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作者:张家小灵 文案: 一个是身负皇恩的郡主,一个是权倾天下的丞相,一个以护国为己任,一个立志颠覆朝野,却偏偏成为了荣辱与共的夫妻,是为目标渐行渐远,还是放下一切,倾身追随,何去何从,执念而已……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若笙,尚陌 ┃ 配角:苏蘅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嗟叹红颜泪、英雄殁,人世苦多 第一章 初遇 安庆元年初春,□□第二位皇帝圣神武皇帝驾崩,无立太子,其第五子苏蘅钰因厚德仁心,在百姓中口碑极好,被丞相尚陌极力保荐,众臣附议,登上宝殿,继承大统。这一切似乎民心所向,众人皆赞,在初春之际,万物俱兴,一切回归正轨,处处充满欣欣向荣之态。 今天虽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文圣寺的香火繁盛,由于皇室祭祖祭天向来在文圣寺,文圣寺的名头自然也就响亮,加上觉远大师佛法高深,有一说的佛祖释迦摩尼的转世,他说的话极为灵验,可惜一直都在般若殿修行,极少见人,向来只有皇上前来时才会出来主持祭天祭祖仪式,若不是与我佛有缘之人,不会相见。 虽说文圣寺香火向来鼎盛,可今天的香客却也异常的多,不为什么,而是柱国大将军的女儿,已故涅阳大长公主的独女,京城第一美女——苏若笙,前来为母亲的长明灯上香,原来今日是涅阳大长公主的生忌。本来文圣寺只供奉皇室成员的灵位,而公主出嫁后离世,灵位本应入主夫家,但当今太皇太后心疼爱女,执意要为女儿破例,将涅阳大长公主的灵位移至文圣寺,说要日后自己百年之后要有女儿陪在身旁,先皇一则极疼这个妹妹,二则拗不住母亲坚持,于是涅阳大长公主的灵位就安放在文圣寺了。 一顶暗红色镶流金的轿子停在了文圣寺最偏僻的后门,那里只有两个在扫地的小和尚在扫着落叶,可怎么扫落叶都在纷纷的落下,扫不净的落叶正如世人贪欲的心,挥之不去。 轿子一落地,便有随身的丫鬟迎了上来,对着轿子里的人说:“小姐,我们到了。”待听到轿里的人的回应,才伸手去撩开轿帘,另一手搀着轿内的人儿出来。 苏若笙缓缓的走出,周围的轿夫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虽然见惯了小姐的沉鱼落雁之貌,可总是不敢直视,似乎再多见一眼都会亵渎小姐的容貌,若笙出来后抬头看看这个后门,因为事先已经向寺内的人打过招呼,也没有意外,周围的竹林环绕,清幽之中透着丝丝神圣,微微一笑,嗯,很合自己的意呢。 文圣寺早已有小和尚在门外候着,就等着苏若笙的到来呢,此刻看到苏若笙下了轿便迎上前去,即使是早已六根清净的自己,再看到苏若笙的容貌后也暗暗心动,静了静心后,对若笙说:“苏小姐,请往这边来。” “有劳小师兄带路了。”若笙点点头。 三人向长明殿走去,一路无言,清晨的钟鼓之声更衬得这处在深山之中的文圣寺的庄重。 待若笙向母亲上了香,做了一切应该要做的事情后,便来到般若殿看觉远大师,虽说这觉远大师是不见外人的,但由于自己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母亲心疼,便将自己过给了觉远大师,觉远大师见若笙虽是女子,却极有佛家慧根,便破例收了这个俗家弟子,还是个女弟子,只因这一切都是觉远大师的破例,除了至亲便没有人知道这事。 待走到般若殿门口,那主持自己祭母的师兄便领自己走进外殿,而内殿也正是师父觉远大师的修行之所,没有人可以进去,外殿是师傅用来接待人的地方。可是走进去才发现,师傅不在外殿,透过那道隔绝内殿和外殿的幕帘和袅袅香烟,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在内殿,竟然有除了觉远大师的另一人在里面。那个人的背影秀逸挺拔,不自觉的散发出的贵气逼迫人心,竟然让人未见其颜,已心生恐惧。 若笙还在微微讶异之时,就听到师傅幽幽之声传来,令人感到庄重之余又不禁信服,“尚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施主,老衲言尽于此,望施主珍重。” “大师之言未免过于武断,我在朝堂多年,还未试过什么叫做输,我也相信,如若我不想,没有人奈何得了我。”说完,神情严肃的转身离开。离开之时,看到在外殿等候的若笙,温和的点头一笑示意,那笑容就像深夜中的那轮明月,静谧却孤独。只是,他是谁,为何有一丝丝的熟悉之感? “笙儿吗?今日不在外面见面了,你进来吧。”觉远大师的声音唤回了还在沉思中的若笙。 “师父,您怎么了?”若笙走进去才发现觉远大师那张祥和,肃穆的脸上竟然有着一丝疲惫,这在若笙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自打自己第一次见过觉远大师起,觉远大师就是一副永远祥和的模样,没有过这种,这种,什么呢?嗯,对,一种似乎看不见未来的茫然之感,对,就是茫然。 觉远大师深深的笑了,对女徒弟的敏锐的感觉有着一种佩服,是的,这个女徒弟打小就极其聪明,可惜身子不好,极其疼爱女儿的大长公主涅阳为了女儿的身子,放下自己高贵的身份,求自己收了若笙做入室弟子,希望我佛之光可以庇护若笙,看在大长公主的一片母爱之下,自己第一次破例收了俗家弟子,而这个弟子还是女弟子。若若笙不是女子,凭着她对佛法见解之深,是足以做这文圣寺的主持的。可惜了,现在自己恐怕大限将至了。 “笙儿,为师只怕大限将至,你身子一向不好,记得要常读我佛心法,保持身心的宁静,待为师圆寂之后,你就别来了,毕竟你只是俗家弟子。还有,你不是问刚才那个是谁吗?刚才那个是当朝丞相,年仅二十七岁就已坐到高位了,就连当今圣上都是他捧上去的,权力表面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实际上却在掌控着朝廷,是个人物啊。笙儿……”觉远大师深深的看了爱徒一眼,那一眼,空洞,邃远,似乎要看到若笙的灵魂深处,又似乎在透着若笙在看着别处,叹了一口气,似乎此生之忧都集结在此,“唉,你退下去吧。” 看到师父一脸疲惫的样子,若笙纵然心中还有诸多疑问,却也不敢继续询问下去,只得默默的退了下去,就在迈出般若殿的那一刻,听到一声悠远的声音,似乎从过去传来一般,令人心寒,“嗟叹红颜泪、英雄殁,人世苦多。山河永寂、怎堪欢颜。冤孽啊,冤孽。” 若笙一脸落寞的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等着的长兄,一阵疑惑,还没有等若笙问出口,苏家长男苏远铭开口说道:“今天是大长公主的生忌,我就知道你一定来祭母了,于是就在这里找你,听到有师父说你在般若殿,便过来瞧瞧,好在你还没离开,不然又要追回你了。” 看着俊逸温润的异母兄长,微微一笑,说:“哥哥特来找妹妹有什么事吗?” 虽是自己的妹妹,但看到那倾城一笑,就算是从小看着这容颜长大的自己都不能抵抗,心微微一漾,柔声说道:“太皇太后懿旨,传你即刻进宫。” 外祖母传召?好久没有进宫去看看外祖母了,先皇生病时自己也常常进宫陪着外祖母,希望外祖母不要郁结于心,自己母亲早逝,自己又逢外祖母,舅舅的疼爱,自是要进宫为母亲向外祖母尽孝道。后逢先皇驾崩,新帝登基,自己的外祖母也由原来的皇太后被新帝尊为太皇太后,宫里晋升的晋升,处罚的处罚,大事小事多如牛毛,自己就没有再进过宫了,今日外祖母传召,难不成是因为今日是母亲的生忌,想念母亲了? 坐着皇宫特派人前来迎接的轿子。许是因为是太皇太后的传召,皇宫的守卫没有多为难,轿子进了重华门就停了下来,又由皇室的车辇接了过去,此时正值春天,楼台亭榭并立,假山怪石嶙峋,环形走廊,景景相应,百花齐放,阵阵花香弥漫,花开正艳,被春意环绕的若笙看着春色正浓的皇宫,心里惶惶然,就是这个天下至尊,万人向往的地方,可是这光鲜背后隐藏了多少鲜血?不得而知。 好容易来到了寿宁宫,早有宫女在外等着,看到若笙,笑着说:“苏小姐,你可算来了,老祖宗都等急了。” 若笙被扶着下了车辇,进了寿宁宫,看到被伺候的宫女们围着的太皇太后,微微一笑,福福身子“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笙儿啊,快快上来让哀家看看,你许久没有进宫了,哀家可想你了。”太皇太后看着下面的外孙女,急急的让她上前,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若笙上前,看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又想到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心里一酸,泪水盈盈,欲落下之势。 看到外孙女的样子,太皇太后才突然想起今日是女儿涅阳的生忌,眼神一黯,但毕竟是经历过事情的人,稳了稳心神,“笙儿,你莫伤心了,看你这些日子,都消瘦了,近日哀家也甚是心烦,可恰逢新帝初登大宝,也就不曾表露,但哀家着实暗自神伤,今日哀家找你来,也正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看到外祖母一脸正经的样子,若笙一脸疑惑,还没问什么,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报,“启禀太皇太后,太后求见。”太皇太后说了一句:“宣”。 看到外孙女疑惑的表情,太皇太后伸手将若笙的手握住,那保养得体的手的温暖传到若笙的手上,看到太皇太后的眼神深深的看着自己,自己还没有想什么,太后就已经进来了。 一番见礼之后,太后看着若笙,温和的笑道:“数日不见,笙儿是越发标致了,虽不是涅阳妹妹的亲生女儿,可这周身的气度,竟和母后您差不多了,真不愧是涅阳妹妹养大的孩子啊,连公主们怕都比不上笙儿啊!涅阳妹妹在九泉之下看到笙儿如今这模样,怕也安慰了。” “太后您说笑了,笙儿一介平民,得蒙母亲疼爱罢了,哪里敢和天之骄女的公主们比啊,太后可别折煞笙儿了。”笙儿一阵惶恐。 “仁宪倒是没有说错,我看笙儿也是越长越精致了,今日找你们前来,正是因着笙儿的事。”太皇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若笙,在自己心里,早已经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当成比自己亲孙女还亲的孙女了。 “哦?母后,您莫说先,让儿臣猜猜,笙儿如今16岁了,莫非是笙儿的婚事?可是看将军还没有什么举动啊,难道母后帮笙儿相中了?”太后在一旁说到。 “人选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笙儿愿不愿意,笙儿,你先和外祖母说说,你有没有意中人啊,若有,就说与外祖母听,外祖母替你们做主。” “外祖母说笑了,笙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什么意中人啊?何况笙儿还不愿那么早出阁,希望能多承欢外祖母膝下,替母亲尽尽孝道。”一脸羞红的若笙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后,低头回答到。 看到外甥女的小女儿之态,太后也不由的笑了,“母后,我看笙儿说的倒也是,她一个大家小姐,男人都少见,哪里会有什么意中人啊,只是,笙儿,韶华易逝,不要辜负了你这大好年华。母后,您要是想给笙儿保媒,这男方可得配的起咱们笙儿啊,咱们笙儿长得这么花容月貌,又娴静,最主要的是啊,是大长公主的爱女,这样的身份,满朝可没几个男儿配的上的,母后要是找的人不好,莫说笙儿,我都是不依的。” 这太后与涅阳公主感情甚好,当初先皇要废了自己,自己四面楚歌时,就是涅阳公主不理闲言碎语依然愿意帮助自己,而涅阳公主出嫁后又常常带着若笙回宫玩闹,自己也算是看着若笙长大的,又因着自己无亲子,涅阳公主逝去后,自己更是对这个外甥女心疼有加。常听说她自公主母亲去世之后,在府里不受自己将军父亲的宠爱,虽因着太皇太后和自己的关爱,将军府里也不会亏待她,可是却一直过得不开心,自己也由于是人家家事,不好参一脚,也无法。 “哈哈,仁宪,你这是比哀家还急了呢,哀家总不会亏待了自己孙女的,这个人啊,不仅长得好,更是身处高位,待人宽厚,处事得当,更难得的是,现在府内还没有正妻呢,我们笙儿嫁过去,就凭着大长公主爱女的身份,足以做个正妻,我们笙儿也是难得的人儿,这两个人在一起,那是一个郎才女貌呢!” “母后说的人,这举朝望去,似乎只有一个人呢,哈哈,我早该料到的,当朝丞相尚陌,少年英才,我还以为母后会配给那些公主们呢,不过,笙儿这般模样,着实是只有他才配的上呢。” 尚陌,在般若殿的那个尚陌?眼前突然显出那双深沉,冷冽又有丝丝孤独的眼……他吗?只怕不简单呢。 “笙儿,你觉得呢?”太皇太后看到一脸深思的若笙。 “既是外祖母千挑万选的,自是极好的,笙儿没有不愿。”心里暗暗苦笑,就算有不愿又可以如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婚姻岂是自己可以做的了主的?与其让父亲随意婚配,外祖母选的人总是好的,正妻也好啊,至少不会受人欺负了吧,呵,若是姐姐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她思思暮暮的人,怕会更加的讨厌自己吧。即使自己锁在深闺中,也知道这个尚陌是天下少女的梦中情人,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是自己的夫君呢。 第二章 初闻 院子里的花又开的更艳了,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心中不禁一阵烦闷,这些花,开的这样好,可是,不久不还是要谢的吗,更何况,这里这么多花,有那一朵才能被人家记住呢?但是,看它们,还开的如此欢快,如此绚烂,似乎不愿错过每时每刻展现自己的时机,又似乎在随时等待有人能发掘它们…… 徐徐的走着,心烦,昨日接到文圣寺传来的师父圆寂的消息,许多人都去送师父了,但是自己早前答应师父,在他圆寂后,不会去文圣寺送别他,因为他不希望爱徒太过伤心,于是,早已和若笙说好,让若笙不去文圣寺了。 此时,走在争奇斗艳的花园,心早就乱成一团,师父去了,疼自己的人又少了一个,早就遣走身边的侍女,静静的走着,现在,要烦的怎么那么多啊,成亲,相公,姐姐,唉……别想了,他应该不会很差吧,至少,不会对自己很差吧,就算嫁过去了,不还是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吗,那样成功的男人,不会放很多心思在情感上的吧? “爹,没有这样不讲理的,我朝一向重礼法,长幼有序,如今兄未娶,姐未嫁,她倒赶了个先,这凭什么,我不服,更何况,我一直喜欢尚丞相,您又不是不知道,早前您就答应我,再过会就会帮我提亲,如今是怎样,姐妹共伺一夫吗?”假山后传来一阵娇嗔,在将军府可以如此发牢骚的,除了她的那个深受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异母姐姐外,再不会有别人。若笙轻轻摇摇头,若有若无的笑了笑,背靠着假山环抱着膝,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静静的听着假山后的对话。 “若芜,别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桩婚事是太皇太后赐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里能说不啊,更何况,你哥哥是男孩,倒不用这么着急成亲,待他立了些军功回来在成婚也不急,你放心,你怎么都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做侧室是不可能的,天下好男儿如此之多,你又何须在意这一个尚陌呢,爹会为您在挑选好男儿,决不会委屈了你。”柱国大将军苏权虽说是军功赫赫,三军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抖一抖,但是对这颗掌上明珠却是予取予求,多是因为她母亲之前在长公主嫁过来后由正室降为侧室,由原来的女主人变为生活在人之下,连带着一双儿女也成为庶子女,虽然公主一向待人平和,从来不见她为难过她们母子三人,但毕竟生活的没有那么如意,所以自己只能对这个女儿倍加疼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以弥补之前的愧疚。 “我不要!爹,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尚陌,我就是喜欢尚陌,我就是要嫁给尚陌,我堂堂柱国大将军的嫡长女,有哪里配不上他的,爹,我才是您的嫡长女,要不是长公主嫁过来,我娘也不会从正夫人的位置跌到侧夫人,她苏若笙算是什么,不过是比我还低下的身份,我现在可是您的嫡长女啊!”苏若芜不满的朝自己的父亲嚷道。 “闭嘴,芜儿,你别闹了,你以为是爹不让你嫁给你心上人的吗?你如此这般胡闹,即使爹早早去向尚陌提亲,你以为他会娶你?这么大了还口无遮拦,你刚才那番话所幸是在家里,若是在外处说,被皇上,太皇太后听到了,怪罪下来,你可承担的起?不许再闹了,如今太皇太后懿旨已下,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你反抗,抗旨的大罪,谁担当的起?你若懂事些,多少次爹带你出席重要场合,你见到尚陌,都没有让他喜欢你,这难道怪爹吗?”苏权怒道。 看到父亲的怒容,苏若芜低下了头,不发一言,也许是被从来宠惯了,一看到疼爱自己的父亲生了气,又或许是想到自己不能嫁给心上人,总之委屈的落下了泪,嘴边喃喃道:“谁说我不想说,您一直在外征战,何尝有时间理会过女儿家的心事……” 看到宝贝女儿哭了,苏权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方才确实是凶了些,忙哄到:“好了,芜儿,不哭了,这尚陌有什么好的,世上的好男儿如此之多,爹一定能找到更加好的来配我独一无二的芜儿,如今,懿旨已下,爹也没有办法啊。”苏权怜爱的抱着女儿,无奈的说到。 假山后的苏若笙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若无其事的走了,只是,那眼神中,透露着一闪而过的悲戚。 我的相公,呵呵,能让我如此高傲的姐姐倾心的相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现在,我真有点期待了呢! “笙儿,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苏远铭站在若笙的房门外,看到回到正回来的妹妹,微笑的说到。 “哥哥怎么不进去啊,这日头还没有下,还是毒的呢,小怜也越来越不懂事了,一会儿我得好好教训一下她。” “别说她了,是我不让她去找你的,也是我心急,不愿意在屋里等你,于是就站在这里等你了。”苏远铭温润的笑了笑,似乎对一切事情都不会生气,也是啊,“温和公子——苏远铭”的名字可是响彻京城的,少年得志,又待人温和,长得又玉树临风,是继丞相尚陌之后的有一大相公的最佳人选。 “那哥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若笙将苏远铭请进了屋,亲自泡好茶,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额,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知道太皇太后给你指婚的消息,特来恭喜一下你,天下人虽然都道尚丞相年少有为,但是,笙儿,在官场上混的人都不简单,何况像尚陌,年纪轻轻就玩弄权术,将天下揽于手中,这种人,用复杂都形容不了他,应该说恐怖,笙儿,为兄虽没有与他正面交锋过,但是,我完全能明白他这种人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君子,如今你将嫁给他做妻子,与他朝夕相助,我是真的担心你啊。” 看到哥哥一脸担忧的表情,在想想世人对自己丈夫的评述,若笙沉思了良久,手中的茶都渐渐凉了,在苏远铭以为她不会说话时,若笙才幽幽说了一句:“谢谢哥哥您为我担心,我不怕,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第三章 嫁前 最近这日子是越发的热了,窗外的蝉也热的直在那里鸣叫,似乎这样就能凉快似地,小怜轻轻的打了一盆凉水进房,原本想侍候小姐洗漱的,不料一进门抬眼看去,竟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小姐身着了一袭月白色的广色流仙裙,手卷一本经书盖在胸前,头微微向右低垂沉睡,风神俊秀如珠玉美石,雪肤冰肌,眉目如画,美如谪仙。 见小姐已经沉睡,不敢惊醒,复又端着脸盆出去了。 “苏若笙,你给我出来!你别以为你总躲着我就没事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突然一阵吵杂声传来,若笙惊醒。只听到屋外阵阵喧哗,只听到小怜在劝到:“大小姐,我们小姐正在睡着呢。” “你给我滚一边去。”苏若芜不耐烦的声音说道。 微微一皱眉,起身迎了出去,看到盛气凌人的姐姐若芜站在屋外,赶紧一边将姐姐请进屋一边思讨着自己最近又有什么事情惹着了这位大小姐吗? “好了,你别在一边装好人了,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如今竟然在我头上了,即将嫁给尚陌不说,如今还要成为郡主?”只见若芜愤愤的说道,看来这个姐姐是觉得最近太多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如今心里不平衡,过来发发火而已。 只是,这么多外人看来的好事难道真的就是好事吗?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怎敢骑在姐姐头上,那桩赐婚姐姐不是也知道是太皇太后赐的吗,我本一介平民,哪里敢违抗太皇太后懿旨,嫁给尚陌,也未必是什么好的,不是吗?虽说他位高权重,但是,姐姐难道不懂,站的越高,摔得越重吗?至于那郡主,妹妹实在不明白姐姐什么意思了。”虽说和这个姐姐一向不怎么合的来,但受母亲的教诲,和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不用刻意去讨好但也不要有什么冲突,是以这么多年也算相安无事,如今自己即将嫁人,嫁的偏偏是她所心仪之人,虽说与自己无关但自己的心对这位异母姐姐多少也有些歉意,这些话,还是得说清楚的好,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的姐姐啊。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苏远铭的声音:“若笙,皇上下旨了,封你为安仪郡主,估计马上这圣旨就到了,听说是太皇太后向皇上提议的,太皇太后可真是疼你的紧啊。”进门看到苏若芜也在,苏远铭原本喜笑颜开的脸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若芜,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又来找笙儿的晦气吧,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话说这苏若芜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谁都不怕,可就是怕这个同母哥哥,听到哥哥对自己的训斥,心里不禁委屈,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不喜欢自己,却从小就疼爱苏若笙,原本就心里不痛快的若芜,如今听到哥哥刚才对若笙的态度和自己的截然不同,心里更加不开心,竟然闹了起来,“哥哥,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这样说我,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对她又这么好?我才是你的妹妹,我才是!” 听到若芜的哭闹,苏远铭更气“好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像笙儿这样的懂事啊。” 站在一旁的若笙无奈的劝到:“姐姐,别哭了,哥哥也一样很疼你啊,我们都是他的妹妹,哪里来的偏心一说呢?” 若芜一听到身旁的若笙如此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竟然反手向若笙的脸上挥去,“关你什么事,要你来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是怎样的开心,我也会嫁给尚陌,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还有大长公主,就是他嫁过来,害的我娘屈居侧夫人位子那么久,都是你们这些混……” 若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远铭一手挥过来,将她的话打消在肚子里,又一手拉过若笙护在身后,怒道:“你疯了,辱骂皇室可是死罪!” 苏远铭这一声怒吼,才将气极了的若芜骂醒,只见她眼神又急又气还有一丝口误的惶恐站在那里,苏远铭身后的若笙也低着头,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红彤彤的,似乎在诉说着她的委屈与伤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闹成这样了?”苏权生气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宁静,若笙抬眼,看见父亲急怒的神情,陪同在旁的还有远铭和若芜的母亲,蓝夫人。她静静的陪在一旁,有点怨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那一双儿女。 看来是姐姐苏若芜刚才哭闹的声音太大,虽然自己在这个府里不是很受宠,但也是不能随便对待的,外面那些丫头们怕生出什么事来,于是才急忙去叫了苏权过来。 不知内情的苏权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见这幅画面,也大致能猜到一二了。看来又是这颗掌上明珠惹的祸了,唉,都和她说过多少次了,只要别去惹这个苏若笙,她在府里怎么都行,怎么就是不听呢?看来发生在若笙身上一连串的事都让这个若芜心里不痛快啊。现在怎么办呢,若要罚,是三个都罚吗?先不说芜儿自己舍不得罚,那笙儿如今出嫁在即,且不说皇宫里的人都关注着,就是丞相府,保不定也在看着呢? 看着父亲有点左右为难的脸色,若芜才恍然想起父母亲之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别去招惹苏若笙,知道自己这下是闯下麻烦了,不免暗恼自己如此冲动行事,看着若笙脸上的手掌印,若芜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若笙仿佛都明白了大家的想法,微微一笑,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哈,我隐月馆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呢,父亲和大娘难得过来,快进来坐着吧,都站在那里倒显得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懂事了呢,父亲莫怒,方才我们兄妹三人是在玩闹呢,那些下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忙去请您过来,叨扰您了!我这前儿太皇太后还赐了点糕点,我让小怜拿过来吃吧。” 听到若笙这么说,在房里的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知道这是若笙不计较,给众人一个台阶下的表现。 苏权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嘴上却说:“你们身为大家闺秀和将军府的公子,如此玩闹,成何体统!远铭,你身为兄长,不照顾好两位妹妹,反而一同玩闹,更加不像话,给我回去练剑,今晚就别吃饭了,芜儿,你身为姐姐,却如此不懂事,回去闭门思过去。好了,都回去领罚吧,别都呆在这里了。” 三兄妹听到父亲如此说,心里也知道这一番话是话里有话,都不多言,各自回去了。若笙站在房门口,一一送别众人,正纳闷父亲怎么还没有走时,就听到苏权喊道:“笙儿,进来,为父有话对你说。” 看着低垂的头的若笙,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度来,也许自己多年的不闻不问,又也许是她过早的独自接触皇宫,嗯,多久了呢?好像是七年前吧,对了,大长公主已经去世七年了,那年她才九岁,似乎是知道自己不多喜爱她的缘故,让她年纪轻轻就在这个将军府里变的谨言慎行,每次当还是皇太后的太皇太后思念女儿时,就召她进宫小住,虽说太皇太后疼爱她,但毕竟没有皇室血统,或许她在皇宫里受了委屈也不敢对太皇太后说,在家里受到若芜的欺负时也不敢说,也养成她现在沉默寡言的性子来。 看着眼前的越发标致的女儿,仿佛看到了语儿的样子,竟然微微失神了,直到若笙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唤了几声,才把自己从沉思中拉回来,是啊,她是语儿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用命换回来的孩子,长得像语儿,又有什么出奇呢,是自己忽视她太久了吧,想到这几年对她的冷漠,心里不禁愧疚,但苏权毕竟是个武人,也说不出那些温柔的话来,微微叹一口气:“笙儿,爹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也谢谢你愿意原谅芜儿,你也知道她性子向来任性,容易冲动,你的脸,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爹爹多心了,笙儿和姐姐玩闹呢,哪里来的原谅一说呢,只是一时没有注意力度罢了,无碍的,爹爹不用担心的。” “唉,你一向来都比较听话,行事稳重,做事又有自己的主见,从来没有让爹费过心,太皇太后疼你,让皇上又封你为安仪郡主,也算是正式确立你的皇室身份了,而你即将嫁给尚丞相,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照顾好自己,这些都是你母亲生前一直带在身边的,如今你即将出阁,我就把它们给你吧,也算是你的母亲伴你出阁,你也不至于太孤单。” 只见苏权拿出两样东西,一件是玉佩,一件是步摇,那玉佩色泽润白,玉质细腻,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仔细一看,竟是玉中最尊贵的羊脂玉,玉件上方雕着双凤对称,姿态高贵优雅,又仿佛要偕同一起飞去,最重要的是凤凰的冠上竟然还有流丝,血红色的流丝在冠上滑动,这样的玉佩,就连当今太皇太后都没有,可是父亲竟然会有,一向处事不惊的若笙手里握着玉佩,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父亲。 苏权看到女儿的这样的眼神,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是啊,当初语儿拿出玉佩来时,自己的惊讶丝毫不下于如今若笙的表情,“笙儿,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只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玉佩,是你亲生母亲的遗物,原本我是想留着自己做个念想,但是你也知道我虽然身为当朝一品的柱国大将军,可是一生为官清廉,也没有太多的钱给你置办嫁妆,不过好在太皇太后疼你,亲自给你准备,风光大嫁,也算了了为父的一桩心愿啊,这个玉佩,是你亲生母亲的,而这个步摇,想必你还有印象,是你公主母亲生前常带的,她临走时,将这些交给我,让我把这些首饰收好,到你出阁时,再交给你,我看,如今也是时候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太皇太后准备的嫁妆,也足以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抚摸着母亲留下的宝贝,感受着母亲曾经的温暖,似乎感到微风拂面,那是母亲的感觉,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那午后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感觉,听着母亲讲曾经的故事,那种心灵充实,满足,那种整颗心都暖暖的,满满的感觉又回来了,侧耳细听,仿佛还能感受母亲细细的叮咛声,还有那柔荑般的手爱怜的抚摸,真的,好久了,自己的心原来这样的渴望,泪水就这样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滴落到那些珍贵的首饰上,散成一朵朵精美的花。 第四章 嫁娶 转眼就到了九月金秋,今天是黄道吉日,也是经过大师算过的好日子,权倾朝野的尚丞相——尚陌,要在今日迎娶柱国大将军的女儿,安仪郡主——苏若笙。 好久都没有这样大的喜事了,百姓们早已沸腾,是啊,如今的皇后娘娘是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的王妃,待皇上登基,直接晋位为皇后的,就算是皇上登基这样的大事,热闹的也只是皇宫,与这些百姓们又有何干?更何况,如今的尚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就连皇上都得给他三分面子,而苏若笙,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又深受太皇太后的宠爱,这样的阵仗便促使这场婚事不平凡,这样大的迎亲场面,即便是在很多年后,那些老人们谈起,依然感慨万千,当年娘娘出阁时,那是十里红妆,源源不断。载满财力的一列列大车,盛大的迎亲队伍前呼后拥,吹吹打打,街上挤满了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异常喜庆,只为目睹这一盛况。 苏府,全府上下来往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坐在自己窗边的若笙,看着这样一副景象,脸上带着一丝看戏般的戏谑,没有一丝新嫁娘的娇羞,似乎今日成亲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看着那嫁妆一摞摞的运出苏府,又看着那些彩礼一摞摞的运进苏府,源源不断,在昭示着自己的无上荣宠,若笙轻轻蹙眉,这似乎太多了呢,这样的荣宠,放眼天下,有谁能和自己相比呢?摇摇头,唉,不想了,随他去吧。 “小怜”唤着贴身丫头的名字,是时候准备去换装了。 “小姐,什么事?”看着小怜小跑进屋,若笙无奈的说:“看你,这么着急干嘛,往后我们到了相府,可别在这么慌手慌脚的了,没的叫人看了我们笑话,外面的迎亲队伍怕是快要来了,我们准备好吧,别耽误太久,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知道了,小姐。”小怜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嫁衣给若笙换上,凤冠霞帔,蛾眉婉转,皓腕轻纱,眉如翠羽,肌似凝脂,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大红的婚服加身,轻移莲步,天上人间,美不胜收。 听着周围人的惊叹,看的铜镜里不像自己的自己,心中微微一叹息,摇摇头,摒去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换上摄人心魂的笑容,此时,就连自己似乎都被镜中的美人给迷住了,就这样吧,就这样作为世人眼中最幸福的女人出嫁吧,嫁给那个人吧。 相府 相府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忙碌起来,毕竟,府里早就该有女主人了。相府管家尚离是尚陌的心腹,这下得知相府终于有女主人了,虽说相爷一向来都不贪恋美色,对他极其信任,府里一直都是他在管,但是,就从自己的内心来说,当然不希望相爷如此孤独,如今,听说新来的夫人不仅身份高贵,更重要的是相貌娇美,为人心地善良,,相信一定能帮助相爷。 “你们,快点快点,马上就要迎接新夫人了,怎么还这么多地方没有弄好呢?那个,那个喜字贴歪了,还有,你,这个东西怎么能这样摆呢?喜服呢?相爷的喜服准备好了没有?” 在书房内看着奏折的尚陌听到门外尚离的指挥,微微皱眉,抬起头看着门,似乎不满院子里的喧闹声打扰到自己,思忖一会,还是不去说他了,低下头继续打开另一本奏折,沉浸在国事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尚离在书房门外问:“相爷,差不多是时候该出发去将军府迎亲了,不知道相爷准备好没?” 尚离在书房门外恭敬的等着,并派了侍女进去替相爷更衣,自己在外面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要去迎亲了,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今天的主人公,自己的相爷竟然还在书房处理国事,仿佛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而整个相府的人都知道相爷最不喜欢在自己看着奏折的时候有人打扰,要是真的不小心惊扰了相爷,一向温文的相爷也会爆发出难以名状的怒气,甚至会严惩此人。 当大家知道相爷在书房看奏折时,没有一个人敢去提醒尚陌,无奈之下,尚离只好亲自来说,毕竟这是圣上赐下的婚姻,无论如何,总是不能误了吉时,即使会触怒相爷,也必须要提醒他,该去迎亲了,误了吉时,惊动了皇室,总是不太好的,虽说相爷权倾朝野,也许不会在乎,但是,与皇室还是不要轻易起冲突的好,何况,虽说是赐婚,但是,现在的安仪郡主也即将是相爷夫人,相府的女主人呢,也别让天下人在这个时候看了相府的笑话。 听到门外尚离的声音,尚陌一脸疑惑的看着紧闭的门,眼神里闪过一丝迷离,似乎不记得今日竟是他的大喜之日,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清朗的神情,摇摇手里的手卷,是了,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呢,应了门外等候的侍女,让她们进来为自己更衣,眼睛却看着窗外,飘去了更远,想到自己将来的妻子,嗯,听说不仅仅是个美女,还是已逝大长公主的爱女,如今更是深受太皇太后的宠爱,还破例封她这位并无皇室血统的她为郡主,是怕自己欺负了她吗? 轻轻笑笑,换好衣服,也该去接自己的那位新娘子了,只怕将军府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吧?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配上那喜服,更衬的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一身的自然贵气摄人心魂,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高贵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第五章 入府 相府的后花园中此时正站着一位绝色女子,只见她身着淡紫色华衣,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步摇,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伸手抚上那开的最低的桂花,围绕在那淡雅的桂花香中,稍稍有点沉迷,嗯,一个月前,自己作为世人眼中最幸福的女人,嫁给了□□地位尊贵,且是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尚陌。自己也在一夜之中成为了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至于她的丈夫嘛…… 还记得成亲当天,当她坐在新房内静静的等待他的到来,或许是默默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又或者是觉得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竟然没有一丝紧张。不知道过了多久,正等着自己都有点昏昏欲睡时,门终于响了起来,听到那门声伴随这喜娘的祝福声,那睡意瞬时间烟消云散,微微调整自己的坐姿,让有点麻痹的腿稍稍放松,等着那已是自己夫君的男人过来撩开盖在自己头上的喜帕。 “好了,喜娘,你们先下去领赏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温文的声音传来,却自成带着丝丝的自信,果然是玩弄权术之人呢,即便再温雅,也遮掩不了那自成的贵气,声音传来不得违抗的威严。 听得此话,侍女们不敢多呆,急急离开。 有听到房门似乎有关回去的声音,整个房间静的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怕都可以听的到,两人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说话,好打破这阵平静。过了好一会儿,看若笙没有任何声响的尚陌,只得站起来,走至若笙身边,将两人视线的阻碍,那张喜帕掀开,看着这绝美的容颜,心里暗暗道:世人果然说的没有错,是个美人呢。 而若笙见喜帕已经拿掉,看着尚陌,初初的一阵惊,不是为那俊秀的容颜,而是那身袭人的贵气,而后才注意到那容颜,这就是自己丈夫,以后自己一生的幸福,荣辱,甚至生命都将系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吗? 两人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若笙正在为怎么称呼尚陌而沉思时,就听到尚陌首先打破沉默:“你饿吗?” 看到向来尊贵的尚陌此时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两人只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若笙不禁一笑,看到若笙的笑容,尚陌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得陪着笑笑,只见他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便知道他有话要说,当下便收起笑容,静待他的话。 这一切也只发生在一瞬间,看到若笙的行为便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我并不喜欢强迫人,更不会委屈自己,我们今天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你已是我的妻子,但是……”尚陌正色道。 “强迫?委屈?我懂了,您的意思就是您不喜欢我,所以,还不能把我当成您的妻子,是吗?”若笙也回答到。 看到若笙如此回答,便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无奈接受赐婚的无辜女子,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呢?心下一狠,没有办法,确实没有办法。 “不是,你当然是我的妻子,是当今圣上钦赐的名正言顺的,是我尚陌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只是……我可能不会爱你……” 若笙微笑的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对不起……” 这个权力滔天的男人竟然在对自己说对不起?这种情景让若笙有点愕然,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让世人闻风丧胆的丞相,尚陌,现在竟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对自己说对不起? 站在院子里的那抹绝色此时正对着桂花静静的沉思,身边的下人或许是被她打发了,此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嘴角带着笑意,拥有尘世箭几乎绝美的优雅,浅淡笑容好似天上冷月,迷离而难以捉摸,那双凤眸溢出清澈的笑意,此刻温润安然,简直就像一个桂花仙子。 还记得新婚后的第三天,若笙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翻阅着书籍,即便是已为人妇,她还是改不了自己爱看书的习惯,每到午睡初起之时,一番洗簌过后,总是会命小怜去准备点心,自己则会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尚陌说到做到,这几天真的是疼自己之极了,连自己的一切习惯都不用改,现在,除了称呼,从小姐或者郡主变成了夫人,哦,还有,住的的方也改了之外,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甚至在相府这几日,让她比在将军府更加自在,原来做这个丞相夫人也还是有好的嘛。 “小姐”小怜有点神色不自然的侧身说到。 “小怜,你怎么了?咦,我吩咐你去准备的点心呢?”她和小怜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是主仆,但却比姐妹更亲,如今小怜作为自己的陪嫁跟了过来,再自己出阁之前,本想放她出去,但无奈她以死相逼,不愿离开,瞧这架势,她这一生怕也得跟着自己了,也不能再出嫁了,说对她不愧疚是假的,更何况在这偌大的相府中,也只有两人互相依靠。 “小姐,是这样的,我刚才准备到厨房替您准备点吃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看着小怜有点瑟瑟的样子,若笙不禁迷惑,自己来到相府虽说不久,但是毕竟也是圣上赐下的婚,丞相对自己也很好,这相府里的人只有对自己好的,小怜虽说性格大大咧咧的,但也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从来不会做自己不放心的事。 走过去掰过小怜的身体,使她面向自己时,竟然看到她左边脸颊上赫然一道手印,轻轻皱眉,压下自己心底的怒火,一言不发的去拿太皇太后赏赐给自己的珍珠玉露膏,轻轻的为小怜搽到。 看着若笙的举动,小怜忙躲开“小姐,小怜没事的,您不用拿这么珍贵的,这是太皇太后赏您的……” 躲开小怜伸过来想制止自己的手,依旧这样搽抹,良久也不说话。待一切结束后,才端起脸容对小怜说到:“小怜,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 “小姐……” 景苑 “就是这里?”若笙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淡绿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的烟罗粉轻俏。纤纤细腰,用一条淡紫色的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普通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脸上未着粉黛,却清新动人。此时走到景苑,望着景苑的门,问着身后的小怜。 “是的,小姐,我听说那些婢女们说就是这里了。” “嗯,离管家和文夫人都来了吗?” “嗯,都已经通知了,相信我们进去一会后就会来了,小姐,我们要在这里等一下吗?” “等?为什么要等,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去就是了,怕里面那个也等不及了。” 若笙带着小怜慢慢的走进景苑,走在迂回的廊阁,看着院子里都已凋残的花枯枯的样子,心里一阵郁郁,本是爱花之人,哪里看得了这等样子。 好不容易才看到前面终于有人,几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正围着一位身着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身,下罩翠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一支素钗,显得体态修长妖艳撩人,正思想着,身边的小怜说到:“小姐,中间就是相爷的侍女,叫原音,说是相爷的侍女,可能相爷也临幸过她几次,又因为相府之前一直没有个女主人,所以就以相府女主人自居,刁蛮任性,可惜相爷又不怎么管事,又没有人敢说她,所以就一直听之任之了。” 若笙“扑哧”一笑,调侃到:“小怜,你倒是听清楚的嘛,若不是知道你是一直跟着我的,只怕外面的人还以为你本就是相府的人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原音喊道:“哎,你们那边的那两个,干嘛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过来。”也许是看到若笙的穿着一般,就把她当一般的侍女看待了。 若笙也不表露身份,带着小怜走过去,看着那个原音,说道:“你就是原音?” “你大胆,竟敢随便叫夫人的名字,要叫如夫人,知道吗?”原音身边的一位女子奉承的说到。 “哦?我怎么不知道相爷什么时候娶了一位夫人呢,哦,不,相爷是娶了一位妻子,但,好像不是你吧?”若笙戏谑的笑道。 “我……我现在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夫人,但相爷这么宠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如夫人,你现在这样开罪于我,不怕我罚你?”本来就因为尚陌这段日子以来没有再临幸自己,本来还想着哪一天尚陌把自己升为侧室,做名正言顺的珠子,却又听说尚陌对新娶的夫人的疼爱,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压着一股的火,看谁谁不顺眼,往日了去厨房叫点心,谁不是马上送来的,可是今天却听厨房说不做了,自己更是怒火上心,打了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下人,又看到若笙,自然不会想到面前这位就是郡主夫人了。 “罚我?别说你现在还不是相爷的侧室,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罚我,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开罪你的。”若笙淡淡的说道。 “你……你大胆!”原音本就是侍女出身,现在看到若笙,再听到她虽然轻声细语,却颇带威严下的声音,不觉气势上就输了半截。 “原音,我这辈子一向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小怜是我的好姐妹,你怎样对她,就别怪我怎么对你。” “你……你是……”原音惊慌之下,声音竟然有点口吃。 话音未落,门外的离管家和文夫人已经在问到:“夫人,我们可以进来吗?” 听到门外的声音,原音顿时失去了重心,跌落在地,眼睛愣愣的看着若笙,若笙冷冷的看着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尚离,我性子向来和善,初嫁过来没有几天,不愿因为我影响了府中诸人的活计,只愿大家就如我没来之前一样,但是我宽待下人却被人视若无物,这若传开了去,倒叫人家说我这个刚刚嫁过来的女主人竟被一个下人欺到头上,没的倒毁了我的名声,文嫂,你也是管府里的老人了,你来说,说说原音犯了那些错,按照惯例,该怎么罚?” “是,夫人,第一,原音本是婢女,不好好做该做的事,在府里作威作福;第二,煽动府里的其他婢女与她自己站成一线,破坏府里的团结;第三,顶撞夫人,以下犯上。至于处罚,还请夫人明示。”文夫人在被若笙的人请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身边的人打听了,平时这原音在府里横行霸道,以女主人自居,自己多次劝说都充耳未闻,要不是念着相爷,自己早罚她了,谁知她现在还如此不知趣,得罪了新夫人,而如今相爷对夫人百般疼宠,哪里还会记得这个原音呢? “明示?这么大逆不道的下人要来还有什么用,如今还是婢女就不容人了,要是真要做了如夫人,岂不是连相爷都不放在眼里?撵出府去。”若笙有点疲惫的说了这话之后,站起身,要离开。 “撵出去?这……会不会?”文嫂有点犹豫,毕竟她也是受过相爷的宠幸的,就这样撵出去,又已经没有了清白之身,就算出嫁也怕不会有人要了吧? “什么会不会的,我们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小怜扶着若笙接话到。 “是,夫人。,我立刻去办。”说完,便立即下去交待离开了。 “哦,小怜,你去叫文嫂给她点银子安身吧,好歹也侍候过相爷,相爷那边要是问什么,我自会回答。”若笙疲惫的交待一句,自己终究是狠不下心肠来,可是初来乍到,要是不做些什么,皇宫里太皇太后和太后因为关心自己而派来观察自己生活的嬷嬷们一定会向她们禀报自己在相府里受了委屈,让外祖母心疼也便罢了,最怕的是她们暗地里替自己解决一些人,这会更加不好,还不如自己装装女主人样子,让她们知道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让她们担心,也不用让那些下人无辜受到罪过,岂不两全其美? 原音这个傻女子,是真的爱上了尚陌吧?不然怎么会相信在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一直的宠爱呢,所有的一切不过就像一场烟花,只是一时的绚烂罢了,烟花消逝,所有的人都得回神,若是还抱着幻想,脑海迟迟不肯将那一瞬的烟花,一瞬的美丽忘记,只会让已经醒过来的人看着自己的笑话,而自己还在幻想这当初的美好,却不知道,他早已经离开。 尚陌是个怎样的人?也许只是并不是很了解他,但也绝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迷恋一时绚烂的人,他心里绝对有着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不然,绝对不会如此的绝情。当自己告诉他原音被赶出府后,他竟然想不起来这个女子,说一切随自己的喜欢便好。原音,一个可怜的婢女,也许只是让他发泄自己年轻欲望的工具,也许,原音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吧,毕竟,抱着那样的梦自欺欺人于自己来说,是一种只有自己懂的幸福。 同身为一个女人,若笙不是不同情她,与其让她那样傻傻的抱着幻想,似乎只有让她离开,离开这个属于尚陌的地方,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毕竟,自己并不是一个坏人,又怎么能做到这样绝情呢?如果尚陌心里真的还有她,又怎么可能在她对他说要原音离开时还能那么若无其事的对着她笑,说你喜欢就好,府里的事,都归你管。那样的笑容没有一丝不舍,这会儿,真的不懂他了,为什么他对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竟然没有一点留恋,一点不舍,这会儿,是真的不懂了。这样的男人,是个怎样的男人,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因为自己也绝对不会爱上他,他们两人,只是两条相交线,此时的交集只是一瞬罢了,往后,正如他对自己所说的一般:互不打扰各自的生活,就这样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如若哪一天,对方有了心上人,要放手让对方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六章 入宫 刚刚下朝回来的尚陌站在回廊上看到若笙站在桂花树下这幕情景,竟然也迷住了,看到那美丽的笑容下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心碎,不禁让他想起自己新婚之夜时对她说的那番话是否过于残忍,毕竟,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这样淡雅的一个女子,就这样成为了自己的妻子,像他这样的女子,是值得被人珍惜的,被人爱的,不该被错待的,而不是像自己那样,放在家里摆着的。 就是有这样的一丝愧疚包围着他,使他对她宠爱至极,世间的奇珍异宝都被他揽来送给她,甚至将府里的一切事务,一切人交于她打理,自己只站在旁边看,默默的支持,不会说一句反对,因为,他不能反对。因为他欠了她,欠她一个幸福。外界都说,尚丞相宠妻到了极致,若是日月星辰可以被摘下来,只怕也会被丞相摘下来送与妻子。可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都是他的愧疚,故以,他竭尽所能的对她好,希望能弥补感情上的歉意,他承诺她,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必定尽全力的达到,在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之后,他愿意放手,像一个哥哥一样,给她自由,甚至于祝福。 “相爷。”若笙的贴身侍女的到来打破了沉默,也惊动了桂花树下的人儿,只能慢慢朝她走过去。 嫣然一笑百花迟,顿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她的陪衬,看着似乎通透到心里的笑意,这个女子,总是会将自己最美最幸福的一面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么完美无暇,找不出一丝瑕疵,成亲这么久,虽说见得不算多,但也不少,有两人独处时的乖巧,回家省亲时的幸福,贵族妇人前来拜访时的大气,在下人面前的和蔼,一丝一毫,没有一点错处,一切的表情都似乎是发自内心。新婚之夜的那番对话似乎只有自己在意,自己记得,突然有点不懂面前这个女子了。 “官人,你回来了?”若笙微微低头,官人,是她给他的称呼,想了很久,不知道叫什么,只能以这个来称呼他,这个称呼既可以是自己的丈夫,也是对他身处官场的象征,毕竟,不是夫君,叫夫君,实在是叫不出来。 点点头,注视着这个女子,良久,才说道:“若笙,去准备准备吧,我们要进宫。” “进宫?”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尚陌才答道:“过几日突厥王派人前来访问,皇上命众大臣携家眷前往参加国宴,太皇太后又挂念你,特特吩咐要你提前进宫,去宫里住几天。” “陪祖奶奶啊!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宫?”心中一丝了然。 “若你准备好了,就明天吧,若笙,在宫里不比在家,说话什么的都得小心,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过我会下了朝就去看看你的。”说话间,带着一点担忧。 听出那不寻常的音调,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官人,瞧你说的,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去宫里多少次,就连住,都住过多次了,我想是官人太过多心了吧,官人,你只管放心,我虽不喜皇宫,但是我会处理的。” 听着若笙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选择相信,是啊,这么久以来,看着她对着那些前来相府的贵妇人,她处理的如此完美,游刃有余,丝毫没有让他帮忙的意思,自己,确实有点多心了呢。 静谧的丞相府门口,此时正停着两辆马车以及一干人等,丞相尚陌早已等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妻子,看到门口停着的两辆马车不禁皱眉,向一直守着旁边的的尚离不解的问到:“尚离,为什么要准备两辆马车?” 尚离看了马车一眼,才回答道:“相爷,是夫人吩咐的,说您一辆,夫人自个儿一辆。” “你去撤下一辆马车,我和夫人一辆就够了。”尚陌一听,瞳仁一紧,露出些微寒意,沉下声命令到。 “是,但是要是一会夫人……”尚离有些为难的说到。 “一会夫人问到我自会和她说清楚,你下去吧,这几天夫人可能要在宫里住几天,你去帮夫人准备日常常用的东西,别让她在宫里缺了什么东西,住不惯了。”尚陌吩咐到。 尚离刚刚领命下去时,若笙就从屋里出来了。看到连带这尚陌的一干人等都在等着自己,正不好意思起来,才突然发现只有一辆马车,难道尚陌要骑马去宫里?心中一边疑惑,脚已经到了尚陌身边了。正想开口询问,不料尚陌伸出手,意欲扶着若笙上马车。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若笙愣住了,这一幕,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啊,正在想着该怎么办时,就听到身旁的尚陌对自己小声的打趣到:“夫人快上马吧,你这样看着为夫的手要看到什么时候呢,为夫倒不介意让你看,只是怕那些下人等的不耐烦咯。” 若笙听到尚陌这样说,又看到后面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当即不顾那么多,扶着尚陌的手,赶紧踏上车辇,钻进车厢。站在若笙身旁的尚陌自然是看到了若笙的全部小情绪,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道弧度,也跟着进了车厢。 刚一进去就看到害羞着低着头的若笙,方才若笙刚从府里出来时,尚陌只觉得一抹淡粉色映入眼帘,心里瞬间闪过一丝感觉,只是稍纵即逝,还来不及抓住那阵感觉细细研究已经淡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神使鬼差的还没有说一句话就伸出自己的手欲扶若笙上车,只是想快点让若笙进入车厢,不想众人的眼光都随着若笙。 现在再看若笙,只见她身着淡粉色宫衣,发丝竖起。插着碧簪,娇小玲珑,一抹桃红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即破煞是可爱,遥看仙子下凡尘,广袖宽松,粉玉要带,蛮腰纤细,眼神里带着不好一丝的闪躲,越发的显得楚楚动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笙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尚陌,只见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为了打破车厢里的安静,若笙问到:“官人,我记得我是叫尚离准备了两辆马车的啊,怎么这才一辆啊?” 听到若笙的声音,才让尚陌回过神来,微微的解释到:“若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应该还是新婚夫妻吧,在自己府里怎么样都还无所谓,可是如今我们要进宫,要是我们还分开来行动,岂不是让世人揣测?让太皇太后以为我欺负了你?”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好在官人你思虑周全,若是让祖奶奶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当知道尚陌的考虑之后,若笙才恍然大悟,险些就露陷了呢。 仿佛是看出了若笙的懊悔,尚陌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这本来就是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身份比较特殊,能不给大家传流言的就尽量不要有些什么蜚语,只是要委屈你了,还得迁就我。” “官人说哪里话,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就给你添麻烦了,还说什么迁就我啊,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点的。”若笙说道,同时也给自己打了一个预防针,是啊,丞相呢,位高权重,多少人奉承的同时心里也一直等着你出丑,这就是见不得人好的一种心理,自己身为丞相夫人,在某种程度上,或者说在世人的眼里,自己就是尚陌的妻子,是他的另一种表现,也就是说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尚陌,不管做什么,身份都是尚陌的妻子,而不是苏若笙,嫁进相府一个月了,世人对自己的称呼就是尚夫人,不知道再过多久,苏若笙这个名字怕就没有几个人记得了吧? 突然,心里很失落很失落,我是谁?将军府二小姐苏若笙,已逝大长公主爱女?不,早在一个月前自己的身份就换了,那是当朝丞相尚陌的正妻,尚夫人?似乎也不是呢……是啊,如今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撩起车帘,看着车外人来人往,她们都有自己的位置,只是,自己的位置呢,唉,不要想了,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坐在若笙对面的尚陌本想就着刚才若笙的话继续下去,想叫她不用这样委屈自己注意这点注意那点的,只要做自己开心的事就好了,毕竟自己是丞相,还用不着去委屈她,只是刚想说出口,却发现若笙已经掉进了自己的思绪,看着她的头靠着车壁,手撩起车帘,看着窗外,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散发出一阵沉沉的哀伤,令尚陌不敢打断佳人沉思,只在一旁静静的守着。 就在两人都沉迷在自己世界时,马车已经使到宫门口,车夫打断了两人的沉思:“相爷,夫人,已经到宫门了。” 首先反映过来的是尚陌,只见他先下马车,又伸手扶着若笙出来,两人一同走到重华门,太皇太后的随身太监喜公公和等着迎接尚陌和若笙的轿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奴才见过尚大人,尚夫人。老祖宗都等急了,特让奴才在此等候着呢!”喜公公躬身请安到。 若笙自小出入寿宁宫,喜公公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对他自然亲切,因为后宫不得干政,尚陌自然较少出入后宫,但这位替太皇太后传旨的喜公公,也是大太监,当然也是熟识的。 “喜公公何必多礼,快起来吧。我们还是赶紧去寿宁宫吧,别让太皇太后久等了。”尚陌说到。 一行人刚走到寿宁宫门口,就看到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谨言等在外,一番请安过后,太皇太后抓着若笙的手坐在软塌上,笑着对尚陌说:“尚大人,你可别以为我们笙儿不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就能欺负她啊,在哀家心中,笙儿可比哀家那些嫡亲的亲孙女们还要亲呢,若让哀家知道你欺负她,别怪哀家对你不客气啊。” “太皇太后放心,我能娶到笙儿是我的福气,哪里舍得欺负她啊。”尚陌淡淡的看着若笙微笑到。 “好好好,你既娶的笙儿,也就随着笙儿叫我老祖宗吧,一家人也别拘着这个礼了,只要你记得,好好待我们笙儿,这孩子向来命苦,但却是个人尖儿,原本我是想着留多几年陪陪我这个老婆子,不舍得她那么早就嫁了,但是早前先帝常向哀家提起你,想来你也是极好的,让笙儿跟了你,也不枉她那可怜的母亲在天之灵了。”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还未等尚陌开口说什么,在一旁的若笙安慰道:“老祖宗说的什么话啊,官人待笙儿自然是极好的,笙儿过得很好,母亲定会放心的。” “哈哈,笙儿,你这才嫁过去多久啊,那么快就替相公说话啦,母后,我太伤心了,咱们疼了那么久的宝贝那么快就倒戈了。”只听若笙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太后的声音,原来太后和一干妃嫔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若笙忙站起来,一番见礼之后,大家又在聊着若笙了,毕竟在宫里的人常常见面,而若笙却比较少进宫,难得一见,而那些嫔妃们大多都是听过若笙而没有见过的,自然对这位当朝丞相的爱妻,太皇太后的掌上明珠充满好奇。 而尚陌身为外臣,是不能在后宫呆太久的,嘱咐了若笙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尚陌离开都还要和若笙说几句话,众人便拿若笙开起来玩笑,只是在那一瞬,若笙似乎看到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悲戚,还没等若笙看清楚,只见太后眼里又充满了笑容,嗯,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第七章 偶遇 夜已深了,一轮残月挂在柳梢头,昙花也在此时静静的绽开自己的娇嫩的容颜,皇宫就是皇宫,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御花园的花都是开着的,即使是在这么深的夜,这些花儿仍在努力的开放,也不管是否有人欣赏。 若笙睡不着,待太皇太后睡下后便和宫女们打了一个招呼出来走走了,看那些宫女们都很累的样子,都让她们退下去休息,不用跟着了。自己的睡眠向来不好,如今进了宫,虽说各处都更加舒适,可就是不习惯。本来白天也常陪着太皇太后来御花园走走,但总是很多人,那些妃嫔们,在白天没有事的时候大多都是会来陪太皇太后,讨她老人家欢心,哪里有几个是真心赏花的呢? 如今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出来走走,也能好好看看这安静的皇宫。进了宫也有好些日子了,尚陌也来看过自己几次,但总是匆匆,也没有时间说说话,小怜也不知道在府里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去?很多想问问的,但总是不行,毕竟是丞相,事情总是多的,最近又碰上突厥王子带着他的妹妹前来,作为丞相,百官之首,当然得为皇上安排妥当。 看着百花盛开的寂寞,感受着残月的孤冷,此时的皇宫只有在此时才没有了白天那厌烦的喧闹,看着处在寂静中的皇宫,突然心中有了一丝怀念,不知道是怀念什么,就是莫名的一种怀念,有点想回家了。家?是相府吗,还是将军府?问问自己的心,好像偏向相府多一点呢,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竟把相府当家了呢? 走到假山前,看着潺潺的流水,很温顺,很清澈,这或许是整个皇宫中唯一清澈的地方了吧?伸伸手触摸,水混过指尖,是一种沁入心底的凉意,顿时,打了一个冷战,慢慢的走到假山旁倚着坐下,看着夜空的那残月倒映在水中,随着水的流动而颤动,笑笑。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想,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饮泣声,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到这里来伤心呢?看来不知道是那个宫里的宫女受了委屈到这里伤心了,这样的事自己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不是自己冷血,而是自己无能为力,对于皇宫来说,自己就是一位客人,就算主人对下人再怎么不对,也不是自己能管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这些宫人,也正是自己这一份心思倒被宫里的人认为心地善良。其实自己那里是善良呢,只是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自己还是希望和人善处罢了,只是,现在,只是爱的人是谁呢? 知道听别人秘密是不好的,想要离开,但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是刚好被隐住了,又是在夜晚,所以比较不显眼,但那女子正对着假山,自己现在要是出去,铁定是会被发现,不管那女子是否认识自己,但还是不想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思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大大方方的出来,反正那女子只是哭,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不算听别人秘密嘛,若等到她一会开始说了,自己不是更难离开了。嗯,这么一想,若笙开声问到:“姑娘,你好。”一边说一边走出,那原本哭泣的女子不曾料到假山后竟有个人,吓了一跳,呆愣的看着若笙,脸颊上还带着泪。 若笙看到那女子被自己吓到了,心中一阵歉意,抱歉的解释了一会,突然发现那个女子高挑的鼻子,白皙的肤色不似汉人的带有略黄,带有异域特色,竟长的不似汉人,细看一会,发现她穿的也不是寻常宫装,竟也是异族服饰,心中有丝了然。 “你是谁?”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但听的出来,更多的是戒备。虽是异族人,但汉话说的竟听不出一丝不同,若笙心里暗暗赞了句。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公主无须害怕,如若不介意,公主可以唤我若笙,宫里的人都叫我尚……安仪郡主。”原本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想想,还是算了吧,就让自己做回一晚的未嫁娘吧。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不算真正尚陌的妻子吧。说完,微微向那女子欠欠身。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女子脸上带着一丝好奇的问到。 “这几天,大家都知道突厥王子和突厥公主前来我朝访问,公主一身异族服装,不是突厥人是谁?而王子和公主那么远到来,想来也不会带太多侍从,不然会不方便,而突厥侍从出来我朝,绝不会随意走动,那么没有规矩。更何况已经这个时辰了,最重要的是,公主的服饰,虽然我不懂突厥服饰的限制,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布料,一定不是一个侍从能穿的,还有首饰,也是我判断的标准之一。” “你很聪明,若笙,是吗?好,我记住你了。我叫阿朱娜,是突厥王的小女儿,你就叫我阿朱娜吧。”阿朱娜笑着说道。 “那怎么可以?公主……”若笙有点惊讶的说。 “有什么不可以,我喜欢你,我们突厥人才没有你们讲究那么多呢。来,若笙,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知道突厥人的直爽是她们的性格,若笙没有过多的推脱,便坐在阿朱娜旁边。 “你是郡主,是皇亲国戚吗?” “算是吧,我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太皇太后的女儿。” “哦,那你应该就是皇上的表妹咯?你觉得你们皇帝怎么样?” “我虽然是皇上的表妹,但现在其实很少见到皇上,我小时候进宫,都是母亲带着进来陪皇祖母,那时皇子们都有自己的课业,基本上是晨昏定省才会来见皇祖母,所以我们时间都是错开的,不过小时候倒是有些交集,皇帝哥哥是个好人,不过,现在皇上登基了,更忙了,而我母亲也仙逝,我也很少进宫了,所以没有什么机会见。”就算现在自己进来住了几天了,自己虽名义上是皇上的表妹,但毕竟已经出阁,总要避嫌,所以总是见不到。 “是哦?”阿朱娜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失望。 听到那失望的语气,若笙才忽然想起,这次突厥前来,似乎有意和亲呢,作为突厥王的爱女,自是不能嫁给一个身份低的人,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嫁给皇上呢。 “阿朱娜,你汉语讲的真好,一点都听不出口音。”若笙打破那丝弥漫的忧伤情绪,赶紧扯开话题。 “是啊,我阿爹从小就请了汉人叫我们说汉语,阿爹在汉语这方面管我们管的很严,所以我们的汉语都很好。”阿朱娜苦笑了一下。 看着那抹苦涩的笑容,若笙无言了,突厥虽好斗,但□□过于强大,每每双方打起来都是以落败为多,最近又听说突厥遭受天灾,作战所需的干粮和战马都大大减少,无奈之下,只得以联姻为手段来换取暂时的和平,来整顿国内的人心惶惶。为表联姻的诚心,自是得献出身份最高贵的突厥王后所生的女儿——阿朱娜。阿朱娜由于不是男孩,不用怕什么争夺皇位,又因为是突厥的嫡女,必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如今却要远离父母,嫁到一点都不了解的异国他乡,心中该是有多无奈和惶恐啊,何况在皇宫中,尔虞我诈是常事,阿朱娜是邻国主动送来联姻的,身份虽然不会低,但也绝对不会是皇后那个等级,在宫中,她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没有什么心思的性格,或许正是别人用以伤害她的把柄。 正在若笙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时,阿朱娜突然说道:“若笙,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这次来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吧。” 若笙郁郁的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黄口小儿都知道,又何况她这个丞相夫人呢? 阿朱娜看到若笙的脸色,也大约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了,苦笑了一下,问到:“若笙,你觉得我嫁给你们皇上,好吗?” “我……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要看阿朱娜你心里怎么想,你若想开心,便是开心的,你若是不开心,便是不开心的,在我们盛□□下的人,自是欢喜的,在你们突厥人看来,或许是耻辱,我虽不知道你们突厥后宫如何,但我想,但凡是后宫,估计也都差不离,少不了尔虞我诈吧,就算是在一般的官宦人家,也不会少吧,一切要看自己如何去看待,” “是吗?是啊,可是我觉得不开心呢,我们突厥女子,要嫁都是嫁英雄,是在战场上挥洒过热血的,要么也是在朝堂上有文采的,是真正的英雄!而不是坐享他人成果的人,我们的王,一定都是在战场上拼搏过的,是英雄,我们的可汗,都是上战场拼杀过的,是个顶个的英雄,能得到整个突厥人的信服的。若笙,你表哥呢?你们的皇帝都是坐在那个高高的殿堂之上,武有将军,文有丞相,这样的人,在我们突厥,是最没有用……” “阿朱娜……”若笙唤这阿朱娜的名字,用手去捂住她的嘴,制止她说出大不敬的话来,同时也看看周围,看到仍然是一片寂静,心中微微一松,放下手,告罪了一声,随后解释到:“公主啊,你现在已经在我们安庆皇朝的宫中,是很有可能嫁与我们皇上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要知道,这里处处有各宫的耳目的,您就算真的有这么多不满,也要克制住自己啊,就算是为了您的阿爹,突厥的子民们啊。” 听的若笙的一番话,阿朱娜冷静下来,“是啊,我不是自己一个,我身后还有爱我的阿爹,还有万千突厥子民,阿爹对我说,我从小就是金枝玉叶,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原就是突厥的百姓赐给我的,现下,也该是我还她们的时候了,若笙,你们中原有句话叫: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想我是很难遇到的呢!” “阿朱娜这话也未免太过武断了呢,世事难料,先不说你是否真的会嫁与吾皇,就算你真的嫁入我朝,也有可能与皇上产生真情啊?” “若笙,你嫁人了吗?”突然阿朱娜疑惑的问到。 “啊,您怎么这样问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感觉你似乎有种看淡一切,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的感觉,嗯……怎么说呢?一切欢喜哀愁,人与事,好像都不能让你动心,用你们的话说,应该是谪仙吧,哎呀,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主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不喜欢为难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也是我所奉行的道理,接受不能改变的,比起不愿意去接受却非得接受感觉不是好很多吗?” “这么说,你已经成亲了?” “嗯,上个月成亲的。”若笙点点头,微笑的望着阿朱娜。 “你不喜欢他吗,他不好吗?” “阿朱娜为何这样问呢?” “感觉吧,若笙你谈起你的相公,没有新嫁娘的那种羞涩,你才刚刚成亲,若你喜欢他,不会是这种表情,最让我在意的是你刚才那番话,接受不能改变的。” “是吗?那您可就猜错咯,我相公很好,对我也很好。” “是吗?但是,你绝对不爱他吧,要知道,感情是无法掩饰的,可以说你欣赏他,喜欢他,但绝对不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的眼神中,没有爱……” 听的阿朱娜的一番话,若笙愣在那里,那么明显吗?还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呢,还是被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呢,那这段时间在宫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不是也早已发现了呢?是吗,感情是掩饰不了的吗? 看到若笙顿时失落的表情,阿朱娜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两人都在这样沉静的夜空中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中,直到很晚很晚…… 第八章 面圣 富丽堂皇的宫殿,身边的丈夫,不断上前来敬酒的大人们,还有那走来走去正在忙活的宫人们,若笙有点走神了,看着这一切,却融不进去,感觉自己置身事外,这是官场吧,虽然一直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很好,这一切,应该会得心应手的,可真正站在这里,以一国之丞相夫人站在这里,侵袭而来的压力似乎将自己掩盖,让自己有些无法透气,想挣脱开来,可是那中厌恶的感觉就像藤蔓一般,自己越努力挣脱就越紧,不得已,紧紧的抓住身边那个人的手。 感觉到身边佳人的异样,尚陌回过头来,看到若笙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尚陌心中一紧,回握着若笙的手,谢绝了身边的人,将若笙带到人少的地方,让若笙坐在假山旁的石头上,紧紧的盯着若笙的脸,不说一句话,只静静的等待着,希望这里清凉的风能让若笙清醒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那女子身穿淡绿色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件银色纱衣,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紫色的水纹,三千青丝挽成一个百合髻,两鬓落下的发在风下,轻轻扬起,额前垂着一粒太皇太后的蓝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已逝大长公主的金镶玉步摇,双眼紧闭,柳眉轻锁,坐在石头上,双手紧握男子的手,似乎那是大海里的一根浮木,紧握着才能得救,那表情让人望之生怜。 而女子面前的男子,身着深紫色一品宫服,腰间系着一枚羊脂玉佩,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这样的矛盾的容颜竟然在这名男子脸上完美的呈现,且没有一丝多余,那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担忧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一切都显得清雅而不失华贵,这样的身份兼带着这样的容貌,世间哪一个女子见了会不动心?只见他面对着女子,双手回握着女子的手,眼神里的忧色越来越浓,浓郁的浸透了这夜色,化散到这一花一木中…… 那女子面向月光,冷淡的月色照在那绝美的脸庞,而那男子,虽是背着光,但是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忧心,这如梦如幻的一幕,被几个人瞧在了眼里…… 在不远处的一群人里,一位身着明黄色绣着十二章纹的男子站在众人之前,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红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迤逦拖地的粉红烟纱裙,手挽着宫女,凤髻上斜插着一朵牡丹花状的金钗,陪着那明黄色的男子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良久,才说:“皇上,笙妹妹和尚丞相真真是一对佳人啊,就这样看着,竟然也能让人跟着她们沉浸下去。” “那女子是笙儿,苏若笙?皇后,你不会弄错吧?”皇上吃了一惊,当时只觉得那女子美的不可方物,没有想太多,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细细一看,似乎是有点像呢,难道前阵子皇祖母说要封的安仪郡主就是她,那这么说……如今的笙儿是尚陌的妻子? “是啊,皇上,笙妹妹已经在宫里住了好些天了,您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忙,太皇太后心疼你忙,下了旨您不用日日向她晨昏定省,可能还没时间见笙妹妹呢,笙妹妹为人又低调,进来住的几天一直都在寿宁宫呆着,也没有去别的宫里走走,所以宫里其他的姐妹有些都没有见过笙妹妹呢,更何况日理万机的皇上您呢!不过笙妹妹也太安静了,若臣妾不是天天去向皇祖母请安能见见她,只怕都会忘记笙妹妹这位客人呢。” 听着皇后对若笙的评价,在望着远处的若笙,皇上笑了笑:“她向来都是这样……”对,她是很安静,但是这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才是这样的,其实她心里有时也是热情如火的,只是没有人懂她……小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每次姑姑带她进宫,因为长得玉雪可爱,又聪明伶俐,加上姑姑的关系,深受皇祖母和父皇的宠爱,就算把皇宫翻转过来,父皇和皇祖母都只是笑笑罢了,从来不忍心责怪她。她才是大家的宠儿,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由于自己的生母出身低微,上面又有几个皇子,父皇和皇祖母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亲兄弟姐妹不愿意搭理自己,自己的堂兄弟姐妹,那些小王爷小郡主也不愿意和自己一块,自己在宫里就像多余的一般,只有每次姑姑带这若笙进宫,若笙愿意找自己玩,只有那时,自己才有感觉自己有被人重视。 虽说自己是皇子,可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其实就是挂名的,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基本上都没有,每次若笙受到赏赐了,她马上就会拿过来与自己一同分享,有一次,因为自己的好奇,弄坏父皇的心爱之物,被父皇狠狠的教训了,三天都下不了床,后来也是因为若笙听到自己被父皇惩罚了,特特拿来仅有几瓶的贡品,珍珠玉露膏来,自己的伤才好的快,后来自己在闯了什么祸,基本都是若笙帮自己顶了。 最后一次见若笙是在什么时候呢?哦,是了,是七年前了,那年若笙九岁,姑姑仙游,自己这些做子侄辈的自然要去拜祭的,那年她才九岁,身穿孝衣,眼睛早已哭的通红,虽不是亲生女儿,但毕竟也是养女,若笙是站在众人之前,与父亲一起答谢来宾的,才几天,顿时就消瘦下去了,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天真无忧的快乐,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宫里见过她了,可能她也来过,毕竟太皇太后如此疼爱姑姑,姑姑临走之前也向皇祖母托孤了,皇祖母是不会就这样放着若笙不管的,但若笙早已变了,没有了先前的快乐,听当年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说,若笙心里总是郁郁寡欢,无论她们做了什么努力,若笙总是不能恢复先前的快乐,这样她们很担心。 也许就是这样吧,若笙从九岁那年,一夜之间长大,为人处事都那么谨慎了,也从那时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即便心里那么担心她,可自己那时的身份哪里能去关心她,而他登基后一直都想让她进宫住住,好关心她,也算补回小时候的那段情谊,但是无奈初登大统,事务繁忙,先前就听到皇祖母说心疼哪位皇室公主的女儿,要封她为郡主,还要给她赐婚,但是那会自己实在太忙,想来后宫之事自己也不清楚,于是就让皇祖母决定了,但自己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位赐婚的郡主竟然是若笙。 微微皱眉,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皇上迈步向前走去,看到皇上向两人走去,皇后急忙制止:“皇上,咱们这样过去岂不是打扰了笙妹妹两人,怕是不好吧!何况宴会差不多开始了,别耽误了。” “就是因为宴会差不多开始了,所以才要过去提醒尚丞相啊!”皇上面不改色的说道。 也许是听到有脚步声,尚陌和若笙都被惊醒了,回头一看,竟然发现皇上,皇后和一干宫人站在面前,急忙福身拜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 话音未落,只听到皇上上前扶起两人,说:“爱卿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宴会快开始了,爱卿身为一品大员,怎么还在这里呢?” “启禀皇上,方才拙荆身体稍有不适,微臣带她来这里吹吹风,耽误了宴会,罪该万死。” “爱卿说的哪里话,别说宴会还没有开始,就算开始了,笙儿有不适,退下休息也是应该的,你身为相公,自然是该陪同在一侧的,何罪之有呢?”皇上望着若笙,眼神里的关切不言而喻,而那声亲昵的称呼更是令在场的人咂舌,若笙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听到皇上问到“笙儿,好久不见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若笙有点受宠若惊的说到,怎么皇上突然那么关心自己呢,多久没有见了呢,是很久了呢,皇上要是不提,自己都快忘记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皇上如此称呼,似乎有所不妥呢,看着皇后和尚陌诧异的表情,若笙无奈的的暗处苦笑了一瞬。或许是想起了多年前的童真,再想想现在的自己,母亲会担心吧,皇祖母对自己自然是无限疼爱的,但比起母亲,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母亲逝世后,自己一个在将军府周旋与所有的人,上有父亲的不理不睬,姐姐的处处刁难,下人对自己虽不说亏待,但总是没有以往那样的尽心尽力了,刚开始不适应时,心里总会回想起与母亲一同进宫玩时常遇到的这位一样不受宠的,也是暗中被宫人们欺负的皇子,现在怎么样了呢?自己虽然母亲已逝,待遇不如从前,但因为还有太皇太后时时的关心,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这位皇子……心里常常会思念呢! “那就好,我记得当年你的身子应该是挺好的啊,整个宫里到处跑,每次你一进宫啊,宫里的宫人们就紧张了,一会怕你跑不见了,一会又怕你哪里玩闹受到什么碰撞的,然后她们就会被责罚,但是,就算她们在怎么紧紧的跟着你,你怎么还是有办法跑走呢?朕有时还真是想不明白呢。”皇上欲与若笙并肩走在一起,若笙却一直在落后半步,而皇后走在皇上另一边,尚陌则走在若笙的另一边,两人都不发一言,听着皇上和若笙的对话。 “皇上见笑了,那时年纪小,宫人们虽然多,但是宫里亭台楼阁那么多,有时就是随便一个转身,也能躲开宫人们,只是小时候,不懂事的玩闹罢了。” “呵呵,笙儿小时候就是这么闹,只是自从姑姑仙游后,你怎么就不怎么进宫了呢,有时就算是宫中的年节宴会,你都不来了,只看到大将军带着你的哥哥姐姐进宫了。难道你在将军府受了什么委屈吗,我是听说大将军在姑姑仙逝后把你姐姐的母亲扶正了,她们给你委屈受吗?” “谢皇上关心,笙儿没有受委屈,蓝夫人待我很好,我只是在家为亡母念经,而且父亲也给我请了私塾,所以没有什么时间进宫罢了,至于宴会,也是我自己不进宫的,父亲说了要我进宫,只是我想在家里陪陪母亲,所以就没有进宫了。” 听到若笙的回答,皇上沉了脸,谁都知道这是冠冕堂皇的话,真正原因还不就是笙儿的尴尬的身份,之前是大长公主带她进宫,谁敢拦阻,后来公主去世,她若是要进宫,用什么理由进宫呢,有谁不知道她只是养女呢,与这个皇宫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皇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墙头草,当你有后台时,纷纷来讨好你,当你的后台一倒,还有谁会搭理你一下呢,虽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直都关心着若笙,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多就是时时问候一下。还记得那是姑姑刚刚去世,老祖宗打算把笙儿接进宫来抚养,但是由于笙儿的父亲还在世,自己怎么也不好说我不放心你照顾笙儿,这像什么话呢,俗话有言: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老祖宗在有心,也无奈帮不了什么忙,偏偏后来笙儿又少进宫了,只有老祖宗下了懿旨才能把笙儿接进宫来居住,看到这样不发一言的笙儿,大家心里都难受,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又看到笙儿那一副看起来似乎很幸福的招牌笑容,皇上心里顿时感觉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很重,很痛。低头取下自己系在腰间的纹龙玉佩,递给笙儿。 “笙儿,你出阁时朕没有到场,如今这个就算补回贺礼吧,要是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拿着这个进宫找朕,不会有人阻拦的,要是在宫外有人为难你,你也可以拿这个出来,文武百官见到这个玉佩如同见朕。” 如今你嫁人了,一切好像都不像小时候了,但是好在我已经登基了,我会像你以前保护我一样保护你,总有一天,一定要你绽放出小时候那种最真挚的微笑。如今的你不仅身份变了,性格也变了,有什么心事都不会和我讲了,我也无法了解你的境况,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对你好,让你开心,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笙儿,希望你能懂…… “这……皇上,臣妾惶恐,无功不受禄,怎能接受如此大礼呢?”若笙看到皇上拿出那枚玉佩,就知道是哪一枚了,这是每个皇子公主在出生时就是由皇上亲自设计,再有全国最好的玉石制造家去雕刻,而那个玉,也是在玉石之中的上上之品。皇子的玉是纹龙,公主的玉是纹凤,中间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一枚玉佩都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每位皇子公主最珍贵的物件。 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有一次看到这枚玉佩,由于那时还不知道这枚玉佩的价值,拿来玩了一会后,随手放置一边,后来却忘记了,记得他直哭,当时的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之后,将所有看着自己和他的宫人们全部没入掖庭,这是在对宫人的最大的惩罚,而自己和皇上,也因这件事被杖责了,这在一直备受宠爱的自己来说,不可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教训,自己长这么大,也只被责罚过一次,就是那一次。从那时开始,自己就知道,那个玉佩的重要性,再也没有碰过他,就是因为这件事,还时常被先帝拿来开自己的玩笑呢。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这枚玉佩。 如今皇上竟然那么轻易的把玉佩交到自己手中,无论如何,自己是没有想过的,再看看周围人的脸色,全部都变了,皇后娘娘一脸的不可置信,欲言又止,是啊,连他这位皇后都没有得到的东西皇上却给了自己,是无法相信,而自己身边的尚陌,低着头,眼神更加深邃,那些宫人们就更加不用说了,简直就要把下巴掉到地上了。 “笙儿,你就拿着吧,朕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朕给你的贺礼,你是朕的妹妹,有什么不敢当的,还要你原谅朕没能出席当时你成亲的日子呢!”皇上微微笑道,似乎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爱之情。 “是啊,笙儿妹妹,快谢恩吧,皇上既如此说了,你就接受了吧,皇上对你还真是疼爱,记得当时大皇子要拿来看看,皇上都不愿意呢。”看着若笙一脸犹豫的样子,皇后发话了。 “臣与臣妻谢皇上的厚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尚陌突然拉起若笙的手,一同跪在皇上面前。 “爱卿快起,以后就是你照顾笙儿了,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啊。笙儿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亏待她啊。”皇上郁郁的看着尚陌。 “若笙是臣的妻子,臣自然会对她好,请皇上放心,若笙是皇上的妹妹,是郡主,臣不敢委屈她。”尚陌坚决的说到,声音略微大声,带有丝丝立誓的味道。 第九章 出府 好吧,是真的不喜欢皇宫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和虚假的面孔,看着车厢外面那些人自由的来往,是不是她们的生活就更加惬意呢?不知道,但是,应该会比我好吧?或许她们没有尊贵的身份,或许她们没有锦衣玉食,或许她们不能享受到那些尊贵的待遇:但是,依然向往她们的生活,因为她们可以自由的笑,有自己的发小,自己的姐妹也许不会和自己反目,可以嫁给一个值得嫁的人,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相夫教子,其乐融融,与邻居们也可以相处的很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所有自己这样的贵妇人一样,被禁锢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笼里,郁郁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坐在回相府的车里,若笙看着外面繁华的夜市,这是天子脚下最繁荣的城市,在这里生活的人似乎都是那么的闲逸,那些达官贵人过着的生活永远不是那些远在边疆地区的穷苦人们能想象的,突然之间,想起阿朱娜迷离和无奈的目光,很想离开这里,去那些遥远的地方,看看那些穷苦的人们,尽尽自己的力量,去改变生活,不甘心,不甘心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女子呢。很早就有了这种想法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实现,今天的宫宴,让自己这位当朝丞相的正妻,深深的喘不过气来,有种深深的厌恶感,为什么突然间就有这么深的感触呢?是了,是阿朱娜,是受他的影响吧。