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千金退圈后靠玄学爆红
    作者:孤星照影
    简介:
    满级玄学大佬言灵死后穿到了平行时空。
    在这个时空里，她是被豪门抱错的假千金。
    在真千金被认回后，假千金处处想压真千金一头，在综艺里和真千金比人气，在剧里和真千金抢戏份，甚至在戏外还想抢人家未婚夫。
    真千金靠着真善美人设在娱乐圈顺风顺水，假千金被豪门养父母弃养，最后还被公司彻底雪藏。
    被雪藏后假千金闹着绝食，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
    言灵：？
    她不信平行时空的自己竟然这么脑残！
    几个月后，九峰山上原本破败的上清观忽然爆火全网，各种批命预言准得出奇，各界大佬上赶着只为求观主一卦。
    而这上清观的观主，竟然是被言家送去乡下，各种黑料满天飞的假千金言灵。
    一时间，整个豪门圈和娱乐圈都震惊了！
    吃瓜群众发现，言灵虽然退出了娱乐圈，圈子里却处处有她的传说。
    之前陷害言灵的男星女星接连翻车，恶意压榨她的经纪公司宣布破产。
    真千金和作恶经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最后被言灵打包送到监狱，一死一疯。
    这些都只是常规操作，渐渐的，和言灵有关的事情变得离谱起来——
    最大的人贩子团伙忽然集体自首，竟然是因为受到了言灵“点化”。
    玄学学术大会上，言灵和几位前辈就某一论点展开讨论，某物理学家看到这段视频后受到启发，用科学结合玄学，经过一系列验证竟然获得物理大奖……
    网友1：言大师总在一遍遍刷新我对世界的认知！
    网友2：言大师总以一己之力盘活整个內娱，不对，内网！
    ◆对于玄术界公认的天才大师来说，就算开局拿到再虐的剧本，也能将它变成一篇爽文◆
    【平行架空世界，女主全文最强，有关玄学一切瞎编加百度，请勿较真~】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娱乐圈异能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言灵┃配角：祝时风┃其它：
    一句话简介：掐指一算，你要倒霉了
    立意：敢想敢做​
    第1章
    言灵打开微博时，#言灵能不能滚出娱乐圈#已经升到热搜榜一。
    起因是两天前某位网友发的一条微博。
    @洋洋得怡今天发糖了吗：真的要被某Y姓两字女星恶心吐了，选秀出身不能唱也不能跳，更不能唱跳，人品极差，蠢而不自知……这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倒贴我正主拆我cp？！！在人家拍戏期间眼巴巴跟到酒店自荐枕席，就问你要不要脸？？
    【懵了看不懂，有没有人解码一下？】
    【博主是洋洋得怡cp粉，根据微博内容大胆猜测一下，她应该是在指控言灵在祝洋拍戏期间，竟然跑酒店勾引祝洋？？没记错的话祝洋还是言灵名义上的妹夫，这么劲爆的吗？】
    【卧槽，有大瓜啊，博主赶紧的，有锤放锤，别卖关子！】
    【搁这编什么小作文，我们家灵灵怎么可能做出勾引妹夫这么下作的行为！除非你把证据甩我面前狠狠打我的脸！】
    【提醒一下各位，言灵已经被言家赶出了家门，怎么能算是勾引妹夫呢？】
    【笑死，一时竟分不出楼上两位到底是言灵粉，还是高级黑哈哈哈】
    【评论区一群黑装粉戏精，差点没收住我四十米大刀2333】
    评论区都让博主有锤上捶，并不是在帮言灵说话，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单纯想吃瓜而已。
    这里满身黑料，被指控勾引“妹妹”未婚夫的言灵，是豪门抱错的假千金，言灵。
    而大家口中，言灵曾经的“妹妹”，则是言家遗落在外的真千金言嘉怡。
    言嘉怡十七岁被言家找回，言灵在这之后不久就被赶出言家。短暂当过“姐妹”的两人，在出道后时常被人拿来对比。
    在大家眼中，言嘉怡性格温和，善良大方，只要是和她合作过的人，不管是工作人员或是演员，都对她赞不绝口。
    而言灵说谎成性，各种骚操作层出不穷。凡是跟她合作过的男演员，都会被她吸血捆绑炒cp。
    跟她合作过的女演员也很倒霉，就算只是在红毯并排走一遭，都难逃被她艳压拉踩的通稿。
    言灵以一己之力得罪各大粉圈，但她仿佛很享受黑红带来的红利，尝到甜头后，在作妖的路上越战越勇，路人缘一路千丈。
    这么一对比，真千金言嘉怡更加出淤泥而不染，温婉善良的她圈了一大波粉。
    近两年言嘉怡更是从爱豆成功转型演员，出演热播剧女主后人气直线上升，很快就挤进了当红小花之列。
    言嘉怡不仅事业上顺风顺水，感情上也一帆风顺，年前刚和祝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订婚礼。
    据说两人是在颁奖典礼一见钟情，是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
    很多人嗑生嗑死，洋洋得怡cp超话在言嘉怡和祝洋订婚后，一夜之间涨粉十几万。
    大家只顾着嗑自家糖，完全没把已经被赶出言家的假千金，和祝洋联系到一起。
    这时候有人爆料言灵跑到酒店对祝洋自荐枕席，可以说是踩中了祝洋粉、言嘉怡粉以及两家cp粉的雷区。
    这条微博很快在粉丝中发散开来，结合言灵的黑历史，大家都觉得这事是言灵在背后炒作。
    毕竟，她用这种手段博热度也不是第一次了。一时间超话里全是【专注自家，不给眼神】的帖子。
    不过粉丝们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
    明面上不给眼神，私底下却暗戳戳搜索言灵相关，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每次祝洋发完微博不到半天，言灵也会跟着发一条类似的微博。
    比如祝洋在微博上发出吃火锅的自拍，言灵没多久就发博说吃到了好吃的宵夜。
    再比如，祝洋刚晒出雨夜照片，言灵紧跟着又发了一张雨伞照片。
    祝洋前一天穿某品牌衣服出现在机场，第二天言灵就戴了同一品牌的首饰出席活动。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不明晃晃上赶着倒贴！还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心机好深一女的！
    正当两家粉丝气得要死，@洋洋得怡今天发糖了吗又在火上浇了勺油。
    这位博主又发了条视频微博，视频里，祝洋前脚刚出酒店，言灵后脚就跟了出来，还叫住祝洋递给他一张卡片。
    视频到这戛然而止，祝洋和言嘉怡的粉丝却彻底爆发了。
    【不是吧不是吧，言灵是在给祝洋递房卡吗？？？】
    【是的，前两天我刚住过这家酒店，房卡确实长这样没错！】
    【我去，什么操作，这也太恶心了吧！】
    【我刚刚还觉得超话姐妹分析的蛛丝马迹太牵强，现在才知道，我果然还是低估了言灵不要脸的程度！】
    【言灵爱抢别人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当初言家抱错女儿，言灵鸠占鹊巢十几年却不知道感恩，竟然还处处跟人家亲生女儿作对】
    【我们嘉怡真的惨，刚回家时真心把言灵当姐姐，想和她好好相处来着，没想到被处处被言灵欺负，现在竟然还想抢她未婚夫！】
    粉丝气炸了，纷纷撸起袖子，冲去言灵微博要讨说法。
    而真正让言灵被骂滚出娱乐圈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给祝洋递了房卡。
    在#言灵递房卡#冲上热搜的第二天下午，有营销号爆料：言灵在拍戏时突发意外，连累同组男演员受伤。
    爆料者称，男演员手臂被划伤后缝了五针，当天晚上仍然坚持带伤拍戏，只受了点擦伤的言灵却不知所踪。
    当晚，《仙落》剧组导演发出长微博痛批言灵，说她作为演员完全没有职业道德，拍戏一半跑路拒演，此前关于她的部分都要重拍，连累剧方损失惨重。
    导演怒了，男主的粉丝也怒了，言灵之前数次作妖留下了不少黑历史，俨然已经成为了內娱众矢之的，于是，#言灵能不能滚出娱乐圈#爆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路人看到这种操作也大无语的程度】
    【代入一下电视剧主创团队，想到了不按时交小组作业的成员！】
    【娱乐圈的门槛还是太低了，这种垃圾都能出道……】
    【听说言灵当初靠关系抢占了别人出道位？】
    【大胆一点，把听说去掉！言灵出道就是占了言嘉怡出道位！现在又要抢别人未婚夫，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看她就是嫉妒嘉怡，被赶出言家后不甘心呗】
    【听说言灵还是言家抱错的假女儿，这么一看真千金言嘉怡也太惨了吧，忽然怜爱她了！】
    【言家十七年的教导，也没能把言灵这颗歪脖子树掰正了，反观嘉怡，就算没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也能长成很优秀的偶像】
    【事实证明，歹笋到哪都是歹笋，根本长不成好竹】
    一片群嘲中，言灵点开滚出娱乐圈的话题，实时热门已经从导演的长文控诉，变成某营销号发的微博。
    这为名为內娱八爪鱼的营销号，发博细数了她出道四年多来犯下的数宗罪。
    录节目时耍大牌，随意打骂工作人员，打压同公司后辈恶性竞争，背靠金主抢夺资源，说谎成性立人设翻车，业务能力差，选秀出道却不能唱不能跳，更不能唱跳……
    桩桩件件都在网友的雷点上蹦跶。
    下面好几万评论都在让她滚，点赞最高的那条评论更加直接——
    【你们都在让言灵滚出娱乐圈，我关注的点和大家不太一样，就问言灵什么时候去死？】
    言灵这一早上看多了各种谩骂，看到这条评论时心里也没掀起半点波澜，准备滑走时无意间点开了对方主页。
    这人是一位旅游博主，微博里满是各种角度的自拍小视频，晒风景时也要将脸怼在镜头前面。
    言灵瞥了瞥视频镜头前的那张脸，只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人的生平。
