒白塞住了嘴。 “我不喜欢你说话,呻一吟也没必要,我怕你叫出来之后让我感到难过。” .... 等齐舒白站起身之后,床上已经乱成一团糟。 向小阳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心很空,是那种完全没有办法填满的空。 就好像自己一直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突然被人扯了出来一样。 看着齐舒白的眼神完全是一种麻木的,呆愣的,似乎还在回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自己完全未及反应的时候,就,好像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 她似乎是在问齐舒白,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短头发有些凌乱在肩头,下巴磕在自己的膝盖上,似乎在看着前面,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 齐舒白正在抽烟,果着上身,一只手将自己嘴里的烟取下来。 “你还是喜欢路时郁吗?爱到有了幻想症?” 他轻嗤一声,“路时郁说他高中就已经拒绝你了,你当时是怎么告诉我的呢?” 向小阳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的听着齐舒白继续说:“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他妈的就是不喜欢我?” 向小阳没有说话,身下很难受,想要去浴室洗洗。 她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被齐舒白抱起来走向浴室。 刚想要挣扎的时候,就听到齐舒白冷冷淡淡的声音。 “我帮你洗。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 向小阳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只能呆呆的看着齐舒白动作。 ...... 宿寂看着自己手机,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清明了不少。 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拨通了路时郁的电话。 路时郁接通电话,轻笑道:“我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等到你的这通电话了。” 宿寂的话说得磕磕绊绊,但是还是能听出来他的激动。 “我感受到了,我真的感受到了......自由。” 路时郁皱眉,“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一直有人在用什么逼迫你吗?” 宿寂抿唇,说道:“之前一直有被束缚的感觉,但是刚刚,就在刚刚,我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能感受到吗?就是一种,像是突然被释放的感觉。” 路时郁轻哼一声,“我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但是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是被关了一个被放出来一样。” 宿寂猛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但是你知道吗?真的,我真的感受到了那种自由。” “真的,你,谢谢你。” “我觉得以后向小阳和齐舒白也是不会再去找戚如矜麻烦了。” 路时郁轻笑,“即便是他们想找,我也不会让他们找的。” “你说这话跟没说是一样的。” 宿寂:“......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看到是戚如矜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给宿寂说一声,“我先挂了。” 之后接通了戚如矜的电话。 “喂,宝贝儿,怎么今天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啊?” 因为昨天戚如矜告诉路时郁,她今天是一整天的课,所以路时郁将她送到学校之后,就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了。 毕竟戚如矜,嗯,只要两个人聊天,总是要缠缠绵绵好一段时间的。 对于现在的戚如矜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她明年就要准备考研了。 所以现在一直在学校的图书馆蜗居。 戚如矜听到他似乎有些发颤的声音,磁性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浓重的心尖上的颤抖。 “我在宿舍,今天去逛街吗?我想买点东西。” “现在嘛?”路时郁看了看已经黯淡的天色,戚如矜一般在傍晚之后就不出门了,所以他们一般约会都是在白天。 嗯,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是啊,之后可能要好久才会出去了。” 戚如矜的声音闷闷的,手指在墙上比划着什么,周围有正在背书的声音。 她还在图书馆。 原本是没想要今天去买的,但是原本定下要开会的时间取消了。 加上今天几乎是上了一整天的课,所以现在还感觉有些头昏脑涨。 也没有心情再学习,才会想要给路时郁打电话。 路时郁轻轻的“嗯”了一声,“那我现在去找你。” “好,我在南门等你。” “嗯。” 路时郁挂断电话,看到门后衣架上面戚如矜的围巾。 就是第一次戚如矜留在这里的时候,落下的那条。 嘴角轻轻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 ...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戚如矜已经在门口等。 没有围巾的遮挡,她的脸颊被发丝包裹住,在夜色里看起来有些娇弱的美感。 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眼睛似乎在发着光。 比之街上的所有的光芒都要耀眼。 ——让路时郁的心跳都快了好几分。 他走到戚如矜面前,将手里的围巾递给戚如矜。 “学姐,你昨天怎么又把围巾丢在家里了?” 戚如矜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 “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65章 保护灵晰真人(一) 沈微月感到之前约定好的地点之后,原本约定好要和她一起去大能的洞府探险的几个人都没有来。 她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隐息阵盘, 摆好之后, 就进去开始修炼。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年了。 这十年的时间,自己一直在努力的活下去。 在这个人人都修炼的世界里, 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 她不能让自己弱小到被人欺负,所以只能拼了命的修炼。 她原本只是一个孤儿, 被一个很年老的修炼者见到之后才被传授了这个世界最低级的一个功法。 那个老者原本想要她帮助他重新建立宗门,可是还没等她长大, 他自己就先被寻仇的人杀死了。 沈微月拿到了那个老者的储物袋, 里面只有五颗低级灵石, 和一些吃食。 她就是靠着这些走到今天的。 要说不甘心倒也有,别人穿越都是天之骄子什么的。 自己就是一个刚刚被收养的孤儿, 被收养没几天恩人就被仇人杀死了。 但是她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会走到最后。 她的灵根不算是多好, 只是排在最中等的三灵根, 还是水土木三灵根。 这些年一直靠做阵盘和画符来赚取自己修炼的资源。 不是没有想过去抢, 只是想到自己原本生活的时代, 就觉得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何况她坚信自己是可以走到最后的。 ...... 她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别人的说话声。 应该是兄妹两个。 “哥, 你找的那个人靠谱吗?” 女子的声音娇弱,说话时候会发出很嗲的尾声,听起来让人忍不住软了骨头。 “那四人应该是靠谱的,有个散修女子会阵法,其他三人都是正门弟子, 我们和他们一道,进去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男子声音听起来是很雄厚的那种,对着自己的妹妹说话声音很温柔。 女子嘟了嘟唇,继续娇声说道:“那就好,再像上次那样,还没进去人就吓破胆了,我们还要什么机缘啊!” “修士修士,原本就是逆天而行,那般畏畏缩缩,能成什么大事!” 女子的声音很不屑,又因为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沈微月想了想,虽然自己也觉得畏畏缩缩不好,但是大家都是散修,害怕自己失去生命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至于逆天而行,她倒是不认同。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若是修仙是逆天而行,那么为何还要存在灵气? 所以她一直觉得,修仙是这个世界存在的自然法则。 人们将修仙当成自己的日常,将飞升作为自己的目标,才会一直努力,因为活着才有了意义。 她没有继续听,这般隐藏着听壁脚的行为与自己的三观不符。 她撤去阵盘,站起身说道:“两位道友。” 两个人齐齐向她看过去,两个人是抱在一起的。 男子揽着那个娇娇弱弱的女修,女修如同菟丝花一样缠绕在男修身上。 哦,原来不是兄妹啊。、 沈微月想道。 听到沈微月的声音,转头看向她。 “请问道友......” 沈微月微微颔首,“我姓沈。” “沈道友好。” 男修微微颔首,“我是牛盲山。这是内子,苏婉儿。” “牛道友与苏道友好。” 沈微月说道,随后又问道:“不知另外三位道友什么时候到?” “哟,这么着急干嘛啊。” 说话的人很漂亮,是那种让人第一感觉她就是该让人怜惜的漂亮。 和苏婉儿的菟丝花感觉不一样,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很柔弱,可是依旧从她闪着光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这不是来了嘛。” 她步步生莲,走到沈微月身边,“这位道友可真是心急啊。”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手,“不过也是,你们散修嘛,修炼资源毕竟比不上宗门弟子。” 沈微月手指微微握紧,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她一道过来。 看到牛盲山和苏婉儿的面色都不好,一个男修拉着这个女修开口道:“陆师妹,不得无礼。” 随后朝着牛盲山和苏婉儿抱拳,“三位道友切莫怪罪,师妹被宗门的人宠坏了。” 牛盲山回了一礼,虽然脸色仍旧不好看,却不再说什么了。 沈微月再没有说话,微微倚靠在树干上,问牛盲山,“我们要去的那个洞府在哪里?” 牛盲山拿出地图,指着其中的一点道:“就是这里了。” “这张地图是我从一个散修手里换来的,之前也有人已经去探过几次了,只是都没有进去过。” “几位道友都是金丹期,我们一道去,加上沈道友的阵法造诣,想必是可以的。” 这个世界里面,会阵法的人并不多,能将阵法融会贯通的人更是很少。 沈微月在现在好歹是一个数学系的女生,能解得了方程,看着阵法,把它转化成数学形式再计算,所以比他人学习要方便了不少。 看到牛盲山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微微点了点头。 牛盲山露出笑意,随后看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另外一名男修。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男修微微颔首,声音很冷淡。 “路时郁。” 原本只是平平淡淡的介绍,没想到牛盲山长大了嘴。 “可是中原英雄榜上的那个路时郁?” 那个被叫做陆师妹的女修轻哼一声,“土包子,除了我师兄还会有谁能上英雄榜啊。” 牛盲山没有理会她,看着路时郁的眼神带着一种像是看到了偶像的崇拜。 路时郁眉目淡然,因为自身灵根是雷灵根,所以看着人的目光很犀利。 平时对人也是一贯的冷淡,闻言不过是点点头,薄唇轻掀吐出一个字,“是。” 沈微月也抬头看过去,眼神没有牛盲山那么激动,却也带着微微的肯定。 毕竟中原的英雄榜,都是修仙界统一认可的。 能在排行榜登上第一名的,不仅是修炼速度,还有能力,都是顶尖的。 也就是这样,牛盲山才会这么激动。 虽然现在的几个人都是金丹期,可是想到有一个英雄榜第一帮忙,他们去大能洞府的机会也要更上一成。 沈微月看着路时郁,他刀刻般的容颜如同鬼斧神工一般,面容俊美,眉目间有些冷意,像是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 背上的剑匣里应该背的就是他的成名剑——雷临剑。 沈微月不过是隐晦的看了两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可还是被路时郁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如箭一般的视线射在沈微月的身上,似乎是在观察,又好像是在探究。 .. ——这就是要拯救的小精灵啊。 路时郁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低垂着眉目,看似是在听牛盲山介绍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以及分析地图。 实际是在想之前接受到的剧情和记忆。 这是一个仙侠世界。 有人,灵,妖,魔,鬼,还有传说中才存在的神。 沈微月是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女子。 她坚强隐忍,努力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 可是一切都在她遇到陆青云的时候,变了。 陆青云是一个重生回来的女修,也就是刚刚嘲讽散修的那个女子。 她娇蛮任性,虽然外表柔弱,可是内心狠辣,经常对自己看不惯的女子出手。 她在知道未来沈微月会和自己的意中人——路时郁在一起之后。 就一直针对沈微月,在这次的试炼中,有一个很大的危机。 那张藏宝图其实不是真正的藏宝图,而是一个修士在自己身殒之后,给自己留下的一个自救的办法。 沈微月在进去之后,因为陆青云的陷害,被那个邪修夺舍了。 但是她的元神还在识海里面,只是躲了起来。 邪修知道她在,可是她对沈微月的识海并不熟悉,也一时间找不出沈微月的藏身之地。 只是修士的元神毕竟脆弱,若是一直没有外力帮助,存在于识海里,还是会慢慢消散的。 所以那个邪修也没有在意。 没曾想到,沈微月居然会有修炼元神的功法,而自己虽然比沈微月高出两个境界,可是她已经存在了一千年了,元神的强度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样。 居然在沈微月日复一日,每天蚕食一点之后,还是死去了。 沈微月再次得到了自己的身体,她一直记得自己是被陆青云设计被邪修夺舍的。 她去找陆青云复仇了。 可是陆青云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她还有一个作为修真大派的掌门父亲。 在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陆青云杀死之后,就派了不少人去杀沈微月。 路时郁是一路跟随保护她的,他毕竟真的经历过之前那件事情。 也知道就是因为陆青云,才会让沈微月被夺舍。 原本以为沈微月已经死了,而那个占了沈微月的邪修,不知道用了什么遁法,居然在那么快的时间就从洞府逃走了。 后来他一直游历在外,就是为了找到沈微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找到沈微月,但是想想到沈微月,自己还是会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然后想到他最后一次和沈微月的谈话。 ——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是很多样化的,在这个世界以外还有其他的世界,也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踏破虚空,去看看别的世界呢。 也许是因为她的这段话。 也许是因为沈微月说这段话的模样,她眼里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 让路时郁都忍不住长久的看着她。 之后,之后他们就分开了。 再之后,他只来得及看到披着沈微月外壳的邪修一闪而过。 却抓不住她。 再之后,就是听说她杀了陆青云。 要找到真的沈微月比找到那个邪修要简单。 何况沈微月一直被掌门派来的人追杀。 他毕竟也是宗门的人,不会当面出手,那就相当于叛离宗门了。 宗门毕竟将他培养到今天,这么忘恩负义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但是眼睁睁看着沈微月被追杀,他也做不到。 所以一直守在沈微月的身边,默默的保护着她。 两个人虽然从来没有见面,可是沈微月也知道,有人一直在暗处保护着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保护自己,只是习惯了总是有一道影子跟在自己身边,有时候还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和他说话。 两个人像是在陪伴对方,可是在渐渐地相处中,沈微月还是对这个默默在暗处保护自己的人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在陆掌门知道一直保护沈微月的人是路时郁之后,亲自带着人去杀沈微月,并且在当时,让路时郁从暗处走了出来。 可是路时郁执意要护着沈微月,他冷笑一声,让精武堂的人格杀勿论。 都是金丹期的修为,即便是路时郁坐在金丹后期,还是英雄榜第一,还是抵不住众人的围攻,最后和沈微月都被杀死。 沈微月最后对他很微弱的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傻,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何必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路时郁将她抱在怀里,嘴角轻轻勾起。 “可是没有了你就是我的心,没有了你让我怎么活?” 第66章 保护灵晰真人(二) 嗯,真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路时郁轻轻的垂下自己的眉眼, 看向在认真听着牛盲山说话的沈微月。 她的面容清秀, 只是因为修仙的原因,皮肤吹弹可破晶莹剔透。 淡粉色的唇微微抿起, 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冷冷淡淡的样子。 她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历经了很多次磨难的修士了。 眼里虽然有些沧桑, 可是光芒仍旧没有熄灭。 看着别人的目光也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样子。 她像是一棵不停向上生长的草,即便是没有温柔的雨露浇灌, 没有适宜的阳光照耀。 可是仍旧在努力的生长着。 牛盲山还在继续说着:“门口有很复杂的阵法, 这是一直阻拦我们进去的主要因素。所以这次还是要多靠沈道友了。” 说着, 他看向沈微月,微微笑着颔首。 沈微月点点头, 示意他继续讲。 牛盲山再次说道:“进去之后可能还有其他的危机,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自当如此。” 那个一开始阻止陆青云说话的男修说道。 “在下齐绪。” “齐道友。” 几个人颔首。 除了路时郁一直纹风不动的站在那里之外, 其他人都朝齐绪微微点头。 而陆青云自始至终站在齐绪身边, 眼神不断的看向路时郁。 路时郁看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之后, 这才说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顿了一下, 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说道:“为了防止意外, 我们还是两人一组走吧?” 牛盲山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 何况在场的只有路时郁和沈微月是一个人,自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会组成一组。 “大家交换一下传音符。” 沈微月说道。 这倒是很重要,尤其是想到后面若是一不小心失散了。 这就更重要了。 六个人相互交换了传讯符之后,牛盲山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陆青云一直被大家忽略, 咬着牙想要说什么,却被齐绪阻止了。 齐绪压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威胁,“你忘记你出来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陆青云有些微微的不服气,但是扭头看向路时郁,发现他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微月,两个人微微点头之后并肩向前走。 这才继续说道:“可是我......” “你不要忘了,掌门出来的时候,说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陆青云甩开他的手,自顾的开始向前走。 即便是重生一世,她还是改不了自己的性格。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知道路时郁不喜欢自己,喜欢沈微月,最后还和沈微月结为道侣,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没有晋升元婴,所以才会寿命耗尽坐化的。 这一世,她都知道路时郁是因为在这里遇到的沈微月,才会最后喜欢上她。 她怎么能不来阻止? 只是齐绪一直看着自己,而路时郁对自己不过是点头之交,甚至稍微的照顾自己,也只是顾及同门情谊。 想到这里,她眼里的暗色更浓了一些,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微月 。 又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和沈微月并肩沉默的向前走的路时郁,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完全没有想要和对方交流的意思。 可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齐绪看了看她的眼神,她眼里的狠毒之色都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抿了抿唇,想到出来的时候,陆师妹一直想要往路时郁身边凑,却每次都被路时郁拒绝,一阵头疼。 这个师妹在门派内那么霸道的性格也就罢了,毕竟有掌门在,大家也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说什么了。 但是出来还是这个样子......齐绪淡淡掩下自己的思绪。 沈微月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包括牛盲山和苏婉儿在内的五个人里,有谁又是小角色? 能在散修里成就金丹的并不多,何况散修原本就资源不多,现在更是如此。 而沈微月是散修,不仅能成就金丹,还会阵法和画符。 那能是简简单单的人物吗? 不过想想,齐绪觉得,这次给她一个教训也好,免得让她以后修为不得寸进。 ...... 沈微月和路时郁确实是一路沉默的向前走。 沈微月在想,路时郁为什么会愿意和自己组成一队。 她的实力在五个人之中是最低的,只有金丹初期。 就连陆青云的修为都已经到了金丹中期,若不是自己会阵法,只怕这次也不会找上她。 走了一段路,牛盲山将面前似乎是一座山的一块石头推开。 这才对着他们说:“这里就是入口了,进去之后的危险大家都不知道,还望各位道友互相照拂。” “自当如此。” 沈微月微微颔首。 路时郁也点了点头。 “走吧。” 面前的门很奇怪,沈微月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久,这才蹲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陆青云轻哼道:“该不会是解不出来,所以才要在这里沉默这么长时间吧?” 路时郁看过去,眼神有些警告的意味。 陆青云悻悻,不再说话。 齐绪对于这个师妹,真的已经完全无语了。 虽然看不明白一直蹲在地上的沈微月在写什么,但是看她画出来的那些东西,就知道这个洞府绝不简单。 “这是一个九转乾坤阵。” 她站起身说道,似乎并没有在意之前陆青云的挑衅,只是平淡的叙述。 这个阵法并不难解,只是需要些时间,还需要些工具。 牛盲山听到九转乾坤阵几个字的时候,看着沈微月的面容就已经带着惊叹了。 能在散修里面将阵法学得这么快的修士实在是太少了。 毕竟有人教和自己自学的区别,真的很大。 “我需要一些工具,不知道各位可有金刚土?” 牛盲山摇了摇头,“金刚土与我的灵根并不符,是故并没有。” 苏婉儿也点点头。 沈微月沉默了一下,看向齐绪和路时郁。 陆青云抱着手臂看着她,轻微的翻了个白眼,“没有单土灵根的修士,谁会收集这个啊!” 路时郁从自己的储物掉取出金刚土,递到沈微月的手里。 “我这里正好有一些,你先用。” 沈微月看着自己手里拳头大的一块金刚土,又抬头看了一眼冷冷淡淡什么都没有再说的路时郁,微微点头,“多谢路道友。” 路时郁摇摇头,“我们是伙伴。” 哦,是伙伴。 如果不是路时郁现在亲口承认了他们是伙伴,怕是沈微月绝对不会想到路时郁会帮自己。 毕竟在这里,如果没有金刚土,虽然她也是可以解开阵法,只是需要耗费的时间太多了,只怕牛盲山他们未必会有这个耐心。 再加上还有一个敌意很明显的陆青云 ,难免会在解开阵法的时候频繁的受到干扰。 陆青云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冷哼一声,头瞥向一旁。 齐绪抱歉的朝沈微月笑笑。 沈微月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陆青云要来这里,她也没有办法赶人,而且从最开始她好像就在可以针对自己的样子,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神经质。 明明她们之前就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不是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间,还是解开阵法比较要紧。 沈微月将金刚土放到门口的一个缝隙中间,嘴里念着什么,只见到那扇石门闪了闪光芒之后,就瞬间塌陷。 沈微月离得最近,看着石门塌陷之后,里面还是阴暗的模样,一时之间目光凝重了不少。 “各位小心,只怕里面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也不一定。” 牛盲山应声,“确实如此,那边我和婉儿走在前面,齐道友与陆道友一道走中间,沈道友与路道友垫后如何?” 路时郁看了一眼似乎还在思考什么的沈微月,点点头,“可。” 这倒也并没有什么,所以沈微月微微点头走在路时郁的身边。 看着其他人都走进去之后,说道:“路道友可感受到了什么?” 路时郁抿了抿唇,略微的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一双清亮的眼眸对上沈微月微微凝重的目光,“沈道友可是感受到了什么?” 沈微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总感觉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般的洞府会在外面设这么奇怪的障碍吗?何况那么阴暗,还是小心为上。” 路时郁点头,算是赞同了她的话。 和沈微月一道跟上前面四个人的步子。 这一条路很安静,甚至安静到什么都没有,墙壁上面光秃秃的,连一个照明用的闵玉石都没有。 六个人一道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上千只的血蝙蝠正在往他们这边飞过来。 牛盲山厉喝一声,将苏婉儿护在身后,“大家赶快躲避,这些血蝙蝠靠血腥味判断方向,若是被他们缠上之后,只怕我们都没有办法脱身了!” 陆青云被齐绪护着缓慢的向前走,沈微月和路时郁一道也安静的贴着墙往前走。 这些血蝙蝠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能依靠血腥味辨别敌人的方向,所以只要他们等待这些血蝙蝠全部离开之后,就可以顺利通过了。 陆青云在看到这些血蝙蝠之后就一直脸色苍白,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来,甚至不敢扭头看周围。 齐绪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看着她没有再这个时候作妖,心里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又扭头看到路时郁和沈微月安安静静的等着剩余的几只走出去。 突然觉得这次跟着师妹一起来实在是太失败的决定,就算是不像沈微月那样临危不乱,至少也应该像个修士一样啊。 陆青云的表现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尤其是想到她虽然是双灵根,但是因为疏于修炼,都是被掌门用丹药堆上去的修为。 突然更觉得沈微月的表现好了。 看看人家,同样都是女修,你仗着自己有个做掌门的爹到现在也不过是金丹中期,人家不仅要忧愁赚钱养活自己,还要担心自己修为和会不会因为钱财外露引来追杀。 不过齐绪也只是在自己的心里吐槽一下,毕竟陆青云除了性格娇蛮懒散,似乎,好像,大约也没有什么特别恶毒的心肠。 所以还是不用那么计较的吧。 毕竟他还是领了宗门任务来保护她的。 想到掌门允诺的奖励,齐绪看着陆青云的目光更浓重了几分。 第67章 保护灵晰真人(三) 又等了一会儿,这些血蝙蝠终于走得差不多了。 几个人又走了半晌, 才走到一个平底, 没有之前像是穿过隧道一样的狭隘。 坐在正前面的是一具骸骨。 已经看不出是多久之前死去的了,身边散落的储物袋也已经看起来很是破旧。 路时郁止住了大家似乎想要上去得到这个储物袋的动作。 “先等等吧, 或许还会有什么其他的陷阱。” 这样谨慎也是没有错的。 牛盲山和苏婉儿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了半晌, 面前还是丝毫动静都没有。 一时间空气凝滞了一下。 牛盲山说道:“不若我们先将储物袋拿过来,打开之后看看里面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大家分一下?” 苏婉儿点点头, “是啊, 我们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是吗?” 路时郁没有动,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动一下。 虽然刚刚是问了沈微月, 但其实他的心里也一直觉得这个秘境很奇怪。 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倒也不是说没有可能会有人在这里建洞府,可是想到这里的灵气这么稀薄, 反而感受到了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难受, 就觉得这里其实很有问题。 陆青云是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的。 ——这里其实什么都不会发生。 ... 无论是那具尸骸, 还是那个储物袋, 都没有任何惹人注意的东西。 真正让人害怕的东西还在后面。 这个简简单单的洞府后面,藏着魔域。 而面前的这具尸骸, 不过是一个从魔域跑出来的邪修。 她甚至只有筑基期修为,连金丹都没有达到,陆青云怎么会在意? 她在意的是洞府后面的另一个人。 又或者说不是人。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消灭了,只留下元神待在养魂木里。 等待着拿着藏宝图的修士从这里路过可以让她夺舍,之后出去报仇。 但是她无比清楚的知道, 自己的重生是什么样的秘密,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牛盲山和苏婉儿小心翼翼的对着那具尸骸拜了拜,之后将储物袋拿了过来。 “这里面的东西怎么好些都是邪修用的东西?” 牛盲山将从里面取出来的一个招魂幡放在地上,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全部都不是他们这个修为用得到的东西。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将自己的地图拿出来看了看。 “不对啊,我发现我们还没有走到目的地。” 沈微月凑上前看了一眼,缓缓的说道:“确实还没有到达那个点,但是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苏婉儿抿了抿唇,娇艳的容颜多了些迟疑的意味,说道:“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埋伏不成?” 沈微月摇摇头,“不是,既然这里拿到的只是筑基邪修所用的东西,难保地图上最后那个地点不会有更厉害的邪修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觉得,既然这里找不到,我们不若离开。” 陆青云会让她这么轻易的说动牛盲山他们离开吗? 她冷笑一声,“沈道友若是这般胆小如鼠,还要修仙做什么,不若去依附一个高阶修士来的好一些。” 沈微月没有理会她跳梁小丑一般的挑衅,看向路时郁。 作为在场六个人里面的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最有话语权的人,他现在的面容依旧冷淡,看向沈微月抬眸看过来的目光,微微垂了垂眼。 “我也觉得这里很奇怪。” 他说道,声音很平缓,但是足够让人信任。 “但是我们六人一道,若是小心一些,应当可以一探。” 沈微月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显然是觉得路时郁说的也不算是错。 只是心里隐隐的担心还是让她感到很不安心。 她能一直这么谨慎的走到现在,就是因为自己对于危险的预警很强烈,并且可以很准确的避开很多危险。 虽然偶尔也会错失机缘,可是想到那种十死无生的机缘,就算是自己去了也是没命享受的。 所以到了这里,她一直都有一种再往进走就会很危险的感觉。 虽然路时郁是很厉害没错,甚至称得上是金丹期的第一人,可是她是第一人难道就能让他们六个人都活下去吗? 沈微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尤其是目光路过陆青云的时候,对上她似乎隐隐有些兴奋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更感到诡异了。 难道,陆青云知道里面是什么机缘吗? 可是没道理啊。 如果陆青云自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到底师兄弟,还要跟着散修一起来? 这是完完全全没有道理的事情。 沈微月淡淡掩下自己的神色,再看向路时郁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日常的平静。 声音平缓,带着安定的力量,“这里没有阵法存在,大约是可以用蛮力打开的罢。” 牛盲山听到她这句话,就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那我就先走在前面解决了这里罢?” 陆青云有些躁动的兴奋,连站在她身边的齐绪都感受到她的情绪了。 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抿了抿唇,还是伸手将陆青云的手腕拉住了。 身边的陆青云感受到齐绪的动作,回头对他抿唇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不会就好。”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他拉着陆青云的手腕的力道没有半丝放松。 时时刻刻的看着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路时郁和沈微月依旧走在后面,看着面前被牛盲山用蛮力打开的路。 隐隐可以看得到三条路,并且不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 路时郁微微凝眉,刚刚还说六个人要走一起的,可是现在面前的三条路显然是要将六个人都分开。 也不知道故意设计这里的人是什么想法。 路时郁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剑鞘,面容冷然,显然并没有因为面前的路有半分迟疑。 陆青云看到面前的三条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压抑着自己欣喜的目光看向沈微月,抿唇走到她身边,“沈道友,我们在这里开始一道走罢?” 沈微月疑惑的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这件事情显然是很让她觉得意外的,刚刚在外面,她那么争对自己,若是进去之后,自己因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难道自己看起来是这么蠢的人吗? 沈微月抿了抿唇,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等着她快点解决完陆青云,然后开始走的路时郁。 她淡淡的说道:“陆道友,我们原本就是两个人一道的。” 言外之意,你现在想要上来和我一起组队,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但是陆青云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周围的尴尬一样,微微笑着说道:“沈道友,刚刚略有冒犯是我的不是,还望陆道友在这一路多加照拂。” 似乎是肯定了沈微月会和自己一道一样。 她在之前就给齐绪传音,说自己要和沈微月一道。 让他帮忙拉走路时郁。 至于齐绪为什么会听她的——齐绪凭什么不听她的? 难道一个掌门之女还比不上一个从来没有过交际的散修嘛? 齐绪果然走到路时郁的身边,拖住了要去将沈微月拉走的动作。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清扬,“师叔,我们先走吧,她们两个女孩子,可能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这话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但是大家谁都不是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甚至陆青云现在都七十有三了,还是这么娇蛮任性,怎么可能是会和人和好的人。 别说路时郁不相信他的话,就是齐绪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扯得一批。 路时郁目光微凝,冷冷淡淡的说道:“将陆青云管好,你会顾及掌门的面子,我可不会。” 毕竟他和掌门算是平辈,他的师父和掌门的师父是师兄弟,所以齐绪才会叫他师叔。 齐绪轻轻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显然也并没有因为没有完成陆青云交代的人物而感到有什么尴尬。 甚至自己原本就是试试,能不能完成就另说了。 看着路时郁上前对沈微月说道:“走。” 沈微月点点头,为路时郁终于上前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陆青云毕竟是女孩子,虽然是一个很不讨喜的女孩子,但是沈微月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用很暴戾的手段对待会有点于心不忍。 何况就算是自己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杀的人也不过是屈指可数。 心里一直有一根线横在她的前面让她把握住自己的尺度。 两个人走进最左边的那个洞口。 陆青云虽然有点不虞,但是转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而对着齐绪说道:“我们也走吧。” 齐绪点点头,“走。” ..... 这条路很黏腻。 这是沈微月的第一感觉。 就好像自己是走在动物的肠道内一样,能感受到那种似乎是潮湿的黏腻的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偶尔能听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穿过来的水滴滴答的声音。 再仔细听,甚至可以听得到一个女人的低声喃语。 沈微月感到很难受,她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扯自己的衣服了。 她每次紧张或者心慌的时候就会扯自己的衣服。 路时郁就站在她的身边,在她又一次开始扯衣服的时候,将她的手抓住。 “还是感受到那种不安定吗?” 沈微月看着被他拉住的手,有些怔楞,听到路时郁的问话,点了点头。 “感觉很不舒服,你没有感受到吗?” 路时郁点点头,面容淡然,好像完全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能感受到,我们不然现在给他们传讯出去?” 路时郁微微颔首,拿出传讯符。 可是传讯符没飞多久之后就软踏踏的掉到了地上。 “居然是隔绝传讯符的!”沈微月轻呼。 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们往回走吧?” 第68章 保护灵晰真人(四) 路时郁点点头,和沈微月往来的方向走, 可是走了没多久, 就发现了问题。 “这里是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 沈微月点点头,“但是这里并没有布置阵法的痕迹, 应该是一个天然迷阵,不能用传讯符,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路时郁抿唇,思考了一下, 说道:“我们先从这个迷阵走出去。” 沈微月点头赞同他的话, “好。” 两个人好像走了很久, 可是沈微月看了看自己自己制作的简易手表,发现时间居然一动不动。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想道。 “我们需要换一个方法。”她沉声说道:“我们现在是在不停的兜圈子。” 路时郁同意她的话, 只是,“换什么方法?” 沈微月没有说话, 敲了敲旁边的墙壁, 从自己的灵兽袋里拿出一条蛊虫。 放在墙上, 看着小虫子在几秒之后消失。 路时郁抿着唇, 看向她。 蛊虫一向都是邪修手段,用毒用蛊的人, 在宗门里几乎是看不到的。 散修里面虽然也有,但是也不多。 这只是很笼统的概括。 总结这些的人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明什么,但是从正常来看,其实大部分情况是这样的。 而那些小部分的人,从现在来说, 是不足以让产生什么改观的。 沈微月露出一个似乎是嘲弄的笑容,“散修的手段总是达到目的就好,自然不想你们名门正派那么正大光明的不是吗?” 路时郁低头,动作有轻微的停滞。 虽然看到她拿出蛊虫有点轻微的不解,可是他确确实实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屑。 “不管做什么,最终目的总是达到目标的。” 沈微月低着头,等着那只蛊虫从墙缝里出来。 但是等了很久,却发现那只蛊虫和自己的联系被切断了。 而自己面前的墙壁,“轰”的一声,塌了。 路时郁在墙塌了的那一瞬间,眼疾手快的将沈微月从墙边拉到自己怀里。 看着她冷淡的面容,抿了抿唇,“抱歉,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沈微月脸色苍白,刚刚那只蛊虫算是自己契约的灵兽,所以在蛊虫死掉之后,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刚刚墙塌了的时候,因为动作凝滞,又被那股浪波及到了。 她轻咳一声,从路时郁的怀里出来,“没事,我们先进去吧。” 路时郁扶着她,动作轻柔,眼里有些星星点点的喜悦。 ——只是这些沈微月都看不到。 她还在思考刚刚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自己和小怪强行切断联系。 哦,小怪,就是那只蛊虫,因为它的模样看起来很奇怪,所以她给那只蛊虫起了这个名字。 走进里面之后,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殿堂,看起来像是一个上古宗门的遗址。 正堂上斜躺着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美人,红唇热烈,一双眼睛勾人的魅惑。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啊,灵修居然还会用蛊。” 她的声音微微拉长,带着些让人心颤的寒意,沈微月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脸颊被已经从椅子上到她面前的女人抬起。 “长得也挺好看的,怎么也不笑笑呢?这般暴殄天物,真是让人心疼啊。” 沈微月扭头,避开了她抬着自己下巴的手。 路时郁站在她旁边扶着她,原本就因为刚刚蛊虫和她断了联系而伤了神识。 现在这个敌我难辨的女人又很危险。 路时郁手指握紧了自己的剑,等着下一瞬间就将沈微月送出去,而自己在这里垫后。 女人被沈微月避开也不恼怒,大笑起来。 手一扬,将她面前的门打开。 从门里走出了几个人。 就是之前和沈微月路时郁一起来的其他四个人。 陆青云看到路时郁的时候,就要走上前去,却被齐绪拦了下来。 “等等,这个女人很危险。” 陆青云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这个女人现在身上的这身皮只是用养魂木做成的,因为没有人用识海温养,已经可以闻到腐朽的味道了。 这个女人就是在这里被沈微月打败,之后偷偷藏在她识海里的那个元神。 也是因为她,沈微月在之后一直修炼出问题,有一次甚至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也是路时郁最后找到了东海的佛修将沈微月识海里的邪修魂魄消灭掉的。 这些,所有的这些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原本她的父亲是想要用路时郁对那个佛修的一次救命之恩换取自己的一个进阶机会的。 就是因为沈微月,就是因为她,所以自己才会卡在金丹后期再不得寸进。 一直到坐化。 她看着沈微月,目光带着一股诡异的狂热。 但是现在就好了,只要沈微月真的被这个邪修占了身子。 路时郁会喜欢上她的,自己也会得到那个可以让自己进阶的机会。 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可以靠她自己的手段拿到手。 沈微月没有注意到陆青云的目光,她一直被路时郁护在身后,看着面前还在笑的女人和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看的四个人。 目光交汇了一下,路时郁最先开始动手。 齐绪紧跟在后面,牛盲山从东南面围住女人。 三个人自从形成一个三才阵,沈微月嘴里说着每一个方位,让他们迅速赶过去。 女人的眼尾有些猩红,抿着的唇看起来有些异常的鲜艳。 看着沈微月的目光带着狠厉,扬手将三个人都掀开,走向沈微月。 之前沈微月用蛊虫,她都是知道的,也就是这样,才会选择沈微月作为她的另一个容器。 对,就是容器,她用这个词语来称呼,其实就是另一方面的蔑视。 她已经在这里存在几千年了。 之前虽然是化神修士,可是这么多年,也已经快要支持不住自己的消耗了。 原本元神的存蓄就很难找,何况她这次是走投无路才会想到要夺舍。 至于之前将自己留在这里的那个人...... 女人抿了抿唇,她总会有机会去找他报仇的。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让自己得到这个小姑娘的身体。 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微月,眼尾微挑,整个人的魅惑感就很重。 似乎是沉甸甸的,能压在人心上一样。 路时郁看着她离沈微月越来越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现在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了,就好像所有之前存在于路时郁身体内关于沈微月的记忆全部在此刻化为力量,让路时郁冲上前抱住了沈微月。 沈微月被这样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好几步,眼眶有些红。 