让自己对那种驰骋在大自然的感觉有了深深的向往,也想找一个自己深爱的人,陪自己渡过一生…… “若笙,若笙……?”尚陌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将自己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官人,什么事?” “若笙你似乎很喜欢沉思呢,几次见你都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了呢!”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官人不要担心。” “嗯,若笙,我之前知道你小的时候常常进宫,只是不知道你和皇上的关系那么好呢,那枚玉佩,皇子公主们一般是一生带着的,就连皇后娘娘都无法拥有呢!” “是啊,我知道,我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把它赐给我,有点受宠若惊了呢,小的时候常和母亲进宫陪皇祖母,那时的皇上不怎么受舅舅的宠爱,亲生母亲又难产走了,一个人孤伶伶的,宫里的人都是势利眼的,都在暗地里给黑脸给皇上看,我那时年纪小,又仗着皇祖母和舅舅的疼爱,无法无天的,看不过眼,就暗地里帮着皇上惩罚了她们,她们又看是我,不敢告状,所以那时我和皇上的关系就很好,不过后来母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了,虽然也常进宫,但是没有了那种小时候的天真了,我也知道皇祖母和舅舅很担心,不想让他们担心,索性就不进宫了。” 看着若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尚陌有点吃惊,但是瞬间也回神了,“你身体不好?怎么以前似乎不觉得呢?” “也不是不好,就是比较虚,加上我不喜欢那种人多的场合,而且也是第一次以丞相夫人的身份出席,多少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以前我参加的都是家宴,而且都是紧紧靠着皇祖母而坐,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最多都是些后宫嫔妃,但皇祖母知道我喜静,所以一般也不会让她们上前来打搅我。” “我倒是今天才知道你那么多事呢,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说过,我会尽一切努力做到你希望我做的事。”尚陌眼神略带柔和的望着若笙,又带着丝丝的坚定,似乎再一次的对若笙做出承诺,也是坚定了方才在宫里,皇上面前的承诺。 看着尚陌的眼神,若笙有点乱了心神,转移视线,撩开车帘,没有在看着尚陌,但还是能感觉得到背后灼灼的视线,良久,久到尚陌都以为若笙不会在说话的时候,若笙缓缓的说了句:“我知道,你会守护我,你会对我很好,我都知道,所以……谢谢!” 尚陌愣了,无法接下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当时若笙的这句话是对他在新婚之夜是所说的一个回应。 看着若笙撩开车帘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出了神,这静静的车厢气氛压抑的让这位权倾一时的丞相竟有丝丝窘惑,沉思良久,方才徐徐说:“嗯……若笙,或许,我们可以出府走走,想必你在将军府时也是难得才能出来的吧?”这些日子以来,若笙在府中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有达官贵人的夫人前来,之前在皇宫内,又要面对众多妃嫔,他知道她处理的很好,甚至游刃有余,她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看不通,说不透的一套方法,自然,高贵。但他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些场合。 听到尚陌的问询,若笙惊奇的回望了尚陌一眼,瞬即便展开如花笑颜,令整个车厢彷如山间百花齐放般让人瞬间失色,为之深深沉溺之中,一发而不可收拾,正当尚陌为之失神的那刻,听到若笙那轻灵的声音如同山间鸟鸣,清脆而悦耳。 “真的可以吗,我以为官人你没有时间呢?我早就想出来玩玩了,在府里多少有些闷闷的,却又不好提出,那我们什么时候出来呢?” 看着此时的若笙,那么灵动,之前的那些娴静,稳然,在此时都被那抹轻盈代去,原来静谧的双眸此时却也带着一丝丝的亮光和期盼,这时的若笙,才是那个少女所有的一切淘气,没有那些贵妇人的死沉,恍然间,尚陌忆起,眼前这个自己的妻子,也只是一位芳华正茂的少女。寻找着她眸中那抹灵气,嘴角微扬,答道:“明天,我们明天就出来。” 晨起,天边依然暗沉,万物都还处于朦胧之中,雾气茫茫,迷乱了人的眼更加乱了人的心,轩竹阁里的尚陌早已准备好一切,准备去上朝了,尚离帮着主子打理好一切后,心中微微一叹,昨夜主子又在书房就寝了,这多多少个日夜了啊,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仅仅二十四岁的男子有这等的恒心和专心?自己从小就一直跟着相爷,看着相爷年纪轻轻的一步步的走上这个百官之首的位置,世人只佩服相爷的威仪和欣赏相爷的才能,哪里知道相爷心里背后的苦以及这个高位所伴随的层层杀机呢? 正当尚离陷在自己的沉思的时候,突然感到门外有人在唤自己,向尚陌秉了一声,出来见到是若笙的贴身侍女,小怜候在门外,看到尚离出来,走上前去,轻轻的问到:“相爷在里面吗,还没有上朝?” “嗯,就要走了,你来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吗?我带你进去找相爷吧。”说着就要引着小怜进去,虽说自己是尚陌最信任的人,在这个府上位置不低,但是这个小怜却也是夫人的贴身侍女,自己自然不敢轻待。 只听那小怜忙说:“不用不用,只是夫人遣我来问问相爷,什么时候下朝,又什么时候可以出府呢?问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尚离正在疑惑相爷什么时候要和夫人出府的时候,屋内的尚陌似乎听到一些声响,问到:“阿离,怎么了,屋外是谁在讲话?” 尚离急急进去回到:“爷,是夫人那的小怜,是说要问问您何时下朝,嗯……还有什么时候出府,是否要准备东西呢?” “哦?叫她进来,我亲自问她。”尚陌有点讶异,没有想到若笙这么着急。 尚离将小怜引进屋内,小怜依礼请安,随即便静待在那等着尚陌问话。 “夫人起来了?” “回爷,是的,夫人寅时一到便起了,生怕错过爷上朝的时间,所以便遣了奴婢前来问问相爷,也便好做准备。” “嗯,你去回夫人,说不用准备什么了,我一回来就可以走了,真要说准备,你就叫她先想想喜欢去哪里,想买什么都可以,我一回来就可以去了,不会很久的。”说完,小怜正要退下,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赶紧说:“等一下。”听到相爷叫住自己,小怜立即停住脚步,等待着吩咐,良久,才听到一句:“近来天气转凉,叫夫人穿多点,别着了凉,你先下去吧。” 说完便大步凛然的离开了,望着尚陌的背影,小怜微微叹了口气,想到自家小姐,这两个人,无论在多少人的眼中,都是那么的般配,要是真的互相喜欢该有多好啊,相爷倒是没有什么,若以后有喜欢的人,自然可以娶进门,虽说做不了正室,但到底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不会在意名分什么了吧?只是可惜了自家小姐,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想着想着,便走到了梅园,知道小姐正在里面等着自己,看到小姐坐在镜前梳妆,自己忙上前,接下梳子,慢慢的梳着那如瀑布一般流泻而下的三千发丝,又想到自己刚才想到的事,心中一阵难受。 若笙自然是知道是小怜回来了,但是从镜子的倒映上却看到小怜一脸的悲伤,不觉奇怪,难道是尚陌给了她气受,不至于吧? “小怜,你这是怎么啦,相爷说不能出去了吗?”若笙关心的表情溢于言表,自己从小就没有什么玩伴,小怜是自己五岁那年母亲亲自选给自己的侍女,记得母亲那时对自己说,以后就是小怜陪着自己唱歌,跳舞,学女红,小怜虽然是侍女,但是自己不可以刁钻跋扈,这是母亲教给自己的第一课,如果对任何人都抱着一颗平等的心,不骄不躁,对权贵者不自卑,对下人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压人,这样,才是最好的。是以,若笙一直对下人都谦谦有礼,更何况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好姐妹呢? 小怜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小姐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忙说:“哦,我没事,小姐,相爷说了,让您不用准备什么东西,说他一下朝回来就可以出门了,还叫您穿多点,别着凉了。” “可是,小怜,我觉得你有心事啊,闷闷不乐的样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府里有谁欺负你了啊?” “没有没有,小姐,我只是……只是觉得您今儿出去是和相爷出门的,那小怜一定就不能跟着了,小姐,我也好久没有出门了呢!”小怜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脸上一阵不情愿的样子,仿佛就真的是因为好久没有出去了一样。 若笙听到小怜如此说,开心的说:“傻怜儿,我怎么可能不带你去啊,就算我是和相爷出门,那你肯定也会随侍在旁的嘛。这样吧,一会出门后你不用在我身边那么近,你也可以去逛逛你想去的地方,这样行了吧?” “啊?好啊好啊,小姐,那咱们说定了哦!” “知道了,快去准备早膳吧,一会相爷回来了我们还没有吃完,白白要人家等咱们这么久岂不是浪费了难得出去的一天的时间?” 小怜应声而去,剩下若笙在房里望着镜中那自己发愣,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嫁进相府那么长时间了,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是一位夫人了,想来,嘴角轻扬,仿佛就像看到一个笑话似地,不过,也罢,环视了自己房内的摆设,哪些不是上品呢,这屋里最廉价的一样东西的价值都比平民百姓家五年的消费还要多了吧? 看着日头从之前的未出到如今的渐渐走向正中,小怜已经站在梅园门口来回走了好多次,心情越来越不好,从一开始的嘟囔到现在已经不发一言,脸色却已经臭到极致,就差一个□□一点,立马就能爆发了。 若笙却静静的拿着一把剪子在修理这花花草草,悠闲自得,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让小怜看了更是难受,忍了许久才发声问到:“小姐,您怎么还这么怡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都已经巳时了啊,相爷还不回来我们就根本不用出门了。” 若笙小心的摆弄着花草,生怕一和小怜讲话让自己分心,剪了那些好的花叶,过了很久,终于弄好了一颗,放下剪子,用手抚摸那些娇嫩的花叶,脸上带着一副满足的表情,眸中里的怜爱的似乎那些花都能感觉的到,慢慢的说:“小怜,我们着急有什么用,相爷或许是被朝事耽搁了,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小怜恭敬的声音:“相爷,您来了。”原来尚陌已经到了门口,正站在那里看着若笙呢。 “官人,你回来了?”若笙站起,面对尚陌站着,看着尚陌缓缓向自己走进,看到尚陌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朝服都还未换下,不禁一愣,难道尚陌是一下朝就匆匆赶来了梅园,连朝服都来不及换? “对不起,来晚了,朝里有点事耽搁了,现在出门还不晚吧?只待我换了衣衫就可以出门了。”只见尚陌抱歉的说到。 若笙微微一笑,“自然是不晚的,官人快去换了朝服吧,不然一出门,大家可都知道你是谁了,那我们还怎么出门啊?” 尚陌刚想答话,就听到尚离在门外喊道:“爷,兵部尚书大人和礼部尚书都在咱们府门候着呢,刚才就一直等着了,说今天有要事相商,请您无论如何都空出时间来呢!” “不见,让他们回去。”尚陌厉声说到。 “可是,他们已经第三次来了,今天要是再不见……”尚离为难的声音响起。 若笙一听这样,大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忙说:“官人,有要事就去处理吧,我和小怜出门就行了,不用担心,两位尚书大人几次来寻您,必是有大事的,若是因为我而误了大事岂不是我的罪过?” 听的若笙如此说,尚陌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思虑再三,只得吩咐尚离跟着若笙出门,保护若笙,似乎这样才能弥补自己的歉意。 “不用了,不用阿离了,我和小怜两个女孩才知道女孩玩的事,何况阿离是你的助手,这等场合又怎么能让他跟着我呢?我和小怜两个出门就够了,真的。” 尚陌刚想再劝两句,但一看到若笙那请求的眼神,心中一颤,叹了口气,说:“这样,就依你吧,但是你和小怜两个弱女子出去,我终究是不放心的,多带点人出去吧……” 尚陌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若笙说道:“这个好办,小怜,去,把我们出门的衣服备好,官人请稍等片刻。”说完,行了一礼,转身进入房内,留着还在愣神的尚陌。 不久,就看到一位翩翩公子带着一张坏坏的笑脸,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连两道细细的柳眉眉毛此时也泛起英气,嘴角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黑暗夜空中的那轮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细腻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纤细白皙的手此时正执着一把扇,正微微扇动着,俊秀非凡,风迎于袖。 看到若笙带着骄傲的表情,丝毫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尚陌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任何话,安心的离开。 第十章 见闻 不一会儿,相府的后门悄悄的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一瞬间,里面就走出两个人,只见前者嘴角轻钩,美目似水,未语先含三分笑,说风流亦可,说轻佻也行,后面跟着的小书童虽不说也同样俊艳,但也稍算清秀,在多数人眼里已是翩翩公子了。 毕竟还是没有走过后门,稍稍认清了方向,便往京城最繁华的街市——河坊街走去…… 这一路上,人头涌蹿,叫卖声不断,街上百姓颇多,因为盛天向来都是民风开放,所以街上也能看到许多女子结伴出来游玩。 所说自幼在京城长大,但是毕竟是大家闺秀,虽说父亲不怎么管自己,但也要守规矩,后来嫁入相府,尚陌对自己千好万好,甚至挑不出一丝毛病,而又要常常面对那些贵妇人,自然也是没有时间出来的,就算能出,也得有许多人陪着,哪里还有游玩的兴致?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一切都显得新奇无比,许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那小怜更是像脱了缰绳的马,已经完全疯狂了,若笙到底还是注意着点的,看着小怜一边玩的开心,自己也很开心,只是那些胭脂水粉的商家都以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小怜,毕竟,在她们眼里,小怜可是一名活生生的男子啊! 逛了许久,两人都有些饥肠辘辘了,正当犹疑着是回府用膳还是在外面吃时,发现小怜已经走到了一家名为“万盛楼”的门前,一阵阵香气从里面飘出。 “万盛楼”在京城不算是一级的茶楼,所以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来往的江湖人,也有落魄贵族,当然也有一些比较富裕的商人,酒店里坐满了人,颇为热闹。只见小怜立在门前,驻足不前,脸上颇有为难之色。 “小姐,这酒店不是特别的高档呢,不如咱们换一家吧?要是相爷知道您来这里吃饭,岂不是会说我……” “说什么,傻小怜,我们是出来玩的,在哪吃都一样,别走来走去的瞎折腾了,再说了,你不也是饿了吗?就在这里吃吧!”若笙当然是没有进过这种茶楼的,但是她向来本性洒脱,自然不会去在乎这些差别,没有半点扭捏作态,大步的迈了进去,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意味。 那小二眼尖,立马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看对方衣饰华贵,忙迎上前,一边迎还一边说:“客观里面请,里面请。”心里却暗叹,天底下竟有如此俊美的人,今儿算是见着了。 若笙和小怜跟着他走进内堂,举目一看,竟然没有一张空桌子,那小二也是个机灵人,马上说:“公子,不好意思啊,这个点儿正是个饭点儿,不如您等等,我上二楼给您找找位置?” 看到小二如此热情,若笙也不好意思拒绝,便点点头同意了,那小怜赶紧对这跑走的小二灵活的穿梭在各台之间的背影喊道:“别找那么多人的,我们公子喜静。”看到那小二急匆匆的身影,若笙不禁微笑,开始打量这个客栈,有雅有俗,雅俗并济,却丝毫不觉得那里不对劲,还能相得益彰,看来这个掌柜的也是个有品味的人。 正当若笙看的正在兴起时,那小二已经回到了两人面前,笑嘻嘻的说:“公子,位置已经找好了,您跟我来。”说着,便引着往二楼走去,若笙一看,竟是二楼的尽头角落,一边靠着窗,窗子已经半开,将下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另一边又可将一楼大堂的一切看在眼底,只是位置着实小了点,看来应该是临时辟出的的一个位置,旁边的一桌另外坐着人。 坐下身,随便点了几样小二推荐的招牌菜,便开始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边听着小怜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整个酒店都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不一会,菜都上来了,也许是肚子饿的关系,吃什么都津津有味,许是无聊,便听起了周围的谈论声,真真是饭桌上讲话就没有顾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若笙这个足不出户的贵妇人对这盛天上至皇宫内苑的私密事,下至平民百姓家的零琐事都知道了个大概。 “你们知道吗?咱们丞相近段时间娶了柱国大将军的二小姐……” “切,这还用你说吗,这不是整个盛都都轰动了嘛。” “哎,你们只是知道成亲,哪里知道里面的事情啊。” 一怔之间,才突然发现原来话题竟扯到了自己身上,自己竟并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呢。嘴里的菜正在咀嚼时,忙忙吞了下去。想听听里面的什么事情,看看大家怎么样议论的。 “我听说啊,她们大小姐也是喜欢相爷的,本来马上就要找将军去说亲的,嘿,没想到那二小姐一进宫后没几天,皇上就下旨赐婚了,后来不顾长幼有序,竟然先比哥哥姐姐嫁了呢,这二小姐还真是受宠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二小姐是涅阳大长公主的女儿,而涅阳大长公主可是太皇太后最小的女儿,不仅是太皇太后,就是先帝对这个妹妹都是疼宠有加,受尽万千宠爱呢,这先帝和太皇太后对二小姐也就爱屋及乌啦。” “哈,你这只是一知半解,这二小姐啊,不是公主的亲生女儿,公主没有生育,而二小姐的生母其实就是将军的侧夫人,而公主还没有嫁过去时,原配是大小姐的母亲,这公主嫁过去总不能做侧室啊,于是原配就降为侧室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吧,再加上这是皇室,不能得罪,所以和公主也就没有什么感情,偏生这二小姐的生母又和公主情同姐妹,可惜又难产死了,这二小姐自然就成了公主的女儿,有了这样的母亲,身份自然就高了。后来啊,公主故去后,那大小姐的母亲又升为正室了,这大小姐的嫡长女的身份是铁板钉钉了,本是足以和相爷匹配的,但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养女,这太皇太后和先帝从小看着长大,在某种程度上身份是高过大小姐的,但实际上却又低。唉,这些贵族人家的关系真是复杂。”说完,还要发表一下评论。 “啊?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二小姐是抢了姐姐的夫君?” “啊?这我可没有说啊,但是应该不会吧,那二小姐在外的名声也是以温和,沉静,才华著称,这样的人应该不屑做这等事的。” 若笙听着听着,发现越来越离谱,果然啊,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只会看到尚陌对自己好呢,看来这个尚陌这个相公在世人眼里还是合格的。 一抬眼,只见小怜一脸局促的看着自己,似乎是担心自己听到这话闲言碎语会不开心一般,便说道:“算了,小怜,不用说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除了接受,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管未来如何,他重新再娶妻抑或纳妾,都是他的事,自己总不能以这个挂名夫人的位置去说什么吧,早前不都说了吗,双方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若此,也自得其乐呢。 “对了,你们知道吗,先前来我们这儿的突厥公主阿朱娜竟然和皇上说了自己不喜欢皇上,这次来我们盛天完全是受父汗所命,不做皇上的后宫之一呢!” “嗯,我听说了,其实这个公主也真真是大胆,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你们说,当皇上初初听到她那番高谈阔论时是什么表情啊?还没有人敢对皇上说不吧?不愧的突厥人。” “皇上还能怎样,当然是夸了公主一番,总不能起兵吧,更何况,这皇上又不喜欢公主,如今这公主主动退婚,皇上自然乐见其成,答应了她还能显出我们盛天的大度呢。” 没一会儿,大家的话题又转走了,阿朱娜吗?知道她不喜欢皇上,竟是没有想到她竟敢直接的说了出来,前段时间就听说她们走了,自己还在纳闷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 突然之间,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受,总是感觉有些许堵,抬头看看天,阴沉的厉害,是不是要回去了?可是难得出来一趟呢,这就回去多少会有些失望吧。小怜看到若笙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气自己没有和她说大小姐的事,也不敢说话了,两人早已放下了筷子,台上抑抑的气氛让若笙更加难受,反正也吃饱了,便伸手叫了小二匆匆结了帐,打算离开。 第十一章 结识 两人刚出“万盛楼”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一阵吵闹,围满了人,若笙向来不是凑热闹的人,但无奈回相府却一定要经过那条路,只好绕过去。 “大夫,不是我不给钱,您就再舍我几日,我再过几天一定能凑足的。”走近前去,若笙听到一名男子为难的声音。 “学琛,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我们百草堂是药房,不是善堂,你的之前的欠款我都还没有追你,你如今又来拿药,我哪有那么多给你啊。”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想起。 若笙本不好事,但听那男子虽是向老人赊账拿药,却听不出一丝祈求的意味,这倒是难得,不觉勾起了若笙像看看这样的人是什么样子,便进入人群之中。 却见那男子相貌不算俊朗,但也是剑眉星目,虽没有尚陌的那种飘飘似仙的谪仙之姿,但身材伟岸,肤色或是常年累月的日晒关系,是古铜之色,五官深邃分明,更是有另一番风味,只见他身上的衣服虽破,还有些许补丁,但却是干净整齐的,头上的长发整齐的梳着,也不见丝毫的凌乱,脸上带着被拒绝的为难,却没有一丝卑亢之色,倒是有着失望之情,只见他低头沉思良久,才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坚定,说:“大夫,这样吧,我在三日后定还清我所欠下的债务,请您那时务必给我药,我爹急需那些药。” “当然,只要你还清所赊的账,我哪里还会有不卖药的道理。” 那男子得到大夫的答复后,转身离开,若笙见状,急忙跟了上去,没跟多久,那男子就发现若笙和小怜在跟着自己,停下脚步,疑惑的问:“不知两位公子有何事,为何一直跟着在下呢?”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您想到怎么还债的办法了吗?”若笙没有回避自己跟着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不劳公子担心,在下自然会想办法。” “我这里有一些银子,想来能解你燃眉之急,不介意的话先那去用吧。”说着,若笙示意小怜拿出二十两银子向那男子递去。 那男子看着小怜拿着银两迎了上来,急急往后退了几步,皱起峰眉,正色道:“在下不知公子何意,别说在下与您素未平生,不能接受您的赠与,就算现在认识了,但无功不受禄,却叫我如何能接受?” 若笙看他如此严肃的拒绝了,微微一笑:“公子要做陶老,不为五斗米折腰,我若还执意强迫,倒显得我强人所难了。既如此,就罢了,只是,实不相瞒,我颇为欣赏公子的气度,不知能否有幸和您做个朋友?” “这……” “如果为难就算了。”看出那男子脸上所带的豫色,若笙出声。 “不,不会为难,只是怕您为难……” “我?公子这话怎么说?” “您是一位小姐吧?这一位也是一名女生吧,嗯……在下是男子,只怕小姐这样,会惹来多少流言蜚语吧?” 若笙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被拆穿,回神后,也不扭捏作态,说:“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被你认出来了,即使这样,我都不在乎,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吧。” 看到若笙坦然的笑意,那男子看着若笙若有所思,等到时间有点长了,小怜不满的咳了两声提醒了一下,那男子随即反映过来,脸上一红,低头忙说:“承蒙小姐厚爱,在下姓夜,名学琛,字守一。” “嗯……我叫苏若笙,她叫小怜,那如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有难,岂有不帮之理? 倘若你暂时还没有办法还债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提供一份工作,还能先预支你的工钱,让你先偿还债务,帮你爹拿药。” “嗯……谢谢小姐,只是能否让我考虑一下呢?” “这个当然,这样吧,如果你考虑好了,就来丞相府找我,那我先走回去了,我静候您的佳音。”说完,若笙不等夜潇轻的惊讶,和小怜一同离开了。 苏若笙?相府?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丞相夫人啊,倾国倾城之姿果然不假,只是,为什么夫人如此厚待我呢? “小姐,您为什么要叫那夜学琛来相府啊,难道您要让他在相府做事吗,相爷那么疼您,必不会说什么,只是,小姐,您为什么那么热情啊,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对了,小姐,您说他会来找您吗?”小怜自一离开那里后就一直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只见若笙嘴角轻扬,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却没有回答小怜的一连串问题,只说了一句:“会的,他一定会来的。”看着小怜不解的表情,若笙笑的更加开心了。是的,她相信,这样一个在自身形势处于劣势时,还能那样保持骄傲,不卑不亢,代表他一定有骄傲的本钱,不管这个本钱是什么,但是肯定是足够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地方让他发挥罢了;第二,自信,在没有任何把握的前提之下,就答应了大夫的三天还债,若是没有一定的自信,哪里能那么信心满满的说出来;第三,即使是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之下,仍能保持自身风骨,不受嗟来之食,这是自我的一种坚持;第四,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表现的那种淡然和镇定让自己佩服,若是平凡人,先不说别的,单是吃惊都已经足够了,何况,他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吃惊,但瞬间便消失了,不得不说他的自制力。但是,最重要的是,那男子眼中的清澈,虽然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看到了他眼中有过失望,吃惊和傲气,可是,那种清澈,是自己这个生在官家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就是那种眼神,深深的打动了自己,也就是那一份感动,让自己顿时有了要帮助他的心。 “小怜,今天你不用侍候我,去门口候着夜公子的到来。”若笙出声吩咐到。 “是,小姐,他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来,应该不会来了吧?”小怜疑惑的问到。 “会来的,你就先去等着吧。” 小怜见若笙这么笃定,也只能领命而去,剩下若笙自己拿着把剪子在静静的修剪那些枝枝叶叶,这么快,就入秋了呢。 素白的软烟罗裙,裙角绣着翩翩欲飞的彩蝶,微风轻起,吹起衣裙飘摆,站在树下的人竟有种随风而去的感觉,即使是嫁了人,只要是在相府不见客之时,还是喜欢将发丝垂下,任它自由的飘荡,如今那丝绸般如墨的秀发飘散在腰间,若笙向来身材纤细,细腰不及盈盈一握,如今正在专心修剪花草的她更显得楚楚动人。 那尚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自己的妻子有多美,自己是知道的,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充满愧疚,所以会尽自己所能满足她一切所求,前两天若笙出府游玩回来,只交待尚离说这几天会有她的访客前来,务必好好招待,并且还问府里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空缺了人的,听尚离对自己的汇报,竟是要给她这个访客一个职务呢。 似乎感觉有人进来,若笙抬头,看到尚陌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若笙放下剪子,立起身,向尚陌微微福身:“官人,你回来了?” 尚陌点点头,走上前,问到:“是府里的花匠不好吗,怎么自己亲自修剪了起来,要是弄伤了怎么办?” 若笙轻笑道:“不是她们不好,只是现下入秋了,反正我闲来也没有什么事做,便修修花草,一则打发时间,二则这有些花比较名贵,他们粗手粗脚的,还是我自己亲自来比较放心。” “哦?你会养花,我竟是不知道呢。”尚陌略带吃惊的回到。 “哪里是懂啊,只是以前跟着母亲养养花罢了,母亲说养花能练就一个人的气质和修养,做事不那么急躁,母亲养的花都很好,我也就跟着耳濡目染的学了些。”若笙一边轻轻的摆弄着那些娇嫩的花,一边回答尚陌的疑问。 正当尚陌想要说什么时,小怜就在外面匆匆的进来,一边进来一边喊:“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夜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看到尚陌,立即停住叫喊,连急匆匆的步伐也停了下来,立刻静静的站在那里,倒是被吓到了。 看到小怜那被尚陌吓到蔫了的样子,倒是又把若笙惹得笑的不行,这个小怜谁都不怕,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怕尚陌。看到自己笑的那么开心,站在一旁的尚陌却不知道若笙在笑什么,而小怜却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等到若笙笑够了,才说:“官人,前厅来了一个我的朋友,可是我要先梳洗一下,您能否代我先去招待一下他?” 听到若笙如此说,尚陌看了若笙一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怜赶紧上前一边帮着若笙梳洗,一边问:“小姐,您为什么要相爷去见夜公子啊?” 若笙嘴角含笑,一言不发,只静静的梳洗,过了很久,才说:“我只是想让尚陌认识夜学琛,虽然我是这相府的女主人,但是,无论如何都还得听听尚陌的想法,总不能仗着人家的疼宠就为所欲为吧?何况,有些事,只有尚陌才能帮到他。” 听着若笙这么说,小怜就更加不明白了,还要继续问,就听到若笙说:“好了,就这样吧,也别让人等着急了。”说着,起身就要去前厅,小怜急急的跟了过去。 第十二章 露才 用完早膳,若笙慢悠悠的走在相府的后花园,身着一袭淡黄色垂地长裙,袖口处的红菊越发称的那双柔荑纤长白皙,一头青丝散散的披在双肩上,皓腕上的玉镯相互碰撞,叮当作响,蛮腰系一条蝴蝶状的粉色丝锦,仿佛翩翩欲飞,未施粉黛的脸却掩不住的天姿国色,让人不禁想,若稍加修饰,又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和冷然。旭日的阳光如金纱般投于身上,就如同那天上的仙女,神圣而不可侵犯。 站在假山前的池塘,看着里面的鱼儿欢快的游着,若笙脸上带笑,忙拿来鱼食,亲自撒上池塘上,看着那些鱼儿争先恐后的争食,若笙更加开心了,正当喂的兴起时,小怜看到后面有人上前,忙过去打听是何事,没过一会儿,小怜回到若笙身边说道:“小姐,大少爷来了,正在前厅和相爷说着话,相爷叫您赶紧过去前厅呢。” 大哥来了?这还是自己嫁入相府后第一次有将军府的人过来呢。没有多加思索,急急的稍加整顿后便去了前厅。 只见尚陌坐在主位,苏远铭坐在下首,两人正静静的讲着什么,听到通报若笙前来,苏远铭站起身看着若笙,笑着说:“笙儿来了,好些日子没见,气色倒是更好了。” “多日不见,哥哥更是会说话了,家里好吗?父亲,二娘和姐姐都还好吗?”若笙向来与苏远铭关系很好,或者说,在整个将军府中,若笙和他最是亲近,特别在母亲故去后,自己常年呆在府里,甚少出府,基于自己的性格和身份,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找自己,也只有这个哥哥还比较常来自己的房间问候或者和自己说说外面的事情,解解闷之类的,所以在整个相府里,除了母亲和小怜,应该就是这个哥哥最亲了,如今看到哥哥,心里自然充满欢喜。 “家里一切都好,你尽可放心,我今天来除了是看看你之外还有件事是要问问你和相爷的意思的。” “是的,远铭前来是说下个月初是将军的五十大寿,问问你我是否出席?”尚陌笑着对着若笙说。 “父亲的寿辰?我自然是要回去贺寿的,只是不知道官人有没有空出席?” “既然你要回去,我当然也得跟着一起去,虽说忙,但还是能空出时间的。”说完,尚离前来说有要事请走了尚陌。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兄妹两也有些日子没有见了,趁今天好好的聊聊吧,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嘱咐了一声,尚陌匆匆离开了。 看到尚陌离开了,苏远铭开声问到:“笙儿,我听外面的人说,尚丞相很宠爱你,按理,你也该是幸福的,为什么我看不出你眼底的幸福呢?” “哥哥,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怎么说呢,尚陌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基本上我要什么他就会给我什么,和他在一起,虽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但是却有种窝心的感觉,对了,就像你给我的感觉差不多。” 看着若笙仔细的回答,苏远铭心里溢出满满的心疼,这个妹妹,自己一直都是放在心里的,以前公主在世,自己母亲与公主关系不好,所以自己也向来少走,后来公主去世,笙儿自己一个人周旋在将军府不说还要与偌大的皇宫周旋,自己看着她有时的私底下透出的那抹孤独,就很想很想上前拥抱着她,给她一点温暖。自己是皇子们的伴读,那些贵公子们都知道有个自己疼及了若笙,便常常在自己面前开玩笑说要娶了若笙,要知道,自己每每听到那些关顾子弟说这些话时,就很想上去狠狠的把他们揍上一顿,若笙这样的女孩儿,怎么是他们用来开玩笑的对象呢? 若笙及笄后,一直都知道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自己能守护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自己一直都在守护着她,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那么快就出阁了,而嫁的人还是当朝首辅,自己连揪着他的衣服,让他许诺好好照顾若笙的资格都没有,看着自己的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妹夫,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兄妹俩寒暄了不久,将军府的人就前来催这苏远铭离开了,看着苏远铭离开的背影,若笙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哥哥一直都在守护着自己,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却无法报答您对我的爱…… 将军府 鸡鸣一声起,整个将军府早已经热热闹闹了,不断有各位官员提着大礼小礼前往,大少爷苏远铭亲自站在府门口迎接大小官员,将军苏权在内堂与已经来到的客人寒暄,蓝夫人和大小姐苏若芜则与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打招呼,整个将军府热闹异常,由于将军苏权是□□武将第一人,带兵打仗向来都是无往不胜,所以,百姓间便流传着一句话:“文有尚陌,武有苏权,天佑我朝,繁荣昌盛。”可惜,也许是苏权年纪渐渐大了,近年来带兵越发力不从心,渐有被人取而代之之势。但是,毕竟这多年的沙场厮杀经验还是有的,举朝望去,虽有年轻少将如雨后春笋大长,但能快速取苏权代之还是有点困难,更何况,苏权那赫赫战功也是不能磨灭的,因此备受当今皇上尊敬。而这五十大寿,满朝文武自然也不敢轻视,纷纷前来道贺。 正当大家聊得正开心,也准备酒宴开席之时,只听到下人匆匆来报:“老爷,尚丞相和夫人来了。”苏权一听,忙迎上去,众多官员一听丞相也来了,纷纷跟着上前。毕竟,大家都知道,尚陌向来性子冷淡,除非是公事,不然甚少出席这等场合,加上,尚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使得周围的人不敢轻易上前与之玩闹,如今听到尚陌前来,大家大惊,自然是上前迎接的。 丞相府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尚陌早已下马,走上车前,亲自撩开车帘,向里面的人伸手,竟是要搀扶这车里的人下来。众人都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讶异,从来看到的都是尚陌对人冷淡相对,就是对皇上,也没有过这等低眉过。只见此时的他那双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眸子无视周围的人,紧锁着被自己搀下的女子,身上散发着一种威霸众人的权威之气,令众人不敢直视,似乎只要看一眼,那身上的戾气就将自己灼伤。但是,此时站在若笙身边的尚陌又隐隐散出如樱花般的温柔,那股温柔和锐利在他身上发挥到极致。 此时的若笙已经被尚陌搀下车,在车里看到那双伸向自己的手时,自己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的,因为答应过他,在众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出恩爱的样子,握着那厚实的手,轻轻一跃,跳下马车,就感受到了周围的深深浅浅的注视。今天自己不是主角,是以出嫁女的身份回来贺寿的,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了,特特叫小怜挑了件浅色的橙红色的长袭纱裙,外面套的是出门时尚陌见自己穿的少,叫人拿来的雪羽肩,细细的绒毛一直在自己的脖颈上滑动,一头秀发被一根银月紫玉簪盘起,雅致的玉颜上着淡淡的梅花妆,一身的打扮简单不失大雅,而周围的官员夫人却不常见到若笙,如今见到这天人之姿,也都愣在那里不说话了。 感觉到身边人态度和□□裸不带掩饰的目光,尚陌有些不开心,正欲开口讲话,却听到若笙已先开口道:“女儿若笙拜见父亲,祝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尚陌听到,也忙唤人将寿礼至上。 苏权一听,笑的合不拢嘴,忙说:“乖乖乖,快进来吧,寿宴马上就开始了。” 说着,又将一行人领回前厅,一番安置座位后,寿宴也开始了。正当酒酣之时,突然有一人站起来说道:“今天是柱国大将军的好日子,我们诸多同僚在此为老将军贺寿,可如今就在这里吃吃喝喝,岂不是有些枯燥,不如大家对对子,对的必须都是贺寿之联,一来为将军贺寿,二来,也活跃活跃气氛?”大家抬眼一看,原来是本届科考的榜眼,听说他文采不错,但总是自恃甚高,常常看不起别人的文采,常对外人说本届状元的文采其实不如他,只是刚好他自己那天身子不适,所以精神不济,才给他考了一个状元,自己屈居榜眼。如今在这么多官员的场合下,更是要展现自己的文采,便站起来提议。 大家看着他没有应和,只是在下面窃窃私语,有的则跃跃欲试的看着尚陌,似乎只要他同意,便答应应战,毕竟,能让尚陌赞赏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如果丞相今天看到了自己的好的表现,今后飞黄腾达就不成问题了。 正当大家都看看尚陌时,那尚陌只一个劲的夹菜给若笙,不时低声的对若笙说着什么,不理众人。苏权看到那榜眼尴尬的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似乎没有想到大家是这样的反映,只得向尚陌说到:“尚丞相,您觉得怎么样呢?” 听到苏权问向自己,尚陌才抬起头,看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似乎都在等着自己的话,而若笙则是一脸事不关己的看戏般的神情看着众人,尚陌看到若笙眼底闪过的狡谲后,微微一笑:“即是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又能祝寿又能助兴,开始吧。” 一听到尚陌答应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始想对联,那榜眼则朗声说到:“小生这里有一联,还请大家不吝赐教。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 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接上来:“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 “好,我这有还有一联,松龄长岁月皤桃捧日三千岁。” 不久,马上就有人接着说:“鹤语寄春秋古柏参天四十围。” “庭帏长驻三春景” “海屋平分百岁筹” “五岳同尊唯嵩峻极” “百年上寿如日方中” “海屋筹添春半百” “琼池桃熟岁三千” 也许是大家都有些不满那榜眼的自傲,纷纷与之对联,那榜眼也确实有些实力,不紧不慢的说着上联,似乎都难不倒他。 “人方中午五十日艾” “天予上寿八千为春”有人接着联。 “花甲正圆十年再造”榜眼笑着看着众人。 大家互相笑笑,说:“这个不难,我来试试,林壬入颂百岁半临。” 榜样看着对上来的人说了句:“好,李大人果然好文采,不亏是上一届的状元,我这还有一联,燕桂谢兰年经半甲。” 那李大人没有思考一般,立马就说:“上寿期颐庄椿不老,见笑。” “元龙早日推湖海” “安石中年有竹丝” “李大人才思敏捷,在下佩服,请对这一联:瑶池春不老设悦遇芳辰百岁期颐刚一半。” 原本大家都不在对联,专门看着李大人和那榜眼在对的不亦乐乎,但是这一联一出,大家都静了下来,都垂头沉思,那才思敏捷的李大人此时也静静的低下了头,没有再发声,正当榜眼沾沾自喜时,一声传来:“寿域日开祥称觞有菜子九畴福寿已双全。” 大家抬头一看,竟是苏远铭对了起来,那温和的笑容似乎只是在看别人对了一副好对子,与自己并无关系。 “大少爷果然文武双全,不知这一联大少爷怎么对呢?不福星真福星即此一言可为君寿。” 苏远铭一听,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坐了下去,也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大家竟然都对不上来,气氛又僵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联柔柔的在众人耳边响起:“已五十再五十请至百岁再征余文,不知道这一联可否入得了榜眼您的眼呢?”若笙已经站了起来,本来若笙不是那种喜欢摆弄文采的人,只是实在见不了这般狂妄自大之人,一时之间,没有忍住,便站起来答道,就是想压压他的锐气。 “多谢夫人赐教,简直绝对啊,数百岁之桑弧过去五十再来五十,夫人,这一对是我的绝对,请您再对一对,您若还对得上,在下服输,并听从夫人调遣。” “榜眼大人您多虑了,今日只不过是玩玩罢了,调遣一词过于严重了,我若对上了,那就请您也对一对我出的一副上联,好吗?” “当然可以,夫人请讲。” “问大年于海屋春华八千秋实八千,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呢?”若笙微微一沉思,浅笑到。 “这……夫人才高八斗,我输了,不知夫人那上联是什么?” “吾辈当惜分阴万八千日莫虚掷,就是这一联,相信您一定能对上吧?” “劝君更尽杯酒四十九年应知非。”还没有等那榜眼说什么,坐在若笙旁边的尚陌站了起来对到,若笙回身一看,只见尚陌说道:“好了,今日就对到这里了,王榜眼,你的学识是不错的,但是过于自负,这在官场上是大忌,今日只是小小的宴会,你就输了,还是输给了一个女人,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今日回去之后好好下下苦工,别再出来丢人现眼,有时间,多去想想为国为民的事,最后我夫妻这一对,算是送给你的。” 那王榜眼听到丞相这么说,更加无地自容,默默的应声后,坐下了。一场宴会也就如此的散了,但苏若笙的才华又在满朝上下传遍了。 作者有话要说:里面的对联是网上搜的,小贱文采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第十三章 平妻 一轮酒宴下来,若笙都有点受不住了,便向尚陌打了声招呼,自己回到以前未嫁之时的闺房歇息,虽多时未回来了,但是自己的隐月馆却还是一如当初未嫁时,什么都没有动过,也没有一丝灰尘,干干净净的,就好像知道自己还是会常常回来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缺少了些人气,也是啊,再好的地方,没有人住,总归是冷冷清清的。或许是感觉到了若笙的悲哀,小怜和随行的将军府的侍女安慰到:“小姐,您虽然已经出阁了,但是您的闺房老爷还留着呢,我们每天都过来打扫呢,就怕您什么时候回来了要住这,没打扫干净,怕您心里不高兴呢。” 听到侍女们这样说,若笙心里更加不好受了:“我既然已经出阁,这个房间你们还打扫来干嘛,没的又给你们平添了这么多活计,就算我回来将军府,也不会住啊,相府离这也不远啊,以后你们就别打扫了,我都走了你们还这样,让姐姐看了心里岂不添堵?” “二小姐,这您放心,大小姐没有来过隐月馆,自您出阁后,这隐月馆里原来的奴婢们都被分走了,大伙都想您呢,都是自发的打扫房子,就当小姐您还在将军府里住着,每在别的院子里受了委屈,都要回来隐月馆大哭呢。”这若笙待下人一向是宽厚有加的,从来都没有大声呵斥过下人,若笙出阁也没有带走多少自己隐月馆的人,就带走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小怜,其他的人都被分到其他地方去了,别人哪有若笙这样的好脾气啊,那些被分到大小姐房里的,都是受尽了那千金的脾气,又因着她们原先是隐月馆的人,心里就更加不舒服,由于苏权自己是平民百姓出身,对那些奴才奴婢不会苛刻,因此便设有不许对下人进行无缘无故的过分体罚这一家规。可是苏若芜却仗着父母亲的疼爱,虽没有明目张胆的体罚下人,但也总是会弄些新奇的玩法来整这些若笙以前的下人,只为了报复若笙。那些下人苦不堪言,只能更加想念若笙。 知道了自己原来侍女们的遭遇后,若笙一阵心疼,虽然她们是婢女,但是却也是一直陪着自己长大的,无论是谁,自己都没有处罚过她们,如今听到她们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生活的不如意,心里极其过意不去,可是当初又不能把全部隐月馆的人都带走,记得当时自己还放心不下她们,特特嘱咐父亲要好好分配自己院里的人,或许父亲并没有在意,何况这府里的事大多是由蓝夫人照看,自己即使有心却也无力。 “真真是委屈你们了。”万般无奈的说,想要说些什么补偿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小姐,您言重了,其实,我们看到小姐您很幸福我们就很开心了,别的也不敢想,反正大家都是跟着小姐大的,如今蓝夫人也在着手准备放我们出去了,说是我们的年纪也到了,这不,一下子就熬过来了,我们真的很庆幸能跟到小姐您的。” “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本来我还打算这次趁父亲寿辰把你们带去相府,和小怜彼此也有个伴,但现在,既然你们都快放出来了,那应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如果有什么过得不顺的,就过来找我,看在一场主仆的份上那么多年,我一定会看顾你们的。” “谢谢小姐,那我们就靠着您了。”主仆几人说了一会子的话后,便让若笙自己待在隐月馆了,这么久没有回来了,还真的有点想念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了,毕竟,这里的所有都充满了与母亲的回忆。 走在自家的花园,是若笙最开心的事,这里是自己最喜欢的地方,花鸟相伴,只有这些大自然的生物才最最纯真,不会以虚假的面目去对人,而若笙,也觉得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让自己彻底放松,不用在对任何人饰之假面孔,不用再去维护那丞相夫人又或是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只有在大自然的包围下,才感到灵魂的释放。 慢悠悠的走着,感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正走着,远远就看到有两人向自己迎面走来,竟是自己的丈夫尚陌和自己的姐姐若芜,没有多想,迅速在旁边的假山上躲了起来,不是想偷听,而是不知道见到了说什么,也许,让他们独自待一会或许更好。 “其实苏小姐只要派个侍女来指引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亲自带我去找笙儿呢?”尚陌的声音响着。 “那些下人们没轻没重的,我怕她们招待不周,这就不好了,毕竟你现在是客嘛,父亲也叫我好好招待你呢,笙儿的闺房比较偏,我这个做姐姐的陪你过来最合适不过了。”原来是苏若芜陪着尚陌过来找自己,看来是要回府了,自己这么一待,竟是这么晚了,倒是忘记了时间。 “对了,尚丞相,不知道笙儿在那边生活的怎么样啊?” “额,还不错吧,挺开心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关心一下笙儿,您别看笙儿表面上好像很开心,但是她可是把什么都藏在心底的人,可能是母亲早亡的关系,多少总有些自己禁锢着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好,还请您多多包涵。” “苏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不说若笙如今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也已是我的妻子了,我又怎么会嫌弃呢?” “是是是,不过,尚丞相你似乎太客气了,现在我们应该也算是一家人了吧,就不要苏小姐这样叫我了,太生疏了。” “这样啊,好吧,那您也别叫我尚丞相了,直接叫我尚陌吧。” “好的,嗯,尚陌,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啊?” “哦?但问无妨。” 问题?姐姐能有什么问题问尚陌的呢,如果是隐私,那自己在这里偷听岂不是为人所不齿,但是如果自己就这样突然出去了,不就更说不清了吗。一番权衡过后,选择了呆在原地,只求她们两人边走边说。 “尚陌,一般官宦人家都有几房妻妾,你乃当朝丞相,权倾朝野,家中却独有一房娇妻,怎么没有想过纳妾吗?”若芜停下身,低头看着地上铺的鹅卵石,略带羞涩的问到。本来这种事由自己这样的未嫁女询问不好的,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尚陌已经娶妻,父亲早已让自己断了尚陌的念头,但是,不甘心啊,一直深爱着他,如今他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今天,抛下什么面子,身份,也要问问是否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即使是妾也罢了,只是一个答案,一个答案。 “这……大业未成,所以也没有多想,何况我现在已经有妻子了。”尚陌没有想到若芜那么直接的提问,倒是出乎自己所料。 “是啊,你已经有妻子了,笙儿是个好姑娘。嗯……这个……这个……”若芜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有不知道怎么说。 “若芜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直说无妨。” “不知道尚陌是怎么看待舜帝的呢?” “仁孝开明,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舜帝是天下人的表率,我自然也是以他为我个人行为之准则的。” “那……娥皇女英您是怎么看待呢?” “她们?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干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她们辅助帝舜,管好国事,互相恭敬友爱,也是天下为□□妾女子的榜样。”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的,嗯……不知道您是否也一如舜帝一般呢,我愿做您的妻子,与您一同进退。”话音刚落,若芜的脸早已红透,说话声也越来越小了。 只见尚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也是瞬间即逝,马上又恢复的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的宁静的一如平静无波的潭水。 “若芜您说笑了,我已经又了正妻,就算笙儿和您都不介意,将军也不会同意的,您是将军的嫡女,若您嫁给我,只能做侧夫人,这岂不是委屈了您啊,何况,我与笙儿成亲不久,那么快就新娶,还是姐妹俩共侍一夫,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只要你同意了,爹爹就不会反对了,再说了,我可以做平妻啊,这样就不会委屈了不是吗?还有,您是当朝权臣,做的事谁敢说什么啊,您说你和笙儿成亲不久,可是我知道的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听说你们感情一般,就像陌生人一般,最多就是认识,相敬如宾吧,这样怎么能算是夫妻呢?”若芜一听到尚陌的话,立马着急起来,开始话不择言,急急的说到,就怕尚陌会继续拒绝。 可是那个是谁啊,是尚陌啊,哪里会管别人伤心还是开心,只知道有没有影响到自己,若一有冲突,不管是谁,都从尚陌那里得到一丝的同情和谅解。 只见他脸色越听越难看,终于,等到若芜说完了,才慢慢的说:“承蒙小姐厚爱,但我非舜帝,没有福气受那娥皇女英之福,且不说我与若笙成亲一月不足,若我娶你,岂不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若笙很好,不要说是平妻,就是侧夫人,我都没有这个打算,还请小姐自重。而我和若笙的事,您不清楚所以还请不要乱加猜测,免得给若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是我的妻子,我是不会委屈她的。我要去找若笙回家了,苏小姐就送到这里吧。” 说完,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正听了他的话被他拒绝了哭的伤心的女孩,那么决然的离开,没有一丝的犹豫的对自己那番话讲得过重的自责,就这样大步流星的离开,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那个自己一直喜欢着的人,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啊,追了那么多年的人,只能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并且永远够不着了。 你一直追,一直追,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只为了能离他更近一点,好不容易,你觉得自己终于能碰到他被风吹起的衣角,突然间,嗖的一声,也许只是一眨眼,他又在前面了,你又重新开始追,这样不停的靠近,远离,靠近,远离。终于有一天,他站在了你的面前,你们可以那么近那么近,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却又更远了,远的你根本就不可能再去追逐。 也许此时,一场大哭才能好受一点,不是可以解救得了自己,而是除了哭,不知道还可以干什么,来送别自己那么多年的梦想,心碎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就这样吧,以一场痛苦来哀悼自己多年对你的爱恋,不能站在你的身边,可是我还会爱着你,我不是贱,只是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家族,名分,等等,什么都可以,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看不到呢?若是我早一步,是不是现在你去寻的带回家的那个人是我?就差一步,我们就这样错过了,这一转身,就是一生的错过。 第十四章 皓辰 听到尚陌和姐姐的对话,心里更加难受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自己并不喜欢尚陌,却能无视长幼,成了他唯一的妻子,而姐姐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他的身边人,现在却只能远远的望着尚陌,这样的阴错阳差,难道是老天爷有意安排的,而我们,就是它手中的棋子,被他玩弄着?就算是尚陌,将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世人称奇,但在老天爷的眼里,也许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小姐……小姐……”小怜担忧的唤到。自从小姐从将军府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总是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沉思。 “啊?怎么了,小怜?”回过神的若笙问到。 “小姐,你最近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可能整天在家里,无聊闷的,相爷最近好像很忙啊,整天能看到有客人上门找相爷。” “嗯,是啊,我问过尚离,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说相爷是百官之首,忙是正常的,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相爷说小姐您好一阵子都没有进宫了,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和皇上说想您了,皇上让相爷和您说,让您有空就进进宫,陪陪太皇太后,听说最近太皇太后的身子不太好。” “什么,皇祖母怎么了?”听到小怜的话,若笙一下子就惊起,太皇太后如此疼爱自己,自己却那么少去看她,现在就连她不舒服都不知道,真是太不孝了,要知道,皇祖母可是现在最疼自己的人了。 “这……我也不清楚啊,就是听别人说的,说太皇太后这阵子食欲不振,精神也不好,还有些咳嗽,太后和皇上都急坏了,那些太医院的的太医都被叫寿康宫了。”看到若笙那么紧张,小怜低下头轻轻说。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若笙又急又气的看着小怜。 “这……我……。”本来是看小姐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想给小姐添乱,才不说的,可是如今,似乎自己做错了呢,太皇太后在小姐的心里的份量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除了公主,小姐就挂着太皇太后了,特别是自公主去世后,太皇太后就成了小姐的心灵依靠,虽然小姐很少进宫了,但是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却丝毫不减,甚至可以说更加深厚,如今看到小姐着急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啊。 “小姐,您别急,咱们现在去看太皇太后还来得及,我这就去和相爷说您要进宫。”小怜一脸愧疚的看着若笙建议到。 “那还用说,快去吧,我们立马进宫。”若笙吩咐到。 寿康宫 此时的寿康宫正热闹着呢,因为太皇太后身体不适,所以上至皇上,太后,下至一干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都在寿康宫陪着太皇太后讲笑,希望这样可以让太皇太后的心情好一点。正说笑着,就有宫女来报:“启禀皇上,安仪郡主前来拜见太皇太后,正在门外候着。” “哦?是笙儿来了,快宣。”太皇太后听到宫女的禀报,赶紧说到。 被宫女们引进来的若笙看到内殿竟然有这么多人,不禁一愣,随即赶紧福身:“臣妾苏若笙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太后……” “好啦,笙儿快起来吧,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礼数,弄得都生分了,来人,赐坐。”皇上打断到若笙的请安,亲切的说到。 正当下人们准备着椅子时,太皇太后说到:“不用啦,笙儿过来,到皇祖母这儿坐,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坐这儿来,咱们说会子话。” 听到太皇太后如此说,若笙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了上前,坐在了太皇太后的卧榻旁,看到了周围一片艳羡的目光,毕竟,就连太后和皇后都不能坐在太皇太后的卧榻,更遑论那些妃嫔们了。 “笙儿啊,最近是怎么了,怎么都不怎么来了,皇祖母想你的紧啊,好几次想宣你进宫来着,又想到你新婚,不好老是让你们夫妻分离,不然,尚丞相该说我这老人家不会做咯。”太皇太后打趣到。 “皇祖母说的是哪里话,尚陌怎么会这么说,只是最近刚好碰上父亲的寿辰,所以就没有空进宫了,笙儿可是时时记挂着您呢。这不,我听说您身体不适,赶紧进宫来看看,皇祖母是哪里不舒服啊?” “母后洪福齐天,就是有点小毛病也有上天保佑,没事的,你就放心吧。就是想您了,笙儿,你看你,那么少进宫来看我们,这可不该啊。”太后看到若笙脸上担忧的表情,一边安慰一边扯开话题到。 听到这话,若笙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想起:“母后,这位这么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话音刚落,整个内殿的人都笑了起来,若笙回眼望去,看到皇后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大约三岁左右,皮肤白嫩嫩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闪着疑问,一手指着若笙。若笙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应该是皇上的嫡子,苏皓辰。 此时的皇后抱着他坐在皇上的下首,皇上听到儿子的话,笑着说:“辰儿,不可以拿手指着人家,这样子没有礼貌的。这不是姐姐,是姑姑,快,快见过姑姑。” 听到父亲的话,皓辰被母亲放到地上,奶声奶气的说:“辰儿见过姑姑,姑姑长得好漂亮呢,比辰儿的那么多母妃都还要漂亮,老祖宗,辰儿喜欢姑姑。”一边说一边跑到太皇太后身边,也正好站在了若笙的身边。 一听到这话,大家又笑了,太皇太后更是开心的逗着他说:“好,老祖宗也喜欢姑姑,辰儿眼光真好,等你长大了,叫你母后也给你娶个像姑姑这么漂亮的娘子好不好啊?” “什么是娘子啊,能吃的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不解,头外在一边,似乎对“娘子”一词极为感兴趣。 “哈哈,辰儿,娘子就是像你母后陪着你父皇一样,每天都陪着你的人,好不好啊?”看到辰儿那么可爱,太后也逗起了孙子。 “啊?要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啊,好啊,那我要姑姑做我娘子,我喜欢姑姑。姑姑说好不好啊?”辰儿一说完便往若笙怀里扑去。 若笙一看到辰儿往自己这里扑过来,怕他跌倒,赶紧抱住他那娇嫩的身子,还没有等自己说什么,皇后就笑着开口说道:“傻孩子,你姑姑已经是别人的娘子了,怎么可以嫁给你呢?” “啊,是谁,怎么可以呢,姑姑喜欢辰儿吗?”辰儿听了自己母后的话后一脸的失望,看着若笙,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若笙心里顿时泛出一阵阵的心疼,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姑姑当然喜欢辰儿啦,辰儿那么可爱,辰儿以后一定能找到比姑姑更加漂亮的女孩,是吧。” 正当大家都在说笑时,皇上的贴身太监明悠前来催促皇上去御书房,礼部尚书在御书房已经等待已久了,太皇太后听到便说:“皇上,你要以国事为重,哀家这里没什么事,你们都退下吧,今儿有笙儿在这里陪哀家就够了,你们都散了吧,这么多人聚在这也闷得慌,哦,辰儿也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太后,皇后,你们就带着妃嫔们回去吧。” 第十五章 托付 听到太皇太后发了话,众人不敢不从,不一会儿,都纷纷散了。 “谨严,你带辰儿先出去玩去,一会晚膳时再领回来。”太皇太后吩咐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到,那谨严便哄着大皇子出去了,知道老祖宗有话要和姑姑说,自己也不敢不走,只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若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姑姑,辰儿要出去玩了,一会辰儿回来您可不许走,一定啊,不可以走的。” 若笙捏了捏皓辰的脸,笑着说:“好,姑姑不走,姑姑就在这里等着辰儿回来好不好?”听到了若笙的保证后,皓辰才开开心心的跟着谨严离开,若笙便一直看着皓辰那小小的身子,目送着他离开。 看到若笙的表情,太皇太后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突然间就剧烈咳嗽了起来,若笙一下子回过神来,轻轻拍着太皇太后的背,希望能舒缓她的不适。好久之后,太皇太后才好了一点,待气顺了才慢慢说:“好了,我没事了,笙儿,如今你这样到是让我想起你的母亲,以前我不舒服也是她陪在我身边的,虽说以前太后啊,先帝啊,还有先帝的妃嫔们都会在哀家身边,对了,别的妃子生的公主皇子们也会在,但是,先帝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什么,何况国家大事又多,也就只有你母亲才是真心的孝顺,时时陪在我身边,那些个儿媳妇和名义上的女儿们毕竟是隔了曾肚皮,也就是做做样子,只不过因为我是她们的婆婆和嫡母,总是想着要讨好先帝,唉……”说着说着,又想到了自己那苦命的女儿,眸中又溢满了泪水。 听到太皇太后又说起了母亲,若笙心里当然不好受,但是此时却是要扯开话题,不要让太皇太后那么伤心了:“皇祖母莫伤心了,这样对身子不好,母亲看到了也会不开心的,您是我们大家的老祖宗啊,大家又怎么会对您不好呢,是您想多了,您看看,刚才还不是大家都来了。” 太皇太后摇摇头,说道:“笙儿,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极孝顺的,虽说你不是涅阳的亲生女儿,但是你在很多地方却是和涅阳一样的,到底是她养大的,也许这就是亲情吧,所以哀家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你生疏,甚至还觉得你比哀家那些个孙子孙女们还亲呢。” 看到太皇太后慈爱的目光,若笙感动的说:“笙儿是何其荣幸,不仅得到母亲的爱还得到皇祖母您的疼爱,笙儿很知足,也很感恩。” “笙儿,尚陌对你好不好?” 突然间太皇太后问起了尚陌,这倒是让若笙猝不及防,“很好,他对笙儿很好,皇祖母放心,您亲自选的人自然是好的。” “是吗?好就好,只要对你好我就放心了,也算是完成你母亲的一桩心愿。”太皇太后目光看向窗外,瞳仁中透着一丝丝悲凉,那是一个经历过那么多大事的老人才能散发的悲凉,悲凉中带着愧疚,愧疚中透着无奈,无奈中有倚着伤心,此时的内殿安静的如同深潭那平静的湖水,周围静静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突然,不知哪里滴了一滴水进了那谭湖水,波纹就这样一圈圈的扩大,直至似乎要将若笙淹没…… 太皇太后的脸上滑下一颗泪,若笙看到后心里一紧,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踌躇之间,就听到太皇太后哀戚的说:“ 笙儿,我这一辈子过得也算是丰富的了,前半辈子跟着先帝打江山,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后半辈子又成了皇后,太后,现在又做上了太皇太后,儿孙满堂,所有荣华富贵都享尽了,但是,人啊,老了老了就看的化了,子孙们的事就由得她们去吧,我过得也算知足了。笙儿,你也是咱们皇室的人,你是怎么看待你皇爷爷的?” 看到太皇太后说出了一番就像是交待自己一生的话,若笙没有说话,是啊,皇祖母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家人的,开国的皇爷爷原本只是前朝的将军,带领着兵将打了许多场仗,最终也把前朝打了下来,在前朝人的眼里,是大逆不道,是谋朝篡位,但是在百姓眼里,不过是换了君主罢了,与自己无关,成王败寇,这不过是一场巨大的赌注,赢了,得到一切,输了,就任人宰割。 “皇爷爷是个好皇帝,对于前朝来说,或许是叛臣,但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更何况,据笙儿所知,皇爷爷登基以来,善待前朝遗民,以德服众,对待那些为前朝鸣冤的臣民都是宽容以待,还任用前朝的官员,覆之重任,所以,笙儿认为,不管以前怎么样,但是只要是视民如子,敬业爱民,对天下来说,这无疑是好的,只要天下承认,皇爷爷就是一个好皇帝。”若笙认真的看着太皇太后说道。 “哈哈,好,笙儿,哀家就是喜欢你这一点,直率坦白,就和涅阳一模一样,不像那些人,满嘴的虚伪奉承,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是啊,你皇爷爷的功过是非就让后人评说吧,我也是,自己说的哪里算数呢,我这一辈子除了你母亲没有亏欠过谁,我对不起她,涅阳,我的女儿,本来应该有个美满幸福的婚姻,但是,因为我的自私,因为你皇爷爷的天下是前朝的,我害怕,害怕苏权手握重兵,也夺了你皇爷爷的天下,我为了拉拢军权,将她下嫁给苏权,那时她哭的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不愿意,可是我还是无动于衷,她是哭着上花轿的……我可怜的女儿啊,这一辈子都没有开心过,笙儿,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千万千万不要走了你母亲的老路,我对不起她,以后在黄泉下见到她会道歉的……。” “皇祖母您言重了,母亲是皇家女儿,为皇家牺牲是她应有的职责,她理解您,不会怪您的,您是我们大家的支柱,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若笙哭着说。 “傻孩子,人哪有能千岁万岁的呢,不过都是妄想罢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那些个太医都是挑好的说,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笙儿,皇祖母有件事想求您。”太皇太后严肃的说。 “皇祖母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说求岂不是折煞笙儿了。”若笙一听,惊了。 “皇帝年轻,什么都不懂,如今你也看到了,尚陌掌权,我只是怕有一天,会旧事重现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奢望他不坐在那金銮殿,只求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劝劝他,不要赶尽杀绝了,留一滴我苏家血脉,我也好向列祖列宗交待啊。”太皇太后绝望的看着天空,绝然的说到。 若笙一听,震惊的站在那里,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说:“皇祖母,您多心了吧,尚陌对盛天皇朝可是一片赤诚,而且尚陌是一届文官,没有军威,怎么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呢?不会的,不会的。” 太皇太后回转身,看到被自己那番话吓到手足无措的若笙,心里闪过一丝心疼,孩子,还是把你拖进来了,本来想尽力的补偿你,让你远离这污秽的地方,希望你有一个能保护你的人,照顾你一辈子,以减轻我的罪孽,所以才将你嫁给尚陌,是因为他虽然一心在朝廷,却是个实心眼的人,只要是自己的妻子,就算不喜欢,也会好好的守护她,而你,这么美好,总有一天,尚陌会为你心动。可是,我似乎给你出了一个难题啊? “也许是我想太多而已,毕竟我和先帝是走过那个年代的,多少都有点担心,不过白瞎嘱咐一句,尚陌还是很好的,我知道。”太皇太后回过神来,宽慰到。 祖孙两正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谨严带着大皇子回来了,皓辰一蹦一跳的来到若笙面前,手里还拿着红枣糕,草草的向太皇太后行了个礼就转身对着若笙说:“姑姑,姑姑,你看,辰儿给您带什么吃的回来了,这个是辰儿最喜欢吃的了,谨严嬷嬷不让辰儿多吃,说吃多了闹肚子,辰儿就带回来给您吃了。” 若笙轻轻的摸摸皓辰的小脑袋,笑着说:“我们辰儿真是好孩子,只是,有好吃的要先给老祖宗,这样才有礼貌,要是被你母后知道你对老祖宗不敬,又该罚你了。” 皓辰听到若笙如此说,似乎才想起来,或许是害怕母后责罚,赶紧转身面对着太皇太后又行了一礼,怯生生的说:“老祖宗恕罪,辰儿刚才太开心了,忘了礼数,求老祖宗饶了辰儿,不要告诉母后,辰儿不想挨板子……”说着说着,竟然要掉下泪来,仿佛已经认定自己会被责罚了。 太皇太后看到曾孙那又可怜又可爱的表情,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傻孩子,老祖宗不告诉你母后,你母后不会责罚你的,你母后要是责罚你,你就过来找老祖宗,有老祖宗在,就是你父皇,都不敢责罚你,来,过来老祖宗这儿,陪姑姑和老祖宗说说话。” 或许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本来满眶的泪水一下子就没有了,开心的爬上了太皇太后的卧榻,看着若笙和太皇太后笑的那样灿烂。 “辰儿,老祖宗问你,你喜欢姑姑吗?”太皇太后指着若笙向皓辰问到。 “喜欢,很喜欢,辰儿有很多姑姑,但是我就是喜欢这个姑姑。”皓辰毫不犹豫的说道。倒是把一旁的若笙给说脸红了。 还没有等若笙说什么,太皇太后又说了:“辰儿那么喜欢姑姑啊,可是姑姑不住在皇宫,而且马上就要回家了呢。” “啊?回家,回哪里啊,姑姑的家不在皇宫吗,不要嘛,姑姑不要回家,留在这里陪辰儿,辰儿会很乖的,好不好,姑姑不要走嘛,姑姑是不是不喜欢辰儿,所以才要走啊?”一听到太皇太后说自己要走了,皓辰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本来笑嘻嘻的脸上又挂上了不愿意,眼中又溢满了泪水,随时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孩子就是孩子,果真变脸变得那么快啊。 “不是的,姑姑很喜欢辰儿呢,但是姑姑有家,就像辰儿有自己的文轩宫一样,辰儿要回自己的宫,姑姑也要回自己的家啊,姑姑会常常进宫来看看我们的辰儿的,好吗?”若笙安慰到。 听到若笙这么说,小家伙更加不乐意了,豆大的泪水啪啪的直掉,“不要走嘛,姑姑,不要走嘛,辰儿要和姑姑在一起……要和姑姑在一起……” 看到皓辰哭的歇斯底里,若笙着急的看着太皇太后,毕竟没有过照顾孩子的经验,如今看到孩子哭的那么厉害,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因自己而起的,更加手足无措了,只能向太皇太后投去求救的眼神。 看到若笙在一边焦急的样子,又看到皓辰撕心裂肺的哭着,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的那么伤心,就是前些日子自己带着他离开他母后去文圣寺祈福斋戒的那几天,也没有见他这么伤心过,看来这孩子和若笙有缘啊,突然,太皇太后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第十六章 出宫 此时的街道正是人声鼎沸之时,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小小的街道,到处的叫卖声不断,显得异常繁盛。此时,有一辆马车缓慢的驶过来,马车上大大的“尚”字显示出了车里人的身份,百姓们也纷纷让道,不敢有所挡道。车里的卷帘被里面的人拉起,只见若笙怀里抱着一名三岁大的男孩,那男孩一身华服,此时正用他那好奇的目光看着车窗外的一切,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显得那么新奇。 若笙抱着皓辰,回答着他的一系列稀奇古怪的问题,想到刚才出宫前太皇太后的话。 “笙儿,这辰儿和你有缘呢,不如你就把他带出宫去住住,也让他知道宫外是什么样的,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他是嫡长子,肩上担子重着呢,如今跟着你出去看看也好,这一来嘛,不仅可以让他学点东西,二来还能让他消停点。”太皇太后建议到。 若笙吃了一惊,毕竟,这皇子身份贵重,就算是出宫游玩,也只是一两天的事,没有说过去大臣家住的,而就算说是微服私访,那对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了,“这……会不会不太好呢?我们丞相府毕竟不如皇宫,怕是会给皓辰受委屈啊,再说了,就算我愿意,皇后娘娘也是不愿的……” “怕什么,皇后那有我去说,给孩子锻炼锻炼没有坏处,她有什么不愿的,让辰儿出去就是为了让他对民间有点了解,吃吃苦头,受委屈又怎么样?你是他姑姑,是咱盛天的郡主,又不是外人,没有什么的。再说了,丞相府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又有谁会给他委屈受?” “这……”这要是被尚陌知道了,会不会说什么呢?我如此自作主张,只怕会给他带来麻烦吧,这样岂不是违背了当初我们俩的约定? “还有什么问题?哦。你是怕尚陌会不同意吗,没事的,只是住几天,想来他也不会不同意吧,若是不愿意,哀家就下一道懿旨下去,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吧。再说了,你们小夫妻俩,迟早要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啊,也好先练练手。”太皇太后打趣到。 自己的孩子?和尚陌的?怕是不可能吧。 “即使这样,就委屈我们辰儿啦。”若笙抱起皓辰,亲亲他哭的通红的小脸蛋,轻声哄到:“辰儿乖,跟姑姑一块出宫玩去,好吗?”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若笙抱着皓辰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言,对身边的谨严说了句:“谨严,一会你去皇后的宫里说,我让皓辰跟着若笙出宫住几天,让她放心。” 那谨严应了声“是”,却站在那里没有走,谨严是当年太皇太后的陪嫁丫鬟,陪了太皇太后走了几十年,也是看着太皇太后从一般的将军夫人走到了如今国家最尊贵的女人的位置,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了。如今看到太皇太后的做法,有些不解的说:“主子,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郡主带大皇子出宫呢,若是要出宫,那些个王爷府里都可以啊,这尚丞相那里……只是官员的府邸啊?” 太皇太后看了谨严一眼,扶着她的手,一边慢慢走向自己的卧榻,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我是希望笙儿和辰儿能培养出感情,那尚陌是个能人,现在年轻有为的,我是怕将来有一天,尚陌会走上先皇的路啊。” 谨严吃惊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说不出话来。看到谨严吃惊的样子,太皇太后继续说道:“我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看着先帝是怎么把前朝给颠覆了的,这尚陌的能耐,比起当年的先帝,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现在只是少了些兵权,不然,只怕这个天下都已经改姓了。” “那……是让郡主去克制住尚丞相吗?” “克制?哼,尚陌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感情所牵绊呢?不过,虽然他心有大业,但是他却有一点是极好的,就是是个负责任的人,虽不轻易为儿女情长所绊,但却绝对是个心系家国之人,此人有报复,若真的有朝一日登上大宝,肯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虽然我不知道他和笙儿的感情是怎样的,但不管怎么样,笙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乖巧,他会好好对待她的,何况我对笙儿有信心,我现在只是希望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尚陌要斩草除根的话,笙儿可以保住我苏家的一滴血脉,站在国家,百姓的角度上,只要能为百姓好,我不介意谁做皇帝,何况还有个笙儿在那儿呢,只是,站在苏家媳妇的立场上,我必须保住苏家的人……” 太皇太后的话是彻底震惊到谨严了,良久,谨严才缓缓的说:“这样,倒是又为难郡主了……” 听到谨严带着叹息的话,太皇太后绝望的闭了眼说:“终究还是对不起她啊,本来一直都希望能补偿她,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把她牵扯进这无休止的争斗之中,这一辈子,是我们欠了她,没想到到底还是欠了她啊。” 谨严目光低垂,也无话可说了,还能说什么呢?有些人,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就算怎么去补偿,那道裂痕还在那里,打一巴掌揉三揉,后面你在怎么揉,都很难弥补之前那一掌,何况,自以为已经尽力弥补了,却还在不知不觉中给了那么多新的伤害,就如同你骗了人,你感到内疚,所以尽力去补偿,可是在补偿的时候,你又要保护住另外一些人,为了将双方伤害降到最低,你开始圆谎,不停的圆,直到那个谎已经无法再圆时,揭破的那一天,才突然发现,你以为你没有伤害到她,但其实已经伤害的很深了,有时,或许最开始将最真的一面显现出来,虽然刚开始很痛,但时间会疗伤,慢慢的也就愈合了,而不会像揭破时的那样不可收拾,为什么总是要无法弥补时才来后悔,其实很多事情最初都是很简单的,只是我们担心它很大,所以不自觉的将它复杂化了,直到自己无法掌控时才来后悔呢? 丞相府 “咦,姑姑的家在这里吗?”马车到丞相府门前停了下来,门口已经站了一排迎接的人,就连尚陌都站在那里等着,看到尚陌伸过来要搀扶若笙的手,若笙将手递过去,轻轻一跃,下了马车,看来皓辰的面子还真大,竟然连尚陌都亲自出来迎接了,看来尚陌也不是不懂官场礼数的人,一直都听说他身居高位,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在私下的场合,甚至可以对皇上不行跪拜之礼,如今看他亲自来迎接皓辰,看来传言还是有误的嘛。 一将皓辰抱了出来,身边的一干人除了尚陌,都行礼齐声喊道:“草民参加大皇子。”皓辰看了众人一眼,笑嘻嘻的说:“快起来快起来,老祖宗说我是微服来这里做客的,你们不用这么多礼,还是我打扰你们了,这些天要麻烦你们照顾了。” 尚陌看了众人一眼,说:“都起来吧,辰儿,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说吧。” 皓辰看到尚陌,又看着若笙,突然间才想起什么一般,赶紧问到:“姑姑,这里不是丞相府吗,怎么你的家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和先生住在一起?” “呃……这个?”这该怎么回答呢? “若笙是我的妻子,不住在这里住哪里?赶紧进去吧。”也许是看到若笙的尴尬,尚陌有些不悦的说。 “哦,好。”皓辰一边走一边说:“原来姑姑是先生的妻子啊,难怪会住在丞相府了。”若笙牵着皓辰的小手,笑着说:“辰儿,今日有些晚了,明天姑姑再带你出去玩吧,今日你就和我一起,住在我的屋里吧。” “好。” “不行!”皓辰刚答应了若笙的话,就听到尚陌在旁边说到“尚离,你去备一间客房,派几个机灵点的丫头侍候大皇子,若有什么差池,我拿你试问。” 尚离赶紧领命而去。看到尚陌的回绝,又看到皓辰眼里的蛮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的委屈,若笙心里有一丝不解,难道是觉得要皓辰和自己住显得家里没有房间给客人住,让人感觉寒酸了?嗯,可能是,堂堂的丞相府若是这样委屈了皇子,该多不好啊,是自己没有想太多,这么一想,倒是想通了。 第十七章 守门 “姑姑,姑姑,姑姑,今天我们是出去玩吗?你看,我都准备好了。” 正当若笙正在准备出门的东西时,皓辰兴奋的跑过来,险些因为太急了摔了一跤,看到皓辰急切的样子,若笙吓了一跳:“小心,辰儿,慢点跑。”话还没有说完,皓辰已经跑到了若笙的脚下,若笙一把抱起他,笑着说:“不着急,我们要用了早膳后再出门,现在这么早出门街上许多档口都还没有开呢。” 说着,准备抱着皓辰去用早膳,此时,小怜急急的进了门,说道:“小姐,相爷今天让您和大皇子一起去他那里去吃,早膳已经备好,就等着您了。” 和尚陌一起在相府里用膳?这可是自成亲那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呢,看来皓辰的到来真是让尚陌有点不舒服吧,倒真是难为他了,不得不摆出与自己很好的样子吧,难道他认为皓辰是皇宫里派来监视自己和他的眼线,可皓辰才三岁啊? 一早起来就听到下人回禀说若笙打算今天带着皓辰出门游玩,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在和官员们讨论事情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尚离前来说若笙急匆匆的进宫了,什么也没有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那个时候,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的计划知道的人不多,难道是被皇宫的知道了?最近上朝,皇上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削减自己的权力,开始提拔自己的亲信,这个时候若笙进宫,难保宫里的人不会说什么。 本来想丢下书房的访客也跟着若笙一起进宫的,但是,突然想到,答应过她,给她自由和空间,对于她的事情,自己只要给予最大的包容,其余的什么都不用过问,只要保护好她就行了,就是这样,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自己,假装没有事情一样的继续和客人谈论,只是后来一直心不在焉,总是走神,想着若笙有什么事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不会的,自从她嫁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给她安排了暗卫,都是最好的暗卫,一天十二的时辰,随时保护她的安全,如果遇上什么事,会有暗卫来汇报给自己知道的,此时没有消息应该就是没有事,可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不要去挂念着她。 或许大家都看出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只能匆匆的将商讨结束,看到若笙还是没有回来,正准备亲自进宫看看怎么回事时,就听到说若笙回来了,大皇子皓辰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没有想那么多,自己赶紧出去迎接了,看到若笙下马车的那一刻,尚陌紧张的心才在那时放了下来,没事就好,只要没事就好。 看到若笙抱着皓辰前来,微微行了个礼,大家都在桌前就坐。皓辰毕竟才三岁,筷子不怎么会拿,若笙便细心的为他挑好菜,喂着他,每一口都那么细心,皓辰则在一旁安静的吃着,偶尔就问几句:“姑姑,我们一会儿去哪里玩啊?” “去逛逛街市,一会人一多,辰儿要乖乖的跟着姑姑,别走丢了,知道吗?”若笙轻轻的为他擦拭着嘴边的菜汁一边回答到。 “好,辰儿一定很乖,姑姑,一会你给我买冰糖葫芦好吗?” “冰糖葫芦?怎么突然想到要吃这个啊?” “上次工部尚书的儿子李书明来学堂,偷偷带了一串,吃的可香了,我也想吃,但是只有一串,他又不愿意给我,我和母后说,被母后骂了一顿,母后不让我吃,说我是皇子,以后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的,不可以抢别人的吃的,所以我们都看着他吃。”皓辰委屈的说道。 “这样啊,好,一会出去姑姑给你买,不过这个东西不能吃太多,吃多了牙会疼的,你牙又没有长齐,只怕也吃不了多少,不过解解你肚子里的小馋虫倒是可以了。” 刚开始还因为尚陌在,有些拘谨,现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不少,倒是完全无视了尚陌还在旁边。尚陌看着两人聊得不亦乐乎,若笙一边细心的喂着皓辰一边还和皓辰打闹着,而自己则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突然之间,觉得,如果自己和若笙也有个孩子似乎也不赖呢,也是这样其乐融融的。 用过早膳,若笙便打算出门了,尚陌将两人送的门口,嘱咐到:“今儿我还有事,只怕是无法陪你们了,这样吧,守一,你过来,你陪夫人和公子出门,小心保护着。”尚陌向旁边一位守门的人说到,若笙看过去,嘿,竟然是夜学琛,这段日子都在府里没有出门,所以都没有见过他,昨天进宫时又太急,回来时门口又那么多的人,还真没有注意到他,朝他笑了笑,说道:“守一,那就麻烦你陪我了。” 看着夜学琛陪着若笙和皓辰出门,尚陌心头闪过一丝不适,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待到自己想去捕捉那异样的感觉时,已经烟消云散了。 “守一,我真没有想到相爷竟然会安排你做门卫,这下你该恨我了吧。”若笙放开皓辰的手,让他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活动,自己和夜学琛并肩而走。 “夫人言重了,其实我很感激夫人,如果当初不是您提议让我跟着您的话,如今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要知道,向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能得到先生的青睐简直是不可能。相爷这样安排,自是有他的道理,我很开心。” “开心?” “是的,夫人,要知道,门卫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哦?看你这个样子,倒是挺享受的嘛。”若笙笑着说。 “嗯,夫人,您不知道,我站在门口,认识了多少官员,那些都是过来拜访先生的,因为要我去通报,所以,基本上来的多的都认识我了,还有一些,先生不想见的人,都是我去打发掉的,这样又练到了不少待人处事的技巧,我想,当时,先生这样安排也是有意的,如今,我是真的学到了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有人为难你不成?”若笙疑惑的问到。 “没有没有,毕竟是先生的府邸,还没有人这么大胆呢!”只是,见您的机会是那么的少,记得当初决定来相府,不排除是打算进入官场的,但是,凭借着自己的才华,相信这只是迟早的事,但是还是决定来相府,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苏若笙,就是见你的第一眼,我就不自觉的被你身上的气质所吸引。我多么的糗,因为被你见到了我向别人赊账的一幕,但是我又是的多么幸运,能遇上你。可惜,初见时你已为人妻,我只能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能做…… 看到守一看着远处的皓辰发起了呆,若笙不解,却也没有继续问,突然想到什么,兴奋的说:“守一,你刚才称呼尚陌什么?先生?他收你做他的门生啦?” 若笙的一声唤回了沉思中的夜学琛,听到若笙的问题,守一笑着说:“对,就在那一天我去相府,您还没有出来时,先生问了问几个问题,可能觉得我还不错吧,于是就打算收了我做他的门生,虽然我现在还在做门卫,但是,基本上许多官员都已经知道了我是先生的门生了,先生说,如果顺利的话,明年的武试我就可以参加了。” “武试?等等,你不是参加文试的吗,怎么变成了武试?”若笙吃惊的问到。 “哦,这个啊,先生说我才华是不错的,但是武功也好,不管文试还是武试,我应该都能娶到好的成绩,只是现在满朝官员中年轻的武将太少,这样不利于我朝的武力,说武将中也要吸收一些年轻人的加入,可以壮大我们的军队,所以让我考武试。” 武试……尚陌从文,如今又将自己的门生向武军中渗透,难道真的有不法之心?不不不,不会的,一定是我想太多了,不会的。狠狠的摇了几下头,暗自说服自己的心,摒弃掉那丝感觉,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也许不想,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睁开眼,皓辰已经站回自己的身边,眸中的关切不言而喻,而身边的守一也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看到这两双洁净的眼睛此时流露出来的关心,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是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先好好过好现在吧,以后的日子谁都不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还有像这样纯净的眼睛,让它不受到世俗的污染,从小生活在这个污秽的地方,处处都是暗算和心计,自己已经很累了,如今,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看到这两双纯净如湛蓝的天空般的瞳仁,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保护好这双眼睛就好了。 “姑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们辰儿也玩了这么久,累了吗?”若笙蹲下身,使得自己与皓辰平等的对视。 “哦,原来姑姑是累了,辰儿还不累呢,这样吧,既然姑姑累了,我们就去客栈休息一下,一会再继续逛好吗?”皓辰听到若笙没有什么事,心里就开心了,添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提议到。 “嗯,夫人,少爷说的对,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够了就可以继续逛,也不会扫了少爷的兴,还可以带着少爷吃点外面的小吃,少爷,我知道一家店叫“乾坤阁”,哎呀,那的东西可好吃了,担保你吃了停不下嘴,虽然可能不如宫里的御膳房那么精美,但是啊,那里的东西,可算是我们盛都最出名的了,多少人都慕名而来的呢。” “啊,是吗?姑姑,那我们就去那里吧,辰儿想吃好吃的。”毕竟还是孩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就开心了,赶紧一手拉着若笙一手拉着守一,嘴里叫唤着。 看到皓辰那么开心,若笙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问:“守一,那里既然这么好,会不会没有位置啊?”想起上次和小怜一起去的“万盛楼”,那还不是盛都最好的酒楼呢,都满客了,何况这家“乾坤阁”呢。 “夫人这你就放心吧,正是因为那家店很好,要价很贵,所以去的人都是些达官贵族,一般的平民之家都去不起,所以一般都是有位置的,何况现在又不是什么节日的说。” 第十八章 尚陌 “乾坤阁”不愧是盛都第一,虽然不是富丽堂皇,装修风格偏向江南小调,一进门,就是烟纱青萝制成的门帘,大堂中央有个水台,潺潺的流水声配着乐师那独特的江南小调,舞娘摇曳的身姿闻歌起舞,似柳似风,顾盼生姿;有人坐而论道,有人舞文弄墨,有人点评天下,有人对酒当歌,人多却也不嘈杂,鲜见的这般和谐。 若笙三人进门,那小二也是有眼力见儿的,一看到若笙和守一牵着皓辰,三人衣着服饰都是华丽的,一看就是有点地位的人家,赶紧上来殷勤的招待到:“老爷,夫人,小少爷三位好啊,今日啊,我们掌柜的吩咐了我们掌厨师傅,要做几样新鲜的菜肴,三位可真是来对了,小的这就给您找个好位置,让您一家三口吃的舒心。” 若笙和守一一听,脸一下就红了,虽说守一目前只是在相府里暂住,还守门,但是毕竟是相爷的门生,气质是多少有的,如今因为是跟着若笙和皓辰出门,自然也是打扮了一番,虽然衣饰没有尚陌的华贵,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加上现在又是和若笙一起带着皓辰并肩进门,那小二当然就当她们是一家人,本来想向那小二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自己心里多少还有点开心,便没有立即的解释。 