    这位博主祖上当过山匪，祖父手里沾过人命，父亲曾因伤人坐过几年牢，正因为如此，他从出生起戾气就特别重，叛逆期逞凶斗狠，还因为抢劫和吸毒被关过几次少管所。
    长大后整天无所事事，看自媒体崛起也想跟着分一杯羹，注册账号成为了一位旅游博主。
    从面相上看，这位博主天中凹陷，面小鼻低，眉心相连，是典型短命的面相，大概率活不过四十。
    别人家是祖上积德，后代蒙荫。他家是祖上缺德，后代短命。
    最近一个视频里，这位博主更是印堂发黑，双目灰白。
    言灵知道这人并不是自己的黑粉，跟风黑只是吸引流量的手段。
    这不，这位博主留完那条评论后立马发了条广告博，相比他之前发的那些微博，这条广告博下的评论大幅度增长。
    【哈哈，言灵已经讨厌到连路人也看不下去了】
    【就喜欢说话这么直接的博主，先关注一波】
    言灵看着评论区轻轻挑了挑眉，退回之前那条营销号的微博评论区，直接用大号回复这位博主：靠我吸引流量，只怕你有命赚钱没命花，看你印堂发黑，不出一日必有血光之灾。
    骂得正起劲的粉丝们刷到这条评论，纷纷变成问号脸。
    第一反应是言灵被盗号了，想想又觉得不对，难道这又是什么新的骚操作？
    开口就诅咒别人，素质也太差了吧！
    网友们被言灵的回复激怒了，他们丝毫不觉得，这人评论让言灵去死，也是一种诅咒。
    双标的网友这时候成了正义使者，敲键盘的手更加激动愤慨。
    【言灵，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个內娱下限】
    【我现在都不想打开微博了，看到她就想yue】
    【我也是！所以言灵滚了那么多次，这次能不能真的滚出娱乐圈？】
    【一人血书，求言灵滚出娱乐圈！】
    【万人血书，求言灵赶紧滚出娱乐圈！此处@艺人管理协会@电视剧协会，这样毫无道德的公众人物，就该直接封杀！】
    第2章
    网友骂得起劲，殊不知话题的主人公已经退出了战场。
    言灵刚放下手机，就听到客厅里吵了起来。
    “凡哥，言灵姐还在休息，要不你等会儿……”助理林悦的声音传来，还没说完又就被一道气急败坏的男声打断。
    “等什么等，我看你是在言灵身边待太久，脑子也跟着不清楚了，再拦我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凡哥……”
    “吵什么。”言灵拉开房门走出去，客厅两个人看到她均是一愣。
    “言灵姐，你还好吧？”林悦小心翼翼问。
    言灵朝她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先进来，帮我收拾东西。”
    林悦看看一脸平淡的言灵，再看看满脸怒容的经纪人，犹豫片刻后走进卧室。
    经纪人还站在门口，言灵却连个眼神也欠奉，抬手就要关门，被周凡一把挡住。
    周凡手底下有好几个艺人，基本都是十八线的小糊咖，就言灵人气稍微高那么一点，勉强处在三线开外，这点可怜兮兮的热度，还都是网友一句句骂出来的。
    除了满身黑料外被人当做笑柄，其余时间全网查无此人，绝对是娱乐圈一抹异样的风景。
    言灵这段时间在剧组拍戏，周凡便带着另一个艺人去南城商演。他也是看了热搜才知道的言灵要和剧组解约，当即订了票连夜赶回来，一晚上没睡，现在看到言灵跟个没事人似的，满腔的怒意全都挤在爆发边缘。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忽然撂挑子，说不演就不演？”
    言灵终于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淡，就这么一眼，周凡忽然觉得自己像被神祗俯视的凡人。
    言灵只是在扫过他肩膀时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秒，随后将目光移到别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忽然感觉眼前的言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周凡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就听见面前的人淡淡开口，说了一句：“等着。”
    周凡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卧室门砰地在他眼前合上，映照出他那张愕然的脸。
    言灵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叫他等着？
    满腔怒意席卷而来，周凡彻底被激怒了，他在人前总伪装出文质彬彬温和的样子，真实性格却和表现出来的南辕北辙。
    抬脚就要踹门，脑海里忽然蹦出言灵冷淡的眼睛，明明只是毫无攻击力的那么一瞥，却有什么拉扯着他似的。
    周凡这一脚悬在半空，怎么也踹不下去了。
    他在门前僵了半晌，终于还是悻悻地收回脚，朝着卧室吼道：“言灵，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你最好赶紧收拾东西滚回剧组，好好给李导道歉。”
    言灵压根不在意门外放狠话的周凡，转身，对上了林悦怔愣的脸。
    林悦成为言灵助理的时间不长，刚过半年的样子，在接触言灵之前，她也以为言灵脾气差难相处，做好了忍气吞声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真实的言灵和传言完全不同。
    从小在豪门长大，却没有富家千金的骄纵跋扈，很有礼貌，不爱说话，除了工作基本上就是睡觉看书。
    林悦也不知道网上的黑料都是哪来的，明明言灵从没有耍过大牌，更不会苛责工作人员，更没什么金主……要真有金主，她的资源也不至于这么虐，被公司逼着拍了几部小成本网剧，还被嘲怎么也捧不红。
    桩桩件件的污蔑，言灵每次都会发博澄清，用她的话来说，虽然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她总要为自己说话。
    林悦也是在相处中对言灵彻底改观，还在微博注册了小号，专门为言灵辟谣。
    不过那些黑子为了黑而黑，水军为了利益下场，吃瓜群众看个热闹，并没有人关心真相。
    “愣着做什么，帮我收东西。”
    林悦还沉浸在回忆里，听见言灵的话赶紧把行李箱打开，犹豫着问，“言灵姐，你真要回剧组继续拍戏？”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这时候回剧组，怕是不能善了，可如果不回剧组，只怕更不能善了。
    林悦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就听见言灵满不在乎道：“谁说我要回去了？”
    林悦：？
    她还来不及惊讶，又听见言灵问：“有簪子吗？”
    “啊，有！”林悦赶紧从首饰包里拿出一根簪子，言灵随手将头发盘起来，接过簪子将发髻固定。
    林悦没看清她是怎么操作的，就这么随意一挽，倒是比平日里造型师精心打造的发型还好看些，多了几分随性，生动诠释了什么是天然去雕饰。
    作为黑料满天飞的女明星，言灵从人品到学历都被人诟病，唯独这张脸，是黑粉怎么也黑不了的存在。
    林悦天天看着这么一张绝美脸蛋，非但没产生半点免疫，反而时常被这顶级的美貌蛊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此刻看着这张神颜，总觉得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还要从昨天下午的那场意外说起，和言灵搭戏的男演员吊威亚时操作失误，连累言灵受伤。
    林悦把言灵送回房间休息，随后又出去买了晚餐，她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总之回来后言灵的情绪就有些不对，还坚决要和剧组解约。
    言灵迅速收拾好行李说走就走，林悦就耽搁了那么一会儿，言灵已经率先拖着行李出了酒店，在过斑马线的时候，被闯红灯的轿车撞倒晕了过去。
    林悦当时都吓坏了，赶紧把言灵送去医院，还没做完检查人就醒了，幸运的是只有一处小擦伤，连住院都不用。
    看上去是没什么事，奇怪的是，言灵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变得更加冷淡，现在竟然还敢在周凡面前甩脸。
    以前言灵虽然不喜欢周凡，却也不敢让周凡就这么等着。
    会不会是车祸撞到了脑袋，导致性情大变什么的？还是网友骂得太狠，被打击到了？
    这两天的黑热搜也把林悦气不行，给祝洋递房卡什么的纯属看图编故事，连累同组男演员受伤更是无稽之谈，明明是那位男演员连累言灵受伤，传出去后男演员却变成了受害一方。
    林悦也不是新人小白了，稍微想想就知道其中的猫腻，然而经纪公司对言灵各种黑料不管不顾，这样任其自由发展的态度，更是放任了黑粉和水军狂欢。
    林悦对狗公司不做人事感到气愤，作为被公司支配的打工人，她毫无办法，只能温声安慰：“言灵姐，你不用在意网上说什么的，那些人都没见过你，就人云亦云跟着谣言诋毁你，都是一群没脑子的键盘侠。”
    “确实是没脑子，恶语伤不了我却会伤到他们自己，戾气重损气运，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回报在自己身上。”言灵淡淡说完，似乎并不是太生气的样子。
    据说，人在气到一定程度后反而会变得平和，果然是受到了打击吧，都开始用这种玄之又玄的报应说安慰自己了。
    林悦这么想着，心里涌上密密麻麻的难过，赶紧点头附和言灵说下去：“言灵姐你说得很对！那些故意搬弄是非的，死后一定会下拔舌地狱。”
    “拔舌地狱倒不至于，若干年前地府重新整顿后，已经废除了这些残酷暴戾的刑罚。”
    言灵说着，对上林悦更加担忧难过的眼神，大概猜到对方在想什么，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不过言灵不回剧组的话，收拾行李做什么？
    林悦疑惑，她真心觉得言灵自从车祸后性情大变，万万没想到，性情变化的原因不是受了打击，而是皮下换了个人。