也许是因为现在冲上来的是路时郁,也许是因为觉得在这样的时候,两个人肯定是都要死的。 谁知道呢? 但是看着被路时郁护着的沈微月,女人的动作显然停顿了一下。 看向沈微月的目光带着些迟疑,随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声音似乎可以穿破人的耳膜一般。 震得在场的人动作都产生了片刻的停滞。 “哈哈哈哈......” 女人走进沈微月,声音似乎是在低喃,又像是在对着路时郁说话。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痴情人吗?” 沈微月微微直起腰,路时郁的手仍旧紧紧的将沈微月护在身后,抿着唇,目光冷然的看着面前疯癫的女人。 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但是这里这么阴森,她看起来又不像是会自己将自己关在这里的人。 所以肯定是被别人陷害进去的。 但是到底是谁将她陷害进去呢? 路时郁和沈微月都沉默着。 牛盲山和齐绪从自己的位置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女人的动作。 苏婉儿躲在牛盲山的怀里,双眼紧紧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在场的唯独陆青云有些着急。 看着女人的目光是掩饰不去的焦急。 为什么? 明明已经快要成功了。 明明马上自己就成功了不是吗? 为什么刚刚路时郁会不顾自己危险的上前将沈微月护住? 他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不是吗? 为什么路时郁还是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喜欢上沈微月? 陆青云实在是想不通。 她看着路时郁和沈微月的面容,眼里的毒辣似乎是要泄出来一样。 她避开齐绪的视线,迅速走到路时郁身边,将路时郁从沈微月的旁边推走。 “你为什么还不想要占据她的身体?!!” 陆青云似乎是魔怔了一样,双眼猩红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沈微月的袖子,原本的路时郁因为之前冲上来的时候,已经临近脱力,现在已经很容易就被她推开。 看着面前的女人,陆青云的面容已经全然疯狂。 女人冷笑一声,扬手将沈微月从陆青云身边带走,一只手掐住陆青云的脖子。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行为?嗯?” “小姑娘,你好像知道的还蛮多的嘛。” 女人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可能是因为陆青云引走了大半的火力,在场的几个人面色都平静了不少。 就连齐绪看着陆青云的面容都是带着迟疑的感觉。 抿着的唇像是在迟疑,皱了皱眉之后,选择了忽视她。 齐绪走到路时郁身边,说道:“这次我只怕是回不去了。” 路时郁没说话,刚刚陆青云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到惊异和不适。 哦,还有她对沈微月莫名其妙的敌意。 都让路时郁有足够的理由现在不管她。 宗门重要吗? 宗门再重要能有自己的心上人重要? 虽然宗门是将自己培养到这么大的,但是难道他作为宗门的招牌就没有贡献吗? 但是这不能作为比较,甚至任何事情都不能作为比较。 女人的声音阴冷,带着几分狠辣的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什么吗?” 路时郁看着沈微月,沈微月的目光一直落在女人的脸上。 只听见女人红唇微启,眉梢轻轻挑起,声音带着天生的蛊惑力。 ——“就是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蠢而不自知。” 第69章 保护灵晰真人(五) 陆青云被女人掐着脖子,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一样。 扬手想要叫一下齐绪, 但是齐绪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齐绪远远地看着陆青云挣扎着想要摆脱女人的控制, 但是女人真是冷笑一声之后就将她扔在了地上。 “你既然这么明白我,就应该知道其实我不管选择谁夺舍其实都是可以的不是吗?” “只不过是刚刚那个小姑娘让我很满意我才会选择她。” “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入魔的征兆也挺强的, 资质还比她好,那不如就你吧?” 陆青云摇着头, 一点一点的向后移动,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感觉十足恐惧的东西一样, 目光惊惧, 一个劲的往齐绪的方向走。 她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齐绪可能会救她,只有齐绪才有可能让她活下去。 而沈微月和路时郁都是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沈微月虽然看着陆青云的目光带着疑问,但心里最多想到的还是刚刚陆青云说的话。 原来陆青云居然是知道这个女人是要做什么的吗? 那么现在呢? 她难道不是罪有应得? 这么想要陷害别人, 就要有被别人陷害的自知。 什么都没有完全的把握就开始陷害别人, 被别人陷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再想到自己原本是打算离开, 而陆青云当时的嘲讽。 难道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自己吗? 但是她从前从来没有见过陆青云啊。 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路时郁站在她身边, 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些柔情。 虽然面容冷峻,到底和最开始的模样有了些不同。 “微月。” 他的声音落在沈微月的耳里, 听起来多了几分倦意,是那种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难之后的倦意,还有微微的庆幸和欣喜。 说不出来这种具体的感觉,只是沈微月看着他,还是有很奇异的心动。 就好像......就好像原本他们就是应该这个样子一般。 但其实他们认识其实没有多长时间不是吗? 明明就是见面没多久的人, 路时郁却在刚刚就冲上前来保护她。 难道不会害怕自己被她连累吗? 沈微月掩下自己复杂的神色,轻轻的应声,“嗯。” 一时都忘记了纠结路时郁称呼自己的名字。 牛盲山看着两个人面无表情,似乎是在犹豫要怎么救陆青云。 其实刚刚还是陆青云自己以小人之心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道来的,没道理在现在就将她扔在这里。 至于她刚刚所做的事情,完全可以出去之后再给她教训。 毕竟那个女人要是真的夺舍了,以她的能力,他们能不能从这里出去都不好说。 哦,不过现在路时郁显然是没有这份忧虑。 他只是看着陆青云惊恐的面容,轻轻的开口,“不知道前辈想要什么,若是需要一个适合的身体的话,晚辈可以在出去之后为前辈找到合适的身体。” 女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他的话。 “哦?你可知道她刚刚是要置你的心上人于死地?” 路时郁沉默了一下,目色染上了几分深不可测的阴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再次开口:“晚辈知道,但是晚辈也知道,前辈其实并不想染上这份因果。” “陆师妹刚刚的所作所为,我们出去之后自然会找她与陆掌门算清楚,在此刻看着她死却是不可的。” 这不单单是因为心软或者怎么样。 而是一份因果,修仙之人最看重因果,虽然知道刚刚陆青云所作的事情是怎么样。 但是如果让陆青云在这里死了,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尤其是...... 路时郁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沈微月,沈微月微微点头。 虽然刚刚是觉得陆青云的行为很诡异,而且还感觉让人十足的恶心,但是现在将她留在这里被女人夺舍也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从心理上来说,沈微月虽然觉得救陆青云很膈应,但是把她一个留在这里,显然更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只听到路时郁继续说:“前辈现在还能有如此能力,应当是养魂木的作用吧?” “只是此地如此潮湿,又且养魂木即便是万年养魂木,也是需要人用识海温养,才能长久保存。” “可前辈在此地如此长的时间里,能够使出刚刚的能力,想必如今也是强弩之弓。” “晚辈可以帮前辈找到一个不需要承担因果的合适躯壳,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女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眉梢潋滟的风情不停地直击人心底,看着路时郁和沈微月的面容带着迟疑。 “小姑娘,你觉得呢?” 这话问的是沈微月。 陆青云看向沈微月,只见她清秀的面容微微犹豫了一下,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却并不带着什么怨恨的意思。 “晚辈也认同路道友的话。”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很平缓。 女人轻笑了一声,“是么?那如果,我是要你用你的识海温养呢?” 路时郁皱眉,“前辈——” 女人没有让他继续说话,反而看着沈微月,“即便是这样,小姑娘,你还是觉得他说的话是你认同的吗?” 路时郁好像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女人似乎癫狂的面容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 沈微月并不是一定会听取别人看法,会轻易被别人改变的人。 何况他现在和沈微月,也不过是刚刚认识的程度。 他看着沈微月,只见沈微月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只要前辈起心魔誓,晚辈就可以。” 女人忽的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样。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同意他的决定。” “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还是在此刻除了你的性命还考虑其他事情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费心吗?” 沈微月抬起头,眉梢淡静,带着让人感到犹豫的迟疑,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她的话,但是随即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容很轻微,几乎察觉不到一样。 “前辈可知道我与他相识多久?” 女人抿唇,等着她说话。 沈微月继续说道:“我们不过是进来之前才认识。” “前辈,我们尚且没有你说的那么爱恨缠绵,我也并不是质疑伙伴决定的人,何况陆道友不死,对我的好处要大于坏处。” “我不过是一介散修,哪能与掌门之女争得了这个东西。” “遑论若是陆青云死后,我与牛道友等人一道被沧海宗追杀,这才让我们心焦。” “若是前辈同意,那么晚辈此刻自然是极其欣喜的,若是晚辈不同意,那我等——也只好一战了。” 她将利弊都分析的极其透彻,就好像已经完全想好了这个事情的后果,什么该不该做,什么要不要做。 女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她那么打断的剖析,只注意到了三个字——沧海宗。 “她是沧海宗的人?” 女人一只手将陆青云再次抓起来,染着艳红蔻丹的手指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 眉梢潋滟的疯狂像是要灼伤人的眼睛。 “倒是想不到呢,”女人喃喃道,“你姓陆,还是沧海宗的人,陆哲天与你是什么关系?” 陆青云手指抓着女人的手指,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眉眼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哀意,声音细细的很轻微,“是,是我的祖父。” 女人将她扔在地上,“既然这样,那我就最先从你动手吧。” 沈微月和路时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陆青云禁锢住。 若是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怕沈微月早就不知道活在哪里了。 她原本就是一个逻辑小能手,在听到陆哲天三个字的时候,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上百本狗血故事锦集,对上路时郁的目光带着迟疑。 路时郁手掌静静的抓着沈微月的手腕,两个人并肩站着,牛盲山和苏婉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人显而易见是要报仇,而沧海宗,陆哲天几个字出来之后,脑补一出戏剧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只是想到这件事情的发展,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一下。 何况女人看起来是十足的漂亮不是吗? 她这么漂亮,这么贬低男人,在陆青云说起沧海宗的时候,说起陆哲天是自己的祖父的时候,这样的表现,完全是被辜负的女人才会有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好猜测的呢? 沈微月看了看脸色青白好像快要被女人立刻解决掉的陆青云,给路时郁交换了一个眼神,抿了抿唇说道:“战!” 路时郁迅速走到女人的身后,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如果要找陆哲天寻仇的话,肯定是不会顺利的,尤其是想到陆哲天是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化神修士啊! 是跺跺脚都能让大陆震两下的化神修士啊! 若是真的让女人出去寻仇,陆哲天会不知道吗? 到时候她们还能活着吗? 沈微月的唇抿的很紧,想到现在,突然觉得脑壳痛。 面前是悬崖,身后也是悬崖,但是显然解决一个已经快要死掉的女人要比解决陆哲天要好很多的不是吗? 这么计较的事情,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吧。 尤其是想到未来,她出去之后的事情。 沈微月看着路时郁已经和女人缠斗起来,并且牛盲山也并没有闲下来。 苏婉儿和他配合的很好,让女人的动作一时间被禁锢起来,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歇斯底里的看着他们的表情。 沈微月心下有些不好的感觉,果然看到女人猩红的眼睛的时候,惊叫道:“不好,快走!” 第70章 保护灵晰真人(六) 牛盲山紧跟着说了一句,“她要自爆!” 一个原本的化神修士的自爆, 即便不是鼎盛时期, 可是那样的威力也不是几个金丹期修士能够抵挡得住的。 路时郁和齐绪能不能活下来他们不知道,但是牛盲山知道, 自己和苏婉儿是肯定活不下去的。 尤其是想到自己进来原本是找机缘的,可是现在不仅什么机缘都没有找到, 反而找到了一个煞神,就觉得自己真是非酋到了极点。 面前的光线似乎是在一寸一寸后退, 他护着苏婉儿快步向外走, 只听到轰隆的一声, 身后的山全部塌陷下去了。 而自己身边除了苏婉儿,其他的几个人都不见了。 苏婉儿颤抖着唇说道:“我们是不是找不到他们了?他们是不是死了?” 一声连着一声的询问, 牛盲山咬牙看了身后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甚至除了扬起很高的沙尘, 什么也没有。 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想到之后还要面临沧海宗来人的调查, 弄不好自己还是会丢了性命, 就觉得自己可真是遇到了一件让人恶心透顶的事情。 ...... 沈微月看着周围,发现四周都是漆黑一片, 伸手想要去触摸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路道友?齐道友?” “咳咳咳——” 路时郁在她旁边不过三米的地方,听到她的声音,轻轻咳了几声。 “微月,我在这里。” 沈微月沉默了一下, 问道:“这是哪里?” 路时郁坐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闵玉石,看了看四周。 “这里好像是另一处秘境。” 他有些不肯定的说道,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然后看着沈微月说道:“这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微月点点头,“对,不知道牛盲山他们哪里去了。” 路时郁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沈微月点点头,刚刚想站起身,却想起来自己下来的时候,腿就已经没有知觉了,眼前还在阵阵发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被刚刚那个女人的自爆震伤了还是身体的元神出了什么事情。 路时郁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有种安定人心的意味,让沈微月的心里多了几分安宁。 “我好像站不起来了,你先扶一下我。” 路时郁轻轻点头,“好。” 两个人从山洞走出去之后,才看到这里的情况,似乎大都是凡人,并没有什么修仙者。 又或者说,这里的人都不修炼灵气,但是他们看起来是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正常状态,比之很多情况下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还是保持警惕比较好一点。 路时郁问一个背着柴好像樵夫的人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啊,我们这里叫彩虹界。” 樵夫看了看他的模样,说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人吧?” 路时郁皱了皱眉,“外面来的人?” 樵夫笑着说:“原本我们这个小世界的人也是可以去外面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里的人就出不去了,只是偶尔能遇到几个落难一样到了我们这里的人。” 他又说道:“哦,前天也有一个人,从上面掉下来,突然掉到了湖里,大伙都去看了呢。” 沈微月轻咳了一声,“那老伯,你们这里的人不修炼吗?” 樵夫眉梢动了动,“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自古以来都是靠修炼神识来增强能力的。” 好似很好客一样,他将自己的柴拿出一根,用神识化成刀一样的光影,将男人胳膊一样粗的柴砍成了两截。 路时郁有些惊叹,他原本是自小在修仙界长大,哪里的人大都修炼灵气,对于神识的重视程度并没有这么高。 而且就算是想要修炼神识,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根本没有相应的功法让他们修炼。 沈微月倒是没有这么惊讶,她对于修仙界的认知原本就是来源于各种小说,各种自己的听闻,有真有假,也并没有很惊讶。 看着老伯说道:“那你说的那个前天掉下来的人是男还是女啊?” 樵夫低着头,白发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凌乱,反而让人看着感觉到有些舒服。 他说道:“那个男人啊。” 沈微月点点头,“他现在在哪里?” 樵夫说:“在村长那里呢。” 路时郁和沈微月相互看了一眼,说道:“请问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樵夫说:“这当然没有问题啊,只是你们能不能在我们这里留一段时间?” 沈微月有些奇怪,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很强的排异心理,反而看到路时郁和自己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亲热感。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很期待他们来一样。 ....... 沈微月一直跟着他走到村里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刚刚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齐绪正在给小孩子教认字。 他穿着粗布衣服,即便是俊朗的相貌也没有让他的容颜改变多少,至少现在在沈微月的眼里,他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神父。 “路师叔!” 哦,还是一个很活泼的神父。 沈微月看着给几个孩子布置完课后作业,才走过来的齐绪。 声音有微微的困惑,“你在这里几天了?” 路时郁抿唇,“不是刚刚就知道前天才来的吗?” 沈微月轻轻点头,“是这样的没错,但是他刚刚的表现让我觉得他不是前天来这里,而是至少来这里一个月了。” 路时郁微微勾了勾唇,看起来多了些柔意。 哦,这只是在沈微月的眼里。 在齐绪的眼里,看到路时郁似乎露出些笑容,他感觉自己好像青天白日见到了鬼一样。 难道现在的鬼都这么厉害了吗? 这哪里像是正常的路时郁啊。 要知道,在沧海宗里,所有人最崇拜的是路时郁,可是所有人最害怕的也是路时郁。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太太冷了,站在他旁边就像是站在一个冰窖旁边。 正常人都受不了的。 而沈微月呢,齐绪接触不多,但是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多么滥情的人。 嗯,至少是不喜欢和别人多加纠缠的人。 可是现在,难道这个世界变了吗? 一杯冰水和一个冰块放在一起,然后开始融化了? 齐绪轻咳一声,将自己发散的思维止住,然后看向路时郁。 “路师叔,你们也来了这里啊。” 路时郁点点头,“我们醒过来就在对面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出来之后遇到了老伯,他带着我们下来的。” 齐绪点点头,“这样啊,我这两天在这里已经基本吧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首先呢,这个世界的人是不靠修炼灵气的,他们修炼神识,他们的神识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攻击别人的神识。” “而且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挺喜欢从外面来的人的,据说是因为每次从外面来的人来的时候,这里的结界就会弱很多。” “而且每次就像是我们来这里,就会带来很多他们需要的东西。” 沈微月抿唇,“比如——” “比如我们会的技艺,阵法,符道,炼丹,炼器。” 齐绪说道。 他微微苦笑,将自己的储物袋拿出来,然后将自己收到的东西给路时郁看。 “这是他们给我的神树的树枝。” 路时郁皱了皱眉,“养魂木?” 齐绪点点头,“就是养魂木,他们这里的这棵养魂木几乎参天。” 沈微月皱了皱眉。 “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养魂木会生长那么长时间还不枯竭。” 齐绪认同她的话,站起身看向外面,“是这样的,但是你忘记这里的人修炼的是什么了吗?” “神识。”沈微月抬头,似有所悟的样子。 “就是神识,因为他们修炼神识,他们一边哺育养魂木,一边修炼自身,只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飞升而已。” “居然是这样吗......” 沈微月想到这里居然从来没有人飞升过,就觉得奇怪。 “那些小孩子,只是跟着我学技艺,我问他们事情,很多他们也是没有听说过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灵石是何物。” 沈微月低了低头,想道自己来这里的时候,最开始也并没有像那些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就觉得有些玄幻。 这不符合正常的情况,如果从来没有听说过飞升,那么修炼神识难道只是为了砍柴吗? 这不是在说笑吗? 沈微月抿唇,看向路时郁。 却见他正在想些什么,随即看向齐绪说道:“你这几日不是都在村长那里住着吗?带我们去见见村长吧。” 齐绪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从门口走出去,路时郁和沈微月跟在他的后面。 ... 村长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有桃花源感觉的地方。 看到齐绪带着两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来,他微微顿了顿,说道:“这两位是......” 齐绪微微颔首说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同我一道降落此地。” 村长点点头,手里拿着拐杖轻轻扬了扬,“进来吧。” 四个人走进屋子里,村长看着路时郁,又看了看沈微月,说道:“几位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 路时郁手指放在桌子上,眉目间有些冷淡,薄唇紧抿着,“不知村长可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路?” 村长叹了口气,微微点头,“是知道。” 齐绪皱眉,“可之前......” 村长继续说道:“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了,我们需要你们留下来一段时间,教那些小孩子技艺。” “只是出去需要极品灵石,而且只能你们从外面来的人才能出去,我们最多只能送你们到出口。” 沈微月和路时郁互看一眼,齐齐点头,“可。” 只是,“不知村长所说的只能送我们到出口是何意?我们一道过来的时候,那个老伯也说你们这里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出去了。” 村长沉沉的叹了口气,“是先人告诫,我们只能在此地生存,不能外出,而且我们要出去,遇到的困难要比几位难上万倍。” 第71章 保护灵晰真人(七) 这等怪事,路时郁觉得自己从前真的从未听过。 看向沈微月, 见到她也摇了摇头。 随后问道:“那此地到现在也没有人飞升吗?” 村长点点头, “因为我们的传承已经凋落了很多,并且这么多年也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 虽然我们的神识修炼的是很厉害,可是我们最多也就是比其他人多了些攻击力, 并没有什么不同。” 路时郁沉思片刻,说道:“不能修炼灵气吗?” 村长摇摇头, “若是可以修炼灵气, 此刻我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们的体内并没有灵根, 但是修炼神识确实无碍的。” “说这里是一个小千界其实并不对,这里其实是一个界中界, 我们的祖先当时搬进来的时候,就告诫过我们, 千万不要出去, 所以也算是封锁了所有让我们可以出去的可能。” 路时郁点点头, 基本了解了情况之后, 看向沈微月,沈微月点点头。 路时郁说道:“既然如此, 我们便在此地留一年吧。” 村长低头,“多谢各位道友。” 等了一下,路时郁又说道:“我见村内人修炼的功法似乎都有所不同,难道神识化形也是不同的吗?” 村长点头,“当然是不同的, 不同的人神识化形是不同的。” “那不知村长可否将你们的功法给我们一观?” “可以。” 村长从书架上找出一个玉简,递给路时郁。 “就是这个。” 路时郁点点头,“多谢。” 路时郁和沈微月还礼,起身向村长告辞。 ...... 等到从村长的地方走出去之后,沈微月才说道:“你相信村长说的话吗?” 路时郁沉默了一下,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些思虑,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口道:“他骗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沈微月低着头,说道:“此地的灵气很浓郁,但是这里的人却不修炼灵气,反而修炼神识,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但是想必也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路时郁颔首:“是这样,我们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什么异常,你可以传声找我。” 沈微月点头,“好。” 看着沈微月走进屋子里,齐绪站在他身后开口道:“路师叔。” 路时郁转过身,看向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齐绪抿了抿唇说道:“你和沈道友.....” 他莫名其妙有一种自己在探寻别人隐私的尴尬,脸色有点不自然。 “嗯。” 路时郁只留下一个字,之后就离开了。 只有齐绪一个人站在原地思考路时郁那个“嗯”到底包含了多少深意。 .... 沈微月走进屋内,拿着那本玉简仔细感知,忽然听到自己识海内一声惊呼。 “你是谁?” 她冷声问道。 静了两秒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小姑娘,我们之前才见过呢,你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忘记我吧?” 沈微月抿唇,“你就是那个女人?” 女人轻笑,“哟,我可是有名字的好嘛?” “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女人轻笑,“我啊,你可以叫我易青。” “你现在是在彩虹界吗?” 易青问道。 沈微月点点头,“是的。” 易青轻笑一声,“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 沈微月微微疑问,“怎么,这么讲?” 易青的声音有些怅惘,“因为就是我父亲将他们从原来的族地移到这里并且不让他们出去的。” “当年就是哲天想要我族的圣物去救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才会在骗到我之后,将我杀死,可是他没有料到我的父亲,会早一步做准备,将族地和圣物移到这里。” “只是代价是我的父亲的生命。” 她都语气充满了愧疚,似乎感受到了当时的那种让她要失去自己的情绪,转而又想到陆哲天。 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怨恨和愁郁。 “若不是他当年贪得无厌,只是需要一小节养魂木就好,却想要整棵养魂木,我族怎么会落得这般的下场。” “当年陆哲天与一众人想要将我族的神树平分,若不是我爹将族地搬迁到这里,只怕早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族的容身之地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为了爱情引狼入室,若不是我,他们怎么会落得那般下场?” 沈微月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外面的孩童玩乐。 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事情。 ——原因也很简单。 没有必要一直纠结着仇恨活下去。 这话其实很简单。 但是能做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以至于提起什么的时候,总是让人有一种是不是真的这个样子的错觉。 但其实沈微月细思,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很有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哦,当然,还有一件事情。 “你不是自爆了吗?” 女人轻嘲,“我的能力怎么可能自爆?” “只是当时打算顺势打开来这里的通道,所以才会有这种的现象而已。” 原来是这样的,沈微月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 看着室内放进来开得很好的火荼蘼,一簇一簇像是火一样烧着。 “那你知道怎么从这里离开吗?” 沈微月问道。 易青声音低了一些,“不知道,我当年还没有进入这里,就被陆哲天在外面杀了,之后又被他禁锢在上面,所以从来没有进来过。” 沈微月收回自己的目光,将窗子关起来。 “那村长说的话,可信吗?” 易青摇头,“我不知道,我族一直以来都一神识见长,所以刚刚我没有见到他是谁,若是之前我还在的时候就存在的人,我倒是可以判断出来,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 沈微月又说道:“村长还说,这里的人都没有灵根,所以不能修炼灵气。” 易青惊呼,“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若是不能修炼的话,她怎么可能修炼到化神期? 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村长自己也没有修炼,身体内也没有灵气,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只是想到最后到底是怎么样。 沈微月微微凝眉,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和路时郁商量一下。 她传音给路时郁,说道:“易青,也就是那个女人还活着,你可能需要过来一下。” 路时郁正在修炼,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好,我现在过去。” 沈微月坐在椅子上面等路时郁。 易青还在她的识海里说话,“怎么可能会这样呢?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他叫过来了?” “你就不怕他因为我直接杀了你?” 沈微月低着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掌心,看向旁边的一条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继而又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其实你这句话是不对的,我最应该恐惧的人应该是你,因为我对你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你对于你自己的介绍,而我和路时郁虽然只是认识了一段时间,但是他毕竟是和我同时代的人,所以我对于他的认知也要比你多很多。” “你想要告诉我的这些,都是我在思考之后才会做的决定,我甚至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因为不管你提醒或者不提醒,我还是会做。” “所以你省点力气,想想要在怎么活下去比较好。” “毕竟这里的人没有灵根的话,你就要等更长的时间才能得到一个合适的躯体,你也不用想我会不会帮你怎么样。” “我如果可以帮你,我也会帮你的。” 易青轻笑了一声,“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那你知不知道,你帮我就相当于平白无故惹了一个化神修士当仇人。” 沈微月抿唇,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路时郁,轻轻开口,“其实不管我帮不帮你,我都算是惹了陆家不是吗?毕竟陆青云都已经死了。” 易青沉默半晌,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个明白人。” 沈微月没有说话,看向路时郁,“易青说这里就是当年她的族人。” 路时郁凝眉,思考着这件事情,对上沈微月平静的目光,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情可信吗?” 沈微月摇摇头,“这件事情不在于可不可信,而是我们一定要回去的,因为一直在这边,是感受不到天劫的。” 路时郁抿唇,“原来你也感觉到了,这里的限制很强。” “当然,这边的灵气这么浓郁,却感受不到天劫,原本就是一件让人十足疑惑的事情,但是只要想到到底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好像也说得通。” “按照易青的说法,这里的人都是自己的族人,但是因为陆哲天,所以举族搬迁到了这里,可是因为这里虽然灵气浓郁,却没有天劫,也就是不能飞升。” “不能飞升,代表着那些能修炼的人一定会不甘心一直呆在这里,所以一定会有人想要离开这里。” “但是呢,每次离开的人,都是有灵根的人,和我们来的时候遇到的事情都不一样,他们的难度比得上九九八十一难,最后应该没有人活下去才对。” “两千年的时间,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是长,但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有灵根者本就是百人存一,一直这样下去,剩下的都是凡人也不是什么怪事。” “至于修炼神识,应当是他们的种族天赋吧。” 沈微月分析的很透彻,路时郁认真的点点头。 “你说的对,但是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人能够出去了,村长又怎么知道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而且听他的语气,是要我们留下来教这些小孩技艺,你忘记了吗?他们的神识虽然厉害,但是靠神识也不可能炼丹炼器不是吗?” “而且两千年了,要是真的有人从这里出去,应该会有记载才是。但是我看过很多的记录里面都没有关于此地的记载。” 路时郁顿了一下,看向目光中有些忧虑的沈微月,“这说明了什么?” 第72章 保护灵晰真人(八) 说明了什么,还能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从这里根本就没有离开的人。 村长是在骗他们。 但是他骗他们的作用在哪里? 难道这里的人还有能修炼灵气的吗? 难道...... 沈微月和路时郁同时看向对方, “夺取灵根!” 除了这一点, 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说得通了。 因为要夺取他们的灵根,并且已经决定要夺取他们的灵根, 所以先是让他们留在这里,等到他们给这些小孩子教完技艺之后再夺取灵根。 这真是...... 沈微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只是看着面前的路时郁长久的没有说话。 甚至一直留在沈微月的识海内的易青也没有说话。 沈微月的分析没有偏颇,甚至是太太太透彻了, 以至于易青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一直想的有点理想化, 以至于之前自己在犹豫的时候也觉得这件事情发生了一定的转变。 只是这件事情吧, 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齐绪和这些小孩相处的样子, 沈微月心里微微一动。 “不然我们......” 路时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办法,“让那些小孩知道自己学这些是为了做什么, 然后让他们回去问自己父母?” 沈微月点点头, “现在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只要想到自己最后是因为那些小孩所以丧失性命, 就觉得很可怕。” “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些小孩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的, 所以才会对我们那么友好,还有那个我们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对我们那么友好的老伯,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才会那么热情。” “这也没有什么的。” 路时郁将沈微月揉了自己头的手拿下来, 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肯定还能找到其他办法。” 沈微月点点头,看着自己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指,又抬头对上路时郁的眼睛。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对着自己的时候甚至堪称是柔和,只是好像还是缺少一点什么东西在里面,让沈微月觉得,事情其实还没有到最可怕的时候。 但是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要告诉齐绪一声。” 路时郁点头,“是,齐绪向来并没有多少的坏心思,虽然之前一直被宗门指派了任务,所以护着陆青云,可到底其实自己心里还是不想要这个样子的。” 沈微月看着室内燃烧着的蜡烛,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齐道友似乎在门派内很受欢迎?” 路时郁抿唇,“怎么这么问?” 沈微月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齐绪的时候,他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很受女修的欢迎。”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去中原参加符道比试,当时他也在,应该没有注意到我,所以这次我看到他的时候虽然认出了他,但是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这样,路时郁点头。 毫不犹豫的在沈微月面前抹黑齐绪,“他是很受女修的欢迎,也从来没有明确的表示过。” 沈微月点点头,“这件事情就算是到这里了,你将这件事情简单的和齐道友说一声,我们先停留几天,剩下的事情从长计议。” “可。” .... 看到路时郁从这里离开。 沈微月收回目光,开始坐在床上盘腿修炼,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在聊天,易青也没有打断她,所以现在看到沈微月修炼,易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瞒了什么事情?”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对我。” 沈微月庆幸自己还没有进入入定状态,不然易青突然这样说一句话,自己走火入魔了还了得。 “你想知道什么?” 易青抿唇,她现在在沈微月的识海里,就是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小人,只是这个小人并没有那么艳丽,反而因为清秀的面容显得多了些楚楚可怜。 “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展成什么了,还有刚刚你们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易青抿着唇,只要想到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里,族里的人已经变得需要夺取别人的灵根生存,就觉得很可怖。 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等着沈微月给她解释。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凡人的桃花源,所有的人都修炼神识,但是没有灵气,所以也没有办法延长寿命,到现在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事情了。” “而你说的那些族人,可能都在离开的过程中死去了吧。” “至于夺取灵根,他们既然需要炼丹炼器制符,甚至还要我们去教那些小孩子,想必是一开始就将我们最终的去向决定了才对。” 沈微月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完全那里面的三个人不包括她一样,但是易青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冷意,所以此刻面对着沈微月的元神,心思繁杂,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 “你的仇还没有报,何况这个族地里的族人早就不是你在的时候那个样子了,所以你现在在乎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了。” “你当年也是化神修士,应当对于族人如何没有那么执着才对不是吗?” 易青苦笑,“在乎或者不在乎都是主观臆断,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们就是因为我才会被困在这里的,如果能帮到他们......”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凭然犀利的几分,沈微月轻笑了一声,没有在意她这副模样。 只是说道:“难道不是你尽快找到身体恢复报仇比较好吗?到时候你就可以吧族地移回去,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偷偷摸摸的陷害别人。” 易青沉默,半晌笑出声,“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要是当年我也像你这么清醒,我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沈微月没有说话,开始修炼起来,这里虽然没有天劫压制,但是灵气的浓郁程度可是实打实的,所以在这里修炼也有一个好处,只要灵气越多,之后回到沧澜界就反弹的越多。 这是必然的事情,沈微月没有再想其他的东西,开始认真的修炼起来。 ...... 要说还有什么事情。 大约就是齐绪似乎对利用这些小孩儿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这也并不是不好解决。 在一个极度熊孩子说出,“反正你们最后还是要被我们利用的,你们的灵根也是我们的”这样的话之后,齐绪终于狠下心,开始将这些小孩子都带到原本约定好的地方了。 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若是这些小孩子一无所知,倒也没有什么,或许还会因为愧疚而产生其他事情感情。 但是偏偏这些小孩子都是知道的。 而且即便是知道,也没有大人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是错误的。 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是极度损伤因果,甚至让人感到一种很浓厚的压制的。 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人有灵根。 仅仅是因为那些有灵根的人都被出口杀死了吗? 并不是的,而是因为他们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 这条路有伤天和,若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靠这种方法得到灵根,这个世界还会有幸运修仙者这种说法吗? 不存在的。 所以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才是让他们一直没有灵根的根本原因。 正所谓因果报应不外如是。 也是这样子的吧,所以这件事情到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微月看着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求饶的小孩子。 心里的感觉很平淡,甚至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找记忆里的那些现代整治熊孩子的方法。 路时郁站在她旁边,手掌将将她的手掌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声音平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但是又轻柔了几分,似乎是在凑近沈微月的耳边低声细语,“我们再等等,村长他们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来这里。” 