这一不解释,若笙自己一介女流就更加不好说了,毕竟,如果说他守一不是自己的丈夫,而自己现在牵着一个孩子,和一名不是自己丈夫的人一起出现在这“乾坤阁”,这怎么说都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吧,即使这样,那便算了,反正也没有人认识自己,那便将错就错吧。 而小皓辰脑袋也灵活,一听到别人这么说,想到自己反正也是微服出宫的,身份本来也不能被别人知道,那错认就错认吧。一口一个“爹,娘”叫的那是一个甜,叫的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人都红着脸无言以对。 好容易菜都上齐了,这“乾坤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些菜色,别说丞相府,就是皇宫的御膳房只怕在某些程度都会稍显逊色吧。(介绍几道菜) 若笙和皓辰津津有味的吃着,越吃越觉得这个大厨做菜的手法精道,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若笙招手叫到那小二。 “夫人,您找我有事?是不是这菜不合几位的胃口,没关系,您要有什么意见,我马上去和师傅说,叫他按您的意见再给您做一道。”这“乾坤阁”出名的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一点,每个人的味觉都有所不同,同一道菜即使做的再好,也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而这个“乾坤阁”却可以做到,如果客人对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他们可以马上按照客人的喜好再做一道,虽然价钱会更贵,但是能来的起这里的人,都不会缺那几个钱,最主要的就是享受这个值得的服务。 “不,你们的菜很好,我只是想知道这些菜是怎么做的?”若笙笑着问到。 “这……夫人可就问难小的了,实不相瞒,小的虽然在这里做了那么多年,但是却一点都不知道师傅是怎么做菜的,不要说是我,就连掌柜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呢?” “是真的,师傅做菜是不让人进去参观的,做的菜虽然多,但是师傅有他自己的徒弟,他们师徒做菜我们这些外人是无法看到的,只知道每做好一道菜,就会有人端出来,在由我们去接着送到各位客人的台上,所以,夫人,就算您这么问,真的恕小的无可奉告了。”那小二为难的说到。 “你们师傅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只怕皇宫御膳房的菜和这里的菜比都还有点差距,怎么你们师傅不进宫呢,情愿窝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厨子?”一旁的皓辰问到。 那小二看向皓辰,嗯,年纪虽小,却散发着一股皇者之气,说出来的话不容人忽视,硬生生的戾气逼着人不得不去正视,小二心里一惊,再重新看了桌子上的三人,那孩子坐在两个大人中间,三人的华饰自是不用多说,但是三人的气质咋一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都显得高贵,但此时细细一品,感觉倒是千差万别。 那小孩虽稚嫩,眉目间带着一股锐利,那股锐利也只是对着自己不认识的人,那是一种自我的保护,但是每当他对着身边的女子那个叫“娘”的女子时,脸上又洋溢着欢乐和小孩子的天真可爱,仿佛那锐利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女子,身段窈窕,气若幽兰,柔荑上的羊脂玉镯带出一身的贵气却又平添一丝雅致,眉黛轻点,桃唇不点而赤,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身贵族之气,而对着身边的孩子时,脸上溢满祥和和疼惜,就如佛殿中的菩萨,那样的温和而神圣。 而那男子,一身的俊气,没有那孩子的戾气,一身的水墨色衣,生的一眼看去是那样的风流韵致,自然是个才子,但若往深处去探寻,却有一阵一般文人所没有的阳刚之气,不会矫揉造作,有那一种洒脱的潇洒,而那双眸子闪动这琉璃般的光芒,熠熠生光。但是对着那女子,一切都化成了水,一潭温柔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水,那温柔就连自己这个小二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得到,那是一种发自骨血中的温柔,没有丝毫的做作,却静静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原来自己对那女子的感觉早已经超脱了理智。 心中暗暗一叹,原来她们不是一家人啊,自己这下可搞了个大乌龙了。可是看那三人将错就错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事吧。看到三人一直疑惑的看着自己,兀的想起刚才那孩子的问题,调理一下心神,赶紧恭敬的回答到:“是这样的,宫里的膳食是给皇上,娘娘们吃的,东西都是天下最好的,而我们这个师傅用的食材,都是最平凡的食材,这些给皇上,娘娘们吃,就大不敬了。而师傅能做出的一手好菜,其实最主要是他的独家调料,本来我们想去打听的,但是,这是人家家传秘谱,我们也不敢造次,就怕惹火了师傅,一不干了,那我们这“乾坤阁”也就可以关门大吉了,所以我们掌柜的也说了,谁都不可以去打听师傅秘谱的事,这也就成了我们阁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连那些原本打算重金买师傅秘谱的大官,也被师傅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哦,这倒有意思,说来听听。”若笙好奇的问到 “哎,那是蓝老将军的小儿子,那蓝公子在家被老夫人宠坏了,也可怜蓝老将军一生卫国,膝下却只得这一个儿子,所以蓝公子做的很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被老夫人宠的无法无天,那天蓝公子来这儿吃饭,觉得大师傅做的菜很好,便让我们把师傅请出来,那时候还除了我们自己乾坤阁的人,外人还没什么人知道师傅有秘谱的事儿,也不知道那蓝公子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师傅有个秘谱,心里便打算要走,可我们师傅也是有原则的人,说什么都不给,后来啊,叫人把我们这儿给掀了,捉起师傅一番猛打,可师傅也没有交出来。” “哎呦,你们师傅也太固执了,要是那人打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必呢?”皓辰插嘴说到。 “小少爷,您是不知道,我们师傅当时就说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交的,那菜谱是家传的,他上承祖宗之命护住菜谱,下有传世之责,如果在他这一辈将菜谱遗失,那就对不起祖宗和后人,就是他死了,也没脸见列祖列宗,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护住。但是我们也觉得师傅太固执了,不过现下想想,其实也可以理解,谁都有要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东西,不管是理想和是感情,人啊,有时可能就是为了守护某种东西而活着,也正是有了这样的信念,才有了坚强啊,奋斗啊等等的美德,我们师傅要守护的就是那菜谱。”那小二看着远方,思路已经回到了那一天,深情的说到。 若笙听到他后面的感概,若有所思的不说话,是啊,谁都有穷尽一生要守护的东西,只有守护住了,才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意义,若失败了,那是多么的绝望。虽然很辛苦,但是,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维护那一份东西,也就是自己生命的意义。我呢,我守护的东西是什么,是家还是国? 守一则低下了头,瞳仁深处溢着的悲伤仿佛就要爆发,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将自己深深的淹没,是的,自己守护的东西是什么,以前是父亲,现在是入朝为官的理想,以后呢?有时真的很庆幸那些有守护东西的人,总感觉那样才有故事,平庸的一生,不是自己的愿望,不是。 一下子,场面静了下来,只有那皓辰,年纪毕竟还太小,不懂得大人们为什么一下子就黯然神伤了,只觉得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压抑,看到大家都不出声了,只好说:“然后呢,这让打人,怎么会没有管啊?” 最先回过神的小二赶紧说:“是,还好当时尚丞相下朝路过,听到这边嘈嘈嚷嚷的,也就过来看看,一看到这个情况,眉头一皱,就向身边的随从说了一句什么,虽然我们没有听到,但是我们能肯定,一定是让人去叫蓝老将军来了,因为后来老将军就来了,看到尚丞相首先就请罪,然后就绑着蓝公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您猜尚丞相怎么说?” 皓辰一听是先生,一下子就精神了,而若笙也听到了尚陌的事,也感兴趣的听了起来,“怎么说?” “嘿,尚丞相不愧是百官之首,他就在老将军准备离开的时候说:不是我不相信老将军,只是觉得将军年纪已大,这种教育晚辈的事就让我代劳吧。刚说完,尚丞相身边的随从就从老将军那里抢过被捆成一团的蓝公子,当场就狠狠的打了起来,您不知道,这蓝公子平日里作恶多端,这下子,尚丞相可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呢。” “好,打得好,让他随便欺负人。”皓辰出气的说道。 虽是自己的丈夫,但是自己却极少知道他的事情,如今听到百姓们都夸尚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此时若笙眉眼间也带着笑意,提手在皓辰的脑袋上摸了摸,似乎是赞同他的说法。那守一听到多少也是开心的,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也微微的点点头。 看到大家都听的高兴,那小二讲得就更起劲了,“那老将军本来可能也只想着带儿子回家随便做过样子惩罚意思意思,没想到相爷竟然插手了,听到儿子叫的那个痛苦,心里估计也不好受,一直在旁边求情呢,但相爷就是无动于衷,后来啊,老将军急了,说道:好了,尚陌,你不要太嚣张了,老子当初陪着先皇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就连当今皇上见到我都给三分面子,如今我这样低头,你还不肯住手。” “啊?他还拿出老臣的面子倚老卖老啦,哼,夫子常说,子不教父之过,如今他的儿子仗势欺人,没有连着他一块打就好了,他还敢威胁人?”皓辰生气的说到。 “是啊,不过好在我们相爷也不是好惹的,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说了句:老将军莫气,您是三朝元老,我又怎敢对您不敬呢,只是皇上既然让我做丞相,那就是百官之首,我若有所懈怠,岂不是辜负吾皇厚爱?您疼爱儿子,我能理解,但是百姓们的生活疾苦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啊,若是您有什么不满,可以向皇上说,到时尚陌甘愿受罚,没有一句怨言。” “哼,这个软钉子回过去那老将军也没有话说了,毕竟是自己理亏,哪里敢闹到皇上那里去啊。”守一评论到。 “哎,对,那老将军当场就没有话说了,后来只能搀着儿子慢慢的回家了,尚丞相又给了我们师傅一笔足以买下一家药店的医药费就走了。师傅也算因祸得福了,得到了尚丞相的关心,大家都羡慕着呢。” 第十九章 失踪 “姑姑,先生真的太厉害了,我长大了要做一个像先生一样的人。”皓辰听完那小二的话,本来对尚陌的尊敬之心又长了一大截,一直嚷嚷着说要学习尚陌。看着那满是天真可爱的眼神,对未来充满了好奇和憧憬。像尚陌吗,好吗? “我们辰儿是皇子,当然是做像你父皇那样的人,怎么可以说做先生呢?”若笙强颜欢笑的说道。 “是吗?父皇是很好,但是她们都说先生比父皇还要厉害,父皇有时候都还要听先生的,父皇是皇上,是最高的,可是她们说先生比父皇还要高呢。”童言无忌,别人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听了。 听到皓辰的话,若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现在只有自己和皓辰两人,守一去和小二结账去了,若笙赶紧伸手掩住皓辰的嘴,道:“胡说什么,辰儿,你哪里听来的,这话是大逆不道的,别人乱嚼舌根子你就去听人家的墙角,要是被你父皇母后知道了,看他们不惩罚你。”由于这事实在是太大了,若笙此时也不管什么身份问题,就把他当作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来教训,不免声音大了起来,吓到皓辰。 这皓辰虽和若笙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也是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一面,立时就没有了气势,只当自己是真的做错了,眼眶顿时又溢满了泪水,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看到皓辰委屈的模样,若笙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搂住皓辰说:“辰儿,对不起,是姑姑失态了,只是想到我皇家儿女,怎么这样失礼,去传起了别人的闲话,这样多丢皇家脸面,所以一时声音大了点,委屈了我们辰儿,辰儿不哭,原谅姑姑吧,好吗?” 皓辰啜泣一声,小声说:“不,是辰儿不对,辰儿是大皇子,是要做弟弟妹妹的榜样的,不可以这样做的,不可以听别人的闲话。” 若笙欣慰的笑着说:“辰儿,你喜欢先生是吗?” “嗯,先生好好的。” “辰儿,因为先生太好了,所以有很多人都嫉妒先生,所以总是会编排一些话去诋毁先生,让先生丢脸,让你父皇不再信任先生,我们辰儿是大皇子,要学会帮助你的父皇分忧,而不是给他添麻烦知道吗?以后要是再有人在辰儿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辰儿做板起自己这个皇子的威严,去教训他,知道吗?” “嗯,辰儿知道了。” 虽然不是很了解尚陌的事情,但是自己多多少少也是听过他的一些事情的,以前不在意,但是现在,总是会不自觉的维护他,毕竟他是自己的丈夫,如果他不好了,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对的,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一直都在被他照顾,那现在也尽自己的一点能力保护他吧,本来我们两人也就是互帮互助的。 “姑姑,你看,你看下面是什么?”皓辰兴奋的叫到。 若笙往窗外看去,只见一楼下的街道上人群一下子变的多了起来,且人流都往一个地方移动,只是从二楼的窗看出去,视线还是太小,看不到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说不知道的时候,守一结账回来了。 “下面来了一家杂耍团,因为是突厥那边过来的,听说很多小玩意儿,咱们盛天皇朝的人没见过,如今都去凑热闹了。” “啊?真的,那姑姑,我们也去吧,好不好,去看看吧。” 看着皓辰那渴求的目光,又看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若笙犹豫了,这么多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可是皓辰也难得出来,若是不带他去,这该是有多失望呢,这可怎么办呢?正在拿捏不定的时候,守一开口了,“没事,就一起去吧,有我在呢。” 看着守一坚定的目光,莫名的给自己的心上了保护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相信他,或许就是那纯净无杂质的目光吧,这样的目光总是能打动自己。点点头,同意了,一直怕若笙不同意的皓辰一看到若笙点头,兴奋的大叫:“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三人一同出了门,只是后来的事情,谁都无法料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这杂耍本来就是很引人注目的,而这还是突厥的杂耍,就更加充满好奇了,自从突厥和盛天皇朝交好后,两国就不停的引进对方的风俗习惯,从服饰到饮食,纷纷都有交融的状态,此时的杂耍团听说是突厥太子亲自带过来的,一般只供皇家欣赏,而现在出现在民间,主要就是希望与盛天皇朝表明友好的意愿,所以这等上好的表演,更是招来许多的人。 守一一行三人,来到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前,若笙心里有踟躇了,毕竟自己已经为人妇,虽说盛都民风开放,但是自己怎么也是高官之妻,要是挤进去,被人群推让,对自己的名声只怕不好。看到若笙看着人群驻足不前,守一大概也猜到她心里所想,但又不好扫皓辰的兴致,只好说,“夫人,不如您在外面等着,我带着少爷进去,你看怎么样?” 皓辰听到这话,也不管什么,只要能进去看就开心了,一直点头称是,若笙为难的看看人群,只得站在一边,虽没有进入人群之中,但也不会离得太远,正好是在外围。 若笙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守一便牵着皓辰的手,嘱咐了一句,离开了。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这喧闹的人群,百姓们真是一群最可爱的人,这个虽然不是特别的盛大,但是至少也能看到皇家才能看到的节目,心里也知足了。站在不远处的若笙也被百姓们的热闹气氛渲染,呵,这可比坐在高堂之上看着下面的人的活动有意思多了,这样的身临其境比起就像看戏一般的宫廷宴会,只有置身于内才深深的感受到那种热情。 找到一个稍微能休息的地方看着人群的谈论静静的等着杂耍结束,人群散去,两人的归来。 良久,人群终于散去,看来估计是结束了,站起身,没过多久,就看到守一急冲冲的跑过来,一脸的焦急,而皓辰却不在身边。突然,心里有种不安,不要,不要发生什么事,不要…… “夫人,守一该死,大少爷不见了!”守一不理众人异样的目光,当众跪拜请罪。 若笙一听,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看到周围那么多人围观,先让守一站起来,轻轻的问到。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是这样的,本来大少爷是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但是刚才一结束,大少爷就说那个杂耍他看了有好几个地方很神奇,要过去问问,我不肯,说您还在等着,他说很快就回来,然后挣脱我的手,跑走了,我本来是想追过去,但是那时人群正在散去,那里都是人,而大少爷人又小,这里钻那里跑的,一下子就没有影了,我一直追着去,但是都没有。” “那你去找那个杂耍团啊,皓辰说去找她们,那他们一定知道。”若笙着急的问。 “我去了,但是她们说没有看到有个孩子来找她们啊,我又在周围找了几圈,都没有,问了人,也说没有看到,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 “但是有一个说他看到了好几个带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但是是被人抱在怀里的,看那个样子应该是睡着了,以为是家人带着自家孩子看杂耍的,也没有看到孩子的长相,所以也不敢乱说……” 天啊,这……这可怎么是好,皓辰可是嫡皇子啊,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自己就算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何况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皓辰在丞相府跟着自己住,有多少眼线看着呢,想来不用多久,皓辰失踪的事天下都知道了吧,皇祖母那么大的年纪受得了这个打击吗?还是她担保自己的,皇后娘娘应该会更加伤心吧,当初她生皓辰的时候可是难产的,好不容易母子都保下来了,却失去了再受孕的机会了,如今皓辰可是她的命根子啊,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如果自己陪着他进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回禀相爷,让他做个决定。”守一看到若笙陷入自责当中,心里更加难受,不怪你的,是我,是我,如果我看好他,如果我一开始就不提议看什么杂耍,一开始就不去什么乾坤阁吃饭,一开始就…… 听到守一的话,若笙抬起头,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伤心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坚定,仿佛泰山压下前做下了一道视死如归的祈愿,也许,只有在大事倾覆于眼前时才能发现原来自己还能坚持。 “守一,先不说那么多,我们先分头去找找,说不定皓辰只是贪玩去了哪里,一会儿就回来了,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太阳下山前我们回到这里集合,再回去告诉尚陌。” “分头找?这样不好吧,没有人保护你啊。”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找到皓辰要紧,分头找找的地方能多一点,找到的机会也能大一点,不要再说了,现在就开始吧。” 第二十章 遇险 “夫人,我想问问,你有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吗?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聪明的,大概这么高。”若笙拉住两名结伴行走的妇人,用手比划到。 “没有,没有。” “老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吗?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聪明的,大概这么高。” “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吗?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聪明的,大概这么高。” “少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吗?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聪明的,大概这么高。” “大叔,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吗?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聪明的,大概这么高。” “大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吗?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聪明的,大概这么高。” “好的,谢谢。”若笙着急的问着每一个人,可惜没有人见过皓辰,问了一条街又一条街,可是就是没有结果。渐渐绝望又已经极累了的若笙只能站在一边的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个大约三四十岁,打扮妖艳的女子上前关切的询问到:“哟,这位小姐怎么啦?怎么坐在这儿哭呢,有什么事和大姐我说说。” 若笙赶紧抹抹泪水,看着面前的女子,此时的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好说:“大姐,我……我侄子走丢了,您看到了吗?三岁,很聪明的,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青白色的衣服,很有气质的样子,很可爱的。” “哦,原来是孩子走丢了啊,我倒是没有看到过,不过没事,你别担心,这个街头啊,红姐我最熟了,大家都会给我面子,我吩咐一下,立马就会有人帮你找的。”那红姐拍着胸口保证到。 “是吗?真的吗?”若笙一脸期盼的望着她,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要是皓辰再找不到,麻烦就大了,此时要是能找到,就不会惊动皇宫的人了。 “当然,这些街头啊,您要是要官员们去找还不一定找得到,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比较清楚的,你也别急,你跟我来,我派人去找,找到了就带回来给你,要是你也出去了,就算孩子找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不是,看你一脸焦急的样子,想必要是找到了也想马上看到孩子吧,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不不,我不回家,嗯……我家在外省,我是带着侄子来投亲的,可是还没有找到亲人侄子就不见了,我……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怎么可以回家呢,要是此时真的被送回相府,不仅自己的身份暴露,只怕皓辰的事也瞒不了多久了,不可以回去,能拖尽量拖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感觉,皓辰不会有事的。 “这样啊,那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我家坐坐,等消息,好吗?”那红姐建议到。 心里微微一沉思,似乎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站起来跟着红姐离开了。 相府 “什么?夫人还没有回来,你不是跟着夫人和大皇子出门的吗,为什么现在就只有你一个回来了,我要你保护她们两个,你就是这样保护的?”太阳已经下山,守一回到两人最初约定的地方,却迟迟不见若笙的出现,若笙不是这样没有交待的人啊,心中略有不安,赶紧回相府希望若笙已经先回了相府,可是回来一看,下人们都说夫人和大皇子还没有回府,而尚陌正在大发雷霆,无奈之下,据实禀报尚陌,希望他能赶紧拿个主意。 “尚离,吩咐全府的人放下手中的事情,全部去找夫人和大皇子,至于你,守一,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回来我再治你,现在,你马上去知府那里调动人马,全部都要去找,如果夫人和大皇子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们全部都去给她们俩陪葬。”尚陌气极了,心中也闪过一丝丝的不安,自己也赶紧牵了自己的马,急急的出门寻找了。 醉花苑 “红姐,这就是您的家?”若笙看到一片的灯红酒绿,人声鼎沸,醉舞笙歌。心里暗暗发毛,疑惑的问到。 “是啊,来来来,笙儿先坐,我叫下人给你打盆洗澡水来,看你都累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啊,不要客气。”热情的声音传来,令若笙更加不自在了,虽然一直都是养在深闺之中,但是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也有些底了,咽咽口水,赶紧拒绝说:“不不,不用了,我侄子还没有回来,我静不下心在这里等,我还是亲自去找他吧。” “嘿,我说你急什么,凭我的实力,不出多久,那孩子一定会找回来的,说不定啊,你一洗完澡,孩子就找回来了,难道你还相信我红姐的实力?” “不是,我相信,只是……” “妈妈,刘公子在外面发火说要找梅红姑娘,可是梅红在时候这李老爷呢,你再不去压压,那刘公子可就要掀了咱醉花苑啦。”若笙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进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听到这话,若笙再也站不住了,赶紧告辞离开。 “去去去,一边去,我这正忙着呢。”那红姐对着门外嚎到,赶紧阻止若笙说:“我说了,不要急嘛,这孩子不是还没有找到呢嘛,你这么着急是不相信我是怎么着?” “不是,我真的要走了,我要回家。” “回家?你不是没有家吗,不是过来投亲的吗,没事,以后红姐就是你的亲人,啊,有什么事有我呢。”红姐和声的安慰到,仿佛就是再哄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一般。 “我……我要走了,你们这是……这是妓院啊。”若笙着急之下,哭着说了出来。 “哟,看出来啦,没事,我们这是个好地方,多少人找不到亲人都是在我这儿落脚的,你放心,红姐会照顾好你的,你长的那么标致,红姐不会委屈你的,你看看,反正你也没个亲人,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这里的姑娘就是你的姐妹啊,你那侄子,只要你乖,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他的,好不好?” “不要,我……我其实有家的,红姐,我真的有家的。” “哦?那你家在哪里啊,我送你回去。” “这……这……” “是吧,我就知道你没有,来人啊,给笙儿备洗澡水,侍候好了,不然我剥了你们一层皮。”红姐向下人大声的吩咐。 若笙一听,心里更寒了,拔腿就跑,可是刚跑出房门,就被门口的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扭送回来,那红姐看着她逃跑,又看着她被扭送回来,沉下脸,严肃的说:“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跑?我告诉你,进了我这醉花苑的门的女子,还没有人能干干净净的出去呢,又还没让你干什么呢,要是让你侍候客人,你还不得把我的客人都赶跑啦?看来不好好修理你就是不行了,你们,好好教育她一下,看她还跑。” 那两个人接到命令后便将若笙捆了起来,拿来一条鞭子,开始抽打起来,若笙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没有多久,便晕了。 第二十一章 恳求 “不用说了,封了那里,那里的人先全部下狱,那红娘和那两个动手的,你们给我好好的招待她们,给我十倍的偿还回来,不要亏待了他们。”一声气愤到了极点却又压抑住不敢大声的声音传来,嗯……怎么那么熟悉的声音呢? 全身上下都似乎没有一丝的力气,动动身体,感觉就像散架了一般,眼皮很重,怎么都睁不开,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睁开双眼,一睁开,便看到周围朴素的景致,房间不大,床也是最普通的木床,不远处的熏香冒出袅袅青烟,弥漫着整个房间,凝气安神。扭头往身边看看,只见尚陌站在自己的身边,瞳仁中满满的都是担忧和关心。 看到若笙苏醒,想要坐起身来,尚陌赶紧上前:“怎么样,好点了吗,小怜刚刚给你上了药,现在你先不要动,太医吩咐了,要先静养。”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虚弱的声音响起,让尚陌听的是一阵心疼,赶紧回答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们去醉花苑接你回来时你已经晕了,我就先把你送到我的房间。” “醉花苑?哦,对了,官人,皓辰,皓辰不见了,快,你快点派人去找他,再晚我怕有什么不测啊,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他的,对了,皇祖母和皇上,皇后娘娘知道吗,我要去给她们请罪。”说着,挣扎的要下床。 尚陌见状,赶紧按住若笙,说道:“别,太医说你还不能下床的,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宫里我也已经稳定好了,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养病,那醉花苑的人我已经下令把她们关起来了,没事的。” 听到尚陌的话,莫名的定下心来,嗯,他说不会有事的,那一定就不会有事的,若笙静了下来,继续躺回床上。尚陌看到若笙静了下来,刚想说什么,门外又有人说到:“相爷,知府大人前来请罪,并说已经将罪犯打入死牢,现请相爷前去主持大局。” 尚陌没有出声回应,反倒是帮若笙掖了掖被子,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转身离去。若笙赶紧伸手捉住尚陌离开的衣角,尚陌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若笙,仿佛再问还有什么事。若笙死死的盯着尚陌的眼睛,良久,才幽幽的说:“官人,一定要保证皓辰毫发无伤的回来!” 定定的看着若笙好久,没有回应她,只是问到:“若笙,你是很喜欢孩子还是因为他是皓辰,所以喜欢呢?” 放开尚陌的衣角,看着头上的红木上的螺纹,“官人,自我嫁入相府,就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给你添一点麻烦,不管我们未来如何,你已是我夫君,我有责任将这个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让你后院失火,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谨言慎行,我知道,我知道你疼我,我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你的,唯有一心一意的照顾这里,你的家,做好丞相夫人的本分。但是,官人……”说着说着,若笙哭了起来:“官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皓辰,是我的责任,因为我的责任,我必须保护他。官人,今生无所求,来世再相谋!” 静静的看了若笙一眼,转身,离开,到门口的一刹那,尚陌的声音传来:“笙儿,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只想和你说:德音末违,及尔同死。我当初既说要护你,不管如何,我总会护你周全,不为别的,你是我的妻子。至于皓辰,既是你想,我便应你。” 听到尚陌说完,若笙回头看向门口,却见尚陌早已离去,正愣神时,就听到惊呼:“小姐,您终于醒了,可把小怜给急死了。”回头一看,小怜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正惊喜的看着自己。 “嗯,小怜,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小姐,您不知道,当相爷抱着您回来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小姐你什么时候那么虚弱过啊,那些杀千刀的,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丞相夫人都敢动,我看他们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嘛。”小怜一边气呼呼的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帮着若笙擦拭。 “是相爷抱着我回来的?” “是啊,怎么,相爷没有和您说吗?小姐,您是没有看到啊,相爷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啊,就连尚离都说跟了相爷这么久,就算朝堂上再大的事也没有看过那样的表情,阴沉的就像是腊月寒冬,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气,看一眼都会被冻成冰一样,我们都被派出去找您了,全部,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休息,相爷那个表情,我是这辈子都不敢再看了。”小怜抖了抖,继续说道:“后来知道你在醉花苑,相爷简直就快气疯了,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就是我和尚离两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才能感觉到那熊熊的怒火,那种寒气和怒火在他身上竟然融成一体,他看到你晕倒在地上,还……还衣衫褴褛的……抱起您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但是相爷不愧是相爷,竟然控制住情绪,没有当场杀了那几个人,还阴阴的吩咐把那几个人先关起来,然后就把您抱回来,那太医都是被相爷半请半拖的请来的。” “是吗?”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应该是感动的,但是又夹杂着其他异样的感觉,看到小怜这么赞许尚陌,也只得应和一声。 “小姐,相爷是真的疼您的。”小怜看着若笙,认真的说,仿佛若笙那茫然的表情给了小怜打击。 “嗯……小怜,皓辰的事怎么样了?你给我准备准备,我要进宫请罪。”扯开话题,此时心里很乱,不想去想这些,剪不断,理还乱,不想就没有烦恼了吧。 “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宫,相爷说您的身子还没有好,您别看您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伤口,但都是内伤啊,那些人是青楼里的练家子儿,都是打那些新来的又不听话的女孩,因为怕打坏了身子,毁了容,但又怕打轻了女孩子又不听,所以打人都有手法的,表面上没有什么痕迹,但每一鞭抽下来都是痛入骨髓的,而且您要是不休养好,以后很容易就会复发的。要是被相爷知道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 “而且什么?” “小姐,您放心,这两天宫里出了点事儿,虽然大皇子的事儿宫里知道了,但是相爷也在皇上,皇后面前打了包票,估计不会有事,您先养好身子,相爷已经把事儿给担下来了。” “什么?尚陌把事给担下来了,这是我闯的祸,怎么可以……”若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姐,您现在就别想这么多了,夫妻本是一体,相爷怎么可能不理您呢,相爷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护您周全,小姐,你们都已经成亲那么久了,为什么您对相爷还那么生疏啊,他是要伴在您身边一辈子的人啊,是您的丈夫,你们是拜过天地,受过众人祝福结为夫妻的啊,要修多少年才能修成一世的夫妻,小姐,您为什么还要和相爷分得那么开呢,您明明对相爷也有感情的啊!”小怜苦口婆心的说到,眼里带着深深的悲哀。 吃惊的看着小怜,一直以为小怜只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什么时候竟然看得比自己还深还远了呢,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小怜,你不懂,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做夫妻本就是错的,又岂能错上加错呢?”过了很久,若笙叹气到,希望能缓解一下僵在那里的气氛。 “小姐,小怜打小就跟着您了,陪着您走了这么久,如今看到相爷是真心对您好,小怜真的很开心,要知道,人一辈子能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何况,那个还是您的丈夫。小姐,小怜真的很希望能看到您幸福,你忘了吗,不管是您的师父还是公主,说的都是希望您幸福,可是,小姐,您现在幸福吗?” “我……小怜,谢谢你。” 小怜看着若笙,过了好久,才说:“小姐,突厥原先说要和咱盛天联姻,但是因为突厥公主不愿意,所以亲事没成,如今突厥王子前来求旨赐婚,皇上也答应了,定的是大小姐。” “大小姐?是姐姐!怎么会这样?”若笙本来还想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惊叫到。 “听说是大小姐趁着和老爷进宫参加宴会时,听到后自动像皇上请缨的,连老爷都来不及阻止,皇上本来还在想哪家的女儿好,皇家的公主自然是不舍得嫁出去的,低一点官位家的女子又不够格,而那些高官的大臣家的女儿又不舍得,这会子大小姐一出来,倒是解决了皇上的大难题呢,皇上当即就封了郡主,老爷只能傻眼。” 第二十二章 告白 不行,已经休息了一天了,可是皓辰还是没有消息,怎么能继续躺在床上? 若笙挣扎着起来了,没有叫小怜,因为知道若是叫了她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起来,会说什么还要休养的话,可是现在自己哪有什么心情继续躺在这里呢?换好衣服,准备走去尚陌的书房,询问情况。 可是身子还是没有好,只能慢慢的走着,好不容易才到了书房门口,却只见尚离守在门前,还隔着有一定的距离,正奇怪着,走上前,尚离拦住,说:“夫人,对不起,相爷正在和人说话,您有什么事,小的先去和相爷说,也不至于让您在外面等着。”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是了,你在这里等着吧。”若笙随和的说到。 “这……夫人,相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放人进去,请夫人不要让我难做吧。” “难做?不会,你放心,我又不是别人,尚陌不会怪你的,好了,你不要耗着我的时间了,我的事也是刻不容缓的,我现在身子不舒服,不想说那么多,一会儿就行了。”说完,直接走了进去,那尚离听到若笙如此说,拦住的手放了下来,主子们的事情,这些自己还真的不好说。 若笙走到书房门前,正要敲门,却听到尚陌正在和人说话,仔细一听,竟是守一,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打扰,就听到尚陌开口说到。 “守一,你带大皇子进宫,立了功,皇上赐封你为侍郎看来日后定有大作为啊。” “没有先生,就没有守一,先生的提携之恩,守一日后定当报答。” “好,皇上赐给你的府邸是原先林太医的府邸,如今他告老还乡了,正好给了你,不用你大花费重新再起,你只需稍稍收拾一下即可搬过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尚离说,他会办好的,以后你能不来相府就别来了,虽说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门生,但是朝廷还是很忌讳文官和武官走的太近,别招来把柄。” “是,守一知道了。” “虽说你现在只是个侍郎,但是这个起点已经算高了,以后建立点军功回来,做上校尉,羽林军甚至于太尉,掌国家军权都不在话下,那些老将军一个个都快不中用了,就等着你们这些新人大展拳脚,守一,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守一定不辜负先生,对了,先生,那大皇子的事要告诉夫人吗?夫人为大皇子的事都茶不思饭不想的,还差点沦在……” “这个,我会处理的,若笙那里有我呢,你不用担心,事情做的怎么样,不会被人查出来吧?” “这个当然,学生不会让人有怀疑的可能的,都处理干净了,只是,学生有一点不明白的……”守一迟疑的说。 “什么事,问吧。” “先生,您让我把大皇子带走,可是才两天,您又让我把大皇子带回来,这……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啊,这和你一开始的计划可是差太多了。”还记得尚陌吩咐他赶紧带回大皇子,还让自己亲自送他回宫,而不是先带回相府,当时全部人都是反对的,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把大皇子送回去,这不合理啊,但是先生就是固执的说,马上去带回来,什么也没有多说,不惜反对全部人都要坚持。 “怎么没有用?这不是给你讨了一个官做吗?”尚陌幽幽的说,眼睛看着窗外,瞳仁里都是一阵阵的无奈和伤心,还有满满的宠溺。 没有看到尚陌的表情,只听到尚陌的回答,守一还是不解:“可是,先生先前不是说以我的武功去考武试,武状元之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吗,那进入官场也是迟早的事啊,也不急在这一时……” “好了,我做事自是有我的道理,难不成还得一一向你们解释不成?如今你立了功,皇上自是会高看你一眼,这和你得到武状元的待遇可是不同的,别问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尚陌不耐烦的说到。 “是的,可是,学生还有一件事要汇报……,不知先生……” “说!” “是这样的,学生去接回大皇子的时候,遇到另外一般的人马,也是冲着大皇子去的,不过招招都不是致命的,似乎只是想抢大皇子,又很小心不敢伤到大皇子,也正是这样,学生才能乘虚逃走的,不过,看那些人的身法,都是练过的,学生大胆猜测,应该是宫里的人。所以没敢下重手。” “是吗,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皇宫的人吗,还真是没有猜错啊,太皇太后,您可真是不愧是经历了三朝的人啊,手段真是高明,先是让若笙将大皇子带出来,培养感情,还派人暗暗盯住若笙,就是想趁机劫走皓辰,然后让若笙内疚,深厚的感情加上内疚之情,这还不会让若笙为你们所用?哼,我的妻子,怎么可能给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无论做什么,自己做事都要处于主动地位,若是处于被动,则一切受制于人,这不是我的做事方法。但想到若笙那期盼的眼神,唉……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受制于人了? “夫人……您……您怎么会在这里?”门外传来守一的惊叫。 尚陌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若笙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定定的,眼里充斥的都是无奈和悲哀,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掩饰,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若笙慢慢的走上前去,心里很乱很乱,当没有亲眼看见的时候,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不理会周边的人的猜测,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是有多疼,今天,自己才知道。 “告诉我,不是你做的,告诉我。”若笙死死的盯住尚陌,希望他能说出自己希望的答案,不是,就两个字,不难的。 “是,是我做的,我不想骗你。”尚陌回应到。 “为什么?你利用我?” “我没有利用你,我不会利用你的,永远。” “那你怎么解释刚才的对话,辰儿的事你怎么解释?”若笙气极道。 “笙儿,你不懂,我这也是在保护他,我要不这么做,皇宫里也有人会绑了辰儿来威胁我们,我只是不想受制于人,但是我丝毫没有想过要伤害辰儿,笙儿,你相信我!” 若笙像没有听到一般,沉迷在伤心中,道:“难怪,难怪你回答我的时候是那么确定,就像你知道不会有事情发生一样,是啊,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又怎么会有事发生呢,我真是愚蠢,真是愚蠢,我还那样天真的觉得自己给你添麻烦了,那么内疚……”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为什么要流下来,告诉过自己不哭的,为什么还是哭了,难道连泪水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了? “对不起……”此时除了对不起之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那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心里闪过不舍,但是,却不能做什么,走上前去,提手为她轻轻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笙儿,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吃惊的抬起头,什么? “笙儿,你说,疼爱一个人是不是会上瘾的?不知不觉,你就已经占据了我的心,是的,大业很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原本以为,我不会对你上心,可是,当我看到你和皓辰一起和我坐在桌子前用膳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这样也很不错啊,我们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当我看到你晕倒在醉花苑的时候,我那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我敢说,我这辈子还没有试过这种愤怒,后来你一直晕着,我抛下一切事情陪在你身边,知道你醒来,你不知道,看到你醒来的那一瞬,我多么感激上天,再后来,你求我救回皓辰,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都要送皓辰回来,就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我……” 还没等若笙说什么,尚陌无奈又满怀深情的说道:“笙儿,只怕我爱上你了呢,这真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 “这表白还真来的不是时候呢,官人……”若笙苦笑,“官人,如果有一天,我们敌对了,这会多么令人黯然神伤啊,要知道,我不想与你为敌。” “不会的,我们不会是敌人的。”尚陌正色到,伸手抱过眼前的若笙,语气有些着急,似乎在找什么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是吗?你要成就你的大业,势必就要推翻现在的盛天皇朝吧,而我,是这个盛天皇朝的郡主,深受皇恩,我又有保护盛天的使命,这样……”若笙踮起脚,抬起头,在尚陌的脸颊上烙下一吻,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却那么重的敲击着尚陌的心脏。 愣在那里,看着若笙转身离开,回过神来,赶紧用手再去捉,却只撩到那几根青丝,只见若笙回过头来,悲戚的看着尚陌:“官人,我的夫君,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呢。”走了出去,剩下尚陌还站在那里,周围还是若笙那清幽的味道,淡淡地,若有若无的味道,就像是若笙自己一样。 第二十三章 送嫁 站在将军府的门前,大大的红色“喜”字贴满了一切地方,在若笙眼里看来,似乎一切都是讽刺,姐姐出阁了,不说自己身为丞相夫人要过来道贺,就是作为妹妹,也必须要过来,可是现在来到门前,心里满满的都是压抑和伤心,姐姐这个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她爱尚陌爱的那么深,怎么会愿意嫁给别人呢,何况还是那么远的突厥,也许这么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难道是上次尚陌给姐姐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姐姐逼自己走上绝路,或许,是想着,离得越远就越不会想着了吧? “二小姐,您怎么站在这里,快进来吧,一会宾客们就该到齐了。”将军府的下人看到自己,赶紧将自己请了进去。 先和父亲,蓝夫人,哥哥打了招呼,便去姐姐的闺房找姐姐了。这么久过去了,这里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无论是装饰还是院子里的花草,这些花都是名贵的品种,是当年姐姐听说尚陌对花有研究,特特让父亲从异域购回来的,但是自从移植到姐姐的院子里,好像姐姐只有刚来的时候摆弄了几天,后来就全部交给了花匠,再也没有理过了,可是就算主人没有理过自己,她们还是每年都开的那么鲜艳。不知不觉,若笙倒是看住了,也没有进门,直到姐姐若芜的侍女出门才看到自己,“啊,二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哦,可儿,我是来看姐姐的,来给姐姐送嫁的。”若笙正打算进门,就看到若芜走了出来。 “笙儿,你来了,辛苦你了。”若芜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若笙,心中一阵难过,想起母亲对自己说的要笙儿嫁的好,与丈夫琴瑟和鸣的,又是自己的亲妹妹,需要她给自己唱梳头歌以求自己姻缘也如她一般美好,远处传来喜婆不停的教下人,一会跟着若笙唱梳头歌的声音: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若芜苦笑,难道唱得好就代表自己一定也如这歌一般吗? “姐姐,你客气了,你知道吗?今天你真的好漂亮,简直就像仙女下凡,难怪人家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果真不假。”若芜虽不及若笙这般沉鱼落雁之貌,但相貌也是随母亲的,毕竟是大家闺秀,气质总是有的,加上此刻的装扮,点点红唇,结鬟式的头发饰以金珠宝钗,高贵华丽,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庄重而又喜庆,只是,若芜脸上的勉强的笑意看的人莫名的心疼。 “是吗,谢谢了,但是嫁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若芜慢慢的走到若笙身边,与她一起并肩站在花圃前。 “姐姐今天是新娘子,怎么说这样煞气的话,您看,这些花知道您今天大喜,都开的比平日里还艳呢。” “是啊,开得真艳,笙儿这些花是当时我打听到说尚陌喜欢的花,千万百计的让父亲弄到来的,本来想着自己侍弄一阵子,然后跟尚陌有话聊,最后可以嫁给他的,这些花是我对他的爱的见证的。如今,呵呵,可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笙儿,是不是很讽刺?” “姐姐,您后悔了吗?”看着若芜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很难受,此时的若芜,没有了以前的盛气凌人,只是为了一个不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悲伤到极点的人。 “后悔?不,我不后悔,笙儿,不能嫁给尚陌可能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但是,谁能保证我在突厥不会幸福呢,突厥王子我看过了,长得不错,而且我是以和亲的身份过去的,我盛天皇朝如此强大,她们不会欺负我的,既然是这样,我自是幸福的,更主要的是,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我为什么不嫁一个最有利的人呢?只是,笙儿,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父母亲对我百般疼爱,我这么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不能尽孝于双亲膝下,只盼你多回来,替我尽孝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滴到了下面的花上,就像清晨的露珠一般。 若笙点头答应着,看着她愁眉不展,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能说什么开导若芜呢,自己似乎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人,是自己抢了尚陌,是自己令姐姐走到了这一步,是自己令姐姐那么伤心,如果不是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姐姐说的没有错,自己是一个灾星,不仅抢了她嫡女的位置,还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相公,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离开了姐姐的房间,伤心的走在自家的花园里,就是这里,上次姐姐和尚陌聊天的地方,那时,姐姐大胆向尚陌求爱,没有想到尚陌竟然拒绝了,现在,姐姐已经要嫁给另一个人了,这才过了没有多久,怎么感觉一切都变了呢? 继续走到那个假山后面,这里,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地方,安静,没有人会找得到自己,最适合自己沉思。看着湛蓝的天空,仿佛离自己那么的近,就像一面巨大的蓝布将自己包裹住,只有上天的温柔才是最无私的,只有在这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倾听上天的声音和宠爱。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是姐姐的声音,带着欣喜,和自己刚才谈话时的绝望完全不同。 “嗯,我是来道贺的,苏将军嫁女,我代表皇上前来道贺,另外你也是我的大姨子,按理,我也该来。”尚陌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 “难道你来只是因为这两点,尚陌,我要嫁人了,你难道没有一点不舍吗?” “我们本来交情不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不舍,突厥王子与我还是有点交情的,我想,他会照顾好你的。”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交情,尚陌,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突厥王子吗,离开家千万里的嫁过去,本来以我的条件,是可以找到好的贵族公子的甚至可以做上皇妃,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过去吗?知道吗?”姐姐的声音开始带有哭腔,可是却听不到尚陌说话。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我要嫁出去是因为我不想再留在这里,看着我最爱的人和我的妹妹在一起,我怕,如果我一直看下去,我会忍不住自己会去破坏你们,我会忍不住去恨你们,恨笙儿,所以我要走,走的越远越好。尚陌,这只是其中一点,可是还有一点,你一定不会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雄心大业,可是你没有兵权,兵权在我父亲手里,可是笙儿却不是父亲的最爱,即使你娶了笙儿,你一样没有兵权,父亲一样不会为你所用。” “您想多了,我什么都没有想过。”尚陌冷冷的说到。 “我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想多,尚陌,你的心思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是你的权力太大,盘根错节的,皇上暂时还动不了你,但是,你要是没有人帮助,迟早有一天你会败的,会败得很惨!” “苏小姐,你要注意你的话语,诋毁之罪可是很大的,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是过来恭贺的,祝您和王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前厅还有事,先走了。”尚陌头也不回匆匆的离开了。 “尚陌,我会帮你,我会帮你的,我会说服父亲帮助你,还有突厥那边,我也会帮助你,我不管什么盛天皇朝,不管什么皇上,也不管什么突厥,只要是你要的,只要是我有的,我就会给你,不惜一切代价,尚陌,你最爱的人不是我,但是,我最爱的人是你,与其一生过得乏味,不如就送你一份大礼。也不枉我爱过你一场。”看着尚陌的背影,若芜说到。 听着姐姐离开的脚步声,若笙揉揉早已经麻痹的双腿,哀叹到:“难道世间的爱情都是这样吗,如此刻骨却又如此伤人,爱的那么深,宁愿为他放弃一切,这就是爱情吗?姐姐,你是不是太傻了,为他付出一切,却得不到回报,可是还那么的愿意,我无法理解,上天啊,你能告诉我吗?” “这就是爱情啊,让人沉醉,只要有爱情,爱的够深,为他颠覆天下都是值得的,情的杀伤力啊!”看到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若笙下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说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哦,不,你刚才那些话听了多少?”或许是被吓到,语无伦次的问到。 “不多不少,该听到的都听到了。”那人没有一丝的愧疚,痞痞的说到,仿佛刚才那些话都只是人家闲谈的话一般。 若深心里一惊,暗暗观察此人,只见那人长得五官深邃,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似乎透出这个人的玩世不恭,眼睛里透露出一抹顽皮的精光,一眼就能看出是突厥人的长相,可是却不似突厥的那般黑,衣服也是突厥服饰,若笙对突厥服饰不了解,但是,看那衣服的布料,也该是上乘的布料,不敢轻易断定这个人的身份,只一直盯住他。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说你们盛天皇朝的女子都比较保守吗,除了自己的父亲,兄弟还有相公之外,不可以这样看着别的男人的吗?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是不是逾矩了,还是说你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啊?”那男子没有丝毫的羞涩,大声的调侃到。 若笙脸色稍稍一红,本来想转过身去,但是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是突厥王子的随从,现在姐姐的话被他听到了,他要是告诉王子,姐姐的麻烦岂不是大了,不仅姐姐,还有苏府,甚至还有丞相府,要是传了出去,欺君之罪随时都能下来。一考虑到这一点,也不在乎什么礼仪问题了,直面对着那男子。 第二十四章 协议 “你是突厥的贵族?”若笙问到。 “你是盛天皇朝的贵族是吧,我也看出来了。”那男子不回答若笙的问题,反倒是说起若笙来。 “刚才的话,你最好忘记。” “忘记?为什么,嗯……突厥的王妃求爱未成啊……” “你说什么呢,那些话要是传扬出去,不管是对你们突厥还是对我们盛天,都没有好处,平白给百姓们添笑话,何况,苏若芜出嫁在即,就算你们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成为你们王子妃的事实,既是这样,传扬出去也只会你们的王子丢脸,这没有必要啊。” “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一场婚姻本就是我们突厥和盛天的一场交易,我们突厥不在乎是谁,但是要是你们的皇帝知道你们嫁这样一个人给我们王子,只怕会雷霆大怒,关我们什么事?还有,嘴巴长在我这里,你管不了我想要说什么。”那男子随意的说,似乎真的对此一点都不关心一般。 听到那男子这么说,若笙冷汗渐渐被吓出来,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理亏的,这样,还是不好,微微思索一番:“你说的没有错,是我们理亏,但是感情这种事也是情不由己的,谁能控制得了感情呢?若芜是有错,但是她的错只是错在了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感情有什么罪,如果只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就要承担如此大的后果,那只能说上天太不公平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看到若笙脸上的阴郁,似乎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无奈,看着她说出那话来的悲伤,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哀凄,那男子渐渐的被若笙身上的气质所吸引住。 “我?没有,感情这样东西,太珍贵太容易破碎,我不敢有,很多东西,只要不曾拥有就不会为失去她而伤心,我只怕,我承受不了她带给人那种支离破碎的感觉,所以,我宁愿没有。” “太武断了吧,你都没有尝试过你就说你会失去,或许,你走过去看看,拥抱她,会发现很多东西和你想到原来还是有那么多的不一样,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勇敢一点呢?” “你同意你不说出去?”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追着要一个答案。 本来正在沉溺于自己的那一番话,也希望若笙给一个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若笙的询问,顿时觉得大煞风景,但毕竟也是玩弄风月的人,瞬间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有变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没有说我不说出去,但是,如果要我不说出去也不难,只是我们向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交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自然就不会说出去。” “什么?” “不愿意?没关系啊,我是无所谓的。”说着,迈开步子想要离开。 “等等,等等,你站住,什么事先说来听听?”若笙赶紧上前拦住那男子。 “你成亲了吗?” “干什么?” “你先回答我,你成亲了吗?” “成亲了。”若笙有些疑惑的回答到。 “啊?那么快啊,好吧,你喜欢他吗?”脸上闪过失望,但马上又带着期盼的等着若笙的回答。 “你直接说什么事吧,我感情生活怎么样似乎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也和你没有关系。”若笙有点生气的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尚陌的事,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就更加不想别人知道了。 “我喜欢你,你很坦率,真诚,有智慧,还那么漂亮。” “额……谢谢你的赞美,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已经成亲了。”若笙有点不自然的说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表白,果然突厥人就是民风开放啊。 “我不介意,我们那里不讲究这个,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来我突厥玩,我真诚的欢迎你,并会以上宾的地位招待你的。” “虽然我可能不会去,但是我还是很谢谢你的邀请,我已为人妻,一切要以夫为天。” “做你的相公真好,他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 “尚陌。” “尚陌?是盛天的百官之首的尚陌?”那男子吃惊的看着若笙,看着若笙点点头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又重新打量若笙,眼里带着探索,似乎要看透若笙的一切,良久,才听到他说:“确实也只有他才配的上你,不过,你是他的妻子,那岂不是说你就是那个才气誉满盛都的苏若笙,刚才那苏若芜的妹妹?” “我是苏若芜的妹妹若笙,不过我可没有什么才气。” “你没有才?笑话,你在苏将军的寿宴上以一联满胜群臣的事整个盛都都知道了,我向来崇尚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一直都想看看你,几次拜访丞相府,都被尚丞相不紧不慢的给挡了回来,看来他是对你着紧的很啊。不过,我们也算有缘,不管是今天的相遇还是以后的关系!” 若笙不解的望着他,“什么叫以后的关系?” “我就是今天的新郎,突厥的王子,库克。” “啊?那……那……” “那什么?你放心,你说的对,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还要面子不是?这算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好吗?”库克笑着说,一点有没有介意的感觉,仿佛刚才的事情是看了别人的一个笑话,与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你不介意?”若笙小心翼翼的问到。 “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我原先不是已经说过吗,这一场婚姻本就是两国的交易,何况她又不是真的皇室公主,嫁给我只能做个侧妃,顶多也就是一个平妻,对我来说,只是多了一房的夫人,而她不是正牌突厥人,就算生了儿子也不能袭我的位置,我没有一点损失,反倒是因为和你们联姻,我在我父汗的心里更受重视了,我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是这样,怪道你一点都不伤心。果然也是一个英雄人物啊,考虑事情考虑的那么周到,倒显得我的担心多余了。”若笙恍然大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伤心呢?”库克笑着说。 “你们突厥都是这么随性的吗?之前阿朱娜也是这样,随性随心,过得那么自由快乐,不受拘束,什么都不用考虑那么多,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做一个自己想做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是吗?”若笙看着天空,回想到阿朱娜之前说的话,突然间,有种憧憬,那样的生活,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只在那草原上自由的奔跑,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像那鸟儿一样,不用桎梏在别人给自己勾画好的生命,自己挥洒出属于自己的那片蓝天,那幅画。 “阿朱娜说的若笙是你?是了,她回到突厥之后什么都没有想,就是最想你这个和她一面之缘的人,她现在很开心,本来嘛,女孩子就没有什么要考虑的,之前是因为怕真的嫁给了你们皇上,有点闷闷不乐,阿朱娜是被我们大家宠坏了的,所以,敢于去突破自己,现在因为她已经下了海口,要嫁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我们没有人再去规束她的感情,因为是女孩子,又不用去考虑什么皇位之争,所以,她过的比我们都开心,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念叨你呢。” 若笙听到这话,开心的笑着说:“是吗,你回去代我向她问好,我也很想她呢。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一家人啊。” 库克看着若笙的笑靥如花的脸庞,心中的那根弦似乎被挑动一般,怔在那里,心中最深处有美妙的音乐悠悠传来,“是啊,一家人……” 第二十五章 薨世 天阴沉沉的,那些阴云笼罩在盛都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一丝的风,压抑的气氛在盛都的街道上弥漫开来,连一向熙熙攘攘的河坊街此时也人烟稀少,前所未有的闷热,也许这就是暴风雨到来的征兆,此时才刚过未时,天已经越来越黑,远远的就能看到大片的乌云翻涌而来,远处的山峦细细密密的蒙上一层烟白色,那边,已经是倾盆大雨了。 安静的街道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都是出来置办好吃的,好在家避避雨,享难得的天伦之乐,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急急的驶过,带起路上的尘土,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已经远去,那被扬起的尘土还在飞舞,久久不愿落下,车辙的痕迹那么深,似乎在诉说着即将发生的事。 参加完姐姐的婚礼,若笙就准备进宫请罪了,本来早就该去的,但是先前身体还没好,即使太皇太后又下了旨让自己不用进宫请罪,好好养身体,但于情于理还是应该进宫的,无奈尚陌又看得严,根本就不能出门,后来又忙着姐姐出嫁的事,现在好不容易姐姐昨儿也启程去了突厥,自己总算能静下来了。便赶紧准备进宫,没有想到皇上下旨让自己赶紧进宫,说太皇太后病危了,要见自己。 向来欢声笑语的寿康宫此时也一片宁静,所有的人都拧紧了眉,脸上的忧愁不言而喻,看到太医们一直摇着头,皇上的怒容一直都揪着,一触即发,太后和皇后也在场,倒不是怒容,而是浓浓的忧伤,殿里没有别的人了,也许是太皇太后要清静,其他的妃子和皇子公主通通都不在场。听到侍女们禀报若笙来了,大家精神一振,看着若笙上前,若笙刚要福身行礼,皇上赶紧上前扶起,说:“笙儿别客气了,赶紧进去吧,皇祖母等你好久了。” 若笙点点头,看了周围一眼,只见大家都兴奋的看着若笙,仿佛若笙就是她们大家的希望一般,仿佛若笙来了,太皇太后的病就能好了一样。太后上前握住若笙的手说:“笙儿,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了,你皇祖母又不肯吃药,你进去好好劝劝,她那么疼你,说不定就愿意听你的,吃药了,不管怎么样,药总是要吃的,你皇祖母是我们朝廷上下的精神支柱,她不可能倒下啊,笙儿,进去之后好好说,知道吗?”看到太后眼里都是泪水,若笙鼻子也痒痒的,喉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一样,眼睛开始湿润,深呼一口气,向众人点点头,向太皇太后的寝殿,受着大家的目光,走了进去。 看到若笙一进去,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谨严便欺身下来,到太皇太后的耳边轻轻的说自己来了,便向若笙点点头,出去了。太皇太后缓慢的转过身,看着若笙走向自己的床榻,半跪在床榻边,脸上的泪水早已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到:“皇祖母,笙儿才几天没见到您,您怎么就消瘦了这么多,是笙儿不孝,笙儿不孝。” 太皇太后抬起手,温柔的将若笙的泪水擦拭掉,说:“好孩子,别哭,这病来如山倒,谁都料不到。也可能是年轻那会儿跟着先帝吃的苦多了,落下了病根子,别担心,人老了就该认老,我也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也差不多了该去陪先帝了,没有什么遗憾的,你该高兴才是啊,你皇爷爷,舅舅,还有你母亲都在等着我呢。” “皇祖母您说什么啊,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来,来喝药,喝了就好了。”若笙拿起放在一边的药,对着太皇太后说到。 “放下吧,笙儿,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什么千岁千千岁的,是差不多到时候了,今儿召你进来是有话要和你说的,把药放下,坐到哀家这儿来。”太皇太后拍了拍自己的床榻边,指示到。 刚刚按照太皇太后的话坐好,就听到太皇太后哀戚的问道:“笙儿,你恨我吗?” “皇祖母说的是什么话,笙儿最爱的人除了母亲就是您了,是您一直陪着我渡过失去母亲的那几年,一直保护我,陪伴我,怎么会恨你呢?”若笙奇怪到。 “是吗?可是,孩子,我们盛天皇室欠了你啊……” “皇祖母,您再说什么啊,笙儿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以后有一天你自然会明白的,笙儿,哀家这里有样东西要给你,你去那里,柜子里的第二个格子,你去把那里的盒子拿出来。”太皇太后叫到,若笙走过去,拿下那个盒子再走回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打开那个盒子,只见里面被黄色的绸布包裹着一个正正方方的东西,太皇太后将它打开,竟然是一块玉玺。 “笙儿,你将这个收着,从今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 “皇祖母,这……这是玉玺啊,应该属于皇上的啊,您,您怎么可以把它给我呢,这是皇上的象征啊。”若笙吃惊的看着玉玺,又看回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抚摸着那块玉玺,说道:“皇上有,他有他自己的,这个,是你的,在我这里放了很久了,现在也该还给你了。“ “还?什么意思啊?” 太皇太后没有回答若笙的问题,“笙儿,你还记得皇祖母先前和你说的话吗,无论如何,无论最后我们盛天走到哪一步,我都希望你可以保护我们皇家的一丝血脉,尚陌是个人才,是不会愿意屈才的,我们也对不起他,至于皇上,皇上是个好孩子,但是偏偏有个尚陌在那里,这不是活生生的’既生瑜何生亮’的例子吗?只是这个孩子,可怜托生到帝王家啊。”太皇太后看着若笙,悲戚的说到。 “皇上很好,尚陌……”若笙犹疑的说,自从自己听到尚陌和守一的对话后,就算想说服自己尚陌没有不轨之心都难。 “钰儿太过优柔寡断,太过仁慈,做皇帝必须有的狠心他都没有,他要是一个普通的才子,应该可以以文采传百世之人,可惜,做上了皇帝。世事都是因果循环的,报应啊,罢了,本来我们盛天皇朝也是抢了别人的天下的,所以我对改朝换代的事向来以能者居之看待,只要是对百姓好,就行,更何况尚陌……,罢了,向来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得到天下的人,总是会为了不留前朝后代而斩草除根。所以,笙儿,哀家现在正式请求你,保护苏家血脉。”太皇太后眼神坚定的看着若笙,仿佛不从她那里得到保证誓不罢休。 “皇祖母,您别这样,您说求字岂不是折煞我,我也算是盛天的皇家人,维护我们的家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啊,你放心吧。”看着那坚定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恳切,若笙哭着保证到。 得到了保证的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气,语气开始无奈起来,“孩子,对不起,还是把你扯进来了,当时答应了你的母亲,会守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没有想到我还是没有做到,笙儿,对不起。” “皇祖母,你怎么总是那么说啊,笙儿过得很快乐,很开心,如果没有您,我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母亲看到我现在这样,在九泉之下也是会笑的。”若笙笑着说,脸上还挂着泪水。 “是啊,我会去向你母亲赔罪的,笙儿,你长的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那么美那么让人动心。”太皇太后看着若笙心痛的说。 “我累了,笙儿,你出去吧,我想好好睡睡。”太皇太后疲惫的吩咐到。 若笙小心翼翼的答应到,替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看着若笙离开的背影,太皇太后呢喃到:“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你是否会原谅我,是否还会那么坚定的立誓呢?” 当夜,盛天皇朝的开国皇后薨世,这颗盛天皇朝人心中的明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华丽的陨世。这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原本只是一位前朝将军的夫人,后来陪伴先帝,共创开国大业,而先帝终身只有这一名妻子,后来又辅佐两位帝皇登基,现在终于寿终正寝,谥号:恭顺孝纯敬懿皇后,与先帝共葬于皇陵,举世哀伤,全国上下都禁礼乐半年。 倾盆大雨瞬间滂沱而下,将整个盛都都笼罩在一片烟水迷蒙之中,似乎连老天都在哭泣,为人间失去这样一位巾帼英雄而悲伤。 第二十六章 嘱托 “夫人还没有回来吗?”尚陌站在书房门前,抬头看着阴翳的天,那细密如帘的雨连绵不绝的下着,诉说着他心里那斩不断的愁绪,看着从皇宫派来的侍从,想到刚刚皇宫里传来的噩耗,这位盛天人心中的神话还是敌不过死神的召唤,离开了吗?现在的皇宫,应该很乱吧,若笙应该很伤心吧? “回相爷,是的,夫人说自己虽然不是直系亲属,且已经嫁人,论理也不用守五服,但是想到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疼宠,说愿意为太皇太后守孝,要为太皇太后守头七,这几天都会呆在宫里,现下特吩咐小的回来告知相爷一声。”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到,头都不敢抬起,只站在那里等着尚陌的回答。 “即是这样,便也罢了,你们好好照顾夫人,不要让她太过伤心,坏了身子,她的身子本就才好……”尚陌良久之后才说到,又陷入了沉思。 盛天皇宫,寿康宫 此时的寿康宫有太后,皇后带领着一干皇室子弟跪在寿康宫为太皇太后守孝,若笙不是直系子孙,而且已经出嫁,按理可以不用守全孝,但是因为若笙算是太皇太后一手照顾长大的,也是太皇太后心心念念的人,所以留在了寿康宫,且还是和皇后并肩的跪在一起,前面只有太后和皇上在前。 由于皇上政务繁忙,太后又上了年纪,后宫守孝的事就由皇后全权负责,皓辰年纪小,皇后无法分心照顾他,见他自己有黏着若笙不肯离去,便随他去了,自己则去安排事宜。 若笙带着皓辰跪在太皇太后灵前,后面跟着一大帮的后宫嫔妃,内命妇,外命妇们,毕竟守孝守了几天,大家都累了,又不敢擅自离去,只好趁太后,皇上,皇后都不在的时候窃窃私语,打发时间。 最开始说话的便是沂贵妃:“哎呀,所以说啊,女人啊,就得看嫁的是什么人,你们看看某些人,犯了照看皇子不周的大错,连罚都没有罚过,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还不是看后台吗?”这沂贵妃是后宫里除了皇后,地位最高的人,出身于武将之家,说话口无遮拦,又因为其父亲也是一名将军,也屡建奇功,虽深受皇上器重,但是官位却没有苏权高,沂贵妃早就看若笙不顺眼了,这会子见没什么人,便说出了本来被皇上下了旨不许再提大皇子失踪的事。 其他跪在一旁的妃嫔们也耐不住了,也在下面接到:“是啊,这么大的事,就这样给瞒下来了,那是谁啊,嫡皇子,我们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呢。” “你看看你们,没见识了吧,别说一个皇子,即使是皇上有什么事,只怕也比不上咱这安仪郡主的安危呢。”沂贵妃补到。 若笙听见这话,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只安心守孝。 见若笙不接话,那沂贵妃便更加大声的说道:“你们说,她怎么好意思呆在这里,这大皇子失踪那会,皇后娘娘都哭晕了好几天,太皇太后也急的不行,平日里太皇太后身子一向康健,都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事给刺激的,才驾鹤西去的。” 此话一出,没有人敢接,毕竟,急死太皇太后这顶帽子实在太大,而看皇上之前的意思,对若笙丝毫不打算追究,自己心理不平衡说说也就罢了,但是若扣上这顶帽子,被皇上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若笙听到这里,还是不做声。 那沂贵妃见状,继续刺激到:“今天就敢弄丢大皇子,明儿个就能谋权篡……” “闭嘴,来人啊,沂贵妃不安静守孝,打扰太皇太后安宁,拖出去,杖责50板,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冷宫半步,任何人都不得见她。” 众人抬头,发现皇上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身旁站着皇后娘娘,若笙也慢慢抬起头,这几天由于哭了太多次,双眼早已红肿,此刻,跪在下面的众人都低头不敢言语,生怕自己刚才的话也被皇上听见了,只有若笙抬着头,直视着皇上,皇后。 看着若笙直视自己,皇上微微点头,示意她安心;而身旁的皇后则无奈的苦笑看着若笙,面对这样一个女孩,自己如何怪责她? 依着一切礼仪,守足了七天,也将太皇太后送入了皇陵,与先皇合葬。从皇陵回来后,葬礼也算告一段落了,而若笙也在回宫的那一刻因为虚弱而晕倒了,就皇上就近的安排了若笙暂住寿康宫后,讲一切事宜交与皇后,自己也去处理政事了。 若笙醒过来看到那寿康宫熟悉的装饰,心中又想起太皇太后,一阵难受顿时又涌起,眼眶湿润,站在不远处的皇后似乎感觉到若笙的醒转,赶紧上前查看,看到若笙的样子,自己大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扯开话题到:“好妹妹,你可醒了,母后都差了几次人过来问了,若不是这几天母后也是因为伤心而身子不好,早就过来看你了。” 本来若笙是没有看到皇后在旁所以才伤心的,这时一看皇后上前坐在自己床榻边,顿时清醒了,赶紧起身行礼,而皇后也知道若笙想要干什么,伸手按住若笙,笑着说:“笙儿,这儿没有外人,快别多礼了,御医们说你本来身子就经过一次大伤,还没好全这又碰上皇祖母薨逝,悲伤过度,这会子是真真的伤到底子了,要好生静养,这些个虚礼,咱们一家人还那么讲究干嘛。” 听到皇后那和颜悦色的话语,若笙没有坐住,反而起身跪在皇后脚下,一脸的自责。 看到若笙跪在自己脚下,着实把皇后吓了一跳,赶紧扶起若笙:“笙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行这么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皇后娘娘,若笙有罪,如今若笙向您请罪,请娘娘恕罪,若笙那么晚才向您请罪,皇祖母和娘娘那么信任若笙,若笙却没有看好大皇子,让大皇子受苦了,若笙自知罪该万死,不敢请求娘娘的宽恕,还请娘娘赐罪,若笙甘愿受罚。”若笙低着头,跪在那里等着皇后的回答,在宫里这么多天了,什么闲言碎语都听了,自己不是不内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皇后娘娘请罪,那天沂贵妃对自己言语相逼,自己一直不反抗,也是因为自己理亏,不管如何,自己总是辜负了皇后娘娘对自己的信任。 只见皇后娘娘站在那里,慢慢的搀扶起若笙,拉着若笙和自己一同坐到床榻上,挥退了下人,一脸无奈的看着若笙,久久不发一言。 正当若笙以为皇后娘娘不会在说话时,才听到皇后娘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展开一个笑容,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根本不是笑,甚至是在哭,是比哭还要伤心的笑。或许,处在这样一个位置,就注定了每天都必须摆出母仪天下的笑容,不管你的内心是有多疼,都不能让人知道,因为你是国母,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的,你已经不知道真正的哭是什么样子的了,因为你只会笑,只能笑了…… “笙儿,我怎么会怪你,我怎么能怪你,不说别的,单说你的身份,即使是这个皇宫里的皇妃因为你受了伤害,都不会有人责怪你,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皇子呢,再说了,死了一个皇妃,皇子,总有续下去的,但是你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叫我和皇上拿什么赔给尚丞相?” “娘娘……”若笙为难的看着皇后,心里郁郁的不知道怎么去劝说,似乎一切都和自己有关,而自己却不知道一样,就像身处一个他人的棋局,而自己,就是那个棋子,棋子的举动都是被下棋的人所掌控,作为一个棋子,没有发表自己观点,没有不愿意的权利。 “皇祖母在世时,最牵挂的人就是你,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正宗皇室血脉,但是又有谁敢无视你的存在呢?我有时听老宫人们提起过你小时候,那时的你是百般宠爱与一身,太皇太后,太后,还有先皇,长公主等等。你是宠盖京华呢,连当今的皇上,当时的皇子公主们都避你的锋芒,笙儿,你很幸福吧?我有时是真的羡慕你,被大家呵护着。” “我很荣幸受到那么多人的疼宠,可是,娘娘您现在也很好啊,是一国之母,天下人的母亲,上有太后的疼爱,有皇上的器重,下有妃嫔,皇子公主还有百官的敬重,也该很幸福吧。怎么能说上羡慕我呢?” “笙儿,这话是那些外面不懂皇宫的人才说的出来的,你也算是在皇宫长大的了,怎么也说上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了?你不会不清楚身处越高的位置就摔的越重吗,你看看我们这里,金玉辉煌的,看看我们的穿着,哪里不是最精致的,但是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虚的,真真实实的也就是我的儿子,辰儿了。” “辰儿是个好孩子。”若笙回答到。 “笙儿,你喜欢辰儿吗?”皇后突然问道。 “当然,辰儿虽然小,但是活泼可爱,又聪明伶俐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是啊,我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的了,好在上天垂怜,给了我这么一个孩子,可惜啊,命途多舛的一个孩子。”谈到自己的儿子,一脸愁容的皇后露出一抹光艳的笑容,那是一个属于一个母亲的笑容。 “命途多舛?娘娘你想多了,辰儿是嫡长子,以后自然是大富大贵的,怎么会命途多舛呢?” “我是一个母亲,辰儿圃一出生,我就命人给他算过一卦,卦象上……,不过好在命中有个贵人,也能保他一世平安,笙儿,如今你还没有做母亲,你什么时候要是有孩子了,你就会发现,身边的一切原来都是虚的,自己的这个孩子,才是自己最最亲的,而孩子的平安长大,比一切的功名利禄都要重要,而为了孩子的平安,母亲是可以奉献一切的。” “娘娘,您不要想那么多,辰儿自然是很好很好的。”若笙安慰到,看着那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皇后,本来也该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可是,现实的重担把她压的没有了少女所拥有的笑容,眉间长年的愁容不散,使她看上去就如一颗流星般过早的殒落。 “是啊,笙儿,你是个有福的,如果我有什么事,辰儿就拜托你了……” “娘娘……”听着皇后类似于托孤一般的话语,若笙愣住了。 “笙儿,此时我不是什么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只是想为她的孩子找到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请你体谅一个用心良苦的母亲。”皇后娘娘眸中带着绝望和悲戚,只等着若笙的回答一般。 “娘娘,你这么说又是何必呢,辰儿这么可爱,就算不用您说,我自然都会看顾他的,这这样说实在太严重了。何况不是还有您吗,只要有您在,辰儿就不会有事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保重身体,就算是为了辰儿,也要保重身体。”感觉到了皇后的决绝,若笙心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害怕皇后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一般,郑重的嘱咐到。 得到了若笙保证的皇后,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笙儿,你知道守护一样东西的感觉吗?”没有等到若笙的回答,皇后自己接着说到,“笙儿,我是皇后,我有我的责任,你方才也说了,我是天下人的母亲,我的责任不是仅仅在于保护我的孩子,而是这个天下,所以,我要守护这片江山,守护这先祖们辛苦打下,我和皇上辛苦经营的江山。”眼神渐渐坚定下来,透出一股属于决心的光芒。 幽幽感到一股不对劲,若笙站起,走到皇后面前,伸手握着皇后的手,轻声问道:“娘娘,您想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我会和盛天共存亡,没有人,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我要用我毕生的精力去守护国家,守护皇上。”皇后扬起笑,笑容中带着决绝和凄然。 闻言,若笙震惊,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娘娘……” 皇后看了一眼若笙,这一眼看的若笙有点慌,毕竟,大家心中都知道皇后要对付的人是谁,而若笙,这个尴尬的位置让自己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若笙蹙起眉,没有想到皇后做的如此决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想要劝,却赫然发现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劝的。 看到若笙不赞同的表情,皇后脸上带着恳求的神色,对着若笙跪了下来,若笙大惊失色,赶紧搀扶,却被皇后用手挡开,随即听到皇后说到:“若笙,你是他的妻子,我知道我不可能拉你做我的同盟,但是,你好歹也算是皇室子女,请你体谅我的心情好吗,我的儿子,才三岁,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请求你,保护他,做他的后盾,不要让他成为我们的牺牲品,求求你……求求你……”说完,对了若笙深深的磕了三个头,额头上顿时红肿起来。 若笙怔在那里,知道皇后这三个头,是正式托孤了,不知不觉,泪水划过脸颊,或许是真的可惜,大好年华的女子,一位本该幸福的母亲,她扶起皇后,轻声问道:“值得吗?” 皇后看着若笙的泪水,笑着帮若笙伸手拂去的她脸上的泪水的同时,自己也留下了泪,那在泪水中的笑,如此凄凉,让人无法拒绝,拒绝这个如此温柔的人为了守护的东西而变得那么的强悍,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第二十七章 守护 坐在马车上,急驰的驶过宫门,回头看看这层层的红砖金瓦,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女子有太多,似乎哪里都有着深深的叹息和幽怨,忽然,很想赶紧离开,吩咐车夫加速,刮过车身的风仿佛就像人们无奈的叹息和沉沦前挣扎的呼喊,让人不觉发毛。 出了宫门,微微撩起车帘,窗外的风就像等待了很久一般,急急的冲进车厢,顿时车内就感觉寒风萧瑟,冷风扑面,打了一个冷颤,却感觉有种洒脱的快感,略一沉吟,吩咐车夫:“慢点吧,不要惊动了百姓,我们先不回府,去市集。”到底是心善,不忍打扰到百姓。 马车一个回转,向市集驶去。 坐在车上慢慢的看着窗外的人,车水马龙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贩,一片繁华之景映入眼帘,不由的想起皇后那番话,我要守护这江山,守护皇上。似乎有点明白皇后的执念了。下了车,加入这人群中,感受着每个人身上的那种洋溢的幸福,突然有种迷茫和负罪感袭来,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出了神,良久,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来,那人面若春风,一身的华服衬出他高贵的气质,神采夺人的走过来,说不出的气宇轩昂。微笑着看着那人走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看着他走到眼前,盯着那双纯粹的如一汪春水的双眼,笑着说:“守一,你怎么来了?” “相爷怕您在宫里住了那么久,身体又不好,特派我来接您。”守一笑着回答到,看到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一阵熟悉感传来,才没有见这么几天,心中的爱慕发疯的长了起来,若不是身份有别,只怕自己早已拥抱着,告知自己的想念以及看到消瘦的脸庞,心中的疼惜。 “是吗,相爷让你来接我的吗?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呢,守一,陪我走走吧,或许,我们可以走回去。” 看到她脸上带着忧愁的笑,不忍拒绝,打发了身边的人先回去禀报,自己下马走在若笙旁边,静静的陪着她走着。 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有转过头去看熙熙攘攘的百姓,问道:“守一,你准备好了吗?进入官场,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没有想到若笙的这一问,愣了一会,才说:“怎么了?” “官场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知道吗,你进去了还会坚持你的理念吗,你真的知道你要什么吗?” “夫人……” “所有人都羡慕尚陌,因为他位高权重,但是背后要牺牲多少东西,多少人,你要做到多狠心,甚至,没有心。” “相爷很好啊……” 转过身看着那双纯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讷讷的说到:“我只是不想这双眼睛蒙上尘世的污浊……” 顿时清醒过来,眼神清明,看着人群说到:“记得我当时为什么要你来找我吗,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行动已经快过大脑了,后来我才知道,是你的眼睛,是你的眼睛吸引了我。” “眼睛?”守一疑惑。 “嗯,那是雪山融化下的春水,清澈的如同孩子的眼睛一般,我只是觉得,拥有那样眼睛的人一定也是个清澈的人,除了孩子身上,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 守一看着若笙,不发一言,若笙笑笑:“守一,你有要守护的东西吗?” “守护的东西?” “对,一个人一生一定要有一样守护的东西,为它而活,你叫守一,一定有,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守住你的这一双眼睛,不要让他蒙上尘,好吗?”伤心的看着守一,偌大的一个国家,没有属于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心灵一直漂泊着,当太皇太后去世的后,自己那最后一根可以依靠的稻草也没有了,满眼望去,只剩下自己。看着这双眼睛,似乎就看到了希望,至少,一切都还有希望不是吗? 只是希望,这一汪清水似的眼睛,像极了自己小的时候,对了,或许就是因为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的神色,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那么果断的叫住他,自己不是一个热心的人,绝对不是,就是因为这一双眼睛,没有经过污染和亵渎,纯粹的那般美好,就如小时候被呵护住的自己一般,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只单纯的向往着未来,带着稚儿才有的童心和期盼长大的渴望。