    没错，此时此刻，站在林悦面前的言灵并不是原主，她是来自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言灵。
    三岁和父母走散，五岁被上清观清渊道长收为亲传弟子，十七岁出师声名鹊起，是玄学界百年难得一见玄学天才。
    下山游历的数年间，她收服了不少鬼怪，救过很多人，也得罪过很多人，直到使用禁术遭到反噬而死，二十二年的人生过得还算精彩。
    唯一的遗憾……言灵想来想去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憾，偏偏像个夙愿没了的冤魂，在这尘世飘荡。
    她也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在某个电闪雷鸣的夜里，被一股力量拽进了这个时空，同时还窥探到一线天机。
    这个时空的“言灵”除了名字和长相跟她一样，人生轨迹迥然不同。
    隔壁时空的她从小在上清观长大，这个时空的“言灵”则是被豪门抱错的假千金。
    真千金言嘉怡是这个时空的气运之女，十七岁被言家认回后开启开挂人生，靠着真善美人设在娱乐圈顺风顺水。
    假千金“言灵”作为气运之女的对照组，在娱乐圈黑料满天被人嘲，被豪门养父母弃养，最后被公司彻底雪藏。
    被雪藏后假千金还要继续“作妖”，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
    连女配都算不上，炮灰的一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言灵穿过来时，恰逢这个时空的“言灵”遭遇车祸。
    车祸发生的当天下午，对戏男演员操作失误连累“言灵”受伤，“言灵”回到房间休息，差点被前来探望的李导欺负。
    李导在圈子里人脉很广，“言灵”自知无法螳臂当车，只能急急忙忙带着林悦离开剧组。
    车祸后再次醒过来，这具身体里属于“言灵”的灵魂就彻底消失了，而她在神秘力量的牵引下，在这具身体中醒来。
    言灵花了一晚上时间整合了“言灵”的全部记忆。
    同样是三岁时和父母走散，这个时空的她却没遇到师父清渊道长，而是辗转流落到福利院，在福利院待了两年后，被言家误认为亲生女儿带回。
    十七岁那年成为星辰娱乐练习生，而和她同一批进入公司的练习生里，刚好有真千金言嘉怡。
    两人同时参加某台选秀，选秀中途言夫人认出言嘉怡才是亲生女儿，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女主的光环作祟。
    这或许也是言灵在言家待了这么多年，一直不受待见的原因，言夫人打心底从没认可过她，才会对她冷冷淡淡。
    总之言嘉怡顺利认祖归宗，在女主光环的影响下，别说是言父言母，就连中二期的弟弟都喜欢她。
    到了选秀中期，言嘉怡的人气一直处于中下游水平，几次险遭淘汰，都被言母花钱买水军一票票投了回来。
    而言灵一直在安全出道位内，总决赛前最后一次公开排名，刚好排在言嘉怡之前。
    言父言母为了让言嘉怡能顺利出道，竟然叫她退出比赛。
    “你霸占嘉怡的位置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做出补偿？”言父言母道德绑架。
    言灵却很清醒，真正该做出补偿的是言父言母，是他们弄丢了年仅三岁的言嘉怡，也是她们将一无所知的自己带回言家。
    小的时候，言灵总是试图去亲近“爸爸妈妈”，却一次次遭到冷脸。
    但，无论如何，她确实欠了言父言母十二年养育之恩，她会想办法回报他们，却不是用这种方法。
    总之就是，言灵不答应退赛，言父言母翻脸不认人，当晚就将她赶出言家。
    随后言夫人算了笔总账，要求言灵偿还十二年间所有抚养费用，该算的不该算的都算了，费劲凑了个整，一千万。
    言灵二话不说答应偿还，不过这还只是开始，即使后来她成功出道，言家时不时就会给不听话的假女儿使绊子，势利的经纪公司也因为言家对她诸多刁难。
    真千金言嘉怡却签到了金牌经纪人名下，从此顺风顺水，所有优质资源都朝她倾斜。
    “言灵”被公司各种压榨，被迫接下别人不要的角色或代言，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没想过要放弃。
    如果不是为了偿还一千万抚养费，她或许会在一年前合约期满时离开公司。
    过去的言灵很好，一次次和命运作斗争，很可惜，在时空之女气运的影响下，她终究只能是真千金对照组，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既然她来到了这个时空，又窥探到一线天机，绝对不会再做被摆弄的木偶。
    就算不被命运宠幸，她也会为了过去和未来的自己，好好活下去，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3章
    言灵走出房间时，周凡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其实从周凡刚刚进门起，言灵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此时此刻，阴气的来源正趴在周凡肩头，啃食着他右边肩膀。
    七八岁的小男孩化成的阴灵，一口一口啃得特别认真，这小鬼比同年龄小孩更瘦弱一些，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一直往下滴水，头发一缕缕搭在脑门上，眼睛又大又空洞，说不上是可怜多一点，还是可怕多一点。
    言灵之前当做没看见这小鬼，这时候将目光放在他身，敏锐的小鬼立马停下啃噬的动作，抬眼朝言灵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的瞬间，言灵看到了小男孩死前的画面。
    周凡不知道有小鬼趴在肩头，倒是能感觉到近来肩膀一阵阵痛，有时候左边有时候右边，去医院做了检查也没什么问题。
    最近几天更是经常睡不着，吃完安眠药才能多少睡一会儿，周凡正打算闲一点再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结果还没等到自己闲下来，言灵这边又出了幺蛾子。
    “好的好的，李导，您先别生气，是言灵不懂事，我刚刚已经说过她了，这就叫她回来给您道歉。”
    “这件事闹得确实大，不过也当前期宣传了不是，还省了一大笔宣传费。”
    “是，我知道您那边不差这点钱，那不是为了两家公司后续合作吗，当然，这也是我们高层的意思。”
    言灵看着周凡孙子似的给人道歉，余光扫到他肩上的小男孩时，眼里的冷意更加冰冷。
    周凡这么卑躬屈膝当然不是为了她，就像他说的，是为了两家公司的后续合作，要是这次把李导得罪狠了，很可能会影响到某些人的后续资源。
    周凡还在说话，忽然感到手上一轻，就见言灵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挂断后随手扔到一旁。
    周凡看看手机又看看言灵，霍地站起身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劝住了李导，你还要继续火上浇油？”
    和暴躁的经纪人相比，言灵显得十分淡定，“嘴长在你身上我不拦你，不过，要道歉你自己去。”
    “言灵，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这段时间没怎么管你，你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周凡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仙落》是你出道以来拿到的最好资源，我为了给你争取这部剧的女二，耗费了多大的心力，你说不演就不演，谁给你的勇气？”
    “赶紧收拾东西滚回剧组，好好跟李导道歉，要是真把李导得罪狠了，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周凡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言灵站在一旁神色淡淡，看向他的眼底毫无波澜，这让他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什么意思？现在才开始反抗，叛逆期来得会不会太晚了一些？别忘了你当初签下的合同，必须事事服从公司安排，违约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周凡搬出合同，这样的话他之前说过无数遍，不管是言灵还是手底下其他艺人，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谁知这次言灵听了却不为所动，周凡不由得提高音量继续威胁：“你要还想在圈子里混下去……”
    “那就不混了。”言灵忽然开口，把周凡没说完的狠话堵在嗓子里。
    “声明两点，首先，落仙的女二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么气急败坏想让我讨好李导，不过是为了给言嘉怡铺路，李导手上那么多S+大制作，言嘉怡想要很久了吧，想用我来搭桥，别做梦了。”
    言灵每说一句，周凡脸上就多一分被看穿的心虚，刚想反驳，就听言灵紧接着道：“其次，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大呼小叫，麻烦你控制一下情绪。”
    如果有谁打翻了调色盘，那一定也倒在了周凡脸上。被言灵几句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偏偏言灵说的是事实，他一时间有些慌了，也不知道言灵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强硬。
    周凡在圈里久了，最会看人下菜碟，也怕逼得太紧会两败俱伤，只好压下心底的怒意，虚与委蛇道：“你想多了，我真是为你着急，才会发这么大的火。想想你当初有多喜欢这个剧本，付出了多大努力才拿下这个角色。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离开剧组，要说也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李导才会一时意乱情迷。”