沈微月点点头,看着路时郁的目光十分坚定。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所下的决定产生过动摇,也并不需要路时郁的安慰,她是一个很会让自己生活好的人。 只是现在有了路时郁让自己生活多了些温情的暖意而已。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所感受到的温暖实在是太少了。 她其实还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因为自己资质还可以,在五年内从练气三层到练气八层,所以觉得自己可以被他们所控制,才会有这种感觉自己好像其实可以随意信任别人。 但其实不是的,当时她在那个小团队里呆了五年,虽然确实有过短暂的信任,但是之前受到的各种事情,已经让她没有那么容易信任别人了。 只是,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警惕,所以最后她才会被那两个人围攻的时候翻盘。 然后,她杀了那两个人。 之后,她也离开了那里,甚至不再去回忆这件事情。 但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感受到一种细细麻麻的痛疼。 也许是因为自己成长到今天还是没有冷下心肠,所以才会为这些对别人来说是很小的事情而感到疼痛,但是不可否认,她也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会因为修炼而没有感情的人。 沈微月看着身边的路时郁,微微抿唇,露出一个有些不熟悉的笑容。 “放心,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路时郁手指轻轻的触碰她的头发,点点头转过身。 将自己明显已经通红的耳朵遮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因为沈微月第一次对自己露出笑容而表现出什么一样。 齐绪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村长和村子里有权威的几个人。 村长已经很年迈,走过来的路上步履蹒跚很是辛苦,到了这里还有些喘气。 看着他们三个,先是皱眉,随即说道:“三位道友可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第73章 保护灵晰真人(九) “能有什么误解呢?” 齐绪轻嗤一声,对自己之前的善心和自己的愚蠢都感受到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他原本觉得, 这么肮脏的事情, 不应该有孩子知道才对,但是现在才知道, 这有多离谱。 这些人是真的觉得这些事情可以告诉自己的孩子吗? 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觉得呢? 他就很想不通,就和自己一直以来想不通为什么陆青云会长成那么一个草包一样。 都让着自己简直是十足的疑惑。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轻轻的笑了笑, 将那些小孩抓来一个递到这些人的面前。 在他的父母冲上来之前又拽回来,“知道吗?他们现在还是完好的, 但是只要你们之后说的话有一句是假的, 那这里的孩子就会减少一个。” “我仔细观察过了, 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最多只有一个孩子,甚至有些人家一个孩子都没有,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只要之前有过被夺取灵根的家庭, 就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吧。” “虽然修士的子嗣艰难, 但是我还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凡人的子嗣也是艰难的呢, 想必是因为你们的行为遭了天谴,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吧。” 齐绪缓缓的说道:“这里的孩子一共有十七个,让我想想, 我就只问你们十六个问题吧,要是你们不说实话,或者有什么心思的话,那么最后就只能活下来一个,这样, 你们现在选一下,让谁的孩子活下来。” 村长阴狠的目光紧紧的看着齐绪,然后扫到了站在最旁边的沈微月和路时郁,抿着唇说道:“就让齐大家的孩子出来吧。” 在场的少说也有十几个人,听到村长的话顿时不服。 “怎么只让齐大家的出来呢?难道我的孩子不是村子里的人吗?” “对啊,凭什么啊,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村长,你作为村长可是要公平公正的,难道就是因为齐大家的那个小媳妇之前和你有过一段,你现在就偏向她了?”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那这个孩子不会是村长的吧?” “怎么可能,听这个道友说,村长家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啊。” “也是啊......” “......” 村长一张皱纹满面的脸涨的通红,听着别人说自己的事情,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了。 齐绪面无表情的听着,看了看吵吵嚷嚷的众人,在大家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问道:“你们决定好要哪个孩子最先出去了吗?” “我家的,我家的孩子可是刚刚满五岁呢。” “凭什么要你家的啊,我家的孩子之前不管学什么都是最聪明的呢。” “对啊,我家的孩子之前可是最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呢。” “就是啊,我家孩子......” “......” 又吵起来了。 齐绪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再看看村长阴狠的面容,一直看着沈微月,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但是见路时郁不动声色的站在沈微月的前面帮忙挡住了村长的目光,有点一言难尽。 按说,这种时候应该是很正式很严肃的吧。 但是看着面无表情甚至眼里没有半分波动的路时郁和沈微月,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面无表情简直称得上是柔和。 “够了!” 村长大吼道。 “......” 在场的人静了两秒,随即有人说道:“村长,我们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无辜的。” “就是的,我家的孩子自始至终可都是没有被移植过灵根的,能不能想放过我家的孩子。” 站出来说话是一个寡妇,之前一直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太好。 在举族搬迁过来的时候,原本这家人都是不受欢迎的。 所以第一次移植灵根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家。 而且之后的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她家的男人最开始也是有灵根的,但是因为她没有灵根,又吃了村子里最后一颗长寿丹,所以都是村子里忽视的存在。 她的孩子自从生出来之后也是从来没有去过学堂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齐绪微微挑眉,说道:“你的孩子是有灵根的。” 妇人惊讶,“怎么可能?!” 别说是她惊讶了,就连其他人都惊呼了一声。 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有灵根的人。 怎么会突然出现有灵根的孩子呢? “你,你是不是在骗我?” 妇人咽了咽口水,她吃了驻颜丹和长寿丹,现在看起来也还是一个美丽妇人的模样,即便是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但是依旧美丽动人。 她的丈夫就是在最终为了让她活下去,才会同意村子里的决定去出口冒险。 而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就一直维持着小孩子的样子。 所以被村子里的人认为是妖怪。 齐绪挑了挑眉,“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但是我好像发现了点不寻常的事情。” 妇人瑟瑟的后退了两步,“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人吧?” 齐绪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在村子里的其他人听起来确实极其可怕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是人呢?” “对啊,她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都是正常人的样子。” “诶,也不能这么说,你忘了她的孩子根本长不大了吗?” “除了妖兽的孩子,还能有什么会长不大呢?” “是啊......” “.....” 妇人咬着唇,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样子。 对着齐绪说道:“是,我不是人,我是一只化形的银龙。” “这就难怪了,你的孩子既保持了你的状态,又有灵根。” 齐绪看向身后的沈微月,沈微月点点头,将那个孩子带出来。 “你的孩子很瘦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让他强大吧?” 齐绪将那个孩子带出来,“但是我们要是离开这里,就可以见你的孩子也一起带走,你觉得呢?” 妇人抿着唇,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自己的孩子。 “我,我,你都不告诉我到底怎么样,就让我将我和我的孩子都赌上,我怎么会这么愚蠢?” 齐绪轻笑,对着这个小孩说道:“你相信哥哥的话吗?” 小孩子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点点头,“我相信哥哥。” 齐绪笑了笑,“那好,你就让你妈妈过来这里。” 小孩子怯怯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又转回头来看向齐绪。 “好。” 说完,他转身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你要过来这里吗?这个哥哥和那个姐姐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从来都不骂我,也不欺负我。” 妇人抿唇,双眼含泪看着面前的孩子,身形一闪就到了小孩子的身边。 原本就不是普通的人,看着面前的齐绪和自己的孩子,低着头,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村子里的人。 想到原本自己和丈夫在这里受到的待遇,她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呢? 只是现在她也不想想这些事情了。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没有必要的。 总归自己的孩子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而村子里的那些人。 随便吧,她也没有想要去管的欲望和权利了。 ...... 齐绪看向沈微月,见到沈微月正在看着妇人和自己的孩子发呆,不由得有些奇怪。 但是转念想到沈微月是散修,这个世界的散修是什么呢? 大都是在生下来就被抛弃或者父母都不在的孩子,他见到的也不少。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路时郁将沈微月的手握着,看了看她平静的面容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好。” 沈微月于是走到妇人和她的孩子身边,看向村长说道:“现在也不需要犹豫了吧,只要每个问题都回答对就好了,不然你们的孩子,就只好喂养我的灵兽了。” 她的灵兽体型很大,是一只银月狼,很凶横的长相。 村长沉沉的看着沈微月,就像是要用目光将沈微月杀死一样。 他们的神识修炼是很厉害,但是有一个缺陷,就是如果对方一定要竖起防备,是没有办法攻破的。 显然之前的人就是被他们的怀柔政策搞得没有防备心理,所以才会觉得这些人是很热情的,没有防备,要被这些人用神识控制是很轻易的事情。 至于村长之前交给他们的那个玉简,现在显然是没有用处了。 有易青这个前辈在这里,要知道玉简里面藏了什么其他东西是很轻易的事情,所以他们都没有去修炼这个东西。 “这里的出口在哪里?” 村长抿唇,目光沉沉的看着妇人和她的孩子。 半晌才开口道:“在村口的西边。” “要怎么离开?” “需要有灵根的人才能离开,但是出去之后会遇到飓风和幽冥火。” “那你们的人为什么不能离开?” “因为我们的人离开的时候会遇到比你们进来的人更加猛烈很多倍的攻击。” “不对,到底是为什么?” 齐绪将刚刚村长说要救的那个孩子抓到自己身边,掐着那个孩子的脖子问道:“说实话。” 村长抿唇不说话。 眼看着孩子已经出气少的样子,脸色青白好像很像脱离齐绪的掌控,但是根本没有办法脱离,在场的人心都是一紧。 “我,我说,我知道。” 站出来的是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人。 在齐绪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他也是最沉默的那个人,现在看起来好像完全不顾一切了一样。 他看起来已经三十几岁了,但是丝毫没有中年人的那股精气,反而像是病入膏肓一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这里的人,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想要将这里的东西带走,这个地方的资源很丰盛,但是这里的规则很狭隘,所以每次出去想要带走这里的东西,都会被外面的东西拦住。” 第74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 “外面的东西......?” 齐绪喃喃道。 就连路时郁和沈微月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意外, 只要出去就好了,没想到一波过去还有一波。 这样的结果...... 谁能想到呢? “就是外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男人继续说道, 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村长已经快要发狂的面容。 想要一次性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完一样。 “他们都将外面的东西称为神明。” 男人嘲讽的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样, 看着齐绪的目光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但是神明怎么会帮着他们夺取别人的灵根为己用。” “他根本就是魔鬼!魔鬼!!!” 男人像是发狂了一样,目眦尽裂, 看着齐绪的目光已经猩红面目。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声叹息。 “真是让人感到可笑的凡人啊。” 声音很轻, 面前的村长等人已经全部跪了下来。 语气恭敬的说道:“神明大人。” 齐绪和沈微月路时郁都没有动。 几个人站成了一个三角阵, 静静的看着周围的变化。 天色已经全被黑了,像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笼罩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这声疑问来自于易青, 她感受到了外面的气息。 这股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都忍不住感到颤抖。 是那种几乎让自己呼吸不畅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呢? 她就很想不通。 外面的人是她。 外面的人又不是她。 是不是她其实她也说不出来。 只是单纯的觉得, 是不是需要自己亲自出面一次。 她在沈微月的识海里面说道:“将养魂木给我一截。” 沈微月应声, 将养魂木拿出一小截给她栖身。 易青站出来, 她看起来很年轻,好像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当然修仙者大都是很年轻的, 沈微月今年七十有四,也不过是二八少女的样子。 何况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化神修士,所以现在这么惊讶也是正常的。 之前因为易青一直很疯狂,所以没有人在意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现在亲眼看到,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是谁?” 之前那声叹息似乎带着疑问, 从不知道哪里站出来一个人。 她有易青的样貌,有易青的习惯,易青的声音。 和易青站在一起,好像和她完全是同一个人一样。 在场的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在易青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她可真是足够可笑啊。 居然在现在还在奢求陆哲天的一时仁慈。 也对,他当时就已经是化神修士了,而自己的父亲也不过是化神修士,甚至已经年岁已高,要找到这里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是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呢。 易青就想不通。 原本陆哲天就是为了他的心上人才会那样骗她,才会让她的整个宗族都搬迁,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现在表现出这个样子? 是因为愧疚吗? 真是......有够可笑的。 易青看着面前似乎要让她感受到什么的一模一样的自己。 说道:“你的主人呢?”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是一个植入了人类思想的易青,一个和易青有着一模一样样貌却没有她的仇恨的易青。 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易青。 易青已经快要记不起自己曾经遇到陆哲天的样子。 到底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呢? 是......这个样子吗? 她低着头,快要看不清面前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会看到陆哲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陆哲天,他似乎是完完全全回到了之前遇到自己的时候那个样子。 他看起来真是一个很稳重的人,看起来很俊朗,有着仍旧是让她心动的容颜,但是她已经再也找不回自己最初见到陆哲天时候的感觉。 面前的陆哲天,仍旧穿着自己最熟悉的那件青衣,模样俊秀,似乎是翩翩少年。 即便是易青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最最痛恨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他的好相貌,让她都产生了片刻的怀疑。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根本没有用。 看看如今自己的族人,一个个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而罪魁祸首在做什么呢? 在......站在自己面前带着笑意,声音轻柔的对自己说道:“青青。” 易青感觉自己好像被陆哲天禁锢住了一样。 他轻声说道:“青青,我找了你好久。”、 “你终于出现了。” 说的好像是真的,但是易青看着他的面容,眼睛已经染上了些猩红。 “你把我的族人都怎么了?” 陆哲天的声音温柔,甚至带着些安慰的意味,但是听在易青的耳朵里就觉得好像是平地惊雷,让自己的耳朵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样。 完完全全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你的族人啊,他们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居然将你藏起来了,我怎么能让你被他们藏起来呢?” 陆哲天温柔的抚摸着面前用养魂木当容器的易青,眼神带着爱恋,动作轻柔。 就好像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找了那么多年的恋人一样。 可是易青只觉得作呕。 她冷冷地说道:“你到底把他们怎么了?” 当时她离开的时候,宗族内除了她和其他几个人是化神期其他人都是化神期以下,要被陆哲天控制或者杀死是非常非常容易的事情。 “既然他们将你禁锢起来了,那么,我也把他们关起来了啊。” 陆哲天说道,目光仍旧迷恋的看着面前的易青。 “他们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根本和你不一样,既然他们想要把你关起来,那我就只好让他们也一直留在这里。” 他说道,语气已经接近癫狂。 “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我找了你那么久,居然就是忽视了你居然在这里。” 陆哲天抿着唇,抱着易青。 “你不会怪我粗心吧?” 他说道:“你总是怪我粗心,我知道,但是我这次真的已经很仔细的找过你了。”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眉梢也有些憔悴的倦意,可是这都没有欣喜来的明显。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将你弄丢了。” 他眼里的欣喜似乎要泄出来一样,让易青有一瞬间的凝滞和冷意。 他紧紧的抱着木头一样的易青,动作却并没有很重,仍旧是轻柔的,像是害怕惊吓到易青一样。 易青的嘴唇颤抖着,“难道当年不是你将我禁锢在入口处的吗?” 陆哲天目光带着迷惑,“怎么会呢?青青,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啊,我怎么会把你关起来呢?你可真是爱说笑呢。” 沈微月看向路时郁,对现在的变化显然惊疑不定。 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太太太让人感觉到玄幻了。 “陆哲天......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沈微月有点不肯定的说道。 路时郁点点头,“听说陆前辈修炼出了差错,所以有癔症。”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的癔症是这个样子的。 沈微月觉得自己有了一个猜测,一个让人惊吓到的猜测——陆哲天可能患有解离症。 而且是因为一直压抑自己才会有的解离症。 也许他现在说爱易青是真的,但是将易青关起来的人也是真的。 而且应该是主人格喜欢上了易青,而副人格一直仇视易青,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我觉得......陆前辈可能是精神分裂了。” 路时郁皱眉,第一次听到这个猜测,而且这个名词也是自己丝毫不认识的。 不由得奇怪的看向沈微月。 “精神分裂,是什么?” 沈微月低着头,“就是一种病,现在这个陆前辈也是陆前辈,之前那个将易青关起来的陆前辈也是陆前辈。” 路时郁皱了皱眉,“你是说一体双魂?” 沈微月摇头,“也可以说是一体双魂,但是现在陆前辈体内显然是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这个人分裂成了两个人。” “对。” 沈微月点点头。 “而且这一个人分裂的另一个人是仇视易青的,所以在陆前辈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将易青关起来了,以至于到现在陆前辈都找不到她。” 路时郁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惊奇。 “那你说,易青知道这件事情吗?” 沈微月摇摇头,“我不知道易青知不知道。” ...... ——易青知道吗? 她和陆哲天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应当是有猜测的。 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她的宗族被灭,族人举族搬迁,还有自己一直被禁锢在出口处。 都发生的太快了。 她甚至都没有怎么来得及反应。 这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原本该是什么样子的,又或者,原本她想要问陆哲天的问题,也全部湮灭在了仇恨里。 问不问到现在也是没有意义的。 都是没有意义的。 ——反正他们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仇人。 杀人的就是他,一直就是他,即便是他再怎么否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当易青将留影石拿出来的时候。 陆哲天先是愣愣的看了易青一眼,看到她嘴角的讽笑之后,彻底癫狂了。 “不可能的,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这不可能的,青青,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 “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呢?怎么可能呢” “青青,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易青是相信他的。 她怎么会不相信他爱她呢? 但是这爱,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所以。 就这样吧。 所有的事情。 也都这样结束吧。 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不管爱还是不爱,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75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一) 沈微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劝解吗? 实在不必的。 易青静静的说道:“陆哲天,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所以, 不管你现在怎么说, 都是没有异议的事情,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 其实所有的情深也不过是我的幻象,所以你看到我的时候才会觉得我是多么的单纯。” “但是呢, 事实上也许也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我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么单纯。” “陆哲天, 灭族之仇, 我一定会报。” 易青的面容看起来更多的都是冷意和讥嘲, 但是仔细看起来却觉得什么都没有。 没有爱,甚至连恨都没有那么明显, 所拥有的只是一种类似于淡漠的感觉。 那是一种好像已经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感觉。 就好像,怎么形容呢? 沈微月微微低下头, 略显清秀的面容多了些思考, 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现在看起来却多了些让人感到奇怪的生气。 就好像是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路时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每次看着沈微月总是有一种这个人是否原本不在这里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措不及防, 甚至让路时郁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出现了些许偏差。 “既然刚刚已经知道了我们进来的地方就是出口,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齐绪在这个鬼地方真是呆够了, 原本只是觉得度假一次也不错。 但是现在,这是走到了灵异片场吗? 真是......一言难尽。 他的表情却是是一言难尽,就好像自己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吃巧克力,虽然的确是巧克力,但是这个巧克力是屎味的。 哦, 还是很让人难以忍受的那种。 沈微月和路时郁和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也不知道为什么齐绪现在表现的这么激动,好像完全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那种淡定一样。 转而是一种很浓很重的焦急和躁郁。 “他们的爱恨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还是早点出去比较好。” 他又说了一遍,看向沈微月和路时郁的目光满满的焦急。 是,确实应该快点出去。 现在的陆哲天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发狂了,而易青也是似乎下一刻就要拼命的样子。 到时候彩虹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而留在这里的人,沈微月看了看妇人抱着的她的孩子,又看了看之前一直有些瑟瑟发抖的村长一众人。 他们的脸上出现了,惊惧,惊怒,惊吓......等一系列表情,但是从现在看起来,好像更多的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村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步履阑珊的走到沈微月身边。 缓缓的跪下来,说道:“求求几位道友,将我们族里的人都带走吧。”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磕头,就好像完全已经是要承受不住现在的压力了。 化神修士的威压确实让人足以胆战心惊。 尤其是现在的陆哲天虽然一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易青,可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好像要怎么样的表现。 易青也没有动。 两个人相互僵持着。 一直僵持着。 沈微月低着头,看了看路时郁,见到他似乎在看着那些孩子发呆。 “要把这些人都带走吗?” 沈微月问道。 倒也不是说修仙者如何,只是作为一种修仙者保护凡人的本能。 又或者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定律。 都是这样,凡人和自己原本就不是在同一个层次的人,所以现在更多的并不是在意是不是要将这些人带走。 ——而是应该怎么将一个村子里这么多人带走。 路时郁抿着唇,“齐绪,你想去看看出口处的情况。” 齐绪点点头,将自己的视线从地上跪着的村长身上收回来。 想到自己最开始看到村长的时候,还觉得村长是一个好人来着,到现在竟然也觉得极度的讽刺,就好像自己完全是没有注意到之前的事情一样。 但是想想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最开始也有过提防,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还是选择了信任,就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好。” 齐绪走出山洞,从出口处走去。 沈微月站在原地看着妇人和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的样子。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一直长成这么小的样子却没有被怀疑过吗? 而且村子里只有他一个小孩子这样。 若是原本就是凡人的话,这样以为他们是妖物也不难理解,但是他们都是修仙界的人。 眼界和原本就是不一样的,难道还会这样认为吗? 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关系不是吗? 尤其是之前这个妇人的样子,虽然奇怪了点,但是站出来的时候,身后的那些人好像也没有多么反驳过。 “你说,这个孩子之前是怎么样的?” 沈微月紧紧地看着那个孩子。 他看起来极其乖巧的样子,甚至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因为被抓到这里而有什么恐惧的感觉。 现在待在妇人的怀里也是极其乖巧的样子。 沈微月倒不是不相信小孩子可以这么乖,她只是不相信这个小孩子会被村子里的人那样对待之后就没有一点暗恨。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再看看妇人,似乎已经充满了憔悴的感觉,至少现在也是完全给了别人这样的感觉。 “你怀疑什么?” 路时郁看了一样那对母子,淡淡的收回目光传声问道。 沈微月的声音带着点犹豫,“我怀疑,在这件事情上,这个妇人可能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路时郁挑了挑眉,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事情,抿了抿唇,“你怎么想?” 沈微月看了一眼另一边已经打起来的易青和陆哲天,天空完全都是各种术法的光影。 若是正常情况下,这样精彩的打斗,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围观学习,但是现在完全没有。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有这个心情的。 沈微月抿着唇,清秀干净的面容似乎有很多的冷淡的意味。 看着那对母子的目光带着审视,让那个妇人将自己的孩子更加的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 沈微月继续传声道:“我不相信陆哲天会将人关起来之后还让这里的人所有有灵根的人都出去。” “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尤其是之前明明出现过有人出去之后就回不来的事情,但是这里的人还是一波又一波的派人出去,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不是吗?” 路时郁点点头,并不否认她的话。 事实上这些事情他也想过,但也不过是稍微的想了想就放下了自己的思绪。 现在听到沈微月的分析,就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可能的。 按照妇人的说法,她的丈夫出去的时候,应该村子里还是有灵根的人的。 但是之后就全部都没有了。 再之后,村子里的人就疯狂了。 至于为什么村子里的人看着她不死,她的孩子不长大,应该是对他们的身份有所猜测,但也不过是淡淡的猜测之后就没有再想了。 因为本身她们在村子里就没有存在感。 之后也就置之不理,甚至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 沈微月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沉默了两秒,然后走到妇人的身边说道:“你知道村子里的圣物在哪里吗?” 妇人低着头,似乎在回避沈微月,但是不过是刚刚反应过来,就低下了头。 “我,我不知道。” “是么?” 沈微月喃喃。 随后走到村长的身边,“村子里的圣物呢?就是那棵养魂木。” 村长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抿着唇说道:“就在东边。” 东边么? 沈微月低着头想了想,转身看向路时郁。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养魂木那边看看。” 路时郁皱了一下眉,说道:“我和你一道去吧。” 沈微月看向这里的人,“他们......” “他们又走不了。”路时郁顿了顿,“何况易青和陆哲天还有得解决。” 沈微月看着上面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其实陆哲天基本都是在防御,并没有动手,不然易青现在只是魂体,怎么可能打不过呢? 沈微月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手里的寒雪箭。 “将那对母子带上,我们走吧?” 路时郁点点头,将那对母子带上之后,说道:“走。” ...... 两个人一道去了东边。 到了东边之后才意识到那棵几乎参天的养魂木是多么的壮观。 几乎是独木成林的样子,见到的人怎么可能不震撼呢? 路时郁淡淡的垂下自己的视线,看向那个妇人。 “你刚刚真的没有撒谎吗?如果你是银龙,在这里生存应该是不容易的吧?” 妇人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对上路时郁的表情也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似乎路时郁现在的逼问是多么多么的让人感到难堪一样。 路时郁也觉得这样的逼问实在是没意思,看着面前的妇人,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养魂木看的沈微月。 “你发现了什么?” 他问道。 和沈微月在一起就是有一个好处,她几乎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感性,所以在什么事情发生前都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自觉。 然后避开。 但是现在沈微月显然是将自己的这种敏感放到了最大。 “我觉得,这棵树有问题。” 路时郁抿唇,他们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养魂木。 但是养魂木的本体,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是有问题,什么是没有问题。 “你就是养魂木的灵吧?” 沈微月收回自己放在养魂木上的视线,转而看向妇人。 第76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二) 妇人的眼睛似乎多了些什么。 半晌开始流出眼泪。 但是她的眼泪并不是透明的,而是一种类似于树汁的液体。 带着点黄色, 但是又好像是绿色的。 在这片空地看起来有点点可怖的样子。 他的孩子在此刻才从她的怀里出来, 亲切的舔着妇人的眼泪。 “娘,你不要哭。” 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但是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淡定。 反而透着一丝丝的恐惧。 沈微月淡漠的看着两个人的动作,路时郁站在她的身边, 手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 妇人哽咽,眼里有些恨意。 “若不是他们, 若不是他们, 我饭的夫君怎么会死!” 她说着, 将自己的孩子拉出来,轻轻跪在路时郁的面前。 “我知道道友是仁义的人, 也想要救村子里的人,但是呵, ”她微微低了低头, “实在不必。” “他们从根子里都是坏掉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原本还想要我的孩子也一起出去, 若不是我使了障眼法,只怕我也是保护不住我自己的孩子的!” 她心中含恨, 眼里都是清清楚楚的怨恨。 “我们原本被送进来的时候,就是受到易青父亲的嘱咐,不是什么大事,最好不要出去,只是这些人觉得这里的资源丰富, 就想要将这里的所有东西据为己有,还想要走的时候一并带出去。” “他们太贪得无厌,所以才会受到阻止。” “陆哲天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蒙住了一样,听起来让人有片刻的恍惚,但是也不过是一瞬间,之后就恢复了之前的感觉。 就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一样。 “他只是将我们关在这里不允许我们出去而已,事实上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这里的人自己做下的孽,和其他人都是没有关系的。” 她顿了顿,目光多了些柔和,是对着自己的孩子的。 “我知道这里的人都想出去,但是他们出去了也没用,没有灵根就是没有灵根,即便是有灵根我也会让那个人不在这里。” 沈微月哑言,半晌才开口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微微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样。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为了修炼神识,都会从我的本体上抽一支最坚硬的,最核心的内核作为自己修炼神识的载体。” “但是——”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所有抽取的载体,其实都带有一丝我自己的意志。” “——是我让他们所有有灵根的人都跟着自己的想法去闯出口。” ...... ——原来是这样。 ——原来居然是这样。 没有所谓的天谴,也不是因为因果报应。 而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场报复。 一场处心积虑并且谋划已久的报复。 现在在这里的人,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妇人并没有做什么。 又或者说,她原本就是没打算对现在活着的这些人——这些蝼蚁做什么。 总归一代新人换旧人,最后活下去的还是妇人选择让他们活下去的那些人。 而这些除了修炼神识,再没有什么异常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付出哪怕是一丁点心思。 这样一想,似乎都感到有些恐怖。 只是,沈微月像是想到了说什么一样,突然开口问道:“那么之前村子里来的人呢?” “难道是真的都被夺取灵根了吗?” 妇人掩下自己的思绪,回答道:“是。” “因为他们不甘心自己原本可以修仙的身份,所以请了陆哲天帮他们。” “但是陆哲天好歹是个化神修士,对于天劫这种事情,都比较避讳,也不会认为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例外,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失败的。” “唯独有一次——” 她的嘴角多了些诡异的笑容,嘴唇也有些青紫,看起来有些可怖,“还是因为我对于他们的怀疑有些兴趣,所以帮他们完成了。” “只是有些可惜,即便是夺取了灵根之后,那个孩子也不过是比原本多活了一百年而已。” 她轻轻叹息,像是真的觉得很可惜一样。 沈微月低着头,半晌抬头看路时郁。 路时郁的面容也多了些思考的意味,英俊冷漠的面容全然是她看不懂的深沉,好像原本自己的猜测都是他所感知到的。 他只是看破不说破。 他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沧澜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关于他的事情好像确实很少,不管是之前的事情,还是之后,都是很少的。 甚至于,只要她见到路时郁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恍惚。 还会觉得他和传闻是有些不符的。 传闻里的路时郁是什么样子呢? 他是戒律堂的甲一号,是很多人畏惧的,仰望的人。 但是站在自己身边的路时郁,是很真实的,是完全没有任何伪饰的。 路时郁回望她,就像是早就知道沈微月会看向自己一样。 还对沈微月露出了一个相当于笑容的笑容。 虽然,好像他对于微笑这件事情实在是疏于练习。 但是事实上,路时郁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就是那种很纯洁的笑容。 也许有点僵硬,但是并没有影响从这个笑容里面传达出来的那种感情。 沈微月很容易就感知到了路时郁的笑容。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回握住路时郁的手。 “所以,到现在为止,夺取灵根这件事情还是只是在实践,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过,是吗?” 沈微月声音微沉,眉目通透,面容干净清秀。 虽然身上的衣服应该之前的变故没有及时清理,似乎有些狼狈。 但是丝毫看不出什么。 妇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对,因为唯一的一次成功还是我在中间干涉了,所以这件事情本身是并不可以的。” “这件事情就算是放在沧澜界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吧,何况是在彩虹界。” 妇人微微的笑了笑,笑容很轻微的带着些柔意,虽然很轻微。 但是沈微月还是感受到了,她紧紧的看着面前的妇人,“那么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就从来没有质疑过你吗?” 妇人低着头,露出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然后像是喃喃一样的开口:“质疑过的。怎么会没有质疑过呢?” “但是我除了比他们活得时间长一点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了。” 妇人说着,低下头,将自己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不起眼的像是桃核一样的东西。 但是看着妇人的面容,显然这个并不只是桃核那么简单。 “这是我的心。” 妇人笑着,笑容看起来十足惨淡,面容也苍白了几分。 声音微弱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了一样,眉梢间原本的生气都淡了很多。 “我现在将这个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可以将我的孩子带出去。” 沈微月没有拿,她皱着眉说道:“就算是你不给我这个,我也会将你的孩子带出去的。” 这是作为修仙者的仁慈。 ——对于没有任何能力的修仙者的仁慈。 也许说起来是有些假仁假义,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 沈微月微微低着头,看着妇人手里的东西。 路时郁站在她的身边,自始至终只是看着听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 甚至于好像完全没有干涉。 虽然这件事情本身也不具有什么干涉的意义。 沈微月没有动作,只是听着妇人继续说道:“我知道沈道友现在已经是金丹期修为,所以是可以收徒的,我想求沈道友将我的孩子收为徒弟。” 沈微月皱眉,下意识的抿唇想要拒绝。 但是刚刚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路时郁制止了。 路时郁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她的手背,沈微月却知道路时郁想要说什么。 她转头看向路时郁,等着他说些什么。 “你既然想要微月收你的孩子为徒,就应该告诉微月,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你居然不求我将他带入名门正派,反而想要微月收他为徒。” 妇人像是被路时郁的这句话吓到了一样,惊讶的抬起头。 “我......”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我的孩子,虽然有灵根,生来却是半人半妖。” 半人半妖。 这个定义并不明确。 妇人自己是养魂木的灵,而自己的丈夫按照她的说法,应该是人。 两个人生来的孩子,带着两个人共同的属性是正常的。 “虽然是半人半妖,但是他的灵力总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妇人说着,将自己孩子的手抓得紧了些。 目光多了些恳切和哀求,“他每个月都有三天的灵力失控,若是进入名门正派,只怕会有人惦记。” 沈微月轻笑了一声,是真的觉得妇人的理由很可笑。 “难道我就不惦记吗?养魂木啊,这可是修真界人人想要的宝贝。” 尤其是这个养魂木还是已经生灵的,这就更加珍贵了。 妇人低着头,咬了咬唇肯定道:“沈道友不会如此。” 沈微月沉默,“你怎知我就不会如此?” 妇人的目光带着信任,“沈道友并不是贪婪的人,小雨是个好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沈道友前途无量,求求沈道友,收我当孩子为徒吧。” 她说完,开始磕头。 一下又一下的。 沈微月撇过自己的视线,不想看。 但是声音一声一声传入自己的耳朵里,简直像是砸在自己的心上。 路时郁抓着她的手指紧了紧,眉梢微微动,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才开口道:“你会测算天机?” 第77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三) 天机这种东西,向来是玄而又玄的事情。 不管现在怎么想, 妇人在触及路时郁好像完完全全将自己看透的目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我, 我只是在你们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像是说得很艰难, 说完之后,彻底倒在地上, 汗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浸湿。 可见这件事情显然就不该是能够被说出来的存在。 路时郁抿着唇,没有让沈微月开口。 只是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妇人原本苍白的面容开始渐渐的变化。 先是头发一点一点像是被巫女诅咒了一样, 满满的变白, 原本看起来只是二十几岁的面容也开始显现出老态。 孩子抱着自己倒在地上的母亲开始大哭起来。 手指颤抖着将东西递到沈微月的脚边。 沈微月弯下腰, 从她的手里将树心拿到手里,就看到妇人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而身后参天的养魂木好像受到了震动, 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甚至是整个彩虹界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两千年的时间, 养魂木已经和彩虹界连在了一起, 而妇人是养魂木诞生出来的灵, 现在妇人死了, 彩虹界自然已经不会和从前一样。 “不好!” 路时郁惊呼一声,将身边的沈微月和小孩子带上往出口处赶去。 齐绪正好赶到原本的洞穴, 看着这里的人已经开始惊慌的四处逃窜。 大声的说道:“大家都跟着我一起走。” 说到底,齐绪才是里面心里最善良的那个。 沈微月只是一种单纯的只有在遇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有的仁慈。 而路时郁则是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散发着一种好像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凉薄冷醒。 只有齐绪,即便是之前的事情,也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变成了之前的自己。 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善良而被骗感到什么或者直接黑化。 他组织着这里的人有序的从这里往出口处走。 高处的陆哲天仍旧在阻挡着易青的攻击, 感受到这里塌陷之后,冲过去将易青抱在怀里也往出口赶去。 但是易青早就没有了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心力。 早在自己被关在那里两千年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想活下去的感觉。 她只是也没有刻意去追求死去。 也可能是心理一直都存在着一种好像被完全控制的仇恨,所以才撑着活到了今天。 她看着面前的陆哲天,又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说起来也并不浪漫,甚至堪称是尴尬。 但是心动总是来得措不及防,以至于自己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倾心。 然后,再然后,就是自己全族惨遭横祸。 陆哲天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清醒。 甚至称不上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的眼里只有易青一个人。 在看着一众阻挡着自己脚步的人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他们怎么样。 而是易青要怎么样。 即便是易青的心里早有准备,到了现在也忍不住惊呼一声,“放开我!” 陆哲天的声音很轻柔,还带着安抚的意味,“青青,你放心,我肯定会带你出去的。” 易青将自己的手紧紧的嵌入陆哲天的胸口,模样看上去还有些可怖。 眼眶通红,漂亮纯净的眼眸氤氲着雾气,声音被怒气沾染,“我让你放开我。” 陆哲天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很无奈一样,他总是对于她这样耍性子感到无奈。 “青青,我们出去继续谈好嘛?” 易青抿唇,双眼看着齐绪带着人往出口走。 又看到路时郁和沈微月抱着孩子也往出口赶。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嵌入陆哲天胸口的手,又看了看陆哲天的脸色。 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完全被自己伤到,脸上虽然苍白,但是面容依旧是温柔的,带着一种宠溺的笑容。 易青垂眸。 “我们留在这里吧。” 陆哲天愣了愣,“你想要留在这里吗?” 易青红唇勾出一个笑容,“是啊,我想让你陪我留在这里。” 陆哲天真的停了下来,就好像只要易青想要什么自己都会帮她做到一样。 他有点愣神的看着自己怀里的易青,半晌才开口道:“好。” 易青继续说道:“既然你都要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了,不如将你的储物袋送给那个小姑娘吧。” 她说得轻飘飘的,好像自己真的完全就是这样想的一样。 但是陆哲天只是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将自己的储物袋和储物戒指都给了正在往出口走的沈微月。 沈微月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抬头看向易青。 只见到易青朝她笑了笑,“你这个小姑娘我很喜欢,这点东西就相当于是让你受惊的补偿了。” 她看起来有些释怀的意味,眉梢间也多了些轻松。 一直将她抱在怀里的陆哲天抿着唇想到易青刚刚的话,转念又笑了笑。 其实他们两个人死在一起也挺好的吧,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再想想自己原本就是想要来和易青在一起的,至于是死是活其实都没有关系,嘴角也带上了些笑容。 身边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嘶吼嘲笑着自己。 ——你就是一个永久的懦夫!懦夫! 但是现在也没有关系了。 所以,就这样吧。 陆哲天将易青抱在怀里,没有再靠近出口,反而向着东边走去。 因为易青刚刚的行为,让他的胸口血迹蔓延开,像是点缀了一朵花一样。 看起来很漂亮。 而易青也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沉默着任由陆哲天抱着往养魂木走去。 ...... ... “轰隆——” 路时郁和沈微月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轰然塌陷的声音。 这块地面已经全部塌陷下去,远远看着不像是有什么灾难,反而像是有什么异宝出世一般。 这里距离沧海宗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而一直守在这里的,就是沧海宗的掌门——陆青云的父亲陆袭。 陆袭看到路时郁和沈微月一起出来的时候,皱了皱眉,问一旁的齐绪。 “青云呢?” 齐绪自知这次定然免不了责罚,说道:“青云因为自己没有躲避过自爆,所以,已经死了。” 陆袭面容冷峻,看着齐绪的目光是刻骨的寒意,像是能将齐绪杀死一样。 “既然她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陆袭的声音很深沉,是那种能穿透人心的深沉,听起来就让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被压制的感觉。 齐绪低着头不说话。 路时郁和沈微月站在一旁,听着他说话。 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沈微月倒是像替齐绪说话,但是显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够格,所以也没有抢先一步开口。 路时郁静了一下,说道:“弟子拜见掌门。” 陆袭这时候才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像是在等着他说什么异样。 但是等了一下,反向路时郁并不打算说什么,于是沉声开口:“青云死去的时候,你也在场。” 路时郁低头,“是。” 陆袭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沈微月,“还有你。” 沈微月低着头,“是。” 陆袭的目光犀利,像是在试探什么一样。 沈微月和路时郁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陆袭威严的面容很严肃,看着齐绪和沈微月的目光也并没有善意。 对于路时郁还要好一点,毕竟是沧海宗这一辈的第一人。 但是齐绪和沈微月,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陆袭的寒意。 沈微月看了路时郁一眼,只见到路时郁安抚的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看向面前的陆袭说道:“掌门,齐师侄和微月一直与弟子在一处,所以并没有干涉陆师妹的情况。” 别说没干涉了,就是碰都没怎么碰到,何况陆青云真是个蠢货,这种事情居然会在那里说出来。 很难不让人的心里产生防备的。 不过,现在陆袭怎么想就不是路时郁能干涉的了。 路时郁并不是只有一个宗门,他身后还站着整个路家。 路家还有一个化神修士在,而陆家的化神修士可是他们亲眼所见为了自己伟大的爱情选择了和彩虹界共生死了。 从这一点来说就不足为惧,何况是现在的路时郁只不过是给陆袭一个面子。 陆袭果然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看着路时郁和沈微月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我陆家老祖三日前也进去了这里,你们可有看到?” 路时郁低头,欣长挺拔的身姿只是微微有些倾斜,眉梢冷淡如一,“弟子不知。” 陆袭紧紧的盯着他的面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什么。 最终抿了抿唇说道:“既如此,便先回宗门吧。” 路时郁微微低着头,齐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微月和路时郁平淡的样子,掩下了自己的思绪。 等到陆袭先从这里离开了之后才转身对着路时郁道谢。 “多谢路师叔。” 要是刚刚路时郁没有保他的话,只怕现在自己不是在这里站着,而应该去戒律堂了。 路时郁微微颔首点头,“无事。” 齐绪低着头,“师叔是要回路家还是回宗门?” 路时郁抿唇,想了想道:“回路家。” 齐绪点点头,俊朗的面容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说道:“那师侄就先回宗门了。” 路时郁颔首点头,看着他离开。 然后转身俯首对沈微月说:“与我一道去路家吗?” 沈微月微怔,清秀干净的面容有片刻的停顿,似乎是在思考路时郁对自己所说的这件事情,一缕发丝从鬓边落下来,有几分娇俏的姿态。 看起来和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她对上路时郁的双眼,眉梢微挑,“现在就去吗?” 路时郁嗓音低哑,带着些惑人的意味,“当然。” “那他呢?” 沈微月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孩子。 第78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四) 小孩子长相很俊秀,眼眶里还有些泪意, 只是一只哽咽着没有哭出来。 沈微月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 看着他的面容说道:“你和我一起走吧。” 路时郁看着这个孩子,眉梢有些浅浅淡淡的笑意, 只是眼眸深不见底,似乎在思考这个孩子到底要怎么管才好。 想想自己肯定是会和沈微月结篱。 而这个孩子若是带到沧海宗, 定然还是一个麻烦。 哦,一直留在沈微月身边也是一个麻烦,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陆袭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万一这个孩子被人发现他的身份, 只怕他的性命和沈微月的性命都会不保。 但是一味的恐惧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路时郁抿了抿唇, “你经常在哪里歇脚?” 修士到了金丹期大都会有固定的洞府,即使是散修也不例外, 所以路时郁才会问沈微月这个问题。 沈微月看了看这个孩子, 说道:“就在旭城。” 路时郁点头, “好, 我们先去将这个孩子送到旭城。” 沈微月低着头,“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沈微月真的会将他当做真正的小孩子对待。 “我叫易雨。” 易雨的声音听起来脆生生的,有点稚嫩的感觉。 沈微月站起身,一只手拉着他, “好,易雨,我想将你送到我的洞府。” 易雨点头,“谢谢师父。” 沈微月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应答。 转而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路时郁,他的面容偏冷峻,不说话的时候更是足够让人感到一种寒意。 “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教导他。” 沈微月轻轻叹气,面上多了些思虑和愁色。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时候就是独身一人,所学的知识很繁杂,也不系统。 到了金丹期之后并不是没有人想要上门拜师,只是都被自己自己拒绝了。 一来是因为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教,怕误人子弟。 二来也是因为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并不想要养个小孩子在身边。 “你怎么到的今天,就怎么将他教导好就可以了。” 路时郁抿着唇,论起教徒弟,他更没有经验。 沧海宗是中原第一大宗门,而自己是这一辈中的翘楚,若是让他去收徒,只怕整个沧澜界都会热闹起来。 但是他又不是勤快的人,性格也并不友好,所以才会拒绝。 沈微月抿着唇,干净的面容很漂亮。 路时郁伸手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事情总是会有解决办法的,别着急。” 沈微月点点头,将自己的飞行法器拿出来。 她的飞行法器是一个像是飞机状的法器,里面参考了现代的一些设计。 是她同一个炼器大师讲了好久才做好的。 飞行法器里面有桌椅一等设备。 要说沈微月,她倒是并不怎么禁锢在自己的原有的思维里。 也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虽然修炼上从来没有过懈怠,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委屈自己。 虽然看起来清清淡淡并不怎么通人情,却也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女孩子。 嗯,按照沈微月的脑回路。 这应该算是有仪式感的一种。 像是每天会给自己做计划,想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如果上一件事情做完的时候并没有到时间做下一件事情,就会保留着一段时间用来发呆。 直到时间到的时候,才会开始做下一件事情。 洞府布置得很简洁,但是什么都有。 甚至还有一张看起来很平常的床,就是那种凡人觉得十分珍贵,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很鸡肋的床。 只是床上的东西不是床褥,而是聚灵草编织成的床垫。 路时郁轻轻挑眉,似乎是觉得她这样实在是有些......奢侈。 外面其他人只有在修炼的时候才会将这个拿出来,在她这里居然只是床垫,就她编制床垫用的聚灵草,都足够别人做成三四个垫子了。 不过看沈微月的模样,现在也并不在意这个。 对易雨说道:“你就住在这里。” 易雨抿成点头,“好。” 随后沈微月从自己的储物袋带给他三瓶辟谷丹,和一本大众的修炼手册以及功法。 “辟谷丹。饿的时候就吃。” “功法,你先看,哪里不懂再问我。” 路时郁:“......” 易雨接过她给的东西,“多谢师父。” 路时郁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疑问,说道:“就这样?” 沈微月顿了一下,好像也觉得这样的犯法太简单粗暴了点,问道:“你还需要什么吗?” 易雨:“......不需要了。” 沈微月颔首,摸了摸他的头,“好好修炼。” 路时郁是真的相信她从来不会教小孩子了。 将自己家族的修炼功法和自己之前记录的修炼心得一并递给易雨。 “将这些都看看,博采众长,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学。” 沈微月:“......” “我们......” 她似乎是有些犹豫,“半斤八两?” ...... 总之,两个人在易雨引气入体之后,就离开了旭城。 前往路家。 路时郁是剑修,飞行法器自然也是剑。 此时带着沈微月两个人在一起倒是引起了不少认识他的人的注意。 “诶诶诶,刚刚那个是不是路时郁啊?” “好像是啊,遁光的颜色和路时郁是一样的。” “什么叫是一样的,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而且他的遁光那么特别。” “对啊,遁光那么特别,肯定是他啊。” “......” 沈微月抿了抿唇,看向不动声色的路时郁。 “你不是经常都在宗门吗?” 路时郁轻轻应声,“嗯,如果不去游历的话,就是在宗门修炼。” 沈微月又低头看了一眼底下的人,“那这里的人都知道你的遁光是什么颜色的吗?” 一般而言,因为灵根属性不同,所以遁光的颜色也不同。 而路时郁是雷灵根,所以遁光偏紫,也是很好认的。 “我偶尔会回来。” 路时郁像是想到了什么尴尬的事情,抿了抿唇。 “因为每次回来的时候,我的曾祖父都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一样,给全城的人送灵石。” 沈微月:“......” 她露出一个调笑的笑容,“路家可真是财大气粗的土豪作风。” 路时郁:“......土豪是什么?” 沈微月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种人,很有钱,很气派。” “......哦。” 所以路时郁还没有到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有家丁给路家主传信了。 路家主是路时郁的父亲。 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 至少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沈微月是这么想的。 “清微,今日怎么突然回家了?” 路家主看到路时郁身边还站着沈微月,虽然内心极度好奇,但是为了维持自己作为家主的威严,还是淡淡的看着路时郁没有深究。 路时郁轻咳一声,“我刚刚从另一个小界出来,微月与我一道。” 沈微月顺势颔首点头,“路家主。” 路家主这时候才矜持的看向沈微月,虽然面容已经有了些让人不解的急迫,但是到底是平静的。 “这位道友......” 他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一样,抿了抿唇。 路时郁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不会在现在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开口。 他对沈微月说:“我们先进去吧。” 哦,看着他这么护着沈微月的样子,路家主就知道沈微月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了。 只不过是因为还站在这里,没有办法突然去和自己的夫人分享这个消息,所以才显得很平稳。 不过路时郁那么了解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说道:“我带你去见曾祖父。” 路家的顶梁柱——也就是路时郁的曾祖父。 他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 至少现在沧澜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但是仍旧有人一直在说着他的故事。 他是一手建立现在的路家的人。 当年的路家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城的小家。 而如今的路家已然快要成为中原第一家族。 可见其手段的厉害。 他的成名之路也是相当相当的传奇。 ——就好像是一个爽文的男主一样。 第一次听到他的传说的时候,沈微月就有这样的感慨。 虽然出身并不好,但是遇到了一个好的师父,之后一路打怪升级走到化神期。 听说再过几百年,他就要渡劫飞升了。 “也不是再过几百年,曾祖父说只要我可以撑得起路家的时候,他就会从这里离开。” 路时郁说道。 沈微月干净的面容有些思考,并不怎么意外他所说的这个消息。 “也就是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可以渡劫飞升了,只是因为路家现在没有人可以撑得起来,所以才没有离开是吗?” 路时郁点头,冷峻的面容多了些笑意。 “陆家的势力你也知道,原本有一个化神,十个元婴,但是现在唯一的化神已经不在了,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爆出来。” “到时候陆家之前的势力一定会大减,陆家也会元气大伤一段时间。” “这就是一个化神对一个家族的重要性。” 沈微月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你觉得晋升化神你需要多长时间?” 路时郁薄薄的唇瓣微微抿起,眼里流动着暗沉的光线,欣长的身姿挺拔如松。 “之后,二百年足以。” 这倒不是说真的一定是二百年,只是一个保守估计。 假如遇到什么大的机缘,时间砍半也不是不可能。 第79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五) 沈微月和路时郁一起走进秘境,浓郁的灵气顿时围绕在沈微月的身边。 让沈微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畅快的几分。 不愧是化神修士修炼的地方, 这么浓郁的灵气, 要是在这里修炼,速度也会快很多吧。 沈微月想到这一点, 又想到自己不过是金丹期修为,而化神需要的灵气根本和金丹期就是小河与海的距离。 顿时就觉得也不怎么稀奇了。 路时郁倒是不知道她这么回环婉转的想法, 和她一起走进去之后。 微微低头,“老祖。” 路老祖看起来很年轻, 虽然是化神修士, 但是样貌仍旧保持着少年人的样貌。 听到路时郁的声音之后, 轻声道:“进来吧。” 这时候面前原本的小河流水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浓雾中的一条路。 沈微月和路时郁一道走进去, 面前的是一件竹舍,很清雅。 “怎么还带着个小姑娘?” 声音是叮咚如清泉的清悦, 不难想象真人是如何的惊艳。 路时郁低声道:“是, 我欲与微月一道寻仙途。” 路老祖轻咳一声, “是吗?” 路时郁看了看沈微月, “是。” 沈微月和他站在一起,也低声说道:“灵淅愿。” 路老祖淡淡的“嗯”一声, 说道:“进来吧。” 面前的竹门突然开了,路时郁和沈微月一道走进去。 面前的是一个长相很清雅的男子,与原本就雅致的竹舍一起进入沈微月的眼里,倒是相得益彰。 他的长发没有绾起来,而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肩头, 看人的目光始终是温和的。 沈微月觉得自己很难对这样一个长辈产生什么恶感。 或者说不管是不是长辈,都很难对她产生恶感。 因为他的面容实在是太温和淡然,就好像可以从容到包容一切一样。 好人坏人都很难对他产生什么恶感。 沈微月微微低着头,没有再看,只是面容多了几分敬意。 这样的前辈,总是让人感受到一种从心底而生的敬意。 “路前辈。” 沈微月低头。 路时郁看了看自家老祖,再看看自己身边的沈微月。 “老祖......” 路老祖微微眯长了眼睛,半晌才笑着说道:“倒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刚刚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了一样,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看透了什么的样子。 是那种好像已经完全看破红尘的样子。 沈微月为这种变化产生了一瞬间的凝滞。 因为刚刚的路老祖和现在的差距居然不是一星半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像刚刚那样的蛊惑力显然是没有了,转而是一种温和的态度。 倒是更像是一个长辈了。 “灵淅?你的道号是自己取的吗?” 路老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沈微月不知道其中的各种波折,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之前在一个秘境中遇到的一个女子。 “回老祖的话,并不是。” 路老祖显然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说道:“那是从何而来?” 沈微月干净的面容有片刻的停顿和恍惚,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说道:“是一位前辈所赠。” 路老祖似乎是有些激动的样子,看着沈微月的面容都有片刻的恍然。 “哦?是何人?” “那位前辈是我在一个秘境中遇到的,我当时因为突然遇到机缘,不得不立刻结丹,恰好那位前辈是在那里去世,所以她就给我取了道号。” 沈微月耐心的解释着,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然。 路老祖缓缓笑开,“那位前辈是不是面容很秀美?” 沈微月抬头,很意外路老祖这样的问话。 但是猜测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缓缓形成,让她再次吃了一惊。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巧吗? 不至于吧......? “那位前辈说自己的道号是虞舒。” 路老祖笑起来,“那应当是她了。” “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去世了。” 路老祖的语气有些怅惘,是一种好像完全被往事笼罩的怅惘。 那种虽然已经快要看破很多东西,但是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到的事情。 “当年与我一道的故人,到现在居然已经一个不剩了。” 他说着,从自己身后的书架上找出了一本书。 打开才知道这不单单是一本书,而是一个法宝。 “这件法宝,就送给你当做见面礼吧,怎么说你也是虞舒的徒弟。” 路老祖将东西递到沈微月面前。 沈微月摇摇头,“路前辈,我同那位前辈并没有师徒身份。” 路老祖只是摇头笑了笑,“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她定然是心里已经将你当做徒弟了,才会为你取道号。” 路老祖说完之后,就好像有些疲倦的样子,对路时郁说:“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便不要再来这里了。” 路时郁有些惊讶,刚刚的这番对话居然让路老祖有了一种要远离这里的想法吗? 不过转念就微微低头,“是。” 然后和沈微月一道从这里出去了。 ...... 路家主在路时郁离开之后就迅速告诉了自己的夫人路时郁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来的消息。 路家主和路夫人都十足的意外,两个人在正堂端坐着,就等着两个人一道走过来。 尤其是路夫人,早就在自己的心里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是不打算结篱这件事情,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看到路时郁带一个女孩子回家的机会。 虽然修道之人一心向道,但是结篱孕育后代也是正常的。 不然人人向道,修仙界都可以绝种了。 看到路时郁和沈微月两个人沉默着并肩走过来的身影。 路夫人几乎就要站起来了,却被路家主按住了手,“我们等他们走过来。” 路时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心活动。 只是看着端正的坐在上首的两个人,心里有片刻的复杂和一言难尽。 “父亲,母亲。” 路时郁先叫道。 他的声音比起平时听起来多了些温情。 大约是世间的温情总是如此相似,所以在看到路时郁和路家主路夫人之间的互动之后,沈微月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波动的内心还是不免产生了片刻的波动。 细细麻麻的,酥酥痒痒的酸涩。 也不过是一瞬,她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路伯父,路伯母。” 路夫人很轻易的就从见到自己儿子的激动上面转移到了知道自己就快要有一个儿媳妇的激动上,看着沈微月的目光是显而易见的柔和。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沈微月微微颔首说道:“沈灵淅。” 路夫人笑着叫道:“灵淅道友。” “不知灵淅道友与清微是何关系?” 路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这个问题。 这个话题。 这么直接的问法。 都让沈微月有了片刻的停顿和小小的不知道将自己的手脚放在那里的尴尬。 “......” 她没有说话。 好在路时郁虽然并不怎么说话,但是并不是因为情商不高。 所以很轻易的解决了沈微月的尴尬。 “微月同我是好友。” 路夫人笑容更灿烂了,“是什么程度的好友啊?” 沈微月:“......” 路时郁:“......” 路家主:“......” 路家主给路夫人传声,“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也别这么激动啊,你让清微在灵淅面前如何自处?” 路夫人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面容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是已然不再是之前的模样。 给路家主传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矜持一点的。” 沈微月微微笑着,虽然看起来这个笑容并不算是怎么淡然。 但是不可否认就是在路夫人的眼里,看起来像是天仙一样。 “灵淅是哪里人?” 沈微月看了看路时郁似乎是在低着头想什么的样子,自己就先和路夫人聊起来了。 “我是孤儿,但是洞府在旭城。” “你是孤儿?” “是啊,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收养了。” “那收养你的人是谁呢?” “他也已经去世了。”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嗯,是。” 路夫人一腔怜爱之意都快溢出来了,看着沈微月的目光都是微微的心疼。 沈微月心中有点被触动,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的尴尬。 那种自己好像被盘问户口的感觉。 真的还挺......奇妙的。 路时郁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面前沈微月被路夫人拉着说什么,路夫人一脸的兴奋,而沈微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哦,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一切都还蛮温馨的。 自己的父亲站在旁边看着,一副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可以听的很开心的样子。 路时郁将沈微月拉起来,对着意犹未尽的路夫人说道:“我同微月想回院子了。” 路夫人点点头,“好,好,那你们先回去,要是想要什么东西的话记得让下人去找。” 路时郁点头,“知道了。” 路夫人有些不舍的看着沈微月。 要知道,自从自己当上路家的家主夫人之后,就一直端着自己温婉贤淑的架子,自此没有再卸下来过。 但是沈微月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自己虽然表面上好像温婉贤淑,实际上却是一个话痨的属性吓到。 所以现在表现出来的不舍是真实的,是非常非常真实的。 怎么说沈微月都是唯一一个能有耐心听自己说话的人。 想想自己的丈夫,虽然会听自己说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可是居多是敷衍,而路时郁就更绝了,是完完全全表现出来的敷衍,甚至连听都不好好听。 哦,真是,这个儿媳妇正好。 第80章 保护灵晰真人(十六) 沈微月和路时郁到了路时郁的院子之后。 就听到路时郁说道:“我的母亲吓到你了吗?” 沈微月摇摇头,“没有, 只是很久没有人这么问过我问题了所以有些不适应。” 路时郁冷峻的面容笑意很明显, 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撩人,“这样, 难道之前还有人这么问过你吗?” 沈微月抿唇,有片刻的怔然, 反应过来之后说道:“有,但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路时郁有一种沈微月说的不再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不再这个世界, 而是另一个世界。 就是那种, 好像完全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想了想, 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莫名其妙。 微微的笑意渲染了面容,让他原本冷硬的表情也柔缓了几分。 “还有我。” 声音微微沉, 落在沈微月的耳里。 沈微月低着头,半晌又抬起头, “对, 我们还在。” 路时郁笑了笑。 看着她清秀的面容说道:“倒是现在才有时间好好与你一道交谈。” 沈微月有些怅然若失。 之前一直都是在那种状态下交谈, 难免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奔波着, 但是现在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心里多了些从容, 又也许是因为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了,所以显得气氛凭然多了些温和平缓。 “确实如此,但是一时......” 沈微月想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到路时郁恳切的看着自己的目光。 拖泥带水,流连忘返。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自己完全被这种感觉捆绑住了一样,完全挣脱不开。 沈微月微微低了低头,想到自己原本的想法,就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不错。 记得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很好。 不会有人管束自己以后到底要不要结婚生子,就算是自己真的一心向道没有结婚生子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也多得是这样的人。 但是在那个世界里,不结婚就像是有罪一样,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程度。 她微微垂下自己的睫毛,在她干净光滑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乖巧而撩人。 路时郁看着她的目光,心微微动,半晌笑开,“你这般模样,倒是让我好生喜欢。” 喜欢? 沈微月抬头对上路时郁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透彻,是那种好像一下子就能望到底一样。 但是你仔细去看,却发现他的眼睛里其实也什么都没有。 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薄薄一层雾气遮挡,所以你看不到也摸不着。 你甚至不能尝试触碰他内心的所有情感。 沈微月抿唇,可是现在,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而他的眼睛里,是她。 ——全部的她。 就好像自己已经全部映在他的眼里了,所以只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 其他的一切都看不到。 沈微月微微低头躲避这样的目光侵袭自己,面上徒然多了些红晕,是因为之前的情绪转变而有的。 即便是什么勾引的意思都没有,也让人感受到一种很浓重的稚气的蛊惑力。 这种感觉让路时郁感觉很好。 他看着面前的沈微月,将她抱在怀里,说起自己之前的一些事情。 “其实我在之前一直觉得,没有哪个女子会让我心动。” “但是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实在是太像我了,我觉得你简直是和我一样的人,我觉得要是有一天我会喜欢别人,一定是会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沈微月抿唇,突然说道:“其实,你还是很自恋的吧。” “会喜欢上一个像自己的女子,就是因为你其实还是喜欢自己的,所以你才会喜欢我?” 这样讲的话,确实是这个样子。 因为逻辑关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想到之前的事情,就觉得现在这样的定义其实还是有点可笑的。 “并不是,因为是你会像我,我才会喜欢上你,但是你要是不像我,我还是会喜欢你,只是你恰巧表现的像我而已,就算是你不像我我也一样会喜欢你。” 他顿了顿,说道:“这叫命中注定。” 他想到自己之前模模糊糊的记忆,虽然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样子。 但是可以想到要是按照之前那样发展下去,自己一定和沈微月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所以其实还是要感谢那段记忆,让他和沈微月可以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许是很淡然的,可是因为这样的感觉,才会让路时郁感受到一种庆幸从而更加珍惜。 “我们,之后去你的洞府吧?” 路时郁说道。 沈微月有些犹豫,“沧海宗没有关系吗?” 如果路时郁一直不在沧海宗的话,宗门不管怎么说都会有意见吧? 虽然从来没有在宗门待过,但是想来宗门养人也并不是完全的放养模式才对。 尤其是路时郁是剑修,已经是沧海宗的中坚力量,即便是陆掌门对他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才对,因为太明显的争对显然不符合之前的形象。 何况路时郁身后还有路家,就算是陆掌门想争对也要想想路家的情况。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路时郁有脱离沧海宗的想法,但是沧海宗显然不会放人。 宗门将你培养到今天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翅膀硬了然后离开吗? 这么扯淡的事情......沈微月是脑抽了才会相信。 “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回去就好了,一般情况下宗门是不会管弟子怎么样的,何况之前陆青云死的时候我就在,和掌门的关系想必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哦,再加上原本的陆青云一直喜欢路时郁,而路时郁却不喜欢陆青云。 陆掌门这个做父亲的,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的。 虽然知道就算是自己是路时郁也肯定不会喜欢上陆青云,但是心里到底还是偏向自己的女儿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没有多重要了。 因为原本的故事里,这件事情造成的巨大后果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 而之后的时间里,显然陆掌门也不会有机会将两个人怎么样。 所以之后,路时郁和沈微月显然是不会再遇到什么大的危机了。 沈微月点点头,“好。” “只是易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路时郁额前的碎发落下来了一些,看起来有些阴郁的样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想必之前他的母亲让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准备了可以掩盖身份的东西。” “不然他母亲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混迹在人群中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微月抿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陆前辈的储物袋还在我这里。” 沈微月将自己临时因为匆忙而收起来的储物袋拿出来。 “我们来分一下里面的东西吧。” 路时郁点头,和她一起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不愧是化神修士的储物袋,里面的存货丰富到让路时郁感受到了很深很深的震动。 就是那种完全被怔住的感觉。 往常并不是没有闯过秘境,拿到前人的东西。 但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化神修士,完好无损的储物袋。 “你说易青对陆前辈有感情吗?” 沈微月一边将这些东西分类收起来,两个人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收起来之后,她才开口问道。 路时郁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眸间流转着异样的光线,让人一时无法准确的捕捉他的情绪。 “有。” 少年少女的感情总是那么的容易又不容许侵犯。 甚至于,在陆哲天和易青的心里,将这件事情才会闹得这么惨淡。 就好像完全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摊开一样。 灭族都显得那么让人觉得可笑。 但是这件事情确确实实这么发生了。 沈微月垂下自己的眼睑,路时郁站起身,手指摩挲着沈微月的发梢。 “你在想什么?” 他问得轻易,让沈微月感觉到了一瞬间的颤抖。 “你不需要担心我们。” 路时郁的声音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刻意的生硬。 “我们原本就没有什么牵扯,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何况之前老祖还说你是故人的徒弟呢。” 沈微月恍然,感受到自己的心境突然豁然开朗。 原本被易青的事情蒙上的阴影突然散开,让自己的面容多了些笑容。 “你说得对,倒是我着相了。” 她低着头,被路时郁轻易的揽在怀里。 原本两个人就是相对着站着,此刻两个人的影子被光线拉长,倒好像是完完全全被笼罩在一起了一样。 沈微月因为这样亲近的靠近感到有几分陌生,但是并不反感,在路时郁将自己环住的时候,伸手抱住了路时郁的腰。 两个人看起来相互依偎着,情意缠绵,目光里带着浓重的缱绻之意。 无端让人感到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是这种原本就不属于什么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两个人都是直率的人,并不需要其他的什么事情佐证什么,甚至不需要爱情常用的试探姿态,探究或者其他什么。 都不需要。 就也许时间就是这样。 路时郁和沈微月在这里微微站了一会儿。 路家主和路夫人有意为他们的结篱大办一次,但是沈微月原本就不是什么想要快点结篱的人,也并不喜欢张扬。 这次的事情也最多是几个人一道吃了饭。 哦,这里就一定要说一下路夫人和路家主见到易雨的时候惊悚的面容了。 活像是见到了什么更加惊悚的事情。 但是惊悚过后居然是笑着的。 沈微月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路时郁是不是在之前就和她认识,然后巴拉巴拉吧,脑补了一场大戏。 虽然这场大戏实在是让沈微月啼笑皆非,但是不可否认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易雨受到了来自路家主和路夫人十足的热情,还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为什么师公的父亲母亲都那么......热情?” 简直比得上见到了自己的亲孙子。 哦,比见到了自己的亲孙子还要亲近,一度让易雨感觉是不是他们弄错了什么。 事实上他们确实弄错了。 他们自己脑补了一场路时郁和沈微月原本就认识,甚至还春风一度过,只是后来沈微月离开了,而路时郁一直冷着一张脸,没有去追。 所以他们之后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媳妇还失去了一个孙子。 看着易雨的目光都是怜爱。 沈微月:“.......” “因为他的父亲母亲都是和蔼可亲的人。” 易雨抿了抿唇,总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但是好像也找不到什么比这个更加让人确信的理由了。 所以,大概,即使这样吧。 易雨有些不肯定的想着。 “那,我以后也会对他们很热情的。” 沈微月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身边的路时郁将她抱在怀里,顷身在她耳边吹气,“刚刚在说什么呢?” 沈微月抿了抿唇,“没什么啊。” 转而笑道:“我们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两个人现在在沧海宗,易雨一直留在他们身边,并没有去拜见沧海宗的长辈。 “你想搬出去吗?” 沈微月看着他,目光纯净,清澈见底,满满的倒映的都是路时郁的身影。 “我想和你一起。” 路时郁声音柔缓,像是在肯定什么事情。 是一直以来都在肯定的事情。 “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不管是之后有什么事情。 ——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所有的艰难都阻挡不了我们。 ...... 路时郁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刚开头那一段时间调整过一个剧情点的决定。 之后的时间里,都是路时郁本人在和沈微月相处。 离开的时候,路时郁问他,“沈微月当时未必就躲不过易青的攻击,你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带着笑意,“未必躲不过,就是还有可能会躲不过的意思,但是我并不能肯定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也不敢想象万一沈微月躲不过怎么办。”