长大后,才明白,原来一切都不是那么一回事,原来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至少自己,就是用失去了母亲和外祖母的代价,换来的长大。只是这个代价,太过于残忍,让自己血肉淋漓的接受长大。 看着若笙那透过自己看向别的地方,守一的心一紧,很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拥抱那娇小的身躯,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一点保护,至少,不想让她再流露出那样无助的样子,就像海洋里的一叶扁舟,随着波浪漂浮,一波一波的波浪来袭,总是能将自己推向最无助的位置,只能在这偌大的海洋中去寻找可以依靠的启明灯。 正当两人对望,沉浸在自己的思路时,远处有人驾着马过来了,待到跟前,若笙还浑然不觉,倒是守一,惊慌失措的眼神一闪而过,稍微整理,动作还是那么有条不紊的向来人行了个礼,“相爷,您来了!” 尚陌点点头,看向若笙,这时的若笙早已回过神来,行了个屈膝礼,便不发一言的回望着尚陌的目光,静静的待了好一会儿,尚陌终于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你瘦了,想必是太伤心了吧?本来你也不用守这么久的孝期的,可以早点回府,在皇宫里多少会有点触景伤情。” “皇祖母这么疼我,我却没有好好报答过她,她就离我而去了,我只能尽我所能做点事情罢了。” “太皇太后疼你至极,想必也不会看到你这么伤心,累坏身子的,我们赶紧回府吧,守一不是来接你的吗,怎么在这里逗留了呢?” “相爷……”守一再一旁欲解释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是啊,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是夫人不愿意回府所以才在这里逗留吗,刚在那一幕想必也被相爷看见了,现在不是越解释越弄不清吗? “是守一的办事不利,没有及时送夫人回府,守一知错。” “守一,你在说什么,根本就与你无关,是我自己要下马车走走的。”若笙不赞同的皱眉,赶紧说道,生怕尚陌就这样惩罚守一。 尚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轮转了一会,才说:“我又没有责怪你,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们赶紧回府吧,若笙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守一,你也是,你的府第也差不多就可以搬过去了,回去准备一下吧。”说完,伸手扶着若笙的手,欲搀她上马车,只见若笙不动神色的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自己一个人上了马车。 尚陌呆愣了一会,只是那一会,看着自己空出的手,眼光沉了下来,稍纵即逝的一瞬,又变回那副温和的如春天般的脸色,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的跟上了马车。只剩守一站在原地看着尚陌跟上了马车,一脸的落寞与无奈。 相府 从宫里回来已经近一个月了,似乎这些日子尚陌都很忙,几乎都见不到他,倒是尚离常常过来,说是奉尚陌的命来看自己。宫里也一直风平浪静,一切都那么安静,有序的进行着,但是,这时没有事情发生难道就真的会没有事情发生吗,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看现在这波诡云翳的云在天空上翻滚,是真的快要变天了吗,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终日呆在自己的院子了,闲时读读书,弹弹琴,也不用见到尚陌,这似乎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自从那日在宫里与皇后倾谈之后,自己看到尚陌脑海里满满的都是皇后的泪水,心里就越发的难受,越是想避开尚陌,好在这些日子都不用看到他,也能让自己的心好好的静一下。 “小姐,您从皇宫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小怜看了真的很担心呢,要不要出府走走,散散心呢?”小怜一脸关心的问道,自从小姐回来后,知道小姐必定还是伤心的,也就没有总是去打扰小姐,可是这将近一个月以来,小姐的活动范围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最多就是去花园走走,看看花,有时还帮园丁侍弄花草,要么就是看书弹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若说是伤心,却没有再见到小姐抹泪,虽说小姐一向安静,但是现在是更加安静了,简直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更加难得的是,相爷竟然也没有过来看过小姐一次。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夫妻,以前相爷就算再忙,也会过来陪小姐吃吃饭,可是要是说相爷不理睬小姐,尚离却整天过来请安,并向小姐禀报相爷的行踪,这也是相爷的授意,可是相爷怎么自己不过来和小姐自己说呢? “怜儿,最近咱们府里或者是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若笙微笑的看着小怜那关心的眼神,知道这些天也让他担心的够久了,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什么事情啊?好像没有啊,都挺好的,哦,有一件,小姐,您知道吗,咱们朝的武试就要开始了呢,这段时间,盛都热闹着呢,来自各地的武将都来了,应该是再过个五日就开始考试了呢,到时场面一定很壮观,小姐,不如趁此机会我们也出去看看,您也好散散心,说不定看到比武您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一定很好看,都是些高手呢。”只见小怜脸上流露出少女般的渴望,也是啊,她这个年纪,倒是对这些武将什么的充满了崇拜的。 若笙笑了笑:“武试吗?那守一……”本来只是默默的说一句,不料被小怜听到。 “夜大人吗,夜大人已经是副将了,本来是不用参加武试的,但是好像说想名正言顺的做副将,也去报名了呢……啊,说曹操曹操到,夜大人。”小怜看着正在走来的夜学琛,屈膝问好。 “夫人好,今日守一前来是向您辞别的。”说完,看了一眼小怜,小怜也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辞别?什么意思,守一,你要去哪里啊?”若笙不解的看着守一。 “不是去哪里,而是皇上赐予我的府第已经收拾妥当了,我明天就可以搬过去了,下人什么的都已经买好了,如今就等入住了。” “哦?这倒是好事,恭喜了,只是偌大的府第自己一个总是会孤单的,还是早日成亲,有个贴心人陪自己说说话比较好,如今你自己的府第有了,职位也有了,就是差个女主人呢,怎么,有没有什么看上眼的,可以和我说说,我帮你去说媒。”若笙打趣道。 “夫人说笑了,功业未建,哪里敢成家,还是等为国立了功,再想吧。”守一红着脸说道。 “这样啊,那就由你吧,对了,我刚才听小怜那丫头说,你要参加武试,是吗?” 守一点点头。 “你都已经有职位了,不是平民百姓,又何必去报名呢,这些来考试的,身上都是有几分真功夫的,以考试来获取功名利禄的,你即已经是官员了,干嘛还去趟这趟浑水呢?” 守一笑了笑,问道:“夫人难道是不相信守一的功夫,怕守一输的一败涂地吗?” “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受伤罢了,毕竟站在擂台上的人不比的那些市井小混混,都是真刀实枪的打,要有个什么不小心……” “夫人多虑了,这场武试我还是有点信心的,夫人不知道,在军营中,必须有点威信,那就是实力,要是没有实力证明,即使你再大的官位,都不会有人真正的尊敬你的。” “你在军营被欺负了?那些将士不尊重你?” “倒也不能说不尊重我,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在沙场拼搏的人,身上的伤痕都是军功章,那职位都是用血汗拼回来的,而我什么也没有做过,就进了军营,还是个副将,如果我是他们,心里也会不服的。” “所以你就借这个机会上台证明你自己的实力,是吗?” “是,夫人不必为我担心,我相信自己。” “好的,既然你相信自己,那我就相信你。对了,你的府第在哪里啊,若是不远,就常常回来吧,我们相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谢谢夫人,以后可能比较忙,不过我有时间一定会常常回来看望夫人的,夫人对我的知遇之恩,我这辈子怕是都还不了了,守一只盼夫人能开心一点,不要总是不开心的,如果碰上什么犹豫不决而自己又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就别勉强自己了,只有凭着自己的心走吧,跟着自己的心走,这样才不会后悔。” “守一,谢谢你,我已经身在这漩涡的中心了,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挣脱的了,但是你,你虽是我带回来的,我心里却一直都没有把你当成下人,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守一,我没有办法把你从黑暗的边缘拉出来,我只求上天垂怜,能保佑你不被污染和亵渎。” 若笙转身面对着花草,静静的说道:“这些花草很脆弱,禁不起外力的打击,所以只能这样任人摆弄,我没有办法阻止你走向你自己选择的路,但是,这既然是你选择的,我就支持你,只是,千万千万要记住,不要像这些花草这样脆弱不堪,不要忘记我先前和你说的,要坚守自己的信念,守护自己心中之所向。” 守一看着若笙,听着若笙的嘱咐,守护,守护,夫人啊,我夜守一最想守护的人就是您啊,想到这里,守一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张开双手,将那瘦弱的身体拢入怀中,轻声说到:“若笙……” 本来若笙以为守一只是拥自己,向自己道别,可听到守一低沉的唤自己的名字,身体不禁一颤,这语调,太熟悉了,就是前段时间尚陌向自己告白时的语调,低沉却压不住内心的感情。难道守一……不敢再想下去,赶紧挣开,所幸守一只是轻轻抱住,并未使劲,挣开也不是太过费劲。 感觉到若笙的抽离,守一睁开眼,短短一瞬间的迷离之后,又回复清明,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尚陌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想了想,此时也无法解释了,只怕尚陌也不会相信自己,看着若笙的背影,守一默默的跪了下去,狠狠的磕了三个头,若笙还是没有回望他,守一道:“夫人,我也衷心希望您可以多一点为自己想一想,不要什么都为了别人,我不愿意看到你总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处理外面的风风雨雨,一个人在人海中浮沉,您是我的恩人,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夫人,这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她交给您,以后要是您需要我,可以拿这个来我的府第找我,也可以到军营来找我,只要是您的事情,守一就算上到山下油锅,都一定会办到。时间不早了,守一先行告退。”说完,毅然决然的离开。 若笙听到他离开的脚步,慢慢转身,却已经看不到守一的背影了,看到地上那块通透的玉佩,捡起来,慢慢的抚摸,脑海了都是守一的身影,那刚刚认识时的不屈不挠,进府后的谨言慎行,已经在大路上听着自己默默申诉的他……现在连他也要走了吗? 第二十八章 妥协 “小姐,小姐,快快快。”在房里看书的若笙听到远处传来小怜的声音,换了个姿势,使背对着门口,继续看书。 跑到门口的小怜赶紧对自家小姐说:“小姐,赶紧换衣服,相爷叫咱们出大厅呢,今晚会有个贵客来访,小姐您得在场呢。” 只见若笙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打算洗漱打扮,记得小怜在一旁一直干着急的催促,却拿不准小姐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劝说。 “是什么贵客啊,这种事情有相爷就行了,干嘛还要我去啊,你去回尚离,我身子不舒服,今儿是没有办法出席了。小怜,你着什么急啊,一直都叫不要这样毛毛躁躁的,看着这样,想什么样子,吵到我都没有办法看书了。” “哎哟喂,我的好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些时候您一直都避着相爷,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夫妻,您知道今儿来的是谁吗?是突厥的王子,库克,就是大小姐的丈夫,还是您的姐夫呢,他今天来相府是以家礼前来的,您身为妹妹,到底也是该在场的啊。” “库克来了?那姐姐来了吗?”若笙惊喜的站了起来,虽说两姐妹的感情不是很亲,但是依着若笙的性子,哪里会有恨一个人的性子呢,太皇太后去世后,若笙就更加觉得身边的亲人要珍惜,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永远看不到了,所以此时的她,都是充满了开心。 “大小姐没有来,说是路途遥远,库克王子不忍她路途跋涉辛苦,所以今儿是库克王子自己来的,听说大小姐有话要带给小姐您呢。” “哦?那赶紧换衣服吧,别让人久等了,我也好久没有姐姐的消息了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一番折腾之后,若笙才来到,看到库克坐在尚陌的旁边,看到若笙过来了,忙站起来,若笙走过去行了个礼,“库克王子,您好,几个月不见,您更俊朗了。” “哈哈哈,夫人真是会说笑,我看夫人倒是消瘦了,我有听说贵国的太皇太后仙游了,本来我是有意过来参加祭奠的,但无奈我国最近事情比较忙,耽误了,还请夫人节哀。” “谢谢,王子有心了。” “本是一家人,你们何必这么客气,来来来,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尚陌上前说到。 “相爷这话说的好,本是一家人,夫人也别这么客气的叫我王子了,叫我库克就好了。”库克乐呵呵的说道。 “那怎么行,即使不叫王子,叫声姐夫也是应该的,姐夫可以叫我若笙。对了,不知道姐姐这会子怎么没有跟着姐夫一块来呢?” “我来也是有事,这长途跋涉的,就我一个大男人都辛苦,她一个女人就更受不了了,何况现在还有孕了,就更加不能长途奔波了,便让她呆在家里,好好休养身体。” “姐姐有孕了?那真是太好了,恭喜姐夫。我还担心姐姐突到异乡会有些不习惯呢,看来姐夫对姐姐倒是无微不至呢,这样我便放心了。”若笙话里有话的说到。 “若笙还真是多虑了,你姐姐是我的王妃,我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呢。对了,可能是因为现在她怀孕的关系,脾气变得多愁善感的,动辄就哭泣,我找过大夫给她看,大夫都说是她可能太思乡了,长此下去,只怕会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那大夫有没有说怎么办啊?如果有帮得上忙的,王子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办到,或者我们多置办点盛都的东西让您带回去,一解王妃的思乡之愁。”尚陌插口问道。 “谢谢相爷了,只不过若芜一直和我说想念家人,想让我接个家人回突厥,陪陪她说说话什么的,本来我想去找蓝夫人的,但蓝夫人也上了年纪,怕是受不住颠簸,所以……这次来相府也是来拜托若笙的。” “您想让我去陪姐姐。”若笙确定般的问道。 “这怕是不合适吧,若笙一个已婚女子去这么远,虽说是陪姐姐,但是一路之上也是这样颠簸,何况……何况若笙的身子刚刚才好,只怕经过这样的路途,身子会更差,还是请王子好好考虑一下。”尚陌赶在库克回答若笙之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脸上是一脸的不赞同,这怎么可以呢,不说长途跋涉的辛苦,单单是这孤身女子前去异地,没有什么保护,又是和以为俊朗的男子同行,尚陌想到这里,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大发。雷霆。 “这……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知道若笙已经是已婚,没有丈夫陪同在身边独自和另外一名男子,即使这位男子是她的姐夫,这也是不合你们盛都的规矩,但是若芜这个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我也是担心,而若笙是若芜的妹妹,两姐妹在一起多少都是比较好说话的,毕竟她和孩子,两个人象征着我们两国的友谊,哪个都不能有什么损伤,向来相爷您也应该知道万事一大事为重吧。”库克默默的将尚陌的话不咸不淡的顶了回去。 尚陌碰了个软钉子,又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好向若笙打了个眼色,回答库克到:“王子说得对,万事应以大局为重,只是这一切也得看笙儿是否愿意,王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那当然,所以这不就是来问若笙了吗,毕竟路途遥远,我也不想累坏了若笙,若笙,你怎么看啊?” 看到尚陌不断向自己使眼色,又看到库克那样温和而急切的眼神,又想到自己这些天的心情,突然有了一种逃离这里的冲动,难道真的是上天借此机会告诉自己,离开这里,去静静自己的心,离开皇宫,离开相府,离开盛都,离开尚陌,不用再去想尚陌和皇室的事情,不用再想皇后娘娘那悲戚的眼神,不用再在为人妻,为人女中徘徊,不用挣扎在这些权利的争斗之中,也许真的是上苍垂怜,让自己可以躲一躲。 想到这里,若笙笑靥如花,对着库克说:“是的,姐夫,我也想念姐姐了,也希望去看看姐姐和我那还未出世的小外甥,只是怕叨扰了。” “若笙说的哪里话,什么叨扰,我们王府欢迎至极呢,这下你姐姐可就开心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尚陌听到若笙答应了库克,有点惊讶和气愤,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克制住自己,还是笑意盈盈的说道:“这样啊,那王子可得好好照顾好我的妻子啊,您那么疼爱王妃,我对我的夫人也是万般疼宠的,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呢。” “放心吧,相爷宠妻至极已经是京城大街小巷的话题了呢,谁不知道您对若笙是如珠如宝啊,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你就放宽心吧。若笙是我王府,哦,不,是我突厥的贵宾,我们怎么会亏待了贵宾呢。” “什么贵宾啊,我也就是看看姐姐的,只盼姐夫以家礼以待就好了,要是国礼可就是折杀我了,我又不是皇上钦点去突厥访问的,怎么敢顶着国礼呢,况且,我不喜欢受礼教束缚,还是自在就好。”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依你吧。” 相府花园 尚陌和若笙慢慢的走在百花丛中,看着夜色下的的尚陌,若笙竟然也有了一丝不安,方才在库克面前没有顾忌尚陌对自己使来的频频的眼色,就那样的答应了去突厥,在权倾天下的尚陌面前,这样一个人面前,自己使他扫尽了颜面,现下看他走在自己前面,背对着自己,久久都没有出声,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温柔的月光洒下,却让自己更加冷,那张挺直的背脊和俊逸的身姿,此刻竟然散发出淡淡的无奈和怒意,不敢说话,只怕自己此时一说话,会一发不可收拾,只好安静的不出声,受着这无声的凌迟。 过了好久,尚陌和若笙走到假山下的那一汪清池下停了下来,尚陌才缓缓问道:“笙儿,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去突厥?”依旧是那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微笑,只是那眼睛里却平静的没有一丝笑意。 “官人不是知道吗,去看姐姐啊。”违心的话总归是少说,不敢去看尚陌,低着头回答到。 “笙儿,你知道么,你根本就不会说谎,如果说你在府里生活的不开心,我会安排你出去游玩。我知道,自你从皇宫里回来后,就一直在躲避着我,我答应过你,我会尊重你,所以我也一直以公务忙为借口,不让外人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对劲,我在等你,等你自己想通来和我说你在想什么,今天我一直在暗示你不要去,聪明如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离开相府的!我想知道为什么,笙儿,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而不是对外的那些官话,夫妻不是这样的。”尚陌沉下脸,脸上的那抹笑容终于消失。 “夫妻吗?官人真是说笑了,我还真是没有想过这点呢,新婚之夜官人说的话若笙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若笙低下头,没有去看尚陌阴翳的表情,只感觉到尚陌身上的怒气渐渐传来来,原来他也会生气的吗?是了,这样一个向来的春风得意,一定没有试过竟然有人敢违抗自己的命令吧,如今自己这样公然的对抗,也是该生气的。 听到若笙的回答,尚陌愣了一会,心有种慢慢被撕裂的痛,只感到那一丝丝的痛意,没有来的去留意那丝痛楚,就感到深深地怒意席盖了自己,正当尚陌自己都以为就要爆发时,看到若笙低垂下去的头,心又开始有种漫天的无奈,短短一刻,生气,无奈,后悔,疼痛,诸多表情都在瞬间出现在尚陌的脸上,那张千年温和不变,遇到什么的大事都会带着春风般和煦微笑的脸似乎也只会在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前溃败,只可惜,那女子永远低着头,看不到那为他展颜的男子。 良久,久到若笙以为尚陌都不会回答时,尚陌才说了句:“笙儿,我说过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包括你的离开,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一切空间,新婚之夜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我留给你的诺言我也一直会遵守,并且我也一直履行着。你要去突厥,即使我万般不愿,我也会同意你去,因为你说你去,你要避开我,我成全你,当然,丞相府的女主人依然是你,永远欢迎你回家。” “避吗?”若笙轻言,或许真的是避吧,自从嫁进了相府,对于自己来说,其实就是换了一个住的地方,一样没有什么烦恼和忧虑,虽然自己不想去想,但并不是就不知道,只有在尚陌的荫庇之下,自己从来不用做那种官府女眷的那些形式,不用见那些不想见的人,不用做那些不想做的事,特别是从皇宫回来后,一直都想着避开眼前的这个人,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至少,以后离开就不会不舍,也不会欠的太多。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傻,太多的牵扯?那只是自己的想法吧,最多算上个尚陌,在外人的眼中看来,自己还是圣上赐婚,尚陌明媒正娶的夫人;欠?过去的一切和现在的一切,自己不都生活在尚陌的保护之下吗?两人之间的一切,又怎么算的清呢? 苏远铭自从知道若笙要前往突厥之后,便急急的赶到丞相府,希望知道若笙心中的想法。而尚陌也想借苏远铭的面子看看能否劝若笙留下,便在苏远铭来之时,没有多说,让苏远铭去见若笙了。 此时的若笙正在计划着远行之事,就听到尚离过来唤到:“夫人,您的哥哥来府里了,相爷请您去前厅呢。” 一听到哥哥来了,若笙赶紧放下行李,匆忙赶去前厅,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前厅传来苏远铭的声音:“尚丞相,您是百官之首,行为乃天下之表率,我一直以为您会待若笙很好,可没想到,若笙如今要去突厥,您拦都没拦住,您别怪我说话没大没小,笙儿是我最心疼的妹妹,可如今……” “苏将军,我和若笙的事,我想,我没有必要和外人解释,我自问无愧于己,今日看在您是她长兄的份上,我就不予追究,一会笙儿过来,还请您好好和她说。”尚陌轻声说。 话音刚落,若笙就急急的走了进来,只见苏远铭此刻正一脸怒气的盯着尚陌,尚陌则云淡风轻的看着进门来的若笙,那尚陌看到若笙后,也不再回头和苏远铭再说什么,而是径直的出了门,留下空间给这兄妹俩。 苏远铭见尚陌已经离开,又看着若笙,无奈的叹了口气,若笙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宁静,只好说道:“哥哥怎么来了,快坐,来人啊,上茶!” “不用了,”苏远铭摆摆手,“笙儿,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看着若笙慢慢走上前,苏远铭摇摇头,良久,才说道:“你和尚陌究竟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啊,挺好的。”若笙笑到,仿佛这么说就能让哥哥安心似的。 苏远铭不说话,过了好久才说:“笙儿,你难道不知道你向来不擅长说谎吗,你以为你说没事,我就看不出来吗,我是你的哥哥,打小看着你长大,你满脸愁容,眼神里再也没有以往的神采,你还说你没事?” 好久没有听过有人这么说过自己了,若笙一听完哥哥的话,泪就落了下来,毕竟,那根紧绷的弦已经绷着太久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假装没有事情一般,从太皇太后薨逝,哦,不,应该是更早一点的皓辰失踪,或许,还能追溯到更早,自己一直都落落大方,没有人知道自己内心的委屈和无助,自己也无从诉说。苏远铭的一番话,就是压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颗稻草,让自己奔溃。 苏远铭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抱着若笙因为哭泣而颤动的身躯:“好好好,哭出来就好了,你一定压抑了太久了吧?委屈你了!” 一听到这话,若笙哭的更为大声,仿佛是将这段时间的一切倾覆而出,苏远铭听到若笙的哭声,也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只有不停的轻轻的拍着若笙的后背,以示安慰,良久,才说道:“不哭了,不哭了,笙儿小时候就爱哭,怎么长大了还那么爱哭啊。” 若笙慢慢的哭声变小了,听到远铭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哥哥,我小时候也那么爱哭的吗?” 苏远铭笑了:“是啊,不仅爱哭,还要闹的人尽皆知,只要你一不称心,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宫里,一哭起来就没人能劝的住,没少让大家头疼。” 看着若笙羞涩的笑着,苏远铭忽然严肃的说道:“笙儿,如今你长大了,哥哥再也不能像你小时候那样抱着你,哄着你了,你有心事也不和哥哥说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怎么样,遇到事情别自己扛着,和哥哥说,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我没有尚陌那么厉害,但是我却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 若笙愣住,眼泪又滑下来了:“哥哥,我知道,谢谢,谢谢……” 苏远铭摸摸若笙的头,说道:“傻笙儿,我是你的哥哥啊!” 待若笙情绪平复后,若笙才说道:“哥哥,我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就是太累了……自从我嫁过来,我的身份就很尴尬,好多事好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皓辰,皇祖母,尚陌,皇后娘娘……哥哥,我想离开这里,我只是不想为难,我阻止不了,可我也不想看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哥哥,对不起,我太懦弱了……” “不,笙儿,你别自责,这本不是你的错,你本就不该进入这场漩涡,你是身不由己,这场棋局里,你不是执棋人,无法左右棋局,何须自责,我当初就该坚持,不让你嫁入相府的,无奈人微言轻,阻止不了,是哥哥对不起你……” “哥哥……”兄妹两人又抱头继续伤心了。 第二十九章 离开 日光初现,天蒙蒙亮,城门刚一打开,就听到有一大队人马踏马而出,霎时、身后践踏着的马蹄声娓娓而来、像是预谋好了节拍、听不出丝毫破绽,城门的人不觉的回过身、视角里那辆浅绿色马车在移动着、乍一看、这车里的人怕也不是什么王侯世家、浅绿色调无不透析着俗气、阳光初现、垂落到这门前一雕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即刻马车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和那浅绿色调相映的惟妙惟肖、彷如万物初生般的让人顿觉神圣。 那浅绿色马车初看似平凡,再看则暗叹工人的做工精细与巧妙,那珠帘竟是一颗颗南海珍珠所制,那车身上的布料不似一般的布料,而是尹国年年上贡的天丝锦所制,传说那锦撕不破,遇水不湿,即使遇上下雨,也可保证车内的人不受雨水所湿,最重要的是,夏季透凉,冬季保暖,这种布料向来都是朝廷贡品,即使有这么一两匹,也是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除了皇室人会把这锦用做马车布料,平民百姓家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这家人竟然把天丝锦也用做马车布料,可看着马车虽每一处都透露着车内人的身份高贵,却没有皇室的标记,那会是谁敢这么大胆呢? 那浅绿色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灰褐色调的马车,一看就是贵族之人所能乘坐的玉驾,虽不似汉家的车驾,不似前面那辆马车那般平凡而又贵气,这一辆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它的造型典雅精致,富有贵族气质,车驾上面印制的都是一头孤傲,眼带着精光的狼,那一看就知道是突厥王子的那贵气不足,霸气十足的车驾,只是那浅绿色车驾上的人让路人纷纷猜测,当时突厥王子前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一车驾,怎么走的时候就有了,也没有听到有谁要去突厥啊,如果是突厥人,不会乘坐汉朝这等高级的马车,也不会有这么多汉朝的武将随侍在旁,近身保护,可是如果是咱们的人,就一定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既然是有身份的人前去,又怎么没有宣告天下,让百姓送行呢? 正当百姓们都在纷纷猜测,犹疑不定之时,就看到城楼上竟然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目光望着那愈走愈远的队伍,初升的阳光正好照耀在那人的身上,淡淡的金光在他身上晕了开来,那一刻,城楼下的百姓都停了脚步,看着城楼上的那人,彷如神一般的人,不敢呼吸,似乎怕惊扰了那人。很久之后,人们才知道,那是他们伟大的丞相在送别他的妻子,谁也不知道,那一次的离别,会引起日后的那么多事,如果若笙知道日后的血流成河,或许就不会去突厥,如果尚陌知道日后会令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僵化,或许就不会同意若笙去突厥了,若果库克知道因为若笙而导致两国不安,还会那么开心的希望若笙去突厥吗?只是,没有如果…… “小姐,您怎么不看看相爷呢,他站在城楼上送您呢,相爷也真是痴情,但是为什么相爷还愿意您远走突厥呢,我听说相爷怕您受委屈,昨儿急急进宫去和皇上说您要去突厥的事,让皇上下旨给您一个出使的旨意,这样突厥的人就做不了什么了呢,还有啊,这些近身侍卫都是相府的死士,功夫一流,尚离说他们本来都是保护相爷的,现在拨了一大部分过来保护小姐您呢,还有哦……”小怜听到路边百姓的议论,也掀开车帘看到了城楼上的尚陌,吃了一惊,赶紧叫自家小姐。 谁知若笙闭着眼,不说一句话,听到小怜的话语,眼皮微微一动,仍然没有张开眼,反而有些不耐烦的嘱咐道:“小怜,你不要吵,我想静静。” 听到若笙微带责怪的语气,小怜有些不甘的放下车帘,安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脸上没有表情的小姐,心里充满了疑惑,却又不敢打扰小姐,只好默默的整理东西。 不是不知道尚陌昨晚急急的进了宫,只为自己讨到一份可以保护自己一道圣旨,不是不知道他派了大半侍卫保护自己的安全,不是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后目送着自己,从那晚两人在花园里的谈话后到今日一早的启程,尚陌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别人都认为,是自己违逆了他的话,所以他生了我的气,但是,只有自己最清楚,这几天,他都在暗中的帮助自己,关心着自己,今日一早,他一直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离开,只是,从始自终,都没有走出来过,其实,有那么一刻,我在想,如果他能从自己后面走出来,说那么一两句挽留的话语,自己也许真的会没有离开的勇气了。只是现在……好不容易踏上了离开的行程,又怎么能返回去,所以,也许不看,会让自己更有离开的决心,毕竟,如果不走,要我看着你将那个养大我的地方一步步的摧毁,我怎么能做到,尚陌,或许离开,是我们最残忍而又最美好的结局,也许,这一别,我们不会再见,但是,至少,我们彼此在对方的心中都是最美好的,不是吗?你没有毁去我的家,我仍是你的妻子,就这样,最后的结局…… “笙儿,出来走走吧,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了,明天一早再起程吧。”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库克的声音。 小怜掀开车帘,看到大部队已然停下,并且就地扎好了几个营,看到库克站在马车旁,赶紧下车,行了一个礼,并搀扶着若笙下马车。 “这里是?”夕阳西下,残留的依依不愿意离去的日光铺撒在这树林里,虽不是浓密的树林,这个扎营的地方正好是树林围住的一片空地,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晚上取水做膳食也方便,这样的刚好,到不得不叹大自然的巧妙设计。 “这里是尹国和突厥的交界处,只要穿过了尹国,就能到达突厥了,因为这里是公地,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地盘,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客栈,只好委屈你今晚在这里暂住一宿了。”库克回答到。 “哪里是委屈啊,我看倒是个美丽的地方,我从小就生活在皇宫内苑和将军府,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来亲历大自然的风景,这里虽说是森林,却有着草原上的一片空地,你看,那里还有一条小溪,现在夕阳西下,倒像一条大自然给这里的一条金锦,处处都弥漫着大自然的气息,倒是我长这么以来都没有的那种轻松自如,果然啊,我们是大自然的孩子,还是应该回到自然中才能那么的自由。”若笙看着夕阳残红的光芒,留恋着那丝温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摸,似乎要捉住那渐渐消逝的希望。 库克看着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若笙,心微微一动,那是怎样一副场景啊,那伟大的太阳似乎也被面前这个女子给吸引,竟将它仅有的金光而又夹带着血红的光倾泻在她的身上,顿时,一切都静了下来,那渐渐暗下来的天,那缓缓落下去的阳,还有那不远处潺潺流动的水,此时仿佛都停了下来,为这个身着淡黄色绮衣,外批一件薄薄的月白色轻纱,由于是长途赶路,没有过于注重穿衣打扮,那三千青丝仅仅用一条发带束起,头仅插一只碟钗,略施粉黛,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那裙裾随着微风摇摆,就象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山间,这只精灵在不自觉中已经成为了众人心中最美的蝴蝶。 库克扫过身边的人,知道众人已经被身边的这名女子的气质所倾倒,那盛天的侍卫基本上脸上都带着骄傲和怜惜,因为若笙是盛天他们最伟大的丞相的妻子,可惜的是现在他们的女神如今却要背井离乡,远走突厥,虽然是若笙自愿前去,但是在他们眼中,若笙去突厥的原因就象他们的皇帝下的圣旨一般,为两国和平计,特派遣盛天使者出使突厥,尚丞相之妻,安仪郡主深明大义,自请前去突厥,一为天下百姓计,一为看望有孕的长姐,以解长姐的思乡之愁,为表安仪郡主之大义,特封为安仪公主,享正一品王爷之禄。这道圣旨在天下人看来都只能说若笙的大义,女子之身做男子之事,是值得佩服和崇敬的。 而突厥的士兵眼中没有盛天侍卫那般的崇敬和骄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神圣的表情,就如同他们在参拜他们的女神,乌弥时的那种神圣,表情是那样的专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不敬,受到这样情绪的感染,库克竟然也面向若笙肃立,双臂伸直,手心向里,望着若笙祈祷:“愿旧月怜悯,愿新月赐福。”而那些士兵看到他们的王子也行起了大礼,纷纷效仿,顿时,诸多不同的声音暗暗响起,在这样的黄昏中顿显得那样的神圣而庄重。 听到耳边响起的低沉的突厥语,库克王子霎时惊醒了,微皱眉,怎么回事?竟然对着若笙做起了这样的圣礼,而若笙也因为听到那些低沉的嗓音从自己的思想中回过神来,看到众人的举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的不解,这是他们突厥的什么仪式吗,难道太阳落山要向太阳行礼,以求明日升起吗?之前有听说过突厥人对日月星辰,山水,风雨雷电都有着不可诉说的崇拜,看来是真的了,连落日都要行礼。看到那样专注的神情,不敢打扰,毕竟打扰人家做祷告是大忌吧,于是静静的看着库克。 那库克在若笙回神的前一刻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吩咐那些侍从,这下看着若笙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又想起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脸一红,顿时吩咐下面继续做着晚膳,而自己也找些话题接着刚才的谈话,“哦?你们皇室每年不是都有什么春狩,秋狩的吗,不是也要去猎场吗,你身为贵族子女,应该是在陪同范围的啊?又怎么会少见大自然呢?” “嗯……怎么说呢,我是会陪同在侧啦,但是那样的自然是皇室人的花园,少了那份大自然的灵动,而且,我不喜欢看到杀戮,就算是那些动物,也是有自己生命的,每每看到他们狩猎回来的血肉淋漓的动物我就难受,一只只活泼可爱的生物,也就那么一瞬间就成了一具尸体,还有些已经奄奄一息动物,你知道吗,那垂死绝望的眼神,我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我想看到那些场面,后来就没有再去过狩猎场了。” “是了,我想起来了,你姐姐有提过呢。”库克恍然大悟的说道。 “姐姐?”若笙好奇的望向库克。 “嗯,你姐姐说你那年应该也才七八岁吧,你的母亲和你身为皇眷,你父亲又是将军,自然是都去了狩猎场的,好像说那年先帝下令比试箭法,看谁在规定时间内猎的猎物多谁就胜利,还能得到什么奖励呢。” “嗯,我皇爷爷本就是武将出身,所以,皇室子女的身手是打小就要训练的了,舅舅的身手也很好,本来也想下场亲自射猎的,但是被群臣制止了,后来舅舅就让皇子们和那些武将们比试,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的,只要是前三名均有奖,第一名的奖励就是皇爷爷当年赐给舅舅的第一把弓箭呢,所以大家都很踊跃,我还记得当年我是被舅舅抱在怀里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射猎的呢。”说到这里,若笙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思绪回到了小时候,万千宠爱的自己,被皇上抱在怀里,坐在皇上的大腿上,那可是连正宗皇室儿女都没有的待遇呢,还记得下面有多少人眼中带着嫉恨呢,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哪里看的到那些目光? “看来说你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还真是不假呢。”库克笑着说。 “那时是吧,我还记得那时是五皇兄得到的第一名呢,许多的猎物都摆在下面,等着舅舅检阅,舅舅牵着我的手下去看那些猎物,就在我们刚刚走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兔子窜了出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只见那只兔子直奔皇兄的那堆猎物中去,在另外一只已经死了的兔子中停了下来,一会用头蹭那只死了的兔子,一会又用前爪去推,谁看了那样的场景都会被触动的吧?当即我就决定收养了那只兔子,正当我伸手去抱它的时候,它就向我抓来,好像在恨我一般,五皇兄离我最近,马上拿了自己的剑砍向那只兔子,一剑下去,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兔子闭了眼,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眼神的。” 看到因若笙的哀恸引起的浑身颤抖,库克走上前去,握着那双冰冷的手,关切的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到身边人传来的暖意,若笙稍微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好意思的抽出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的继续说:“那是一种绝望的眼神,也是带着浓浓恨意,你知道吗?我和舅舅,舅母,娘亲,还有我的那些皇兄们说那种感觉,可是没有人相信我,都觉得畜生哪有什么感觉,是我想太多了。” 库克笑了笑:“我相信。” 若笙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库克,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般,有带着一丝被人理解的感动和欣慰。 看到若笙的表情,也就知道她想什么了,理解般的看着她说:“我们突厥本就是以打猎为生,我从小就要学习去外面学习射猎,这就是我们的启蒙,我打过的动物何其多,看到这些情况当然也不足为奇,它们本来也就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动物,也有它们自己的感情,其实它们的感情也不难理解,不就是和我们一样嘛。” “嗯,后来我听说那只兔子是指母兔子,还怀有身孕呢,而那只最先被射死的是只公兔子,它们肯定是一家人,本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被我们给毁了,那样绝望而又向带着解脱的眼神,我想,它离开这个世界时一定在想,走了也好,丈夫都没有了。肯定是恨我们的……也正是那次之后,舅舅知道我不忍看到那些无辜的生灵被伤害,再也没有让我看到过那些血腥的场面,母亲也没有。” 看到库克竟然能知道自己的那种感觉,仿佛是遇到知音一般,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减少了很多,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来了,似乎要把自己这些年的感觉都说出来。怎么回事呢,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怎么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就像是那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等着你一般,心中,满满的都是开心。 月下,两人就这样坐在草地上,谈天说地,道古论今,没有什么身份,没有什么国籍,没有什么任何的阻碍,就这样,没有美酒佳肴,却有清风明月作伴,让两人说的是那样的自在,所有陪伴的人只在远处看着席地而坐的两人,轻风微微的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三千青丝在两人身后飘起,互相牵绊,互相缠绕,到最后都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头发了,库克王子面带微笑的听着若笙的讲话,偶尔回应几句,还时不时提手缕一缕若笙的头发;而若笙也说得高兴,在这个没有约束的大自然,在这个难得的知音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没有顾忌到库克的手,笑靥如花。 多年后,物是人非时,当时有幸见到这一幕的,仍会慨叹。月光如纱,星光点点,这一切,犹如仙境般,那女子举手投足均有种大家气派,贵气不言而喻,那双眸似水般柔情,葱般的纤纤玉手,肤若凝脂,一启朱唇,语笑嫣然,青丝随风摆动,发出淡淡清香,美目流转,在黑夜中却灿若星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在月下的风姿,美得那样的无瑕,仿佛只需一眼,就能迷倒万千浮华。 而身边的男子,身材伟岸,五官轮廓深刻而分明,乌深黑遂的眼眸,在望着女子时温柔的犹如一汪春水,沉得不见底,脸上的表情因着身边女子说的话而不断变化着,时而笑起来一如新月,时而肃然若寒星。那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完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霸气,却又能明显感觉到因为身边的女子而收敛,流露出淡淡的柔情。 两人身上那种尊贵的气息和霸气与柔情的完美结合,几乎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人的身边,似乎包围着一层细细的银雾,连圣洁的月都自愧不如一般,完美的,不真实的,犹如那海市蜃楼一般,不忍眨眼,仿佛只要一瞬,就烟消云散,神圣的,让人错觉的以为这是一生仅有一次的幻觉,……而事实上,也只有这一次…… 好不容易进入到了突厥边境,若笙感觉到了之前快速行驶的马车此时已经明显减速了,可能还只是边境的缘故,这里并不发达,一座座的山,一条条的河,让人们的交通极为不方便,也正因为这样,这里的人少了一份浮华和喧闹,多了一丝淳朴和安宁。 被告知今晚在这里扎营,若笙心内其实是很喜悦的。一下马车,就见几个孩子好奇的朝着自己冲了上来,却被保护自己的侍卫拦住,嘴里嚷嚷着什么。 若笙让那些侍卫放开孩子,那些孩子一下就围在若笙身边,开心的说着:“姐姐好美啊,比我们村里的阿里姐姐还要美。”之类的话,若笙想来,也被孩子们的情绪感染了,叫小怜拿出自己从盛天带来的零嘴赏给孩子们,那些孩子长期呆在山里,哪里看过这么多的人和这些精致的食物,到底是孩子,一下子就被吃的给吸引住了。 若笙就地坐下,那些孩子们纷纷围在若笙身边,而不远处洗衣的村妇们虽然也好奇的一直向着这边张望,但是看到那么多侍卫,不敢上前,只好不停地回头看几眼,再说互相说着几句话,似乎是在讨论着库克这些不速之客。 若笙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叨扰,只是在一边和孩子玩闹,没有过多久,那浣洗的妇女们也洗完了衣物,端着盆子叫着自家的孩子回家,孩子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若笙,快跑的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若笙看着孩子们和妇女们踏向回家的路时,心中一片慨然,待行军的炊事员让小怜过来请自己去用膳时,若笙的目光才从农家烟囱冒出的袅袅青烟转过来。 “笙儿,这里已经进入了突厥境内了,我们的粮草也用的差不多了,这些米饭是从那些农家借来的,不比我们之前吃的,就请你将就将就吧。”库克见若笙手捧着碗,看着米饭,以为她是不想吃此等米饭,所以解释到。 “什么将就,这已经很好了,好久没有迟到这种真正的农家菜饭了,比起皇室膳食,虽没有华美,但却更为香甜,很好吃呢。”若笙笑着说到,真诚而喜悦。 “你喜欢就好了……” “姐姐,姐姐……”库克话还没有说完,远处跑来几个孩子,都冲着若笙而去。 若笙见侍卫们又要拦着,赶紧说到:“他们只是孩子,没事的,让他们进来吧。” 那些孩子们跑到若笙身边,围着若笙,手里都拿着各种不同的吃的,伸着手,将食物摊在若笙的面前,还没等若笙问话,他们就你争我抢的说了起来。 “姐姐,这是我娘要我给你的……” “这是刚才我娘给我的,我偷偷给你带了过来,姐姐,给你吃……” “姐姐,姐姐,你看我的,我刚刚去田里给你摘的,你看,很新鲜的……”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手里捧着的都是些什么鸡腿啊,新鲜的蔬菜之类的,若笙看着孩子们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命小怜过来收下,然后又每个孩子赏了些小玩意儿,带着他们坐下。 库克从自己的营帐里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新月初上,若笙坐在几个孩子中间,和孩子们打闹,讲盛天的故事,还教他们童谣,孩子们背着歌谣的稚嫩的声音,让这本是荒凉的山村多了几分活泼,若笙温和的声音又使这即将降临的夜幕多了几分柔和。 小怜本想上前,被库克一把拦住,摇头示意,不要打断这温馨而难得的场面。 一早,库克就被鸡鸣和狗叫给吵醒了,刚想去看看若笙是否起身,谁知道被告知若笙早就醒来并且离开营帐了。 库克带着不解出去找若笙,只见若笙此时正站在农田里,挽起袖子和一帮农妇们一同干着农活,孩子们围绕在她身边,见她没有力气时,纷纷上去帮忙,一根萝卜很快就被拔了出来。 清晨,雾还没有散去,太阳并不热烈,反之,只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线,透过层层山雾,照射在这热闹的田地,许是若笙是个外地人,长得又美,吸引了不少过来询问和好奇的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若笙就一句句的回答着,不时还传出阵阵笑声。 库克好奇的走过去,只见一名眼尖的妇女赶紧对着若笙说到:“姑娘,你相公过来找你了。” 这一声下去,本来包围着若笙的层层人群都自觉让出一条道路来让库克走上前,若笙见库克过来,脸色一红,解释说:“他不是我相公,是我……哥哥。” 库克走上前,手里还拿着小怜本来要送过来给若笙的纱衣,“笙儿,你看你,一早起来也不多穿点,这山里温度还是比较底的,要是染上风寒可不得了。”说着,就给若笙披上。 若笙本来就因刚才的错认而不好意思,现在库克亲昵的帮若笙披衣,若笙的脸红的一塌糊涂,本来想自己伸手穿衣,却有发现自己的手沾满了泥土,只好作罢。 库克礼貌的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对若笙说:“笙儿,差不多我们就要启程了,回去用个早膳吧。” 还没等若笙说什么,身边的那些孩子纷纷不舍的说道:“啊?姐姐,你要走啦,为什么那么快走,再呆几天吧。” 若笙蹲下自己的身子,是自己的身高和孩子们齐平,伸手抚摸着孩子们的脸:“姐姐要走了,你们要乖乖的哈,好好读书,以后要为国效力。” 若笙和库克一起并肩回到营帐,在小怜正在收拾的时候,两人站在营帐外一边等待着,一边说着话。 “这儿真美,如果可以,真不想离开这里。”此时山里的雾已经散去,阳光却还不猛,温暖的金黄色的光线铺洒在这绿意葱茏的大山,鸟语花香,清晨的炊烟,潺潺的溪水,打闹的孩子,忙碌的农夫,说笑的妇人,这一切的一切,让若笙流连忘返,目光里透露这不舍和留恋。 “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这样的生活,显然是锦衣玉食惯了,才会想着这样的生活呢!”库克调侃的说道。 若笙假装没有听出库克话里的意思,继续说道:“你难道不喜欢吗?这里虽然吃的没有皇宫好,住的没有皇宫结实,华美,但是,人生在世,即使再好,吃不过三餐,住不过一床,重要的是你深爱的人是否在你身边,你的亲人是否安好,只有无忧,住哪吃什么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你看他们,无忧无虑,最大的困难,就是天下不下雨,何时下雨,不会再有别的事情可以担心了。” “是啊,这样的田园生活,恬静,和谐而幸福,简单即是最大的幸福了,可惜我们,享受不了这种生活,我们生来的身份就决定了我们的生活不会这样平静……” 若笙听到库克的话,收回了本来抬眼艳羡的看着远处一位农家妇人正在哄孩子的目光,看着库克,“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能摆脱这个身份,便好好享受她呗。”说完,绽放出笑容,眼神的温柔让库克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下了蛊一般,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看到库克这个模样,若笙调皮的站了起来,也不管还在发呆的库克,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大声的叫着小怜,让她赶紧收拾东西,似乎心情很好一般,而谁都没有发现若笙稍纵即逝的哀伤。 第三十章 突厥 因为顾及着队伍里的女眷,一行人原本只要半个月的路程硬是在路途上走走停停一个月有余,马车终于来到了突厥王城——都多城。由于两国人民的文化交融早已经透进了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现在的都多城内的百姓除了语言和服装上与盛天不同之外,生活习惯早就随着王城的定都而摆脱了游牧生活,趋向稳定,叫卖声沿街不断。 或许是知道这一行人是王室人员,只见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眼里带着敬慕的目光看着这一队人,有时也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蹿出来,骑着马走在最前的库克看到后笑着向众人挥挥手,时而向那些阻拦孩子的侍卫说:“小心点,别弄伤孩子。”老百姓对这个王子的爱戴溢于言表,纷纷向王子挥手示意。 马车内的若笙看到这等情况,心里不禁暗暗赞叹,看来这库克是深入民心啊,若有一日,突厥的继位者不是他的话,只怕会引起民愤呢。正想着,就听到有人走到自己的窗边轻声说:“公主殿下,王爷要我问您,马上就要到王府了,您是先在王府里休息片刻,还是即刻进宫呢?” “这个,麻烦您帮我传达一下,来者是客,我听凭王爷的吩咐。” “即使如此,王爷说若您不介意,请您现在王府稍事休息,也可与王妃先见见面,王爷进宫向可汗道明一切后,再迎接您进宫?”似乎库克早就料到若笙会如此回答,那男子没有离开,直接就这样回答。 “如此甚好,就麻烦您了。” “殿下客气了,属下先行告退。” 马车跟着大队,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停了下来,库克下马走到若笙的车前,轻声说道:“笙儿,我们到了,可以下来看看,你姐姐估计也等急了。” 小怜小心的掀开车帘,向库克行了一礼,搀扶着若笙下了车,一下车,只见马车停在大门前,门口站满了人,都在那里看着自己和库克,领头的女子头上的发饰用头发丝编制呈牛角状,金银为饰品,中间几颗红珊瑚,黄金,珍珠,宝石等组成了部落的族徽,那女子头上的的图形是一枚月亮,银饰勾画出花丝,表面瑠金,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而她旁边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姐姐,若芜,一身汉室打扮,在这满是胡服的众人中,一眼就看出来了。只见姐姐微笑的看着自己,很想上前,但似乎又在忌着身边的女子,不敢上前,只在那里冲着自己微笑,她身边也站着许多的人,都是在看着自己。 看到若笙下了马车,带头的华服女子先向库克行了一礼:“王爷,欢迎您回府。”库克点点头,微微皱眉,似乎带着不满的说:“怎么又这么大阵仗,我之前不是说简单就行了吗,这位是盛天皇朝前来我突厥访问的安仪公主,如今先在府里休息,一会我还要进宫向父汗述职,你先代我好生照顾公主。” 那女子听后,向若笙行礼:“是,公主殿下,您好,我是府里的女主人,叫吉娜,公主远道而来,若吉娜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公主原谅。” 一听吉娜说了自己的身份,若笙心里当即明白这就是库克的正妻,赶紧回了一礼:“王妃客气了,是我叨扰了。” 库克见两人已经打了招呼,便让吉娜引若笙进屋,自己进宫述职了,临走还叮嘱一句:“若笙是若芜的妹妹,你们姐妹俩那么久没有见了,好好聚一会吧,吉娜,你就去打点一下若笙的行李,务必要让若笙住的舒服。”说完,骑着马离开了。 一番寒暄之后,若芜领着若笙来到了她的住所,许久未见家人的若芜现在心里一阵的感动,连以前那些不好的过往通通都忘掉了,此时只抱着若笙一个劲儿的哭,似乎要把自己的思念通通发泄出来。看到姐姐这样的感伤,若笙只能再一旁轻轻拍着姐姐的肩膀,说不出一切安慰的话,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嫁给了尚陌,姐姐现在应该是尚陌的妻子,那姐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背井离乡,说不定很开心的生活着,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比嫁给一段政治要好吧。 过了好久,若芜才离开若笙的肩膀,若笙在自己心里叹了口气,用自己的手绢擦擦若芜脸上的泪滴,说道:“姐姐,您现在身子重,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怎么这么容易就伤感啊,以前的你可强悍了,着可不像你呢。” 若芜苦笑的摇摇头,没有回答,“笙儿,几个月不见,你瘦了,这一路来辛苦了吧,我当初只是和王爷说思念家乡,他回来时带点家乡的东西给我解解乡愁就好了,哪知道你竟然来了,笙儿,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来看我,看到你我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姐姐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愿意见到我。”说完这一句话,泪水又来了。 “姐姐您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姐妹,哪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以前的事都是小时候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更何况,我们是姐妹啊,哪里会说不愿意见您呢,我可想您了,爹和兰夫人,哥哥都很想您,都叫我拿了很多东西给您呢,还有兰夫人亲手给您做的衣服,本来还想做点点心的,但是想到路途遥远,怕不禁放,就没有做了,但是衣服也是一样的,您等一会,我去叫小怜把东西拿给您。”说着,正要出门。 若芜一手抓住若笙,“别,笙儿,不急,先坐下来和我讲讲家里的事吧,家里没有什么事吧,还有,你怎么来了?尚陌,他怎么会同意你来了的呢,对了,你又怎么会变成公主了,一会还要进宫吗,那你会不会进宫住啊……” 若笙听到此话,又坐了下来,“姐姐别急,我慢慢说,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想你,至于我来嘛,王爷来到相府,说你怀孕了,又思念家人,那我想爹和哥哥都有公职在身,不能前来,而兰夫人年纪也大了,这样的长途奔波怕身体吃不消,反倒是我,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又想你,便同意过来了,尚陌也没有办法啊,至于我是公主,纯粹是因为过来担个访问的职位,不然一个已婚女子跟着个异国男子奔走,也不像话啊,至于我在哪里住,这个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啊,还是得见到可汗才行。” “原来是这样啊,你这样长途奔波也着实辛苦了,笙儿,难为你了。”若芜亲昵的用手缕缕若笙的头发,笑的是那样的苦而又是那样的开心。 看到姐姐那复杂的表情,若笙心里一紧,赶紧问道:“姐姐,您呢,您过的好吗,受委屈了吗?那吉娜对您不好吗?我看不到您眼里的幸福,孩子,孩子……” “笙儿,我没事。”看到若笙眼里的不相信,只好在说:“笙儿,我真的没事,这是一场政治婚姻,结果都是我早就想到了的,吉娜对我很好,因为我是从盛天过来的,大家都很尊重我,没有人敢给我委屈受,你没有看到吗,我连突厥服装都不用穿,还是可以穿汉装,在府里也很自由,这个孩子……也会很好的……” “姐姐,我以为……你是以郡主身份嫁过来的,我以为怎么样都应该是正妻啊?”若笙不解。 “没事,笙儿,吉娜的父亲掌握突厥军权,母亲是可汗的妹妹,王爷的姑姑,吉娜也是正牌的皇亲国戚,深受可汗的宠爱,说起来,这一点还有点像你呢,母亲是公主,父亲是将军,又深受你皇帝舅舅的疼爱,不一样的就是你嫁的是丞相,而她嫁的是自己的表哥,和王爷是青梅竹马,所以不可能因为我要嫁过来就变成妾,所以我们是平妻,地位上是平等的。”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刚才吉娜是以一副女主人的身份在说话,完全没有想到你啊。” “傻妹妹,她不仅是王爷的表妹,还是元妻,育有王爷的长子和次子,而我只是异国来的妻子,在家里的大小事方面,当然是她说了算,更何况,我现在身怀六甲,什么大小事我也不用我干啊,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王爷待我也好,吉娜对我也是以礼相待的。”若芜笑笑,似乎是要让若笙相信自己的话。 看到姐姐不愿意过多的透露出自己的情况,也不勉强,只多和她讲讲家里的事,一来既可以一解姐姐的思乡之愁,二来又可以让姐姐开心点,就这样,姐妹俩一聊就聊的忘记了时间,直到吉娜亲自过来告诉若笙,皇宫传来消息,让若笙进宫,可汗要见若笙,一番整理之后,若笙终于进到突厥王殿。 突厥的王殿处处显着天然之气却没有汉朝的贵气,自然是没有汉朝的雄伟,毕竟是就地取材,历史也没有盛天悠久,文化自然也就比不上,但是由于是直接就地取材,加之民风粗放,这宫殿也显得粗犷,石头纹路随处可见,中央一大棵树桩在中间作为案台,纹理清晰,看惯了盛天的金碧辉煌,本以为对着天然之地会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耐下心来,若笙倒是也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就是过来游玩一般的。 站在殿中的若笙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可汗的到来,也不与引路的人搭讪,只默默的观赏周围的一切。在等待的时间里,看着周围的图腾,那雕刻在柱子上的狼栩栩如生,天然的带着那一股狼性,一切都是以暗黑色为主,但阳光照射进来,又为殿中的那股阴狠添了一丝温柔,阴狠和温柔在这里融合的多么恰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没有过多久,可汗终于来了,携着自己下面的臣子和儿子前来,若笙听到人的通报,即刻站到一边,等待大家都已经就位,依然站在一边,低着头,等待着可汗的声音。果然,可汗走到前方中间的位置上坐好后,问到:“不知安仪公主在何处?”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若笙走出来,行了一礼,“可汗安好,我是从盛天皇朝前来的安仪公主,在这里代表吾皇恭祝可汗身体健康,国泰民安。” “好好好,公主快请起,不知贵国皇帝一切可好?” “谢可汗关心,吾皇一切尚好,今我奉吾皇之命,前来突厥学习,还请可汗多多指教,安仪叨扰了。” “看安仪公主说的是哪里话,我们两国本来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嘛,倒是劳烦公主远道而来,一路上颇为辛苦吧。来人啊,请安仪公主下去洗浴,待晚上我们给公主为公主接风洗尘,公主请放心,我们这里一切都为您准备好了。” “父汗,儿臣觉得安仪公主就住在儿臣的府邸吧,父汗日理万机,就让儿臣代替父汗照顾公主,一来为父汗解忧,再者,公主也可以和自己的姐姐若芜二人一起,不会有异地陌生之感,不知父汗意下如何?”在若笙刚想出来拒绝的时候,库克抢先回答。? “这……这样会不会太过怠慢公主了,不知安仪公主怎么看呢?”可汗有点为难的说。 “可汗,库克王爷说得对,我这一次来不仅仅是学习,也要看看姐姐,姐姐怀孕了,情绪不稳定,安仪身为妹妹,陪在姐姐身边为姐姐解忧抒怀也是应该,住在王府也比较方便,可汗的好意安仪心领了,如果可汗有什么事找安仪,尽可以让内侍过来传话,安仪一定尽快赶来,只是这样就要麻烦王爷了。” “哪里,安仪公主赏光借住寒舍是小王的光荣呢,如果王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公主尽情提出来,一定让公主没有陌生的感觉。”库克转向若笙客气的回答到。 看到这等情况,可汗只好说:“既然这样,那就委屈公主在小儿府上暂住,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尽可以和我说,我立马叫人去置办。库克,你要好好招待公主,要是安仪公主有什么差错,我必饶不了你。” 突厥的接风洗尘,其实与盛天的宴会是不同的。他们的接风宴和遇上什么重大喜庆的节日都是举办篝火晚会,众人围着篝火烧烤,唱歌跳舞,这是亲民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对上天赐予的一种感激,为以后的日子祈祷。 只是突厥已经建国了,在大草原上举办篝火晚会上的次数渐渐减少,只能转移到皇家园林里举办,一则安全,二则也不会失去一国之风范。 若笙穿着盛天的服饰在众多突厥贵妇中尤为显眼,一身黑色长裙,袖口用粉白色绣着牡丹,金色丝线勾出几片祥云,上身裹着雪白的银狐皮,惊鹄髻上插着世上罕有的“连城诀”,此钗原料就是少有的汉白玉,制作工艺的特别与高深一看就是盛天最有名的打钗名家——玉搔头的作品,她的成品千金难买,只卖有缘人,就连突厥王室的贵妇人也以拥有她的钗为荣。而如今若笙头上那根钗,却是玉搔头少有的成品中最好的一支。 本来若笙不是那种喜欢高调示人的人,只是此时她的身份是盛天的使者,身负重任,即使她不想高调,形势也不容她选择,而身处异国他乡,而此时的身份又让她必须展示家乡的富强,这是她的责任。所以刚才换装时,小怜依旧拿出她平时的衣饰准备为她梳洗时,她才摇摇头,拿出这件黑色长裙,带上“连城诀”一身尽显大气,雍容华贵气质,犹如黑夜中那颗最明亮的星辰,炫亮了这突厥的夜空。 库克坐在若笙的对面,看着此时如夜魅般的若笙出了神,其实全场都看着若笙,被那绝代风华给震惊了,好容易待到可汗说了几句开场白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刚刚上来的舞娘。 带头的舞娘身着一套大红色的舞服,扭动着腰肢领着下面几个舞娘上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灵活的舞姿尽展现出突厥的文化和风采,特别的伴奏也是若笙从未听过的音乐,不似盛天的温和从容,耳边尽是突厥那粗犷和豪迈的乐声,听惯了静美的盛天音乐,咋听这突厥的音乐,更有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感觉,似乎要随着乐声舞动,若笙看着在坐的大臣们纷纷都伴着音乐的声音轻轻合唱,这让领头的那名女子跳的更加欢快,而可汗更是开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时的微笑着点头看着那领头的女子。 一曲毕,那名女子揭开面具,往前一走,走到王座跪下:“儿臣阿朱娜给阿爹献礼,祝愿我突厥国运绵长,千秋万世。” “好好好,我儿免礼,阿朱娜,快上来,阿爹给你引荐一下这位盛天来的客人,和你一样,她也是一名公主呢。让安仪公主见笑了,我这个女儿啊,从小被我宠坏了,礼仪啊什么的都不羁的,可让我头疼了。”可汗搂着阿朱娜面对着若笙说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可汗脸上流露出的却是浓浓的宠爱,手还轻轻刮了一下阿朱娜的鼻子。 “阿爹,我早就见过安仪公主了,那时在盛天的时候就见过了,还是好朋友呢,若笙,欢迎你来突厥,当时我就叫你来突厥嘛,你看,我们这里还是很美的吧。”阿朱娜走到若笙的身边坐下。 “哦,你们见过?”可汗含笑疑惑道。 “是的,可汗,公主前去盛天时,有幸见过一面,许久不见了,公主更美了呢。”若笙微笑道。 “怎么又叫公主了,我们都是公主,又是朋友,还是叫回我阿朱娜吧,这样我比较自在一点,阿爹,不用加坐了,我和若笙坐一起就行了。” 待又重新落座后,看着下面的节目,阿朱娜开心的坐在若笙旁边,两个同龄人聊得也是热火朝天的,而可汗也是看着两名女生聊天,不时的插几句。 “若笙,你觉得我刚才的舞跳的怎么样?” “舞姿灵动,犹如那随风而动的柳絮,看似没有规律却细品却又另有一番风味,形散而神不散,我虽不太了解突厥的文化,但刚才看你的舞姿,带出的却是一种崇尚大自然和自由的意味,而那种崇尚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舍,还有一种迷茫,依我的一点拙见,编这支舞的人一定是因为要远离故土时所作,整支舞曲中那种越来越深的感情让我们这些观众看到最后心都为之颤抖,为这浓烈的感情而沉迷。” 由于若笙是客人,坐的离可汗是最近的,声音不大,但是王座附近的人还是都能听到的,听完若笙的描述后,大家静默了一会,可汗倒是一脸的赞赏和钦佩,而坐在若笙身边的阿朱娜早已开心搂住若笙了。 正当若笙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表情这样的愕然的时候,只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库克微笑的说:“这支舞是阿朱娜自己编的,是之前以为要出嫁去盛天,离开突厥时依依不舍而编的。” “对,那时离开突厥的车马刚起程不久,阿爹送我到狭坡,那里本是一片草原,就只是那块地突起,虽然不高,但也有两个人那么高,我们突厥有什么大活动,给最好的武士授勋之类的都是在那里的,那块狭坡很长,越过狭坡就相当于离开了突厥了,那时阿爹站在狭坡上,看着我离开,而我那时对来送行的阿爹,母妃还有很多朝官都不舍,对这片养育了我,让我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土地也充满了依恋,又想到对即将去盛天的日子充满了未知和惶恐,对和亲生活充满了不愿意,向往着自由,而又因为现实使然,有些事情即使自己再不想,也必须去做,那种无奈和无助在当时都散发出来,所以当即就编了这支舞。” “是啊,后来这个丫头回来后就一直教宫里的舞娘跳,虽然舞姿都是正确的,但是看起来总是少了那份味道,没有办法,很多时候就只能自己上阵了。”可汗看着阿朱娜,眼里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怜爱,还有丝丝愧疚,。当时突厥大旱,不能再战,而邻国葇兹国一直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吞噬突厥,当时的突厥,已经将全部精力应付葇兹国,若是盛天也来踩一脚,那突厥必定会灭国,为保突厥,保住祖宗家业,没有办法,只有和盛天联姻以保盛天不会趁火打劫,为表突厥的诚心,只能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阿朱娜送去联姻,当时的自己,看着女儿泪水,只能怪自己无用,但祖宗的家业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千般悔万般恨,还是坚决的送阿朱娜出去。 当看到阿朱娜走下马车,迎风起舞,跳了这支舞后,端端正正的跪在自己面前:“请阿爹,母妃回去吧,阿朱娜知道自己身为王室子女的责任,我是突厥人民的女儿,是突厥百姓使我一出生就享受着尊贵的生活,也是阿爹和母妃的疼宠让我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也是阿朱娜报答你们的时候了,以后,阿朱娜不在阿爹,母妃身边的日子,还请两位多多保重身体,勿以女儿为念。”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当即那额头上就红肿起来,再抬头时,泪框中满满的都是泪。 第三十一章 顶撞 由于突厥的草原发展起来的民族,就算已经建国好久了,依然保留着许多先祖留下来的习惯,喜欢骑射,每个月都会办骑射比赛,每年都有春秋两次大型的围猎活动,若是到了兴致高潮之时,甚至可汗都会下场围猎一把。 这一天正是突厥的秋猎日子,若笙身为盛天来使,自然是坐在尊位的,就处于可汗下首,库克王爷则坐在若笙下方,阿朱娜仍然是粘着若笙而坐,众人一身的猎装,倍发英武,就连近半百的可汗,此时也像年轻了十岁,若笙也是一身突厥的骑射装,是库克王爷专门为若笙准备的,举手投足,更多了一番飒爽之风。 王族的男子此时都出去涉猎了,就连库克也不例外,而若笙是客,本来也是应该坐在主位等待狩猎结果,但库克却邀请若笙前往一同涉猎,可汗见状,也以让若笙见见我突厥大好风光为由,强烈赞成,见可汗都发话了,若笙只好与库克一同前往。 两人一路牵着马,聊着天,慢慢地走着,就算看到有些什么野兔啊什么的,也不见库克王爷拿起自己的弓箭,只是一直放在马上,专心和若笙聊着天。 若笙几次见库克都没有涉猎的欲望,只好问道:“为什么你都不涉猎呢?” 库克拍拍自己的马说道:“你不是不喜欢杀生吗?今天你在场,我就不杀生了,我们就当出来这大自然逛逛就好了。” 听到库克的一番话,若笙惊喜的看着库克,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一时之感慨,库克竟然真的做到,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只见库克走到一条小溪旁,放开自己的马让它在周围觅食,然后招手示意自己过去,若笙也放下自己手中的缰绳,向前走去,学着库克的样子,坐在溪边,像小孩一般,玩弄着溪水。 “笙儿,你觉得我们突厥怎么样?”看着若笙孩子般的举动,库克脸上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嗯?突厥吗,很好啊,尤其是这里,山清水秀的,我特别喜欢这种地方,就像回到小时候一样,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每年都会陪我娘去佛寺持斋一个月的,小孩子嘛,那些地方又没有人陪我玩,我就会嫌无聊,自己去山上玩,那里也是这样的山清水秀的,娘有时候也会陪我一块玩的。”说着,若笙就回忆起当年,虽然在佛寺很无聊,但是有娘在,又不用呆在将军府里像个坐金鸟笼一样,却也是一年中难有的开心时刻,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每每念起,总是有诸多怀念。 “没有想到,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相似的呢!”库克笑道。 若笙疑惑的看着库克,不明白他的话。 “我小时候可是在这里长大的呢。”库克指了指周围的景色。 若笙更加不解了:“这里?您不是王子吗?” “我是王子没有错,但是我刚生下来,我母妃就去了,父汗深爱我母妃,认为是我克死我母妃的,太卜说我命中带煞,所以克死了母亲,如若十岁之前还住在宫里,还会克死父汗及身边亲近的人,所以必须在外修行,于是我奶娘就带着我住到了这里,念经祷告,与小动物们一起玩闹,我十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只有奶娘一个亲人,没有见过别的人,直到十岁生日过后,宫里才派人接我回去,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有亲人,还有那么多亲人,不过可能是我一直在外面生活的原因,和兄弟姐妹们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只有最小的妹妹,阿朱娜,那时她小,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也喜欢粘着我,后来,未来得到父汗的赏识,我拼命学习,再后来,奶娘去世,我也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每年的春秋猎,我都不敢回来,因为看到这空荡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若笙惊奇的看着库克:“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的生活竟然这么传奇。” 库克笑着看着若笙:“你也是皇家子女,不会不知道皇室是天底下最尊贵却也是最肮脏的地方吧?” 若笙看了库克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过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久久:“还是大自然最好,最纯!” 库克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若笙也坐在草地上,感受着这久违的自然的清风徐徐,阳光沐浴在身上的温暖,以及潺潺的流水的乐声…… 正当两人都沉静在这大自然中,突然库克一声闷哼,若笙本来闭眼感受自然,听到这声音,赶紧睁眼看去,只见库克紧皱双眉,抱着小腿在那闷哼。 若笙赶紧前去,拨开库克的手,赫然三颗牙印出现在那小腿处,再往前望去,一条尖头小青蛇顺着草丛溜进了小溪中,若笙为难的看着那牙印,又看看库克的脸,而带着伤药的袋子挂在马上,那马却早已不知去往何处,若要寻回马,只怕库克等不及了。 若笙到旁边的草丛,摘下几颗较长的草,想要用它绑住库克的腿,等毒血不再蔓延,可是试了几次,那草太脆,根本无法打结,若笙再看自己的衣服,立马撕下自己的裙边,给库克绑了上去,好不容易在伤口的上下都结上绳子,可是库克却已经渐渐神志不清,估计毒血蔓延的太快了,若笙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库克拿起自己随身的小弯刀,递给若初,虚弱的说:“笙儿,快,割开伤口,让毒血流出来,快!” 若笙拿着那把刀,对着伤口颤抖的不敢下手,库克在一边着急的说道:“快啊,笙儿,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我打小连只蚂蚁都不敢碾死,刀更是没有拿过,这……我不敢下手,我知道,这个穴位有很多血管,要是我不小心割了大动脉,你可就没救了,我不能,我不敢……”若笙犹豫的说道。 “你就算不下手,在等一会蛇毒侵入我内脏,我也一样没有救了。”库克着急的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行,你等着,我去找人。”若笙存着希望的站起来说道。 “别傻了,这里不属于狩猎范围内,大家都知道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除了我,不会有人来这里的,就算你把人找来了,只怕我已经毒气攻心了。”库克艰难的说到。 若笙紧皱双眉,看着渐渐虚弱下来的库克,手一松,那把匕首掉在身旁,头低下,手抬起库克的小腿,犹豫了一会,终于,倾下自己的头,对着库克的伤口允吸着毒血,一会又吐在一边,好几口过去,库克迷失的心智终于回来,看到若笙嘴角边的血,已经脸上由于焦急已略有些滑落的头发,开口说道:“笙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若笙见库克醒过来,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往面前的小溪走去,好好的漱了口,接着又走到河边的野草中寻觅了好久,拿着几株草回来,在石头上用匕首将它剁碎,取其汁液和碎叶子又走回了库克的身边,将那叶子敷在库克的伤口上,一边仔细的敷着,一边说:“这是假茉莉,通常生长在河边等潮湿地带,本身有微毒,但也有去毒的功效,就是以毒攻毒,条件限制,只能勉强试着用它了。” 库克:“那你呢你替我将毒血吸出,会不会也有毒进身了,要不要也吃一点?” “我没事,这假茉莉不可单独进食,得配有别的药草去除它身上的毒性,不然我就算吃了也会中毒的,放心吧,我就算真的进了毒,也只是一点点,还是能熬到回去的,一会让太医们开点药就是了,无碍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说着,用手量了量库克额头的温度。 “好多了,应该没事了,谢谢你,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药性的?”库克点点头,疑惑的问道。 若笙一边收拾身边的东西一边张望周围,看马儿有没有回来:“没有烧起来就代表不会有什么事了,一会回去也叫太医们看看,我也不会什么医术的,只是小时候在府里挺闷的,就不停地看书,也看过些医书,但是看不懂,反倒是一些草药的书看的比较懂,所以,也常在自己的院子里比弄些花花草草,知道那么一点点。” 库克点点头,看着若笙在自己身旁忙活,掉落在额前的头发也没有顾得打理,于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向着若笙的头去,若笙吓了一跳,赶紧跳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库克。 库克一下子醒过神来,赶紧说:“你看你,头发都乱了,一会回到上殿那么多人看着可不好啊。” 若笙赶紧走到河边,对着河水整理自己的发,库克看着这一景,不自觉的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若笙模糊听到库克的声音,思索了一会,主动打破沉默问道:“库克王爷,您说您现在没有一个猎物,回去怎么交代啊?” 库克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只是还需公主在一旁为小生说几句。”说完,还用汉礼揖了一礼,若笙被库克的举动逗笑了,两人离开溪边,寻马离去。 “啊,王兄回来了,今年又是王兄第一个回来。”阿朱娜惊喜的叫到。 众人闻言,纷纷站起身,准备迎接这第一名,可汗脸上更是喜悦,听阿朱娜的语气,库克王爷已经是蝉联第一很久了,可汗的骄傲自是可以理解的。 若笙则一回到就直接被迎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下面的众人。 只见库克王爷驾着马随意上前,轻轻一跃,下马,跪拜,后面跟着的随从本该像往年一样手里拎着诸多猎获的野兽,可今却没有一只,双手空空的站在一边,围观的大臣不解,却不敢询问,只能低声的相互疑惑,而阿朱娜兴奋的跑下来,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一幕,又加上听到大臣们中的低声窃语,皱着眉站在一边一会看着自己的王兄,一会看着脸色见见阴郁的父汗;可汗也见到这般景象,本来的自豪之色顿时阴沉下来,看着跪在王谢下的库克,不发一言,片刻,所有狩猎的人都回来了,大家手里都拿着或多或少的猎物,而见到库克王爷空手,原本因为狩猎结果的众多情绪此时都化成了静默,等待着可汗开口。 待到人齐,可汗才让库克起身,恍如无事一般的问道:“王儿,今年野兽少了吗?” 库克:“秉父汗,此时百兽齐出,寻找冬粮,正值秋猎旺季,野兽并未少。” 可汗:“那你骑射本领废了吗?” 库克:“骑射乃我族之看家之术,祖先们就是靠骑射本领征服这一片土地,让我们这些后代得以安享荣华,儿臣不敢忘本,时常练习,不敢荒废。” 可汗拍案而起:“那你今日狩猎两手空空回来作何解释,难道是出来郊游来吗?” 众人见可汗火起,纷纷跪下,请可汗息怒,若笙见此,也陪站一旁。 库克跪下:“请父汗息怒,儿臣知今日所为非定会惹怒父汗,只是……父汗,儿臣前些日子得一友人点化,万物皆有灵,众生皆平等,此时正值秋季,正逢野兽出来觅食,储备冬天的食物,儿臣在森林间之时,看到一只野兔,打算拿起弓箭瞄准,正在这时,突然冒出另一只大兔子,带着几只小兔子前来,耳鬓厮磨,儿臣感念此时出来觅食的皆为一家之主,若真有不幸,被我猎去,那这动物一家,只怕过不了这个冬天,父汗,请原谅儿臣的心软,儿臣愿意领罚。” 库克的话一说完,众人愣住,大家都没有想到以往猎物最多的库克王爷此时竟然说起这样一番话,连可汗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罚吧,显得自己过于残暴,不罚吧,又无法立威,一时间,局面僵持在那,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若笙,听完库克的一番话,一脸理解的看着库克,想起了自己先前和他说的话,会心的一笑,见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反应,而可汗更是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 “恭喜可汗,王爷如此为苍生着想,就连小小的动物也怜悯,证明王爷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实乃突厥之福啊!”若笙打破僵持的局面,开声到。 众人一见若笙如此说,似乎打开了他们的思路一般,纷纷说道:“恭喜可汗,王爷这样善良,是我突厥之福啊。” 可汗见大家这样说,也就找到了一个台阶而下,复又请众人坐下,命库克起身,“王儿,你如此善良本是好事,但我朝历来就有春秋之狩,这是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一为庆贺我国昌盛,二来则是考众皇家子弟的骑射功夫,若按你这样说,岂不要废了?” 库克:“父汗,儿臣有一提议,我们以后可以减掉秋狩,改为一年一次的狩猎就是春狩,而秋狩则改为比试射箭,赛马等等诸多技艺,不知父汗意下如何?” 可汗:“这样啊,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这祖宗礼制说废就废也太过草率了,还需商议一番的好,众位爱卿怎么看啊?” 礼部大人:“秉可汗,王爷宅心仁厚,臣以为王爷此举甚好,不仅不毁祖上礼制,亦宽厚众生,臣首先赞成。” 大家见礼部已经开口赞成,也同声道:“臣附议。” 可汗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觉得好,那我也就没什么异议了,礼部,你着手准备一下,制定一系列的条例,从明年开始,哦,不,就从今日开始,就这么定下了吧,明天就进行赛马。” 夜晚,篝火晚会,突厥是草原民族,不管做什么大事小事,只要不是在皇宫内,就会举行篝火晚会,一来亲民,二来也颇为热闹,君臣之间表面上都似乎平等一般,所以不管是晚宴还是狩猎大会的夜晚,一般都是进行篝火晚会,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习惯了。 大家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吃着白天狩猎得来的野兽,此时,君君臣臣已经融为一体,大家互相开着玩笑,文官开武官的玩笑,武官则耍起自己的看家本领,有孩子的女眷多在一旁照顾着孩子,成婚还未有子嗣的女眷多三五成群聊着家常,未婚的女孩则进入舞池,有些大胆的女子会向自己心仪之人一度抛下手绢以表爱慕之意,还有些男子则壮着胆子邀请女子跳舞,丝毫没有等级之分,就连阿朱娜也数次被官员邀请跳舞了。 若笙坐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大家,期间几次有人上前邀舞,若笙都婉言谢绝了,毕竟自己向来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教育,虽说要入乡随俗,但是自己始终无法抛下自己心底的那丝礼乐制度的限制。大家见好几个人都在若笙那边碰了钉子,也就不再有人前去邀舞,若笙手里拿着金樽,看着众人欢乐,嘴边那形式的笑逐渐也有了一丝真心的味道。 不久,库克手里拿着酒壶和酒杯上前,坐在若笙身边,两人面对着众人坐着。 库克倒了一杯酒,示意若笙:“笙儿,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今天为我说话。” 若笙赶紧接着。:“王爷言重了,我也没有做什么。” 库克:“若不是你,我父汗一定会严惩我的,我当众下了他的面子,让他改了祖制,他心里一定很不满我,却暂时找不到借口来罚我,而众臣都知道父汗在气头上,没有人敢去触这个霉头,你那时站出来,给了父汗和我一个台阶下,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呢,而且还得谢谢你救了我呢。”最后那句话,库克小声的说出。 若笙心照的没有继续提起今日之事,而是接着库克的话说下去:“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啊,我还得谢谢你呢,你今天的一番话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吗?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呢,我不过是白说一句话而已,想来,可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气撒到我头上吧,我只是说一句话,比起你当众违抗祖制,我还差远了呢。” 库克大笑,又敬了若笙一杯。 “呀,你看,是玉弩啊。”若笙惊喜的指着天空那一闪而过的星星,叫到。 库克顺着若笙的手指望去,却什么都不见,夜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镶嵌在夜空之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在这样热闹的夜,或许只有若笙一人见了。 正当若笙为消逝的流星哀叹之时,忽然又听到有人喊道:“大家快看,陨雨啊!” 若笙急忙抬头看,只见偌大的星空此时落下一颗又一颗的流星,大家纷纷停下了娱乐,看着天空,而库克则一脸严肃的看着陨雨,不一会儿,就连可汗也站起了身,看着天空。 本来一脸喜色的若笙看到大家这样的表情,暗自不解,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库克和可汗,盼望着谁能说几句话。 大家看可汗也站起身了,纷纷跪下,只剩下若笙一脸不解的站在一旁,慢慢,若笙感觉到身边的可汗的身子隐隐有些发抖。 可汗坐下,看着天空,本来热闹的氛围,在此时变得静谧,远处传来蛐蛐儿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响亮,良久,可汗才道:“一颗星坠表示君王驾崩之兆,如今陨星如雨,岂非天要亡我国?” 若笙一震,跪下的众人更是在颤抖,天意不可违,此时,没有人敢说一句安慰之言。 “太卜,你起来,瞧瞧这星象!”可汗无力的说道。 那花白胡子的太卜应答着颤抖起身,静观不动。大家都在等着太卜之言,都知道,这天象如此,任太卜如何说,都是无力回天的,只有若笙还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欲言又止。 “秉可汗,臣无能,只能看出,这陨雨从西边而来,东边降落,只怕西方有污秽之事,此事关乎我朝安危。”太卜将话说的婉转,但是意思却是大家都明白的。 可汗挥挥手,并没有降罪于他,说他妖言惑众,并示意大家起身。 “天意不可违,西方,大祸将至,哼,那我就让这祸事从源头就给掐了,来人,最近西方有什么动乱之事吗?” “秉可汗,我国西方乃兵荒马乱之地,前短时间,总有些百姓造反,但是都被地方官员镇压了下去,听太卜之言,只怕,是民反之祸。”大将军上前回答到。 “是吗?西方吗,哼,造反?你……明日就启程,前去镇压,实在不行,把那边的人全部给我杀了!”可汗绝情的说道。 大家一愣,若笙更是吃惊,没有想到这段时间相处起来如此温和的可汗竟有如此残暴的一面,转念一想,能做到一国君主,没有些残忍,如何治国?一下子便理解了,但是一想到即将有成千上万的人即将被杀,血染西城,向来心软的若笙当即跪了下来。 可汗一惊:“公主这是为何,快快请起。”示意身边的库克前去搀扶。 若笙一甩手:“敢问可汗,为何屠城?” “公主方才也听见太卜和将军一说了,为保我朝清平,我不得不牺牲一方百姓以换一国之安宁。” “可汗,请恕若笙直言,百姓为何会反?谁不想一个太平盛世,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拼死一搏?民会反,是因为官逼民反,可汗不检讨自身之过,妄想以暴制暴,只怕会引起天下人反抗。” “大胆!” “可汗,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您深得民心,百姓自当谨遵守法,民是水,君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然,在若笙看来,可汗甚好,可为何百姓还是反了,若笙大胆估测,恐怕是地方官员欺民,可汗不整顿上下,一味控制百姓,只怕治标不治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请可汗三思。” 可汗本是一脸的气愤,此时却强忍着压了下去,说道:“公主所言有理,只是这是我朝内政,公主异国身份,不好参与其中,此事,我已有定论,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此言差矣,可汗曾说,我盛天与突厥乃唇寒齿亡的关系,若突厥有什么事,我盛天岂能坐视不理,我虽已女流之辈,但是此时我身为盛天使者,有责任有义务提醒可汗,莫做傻事啊。” “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此事已决,就不再议了。” 若笙着急的站起:“可汗,您就为了这区区陨雨,就罔顾成千上万百姓的姓名,妄图弑城,血染江河,此法与古时昏君有何不同,若笙来突厥数日,见可汗对儿女有慈父之心,对官员有威武之气,对百姓有怜悯之意,今日就为了陨雨,莫名其妙就屠城?在我盛天,陨雨只是一天文现象,何解到了突厥就成了凶兆?若笙不解!” 可汗大怒:“安仪公主,我敬你是盛天使者,对你一再礼让有加,如今你一再出言顶撞,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若笙:“可汗,若笙既敢站出来阻止您,就已经想过所有后果,虽说每个国家文化不同,但是若笙还是不得不说,这陨雨,在我盛天,是国运昌盛之兆,若遇此景,我朝皇上必定举行祭天仪式,感激上苍的厚爱,若在民间,百姓则纷纷许愿,因为陨雨有让人愿望成真的能力,这明明是好事,到了突厥,怎么就成了这样坏的大事?本来百姓造反一事就应该归为居上位者治国之过,与天象何干?” 若笙句句如石子般砸过来,让可汗无言以对,只是怒瞪着若笙,却又因为若笙的身份而无法惩罚,若若笙是突厥人,只怕早以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了,最少,也是一顿板子伺候了。 “来人,把安仪公主请下去,好好招待,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来,请公主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我朝文化。”可汗吩咐道。 库克看出了可汗已经怒极,急忙开口:“父汗,笙儿说的也有理,儿臣认为,造反一事还是先调查清楚为好,毕竟,这都是我突厥人民;至于天象,也可以请多几位卦师查看,太卜年事已高,看差也是会有的,可以请各国卦师参详,综合大家意见,父汗认为如何?” 可汗早已疲惫,“罢了罢了,就按你所说的做吧。今日先散了吧,本王累了,至于公主还是先呆在你府上吧,好好和你的王妃叙叙姐妹之情,你好生招待。” 第三十二章 谈心 众人见可汗怏怏而去,也纷纷离去,只剩下若笙和库克,本来阿朱娜也央求着要留下来,被库克严厉拒绝了。 “父汗如今身心欠佳,你不好好陪在父汗身边,在这边瞎闹什么,你如果真的为若笙好,此时就该在父汗身边带着,看准时机劝劝父汗,若笙这边有王兄在呢,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库克一番话,打消了阿朱娜的想法。 库克见若笙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说话,库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走上前,“笙儿,你今晚不太理智啊。” “我知道,我太冲动了,只是那成千上万的人命啊,我无法坐视不理,按理说,你们国家的内政我不好参与,但是我无法眼见这么多百姓无辜丧命,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种族,他们都是人!” “我知道你一直都心地仁厚,但是你今天这样顶撞父汗,若你不是盛天的公主,恐怕早就被父汗惩罚了。” 若笙苦笑:“库克王爷,你以为我愿意吗?以一个使者的身份干预你们的内政?我本来是等着你们这么多人里面有这么一个两个人会站出来阻止,就是等了好久都没有,我才没有办法的站出来。” “我们不站出来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如果顶撞,势必受罚,不要说救人了,恐怕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若笙点点头,又看着天空,偶尔划过的几颗玉弩,让若笙赶紧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诚心的许下自己的愿望。 库克静待一旁,辽阔的场地,篝火渐稀,知了声此起彼伏,一轮弯月若隐若现,静谧的夜空只有两人。 等到若笙放下双手时,库克走上前来,轻声而温和的声音,生怕打乱这如诗如画的造物主的恩赐,“许了什么愿望,可以说一下吗?” 若笙调皮一笑:“一愿天下太平,二愿身边的人平安幸福,三愿……” “三愿婚姻幸福?”库克调侃到。 若笙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眼神一片茫然:“我已经成婚,没有什么幸不幸福的,已成定局的事情,再怎么许愿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善吧?” “你和……”库克皱眉看着若笙。 若笙疑惑的看着库克,似乎在等着下文。 “你和……额,你和尚陌还是相敬如宾的生活吗?”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咋一听到,若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离,转而又是那般明朗的笑:“这样不好吗,库克,你当时说娶姐姐是因为政治,不是爱,我和尚陌也是一样,他做他高高在上的丞相,皇室需要有人嫁他,让他真心归朝,而他也需要一名皇室女子,一来让皇室对他放下戒心,二来,他也确实需要一名丞相府的女主人;而我,也需要一名良人,我们,相得益彰。” “可是你们之间没有爱,你们要怎么走下去?”库克看着若笙脸上无奈的笑容,痛心疾首的说到。 “爱?重要吗?你自己也是皇室子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在皇室婚姻里真的有爱吧?即使真的有,也会在权益相争中渐渐殆尽,就算我和尚陌某一天真的产生了感情,我们相爱了,但如果当我的皇室身份和他手上的权力成为了相对抗的力量的时候,你猜,尚陌会选择我还是选择权力?既然知道最后结果不会好,那么当初就不该有爱,以免日后徒增伤感……” 若笙决绝的语气,让库克感受到了一些端倪:“尚陌他……喜欢你?” 似乎被人说中心事一般,若笙一个激战,“没有。” 