    “就像你说的，李导什么人，不止是仙落，他手底下多少S+项目，你要是跟了他，以后想拍什么拍什么，这福气……”
    周凡想说这福气别人求也求不来，就被一脚踹飞出去。
    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时，周凡有一瞬间整个人都是蒙的，直到阵阵疼痛传来，说不清是被踹的位置比较痛，还是摔成八瓣的屁股比较痛。
    刚趴在他身上的小鬼及时跳到一旁，呆愣一秒后，跳着笑着拍手叫好。
    或许是太兴奋太用力，小鬼不小心踩到自己滴落到地上的水，迎面栽倒在地，碰掉了两颗门牙。
    小鬼一点也感觉不到痛，利索地爬起来，捡起掉落的牙齿重新装回去，继续跳着拍手叫好。
    这只小鬼只是阴灵，阴气不足的情况下，除了言灵外其他人看不见他，只是在小鬼高兴叫好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一些。
    这时候的周凡并没感觉到温度的变化，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朝言灵龇牙咧嘴道：“你……反了天了！”
    他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又被言灵一脚踩回地上。
    林悦听见动静跑出房间，就看到言灵穿着拖鞋踩着周凡胸口，居高临下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林悦瞪大的眼睛差点夺眶而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凡剧烈挣扎起来，奇怪的是，他明明感觉言灵没用多大的力，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时周凡歪头看到了旁边目瞪口呆的林悦，气急败坏冲她吼道：“还不过来帮忙，你还想不想干了！”
    林悦哦了一声赶紧跑过来，俯身按住了周凡挥舞的手臂。
    周凡：？！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只能又转头去瞪言灵：“反了天了，要不是我尽心尽力培养你，你能有现在的地位？”
    “翻旧账是吧，那我就好好和你算算总账。”言灵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说说吧，你从言嘉怡经纪人那拿了多少好处？”
    言灵开口直击重点，周凡听到又是一愣，他赶紧按下心中的惊疑，矢口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言灵一字一句还原事实，“那天是你说，你捡到了祝洋的房卡，让我下楼时顺便还给他。”
    周凡继续狡辩：“房卡这件事只是巧合，我哪知道会刚好被人拍到。”
    “巧合？那恶意炒作cp，拉踩其它艺人也是巧合？别以为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所有关于我的黑料都是你散播的。你和言嘉怡的经纪人勾结在一起，想用我充当言嘉怡的踏脚石。”
    你是我手底下的艺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害你！
    周凡本来想这么狡辩的，猛然对上言灵的视线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那双冷冷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像是把他整个人看穿了一样。
    这件事还得从言灵出道说起。
    周凡作为公司最没有资历的经纪人，一开始能分到言灵还是挺开心的，结果没几天就听说言灵被言家弃养，煮熟的鸭子就这么变成了烫手山芋。
    周凡心有不甘，想把这山芋扔出去，就在这时候言嘉怡的经纪人兰婷找上门，和他谈了一笔交易。
    简单来说就是，兰婷觉得言家真假千金这事很有看点，现在言灵和言嘉怡同时进入娱乐圈，少不得总会被人拿来对比。
    兰婷想让言灵作为言嘉怡对照组，用她筑起言嘉怡上位的台阶，对照组嘛差别当然越大越好，言嘉怡是温柔可人的小白花，言灵就必须成为恶毒的黑心莲。
    黑红也算红，被骂也是一种热度，言灵被骂得越狠，言嘉怡能从她这里得到的热度就越多。
    所以这几年周凡私底下买了不少水军，各种散播言灵的黑料，有时候甚至还故意引导，让言灵踩中圈套。
    比如给祝洋递房卡这事，就是他和言嘉怡经纪人计划好的，还提前安排狗仔在酒店门口蹲点，就是为了拍下视频扭曲事实。
    言灵竟然敢染指妹妹未婚夫，这话题足够吸引眼球，到时候大家都会痛骂她不知廉耻，而言嘉怡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获得怜悯，获取更多流量和人气。
    这样的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以说，言嘉怡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被黑得体无完肤的言灵功不可没。不过最大的功臣还要数金牌经纪人兰婷，要手腕有手腕，要人脉有人脉。
    相比起言嘉怡的经纪人，言灵的经纪人周凡半点不为艺人考虑，周凡会觉得愧疚吗？
    当然不会，这几年他全方位配合兰婷，从兰婷那里拿了不少好处，巴不得她越黑越好。
    至于黑到最后言灵会不会被封杀，周凡毫不在意，只顾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周凡从慌乱中平静，有恃无恐道，“你天生体质招黑，这怪不了我。”
    林悦开始还懵懵的，听完言灵的质问后很快明白过来。此时看到周凡一脸小人得意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扇了对方两个巴掌。
    空气安静了一秒。
    包括出手的林悦，在场三人一鬼都怔了怔，片刻后小鬼笑得更开心了，也跟着上前踹了两脚。
    这两脚周凡倒是没立马感觉到疼，阴魂伤人往往不是立竿见影，等第二天
    周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言灵还是林悦气的：“你……你们竟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看黄历？”言灵说完，转头对林悦道，“你把行李拿到门口，按好电梯。”
    “言灵姐，可是……”
    “别担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等电梯到了我们就离开，这破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再呆下去。”
    “好，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林悦还是第一次扇人耳光，一出手就扇了顶头上司，冷静下来还有些后怕。
    不过她不后悔，她看周凡不爽很久了。
    林悦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到门口时，周凡正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想走，你以为你能去哪？别忘了你当初可是为了钱才签下的合同，还有三年到期，天价违约金你付不起！”周凡恶狠狠道，“言灵，接下来这三年你别想再有好日子……”
    林悦刚按下电梯，客厅里骂声戛然而止，她猛地回头，看到言灵又往周凡胸口上踩了一脚。
    “我说过，不喜欢别人对我大呼小叫。”言灵声音传来，清清冷冷的，明明脚下的周凡是个大男人，她却像踩树枝一样轻松。
    林悦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多了，她确实不该担心言灵，应该担心周凡才对。
    这种担心并不是基于周凡本身，而是怕他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言灵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林悦还在担心会不会闹出人命，就看见言灵稍稍俯身对周凡说了什么，后者的表情慢慢从愤怒变成震惊，又从震惊转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第4章
    “言灵姐，我们就这么走了，你是打算和公司解约吗？可是，你哪来那么多钱？”
    言灵付不起天价违约金，也正因为这样，她这些年才会被霸王合同吃得死死的。
    周凡为了赚钱什么工作都接，拼了命压榨言灵，早两年，言灵经常去一些富豪的生日会上唱歌，还给许多小品牌站台。
    不过不陪富豪喝酒，不接三无产品是言灵的底线。
    讽刺的是，言灵每天超负荷工作，收益经过一层层盘剥，最终到手根本没剩下多少。
    每个月还要让她转一笔款项出去，林悦不知道那钱是转给谁的，言灵不说，她也没问。
    想来除开日常开销和转账，这些年来言灵手里没剩下多少积蓄。
    进组拍仙落这周倒是轻松许多，李导不允许演员拍摄期间接其他工作，周凡不好违背李导的意思，为此特意空出了两个月行程。
    昨天林悦还在疑惑，仙落这么好的资源，还是言灵辛辛苦苦才拿到的女二号，怎么说不拍就不拍了。
    她昨天下午回到房间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后来又发生了车祸来不及细想，这时候结合言灵和周凡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导那个狗东西！竟然潜规则剧组女演员，简直下作不要脸！林悦在心里骂了一阵，又霍地坐直身体，“还是得赶紧解约，要不找个律师问问，看看能不能从霸王合同上找什么漏洞？”