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未必怎么样,我要她和我在一起,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第81章 保护豪门夫人(一) “苏净,你要过来吗?我刚刚好像在酒店看到你的丈夫了。” 给苏净打电话的是苏净没有结婚前的一个朋友, 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是很好, 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现在给苏净打电话也更多的是想要看热闹的心态。 不管怎么说,苏净和路时郁刚刚结婚, 就被她看到路时郁开房,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让人诟病的。 何况之前因为路时郁的绅士风度甚至于他的温和态度, 都让人感叹苏净是嫁了一个好丈夫。 她们这个圈子里呢,结婚之前没有交集, 结婚之后各玩各的多得是。 只是路时郁在结婚之前一直保持着洁身自好的姿态。 长相又是足够的俊美, 是那种让人第一眼看着就觉得这个人是足够的让人信任, 在圈子里被不少千金小姐喜欢。 而苏净又是出了名的名媛。 那种标准的教科书般的白富美。 学历,长相, 还是平日里的处事态度都是圈子里顶尖的。 之前的苏家和路家虽然有过交集,但是并不算是完全的交集。 谁都没有想到两个人会结婚。 在两个人订婚的时候, 还有人问路时郁:“你怎么会想要和苏净结婚?” 当时路时郁只是低了低眸, 似乎对于别人问这个问题感到有些百无聊赖的笑笑。 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人们的好奇心都是那么的强盛。 路时郁越是什么都不说, 就越是有人想要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路时郁会选择娶苏净。 明明之前的两个人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苏净呢? 苏净也不知道路时郁为什么要娶自己。 但是不可否认, 她是喜欢路时郁的。 原因说出来也很简单。 谁不喜欢英俊有能力的青年呢? 何况两个人其实不是没有见过面的,想到自己和路时郁的第一次见面。 苏净干净温婉的面容多了些柔柔的笑意。 “是吗?” 苏净对于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很大的兴趣, 虽然听到她说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可是想到自己和路时郁的关系,就觉得她说得实在是有点可笑的事情。 苏净微微低着头,站在别墅的落地窗看外面的草地,绿草成荫, 看起来郁郁葱葱的样子,让人心生喜意。 干净温柔的模样总是让人产生好感的。 “对啊,苏净,你和路时郁才是新婚呢,他居然就这么对你......”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迫,相对比起来,苏净的态度就实在是太如常了一点,就好像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女人的心中有些犹疑,但是想想苏净并不是完全不会将自己置于无爱婚姻的人。 又或者说,苏净原本就看起来是一个需要男人呵护才能好好生长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脆弱,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这么想。 虽然苏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给别人流下这样的印象。 “是这样的,雨萱。” 她的声音听起来柔柔静静的,像是春雨,听起来都感到一阵舒服。 “我从来不觉得我的丈夫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背叛我,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去做什么,男人和女人这件事情呢,也从来不是你撒泼争口气就能解决的。” 她像是很冷静,但是雨萱只觉得现在的苏净有些可怜。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呢? 她听到苏净几乎缓缓的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出门不安全,而且保镖也已经回去了,我并不想一个人出去。” 雨萱抿了抿唇,对于苏净这样的决定有些不满,但是现在不管说什么苏净都是不会改变决定的。 所以她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挂了。” 苏净轻声“嗯”了一声,看着挂断的电话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开始拨弄手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才将调到联系界面,打通了路时郁助理的电话。 “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 苏净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柔声问道:“林助理吗?你知道阿郁现在在哪里吗?” 林助理看着现在被私人医生刚刚注射了解药的路时郁,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路时郁已经从他的手里拿过了电话。 低沉的嗓音有些惑人的沙哑,合着沙沙的电磁声音敲打着苏净的耳骨。 “净净,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这边有点事情,明天告诉你。嗯?” 苏净沉默了一瞬,问道:“你现在是在酒店吗?” 路时郁皱了皱眉,看向林助理。 随后轻声说道:“嗯。有点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吗?” 苏净抿唇,手指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让自己猛地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 但还是解释道:“雨萱告诉我的。” 那边好像沉默了一下,之前嘈杂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苏净只听到那边好像有谁叫了一声,“路总,已经处理了。” 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微微颤了颤。 半晌开口道:“你先忙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虽然苏净这样开口,但是路时郁还是听出了苏净那很轻微的一点不开心。 很轻微,苏净的情绪向来很淡,也很少对于什么有不开心或者其他什么情绪。 除了刚刚结婚的时候能感受到她确确实实是开心的以外,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了。 路时郁抿了抿唇,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看着自己的助理,沙哑的嗓音说道:“我让助理去接你,你过来吗?” 苏净轻轻的“啊”了一声,原本打算去卧室的步子停住,站在客厅中间。 “你不是在忙吗?” 路时郁轻轻的笑,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沙沙声让苏净感觉自己的心都因为这样的感觉颤抖起来,“再怎么忙还是净净更重要的不是吗?” 苏净抿唇,干净温柔的面容因为路时郁的话而有些笑意,像是在笑为什么路时郁要在这个时候蛊惑她一样。 但是不过是一瞬间,她就觉得这样也不错。 她轻声说道:“好。” 路时郁应声,看着被苏净挂断的电话,轻轻勾了勾唇。 俊美无铸的面容好似有温情流转,林助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听路时郁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冷冷淡淡的。 “去接夫人。” 林助理点点头,“是。” 然后走出房间。 ....... 这个世界是单纯由感情构成的世界。 苏净,一个标准的白富美模板。 路时郁在一次出差回国见到了她,两个人在飞机上相谈甚欢,之后路时郁就向苏家提出了结婚。 苏净呢,原本就是对路时郁有好感的,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届但是也是校友。 两个人在路时郁作为优秀校友回校的时候,见过一次。 苏净当时作为陪同,因为一直有其他的董事在敬酒,又是不得不喝的那种。 面容有些略淡的苍白,路时郁当时就在旁边,注意到她有些不忍受之后,说道:“这杯酒就当我替小姑娘喝了。” 之后就再没有人敬苏净的酒,大部分的火力都朝路时郁去了。 或许少女的心思里总是会将那些帮助带着点英雄和梦幻的色彩,以至于再次见到路时郁的时候,苏净虽然已经二十二岁了,却还是不免有些脸红。 路时郁很绅士,虽然父母双亡之后被养父母收养,和养父母的关系很好。 对待苏净的态度也很温和,苏净很难不喜欢。 而路时郁考虑的虽然多,但是心里若是没有一点喜欢苏净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两个人恰好都对对方有好感,又恰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很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六个月之后订婚,一年之后结婚。 结婚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很好,苏净原本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 路时郁和她相处毫无压力。 苏净喜欢画画,学过十几年的钢琴。 和路时郁在一起之后,还报名了一个烹饪班。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两个人安然静好的度过一生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就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那是一个让人心惊的意外。 苏净有个堂了又堂的堂妹——苏媛。 这个表妹呢,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一直和她的母亲借住在苏家。 苏家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就相当于给自己的女儿找个玩伴了。 这是完完全全没有什么事情的事情。 苏媛第一次进苏家的时候,就被苏家的富贵震惊到了。 她一直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苏家明明那么有钱,还不帮助他们家。 才会让自己的父亲因为外出打工身亡。 而自己站在苏家的门前,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千恩万谢的感谢苏父。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酸酸的泡泡。 而苏净正在客厅里安静的弹钢琴。 她穿着纯白色的公主裙,头发披散在身后,看起来似乎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小精灵,真是太纯洁了。 而自己穿着旧衣服,虽然并不是多么多么的不堪,但是站在苏净的面前还是感觉自己被贬谪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是那么的纯良,那么那么的让人羡慕。 而自己呢? 看着自己的母亲对着苏父和苏母赔笑的样子,苏媛觉得自己简直不堪极了。 出身比不上苏净。 苏媛认了。 但是为什么就连看男人的眼光都比自己好呢? 路时郁是谁啊? 江城最显赫的青年,虽然只是被路家领养的养子,却最后成为了路氏认定的总裁。 而自己只能躲在阴沟里,看着她和路时郁恩爱一生。 这种感觉,真的都要让她感觉自己被折磨疯了。 她重生了,甩掉了自己之前的那些不靠谱的男朋友。 在路时郁还没有遇到路时郁的时候就给路时郁表白了。 ——却被路时郁拒绝了。 之后她就离开了江城,直到—— 她听到苏净和路时郁订婚的消息。 当晚就从英国回来了。 在订婚宴上对路时郁说:“时郁哥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和姐姐结婚,是为了让我死心吗?”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选苏净呢?那么多的女生你不选,为什么要选苏净呢?!!!” 路时郁当时正好找了个位置吸烟,倚靠在墙上,低眸睨着苏媛。 “我选谁都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嗓音温淡,丝毫没有因为苏媛过于激动的情绪而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感觉。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你也大可不必这样自作多情,给我表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我如果订个婚都需要让谁死心的话,只怕我这辈子都娶不完。” 苏媛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的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冷淡的男人,转身离开了。 路时郁淡淡的将烟捻灭,看到了苏净从身后的换衣间走出来,上前揽着她低声说道:“今天你也累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 真正让路时郁崩溃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那是在苏净怀孕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路时郁和苏净正是情浓的时候,这个孩子来的时候,一度让路时郁嫌弃破坏了路时郁原本的计划。 唯独苏净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很欣喜。 而路时郁虽然表面上很嫌弃,事实上也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看着苏净温婉柔软的面容,总是忍不住也软了心。 会到苏家的时候,苏媛正好在和自己的母亲交谈,看着苏净被宠爱的模样,心底好像被拿着什么锋利的东西一片一片的凌迟一样。 她上前对着苏净说:“姐姐,我有点话想告诉你。” 苏净和苏媛的关系只是淡淡,不过苏媛当着家里人的面上说要和自己聊聊,她也不会拒绝。 两个人在楼梯拐角聊天,也不知道是苏媛看到了路时郁朝苏净走过来一时间鬼迷心窍,还是因为苏媛原本就心怀恶意,将苏净从楼梯推了下去。 ——苏净身子娇贵,虽然一直都是金贵的养着,可是生来就有的毛病却不是养着就能好的。 苏净被推下去之后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还没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一尸两命。 路时郁猩红着眼睛看着苏净停止呼吸,整个人完全被阴郁笼罩。 亲自动手解决了苏媛,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娶妻,甚至没有再亲近过哪个女子。 就好像他所有的柔情都留在了和苏净在一起的时候。 再之后的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也不再有任何想要感情。 短短的十年时间,就让路家和苏家的势力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企及的地步。 收养了一个孩子,和苏净姓,将公司交给孩子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来的很多人都说,如果路夫人不是走得那么早,又那么急。 甚至是在路时郁和她最情浓的时候离开,是不是结果就会好一点。 但是,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了。 第82章 保护豪门夫人(二) 路时郁回过神,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身上软绵绵的, 是因为之前有人给酒里下药, 然后又要私人医生注射了解药。 现在没有什么力气,索性也不打算坐起身, 等着苏净从外面走进来。 苏净在十秒之后走进来,看着路时郁衣衫不整的样子。 粉色的唇瓣抿了抿, 眉梢有几分略微的疑惑。 “你,怎么了?” 倒也不是之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两个人如今不过结婚两个月。 之前苏净也没有干涉过路时郁的工作, 两个人因为新婚的原因, 还有些略显的生疏感。 路时郁抿了抿唇,眉梢带着几分笑意, 听到苏净的话,只是略微抿了抿唇。 嗓音因为之前的事情多了几分撩人的沙哑, 何况现在坐在床上, 冷白如玉的面庞多了殷红, 看起来像是蛊惑人心一样。 苏净被他这样看着, 只觉得脸上都多了几分红。 原本白净的面容更多了些少女般羞涩的红晕。 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看着自己啊...... 苏净低着头, 手指忍不住捏着自己的衣角。 路时郁轻笑一声,懒懒洋洋道:“净净,过来我这里。” 苏净抬头,对上路时郁眼里的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哦, 哦好的。” 她小步走到路时郁的身边,被路时郁拉着做到他的怀里。 路时郁的手臂揽着苏净的腰,下巴阖在苏净的肩上,鼻息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净的脖颈处。 苏净觉得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阿郁,你......” 她刚要说什么,就被男人吻住,灼热而带着掠夺的吻让苏净瞬间软了身子。 手指下意识抓着路时郁胸前的衣服,慢慢的环在路时郁的脖子上。 两个人缠绵了一会儿,路时郁才说道:“今天出了点事情,被下药了,所以才没有回去。” 苏净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今天不回家。 因为自从两个人结婚之后,路时郁也会在晚上十二点前回家,所以苏净今天晚上才会一直等着路时郁。 “sorry,让你担心了。” 他面对着苏净,看着她白净温婉的面容,忍不住心底软了软。 两个人的鼻息几乎交缠在一起,在房间橘色的光线下显得暧昧而缱绻。 而暧昧呢,其实就是两个人对视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路时郁低哑的嗓音不急不缓,一直在苏净的耳边说着。 “我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你产生一种我是因为被下药才会和你做的感觉。” 路时郁的眼睛对上苏净的眼睛,苏净像是被这样浓烈的视线刺到了一样,瞬间垂下自己的目光。 只听到迷人慵懒的嗓音像是在唱叹调一样继续说着,“净净,我喜欢你,不想让你对我的感情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嗯?” 苏净感觉自己的心都因为路时郁这样温柔的对待软成了一团。 棉花糖一样,轻轻舔舔就全部化掉了。 “我没有那样想,之前,”她低了低头,像是因为之前对他有过片刻怀疑而感到有些愧疚,手指无意识的搅动着路时郁的衣角,“是因为雨萱给我打电话说你就在酒店,我有点奇怪,所以才给林助理打了电话。” 路时郁轻叹一声,摸了摸苏净白嫩的脸颊,“我知道的,净净,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希望你在家里的时候被爸妈宠着是公主,嫁给我之后也是公主。”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你。” 苏净的脸更红了,明明之前的路时郁都没有这样说过情话。 虽然对她很体贴照顾,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缱绻的感觉。 就好像,怎么说呢? 苏净想了想。 终于想到了自己之前见到的一对夫妻,他们之间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所以对待对方的态度都是那么的温柔和缓。 一度让自己感觉,他们是那么深爱着对方。 而现在的路时郁给她的感觉,就是这种。 她感觉到自己是在被深爱。 哪个女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呢? 苏净抿唇,脸颊一直红到脖子处,眉目间有些清婉的羞赧。 “我,我也喜欢你的。” 她像是在给自己下决心一样,想要路时郁相信,也想要自己相信。 “我也很喜欢你的。” 苏净微微垂下眼睑,轻而易举的看到路时郁原本扣着的衬衫被自己扯开了一些。 露出男人坚/挺的胸膛和明显的马甲线,是那种传说中很引女孩子喜欢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氛围太好了,还是因为原本心里隐隐的担忧和一点点小小的不满都在刚刚路时郁的解释下瞬间被粉碎。 苏净突然想到,明明平时也没有见到路时郁怎么锻炼,他是怎么有马甲线的。 路时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直手摸了摸她被自己抱着滚烫的脸颊。 “净净在想什么?” 苏净无意识的说着,“我在想,平时也不见你怎么锻炼身体,为什么你还能拥有马甲线。” 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口了,苏净抬头,就看到路时郁似笑非笑的调笑。 “你想知道吗?” 他嗓音疏懒,此刻听起来似乎是在刻意蛊惑苏净一样。 凭着苏净小动物般的直觉,她摇摇头,刚想要说“不”的时候,就被路时郁吻住。 交缠的气息让她顿时没有力气再挣扎。 软绵绵的落入这样俗套的陷阱。 夜风微凉,吹动着窗边的轻纱,扰了一池清梦。 ...... 次日。 苏净从床上坐起来,忍不住想起来昨天的疯狂。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要从床上坐起来,被路时郁拉着又躺下。 男人俊美的面容带着轻薄的笑意,雾气将眼底晕染,“净净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叫林临去买了外卖。” 苏净抿着唇,干净白嫩的面容带着些红晕,因为昨晚的疯狂而看起来有些凌乱的落魄美。 美人,即便是落魄了仍旧是很美的。 这般的模样,又是这样的清晨,路时郁眸色深了深,半晌才微微笑着将苏净的眼睛遮住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早安,再睡会儿。” 说完,苏净就感受到自己身边的男子离开,因为有忽如其来的一股凉意让她忍不住想要拉着被子将自己遮得严实一点。 “好。” 她闭着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昨晚实在是太累了,她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隐约感觉到好像天边已经开始露白,而现在,也不过是清晨。 哦,相当于还没有开始睡。 路时郁收拾好,等着林临送来早餐。 他穿着有些休闲款的白衬衫,下摆抓紧裤子里,熨帖的西裤让他显得身高腿长,面容英俊,看着就是一副温淡冷贵的样子。 林临敲了敲门,看到自家总裁站在门口将东西接过,嗓音温淡,“将早上的会推迟到下午或者明天吧。” 林临还有些愣神,像是没有想到路时郁这样说一样。 路时郁自从上任总裁之后,就没有在早上迟到过,更别说推迟会议这种事情,林助理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一样。 路时郁原本是一个工作狂,而且是已然工作狂的工作狂。 但是现在呢? 林临看着路时郁嘴角噙着笑意,语调多了几分轻快。 默默的感叹了一声,总裁夫人可真是离开,就忙不迭的点头,“好的总裁。” 路时郁轻轻的“嗯”了一声,“你回去吧。” 林临:“......” “好。” 看着他转身,路时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叫住他说道:“去附近的商场买一套衣服。” 林临点头,“好。”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里衣要买吗?” 路时郁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说道:“买。” 林临:“好。” .... 苏净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窗上被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撩起,荡来荡去,绕在自己的眼前。 耳后传来男人温隽的声音,“净净。” 苏净轻轻抬了抬手,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抱起来,“起来吗?” 顿了顿听到他又说:“中午了,我们出去吃饭。” 虽然知道路时郁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苏净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脸颊,看起来像是熟透了一样的面颊,让路时郁忍不住吻了吻。 “起来吧。” 苏净抬了抬手臂,看到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全身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力气。 而害得自己这样的罪魁祸首就神清气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什么不适的表现都没有,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虽然知道这样的表现是正常的,苏净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不满。 被路时郁抱起来之后说道:“我有点累,不然还是让人把午饭送进来吧。” 路时郁挑眉,“是吗?不然今晚也在这里休息好了。” 他像是只是随意这么一说,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缓。 被路时郁抱进洗漱间开始洗漱,苏净抿唇,“我,还是出去吃吧。” 看到镜子里很明显被□□过的自己,苏净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太疯狂了啊。 嗯,虽然说在这里吃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好好的夫妻不回家反而一直住在酒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让人惊讶的情趣呢。 想想还是算了算了。 苏净肤白,是那种瓷白色,不管是看着还是摸着都感觉很好。 发丝因为之前没有打理显得有些凌乱,深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温婉的模样让路时郁心软了软。 “好。” 路时郁点头,给苏净挤好牙膏,看着她开始洗漱之后才出去。 将东西装好之后,才站在客厅开始等。 苏净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路时郁正在对着窗口点烟。 欣长挺拔的身姿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心生仰慕,如果苏净没有记错的话,婚前体检的时候,她看到路时郁的报告单上身高是189。 自己因为一直有在跳舞,身高并不算是很高,但也有168。 可是站在路时郁的身边,还是只到他的肩膀。 “我们走吧?” 语气温柔,是路时郁一贯喜欢的模样。 他伸手将苏净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她淡静的面容,轻笑了一声,覆在她的嘴角吻了吻。 “走吧。” 路时郁将她昨天的衣服已经扔进了垃圾篓,看着苏净穿着这件衣服。 苏净日常是喜欢莫兰迪色系的衣服,看起来很高级也符合她的气质,身上这件薄荷绿的长裙衬得她倒是明媚了几分。 有些少女感的仙气飘飘。 路时郁淡淡的想道。 林临昨天并没有将车开走,路时郁解锁了之后就走到车边给苏净开门,一只手护在车门的上面,以防苏净撞到头。 这是他惯有的习惯。 苏净也习惯了他经常这么体贴。 所以说其实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路时郁绕到另一边去开车,两个人相互沉默着到了公司边的一家餐厅。 是上次苏净来公司的时候,夸过这家店的红酒牛排还不错。 没想到路时郁居然还记得,苏净有些意外,心里又不免有些被人放在心上的喜悦感。 路时郁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只是温温淡淡的笑着,“我的妻子的喜好如果我都不记在心里的话,路氏早就被我败光了。” 苏净抿唇,眉梢带着清淡的笑意,却还是看着路时郁。 “是么?这样,我这个做妻子的是不是有些太不称职了?” 路时郁挑眉,漫不经心的说:“怎么?净净想要补偿我吗?” 苏净看着她含笑的眼眸,就觉得这个补偿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下意识想要拒绝。 转而想到,确实从他们开始到现在,她还没有为路时郁做过什么事情。 两个人在家里,也都是路时郁在做饭,最后虽然不是路时郁洗锅,但是他一直都是体贴自己的那个人。 她不免看了一眼路时郁,见到他唇畔慵慵懒懒的笑意,像是在刻意的表现着什么一样。 “我......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所以说,适当是示弱可以引起别人的微弱的补偿和愧疚心理。 虽然很微弱,但是对于苏净这种几乎从来不会亏欠别人,正常都是别人亏欠她的人来说,这么轻微的一点就足够。 路时郁轻轻挑起眉梢,抿了抿唇说道:“净净觉得,我最先要什么呢?” 哦,这是一个难题。 如果路时郁直接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苏净还可以想象是要怎么帮他实现,或者怎么样。 但是他现在这么清清淡淡的开口,就好像完全想好了自己不会完成一样。 就让苏净心里更多了几分思考。 记起上次去路家的时候,路时郁的养母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备孕。 路时郁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轻描淡写的掀过这个话题。 “你想要孩子吗?” 两个人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生突然听到他们这句话,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净,又看了看因为苏净这句话而面容僵硬的路时郁。 路时郁眯长了眼眸,暗色全部隐没在眸底深处。 “我们才结婚一年,现在就要孩子,会太早了点。” 苏净抿唇,下意识开始思考。 太早了点。 是因为他不喜欢孩子,还是因为他们才结婚所以早了点。 想了想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 索性直接问他,“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第83章 保护豪门夫人(三) 路时郁英俊的面容前倾,几乎触碰到了苏净的面颊, 两个人的鼻息都相互碰撞在一起。 苏净有些不喜欢这样的亲密, 微微垂了垂眸,但还是没有说话, 等着路时郁给自己答案。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我现在更喜欢和你过二人世界。” 两个人坐下之后, 苏净才听到男人这样说道。 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苏净因为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感受到一瞬间的心软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甜蜜。 都让苏净的手指和心有些酥酥麻麻的颤抖。 “是, 这样嘛?”声音很低的轻声喃喃, 随即笑了笑, 说道:“我们先点餐吧。” 路时郁挑了挑眉,没有追问刚刚她在喃喃什么。 无非就是疑惑或者其他么? 女孩子, 有点疑惑也是应该的。 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现在并不是适合要孩子的时候, 和什么其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种自己内心的感觉。 他淡淡的看着面前温和柔净的女子微微低着头看菜单, 发丝从两颊落下来, 让他心口有些细细碎碎的酥软。 “你想吃什么?” 路时郁看着菜单,他对于吃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苏净的手艺也很好, 何况他原本就是在外留学,自己也会做饭。 这方面从来没有什么让对方意外的事情。 苏净想了想,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模样干净温婉。 “不然还是上次的红酒牛排吧?我上次就很喜欢来着。” 路时郁挑眉,并没有什么异议, “可以。” 随后对身边一直候着的服务生说道:“两份红酒牛排。” 服务生拿着菜单,恭声道:“是。” 随后离开。 苏净手指点着自己的手机,路时郁也在手机上处理一些东西。 路时郁是一个很负责并且典型的工作型人格。 苏净在之前一直这么觉得,但是现在看着男人穿着白衬衫,熨帖得一丝不苟,俊美的面容似乎是因为对面那边有什么不对而微微蹙着眉。 短发有些凌乱,可能是走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在意,只是随意的抓了几把。 但是这样的模样也足够让人心动。 就像是之前在飞机上遇到的时候感受到的绅士和心动一样。 苏净看了一会儿,又径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是自己之前的几个朋友看到了新闻给她发的消息。 近夏:净净,你看了新闻吗? 近夏:今天新闻上面有很多都在报道你的丈夫的事情。 近夏:他昨晚是不是没有回家? 苏净微微垂眸,想了想都觉得现在的这些媒体实在是捕风捉影的厉害。 路时郁是什么人呢? 他在没有和自己在一起之前都是洁身自好的样子,怎么会因为自己亲自娶了一个自己还算是喜欢的妻子就开始放肆。 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 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路时郁提出来的,当时结婚的时候,路时郁也承诺过,是不会让她在这种事情上难堪。 豪门么,都是要面子的,私底下不管怎么样面子上都不会闹得太过了。 这些事情日常也不会有什么,只是因为路时郁突然结婚,何况结婚之后也像个好好先生一样让人吃惊而已。 苏净手指点了点,在手机上打字。 苏一净:没什么。 苏净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苏一净:我昨天和他一起在一起。 近夏:你们这么有情趣的吗? 近夏:放着好好的家不睡,要跑去住酒店? 近夏:酒店更刺激吗? 苏净:“.......” 她抬眸看了看面前已经舒展了眉头,淡笑着看着自己的男人。 再次低下头在手机上开始打字。 苏一净:没有。 苏一净:昨天是意外。 至于是什么意外,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告诉别人的。 也没有必要在现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私密的事情,没有谁会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和丈夫之间的事情。 哦,如果有,不是完全不在意,就是脑子有问题吧。 苏净淡淡的想着,将手机摁灭,抬头对上男人显而易见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路时郁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但是快乐会传染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了。 就像是现在,她也感觉自己其实蛮愉快的。 不管怎么说,两人相互喜欢有感情,总比貌合神离要死要活的感情要让自己更容易接受一些。 这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在相处中,这种愉快感越来越多,喜欢也越来越深。 甚至于也许,到现在她已经爱上了。 不然昨天怎么会给林临打电话呢? 还不是因为其实心里有些在意的。 除此之外,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路时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低沉,在餐厅安静幽宁的氛围里好像带着蛊惑的意味。 “今天和我去公司吗?” 苏净有点意外,甚至于看着路时郁的目光都忍不住凝滞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瞬,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想到了自己起来洗漱的时候看到的身上的痕迹,苏净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 “怎么突然这么问?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在家里画画的,而且公司没有我的东西,我去了也没有事情可以做。” 似乎只是单纯的解释,并没有包含拒绝在里面,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甚至于后面的那段话还有些娇软的让路时郁帮她准备这些东西的意思。 如果不是路时郁了解苏净并不会将这些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大概自己真的会感受到一种被女人牵着走的感觉。 但是,苏净,路时郁很清楚。 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眸,按捺下自己眸中复杂的情绪。 “是么?那我让秘书帮你买吧。” 苏净愣了一瞬,抿了抿唇,像是想不到路时郁会这样说,看着他淡淡沉静的面容,好像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我还是回家吧,我觉得再家里比较有灵感。” 路时郁嘴角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语气温温淡淡,“净净,陪我去公司,嗯?” 察觉到路时郁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让她拒绝。 苏净抿唇点了点头,眉梢有些疑惑还没有散去,又凝聚起了一些让路时郁看不懂的什么情绪在里面。 他淡淡的垂下眼睑,想道。 苏净是不满自己刚刚的决定吗? 这个念头不过出现了一瞬间,他就没有再想。 因为服务生已经将餐端了上来。 “两位请慢用。” 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路时郁没有再和苏净说话,两个人相处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 外面的日光已经热烈起来,带着些让人无法承受的灼热。 苏净早上起来的时候因为昨天没有将护肤品带到酒店,昨天到酒店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过要留在酒店,所以并没有涂防嗮。 她伸出白嫩干净的手指轻微的在自己的额头处遮了遮阳光。 路时郁去驱车了,过了两分钟之后,黑色的世爵停在自己面前。 车窗被他降下来,“上车。” 苏净轻轻点头,坐上车之后才再次拿出手机。 之前的只是几条的消息突然就变得非常多,看着浓密的99+,苏净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晒得有些难受的脸颊。 开始一条一条耐心的看过去。 原本在一个圈子里的难免会拉群,现在的群聊消息也几乎让手机都卡顿了一瞬间。 自己从来没有设过消息免打扰,只是手机日常都是静音状态,所以之前并没有什么感觉。 先给自己亲近的几个人解释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了手机上面的来电。 ——爸爸。 爸爸会打电话给自己? 苏净只是稍微的思考了一瞬,就接通了电话。 “喂,爸爸。” “哦,你说那个事情啊,不是那样的。” “阿郁昨天被下药了,所以我昨天是和他一起待在酒店的。” “没有啦爸爸,我是说真的。” “嗯,就这样,你告诉妈妈一声,让她也别多想。” “好,晚上我和阿郁一起回去。” “嗯,拜拜。” 挂断了电话,抬头对上路时郁漆黑的好像黑夜一样的眼眸。 苏净的心微微紧了紧,想到自己刚刚答应的事情。 “爸爸让你今天和我一起回家一趟。” 苏净的声音温温静静的,听起来很舒服。 车窗开着一点点,从缝隙里吹进来沁人心脾的微风,让苏净的发丝凌乱了几分,有一丝被吹到了前面。 苏净没有扎头发。 她的头发及腰,日常都是披散着,看起来就很温婉让人舒服。 现在好像多了几分俏皮的鲜活。 路时郁的喉结动了动,一只手支着方向盘,一只手将苏净的头发往后拨了拨。 “好。” ..... 进公司的时候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路时郁和苏净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从来没有见路时郁将人带过来。 突然看到路时郁带着苏净过来这里,苏净白皙修长的天鹅颈上有些清清楚楚的红痕。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好在苏净也早已习惯这样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虽然自小就是岁月静好的代表,面容也是很秀气的那种类型,可是怎么说也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名媛。 之前追过她给她表白过的人也数不胜数。 只是温温静静的和路时郁一道走进电梯。 对着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形象的银色,苏净抿了抿唇,虽然早上就注意到了自己脖颈上的红痕,可是这样被人看到还是会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 路时郁面色淡然,丝毫看不出之前被议论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虽然确确实实是很平常的事情,因为不管怎么说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是自己。 因为自己觉得这样.......好别扭。 就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所以才会想要拒绝。 路时郁丝毫没有什么表现。 甚至可以说是,他都没有看向自己。 只是抓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些,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其余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我让秘书帮你买需要的东西,你先进去。” 到了顶层,路时郁手指摸了摸苏净的面颊,声音平缓有力。 苏净停了一下,随即点头。 “好。” 说完之后她就走进了办公室。 路时郁的办公室很宽敞,黑白灰主调,单调又宽敞。 是典型的性冷淡搭配。 嗯,倒是和苏净第一次见到路时郁的时候感觉很一致。 只是之后因为他帮她挡了酒,所以自己才会产生一种路时郁其实是很温和的感觉。 虽然如果他没有刻意表现,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好说话的感觉。 但是现在并不是。 这件事情路时郁也解释过,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出手相帮。 不然就算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他也不会说什么。 苏净向来低调,即便是上学也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做过什么事情。 更是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其实是苏氏集团的千金。 不然怎么说也不会有人让她去陪酒才对。 苏父因为这件事情还专程找她聊过。 但是在了解了她的想法之后就没有强行要求什么。 路时郁之所以选择上那个大学,则是因为这个学校的机械设计专业是最好的。 嗯,路时郁大学学的是机械设计,这件事情当时还让其余人讨论了好长时间是不是因为路家不想让他管理公司呢。 但是讨论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那次请路时郁也不是因为他现在是路氏的总裁,因为是整年校庆,所以请了不少人回来。 路时郁是其中之一,最后请路时郁留下吃饭倒是确实因为他比较有名。 为了拉投资吧。 毕竟虽然学校出去的知名校友不少,但是少有能在路时郁现在这个年纪就达到这样的成就的。 虽然说是沾了一点养父母的关系,但是他自己要是没有能力的话,怎么可能将整个公司管理好? 他微微顷身,对着正在看着自己的秘书说道:“去买几本杂志过来吧。” 秘书沉默了一瞬,问道:“总裁,我不太清楚夫人的喜好。” 路时郁倒是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微微垂眸想了想,长身玉立的模样让秘书的心里产生了一点点轻微的心动。 虽然路时郁当时找秘书的时候就已经筛选过了一波因为他长得帅才来应聘的秘书。 可是他的长相实在是太惹眼了,正常人很难不注意。 秘书也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纪,虽然不至于再做梦了,但是这样近的距离,近到几乎让秘书感觉到男人的气息都让自己产生轻微的颤抖。 路时郁抿了抿唇,似乎也是在思考。 他之前是去过苏净的书房的,她看书很杂,是属于那种随便一本书都可以看好久的那种。 即便是实在催眠的《瓦尔登湖》都可以安安静静坐着看一整天。 或者很出名的网络言情小说也看,对于她来说,这更多的是一种用来消磨时间的工具,而不在于想要汲取什么知识。 “买一套《乱世佳人》吧。” 路时郁声音低沉,带着些让人感到颤抖的意味。 秘书有些愣神,但也不过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说道:“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总觉得像是夫人这种看起来就很文艺实际上更文艺的女孩子,看乱世佳人没有什么。 可是这四个字从总裁的唇间溢出就很,奇怪? 第84章 保护豪门夫人(四) 听到她应下,路时郁轻轻点头, 抬脚走进了办公室。 路时郁的办公室没有放置其他的书, 一来他不在办公的时候看其他的书。 二来,自己这里也不会出现其他的人。 至少之前是这样的, 所以办公室全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 苏净正在看着路时郁架子上的一些资料。 她一边走一边看,看的很认真。 路时郁轻轻的眯了眯眼, 声音低沉醇厚,“怎么不坐着休息?” 苏净没料到路时郁会在自己身后开口, “啊”了一声,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带到旁边的椅子。 身子前倾几乎就要扑上前面。 路时郁伸手揽住了她, 眉梢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语气是有点调笑的轻佻。 “净净是想要让我抱吗?” 苏净抿了抿唇, 被他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揽在怀里,就连动作都显得不那么顺畅了。 脸上微微红晕, 将自己的头发顺了顺之后说道:“我......” 一时居然不知道要怎么说。 停了一瞬, 见到路时郁含笑的眼眸还在仔细的看着她。 苏净抿唇, 推了推他, 将他禁锢着自己的动作推开,这才开口道:“你先放开我。” 轻轻的轻咳一声, “让秘书推门进来看见怎么办。” 路时郁挑了挑眉,语气带了三分慢条斯理的笑意,“这是我的办公室,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偷情,净净怎么总是这么羞涩的样子?” 