库克:“笙儿,当你已经处在那个环境的时候,逃避是没有办法的,既然都已经事成定局了,你为何不试着尝试一下,对未来想得太多,现在就会失去很多,有些人,沉迷在过去,丢了现在,就没有未来;也有些人,过于惶恐未来,则迷茫于当下,笙儿,你是后者。” 若笙苦笑:“至少现在,我们都过的很好,至少,我们把各自的角色诠释的很完美,不是吗?他陪我归省,我伴他入宫,他是众人眼中的好相公,我是众人眼中的好妻子,难道这样不好吗?” 库克紧盯着若笙脸上的那么笑,似乎想让那苦笑变成真心的笑容:“好?你那么多至少,可是你却少了个——至少你不开心!” 若笙回望着库克,坚定的说:“打我嫁给尚陌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把自己的心情置于首位了,因为我是丞相夫人。” 库克辩到:“你是丞相夫人的前提首先是若笙,是自己!这样勉强自己,你难道你不会累吗?” 若笙疲乏道:“不管我是谁,我都得做好自己的身份。” “笙儿……你有没有……”库克欲言又止。 “嗯,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不回盛天了?”库克一下子大声的说出,有点壮士断腕的决绝。 若笙吓了一跳:“你开……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使者,待到时间差不多,我就得离开了。” “可是你过的不开心啊,而且,你留在突厥,我会……我们会给你你所喜欢的一切,譬如,自由!” “自由哈,真是一个美丽的词汇呢,让人神往……”若笙没有继续下去,又回望着辽阔无边的天空,陷入了深深地思绪中。 库克看到若笙此景,不在继续说话,心中却打算起来,夜,更静了…… 第三十四章 想家 盛天,皇宫,早朝。 大殿虽然金碧辉煌,却显得这般阴冷,纵然文武百官都在场,这么多的人气仍然盖不住那皇位上的寒气,此时的皇上正怒气冲冲的站在皇位前,面对着跪着的颤颤巍巍的百官和跪在百官之前的两位郎中令和一位副御史大夫,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都是先帝亲选出来辅佐朕的元老大臣,领了这么多年的俸禄,受了那么多百姓的尊敬,如今,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做了些什么?突厥人就要打到家门口来了,你们还夜夜歌舞升平,不要以为朕在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倚红楼的一个又一个花魁不就是被你们这些人花大价钱给捧出来的吗?安仪公主一介女流,如今身在异国他乡,为我朝做使节之职,你们这些吃皇粮的皇宫大臣们,做了些什么?” “臣等罪该万死……” “黄河决堤,多少百姓生死仅在一线之间,朕拨款赈灾,你们层层剥削,又有多少真正用到了百姓身上?你们是罪该万死,就算把你们千刀万剐来慰难民都不为过!” “皇上恕罪……” 苏蘅钰怒骂过后,瘫坐在皇位上,大臣们不敢抬头,大殿死一般寂静,过了好久,苏蘅钰慢慢的问道:“尚丞相,安仪公主在突厥可好,有信件带回吗?” 尚陌抬手作揖道:“启禀皇上,公主一切安好,虽未带回信件,但是托人报了平安,谢皇上挂念。” 苏蘅钰点点头,叹道:“如此甚好,黄河决堤,尚丞相如何看?” “皇上,黄河决堤导致大量百姓失去了家园,现流离失所,成为了难民,涌入别的县城,这一来,不好管辖,二来,又增加了别的县城的负担,三嘛,既然有难民涌入,就一定会影响到治安,臣以为,皇上如果派几位大臣带着朝廷的赈灾银下去,安抚百姓,稳定民心,让百姓们感受皇恩浩荡;还有,这黄河的堤坝也得有人下去监督重修事宜,且这两件事都是宜早不宜迟。” “爱卿分析的很对,不知这人选……爱卿有何提议啊?” 尚陌沉思了许久,而众大臣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尚陌会点到自己的名字,毕竟,若放在平时来说,这个差事一定是个肥差事,可是皇上才刚刚抓了贪污的三人,如今正是风头火势,定会对这黄河堤坝重修和安抚灾民的事分外上心,根本无法从中牟利不说,还的冒着生命之危去指挥工程,这样的差事,谁都是不愿的。 “皇上,微臣请缨!”尚陌一摆袖子,正襟的跪倒说到。 皇上一愣,皱眉看了尚陌很久,缓缓道:“尚爱卿忠君爱国之心,朕实为欣慰,只是若笙如今还身处边关,情况未知,你是她丈夫,得留在此随时等候边关消息,这安抚灾民的事儿,就暂且不劳你了,治粟内史和少府,听旨,凡是受灾严重地区,免除两年徭役赋税,其余地区,免半年赋税,太医院组织医疗队伍,携带药物赶赴灾区治疗,少府,指派五人前去指挥修复工程。即日启程,退朝吧!” 百官跟在尚陌身后蜂拥而出,太尉,御史大夫与尚陌并肩走,御史大人黄达道:“尚大人这一招以退为进,老夫佩服!” 尚陌冷冷一扫,知道黄达是说自己在朝堂上请缨前去赈灾之举是一招以退为进之法,向皇上表明自己愿意去灾区以让皇上感念自己从而达到不去的办法,尚陌并不搭话。那紧跟其二人之后的太尉和御史大夫一样,年纪比尚陌大许多,却位于其下,二人早就不甘心了,太尉如今见御史大夫已经开了话头,尚陌硬是不接,赶紧说到:“太尉大人此言差矣,再为功名努力不比家有贤妻强。” 尚陌一回头,怒视着御史大夫:“那是,尚某不济,与李大人的靠自己自是比不得的。”那太尉李临打一入朝就是靠各种谄媚奉承和一些小聪明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尚陌本就最看不惯李临自视甚高的模样,手无实权还总是摆官样,从前一直念他年老不愿计较他的种种过失,而今,没想到自己的忍让倒成了任人欺负的胆怯,本来见御史说自己也还没什么,但是竟然扯到若笙,这就令尚陌气愤了,本来自己一向捧在手心里的向来不愿让她涉及朝堂丝毫的人,才愿意让她去突厥静静,没想到这却成了别人眼中的利用,实在让尚陌无法忍受有人这般亵渎自己对若笙的感情。 李临和黄达见尚陌已经开始有怒意,不敢再火上浇油,毕竟,如果惹怒了尚陌,尚陌决意要对自己下手,不管自己再怎么小心谨慎,尚陌都会有办法让自己受惩罚,轻则丢官弃职,重则满门抄斩,更何况,身在庙堂,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呢? 尚陌见那两人都不说话了,而自己心中的气早已被二人调起,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蹙眉道:“你们两人……” “先生……”尚陌的话被后面的人打断,回头一看,只见是赶上来的守一叫住了自己。 “守一啊,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问你呢!”尚陌见到守一后便没有心思再理会御史大夫和太尉二人,而是拉着守一走到旁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皇上不是让你去驻守边关吗?我让你交给若笙的信呢?” “先生莫急,你待学生慢慢道来。学生这次是进京述职的,过几天又得赶回边关了,现是特地过来见见先生的,至于夫人,我在边关无法脱身,所以只能让我的贴身侍从送过去的,但是因为品级不够,不能见到库克王爷,所以也无法亲自交给夫人,不过,倒是交给了王府的管家,也说清楚了那是给夫人的信件,想必夫人应该收到了。”守一见尚陌如此焦急,赶紧回道。 “那……若笙没有写信带回来?” “这……学生就不是很清楚了,可能夫人比较忙,所以没空回信吧?”守一看到尚陌深思的神情,以为尚陌在责怪若笙不回信,赶紧解释道。 尚陌点点头,拍了拍守一的肩膀:“嗯,我知道了,你不是还要赶回去吗?赶紧回府收拾一下吧,别耽搁太久了,好好建军工回来,如果突厥有什么消息,记得一定要加急告诉我。” 夜深了,若笙坐在自己院子里的小花园里,对月独饮,前些日子还是新月,如今已成了满月了,自己来突厥不知不觉也一个多月了,盛天一切还好吗?爹爹的身体还好吗?早年成天在外征战,现在年纪大了,时常看到爹爹一到阴雨天就浑身酸痛,天气一变就容易感染风寒,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哥哥呢,自己出使突厥时,哥哥正受皇帝哥哥的重用呢;皇帝哥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还好吧?还有那个小小的人儿,皓辰,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上次有没有吓坏了呢,现在是不是还这样调皮呢?尚陌呢,有没有想自己呢? 不对不对,怎么会想到了尚陌呢,尚陌又怎么会想自己呢?若笙摇摇头,摈弃了自己心头那一丝期待,给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倏地喝了下去,正当自己独酌起瘾之时,小怜走了上来。 “小姐,冷酒伤身啊,您别喝那么多了,要不小怜给您去热热?” 看着小怜一脸的关切,忽然,让若笙在这异国感受到了一丝亲切,若笙摇摇头,招手示意小怜在自己身边坐下。 “小怜,怎么你这么晚还没有睡,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小姐,本来我是睡了的,但刚才起来小解的时候看到您不在床上,就想着出来找找您,没有想到您在这里喝酒呢,小姐,以前您不喜喝酒的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心血来潮,想喝两杯罢了。” “小姐,您是想家了吗?”小怜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小姐来到突厥这么久,除了和大小姐在一起会讲起盛天的事情,其余时间小姐都没有问起过盛天的事,仿佛不关心似的,好像自己本来就是突厥的人一样,但是,刚才小姐的神色那么的黯然,思念之情连自己这个小婢女都看得出来,黑夜中,小姐身上散发出浓浓孤独的味道,让自己鼻酸,小姐才新婚不久,本该幸福的享受着丞相夫人的荣光的,可是,现在却来到这异乡强颜欢笑,小姐也只是个小女孩啊,离家这么久,怎么会不想念家呢? “想家?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吧,小怜,你跟了我有多久了?”若笙回避了小怜的问题,或者,自己也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吧。 “啊?小姐五岁的时候,公主就选了我陪伴小姐,如今也有十一年了呢。”似乎是没有料到若笙问什么这样问一般,小怜愣了一下。 “十一年了呵,好久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就小怜,你还一直在我身边呢,谢谢你。”若笙感慨到。 小怜听到若笙这么一说,就更加一头雾水了,以为若笙不要自己了一般,赶紧跪下:“小姐,小怜有哪里做的不好吗,小姐您说,小怜一定改,您别不要小怜啊。” 看着小怜这一跪,倒是让若笙的酒意醒了三分,“小怜,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快起来,我不过是一感慨罢了,我身边的娘,皇祖母都离我而去了,亲近的人如今只剩下你了。” “小姐,小怜一辈子陪着您,一辈子不离开您。”小怜立誓般说道。 “傻怜儿,您不嫁啦?”若笙调侃到。 小怜不理若笙的调侃,眼神带着坚定说道:“小姐,小怜自跟着您起,就没有想过要离开您,只要您不嫌弃小怜,小怜是不会走的。” “小怜,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倾心的姐妹。” 小怜摇摇头:“小姐,您或许忘了,但是小怜一辈子都不会忘,蓝夫人在奴隶市场把我和姐妹们买了回来,大家都不喜欢我,嫌我又脏又臭,是您和公主,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让我可以做您的贴身侍女,同吃同住,大小姐讨厌我,每次都会找我的茬来打我,都是您保护我的,小姐,您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上苍,遇到了您和公主,您知道吗,别人家的侍女都是伤痕累累的,只有我,不是那样,她们都说我的生活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好呢!” 小怜知道,若笙一定不会记得了,因为以若笙的性子,是不会去想那么多的,只要是自己能做的,她都会去做,一视同仁,这是小姐一向来的原则,或许小姐自己并不觉得什么。但是,在自己眼里看来,自己从小就因为是女孩,家里又穷,被卖到了妓院,本以为以后自己长大了点就会像那些女子一般过着不堪的生活,后来由于妓院因故被查封,自己又被卖到了奴隶市场,最后才到了将军府,一开始是被分到大小姐的房里的,因为大小姐的刁蛮,自己刚来的时候的脏臭让大小姐十分讨厌自己,整天就趁着将军不在府内的时候,想尽办法的折磨自己,多少次,自己都想到一死了之,又多幸运,自己没有死,如果不是那个下午,碰到了正在荷塘喂鱼的公主和小姐,她们看到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心软向蓝夫人要了自己做小姐的贴身女婢,只怕自己早已不堪大小姐的折磨,离开人世了吧? 这份感激,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自从公主离世后,小怜看到小姐成天躲在房间里默默哭泣,那份孤独和无助,自己一一看在眼里,也正是那个时候,小姐没有了支柱,大小姐就常常过来找茬,不敢欺负小姐,就拿自己出气,可是,就算小姐再怎么伤心,也一直在保护着自己,令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一次挨打,因为每次大小姐命人动手打自己的时候,小姐就站出来制止,曾经有一次,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的确该打,但是小姐依旧护着自己,见护不住了,竟然站出来挡住了那根已经挥下的鞭子,着实令大家都吓了一跳。 没人再敢动手,小姐冷冷的站了起来,扶起自己,抛下了一句:我的丫头,除了我,谁都不可以动她分毫,谁要再和她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那时的小姐,正是处在最伤心的时候,公主逝世才七七四十九天,本以为小姐伤心欲绝,没有心思管这么多,可是竟然还替自己挨了一鞭,就是从那时起,我小怜,就下定了决心,永远不会离开小姐! 短短一时间,若笙哪里知道小怜想了那么多,只是看着小怜的神色,轻轻拥抱着她:“小怜,我很感谢你这样对我,我所能做的不多,只是你放心,有我一天,我必用尽全力保你一天。” “不,不,小姐,小怜只是希望您能幸福,只要您幸福,小怜什么都不求了。”小怜目光带泪,在这迷茫的夜色中,月光的映射下,那泪光晶莹的如同金子一般,珍贵。 “小姐,有句话,小怜不知道当不当问?”小怜犹豫的问了出来。 若笙疑惑:“怎么了?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吗?” 小怜点点头:“小姐,您说,为什么您来突厥这么久了,相爷一封信都没有写过呢?” 一听小怜如此说,若笙面露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自己和尚陌并无真情实感,就连尚陌仅有一次的告白,自己都没有当回事,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尚陌对自己的疼宠却是真的,可是这一个多月没有一封信过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小姐,相爷日理万机的,可能没有时间吧?”见若笙尴尬,小怜不敢多问,只好自己向若笙解释。 “王爷,盛天又有信传来了。”库克的贴身侍卫库克卡手里拿着一封信,对库克说道。 库克继续看着书,连头都没有抬的说道:“继续烧了。” 库克卡点点头,将手里那封写着:苏若笙亲启的信给少了,一边烧一边问道:“王爷,这已经是第九封了,您一直都烧了,没有给公主看过,就不怕真的有什么急事吗?” 库克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走到库克卡身边,眼睛定定的看着库克卡烧的那封信,直到全部烧完,才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们留意盛天的消息的原因,丞相府和将军府都没有异常,那这些信无非就是尚陌写来叫若笙回去的信,这些信,看了无益,只有烧了才是最保险的。” “王爷,公主乃有夫之妇,难道您……”库克卡惊讶的说。 “没错,本王喜欢的女人,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志在必得。”库克坚定的说道。 第三十五章 庆生 若笙自己在房间里看着书,即使是在异国,喜欢读书的习惯还是没有变,每天最少还是要有两个时辰是用来看书的,好在库克也是极喜欢书的,也特批准了自己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书房,借阅群书,当看到那么多书,还有些已经是绝版的书,若笙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要知道,尚陌虽然也有很多书,但是因为丞相府时常有官员上门,而尚陌都是在书房见客,要么就是在处理公文,而只要尚陌一在书房,自己就不想去,所以明知道书房里也一定有很多书,可若笙还是很少去,更别说去借阅书了。 此时来到突厥,除了必要的宴会,自己还算是清闲的,可能是库克下了什么指令,也不见得有什么人过来寻自己,那自己就更加享受这样的清净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向都是自己在去到一个不熟的地方的做法。 正看着书时,库克的贴身侍卫库卡尔前来,被小怜挡在门外,只听到小怜在门外盘问着库卡尔。 小怜:“大人,我们小姐此时正在看书呢,最不喜的就是被打扰,没见你们王爷说今日有什么事情啊,怎么忽然就叫我们小姐出门啊?” 库卡尔无奈的说道:“小怜姑娘,王爷的心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猜啊,王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呗,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了,我今日是一定要请公主的,王爷已经在外等着了。” 小怜:“哎,你怎么说话的,你们王爷要我们公主出门也得事先说一句啊,这样平白无故的过来请,我们公主若是在睡觉怎么办?” 若笙笑着摇摇头,走出门去:“小怜,怎么说话的,这位大人,不知王爷找若笙有什么事情呢?” 库卡尔见若笙出门了,也不在和小怜周旋,赶紧过来请安到:“回公主,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王爷说一定要把公主请到,具体是什么事情,公主去了,也就知道了。” 若笙迷惑了好一会,只好说:“好的,那麻烦您稍等一会,待我换好衣服就随你去。” “不用了,公主,王爷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衣服,您换上就可以了。” 一番折腾过后,库卡尔带着身穿平民百姓服饰的若笙来到了一座小木屋,那是一个山庄,青山绿水环绕,一进山庄,就有几个小孩子在一边玩耍,见有客人来,停下手中的玩意儿,都看着若笙。 库卡尔带着若笙来到了其中一所木屋,库卡尔示意若笙自己打开门,并自己在门外守着,让若笙自己进去。 若笙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进去,两边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还有些家禽在一边啄食,若笙微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前行,终于来到了内屋的大门前,一打开门,只见库克站在里面,面对着若笙,笑着说:“笙儿,生日快乐!” 若笙一愣,忽然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心中万般感情不知该怎么形容,在这异国他乡,从来没有想过要过生日,打自己母亲过世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每次皇祖母要接自己进宫给自己庆生辰,自己都拒绝了,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自己不过生日的习惯了。即使有时候,特别是自己寂寞的时候,真的也想试试那种有很多人陪着的感觉,但一想到,那么多的人,到了一定的时间后,全部散去,最后剩下的还是自己,那种花开时无比兴奋,花落时的哀伤却是自己无法忍受的,如果要享受人多时的热闹,就必须也要经历有人散场的悲伤,那自己宁愿一开始就不要有这样的聚会。 就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所以也就没有了后来的生日了,连自己都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了,难为库克还记得,感动,开心,感激等等,多种感情此时都聚集在一起,看着库克一脸的期待的看着自己,若笙犹豫了一会,终于伸出双手,轻轻的抱了库克一下。 受宠若惊的库克正想回应若笙的拥抱,若笙却已经送开了自己的手,开始摆弄着这屋子里的一切。 看着若笙对这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库克也不禁的笑了,说到:“笙儿,你放心,我已经和父汗说了,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的。”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那小怜……” “你的婢女我也已经派人和她说了,一会就让人送她过来,你们主仆两人好好的在这里放松放松,这就算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谢谢,你呢?”看着库克也一身的农家服装,若笙好奇的问道。 “我啊,我是你的邻居,我住你隔壁,你看,”库克推开若笙的窗户,指着旁边的一家农户说到“这一来可以保护你,二来,我也回味一下小时候的时光,第三嘛,自然是微服私访,体验民生。” 库克王府 若芜大腹便便的被人扶着前去大堂受吉娜的邀请一同用膳,本来若芜进府后,是库克平妻的身份,照理来说,两人是一样大的,若芜从来没有给吉娜请安,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因为自己的院子里都有小厨房,除非是库克回来主持的家宴,不然两人甚少相见。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吉娜一早就请若芜过去用膳,若芜询问了身边的人,知道王爷不在府内,这就令若芜更加奇怪了,但是吉娜都已经开口邀请,总不能推说不去吧,只好让人给自己换了衣服,想说叫上妹妹若笙,却发现若笙也不在自己院子里。 若芜疑惑着到了前厅,只见吉娜早已在此等候了,见若芜过来,赶紧站起来,扶起正要行礼的若芜:“好妹妹,快起来,我们姐妹本是一样的,不必行礼了,何况你现在身子重,这些虚礼还介意那么多干什么,来来来,先坐吧,我已经派人去传膳了,今儿个王爷不在府里,咱们不用讲究那么多。” 若芜答应着坐下,环视了一圈,原以为若笙是先过来了,可是却依然不见人影,只好问道:“姐姐,怎么没有叫上笙儿?” 一听这话,吉娜惊讶的望着若芜:“妹妹,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可是安仪公主的姐姐啊?” 若芜一脸迷茫的看着吉娜,似乎不明白今天若笙不在府内和自己是她的姐姐有什么关系。见若芜还是不明所以的模样,吉娜无奈的说道:“今日是安仪公主的生辰,王爷带着公主出去庆生了,我本以为你也会去,但王爷说你身子重,还是在府里安心养身子为好,我就留在府里照顾你们,听说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庆生的说?” “是吗?这……我还真不是太记得了……”不记得也是真的,从小,若笙的生辰不是在皇宫里过的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过的,自己几乎没有参加过,不知道她的生辰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这王爷……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啊,有王爷陪着公主,应该也没有什么事的,咱们用膳吧。”吉娜是和阿朱娜一样,从小被宠爱长大,没有什么心机,只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开心就可以了。 若芜回到自己的房里,将侍女送来的安胎药一下子摔在地上,吓得身边的侍女全部跪地请罪,却又不知自己何罪之有,这位王妃向来心情不好捉摸,这下子,谁都不愿意撞在她的枪口上,于是没有人敢说话。 “你们都下去,给我把苏钱找来。”这位苏钱是若芜从苏家带过来的贴身侍卫,也是陪着若芜长大的,是苏权不放心若芜,特地指派给若芜的侍卫,因为是苏家的家生奴才,对苏权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 “小姐,您找我?” “苏钱,你去给我查查,王爷带着若笙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这些事情,今日之内你必须给我查清楚回报,如果有半句虚言,你知道我的……”若芜坐在桌子旁边,屏退了身边的侍女,一脸气愤的看着这位绝对服从的家生奴说道。 那苏钱欲言又止的站了一会,也没有领命而去的样子让若芜奇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钱道:“小姐,二小姐今天一早就被王爷的贴身侍卫库卡尔接了出去,而且是换的粗布麻衣,而且前几天,我就看到库卡尔在购置平明百姓的日常用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爷很有可能就是带着二小姐去郊外小住了。” “什么?为何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来报?”若芜气的站起身,指着苏钱。 “这,这也是奴才的猜测,一直到刚才,听得吉娜王妃的话我才敢肯定下来,所以……” “罢了罢了”若芜挥挥手,示意苏钱不要再说了,深呼吸了几下,双手揉着头。 苏钱见若芜这般样子,只好劝道:“小姐,您还是注意身子要紧,想来王爷也只是给二小姐庆贺生辰而已,您就别为此伤神了,对孩子不好。” 若芜停下自己正在揉着太阳穴的双手,瞪了苏钱一眼,说道:“你懂什么,这里面事儿可多着呢。苏钱,你陪着我来突厥也够久了,你怎么看待王爷?” “王爷?嗯……才华横溢,善权谋之术,若无十足把握,难动一分之心,野心颇大,也有能耐,若他日有幸掌权突厥,则突厥定比此时要壮大。”苏钱蹙眉说道。 “不错,不愧是将军府里出来的,眼光独到,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若以我朝尚陌相比,你以为如何?” “尚丞相?难说……”苏钱摇摇头。 “不好比吗?” “若单纯比才华与谋略,只怕不相上下,但丞相善忍耐,懂收敛,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可能丞相相对比现在所展示出来的,还有藏私,并不是全部,而王爷生长在草原上,虽也是皇室,毕竟没有尚丞相那样的隐忍能力,却有一个尚丞相无法企及的尊贵身份,对于大军,只在指掌之间,有着实打实的军权。” 若芜惊喜的看着苏钱,实在不知道原来这小小的人,看东西这般透彻,一下子对他充满了赞赏,“你说的对,但尚陌的心,如今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若有一天,他真的成功了,那又是另一番说法了。”虽说若芜只是一介女流,却因为自己的父亲是朝中重臣,耳濡目染之下,多少知道些国家形势,更何况,那是自己从小的喜欢的男子。 苏钱点点头:“这确实是得另说了,且看吧,不过,这和今日王爷带着二小姐出去何干呢?” 若芜继续微笑的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王爷是个只要决定要什么东西,就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手的人,这段日子里,你看不出王爷对若笙的别样心思吗?” “这……”苏钱惊讶的看着若芜,丝毫没有想过这一层,一直都以为王爷只是以待客之道招呼若笙一般,咋一听,不得不吃惊,好容易定下心来,便问道:“那就算王爷喜欢二小姐,小姐就不管就是了,何必费神呢?难道小姐担心着会影响两国交情?” 若芜冷笑:“我还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不甘心……苏钱,你过来,你去她们去的那个农家……” 第三十六章 天意 潺潺的溪水流动着,若笙抱着一桶衣物坐在河边,学着身边的妇人的举动,开始捶打这衣物,那些妇人见若笙前来,纷纷让出一个位置。小地方里,一点小事马上都会通传到整个村子里,才一个上午,大家都知道村里最近新搬来了两户人家,这一对男女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来到这小山村。 见若笙轻轻的捶打着一件衣服,身边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妹子,衣服啊不是这么洗的,照你这样的洗法,洗到明天估计都洗不好,你看,应该这样使劲,然后再抹点皂荚,在捶打……你看我……”其中一位离若笙最近的妇女一边和若笙说着一边示范。 若笙也是一脸的认真,开始有模有样的做着,大家见若笙这般好说话,妇女八卦的天性终于显现出来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拷问着若笙。 “妹子,瞧你这身板和这纤纤细手,一看就是大家小姐,怎么会来到这儿了呢?” “看你问的这么没有水平,若不是家道中落,谁会变成这样啊,你就别提人家伤心事儿啦,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们这李妈啊,嘴就是碎,也没有读过什么书,说话要是不中听还得请你多多包涵哈。”还没有等自己回答,另外一位妇女就退了那位李妈一下,示意她别再问,见这样,若笙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自己只是过来暂住,呆几天就离开了,到时就不知道怎么和这里的人解释了,就当她们说的对吧。 “妹子,那住你家隔壁的男子,哇,长得真俊,一下子就把我们村的姑娘们都吸引住了,是不是你的……” “大娘,您说什么啊,他是我的姐夫,是陪我出来的,虽是家人,但还是得忌讳的嘛,再说了,我是成过亲的人……”若笙赶紧解释到,别的不解释还行,这话不能不解释,毕竟现在是在突厥,如果出了什么误会的话,可就不好说话了。 “啊?你成亲了啊?可惜了啊可惜了……”那位李妈一听到就一个劲的哀叹。 若笙不解的看着她,只见那李妈身边的那位妇人笑着说:“哎哟,李妈,可惜什么,难道你还想给这位姑娘介绍对象不可,也不看看这姑娘这般天仙儿的容貌,一般人哪能配的上啊,你的小心事,瞒不过我们的。”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起来,若笙也跟着大家笑着,被这样真实的话打动。 “那姑娘,你既然成了亲,怎么会和你姐夫在一起呢,你相公和你姐姐呢?” “这……”若笙陷入了该怎么解释的烦恼中,似乎怎么解释都有些不妥呢,正当若笙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我们小姐是过来看姐姐的,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在这住几天再启程,我们姑爷事忙,没有空送小姐过来,所以,我们大姑爷就过来接我们小姐去看大小姐了。” 若笙回头一看,只见小怜走过来,“小姐,您怎么自己出来了,这些活交给我做就好了啊。”说着,结果若笙手里的活计。 “小怜,好在你过来帮我解了围,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主仆俩一同回屋,若笙感激的说道。 “小姐,库卡尔过来接我的时候,就说了咱们要在这里住几天,我就想,您势必不会和王爷以夫妻相称的,可是又住那么近,不是夫妻又不是什么特殊关系,该怎么和周围的人说呢,毕竟,您也知道,百姓中的谣言可不简单的,一路来的时间,我就给咱们设计身份,一来到这里,我就找您,没见到您,就见到了王爷,所以就先和王爷说了,王爷也觉得这么说甚好,我就出来找您,恰好就看到您陷在尴尬里。” “还是你机智,对了,你出来姐姐知道吗,我出来的时候有些急,还没有来得及和姐姐说呢,这毕竟是要住几天的,别让姐姐担心了。”若笙问到。 “小姐,您就放心吧,王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做事还会这样莽撞吗?想来一定是和大小姐说了的,就算没有说,也必会和王妃说,要不然,王妃也会担心啊。” 若笙听得这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夜,小怜在厨房忙活,若笙则在一边打下手,小怜本是若笙的贴身婢女,按理,也是没有干过粗活的,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基本的煮菜做饭还是可以的,煮面,更是不在话下。小怜本不愿若笙也过来忙活,但是若笙执意道:“如今我不是什么公主,小姐,只是一平凡百姓,哪有到了饭点,不过来帮忙的道理?” 一个甚少做家务,一个从不做家务的两人,忙活的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两碗面。小怜端着面走出来,放在已经坐在桌子前的若笙面前:“小姐,今儿有点赶,没有带多少东西出来,这儿去市集有远,怕赶不及做面了,只好在农家里讨了点青菜和鸡蛋,凑活的做了碗面,比起您从前吃的御厨们费尽心思做的,小怜自是比不上的,但是,今儿个是您的生辰,若是不吃碗长寿面,可是不行的,您就算赏小怜个面子吧。” 看着小怜端出来给自己的面,一个荷包蛋摊在面上,几颗青菜点缀在蛋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再看看小怜自己的碗,除了几根面条什么都没有,自己的面可算是用料十足了。若笙心生感动:“小怜,瞧你说的,这面已经很好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每到我的生辰,娘就会亲手给我做面,也没有什么御厨啊,我们几个在院里吃的也不一样开心吗?再说了,你的手艺是娘手把手教的,吃到这,就像吃到娘给我做的,这比我去吃多好的大厨做出来的菜还好。”说完,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开一半,放到小怜的碗中,赶紧吃了起来。 主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今儿算是短暂的逃离了自己的身份,过着一般人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享受着最真实的温暖。 没有过多久,就想起了敲门声,小怜打开门,只见库克站在门口,小怜赶紧将库克请进门。 “知道你们主仆两人今天一定会‘忆苦思甜’的,所以就没来打扰你们,让小怜先和你主子好好庆贺一下,一会我再带你出去,这样,小怜姑娘才不会有意见吧?”库克调侃着小怜。 “王爷说的什么话,小怜哪里敢有意见呢,小怜还得谢谢王爷能给小姐出来住几天呢,让我可以好好和小姐庆贺生辰呢,感激都还来不及,岂敢有意见呢?”小怜赶紧申明到。 “哈哈,你别紧张,我不过开个小玩笑,这里不是王府也不是宫里,你就叫我少爷吧,别泄露了身份,笙儿,有空不,你跟我来,我要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是夜,库克偕同若笙到了村民们的稻田前,农村人睡得早,此时村里人基本都已经入睡了,本来点点灯火此时都已经寂静下去了,白天喧闹的村庄现在净是夜晚的蛐蛐在鸣叫,不时还有家养的黄狗叫上几声,更添了几分苍凉。 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穿过了那片稻田,终于到了那条小溪的源头,活水不停地涌出,周围的竹林在风的抚触之下,散出悉悉响声,流水声,风声和远处的犬啼声,让这夜变得格外的美丽,正当若笙正在慨叹这天地合一的景色时,库克开口说道:“笙儿,你闭眼,一会我叫你睁眼的时候,你再睁眼,看看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若笙半怀疑半期待的闭上自己的双眼,只听到库克从自己身旁走开,过了一会又回来自己的身边,感受到一双手敷在自己的眼上,“笙儿,你可以睁眼了。” 若笙缓慢的将自己的眼睁开,只见眼前有数百只萤火虫在身边飞舞,顿时震惊了,“这……这些流萤……真美,库克,谢谢你!”若笙赞叹的看着身边的萤火虫,伸出双手,正好就有一只停在了若笙的手背上,在慢慢地爬行着,若笙不敢动,将手缓缓移至眼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若笙的神情,库克轻轻的给若笙加了一件衣服,温暖的说道:“天上的星星我没有办法给你带来,但是,这人间的星星,我还是有把握的,这样的礼物,喜欢吗?” 皎洁的月光覆在若笙欣然微笑的脸上,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围绕着若笙,星星点点的惹人疼,本该寂静入睡的夜,此时也显得喧闹起来,那水声,蝉声在这般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晰,此时的若笙,圣洁的让库克不敢往前去,保留着一丈的距离,不敢去打扰此刻的安静,良久才幽幽的说: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若笙看着指尖上的萤火虫飞离,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认真的对库克说道:“王爷,我很感激您为我做的,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了,但是,您看,这些流萤是不该被抓,不该被困在一个小地方的,他们是属于自然的,如果强行把它们抓来,只待这一时刻,他们是活不久的,您知道吗,流萤的寿命5天,它们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由蛹成虫,变成虫后飞舞在这个世界仅有区区几天,便又要离世,所以,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自由的飞翔吧,不要再强行抓他们了,为了我的生辰,它们受苦了,所以,放了它们吧。” 库克沉下脸,没有想到自己制造了这么久的浪漫,若笙竟然还说自己,本来想着发作,但是看到若笙对着流萤脸上的怜悯让库克硬生生的收下了自己的不悦,“既然这样,便依你吧,你喜欢就好。” “王爷,我们回去吧。”若笙说道。 “回去?这么快就回去,再多呆一会吧,你看你不是挺开心的吗?”库克看出了若笙的不舍,却不明白为何要回去。 “很晚了,再不回去,小怜该担心了,更何况……如今我们俩单独出来……总之,这个景色,我会永远记住的,谢谢你。”不是不想继续留着,只是在呆下去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要留下来,人为的诱惑可以拒绝,但是自然的恩赐谁能拒绝,我们人类本也就是这个自然的一份子,又如何去拒绝自然呢?自己最是清楚自己的,打小就喜欢随着母亲去寺里暂住,母亲是为祈福,自己则是真心喜爱那种与世无争的祥和,可是也很清楚,自己也只有去斋戒的时候才能这样像个孩子般的无所顾忌,若是回到相府抑或将军府,自是有着一大堆的繁文缛节要遵守,自己的那份童心,或许在自己嫁人时,哦,不,甚至更早,早在母亲故去之时就渐渐在无止尽的身份中消磨殆尽了。这样一次的不顾一切的跑出来,离开盛天,离开相府,离开库克的王府,只做一个平民百姓的生活,这样的疯狂,我很欢喜,即使只有这短短的一次,也许,马上,自己又要回到那金丝鸟般的生活,但是这几天的生活,也足以让我回味一生了。 “我原以为,笙儿是不会在乎礼教的束缚的。”库克听出了若笙话里的意思,冷冷的说道。 “库克,我们回去吧。”若笙没有接库克的话,执意到。 或许是被若笙给气到了,库克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回到了王府,但还是交代库卡尔,留在此地保护若笙。对于若笙来说,库克的离开却更让自己放松,毕竟,库克在此,自己顾忌的还是比较多的。 若笙和小怜两人每天日出日作,日落而息,到了傍晚,沏一壶茶,坐在门前,遥望夕阳西下,听着小怜在厨房里忙活,看着家家户户的炊烟,若笙感到了一种真切的娴静。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啊!孩子绕膝,给孩子们讲故事,还有尚陌在给孩子们讲课……本来闭着眼幻想生活的若笙,忽然睁开眼,奇怪,怎么会想起他来? 正当若笙在疑惑时,门前传来敲门声:“有人吗,施主,贫尼路过贵地,想讨碗水喝。” 若笙一听,赶紧过去开门,只见以为将近六十岁的老尼姑左手握铜钵,右手持法杖站在门前,身着的海青色缁衣已略显陈旧,见若笙开门出来,赶紧退后两步,头一低,放下法杖与铜钵,双手合十,道:“施主,贫尼有礼了。” 由于自己拜在文圣寺,觉远大师门下,虽未剃度,但也算是佛门中人,对久未见的同道中人,若笙自是欣喜的,连连说到:“师父快请进,进来说话。” “不知师父如何称呼,从何处而来,为何到了此处呢?”唤来小怜端上茶水,准备斋菜,若笙便问到。 “阿弥陀佛,苏施主,贫尼法号净音,从东华寺而来,出来化缘求道,今日途径此处,叨扰了。” “原来是净音师太,我本也算是佛门中人,今日得遇师太,也算是缘分,还请师太不要介意寒舍。”若笙一边说,一边倒茶放到净音前。 那净音赶紧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有瓦遮头已属大幸,不敢有所奢求,额……更何况今在此地,得遇贵人,实乃贫尼有福了。”那净音一脸镇静的说。 若笙听的此话,脸上的微笑此时都化作严肃,就从自己来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依旧风平浪静就可以看出,自己的身份是被库克隐瞒的很好的,如今这为师太这么一说,不管是真是假,还是不得不防,“贵人?我不懂师太所言何意?” “施主,您是大富大贵之人,只要您愿意,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只可惜……”那净音叹了口气。 若笙紧张的问道:“可惜什么?还请师太明示。” “施主,成魔成佛仅在一念之间,您虽为富贵之命,却背负血债之身,唉……施主,您不属于这里,快回去吧,躲是躲不了的,您未来的路还坎坷着呢,您再不回去,就会有多少人会因为你而丧命啊……您的命太硬了,简直算是天煞孤星,卜一出生便克死了您的双亲,本也该克夫,但好在您夫君的命是极阳盛的,压住了您,但是,以后,这以后……” 若笙脸一沉,还没有来得及发话,就听到小怜气呼呼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你还这样危言耸听,什么克死双亲,我们老爷身子可好了,喏,这些干粮你拿去,出去出去。”说着,把手里的馒头塞给净音,一边推着她出门。 “小怜,不得无礼!”若笙站起来,轻轻的说到。 “这位施主忠诚无比,命里本该是落入烟花之地,却得遇贵人,免遭被人使唤之苦,但也可惜了,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您最终也会因忠诚而死!” 净音刚说完,小怜便愣住了,若笙走到净音的面前,冷冷的说到:“师太这样坚决的说到,就像已洞悉了世人的尘缘一般,只是,师太,我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若笙怕不能陪同师太了,若师太不嫌弃,就在这略坐坐吧,恕若笙不能奉陪了。”说完,协同小怜转身进入内屋。 “我命由我不由天吗?呵呵,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净音看着若笙的背影,喃喃到。 第三十七章 意归 “小姐……小姐……” “啊?什么事,小怜?”本来在发呆的若笙因为小怜的呼唤回过神来。 看到若笙陷入自己的沉思,一直紧皱双眉,小怜又想起了几天前那位师太的话,也理所当然的以为若笙将她的话记入了心中,劝慰道:“小姐,那些人的话不要去信,您是天之骄女,怎么会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呢?那些人净会胡说,您为这些话闹心了。” “啊?哦,你是说前几天那净音师太吗?我才没有去想呢。”若笙一脸迷惑,想了一会才知道原来小怜说的是什么事。 “没有想?那您这几天这样魂不守舍的是怎么啦?我还以为您真的介意那话呢。” 若笙拍了拍小怜,笑着说道:“瞧你,多心了吧,对了,小怜,我们离开盛天有两个多月了吧?” “嗯,加上路上的时间,是差不多三个月了,小姐,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久了,相爷都没有过一封信呢?”若笙不解。 “小姐,相爷日理万机的,或许是没有时间吧,您别伤心,可能这几天就会有信了的。”小怜急忙解释到,生怕若笙为此伤心,毕竟,两人算是新婚夫妻,自己出来这么久,夫君竟然不闻不问,换了是谁都会伤心吧。 “傻小怜,我何尝说过我伤心了?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咱们出来这么久,相爷没有派人打探咱的消息便罢了,竟然连一封信都没有,这与我在盛天时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大相径庭啊,再怎么说,我名义上也是盛天的出使使者,他名义上的妻子,大家都知道,尚陌宠妻至极,就算是面子上,他也得做些什么,可他现在竟没有一点动静,这不得不令人疑惑。”若笙说到。 听到这,小怜才知道原来小姐不是伤心,而是疑惑,便也跟着奇怪起来,“这么说,倒也是啊,相爷做事从来不会这样没有考虑的……小姐,您在想什么?”本来小怜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若笙脸色渐渐阴沉。 “我怀疑出事了,小怜,净音师太的话虽不可信,可是有些却是对的,尚陌的想法,我们都知道,我们这样躲着,终究不是问题,总得有面对的一天,我想,是时候回盛天了。”若笙坚定的说到。 “回去?”小怜目瞪口呆的看着若笙,被她这个毫无预兆的决定吓到,小姐做事从来都不是这样没有计划的啊,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被那净音师太打击了? “对,回去,咱们收拾收拾吧,马上回王府,这两天我就找机会和可汗,库克王爷告辞,咱们呆的也太久了,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吧。”若笙催促着还在看着自己发呆的小怜。 王府书房 自从那晚在若笙那边自讨了没趣之后,库克就没有再去找过若笙,吩咐侍从保护好若笙的安全,便回来将自己埋在因为自己出去几天而堆积了一堆没有处理的公文中,正忙的天昏地暗之时,就听到库卡尔前来汇报:“王爷,安仪公主已经回府了,现在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一下说要过来找您商谈。” 听到库卡尔的话,库克抬起头:“回府了?这么快,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听派出去跟着公主的人说,公主是临时起意回府的,他们没有来得及回来汇报,所以……” “临时起意,怎么回事?”库克询问道。 “这……前几天听说有位尼姑路过公主那,讨了杯水喝,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之后那几天公主都挺好的啊……”库卡尔仔细回想了这些天所有人的汇报,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虽说有为尼姑经过若笙那,但公主也没有受伤,还是照常的作息,就是觉得一切正常,所以自己当初才没有回报给库克知道。 “尼姑?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若笙那的……” “王爷,安仪公主前来拜见,说是有要事相商。”门外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库克的问话。 库卡尔把若笙迎进后,悄声退去,书房只剩下若深和库克两人,因为自从上一次库克在若笙面前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心迹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见过面,此时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等尴尬的局面。 库克毕竟是草原长大的人,没有中原的诸多礼教束缚,短暂的无言过后,库克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挥挥手,示意若笙坐下,问道:“笙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多住些时日呢,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吧?你看你,回来也不派人说一声,我好吩咐人去接你们嘛。” 若笙按着库克的示意边坐边说:“没有没有,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差不多了,就回来了,你贵人事忙,回府不过是小事,不必劳师动众的,今日前来你这,一是感谢,二则嘛……” “哦?有事不妨直说,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库克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看着若笙,要知道,若笙来突厥许久了,可是对于自己所安排的一切,都是处于一个全盘接受的状态,还没有试过有什么意见或者要求了,今天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势必是大事,于是,库克便坐在一旁,认真的等待着若笙的接下来的话。 若笙低头仔细思考了一番,抬头看着库克说到:“我离开盛天也有好些日子了,如今看姐姐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在王府叨扰了这么长时间,心中实为不好意思,想来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现是来告辞的。” “你要离开?”库克一下子站起来,大声的询问到。 若笙被库克下了一跳,眨着眼愣愣的看着库克,点点头。 看到若笙被自己吓着的样子,库克才发觉自己这般的惊咋显得有多不合理,但是自己确实怎么也没有想到若笙这就要离开了,心中诸多不舍,只好开声劝道:“这……还早吧,你看你姐姐,也快要生了,你是孩子的姨娘,怎么好不留下来陪着你姐姐呢,再说了,你也来这么久了,再呆多一两个月也不打紧。” 若笙笑笑道:“姐姐如今胎象很稳,相信一定能给王爷生个大胖儿子,虽说盛天也没什么事,但是我毕竟是已婚妇人,虽是奉旨出访,但也不能呆太久了,此次出来这么久,家中一定有很多事了,老父年迈,不敢让父亲过多担忧,还是及早回去为宜。” 见若笙这样说,库克已经不好再挽留,毕竟,若笙搬出了夫妻之情和养育之恩,这再忽视的话,可就天理不容了,无奈之下,只好道:“那笙儿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我好安排人拾掇拾掇。” “如此,若笙便在此谢过了,因为路途遥远,回程也需要些时日,如无意外,我希望五日内便可出发,至于可汗那边,还希望王……库克您安排一下,我亲自向可汗告别。”若笙起身行了一礼。 第三十八章 告辞 许是为了若芜这个从盛天嫁过来的公主,库克的王府专门修了一个院子,里面的构造完全是盛天的风格,没有突厥所有的粗犷和豪迈,院子里从房间到外面的花花草草,精致而讲究,依足了盛天的一切,若非知道这里是突厥,单看这院子,就如同在盛天一般,由此可见,突厥是十分看重若芜,又或者,说看重盛天这邻国更为恰当些。 此时若芜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双手抚摸这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身边站着自己从盛天带过来的贴身侍女可儿,面前还站着苏钱,似乎正在回禀着什么。 “行了,这事你干得不错,一会可儿,你去拿些赏钱犒劳一下苏钱,苏钱,你听着,这儿还有一件事要你做,你附耳过来……” 两人正耳语,随着若芜的话越说越久,苏钱脸色越来越凝重,等若芜全部说完,苏钱皱着眉,为难的说:“小姐,这样不是太好吧,二小姐毕竟……” “好了,让你做就做,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只需……” “夫人,安仪公主来了,在门外等着呢!”侍女前来打断了若芜的话。 “笙儿,这个时候来是什么事呢?”若芜喃喃道,随即便向着可儿点点头,可儿赶紧出门将若笙迎了进来,若芜给苏钱一个眼色,示意他站在一边。 “姐姐,你的气色越发好了!”若笙一进凉亭看到若芜开心的脱口而出。 而苏钱则站到侧边,向着若笙行了一礼,由于若笙是比若芜早出阁的,除了从小陪若芜长大的贴身侍女可儿之外,不太清楚若芜带了谁陪嫁过来,这会子看到父亲的得意门生苏钱在此,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想到父亲如此疼宠若芜,姐姐外嫁这么远,让苏钱陪着,却也是情理之中。 “苏钱?真没有想到在这里看到你啊?” “早前苏钱不在府中,所以二小姐前来王府,苏钱没有第一时间拜见,还请二小姐见谅!”苏钱走上前,正式的向若笙行了一礼,却是家礼。 若笙心中一暖,赶紧上前扶起苏钱,虽然两人都已外嫁他人,但是不管是自己身边的小怜还是姐姐身边的可儿、苏钱,在称呼上一如在家时一般,以小姐呼之,虽不合礼却更为暖心,况且也没有什么人会去计较。 “快起来,快起来,不用这么多礼。” “好啦,你看你们两人……笙儿,前阵子是你的生辰,我本想与你贺一贺,但你又不在府内,听说你是出去过生辰了,我央王爷,想也出去陪你来着,奈何王爷说我身怀六甲,多有不便,硬是不给我出去,你可别怪姐姐啊。”若芜拉着若笙的手说到。 若笙脸一红,毕竟自己前来突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过来看若芜的,而自己的生辰,不仅没有和姐姐一起过,反而还自己跑出去独自过了,这确实有些对不起姐姐的意味,如今见若芜开口这么说了,自己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姐姐说的什么话,王爷念我来到突厥整日的参加宫宴,生日了还要参加宫宴,定会不耐烦了,便特特的许我出去体验平民生活,与自然亲密接触,本也想叫上姐姐的,无奈姐姐如今的身子非比寻常,不敢麻烦了姐姐,便没有和姐姐说了,如今想来,实在是若笙失礼了。” 若芜蹙这眉,嗔怪道:“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啊,这样说岂不是见外了?可儿,去把前儿可汗赐予我的煦色韶光翡翠手镯拿来,我要给笙儿当做生辰贺礼。” 若笙当然知道那翡翠是玉中极为难得的极品,一听若芜要送与自己,赶紧说到:“姐姐,万万不可,这是可汗送与你的,定是要保你平安的,你轻易送我,岂不是辜负了可汗的一番心意?” “瞧你紧张成什么样子,那翡翠虽好,到底是比不过你那和田羊脂血红玉,我这个,你就拿去玩耍吧,不是什么要紧的,你说你也是大家小姐,如今怎么嫁了人,这般计较起来?果然是持家了呢。”若芜打趣到。 若笙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得此东西便惶恐之人,只是念及这毕竟是可汗赏给若芜的,若芜没有打招呼便送与了自己,这以后要是说起来,担心有什么不好,毕竟,在盛天,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不可以转手送人的,可如今见若芜这般不在意,想来这边民风开放,估计没有那么多讲究,于是便不多加推辞的收了。 “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这个小外甥。”若笙说着,便从自己身上环佩着的香包打开,拿出里面的晶莹剔透的玉,那翠绿的玉里面红色的纹路清晰,隐隐约约的印出龙的姿态,若笙将玉放在若芜的手里,“这枚玉,就当我这个小姨送给未见面的外甥的生辰礼吧。” 若芜看着那枚玉,愣愣的说:“笙儿,这可是公主送给你的啊,你打小就带在身上的,这孩子还未出生,你便送这么大的礼,这不是折煞这孩子吗?万万不可,你快收回去!”若芜说到最后,气恼的将玉珮塞会若笙手里。 若笙见姐姐生气了,便好言到:“姐姐,你莫要生气,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这孩子是我们苏家第一个孩子,虽是外孙,可也是我们苏家的血脉,我这个小姨却是真心的疼爱他,很可惜,我没有办法看到这个孩子出生,心中着实抱歉,这个玉佩,也算是我的歉意吧。” 若芜抓到了关键,听到若笙不能看到孩子出生,疑惑的问道:“笙儿此话何意?” “姐姐,我来突厥也有近三个月了,就算是顶着出使的身份过来,也是时候回去了,我毕竟是嫁作他人妇了,虽有圣谕,也不可离家太久,再呆下去,只怕盛天就会谣言四起了。” 若芜听的若笙这样说,点点头同意的说道:“笙儿此话也有理,只是孩子还有个把月就出生了,不能见到,终究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你说的也对,你们小夫妻也是新婚,这会子你离开这么久,着实不合理;更何况,老父年迈,我不能尽孝于前已属大不孝,大哥要建功立业,以振兴家业为大任,只盼着妹妹常回府,帮我多看看爹爹和我娘,我……”说着,若芜拿起手绢擦拭着眼角边的泪。 若笙见状,赶紧抚慰到:“姐姐这话严重了,姐姐是盛天和亲的公主,担着家国大任,是忠孝双全,是为女子之表率;姐姐放心吧,我会常常回府,陪陪父亲和二娘,别伤心了,孕期常伤心,对孩子可不好。” 若芜点点头,不再落泪,看着若笙问道:“那笙儿……你打算何时回盛天呢?” “我来突厥也挺久了,加上回去的路程也要一些时间,所以决定还是尽早回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是五日后了,可能近两日就会进宫向可汗告别了。” “嗯,也对,这路程也挺久的,别耽误太多时间,那到时我去送送你吧,这时间也比较仓卒,我得赶紧让可儿去准备给您带回去给爹爹和娘的东西,还有你一路上要用的东西。你是从宫里出发还是王府出发?”若芜慈爱的帮若笙捋了捋额前滑落的发丝说道。 若笙看着若芜一下子很着急的样子,赶紧说到:“不用了,姐姐,到时我是从王府出发,您现在身子重,咱们姐妹之间还讲究这些虚礼吗?盛天什么东西都有了,我的行李小怜她们会整理的,您啊,就安安心心的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王子,什么都不用去操心了。” 一听到若笙说到自己的孩子,若芜脸上一下子变得失落起来,双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挺大的肚子,良久才说:“都不知道是公主还是王子呢。” 看着若芜脸上的失落,若笙安抚道:“姐姐,一定是个小王子的,将来长大了保护母亲,就算是小公主也好啊,王爷膝下没有女孩,对这个长女也一定是如珠如宝的疼爱的。” 若芜摇摇头,说道:“是公主的话,我就没有依靠了啊,王爷这样年轻,以后还不愁没有公主?是王子的话,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呢,到底是吃了些亏的。” “姐姐这是什么话,他上面虽还有两个哥哥,但是王爷这样年轻,他日若王爷得以克承大统,这孩子还能避其锋芒,姐姐该高兴才是!” 若芜摇摇头,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若笙见姐姐有些累了,便只好说:“姐姐,您先休息吧,我回房看看小怜收拾的怎么样了。” 若芜点点头,命可儿将若笙送出去,苏钱一直站在若芜身边,可儿和苏钱本就是盛天的人,两姐妹说这些话自是没有回避她们两人的,那苏钱也是听到了若笙的话,待到若笙离开后,才站出来问道:“小姐,二小姐就要离开突厥了,那那事……” 若芜闭了眼,双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安抚着自己的头痛:“罢了,先别去了,这事就停住吧。” 第三十九章 准备 盛天军营里,夜学琛正对着地图和诸位将军研究盛天局势,指点江山,谈吐间尽洒出恢宏气质,虽是侍郎,却有种让在坐的将军们有种不可企及的气度,说出来的见解,句句独到,一针见血,直达要点,在兵营短短几个月,从一开始大家觉得这是沾着丞相尚陌的光才来到军营的年轻人到现在,即使是大将军在分析局势时都必要夜学琛说一下自己的意见,而说出来的的建议八成都被用上兵法之上,大家对待也学琛的态度也大有转变,心中明了,此人这样有本事,加上还是丞相门生,官至封侯只是时间问题,众人也开始从叫夜学琛全名慢慢套近乎的唤其字,守一。 正当大家凝精聚神的听着守一分析局势之时,外面有一士兵报到:“大将军,有人找夜侍郎,说是急找!” “进来!”那将军皱眉怒道,毕竟,这样聚精会神的听着,被人打断是会气极,但是因为是找夜守一的,又不敢朝他发火,只好将气咽了下去。 那守一也知道将军发火了,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强忍了,也知道大家对自己的目光渐渐有所改变,但毕竟职位还低,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要起冲突,更何况,守一脾气向来是以好出名的,毕竟在武官中,多是有话直说之辈,得罪人也不怕的,像守一这样藏自己脾气,对谁对笑颜以待的武官,是极少的。 那侍卫也知道将军发火了,不敢说什么,只好低头走进来,行礼道:“夜侍郎,您的心侍从在外等候,说是有话要亲自对您说。” 夜守一点点头,想着各位在坐的军官致歉后,跟着那侍卫踱步而去,只见一位大约十几岁的年轻人站在军营外,一看到守一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兴冲冲的跑过来。 那夜守一一看到那个年轻人,也惊喜的跑过去,那孩子过来正欲行礼,守一赶紧扶起来,问道:“李全,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夫人有什么消息了?” 那孩子笑着点点头,说道:“大人,我在王府得到消息,说夫人五天后就会启程回盛天,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赶紧跑回来告诉您了。” “好,你做的好,现在,要将这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告诉先生,我也得去准备准备了。”说完,守一转身打算回自己的营帐。 那李全一见,赶紧拦下,不解的问道:“大人,您准备什么啊?您不会打算去接夫人吧?” “有何不可?” “大人,您三思啊,这夫人回盛天,自然突厥会有人送夫人,回到盛天,也会有人接,您现在还在军营中,执行着军务,您这样忽然间就跑了,只怕大将军哪里不好交代啊。” 听了这话,夜守一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说道:“,李全,我会向将军告假,不会擅离职守的,夫人我是一定要去迎接的,夫人不仅仅是先生的妻子,更是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可不去?就这么决定了,你不用再说了,再说了,夫人是当今圣上的表妹,亲封的公主,就算有人要参我一本,皇上也会考虑一下的。”看着李全又要开口劝自己,守一赶紧堵住李全的话。 见守一这样执着,李全知道这大人的性格,也知道劝不住了,只好由他去了,自己则派人去通知远在京城的尚陌。 相府 尚离急匆匆的快步走入尚陌书房,从夜侍郎派回来的人那里知道若笙即将回府的消息后,不敢停留片刻,立即告诉尚陌,尚离心里十分清楚,相爷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却每天命人收拾好夫人的房间,还时时写信到突厥给夫人,即使夫人没有回过一封信,但是相爷依旧照常写信,送信,等信。自己作为相爷的心腹,多少是知道一点相爷的心思的,而夫人的离去,与相爷有着莫大的关联,这样不搭理相爷,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不管夫人如何,至少在相爷那边,对夫人总是千般疼宠,万般迁就,不然,也不会让人时时留意夫人的消息了吧? 所以,此时的尚离又是兴奋又是放松,兴奋的是夫人终于回来了,轻松的是相爷板着脸这么久了,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好一点的。 “相爷?”尚离走到书房门前开口询问到。 “尚离?什么事,进来吧。”书房里传来尚陌的声音。 尚离走进房,见尚陌头都没有抬,继续在审阅着诸多奏折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相爷,夜公子派人传话回来了,说突厥那边有消息了,夫人应该是这两天就会启程回盛天了。”尚离赶紧说道。 提到这话,尚陌抬头,眉毛一挑,停下手上的笔,放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走到尚离的面前,没有一丝表情的问道:“真的?” 尚离不敢直视尚陌,低着头回答到:“这消息是夜公子的心腹送回来的,想来应该错不了。” “嗯……”尚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尚离见尚陌一直都没有在说话,心生不解,这相爷之前这般紧张夫人,这好不容易夫人都要回来了,何以这般无动于衷?再等待一会,尚离见尚陌看着一处发呆,也不回应什么,只好打断说道:“相爷,这消息是否该传到宫里去?之前皇上这样关心夫人,一直询问夫人回程的时间,现下夫人就要回来了,额……是不是要告诉皇上呢?” “皇上?不用了,皇上那自然会知道的,等到夫人的车马快要到京城的时候,你记得提前告诉我,我要亲自去接。”尚陌淡淡的说道。 “是,可是……”尚离犹豫到。 “可是什么?” “相爷,前些日子黄河泛滥,皇上派出去的监军监察失利,皇上不是派您择日启程,亲自监工吗?您赶得及回来接夫人吗?”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去吧。”尚陌挥退了尚离,继续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那本还没有看完的奏折,尚离正欲转身离去,尚陌忽然叫道:“等等……” 尚离赶紧止步,看向尚陌,不解尚陌为何叫住自己。 “守一他……他在军中可有信传来?”尚陌问道。 尚离陪伴尚陌多年,这样一听,便知道尚陌的话中之意,尚陌韬光养晦多年,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登上大宝,现在虽然手握重权,但最重要的军权却不在手中,而夜守一是相爷门生,是相爷现在在军中最亲近的人,虽然说军中也越来越多的人倾向相爷,但是都是些墙头草,目前可以真正信任的,只有夜守一,好在夜守一也有些本事,去军中才短短数月,虽为升官,却渐渐得到众多大将的赏识,地位开始稳定了,只是皇上明明知道夜守一是相爷的人,为何还放任他去军营中建立军功?难道想将夜守一收为己用?这赌的未免也太大了…… 想了一下的尚离看了一下尚陌,见尚陌正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话,赶紧从自己的疑惑中出来,整理一下思路,说道:“夜公子那边,一直都有信传回来,不管是公子自己说的还是我们派去打探的人,口径都是一样的,都是说夜公子地位建稳,只差军功,若建了军功回来,咱们在朝堂上在加把火,大司马,大将军,封侯拜相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嗯……守一果然不负我所望!你刚才在想什么?”尚陌点点头,紧盯着尚离。 尚离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片刻的失神竟然被尚陌看出来了,不敢隐瞒,只好说道:“相爷……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哦?还有你不明白的事?说来听听”尚陌不看尚离,绕回自己书桌前,顺手拿起一本新的奏折,看了起来。 尚离犹豫了一下,下了决心还是说了出来:“相爷,这众人皆知,夜公子是您的门生,而您在文官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因为年轻,在武官中还没有培养什么亲信,皇上也很清楚,这朝堂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何以皇上还会让夜公子去军营,让您在军中安排自己的亲信?” 尚陌赞赏的看了尚离一眼,嘴角带笑,也不回答,反而问道:“尚离,这个疑惑你带着很久了吧?” 见尚离点点头,尚陌继续问道:“那你觉得皇上为何这样做呢?” “小人不敢妄测圣意。” 尚陌收了笑,正色道:“我怎么说,我这位置也是一步步坐上来的,而皇上却刚刚登基不久,权利不稳,更何况他这大位还是我扶上去的,在朝堂上的威信我或许比他更大,站在扶立他登基的角度上,他得感谢我,站在朝堂上,他还得依靠我,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敢与我有正面冲突,所以,我也必须得趁着这个时候,将守一送到军营,而守一的能力,我是很自信的。” 尚离听完这话,被尚陌的坦白吓了一跳,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说:“相爷远见……” 尚陌听出了尚离的谨慎,也深知自己刚才那番话若是在别处说,就算自己再有权也好,也定会受到责罚,想到这里,便收了话,看了看尚离,挥手让他离去,“你先下去吧,好好准备夫人回朝的事宜。” 皇宫内 皇上苏蘅钰的贴身太监苏喜站正给御书房的油灯添着油,看着皇上正闭着眼,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苏喜从小太监手里拿过参茶,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唤道:“皇上,皇上?” 皇上睁开双眼,看着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参茶,一手拿起杯子,另一只手拿着杯盖,划着浮在上面的参,轻轻吹着,看了一眼苏喜,复又看回自己的茶,问道:“有事?” 苏喜道:“皇上,突厥那有信传来了,说是这两天,安仪公主就会启程回朝了。” 皇上喝了以后茶,放下杯子,看着苏喜,说道:“公主回朝了?此消息当真?” “臣不敢说谎,这消息丞相府也已经知道了,想必不会假。” “终于回来了啊,既然回来了,苏喜,你现在下去,派人去候着公主,千万记得,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务必保证公主的安全,知道吗?”皇上严肃的说道。 “臣遵旨!这就下去办。”说完,苏喜见皇上不打算继续说话了,便退下去执行皇上的命令了。 皇上挥退了身边的人,手往自己的腰间伸去,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打开荷包,口朝下的抖了抖,里面倒出了一枚纹着龙,刻着自己名字的血红色的玉佩,而掏着玉佩的绳子上端赫然是一个同心结,只见皇上拿着那同心结,眼睛微眯,看了许久之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后,摇摇头,将那枚玉佩和同心结又放回到荷包里,继续挂在自己的腰间。 第四十章 启程 大漠的风如刀般锋利,吹得人硬是生疼,被风扬起的沙尘不停地在天地间飞舞,让本该清明的天变得模糊不明,若笙一行人迎着风沙前行,行程虽慢,却也是一点一点的前进着,旁边跟着库克王爷和若芜前来送行的马车。一行人出了关,若笙命人停下马车,自己被小怜搀扶着下了车,脸上带着防风沙的纱巾,虽看不清容貌,那双眸子却显得愈加清澈。 库克见若笙的马车停下,向自己的马车走了过来,自己也赶紧搀着大腹便便的若芜下了车。 若笙走到面前,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再往前就要出关了,相送千里,终须一边,若笙在突厥数日,也叨扰王爷了,姐姐如今临盆在即,无法随若笙回盛天探视父母,只盼日后姐姐诞下麟儿后,王爷与姐姐一同回盛天,若笙定会好好招待,路途遥远,王爷和姐姐就此止步了吧。” 库克点点头,正欲开口说什么,若芜抢先说道:“既如此,我与王爷就不多送了,妹妹一路小心,路途遥远,跟着妹妹的人得格外当心一点,不过好在妹妹的车马是皇室车队,山贼们倒是不敢近身,一路上记得要去驿馆下榻,总比去客栈安全,回到盛天后,记得多多来信,我很挂念父母亲和哥哥。” 看着若芜一脸的不舍和担忧,库克蹙眉说道:“若笙,这里回盛天,大约还要十多二十来日的日程,且现在这个季节,最多风沙,你一路上尽量少出来,这糊了眼可不好受,唉,若你是等到若芜诞下孩子,等到孩子满月那时候再走,这个天气也好多了,你就是不愿,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儿了。” 若笙微笑,手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不再多加解释,告辞道:“王爷好意,笙儿心领了,时候也不早了,若笙就此别过。”说完,便扶着小怜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不再出来挥手致意,小怜在车里告诉车队启程。 在扬起的风沙中,库克和若芜站在原处,也没有上车离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若笙的马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当中,时间久了,若芜站的也有点累了,几次想要离开,却看到库克目不转睛的盯着若笙离去的方向,心中了然,便也不敢明说,只好陪站着,将身上大半的气力都依靠在随侍的侍女身上,看着若笙离去的方向,再看看周围的遍地黄沙和身边的一张张异族面孔,心中隐隐升出一丝丝的不甘。 若笙坐在马车里,看着一直在碎碎念的小怜微笑,小怜在一旁数着,这个东西要给谁,那样东西又是给谁的,自己这一次出远门见着什么好玩的了,一定要回去和谁谁谁说,对了,还有那个红竹,老是在自己面前炫耀说自己成天可以出去置办东西,自己这会子一下子来到了突厥,还看到了突厥的可汗,这下子她一定羡慕死自己了。 小怜念念叨叨了半天,见若笙看着自己在笑,也没有什么话说,不解的问道:“小姐,要回盛天了,您不高兴吗?” 若笙疑惑的看着小怜,道:“没有啊,我有不高兴吗?” “就是觉得您好像没有那么兴奋的样子,按理说,咱们离开家这么久了,您又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盛天的,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回去了,谁都会按捺不住喜悦吧,小姐,您不会真的喜欢突厥,不舍得突厥吧?”问到最后,小怜有些不自信的问道,生怕若笙真的喜欢突厥,不想要离开一般。 若笙无奈的笑到,似乎不解小怜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突厥是很好,民风开放,君民之间也甚是亲近,我欣赏但还不至于到不舍得的地步,要回盛天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毕竟好久没有见父亲,哥哥他们了,心中甚是挂念。” 听到若笙这样说,小怜松了一口气,用手轻拍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姐您……说的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反正我就是觉得我们盛天好,再说了,相爷多好啊,英俊不凡,又疼爱小姐您,比那突厥的库克王爷强多了,异族面孔,站在我身边我都害怕,别说住在一起了……” 若笙眼睛一紧,紧盯着小怜,问道:“你说什么?” 小怜被吓住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惊慌失措的看了若笙一眼,见若笙还是紧盯着自己,慢慢放下手,低着头,抱歉而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小姐……我……那天您和王爷出去,我担心您有什么事,所以就跟着出去了,本来我是想走的,但是看到你们在河水边停了下来,王爷武功好,我怕我要是这样出去了被发现的话会让你们尴尬,所以不敢现身……不过,小姐,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怜急切的看着自己,右手举起来,一副要立誓的模样,又害怕自己不愿意相信自己,委屈,懊悔,着急等几种感情此时在小怜的眼里都展现出来,只见小怜的眼眶瞬间的溢满了泪水,还没等若笙自己开口说什么,那张脸已经梨花带雨了。 若笙叹了一口气,深知小怜不会什么武功,但是因为是将军府的家奴,从小就是贴身侍候自己的,所以也就练了些武功,可毕竟是女孩子,对武功不感兴趣,却最爱轻功,于是练就了“水上漂”和一些最基本的拳脚功夫,遇到高手可能不行,但是对付一般的小毛贼,保护主子还是可以的。看在小怜也是一心在自己,加上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是换一个人,也抓不到什么错处,若笙也只好无奈的说:“你听到了什么?” 小怜见若笙小心翼翼的问自己,便知道小姐是相信自己了,心生愧疚,赶紧说:“小姐,您放心,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王爷倾心于您,这是他的事情,与您无关。那王爷也是的,也不去打听打听,咱们盛天的尚陌丞相是什么人,与小姐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好了,别说了。”若笙不耐烦的打断小怜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听到人家说自己和尚陌感情好,琴瑟和鸣之类的话总会让自己心生尴尬,有种全天下都知道而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感觉。 小怜见若笙不想再说话了,也因为自己的过错,此时不敢开口打扰,只好坐回自己的窗边,不时的掀开车窗,看看外面飞舞的风沙,等待着回到盛天境内的时刻。 主仆两人正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不语的时候,忽然马车外有人过来问道:“公主,前方有一人求见,说是夜侍郎派来问候您的。” “夜侍郎?”若笙疑惑了一下,没有想起来是谁。小怜见若笙一脸迷惑的神情,赶紧提醒道:“小姐,是夜公子啊。” “哦?快请……” 那李全驾着马跃到了若笙的马车面前,下马,向着马车里的若笙行礼道:“夜学琛侍郎下一等侍卫李全参见安仪公主。” 听到这话,小怜掀开车帘,若笙没有下车,只是探出头问道:“你是守一的侍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启禀公主,臣是受夜侍郎之命,在此等候公主回朝,夜侍郎本想亲自迎驾,无奈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于是命臣先行在此等候,侍郎则在盛天边境等待公主。” “守一有心了,不过是回朝,这样惊扰你们,是在不好意思,好在没误了守一的公务,不然我心中着实不安。”若笙回答到。 “公主言重了,公主一介女流,却担起两国邦交之大任,不顾新婚之期,在异国他乡数月,这般无私,令男子汗颜,公主实在无须妄自菲薄,就连皇上都对您赞不绝口,并颁发了诏令,视您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呢。” 若笙一听,更不好意思了,自己当初离开,不过是为了避开尚陌,同时也想去看看姐姐,此时见不知明细的众人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钦佩,更加无地自容了,看到那李全一脸钦佩的目光看着自己,脸一红,如同芒刺在背一般,赶紧说道:“那就赶紧启程吧,别让众人久等了。” 第四十一章 胁迫 车队重新启程,由于李全的到来,大家知道了盛天的众人都在等着若笙回去,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原本两天的行程一天半就走完了。 或许是真的想要快点回去,又或许想着大家都离家数月之久,赶着回去团聚,原本心中还有着些犹豫和矛盾的若笙,此时也想着,不管那么多了,所有的一切回去再说吧。便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盛天! 然而,这个世界总是与你对着干的,你越想成功,它就会让你失败很多次,你越想走,它就偏偏不让你走,你越想快,它就总有很多事情阻碍住你的行程。都说人祸可避免,天灾是无法避免的,这不,这车队正整装待发,准备全力启程之时,就遇上了少见的暴风雨。 若笙一行人刚刚出了突厥的国境,正走在没有任何隶属的一片山脉,由于此地地势险要寸草不生,且天气不稳定,不是旱灾就是水灾频发,人烟稀少,有着许多山洞,因为山洞较多,每当夜晚刮起大风时就有着风声,如同尖叫声一般刺耳,让众人视为不祥之兆,于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想要这一块地,此地也被人称为鬼地。 刚刚进入这片鬼地时还正是风平浪静,阳光明媚之时,也正是因为见到天气如此之好,若笙才会在今日一早,有人过来请示是否要穿过鬼地回盛都还是绕过鬼地?鬼地虽不是回盛都唯一的途径却是最快的路,运气好的话,只要快马加鞭,也就一天的路程就可以顺利穿过,而如果绕道的话,也许得花费最少三天。若笙见天气甚好,便同意了,万万没有想到,风云突变,也就在那一刻! 车队子进入鬼地一来,天色就开始阴沉,一刻钟不到,乌云蔽日,半个时辰过去,风起云涌,本来地上的落叶都纷纷被风扬起,不停地飞起,旋转,落下再飞起,旋转,落下,不停息,一个时辰过后,开始下起来倾盆大雨,那雨点打在人身上都有些疼痛。万般无奈之下,若笙只好命车队找洞口避雨,待雨过天晴之后,再行出发。 鬼地的洞穴虽多,可惜都不大,一个洞穴最多也就可以进四五个人罢了,整个车队加上车马只好分散在数十个山洞里,小怜和李全自然是跟着若笙的,外加上车队的队长要保卫若笙的安全,也得跟在身侧。首先安置好若笙,其余的人也各自去找自己的洞穴避雨了。 军人身上都带着火折子,一番摸索,好容易将火生了起来,若笙看到李全和小怜一直在忙活行李,而那队长张铭则站在洞口守着,若笙心生愧疚,唤道:“你们都别忙活了,方才都淋了些雨,赶紧过来一起取取暖吧,这个天,要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小怜听到这话,也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坐到若笙身边,那李全和张铭则站在原地犹豫着,若笙看出他们心中所想,开口劝道:“两位大人也赶紧坐下吧,形势所逼,现下也顾不得那些礼仪了,况且,今日是若笙顾虑不周,才令众位大人困身于此,若再因此而得病,岂不是若笙之过,叫我如何过意的去?” 小怜也帮忙说道:“公主说得对,两位大人,往后还得麻烦你们照顾公主呢,千万不可病了,不然,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叫公主和我怎么办呢?” 那两人都是武人,自然不是扭扭捏捏之辈,听得这么说,便各自抱拳坐下并回到:“公主言重了,是下官没有勘测好地形,皆是下官之错,岂敢怪公主。” 若笙摇摇头,微叹一口气,不与其争辩,知道这是身为下人的意识惯性,无论是否主子犯错,犯了什么错,皆是自己的错,主子永远没有错。 四人本就没有什么交情,此时此刻都静静的在洞内听着外面刺耳的风声,如同女巫在尖叫一般,在这样本该是阳光正好的午时却因为雨天而便变得阴沉的如同夜般的天色,令两名女子胆寒,小怜更是紧紧的靠着若笙,害怕之意透过她微微发抖的身体透了出来,本来因为洞内还有两名男子而没有那么害怕的若笙,此时感觉到了小怜的颤抖也变得有些心神不宁。 那李全和张铭也看出来了两人的不安,不敢再坐下,都站起来,张铭回到洞口,手里拿着大刀,细心察看着周围的动静;而李全则不停的在若笙身边走着,也在留意着,若笙见二人都在守护着自己,心里暗暗放下心来,本来不安的心此时也有着些稳定。 时间过去了许久,周遭仍是风雨声不止,许是习惯这样的天公咆哮了,又或是持久这样的紧张状态,大家都有些疲惫之态,而小怜和若笙,也没有了先前的担忧之色,困倦之色写在脸上,却强撑着不敢睡去。 李全见状,便道:“公主,您若累了,且先行休息,这儿有我和张队长看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待天气好转,我们再行启程。” 若笙听得李全这般说道,也因自己是着实困了,便不再推辞道:“如此,有劳李大人和张队长了。” 小怜从行李里拿出被子和枕头,为若笙铺好,伺候若笙睡下,自己也靠着若笙,主仆二人便昏昏睡去。另外那两人见若笙睡了,也因为长时间的紧张状态久了,也放松下来,都坐了下来开始聊起天来,两人虽然都是官员,但是职位不同,跟的将军也不同,于是也一直没有见过,但是毕竟是同朝为官,又同是武官,此时颇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意。 两人聊得正欢,从各国形势谈到军事政策再谈到自己对未来的设想,聊得好不欢畅。正当二人正为如何建立一支“鬼见愁”的军队而谋划时,洞外刺耳的风声此时开始夹杂着脚步声,可惜的是,不知是外面实在太吵还是二人都在兴头之上,竟然都没有发觉。 直至外面的人都闯了进来,这两人才赶紧拿出手里的武器,一个在前面对阵着众多来人,一个则冲到若笙面前,急急的叫醒两人,站在面前保护着若笙。被惊醒的若笙看到眼前厮打的景象,吓了一跳。好在若笙不似一般女子,吓得尖叫起来令张铭分心,而是瞬间将自己藏在李全身后,找一个最佳的位置。若笙很清楚,自己不会武功,无法助他们一臂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所以自己拉着小怜躲了起来。 李全赞赏的看了若笙一眼,也开始对付冲过来的敌人。两人虽说都是顶尖的高手,但是来者人数众多,且不是一般的小混混,看身形,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显然都是练家子,寡不敌众,很快,两人就落入下风,而洞内打斗声虽不小,可是由于敌人都刻意的减小音量,就凭张铭和李全两人的打斗声,和外面的风雨声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外面别的洞口的守卫竟然都不清楚,更别说过来帮忙了。 没过多久,李全和张铭渐显落败之势,若笙藏身于石后,此刻见状,便出来大声道:“不知诸位壮士前来此处有何贵干,我们都是过路之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壮士见谅。” 若笙走出之时,那李全和张铭正好被制,那领头的一人见到若笙,行了一礼,说道:“打扰公主,请公主见谅,我家主人久闻公主才华出众,得知公主在此,特请公主前去一聚。” “哦?看来你家主人请客的方式还真有些特别啊……”若笙说到。 那领头的人假装没有听出若笙的讽刺之意,说道:“公主见谅,我们这些人都是过来迎接公主的,并无恶意,只是这两位大人防备心过重,还未及我等说明来意,便先动起手来,为求自保,我等只好先出手,待一切安静下来,再行请示公主。” 这样被那领头的话一堵,倒显得是自己这边的人先无礼起来,若笙闷气的说道:“不知贵府在哪?贵主人又是谁?” “这些问题,公主随小的去到便知了。” “你又岂知我一定会去?” 那领头的一笑,似乎觉得若笙这个问题很无知一般,“公主真会说笑,若公主不去,这两位大人今日护住不力,小的唯有帮助公主教训一二,再由我们亲自护送公主回朝!” “你……”若笙紧皱秀眉,陷入了沉思当中。 “公主,不可!下官护住不力,自会领罪,但是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等如何向皇上和尚相以及万千国民交代?”那张铭急急说道。 那领头看了张铭一眼,再向押住张铭和李全的人示意了一下,便有人点点头,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塞住两人的嘴,使得二人无法发声,而站在若笙身边的小怜也一脸的紧张。 “公主,还请您考虑清楚,我等只是邀请公主,并无恶意,若公主执意不愿意前往,而我家主人的话我们又不能违抗,只好为难公主以及这两位大人了,我等是好意,我们不想这般诚恳的邀请染上人命,小的早就听说公主宅心仁厚,两位大人都是栋梁之才,想必公主定不会忍心两位大人为公主牺牲吧?还请公主三思!”那领头的人话说的诚恳无比,可却句句透着威胁,暗中示意若笙,如果不去,这张铭和李全必死无疑。就算自己硬着不去,这张铭和李全就算再怎么奋起反抗,想来也抵不过这么多人,外面的守卫又不知道这边的情形,最终也只会变得张铭和李全都因自己牺牲,而自己最后还是会落入他们之手,既然是这样,不如自己随他们而去,说不定真的可以换来张铭和李全以及小怜的平安。 一番权衡过后,若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决然的说道:“请您放了两位大人,本宫跟你们去就是了。” “公主果然爽快,不过还得先委屈两位大人,待公主和我们去到府上,自然会有人放了两位大人的。”那领头人自然也不笨,如此回答若笙。 见无商量的余地,此刻自己就如案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只要他们不伤害自己的人马,自己总能得救,自己先跟着他们去,以此拖延时间岂不好?一番思量过后,若笙无视张铭和李全拼命摇头和一边哭泣着急的小怜,跟着那帮人马,小声的下山,生怕惊动到别的洞口的兵马,引起更大的厮杀。 正当那领头人在前面引路,若笙在一堆人的包围中,在李全和张铭的目光中渐渐走下山时,位置前路是何方,若笙的心情此时也极为忐忑,风雨此刻也更大了,那雨点打在人身上也硬生的疼,那领头人见被风雨凌虐的若笙此刻虽有着些许狼狈,但目光仍然坚定,紧紧跟随这自己,举手投足仍带着大家气质,明知此时自己乃被擒,却没有一丝恐惧,似乎坚信自己是安全的,对着身边看自己的人马,还不时嘱咐下山小心,切莫滑到之类的话。那领头人心中暗思,都说这安仪公主虽非正经的皇家公主,更不是嫡出小姐,可如今这周身的气度和胸怀,就是正宗的皇家公主也未必及得上呢! 思到此,心中一软,便说:“公主,小心脚下,我们都是些粗人,所以也没有带什么遮风避雨的什物儿,且那些带上山也不便,还请公主忍忍,下了山后,自有马车、衣物和随侍人在候着。” 若笙本来是在留心脚下的路,在风雨中勉强听到这话,点点头,也不再做声了,那领头人见状,也知若笙此时乃是被己所迫,此刻自己再以施恩之色待之,不免显得有些多余,摸摸鼻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第四十二章 失踪 本来上山容易下山就难了,再碰上这个天气,使得山路不仅滑且更加难走,本来这鬼地就是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山上石子多,树少,一遇上这种天气,又没有多少树能让这泥土扎稳,长时间的大雨和狂风令这山变得愈加危险。一心着急快点下山的这对人马都在留意脚下的路,没有人回首山上那几欲颤抖的土地。 山崩地裂也只是在一瞬间而已,一块土地松动了,带着周边的一片都松动了,继而整个山开始晃荡,山上的石子夹杂这泥土如同死神般翻滚袭来,还愣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众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泥土,心仿佛地进了谷底一般,想跑,可脚却不听使唤,此刻双腿就像在此扎了根一般,竟死死不动了。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翻滚而下的泥石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吞没自己……向来处变不惊的若笙在那一瞬间,也忽感无力,原来,人定胜天是假的,天意是真的不可违,尚陌,你说会尽一生只能护我周全,现在,你在哪?尚陌…… 丞相府 尚陌此时正在一边练字一边等着守一派回来的人传来若笙的消息,自从坐实两人若笙要回盛天的消息时,自己的心竟不自觉的开心起来,似乎见到什么人都顺眼了许多,就连今日早朝,皇上又抓到因被派去治理黄河水灾的官员中饱私囊,问自己该如何处置之时,向来憎恨此等不理民生疾苦,仍要贪污的官员,自己都恨不得全部斩杀。皇上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却仍要问自己,不过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支持罢了,那几个跪在大殿上的官员,也知道自己对此深恶痛疾,深知只要自己一开口,势必难逃一死。可是自己竟然在那时想起若笙,即将回朝的若笙,再想起她似乎说过,她不喜杀戮呢。嗯……神使鬼差的替那几人求了情,皇上和在场的大臣们惊讶的眼光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好笑呢。 手里正写着个笙字,就差最后一笔时,心一紧,手一滑,竟划出纸外,手竟还微微颤抖,放下笔,紧皱双眉,笙儿,不会有什么事吧? 皇宫御书房 “什么?安仪公主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叫你们暗中跟着的吗,一有什么情况就出来保护吗?失踪,那你们还好意思回来?”一听到若笙在回程路上遇上泥石流,此刻生死不明,皇上勃然大怒,将手里的茶杯扔到前来汇报的人身上,滚烫的茶水打在那人身上,那人也知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一动不动,生怕刺激了皇上。 “启禀皇上,公主许是心急回朝,选择了穿越鬼地,可却被困山洞,我们为了隐藏身份,不敢现身藏于山洞,只好在山下等候,等候之时,看到有一队人马上山,这鬼地向来人迹罕至,臣猜测,那对人马必是冲着公主而去,本来想上去制止,但又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本想着只要一直呆在山下,他们总是会下山来的,可是,没有想到……突发泥石流,待泥石流过后,我等上山去寻,已不见公主的车马和那一队人马,这泥石流威力如此之大,想来众人定是被埋在泥石之后,臣已经将所派出的人留在鬼地,寻找公主,可是,至今仍无消息,公主……恐怕已凶多吉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发的没有底气,生怕激怒皇上,但是又不得不将自己的猜测告知皇上,毕竟,看过那鬼地的惨况的自己,现在仍心有余悸,莫说李全,张铭等武功极高的人都难逃一死,公主仅是弱质女流,又岂会逃得过这老天的捉弄,虽还未找到公主,但想来也…… 那皇上听到这一句话,更是怒火上心头,猛的一拍桌子,身边的人纷纷吓得跪下,皇上深吸一口气后,瘫坐在龙椅上,虚弱的说:“你带领朕的亲卫们,亲自去鬼地寻找公主,没有找到不准回来,不管公主情况如何,是生是死,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那人坚定的回答后,正想离去,可思虑一会,又转身跪下,问道:“皇上,尚丞相那……” 皇上一愣,静默了许久,没有人敢说话,御书房内静的可怕,烛火明明灭灭,映的人越发的虚幻,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才开口道:“算了,你们在暗中寻找吧,尚陌那一定也会有人去寻笙儿,几天之内,没有朕要你们帮助尚陌的旨意,你们就暗中查询和留意尚陌的举动,不得有误。” “是,臣先行告退。”皇上挥挥手,不再看那离去的人。 皇上的贴身太监苏公公见皇上神态疲惫,倒了杯参茶奉上,低声劝道:“皇上,夜已深了,您先去歇着吧,明儿还得早朝呢。” 皇上睁眼,看着这个打小就陪着自己的内侍,心中一暖,道:“苏喜,朕这么做,对吗?” 那苏公公一楞,回视皇上,也不说到底对不对,只说:“皇上,公主是您的妹妹,您心疼公主当然是对的,太皇太后要是还在世,定会支持您这样做的。只是,皇上,不管您如何疼爱公主,公主已经外嫁,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只需相信,尚丞相会照顾好公主的,这边够了。” “是啊,尚陌会照顾好她的,朕只需善待苍生,做一个好帝皇足矣,这若笙是以使者的身份出使突厥,却在回程途中徒遭生变,若真有什么事情,我如何向在九泉之下的姑姑和皇祖母交代啊?” “公主大富大贵,定有皇天庇佑,皇上就放宽心,静等好消息吧。” 边境 夜已深,守一的帐篷依旧是亮着的,不停在徘徊的身影在烛火的印照之下显得更加心神不宁,此刻的守一,正心烦懊悔着,自从早上知道鬼地遇上泥石流,护送夫人回朝的所有的人都丧了命,夫人也下落不明,自己就赶紧派人将这消息带回了盛都给先生,自己本来准备好要前往鬼地,寻找夫人,却被几个将军一再拦下,说什么国事为重,无奈之下,只得再把身边的人派过去寻找夫人,而听说先生现在也正疾驰过来,与自己汇合,亲自寻找夫人。 此刻的自己心乱如麻,莫说睡觉了,就连吃饭喝水都难以下咽,心里满满的不是自责自己没有亲自去迎接就是担心夫人真的遇上什么事情,满脑子都是在回想夫人对自己的循循善诱,当初如若没有夫人,自己何尝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自己虽对尚陌充满敬意,但是也有着一丝惶恐,那是尚陌自身所带的威慑之气;以前一想到要去丞相府见丞相其实自己心中满满的不愿意,但是又想到去丞相府能见着夫人,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仍是要去,即使不是回回都能见到夫人,但是只要去了,就有希望。 夫人对于自己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即使对着自己恩深似海的尚陌,也觉得有一天如果先生欺负了夫人,自己势必会护夫人而与先生反目,每次见着夫人,都能让自己聒噪无依的心平静下来,仿佛夫人那里就是自己的港湾,总觉得天下之大,只有对着夫人,自己才能收放自如,无须面具,无须奉承,无须强颜欢笑;夫人总是能一眼就看出自己开心与否,并总是嘱咐自己,做事莫违心,可能夫人觉得自己进入这污秽遍地的官场都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愧疚,每次自己去向夫人请安时,夫人就会紧紧的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的说:守一,这双眼,如此清澈,我真的不希望某一天会染上世俗的尘埃。 夫人,您不知道,这官场如此复杂,稍有不慎,便人头落地,有谁,能保己无污并全身而退呢?勾心斗角的把戏,我玩过多少次了,我这双眼,其实早就已经污秽了,只是,对着您,他仍然是清澈的,因为您有能洗净铅华的能力,能让我在您这里,找到稚子般的纯洁,我夜守一曾对月起过誓,穷己一生,都要守护您,可是,难道……这老天真的对我这般残忍吗? 思到此,守一忽然掀开帐篷,急速跑到马房,顺手牵了一匹战马,一跃,准备离开,本来昏昏欲睡的巡逻守卫见状,急忙前来询问何事,那夜守一抛下一句话,飞速的离开了。告诉大将军,我有急事要立即离开,若大将军要罚,等我回来,会自行领军法,但是,此刻,我必须走,还有,帮我转告大将军,如无意外,明天,尚丞相将会到此! 第四十三章 寻人 时辰已经是子时了,街道上连打更的都去休息了,可丞相府里却灯火通明,所有的人,包括下人都没有睡,都在静静的等着丞相尚陌的吩咐,虽然大家都困倦极了,想说说话提提神,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此时的气氛凝结的如同寒冬腊月,而一向以温和著称的尚陌此刻面无表情,在闪烁的烛火和尚离的陪伴下,正在急速的处理着政务,那速度,简直可以用一目十行来形容,尚陌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在一旁侍候的尚离几次欲开口让尚陌休息一下却不敢开口,因为深深的知道,尚陌是不会停下手中的政务的。 