    “解约的事不用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会求着我解除合约。至于周凡，他会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言灵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在周凡脸上看到了许多东西。周凡的生平过往大事记，包括他肩头小鬼的由来和往后余生，顺便也窥见了和周凡联系紧密的狗公司，星辰娱乐的未来。
    作为玄学界公认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大师，看相这种技能当然要有。
    看相是算卦领域的一个分支，也可以叫做相面学，除相面之外，算卦一门还包括了测字、占卜、六爻等等等等。
    这些林林总总的类目中，相面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容易之处在于看脸就能获取许多信息，八字越轻的人越容易被窥见生平往后。
    难点在于，占卜和六爻还有迹可循，相面一学则纯纯靠天赋点亮，有的道家术士一点就通，有的术士终其一生也只能混个入门。
    言灵当然属于前者，不仅如此，对于绝大多数道家术士，或者别门天师来说，算卦、驱邪或是看风水，能精通一类就算不错了。
    天赋型选手，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别人无法做到的事。言灵不仅精通算卦，驱邪捉鬼也是信手拈来，在风水一门上也很有独到的见解。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她下山不过几年，就在山下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各行各业的大佬上赶着找她算卦占卜，都需要预约时间。
    大家都知道言大师算卦有自己的规矩，大奸大恶的人给多少钱都不算，请她帮忙搞一些歪门邪术更是想都别想。
    在玄学得到认可的时代背景下，玄学学术界一天天壮大起来，同时还成立了特殊管理局，这是官方用来管理和约束玄学相关的特殊部门。
    在言灵下山声明鹊起的第一年，特殊管理局副局长向言灵伸出了橄榄枝，言灵嫌局里条条框框约束太多，拒绝了对方邀请。
    之后偶尔帮管理局抓一抓潜逃的恶鬼，作恶的术士什么的，在言灵使用禁术而死之前，双方一直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合作关系。
    林悦并不知道身旁坐了一个玄学大佬，脑袋上正冒出大大的问号，她又想起自己最后看到的场景，那时候言灵到底和周凡说了什么，让那家伙怕成那样？
    林悦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又看向言灵。
    此时言灵正偏头看向窗外，注意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来，“你刚刚打了周凡，就不怕他报复你？”
    “我就是太生气了！”林悦吸吸鼻子，“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怕，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收到公司发来的辞退通知……不行，我得先发制人！”
    林悦赶紧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按下语音：“垃圾公司，垃圾领导，我不干了，爱谁谁！”
    说实话，如果单纯做言灵的助理，林悦还是很乐意的，言灵跟不把助理当人的艺人不同，基本上能做的她顺手就做了，也没让她洗过衣服睡过浴缸。
    关键是周凡不做人，对助理颐指气使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扣奖金，林悦也是忍了很久了，刚刚那两巴掌既是为言灵抱不平，也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发语音的时候倒是无比英勇，发完后知后觉又有点怂，当然更多的是爽，单方面开除狗公司，这大概是所有社畜的梦想。
    言灵觉得这助理挺对她的脾气，加上林悦命带华盖，一般的鬼都不敢对她出手，还挺适合当她助理。
    原本还蔫蔫的林悦，听到言灵问她要不要继续当她的助理，眼睛倏地亮起来，“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要退圈么？”
    “确实要退，娱乐圈没什么意思，我打算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很多人削尖脑袋往娱乐圈挤，言灵却完全不在意那些名利浮华。
    人死后都是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还是当下活得随性更重要。
    至于欠言家的那笔钱，当初“言灵”离开言家时说过要还一千万，现在还剩下两百多万没还。
    言灵一点不慌，上辈子那么多人捧着钱但求一卦，算不算还得看她心情。
    “如果你想去别人那当助理也可以。”言灵想了想又道，如果林悦有别的选择，她也不会勉强。
    “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言灵话没说完林悦就支棱起来，“我想跟着你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这时候林悦还单纯的认为，言灵想转行做旅游博主，或者美食博主，万万没想到，这更广阔的世界里，包括了阴阳两界。
    虽然官方认可了玄学的存在，或许在不远的将来，玄学还能走入大学课堂，成为一个独立的专业，不过目前为止，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对玄学的接受度不高。
    或许并不是他们不想接受玄学，而是一旦接受了玄学，就要接受随之而来鬼怪灵异的世界。
    林悦刚在脑海里构建出未来的美好画面，又听见言灵问：“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或者说，你相信玄学么？”
    林悦飞快地摇了摇头，“说起这个，我家里人特别迷信，小时候生病我妈竟然还给我喂符水驱邪！哎，这世界上哪有鬼啊，有也是人心里有鬼，我才不信。”
    直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将玄学和迷信混为一谈，其实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看来，要扭转大家对玄学的误解任重道远，言灵有些感慨，又对林悦道，“喝符水驱邪确实是封建迷信糟粕，不过这世界上也确实有鬼。”
    林悦听完前半句刚想点头，听到后半句又硬生生停下来，僵着脖子愣在原地时，又听到言灵道：“你以后可以试着相信一下。”
    林悦：？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言灵的画风越来越偏？
    离开公司分配的小公寓，只能先找个酒店住着。
    很快林悦就订好了酒店，看着短信提示的可用余额叹了口气：“应该等发了工资再辞职的，草率了。”
    现在想想，两巴掌打掉她一个月工资太不划算了，就应该多打几下才对！
    言灵看她整张脸皱在一起，安慰道：“放心，酒店费用我会报销，回头把账单发我。”
    林悦听了急忙摆手，“言灵姐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发发牢骚。”
    言灵当然知道林悦在想些什么，“没误会，你是我的助理，哪有让助理花钱的道理。”
    言灵说到这，正好瞥见林悦眼底浮着一层淡淡浮光，眼睛不只是心灵的窗户，在面相上也属于财富宫，这说明林悦今天非但不会破财，还能发一笔小财。
    林悦还在肉疼那还没到手的工资，就听到言灵让出租车司机开去最近的彩票店。
    五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家彩票店门口停下，两人拎着行李下车。
    林悦看着眼前的花花绿绿的门店，又回头看了看言灵：“言灵姐，真的要买吗？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把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概率上，是不是不太好？咱也不能指着买彩票解决衣食住行吧？”
    “衣食住行的钱不用你操心，你就放心买，中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言灵朝林悦扬了扬下巴，后者将信将疑地进到店里，随意选了一组号码，买了十注。
    距离开奖没剩几分钟。
    言灵让林悦在这等着开奖，去旁边的店里买了纸笔和打火机，不一会儿就折了几件小衣服和小裤子。
    刚刚还趴在周凡肩头的小鬼，现在正蹲在言灵脚边，仰着青色的小脸，大而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言灵将折好的小衣服小裤子放在手心，递到小鬼面前，“折了挺多款式，应该有你喜欢的吧？”
    小鬼眼底泛起点点感激，重重点了点头。
    言灵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点燃几件衣服，火舌包裹住她指尖的折纸，却一点也没烧着她。
    等她一件件烧完折纸，脚边的小鬼也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小鬼仰头对言灵眨眨眼，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他已经不太会说话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交流。
    言灵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她看懂小鬼空洞眼睛的祈求，沉默片刻道：“我这身体的灵力不足，对你的帮助不会太大。”