说着, 他松开了禁锢着苏净的手臂,只是还是一只手轻扶着她的胳膊。 眉梢的笑意半分不减,“就算是他们要进来,也要事先敲门再进来。” “这是基本的道理,如果连这都不懂的话,我们还要她来做什么?” 苏净不想跟他说这个话题,何况自己现在脸上的烫红半分不减。 就算是自己不伸手去摸都能感觉到。 “那,我先做一会儿吧。” 苏净说着,顺便就在刚刚差点将自己带摔的椅子上坐下来。 路时郁低着头,看到苏净的发顶,轻轻低低的笑起来。 在苏净的眉心亲了一下之后松开了她。 走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事情。 有些是原本昨天就该处理的,有些是早上林临放在桌子上的。 苏净坐在椅子上看外面的风景。 路氏的大厦在市区内已经是很高,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外面的一些。 白天的外面是很忙碌的样子,车辆,行人,还有很多的一切,都是很机械的感觉。 不过是看了一会儿,她就收回了目光。 看到路时郁正在蹙着眉头看文件,出神的想着,怎么路时郁这么经常皱眉都没有抬头纹和皱纹。 大约半小时之后,秘书从外面敲门。 “叩叩叩——” 路时郁清声说:“进来。” 秘书抱着书,看了一眼正坐在窗边的苏净,又立刻转回了自己的目光。 “总裁,这是你要的书。” 路时郁点点头,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放着吧。” 秘书点点头,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又被路时郁叫住。 “你等等,”他说道,随后看向苏净,因为是办公,他现在带着金丝框眼睛,看向人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么具有侵略性,“你想吃点什么吗?” 苏净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 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路时郁转回头,看向秘书,“去买点甜点,再买杯喝的。” 秘书觉得今天实在是太为难自己了。 总裁是夫人的丈夫,知道夫人的喜好,自己不知道啊。 她有点哀怨的低着头杂七杂八的想着,最后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你出去吧。” 路时郁说道。 秘书点点头,“是。” 苏净歪着头,看向路时郁,目光纯净而温柔,“你买了什么书啊?” 路时郁站起身将书拿到她面前,“乱世佳人。” 苏净有些意外,确切的说,不止是有些意外。 路时郁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喜好的,但是他会买乱世佳人还是让自己有片刻的凝神。 该怎么说呢? 虽然自己和路时郁算起来其实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但是因为路时郁的客气和绅士,两个人很少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沟通。 至于乱世佳人。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影片。 可以说是自己自从十六岁之后每年都要看一遍的片子。 她抬眸,眸光有些婆娑的光线在里面,让路时郁有片刻的失神。 “怎么?” 路时郁更靠近了她一些,眉梢有几分疑惑。 苏净抿唇笑,随后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路时郁“唔”了一声,“是意外这本书吗?” 苏净轻轻的笑起来,笑声有些清灵的感觉。 “也不算是完全意外,只是觉得你给我买这本书让我有些想不到。” “阿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电影吗?” 路时郁不知道,但是他擅长猜问题,又或者说不是猜测,而是推理。 从各个方面的原因,加上自己已知的事情开始逐一推理。 “因为,有喜欢的男生?” 路时郁的眸色深了深,矜薄的唇抿着 按照苏净的性格,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虽然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自己其实是有点不舒服的。 不过稍微想想,也没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毕竟谁还没个前任了。 自己当年也是谈过两次恋爱的,虽然并不至于载入情史,但是也不算是毫无经验。 苏净抿着唇,纯洁无瑕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娇甜的可口。 “其实不是啦,是因为当时我们的音乐老师很喜欢这个,我当时又很喜欢那个音乐老师,所以就跟着她的习惯习惯。” 路时郁眉头舒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凯瑟琳女士吗?” 苏净微微惊讶,抬眸看着路时郁带着笑意的眼睛,深不见底又好像总有些什么声音呼喊着自己去探究。 “是啊,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路时郁摸了摸她的长发,嘴角的笑意半分不减。 “我也上过她的课,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让人表示实在是惊讶的。 尤其是苏净对于路时郁也上过凯瑟琳女士的课这件事情表示惊异,毕竟凯瑟琳女士是一个典型的英国贵族,又痴心于音乐。 教她的时候,就很欣赏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钢琴学到什么程度,之前还很愧疚来着。 而路时郁会这个就很让她感到惊异了。 毕竟听说路时郁被领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当时虽然面容俊秀,只是浑身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让人感觉很不习惯。 再加上路时郁是被领养的,养父母虽然对他很好,但是也没有刻意培养的意思。 以至于到了今天,就更显得奇怪了。 怎么看都觉得......一点都不靠谱。 “你当时学的是什么乐器啊?” 苏净好奇的问,她歪着头,看起来目光纯净的样子很让路时郁喜欢。 是那种会感觉自己的心慢慢从内而外的塌陷的喜欢。 长相原本就带着几分乖静的恬美。 现在看起来更让人感到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 路时郁的喉结滚了滚,矜薄的薄唇缓缓说道:“大提琴。” “诶?是么?” 她对上路时郁的眼睛,自己的眼睛里因为现在从外面透过来的光线而显得像是揉碎了金光一样,闪闪的惹人喜爱。 “真好呢。” 苏净轻声呢喃。 路时郁轻笑一声,摸了摸苏净白净光滑的面庞,“乖乖看书,下班后我和你一起回家。” 苏净眉梢微动,“去我家。” 路时郁失笑,“好,去你家。” 像是没有想到苏净还有这样小孩子气的时候。 随后继续走回去开始办公。 秘书在二十分钟之后将路时郁要的甜点和饮品送上来。 看着他们两个相对坐着安静的样子,突然感到一瞬间的岁月静好。 这样的感觉在苏净身上比较明显,但是第一次从路时郁的身上见到,还是有些许意外。 毕竟能一手将路氏再次创下新一年业绩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走温馨路线的人。 苏净看了看甜点,居然还真是自己喜欢的芒果味的。 弯了弯眉,对于路时郁的体贴更喜欢了。 ...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秘书并不知道夫人的内心。 要是知道的话,只怕自己能呕出一口老血。 毕竟,这个,实在是。 这个喜好是她问了林助理之后才知道的。 只是总裁知不知道,她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看总裁对夫人那么好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她的喜好的吧? 没有想太多,就被身边的同事一起去打印文件。 ...... 晚霞开始慢慢落下的时候,路时郁看了看时间就起身了。 苏净还在看那本书,似乎是很投入的样子。 外面的光线从玻璃窗透进来,照在苏净白皙的面容上,似乎有几分让人沉醉的橘色光影。 总是带着几分老电影的沙沙感和一种让人欣喜的暧昧。 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路时郁只觉得自己很喜欢。 抬脚走到苏净身边,低沉的嗓音温温道:“净净,我们走吧?” 苏净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样,抬头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的朦胧感。 夕阳的光线让路时郁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恍惚,好像自己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她“啊”了一声,就要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坐着腿有些发麻而在此要跌倒。 路时郁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娇嫩的面容对着自己的胸膛,嗓音低沉而暧昧,像是在唱咏叹调,“净净今天是这么不小心呢,还是喜欢和我亲近呢?” 男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间,带起绵绵密密的细痒,让苏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苏净:“......” 她伸手推了推揽着自己的路时郁,眉梢间的羞赧并不浓郁,但是点缀着她娇媚的面容无端让路时郁心软。 “我们走吧。” 苏净轻声说道。 她低着头,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所以只是略微抬眸。 就静静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路时郁轻轻笑了笑,胸腔震动,让苏净睫毛颤了颤。 “走吧。” 说完也没有将苏净放开,反而是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边往外面走去。 苏净任由他揽着往外走去,两个人在这之前并不是没有更亲近的动作,只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这样亲近。 她感觉心尖发软,索性任由他去了。 跟着他一路走出公司,坐上车。 苏净的电话在幽静的车间内突兀响起。 她打开手机接通。 那边传来苏父严厉中带着柔和的声音。 “小净什么时候回来?” 苏净干净的嗓音软软道:“阿郁刚刚下班,我们现在就去呢。” 苏父:“好,你妈妈已经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清炒虾仁。” 苏净白嫩的面容染上些惊喜,声音更轻更甜了些,“是吗?” 苏父:“当然,爸爸难道还会糊弄你吗?” 像是在逗小孩子一样,苏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啦,我们马上就回去啦。” 苏父轻轻“嗯”了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苏净转头看向路时郁的面容。 他正在微微侧着头听自己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 因为他好像就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并且眼里氤氲着笑意。 苏净抿了抿唇,嘴角忍不住勾起。 多了些清甜的气味。 ...... 路时郁和苏净一道到苏家,外面站着苏媛。 苏媛正在和苏父养的一条边牧登登说话,脸上能看出些笑容。 只是不见眼底,似乎并不深切。 见到路时郁和苏净一道走过来,亲近的上前就要抱着苏净的手臂说话。 却被路时郁制止了,“你刚刚摸过登登,先去洗手。” 苏媛被路时郁突兀的制止,脸上有些葱白的红,似乎是因为羞耻。 不过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凝聚起笑意,“姐夫不说我都忘记了呢,我太久不见姐姐了,太激动了。” 说着,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手指轻轻搅动在一起。 苏净完了弯唇,面容干净温柔。 “没事的,我也很想你。” 苏媛勉强笑了笑,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她之后有些冷漠的冰寒的路时郁,心底忍不住的委屈。 却还是看着苏净笑。 “我和姐姐一起进去吧。” 苏净看向路时郁,抬头说道:“我就先和媛媛进去了。” 路时郁手指轻轻的摸了摸苏净的头,将她之前有些凌乱的发丝微微顺了顺。 “好,进去吧。” 第85章 保护豪门夫人(五) 看着苏净和苏媛上了二楼。 路时郁静默了一瞬,看向了坐在落地窗旁边下棋的苏父。 苏父到底是当年富起来的第一批人, 现在看着也有些沉稳的狠厉。 即便是因为在家里, 所以刻意收敛了这种气势,却也不是完完全全能够被忽视的。 这是一种让人感受得很明显的感觉。 苏父也在看着他。 当时路时郁来说喜欢苏净, 想要和苏家联姻的时候。 原本自己是不想同意的,只是看到了苏净对着路时郁时候羞涩的喜欢。 还是爱女心切, 所以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现在看起来倒也不错,至少自己的女儿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在路时郁那里受到什么委屈。 甚至比在家里更加随意温柔了一些。 这可不是一个不被丈夫宠爱的女子会流露出来的风情。 苏父淡淡掩下自己的思绪, 抬头看向缓步走过来的路时郁。 开口道:“坐下陪我下一盘棋。” 路时郁没有什么异议, 坐了下来之后开始和苏父对弈。 这原本也只是一种让人感受到舒服的问话方式。 两个人坐在窗边, 有夕阳从外面照进来,让路时郁俊美无铸的面庞多了几分恍惚的轻颓。 眉毛, 睫毛,还有唇瓣, 都好像被橘色渲染, 忍不住让人感受到一种安然的静谧。 “今天早上的新闻。” 苏父并不算是明说, 只是略微一提, 路时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路时郁淡淡的垂下自己的眉眼,声音沉稳有力。 “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及时处理, 不会再有下一次。” 却并不解释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怎么回事。 总归不管解不解释这件事情本身,还是在于苏父到底相不相信。 苏父如果相信,解释也是废话,苏父如果不相信,解释都是多余。 没什么必要的事情。 所以路时郁就索性不说。 苏父明白他的意思。 嘴角带着些笑意, 看着路时郁说道:“你快输了。” 路时郁也笑,脸上是天然的敬佩,似乎没有半点伪饰。 “是爸的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 苏父没有再说什么,一局下完,果然是苏父赢了。 他收了手,看向路时郁,“去找净净吧,一会儿该下来吃饭了。” 路时郁站起身,欣长挺拔的身姿被夕阳在室内拉出很长的影子,半边有些晦暗的面庞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轻轻应声,“嗯。” 随后转身走向楼上。 ... 楼上的光线要更好一点,只是楼梯口多了几分暗色。 苏媛就在这里等着路时郁。 她有一张娇俏的面容,在学校里也是一个小美女。 除了眼里偶尔泄露出来的算计让人不喜,看起来似乎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路时郁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媛。 “刚刚不是在和净净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苏媛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娇憨,好像是被宠爱着的那种感觉。 “姐夫,我在等你啊。” 但是并没有很清楚。 路时郁索性停下自己的脚步,缓缓从自己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裤里找出烟和打火机来。 明明灭灭的火焰让男人眼底的情绪更加难辨。 半晌,他才开口:“我劝你最好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嗓音因为刚刚吸进了一口烟而有些低沉的沙哑,“更不要在净净面前表现出来一星半点。” 他缓缓说着,声音一直都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就连面色都没有改变分毫。 那张俊美温淡的面容好像在光线逐渐暗下来的楼梯口多了几分诡谲的暗色。 “毕竟我生活的好不好和你向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你想要生活好,就不要惹我。” “不然就算是你妈当牛当马照顾了净净这么多年,可算是白照顾了。” 苏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路时郁的语气里有一种让人感觉好像很难忍的讥嘲。 虽然好像路时郁并没有这么觉得,甚至于是让苏媛仔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额前的短发落下来,带着一种凌乱而阴郁的气息在里面,指尖夹着烟,眉梢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让他在意一样。 苏媛忍不住咬了咬唇,眉目间罕见的出现了些讥讽的嘲意。 “我能让我亲爱的姐姐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呢?姐夫,如果我真的告诉姐姐我喜欢你,你可以想想到底是我姐姐先对你产生不满还是对我产生不满。” “毕竟我姐姐虽然喜欢你,但是应该也没有喜欢到可以忍受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我喜欢你的地步。” “你说呢?” 路时郁冷笑一声,眉目间的低沉暗哑都让苏媛从心尖升起一股厚重的颤栗。 “你倒是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从这里出去,还是先被我搞死。嗯?” 男人的声音好似带着天生的压迫感,让苏媛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冰凉了。 他只是淡淡的倚着栏杆抽烟,带着一种近乎迷离的民国的糜烂感,但是他又很清醒,清醒到凉薄的地步。 让苏媛感觉自己好像被浸泡在冷冰的海水里,她只能软绵绵的沉入进去,而不能自救。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潮湿并且无法挣扎的。 “我......”她还没有开口,就被刚刚从门里走出来的苏净叫住。 又或者并不是叫住,只是看到路时郁在这里和她说话所以有些意外,走上前。 “媛媛?你和阿郁在这里说什么呢?” 她的声音总是温温静静的,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并不如何惊艳,但是让人很舒服。 刚刚进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 原本今天早上的那套衣服只是临时的,现在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长发依旧披散在肩头,眉眼温静淡然。 微微弯着唇,安然又静谧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刚刚好在这里遇到,所以多说了几句。” 路时郁一只手将站在苏媛身后的苏净拉过来,原本纤细单薄的身子因为这样力的作用而扑到了路时郁怀里。 感受到路时郁身体的体温一寸寸传入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相互贴靠的感觉。 苏净长长的睫毛在阴影下微微颤了颤,然后推了推路时郁。 “是这样吗?刚刚妈妈说饭是不是快好了?” 路时郁轻轻应声,“嗯。” 随后清清淡淡的睨了苏媛一眼,又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是,我们下去吃饭吧。” 苏净点点头,眉眼温婉,柔柔的开口:“好啊,媛媛一起下去吧?” 她说着,从路时郁的怀里转过身,看向脸色有些僵硬难看的苏媛。 才注意到苏媛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苏净有些疑惑的开口:“媛媛是不舒服吗?” 苏净伸手想要默默苏媛的额头,却别苏媛像是避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避开。 “你......” 苏净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媛打断。 “姐姐,我还要回房间找个东西,你想去和姐夫一起下去吧。” 苏媛一边说一边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昏暗光线下只能看得到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苏净疑惑的歪了歪头。 虽然她知道苏媛之前好像对路时郁有点喜欢的样子,但是现在她的表现好像完全不是喜欢而是极度的害怕的。 抿了抿唇,转身看向路时郁,等着他说什么。 但是路时郁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我们下去吧。” 苏净点点头,没有亲自开口问。 这件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昨天他能忍得了春/药,没道理今天还能对自己的堂妹有什么关系。 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猜疑的事情。 如果自己真的多心了,才应该感到一种愚蠢吧。 哦,当然,真的愚蠢的人应该也不会感到什么是愚蠢了。 毕竟如果能感觉到自己愚蠢的话,就说明还没有蠢到底。 两人一起走下去,就看到了苏母正在摆菜,苏父坐在椅子上等。 两个人好像还在笑着说什么的样子。 苏净忍不住因为这样美好的感觉而弯了弯唇。 她的父母感情一直很好这个她是知道的,在上流交际圈简直少见。 哦,可能是因为当年苏母和他实在是情路坎坷,以至于到了今天就格外珍惜。 美好总是艰难的。 路时郁手牵着她的手,唇畔带着笑意,“爸妈,我来吧。” 说着,他放开苏净的手,进去开始端菜。 苏母笑笑,索性站在苏父的身边看着路时郁进进出出。 苏家并没有请很多佣人,又或者说,只是因为早期请佣人的事情差点害得苏母难产,所以才辞退了一部分佣人。 之后就一直都是老人在这边,没有再换人。 苏净要和他一起,却被他带着走出去安置在座位上。 “乖,我去就好。” 话语间的宠溺让苏父和苏母都舒心的笑着。 大约几分钟之后,苏媛也从楼上下来了,看着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着饭。 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一样,低低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是上次自己去做的,淡淡的裸粉色,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来自己是做过指甲的。 脑海中想了很多,但是再想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因为不管怎么想,好像自己都是很无奈的样子。 因为自己自始至终都和他们并不是一家人,就连自己的母亲在这边都一直住的是和佣人毗邻的房间。 几乎就是佣人间。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佣人吗? 难道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注定来了这里就一定要对他们表现出自己的赤诚吗? 自己的母亲——苏媛想起那个经常对着自己就很严厉,却真实宠爱着苏净。 即便是在这里苏父和苏母都像是对待客人一样对待她,但是还是被她很客气的拒绝了,一直很照顾苏净。 而苏净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母亲的照顾。 难道自己的母亲是她的佣人吗?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拒绝呢? 苏媛完全想不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苏净肯定不是像表面上那么温和柔婉。 ——她是装出来的。 她很嫉妒,也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甚至于感觉苏净明明自己就完全没有在意过别人,为什么还会这样。 她下意识否定自己对苏净产生的任何一点好感。 这让苏净对她虽然还是很温和,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真情实感的喜欢。 所以还是有些疏离的。 这种疏离在苏净结婚之后更明显了。 ——那天的事情。 订婚宴那天的事情。 苏净是听到了的。 她当时就在门后面,甚至就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了路时郁和苏媛说的话。 只是为了不让大家尴尬,所以选择没有立刻站出来。 原本还有些紧迫的心脏,在听到路时郁拒绝之后,忽然舒了心。 不可否认,也就是那个时候,苏净感觉自己其实不仅仅是有点喜欢路时郁。 而是开始爱了,又或者说,已经爱上了。 爱情从来不是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过程。 这只是爱情的开始。 从自己在挡酒时候的动心开始,到飞机上的偶遇时候愉快的谈话,到被他求婚的激动。 苏净感受到的,从来不止是看起来的那么一些。 甚至要比那更多。 她微微抬头,看向一直站在楼梯口处的苏媛。 笑着开口道:“媛媛怎么站在那里?过来吃饭吧?” 苏媛好像才回过神一样,微微笑了笑,对着苏父和苏母打招呼。 “伯父伯母,我妈妈说自己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下来吃饭了。” 苏父皱了皱眉,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母一脸关切的说道:“怎么身体不舒服了?中午还好好的,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苏媛温温的笑着,坐在原本自己坐的位置上,“我妈妈说只是有些心悸,躺一会儿就好了。” 苏母微微蹙眉,小声道:“是吗?哪里不舒服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苏媛点头,“我知道的,我明天带我妈妈去医院。” 苏母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定要带着她去医院看看,上次让她去她还不去,这次你让去,她肯定去,她最听你的话了。” 苏媛乖巧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给苏净剥虾的路时郁。 他看起来很悠闲,有一种近乎懒洋洋的姿态,但是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不尊重,而是一种轻松悠闲的感觉。 动作斯斯文文的,带着手套给苏净剥虾。 剥好之后放在苏净旁边的碟子里,又凑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什么。 让苏净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缩了缩脖子。 脸上有些淡淡的绯红的晕染。 果然是被宠爱的女孩子才会有的娇媚。 苏媛低下头淡淡的想。 第86章 保护豪门夫人(六) 路时郁坐在苏净身边,看着她将自己剥好的虾子都吃了。 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 眼底也被笑意铺满。 “好吃吗?” 声音低沉而暧昧, 让苏净忍不住让他正经点。 但是单独听他这句话,又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是不正经的。 嗯, 不正经的是他连绵起伏在自己耳边说话的语气,是那种让自己无法忽视的缱绻情意。 但是路时郁的声音又很小, 在这里是只有自己才能完全听得到的。 苏净想,还好他没有放肆到让自己的父母都听到他说的这些, 不然自己现在都想放下筷子了。 偏偏男人的手还半点不收敛, 带着一种让人感受到颤抖的意味, 在自己的脊背上轻抚。 苏净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俊美淡然的面容,“你吃饱了吗?” 路时郁挑了挑眉, 语气低哑温沉,“怎么?你不想吃了吗?” 苏净抿了抿唇, 干净葱白的手指抓着筷子紧了紧, 几乎都能感受到自己原本感觉到的那种让自己心尖浮起细细麻麻的颤栗。 “我是在想, 你要是吃完的话, 不如去看看登登,它还没有吃。” 路时郁:“......” 他轻轻眯长了眼睛, “你是在赶我走?” 苏净低着头,发丝轻而易举的遮住了她的侧脸。 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哦。” 路时郁伸手将她的头发挽在耳后,“好,你吃吧, 我去看登登。” 苏净抬头,对上路时郁站起来时候居高临下的目光,再次低着头。 路时郁顷身附在苏净的耳边说话,“我等你出来。” 哦,虽然但是,苏净突然有一种想把这顿饭吃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转头看到苏父和苏母带着笑意的眼神,似乎还暗暗有些暧昧。 尤其是在看到路时郁离开之后,苏母凑到自己身边小声说:“你有没有和小路说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苏净抿唇,想到早上的时候提到这个话题路时郁明显不太热情的样子。 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说道:“阿郁说我们现在还年轻,而且我们才刚在一起,还不着急要孩子。” 苏母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们也才刚刚结婚,可以先熟悉两年,之后再要孩子。” 苏净认认真真的点头,“嗯,我和阿郁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什么时候要孩子也都可以,只要不超过三十岁就行。 总不会让自己高龄生产就可以。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路时郁嘛,既然他自己都不着急,自己着急也没用嘛。 苏母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既然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免得招了你们烦。” 苏净笑着摇头,“哪儿能啊。” 随后眯着眼看向苏父,“爸爸,你看妈妈,居然这么说。” 声音娇柔,带着点小女儿家的撒娇。 苏父笑起来,“你啊你。” 苏媛看着,全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刚刚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之后就站起身说道:“伯父伯母,我就先上楼看我妈妈了。” 苏父点点头,“去吧。” 苏母温声说:“让她好好休息。” 苏媛点点头,最后看了苏净一眼之后转身上楼了。 ... 从苏家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灰黑。 天空有弯弯的月亮,柔凉的轻抚在人的身上,几乎让人有一种是被搁浅的幻觉。 但也只是幻觉。 两个人一直到小区里的时候才停下来。 苏净看着外面的广场上热闹的人群,转回头对路时郁说:“我想去走走。” 路时郁侧过脸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区是江城还算是有名的一个小区,所住的人也是非富即贵的,现在在这里的人,大都是带着小孩出来玩,或者是情侣之间出来压马路。 嗯,他看了看苏净温柔白净的面庞,轻轻点头,“好,你先去,我停车完来找你。” 苏净点点头,“好啊。” 路时郁摸了摸苏净的脸颊,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去吧。” 看着苏净拉开车门走出去,路时郁才驱车往停车库开去。 ...... 刚刚停下车就接到了来自苏媛的电话。 像是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预警,让路时郁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不知名的好像是什么就要发生的前奏。 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路时郁忍耐着一种从自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而生的烦躁,低哑着嗓音问道。 苏媛那边好像有隐隐的啜泣声,一声一声的,让路时郁烦躁的感觉更甚了一些,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像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让人感到躁郁的情绪。 其实具体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到,苏媛好像有点除了问题。 这种感觉是从她第一次给自己表白的时候就有,但是之前一直没有在意,现在就显得特别的,好像理所当然,又好像有些奇怪。 不知道苏净感觉到了没有,但是路时郁感觉挺明显的。 之前虽然苏媛是偏激了一点,还给自己表白了,但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让自己有一种为自己和苏净的未来担忧的感觉。 可是今天从到了苏家再到现在之后,都让路时郁有一种好像苏媛是知道些什么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听着这个电话,又或者说是等着电话那边的人接先开始说话。 等了大概两秒,抽泣声渐渐停下来,苏媛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和手机的沙沙声一并传进路时郁的耳朵。 “姐夫,我知道最后你还是会喜欢苏净,但是你能不能让我有一种也可以稍微稍微被你宠爱的感觉,就当,就当是为了我满足我最后的感觉了。” “可以吗?” 苏媛问得太小心翼翼,让路时郁一瞬间有一种是不是自己真的这么十恶不赦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的措不及防,甚至让路时郁停止了原本打算走向广场的步伐,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 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让人感到一种类似于绝情又或者不仅仅是绝情的冰冷感觉。 “不可以。” 他说道,目光看向就要降下来的停车场的电门。 抬脚走出去,然后继续说道:“我喜欢的只是苏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喜欢你,你现在不管怎么样都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就算是你变成了第二个苏净我也不会喜欢你。” “这是非常浅白的道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让你这样感到一种对自己的错误认知。” “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你今天能说出来这种话,当年的苏家能收养你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其实就是在和苏净争抢。” “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又什么理由,或者说是有什么资格来和她争抢?” “你的长相不是我要的温顺乖巧,性格上就输了一大截,更何况她生来就是苏家千金,而你还是因为你母亲才能留在苏家。” “你接受着苏家的恩赐,却不懂得感恩,甚至还要和苏净争抢,你觉得从那一方面来说,你不是欠了苏家而是苏家欠了你?” 夜色很深,将路时郁的身影拉得极长,路灯下带着一种让人感受到城市都安静下来的落寞。 但是从他的身上似乎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情绪。 就连着一大段话说下来,也没有让路时郁的表情或者语调有任何的变化。 “再说说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你觉得你是脑残了还是我是脑残了?” “哦,你能问出这句话,显然是你自己脑子有问题,但是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拉着我一起。” 他说着,一边往广场的方向走,直到走到快要到达地方的时候才停下来,看着远处正在不知道看着什么发呆的苏净。 远远的看着,却没有再走近,而是声音更加低了一些,对着电话那边的苏媛说道:“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并不是单纯的喜欢我,一个高中的女孩子能有那样的算计实在是让我感到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心惊。” “我认识苏净的时候,都不太记得你是谁了,直到我去和苏家提起我想和苏净交往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苏家的堂妹。” “这件事情原本我是觉得,你就算是得不到我,也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所以才会完全不死心,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但是苏媛,我们,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可以不要再联系我。” “你懂我的意思吗?” 电话那边的苏媛崩溃大哭起来,路时郁听了一会儿觉得挺没意思的,想要挂了电话。 但是考虑到现在苏媛的精神情况,还有自己和苏净的关系,他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苏净一声,虽然自己并不觉得让人喜欢是一件什么样难言的事情,但是苏媛毕竟是和苏净一起住了那么多年的堂妹,没道理嫁给他之后就对堂妹生疏得厉害。 所以还是要说一下才好。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其实是没有打算要说的,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情况,现在不是说不说能解决的问题了,而是在于这种让人感到心惊的情况。 他最担心的就是苏媛心里有问题,最后会在苏净面前有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表现。 不然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这个口舌说这么多话。 越想越觉得苏净可爱,岁月静好的代表,在他身边都能感到受到那种温馨的像家一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苏媛这种已经快要神经质的人会带给自己的吗? 路时郁严重怀疑和那种人在一起会让自己也渐渐变得完全没有办法忍受自己。 所以还不如现在直截了当的拒绝。 路时郁是自己不能处理这件事情吗? 又或者说难道他不能处理苏媛吗? 不,不是的。 他只是想要在苏净的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而已。 何况为了一个苏媛,也不值得他在苏净面前找借口撒谎。 更没必要让苏净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情而猜疑。 苏媛还不值得自己这么恶心自己。 ..... 苏净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就看到路时郁将手机放进兜里。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姿站立在一棵棕桐树下,身影被树挡住了一些,就连脸上的光线都被树挡住了不少,拉出一些斑驳的婆娑的光影来。 之前的西装外套并没有穿在身上,反而挂在肘间,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将他的身高略微拉长了一些,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因为没有注意到她在看他,所以才能在他身上看到一种百无聊赖的慵懒。 就好像在这里完全没有人会进入他的格局一样。 苏净不过是看了几秒,就低下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却听到他叫自己的声音。 “净儿。” 相比较之前叫自己“净净”的温柔,现在这个称呼好像独属于一种类似于床笫之间的缠绵轻喃,不过是区区一个称呼就让自己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的情绪在里面。 苏净抬眸望过去,干净漂亮的面容带着些嫣红的小女儿家的羞涩。 微微歪着头,有些俏皮的可爱,“阿郁。” 路时郁走近他,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西装披在她的身上。 “我再陪你走走吧。” 苏净眯着眼笑起来,“好啊。” 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连路时郁都感觉到了,只是一只手抓着苏净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跟着她往人群疏散的方向走。 小区里倒是不少人认识路时郁,毕竟当时结婚的时候就知道路时郁和苏净是在这里买的婚房,现在看到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出来散步恩爱非常的样子,更是觉得路时郁早上的新闻是谣传。 不过有点问题的是,到底是谁将路时郁昨天住在酒店的消息放出去的。 毕竟之前也没有那家报刊会这么不顾及自己公司的安全,去触别人家的霉头。 不管是苏家还是路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没道理会让报刊这样乱写,就算是真的,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在这个档口被报道出来。 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人打招呼,大都是和路时郁在工作上有些往来的人。 苏净也一一应了,只是她对这些并不上心,是故打了招呼之后大都是路时郁跟着简单寒暄几句。 之后就告别了。 苏净微微有些困意涌上来,再次告别了一个人之后,打了一个哈欠。 路时郁摸着她漂亮瓷白的脸颊,柔声道:“无聊了吗?” 第87章 保护豪门夫人(七) 原本是自己要陪着她出来的,现在却一直都是自己不断地跟别人寒暄。 看着苏净有些疲惫的面容, 路时郁从心底涌上一股愧疚。 跟着就是心底由内而外的城墙软软的塌陷着。 苏净抬眸, 眼里有些水光,是之前打哈欠时候涌出的。 “没有, 只是有些累了。” 路时郁俯身在苏净的眉间吻了吻,又缠绵到她的眼角, 吻了吻她的眼睛。 “那我们回去吧。” 苏净点头应声,“好。” 路时郁牵着她的手, 见她低着头好像真的已经快要累到睡着了的样子, 难免有些心疼和好笑。 向前走了一步, 在苏净面前蹲下身,“上来吧。” 苏净停顿了一下, 刚刚要拒绝的时候,就听到路时郁再次说:“我背你回去。” 也许是月色太柔和, 又也许是路时郁转身面对着她笑的时候, 笑容太过理所当然而且让自己的心都忍不住快速的跳了几下, 只是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就已经在路时郁的背上了。 “净儿。” 苏净懒懒的应着,带着困意的朦胧, “嗯。” “我们补上蜜月好不好?” 苏净稍微清醒了一些,有些意外的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路时郁的声音依旧平稳,并没有因为背了一个人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只是想着,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在江城, 或许我们应该多一起出去走走。” 嗯,加上在今天这样的情况。 明明是要陪苏净出来散步的,却因为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有过合作的客户而让苏净一直站在旁边听自己说话,显然是很不好的一种感觉。 这些,所有的这些。 都让路时郁有一种想要和苏净很长久的相处一段时间的想法。 哦,在这之前,还要先解决了苏媛的问题。 “好啊。” 苏净轻声应道。 她原本是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需要的,之前因为路时郁的工作太忙所以两个人就没有去度蜜月,她虽然会有点点失落,但是也知道对于路时郁来说,工作其实是很重要的。 两人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她也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路时郁的。 感觉是什么呢? 路时郁虽然是作为养子在上流交际圈存在的,但是他本身作为贵公子的气质却是上流社会很少见的。 听说他在没有进孤儿院之前,家里的条件也不错的。 之后在圈子里也都是以矜冷英俊为名。 听到他又说:“你堂妹,之前给我表白过。” 苏净感觉自己的困意都被驱散了,甚至有些想要正襟危坐听着路时郁说这些的感觉。 “嗯。”顿了顿,像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冷淡和生疏,又轻声问道:“然后呢?” 路时郁背着她,她的身体和路时郁的脊背接触,能感受到路时郁身上那股颤意。 是一种磁性的声音带着胸腔震动让自己因为身体接触而感受到的颤意。 “她之前又给我打电话了。” 声音低沉,但是听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 苏净抓着他的衬衫的手紧了紧,像是捏住的不是路时郁的衬衫而是自己的心一样。 “那,那你是怎么说的啊?” 路时郁感受到苏净的紧张,步履平稳,眼睛一直看着前面。 “我喜欢你。” 苏净轻轻的“啊”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路时郁突然说这个,让自己有些突然被表白的无措和一股从心底溢出的欣喜。 喃喃的问:“怎么突然这么说啊?” 路时郁轻笑,“我说,我告诉她,我喜欢你。” 苏净闷声,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紧张毫无由来,而且有些局促的脸红。 “哦。” 停了一下,像是奖励一样在路时郁的脖颈后面吻了吻。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声音轻轻的,带着少女一般的欣喜和青涩。 让路时郁的眸色深了一些,手指紧紧的抓着苏净的腿不让她掉下去。 喉咙滚了滚,才再次开口:“嗯。” 他又解释道:“我说这些是因为觉得你那个堂妹好像有点不对劲,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有点紧绷,感觉她好像已经有点神经质了。” 苏净疑惑的“啊”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又说道:“但是之前我和她一起上楼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啊。” 路时郁抿了抿唇,似乎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思考。 他们已经走到家里了。 林妈一直在等着两个人回来,看到两个人亲密的样子。 苏净的眉眼间干净青涩的喜欢,而路时郁微微低着头,已经是淡然的样子。 “先生,夫人。” 她走上前叫道。 苏净拍了拍路时郁,“你把我放下来。” 路时郁没有放一直将她背到卧室直接将她放在了床上。 苏净躺在床上,路时郁顷身将她散乱在脸颊上的头发分开,露出白皙带着些嫣红的脸颊。 轻轻的在她唇上流连了一会儿之后才放开她。 “乖。” 眸底蓄着笑意,看着苏净的面容如同一只喵,可爱的挠人,挠的人心尖酥痒。 ..... 之后的几天里,路时郁突然忙了起来。 