寅时刚过,尚陌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处理完毕,却不见尚陌进房休息,而是转头问尚离:“我的行李是否已经收拾妥当?” “相爷放心,您的行李已经备好,马房的五伯也已经把马喂饱,现正在大门口候着呢,您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尚离是自己的心腹,从小就陪着自己,随着一年一年的历练,做事情越来越稳当了,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尚陌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走出府门,一边走一边说:“我走的这样匆忙,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皇上,定议论纷纷,我倒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只是我这次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朝中的消息,你帮我留意着,一有什么异动,务必要告诉我。” “是,尚离知道了,相爷一路上也得小心,夫人是福气之相,想来一定会没事的,相爷也别太过担心了。”尚离说道。 “但愿如此吧。”说完,人一跃上马,疾驰而去。 自从收到守一派人传回来的说若笙回朝途中遭遇泥石流,此刻生死不明,自己的心就如同跌落万丈深渊一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人说的是真话,要不是尚离在一旁拦着,自己早将那回来传话的使者给杀了。本想立即启程去鬼地寻找若笙,但是手中的政务却堆积如山,此时的自己位高权重,有多少人等着自己出丑,看自己的笑话,若这样莽撞的离开,定会给一些人有机可乘,参自己一本,我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岂能让别人说参就参?思来想去,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政务,然后写好一封告假书,让尚离在自己走后亲自送进宫去,虽然还是离开了,但是总比一声不响的离开要来得好些,也能给自己争取多一点的时间。皇上对功高震主的自己早就充满了忌讳,也等着自己出错,现在自己这样离开,定会受到惩罚,但是好在皇上很清楚自己是去寻若笙,此时此刻,也只能赌一把了,赌皇上对若笙的感情是否够深厚了? 到达边境盛天军队驻扎的营帐的时候,众将士们早已接到了消息,候在前面,远远的看到尚陌的带领着自己府中的铁骑,那守在最前面的大将军赶紧跪迎,后面的人虽然还没有看到,但是见将军已经跪下了,都纷纷低头跪接。不一会,就听到马蹄声渐至,众人齐声到:“臣等参见丞相。” 只见尚陌一跃,下马,看了看众将士,将手里的缰绳一甩,示意后面的人帮自己牵着马,缓缓的说道:“都起来吧,我此次来乃是寻妻,并不是过来视察的,你们还是各司其职,对了,守一呢?”尚陌是百官之首,可此次来的却没有一丝预兆,不得不令大家心生疑惑,担心是过来巡查的,可现在咋听说是寻妻,都一愣,安仪公主不是已在回程的路上了吗,怎么还来寻妻呢?原来为了保证若笙的安全,此时若笙失踪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消息,毕竟,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不仅可能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寻找还会令百姓们对皇朝失望,因为若笙是以使者的身份出使的,大家对这新婚的公主这样无私都抱着崇高的敬意,若是此时若笙有什么事,只怕百姓们会抗议,这则又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来处理民意,所以,现在无论是在公抑或在私,这消息是万万不能传了出去的。 站在最前的大将军听得尚陌问话,知道夜守一是尚陌的门生,赶紧回道:“回大人,夜侍郎前两日告假,说是有急事,在半夜的时候就驾马而去了,还特特嘱咐我们,说大人这两天就会过来,大人一路来也辛苦了,今日让下官为您接风洗尘吧。” 尚陌皱眉道:“我说过了,我此次来乃是寻妻,明天一早就会继续出发,接什么风,在这里的弟兄们也不容易,你有空,多去关心关心将士们,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心情去处理那么多事,你先下去吧,给我准备点小菜,我明天一早还得继续赶路,哦,对了,守一有说什么吗?” 那大将军被尚陌这样一训,耷拉着脑袋,正打算告退离去时,却听到尚陌的问话,赶紧搜刮脑袋,回想守一说了什么没有,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那尚陌见状,不满的摇摇头,挥退了大将军。 第二天一早,尚陌的人都整装待发,而此时,众多将士也闹哄哄的聚集在门口,等着一睹这年少有为的丞相的风采。尚陌常年在盛都呆着,甚少出关,加上为人低调,虽是一介文官,可是对边关的将士们却一直在关照着,对每个将士们的家人们,都亲自督促下属,一定要好好照顾,让一线的将士们无后顾之忧,在政绩上面,尚陌更是了得,减免苛捐杂税,洪涝旱灾又亲自在一线监工,对于贪官污吏,抄家之后的财产,主张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用于改善民生,更为难得的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怒极的样子,永远都是温和的笑容,年仅二十出头就坐上这丞相的位置,后来又扶植新帝登基,才刚刚大婚,就愿意自己的新婚妻子出使突厥,这等无私,在百姓们心中,尚陌的位置简直比皇上还高。难得尚陌此时竟然来到营地,这对于多年驻扎在营地的将士们,没有机会见一见这闻名已久的尚丞相,不得不说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所以当尚陌一出自己的营帐的时候,看到大家在离自己不远处却有着一丝距离,不敢上前,尚陌环绕了一圈将自己围起来的将士们,微微向大家点点头,说道:“各位好,尚某今日前来并非公事,乃是私事,只因此事稍急,原谅尚某没有时间与大家把酒共欢,待他日,我定会专程回来看望大家,感谢大家,也辛苦大家了。” 声音不大,但却声声带着威慑,让大家都心生敬意,不敢违抗,尚陌径直的走向自己早已被牵出候在门外的马匹,轻轻一跃,转身向大家抱了抱拳,疾驰而去,后面扬起的尘土使众人变地犹如幻境一般。尚陌这一说,一走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待大家反应过来,尚陌早已远去。 尚陌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鬼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皆是过来寻若笙的人,有突厥的队伍,有守一带着的人,当然也有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找到一些住在周边的村民们来带路的人,这还只是明,暗地里还有多少人在寻找无从知晓,但不管怎么样,仍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若笙队伍里的人幸存下来的,也都已经重伤了,譬如小怜,剩下还有不少的人都已经葬身在泥石流下。 此时小怜正在守一临时驻扎的营帐里,被军医医治自己的伤,看到守一领着尚陌进来,吓得赶紧站起来想要请安,那尚陌说道:“不用那么多礼了,小怜,你可知道公主在哪?” 小怜理了理心神,答道:“回相爷,公主本来是和小怜在一块的,但是我们进入鬼地后在山洞避雨之时,遇上一队歹徒,他们把小姐劫走了,刚出洞口没多久,就遇上了泥石流,小怜就晕了,待小怜醒来后,就发现被夜大人救了,小姐的消息也断了。”这个问题,这几天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每说一次自己的难受一次,看着公主被绑架,看着公主遇难,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上的那种无力之感,自从自己被救出来后,每日每夜的就在祈祷,希望小姐千万不要遇到什么不测,每次见到夜侍郎,都抓住赶紧询问有没有公主的情况,可每次的答案都是没有,若不是自己的脚被大石砸伤了,现在根本无法行走,自己早已经去寻小姐了,绝不会坐在这里担心受怕,每次来一个人问自己公主的情况,自己的心就被凌迟一次。 那尚陌听得小怜如此说,脸色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似乎早已知道,在小怜这也问不出什么了,但自己仍执着的过来问,不过是因为她是若笙的贴身侍女,多少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听到些不一样的话,听到那意料之中的话,尚陌转身出去,走到山下,阴沉的看着那山,久久不说一句话,那守一更是不敢打扰,只好加入到寻人的队伍里去。 经过几天几夜的寻找,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有数了,也疲惫至极,多次想要休息的时候,就被同伴们拉起来继续寻找,互相警告说:你看丞相的脸色,你还敢休息?再不好好找公主,有的是我们遭罪的时候呢。那尚陌自从爬上山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来过,一直站在最高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昨天,尚离带着传旨的官员来到鬼地,说是皇上知道了若笙的事情,特派了自己的亲卫过来帮忙寻找,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从地里挖出那么多的尸体,硬是没有若笙的消息,大家都不敢在尚陌面前说什么,就连每天送饭给尚陌的人每次都胆战心惊的,就怕什么时候尚陌把火发到了自己的身上,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那守一自从那个过来鬼地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寻人的队伍里,更是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才短短几天,神色消瘦,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一改儒雅公子的风范,此刻的样子,比得街上的乞儿好不了多少,那小怜更是把眼睛都哭肿了,大家心里都猜的若笙早已遭遇了不测,却不敢说出来,只得在下面偷偷议论。 “黄岐,你说我们都找了这么久了,别说看见公主了,就连影子都没有,其实这么大的泥石流,你说,公主会不会早已经不测了。”其中一名将士偷偷说到。 那个叫黄岐一听,赶紧朝山顶望一望,说到:“别胡说,你不想要脑袋了吗?不管怎么样,相爷不是下了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一天找不着,就一天别想休息。” “唉,你说公主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就遭遇这事了呢。” “别说了,继续找吧,你看这几天,相爷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的,你当心着点,别撞枪口上了,我看现在的相爷啊,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还有,你看夜侍郎,才几天,形都没了,唉……” “那是肯定的,我就听说啊,公主对夜侍郎有知遇之恩,要不是公主,夜侍郎就见不到相爷,见不到相爷当然就没法入朝为官了,这夜侍郎担心公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还有相爷,我跟在相爷身边这么久了,就没见过相爷这样的神情的,你说相爷嘛,一向都是处变不惊的,先帝去世,新帝登基,不都是我们相爷一手一脚操办的嘛,这么大的事,相爷眉头都不皱的,什么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你看现在的相爷,我看呐,天塌下来都不似这个神情的。” “都说相爷爱极了公主,你们说,要是公主真有什么不测,相爷会怎么样啊?”在一边的人听得这话,过来插话到。 众人想了想,再抖一抖,不敢往下想,那黄岐说道:“好了好了,别闲聊了,都干活去吧。” 第四十四章 纠结 这鬼地已经被翻遍了,仍然是没有若笙的消息,心也一点一点的沉入了谷底,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因为抓不住什么而感到惶恐,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若笙了,心就像少了一大块,那种疼,是深入骨髓的,伴着呼吸,在噬啮这自己,尤其是在夜深,若笙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闪现,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什么时候,这样的思念浸入自己的生活,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深深的后悔着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让她离开,原想着让双方都冷静一下,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上天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如果当初自己狠下心,不同意她的离开,如果当初不走大皇子这一步棋,如果……新婚那一幕,伴着自己那句我可能不会爱你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伤感,现不停的在脑海里重现,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自己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这样的女子,是该被人善待的,即使后来情不自禁的告白了一次,那次再若笙眼里,应该只是自己的计谋吧?不排除那时自己是有想要拉拢若笙,但是这里面却也是夹杂这些许的真心,只是现在,自从若笙去了突厥后,才看清自己内心的自己,想要告诉若笙,是否已经晚了?皇上已经下来两道圣旨催自己回朝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后果…… 哦,守一,他也消瘦多了,是了,听说他也是没怎么吃东西和好好休息了,其实我怎么不知道守一的心思呢?但是,守一虽非诚心敬我,对我忠诚至极,但是对若笙确实是一片真心,若不是看在他对若笙的一片的心意,又怎会这样多次让他来丞相府呢,好在他也谨守本分,若笙对他也没有别的心思,自己才会这样的放心,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慢慢变了呢。以前守一对自己虽不是朝廷忠于自己的那一派,但毕竟在外也是尚丞相的门生,多少还是有点尊重的,可是,自从自己来到鬼地之后,守一对自己就没有了之前的尊重,只是自己吩咐什么就去做什么,那丝敬意似乎变成了怨恨? 不管怎样,自己归程已到,这边最能托付的,除了尚离也只剩下守一了,思到此,尚陌便吩咐身边的人唤守一过来。 守一此时还在外面指挥着进行寻找若笙的队伍,尚离走上前来,双手抱拳的说道:“夜侍郎辛苦了,我们家相爷请您到营帐,有要事相商。” 守一一愣,点点头,说道:“麻烦尚管家回禀相爷,守一片刻就到。”说着,便叫来身边的人,嘱咐了一会,略微不放心的离开了。 守一进到尚陌的帐篷的时候,见到尚陌正襟危坐的等着自己,自尚陌来到鬼地的这些天来,除了第一天前去请安之外,就再也没有主动的找过尚陌,尚陌也全心的在找若笙,也没怎么搭理过守一,虽找的是同一个人,但是这对师徒在外人眼里看来,却像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守一见过先生,先生找守一可是有事吩咐?”见尚陌不说话,自自己进来后就一直看着自己,守一只好打破沉默,率先问到,想着先生赶紧说,自己赶紧走,不仅是担心外面的情况,也是自从夫人失踪之后,自己把这责任都归到了先生身上,当初先生要是没有同意夫人出使突厥,夫人好好的在盛都呆着,又怎么有今天这事呢?所以,先生必然要担起这主要责任,但是尚陌毕竟是丞相,不仅是自己的上司还是自己的先生,即使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敢发出来,自能自己默默的吞着。 “守一,你瞧,这才几天,你整个人都没了型,笙儿自是要找的,你也别不顾自己的身体,把身体弄坏了,我一走,这里谁来指挥啊?”尚陌淡淡的说道。 “谢先生关心,守一自有分寸,先生……先生要去哪?”守一刚刚表示客气,忽然回想到尚陌的话,愕然的问道。 尚陌站起来,绕过面前的桌子,走到守一的面前,一边向着守一扬起手中的圣旨,一边说:“皇上急召,让我速速回朝,可如今若笙还未找到,我实在不想走,只是,你知道,违抗圣旨是大不敬,且皇上已经来了两道圣旨了,只怕明天,第三道圣旨就会到了,我再不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今晚我就会启程回朝,这里……就交给你了。” 守一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先生,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怨,怨现在夫人还未找到,先生既然要走了;又是恨,恨先生既然为了前途,毅然的回朝;只怪自己没有能力,若是可以,真想将尚陌好好教训一顿,以报他对夫人这样无所谓之态,更是哀怨,夫人竟嫁给了这样的人! “请先生放心,守一一定会找到夫人的,一有夫人的消息,守一将八百里加急告诉先生。只是,守一在军营并未告假,还请先生在大将军面前帮学生说几句话。” 尚陌此时站在守一面前,感受着他翻滚着的情绪,冷眼看着,最终回归平静,低头回答着自己的话。尚陌心里赞赏的看着他,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平复自己的心情,并还能低头示弱表示诚服,嗯,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夜守一,日后必定大有所为。 “这倒没什么,将军那边我会吩咐下去的,你就尽管放心吧。若笙哪儿,最近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呢,这鬼地咱都翻过来了,哪儿都找过了,还是一无所知,守一,你怎么看?” “先生,学生不知。” 看守一不想对着自己说什么,尚陌也不生气,径自的说道:“罢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在泥石流中遇难的人,都找出来了,里面没有若笙,就代表若笙应该没有丧生在这泥石流中,只要人还活着,找到就是时间的问题。” 守一点点头,表示赞同,依旧不发一言,最后看尚陌也没有的别的话要吩咐,自己也不想再呆在尚陌这边,便告退了。 看着守一离去的身影,一直带在一旁听着这试图二人的对话的尚离,脸上则一脸的迷惑,几次的欲言又止。 尚陌看到尚离的神情,说道:“尚离,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男子汉,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相爷,我只是疑惑,这夜侍郎对夫人的心,我想,谁都看得出来了吧,相爷现在不得不离开,完全可以请别人指挥队伍寻找夫人,为什么要找夜侍郎呢,这瓜田李下的……再则,刚才相爷说自己要回朝,完全可以说的更为轻缓,让夜侍郎更好的理解相爷您,不至于误会您啊?” 尚陌回看着尚离,回答说:“尚离啊,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你看看现在明里暗里寻找若笙的有多少人,有多少队人马都在找她,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本想好好查查,但现在还是以找到若笙为最重要的事。现在我不得不回去,在这里我最能放心的就是守一,先不管他对我是什么态度,但是他对若笙倒是一片忠诚,让他主导这里,我最能放心;至于刚才我为何刺激他,不过是想看他在盛怒的情况之下,要多久才可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要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是所有成功者必须会的技能,好在他没有让我失望。”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问到:“相爷,有人闯入军营,说是夫人的哥哥,要见您,请问是否通传?” 尚陌和尚离对视了一眼,心中奇怪,他怎么会来到军营?当然,也只是一闪而过的疑问,还是说道:“快请!” 苏远铭快步进来,见了尚陌也没有寒暄问好,而是直接问道:“尚丞相,笙儿在哪?” 尚陌微微皱眉,也没有理会苏远铭对自己并未行礼,而是一边请他坐下一边说:“苏将军,笙儿已经在找了,你莫急,一定会找到的。” 苏远铭并未坐下,而是站在尚陌面前,说:“尚丞相,听说你要回朝了?” 尚陌想了一会,说到:“皇上急召,我也没有办法。” 尚陌的话音刚落,苏远铭就怒了:“尚陌,笙儿是你的妻子,如今生死未明,你竟然还能放下这里回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之前对笙儿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当初就不该让笙儿嫁给你,我好好的一个妹妹,本来拥有她幸福美满的生活,现在呢?自从嫁给你之后,担着丞相夫人这一身份,如履薄冰,还孤身去了突厥,现在又生死不明,尚陌啊尚陌,你这个丈夫做的好称职啊!”苏远铭气坏了,说到最后已经不顾什么职位尊卑了,对着尚陌就是一顿训斥。 尚陌看着气急败坏的苏远铭,也不说话,反倒是尚离上来劝到:“苏将军,您疼爱妹妹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夫人失踪我们相爷心里也不好受啊,这皇上下圣旨命令相爷回去,相爷要是不回就是抗旨啊,还请将军体谅一下我们相爷,再说了,这里是军营,将军这样对我们相爷说话怕是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尚陌,要不是想着你是百官之首,我早对你不客气了,在笙儿这一层上,我远比你有资格说话!”苏远铭怒瞪着尚陌。 尚陌依旧一身云淡风轻,良久,才说道:“你说的对,我对不起笙儿,我会尽我一切去补偿她,但是,苏将军,笙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知道你向来疼她,只是现在,她已然嫁与我,我会去守护她。我理解你,未来,也请你相信我。”说完,转身离开。 剩下苏远铭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尚陌的背影,不知所措,很久很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军营。 第四十五章 获救 若笙悠悠的醒转,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是一间木质的房屋,身下躺的床虽不说十分精致,却也是比较舒服的,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的粗布麻衣,奇怪了,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仔细的回想,对了,被人绑架,遇上泥石流然后自己就昏厥了,还以为自己就这样走了呢,那这里是……是谁救得我呢?转转头,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几个杯子和茶盘,看到那壶,才发觉自己的嘴有多干,挣扎着起来,想到桌子边倒杯水,却发现自己一动就浑身痛,连起都起不来,猛的一下又摔回了床上,使床发出了响声。 “啊,小姐,您终于醒来啦?”进来一名一样也是农家打扮的姑娘,看到自己醒过来了,兴奋的赶紧跑过来,扶起若笙,再接着走到桌子面前,一边倒水一边说:“小姐,您知道吗,你睡了三天啊,我们少爷把您救回来的时候,大夫说您被泥石流掩盖了,窒息了好久,再埋多一会,铁定就就不回来了,这下好了,您总算醒了,我们少爷说了,一定要照顾好您,这几天啊,少爷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着,这不,顶不住了,刚回去休息了。” 那姑娘一个劲的说一个劲的说,让若笙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等那姑娘停下来了,若笙才找到机会问到:“姑娘,您好,请问这里是哪里?您刚才说是您家少爷救了我,那请问您家少爷是?还有,您是?” “哦,对对对,您看我,这一开心啊,就忘啦,我叫那素梅,您要是觉得麻烦可以叫我小梅,我们家少爷啊……等您看到您就知道是谁了,我这儿啊,这是少爷小时候出山打猎时的休息所,我一直在这帮助少爷打扫打扫,照看着这。少爷没有带过别人来这里的,小姐,您真好,不过我看小姐那么漂亮,难怪少爷喜欢小姐。” 听得那小梅如此说,若笙更加的头大了,想要说什么,一着急,就一直的咳嗽。 小梅一看若笙一直咳嗽,赶紧将煲好的药端进来,说道:“小姐,您先喝药,您看我,这毛病老是改不过来,太久没有人到这儿来了,没有人和小梅说话,聊天,这会子好不容易小姐您来了,小梅就是太兴奋了,就一直说一直说,没有注意大夫说小姐需要多多休息,都怪小梅。” 若笙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只是您刚才说你家少爷喜欢我?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您不该称呼我为小姐,应该唤我为夫人,因为我已经出阁了。” “啊?不会吧,看不出来啊,那少爷怎么会?” “我是今年年初出阁的,所以也是才出阁不久,加上此时我并未束发。所以看不出来吧,至于您家少爷,我就不太清楚了。” 小梅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若笙,可回想之前这小姐昏迷的时候,少爷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想是初识啊,难道少爷不知道这位小姐已经嫁人了?也不对啊,也少爷的身份,什么查不出来啊,不会是这位小姐迷惑少爷吧,可是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那种狐媚子啊?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想的自己头都痛了,罢了罢了,还是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想到这里,那小梅便伺候若笙喝点稀粥,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两人你说我听,我说你听,小梅长期呆在这山里,讲着山里小动物的习性和趣事,若笙则说外面的故事,加上小梅天真烂漫的性格,两人聊得倒是好不快乐。 这天南地北的胡侃,时间过得也很快,由于若笙伤势颇重,还不能下床,每餐都是小梅在外面做好了饭菜拿进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这种日子过了也没几天呢,在第三天的傍晚,小梅就兴高采烈的跑进来说到:“小姐,我们少爷上山来了,您马上就能看到他咯。” 这几天和小梅的聊天中,小梅说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这位少爷,什么少爷救了自己,让自己一直住在这里,无忧无虑的,虽然没啥人陪着自己,但是少爷说不把自己带回府去是为了自己好什么的,少爷对自己很好,每次上山打猎时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自己什么的,在小梅眼里,她的那位少爷估计是天下最好的少爷了,文武双全,器宇不凡,是整个突厥最勇敢的勇士。哦,对了,也是在这几天的聊天中,若笙才从小梅口中得知自己目前又倒回了突厥,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很愕然,但后来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希望自己伤好了以后,见到那位少爷,告知自己的身份后能送自己回盛天。 “小姐,小姐,你期待吗?”看着若笙有些出神,小梅赶紧问到。 虽然已经告知自己已经出阁的事情了,但是小梅还是叫自己小姐,说是少爷吩咐的,看着小梅这样的崇拜自己的少爷,估计也拗不过来了,不过是一个称呼,随她怎么叫吧。看着小梅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若笙只好说:“嗯,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呢,好在我现在可以下床了走走了,不然躺在床上谢人家,这叫什么事儿呢。” “没事,我们突厥才不拘这个理呢,我们少爷就更加不会了,小姐您要养好伤才是正理。”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小梅,我来啦,那姑娘醒了吗?” 小梅一听这个声音,就很兴奋的跑出去迎接了,而还呆在房间的若笙则是震惊的迈不开步,这声音…… 第四十六章 预谋 微风徐徐,山间小屋门前摆着棋阵,棋盘前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风度翩翩,嘴角间带着丝丝笑意的看着对面的女孩正蹙眉,冥思苦想的破棋局,没一会,那紧皱的眉瞬间揭开,换上了恍然大悟的的笑脸,纤细的手执棋,落子,再抬头看对面的男子变了脸色,那男子看着棋盘,进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摇摇头道:“不行,笙儿,我又输给你了。” 若笙看着棋盘,回答道:“其实你算很有天赋的了,你看,你也才没有学多久嘛,今天好几次将我逼入死路,只是你练的不够,所以我总能找到漏洞,但是如果再假以时日,想必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了。” “哈哈,希望吧,只是我没有什么时间下棋,府里也没有什么人会下棋的,要找到像你棋艺高又愿意和我下的,可难了。” 若笙转过头,回避了他的目光,看向这郁郁葱葱的山林,叹了口气说:“库克,我身上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你说你已经和姐姐,盛天的人说了我的情况,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这里看看我呢?虽说大夫说我想要静养,可是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来看看,至少盛天那边总该有些消息啊,小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休养了这么久了,差不多的时候我也该离开了。” 没错,那与若笙对弈的男子就是突厥的王爷,库克王爷,那天自己醒过来后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是库克,是在是吃了一惊,也很不解,自己明明是已经离开了突厥的边境,为什么会被库克的人马救了? 后来听库克解释,才知道原来自己离开后,因为姐姐担心的缘故,托了库克派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着自己,待看待自己安全进入盛天境内在撤回突厥,没有想到自己就真的出了意外,也恰好被库克的人马给救了,但是毕竟是泥石流,还是受了伤,库克本想将自己接回王府,又担心王府人多,对自己养伤不利,只好送到这个山中小屋,这个以前库克打猎的行宫,这里山清水秀,对自己养伤有好处,库克也说已经和盛天说了自己的情况,盛天那边表示自己现在受伤,不宜颠颇,说等自己养好伤之后再行派人前来迎接自己回朝,而姐姐由于大腹便便,上山不便,也无法上来看自己,加上大夫说了自己需要静养,库克就替自己做主回绝了所有想要上来看自己的人。 可是,在这山中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与世隔绝的,小梅也是长期呆在山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除了库克不时的上来看自己,带点消息上来,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虽然知道库克应该不会骗自己,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等着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被控制住的木偶,被动接受所有的一切,现在自己也没什么事了,也是时候回去了,至少,也得先去看看姐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姐姐应该快要生了,自己回朝的时间又被推迟了一两个月,也不知道相府怎么样了,尚陌怎么样了,本来是想要直面面对盛天和尚陌,自己已经整理好心情了,没想到又耽误了,现在自己在这里呆多一天,心就如千万只蚂蚁在肆虐一般,让自己无比难受。 “这……好吧,既然你觉得你身体可以了,我就回去准备一下,让你尽快回盛天吧。”那库克想了一会,平静的说道。 看到库克这样爽快的答应了自己,若笙反而有些不是很适应了,但想想,自己毕竟只是暂时在这里养伤罢了,长期呆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对库克声誉也不好,向来库克也必是想到这里才这样爽快的答应了自己,一想到这里,就对之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辞,犹豫了很久都不敢开口的自己有些许的埋怨,早知道库克这样好说话,就应该早一点说了。 正当自己正在懊悔时,只听到库克说道:“这样吧,我先回府准备一下,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接你,也无须你跑来跑去的,生生的浪费时间。”说着,库克站起来,准备离开。 若笙看到,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回朝了,心中一喜,带的脸上的表情也欢快起来,“如此,便有劳了,多次叨扰,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等你来到盛天,我必隆重的欢迎你以表我感激之情。” 看到若笙脸上的表情,库克心中一酸,原来,不管怎么样,若笙都不会喜欢留在突厥,一想到要回盛天,眼中的笑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丝毫没有对突厥,对自己的一丝丝的不舍,想到这,库克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想要快点离开,至少,到一个看不到这因为离开自己而有种解脱的笑意,想到这,库克挥挥手,颇有些失意的离去,在若笙的眼里看来,却是严肃的表情。 突厥王府 若芜挺着大肚子,正等着苏钱回来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人报道:“小姐,王妃过来了。” 若芜赶紧站起来,想要行礼,吉娜忙伸手扶到:“起来起来,快起来,好妹妹,你这都八个月了吧,眨眼就要生了,好好坐着,我只是怕你闷,过来和你说会子话。” “姐姐有心了,这孩子蛮安静的,我也没怎么受苦,只是姐姐照顾我费心了。” “这有什么,你这是第一胎,最是要紧,丝毫不能马虎。”吉娜说到。 “若芜只身来到突厥,要不是姐姐的照顾,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芜在这儿谢谢姐姐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呢,这王爷也是的,你这都快生了,还整天都看不到个人影,我本想也和王爷说说,多点回来看看你,可是我也没有机会看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爷政务繁忙,我又没有身体不适,就无须打扰王爷了,还是正事要紧。”若芜客气到。 “哎,妹妹如此贴心,我倒有点替王爷羞愧了,唉,若是忙政务也便罢了,可是我听说王爷最近啊,老是上山狩猎,这秋狩刚刚过去,春狩也没有那么快来,近来也没有听说有他国来使到访,这王爷怎么就成日上山呢?真是不解啊。”吉娜摇头说到。 “王爷在山上?” “是啊,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我去请王爷,都说是在山上,妹妹可曾在王爷那听说什么了?” “不曾啊,实不相瞒,若芜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王爷了,心里也正纳闷呢。” “原来妹妹也好久没有见着王爷,我还想着妹妹现在有了身子,王爷牵挂着,会多来看看妹妹呢,这就奇怪了。” “罢了,姐姐,咱姐妹两在这瞎猜也不是那么回事,想来王爷必是有要事在身,待王爷回府时,咱问问不就是了。” “说的也是,对了,前儿个我进宫,父汗让我给你捎来些人参,给你补补身子,将来啊,生个大胖小子,咱王府啊,人丁就更加兴旺了。”吉娜说着说着,就吩咐身边的侍女将礼盒拿上,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没有多久,吉娜便告辞了。 吉娜前脚刚走,苏钱后脚就回来了,急急的向若芜说道:“大小姐,您让我打听的事我可算是打听出来了,王爷最近常常上山,名义上是说打猎,其实是另有玄机。” “怎么了?” “大小姐,您应该知道王爷在山上是有个小屋子吧,前几日我暗中跟着王爷,发现那小木屋里住着一位您想不到的人。” “想不到的人?怎么回事?是个女的?”若芜站起来问道。 “不仅是一名女子,我前些日子去打探,还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大小姐,您一定不敢相信,被王爷藏在小木屋里的那名女子竟然是二小姐。” “二小姐?你是说笙儿,这怎么可能呢,笙儿不是早在两个月前就回盛天了吗,怎么会还在突厥,还在王爷的那小木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芜震惊的快步走向苏钱,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小姐,您慢点,当心伤了胎气,您先坐下,且听我慢慢说,自二小姐要离开的时候,王爷就暗中派了人马跟着,后来还假装山匪袭击,想让二小姐的消息从此消失,从而再给二小姐弄个新的身份,让二小姐就此呆在突厥,走不了了,谁知遇上了泥石流,这谁都无法预测,惊动了盛天的人,只好先将二小姐藏起来,听说两人时常游山玩水,闲来对弈几局,这日子过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若不是王爷还得不时的处理政务,只怕王爷还真想抛弃一切的就和二小姐在山上过日子了呢。”那苏钱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到,大小姐大腹便便,做什么都不方便,身子又不比的突厥人那么强壮,加上现在又快要生了,王爷竟然甚少回府陪陪大小姐,成日跑山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若芜听到这里,气的直大喘气,却还怕动了胎气,一手轻拍自己的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偏偏越想就越气,“你说,这若笙本来就打算是回朝的了,这会子又留在了突厥,还呆那么久,我们也什么都不知情,难不成她失忆了,也没有说过要回盛天或者下山来看看我什么的?” “这,二小姐知不知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看二小姐和王爷相处的,却也是如同一般夫妻似的,苏钱不敢妄言。” 若芜紧抿着嘴,过了好久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会来看我,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小姐,小姐?”苏钱轻声唤到。 回过神来的若芜看了一眼苏钱,说“苏钱,你去准备准备,我去看看我这妹妹的伤势去。” “什么?小姐,您说你要上山?”苏钱惶恐的说到“万万不可啊,小姐,您现在身子重,山路颠颇,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小姐,您要是真的想见二小姐,您和王爷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冒着风险呢?” “你别说了,若笙现在还在突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显然就是王爷不想走漏了风声,我冒冒失失的跑去和王爷说,王爷追究我怎么知道的时候,怎么说?” “可是……可是……”苏钱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 “别可是了,我听说王爷母妃的生忌就是这几天了,王爷是个孝子,明儿王爷应该就会进宫,在宫里呆几天为母妃祈祷,应该也要好几天,本来我和吉娜王妃也要去,但是可汗念在我身子重,也就免了,吉娜王妃的礼也免了,就为了照顾我,所以王爷不会在山上,也不会在府里,正是我们上山的好时机,你快去准备准备。” “是,那吉娜王妃那边……”苏钱无奈的答应到。 “王妃要准备王爷那边的事,今天又刚来过,这几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就算来也不过是派个人问候一下,有可儿在,不会有事的,你赶紧的去准备。”若芜催促着苏钱,待苏钱离开后,若芜则走向自己的床,伸手摸向床下,好一会,才摸索出一个精美的荷包,若芜轻抚着荷包,口中念念有词到:“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第四十七章 遇害 吉娜王妃在自己的寝室里照顾着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也吩咐侍女们准备好衣服,制止住孩子们后,将孩子们拉到自己面前道:“解术,别玩了,过两日是你们祖母的生忌,你们父亲已经进宫为祖母祈祷了,母妃因为若笙母妃的缘故无法进宫一同尽孝,现如今父亲就你们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得进宫去尽尽孝心,也让你们父亲开心一下,知道吗?弟弟还小,所以解术你得照顾好弟弟,我会吩咐人跟着你们,但是在父亲跟前,你们可得自己看着点,别惹火了父亲。” 两个孩子本来玩的正欢,就这样被母亲拉过来一脸严肃的说了一番话,不免也有迷惑,但是看到母亲眼里的不容抗拒,只好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看着下人准备好两个孩子的东西,吉娜又将孩子们送进了车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室,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送两个位小王子的同时,王府侧门出来一辆小小的,不太起眼的小马车混进了川流不息的车马队伍中,不一会了就绝尘而去。 而此时的若笙,也正在收拾着行李,自从在小梅那边听说过几天是库克生母的忌日,这几日库克应该没有空上山,而自己的归程应该也是会推迟到5天之后,若笙除了短暂的失落和在对于库克这么关键的时候说离开报以一丝丝歉疚,毕竟,欠他的有点多呢,不过很快又被可以回朝的愉快心情代替了,并且决定在回朝前,下山和自己的姐姐告别,虽然已经告别过一次了,但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以养伤为由,没有见过姐姐,多少有点说不过去,这会子是真的需要离开了,总得郑重的告别的。 正在收拾的时候,小梅忽然惊慌失措的跑进屋来,“小姐,小姐,有……有人找您……” “小梅,瞧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慢慢说嘛,不过,有人找?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来找我呢?”小梅在一惊一乍上可以和小怜相比呢,不知道小怜怎么样了,不会是小怜来找自己了吧?想到这里,若笙赶紧奔出去。 若笙兴奋的跑出来,只见有两人站在门口,一位就是自己大腹便便的姐姐——若笙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后面跟着侍卫苏钱,再没有别人了。 而紧跟着若笙出来的小梅犹豫不决的站在若笙身后,不敢上前,那若芜见到小梅,还没有等若笙开口就问到:“小梅,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啊,怎么,换了个主子就不认得我了吗?” 听得若芜这样说,小梅唯唯诺诺的上前行礼道:“小梅见过若芜王妃。” 若芜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小梅,转头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若笙,擅自走到门前的摆着棋局的位置上坐着,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局,幽幽的说了一声:“笙儿,你的棋艺越来越好了嘛,这棋局,占上风的白子是你执的吧?” 本来若笙一出门见到姐姐是满心欢喜的,却看到若芜一脸凝重的表情,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身上带来的丝丝敌意,便愣在那里,此时听到若芜的问话,才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笑道:“姐姐不愧是姐姐,一眼就看出来我执的棋了。” 若芜的视线从棋盘上转到若笙的身上,嘴边划过一丝关切的笑意,“听说你受伤了,如今可大好了?” 看到若笙脸上浮现的笑意,若笙才放下心来,虽不知道为什么若芜一来就那么严肃,但是刚才那样可真是把自己吓到了,就算在家里,若芜每次使小性子,都是非常生气或者不满的表情,一点都不似刚才那样,表面上似乎带着笑意,可是眼神却冰冷的如寒月之冰,在这炎炎之日,看得人直冒冷汗,但是那转瞬的阴寒现被温和的笑意取代,不禁让若笙错觉刚才看花了眼。 “有劳姐姐关心了,已经大好了,一直想下山去看看姐姐,但是王爷说我带病之身去看您这有身子的,怕把病气过给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不给我下山,这不,我这会子好了,已经和王爷说了准备离开,但是因为王爷母妃生忌,王爷没有时间,说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安排我回盛天的事,我这不是看自己身子好了,又快要离开了,正准备下去看看您呢,您就上山了,您说您身子不便,怎么还上山来了呢?苏钱也是的,不能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任着姐姐胡来啊,若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若笙埋怨着苏钱。 那苏钱听到若笙的埋怨,也不申辩,只低头看着若芜,若芜摇摇手,说道:“不怪他,大夫也说我要多活动活动,对孩子好,加上你病了那么久,我这做姐姐的不来看看怎么说的过去,所以就央着王爷给我过来看看你了,吉娜王妃也叫我问你好呢。” “唉,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本来都快到盛天境内了,生生的又碰上了泥石流,又回来叨扰库克王爷,我心里着实不好受呢。”若笙苦笑的摇摇头。 若芜伸手握着若笙的手,劝慰道:“说的什么话,王爷是你的姐夫,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苏钱。”若芜回头唤道。 苏钱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上前来说到:“二小姐,这是可汗赐给大小姐养身子的人参,说是说已经数百年了,世间罕见,最是补身子的,大小姐说您身子弱,特地带了上来。”说着,打开木盒,只见那人参的人形都出来了,确实是上好的人参品种。 若笙一看,傻了眼了,赶紧说:“快,快收起来,姐姐,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你现在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怎么可以给我呢,苏钱,赶紧收起来,带回去给姐姐好好补补身子。” 若芜站起来说道:“哎哟,我房里还有很多呢,自从有了孩子以来,可汗和皇后就不停的赏赐补品,王爷,吉娜王妃也成日的将补品送到我房里,我多着呢,倒是你,要是不将身体彻底养好,若是落下病根怎么办,小梅,你去,把这人参现在就拿去炖了,我就在这里看着笙儿喝了,免得她转头又拿去送人了。” 听着若芜最后一句如同赌气一般的话,若笙笑着说:“好好好,我喝不就是了,姐姐,你坐,趁着炖人参的时候,咱俩下一盘棋呗?” “下棋?还是别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不爱琴棋书画的,你跟着公主,倒是将这一切都学了个透,真真的是个大家闺秀,我呢,就跟着大哥,成日里就偷着跑出去玩,没少挨父亲的骂。” “可是父亲一次也没有舍得惩罚过姐姐你,每次都是教训大哥,说起来,大哥给我们担过不少的罪呢。现在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我来突厥的时候,大哥正是受皇帝哥哥重用的时候呢,现在估计又升了几级了吧?” 姐妹两个人在这边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而王府里的吉娜此时也因为两个孩子都进宫了,府内也没有什么大事,想去看看若芜,却发现若芜竟然不在房内,而贴身侍女可儿看到吉娜前来,一时紧张,将原先准备好的谎话不知道该如何说,吞吞吐吐的站在那里,吉娜一看,更是恼火,想到此时的若芜身子最是不便,竟然还没有汇报,擅自出门,若是有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也不管可儿是若芜的侍女,不好处罚什么的,拿出了王府女主人的气势,传起了家法。 那可儿虽是若芜的侍女,可是贴身侍女也不同于一般的侍女,加上和若芜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不仅打小没有做过粗活,更是没有受过罚,此时若芜不在,没有人可以保自己,吉娜王妃又最大,眼看着家法就要执行了,可儿一下子担心,只好说:“我们……我们小姐……上山了……” “上山?什么意思?”吉娜喝止住家丁,问到。 “小姐说,这孩子眼看着就要生了,这是第一胎,小姐很紧张,所以就想着去寺里求个平安。” “去寺里求平安?这是好事,可是为什么不说呢?我们多派点人跟着不是更好吗?”吉娜怀疑的看着可儿。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姐说……小姐说这太妃生忌要到了,吉娜王妃一定要准备很多东西,自己只是去去就回,就没有必要再麻烦了,所以……”那可儿忙说到。 “是吗?那若芜王妃是什么时辰出门的?”吉娜将信将疑的看着可儿。 “额,就是王妃您送两位小王子进宫的时候从侧门离开的,看这时辰,应该也快回来了,请王妃放心。”可儿赶紧说到。 吉娜看着可儿好一会,再看向自己的侍卫,点点头,示意他离开,那侍卫点头,转身离去。吉娜见那侍卫离开,再看向可儿,好一会,才说:“但愿你没有骗我,若是你欺骗了我,我可不管你是谁的侍女,我一样家法侍候。”说完,离开。 而此时还在鬼地的守一,已经将寻找若笙的范围扩大到不止鬼地一地,甚至快进入了突厥的国境了。 被皇上急召回去的尚陌,此时也因为很久没有若笙的消息,而越来越焦心,但是多年来的处变不惊,让外人看来,尚陌没有丝毫受影响。由于已经很久都没有消息,皇上苏蘅钰下旨,重酬有若笙的消息的人,盼此法能对找到若笙有帮助,于是,举国都知道了若笙失踪的消息了,大家都担心着若笙的生死,而身为丈夫的尚陌仍每日定时上朝,下朝,朝野上下都不解的议论纷纷,尚丞相向来宠妻之极,为何如今妻子失踪数日,仍无动于衷? 若笙和若芜姐妹两个聊得正欢时,小梅端着炖好的人参汤走到两人面前,道:“王妃,人参汤炖好了。” 若芜看到,示意小梅将汤放下又挥手让小梅离开,若笙则说道:“姐姐,不如咱俩一块喝吧?” “不用了,我自从怀孩子以来,补品就没有断过,这不,前阵子不舒服,请了大夫过来看,大夫说我是补药过度,不能再吃了,要吃,也等生了孩子之后再吃,再说了,这是我特地带上来给你的,你还让什么,赶紧趁热喝吧。” 若笙听到姐姐如此说,便也不再推让,端起碗,吹了一会,再看看若芜,若芜微笑着点点头,若笙便仰头喝下。 若芜见若笙将汤全部喝完之后,脸色一变,带着悲戚和决绝说道:“笙儿,你不要怪姐姐,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若笙见若芜站起来,怒斥着自己,一脸的不解,转头看看那晚已经空了的碗,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站起来,道:“姐姐,你这是……” 若芜眼眶溢满了泪,痛彻心扉的说:“打小,你就剥夺了我的一切,我娘也是大家闺秀,爹爹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就因为你,夺了我的身份,让我这嫡女变成了庶女,若我不是这个庶女的身份,我怎么配不上尚陌,又何尝会嫁到这个地方,背井离乡,远离爹娘;笙儿,我已经躲开了你,你怎么还要到我面前来呢?你到底想抢了我多少东西才罢休?” “不是的,姐姐,不是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抢属于你的东西,尚陌,这是皇祖母赐婚的,我,我与他成亲这么久,现……现仍是处子之身啊!”若笙哭着着急的解释道,毕竟,成婚数月,女方仍是处子之身,这对女孩来说是莫大的侮辱,现为了和若芜解释,不得已说出这话。 “什么?你……你仍是……这……这不可能啊,尚陌不是很疼爱你吗?”若芜咋听若笙的话,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问到。 “姐姐,我也有许多难言之隐啊,也正是如此,我才选择来突厥,一是为了看望姐姐,二也是为了躲避尚陌,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到来,原来让姐姐这般不自在,是笙儿不懂事了。” 若芜在刚才的震惊之下,又回过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笙儿,不管你和尚陌是怎么回事,可是你怎么能勾引库克王爷?那是你的姐夫啊!” “勾引,勾引?此话何意,笙儿从来就没有坐过对不起姐姐和尚陌的事情,姐姐,我虽不是什么烈女,但是也是打小听着女戒长大的,这……这勾引从何说起啊?” 若芜冷冷的看着若笙的申辩,若笙越是申辩,若芜就越是厌恶:“够了,别说了,你再说我都嫌你恶心,笙儿,库克和你一同来突厥的时候,上百将士们亲眼目睹了你们风花雪月,谈天说地,无话不谈,来到突厥之后,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你还如此不知廉耻,借着你生辰之机,与王爷在外共度了几夜,现下就更加不可思议了,在这里,人迹罕至之处,孤男寡女的呆了近个把月,苏若笙啊苏若笙,莫说苏家,就是盛天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今天就替苏家清理门户!” “姐姐,你听我解释啊……”若笙刚想说什么,忽然嘴里喷出了一大口血,身体晃了两下,倒在了那棋盘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次欲说什么话,却发现根本就出不了声,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呼吸上,双手紧紧抱着肚子,肝脏五肠等如同有把到在那里搅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肚子上,头上的汗直冒,眼神逐渐迷离,呼吸也渐渐弱了下来,耳边传来若芜的声音:“你说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我都已经打算放过你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送死呢?是的,清理门户是借口,我就是嫉妒你,我嫉妒你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所有我费尽心思还触不到分毫的一切,而你如此不屑,我嫉妒你,你不知道,我快要疯了,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尚陌也是,就连我的丈夫,库克也是,就因为你的母亲是公主,你就理所应当的得到一切?我呸,苏若笙,你不要怪我太狠,是你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罪该万死,你以为我会收到什么惩罚吗?不会,我是和亲的公主,即使王爷再恨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哈,这就是和亲的好处……”若芜似乎发了疯一般的在那里自言自语,没有注意到若笙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 “是吗?来人啊,将若芜王妃带走!”正当若芜在那大声的怨骂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若芜回头看去,只见库克和吉娜王妃正再在自己身后,吉娜一脸的焦急,而库克则暴怒的吩咐自己身边的人,随后快步走向已经昏迷了的若笙,双手一伸,紧紧抱着若笙离去,经过被擒住的若芜身边时,看着若芜由一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看着自己抱着若笙时转而带着一丝冷笑的看着自己,若芜呢喃道:“来的这么快啊……” 库克瞪了若芜一眼,还是压抑住了满腔的怒气,沉声说:“将若芜王妃送回自己的寝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说完这一句话,匆匆离去,吉娜也回看了若芜一眼,摇摇头,无奈的嘱咐到:“好生照顾若芜王妃,若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你们一个个的,提头来见!”说完,也紧跟着库克离开。 第四十八章 生产 突厥王府,吉娜的寝室,此时安静的连只剩每个人的呼吸声,全部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若笙和半跪在床沿边,正为若笙扎针的大夫,大家摒声静气,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都担心若笙如果出了什么事,盛天那边若是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阿朱娜和吉娜两人双手紧握,不时的祷告。 过了好久,那大夫才将针灸等全部施完,转身想向库克王爷回报,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麻痹,站不稳,几近摔倒,离他最近的库克赶紧搀扶,问到:“大夫,安仪公主情况如何了?” “回王爷,许是下毒的人并未想致公主于死地,所以□□的量没有那么致命,不过,就是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若是刚喝下□□没有多久,下官还有把握能救回公主,只是,现在……难说了,这□□又名胭脂醉,若是有足够的量,喝下一个时辰之内,一定毙命,好在公主体内毒素虽不多,但是却停留了太久,若下官没有猜错,一定超过一个时辰了吧?已经进入了五藏六腑,臣无能,倾尽心力,也不敢保证,公主能安然无恙,现公主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有什么后遗症,臣不敢妄言。”那大夫思忖着,尽量将话说的委婉点,不至于让王爷一怒之下毙了自己。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会怎么样的?”吉娜王妃见王爷不说话,只好自己问道。 “启禀王妃,这胭脂醉并非我朝□□,臣之前也一直没有机会见过,只是听说过,说这□□一般是用在女子身上,女子吃了足量的□□之后,初始是浑身乏力,连站都站不起来,紧接着就会剧烈的腹痛,腹痛后陷入昏迷,在昏迷之中,女子的脸会渐渐变形,成毁容之态,最后,毁容之后,还会清晰的醒来,不到一刻钟,就会离世,至于这后遗症……”那大夫回答到。 “毁容?离世?那安仪公主……”库克听到这话,赶紧看向若笙。 “啊,王爷,所幸公主所服不多,方才我又以针灸之法将□□逼出,想来,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具体情况,就得看今晚公主的情形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领赏吧,今晚就别走了,吉娜,你让人收拾个房间,让大夫留下,以便随时观察若笙的动静,知道吗?”说完,走上前去,替若笙提了提被子,吉娜王妃也打算出门安排大夫留宿的事宜。 吉娜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和阿朱娜坐下来喝点水,吃着点心时,想着什么时候去告诉库克,太妃生忌还没有完,若若笙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还得请王爷回宫守孝,如今自己的俩个儿子都还在宫里等着父亲呢。 阿朱娜则对若笙为什么还在突厥境内这事抱着不解,一直追问着吉娜,吉娜只一句话抛过去:我也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王爷吧,王爷总是清楚的。弄得阿朱娜无奈的看着自己嫂嫂在那边优雅的喝着茶。 两人正坐在大堂里悠闲的聊着天,小梅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王妃!” 看到小梅这个样子,吉娜摇摇头,说道:“小梅,我说了你多少次了,要处变不惊,我把你放在山上去,就是要练练你的心性,你看看你,都在山上一年多了,还是这样大大咧咧,我这不就白把你放上山了?” 见吉娜也不问小梅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性子的阿朱娜赶紧问到:“怎么了?” 小梅在吉娜说自己的时候不敢说话,好不容易见阿朱娜问自己了,才忽然想到刚才的事,急急的汇报:“王妃,公主,若芜王妃怕是要生了!。” 吉娜一听,吓的赶紧站起来,走向小梅:“什么,这不才八个月吗?发生什么事了?” “若芜王妃刚才想要出门,被门外的侍卫们拦下不给出门,若芜王妃就想要硬闯,那侍卫们挡着,在推搡之间,若芜王妃摔倒在地,现在说肚子疼,而且双腿见红了,可儿担心,就跑出来告诉我了。” 吉娜一跺脚,气极:“这帮没用的家伙,都说了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竟然还给我弄早产,看我怎么处罚他们!” “吉娜姐姐,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过错的时候,先去看看若芜王妃吧!”见吉娜还在那怒骂,想要追究过失,阿朱娜知道吉娜这是又犯毛病了,只要一着急起来,就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听到阿朱娜的提醒,吉娜才回过神来,准备去若芜那看看若芜去,转头却看到小梅还站在原地,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到:“小梅,王爷可去了若芜王妃那了?” 小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方才我来和王妃汇报时就先去的王爷那,王爷已经知道了,淡淡地叫我过来和王妃您说就是了,似乎没有去看若芜王妃的打算。” 吉娜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叹了口气转身对着阿朱娜说:“好妹妹,姐姐求你一件事,你现在进宫,去和父汗说,说若芜王妃要生了,请可汗来一趟,若是让下人们去汇报,只怕可汗不会来,只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姐姐,为什么要叫爹爹过来呢?就是爹爹的第一个孙子,那也只是生了之后报个时辰上去啊?不曾让爹爹到场的。”阿朱娜不解问到。 “你不明白,现下王爷是不会愿意见若芜的,即便是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咱们府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外人不知道啊,大家只知道若芜是和亲的郡主,是维系两国和平的纽带,若是让大家知道,若芜生孩子,王爷无动于衷,该对王爷是多失望,要是再传到盛天去了,可不糟糕了,但王爷现在还在气头上,我是没法劝王爷,现在能让王爷呆在产房的,就只有可汗了,可汗极其重视和盛天的关系,所以若芜生孩子,可汗一定会来的。”吉娜解释到。 听完吉娜的解释,阿朱娜在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即刻准备进宫,而吉娜也在向着若芜的房内,匆匆走去。 精致秀美的房中传来声声痛哭的叫声,让屋外的人听的毛骨悚然,可汗和王后坐在上座,库克和吉娜王妃则陪站在一侧,侍女们不停的端着一盆盆血水走出来,刚换上一盆干净的清水,没有多久,出来的又是血水了,虽是夜晚,但此时若芜房里灯火通明,除了若芜的尖叫声就是产婆一声声的呼唤。 大堂外的人,女的都双手合十,再向着月神祷告,男的则一脸的严肃,看着不停出来又进去的侍女们,此时的库克,因为可汗的到来,不得不陪侍在旁,可是却明显的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下子张望一下里面,一下子又抓住出来换水的侍女,询问到底生出来没有。 终于,在一个时辰过后,若芜的尖叫声越来越小,根据出来通报的产婆所说:若芜身子本来就是气血不足,加上现在又早产,孩子迟迟不出来,力气逐渐虚无,几次将要陷入昏迷了,现在就靠着大补汤和人参汤在那吊着气,而在大堂等待的库克想到刚才下人告诉自己,若笙已经醒过来了,此时也有点沉不住气,想趁人混乱的时候悄悄溜出去,看看若笙。 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可汗道:“库克,你要去哪?” 听到可汗声音,库克丧气的将已经卖出去一只的脚又收了回来,走回可汗面前,回禀道:“父汗,我只是看若芜迟迟都生不下来,想出去看看,透透气,顺便回房看看,有没有助产之类的药。” “你懂什么,最好的大夫和接生婆都已经在里面了,难道你比他们还精通医术,我告诉你,今晚你那里都不许去,乖乖的呆在这里等若芜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好好陪陪她们母子俩,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七个月的早产儿还比较容易活下来,八个月生的,母子都容易亡,这若芜正是怀胎八月,就早产了,你身为人夫,人父,于情于理都应该陪伴在旁,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教吗?”说到最后,可汗都气的站起来,指着库克骂到。 库克见可汗都动气了,只好留下,而在一旁看着的吉娜,走上前来,柔声劝道:“父汗,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儿臣看一下,也差不多是时候该下去准备一下孩子和母亲的东西了,一会孩子生了之后,可还有好多要忙的呢。” 可汗点点头,抬手挥挥,示意吉娜下去准备,吉娜转身离去。 第四十九章 送别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若笙,此时悠悠的醒转,因为照顾若笙而累到趴睡在若笙床沿边的侍女感觉到床的动静,迷惑的抬起头,揉揉眼睛,看到若笙竟然坐起来了,一下子兴奋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一边喊着:“公主醒了,公主醒了……”一边往屋外跑,想来是要告诉主人家吧。 若笙醒了之后,看了看周围的布置,这里显然不是在山上了,只是怎么就看着这么眼熟呢?另外随侍在旁的侍女看出了若笙的意思,忙解释说这里是突厥王府,现在公主睡的房间是吉娜王妃的寝室,当时因为王爷将公主抱回来时,公主已经神志不清了,一时之间又没法收拾房间,只好在吉娜王妃房间请大夫了。现在若芜王妃生产在即,全府上下都在若芜王妃那边,所以这里下人就比较少云云。 在侍女们的一番解释过后,若笙总算知道了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经过了,正想去看看姐姐时,却被门外通报说,吉娜王妃过来看自己了。 吉娜进来刚刚坐定,若笙便鞠躬,带着歉意说道:“若笙此次又打扰王妃了,心里万分过意不去……” 吉娜赶紧过去扶起若笙,说道:“哎,公主说的什么话,是我们照顾不周,才害的公主才回国途中遭遇意外,是我们的失误,公主不计较已是宽容了,还说什么打扰了,不知道公主现下身体如何?王爷本来也说要过来的,可是若芜妹妹生产在即,王爷不好不伴在身边,所以才差了我过来,做个代表,还请公主不要介意才是。” “怎么会,怎么会,若笙身体已经并无大碍了,打扰王妃亲自前来已是我的罪过,还好没有耽误到王爷的事,不然我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吉娜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客气,看着侍女们倒好了茶便挥手让所有的人下去,若笙见状,便知吉娜有话对自己说,便试探的问道:“敢问王妃,我姐姐现在情况如何?” 一听到这话,吉娜收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的说:“安仪公主,我们已经知道了,您中毒受伤,是若芜下的手,我现在就是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来问你,你是否打算追究若芜伤害您的事?” 若笙不解:“嗯,恕若笙愚钝,不清楚王妃此话何意?” 吉娜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说,嫁乞随乞吗,打这若芜一嫁到突厥,就是我们突厥的人了,她做的什么事,都属于突厥人所做,您是盛天的公主,身份尊贵,在我们突厥受到了伤害,我们很抱歉,若是你要追究,我们也会按照突厥的家法,国法来惩罚若芜,若是您不追究,我们也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一切,所幸知道这一切的人不多,都是王府自己的人,所以,我想知道您的想法。” 若笙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若芜对自己说的话,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生,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应该都是姐姐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姐姐凭着爹爹的疼爱,嫁给心上人尚陌也是理所应当的,不会远离家乡,嫁到异国,姐姐应该很幸福美满的和尚陌在一起,还可能会生个小尚陌或者小若芜,爹爹也不会因为姐姐嫁这么远而伤心的一夜白头,一直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女儿一下子嫁到那么远,就和没有了这个女儿有什么区别?若不是因为自己来了突厥,让库克误会了并且喜欢上自己,姐姐怀胎那么辛苦,却又忽闻丈夫爱上了自己妹妹,这个换谁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啊,姐姐说的没错,是自己欠了她,自己有什么资格说惩罚她呢? 想到这里,若笙苦笑道:“是我对不起姐姐,王妃,不要说什么惩罚,什么家法,国法,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姐姐没错,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看着若笙眸中渐渐灰暗下去的光彩,吉娜有些无奈的说:“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们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吧,只是,现在,安仪公主,为了王府也算为了突厥和盛天两国好,我有件事拜托您!”说着,站起来想要向若笙郑重行礼。 若笙赶紧挡住,问道:“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千万别这样,只要若笙能做,一定不尽余力。” 吉娜抬起头,瞳仁中的坚定似乎要放出光来一般,“公主,我请求您,现在离开王府,离开突厥,并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盛天!” “回盛天?若笙不明白,这回是肯定要回的,只是不知道王妃……” “公主,王爷喜欢你……”吉娜苦笑道。 “王妃……”若笙似乎没有料到吉娜这样□□裸的说了出来,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主,我也是一名女人,而且我和王爷一起长大,打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以后嫁的人就是王爷,对他,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自从他上次陪伴阿朱娜去盛天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总是鼓动父汗和盛天的关系,我就知道这里一定有事了。待我看到你之后,一切就清楚了,女人的直觉啊,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感觉到,但是我看的一清二楚,王爷看你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深爱,那次从盛天回来,也只是单纯的想要和盛天走的更近一点,但是自从和你一起回来盛天,我不知道你们在途中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看你时的满眼柔情,让我看的心碎,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在朝上,他自信而坚毅,在家中,他严厉又温和,但他看你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有这样的神情,那是一种绝望的痴迷。”吉娜看向远处,眼神散乱,仿佛看向很久很久以前。 “对不起……”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若笙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可仔细想想,似乎没有什么该说对不起的。 “不不不,公主,您有什么错呢?王爷和我说过,他对你,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的遗憾,我深爱着王爷,所以我对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会伤害到王爷,伤害到王府的其他人,和自己爱的人多呆一会又有什么问题呢?” “王妃……难道,您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王爷救了你,将你藏在山上,与你吟诗作对,煮酒品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若芜上去找你时,王爷明明在宫里守孝,却能跑出来去救你?是因为我派侍卫去查若芜的行踪,知道她上了山,猜测肯定会对你不利,才赶紧派人从宫里叫回王爷,再去救你的。对了,你还不知道,王爷为了让你留下,费了多大的心思,你在鬼地被人劫持,就是王爷派人干的,目的就是想造个你死了的假象,再想办法让你失忆,从而名正言顺的将你留在突厥,只是可惜了,天不遂人愿啊,可能老天爷都不愿意,所以遇上了泥石流,打破了王爷的一切计划……” 若笙震惊的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吉娜。 吉娜本来还打算继续说,忽然看到若笙的表情,摇摇头,说道:“现在,公主,你必须要走了,你和若芜已经不可能都呆在王府,若是让王爷来处置,一定会想法子剥夺若芜的身份,也算是为你报仇吧,但是王爷这样冲动的做法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若芜是和亲的郡主,象征着两国邦交,还替王爷生孩子,如果王爷因为你,而真的惩罚了若芜,突厥可承担的起盛天的怒气?我不能给王爷机会做傻事,所以,公主,您今天一定要走,只要王爷看不到你,就算对若芜有再大的火气,也无处可发,毕竟,你都不在了,证据也没有了。” 若笙点点头,算是明白吉娜的意思:“王妃,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姐姐的孩子出生了再走,因为我真的很担心姐姐。” 吉娜赶紧说道“当然不可以,公主,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你离开的好时机,因为可汗在那边压着,王爷走不了,府里大部分人都在若芜那守着,你趁这个机会走,没有人会发现的,再说了,我已经派了我的心腹去和边境的盛天的将士说了,叫他们等着你,并解释说你因为泥石流受了伤,在农家住着,没有办法外传消息,才耽误了这么久,现在,只要你一出突厥边境,就有盛天的人等着你了,那时候,王爷就是想追,也不能追了,所以,安仪公主,不能再等了,再等就来不及了,别因为你想看孩子,而导致了若芜的惩罚啊。” “我这么一走,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有些话,我想当面对她说。”我想说,对不起,姐姐,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希望我不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不管你对我做过什么,我永远还是当你是我的姐姐! “公主,您觉得,若芜还会愿意见你吗?”吉娜看着若笙。 若笙失落的垂下头,转身拿过纸笔,挥毫写下一首诗:感念当年君错爱,恩深谢意无可表,曾经往事心头闹,半是勉强半欢笑。还君心意妾窃窃,妾只一愿,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写完,便将那纸交到吉娜手中,说道:“王妃,若是王爷追究起我的去向或者姐姐的事时,麻烦您将此信交给他,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至于姐姐,若是姐姐醒来,没有问起我便罢了,若是问起了,你能否帮我告诉她,说,若芜永远都是若笙的姐姐!” 吉娜感动的握住若笙的手,知道自己这样帮若笙出去,王爷要是追究,自己绝对逃不了干系,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帮自己,“公主,谢谢,实不相瞒,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你还在突厥的事,就是我透漏给若笙的,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所以,我也不是这样无私的……我只是想借她之手……但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王妃,我理解……”若笙打断吉娜的话,深深的拥抱着吉娜, 吉娜也落泪道:“若不是天意弄人,我们也可以做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吧?” 若笙哭着点点头,吉娜拍拍若笙的背:“好了,不哭了,赶紧走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我也没法拖太久了。” 吉娜带着若笙避开了众人,来到了后面,那边小梅早已经将马车等行李都准备好并在那里等着了,一看到若笙出来,眼泪也刷的一下子留下来:“小姐,您要好好保重自己,小梅……小梅会想小姐的……” 若笙也抱了抱小梅,转身上了马车,撩起车帘,用力的像吉娜和小梅挥手,马车疾力扬起,不一会儿,吉娜和小梅主仆俩就消失在远处,若笙喃喃道:“这真是最后一次了吧,突厥,再见了!” 第五十章 惩处 或许是真的担心突厥有人追过来,若笙吩咐车夫以最快的的速度离开突厥,到达边境,日夜兼程的赶路,也就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就出了突厥的边境,看着突厥的城门越来越远,若笙渐渐放下心来,刚出突厥的边境没有一会,就有一批人马上前拦住了若笙的马车。 车夫被迫停下了车,车里的若笙见车子忽然停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车外面有人问到:“不好意思,鄙人是盛天的一名将士,在寻找我盛天一位失踪的夫人,所以还请麻烦车主撩一下车帘,让我们确认一下可好?” 若笙本来还在好奇,一听到说着话的声音,喜出望外,赶紧打开车门,看到守一正带着亲卫们站在自己的门前,激动的赶紧下车,小跑两步的跑到守一面前,“守一,是你?” 夜守一经过这段时间的找寻,早已经对找到若笙不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前几天突厥有人对自己说,夫人这几天可能就会回来了,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他,又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挨驾马车的搜,期间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但只要想到,唯有此法才能不错漏掉夫人的消息,再大的委屈都便罢了。 现在忽然看到若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守一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若笙跑到自己面前,问自己话,才敢确信,内心的有说不出的喜悦,正想张开双手想要狠狠的抱住若笙时,脑海中忽然的冒出了尚陌的脸,硬生生的将手放下,做了一个行礼的收拾,下腰,半跪在地,告罪:“臣救驾来迟,请夫人恕罪!” 若笙赶紧扶起守一,欣喜的说道:“起来,快起来,守一,见到你太好了……”话没说完,许是因为两日两夜的赶路,加上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不敢休息也没得休息,此时在看到守一的那一刻,所有的担心和不安都霎时间烟消云散,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在瞬间松懈,柔弱的身子经过长路的颠颇此时在精神崩塌的同时,也倒了下来。 本来还跪在地上告罪的守一,此时见若笙晕倒,急忙双手扶着,若笙恰好就倒在了守一的怀里,守一双手一收,将若笙紧紧的抱在怀中,许是太久没有相见,或是自责了太久,此刻终于可以放心,守一的手开始发抖,抱起若笙,抛下后面的将士,转身回营! 突厥王府 经过一夜的折腾,若芜终于在清晨生下了一名男婴,孩子刚生下来,若芜就累的彻底的晕了过去,大夫见若芜累坏了,吩咐众人,不再需要用人参吊着气了,现下只需要让若芜好好的休息就是了。产婆则抱着孩子出去给在外堂等了一夜的可汗,库克王爷,吉娜王妃和阿朱娜报喜去了。 可汗抱着孩子,笑呵呵的说:“终于生了,这小家伙,比他父亲还折腾,想当初啊,库克也是一直不愿意出来,把你母妃累的够呛,库克,过来,抱抱你的儿子。”说着,便将孩子递过去给库克。 即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可再一次做父亲,即便这孩子的母亲是若芜,但面对孩子时,库克还是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库克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此时皱巴巴的孩子,还看不出什么,只是依稀的辨认出这像父亲般的突厥相貌和像母亲的中原相貌。 看着哥哥库克不说话的一直抱着孩子,而自己因为是可汗最小的女儿,哥哥姐姐们很早就成家搬离王宫,侄子侄女们虽多,但很多都比自己还大,就算有小的,却都比自己小不到哪里去,打小就没有见过新生儿的阿朱娜此时在旁边早就按捺不住了,吵嚷着也要抱孩子,库克拗不过她,只好将孩子交给她,嘴里还不住的嘱咐到,小心点,轻点之类的话。 吉娜也张头看着孩子,对着库克祝贺到:“恭喜王爷喜得贵子,看小王子的相貌,既有父亲的阳刚之气,又有母亲的阴柔之美,想来,长大后必定是个美男子。” 可汗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逗弄着孩子,又听到吉娜的贺词,回头见库克仍不见多大的喜悦,可汗将脸一沉,道:“来人啊,传旨,今库克王爷之妻,若芜王妃诞下王子,劳苦功高,特晋升为金杖王妃,小王子赐名为沙玛,封为沙玛王爷。另外,派人通传若芜王妃诞下一子,母子平安的消息去盛天。” 可汗话音刚落,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可汗,过了好一会,吉娜最先反应过来,跪下,用手扯扯库克的裙边,示意他也跪谢,库克被这样一扯,才中吃惊中走出,忙说:“父汗,这……这未免太重了,沙玛是我国崇高的太阳神,这孩子岂敢和神明并肩?只怕承受不起沙玛这样的名字,而且孩子还那么小,一出生就封王,这不是折煞孩子吗,古往今来都没有人一出生就被封王的。” “以前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吗?我看这孩子灵气十足,十分讨喜,没有什么承受得起,承受不起的,就这么决定了!”可汗轻轻的说。 库克还想说些什么,好让可汗收回成命,正欲言又止时,可汗怒道:“别说了,定了就是定了,库克,盛天的人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我们前阵子遇上了旱灾又遇上了水灾,现在马弱兵衰的,不宜和盛天起什么冲突,若芜好不容易才生下孩子来,你以为盛天那边会无动于衷,这孩子也有盛天的血脉,只怕不久后,盛天的皇帝就会下旨封赏若芜和这孩子,若我们不给孩子至高的身份,让盛天的人以为我们轻视这对母子,你以为盛天的人能罢休吗?”可汗轻声的和库克解释到,一边说一边哀叹这个儿子怎么这般不开窍了? 可汗见库克听完自己的一番话,也便不再拒绝,和吉娜一起跪谢赐封,看着库克接受了,可汗心里也算放下心了,为了表示自己对若芜和孩子的重视,连自己儿子女儿出生都没有试过陪伴在旁的可汗,这次为了这个孙子,生生的呆了一个晚上,孩子卜一出生,又给予了母亲和孩子封赏,给足了脸面给若芜,也让突厥王宫和百姓们十分的羡慕若芜受到这般高的礼遇,这消息传回盛天时,盛天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觉得倍有面子,又封为孩子为盛天的果清郡王,还赐了别院,赏赐了绸缎百匹,金银数箱等,此是后话。 可汗在等待孩子出生后没有多久,也就准备回宫休息了,库克在可汗前脚刚走,后脚就急匆匆的赶往若笙那边,自从下人们说若笙醒了之后,自己数次想要过来看看,但是无奈可汗在身边,无法抽身。 库克匆匆的走到若笙那时,只见房子空空荡荡的,莫说若笙了,连之前一直伺候若笙的小梅都不在房间里,整个房间空无一人,库克回头一看,连若笙的行李都不见了,正要大怒之时,吉娜也走了进来,跪在库克面前,道:“王爷恕罪,安仪公主离开之事乃臣妾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是你?吉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没有料到一般,库克愕然的看着吉娜。 “王爷,安仪公主是有夫之妇,且与其丈夫尚陌琴瑟和鸣,妾身知道王爷也喜欢安仪公主,但是王爷再喜欢,也不能乱了纲常啊!” “纲常,我突厥何尝讲究过这些,喜欢就是喜欢,就得想办法得到手,吉娜,你不会和若芜呆久了,沾染了盛天那些狗屁伦理道德吧?”库克不屑的说。 “王爷,即使如此,您可曾想过后果,您已经拥有了若芜,还想要安仪公主,即使您不介意,您认为盛天的人会允许吗,不说安仪公主已经出阁,就是还没有,以公主的身份,我们突厥对于盛天来说,是小国,还需年年纳贡,盛天皇帝岂愿安仪公主出嫁到突厥?王爷,妾身恳求您,为王府想想,为突厥想想,尚陌掌握盛天大权,若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掳,岂会善罢甘休,现在的突厥,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了,再说了,若公主对王爷也有心,妾身便认了,但是,以王爷您这么久都没有让安仪公主动心,证明安仪公主心有所属……” “够了,别说了……”被吉娜这样□□裸的揭开自己内心,库克恼羞成怒,这么久了,若笙对自己没有丝毫动心,不得不说自己是失落的,但是这种失落,也只是自己知道罢了,口头上库克依旧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 见库克生气了,吉娜不敢再说什么,伸手往身上一掏,将若笙写的信拿出来,递给库克,说:“王爷,妾身这么做都是为了王府,为了突厥好,请王爷谅解,另外,这是安仪公主离开之前写给您的信,如果王爷看了之后,还要责罚妾身,吉娜甘愿领罚。” 库克拿过那信,打开,几行字却看了许久,这是若笙明确的拒绝了自己呢,库克走到烛火前,将信慢慢的烧了,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还跪在地的吉娜,说:“吉娜,你不经汇报,擅自行动,关禁闭一个月,你可有怨言?” 听到库克的话,吉娜松了一口气,知道王爷已经不再生气了,语气虽冷,但是却没有怒意,从心底里接受了若笙离开的事,也不在因这事而处罚自己,关自己禁闭,不过是为了挽回自己的一点点颜面罢了。 第五十一章 重见 盛都皇宫内,皇帝苏衡钰正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听着自己派出去的暗卫正在汇报。 “皇上,由于待人仁心善良,加上深厚的军事文化,夜侍郎在军中的威望越来越高,长此以往这样下去,只怕拥护夜侍郎的人会越来越多,只要夜侍郎向着尚丞相,军心大动,会对皇上不利啊。” 皇上沉沉的走回自己的御座,随手拿起一本奏折,问道:“尚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上,尚丞相前几日约了几名前朝将军的子孙在外谈话,谈了近两个时辰,这几日,那极为将军时常会去丞相府,属下大胆猜测,那几位袭了祖父爵位的将军很有可能已经被尚陌拉拢了。” “前朝将军?”皇上不解。 “是的,皇上,那几位将军的祖父本就是前朝的将军,自从……自从先帝登基,那几位将军就不同意,先帝为了赢得武官的支持,不仅没有夺了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将军的爵位,还加官进爵,大大的封赏,即使是如此,但是那几位仍旧对前朝衷心耿耿,虽不说反先帝,但是也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子孙也是一样的。” 听得那暗卫如此一说,苏衡钰算是有点印象了,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每次上朝,总有几位将军是无须向父亲行跪拜之礼,言谈之间,有时还有些轻蔑,但是父亲从不曾责罚过,反而还礼遇有加,听皇祖母说,那几位将军本是前朝的得力将士,深受前朝皇帝器重,在前朝未灭时,与自己的祖父,开国皇帝是同僚。祖父登基后,那几位将军一直不愿意承认,但即使再不承认,见前朝皇帝的子嗣都已经逝去,也没有可拥立的君王,又想到一切以百姓为重,若盲目复国,只怕受罪的还是百姓们,于是就一直没有想过复国之事。 “他们手上有多少兵力?”皇帝问道。 “这,不好说……”暗卫为难到。 “什么意思?” “启禀皇上,若说实际的兵力,这几个都是年轻的将领,没有过实际的带兵经验,加上先帝的刻意削弱,兵力全部加起来,可能不到三万,但是,若他们是以复国的名声起义,各地士兵只怕会揭竿相应,那时,就不可胜数了,而目前京城真正属于皇上,您的兵,只有五万,所以……”暗卫犹豫的说道。 “罢了,朕知道了!”皇上微微的沉吟,又陷入了自己的一番思绪中。 那暗卫见皇上迟迟的不说话,开始着急起来,再了一会,见皇上仍旧没有反应,开口询问道:“皇上,上次那事,属下见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如果皇上同意,属下立马去办。” 苏衡钰迟迟不回答,手中揉捏着的笔,看出了他的犹豫,久久,才听到他迟疑的问道:“除了这个办法,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这样做,未免有些太不光彩了。” 暗卫着急到:“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他唯一的弱点,况且,这一法子我们这边也无法知道这法子能否成功,但这是唯一能试的办法了。” “可是……”皇上还是有点犹豫。 “皇上,再不行动就真的来不及了!”暗卫催促着,又不敢那么明显的催皇上,着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若对面这个不是天子,只是自己的同僚,只怕自己早就上去教训他,怒斥他的优柔寡断了吧。 看得出那暗卫的着急,皇上只好说:“既是这样,就按我们上次说的办,千万记住,不要伤害到人,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是,属下遵命!”得到皇上的允许,那暗卫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行礼告退。 看着暗卫的离去,皇上眼神坚定的带着一丝担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盛天边境的军营 尚陌此时正坐在若笙的床边,看着这几个月消瘦了的若笙,尚陌的心有一丝丝的痛,当时自己派出去暗中守卫若笙的人回来说,突厥的库克王爷和若笙在城外的村庄中小住,两人晨起逛市集,午间逐棋,夜晚对星月吟诗,两人好不默契,最重要的是,那库克王爷竟然还向若笙表白了,这一切都让远在盛天的尚陌嫉妒的发疯了,尚陌知道若笙崇佛,也就特地派了个姑子去和若笙见面,想着以此方法去劝回若笙,成功是成功了,若笙也马上决定回盛天了。本来只是想着若笙需要清静,自己便成全她,等若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时,再回来就是了,可是,当一切都渐渐的脱离了尚陌的控制时,特别是得知若笙遇上了泥石流,很有可能已经不再世上了,众人眼中的自己仍是一脸的镇静,可是,只有自己知道,那种因为失去而心碎和因为没有保护好若笙从而自责的懊悔的心情,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多久都没有过的了?只有那一刻,尚陌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个人,一个也会心痛,也会伤心的人,也不敢相信,才几个月的相处,若笙于自己,如此刻骨铭心了…… 此时看着若笙沉睡的容颜,几个月来的担心,失落,懊悔和心碎在此刻都复归平静,那种心安的感觉,是多久都没有的了?曾有人说,我心安处是故乡,我的故乡,早就没有印象了,现在,这种心安……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些呢,别胡思乱想了。 正想着,只见若笙动了动,似乎是要醒的样子,尚陌赶紧凑上前,果然,挣扎了两下的若笙,终于醒了过来,或许是睡了太久,一下子无法接受睁眼时,外界强烈的光线,若笙又闭了上眼,转而轻轻打开,刚睁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尚陌,若笙没有意外,似乎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 若笙在尚陌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只见这只是个帐篷,看来守一是直接带自己回到了盛天的军营里了,这个帐篷里没有什么精致的物品,空空荡荡的,自己现在睡的地方也不是炕上,而是直接在草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被,门帘那还专门放了个屏风,离自己睡的地方的不远处,有一张书桌,文房四宝都摆齐了,看得出来,在军营的帐篷里,这里也算是精心布置过的了,“官人,你何时来的?” “也是刚到没有多久,前段时间守一派人回来,说可能有你的消息了,我就赶紧过来了,这不,刚到就听说你已经回来了,还晕倒了,军医刚刚进来把脉,说你脉象已经平稳了,就快要醒了。还好你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得将军医拖出去打了。来,你昏迷了三天了,喝点小米粥吧,养胃的,将小米粥喝了垫垫底,再吃点东西,我已经让人去煮了。”尚陌一边说,一边温柔的拿起摆在不远处的小米粥,准备喂若笙。 也许是不习惯尚陌这突然的温柔,若笙愣愣的看着尚陌的生疏的动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接那碗,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看出了若笙的不自在,尚陌也没有拒绝,将碗小心翼翼的放在若笙手上,坐在一边看着若笙喝完了粥,不时还帮若笙理了一下因为低头喝粥而滑落下来的发丝,许是太久没有相见,这一下子,尚陌的举动让若笙有些不自然,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不知道是因为粥烫还是害羞,若笙的脸变的粉嫩,若笙也开始有点躲避着尚陌的手,但转念一想,两人本来就是夫妻,这么回避,似乎有点不太好。 就在若笙的这一转念,尚陌的一手将若笙手里的碗拿开,一手已经抚摸上了若笙的脸颊,帐篷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微弱的光映照在若笙的脸上,让脸上显得更加红,尚陌灼热的目光追随这若笙,将这昏黄的帐篷晕染的更加炽热,若笙回避着尚陌,被尚陌的双手将头摆正,面对着尚陌,若笙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还未反应过来,尚陌上来就是轻轻的一吻,落在了若笙的额头,“笙儿,你总算回来了!” 若笙抬头,看到尚陌眸中的柔情如水般流淌,那种目光,让若笙不由地心一动,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丝欣喜,呆在尚陌身边,才有了一种回家的安全感,而此时的尚陌,让若笙感到一种真实,不是之前的那种看似就在身边,实则距离千里之外,也不是那种笑起来温润如玉,但细品却没有一点感情,现在的尚陌,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的思念,真实的让若笙感觉似乎触手可及。 但是这样的真实却让若笙有点不敢相信了,即使天塌下来般的大事,尚陌也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何曾见过这样的真情流露? 若笙的这个想法若是让当初在鬼地里的搜寻若笙的将士们知道,他们该会说若笙也太不了解尚陌,那时的尚陌,目光寒的如炼狱般,令人回想起来都会打颤,不忍回想,仿佛是魔咒一般的目光,让人未望及就已感到寒冷,如同阴暗的地狱的感觉,那是唯一一次,尚陌表现出那种嗜血般的阴寒,这也是守一深刻的感受到,尚陌对若笙的爱。