    小鬼闻言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祈求的意味更加明显。
    “罢了，我们也算有缘，就帮你这一次。”言灵和他对视半晌，终于咬破指尖蹲下来，往他眉间弹去一滴血珠。
    等到血珠一点点和小鬼相融，残缺的魂魄也被重新补全。
    小鬼是个地缚灵，一直被束缚在死亡地点，机缘巧合之下才从那处逃脱。
    离开缚灵地太久魂魄会逐渐消散，如果没有言灵这滴血，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这还是言灵这身体灵力不足的情况下，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言灵，一滴血就能让普通鬼魂变成凶煞。
    正因为这样，上辈子许多人人鬼鬼都想打她的主意，不过事实证明，那些人或鬼都没有太好的下场。
    小鬼又朝言灵拜了拜，表达感激后，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边的小小插曲到此结束，另一头，彩票店内的电视屏幕上，开奖现场的公证人员按下了摇号按钮。
    店里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好几个彩民们或站或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屏幕上。
    林悦原本对中奖不抱希望，一时间也被这气氛弄得有些紧张。
    很快第一个小球掉下出口，和她选中的第一个号码一模一样。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小球掉下出口，林悦的嘴巴变成了O型。
    结果揭晓，店里的紧张的气氛随之放松下来。
    “又没中！哎……”
    “别叹气啊兄弟，反正我们每次只买两块钱的，两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万一中了也算咸鱼翻身！”
    “还咸鱼翻身呢，我在这都买了一年多了，就没见过谁中过三等奖往上，两百块封顶了！”
    “哎，老板，要不你换家门店算了，我都觉得是你这风水不好。”
    老板心想自己这两年卖彩票赚得盆满钵满，中不了大奖，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不过宁得罪上帝不得罪客户，他也只是在心里浅浅吐槽一下。
    几家欢喜几家愁，旁边一个男人哈哈笑道：“我竟然中了五等奖，还好我这次还买了五注！嘿嘿，老板赶紧给我兑钱。”
    林悦怔愣地站在柜台前，看老板递了五十块钱给中奖那位。
    “那个，请问一下，中六个号是几等奖，能有多少钱？”
    此言一出，中奖和没中奖的人都愣住了。
    中六个号怎么也得三等奖往上，说这家店风水不好那位，这时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他不信邪地瞟了瞟林悦手里的彩票……行吧，小丑竟是他自己！
    老板瞥见对方吃瘪的表情，心里更是一阵舒爽，笑呵呵接过林悦手里的彩票，惊叹道：“哎哟，是五加一，三等奖，你还买了十注，那就是三万块钱！”
    有人撞了撞说店面风水不好的那人，笑着道：“哈哈，兄弟你刚还说没人中过三等奖，这不就来了！”
    那人脸颊更加红了：别问，问就是脸疼！
    第5章
    直到住进酒店，林悦还是懵的，这波中奖就很突然。
    刚刚还痛惜自己损失了一个月工资，这一次中奖是工资的七倍不止。
    怎么言灵说她能中，她就真中了呢？！
    这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大大冲淡了中奖的喜悦，林悦一度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回过神才发现言灵站在落地窗边，周身的气场比月光还要清冷几分。
    林悦蹦蹦跳跳跑到言灵身边，发现她正在盯着某个方向出神，于是顺着言灵的视线看出去。
    城市的光将漆黑的天空染上一层淡淡的橘色，似乎有好大一团乌云笼罩在苍穹之上。
    “是要下雨了吗？”林悦喃喃道，“你在看什么？”
    言灵好看的眉微微皱在一起，正色道：“这个世界的灵气有些问题。”
    天空中涌动的灵气，隐隐在朝着某个地方集中。
    她刚醒过来时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边的灵气比隔壁时空要稀薄许多。
    万物生灵气，灵气生万物，两者本应该相辅相成，生生不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等言灵想再看清楚一点，窗外的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一旁，林悦头顶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她很快反应过来，言灵刚才说的或许是仙落的台词，看来是真的很舍不得这部戏。
    林悦想安慰几句，又怕提起仙落让言灵想起人渣，赶紧转移话题：“言灵姐，你怎么知道我会中彩票，该不会掐指一算算到的吧哈哈。”
    林悦本来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话落，就听到言灵嗯了一声。
    “差不多吧，你是典型的水型人面相，三庭饱满，眼底铺着一层淡淡的光，光芒举而不散，说明你近几天会走财运。”
    言灵并没有想隐藏自己的能力，既然选择让林悦继续当她的助理，对方早晚都要知道。
    她以为林悦一时间能不能接受，旁边的人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林悦满脸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言灵姐你一定是昨天被撞到脑子后，觉醒了预知能力！”
    言灵：……
    林悦因为中奖而兴奋不已，高高兴兴的要将一半奖金转给言灵，没想到被拒绝了。
    言灵说中奖是她的机缘，机缘什么的林悦倒不在意，言灵不要她也没勉强，接下来做旅游博主用钱的地方不少，就当作创业的启动资金。
    这时候林悦还以为言灵说的那些是玩笑话，正琢磨着做旅博主的话，第一站去哪比较好。
    另一边，真正的旅游博主，也就是下午诅咒言灵去死的那位博主，在言灵回评后短短半天时间涨粉五千。
    尝到甜头的他又接到了一家民宿推广，于是趁热打铁开启了一场户外直播。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老卢的直播间，新来的宝宝关注一下不迷路。”
    【这就是言灵诅咒的那位博主？】
    【对，是他，现在想想还有些无语，言灵好歹是公众人物，开口就说别人有血光之灾，真真晦气！】
    “是啊，我不过随手一发，没想到那条评论竟然有三万多点赞，不对，现在点赞快六万了。”老卢扫过屏幕上飘走的弹幕，豆豆眼里挤出一点愧疚，“现在想想，我当时是有点冲动了，不管言灵做了多过分的事，我都不该那么说她。”
    【不过分，哪里过分了，公众人物不就是让别人评价的么】
    【对啊，说都不让说，直接退圈好了】
    【就是，真的不怪你，要怪就怪言灵太玻璃心】
    老卢看着弹幕又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害怕，要不还是把那条评论删掉算了。”
    他就是这么一说，删是不可能删的，他还想用那条评论吸引更多的流量，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于是直播间网友又被他带了一波节奏。
    【怕什么，网络言论自由，你还怕言灵会顺着网线，爬过来咬你不成？】
    【博主别怂！言灵也没把咒你的评论删掉，怕个毛啊？】
    弹幕都在拱火，又是晚饭后的闲暇时间，很快老卢直播间的热度再创新高，实时观看人数突破了两千人。
    #言灵能不能滚出娱乐圈#讨论热度居高不下，老卢直播间里大半弹幕都在讨论言灵。
    【她现在也没那个心思找主播算账，听说她现在特别怕自己真被封杀，刚回剧组给李导道歉来着】
    【她怂了她怂了哈哈哈，有本事硬刚到底啊】
    【讲真，我之前没想看仙落来着，现在倒是有点想看了，吐槽归吐槽，言灵的脸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你没事吧？屎做的糖再好看也还是屎啊，没见过有人上赶着吃屎的……】
    【我就这么一说，干你屁事！言灵就算是一坨屎，也没你嘴臭！】
    【大家别吵了，合理怀疑这又是一波炒作，你们把热度吵起来，某些人该偷笑了】
    【对对对，当下还是要让言灵赶紧滚出娱乐圈】
    【有一说一，仙落女二言嘉怡演也可以啊，言灵和言嘉怡比起来，还是更喜欢言嘉怡，性格好人品好，虽然没有言灵那么好看……】
    【救命，怎么每次言灵闯祸都想让嘉怡帮着擦屁股？！上次的某综直播也是，言灵耍大牌迟到，还好嘉怡及时救场】
    【就是就是，言灵留下的烂饼自己收拾，抱走嘉怡，别来沾边！！】
    弹幕越吵越凶，老卢看着一直上涨的人气，眯了眯眼睛笑道：“对，我在开车，这里是通往南溪山的盘山公路，明天早上带大家一起看看日出。”
    【我去过一次南溪山，博主为了日出跑这么远，真是辛苦】
    “不辛苦，为了绝美日出值了！这边我之前来过两次，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大家周末也可以过来玩玩，放松一下。”
    老卢说到这里，拐着弯打起了广告，“南溪山上有一家民宿不错，待会我带大家体验一下，你们过来玩的时候可以直接在他家订房。我和老板挺熟的，报我名可以打折哦。”
    盘山公路七拐八拐的，作为一名旅游博主，老卢经常自驾游，一开几百公里，车技十分娴熟。
    他悠然地靠着椅背，一边和弹幕互动，一边尽职尽责地宣传金主爸爸，“民宿建在半山腰，房间都是落地窗，坐在窗边就能欣赏日出美景，对了，他家私房菜也非常好吃，一定要试……”