原本可以在下午六七点左右回家,这几天甚至都是在苏净睡了之后才能回到家里。 再且原本就是两个人只有在早上和晚上见面,之后的好几天里,甚至是早上见面都显得极为困难。 因为路时郁比原本起来更早。 只是偶尔夜间能感受到路时郁是抱着自己睡的,之后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除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仍然见不到路时郁的身影以外,几乎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 哦,如果硬是要说的话。 大概就是苏媛经常会白天过来找自己聊天。 聊天的内容也很简单,从这里能扯到那里。 让苏净都忍不住疑惑,苏媛真的每天都那么闲吗? 今天,路时郁已经忙了半个月了。 苏媛来找自己的第六天。 苏媛好像每找自己一次,之后就憔悴一次。 现在看起来眼底都是青影,让苏净很奇怪。 “媛媛,你最经身体不好吗?” 苏净轻声问道。 苏媛好像很恍惚的样子,“啊”了一声,揉了揉自己没有刻意打理过蓬松的头发。 “没有啊,我最近感觉挺好的。” 苏净皱了皱眉,“可是你最近状态看起来就很不好的样子。” 她顿了顿劝道:“要是身体出问题的话,要及时去医院,现在的人压力很大,不然让罗伯特教授来看看你?” 罗伯特教授一直是给她们做心理辅导的心理医生。 从十六岁开始就是一周一次。 哦,但是苏媛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过他了。 一来自己有些秘密不方便告诉别人,而且面对罗伯特教授的时候,总是会因为他和蔼可亲的外表而忍不住放下心防。 二来也是因为罗伯特教授是苏净之前的心理老师,她虽然相信他的职业操守,但还是觉得,为了保险起见,不要去见他比较好。 这些计较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也没有必要让苏净知道。 她知道或者不知道,完全是两种情况。 苏媛想到上次和路时郁通话的时候,路时郁说的那些。 他好像说得是对的。 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是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就真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吗? 他声音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可是话语里的鄙夷和不屑都快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自己压垮了。 让苏媛有些恍惚,最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哦,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忍不住想哭。 但是看着苏净白皙干净的面容,就觉得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苏净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受什么影响。 加上其实苏媛自己是知道的。 知道订婚宴那天—— 明明她已经要开门走出来了,却听到了自己和路时郁的对话没有将门彻底推开走出来,甚至躲在里面偷听。 这在她看起来是很虚伪的一件事情,是让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忍受并且,更觉得苏净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顺和善。 苏媛低垂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眼底的青影越发显眼,是拿漂白剂都可能擦不掉的存在。 让苏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路时郁到底没有在她的面前说太多关于苏媛的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也并不是喜欢将人往坏处想的人,所以对于苏媛还是保持着作为堂姐妹的友善。 苏媛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 苏净抿唇,也并不强迫,“好。” ......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路时郁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苏媛坐在家里,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走近苏净,从后面将她抱住,胸膛贴在苏媛的脊背上,亲近的在她脖颈间嗅了嗅。 又在她下巴处落下一吻。 “今天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了,机票也让助理定好了。” 路时郁的声音温醇,带着点诱人的意味,在苏净的耳边轻喃。 苏净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苏媛好像惊吓一样的声音。 “你们要去哪里?!!!” 嗯,这样的话。 在苏净的耳里听起来。 有略微的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刺耳。 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 但是,苏净原本还略微带着笑意的脸颊,已然有了一些不那么开心的情绪。 路时郁摸了摸她的发顶,直起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媛好像失控一般的表情。 声音轻飘飘的,仔细听,还能听到里面暗含的不满以及不屑。 “我们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苏媛猛地摇头,像是落荒而逃一样,站起身说道:“姐姐,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苏净说什么,就起身向外走去。 林妈看到她这样,颇为疑惑的问道:“夫人,刚刚媛小姐不是还说要留下吃饭吗?” 路时郁挑了挑眉,“你们下午还一起吃饭?” 苏净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么一点不满。 她看向路时郁,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而有些好似怯怯的样子。 “我哦,她最近经常来找我聊天嘛,一般都会留下来吃个饭什么的。” 苏净站在他身边,原本还是坐沙发上的,现在已经站起身了,仰着头看着路时郁。 她娇美的声音里还能听得到那么一点卖可怜的意思,但更多的是铺陈直述的解释。 看着他的目光干净纯澈,好像完完全全将自己装在了心里。 原本还要责怪几句为什么自己之前已经说过让她小心自己那个堂妹的话她半点没听进去,现在却完全不忍心了。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声音还是有些板板正正的,“你要是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的话,为什么不来公司找我?” 苏净抿了抿唇,“我嘛,有点不太喜欢在公司的感觉。” 她轻轻的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路时郁更好接受,不伤害他的自尊心一样。 “可能是因为太高了,让我有点感觉害怕吧。” 路时郁摇头轻笑,为她这拙劣的解释而感到一瞬间的好笑。 “之前怎么不说,嗯?” 苏净:“......”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都是借口。” 她像是有些气恼,抬头看着路时郁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起来有些意外的可爱。 路时郁忍不住低低长长的笑,顷身在她的唇角吻了吻。 “嗯,我知道。” 嗓音低哑温沉,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苏净忍不住再次瞪他一眼。 这个男人,居然这么久承认了! 好过分哦。 好气哦。 但是还不能说什么。 更气了。 苏净撇过头不看他。 路时郁失笑了一会儿,“你怎么跟个小女孩一样。” 苏净看向他。 带着点懵懂的疑惑。 “接吻羞涩,上一床羞涩,连说你一句都要在我面前瞪圆了眼睛。” 男人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低沉,合着之前的笑意和吻过她嘴角的甜腻,像是要将苏净一直网在自己的视线里,不让她有丝毫可能的逃窜。 苏净:“......”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故意拆穿我。” 路时郁好心情的回答,“嗯,我是故意的。” 苏净再次瞪他。 路时郁没忍住再次去吻她。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抬眸的时候却对上苏净十足娇媚的神态。 吻就渐渐落下来,带着一种像是在缠绵的情意。 撬开了苏净的唇,开始攻略城池。 外面的天色并没有暗,只是近黄昏的时间,大片大片的橘色和黄色交映在一起,从落地窗照进来,让两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好像融为一体。 “唔......” 苏净被放开,粉嫩的唇瓣染上了殷红,看起来诱人极了。 路时郁的眸色更深了一些,像是要将苏净吞吃入腹一样。 第88章 保护豪门夫人(八) 苏净之前就很想去赫尔辛基,所以他们这次蜜月也是选定了这里。 已经是近十一月的时间, 赫尔辛基很冷。 路时郁和苏净坐上飞机之后, 还特意和苏母苏父说了一声。 原本应该是一件还算是不错的事情,可是不知道苏媛到底是怎么想的, 居然真的从江城到了赫尔辛基。 路时郁:“......”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了,只是看着面前一脸惶恐的苏媛, 轻嗤一声,转身走回了他们之前租下的房子。 十月多的赫尔辛基, 已经开始到了冬天, 下雪之后是很美的。 看上去有一种进入了安徒生童话故事里的童话小镇一样, 甚至有一种梦幻般的游离。 这种游离感并不是很重,可是足够让人感到一种置身童话的感觉。 是那种像是坐了时光机到达的一样。 苏净穿着米色毛呢大衣, 带着格子围巾,看上去颇为闲适的装扮。 多少对着苏媛还是有些姐妹情谊, 说道:“要进来吗?” 苏媛手里拉着行李箱, 里面装着几件衣服, 当即点头, 脸蛋被冻得有些红的样子。 “好,谢谢姐姐。” 苏净没有应声, 房子里的壁火烧的很旺,路时郁进门之后就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挂在进门的衣架上,现在正穿着一件可以说是很休闲的白衬衫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里报道着今天的新闻,室内都萦绕着一种类似于家的静谧的温馨。 不知道为什么, 苏媛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也许是因为路时郁的刻意忽视,又或者是因为苏净对于自己的到来虽然没有表达什么不满,但是也实在看不到什么欣喜。 哦,也是,毕竟自己是打扰人家蜜月的人,要是自己,估计连门都不会让进。 听到苏净带着笑意的声音,“楼上的第二个房间是之前收拾出来的卧室,你可以先住在里面。” 苏媛眼神有些飘忽,忍不住想要去看路时郁的神色,可是丝毫没有看出来什么。 路时郁将她忽视了个彻底。 现在的天色并不是很暗,但是赫尔辛基的白天很短,现在也已经快要暗下来。 室内只是开了一个沙发旁边的橘色灯,从苏媛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路时郁斜倚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手肘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姿态慵懒闲适,眼睛好像在看着电视。 但是他又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苏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似乎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她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来,但是她还是来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那个所谓的前世,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但是总归都是让苏媛自己感觉到难堪的。 原本么,好像自己安安分分的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最多是重复一个梦里的事情,又或者避开已知的那些意外,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但是现在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 可能从自己第一次做这个莫名其妙的梦的时候,就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毁掉了。 她开始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开始让自己去肆意的关注这个男人。 她想要的太多,但是她的能力撑不起她的野心,她的所有的故事,都变得支离破碎了。 苏媛低着头,身上的棉衣还没有脱下来,站在温暖的室内已经开始从自己的心上露出些不知名的暖意。 这种暖意让自己好像快要烧起来了一样,又好像要让自己持续地开始冒汗,出水,直到一寸寸的将水都烧干,然后变成灰烬。 路时郁没有动。 苏净带着苏媛上到二楼,之后才下来找路时郁说话。 路时郁的表情可以说是很不爽了。 看到苏净将人带进来,还让苏媛上楼去了。 心里更加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 “怎么不让她出去住?” 路时郁听到苏净下来,扭头看向她,声音并不低。 苏净觉得,路时郁可能是故意想要还在上面的苏媛听到。 她走近路时郁,被路时郁伸手揽在怀里,坐在路时郁的腿上,两个人保持着亲昵的动作。 “她都来了,而且家里也挺大的,我们两个出去不要带着她就好了,也不会吝啬那一碗饭嘛。” 路时郁轻哼一声,似乎是有些孩子气的傲娇,让苏净心底软了软,一只手在路时郁的头发上留恋,任由路时郁埋在自己的脖颈间。 “我们两个人的蜜月,突然被人插进来,难道我还不能抱怨几句了?” 苏净更觉得好笑,这个人真是......平时大事上都不见得像他现在这么小孩子气的样子。 “好啦,就算是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的。” “你就当是我求你了,嗯?” 路时郁眼底酝酿着笑意,只是一直在苏净的脖颈间徘徊,苏净没有看到。 听到苏净的请求,趁机说道:“那你总要让我要点好处吧?” 苏净芊芊细细的声音“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路时郁这样的趁火打劫。 “那,你要什么啊?” 路时郁轻轻附在她耳边说:“我想要上次我们没有做完的......” 苏净没有听完就知道路时郁是在说什么,脸红红的推着路时郁,要从他怀里起身。 “你怎么这样啊......” 路时郁低沉的嗓音轻笑,看着苏净脸红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好整以暇的问:“我怎么样子?” 苏净咬唇,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想象不到他居然这么无耻。 “你,你太......” 想骂人都骂不出口。 路时郁笑的都快停不下来了,看着苏净止不住的笑。 一只手支着自己的额头,身子微微颤抖着。 苏净怎么会不知道路时郁在笑呢? 她快要被气死了。 哦,真是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跟着自己开黄腔还这个样子。 虽然,是自己太羞涩了,但是! 要不是他实在是说的太羞耻了! 自己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啊! 好过分哦。 苏净咬着唇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抱枕,打在路时郁的身上。 “你太过分了!” 抱枕能有什么威胁力道啊。 路时郁一只手接住抱枕,一只手再次将苏净往自己的怀里揽。 “路太太,你是觉得自己这两天我没碰你你太舒坦了,所以在和我调情吗?” 苏净:“......???” 她气鼓鼓的抱着路时郁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你除了这个脑子里面还能想想其他事情吗?” 台灯暗橘色的光线让两人之间的温度不断升高,像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的一股热流。 让苏净都不知道要怎么直视路时郁了。 一只手放开路时郁的脖子,却被路时郁禁锢住,看着他眼底一波又一波的暗潮,像是从海底最深处涌上来的一样。 苏净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妙。 往常自己都没有咬过路时郁,就算是和路时郁在床上,也都是路时郁自己主动居多。 怎么会想到自己只是稍微发了一下脾气,就,然后,路时郁就禽兽上身了呢? 看着他越来越深,越来越暗的眸光,苏净就要起身。 却被路时郁反压在身下,男人嗓音暗哑,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蛊惑力,“净儿,你是真的在拒绝吗?” 苏净纤细弱小的声音“啊”了一声,想推开路时郁起身,但是她那点力气,和路时郁比起来根本不算是什么。 “我,我真的在拒绝。” 她又推了路时郁一下,“你快起来吧。” 路时郁轻笑,一只手将苏净的手禁锢在上面,唇已经印上了苏净的唇。 暧昧缠绵的气息一直在两个人之间流转,苏净闭着眼,没有看到来自二楼上面,昏暗的,幽蓝的目光。 ...... 路时郁和苏净在这边留下的时间并不算是很长。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短。 原因之一是,苏媛的到来。 更大的原因是——苏净怀孕了。 这个理由其实,嗯,有点不太好讲。 原本路时郁的想法是,两个人至少结婚两三年之后再开始考虑要孩子的事情。 之前的每次也几乎都有做措施,谁能想到,居然还会中。 让苏净回想起来,应该是那次,两个人到赫尔辛基之前的那晚。 路时郁被苏媛在家里这件事情激怒了,所以当天晚上,让她小死了好几次。 从客厅到卧室,再到浴室。 从浴室出来,原本她都以为要结束了。 身体完全软绵绵的,连半点力气都没有。 路时郁呢,每次都要问她快乐不快乐。 这么羞耻,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可是路时郁非要她说,直到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都颤抖的说舒服之后,才听到他轻笑一声。 以为这样就要结束了,却换来了更加猛烈的浪潮。 而男人沙哑低醇,像是染上了最极致的春/药一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 ——净儿,我让你更舒服。 苏净到现在都不敢想那一晚。 简直太太太疯狂了。 虽然从小时候开始到之后的时间里,自己都是乖乖女的样子。 之后也和自己从前的朋友面红耳赤躲在卧室里看过一两个这样的片子。 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那么觉得,居然会那么,那么的让人,好像被送上了天堂,又好像被拉扯进了地狱。 而且那天的路时郁实在是太不节制了。 她不太清楚别人的频率,可是那天起来的时候,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路时郁肯定是嗑/药了。 .... 哦,这个想法当然要深埋于心,要是让路时郁知道了,可能自己之后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她都几乎能想象到,路时郁轻挑眉头,暧昧而缱绻的问她:“路太太,你这么说,是因为之前的每次都欲/求/不/满吗?” 苏净,嗯,绝对是相信路时郁会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自己怎么可能会想要让自己每次都那么疯狂哦。 从来都是静静的,温温的,什么事情都是到了八分满就觉得已经足够。 却第一次在和路时郁相处中尝到了百分之百的快乐。 虽然,很不节制。 但是,真的很快乐。 .... 相比较苏净对这个孩子的爱护。 路时郁对于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漠。 要不是每次还是会抽出时间去陪苏净产检,都让苏净以为这个孩子是不是不是他的。 嗯,当然,这个想法也是深埋于心的。 “今天去做完产检之后,你要不要陪我回一次家啊?” 苏净坐在车上,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肚子也隐隐开始显怀。 想必之前的温静淡然,现在更多了一些母性的光辉。 是那种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感受到的母亲的悲悯。 路时郁一只手把玩着她的手指,目光清净的看着她,“嗯,好。” 苏净轻吐了一口气,撑着要坐起来一点。 路时郁伸手将她抱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怎么了?” 苏净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其实还是挺乖的,不知道生出来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路时郁低垂的眉眼看着前面,目光沉沉的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 听到苏净的话之后说道:“都好。但是生完这个就不生了。” 嗓音低沉,似乎是已经很平淡的下了这个决定。 苏净“诶”了一声,“那如果是女孩子,你想让她来管公司吗?” 路时郁眉梢微挑,似乎是有些意外苏净的话,“公司想要守成还是可以的,何况我们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子,那就是路家和苏家的公主,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 “我自然会找靠谱的人来管理公司,现在的执行总裁也不少。” 苏净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是诶,但是其实我不希望是女孩子。” 路时郁有些意外,“怎么了?” 苏净手指攥着路时郁的西裤,原本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裤被她攥着,有了些皱巴巴的痕迹。 “我还想生一个女孩子。” 路时郁:“......” 他下颚线绷紧,面容有几分不太明显的僵硬。 “苏小净,你把我之前的话当耳旁风吗?” 苏净鼓了鼓腮帮,“那是你自己下的决定,我又没说我不生。” 路时郁将她坐姿稍微扶了一下,做得正了一点,“我说,这个孩子之后就不生了,你怀孕太辛苦了。” 似乎是真的在心疼苏净。 苏净很受用,但是,“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一个哥哥挺好的,我小时候就很希望有一个哥哥。” 路时郁眯长了眸,跟她抬杠,“那你问过你那个虚无的哥哥,愿不愿意当你哥哥了吗?” 第89章 保护豪门夫人(九) 苏净鼓了鼓腮帮,推了路时郁一下, 作势要从路时郁的身上起来, 但是不过是一下子就再次跌进了路时郁的怀里。 被路时郁一只手禁锢着,脸上还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你怎么这样啊,我是你的妻子, 现在肚子里怀的还是你的孩子,你都不肯让我恃宠而骄一下嘛?” 路时郁“唔”了一声, 语气淡淡的, 但是带着很浓的宠溺, 低哑的嗓音在苏净耳边敲打,“不行。” 苏净:“......” “哼, 你再这样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路时郁眯长了眸子,声音低低懒懒, 像是在嘲笑苏净的耀武扬威。 “是么?那你先走一个看看?” 苏净手指攥着路时郁的衣服不说话, “......” 路时郁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乖女孩儿。” 苏净:“......” 她侧了侧头, 原本的长发编成了鱼骨辫的样式,纤纤细细的身子现在因为有些显怀而有些别样的肉感, 比起之前的手感要好不少。 看起来温婉而柔软,是路时郁向来最喜欢的模样。 “阿郁,你好霸道哦。” 像是隔了很久,苏净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心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只是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他的眼角抽了抽。 嗯, 也算是定力惊人。 也对,听路时郁说,这个司机之前就是做代驾的。 可能知道不少豪门之间的事情呢,现在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好像也是正常的样子。 虽然这些其实对于他们都没有什么。 至少看看路时郁完全不动如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完全不在乎呢。 让司机将挡板调上去之后,才继续给苏静说话。 “一个孩子就足够了,多了我们养不起。” 苏净:“......” “养,养不起?” 路时郁的面容没有半点尴尬,“我的性格就只能注定我养一个孩子就足够了,不然难免要分出薄鄙,既然这样,就只有一个孩子不好吗?” “而且只要是在家里,就一定会产生一种不公平,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净懂。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懂。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就是路时郁现在所说的这些,就其实自己虽然是想要再生一个女儿,可是真的真的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去平衡。 她的心里一直想的都是一定会平衡。 可是自己平衡不平衡,和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就显得自己好像很顾虑不周。 她歪了歪头,看着路时郁英俊如斯的面容,忽忽然叹了口气。 “可是我很早之前就想着,以后我要是生孩子就生两个。” 路时郁眯了眯眼,淡淡凉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很早之前?” 虽然是低声,但还是让苏净不可避免的有些,嗯,好像自己想生孩子是对不起他一样。 “就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她微微抿唇,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路时郁对这个反应这么大。 随后就听到男人低低淡淡的声音,混杂着一种好像是调侃的笑,“我倒是不知道,路太太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就开始想生孩子了。” 苏净:“......” 她抿唇,清清楚楚的看着面前的路时郁,声音温静,“路总,你是想吵架吗?” 路时郁轻笑,摸了摸苏净白皙娇嫩的脸蛋,“快到医院了,我们先下车。嗯?” 不讲之后就开始转移话题哦,真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手段。 苏净默不作声的想着,所以其实路总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虽然他很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还是不可否认,他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其实路时郁挺闷的。 她有些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道,孩子啊孩子,要是你生出来之后觉得你的爸爸不爱你,你可一定要相信其实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十足的在乎的。 路时郁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沉默的时候脑海中居然想了这么多事情。 听到后座离的电话传来司机的声音,“先生,医院到了。” 路时郁先下车,又将苏净从里面抱出来。 苏净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把我放下来,我这是怀个孕又不是不能走路。” 路时郁顺从她的话将她放下来,但是并没有松开她。 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走吧。” 苏净抬眸看向他,一双眼睛似乎氤氲着水汽,“你不觉得,这样我们两个人有点行走困难吗?” 路时郁挑眉,“我为什么要这么觉得?” 苏净低了低头,看向他的手,“之前其实还好,但是现在总是感觉有点拥挤。” 路时郁目光看向苏净的肚子,半晌淡淡的收回自己的手,“没想到他还没出生就要和我争宠。” 苏净好笑不已,推了他一下,“快走吧。” 路时郁挑眉,虽然没有再揽着她的腰,但还是走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两个人走到妇产科室,路时郁等在外面,苏净一个人进去检查。 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听到医生说:“先生先进来一下。” 路时郁走进去,看到苏净面容好像有些白,虽然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意,可是根本没有在笑。 上前两步,手指轻轻拂过苏净的脸颊,一直滑下去,将苏净的葱白柔软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手里。 然后看向医生,问道:“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看着自己手里的单子,皱了皱眉,“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之前有些轻微的流畅征兆,要多注意,尤其是注意保持好心情。” 路时郁握着苏净的手掌紧了紧,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净。 又抬头看向医生,温声说道:“谢谢医生。” 医生摇摇头,“好了,下一个吧。”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苏净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路时郁在她身边,捏了捏她的手指,“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苏净低着头,柔顺的深栗色头发编成了鱼骨辫,看起来有种奇异的柔软。 路时郁左手抚上苏净温静柔嫩的面容,声音轻轻的,“我们去看爸妈吧?嗯?” 苏净抬眸,软和的面容多了些柔柔的笑意,“好。” 路时郁掩下自己眸光中的暗色,将车门拉开,“走吧。” 苏净坐进去,路时郁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爸妈看到你这个样子,可能会觉得是我让你生气了。” 苏净抬眸,声音软软的,“怎么会啊?我又没有生气。” 路时郁轻笑一声,手指拨了拨苏净两颊边慵懒随意落下来的头发。 “路太太,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现在的面容是多么得让人心疼吗,你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苏净咬了咬唇,“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嘛。” 路时郁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相信我,嗯?” 苏净露出笑靥,点点头,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下。 路时郁抓着她的手指把玩,眉梢带着清淡的笑意。 ... 一直到苏家,已经是晌午时候。 苏母正在准备午饭,看到两人走进来。 带着笑意上前,拉过苏净的手说:“今天早上你爸爸还念叨着你今天来,一定要给你准备点你喜欢的呢。” 苏净笑着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路时郁进门之后就随手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放在进门衣架上。 解开袖扣,将袖子往上挽了一些,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妈在这里和净儿说话吧,我去准备午饭。” 苏母和路时郁一起走进厨房,“这些食材我都洗好了,你一会儿直接入锅就好。” 路时郁欣然点头,“好。” 顿了顿,声音压低一些说道:“净儿这次检查完之后,兴致不太高,医生说有流产征兆。” 苏母意外,皱了皱眉,“怎么会?之前净净跟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大概是怕你们担心吧,您多陪陪她。” 苏母放下自己的手,转头透过玻璃去看苏净白皙温静的面庞,柔软的面容似乎并没有泄露出什么过多的情绪,但还是很细微的感觉到了她的一些沉默。 她又转回头看向路时郁,“我知道了,我去和她讲讲。”顿了顿又说,“净净很喜欢你做的番茄鸡丝汤。” 路时郁露出一抹笑意,“好。” ... 客厅里。 苏母从厨房走到苏净的身边,苏净正在看着面前的果盘发呆。 直到苏母坐在她面前才微微反应过来,声音柔和,“妈。” “在担心孩子吗?” 苏母的声音很平缓,带着天生的亲和,看向苏净的目光都是带着心疼和柔软。 苏净愣了一瞬,随即点头,“有点担心。” 她侧了侧头,目光从果盘上离开,看向自己的母亲。 “我只是想起来小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那次。” 苏母手指紧了紧,然后松开,看向面前的面庞干净白嫩的苏净。 半晌,似乎是终于舒了一口气,又好像是在犹豫什么。 声音平缓温和的缓缓道:“那次的事情只是意外,之后你的身体也一直还可以,虽然还是有点虚弱,可是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苏净的发丝被从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解析得有些透明,目光有几分缓慢的恍惚。 “我当时,还在经期。” 她像是有些哽咽,“今天阿郁说,不管这个孩子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打算再生。” 苏母意外,原本意外按照路时郁对于家的重视程度,应该会很想要孩子的。 “那你这次怀孕......” 苏净微微垂了垂眉,看起来很娴静,有一缕头发从颊边垂下来,带了些柔婉的慵懒。 “阿郁是真的想两年之后再要孩子的,但是这个孩子是有些意外。” 顿了顿,又道:“我们去蜜月之前怀上的。” 苏母手指握着苏净的手,大拇指摩挲着苏净的手背。 听到苏净继续说:“他好像不太希望我这么辛苦,虽然我已经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了,但还是有些意外,他很在乎我。” 苏母静默的看着她,这点她也知道,苏净被路时郁宠着,所以他们才会放心让路时郁照顾。 不然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嫁出去之后就变成别人家的保姆了,任是哪家父母也不愿意的。 “我之前还说想要再要一个孩子,阿郁也拒绝了。” 她咬了咬唇,似乎觉得有些话自己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睫毛颤了颤,在白皙光滑的脸蛋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苏母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因为是你觉得,如果你的身体不好,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的话,路时郁也不会让你再怀孕了。” “你是这样觉得吗?” 苏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但是我......” 苏母的手指抚上苏净白嫩的脸颊,“傻孩子,既然时郁都没有觉得你怎么样,你怎么自己先开始愧疚了?” “我和你爸爸常说,将你养的太善良,也太柔弱。” 她的声音淡淡的,裹挟着让苏净心尖颤抖的母爱。 “净净,你爱他。对么?” 苏净抬眸对上苏母的目光,微怔了一下,睫毛颤了颤又掩下了自己的目光。 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苏母继续说道:“因为爱他,所以才会觉得你的身体不好,不生孩子就愧疚,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你从来没有想过时郁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只是觉得你爱他,所以想要给他生孩子。” “那么,你觉得对于他来说,他是更在乎你生孩子,还是更在乎你身体健康?” 苏净手指颤了颤,半晌才露出些笑意。 “妈,其实你说的我都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但是愧不愧疚这件事情呢,根本就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喜欢阿郁,我甚至爱他,很爱他。” “妈,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还是会忍不住责怪自己。” 苏净的声音轻轻缓缓地,“阿郁因为自己的原因,一直都是一个很重视家庭的人,他对我很好,至少是在我见过的婚姻里,对我是最好的。” “但是却因为我的原因,没有办法有孩子,他也许是更在乎我的身体健康。” 她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路时郁。 男人清瘦挺拔的身姿透过玻璃窗,能看得到他俊秀的面容,让苏净心动的气质。 “但是我想给他生孩子,我想给他一个家的感觉。” “我之前甚至是有想过,要不要去找代孕。” 苏母震惊的看着她。 第90章 保护豪门夫人(十) 苏净虽然一直性子很温静,但是不可否认, 对于自己的领域还是看得很分明的, 谁能想到,居然会为了路时郁去找代孕。 这简直不是一点点惊讶了。 苏净这哪里是很爱, 根本就是深爱。 好在小路那孩子也是喜欢苏净的,不然...... 苏母掩下自己眸内的思绪。 不然她都不知道苏净会受到什么样的感情苦楚。 自己孩子在感情中受到的苦楚, 哪怕是亲如父母都没有办法帮他避开。 苏母手指摩挲着苏净的手背,看着她微微低着头的样子。 张了张口, 半晌才开口。 “净净, 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你出了事,要比孩子出了事, 更让他难以忍受?” 苏净低着头,目光避开苏母的探究, 只是淡淡的看向桌上的果盘。 她好像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就已经这么爱他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好。 虽然很开心和自己爱的男人孕育一个孩子, 但是现在这个孩子不一定能生出来, 还是让自己十足的感到一种好像被掌控的感觉。 虽然很细微,微不可查。 “我想, 在我和孩子之间,他还是更在乎我的。” 不管怎么说,她是那个让路时郁在乎的那个人。 按照路时郁的性格,应该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喜欢自己的孩子。 何况路时郁本身就是被路家领养的孩子, 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注重血缘。 苏净想着,路时郁刚刚将厨房的推拉门拉开,“妈,饭好了。” 男人清俊挺拔的身姿站在厨房,虽然围着围裙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是看起来还是足以让人感到安心,俊美的面容很蛊惑人,袖口挽起来。 他说着,将身上的围裙接下来,修长骨感的手指轻轻的绕在后面解开围裙。 苏净被苏母扶着走到餐厅,注意到他解了半天的围裙还没有解开,自己绕到他身后给他解。 手指刚刚触碰到路时郁的手,就被路时郁反握住。 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苏净索性任由路时郁握着了。 只是睫毛微微颤抖着,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苏母笑了笑,笑容温婉柔和,“吃饭吧。” 路时郁将饭已经都端出来了。 虽然只是四菜一汤,但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何况路时郁的手艺原本就不差,大学是在国外念的,做饭大约是必备来着。 “好。” 苏净点点头,被路时郁拉着和他坐在一起。 冬日的中午,阳光很温和,带着些让人感到心尖细软的温度。 吃完饭后,路时郁带着苏净去花园里散步。 “净儿?净儿?” 连续叫了两声才让苏净反应过来,路时郁不由得皱眉。 之前让苏母和苏净说话,就是因为想苏母到底是苏净的母亲,自己和苏净有些话说出来也许苏净并不会听,但是她自小乖顺,母亲的话也应该会听的。 怎么现在不仅没有想通,反而还开始发呆了? “净儿,你在想什么?” 路时郁一只手握着苏净的手指,轻轻的在苏净的手背上摩挲,动作很轻微。 目光带着一种让苏净几乎无所遁形的探究,虽然姿态还是温和柔软的,到底也多了些强势。 也对,路时郁虽然是一直和自己相处的时候都是顺着自己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路时郁就是完全顺着自己的。 苏净轻轻细细的“啊”了一声,抬头看着面前俊美无铸的脸庞。 虽然自己并不花痴,但是路时郁确实是很英俊的长相,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觉得的。 外面的风很柔和,合着懒懒散散的阳光,让苏净产生了一丝丝困倦。 可能是因为光线原因,还是有些让人睁不开眼,苏净稍微眨了一下眼睛,就感受到自己的额头上方的阴影。 ——是路时郁的手。 苏净忍不住又感受到一种很让自己心尖酸麻的刺痒。 最近自己好像经常感觉到这种感觉。 苏净有些出神的想着。 路时郁手指轻轻在苏净的额头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净目光微微收敛,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路时郁的下巴处。 她微微踮起脚尖,在自己看到的那里亲了一下。 “没有想什么啊,我......” 亲完就开始很随意的开口。 说到一半却突然被路时郁抱起来。 “啊——” 苏净轻轻拍了拍路时郁的肩,声音带了些羞急。 “怎么突然这样啊你。” 路时郁轻轻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别胡思乱想,以后一发呆我就吻你。” 苏净鼓了鼓腮帮,“我都不能发呆了吗?” 路时郁清清淡淡的,“嗯,不能。” 苏净:“......” “我没想什么。” 路时郁不为所动,仍然抱着苏净。 公主抱,苏净只能自己双手抱着路时郁的脖颈以防自己掉下去。 虽然路时郁是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的,但还是感觉有点不太踏实。 “阿郁,阿郁,你放我下来嘛。” 虽然是自己家,但是这样被他抱着,还是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 而且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路时郁抱着应该会感觉很重吧。 哦,路时郁看到苏净只是软软和和的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又开始发呆。 身兼力行的吻了苏净一记,直到苏净开始反射性推着自己的时候才放开她。 “路太太,我可以将你这种无意识发呆当做我吻你的邀请吗?” 路时郁的声音低低长长,尾音蛊惑,让苏净的心都猛地跳了几下。 她的面颊有些红,可能是羞涩,又或者是刚刚被路时郁吻的时候还是没有学会呼吸所以嫣红。 唇瓣带着些水渍,红润的让人心动。 “我,我,你,我没有。” 苏净从路时郁的身后看到了苏媛正在目光复杂的盯着他们两个人看,又推了他一下,“快放我下去。” 路时郁轻轻“嗯”了一声,“别胡思乱想。” 苏净从他怀里出来,笑容温缓,“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路时郁:“好。” ..... 苏媛已经自顾的走到了自己的卧室。 脑海里面一团乱麻,想顺都理不顺自己的思路。 再想到刚刚看到路时郁和苏净恩爱非常的模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心。 目光看向自己卧室最拐角的那处阴影。 阴暗,昏黑,像是有什么让自己恐惧却渴望的存在。 轻轻呼了一口气,再次跌坐在床上。 ..... 路时郁和苏净一道回到卧室。 苏母在客厅织毛衣,是给小孩子的。 见到两个人回来,问道:“怎么刚刚出去不久就回来了?” 路时郁低低的“嗯”一声,“净儿有些累了,想休息。” 苏母点头,不经意的说起,“刚刚媛媛也回来了。” 路时郁的眸色深了深,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是么?” 好像只是随意的这么一说,他就带着苏净上楼休息了。 苏净躺下看着路时郁温淡冷贵的面容,“你不陪我休息吗?” 路时郁摸了摸她白皙光滑的脸蛋,“我现在就在陪你休息啊。” “乖,快睡吧。” 苏净闭上眼,路时郁等到她呼吸平稳之后才起身出去。 .. 楼下,苏母还在织毛衣。 路时郁从楼上走下去,到客厅,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妈,吃饭前净儿和你聊了什么?” 这些其实问苏净也可以,但是苏净未必会全部告诉他。 而且自己问这些,还容易让苏净想多。 她原本就是细腻敏感的心思。 路时郁才会选择来问苏母。 苏母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没有直接说自己和苏净到底说了什么,反而反问道:“小路,你在乎孩子吗?” 路时郁抿唇皱眉,“如果是我的,我当然在乎。” 苏母恍然,倒是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余了。 “净儿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足以生下这个孩子。” 虽然已经过了前三个月,但是苏净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能肯定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路时郁手指有条不紊的给苹果削皮,很快就将一个苹果削好了。 他伸手递给苏母,“生不生的下,现在说也没有什么用。” 声音平淡,几乎是没有什么波动的。 苏母将自己手里的毛衣放下,接过苹果,声音温柔,“净净想给你生个孩子,她......” 像是不知道这话要怎么说出口,苏母停顿了一下。 路时郁抬眸看过去,眉梢间都是冷凝,“怎么了?” 苏母看着这个削好的苹果,局部已经开始变黄。 “她想过找代孕。” 路时郁整个人都被怔住了,似乎是不敢相信一样。 “她怎么会......” 不过也难怪。 之前她都是思虑那么重的样子。 自己那么喜欢她都没有让她放心,每天想七想八的。 路时郁感觉自己都被气笑了,“妈,我不会找代孕的。” 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有孩子当然好,但是没有也没什么,我原本就是收养的,收养的也未必就养不熟。” “我没有那么在乎血缘。” 苏母眉眼温婉,“净儿自己是想不通的,她太爱你,也将自己放得太低。” 路时郁点点头。 半晌开口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随后上楼去看苏净。 苏媛听到他上楼的声音,从卧室走出来。 “姐夫。” 路时郁看到她,反射性的皱眉,但是不过是一瞬间,就收敛了自己的神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怎么了?” 苏媛看着面前的路时郁。 