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看到了尚陌的表情,守一才不解为何若笙还未找到,尚陌会离开,难道在尚陌面前,权利远比若笙重要? 而此时端着点心,因为看到尚陌和若笙的影子渐渐靠在一起的守一,将自己本来想要掀开门帘的手硬生生的放下了,转过身,走开,站在离帐篷不远处等待,脸色阴翳,眼里痛让人心疼,而此时的守一,心里的嫉妒如同疯草一般长大,不愿,不甘心,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寻找的是自己,第一个找到若笙的也是自己,在若笙昏迷高烧在身边照顾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坐在里面的竟然是尚陌,难道就因为尚陌是若笙的丈夫,就因为这个,尚陌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梦想中的人?我不甘心! 第五十二章 出游 在军营中休息了几天,尚陌便带着若笙启程回盛都,念在若笙身体较为虚弱,尚陌决定以一路游山玩水的方式回盛都,一来不使得若笙辛苦;二来,也可以观赏一下大好山河,足不出户的若笙,除了这次去突厥,就没有去过盛天的别的城市;这三来嘛,尚陌感觉到了若笙对自己的回避,也想乘此机会,好好的修补一下两个人的关系,至少,得像一对夫妻一般吧? 许是没有了朝事的牵绊,又或是对若笙有着一丝丝的愧疚,这游玩的一路上,尚陌都极尽温柔,让人侧目。 而若笙,也感受到了尚陌的感情的变化,若说以前,尚陌对自己无限的宠溺,那都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可是现在的尚陌,对自己依旧是宠溺,只是这份宠溺里面,从眼神到动作,都明确的带着感情,这让若笙很不解。 而尚陌那,也在想,难道,这宠爱是会上瘾的吗?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儿,新婚初始,他对她疼爱有加,虽疼爱,两人却保持着距离,同住一个屋檐下,过着进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是每从朝堂上下来,回来看到她坐在花荫下孤独看书的身影,还是坐在池塘边孤寂逗弄鱼儿的神情,抑或她以丞相夫人身份出席皇家盛典时面对众人的端庄不时闪现出的落寞,这点点滴滴,竟然不动声色的闯进了自己的内心,刻下了一种名为爱的烙印。 在若笙求自己找大皇子时,本来自己的计划都已经万无一失了,可是看到若笙那无助的眼神,自己只好又将大皇子让守一带了回来,只为不想她失望,当看到她听到大皇子已经安全回宫所展颜时,自己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笑脸而好了起来,直接忽视了自己军师在自己身边说的,祸水红颜,祸国殃民。当知道她为了躲避自己选择去突厥时,站在城门看着她的马车驶远,那时若不是军师及时的拉住自己,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将她拉回,宠她至极,也答应过她尊重她的任何选择,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将她放走,可是当她去突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舍得;在听到暗卫汇报说若笙失踪的时候,自己抛下政务,毫不迟疑的赶来鬼地,都没有找到若笙的消息,还听说若笙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那时温和的如沐春风般的尚丞相变成了寒天腊月里的尚陌,自己多年来平静无波的心,竟然在那时被愤怒和懊悔席卷,恨不得全天下人为若笙陪葬,若不是到若笙有可能还在世上,只怕自己早已经提前了计划了。 一年,才仅仅一年,自己竟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想起新婚之时,自己为两人画的那个牢笼,自己早已走出来,并深陷其中,而他的妻子,很明显,还守着自己画的那个牢笼不敢迈出一步,这让尚陌无比懊恼! 与尚陌的相处,只要不是出门,多数时候,若笙都是选择在房间里看书,小时候和母亲长期呆在院子里,学习琴棋书画,母亲喜静,也特地免了蓝夫人和大哥,姐姐的晨昏定省,自己跟着母亲朝颂佛经,暮弹琴,除了每月初一进宫探视皇祖母和十五的文圣寺参拜外,基本没有出过府门,现在已经出嫁的自己更加不会想着外面的世界。 只是让若笙有些不解的事,事务繁多的尚陌,此时为何会这样慢悠悠的陪着自己回盛都,皇上又岂肯他请这么久的假?想到这,若笙看着书桌前正在阅览奏折的尚陌。 似乎感受到了若笙的目光,尚陌转头望去,只见若笙正看着自己,但从眸中深究,却又探不出韵味。尚陌雅言一笑,放下手中的奏折,向若笙走来,伸手将若笙手里的书拿掉,一手牵起若笙的手,道:“这几日都在赶路,也没好好休息,今日恰逢十五,正是集日,不如我们上街走走,也比呆在这驿馆强不是?” 若笙一愣,没有想到尚陌忽然有的这个提议,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再想想自己虽耐得住安静,但这几日实在是有些无聊,自己手里的这本书,就已经翻阅数遍,倒背如流了,可是因为从突厥回来的急,自己的书都落在了突厥,这一路回盛都,更是没有消遣的玩物,不得不说,自己也确实有些闷了。 “就我们俩?”若笙见尚陌拿了套平民的服装给自己,他自己也去换了一般的粗制麻衣,便知道尚陌不打算以丞相的身份出去,做平民,自然也不会一身后的护卫了。 “对,就我们俩,以普通人的身份去看这个城市,或许更能融入其中!”尚陌一边为若笙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出了驿馆,两人直奔市集,此时正是晚饭过后,日头将落未落,迎着太阳的余晖,没有了中午的毒辣,又正是赶集的日子,此时吃完了饭,出来逛逛的人更是多了。街边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各种卖艺团都在奋力表演,想趁着最后的人流旺盛时再好好赚上一笔,孩童们在街边玩这石子儿,跳着绳,唱着歌谣,有着自己的一番乐趣;向来少出家门的少女少妇们一般也会选择这个时候出门,此时的街上的男子一边较少,一般这个时候都是需要去各种应酬,街上的女子自然就多了起来,结伴的买东西,玩耍。 一向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这一切的若笙,此时竟有种渐渐融入其中的感觉,嘴角边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扬起了一道弧线却被尚陌看在眼里,暗想,以后要多一点带若笙出来走走。渐渐的,越往市集中心去,人流就越来越多,尚陌下意识的牵起若笙的手,生怕走散了。若笙被尚陌忽然一握,竟在一霎那之间仿如一股暖流入心,没有了之前尚陌对自己亲密举动时的回避,若笙开始细心感觉尚陌的手,许是长期拿笔的原因,手上茧子那么的硬,但那手的厚实的温暖紧紧的握着若笙冰凉的手。尚陌察觉到若笙并没有似之前的那般回避,更是开心,初牵伊人,就传来一手的冰凉,心一怔,握的更加的紧,想将自己的温暖传给若笙。 两人就这样在街边走走停停,不时的几句交谈,倒有点文人雅士相惜之意,稍稍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将对方的意图都了解了,什么时候,竟然这般的相熟了呢? 明月初挂,黑夜将至,尚陌见若笙略有些疲意,便提议到路边的馄饨店坐下休息,顺便吃点东西,若笙打趣道:“怎么,尚丞相也吃得惯这些东西?” 尚陌笑道:“小时候祖母常常做,只是家中贫困,馄饨里的肉基本都是用菜带过,只有逢年过节时,才盼点肉末星儿,现如今酒肉惯了,不时之间还是会想起吃点,但是若在盛都街上吃,会给百姓们带来多少话题,在府里做吧,吃过几次,却又总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味,就不再想着吃了。” 甚少见尚陌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虽然知道尚陌是太子幕僚出身,可却一直不知道原来也经历过这些事情,咋一听,倒有些不敢相信呢。 尚陌见到端上来的馄饨,触景生情,一时没有注意,便将小时候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是多久没有的事了,自己一向谨小慎微,最忌讳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怎么会在若笙面前这般自然的说了起来,一时的闪神,见若笙还盯着自己,尚陌便将话题推过去,说:“笙儿,你小时候可有最爱吃的东西吗?” 见尚陌稍纵即逝的恍惚和瞳仁深处隐隐约约的痛苦,不知为何,若笙有种想上去抱着尚陌的感觉,但见尚陌现在眼神清明的样子,仿佛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瞬只是幻觉一般,知道尚陌没有继续说自己的欲望,便接过话头,道:“小时候,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将军府,就算不是十分受宠的,却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至少,在吃的这一方面,在一个孩子那,还是容易得到满足的,若真要我说出我小时候最念念不忘的,官人你听了也莫笑话,应该是一个糖人吧。” “糖人?”尚陌不解,这种东西街边处处都有,身为将军府的小姐,怎么会对一个糖人念念不忘呢? 见尚陌一脸迷茫,若笙忍俊不禁,“小时候,哥哥有一次外出回来,带了两支糖人,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其中一只给姐姐吃了,另外一只,我一直舍不得吃,后来娘亲带我进宫看皇祖母,回来之后,那糖人就化了,我心疼的哭了很久,哥哥后来还特地去买了新的一串,但是我总觉得不是原来的那一只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解开这个心结,闷闷不乐了好久。” 尚陌见若笙变得有些失落,便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惊动了皇祖母和舅舅,赏赐了我很多东西,还抓了那做糖人的师傅,就是想要做个一直一模一样的,不仅把那个老师傅吓坏了,还因为我,这里多少人因为讨不到我的欢心,受到惩罚,我很内疚。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要过什么东西了,失去了的东西,就算找回一模一样的,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了,而我,也再也没有想要过什么东西了,皇家子孙,我们想要什么看似已经到了面前,但是,这其中让多少人遭罪啊?” “所以,你就学会了隐藏自己?” “其实,那也不算是隐藏吧,只是没有了自己想要的了……”若笙叹了口气,是啊,仔细一想,自己还有什么不缺的呢,生来就比别人享受了更多的东西,及笄年华,又嫁给了面前这个少年英才,在天下人的眼中,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尚陌待自己极好,衣食无忧,在最大的范围内享受着自由,这在多少人中已是难得的了。 见若笙又陷入沉思,尚陌微一沉吟,道:“笙儿,你在这里稍稍等会,我马上回来!” 还未等若笙开口问什么,尚陌已经快步离去。 第五十三章 天灯 没有等一会,便见到尚陌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赶过来,可能是一路小跑的原因,向来优雅的尚陌此时竟然显得有些狼狈,衣摆下不知道在哪里溅上了泥泞,衣服上也有些凌乱,额头上更是有着星星点点的汗水,这般模样的尚陌,莫说是若笙,即使是最亲近尚陌的尚离,只见现在这样的尚陌,只怕也不敢相信吧。 而尚陌显然不在意此时自己的般模样,反而拉起若笙的手,将若笙带到人员较少的地方,将手里的纸张展开。一番折腾过后,若笙只见像个小帐篷似的圆形空心的东西展现在自己眼前,正纳闷间,见尚陌拿着笔走上前来,说:“笙儿,这个叫天灯,是民间每到过节的时候就会放的,听说只要把愿望写在天灯上,再把天灯放飞,这个天灯就会把你的愿望带给老天爷,老天爷就会让你实现愿望的。” 见若笙看着自己,迟迟不拿笔写下自己的愿望,尚陌好奇的回望这若笙,若笙噗嗤一笑:“官人,看不出你还有这样一面呢,我原以为你不会相信这些呢,更没有想到,你竟会去买来这个天灯!” 随着若笙的笑容绽放那一刻,尚陌也笑了,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为了这如春风拂柳般的笑容,竟有些痴了,想到她说,即使有愿望也不敢在说了,只怕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这样的人儿啊,让自己说什么好呢? 尚陌微微的笑着,虽狼狈却不失贵气,一身的清贵文气,谁能感知出这是一位权势滔天的权相呢?在月光下,在天灯里的点点火光之下,两人之间晕出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又痴了,尚陌回过神,回答道:“宁可信其有嘛,笙儿试试又何妨?” 若笙点点头,拿起笔,却又踟蹰了,凝眉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又将笔放下了,尚陌见状,不解道:“怎么了?” 若笙抬眼看着眼前的尚陌,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在尚陌以为她已经不在打算说话的时候,才听见若笙悠悠的说了句:“我不知道写什么,我……没有愿望……” 尚陌一愣,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话了,尴尬……在两人之间流转,微微一叹气,若笙又重新执笔,在那天灯的一边写下几个字,见若笙动笔了,尚陌也在自己的另一面写下几个字后,燃上火,天灯冉冉升起,不一会儿,便便成了天上的一颗星,尚陌和若笙也各自都心有所思。见气氛有些沉默,尚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串糖人,递给若笙,道:“笙儿,你生辰那日,本该大肆庆祝你一番,可那时你却在突厥,我有心无力,今日,便算给你补过生日了吧,方才那天灯已经放了,现在,这个糖人就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我知道,这一定也比不过你心里没有吃上的那串,都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 若笙接过那个糖人,看着尚陌,略带一丝伤心的问到:“官人,自我嫁给你开始,给你添了多少麻烦呢?” 没有料到若笙这么突然的问,尚陌一闪神,转而又恢复了那温和而温暖的笑容,宠溺道:“笙儿,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我好像爱上你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知道,你还在犹疑,我只想告诉你,我可以等,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所以,对于你说的麻烦,我只想说,笙儿,汝是吾妻,甘之如饴!” 第二次了,这是尚陌第二次告白了,前一次,若笙还可以说只是震惊,此时,更多的是不敢向前的犹豫,尚陌做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里,若说一点都没有感觉,是绝对的骗人的,不管是之前的大皇子,还是收守一做弟子,抑或是在突厥王子面前的维护,更是包括现在尚陌为了陪自己,已经推了几次皇上加急催回的诏书,成堆的奏折都让尚离送来一一批阅,只为了陪自己,自己当然知道他为了不让自己闷,白天陪自己游山玩水,晚上则熬夜处理事务,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若说不动心,又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里,若笙泛出了两行泪,尚陌心疼的凑上前,轻轻的吻干若笙脸颊上的泪,可越是这样,若笙的泪就越是滚滚而下,尚陌微一叹气,用手不断的为若笙拭泪,过了好一会,若笙才说:“官人,我们可以吗?我刚才的愿望就是我朝和平,永无干戈,我是苏家皇孙,而你……” “别说,别说,笙儿,那些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都不是,笙儿,你若是也喜欢我,能不能不要管那些,你不是什么苏家人,不是什么公主,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尚陌的妻子,好吗?那些事情都不是你该想的,我会护你,不让你卷入这场漩涡,笙儿,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尚陌打算了若笙的话,上前深深一吻,和他原本那如沐春风般的性格不同,尚陌的吻到这不容许拒绝的霸道,也似绝了念想般的深情,许久,才放开若笙。若笙大口呼吸,酡红色的脸晕染这周围如醉了一般,尚陌眼底的迷乱仍未消,在他再一次想索吻时,若笙轻轻一句,便让尚陌复归清明,转身离去。 “自我嫁入相府起,就已身在棋局,又如何不卷入这漩涡?” 这两日,尚陌一行人照常的赶路,自从若笙在那一晚将尚陌激走之后,尚陌和若笙就没有再说过话,若笙知道,尚陌是在懊恼,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自己这样□□裸的揭开,心里是不好受的,但是,难道只要不说,不想,这些障碍就不存在了吗?只要他还是尚陌,还有这个野心,他和自己之间就永远不可能这般若无其事的走下去,本来,要的东西就是相反的,又岂能硬在一起呢? 见尚陌也没有什么举动,若笙便也由他去了,反正,很多事情,你去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吗?那在这几天,我继续看我的书,你继续看你的奏折,还是这样相敬如宾的,挺好! 若笙这般想着,也真就这么做了,接下来的这几天,竟然都见不到尚陌,连需要一起用膳的时间,若笙都选择在自己的寝室里用膳,每到一个驿馆,当地的大人要为尚陌和笙过接风,洗尘都被若笙用身体不适为由挡了过去,这样持续了几天,终于,尚陌忍不住了,自己走到若笙的房间,看着若笙看书,也不发一言。 被尚陌这般紧盯着许久,若笙终于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问到:“官人,有什么事吗?” “换衣服,随我出门!”见若笙开口了,尚陌丢下这一句话便出去在门外等着,没有给若笙询问的机会,若笙一头雾水的看着门外尚陌的身影,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同。 一番收拾过后,尚陌驾着马停在了若笙面前,向着在马下的若笙伸手,示意若笙上马。若笙垂下眼帘,迟疑了一会,稍稍往后退一步,道:“官人,我不会骑马,还是坐马车的好。” 尚陌不等若笙说完,上前一步,抓住若笙的手臂,往上一拉,硬是将若笙拉上了马,嘴里喊道:“有我在,怕什么!” 若笙一上了马,尚陌便驾马飞驰,扬起了阵阵风尘,由于若神向来少骑马,这一下子这马这么急速,倒有些不适应了,下意识的紧紧环抱着自己,低下头,减少前面的风沙,紧咬着唇,虽十分不适,却应在强撑着。尚陌注意到了若笙的不适,稍稍减慢速度,一手紧扣着若笙,一下子就将若笙纳入了自己的怀里,还在闭着眼的若笙感觉到了速度渐缓,慢慢睁眼,只见自己和尚陌已经离开了闹市,渐渐走向郊区,正想扭头问尚陌,一回头,自己的唇在不经意间擦过尚陌的脸颊,若笙吓得赶紧回头,脸瞬间红了,心跳的飞快,一时之间,倒吓得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尚陌看着醉红的若笙,倒轻笑起来,听到尚陌的笑声,若笙更是想找个地洞躲起来的样子,却又被尚陌困在怀里。若笙的稍稍挣扎,倒让尚陌觉得更有趣了,刚想打趣一下若笙,尚陌就闻到一股从若笙身上传来的清香,不禁另尚陌失了神,此刻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竟有种天下虽大,也不敌一个你的错觉,想到这,双手将若笙扣的更加的紧了,就好像此刻若一松开,若笙就会不见了一般。 若笙不知为何,尚陌手中加重了力度,让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只好开口问道:“官人,你……弄疼我了……” 闻言,尚陌赶紧松了松手,若笙见状,又看了看周围,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尚陌笑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缘由 马儿驮着两人慢慢的走着,若笙在尚陌的怀里,莫名有着一丝心安的感觉,再看看紧扣在自己胸前的尚陌的双手,不禁在想,这双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稍微挥一挥,似乎就能将盛天的天给翻过来,是一双重若千斤的手,可是,此时,这双手温柔如风,吹动自己平静的心湖,总是不时的给自己掀起波澜,水与风,本来该是两不相干的,现在,湖随风动…… 想到这,若笙看着街上的行人们,颇有秩序的生活着,不知为何,脑子里闪出皇后那绝望的眼神,皇后在责备自己的神情和辰儿无助的大哭以及皇祖母无奈的叹气,若笙脑子眩晕,身子一颤,竟要掉下马的迹象,尚陌赶紧抱住,不解的看着若笙,若笙没有回头,继续看着这街上,喃喃道:“官人,这百姓这般祥和,你为何要打乱他们安静的生活呢?” 本来紧抱着若笙的手,听到若笙这冷冷的话,手松了一松,没有说话。若笙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尚陌开口,继续道:“官人,你不是有野心的人,你平时的生活,不爱理会权贵,不爱拉帮结派,书房中的字画不是已经归隐的有识之士的作品就是你自己画的画,那些画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大殿,都是些山水画或是闲云野鹤,看的出来,你是向往这样的生活的,可是你现在为何去玩弄权力?这是为何?”停顿一会,若笙道:“江山如画,你一向爱民,为何要做这伤害大家的事,对于百姓来说,只要上位者勤政爱民,就够了,皇帝哥哥虽不说是十足的好皇帝,但是却一直在努力,你当初捧他上位,不就是看中他仁爱吗?皇帝哥哥也给了你至高的权力,整个朝廷都知道,你才是真正掌权之人,难道你真的在乎上面的那个御座?”说到后面,若笙有些气急。 良久,尚陌才说:“笙儿,你倒挺懂我。”自己的书房不似一般官人家中的书房,是机密之地,不给踏入,自己的书房就纯粹是书房,摆满了自己搜集回来的书和自己平时练字画的笔墨纸砚,知道若笙喜文,在若笙入府的第一天,就和她说过了,书房她可以随意出入,里面的书也是可以随意翻阅,只是,没有想到,观察入微的她,竟能看出那么多的东西。 听不出尚陌这话到底是说自己懂他还是不懂他,若笙像被泼了冷水般,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了没有一会,尚陌便将马儿停了,跳下马,转身扶着若笙下马,若笙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已经远离市区,到了郊区,这是一座以茅草为主要原料堆砌成的房子,看来也有些日子的了,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一场暴风雨来就能被吹走了一般,房子门前有一片被几根树枝围起来的已经荒废了的菜地说明这房子之前确实是住人的,而不是打猎者暂居的一间避风所。 若笙站在门前,看着尚陌去把马儿绑好后向自己走过来,牵起自己的手,走进房子里,那房子根本就没有锁,门轻轻一堆,便推开了,里面的摆设就更是简单了。一推开门就是一张可能是年久失修的桌子,还有三张椅子,其中一张已经少了一只脚,桌子的左边就是炕,炕上空空荡荡,没有什么被子之类的,不过倒是堆满了不少的灰尘和蜘蛛网,桌子的右边是另一个门,像是后门的样子,尚陌牵着若笙走到后门,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灶台,看来应该是平时煮东西的地方了。 若笙心中不解尚陌为何会对这里这么熟悉,但是也没有开口问,知道尚陌不会无缘无故带自己来这里的,所以便跟着尚陌在这小房子里转悠,最后,尚陌回到那张炕上,伸手弹去了上面的灰尘,将身上的披风拿下来,摊在上面,再牵着若笙的手,示意若笙坐到炕上,自己也坐在若笙身边,看着这间一览无余的房子,尚陌竟有些忧伤,没坐一会,尚陌又站起来,继续在这没有几步路的房子里走动,不断的伸手抚摸着这里的一切。 若笙看着尚陌,也不发一言,感受这他身上传来的,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悲伤,望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竟有些苍凉和孤独,有种想要上去拥抱着他,给予他一丝温暖的冲动,这样悲戚的尚陌,让若笙有种眼前这个人似乎不是尚陌的感觉,权相啊,怎么会有着浓浓的,无依之感呢? 待尚陌又转了几圈,回到那张断了一只脚的椅子前时,沉默了许久的尚陌终于开口道:“笙儿,这是我家……” 看尚陌这样熟悉这里的一切而且对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深深怀念的神情,若笙就有多少已经猜测到了,但是听到尚陌自己开口说,还是不免吃了一惊,毕竟,是在有点不敢相信,贵为丞相的尚陌竟然住过这样的地方。 尚陌无视若笙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指着那张断了一只脚的椅子,继续说道:“这张椅子,是我父亲离开我祖母,要进皇子府做幕僚时,祖母极力反对不得,祖母和父亲吵架时摔坏了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一直文雅的祖母和温和的父亲这般大吵,也正是那一次吵架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回过来,除了每个月定时派回带银两回来帮补家用之外,没有带过一句话,再后来,就传来父亲的死讯……”尚陌停顿了一会,悲伤的说:“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祖母就晕了过去,我想,若不是还有我,祖母一定就跟了父亲去了,祖母含辛茹苦的养大了父亲,就这样,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那你祖母一定伤心欲绝了……”心善的若笙最听不得这样的事情,特别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 “是的,但是,祖母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再掉过一滴泪,开始更加用心的培养我,要让我也能进皇子府第做上幕僚,我知道,祖母那是恨啊,她恨那个地方夺走了她的儿子,本来一直阻止父亲进宫的,到后来要我必须进宫,这里面,祖母的心情如何起伏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祖母是恨极了的。”说到这里,尚陌眼神变冷,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这是自己一直不愿意回忆的往事,记得当时,祖母从得知父亲死讯后昏迷了两天,醒过来时,眼神的坚定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不再是以前的柔情似水,也不是抱着自己望着天空时的缕缕思念,而是深深的坚定,也是那一次之后,祖母对自己严加管教,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好,就是严肃的惩罚。 “你祖母是要报仇?” 尚陌回视若笙,脸上挂着凄然的笑容,并没有回答若笙的问题,而是说道:“笙儿,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何要将这盛天的天给翻过来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14岁在皇子府做最低等的侍奴到现在的权相,我熬了这么久,支持着我的,就是这个颠覆朝廷的这个信念!” “为何?”听到尚陌这话,若笙也不吃惊,只是觉得疑问罢了。 “你可知道江南柳家?” 江南柳家,是盛天的大商家,虽说士农工商,商最末,但是却丝毫不影响柳家在朝廷上的位置,因为他们富可敌国,不管是粮食还是丝绸抑或客栈,柳家都有大量的产业,虽然这般有钱,但少见的是,柳家不似以前的大商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相反,每当一有洪水旱涝时,柳家的当家人总是会开仓赈灾,平日里,时常周济穷人,上缴的税款分毫不差,最重要的是,这样大的家业,家族里竟然没有一人身在朝廷为官,更别提柳家女儿进后宫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虽然柳家富可帝国,但是却不影响到朝廷,朝廷也放任其发展,还不时的给一些政策支持。 若笙点点头,虽然自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但是,每当一需要朝廷赈灾或者拨款出兵时,江南柳家总是头一份出资最多的商家,父亲临出兵前都会在府里夸赞,若笙也自然就知道个大概了。但是此时尚陌忽然提出这个问题,难道柳家和尚陌有什么关系? 尚陌继续说道;“我的祖母,本名柳尚卿,是江南柳家现在当家人的妹妹,当年,在先帝没有登上大位,只是前朝大将军之时,有一次,带兵攻打柔兹国,途经江南,和正在佛寺求姻缘的祖母一见钟情,两人情投意合,祖母虽是大家小姐,但在爱情面前却无视一切纲常礼教,两人就在那段扎营的时间,在月下订了终身契,先帝本打算在第二天就上门提亲,可惜忽然军情紧急,先帝就赶紧告辞了,并许诺,待打下这一胜仗,定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来迎娶祖母……祖母一直等着,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尚陌声音有些沉抑。 听到这里,若笙也大概知道了后面的事,“后来,先帝凯旋,被前朝皇帝赐婚,没有多久,又遇上藩王造反,先帝好不容易平乱了造反,前朝皇室人员却全部身亡,先帝众望所归的被推上了上座,做上了皇帝,可是皇爷爷难道没有找过你的祖母?对了,那你的父亲难道是……” 知道若笙才出了个大概,尚陌点点头,接下去说道:“是的,父亲就是祖母和先帝的孩子,在先帝出兵不久,祖母就发觉自己怀孕了,未嫁人先有子,即使柳家当家人可认,那那些族中的长辈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都说祖母败坏家风,要家法处置,就是火烧致死以保家风清洁,只是当时的柳家当家人,就是祖母的父亲,他只有五个儿子,却只有祖母一个女儿,疼若珠宝,岂忍心下此决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祖母逐出家门,脱离关系,并让祖母以后都不得以江南柳家人自居,家中长辈们才勉强罢休。” 若笙看着尚陌此时愈加悲凉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换到自己身上,一个大家小姐,怀着身孕被赶出家门,手无寸铁,身无分文,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可想而知,这里的苦楚和辛酸。 尚陌微微停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祖母被赶出家门,其实一点都不怨,她理解家族,也坚信先帝会回来迎接她,所以,就在这,靠着当时离开家时,母亲背着家里人偷偷塞给自己的一点盘缠起了这间草屋,等着先帝,这一等,就是一辈子!”尚陌大声的说,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气和对祖母的心疼。 若笙听到这里,心里对本来一向敬佩的皇爷爷也有了一丝抱怨,女人的一生啊,皇爷爷知不知道,在皇宫外,有一位女子一直守着他,一守就是一辈子呢?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情债! “那你祖母一定很恨先帝吧?”若笙喃喃的说。 尚陌温柔一笑,道:“这反倒不是了,祖母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先帝不好的话,也没有怨过,我记得,祖母一直都温柔处事,自从知道先帝做上了皇帝,有了皇后和皇子,就更加没有想过要去找先帝,给自己一个名分什么的,反而更加踏踏实实的生活着,仿佛自己的生活从来没有过先帝的出现,我也是在她偶然的落寞的眼神才感觉得出来,祖母她致死都没有忘记过先帝!” 若笙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问:“即使这样,她为何不去找呢?以江南柳家的名声和地位,特别是皇爷爷刚刚建国,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并且得到皇后的宝座啊?” “因为他忘了,他登上了宝座之后,就忘了我祖母的存在,后宫佳丽三千,岂会记得在民间的一次邂逅,他要什么没有,若是他真的还记得,作为皇上,怎会找不到我的祖母,就算我的祖母刻意躲着,也不可能找不到的!”尚陌忽然大声的说到,语气掷地有声。句句都是对先帝的批判。 若笙见状,知道现在尚陌在气头之上,便不和他起争执,转移话题到:“你的祖母真的就没有怨过?” 一说到祖母,尚陌又平静下来,“我问过的,在祖母临终之前,我问过她,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就因为当时的那一次见面,就误了终身,且再也没有见过了,连最后他是否爱自己都不能肯定,就这样,过了一辈子,难道真的不恨,不怨吗?” 尚陌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深深的记得,那时祖母躺在床上,听了我这个问题,笑的特别的温柔,说,这一辈子不容易,既然老天让自己碰上了,爱上了,就是一种缘,何必想最后的结果呢?至少曾经拥有过回忆,知道曾经是深爱过的,其实她感谢老天,也许就是因为后来没有再遇上,他在她心中永远就是那样风度翩翩,英姿飒爽的模样,她看不到他杀人时的凌厉,看不到他在高位上的寒冷,他在自己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这样,不就值了吗?再说了,她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他已经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了,何必再去在意那么多呢?人这一辈子,总该做些让自己都疯狂的事,自己的这一次疯狂,很值!祖母她说完这些,就咽了气……” 若笙也跟着叹了口气,摇摇头,这般的疯狂,让自己艳羡呢,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是在循规蹈矩的生活着,了了一生,就是一笔;有些人,短短一生,却如一本书般耐品,这样的勇气,倒让自己汗颜了呢! “那……为何你的祖母后来要你进宫做官呢”若笙忽然想到最开始尚陌的话。 “自从父亲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替祖母不值,说要进宫找先帝问清楚,只是,皇帝啊,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祖母极力阻止,本来祖母也没有想过去打扰先帝的生活了,也不许父亲去,但是父亲不愿,就和祖母大吵了一架,再也没有回来,祖母也在那个晚上彻夜无眠,后悔告知父亲他的身份,让父亲去做傻事。要知道,如果父亲的身份在没有让先帝知道之前就已经被其他的人知道的话,处境是非常危险的,皇上的沧海遗珠,还是长子,会引来多少杀身之祸。果然,父亲在一次酒后说漏了嘴,没有多久就被暗杀了,也可能父亲知道自己会有那一天,所以才和祖母大吵之后断了联络的,也算是为了保护我们吧。” “难道他说出自己的身份不是说漏了嘴,是有意说出来的?”若笙细思了一会,这样问到。 听到若笙这样问,尚陌赞赏的看了若笙一眼,点点头:“你果然聪明,是的,那时是在一次皇子的生辰宴会上,先帝也在,父亲借酒醉之名,说出来自己的身世,想得到先帝的关注,只是,可惜,那时被人当酒后说胡话处置了,还没有等先帝去查,就被人暗杀了……祖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都碎了,父亲是祖母一手带大的,是祖母的心头肉,是自己和先帝的骨血,却被可能是自己的手足杀害了,祖母气极,也正是在那之后,祖母才决定绝对不可以放过那些人,她不在乎先帝是否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她无法接受,她的儿子被自己的兄弟杀了,儿子的父亲还一无所知,她不在乎自己是否委屈,但是祖母决不容许自己的儿子死的这般不明不白,所以,才让我必须进宫,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你也才会做上丞相,你现在的权利,比皇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之位,有你在,形同虚设,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我要将我祖母的牌位与先帝名正言顺的摆在一起,我父亲是长子,理应是即位人选,可是却这样死去,我的身份,永远无法见光,我是苏家的子孙,皇室子孙的身份!” “难道你在乎?”若笙淡淡的说。 尚陌一愣,低声说:“我要为我的祖母,为我惨死的父亲正名,这是我唯一的方法,就是夺权,若笙,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我不想把你扯进来,但是……你说的没错,自从你嫁入相府,就已经卷入这个漩涡了,现在,我尊重你的选择……” 尚陌给了若笙选择,今天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最后这个最重要吗?若是自己选择继续守护这个盛天王朝,尚陌会毅然决然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若是自己选择跟着尚陌,又对不起将自己抚养长大的母亲,和如疼爱亲孙女般疼爱自己的皇祖母。若笙无奈的看了尚陌一眼,眼里晕起了泪,尚陌啊尚陌,为何要我做这两难选择,为何要我在爱上你的时候让我做这样的选择? 尚陌紧盯着若笙,见若笙泛起了泪,强忍着要上去拭泪的冲动,站在原地哀戚的看着若笙,若是此时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该会被这两人的情绪深深撼动吧,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神里流动着绝望,无奈和为难,细究瞳仁深处,缠绵的爱意在流动,为何,为何终于彼此爱上对方的两人此时都被哀伤占满,本来就不该相爱的,不是已经画了界限了吗?还是这样走了出去,这个世界上,唯有爱是可以冲破所有界限的,只是,我们两人的爱,要背负太多,太多了! 良久,若笙慢慢的走出去,走到门口,悠悠的说了一句:“不管如何,你们总归是兄弟,可否,不要伤害到任何人?” 第五十五章 被掳 自从那日从尚陌的那间乡村小屋,听了尚陌的故事之后,两人这几天来看似都相安无事,其实心中如何想的却无人知道,若笙更是没有主动去找过尚陌,此时此刻,以自己的身份。真不知道该什么样的去面对尚陌,若尚陌执意夺权,自己该如何自处? 每当想着这些的时候,若笙心中就无法平静,皇祖母,皇帝哥哥,母亲等人对自己多年来的疼爱和尚陌这一年多来对自己的包容和宠溺,让若笙陷入了两难,若是要做什么,站在哪一方自己都会对另一方抱着歉意,若是不做什么,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尚陌夺权或者皇帝哥哥对尚陌下手,这对兄弟自相残杀?唉,不想了,不想想了,剪不断,理还乱呢…… 这一日清晨,若笙朦胧的从梦中醒来,稍微动动身子,却发现浑身酸软,仿佛撒了架一般,刚还在纳闷为何会这样,就忽然发现身边的环境竟然…… 自己躺的床是……,身上盖着的被子是天蚕被,这被子冬暖夏凉,最重要的是刀枪不入,是天山边精心养殖的蚕吐出来的丝所制而成,三年才能织出一张,天底下估计只有两张,一张自然是皇上的,另一张,是在去世的太皇太后的宫里的,连尚陌的丞相府里都没有,一想到这里,若笙赶紧看周围,只见精致的摆设,不管是从自己的床还是到桌子还是花瓶等物,果不出自己的意料,此时,自己身处皇宫里的祥和宫,也就是皇祖母的寝宫。 仔细回想入睡前的异样,只记得当时自己和尚陌一行人已经到盛都了,由于天晚,没有继续赶路,想着就在驿站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可以回到府内了。自从那一日之后,若笙就没有和尚陌一同用膳过,一直是吩咐人另做的,昨晚也是。由于想着快要回到盛都了,队伍不禁的走的快了,本想还可以会相府用晚膳,可还是有点来不及,找到驿馆休息之后,若笙也因为这几日赶路特别辛苦,匆匆吃了晚饭,没有多久,头就开始晕了,还以为是赶路辛苦所致,也没太在意,早点上床睡觉便会好了,这没有想到,一觉醒来,竟然来到了皇宫,想来,自己浑身酸软,也是因为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偷运进宫所致吧。 若笙初醒没有多久,就有在外殿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的宫女,准备好了一切洗漱用品,伺候着若笙。若笙默默的将一切准备就绪,知道要是想问什么问她们是肯定不知道的,如今自己醒了,想必也有人会去回复那个该知道的人,没有多久,他就回来向自己解释这个作法的原因,既然把自己安置在这里,也知道他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如今,就静静的等待就是了。 用过早膳,若笙估摸着时间,嗯,差不多是时候下早朝了,看来他就快要来了。一想到这里,就听到门外有人报:“皇上驾到!” 若笙站起来,走到门边,不动声色,仿佛就如平时一样进宫来玩耍一般,屈膝行礼道:“皇上万福!” “起来吧,笙儿你一路赶着进宫,也辛苦了,就不必那么多礼了,来,坐吧!”皇上神色自然的说到,仿佛若笙真就是进宫来玩并非自己掳进宫来的。 若笙坐在皇上对面,两人对坐着,皇上凝望着若笙,若笙则回避着皇上的目光,见黄皇上一直不开口,若笙自然也就不发一言,虽然心中满腹疑问,可是此时,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良久,皇上才叹了口气,道:“笙儿,你瘦了!” 这似怜又叹的语气,让若笙一怔,看着眼前的皇上,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他两鬓之间竟然有几根银丝,这不得不让若笙惊讶,要知道,在自己印象中的苏衡钰,小时候是懂事乖巧的小哥哥,即位之后,勤勤恳恳,将天下百姓装于心中,每要发布新政的时候,总会再三评判,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国事虽繁忙,可是每日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晨昏定省都不会落下,对于后宫,也一直保持着即位以来的人数,一点都没有充盈后宫的打算,这样的皇帝,如果不是遇上尚陌,千百年后的史册上,一定是一名有为之君吧? 若笙也微微的叹了口气,道:“皇上国事繁忙,也该注意身体,身为一国之君,更该保重龙体,就算是为天下人了。” 皇上苦笑,道:“笙儿,怎么,不叫我哥哥了吗?难道你在怪我吗?怪我也应该……” “五哥哥说的是什么话?笙儿从来就没有怪过您,您做的是对的,要怪,也该怪我的身份吧,我没有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我心里很内疚。”若笙垂下眼帘,低声说到,语气尽显无奈和无助。 “与你何干,这些事,本该不该把你扯上的……只是……笙儿,我是没有办法了啊,打小我就喜爱你,从小,你就是整个皇宫的掌上明珠,在我这里,自然是不例外的,初登大位的时候,皇祖母说要将你嫁给尚陌,我心中是万般不愿的,但是拗不过她老人家,尚陌为人是不错的,若你们只是平凡夫妇,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微微一停顿。 “五哥哥,别说了……”若笙眼睛含泪。 “笙儿,我不瞒你,把你带到宫里来,就是想牵制尚陌,即使不能阻止他的做法,但是多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给我布置更多的东西,笙儿,我不知道皇祖母临终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现在是皇帝,我不管他要做什么,我必要和他走到底!” 看着皇上一脸的坚毅,若笙心惶惶然,“五哥哥,或许……尚陌他没有那个……” 皇上打断若笙的话,说到:“笙儿,你真的以为尚陌这次去边境,就是纯粹是接你回来?” 若笙看着皇上,皇上接着说到:“你和他一同回朝,难道没有感觉到异样吗?尚陌这次借以接你回朝之名,去了军营,笼络了人心,安排进去的夜学琛也不负他所望,虽是侍郎一职,却暗中将所有大将军的军权尽掌于手中,如今边关的军权,只怕已经收归到他手中,而你们沿途回来所经过的地方,只怕到他举兵之时,大家都会大开城门,一路顺畅无阻的直逼盛都……” 听到这里,若笙吃了一惊,一路回来,只觉得尚陌很忙很忙,奏折比在盛都的时候还要多,不仅如此,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受当地官员的邀请去吃饭,接下来几天都会不回驿馆,待回到驿馆,就是离开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了,自己只觉得是众臣对首辅的一个讨好或者敬佩,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是尚陌在笼络人心,在为自己夺权做准备,而一路跟着尚陌的自己,竟然一无所知,想到这里,若笙心里充满懊恼和愤怒,自己竟然在那时叫他放过皇族人员,其实他早已布置好了,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 皇上无视若笙的惊讶,径自说道:“换天了……我无法阻止,但是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维护祖宗留给我的这一片的土地,笙儿,你已经是尚陌的妻子了,我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希望,若我受不住了,母后和辰儿就拜托你了。” “五哥哥……五哥哥,请听笙儿一句劝,留得青山在啊”见皇上愁云凝结于眉间,又想到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哥哥,一有什么事情都是护着自己的,自己喜欢什么,五哥哥总是会想尽办法帮自己弄来。自己虽受宠,但是与自己年纪一般大的皇子公主很少,就只五哥哥从小和自己在一块,陪着自己疯。在自己母亲刚过世的时候,心痛不已,皇祖母心疼自己,将自己接进了皇宫照看,五哥哥就天天变着法的逗着自己开心,不得不说,那时有五哥哥陪着的自己,确实减少了不少难过的时光,现在看到他这般模样,自己的心犹如刀割般,想要帮,却不知从何帮起。 皇上苦笑,“笙儿,且不说尚陌若得了皇位是可以做上一位明君的,让百姓们安居乐道的,单单就我个人来说,若是大势已定,又何必再掀波澜,徒增战乱,损害最深的,不还是百姓们吗,再说了,尚陌和我,谁是皇帝,对于苏家来说,不都一样的吗?” 若笙一听,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五哥哥……你……你难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皇上点点头,微微一笑,和尚陌一样的温和的笑容,这一霎,倒真觉得两人还是挺像的,一样的雅彦俊秀,“嗯,笙儿,皇家何曾有秘密呢?皇祖母是皇爷爷的枕边人,同床异梦,岂会不知道丈夫想什么呢?皇祖母一直都知道皇爷爷在暗中打探尚陌祖母的下落,但是,可能是怕大张旗鼓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一直都是暗中查探,不敢惊动百姓,加上尚陌祖母有意躲避,找了很久,皇爷爷都没有找到他们;后来尚陌的父亲在宫宴之上说漏了嘴,却被……被人暗杀了……皇爷爷本想就着这条路去查,可还结果还没有出来,就驾崩了,父皇即位后,不清楚事情,这事也就搁置了。” 若笙不解:“那为何您这么清楚,还有,五哥哥,你刚才说过尚陌的父亲被人暗杀了,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看若笙坚定的语气,仿佛不问出个结果了誓不罢休的样子,皇上沉思了一会,说:“罢了,就都和你说了吧。暗杀尚陌父亲的人是皇祖母!” “皇祖母,这……这怎么可能呢”若笙惊讶的叫出了声,在自己印象中,皇祖母一向慈祥和蔼,对自己还有些小辈们宠爱有加,对下人们也极为宽容,自己长那么大以来,就没有见过皇祖母处罚过下人,永远都是那样的柔和,这样的皇祖母,怎么会……怎么回事杀尚陌父亲的凶手呢? 皇上知道若笙不相信,继续说:“皇祖母是后宫之主,没有点手段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呢?笙儿,你沉浸在皇祖母的宠爱中,忘了她是天底下身份最高的女子了吗?” “那皇祖母为何?” “不过是私心罢了,皇祖母陪着皇爷爷夺了前朝的江山……你别这样,你真以为是前朝皇室的人都在战乱中死去了,所以皇爷爷才在众人的推崇之下得了皇位?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罢了,载入史册的话难道都可信?不过是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但是皇爷爷在战乱中杀了前朝皇室的人是真的。”看着若笙又要打断自己,皇上赶紧接着到。 “这……”若笙有些不敢相信。 “皇祖母是经历过事情的,自从皇爷爷坐上皇位以来,就在暗中派人查探,皇祖母就觉得奇怪,于是也不动神色的看着,后来,得知尚陌祖母和父亲的存在,要是皇爷爷真的将尚陌父亲迎进宫里来,那尚陌的父亲就是大皇子,很有可能是继承皇位的,那我的父皇怎么办?皇祖母不甘心,于是才暗中下手的。后来这事被皇爷爷知道了,大怒,都已经下了废后的旨意了,若不是大臣们力保,皇祖母一定就会被废的。” “这么说,皇爷爷竟然还为了尚陌的祖母差点废了皇祖母,那既然这样,皇爷爷一定对尚陌的祖母很有感情的啊,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尚陌的祖母就去世了,两人就这样,一别就是终身啊!”若笙轻轻叹道。 “皇祖母是皇爷爷的责任,所以自然而然就是皇后的,但是,笙儿,你还记得吗?皇爷爷即位之初,除了大封后宫之外,还有追封了一位妃子,叫元妃的?即便现在,那元妃的灵位也摆在宗祠,受我们的参拜。”皇上看着若笙微叹的神情,忽然想起什么,赶紧问到。 “元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难道是皇爷爷在娶皇祖母之前还有妻子吗?”可能是因为这位妃子没有什么子嗣,又是皇爷爷在登基时才封的,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印象,作为小辈的若笙就更加不清楚了,只记得小的时候,每年到了皇爷爷忌日去拜祭的时候,就会看到旁边设有的一座小小的灵位,除了封号元妃之外,什么都没有。曾有一次自己问皇祖母,被皇祖母严厉的眼光盯着自己,不许自己再问,那也是皇祖母对自己第一次生气。 见若笙还有印象,皇上点点头,继续道:“皇爷爷是前朝将军,四处征战,何尝成家,皇祖母是第一个妻子!” 若笙不解道:“可是……可是元妃……元是第一个的意思啊,难道……”若笙喃喃到,忽然站起来,惊讶的大声说出来。 皇上点头表示赞同,“对,就是和你想的一样,这个元妃就是皇爷爷为尚陌的祖母设的灵位,在百年之后,也特地吩咐我们,元妃一定要和他摆在一起,受着我们的朝拜。” 听完这话,若笙又瘫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息到:“皇爷爷这是把尚陌的祖母摆在了首位啊,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后不在分离吧,上位者的无奈呢,若是尚陌知道皇爷爷深爱着他的祖母,是不是就不会大不敬了?” 皇上摇摇头:“他从小就被灌输了要报仇的想法,又怎么轻言放弃呢。说到底,也是我们对不起他。” “五哥哥,你别这么说,这与你何干?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不是说舅舅都不清楚吗?那你……”若笙好奇到。 “自从皇祖母知道了尚陌的野心之后,就和我说了尚陌的身份了,皇祖母本性善良,自从那年一时冲动,派人杀了尚陌的父亲之后,就一直心怀愧疚,整日里吃斋念佛,就是想减少自己的一些罪孽,把你嫁给尚陌……”皇上看了若笙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把你嫁给尚陌,也是希望能弥补他一些吧,毕竟,你也算是皇室子弟,一来补偿他,二来就是希望你能对他有点影响力,让他不再想着报仇之类的,当然,笙儿,皇祖母说了,尚陌本性不坏,不管最后怎么样,相信他都会对你好的,也因为这,才放心把你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多发点,祝大家平安! 第五十六章 为难 若笙手里拿着饲料,站在荷塘边,不时的撒几颗饲料,引的鱼儿竞相争食,本来平静的湖也因为鱼儿的游动而变得欢快了起来。在宫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尚陌应该也已经回相府了,只是不知道是否知道自己身在皇宫,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下了旨,不让众妃打扰自己,自己这些天竟然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前来自己的宫殿拜访自己,有时自己在外观赏遇到了妃嫔们,她们也是匆匆见礼之后便离开了,仿佛自己是瘟神一般,难道尚陌已经行动了,自己身为尚陌的妻子,此时却在皇宫里,大家到底是需要避避嫌的,免得被划为乱党了! 想到这,若笙不免摇头苦笑,什么妻子啊,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现在自己被皇上软禁宫中,只怕也成为弃子了吧。 “姑姑,姑姑……”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若笙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声音,待发觉时,只感到胸口被人一撞,那人儿撞进若笙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若笙,若笙将那孩子抱了起来,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什么孩子,这般大的,当然就是皓辰了。此时皓辰眉开眼笑的,满眼都是因为见到若笙的兴奋。 若笙抱着皓辰,道:“辰儿,好久不见了,你又高了,来,姑姑看看”说完,抱了抱皓辰,继续道:“嗯,还重了呢,再过一段时间,只怕姑姑就抱不动皓辰了呢。” “姑姑,姑姑,你说还要进宫来陪辰儿的,辰儿一直很乖的等着,一直都没有等到姑姑,辰儿和母后说,母后说姑姑去了很远的地方,姑姑这是去哪儿了?”那孩子的声音听得若笙心花怒放的,完全没有了刚才心事重重的模样,这进宫来的几天,众人都避着自己,就连皇后都甚少来,自己去拜见,也被挡了回来,可是,此时看到这个孩子一脸天真的样子,若笙满满的都是欣喜,只有孩子是最单纯的,他只知道自己喜欢谁,不管怎么样,就是喜欢就是了,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嗯,姑姑去了突厥,很远的地方,所以没有时间进宫啦,怎么,辰儿想姑姑啦?”若笙调皮的捏了捏皓辰的鼻子。 “对啊,辰儿还等着姑姑带辰儿出去玩呢,辰儿本来想让他们带我去丞相府找姑姑的,被母后知道了,还责罚了辰儿,不给辰儿出去,姑姑,你看,辰儿屁股可疼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臀部,一脸的委屈。看的若笙忍俊不禁,又想到皇后因为皓辰要去丞相府而责罚皓辰,知道皇后的想法,却不知道该怎么和皓辰说,过了好一会,措辞道:“辰儿乖,你就听母后的哈,外面很危险,你不可以自己跑出去,母后也是担心我们辰儿嘛。” “嗯,所以辰儿没有怪母后哦!”皓辰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若笙的话。 若笙牵着辰儿,在御花园里走着,后面跟着几个侍女,对于皓辰来说,皇宫虽然大,但是由于自己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一点都没有新鲜的感觉,此时此刻,只觉得和若笙在一起很开心,一路上都在和若笙玩闹,可是没有过多久,便悄悄的凑上若笙的耳边,问道:“姑姑,你是不是不开心?” 被这半大的孩子这样问道,若笙傻了,不解的问皓辰,难道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么明显,明显到一个孩子都看的出来?“辰儿,为什么这样问呢?” “嗯……不知道,就是觉得姑姑笑起来不像以前那样的,虽然还是觉得姑姑对辰儿很好,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姑姑不开心呢,姑姑,你是不是想回去,觉得宫里很闷,不想呆在宫里啊?还是父皇欺负您了?”皓辰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就是觉得若笙笑起来都是很有负担一般。 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若笙问道:“姑姑不想家,姑姑有辰儿陪着,很开心呢。只是,辰儿,你为什么说你父皇欺负了姑姑呢?” 皓辰小手挥了一挥,示意若笙靠前来,小声的说:“姑姑,昨天我听到父皇和母后的对话了,母后问父皇为什么要将姑姑留在宫里,父皇说姑姑必须留在宫里,哪里都不可以去,母后还说,说姑姑是先生的妻子,就算不和先生抗衡,也不可以和我们统一阵线什么的,哎哟,说了好多的呢,后来辰儿就被奶娘抱走了,姑姑,是不是父皇和母后欺负你了,不让你回家啊?”皓辰眨巴着眼睛,一闪一闪的,天真而又无辜,这双眼睛像极了皇上小的时候。 若笙紧紧的怀抱着辰儿:“辰儿,没事的,你父皇和母后只是念在姑姑好久没有进宫了,让姑姑在这里多住一阵子,也好好陪陪我们小辰儿嘛!” “真的吗?太好了!”得到若笙肯定的点头,皓辰欢呼起来,奔奔跳跳的玩去了。 望着皓辰的身影,若笙的思绪回到了前几天,皇上和自己的对话中…… “笙儿,我知道只会让你很为难,也委屈你在宫里住几天……” 若笙打断道:“五哥哥,你真的觉得把我留在宫里,会影响尚陌吗?” 皇上一愣,阴翳的说:“尚陌如果可能轻易被影响,又岂会是尚陌了?” “那您这是……” “笙儿,你是不知道,但是我们是旁观者清,尚陌看你的眼神里不仅仅是宠溺,还有爱呢,皇祖母当时说,尚陌会爱上你的。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相信了,再怎么样,你都是他的妻子,尚陌是个好人,更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你又如此优秀,岂会不动心呢?” 见皇上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若笙插嘴道:“五哥哥,我是问……” “笙儿,不管尚陌对我们怎么样,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不会伤害你的,这也是我最欣慰的一点了,也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妄图保护我们,哦,不,是这里的人!”皇上指了指周围的人“如果尚陌真的逼宫,我不愿意见到流血,但我是不会下诏让位,因为这是一国之君的尊严,我誓与这皇位共存亡。只是太后,皇后还有辰儿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我是皇上,可以杀了我,但是,笙儿,我没有办法保护他们,只有指望你了,希望你看在皇祖母和皇姑姑的份上,不至于让尚陌赶尽杀绝吧。”说到这里,皇上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身为一国之君,面对造反者,却无力保护国家,连最亲近的人都可能保护不了,这对自己是多么大的打击啊。不是不可以反抗,只是不忍心兄弟相残,更不忍心大规模发起战争,让百姓们处于战乱之中,这是自己最不忍看到的。 看到这样的皇上,若笙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沉思了一会,说道:“五哥哥,我是苏家的人,母亲待我视如己出,皇祖母更是对我爱如珠宝,舅舅更是对我予取予求,我还没有报答他们,他们就离我而去了,现在,我不能做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您站在一致的战线,一同对抗……对抗敌人……” 皇上愕然,见若笙一脸的坚毅和无奈,向来知道她是决定了就不会改的性格,心中一痛,默然,久久,幽幽说了一句:“笙儿,我又让你为难了吧?” 第五十七章 造谣 御书房内 下了早朝,皇上就和若笙在御书房里听着被派去前线打听尚陌动静的人汇报。 “启禀皇上,尚丞相在盛都没有兵马,现在前线的兵马都被尚丞相的门生:夜侍郎暗中调回,沿途官员的驻守兵马也在往盛都赶,我军除了御林军之外,还有就是大将军收上还有些兵马,但是,大多都在北方,没有调回,此时调回只怕也会来不及了。”那汇报者跪在那边说道。 “嗯……这么快就调回来了?这么大批人马进京那外面不是闹翻了?”皇上问道。 “回皇上,可能就是怕引起骚乱,尚丞相不敢惊动百姓们,所以才会分批进盛都,并且以运粮草的方式进来……” “夺权嘛,要的就是个名正言顺,不然就算他成功篡位,也抵不住天下人的唾骂,所以,才会暗中进行,估计等到混入皇宫之后,要么就是逼你退位,要么就是造谣,说你不适合为天下之主,应该易主,而引起天下百姓惶恐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以五哥哥您即位以来发过的天灾为中心,散播谣言,说什么天怒人怨之类的,老天不满的,已达到公愤,他在乘机以安抚的形象出现,最后被拥护上位!”若笙坐在一边,手里翻看着这些日子以来,查看的皇上即位以来的所有大事小事以及尚陌在这些事里所处的位置,一边翻阅一边说,连头都不抬的打算了那汇报者的话。 说完了,见御书房静了下来,抬头看到皇上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若笙扬了扬手中的卷册,继续说道:“诺,五哥哥,自您即位才一年多,就发过两次洪水,一次旱灾,这足以可以用老天爷惩罚为借口了,还有,尚陌在这每次天灾中,都是以监官的身份出现,也就是说,修建工程和安抚百姓,以及抓拿贪官这些事都是尚陌一手处理的,您看这些……”说着,将那一堆卷册中抽出几份,递给旁边的宦官,示意他递给皇上“五哥哥,这些都是当地百姓联名签署的感谢信,对尚陌的感激和崇拜,都一一写在了这里面,从得民心上面,他倒是做了个十足,不夸张的说,现在在百姓心中,只怕尚陌的位置比您还高。” 皇上点点头,说:“这个我一直知道,所以我才说,尚陌有才能做一个好皇帝!”语气中隐隐的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奈。 若笙看了一会皇上,低下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五哥哥,他是臣子,自然可以多时间和百姓接触,但是您是皇上,心怀天下,您也是一名好的皇帝!” 皇上摇摇头,似乎没有听到若笙的话,说到:“以老天不满来逼宫,确实是个好借口,不过,除了这个,他还有个可以深得人心的牌呢!” “深得人心,什么意思?” 见若笙疑惑,皇上示意那汇报者继续说下去,那人赶紧回答:“回公主,据探子回报,尚丞相这段时间频繁的和前朝老臣接触,结合先帝篡位和天公惩罚之类的话,是可以深得民心的。” “是的。”皇上接着说到“本来先帝得到这个皇位就不是名正言顺,史册上虽写着说前朝皇室的人都在战乱中离世,先帝是受众臣拥护登基的,但是,当年藩王造反是真,但是藩王的兵都未进城,先帝平息了战乱是不错,但也确确实实是将前朝皇室的人都杀了,不然,如何解释藩王兵未进城,皇室的人为何都死光了,那时在城里只有我们的皇爷爷,前朝的大将军手握军权,指挥着千万军马,虽然史册上没有写,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敢讲罢了。” 若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说:“既是这样,尚陌至少是占据了人心这一点,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事到如今,五哥哥,既然他想要制造舆论,我们也制造舆论吧,现在我们就得抓住时间,人们都是先入为主的,如果我们先说对他不利的,那就算后来他还想要翻弄波浪,我们也不至于全部人都听他的,总有些人是相信我们,还会有些不知道信谁的,这样,在民心这边,他也不会胜我们多少。” 皇上赞赏的看着若笙,说:“笙儿,你果真是聪明,那现在我们大概也知道他那边会说什么了,咱这边又该说什么可以胜过他呢?” 若笙摇头说:“五哥哥,他的话题已经很绝了,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胜的过他的,所以,现在,我们不该编造舆论,最应该是的说出实话,说尚陌位高权重,仍不知足,又开始插手军务,文官做武事,不法之心,人尽皆知!” “嗯,不错,以弱者之资去夺同情,现在可能使对付尚陌最好的方法了,就这么办吧,你下去吧,将这些话传出去。”皇上指着那汇报者吩咐到。 正当那汇报者打算领命而去时,若笙叫到:“等一下!”那人赶紧转回身,等待这若笙的话,若笙微一思索,接着道:“你去三个地方传即可。第一,去盛都几个最大的妓院,第二,书斋,第三,市集,就着三个即可,下去吧。” 若笙刚才叫住那人时,皇上还以为若笙忽然心软,不忍心对尚陌下手,可当若笙说完之后,皇上心里却生出一阵阵的伤感,这个从小被呵护长大,自己不忍伤害并一直都希望她不涉及政治纷争,可以永远温和从容的生活下去的女孩儿,就这样,被自己硬生生的扯进了漩涡中,不仅如此,还对自己的爱人使上了心计。小时候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慢慢的化成了无助和心痛,是的,那决定站在自己这边时眼神里的决绝深处,也只有陪着她长大的自己才看的出来,里面那痛彻心扉的心碎吧。突然,有点恨自己了…… 若笙有一丝落寞的看着那人的离去,这样一去,就彻底划清了我和尚陌的关系了吧?有缘无分呢,只是,欠他的,还有机会还吗?慢慢的转过身来,就看到皇上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温和的刺痛着自己,深深的歉意让自己无所适从,能怎么办呢?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当两者冲突的必须让自己做个抉择时,总是要负了其中一方的。 偌大的御书房,此刻却如此静谧,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为了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愤,若笙只好解释到:“能去的起盛都最大妓院的,非富即贵,去那传话,是让官商层面的人知道;去书斋,是因为那边多是知识分子,现在秋试刚过,那边一定会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赴考的考生品书论诗,加上考生们本就是为了做官而来,定会商谈国事,去书斋传,就是为了得到知识分子的支持;最后,就是市集,市井流言是传的最快的,百姓的心就靠市井流言了,这样一来,官商,书生和百姓,涉及到个个层面,对我们有利无害的。” “打小你就是很聪明的,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父皇来查我们的功课,问了个问题,具体是问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们这边除了你,没有人回答出来,那时父皇就抱着你说,你若是个男儿,是父皇的孩子,这江山必定会传于你的。” 若笙回避着皇上的灼灼的目光,讪讪的笑着说:“那是你们让我罢了,舅舅也是知道我是女孩,更不是皇室男儿,没有即位的可能,才这么哄我的,不过是拿我来激励一下你们罢了,五哥哥,您别想那么多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匆匆行礼,转身离开。 看着若笙匆匆离去的背影,皇上轻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了……” 第五十八章 不服 此时的尚陌并没有进盛都,而是在盛都外的城门附近住了下来,每日接见各地藩王和各个将军已经等待着守一的前来,处理事务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没有被若笙失踪的事情受到丝毫的影响,更没有派人去找寻若笙,这让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很不解,为何相爷忽然就对夫人不闻不问起来了。 尚陌正在处理这军务,夜守一不顾尚离的阻拦,硬生生的闯进来尚陌的书房,看到尚陌正在批阅奏折,而可能因为被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打扰的关系,此时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奏折,抬着头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 尚陌原本正在计划着何时攻城的事,就听到被尚离阻拦这的守一的声音,说什么不要阻拦着,他自己要见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再拦着就不客气之类的话,原本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没想到守一竟忽视自己的话,这般着急的闯了进来,此时的他一脸压抑的气愤站在自己面前。 尚陌看着守一,挥挥手让尚离先出去,放下手中的笔和奏折,靠在椅子上,看着守一,说到:“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让你这般不顾形象的冲了进来,不许打扰是我下的令,怎么,还想对我不客气?” 守一进门后看到尚陌一脸镇静的看着自己,本来满腔的急切和愤怒现在压抑住,躬身抱拳到:“学生不敢!” “罢了,你刚刚带着队从前线回来,忽然这么着急,定是有什么要事,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守一稍一犹豫,开口问道:“先生,学生听说夫人失踪了,特来询问,不知道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学生愿意出力。” 尚陌闻言,紧紧的看着守一,迟迟不出声,仿佛要看穿他一般,良久,才道:“你这么着急前来,就是为了这事?” 听出了尚陌的不满,守一的心一颤,微微想了一会,马上说道:“夫人对学生恩重如山,守一还未报恩,前一阵子,夫人在突厥受了伤害未好全,这会又失踪了,学生担心……” “无须你担心,我自由分寸,你从前线回来,一路辛苦了,今天我让尚离摆了酒席,算是给你和众兄弟们接风洗尘,你先下去吧,接下来还有些日子要熬呢。”说完,又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翻阅。 守一听到此话,站在原处,仍没有要离开的倾向,尚陌不解的抬头,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先生,难道您不担心夫人吗?”守一盯着尚陌,语气有些沉重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笙是我的妻子,我能不担心吗?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守一,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下去吧,好好带好队才是当务之急。” 只见守一仍然不走,说道:“先生,您既然保护不了夫人,当初又为何娶她,娶了她又为何不放了她?” 尚陌听到这话,恼羞成怒:“放肆,夜学琛,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注意你的身份,好好想想,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赐予你的,不该是你管的事别多管闲事!” “夫人对守一有再造之恩,守一担心夫人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何来多管闲事一说?守一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先生所赐,守一不敢忘,也正是如此,先生有不轨之心,学生也愿意追随先生,只看在夫人的面上了……” “闭嘴,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现在你就可以走!”尚陌气急败坏的指着门口,愤怒着看着面前的守一。 “先生,您以前朝为由将那些大将军收为己用,又以土地和权利为饵,使藩王们支持您,可您知道为何我愿意跟着您吗?您所能给的,现在的皇帝一样可以给,只是我感念夫人的恩德,所以才愿意带兵跟着您,但是如果您对夫人这般不闻不问,请恕学生要进宫向皇上述职了……”守一跪在尚陌面前,等待着尚陌的回答。 尚陌看着守一,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在逼我?好,好啊,我的得意门生逼起自己的老师来了,守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着什么,笙儿是我的妻子,至死都是,你的那个心思给我收起来,这些日子我假装看不到,就是希望你自己会懂,只是,看来你是真的不明白呢!” “先生误会了,学生对夫人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只是单纯的对夫人报以日月之心在崇敬,只是希望夫人安好罢了!”守一不敢抬头看着尚陌,低头说到。 “但愿如此吧,守一,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但是你现在与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是想知道若笙在哪吗?那我就告诉你吧,笙儿被皇上抓进了宫,如今,正被软禁在宫里呢!” “什么?皇上抓了夫人,为什么?夫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没有想到若笙竟然是被皇上抓走了,守一大吃一惊。 “因为她是我尚陌的妻子,皇上估计是想让我有所顾忌吧,又或者,想用笙儿来换些什么,我现在就是在等,等皇宫的消息,等到适当的时机,可以把笙儿救出来!” “皇上以夫人为质,就是为了压制住先生,可是,先生,现在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夫人正在宫里受罪呢,事不宜迟,我们先打进去吧!” “荒唐,守一,你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啊,怎么可以逞一时之气做那么莽撞的事,到时别说把人救出来,说不定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尚陌责备到。 守一从着急中平静下来,拱手问道;“那,先生现在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呢?” “我好不容易将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倾向我这边了,现在就是等待过些日子,将民众的不满挑动起来,让我们师出有名,你现在先去安顿好将士们,随时等待我的命令。” “是,那学生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再看看尚陌,以为他还会有什么话嘱咐,只见他走向自己的桌子,手向着自己挥一挥,拿起地形图研究埋头研究起来,也不再看着自己,守一静静的退了出去。感觉到守一退了出去,尚陌抬起头看着那门,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见守一退了出去,尚离走上前来,低声问道:“相爷,这夜大人……” 尚陌摇摇手,示意尚离不用说下去了“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有别的想法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笙儿有消息吗?” “是,回相爷,经过查探,现知道满街对相爷不利的流言是皇宫传出来的,百姓们也没有显得多惊慌,这个,还得继续查探,至于夫人那边,暂时没有最新的消息。”尚离回答到。 “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本来就只是想拿若笙制住我罢了,再说,他两又有着小时候的交情,是不会对若笙做什么的,只是那帮老顽固会不依不饶,这会让若笙有些为难而已,至于市井流言,哼,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身居皇宫之中,无法做什么,只能这样动摇民心了,也算聪明了。”尚陌浅笑。 见尚陌嘴角上扬,带着必胜的决心,没有一丝担忧的神情,本来因为打探到外面都是对相爷不利的话语而着急的尚离,现在看到尚陌,也放下心来,问道:“那,相爷,我们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百姓们就像孩子,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皇上他再怎么制造流言,只要他不出宫做些什么,这些流言也就是一时的,咱们现在就做好自己就是了,在一路进攻时,安抚民心,开仓赈灾,这些不都是实质的举动吗?你说,他们是相信那些空穴来风还是眼见为实呢?” 尚陌刚说完,尚离就一下子明白了尚陌的想法,赶紧道:“相爷果然英明。那夜大人那边……” “无须担心,只要他带好他的兵就是了,不管若笙现在在宫里如何,但是怎么样都算是被挟持的,而守一对若笙的心也是真的,就凭着这两点,我就敢肯定,守一是不会做什么的,先这样吧,不日就要到达盛都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第五十九章 儿时 随着城外尚陌的大军渐渐逼近盛都,此时盛都的百姓们都有些惊慌,纷纷买米抢油,以备开战时日需品不足而导致混乱。虽身处在皇城,天子脚下,可是现在的盛都百姓,再没有了身为京城人士的傲气,更多的担心战事起时,自己无处可逃,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按照尚陌这势不可挡的锐气,攻下盛都只是朝夕之事,身为平民,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才是为上上之策。 而此时身在皇宫里的皇上,在听到将士回报尚陌所向披靡的消息时,一筹莫展,抵抗吧,只怕撑不了多久,只会徒增更多的伤亡,不抵抗吧,则对不起先祖和宗亲们,看着殿下众多大臣都劝降,苏蘅钰是百感交集,悲愤难当。这帮臣子,平时贪赃枉法,上堵视听,下压良民,在很多小事上纷纷你争我抢,可在国难当头,一个二个想的都是如果保全自己,将养了自己多年的朝廷转身就忘了,自己似乎看到了当尚陌攻下盛都时,他们转身讨好新帝,顺便还会对自己落井下石一番的嘴脸。 皇上在大殿上等着大家的建言,此时的若笙则在自己的寝宫里听着从前线回来汇报尚陌动向的将士的汇报。当听到尚陌无视那漫天遍野的对自己不利的谣言,还对百姓们百般照顾,对手下一些欺压百姓的士兵严惩不贷,到了一个新城,若遇上灾难,则开仓赈灾,有时还将军营里的粮草拿出来赈灾,要知道,两军交战,粮草先行,粮草对于军队来说的重要性,可是在尚陌那边,似乎根本不管那么多,把百姓放在一切前面,若遇上一些瘟疫,天花之类,尚陌又亲自下到灾区安抚人心,还派军医前去医治,这种种事迹,早让那些自己编造的谣言不攻自破,尚陌不仅受到百姓们的敬佩和爱戴,还对谣言的传播者恨极,百姓们也不傻,知道现在尚陌的对手就是当今皇上,那这些不利的谣言自然就是宫里传出来的,愤恨的矛头纷纷指向皇宫,这下子,尚陌轻易的就得到了天下人的心。 听到这里,若笙紧皱双眉,自己果然低估了尚陌呢,也是的,年纪轻轻就做到百官之首的位置,没有些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呢,是自己之前一直在他的宠溺之中,都忘记了他的这一面呢。 若笙轻轻叹气,看到那将士还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回话,便问道:“你是从大殿过来的,那代表皇上和众臣都知道这些了,那现在皇上有什么打算呢?” 那将士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为此一筹莫展,诸位大人都在大殿为皇上出主意呢。” “哦?都有些什么意见,说来听听?”若笙有些好奇。 那将士吞吞吐吐,久久不言语,顾左右而言他,让若笙有些气恼:“有什么就说,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是,公主!”见若笙生气了,那将士一整精神,回道:“众大臣都说,尚丞相已无亲人在世,没有什么弱点,但是您是他的妻子,想来定会顾忌一二,若以您……”说到这,那将士又犹豫了。 “若以我为质,说不定还能与尚陌谈谈?”若笙轻蔑的笑着说。 那将士把头低了下去,不答话。 “你在说什么胡话,还不快下去!”正当若笙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皇后的训斥之声。 那将士匆匆离去,若笙抬头,见到皇后抱着皓辰走进来,正打算俯首行礼,被皇后一手搀起,道:“妹妹何须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被皇后放在地上的皓辰兴奋的扑进若笙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问:“姑姑,姑姑,辰儿来看您了,姑姑想辰儿了吗?” 若笙温和的抱起皓辰,柔声道:“辰儿那么可爱,姑姑当然想辰儿啦,辰儿告诉姑姑,最近乖不乖啊?有没有不听话,淘气啦?” 皓辰赶紧摇头,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最近真的很乖一样,若笙被皓辰那可爱的样子逗乐了,轻轻的吻了一下皓辰的小脸蛋,不经意间看到皇后看着皓辰的眼神中的慈爱和无奈,若笙便知道皇后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刚将皓辰放下,就听到皇后叫来奶娘将皓辰带到外面的院子里玩耍,又屏退了身边的人。 静默了一会,皇后终于开口道:“笙儿,尚陌带的兵马上就要到盛都了,我看皇上现在都没有抵抗的想法,我无法妄测圣意,但是眼看着盛都就要被攻克了,我是一介女流,做不到如此镇定。,” 听到皇后这般说,若笙想起来自己刚被掠来皇宫的时候,皇上对自己的一番话,说过带尚陌打到盛都时,看在百姓和兄弟的份上,自己是不会抵抗的,但是自己毕竟身为皇帝,一定会与盛都共存亡,只托自己到时照顾好太后,皇后,和皓辰等这些无辜的人,言犹在耳,此时,看着皇后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绝望,若笙有点不忍心说出皇上的打算。 “娘娘,我能知道您的打算吗?”若笙轻声问道。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笙儿,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皇上怎么想的我难道是一点都不知道吗?你知道,我与皇上打小就认识,我从小就爱慕他,后来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第一个妻子,生育了和他的第一个孩子,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不是没有想过和他老的时候,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同是夫妻了这么久,多少是能猜到一点的,好妹妹,皇上应该都已经做好一切打算了吧?” 若笙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皇后缓了一会,继续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断不可做出投降之事,这会遭天下人嗤笑的,但皇上心地仁厚,一定不会忍心见到血流成河的……” 看到皇后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后泪水滚滚而下,若笙有些失措:“娘娘,您怎么了?” “笙儿,皇上必会与这里共存亡,我身为一国之母,国破了,必也不能活……” 若笙赶紧说道:“娘娘别说傻话,五哥哥都已经安排好了,千万别做傻事啊!” 皇后摇摇头,苦笑道:“傻妹妹,我不仅仅是个皇后啊,我还是一名妻子,夫妻本就是一体,我自小爱慕他,他若就义了,我又岂能独活?” “可是……可是,您还有皓辰啊,皓辰还那么小,他不可以没有母亲的,娘娘,三思啊!”若笙苦劝。 皇后将目光转向在院子里玩闹的皓辰,眼中带泪,嘴角却扬起笑,如春风般和煦:“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缘分的,我与皓辰的母子缘,可能就是这么多吧,这辈子,有他,我已经足矣,不在奢求什么了,相信有你在,有母后在,他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见到皇后心仪已决,若笙无从再劝,轻声道:“娘娘,您说,众臣的方案是否可行?” 皇后一愣,看向若笙,瞬间反应过来,轻笑摇头:“笙儿,我不否认尚陌爱你,但是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你对他有影响,但是绝不会大到他放弃霸业,不然,他现在也不会继续进攻了,更何况,笙儿,莫说我不愿,就是皇上,也不会以你为质的,他本来就觉得亏欠于你,若再将你这一弱女子作为交换什么的筹码,这皇上是万万做不到的。” “是吗?”若笙垂下眼帘。 皇后看到这样的若笙,忽然想起什么来,赶紧问到:“对了,笙儿,你知道尚陌这次率兵进攻的主帅是谁吗?” 若笙茫然的摇了摇头。 “说来还是多亏了你慧眼识珠呢,他们这次的主帅就是夜学琛。” “守一?”若笙吃惊的看着皇后,在若笙的心里,守一一直都是个单纯,没有心机,一心就是想着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人,怎么忽然之下就倒戈了呢,就算尚陌是他的恩师,也不至于这般轻易的就将矛头对准了盛都啊,若笙不解了。 “这一点别说是我,就是皇上也很迷惑,据探子回报啊,这夜学琛和尚陌虽名为师徒,但两人却不对付,夜学琛对朝廷是忠心耿耿的,这没有一会子的功夫,忽然之间就成了进攻盛都的主帅了,若说再怎么感念师恩,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帮助老师造反啊,我也纳闷,听说这人一开始是你先认识的,想着你可能比较了解,可是,看你这个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啊?”皇后问到。 若笙点点头,说道:“守一最开始是我介绍进相府的,当时本来是想考文试的,后来因为……因为皓辰的事,去了军营,但是据我所知,守一向来是安分守己,踏踏实实的,为人忠厚,虽然行事有时会冲动一点,但是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忽然就成了尚陌的人了……” 皇后点点头,说到:“罢了罢了,咱们在这里想也是无谓的,还是别想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还要带着皓辰去太后那请安呢,现在这个局势,没敢告诉太后她老人家,怕她担心,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以免人心惶惶。”说着,走到院子里,牵着皓辰离开了。 这皇后前脚刚走,皇上后脚就来了,看着皇上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刚下了朝就往自己这里赶,若笙赶紧起身迎接,皇上挥手免了若笙的礼,往椅子上一座,问道:“刚才皇后来过了啦?” “是的,和笙儿随便聊了聊,解解闷儿。”若笙想到皇后的那一番话,还是决定不和皇上说了,毕竟,那时皇后自己的决定,一切都未定呢,自己若说些什么,多少显得有些不合适。 “嗯嗯,你在宫里也没个人陪着玩儿,朕又忙,好在皇后还想着,不然总是显得委屈了你。”皇上说到。 “五哥哥说的哪里话,笙儿只怕无法为哥哥分忧解难,正愧疚呢。” “拖你进来这趟浑水本就是我的不对,今朕想通了,前线之事,不再过问你的意见,让你为难了。”皇上笑着说到。 这倒让若笙更加一头雾水了,这尚陌都快打进城来了,可皇上这模样,气定神闲的,像是要么有十足赢的把握,要么就是完全放弃了,可是此时的若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定定的站在那里。 见若笙不回答,皇上深深叹了口气,卸下了刚才那轻松的模样,开始慢悠悠的说了起来:“笙儿,你知道吗?尚陌已经在盛都城外驻营了……” 听到这话,若笙吃惊的抬头来,看着皇上,怎么也不敢想到,前几天还离盛都有段距离呢,今天就已经在盛都城外了,这速度,令若笙有些愣了。 “笙儿,就在这几天吧,尚陌就会进城,进攻了,到时就会过来接你了……” 看着皇上的神色,想到之前说的决绝的话,此时的若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五哥哥……” 皇上将手一扬,制止住若笙的话,继续说道:“笙儿,你不必再说什么了,现在,你有空陪朕去一个地方吗?” 若笙一脸的疑惑,但见皇上已经走出门,便紧随其后。 两人屏退了下人,走到了一间人迹罕至的院子,杂草丛生,看样子也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来,若笙抬头一看牌匾,赫然写着:宣化殿。只觉得无比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正当自己还在那边沉思的时候,皇上已经弹去门边的灰尘,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锁,直接就推开了。 皇上先走进去,回头看看还站在门边的若笙,若笙看到站在里面的皇上,恍然大悟:“这……这里是……” 看到若笙想起来,皇上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对着正紧随自己身后的若笙说道:“对,这里就是朕小时候住的宫殿,你想起来啦?”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打扫呢?是您住过的地方就更该好好保护,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若不是我很确定我们没有出宫,我还真以为这里是宫外哪个破落大臣家呢!”若笙环顾四周,不解的问到。 “想来他们以为我恨极了这里,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到这里,便不敢收拾了。” 皇上带着若笙走了进房里,空荡荡的房中什么都没有,房子里的桌椅都残的残,坏的坏,还有许多刀刻痕,刻痕都比较低,想来是当年住在这里的是个孩子,在这里练剑什么的,所以这些刻痕才会这么矮却又那么浅。 皇上用手抚摸着那些刻痕,对着若笙说:“笙儿,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若笙点点头,说道:“嗯,有一次母亲带着我进宫居住,我淘气,为了摆脱掉宫女们,到处乱跑,后来就迷路了,遇到当时正在竹林里念书的你,因为之前也没有见过你,那时看你穿的很普通,身边也没有随从,还以为你只是皇子公主们的陪读,何曾想到你就是一位皇子呢。” 皇上点点头,说道:“对,那时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呢!” “正式的?”若笙重复到。 皇上继续说道:“你之前没有见过我,但是我却见过你,宫里每每的聚会,我都会在最末等的位置上看着,父皇,母后,皇祖母们都不记得我的存在了,能在前面坐的,都是当时比较受宠的皇子公主,而每次前面坐着的人都不同,都得看那时父皇喜爱谁,但是,大家都知道,不管前面的人怎么变,你的位置都是不会变的。”说到这里,皇上看了若笙一眼,继续到:“所以,你没有见过我,我却早已知道你的存在了。” 若笙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既然你早就见过我,为何一开始不说出你的身份呢,你把我送出竹林后就走了,搞得我后来央着皇祖母找你找了好久,可是又不知道你是谁,一直没有找着呢,他们说后来你也没有再去过竹林念书了。” “笙儿,你那时想找我,就是想感谢我吧,我现在要是和你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会怎么看我呢?”皇上忽然严肃的看着若笙,语气忽然变得沉重。 “预谋?这……这从何说起啊?” 皇上苦笑:“笙儿啊,我到底是个皇室的人啊,在皇室中长大,最早学会的就是阴谋和利用。你是皇室的宠儿,这个众人皆知,而我,当时只是一位低贱的婢女所生的皇子,我的生母,在我一出生就被处死了,罪名是蛊惑皇上,呵呵,好笑吧,明明是父皇喝醉了,□□熏心,强要了我生母,后来发现我母亲怀了我,想着怎么样都算是一条皇室血脉,就留了下来,可是,这毕竟是一件丑闻,他们就把我母亲安置在了这里,等我一出生,就处死了我的母亲。由于我生母地位低下,父皇又不喜爱我,我也就被安排了个奶娘一直呆在这里,估计,如果当年没有遇到你,永远都不会有人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位皇子吧?” 若笙知道皇上小时候并不受宠,但是却从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如今听这么大致的讲述了一下,心里很明白了七八成了,在墙倒众人推的皇宫,没有任何背景,也不受父皇的宠爱的皇子,即使是一名皇子,也是一名若有若无的皇子,稍微有点权力的太监,宫女,嬷嬷都可以欺负自己,更别说那些所谓的手足了,若笙虽未受过委屈,但是毕竟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这些苦,还是理解的。 皇上见若笙不回答,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姑姑每个月都会带你入宫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遇上有什么节庆,还会住上一两个月,我也早就打听到你打小就淘气,就是喜欢躲着宫女们到处跑,就在那边候着你,想着皇宫里你哪里都去过了,早就厌了,一定会去一些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那样就可以碰到你了。后来你真的如我料想到的一样,真的只身来了,我没有告诉你我是谁,是想凭着你的好奇心,一定会去找我,又因为你的受宠程度,定会惊动到父皇和皇祖母,这样,我就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因为你的关系,父皇和皇祖母一定不会排斥我,果不其然,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样,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膝下无子,我身为唯一一名没有生母,养母的皇子,自然而然的过继到了她的脚下,我的身份,就这样上来了。” 若笙依旧不言语,这些,确实是自己不知道的,当年,因为自己年纪小,仗着所有人的宠爱,刁蛮任性,为了找他,就差没有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了,后来听到找到了竹林里的那名男孩,那孩子还是一名皇子呢,只记得当时自己还很傻的问先帝:舅舅,为什么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呢? 刚说完那句话之后,不仅先帝面露尴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被自己那句话给吓到了,这样的质问皇上,天下能有几人,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先帝疼极了自己,换做是他人,早被处死了,哪里还管什么童言无忌啊。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计划着,若笙心有些冰凉。 皇上看到若笙略显的不自然的脸色,带着一丝歉意到:“笙儿,我当时是没有办法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夺皇位,但是,我只是想着为我的母亲,为我自己应得的讨一个说法,凭什么,凭什么我是这天子的儿子,过的生活却不如平民百姓家的儿子,我也是一个孩子啊,可是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被父亲遗忘,这是为什么?所以,我利用了你!” 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皇上,若笙悠悠的开口:“五哥哥,我没有怪你,真的,你愿意和我说出来,我很开心,这真的没有什么,能帮到你我很开心,这件事压在你心里很久了吗?” 听到若笙的话,皇上有些颓唐的坐在椅子上,有些事,你耿耿于怀了很久,因为那事对某个人抱歉了很久,每次见到她,看到她对自己毫无设防,有时甚至还有些依赖,都会心生愧疚,有些痛恨自己当年为何这样做,久而久之,这成了自己心中的一个挥之不去多年的负累和阴影时,当你终于决定摊开一切,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却看到她根本没有把这事当做一回事时,心里不是解脱,而是更加深的愧疚了。 皇上没有直接回答若笙的问题,而是说:“笙儿,自那以后,我就对你有着无限的宠溺和包容,希望尽到自己的一切,做到对你好,并且,我也暗中发誓,要永远保护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更重要的是,你在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仍然选择和我站在一起,每次看到你眸中的信任和依赖,我就对自己说,要守护你一辈子的。” 若笙一愣,想到小时候,有一次,先帝的玉佩失窃,那是有如金牌令箭的玉佩,其价值连城不说,更重要的是,它的尊贵就如同先帝本身,偷玉佩之人,就有大不敬之意,当时种种现象都指向苏蘅钰,先帝也听谗言,气极,先是打了五十大板,然后又命关进天牢,听候发落。当时的先帝在气头上,就算是自己去劝,先帝都不理,被打了板子又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天牢,没有御医,大家都知道先帝是想就这样放弃了五哥哥了。 这边自己从御医那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又因为自己家那是将军府,这种伤药也多,偷了些家里的伤药和一些吃的混进天牢,亲自给苏衡钰上了药;那边又苦劝先帝彻查,终于洗清了了苏衡钰的嫌疑,待五哥哥从天牢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若不是自己,五哥哥必死无疑,但五哥哥在天牢的时候,每次自己给他换药,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天从天牢出来的时候,自己站在天牢外迎接他,搀扶着他,只听到他轻轻问一句:笙儿,你为何信我? 