    广告台词还没说完，经过一处弯道时，车后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老卢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放慢速度打开双闪，将车停到一边。
    原本热闹的弹幕也跟着安静下来。
    【卧槽，吓死我了！刚刚那声是什么？！！！】
    “可能是轮胎被扎破了，大家别慌，我下去看看。”
    老卢拿起电筒下车，围着车绕了一圈，最后发现，轮子倒是没事，就是后车窗碎了，密布着同心圆状的裂痕。
    他抬手碰了碰那裂痕，心脏突地跳了一下，忽然想到言灵的那条评论，顿时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
    不可能，什么血光之灾，言灵不过是顺着他的话随口一说，他要是真信了就太傻逼了！
    老卢摇摇头，迅速将心底的那股不安压下去。
    “没事，车窗被什么东西撞碎了。”他坐回车里安抚直播间观众，“我这新车，还没来得及贴防爆膜。”
    车辆重新行驶在山道上，直播间里，大家都没被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
    【户外旅游突变惊悚鬼故事哈哈哈】
    【盘山公路突变盘山鬼路，就问主播你怕不怕2333】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困了！】
    【大晚上的，大家悠着点，一会儿我不敢睡了！】
    “怕什么，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大家都硬气点。”
    老卢话音刚落，又拐过一处弯道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右边晃了过去。
    他偏头朝旁边看了好几眼，道路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没有任何异常，就是在夜色的映衬下，莫名有些阴森诡异。
    老卢皱了皱眉，弹幕上又是一片嘻嘻哈哈。
    【哈哈哈，主播太会整活了，这就演上了】
    【不得不说，气氛立马就到位了】
    【这演技比言灵好几百倍，主播可以逐梦演艺圈了】
    老卢扫了眼弹幕，活跃的气氛没有驱散他心底的凉意，反而觉得周遭的温度也跟着降下来，呼呼的风声从窗外划过，猛一听像是鬼哭狼嚎。
    老卢赶紧低头看了看导航，距离目的地只剩不到三公里。
    几个弯道走完，前面的路宽阔又平坦，明明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他心里却越来越怵，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老卢用力往下踩了踩油门，只想赶紧到目的地逃离这诡异的一切。
    镜头对着他的侧脸，这边速度一块，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急速倒退的风景，逐渐撕扯出有些扭曲的画面。
    【卧槽，是我的错觉吗？怎么画风真的诡异起来了】
    【我也，我去吃口瓜冷静一下】
    【博主还是开慢一点，大晚上的太不安全了】
    老卢扫过最后一条弹幕，心脏没由来猛地一跳，好在前方已经隐隐看到民宿的轮廓，他吊着的心脏逐渐放松下来。
    “没事，马上就到了，我……”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伴随着一连串巨响，直播间画面天旋地转。
    连续翻转几圈后终于停下来，此时镜头后对着上方，隐隐能看出某处车顶凹陷下来。
    直播间静默几秒，紧接着被铺天盖地的弹幕刷屏。
    【？？？！！！】
    【卧槽卧槽，博主没事吧？？？】
    【刚刚撞上那一秒，我差点吓得心脏都停了……】
    【有人报警了吗？我先去打120！】
    第6章
    直播间乱成一团，与此同时，帝都某别墅。
    灯火通明的一楼客厅，佣人毕恭毕敬地端上来两杯茶水。
    “周凡，房卡的事你办得不错。”姿态优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喝了一口。
    “网上的讨论度一上来，陆陆续续有很多品牌找到我这，都想让嘉怡当代言人。看来我眼光确实很好，跟你合作了这么多次，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言嘉怡经纪人满脸自得，说到这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对面安静得不太正常的男人，从进门起就神思不属，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还是言灵那又有什么问题？”
    话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说起言灵时，对面的似乎男人颤了一下。
    半晌周凡终于开口，说出的却是让兰婷不悦的话，“婷姐，我想我们的合作要到此结束了，以后你要再想对言灵下手，我恐怕没法继续帮忙。”
    闻言，兰婷皱着的眉头又皱了一些：“为什么？我们一直合作得挺好，还是你觉得五十万不够？周凡，做人要懂得知足，这些我陆陆续续给你的已经不少了。李导这事，如果不是我帮你说话，也没这么容易解决不是？”
    其实兰婷并没有那么好心，她手底下不止言嘉怡一个艺人，言灵离开仙落剧组，她刚好把另一位女艺人推给李导，这波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要知道李导的戏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哪怕只是个女儿，也是众人挤破头的存在。
    兰婷在娱乐圈混了二十几年，也是星辰娱乐的股东之一，要说玩手段，圈子里还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她最擅长的是恩威并施，笼络起人来豪不费力。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上赶着凑到她面前，还从没有敢当面拒绝。
    兰婷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周凡垂着脑袋，一只手紧紧抓着膝盖，指节微微泛白，像是在害怕和后悔什么。
    “你这是忽然良心发现了？周凡，言灵那性子，就算我们不给她找麻烦，她也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很多时候我们只不过推波助澜，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这件事你不做，自然也会有人去做，你不想赚的钱，多的是人抢着赚。”
    兰婷将杯子放回茶几，慢条斯理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公司待下去，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这句话周凡经常拿来威胁手底下的艺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但是这样的威胁，比起言灵在他耳边说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想到这周凡又是一抖，冷汗从额角滑落，他哗地站起来抖着唇道：“婷姐，言灵她，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利用她的事她全都知道了，还有……”
    周凡差点把自己的秘密也抖落出来，赶紧止住话头。
    周凡非常担心言灵会将他的秘密抖落出去，这几个小时不停给言灵打电话，还发了不少微信，全都石沉大海。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直到兰婷把他叫过来，整个人还处在恍惚恐惧的情绪中。
    “知道又怎么样，合同还有三年才到期，她还能翻了天了去？”兰婷压根没把言灵放在眼里，“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能把你吓成这样？”
    兰婷说到这摇摇头，“算了，你走吧，从这道门出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提醒你吧？”
    周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朝兰婷鞠了一躬，刚准备离开，旁边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两人循声看去，言嘉怡拿着手机从电梯里走出来，对上他俩的视线后愣了一下。
    言嘉怡长相温婉，杏眼巧鼻瓜子脸，颇有点江南水乡大家闺秀的韵味，此时就连惊讶也是恰到好处。
    她轻轻地眨眨眼，继而看向兰婷：“婷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要不我一会儿再下来？”
    “没，刚好聊完。”兰婷刚看到言嘉怡就露出了笑容，“饿了吧？姐今天心情不错，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凡从很久以前就发现，兰婷对言嘉怡的态度格外不同。兰婷入圈二十几年，带过的艺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这些艺人有的昙花一现，有的大红大紫，言嘉怡和他们比起来也不是最出挑的那个，偏偏兰婷似乎最偏爱言嘉怡。
    当初言嘉怡没有挤进出道位，言家打算动用关系给她找个靠谱的经纪人，还没来得及出手，言嘉怡就被兰婷要了过去。
    这事在公司传开后，大家都在感叹言嘉怡运气好，能抱上兰婷这样的大腿，后续的资源说不准比那几个正经出道的还强一些。
    这话一语中的。
    成功出道的那几个合同还没签，就听说言家把假千金言灵赶出了家门。那时候言灵的人气不高不低，公司觉得她没多大的利用价值，就把她随便划给了周凡。