他今天原本就是没有打算去公司的,所以并没有穿西装,只是穿了一身休闲装。 一只手揣在深灰色休闲裤里,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姐姐是不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苏媛说得吞吞吐吐,面上带着犹豫,像是要等着路时郁问一样。 不过路时郁这个人呢,最不耐烦别人在自己面前搞这种心机猜测。 一来,自己站在高位就是为了让别人没有机会在自己面前这样。 二来,关于苏净的所有事情,路时郁都不想和苏媛谈。 尤其是看到她,就想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跳蹿,膈应的很。 要不是看着苏净的面子上,她早就不能在苏家呆着了。 不过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显然一点都没有这种自知。 也不知道是太不注意自己的情况,还是单纯的自我意识过剩。 苏媛就是完全忽略了路时郁对她的各种不爽,一心一意要在路时郁面前蹦跶。 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 难道是因为她的无知吗? 无知可太惨了。 “她心情好不好,都和你没有关系。” 路时郁语气带着冷意,看向苏媛的目光微凝。 苏媛的声音继续,在略微昏暗的楼梯口像是一种类似于幽灵的声音。 “但是姐夫,姐姐怎么样,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她的声音轻缓,像是一个诱拐睡美人的巫婆,“我猜你们之所以刚刚进来,是因为姐姐看到了我吧。” 路时郁看着她,半晌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让我将你送远一点,别留在这里,净儿才会心情好一点吗?” 苏媛的声音磕磕盼盼,不知道路时郁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不是,你......” 路时郁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自作聪明,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净儿既然还是当你是自己的妹妹,我就暂时不动你,如果你非要让自己不那么舒服,你大可以试试。” 苏媛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看着路时郁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被阴影覆盖,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又像是一道阴狠的伤口。 ....... 不管苏媛怎么说,对路时郁的影响都不大。 路时郁现在思考的是,怎么让苏净能少想点其他的事情。 作为孕妇,保持心情愉快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路时郁走进卧室,轻轻的坐在苏净的旁边,看着苏净微微蹙着眉的睡颜。 卧室内很温暖,原本就是北地,冬日的暖气烧的很热。 在室内温热的将人包裹,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冷意。 苏净长长的鸦黑的睫毛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很温柔暖和。 轻轻颤了颤,像是羽毛在路时郁的心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轻轻叹一口气。 手指缓慢轻柔的拂过苏净的额头,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 “唔......嗯.....” 苏净摇了摇头,呓语了几声。 路时郁一直看着她,还以为自己的动作将她惊醒了。 随后发现她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轻叹了一口气。 “你啊你,总是皱着眉头,要是孩子生出来也总是苦瓜脸怎么办?” 第91章 保护豪门夫人(十一) 苏净呓语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看到路时郁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面容英俊, 目光带着一种深沉的复杂, 看到她醒来顷身将她扶着坐起来。 声音低沉带着沙哑,“醒了?” 苏净低着头, 原本睡下的时候拆开的头发现在正懒洋洋躺在她的肩头。 看起来有些懵懂的诱惑。 “水。” 苏净的嗓音有些朦胧的慵懒,被路时郁扶着坐起来, 半躺在床头上。 路时郁走到桌子旁边的热水壶处倒了一杯水,转身拿给她。 苏净接过水微微抿了一口, 看着面前男人挺拔俊美的身姿, 微微笑着开口:“怎么突然感觉你好像很沉默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想?” 路时郁声音轻柔, 像是在苏净的耳边呢喃。 苏净歪了歪头,整个人躺在床头, 看起来温婉娴静,纤细单薄的身子被衣服粉色的毛衣包裹着, 看起来给人一种别样的温柔。 “你一直都在卧室里坐着吗?” 苏净又小口的喝了一口水, 看向面前的路时郁。 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不是那种很直接的不开心, 而是一种感觉, 就是感觉路时郁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虽然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还是很温柔很顺从,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眉梢间的一些积郁。 苏净有点莫名, 她向来对情绪很敏感,所以很细微的察觉到了路时郁的情绪。 只是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刚刚问出口的话虽然很隐晦,但是路时郁还是装傻拒绝了回答。 不是不想要她知道,就是没打算让她知道。 这也不算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也许是工作上的事情, 苏净想。 路时郁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温静柔软的面庞,轻声开口:“在想什么?” 苏净轻轻细细“啊”了一声,刚刚抬头就被路时郁吻住。 男人的气息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像是要从自己这里汲取到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掠夺者苏净唇间的甜蜜芬芳。 直到苏净原本还在轻轻推着他的手已经软绵绵的落到两旁,才停下来。 离开的时候,甚至带了一丝水线。 苏净脸蛋通红的样子很可口,路时郁的目光深了深,看着苏净,轻笑着开口:“净儿,下次你再在我面前发呆,可就不单单是这么轻轻松松的吻了。” 苏净愣神看向他,目光惊讶,原本面容的红润丝丝缕缕都是诱惑的味道。 “我......” 难道现在还是轻轻松松的吻吗? 苏净很想这么问出口。 不过看着路时郁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的面容,嗯,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现在自己都已经全身软绵绵的完全不想动了,再来一次自己可能就要缺氧了。 时间应该是下午,不早不晚的时间。 有点困倦的享受,适合下午茶。 刚刚接吻的时候自己手里的水杯被路时郁拿在手里,她从路时郁的手里接过,又喝了一口。 低着头没有看面前英俊的男人。 路时郁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知道她是不好意思。 嗯,自己的小妻子一直都很羞涩。 是那种让人觉得应该狠狠欺负让她眸中带着水光脸红红的看自己的那种羞涩。 路时郁漫不经心的想着。 坐在苏净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静婉的面容。 一只手在自己的膝盖上有节奏的敲着。 “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了一下。” 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天生的磁性和蛊惑力,就像是在苏净的心尖上拨弄。 苏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路时郁是在回答自己发呆之前的问题。 嗯,刚刚被吻得晕晕乎乎的都忘记了自己还问了路时郁问题。 再加上自己好像自从怀孕了之后就不太喜欢动脑筋了。 现在看着路时郁的目光还是有些懵懂的慵懒。 像是一只在撒娇的布偶猫。 路时郁想。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我旁边看着我睡呢。” 苏净手里拿着水杯,轻声开口,语气居然还有点小郁闷和遗憾。 路时郁好笑,摸了摸苏净低着的脑袋,“路太太,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你就睡个午觉,还要关心我是不是在你旁边陪着你。嗯?” 苏净抬眸看她,眸光水润,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清清楚楚的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她微微嘟了嘟嘴,“我就是霸道,我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都不配在我身边,果然男人在女人怀孕的时候都容易学坏。” 路时郁:“......” 他眯长了眸子,细致,很细致的瞧着自己面前娇娇软软的女孩子。 或者说女孩子并不是那么妥当,因为她现在的身上都是有着作为一个母亲的柔软。 可是她又是毕业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就嫁给自己了。 身上有些没有进入社会之前的稚气,和这种母性的柔软融合在一起,让路时郁更是心软不已。 面前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妻子。 路时郁一想到这一点,就不由自主的心尖发软。 这种感觉,好像很强烈的让自己感到一种不能说出口的心软。 是自己内心角落里最深最深的那一块柔软。 “路太太,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嗯?” 嗓音低沉,但是从细微之处还是能听出一种让人感到危险的气息。 苏净那么敏感的人,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她缩了缩自己的脖子,简直又要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了。 路时郁看着,不由好笑,手掌将苏净的脸蛋抬起来,在她的眉心吻了吻。 “要起来活动活动吗?” 苏净歪了歪头,很可爱的样子。 将自己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起身穿鞋。 “好啊。” 室内原本就是穿着棉拖鞋,苏净现在也并没有行动笨拙,只是动作因为刚刚起来不久,有些迟缓。 路时郁将拖鞋递到她的脚边,苏净睫毛颤了颤,看向路时郁的目光氤氲着笑意满满,注意到路时郁还打算帮自己穿鞋的动作,她轻声开口:“我自己来就好。” 路时郁松手,稍微移开了些动作,看着她低头穿鞋。 拖鞋是粉色的棉绒兔子样式,看起来很可爱,和女子温婉的面容一道进入路时郁的眼里,似乎能让他感受到一种静谧的恍惚。 室内光线并不强,与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加在一起,近乎透明。 苏净穿好鞋,站起身,白皙光滑的脸蛋带着些刚睡醒的酡红,看向路时郁的目光带着些羞涩的嫣然。 “走吧。” 阳光困倦,两个人走下楼看到苏母还在客厅织毛衣。 苏母原本也是一个娇小姐,嫁给了苏父之后将很多苦痛都尝了一遍,直到剩下苏净的时候,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相比起路家原本就是一流世家,现在的苏家也不过是刚刚跻身一流。 论起来还是苏家占了便宜。 谁能想到路时郁居然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呢? 之前路时郁进入路家的时候,不少人都说路时郁估计捱不过几天就会被送走,但是直到路时郁成年,路家也没有再出生新的孩子,路时郁大学毕业之后又直接进入路氏,从底层一步步到总经理,后来路父退到后面,路时郁才自然而然的上位。 那么多人都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但是这么多年,路家一直都很和谐。 至少到现在也还是。 哦,可能就算是不和谐苏母也看不出来。 毕竟路父和路母好像自从路时郁上位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路氏了。 也经常都不在江城,好不好,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看到两个人下来,苏母将自己的毛衣线之类收起来。 “一会儿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路时郁低首看了苏净一瞬,随后抬起头,俊美的面容携着谦和的笑,“好。” 苏净和他一起点头。 苏母温然的笑,“我先出去买菜。” .... 苏父回来已经是黄昏的时候,进门之后就叫了路时郁去自己的书房。 路时郁当时正在沙发上和苏净坐着看育婴手册,面容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听到苏父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好。” 苏净抬眸有些疑惑的看向苏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路时郁挺拔高大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眉心吻了吻,“你先看着,我等等下来和你一起吃饭,不要上楼了。” 苏净点点头,“好。” 路时郁跟着苏父一道上楼,书房的装修是很厚重的古典风,光线进来也会被这种厚重的感觉迫不及待的吞噬那种。 苏父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子,俯身将自己之前抽屉里的照片拿出来。 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很熟悉。 ——他和苏媛。 可能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这拍出来的居然还有让路时郁最惊讶的错位吻照。 怪不得苏父要找自己说话了。 路时郁英俊的面容没有任何的波动,声音也是板板正正的,目光清正没有任何的偷奸耍滑的意思,“我和她没关系。”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苏父是相信的,或者说,他是愿意相信的。 一个自己亲女儿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侄女,虽然隔得不能再远。 按照心理上来说,苏父还是愿意相信路时郁的。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解决。 “那这个照片是怎么来的?” 苏父的声音低沉有力,隐隐带着些威严的威慑。 “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了,不是合成的。” 就算是最厉害的合成,也是有痕迹的。 而这个照片是真的。 就说明至少两个人是真的有过这样单独交谈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所以没有办法衡量而已。 路时郁嗓音低沉,一只手将桌子上的照片拿起来,目光也在上面游离了几分。 半晌,他松开自己拿着照片的手指,说道:“这个照片都是在之前拍的。我最近一次和她说话,是上午。” 他说着,将手里的照片放下来,目光难以捉摸,嗓音低懒,“是错位。” “她高中的时候给我表白过,我当时没在意,也不知道她是净儿的堂妹。” 苏父目光深沉的看着他,面前的男人是江城最让人瞩目的顶尖高富帅。 长相一流,能力一流,家世么,之前还一直有人嘲来着,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反而是跪舔的比较多。 路时郁优秀,聪明,有能力,也狠。 刚刚进路氏的时候,不少人对他使绊子,最后还是栽在他手里了。 “我们一直也没有什么联系,和她也并不熟。” 最后,他下了这个总结。 苏父低着头,一只手撑在自己的额头,坐在椅子上。 目光转向被路时郁刚刚放下的那叠照片,声音微沉,“这套照片是有人匿名给我寄过来的。” 路时郁目光微凝,“有人寄过来的?” 也对,没道理苏父信任自己,居然还派人跟踪自己,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 苏父点头,“对,我派人去查了,但是至今没有查出什么来。” 路时郁抿唇,低眸思考。 “我知道了。” 他徐徐开口,带着让人信任的沉稳。 苏父将桌子上的照片收起来。 沉声开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吧。” 路时郁点头,“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苏父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路时郁从书房走出去,依旧在想这件事情。 要让他来说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最有嫌疑,那一定是苏媛。 可是苏媛有这么大的能力嘛? 路时郁不自禁沉思,之前虽然也有过一点点怀疑,但是不过是一瞬间,之后就将自己的思虑放下了。 可是看着这叠照片,显然并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么简单才对。 这就很让人捉摸不透了。 究竟是苏媛和别人同谋,还是有人刻意争对? 路时郁想不明白,苏媛一个人没有这样的能力,可是要说苏媛有认识的谁有这么大能力,好像也不怎么像的样子。 难道还会有人选这么弱智又有点神经质的盟友吗? 路时郁深觉不可能。 可是又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觉得苏媛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所以就先一步给她下了定义,其实她并不是这样的? 不是很能想通,索性收住自己的思绪。 然后抬头就看到苏媛和苏净在楼梯拐角处说话。 明明自己上来之前还是告诉过苏净不要上楼,就在客厅等自己的。 怎么现在居然还上来了? 而且居然还在这么危险的楼梯拐角跟苏媛说话。 看着苏媛的动作,显然是她要下楼,但是苏净似乎不想下去,苏媛在拉苏净。 路时郁蹙着眉头,快步走过去。 “净儿。” 大约是听到了自己的话,苏净带着笑意转身看向自己走过来的路时郁,让原本想要抓着她的手腕的苏媛抓了个空。 整个人站立不稳,身子往后一仰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92章 保护豪门夫人(十二) 苏净第一时间想转身,却被路时郁整个人禁锢住, 看着苏媛从楼梯上滚下去。 面前滚下去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堂妹。 苏净手指忍不住触上自己的肚子, 下意识的想要感受到一点实质。 路时郁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 一只手抚上她的腰。 刚刚看到那一幕的胆战心惊像是要从自己的心里突然蹦出来一样。 感受到怀中女子温热柔软体温,心中才稍微的放下了一点。 苏净的惊呼在三秒之后出现。 “天啊——” 她整个人还被路时郁抱着, 被路时郁稍微往后拉了一点。 男人低醇温厚的嗓音在自己的耳廓处流连,“乖乖在这里等我。” 苏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路时郁就已经从这里下去, 看苏媛的伤势了。 一只手腾出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身后的苏父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看到苏净站在这里,头稍微向下倾斜了一点, 看了看底下,苏媛正躺在地上, 地上鲜血满布。 看起来湿哒哒的触目惊心。 “净净。” 苏父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怎么回事?” 苏净有些愣神的转身, 目光还有些茫然失措。 这种情况发生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我......媛媛摔下去了。” 苏净好像才反应过来了一样, 目光稍微有了点焦线。 苏父稍微松了一口气,“叫救护车了吗?” 路时郁站在苏媛的旁边, 听到上面苏父的声音,说道:“叫了,现在正在赶过来。” 不过,苏媛这血量显然不是一个摔下楼梯的人会有的。 何况血迹基本都是从她的身下流出来的。 路时郁走上楼梯,小心的将苏净从上面扶下来, 一边对苏父说:“苏媛怀孕了。” 苏父看到血迹就隐隐感到什么不对,知道了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冷沉。 “她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吗?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路时郁也不知道,低垂着眉眼小心的扶着苏净下楼。 嗓音低沉,带着微凝的冷意,“不知道。” 顿了顿,补充道:“查一下她最近在和谁交往吧。” 苏父低沉的看着躺在楼梯拐角的苏媛,目光隐隐有些凌厉。 这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现在这样到底于心不忍。 救护车来得很快,这家医院离这里也不算是远。 从外面进来的医护人员很快将苏媛抬上推车,苏父和他们一道走了。 苏母刚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地上那一滩鲜血,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路时郁刚把惊魂未定的苏净扶着坐在沙发上,听到苏母的问话,低声回答:“苏媛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那一滩血迹,“她怀孕了。” 苏母比起苏父,表现的要惊讶得多,“怀孕了?” 她低着头低声喃喃,“怎么会呢?” 苏净手指紧紧的抓着路时郁宽厚的手掌,目光游离在苏母身上。 只见到苏母放下手里的菜篮子之后,看着路时郁英俊的面容,“你在这里陪着净净,我去医院看看。” 路时郁点头,手指一下一下的顺着苏净的头发,要用这种温柔的方式使苏净冷静下来。 “好,离这里不远的仁爱医院。” 苏母点点头,手里拿着钱包,从柜子上找了一把钥匙,一边温声嘱咐,“净净的晚饭还没吃,你先给净儿做点吃的。” 路时郁盯着苏净的发顶,低沉暗哑的嗓音平平淡淡,“好。” .... 苏父陪着苏媛一起去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了不少时间,他就在楼道上站了多长时间。 手机铃声响起,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已经腿脚有些麻木了。 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助理,他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苏总,是这样的,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苏小姐最近只和秦家二少有来往。” 那边好像稍微停了一下,之后又说:“最近一次见面,是上个周,约在了一家酒店——那家酒店就是秦氏集团的。” 苏父皱眉,有些苍老的嗓音很威严,“秦家?” “秦二少怎么会和媛媛有来往?” 助理的声音有条不紊,“调查出来的结果显示的是,苏小姐之前留学的时候,和秦二少认识的,但是当时两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 “是回国之后才开始频繁联系的。” 苏父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联系他,说苏媛流产了。” 不管怎么说,苏媛都是苏家的孩子,秦家要怎么欺负,都不能这么来。 何况苏媛还从来没有和他们提过这件事情。 秦二少是什么人呢? ——整个江城没有人不知道,秦二少当年浪荡的行为,还有曾经为追苏净一掷千金,放言自己今生都不会娶妻。 啧,这样的人,居然和苏媛扯在了一起。 苏父皱着眉,突然觉得自己头疼的不行。 之前一直觉得苏媛在苏家的存在感不高,自己虽然没有关注过,但是自从那个照片被寄过来,才知道苏媛之前和路时郁还有这么一段。 现在又来了一个孩子。 哦,不是,可能这个孩子留不住。 手术室的灯还没有暗下来,之前让助理说的那么严重,也只不过是想让秦鞠快点来。 助理应声,“好的苏总。” 苏母刚刚赶到,就看到苏父刚刚将手机收起来。 走近问道:“进去多久了?” 苏父抬手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可能还要等不少时间,苏母低着头,拉着苏父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摔下去?” 两个人坐下之后,苏母才开口问道。 苏父皱着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微微叹了口气,“我从书房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苏媛已经摔下去了,净净和小路都在。” 苏母松了松眉头,转而想起来另一个事情,“那那个孩子呢?” 苏父看了一眼还在白煞煞灯光下显得很惹眼的红灯,这才开口道:“是秦鞠的孩子。” “秦鞠?!!”苏母惊呼。 这个孩子,她和苏父都还算是熟悉,主要是之前秦鞠追苏净追得江城没有人不知道,尤其是苏净之前嫁给路时郁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出现,就没有再怎么张扬过。 还有好多人感叹过这件事情呢。 “是啊,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苏父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实在是很头疼的样子。 “我已经让助理给他传话了,应当会快点来。” 苏母点点头,和他一起坐着等。 ... 苏净吃着路时郁给她做的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煮面条,但是路时郁的手艺不错,吃起来也很棒。 只是现在的苏净完全没有心情去想这个到底好不好吃,满脑子都是之前的事情。 路时郁坐在她旁边,一只手顺着她的头发,苏净有点木然的没有动作。 她其实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再想想之前的事情,就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吓到魂飞魄散了。 摸着自己的肚子,勉强吃完了一碗面,这才抬头对着路时郁说道:“我们等等去看媛媛吗?” 路时郁摸着她白皙光滑的脸蛋,声音低醇温柔,“你想去吗?” 苏净垂了垂目光,点点头,“想。” 路时郁嗓音低沉,“好,但是九点我们就回家。” 苏净冲他笑了笑,“好。” 彼时黄昏已然过去,天际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没有星星,显得格外寂寥。 路时郁开车和苏净一道走到医院。 手术还没有结束,楼道上除了苏父苏母,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长相相当英俊,带着丝丝让人心颤的阴柔,发梢似乎有些湿润,像是在滴着水。 瞧见路时郁和苏净走过来,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很快就低下了自己的头。 路时郁看到他的时候,内心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没有说什么。 一只手牵着苏净,带着她做到椅子上。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才暗下来。 医生走出来,声音低沉,“手术结束了,只是孩子没有保住,而且后续的时间里,可能会怀孕困难。病人转到普通病房了,身体比较虚弱,所以需要休息。” 苏父点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了。 苏母对他说:“我进去看媛媛,你去给媛媛买份粥吧。” 苏父:“好。” 说完,就抬脚向外面走。 苏净想要跟着进去,路时郁拉住她,“再等等,等秦鞠出来我们再进去。” 苏净温婉柔软的面容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听到苏媛以后怀孕会困难,心里还是微微凝重,但是听到苏媛平安的消息,总算是心情不再那么沉重了。 秦鞠是跟着苏母一道进去看苏媛的。 苏媛原本娇俏明媚的面容很苍白,看起来有些让人实在是心疼。 秦鞠走近,手背轻轻拂过苏媛的脸,被苏媛躲过了。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面容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你的身体不好,尽量保持心情愉快。” 细听起来好像还有关心的意味在里面,苏媛只是讥削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转回头,看向苏母,“伯母,让你担心了,还要请伯母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妈。” 可能是因为实在是虚弱,她说话的声音里都能听得到些孱弱。 苏母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温柔的将她之前被汗浸湿的头发拨在耳后,“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苏媛的母亲上次被苏媛带着来医院检查,肝癌早期。 好在只是早期,所以这段时间都在住院。 而且就是在这家医院。 苏媛咧了咧唇,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唇瓣因为干裂已经有些地方裂开,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可怖。 “只是一点小意外,我是不小心才从楼梯上摔下去的,这个孩子原本我都不知道他在,就算是知道,我也不会要的。” 苏母看向秦鞠,只见到秦鞠阴沉的面容携着笑容,笑意薄的近乎透明,“苏媛,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过我?” 苏媛睫毛颤了颤,黑色卷发将她的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 脸色苍白如雪,很孱弱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苏媛没有说话。 但是让苏母留在这里一直看着自己和秦鞠,也并不太好。 她抬头冲苏母笑了笑,笑容浅薄柔弱,“伯母,我有点想喝粥,你帮我去买一份吧。” 苏母刚刚想说苏父就是去给她买粥的,对上苏媛略带请求的目光,了然的点头。 “好,那我先去给你买粥。” 苏媛露出一个笑容,目光真诚,“多谢伯母。” 苏母走出去,苏媛才看向秦鞠。 面前的男子有一张让人疯狂的俊美面容,对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是有几分不忍。 不忍? 苏媛觉得自己解读出来的这个信息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语气淡淡,躺在床上,还挂着吊瓶不能乱动。 “之前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也结束了。” 秦鞠像是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出来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苏媛,我说过这个交易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是你能掌控得住的。” 苏媛没有说话,目光也没有看向他,只是声音依旧平淡,“但是我也说过,不管你想不想,我都不想再继续了。” 秦鞠怒极反笑的勾唇,“那么这个孩子呢?” 苏媛的声音没有半分波动,好像整个人已经没有什么意志了,虚弱的厉害。 “他只是个意外,而且已经没有了。” 已经没有了。 秦鞠咀嚼着这五个字,目光略过她苍白虚弱的面容,嗓音低哑,“如果我说,我愿意娶你呢?” 苏媛很意外的盯着他,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半晌移开自己的目光,“没有必要。” “是么?”秦鞠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嗓音疏懒,“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人了?” 苏媛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动,更加不想动。 只是下巴被男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她想避开,但是秦鞠捏的太紧,让自己唇齿间都溢出痛呼。 “秦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初是不想和我合作的,之后也是被我强迫才会和我合作的。” 秦鞠淡淡的收回手,靠着柜子,温淡开口:“那又怎么样?” 苏媛继续说:“所以现在我不想进行下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秦鞠目光低垂的看着地面,地面反射着头顶白煞煞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疼。 “但是我不怎么觉得高兴呢,”他的语气淡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我现在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就想和你纠缠。” 苏媛觉得好笑,嘴角咧开,“是么?” “秦二少,你是不是天生犯贱啊?” 她只是盯着自己的吊瓶,语气讥嘲,“谁讨厌你,你就喜欢谁?” 第93章 保护豪门夫人(十三) 秦鞠从这里离开之后,路时郁才带着苏净走进去。 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很浓郁, 让苏净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点不适。 但是很快, 她就蹙着眉坐在苏媛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你之前,知道你......” 苏净说的很犹豫, 也许是不想在苏媛心上揭伤疤,她原本就是很柔软的人, 自从怀孕了之后,心就更软了。 苏媛嘴角勾了勾, 笑容很浅薄, 淡到近乎透明, “我不知道,就算是我知道, 我也不会要这个孩子。” “姐姐,你不要用这么心疼的目光看着我。” 她的语气淡淡的, 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即便是现在实在陈述让她感到心痛的事情。 即便是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在刚刚失去一个孩子, 和也许以后都不能作为母亲的机会。 “我原本就是自愿和秦鞠交易, 当时也是我自己把自己送上去的。” 苏媛的目光没有看向苏净,也许是因为愧疚, 又也许是其他什么情绪。 她只是木然的看向自己床边的柜脚,目光呆滞的木然。 苏净抿了抿唇,犹豫道:“但是你和他......”能有什么交集呢?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苏媛冷嘲的短促笑声。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要将人想的那么善良?” 苏媛终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苏净, 目光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样子。 好像自己陷入了很深的困惑,但是并没有,甚至是更加简单的勾起唇,看向了路时郁。 路时郁没有动,高大挺拔的身姿一直站在苏净身后,目光淡淡略过苏媛苍白虚弱的面容。没有说话。 苏媛语气淡淡徐徐,继续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我和秦鞠,是认识在我去留学的时候,当天晚上有一个联谊。” 她像是想到了当时的那个场景,嘴角有些浅薄的笑,清清凉凉,唯独目光看不出来笑意,“我之前就知道他是谁,所以上前找他搭讪,并没有一开始就告知我的来意,是之后才告诉他,我想要让你和姐夫分开。” “我呢,”她淡漠的看向头顶的灯,“是真的希望你和他分开来着。” “当时你们两个刚刚订婚,秦鞠可能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吧,我威胁他,然后让他帮我。” 苏媛继续说着,“他最开始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同意了,我以为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 “我们设计了不少,虽然实行的其实并没有很多,之后倒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纠缠多了一点,我知道你怀孕之后,就放弃了。” “去找他说要放弃,但是他不肯。” 她嘴角扯出一个讥嘲的笑,“肯不肯呢,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几乎没有帮过我什么,我也没有做什么,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想离开这里。” “他不愿意,我们谈崩了。” 事实上呢,何止是这么点。 他们不止是谈崩了,她还因为自己的力量没有秦鞠的强,被强硬的拖到床上做了好几次,之后自己又因为全身遍体鳞伤,睡到了第三天,再之后,就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孩子。 或者说是——流产。 至于秦鞠到底脑子里面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对于苏媛来说,那个男人简直就是变/态,还是那种让自己完全没有想要继续合作下去的变态。 她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浑浑噩噩,也不太记得请自己当时的想法,但是等自己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苏净长久的没有说话,她想安慰苏媛一下,但是觉得好像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何况之前,苏媛也是说过,她是想要陷害自己。 她是那么圣母吗? 其实不是的。 可是让她突然就开始好像完全忽视或者憎恶她。 苏净觉得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身后的路时郁看着苏媛的表情,低声开口:“我今天去书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些照片,是你和我的。” 苏媛眸色深了深,像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开口:“应该是秦鞠做的,我没有让他拍照片。” 路时郁当然知道,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看现在,似乎也没有必要问下去了。 左不过又是各种心机,算计,为了一个女人。 但是说真的,路时郁对于秦鞠会和苏媛纠缠在一起,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你说说,你之前是怎么想的。” 路时郁淡淡说道。 苏媛张了张口,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但是很快就开始开口:“也没有什么,你们两个现在也不是那么轻易怀疑对方的人,没有必要。” 苏净看着她苍白面容,拉了拉路时郁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路时郁左手将苏净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握在掌中,眸光淡淡,继续盯着苏媛。 “他会这么轻易让你离开?” 苏媛掩下自己的眼睑,声音轻轻的,“不愿意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想的时候,难道还能让他强迫吗?” 路时郁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你觉得你不想,他就没有办法了吗?” 苏媛没有说话。 是没有办法。 她不能不管自己的母亲,但是秦鞠应该也不至于变态到向她的母亲出手。 何况她只是逃亡的那个人,之前去英国买的那个假身份还没有用到,正好现在可以,只要自己小心一点...... 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也许? 苏净看着她已经闭上了眼,很疲惫的样子。 张了张口,站起身,声音温柔,略带些恍惚的缥缈。 “你好好休息。” 苏媛看着她走出去,眼睛干涩,是之前一直盯着天花板,没有眨眼的干涩。 很难受,从眼角流下泪来,一直流到发林间。 .... 从医院离开之后,路时郁和苏净直接回家了。 一路上,苏净都很沉默,是那种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感情的沉默。 下车的时候,路时郁将苏净抱了进去。 苏净下意识的搂住路时郁的脖颈,女子的温热触感在自己怀里,几乎让路时郁产生了一种此刻就是天长地久的错觉。 只是看着面前的苏净,轻微的笑了笑。 “早点休息吧。” 苏净低着头,整个人陷入被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已经躺在被子里了。 抬头看着面前面容俊美的男子,粉嫩的唇微微抿了抿。 “你不休息吗?” 她轻声问。 路时郁抬手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我先去处理文件,一会儿回来陪你。” 苏净看着他,抿了抿唇,“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轻声一点,不然我会被吵醒的。” 声音娇软,让路时郁忍不住轻笑。 “好。” 他俯身在苏净的眉心吻了吻,这才转身出去。 回到书房,林助理已经将今天的文件都发到他的邮箱了。 路时郁看着显示的文件数量,开始专心处理文件。 原本就是夜晚,夜色很深很重,好在屋内有暖气驱散了凉意,让人感受到了那么一些温暖。 除此之外,好像是没有什么的。 手机铃声是在路时郁处理文件差不多的时候响起的。 在空荡荡的书房显得格外刺耳。 “喂?哪位?” 号码很陌生,路时郁不认识。 “我。” 男人短暂的出声,嗓音粗粝。 “秦鞠?” 路时郁有点意外,虽然知道秦鞠会联系到自己,但是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快,也没有想到他会那么迅速,甚至于,让自己都有点措不及防。 但是没有关系,他的嗓音淡然,“什么事?” 秦鞠那边也很安静,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路时郁都开始疑惑那边的人是不是还在的时候,秦鞠终于开口了。 “帮我留住苏媛。” 路时郁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一下一下的,节奏很整齐。 “我为什么要答应?” 秦鞠沉默了一瞬,嗓音暗哑,“她之前还想让你和路太太分开。” “嗯哼?”路时郁半点不在意,有条不紊的道:“那又怎么样?总归都没有成为现实。” “你就半点不在意吗?” 秦鞠皱眉,听声音好像有点着急。 路时郁觉得有点好笑。 暂且不说苏媛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根本就没有什么行动能力。 再说了,秦二少想要一个女人还不简单吗? “既想让人留下,又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恶人,秦二少,你觉得这可能吗?” 路时郁嗓音清淡,像是在陈述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很简单的讲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也没有继续处理文件,将书房的灯关了之后,缓步走出书房。 先去次卧洗澡后,才走到卧室。 卧室里的女人正在熟睡,是一贯安宁温静的姿态。 ——是路时郁最喜欢的姿态。 他轻轻俯身,在苏净的唇上落下一吻。 “宝贝,我们会一直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女人轻轻呓语了一声,微微睁开朦胧的睡颜,伸出手搂住路时郁的脖颈。 声音软绵绵的,“怎么还不休息啊。” 路时郁轻笑,温柔的顺了顺苏净压在头顶的头发,“睡吧。” “晚安。” ..... 从这个世界离开之后,路时郁就回到了糖果店。 糖果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已经到了几乎全面沦陷阶段。 小精灵受到伤害的种类也各种各样,自己刚刚只是挑选了几个同一案例的世界进入,将受到这种类型伤害的小精灵拯救了出来。 ——可是这远远不够。 路时郁看着回来开始工作的小精灵,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原本只需要自己一个人的糖果店,开始扩招拯救小精灵的员工。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招聘的第一个人,长相俊美,但是俊美当中带了几分妖邪的魅惑。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道。 “季锡。” 男人说道。 语调平缓,不紧不慢,很怡然自得的样子。 “知道你要来做什么吗?” 他又问道。 季锡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菲薄的唇勾出一个极有诱惑感的笑,“知道。” 路时郁看着他的简历。 甚至是称不上简历的。 季锡的自我介绍少得可怜。 显得很不正式,很不让人感觉到他对于这份工作的喜爱。 只是最后写了一个,“尽最大的能力做好。” 让路时郁对他产生了那么一点好的看法。 但是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剩下的,还是需要他在经历了磨炼之后再看。 “好。” 路时郁收起他的简历,“你先回去吧,下个周过来上任就好了。” “好的,谢谢。” 季锡站起身,走出去,见到了下一个来应聘的人。 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女孩子,而这种工作,男女是不冲突的,两个人相对着点点头,然后错开。 女孩子走进去,态度温和的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舒楚然。” 比起刚刚那个少得可怜的简历,这个简历称得上是丰富。 面前的女子长了一张娇俏明媚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月牙形。 很有亲和力,平易近人的样子。 但是能用到平易近人这个词,显然本身也并不是一个会弯腰的人。 只是看起来这样而已。 “对于你现在要应聘的这个工作有什么想法?” 路时郁问道。 “没道理一定要让男子去拯救不是么?” 回答问题也很犀利,路时郁有些意外。 “女孩子拯救女孩子,纯友谊也很让人感动的。” 她停了一下,面带笑容看着面前的路时郁,“你说呢?” 路时郁也露出一抹笑容,风光霁月的面容顿时如同清风明月,让人心旷神怡。 “好,你顺便告诉外面的应聘者,暂时只要你们两个人。” 不管怎么说,一次投入太多都不是很靠谱。 尤其是他还需要制作一些东西来管理,提取其中的信息。 以便于后面让他们总结经验,以此更快的完成任务。 “好的,谢谢老板。” 舒楚然笑笑,从办公室走出去。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寂,路时郁看向自己桌子右上角的小瓶子糖果。 轻笑了一声,开始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