只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的: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知道! 五哥哥听到自己那句话,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说,自己现在还记得,傍晚,那双紧握的双手,在夕阳的斜照之下,拉的很长很长! 第六十章 随心 天还灰蒙蒙的,皇宫侧门打开一个小缝隙,一辆并不精致的马车从宫里驶了出来,乘着街道上百姓未醒,太阳未升,天空还是星月当道的时候,向着将军府驶去。 若笙刚到将军府,就看到父亲苏权已经整装待发了,就等着自己了,时间虽还很早,可是苏府上下都已经起了,或许是听到自己回府的消息,全部都已经等在大堂了。 众人一番见礼,本想好好叙旧,无奈现在的形势却不容过多的时间叙旧,苏权已经领了军队,准备迎战尚陌了,翁婿相斗,让人感慨! 苏权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也在人那边听到若芜害若笙的事情,想到此时她的丈夫正在城外聚集了大量士兵,准备攻进城来,而她自己却还在城内,一时之间想到若笙的生母,心中是百感交集。 苏权带着若笙来到她未出阁前住的院子,只见一草一木没有一丝变化,似乎若笙还在府里居住一般,看着这里熟悉的一景一物,和渐生白发,半百之年,本该享儿孙绕膝之乐的父亲,此时还得拿起武器,向着自己的女婿,即使自己和父亲再没有什么感情,此时也有着些许的伤感和无奈。 苏权看着若笙头上的发簪,又想起了若笙的生母,轻轻的说道:“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往,是爹对不起你!” 若笙一头雾水的看着苏权,不知道这话缘起何因:“爹,您说什么?” 苏权走到椅子前,坐下,示意若笙也坐下,说道:“笙儿,你娘,哦,就是你的生母叫朱轻言,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出自书香世家,温文尔雅,我们是一见倾心,可是那时我已经有了家室,不愿意委屈她,但是她却无所谓名分,委身下嫁,初嫁过来没有多久,就遇上你公主娘亲下嫁,她们两个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后来,你娘怀上了你,原本是全家人的喜事,无奈你娘难产,刚生下你,连面都没见就离世了。我耿耿于怀,一直认为是你害了你娘,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对你不闻不问,你公主母亲也劝过我不少次,不要那么执着,可是……”苏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直到此时此刻,若笙才知道自己为何多年来不受父亲待见,不过此时若笙却没有丝毫生气,相反,更多的是温馨,为父亲深爱的母亲感到欣慰,可是又想到因为父亲的深爱,而让公主母亲多年来都独守空房,爱情啊……说不清谁对谁错,那一霎那的感觉,就可能是一生了。 “我想,我娘是幸福的,因为她自始至终,得到了您最深的爱,甚至死后,都对她念念不忘……” 苏权苦笑摇摇头,说道:“人的一生何其漫长又何其短暂,笙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管为父是否愿意,但是你终究是尚陌的妻子了,珍惜该珍惜的,千万别像为父那样,失去了才想珍惜却已经来不及了,皇权这条路本就是充满血腥的,无所谓谁对谁错,你选择谁,都不会有人怪你的,不要被太多东西束缚住了,当实在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时候,就听听自己内心吧。为父是这盛天的臣子,即使皇上没有誓死相博之意,我们也势必要战斗到最后。”说着,苏权站起来,对着若笙说道:“起风了,你回去吧,待天下平定,这一切就结束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开了将军府,若笙便赶往文圣寺,去拜祭母亲。在去往文圣寺的路上。刚到文圣寺,就有小和尚迎了出来,将若笙带到觉远大师之前的佛殿里。 自从觉远大师圆寂之后,若笙就没有留在来过文圣寺了,现在的主持也是觉远大师的座下大弟子,自己的师兄——慧明大师,慧明是觉远大师的第一弟子,今年也近六十岁了,座下也不少徒子徒孙了,若笙是觉远大师的关门弟子这事,甚少人知道,只有觉远大师最亲近的几个才知道,若笙不仅是觉远大师的关门弟子,唯一的女弟子,还是最后一名徒弟。 这慧明主持听到弟子汇报,说若笙回来文圣寺,本来还在参佛的他,似乎早已料到若笙会来的事,慢悠悠的站起来,说:“总算是来了!”说完,便吩咐弟子们去将若笙领到觉远大师圆寂之前的佛殿,并在那里等待着若笙。 看着师父房间的一切,又想到小时候在这里聆听师父的教诲,还有一年前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尚陌的,难道,自己和他的缘分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的吗?不过才短短一年,为什么感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 慧明主持看到若笙眼角带泪,苦叹一声,劝道:“笙儿,你回来了!” 若笙回头一看,只见慧明主持手里拿着一个锦囊,站在自己身后,略带无奈的看着自己,看到慧明的那一刻,若笙的泪终于下来了。小时候,师父年事已高,时常闭关,平时都是大师兄带着自己念经,讲佛,慧明大师8岁就被师父收养了,一生都呆在寺里,没有孩子,对待自己有如亲生,此时看到慧明,才有种真正回到自己家的感觉,忍不住的泪滚滚而流,终于忍不住扑到了慧明的怀里,这多日以来,压抑着的一切情感在此时终于宣泄出来。 慧明轻轻的拍着若笙的后背,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安慰着若笙,待若笙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才说道:“笙儿,这么长时间,你受苦了!” 若笙没有否认,说:“师兄,我好累了。” 慧明点点头,带着若笙来到了长明殿,那里供奉的都是皇室人员的长明灯,若笙走到自己母亲的灯前,看到旁边就是皇祖母的灵位,又想到皇祖母生前的嘱咐,万般愧疚,手里拿着几只香,安静的做完跪拜,上香的动作后。慧明走上前道:“笙儿,你知道吗?你刚出生没有多久,公主就抱着你来到文圣寺,请求师父给你算一卦,师父看到你之后,怎么都不肯说卦象如何,反说要渡你入佛。” 若笙没有听过这段故事,好奇的说:“我不是因为体弱才被师父收做关门弟子的吗?难道这里还了那个有隐情?” 慧明笑笑说:“那些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只卦象,师父本欲渡你入佛,让你远离尘世,无奈公主不舍,便想着做关门弟子可否避开劫难,可是,若身在红尘浊世之中,又岂能避得开呢?” “劫难,这……师兄,这到底是什么事?那卦象到底是什么?”若笙有些迷茫了。 慧明看着眼前的若笙,心中一痛,这个孩子,自己一向疼若珠宝,视如亲生。当年公主把她抱来文圣寺的时候,师父算完那一卦之后,闭口不提卦象之事,任公主如何逼问,都不说一个字,只是一个劲的劝公主,把孩子留在文圣寺,这辈子不在涉足尘世,公主不愿意,还为此与师父大吵了一架。自己因为是大弟子,当时算卦的时候,也在一旁伺候着,自然是看到了卦象的,只是没有师父那样精通,但是也略知一二……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慧明有些不忍,但沉思了一会,还是说道:“终究是抵不过命运啊,笙儿,你知道你那一卦上写的是什么吗,红颜祸水,倾国倾城!” “笙儿不明白,这若说尚陌,这尚陌本来就是反意,不会是因为我而造反的,这倾国倾城从何说起啊?”若笙解释到,似乎要摆脱那个卦象。 慧明摇摇头,说道:“笙儿,这一切,卦象是不会骗人的,师父算的卦,从来没有过闪失,也正是因为如此,师父才想让你远离俗世,不仅可以救你,也可以救天下,但是,那个时候,估计师父也知道,你是不可能入佛的,因为如果你真的入佛门,又怎会算出那样的卦象呢?不过,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笙儿,你面前时两条路,你怎么选?” 一听到这话,若笙顿时没有精神,道:“师兄,我此次上山,就是来问问你的看法的,我该怎么办呢?” 慧明摇头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替你做决定,师兄就更加不可能了,我本就不涉足尘世,现在,也不愿意再去理。” “师兄,我知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不也是慈悲为怀的吗,这天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难道您都不管管,就算你忍心,那看在我是您一手带大的小师妹的分上,帮帮我吧。” 慧明拿出手里的锦囊,说道:“笙儿,我不是不想管,是我无法管,这是师父临终前吩咐我,若你有一天无法抉择的时候,就把这个给你,这算是他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了。”说完,把锦囊交到若笙的手里,吩咐徒弟,送若笙下山。 若笙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打开手里的锦囊,只见上面就写了两个字:“随心!”若笙便懂了,不管是父亲苏权还是师父,都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做不下决定,因为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伤害到另一方的人,而不管是哪一方兵败身死,都是自己所不忍心见到的一幕,既然是这样,就随心而走吧,想到这里,若笙跪别了皇室的灵位,手里紧握这锦囊,又回望着第一次见到尚陌的师父的佛殿,转身离开。 那小和尚将若笙送出寺门,若笙想回身感谢他,只见他忽然凑上前来,在若笙耳边说道:“师父托我转告您,夜守一大人虽是尚陌的门生,却并非一心向着尚陌,您对夜大人有知遇之恩,如果您要求见夜大人,夜大人一定不会拒绝的。”那小和尚说完,转身回寺里去了,留下若笙在原地。 第六十一章 计策 夜守一在军营巡逻,自从那天从尚陌那边知道了若笙被囚禁于宫中的消息,自己就更加努力的练兵,想着一定要把若笙从宫里救出来,这个信念就没有断过,对于尚陌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好不容易大军已经全部驻扎在盛都城外,并部署好了,就等着尚陌的一声令下就可以攻打进城,救出若笙了,一想到这里,守一就莫名的兴奋。 正当守一在训练军队时,就听说军营里混进了一个孩子,叫嚷着说要见守一,听到下人的回报,守一觉得好奇,本想叫人将这个孩子打发走,想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般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会子倒对这个孩子有些许兴趣了,还是决定去见见那个孩子。 守一见到那个一身补丁的孩子,知道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知道现在快要打仗了,百姓的日子应该更苦了,心里忽然对这个孩子产生一股歉意,吩咐人去准备一些热的饭菜和拿一些银子来,想给这个孩子。 只见那个孩子摇摇头,说:“大人,我不是要这些东西的,我是受人吩咐,给您这个的。”说着,将手摊开,掌心赫然放着一枚耳环,守一一见,屏退了身边的人,赶紧问到:“这个耳环你是那里得到的,是谁给你的?” 那孩子说道:“是一位夫人给我的,叫我把这个给您看,并说明日酉时,在盛都的桃花茶馆等您,请您务必只身前来,万万不得惊动他人。” “小孩,我为何要相信你?”守一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孩子,现在正值紧张的时刻,自己身为军队统帅,要是有人假冒若笙的名义,骗自己进城后,将自己一举拿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孩子似乎知道夜守一会怀疑自己一样,也不解释,说道:“大人,那位夫人说了,若是您怀疑的话,就让我和您说一句话: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守一,你找到了你要守护的东西了吗?” 若笙坐在桃花茶馆,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热闹的街道,对于国家来说,这仗是要打的,对于百姓来说,这日子还是要过的。若笙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等待着守一。 师兄说的对,尚陌现在手里最大的兵力就是守一的,要想削弱尚陌的兵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守一那边下手,虽然不知道守一为何愿意帮着尚陌,但是凭着自己和守一的感情,就算不能离间他们俩,至少也可以知道尚陌到底是用什么留住了守一。在自己的印象里,守一一直都是单纯的,与人为善的人,朝廷有没有亏待过他,何以忽然就做起了这大不敬的事情,这真的令若笙很不解,不管今日的谈判的结果如何,这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的,是什么,让那双清澈的双眼蒙上了灰尘? 守一没有让若笙等太久,酉时刚到,守一就来了。见到若笙坐在那,心中满腹激动的上前,询问到:“夫人……您没事吧?” 若笙站起来,看着几个月没见却憔悴了这么多的守一,不禁有些吃惊,赶紧让座说道:“我没事,倒是你,守一,你怎么成这样了?” “哦,没什么,这段时间领军辛苦,所以有些瘦了,只是,夫人,相爷和我说,您被皇上软禁了,为何现在……” 若笙听到这话,赶紧摇头道:“软禁?尚陌是这样和你说的?怎么会呢,皇上是我哥哥,若不是尚陌起兵造反,我又怎么会被困在宫中,皇上早有放我离宫之意,只是大臣们都不愿意,说要以我来压制住尚陌,若不是皇上处处维护,只怕我早已成了人质了,你又岂能在这里看到我?” “原来是这样,相爷还……我还一直被相爷蒙在鼓里,想着救您出来呢。”知道真相的守一不可置信的看着若笙。 若笙问到:“守一,你是因为我才答应帮尚陌起兵造反的吗?” 夜守一一愣,没有想到若笙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只好说道:“夫人对守一不仅仅是知遇之恩,还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夫人,守一又岂能有今天。我本无意于朝廷作对,但是若是皇上劫了夫人,守一即使是拼了命也会救回夫人,即使负了这天下又如何,只要夫人安好,守一便别无所求了。” 若笙知道守一感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守一心中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位置,一时之间,倒忘了自己该说的话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那守一见自己一激动,说了心底话,便继续说下去了:“夫人,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是此时不说,我怕我真的没有机会说了,夫人于我,有如星月,神圣不可侵犯。打我见夫人的第一眼,我就被夫人给迷住了,后来,我是因为夫人才愿意入相爷门下的,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下人,连保护夫人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夫人,您不是常问我吗,知不知道我要守护的东西什么?其实我有的,之前一直没敢和您说……” 见到守一有些犹豫,若笙有点明白了,却还是忍不住的证实:“是……什么?” “夫人,我希望可以一直守候的,不是别人,就是您啊!”守一喊了出来。 若笙一时之间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拿着茶想要倒茶,借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倒出了茶水,烫到了自己,一下子就手里的茶杯扔下。而站在一边看到若笙被自己的话惊呆了并不知所措的守一,此时也有些尴尬,赶紧掏出手帕,给若笙包上,两人就这样久久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若笙回过神来,神情严肃,就好像没有听到守一的那一番表白一般,说到:“守一,我问你,现在尚陌手上的兵有多少是在你手上的?” “大概三分之一,怎么了?” 若笙点点头,说道:“守一,我虽是尚陌的妻子,但我也是皇室的公主,我决定了,我是要向着皇室,对抗尚陌的,这个决定虽痛,但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怪只怪造化弄人,为什么我偏偏是皇室的人,我不能背叛这个将我抚养长大的地方。我不忍与尚陌为敌,却没有选择,因为他要与皇室为敌,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坚决的站在这一边,现在,守一,我想问你,你是否还坚决的站在尚陌那一边,与我兵戈相见?” 听完这话,守一站起来,又跪在若笙面前,像是起誓一般,说道:“夫人,守一这命是您给的,定誓死追随您的左右,明日我就领兵进城,加入大将军阵营,与相爷……尚陌抗衡!” 若笙点点头,扶起守一,说道:“不,守一,你不要进城,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需要你继续呆在尚陌军队里面,继续假意听他的指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静候我的命令,我想,尚陌就快要攻进来了,到时,你临阵倒戈,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守一点头,看着若笙,只见若笙说完这话就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守一才问道:“夫人,这是您的原意吗?”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的缘故,守一的这一问话,若笙顿时就落下了泪,眼神迷离,周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良久,才说道:“能不能不要伤到他……”还没等守一说什么,若笙又说:“罢了,刀剑无情,又岂能没有伤害?终究是我太过心软了,都说我是尚陌的死穴,岂不知,他也是我的死穴啊,他若……只怕我也……” 第六十二章 敌对 不管怎么躲避,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决战的时刻,也终于到了。尚陌领着兵攻打进了盛都,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遣退了大臣们,宫里的妃嫔,宫女和太监,除了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其他基本上都离开了。而若笙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看着他做的一切,安置好了太后,皇后和皓辰,静静的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不发一言,似乎就在那里等待着尚陌的到来。 若笙无法继续等着,向皇上拿了手令,说明自己想站在宫墙上等待着尚陌的到来,苏衡钰想到若笙和尚陌毕竟是夫妻,也有所理解,便同意了,只是不解她拿着自己的手令有何用,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时刻,拿着这个手令又能有多少人会听呢? 若笙顾不了那么多了,匆匆赶上城墙,一站上城墙,就在千万人群中一下子就看到了尚陌,几个月未见,依旧是那般的温文尔雅,那样的飘逸俊秀;而尚陌一抬头,也看到了站在城墙正中央的若笙,风起,扬起那曾经结发同心发丝,似乎在讽刺这对昔日的情侣,山盟海誓又如何,如今不是正在敌对吗?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两两相望,噬心般的痛楚传来,可是这又能如何呢,城墙下,千万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呢,若笙将手慢慢举起,扬起皇上的手令,见手令如同见皇上,喊道:“逆贼造反,杀无赦!” 话音刚落,早已等待许久的两军如同着了魔一般,开始疯狂的杀戮,而守一也临阵倒戈,对着尚陌的人马砍杀起来,尚陌没有料到守一会忽然背叛,赶紧指挥着身边的亲信防御,一瞬间,城墙下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看着那些残骸,若笙有些眩晕,又不住的干呕,本来一向心善的连蚂蚁都不愿捏死的若笙,此时看着因自己命令而死伤的将士们,心中万般伤心,多想说住手,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仿佛失声了一般,想转身离开,却又向被人下了咒,动弹不得,眼角不停的滑过泪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身在大殿内的皇上闻讯而来,本来就不想有杀戮的皇上,只想在尚陌带兵进城之后,就主动开宫门,让他进宫谈判的,只要不要打起来就可以了,毕竟,不管是自己的军队,还是尚陌的军队,都是盛天的人,自己和尚陌,本就是兄弟,自相残杀,只怕九泉之下的皇爷爷会痛心疾首。 可是,在大殿之内的皇上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报说什么尚陌还未到之类的话,多次之后,心生疑惑,便派了自己的心腹去看,才知道若笙拿了自己的手令,下了屠杀令,外面已经血流成河了,而自己刚才派去打探情况的,都是被若笙收买了,拖延自己的人。 皇上匆忙赶到城墙,却发现还是晚了,看到若笙满脸泪痕,便派人将她带下去休息,对着宫墙之下喊道,退兵。而此时因为夜守一临时叛变乱了自己阵脚的尚陌,也有些慌了神,见皇上退兵了,也对着自己的军队宣布撤退。 见自己从宫墙上拖回来的若笙,此时一脸的坚毅,似乎只要趁自己不注意,若笙便又会发起战争,皇上此时此刻再也无法忍耐住怒火,怒斥道:“笙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早就说过,能和谈就和谈,避免干戈,可是你这般擅自做主,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你知道吗?你一直以来都是温善的,何以变得这般狠心,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么多人战死,你怎么忍心?” 被皇上的火气骂醒的若笙,此时冷静的看着皇上,说道:“五哥哥,您是皇帝,怎么可以不战而降?这会被天下人耻笑的,您既然不动手,那就我替您下命令,我答应过皇祖母,要守护皇室,守护江山的。再说了,您前一阵子不是还很坚定立场的吗?” 皇上痛心的说道:“笙儿,你怎么还不明白,真正的仁君,不是靠杀戮取得人心的,尚陌本就有帝王之才,这江山交给他,百姓安居乐业;况且,他又有王侯之脉,继承这帝位,更是无可厚非,皇祖母泉下有知,一定会理解的,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个誓言呢,我是不会降,但是我会将这个国家交给他之后自行向祖宗谢罪的……” 见若笙不答话,皇上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参与了,先呆在寿宁宫静思己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说完,便有人上前来带走若笙,若笙转身离开,皇上又开口吩咐道,似乎就是说给若笙听的,“来人啊,给我去请尚丞相进宫,朕有要事相商!”听到这话,若笙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而是转身去往寿宁宫。 看着若笙决绝的背影,皇上一阵的摇头叹息,若笙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若是她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动摇的,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样对自己就过于严苛了。可那又能怎样呢,自己决定的事也是不会改的了,如今请尚陌进宫,就是打算和他商谈这一切的,好在自己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差最后这一步了,想到这里,皇上看着自己案几上的那一壶茶,嗯,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 在宫外接到皇上苏衡钰的旨意的尚陌,本来正在整顿军队,也派人去找那突然倒戈,待撤军之后就不知所踪的守一的去向,连带着守一下面的一队人马都不见了,尚陌也猜想到,很有可能,守一现在已经加入了皇上的军队里了,就在自己正在那边看着地图时,就听到有人来报,说皇上请自己入宫。 尚陌什么都没有想,接到旨意就准备进宫,倒是身边的一堆大臣在那边苦劝,唯恐这是一个陷阱,一去就没法回来了,尚陌听到他们的猜测,自信满满的说:“这盛都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咱们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守一背叛,但是咱们手里还有多少兵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心地仁厚,绝不会发起战争的,我想,此时定是邀我和谈,你们,就听我的指挥,守在各个宫门,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就下令攻城吧。另外,夜守一那边也是不得不防御,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我信任你们!”说完,只带了一只亲兵,进宫了。 谁也不知道,就在两军首领谈判之时,竟会遇到让两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而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不管是皇上苏衡钰还是尚陌,都以为自己将局势估计了个大概,更没有想到,尚陌这样一进宫,对手竟变成了盟友! 第六十三章 劝慰 若笙被软禁在了太皇太后生前所居住的宫殿,寿宁宫。按理来说,这宫殿本该是太后居住的,但是当时太皇太后薨世之后,太后过于伤心,不愿意搬进寿宁宫,说要留个念想。于是,这寿宁宫一切都如从前一般,没有过丝毫的改动,连里面的侍女都没有换,现在住在这个宫里偏殿的就是当年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谨言嬷嬷。 这谨言嬷嬷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侍女,在太皇太后未出阁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太皇太后,看着太皇太后从将军夫人做到皇后,再做到太后,最后做上太皇太后,成为了这个国家位置最高的女人。而她自己,为太皇太后奉献了一生,最后,伺候太皇太后离世之后,皇上念在自己劳苦功高,特准自己可以在皇宫里安享晚年,就在这太皇太后生前的宫殿里。 自从太皇太后离世之后,这寿宁宫就渐渐人迹罕至了。起初,太后和皇后还会不时过来看看自己,念叨一下太皇太后,不时也抱怨一下那些不懂事的妃嫔,但毕竟也是事忙,这不,已经几个月都没有来过了,慢慢的自己也被淡忘了。 忽然听说若笙被皇帝软禁于此,谨言赶紧前去看望,只见若笙被人带来这里,看到出来迎接的自己,一脸的愕然,随后展开如花的笑脸。 谨言在那一刻,愣住了,想到多年前一样如花年纪的那名女子,心中一动,很久才反应过来,正想上前行礼,却被若笙扶住,道:“嬷嬷快起来,别折煞我了。” 谨言陪在若笙身边,看着若笙环顾着周围的一切,自己在那边低声道:“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的,和皇祖母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你,谨嬷嬷,我真没有想到,您还在这里,我还以为您已经出宫了呢。” 谨言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我打小就跟着太皇太后了,家里的亲戚早就死绝了,这辈子也没有成亲,出了宫能去哪儿呢,呆在宫里,仗着主子的恩典,还有着些许脸面,皇上特许我可以住在这里,也算是给我留了个念想吧。” 若笙点点头,一向都知道谨言嬷嬷在宫中的地位,因为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加上又是看着先帝长大,而当今圣上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别说皇上了,就算是太后都得给几分薄面给她,凡是她说的话,基本上是没有人反对的。可即使是这样,谨言嬷嬷依然谨守侍女的本分,该行的礼丝毫不敢松懈,不管皇上怎么下旨免了她的见面礼,她每次都还是照常的行礼,对于宫内的事情,从来不说自己的看法,只是静静在那里听着,就是这般,所以大家都喜欢和她说,也知道她绝对不会传了出去,也正是这样的生存法则,令其多年不倒。 见若笙有些精神不济,谨言想起来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尚陌篡位的消息,即使是自己身居深宫,也略闻一二,就更别提身为尚陌妻子的若笙了。谨言细声问道:“公主,既然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何不静观其变呢?” 若笙抬头,看着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慈祥的妇人,又想到了皇祖母,心中满是亲近,将心中的迷茫都倾泻而出,道:“嬷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答应过皇祖母的,可是我好像食言了,我守护不了这个江山,我没有办法阻止尚陌,我对不起皇祖母;还有尚陌,他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定下三生盟约,生死相随,可我此时却没有站在他那边,相反,我还让人反了他,嬷嬷,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若笙留下了绝望的泪水,自从进宫后的这么多天以来,自己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天塌下来都无须担忧,又像是城外攻城的那个人她不认识一般,面对大臣们的指责,她笑脸相迎;面对宫妃们的闲话,她温柔以待;而自己内心的无助和迷茫,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不想让人知道。但是,当今天一早,她拿着手令站在城墙上时,看到几个月来都没有见到的那个人时,那一刻,她只想扑进他的怀里,躲在他的羽翼之下,继续享受着他的保护,做着他宠爱的妻子。可是,不可以,此时此刻,摆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法跨越过的沟渠,不仅无法跨越,还是对立的。当她说出那句杀无赦时,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矛盾和痛苦,没有人知道她双脚发软,泪水不受控制的留下,更加没有人知道那时,她的脑海里慢慢的都是过往的回忆,那个时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如果你死了,我必追随你。 谨言看着痛哭的若笙,上前环抱着她,双手轻轻的拍着若笙的肩膀,想给予她一些温暖,忽然想到太皇太后临终的那一番嘱托,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公主,为什么你就逃不开这些是是非非呢?孩子,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太皇太后说过,若是尚陌真的篡位了,你无须做什么,做好一个皇后就是了,她不会怪你的,真的!” 若笙在谨言的怀里不停的摇头,表示自己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谨言先是轻声的类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孽缘啊,如果当年不是想着亏欠而收养,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矛盾了呢?” 若笙隐约听到谨言的话,不解的问道:“嬷嬷,您在说什么?” 谨言看着若笙,良久,转过身,看着外面说道:“太皇太后,是时候说了吧?”说完,转身去到太皇太后曾经的卧榻之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走到若笙的身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看了若笙一眼,再掏自己随身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枚钥匙,打开小木盒,只见里面只有一封懿旨和一只镶玉的金步摇,上面的凤鸟熠熠生辉,跟真的一样。 若笙惊讶的看着谨言,有些犹豫:“嬷嬷,您这是要?” 谨言扬手,制止住若笙的问题,对着若笙行礼道:“公主,您且听我慢慢道来,您听完之后,再行决定您的做法!” 第六十四章 偷袭 那金銮殿内,皇上苏衡钰坐在龙椅上等着尚陌的到来,先前早将所有的大臣遣散回去了,现在身边除了一名打小就跟着自己的太监,小桂子之外,没有一个人。偌大的金銮殿,以前这里总是闹哄哄的,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已最终可以站在这里为终生奋斗目标;在这里,自己处理过多少政事,处罚过多少贪官污吏,曾几何时,自己说过,要成为一名名留青史的好皇帝,可是,如今,在这个自己曾经登基的地方,要结束了自己的帝王生涯了。 空无一人的金殿,竟让自己产生了些许悲凉感,似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呢,赋税,土地,贪官,藩王,河堤……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自己就要离开了,顿时心中满是空虚,不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是有种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的无奈,想到这里,又想起尚陌来,嗯……自己毕竟过于仁厚,许多事情没有那么铁腕肃骨,尚陌,必定不会像自己这般,一定会是个雷厉风行的好皇帝,这对于百姓来说,自己退位,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皇上,皇上……”小桂子见皇上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可是刚才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尚陌已经在大殿外等候了,只好小心翼翼的唤着皇上,。 “哦,什么事?”皇上回过神来,看着小桂子。 “皇上,尚……尚丞相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请问皇上打算何时通传?”小桂子犹豫了一下,想到即使皇上打算退位,但是毕竟此时此刻还是皇上,那皇上也没有罢了尚陌的官位,尚陌自然也还是丞相,只是让小桂子不解的是,那尚陌都已经打进城了,为何此时却又惺惺作态,还在外面等着皇上的通传呢? “哦,是吗,这么快就来了?小桂子,你跟了朕多久了?”皇上没有立即叫尚陌进来,而是开始问起小桂子话来。 “回皇上,大概十年了。” “十年啦?真快呢,小桂子,朕遣散了所有人,为何你还不走呢?难道你不知道朕这皇上就要倒了?”皇上嘴角还带着笑意的看着小桂子。 那小桂子赶紧跪下,道:“臣不敢,皇上,臣当年私运宫中的东西出宫换钱给家人被大公公抓住,就要被处死时,要不是您经过,救了臣一命,臣哪里还能活这么多年,臣早已决定,一定要永远追随皇上,生死不离,此时此刻又岂会离开您呢?” 听到这话,皇上有些热泪盈眶,或许,患难见真情就如这般吧,在自己与尚陌对抗时处于弱势之时,就有许多官员明投暗靠了尚陌。自己不是不知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但是看着平时对着自己阿谀奉承的人,享受着自己给的高官厚禄的人,这样轻易的背叛了自己,如果自己变成了尚陌的座下之臣,这些人指不定还会为了取悦新帝而糟践自己,想到这里,苏衡钰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此时到还有这样忠心的人,说不感动是假的,苦笑的搀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小桂子说道:“起来吧,小桂子,朕不要你死,朕的命运朕自己会掌握,但是朕不想控制了你的命运,你走吧,你是朕的近臣,尚陌即位必不会容你,朕不想看到再有无辜的人牺牲了,你,赶紧走吧,越远越好!” 见皇上这样赶自己,小桂子知道皇上心中已有了打算,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问道:“皇上,可否宣尚丞相进殿?” 皇上点点头,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庄严肃穆,有种视死如归般的神情,看着尚陌一步步走向自己,走到从前上朝时自己所站的丞相之位停住,看了皇上一眼后,依旧跪拜行礼,喊道:“参见皇上!” 苏衡钰开口,说道:“爱卿平身!”说完这句,从龙椅站了起来,走下阶梯,一直走到尚陌的面前停住,两人目光对视,尚陌也没有回避着皇上这灼人的目光,这金殿内如死一般寂静,在一旁伺候,未离开的小桂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天气虽凉,但是自己额头的汗却一滴滴的落下,自己的背也渐渐被汗水湿透了。 良久,苏衡钰开口道:“尚陌,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不会阻止你的,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用皇祖母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欠了你的!欠下的债,不管多久,都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人遗忘的,相反,会更加铭刻心中,迟早都是要还的!” 尚陌脸色未变,早已料到皇上已经知道了一切,说道:“何时知道的?” “即位之初就知道了,皇祖母临终之前和我说过,这个世界,苏家谁都不欠,唯独欠了你和笙儿,若有一日,你回来了,就回来吧,都是一样的!”苏衡钰说道。 “一样太皇太后未免太自信了吧,我和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认祖归宗,我姓尚,我父亲也姓尚,即使不姓尚也该是姓柳,绝对不会和苏家有任何联系!你们苏家欠我们的,何止是一个皇位?”尚陌斩钉截铁的说道。 皇上苏衡钰看着尚陌,道:“是不止一个皇位,皇爷爷负了你的祖母,可是你不也是负了笙儿吗?皇祖母为自己年轻时的一时冲动,派人杀了你的父亲,可是皇祖母也不好过啊,自那以后,她时常做噩梦,终日自责,后来吃斋念佛,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 听到皇上提起若笙,尚陌心中一颤,赶紧回神,回道:“如果吃斋念佛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就可以抵消掉自己的行为带给人的影响的话,那这个佛,也是无用的!” 见尚陌如此执着,皇上知道那仇恨的种子根深在他心里已经太久太久了,现在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无可动摇了,只能无奈的说道:“皇爷爷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祖母,还册封她为元妃,旨在说明他的第一个妻子就是你的祖母,只是后来时局动乱,失去了联系,你祖母又有意躲避,导致迟迟未能将你们迎接回宫,这也是皇爷爷最为遗憾的事!” 尚陌没有些许动容,反而一脸不耐的说:“此时说这何用?” 皇上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不管是皇爷爷,皇祖母还是你的祖母,他们已经仙逝了,在九泉之下相见,自然会说清楚,道明白,朕只是想和你说,想皇爷爷这样的一错过,就遗憾了一生,皇祖母,一念之差,就悔恨了一生;过去的你无法让它过去,那朕就给你想所想要的,只是,朕不想再见到前人的事情发生到我们身上,你和笙儿,难道也要延续他们的遗憾吗?不管你对朕如何,这都是应该的,因为这是我们苏家欠你的,只是,我能不能在这里请求你,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太后,皇后和皓辰,你可以放他们过平静的日子,若笙,好好对她,莫再负了她了,这是圣旨,我最后一道圣旨,你一定需要!”说到最后,皇上已经以我自称了,这是彻底的放低了身段,带着些许请求的看着尚陌。 尚陌看着苏衡钰,知道他一定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了,其实自己最初确实是想着要斩草除根的,但是此时却有些犹豫了,确实,如果有那一份圣旨,自己就不算是篡位,而是皇上自动让位,这对减少所有新帝登基后都会遇到的前朝余孽总是要复辟的这个群体的减少是大有好处的,本来自己就不算是残忍之人,想到皓辰之前与若笙的相处时的情景,也有些不忍。 就在尚陌刚要答应皇上的要求的时候,忽然有人闯进大殿,语无伦次的说道:“皇上……皇上,不好啦,不好啦!” 皇上苏衡钰和尚陌被来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看到来人是徐辉,本来应在城门守城门的将士,此时却一脸的惊慌失措,也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看到徐辉这般模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皇上赶紧问到:“怎么了?” “皇上,城门……城门即将被攻破了!”那徐辉气喘吁吁的说到。 皇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尚陌,认为是他在这里拖着自己,假意与自己和谈,其实是想血洗盛都,气愤不已;可是却看到尚陌也一脸的不解和疑惑,便定下心神,沉下声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是谁攻城的?” “启禀皇上,是突厥大军!”徐辉也平静下来,回复着皇上。 “突厥?突厥为何会忽然进攻,这是怎么回事?”尚陌插嘴问到。 那徐辉一脸焦急,看到上午还是在城外率军准备攻城的尚陌,此时却和皇上站在一起,询问这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吃惊,却也什么都没说,回复着尚陌的问话:“不知道啊,我们正在守着城门,看到尚丞相的大军都在外面扎营,想来也不会再进攻了,忽然就被人偷袭了,后来一看,才看到突厥的服饰,那领头的正是突厥的王子,库克王子!” 皇上也不敢相信的问:“为何会这么轻易的被偷袭?” 徐辉犹豫的看了尚陌一眼,想了一会,还是说道:“尚丞相的大军已经将盛都的城门给打开了,现在正值慌乱,众将士们都不分敌我,因为来人不多,他们就这样混在了军队和百姓中,尾随尚丞相的不对,可能是看到我们早上打了一场,局势混乱,就过来乘火打劫了。” 皇上和尚陌此时都气愤不已,对视一眼后,皇上问道:“突厥来人有多少?我军将士们还能抵御多久?” 徐辉回到:“启禀皇上,突厥兵马现在不多,可能只有一千人左右,不过都是精兵,但是我军将士本来因为早前内讧,兵马分了两路,又经过今早的一番厮杀,人数有所减少不说,更重要的是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另外,我们还打听到,突厥的大量人马已经前来盛都,大概就这一两天就能抵达盛都了。由于他们是突袭的,我们人员伤亡惨重,现在勉强还能抵抗,但是如果突厥大军一到,只怕就抵抗不住了,请皇上示下!” 皇上站在原地,细细思索,却说不出什么好的对策,过了好一会,尚陌开口道:“这是我的手令,你拿着去我前面扎营的军队里,叫几位大将军进宫,一起商讨对应突厥大军的对策!” 那徐辉不可置信的看着尚陌,好像听错了一般,不敢接手那手令,看着皇上,等待皇上的示下,皇上看了尚陌一眼,对着徐辉点点头,徐辉便拿起手令,往外赶去。 那尚陌也没有继续呆在宫里,转身想要离开,皇上对着尚陌说:“尚陌,谢谢你!” 尚陌脚步一停,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并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说完,转身按离去。 皇上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最后一份圣旨,久久移不开目光! 第六十五章 联合 尚陌来到宫墙上站着,站在今早若笙所站的位置看着城下,只见今天早上互相还是敌人进行斩杀的将士们,此时竟变成了一支队伍,听候着徐辉的吩咐,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来仇恨,也不在乎你今天早上杀了我兄弟,我今天早上砍了你一手臂之类的,对着不远处整齐划一的突厥军队,只有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看到尚陌站在宫墙之上,温逸俊秀,淡青色的长袍迎风而起,一身的贵气逼人。多年来,尚陌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那张笑脸就如一张面具,面具下是什么表情,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即使如此,大家对尚陌依然是敬畏有加,即使是朝廷的元老,在面对尚陌时都会有些心惊。 此时整齐的站在城楼之下的军队都抬头望着尚陌,等候尚陌的话;在尚陌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皇上来了,尚陌一回头,只见皇上苏衡钰也慢慢的走上城楼,走到尚陌的身边站着,尚陌微一沉思,只向着皇上略微弯弯腰,并未行大礼。 城下的将士们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见此时军队们显现了尴尬的一幕。本来属于皇上的那部分军队已经跪下迎接着皇上的到来,而分属于尚陌的那部分军队却站在原地,看着尚陌。 感受到了一丝不适的气氛在流动在这偌大的城墙之上,皇上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的,见尚陌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生气,心想着,若不是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只怕现在尚陌已经坐上皇位了,想到这,也无视尚陌的军队,对着跪下的那帮将士们说道:“众爱卿平身,众位将士辛苦了。” 待大家都等着皇上或者尚陌开口什么的时候,皇上看了尚陌一眼,决定不再说话,既然已经决定将江山交付眼前这个人,那从现在开始,干脆就不再说什么了吧,毕竟,尚陌的治世之才是在自己之上的,老天爷真是宠爱尚陌啊,这个时候突厥带兵前来攻打盛都,虽说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但是,谁又敢说这不是尚陌的一个机遇呢? 正当城墙上呈现出死一般宁静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报!皇上,抓住一个突厥士兵,说是受突厥王子之命前来与皇上商谈的。” 一听到这话,城楼之下的军队们都沸腾起来了,纷纷说道:“抓起来,抓起来,处死处死!”这些话不绝于耳。 皇上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岂可破例?自然突厥王子有话要说,那就宣吧!” 过了一会,只见那使者在将士们的扣押之下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走到城楼之下,无视身后对自己那恶狠狠的目光,从容不迫的向着皇上行了一礼,道:“突厥使者阿木受我王子之托,前来与盛天皇上商谈和谈事宜。” 皇上见他在千军万马中只身前来,脸色丝毫未变,心里暗暗赞叹,却又不解的问道:“你来的正好,朕正想问问你们,突厥与我盛天已是姻亲之国,按理,是该互相协助,朕听说,郡主生了一个女儿,汝国王子不在家照顾妻儿,带兵前来攻打我国,这是何意啊?” 那阿木回到:“启禀皇上,我突厥与盛天已经结为姻亲,本该世代交好,郡主虽生育了一名小王子,却嫉妒心极重,屡次意图伤害我们王妃和小王子,王子念在盛天的面上,没有施以大惩,但郡主却屡教不改,是试图犯上,伤害我们大汗。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位郡主是盛天派来的卧底,所以为了保家卫国,只好出兵。” 皇上一听到这话,更是一脸迷茫,之前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是说若芜伤害了若笙,后来若笙跑了回来,突厥王子库克便把还在月子中的若芜给关了起来,若芜在月子中没有受到好的照顾,加上气急攻心,神智有些不清,等到库克将若芜放出来的时候,若芜就总是觉得身边的人都会伤害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抢了自己的位置什么的,对身边的人都抱以戒心。难道是因为这样,不小心伤了突厥的大汗?柱国大将军苏权好几次向自己提出想接若芜回盛天的事,但是念在若芜是和亲的,轻易回朝岂不是毁了和亲之意,自己一直未允,加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些事,自己也无法管了。但是如果是为了这事出兵,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正当皇上想要说什么时,只见尚陌已经开口道:“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到这话,那使者也不回答,直接说道:“皇上,郡主生病了,多次吵闹着要回盛天,我们王子无奈,想放郡主回来,但是郡主毕竟身兼和亲之职,这事得和皇上相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一听这话,自然是好的,便道:“既然郡主身子不适,盛天是郡主的母家,回来养病,或许对郡主病情有助,朕自然是允许的。” 那使者似乎就是在等着皇上说的这话,立马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臣就代替吾国王子谢过皇上了,只是,这姻亲既然已经立下了,就不能轻易破了,郡主既然回来盛天,就不再是我突厥的王妃,还请皇上令赐一道姻缘,新结为秦晋之好,我突厥愿与盛天世代交好!” 说了那么多,原来还是只为赐婚一事,皇上当然说:“既然是这样,那当然好,我盛天的好女子甚多,定为王子令寻一枚好亲。” 那使者摇摇头,说道:“谢皇上好意,只是我们大汗已在不久前立下旨意,百年之后,将汗位传于我库克王子,既然我库克王子是未来的大汗,那妃子就不能是一般的人,若芜郡主本就是将军之女,配王子将将,但是配未来的大汗就有些为难了。” “这……”皇上有些为难:“你说的也对,应该是真的金枝玉叶方可相配,只是朕的姐妹均已出阁,实在是没有年纪,身份相仿的公主了……” “这一点无须皇上费心,我们王子已经有心上人了,只等着皇上的一声示下。” “哦?是谁,说来听听?”皇上好奇到。 “此人便是安仪公主,苏若笙!”那使者看着皇上,大声的说到。 此言一出,大家都开始在底下议论纷纷,不少人已经看向听到这话之后,脸色渐渐阴沉的尚陌,只见尚陌瞳仁像冰窟一般寒冷,浑身散发出一阵阵的寒意,让站在他身边的皇上有些许不适。 皇上只好说:“这……安仪公主已经出嫁,再嫁库克王子,只怕是不太敬,还请贵国王子另择她人,朕定当应允。” 那使者摇摇头,说道:“古有皇妃王昭君出塞和亲,昭君也是再嫁之身,帝王都不介意,何况我们王子?我突厥民风开放,不拘小节,王子还说,若得安仪公主为妇,定赐予皇后之位,与之分享天下。至于贵国尚陌尚丞相,也愿意偿以十位美女,金银千两,只盼尚丞相愿意割爱。” 皇上看着尚陌,不再接话,尚陌只好说道:“天下美貌者众多,库克王子贵为储君,要什么没有,吾妻若笙相貌平凡,才疏学浅,只怕无法担当和亲重任,还请库克王子另觅贤妻,我盛天必会授之一品公主之爵位,足以与库克王子身份相配。” 那使者说道:“尚丞相好意,臣下代王子谢过了,只是王子嘱咐过了,此行只为安仪公主前来,其余诸人,皆不考虑,臣乃突厥之臣,身负王子之命,不敢有悖命令,王子说,若盛天不愿意,我们只好发动进攻,而贵国才进行了一番斗争,相信,是肯定不愿意见到再操干戈吧?” 听到这话,尚陌更是气急攻心,冷笑到:“贵国向来英勇善战,志在天下,什么时候,竟也为这儿女私情妄动干戈了?库克王子这般痴情,大汗可还知道?” 那使者脸色一变,有些犹豫到:“古人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安仪公主德才兼备,才貌双全,有母仪天下之能,我大汗自是欢喜,岂有不知道之理?” 那尚陌看着有些犹豫不定的使者的脸色,心里就顿时明白了,前一阵子突厥才受了灾,没有能力再战,所以才会把女儿送来盛天以求暂时的和平,毕竟,以突厥天生好斗的性格,岂愿意和谈?必是因为旱灾受了大难,突厥因忙着恢复生产,现在时间过去还不久,何以这么快就能领兵攻打盛天。想来必是那库克王子见自己与皇上正在内讧,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次前来,也必定是瞒着突厥大汗的,不然,也就不会带区区一千人前来了。 想到这里,尚陌心里有了打算,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使者,久久,才回道:“你且先回去,这等大事,我等还得相商。”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皇上站在原地,那使者眼见尚陌已经离去,想来与皇上再议也无用,看尚陌的样子,这件事应该算是完成了,如今,就等着盛天开口要聘礼吧。想到这里,那使者阿木也愉快的回去复命了。 皇上见状,赶紧追上尚陌,问道:“尚陌,难道你真的同意将若笙嫁往突厥,虽说若笙已经嫁给你了,朕无权过问,但是,若笙是朕的妹妹,若笙上有父亲和朕,下有这么多百姓爱戴,嫁往突厥这事这么大,你是不是不应该自己擅自做主呢?” 尚陌站住,看了皇上一眼,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答非所问:“皇上,计谋的好处就在于,有些东西并不是等价交换的,这一次,我要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尚陌脸上带着那丝阴谋得逞一般的小让那个,皇上有些胆寒,面对这种笑容,仿佛天下尽掌于手中,任何人,任何事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一般,顺者昌逆者亡的决绝,这世间任何人都无法威胁他,自己虽是皇上,掌握一切生杀大权,可面对这个从骨子里带出自信的人感染,那一刻,忽然想起,他是从底层一直爬到丞相之位的,经历过多少事情,和他为敌,无疑死路一条。刚才那使者说要尚陌割爱时,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自己站在尚陌身边,感受到刻骨的杀意,犹如站在冰窖中,彻骨的寒凉,那眼神,似乎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一般。也正是自己明确的感受到了那一丝寒意,确信了尚陌对若笙的感情,此时才会对尚陌的做法不解,可是此时,看到尚陌的微笑,自己似乎多虑了呢。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六十六章 协商 是夜,子时,本该夜深人静的大殿,此时却灯火通明,文武百官悉数到场,连许久不见,都说已经造反了尚陌此时也在殿内,站在以往他一直站的位置,那个百官之首的丞相的位置,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是,仔细一看,尚陌并没有了原先那谦恭的姿态,现在,昂首挺胸的面对着皇上,那气势,甚至盖过了龙椅上的苏衡钰。 一丝尴尬在殿内窜动,即使没有人敢说,但都感受到了苏衡钰渐渐微弱下来的王者之气和尚陌那指点江山的恢宏之气,不比便罢了,但当两人在一起时,孰优孰劣,一眼便分出了上下。 感受到了群臣的尴尬,皇上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只好开口问道:“突厥大军已经在我盛都城外驻扎了大量兵马,不日,便会打进来,众爱卿可有何高见啊?” 听到皇上发问了,底下的大臣们也活跃起来,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说出自己的看法,毕竟,枪打出头鸟,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争先的。 皇上皱着眉看着下面的人,又看了一眼一副爱理不理样子的尚陌,知道他并不想说出自己的计划,便也不勉强,静静的等着下面的人的回话,总会有人耐不住性子,首先站出来的。想到这里,正好就有人开口道:“启禀皇上,臣觉得,我们不宜与突厥开战,我们兵马现在本来就少,且人员都很疲惫,若此时强行迎战,只怕,凶多吉少……” 站出来的是一名已经告老还乡的将军,此时也是听说国家有难,义不容辞的回到前线,虽说因为年纪大不能再上战场,但是,凭着以往多年的带兵经验,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皇上点点头,问道:“爱卿说的有理,可是若不迎战,难道我们要坐在这里等着突厥攻进来?” 那老将军摇摇头,说:“皇上,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的后退正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前进,臣听说,那突厥前来,乃是为了一名女子,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咱们岂不满足了突厥,献上那女子,换得暂时的平安,待我们休养生息,储足兵力之后,再去攻打突厥,岂不妙哉?” 话音刚落,就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尚陌,而本来一脸无谓的尚陌听到这话后,脸上瞬间都是肃杀之意,那老将军还不知自己的话到底哪里不对,还为自己那话感到满意。 朝廷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尚陌那一派的,都知道突厥要求献上的女子是尚陌的妻子,听到老将军的话,又不知道尚陌的态度,都不敢出声,等待着尚陌开口。 见大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皇上幽幽的问了一句:“将军可知突厥要的人是谁?” 那老将军当然不知道,摇摇头,看着皇上,皇上只好说:“不知尚丞相怎么看?” 见皇上又问向尚陌,那老将军更是一头雾水,幸得身边的人细声提醒,突厥人要的那位女子乃是尚陌尚丞相的发妻,也是当今皇上的妹妹。 老将军告老还乡之时,尚陌还只是一名小小的侍郎,对于尚陌当然不了解,在经过大臣们的提醒之后,再看尚陌阴晴不定的脸,还以为尚陌在犹豫,便劝说道:“尚丞相少年有为,老夫早有耳闻,相信丞相在这国难当头,必定愿意牺牲小我,若丞相愿意割爱,女人嘛,老夫愿意为丞相亲自挑选德才兼备,才貌双全的女子给丞相,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都纷纷流汗,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心中为这年迈的将军暗自捏一把汗。而尚陌,微微一笑,看了老将军一眼,回到:“老将军年迈了,神智都有些不清了,怎么净说胡话呢,来人啊,请将军下去休息,派太医好好看看。” 那老将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有侍卫上前将他半拖半请的带走了。 见到这个阵势,众人更是不敢说话了,皇上也没有办法,眼见着尚陌越过自己直接下令处置了老将军,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若是开口制止,只怕尚陌更是看都不看自己。 大殿又回归安静,只是,经过刚才那么一闹,现在都有些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不小心触到了尚陌的那一条线,自己成了无辜的炮灰,于是,闭嘴不言,成了自保的最好的办法。 皇上见大家不说话,只好冲着尚陌道:“尚丞相,你可有何妙计?” 尚陌看了皇上一眼,轻吐两个字,说道:“突袭!” 尚陌坐在军营里,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将军们,还有有些尴尬的守一。那日,守一带着自己的兵反了自己后就投身到了皇上的军营之下,本以为师徒二人就这样身为了敌对方,没想到却遇上了突厥来兵攻打盛都,这让尚陌不得不和皇上的军队合作,不然,指挥落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下场,为了顾全大局,尚陌又重新回到了盛都,进入军营时,看到守一的脸时,先是愕然,气愤,无奈,最后归于平静,短短那么一瞬间,尚陌情绪稳定下来,若无其事的走到桌子前,展开那张布兵图,开始研究起来。 而守一,在投身于皇上的军队之后,本也是一心的想要攻打尚陌,没想到,还没开战就成了同盟,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后来,得知尚陌成为这次迎战突厥的主帅,将要来军营亲自指挥时,守一也有些担心,毕竟,自己背叛了尚陌。当尚陌踏进营帐的那一刻,守一的心都提起来了,而后尚陌看到自己,只感觉到复杂的情绪,最后平静的走到桌子前,看着布兵图,等着每个将军的汇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而自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此刻尚陌的平静,让守一感到自己的渺小。尚陌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发生冲突呢,不管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在大难面前,尚陌永远都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放到最正确的位置之上,将所有的感觉都会压制住,客观而冷静的处理着事情,这才是尚陌!想到这里,守一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不让自己与他对抗,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一个对手,而自己,压根就不是尚陌的对手! 尚陌指着布兵图,认真的说道:“这几日,突厥都没有大规模的进攻,前些天,有消息说突厥可汗那边已经派了大队人马过来,并很快就会到达,可是,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很有可能是突厥的王子擅自带兵出征的,并没有经过突厥可汗的允许;而他们说的会有大队兵马前来,也很有可能是想扰乱我们的军心,因为,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边关前线并没有什么动静,如果他们真的要大规模前来,就不可能想这次这样浑水摸鱼的混了进来的。” 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将帅说道:“丞相说的有道理,如果突厥真的没有军队再过来,那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打胜仗了?” 还未等尚陌开口,守一便说道:“这个先不说,先生,学生认为,如果突厥没有兵马再过来,那突厥王子很有可能就会在这几日发起战争,而且,由于我们人多,占着优势,学生猜想,他们不会强攻,定会智取,就在这几日之内!” 尚陌赞赏的看了守一一眼,心想,果然没有看错人,只可惜,不能为己所用了。在尚陌那边,永远就奉行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的原则,但是不管未来如何,现下,守一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便问道:“守一,因何得出这个结论,你说说吧。” “是!”守一说道“如果突厥王子真的像刚才先生所说,是自己擅自出兵的,那一定是瞒着突厥的可汗,那势必就会快到斩乱麻,尽快就处理,但是由于我们这边人多,他们强攻只会输,所以,一定会选择偷袭,突击等手段,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尚陌点点头,接着守一的话,道:“守一说的很对,也是我所想的,你们看,已经过去两天了,外面还没有动静,想来,库克也等不下去了,最迟明天早上,一定会发起攻击,你们要全神戒备,不得有一丝松懈,另外,守一,你带领一支精兵,前去偷袭突厥,记着,分成两队人马,一队去偷他们的粮草,若是偷不成功,就给我烧了,另一队,则要趁他们不备,将他们一举歼灭!务必要同时进行,让他们顾此失彼!”尚陌大声的命令到。 接到命令的守一,跪下,接过军令,也回复尚陌:“领军旨!”说完,拿着尚陌的军令便出去挑选精兵了,只听到尚陌在后面,对着其他将领说道:“其余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大本营之外,其余所有的人,等着看守一的行动,一旦偷袭成功,造成混乱,就冲进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第六十七章 身世 寿宁宫 虽说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但是寿宁宫处在皇宫深处,竟一丝战争的气息都没有传过来,安静的仿佛如最平常的一天。若笙坐在太皇太后生前最爱坐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根金凤簪子,那是她生母留给她唯一的一件东西。 正当自己对着那根簪子发呆时,额头上的红点如血般鲜艳。谨言嬷嬷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看着若笙的样子,心中不住的叹气,想到几天前,自己告诉她那些事情之后,本想让她心里不再有顾忌,却不曾想,反而让她陷入了迷茫之中。谨言看了看太皇太后最爱的那花瓶一眼,心中不禁问道:“主子,我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若笙回过神来,只见谨言嬷嬷走了过来,将燕窝摆在自己面前,行了一礼,正准备离去,若笙看着谨言嬷嬷的背影,问道:“嬷嬷,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谨言听到若笙的问话,惊喜的回过头来,这是若笙这几天来第一次开口和自己说话,不得不让自己感到开心,赶紧说道:“回公主,听说突厥带兵在盛都城外驻扎着,尚丞相被封为这次战争的主帅,此时正在军营里和众将士商议对策呢。” 虽说自己早已经不理事了,但是当若笙到这寿宁宫的第一天起,谨言便时常外出打听外面的情况,知道若笙总有一天会问起来的,这不,真的问了。 若笙疑惑道:“突厥?为何突厥会前来攻打盛都,带了多少兵马,是谁带的兵?” 谨言有点犹豫的回复道:“这……” “说!”看到谨言吞吞吐吐的样子,若笙直觉觉得突厥此次进攻盛都与自己肯定有关系。 果不其然,就听到谨言说道:“听外面的人说,这次突厥带兵的人是突厥的库克王子,并且库克王子在攻打盛都的第一天,就对着皇上说了,只要献上……献上安仪公主,突厥即可立即撤兵,永不来犯。” 若笙听到这话,苦笑:“这是为了我?为了我来打仗?红颜祸水吗?看来,我只要一天不死,这天下就无一日的安宁呢……” 听到若笙的话,谨言跪地哭道:“公主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太皇太后说了,把事情告诉您了,就是因为亏欠您,不管您做什么样的决定,太皇太后都不会反对的,公主,不管那突厥真正目的是什么,这都不关您的事,公主……” 若笙搀起谨言,叹了口气,说道:“嬷嬷,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你先出去吧。” 看着谨言离开的背影,若笙站了起来,走到镜子面前,拿起胭脂,为自己上起妆来,看着自己那精致的五官,若笙的思绪回到了前几天谨言嬷嬷对自己说的话…… 那一日,谨言从太皇太后的塌下摸索的掏出来一个被锁着的小箱子,又从太皇太后最爱的花瓶里将钥匙拿出,走到若笙面前打开。若笙探着头过去一看,只看到是两面灵位,只见上面写着:“和朝崇厉皇帝李乾极之灵位”和“和朝敬敏皇后张阳落之灵位”。看到这两张灵位,若笙愣住了,这分明是前朝皇帝和皇后的灵位,而前朝的人不是都被灭了口了吗?为何皇祖母会留着这两灵位,更重要的是,皇祖母是盛天的开国皇后。 看到了若笙一脸的惊讶,谨言也没说什么,只是恭敬的将那两灵位放好,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后,看了还站在一边的若笙,说道:“公主,您也应该过来拜拜,这是您亲生的外祖父母。” 听到这话,若笙吓得一下子回头看着谨言,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感觉谨言嬷嬷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猜到了若笙的想法,谨言说道:“公主,您的母亲,您的亲生母亲,真名应该是叫李思语,是前朝皇后的嫡女。在先帝还没有造反,只是和朝的一位大将军的时候,太皇太后身为外命妇,与前朝皇后走的很近,前朝皇后温柔贤淑,善良有才,后宫乃至全国上下无不夸赞的,太皇太后当时还和前朝皇后姐妹相称呢。后来,先帝造反,在外都说前朝皇帝和皇后都是被自缢而死的,这都是为了保全先帝的面子,但是,我们都知道,当时先帝对皇位已经志在必得了,军心又都向着先帝,能成为皇帝,谁愿意对人俯首称臣呢?为了顺利登基,先帝逼死了前朝的皇帝,前朝皇后与皇帝自幼感情深厚,成为夫妻之后,更是琴瑟和鸣,见皇帝去世了,自然是尾随而去。” “那皇祖母和前朝皇后感情那么好……” 见若笙一下子就问到了重点,谨言点头说道:“公主,先帝要起兵,太皇太后作为一妇道人家,有何资格说什么?既然没法阻止,就只好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前朝的血脉,也算是不辜负和前朝皇后的一番姐妹情谊。” “当年,太皇太后知道先帝打算逼死前朝皇帝后,便找了个机会,偷进了宫,想劝前朝皇后赶紧逃走的,但是皇后不愿意,说当年嫁给前朝皇帝时,就是同生死,共命运的了,若抛下皇帝,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又有何意思?太皇太后见皇后去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好问前朝皇后还有何心愿未了,自己拼死都会完成,毕竟,自己亏欠了她。先皇后真是仁慈啊,丝毫没有怪罪太皇太后,只是说了句,成王败寇罢了,妹妹无须自责。我随皇上走了,是我心愿,只是,我与皇上育有一女,奉为掌上明珠,如今才两岁,本该也随我而去,我一家三口在下面团聚,只是,我实在是下不了狠手,只盼妹妹看在这孩子只是一名女孩子,对你们已无任何威胁的份上,饶她一命。将她送与平凡人家,过平凡人家的日子,享受平凡人家的幸福吧,生在帝王之家,命苦啊!” “那后来,皇祖母就救下了那孩子?” 谨言点点头,继续说道:“太皇太后本就一直觉得亏欠前朝皇后,这是前朝皇后的遗命,太皇太后自然是得护住的,也因为此,与先帝争执起来。不过,好在先帝也是讲理之人,知道自己这样抢夺了和朝的江山,毕竟理亏,见小公主是一名女孩,又生的伶俐可爱,自然也不忍杀害了。太皇太后将小公主送到一书香世家,小公主年纪尚小,也不记得自己的前朝公主的事情,太皇太后也只是在暗地里照顾着小公主,不敢去见。原本以为这一切就这样定了下来,没有想到,苏权苏将军对小公主一见钟情,执意迎娶,后来的事,想来,公主,您也猜到了吧?其实,长公主嫁给苏将军,不仅仅是为了笼络苏将军的兵权,也是为了可以更好的照顾小公主。只是,没想到,小公主福薄,早早的就去世了。您不知道,当太皇太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几次都哭晕过去,是觉得对不起前朝皇后的嘱托,没有照顾好小公主。也正是因为这样,太皇太后对您才疼爱有加,甚至于超过自己的亲孙女,而先帝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对您也是予取予求。” 若笙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脑子很乱很乱,为什么一下子,好像整个天都变了呢?自己本该是前朝的公主,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祖母,舅舅,这个盛天皇朝竟然是踩在自己亲生外祖父母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若笙不住的摇头,想找出这里的破绽,想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的凌乱,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谨言见状,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说:“公主,您不是有一只金凤簪子吗?那是前朝皇后的象征,是前朝皇后最爱的,传给了小公主的,小公主又传给了您。太皇太后觉得亏欠了您,本想让您远离这皇宫的纷扰,但是,太皇太后毕竟已经是太皇太后了,不得不为现在的盛天考虑,您嫁给尚陌,这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尚陌本就是盛天的皇室子孙,他不登基,这盛天是苏家的,他登基,这盛天还是苏家的,更重要的是,您是前朝皇室的后人,您若成为了皇后,这天下还是回到了您的手中,照这么看,这也算对得起前朝皇帝和皇后了。” 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出嫁,竟然背后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若笙更是头疼了,直说:“别说了,别说了,嬷嬷,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说完,站起身,准备往塌上走去,岂知,没走两步,忽觉天昏地暗,最后只听到瑾言嬷嬷着急的喊道:“公主!” 待醒来,就看到皇上,太后,皇后,等人都围在自己身边,太后和皇后则眼眶通红,仿佛刚哭过一般,太医们则跪在下榻,看到自己醒来,皇上第一个过来问道:“笙儿,你感觉怎么样?” 若笙摇摇头,说:“我没事,五哥哥,你们怎么都来了?我怎么了?” 听到若笙的问话,皇上不言语,而太后和皇后又哭了,若笙只觉得自己额头正中灼热,伸手抚摸额头,再看看跪在一旁的太医,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什么又有些不明白。 过了好一会,见没有人搭话,若笙又追问道:“我到底怎么了,五哥哥,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吗?” 皇上一愣,没有想到若笙这般说,只好看着太医,冲着太医点点头,那跪在最前的老太医接受到皇上的示意后,对着若笙行了一礼,说道:“敢问公主,此前是否中过毒?” 若笙看着太医,回想了半天,忽然想到突厥的姐姐若芜,点点头。 那太医见若笙点头,便继续说道:“公主,您这毒应该叫胭脂醉,毒性极为猛烈,当时您刚中毒时应该是受过治疗了,但是身体有些余毒未清。论理,只要好好休息,喝中药,再辅以针灸将余毒逼出,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敢问公主,中毒之后,您做了什么,不然,这余毒不会这么快就蔓延的。” 若笙回想了一会,想到自己那时离开突厥时害怕被库克追上,所以当时是加速回盛都的,便说道:“当时是在赶路,我一时心急,变令车夫加快赶路,那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尽在赶路了。” 那太医见若笙如此说,皱着眉点点头,道:“如此,便是了,公主着急又没有好好休息,便令体内的余毒加快蔓延,看公主的额头,那红点已现,只怕回天乏术,此毒向来无解,只能靠内力逼出,而看公主此状……请恕老臣无能!”说完,深深的叩了一头。 见此时的太后,皇后正哭着看着自己,皇上也一脸愁容,便知道他们再自己还在昏迷之中就知道他们必是已经知道了,挥退了身边的人,若笙对着皇上说:“五哥哥,我没事,不过,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我时日无多的事先不要告诉尚陌,好吗?” “为何,你难道不想看他?” 若笙摇摇头,说道:“说与不说,现在意义都不大了……” 皇上见若笙精神不大好,就让她好好休息,自己也离开了,众人见皇帝都离开了,便也没待太久,纷纷都离开了,此时的瑾言才走上前来,一看到瑾言,若笙又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那一番对话,将身子一转,背对着瑾言。 见若笙无法接受的表情,谨言也很理解,毕竟,要接受一个一直疼爱自己的人原来是毁了自己家国的人,一直宠爱自己的人,原来在自己的背后算计了那么多,这换做是谁,都是无法接受的,谨言也不再说话了,起身退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若笙都不再说话了,对谨言,也没有了先前的亲热,对来看自己的皇子,皓辰,也不似之前的那般疼宠,也是一脸的不理不睬,倒把皓辰给吓到了。现在的谨言,就只等着若笙最后的宣判了。 第六十八章 结束 若笙临窗而站,看着窗外的树发着呆,被皇上接进来的若笙的贴身侍女小怜端着药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唤道:“公主,喝药吧,再不喝这药就该凉了,您这身体本就不好,站在这风口上,当心着了凉。” 若笙回头看着小怜手里的那黑乎乎的中药,眉头一皱,摸着自己额头的鲜艳似血般的红点,想到太医曾说的这红点变黑之日,便是自己命丧黄泉之时,想来也没几日了,便说道:“喝了也没用了,撤了吧。” 那小怜跪下劝到:“公主,您切莫放弃啊,这什么事都有个例外,说不定您就是那个例外呢,您可不能有事啊,现在大家都看着您呢……” 小怜这话倒是提醒了若笙,若笙扶起小怜,问道:“小怜,我这几日都不理事了,你可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吗?突厥可退兵了?尚陌的军队是否还和皇上的军队联合?战火停了吗?” 这小怜本只是想着劝若笙喝药,却没想到若笙竟然问起来战况,想到此时外面的环境,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犹豫之间,瑾言就进来了,说道:“小怜,你先出去吧。” 小怜如蒙大赦般的赶紧出去了,见到小怜这副模样,若笙心知,外面的情况只怕不太好了,再想到这些天皇上都没有来看过自己,宫里的人也开始少了,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见瑾言想要安慰自己一般,赶紧说道:“瑾言嬷嬷,我都猜得到,您不用骗我,实话实说吧?是突厥攻进来了还是尚陌攻进来了?” 瑾言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虽不是亲生的,但是性子却像极了公主,都是这般理智的人啊。公主,实不相瞒,我今儿前来也确实就是和您说这事的。” 看着瑾言一脸严肃的表情,若笙大概也猜到或许不会有好的消息了,便问:“嬷嬷,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吧,您说吧,什么情况我都接受的了,外面情况更差了吗?” 瑾言点点头,所:“公主,本来尚丞相是想着和皇上的军队联合去迎战突厥的军队的,因为想着突厥不会来很多人的,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库克王子是来真的,前面那一千人的军队确实是过来求亲的,本来想着……想着能娶到公主您,却被尚陌拖着,还被偷袭了,库克王子发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令后面的大军都进了我们的边境,这可是连相爷都没有想到的。” “那就算他们来了很多人,咱们两支军队联合应该也可以打得过啊,为何现在……” “你说的没错,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啊,笙儿。” 门口传来说话声,若笙和瑾言回头一看,只见皇上愁云满面的走了上来,“五哥哥,您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憔悴了怎么多,不管怎么样,您都要保重好龙体啊!外面……” 皇上摇了摇头,苦笑道:“笙儿,本来我和尚陌已经联盟,携手共抗外敌,岂不知……”皇上看了若笙一眼,继续说道:“谁也没有料到,守一叛变了……” “什么,守一叛变?为何?”若笙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 皇上目光低垂下去,满脸怜惜的看着若笙,若笙见皇上不说话,转而看着瑾言,瑾言看了一眼皇上,得到默许之后,说道:“公主,夜大人和突厥联盟了,夜大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知道尚丞相的缓兵之计,便和突厥联盟,本来吧,库克王子确实是没有那么多兵力的,突厥的可汗也是不支持出兵的,还因为此和库克王爷起了争执,说公主您……公主您是红颜祸水……本来可汗是想带着兵回突厥,没想到夜大人临时倒戈,投靠了突厥,并答应突厥帮助突厥攻打盛都,而他的条件……”瑾言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皇上接到:“他的条件就是你和尚陌,他以盛都为条件,交换你以及尚陌的一条命,他说他要护你一生,你是不值得被错待的,而尚陌负了你,他要惩罚他……” 若笙站在那,愣了好久,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水,看的皇上和瑾言心疼,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若笙问道:“既如此,守一为何不与五哥哥你联盟呢?” “因为他晚了一步,尚陌已经和朕联盟了,他只能去找突厥了……” 若笙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的没有焦距,嘴里喃喃:“守一啊守一,是我害了你,你该守护的不是我,是这天下啊!” 过了好一会,若笙突然抬头问道:“五哥哥,那尚陌呢?” 皇上皱着眉说道:“朕手头上兵力不多,守一又带走了一大部分,如今基本上都是尚陌的军队在支撑着,我已经将所有兵权都交给了尚陌,退位诏书也已经写好了,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瑾言见皇上不再继续往下说,忽然一下子跪倒在若笙面前,吓得若笙赶紧去扶,瑾言不愿站起来,而是说道:“公主,皇上心疼您,没有说出来,但是……您是夜大人的恩人,夜大人反叛也是因为您啊,瑾言请求您,劝劝夜大人吧,您的话他一定听……” “闭嘴,瑾言嬷嬷,别说了,出去!”皇上怒道,瑾言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又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一直以来都对瑾言礼敬有加,像今天这样怒吼,还真是第一次,见皇上是生气了,瑾言也就没有说话了,叹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看着若笙,满脸的疼惜,说道:“笙儿,瑾言嬷嬷年纪大了,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若笙笑着说道:“五哥哥,打小你就说我对您好,还说您认识我其实是有预谋的,但是笙儿知道,您对我很好,母亲去世时,要不是有您陪,我相信我不会那么快就走出来,皇祖母过世那会,我知道您也很伤心,可是夜中您还过来看我,我在将军府里过得不开心,皇祖母时常赏赐东西给我,我知道,很多东西都是你转交给皇祖母给我的,因为只有你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嫁入丞相府时,我身边的暗卫也是您的吧?还有我去突厥……五哥哥,我都知道,您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是如今笙儿能做什么,您为了做了这么多,笙儿能为你做什么呢?”若笙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皇上走上前去,一挥手,将若笙纳入怀中,由于长期练武而带茧的手掌轻轻擦拭若笙脸上的泪,“笙儿,别说了,你别说了,是我,我不该答应皇祖母将你嫁入丞相府,让你现在陷入两难境地……” “五哥哥,若是尚陌赢了……” 还未等若笙的话说完,皇上便说道:“我已经将兵权尽数交付于他,他赢了战争之后,又怎么交还兵权与我?他对我们苏家恨之入骨,又怎会放过我们,其实,他本比我更适合做皇帝……如今,我已无所谓了,笙儿,不管如何,你都是他结发妻子,他是一个长情之人,必不会负你,我只愿你安好!” 若笙苦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皇上见状,也不再说话,很多话,不说也懂了,再看了一眼若笙,转身离开了,就在皇上踏出寿康宫的一刹那,听到若笙说一句:“五哥哥,你只愿我安好,岂不知,我也望你安好?” 那一日,自皇上走后,瑾言就没有见若笙再有过那愁容,反倒是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只是开始闭门不再见客,不停的在书房写着一封又一封的信,瑾言有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却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只能更尽心的服侍着若笙但外面日渐激烈的战斗却让瑾言静不下心来,本想和若笙说说外面的战况,但是皇上又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对若笙说一字半句的战况。 谨言见若笙将一封封信都写好并且封好,几日下来,没日没夜的,便想劝慰,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见若笙一脸疲惫,只好退下,刚走两步,就听到若笙说道:“嬷嬷,你帮我去丞相府拿我出阁时的新衣可以吗?我想去见见尚陌,穿着嫁衣见他。”谨言有些不解,可又不敢多问,便赶紧下去准备了。 没过一会,谨言手里拿着嫁衣,身边还跟着若笙的贴身侍女,小怜。自从若笙盘问不成功,小怜就被安排出宫了,此时相见,都泪眼婆娑,一时之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抱头痛哭之后,若笙遣走了谨言,留下小怜为自己梳妆打扮。 若笙拍了拍小怜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小怜,别哭了,为我梳梳头吧!” 小怜拿起梳子,便为若笙打理起头发,一边梳还一边说道:“公主,您不知道,自从您失踪以后,我日日哭泣,只恨自己没有好好照顾您,对了,您知道吗,您失踪的消息刚传回盛天,相爷就抛下了一切事务赶来鬼城,亲自带队寻找您,可是就是没有您的消息,找了很久,大家都绝望了,但是相爷仍然不肯罢休,最初那几天,相爷整整三天都没有休息呢。” 或许是呆在相府太久了,看了太多次尚陌的无端的怒火,太多次尚陌来到若笙的寝室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而迁怒他人,又时常对着若笙看过的书,弹过的琴发呆,并下令不允许有人动若笙房里的一切。小怜是被感动了,被尚陌的痴情感动了,当时就想着,如果可以再见到公主,一定要将这一切告诉公主,后来,好不容易见到公主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说出来,刚见面就被分开了,现在,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刚刚诉完主仆之情,就迫不及待的说着尚陌的一切,毕竟,此时在小怜的心里,才不管尚陌是否造反,只想让自己最爱的公主和尚陌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若笙听到小怜这话,也没有制止,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自己不知道的尚陌的那一面。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道弧线,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甜蜜,脸上染上红晕,小女儿之态溢于言表,看向镜子里的这样的自己时,若笙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再看到小怜准备自己挽上的发髻,赶紧说道:“小怜,挽同心髻。” “啊?”听到这话,小怜不禁一愣,毕竟,这个发髻是新嫁娘在出阁的那一天才会梳的,此时公主要求梳这个,小怜确实有些不解,但是又不敢询问,只好默默的梳着。 主仆俩正各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时,门外有人着急的喊道:“公主,公主,不好啦!” “要死啊,公主好好着呢,你才不好,这么大人了,连话都不会说,惊动了公主,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来人啊,拖出去杖责。”守候在门外的谨言嬷嬷怒斥到。 那小宫女被吓到,只好跪地求饶,在房内的若笙听到门外的动静,看了小怜一眼,示意小怜将那宫女带进来,那小宫女被谨言嬷嬷吓坏了,见着若笙便不住的磕头认错。若笙说道:“起来吧,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刚才说不好了,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见若笙一脸温和,一点没有怪罪自己意思,心便放宽了下来,又想到刚才在城门附近听到的话,心有着急起来,赶紧说道:“回公主,刚才小的在城门附近打听了一下,听到尚丞相带兵突袭了突厥的军队,也烧了突厥的粮草,虽说让突厥受了很大的损失,但是也彻底的激怒了突厥,突厥王子库克和夜大人此时已经派人包围了盛都,准备与盛都决一死战,而尚丞相此时手握重兵,皇上不敢与之抗衡,我更听说啊,皇上连退位诏书都拟好了呢,哦,对了,夜大人还说了……”说道这里,那小宫女停了一下,看了若笙一眼,继续说道:“夜大人说,此次不得到安仪公主,是不会退兵的,会一直与盛都抗衡下去……” 若笙点点头,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是她意料之中一般,挥退了宫女,让小怜为自己换上嫁衣。那小怜与若笙自小一起长大,看到若笙此时都是一脸的决绝,又看了这大红的嫁衣,仿佛也猜到了什么,摇摇头,不愿意为若笙换衣服,反而跪在原地,说道:“公主,小怜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但是小怜请求公主,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您还这么年轻,相爷对您情深意重,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对您更是疼若珠宝,您若想做傻事,岂对得起她们?” 若笙低头看着小怜,良久,才说道:“小怜,你与我一同长大,早已不是主仆,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姐妹,我知道你心疼我,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无法与你解释。你看,这皇室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是又有着家国之仇,尚陌与我有夫妻之义,但他造反,又成了我的仇敌,夜守一与我有知己之交,但他现在助纣为虐皆因我而起,这里面错综复杂,孰对孰错,我已然分不清了!” 小怜还想说什么,若笙举手制止,严厉的说道:“小怜,你要么就给我换衣服,要么,就出去吧。” 见到若笙这般模样,小怜流着泪站起来,为若笙打扮起来…… 盛都城墙,若笙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挽同心发髻,插着那根前朝的金凤步摇,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奋杀的人群,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景象,让若笙不住作呕,这哪里是繁荣昌盛的人间天堂,这分明是修罗地狱! 一番寻找,若笙终于找到夜守一,只见他早已发现自己,此时的目光充满了疯狂和痴迷,而不远处的库克王子,则是笑着望着自己,一脸的势在必得。而那站在军队正中的,便是即使在这战场也依然温润如玉的尚陌,此时的尚陌也看着自己,一脸的不解。若笙对上了尚陌的目光之后,便像找到了归宿一般,笑的异常的灿烂,在下面在奋战之时,若笙向着尚陌的方向,嘴唇轻启,也不管尚陌是否能听到,说:“夫君,今生无缘,愿来世再无尘世牵绊,携手再做夫妻!”说完,纵身一跃,跳下城墙,而闻之赶来的皇上,想要伸手抓住,却只撕扯到脚边的那一点红纱,跳下去的那大红的裙摆,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如同献血溅出一般的绚烂,整个战场,只听到尚陌,皇上,守一,库克四人同时发出那歇斯底里,响彻战场的大呼:“不,笙儿!”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局了,抱歉是个悲剧,明天发点番外,这篇文章终于还是在2014年结束了。 第六十九章 无题 顺朝第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开国皇帝尚陌驾崩,享年六十一岁。据史料记载,这位开国皇帝一生勤政爱民,减赋税,废徭役,重工商,平突厥,干下来不少丰功伟绩。只是也许身居高位者,往往是孤独的,这位开国皇帝,一生只有一位皇后,而这位皇后,在他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为了延续香火,纳了几位妃子,仅育有三子一女。 大臣们纷纷劝说皇上立后,但这位皇帝在多数时候都会听取大臣们的意见,唯独这件事情,执着的可怕,最后竟然还演变成了,谁再劝说自己立后,就杀谁,导致人心惶惶。 唯独靖国公,尚陌的开国功臣尚离,每在这个时候,就会不发一言,默默支持着尚陌。尚陌离世之时,安排好一切事务后,由尚离的陪伴,来到了一间屋子,对着里面的画像,手指想触摸又不敢触摸,最后,还是无奈的放下了手。躺在床上,嘱咐尚离将那画像放在自己身旁,闭眼,说了一句:“笙儿,我来找你了……” 外面大雪纷飞,尚离跪在床沿,这位政绩卓越的开国皇帝,在一件布置的极为简单的房间里,手里紧握着一副画像,留下一滴泪,驾鹤归去。 当国丧的钟声响彻这个顺朝上上下下,举国哀悼时,远里盛都的一座小镇的一户大家庭里,那老妇人看着身边的老头,说道:“三十五年了啊,老爷,转眼就三十五年了呢……” “没有想到,这个倒是他抢了先。”身边的那位老爷说到。 那老妇人正打算开口说什么,只见大儿子正走进来,说道:“爹,娘,皇上驾崩了!” 那老爷点点头,问道:“盛都可有什么消息?” “听说皇上并非在自己寝室驾崩的,而是在一件很普通的小屋子,驾崩之时,手里还拿着一副画像呢,据说,那画像里的人,是皇后娘娘。” 听到儿子这话,那老爷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叹了口气,道:“你说,若她知道他这般情深,当年,还会选择这个结局吗?” 知道老爷说的是什么,那夫人摇摇头,说道:“这是她的选择,她这个选择,又岂是仅仅为了他呢,不也是为了我们吗?当年,要不是她留下的那封信,他又怎么会放过我们,让我们过这样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她这是牺牲了自己啊……”说道这里,那老妇人不禁泪流满面。 老爷摆摆手,示意夫人不要再哭,看了一脸悲戚的大儿子,说道:“辰儿,你去盛天一趟吧,送送他……” 尚陌派人夜袭了突厥,突厥人大怒,准备回攻,却遇到知道了自己身世的若笙,身着一身红裙,走上城墙,看着底下乌泱乌泱的军队,再看着远处,看着大好河山,纵身而下,仿佛仙女下凡一般,最先赶到的是突厥的王子,抱着摔下的若笙,还没有说什么,就被守一一把抢去,将若笙包在怀里,这五尺男儿,看着若笙,无言的哭了,不停地唤着:夫人,夫人,守一对不起您。 皇上从城墙上急匆匆的走下来,走到若笙旁边,不敢将若笙拦如自己怀中,怕弄疼了她,最后赶来的是尚陌,尚陌寒着脸,紧盯着守一,示意其放手,守一回瞪着尚陌,尚陌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守一看着若笙,只见若笙一直看着尚陌,只好沮丧的将若笙交到尚陌怀里,尚陌痛惜的看着若笙,若笙温柔的看着尚陌,再尚陌怀里看了一眼皇上,撑着一口气将手伸进怀里拿出很久以前皇上赐予的那枚玉佩,说:“皇后娘娘是值得您爱一生的,这块玉佩,应是给她。” 继而若笙又看了身边的库克王子和守一,看到他们瞳仁中那痛彻心扉的疼痛,最后再回望尚陌,若笙伸手想要抚摸尚陌,手却没有力气的垂了下去,艰难的再拿出了三封信,一封是皇上的,一封是守一的,最后一封是尚陌的,若笙看着尚陌,说道:“官人……今生无缘……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好吗……你答应过我……会陪我……走遍……这千山万水的……对了……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也爱你……” “笙儿!!!” 最后: 皇上退位,对外宣布已死,其实是和皇后,皓辰隐居起来,而若笙留给皇上的信便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尚陌称帝,一辈子未立后,突厥自大败之后,回去休养生息,只是不时的还会过来挑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发完了稿子,2015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