    兰婷某天灵光一闪，想到让言灵作为言嘉怡对照组，于是去找了周凡合作，这之后言灵的工作才慢慢多了起来，基本都是言嘉怡挑剩下的，还能顺势编一些言灵截胡言嘉怡资源的黑料。
    周凡有些疑惑，就这么个人精，怎么会对言嘉怡这么特别？
    此时言嘉怡穿了件一字领公主裙，随手捋了捋波浪卷长发，恰好露出了锁骨下方的那颗红痣。
    兰婷的视线落在那颗痣上，眼里浮现出怀念的神色，那目光深长幽怨，与其说她在看言嘉怡，更是像是在透过言嘉怡看另外的人。
    周凡开来的车出了点故障，只能搭言嘉怡的保姆车离开。
    路上言嘉怡和兰婷时不时聊两句，周凡心事重重坐在后座一句话也没说。
    没一会儿兰婷接到电话，是公关部经理打过来的。
    公司的公关部门，按理说应该负责全公司的艺人，这些年，在兰婷的授意下，整个公关部门对言灵的黑料不闻不问，有时候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这事高层看在眼里也没阻止，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让公司获利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默许。
    “兰总，真的太邪门了，言灵下午才在评论里说他有血光之灾，晚上那博主就发生了车祸。”电话里，公关经理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传开，“半小时前送去急诊，好像伤得还挺严重的。”
    “当时那博主正在直播，出事后热度直接爆了……跟我们合作的那几家营销公司撂挑子不干了，都在担心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还说小命要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兰婷听到这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圈子里就这么几家营销公司么，有钱都能让鬼推磨，还怕鬼做什么？！加钱会不会？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言灵咸鱼翻身。”
    听到鬼字，坐在后座的周凡又抖了抖，抬眼正好看到后视镜中，言嘉怡脸上一闪而过的嫉恨。等他定睛一看，言嘉怡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言嘉怡的性格出了名的温和良善，连兔头也不忍心吃，因此，刚才那匆匆一瞥周凡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自己太害怕产生的错觉。
    他模模糊糊听电话里提到热搜，赶紧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此时的热搜界面，新词条#直播事故#爬上榜一，而一整天热度居高不下的#言灵能不能滚出娱乐圈#，逐渐掉到了十名开外。
    周凡疑惑着点开直播事故，热门微博挂着网友剪辑的直播画面。他没耐心看什么视频，直接点开了评论区。
    【卧槽卧槽，最后伸到镜头里那只血手，真的把我吓尿了】
    【我也是，虽然知道是博主的手……】
    【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啊啊啊，妈妈，我点开了什么阴间话题！！】
    【博主刚说自己车技很好，下一秒就出了车祸】
    【这个视频告诉我们，千万不要立flag！】
    【不！这个视频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得罪言灵！！！】
    【？？？这跟言灵有什么关系，展开说说？】
    第7章
    于是有网友在评论区进行了科普，得知详情的吃瓜群众目瞪口呆。
    【这也太玄了吧？！】
    【言灵什么时候会看相了？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洗白方式？那博主陪她演剧本吧】
    【要真这样洗白我只能赞一句牛逼！】
    【全程围观的我告诉你，应该不是洗白，那博主整辆车都翻过来了，伤得还挺重，谁会用命去赌？除非言灵给得太多了】
    不明真相的网友吃瓜吃得飞起，还有一部分人，比如兰婷一直有往来的那几家水军公司，专门负责带节奏黑言灵那些人，统统陷入了恐慌当中。
    不管这事是碰巧还是什么，这些营销号和水军平时做多了亏心事，当然比普通人更害怕鬼敲门，此时此刻他们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暂时不敢再下手去黑言灵。
    不过还有那么一小戳黑粉仍然默默“努力”着，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们并不觉得言灵有这种本事，所以不担心会找到反噬，激烈的情绪支配了黑粉理智，只想让#言灵能不能滚出娱乐圈#重回榜一。
    此时少了水军和营销号带节奏，路人也稍微清醒了些，最终，这些黑子只能看着#言灵能不能滚出娱乐圈#的话题，一点点掉出榜外。
    此时吃瓜路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直播事故上，怎么说呢，这种玄学话题，真的很对大部分人胃口。
    很快南溪交警出了事故通报：今晚19点45分，28岁卢姓男子驾车，经南溪山公路路段时发生车祸，事故原因初步认定为刹车失灵后撞断护栏导致侧翻，目前车主正在抢救中。
    这条公告一出来，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
    【刹车失灵？我怎么记得博主说他刚买的新车？】
    【汽车出厂质检不合格？】
    【这事真的太邪门了！】
    【我当时也在看直播，车祸几分钟前，好像有什么把车后玻璃撞裂了，现在想想，细思极恐！】
    【行驶中的车辆后玻璃被撞裂？？理论上来讲不太可能吧？】
    【该不会是博主让言灵去死，被反噬了吧！】
    【我去，我下午也跟风骂了几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啊啊啊，瑟瑟发抖！】
    【我也……怕了怕了，现在立马滚去删评！】
    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有些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下场拱火。这时候纷纷表示不骂了不骂了，尽管心里将信将疑，但在这样的灵异事件面前，大家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后来，这次事件被各大经纪公司作为案例讲解，言灵仅凭一条回复让万千网友自发删除黑贴，效率之高，绝对是整个內娱独一份，也为其他公司提供了新的公关思路。
    不过没多久他们又发现，这样的公关手段，也只有言灵能做到。
    言灵没费什么力气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而这还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
    此时回到家的周凡也跟着网友一起瑟瑟发抖，不过网友们只是口嗨，他是真的在抖。
    他之前还存着言灵在诈他的侥幸，这这样的侥幸心理，这时候已经碎得连渣也不剩。
    “还记得你们家附近那条河吗？你弟弟说河水特别冷，想让你下去陪他。”
    言灵俯下身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周凡脑袋里嗡嗡作响。
    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通通被唤醒。
    周凡出生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五岁那年父母又给他添了个弟弟，这个弟弟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在弟弟出生前，周凡也算是家里的宠儿，不管是物质还是关爱，父母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了他最好的照顾，而这一切在弟弟出生后就变了。
    病弱弟弟三天两头要跑一趟医院，为了给他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不仅如此，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父母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弟弟。
    “凡凡乖，你弟弟身体不好，让他多吃一点。”
    “凡凡乖，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厌恶在这样的一点一滴中逐渐积累，和他的厌恶相反，他的弟弟似乎很依赖喜欢他，等再长大一点，还会主动给他留下一些好吃的。
    “凡凡，这是弟弟特意给你留的，一直舍不得吃呢！”
    周凡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更加厌恶这个弟弟，这些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为什么要靠弟弟的施舍才能得到？
    父母的心思一门扑在病弱的小儿子身上，并没有发现大儿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点点长偏了。
    因为身体原因，弟弟到年龄后也没能去上小学，不用在学校看见讨厌鬼，周凡特别高兴。
    而他的弟弟对上学总是抱有期待，每天喜欢问许多学校里发生的故事。
    有一次周凡被问得不耐烦，顺手一推，把病弱弟弟推倒在地，对方的手被擦破了，流了很多血。
    那时候周凡特别慌，他一直在父母面前维持好哥哥的人设。
    直到妈妈买菜回来，发现弟弟受伤，弟弟却说他是自己摔的。
    周凡心底满满的嫉恨，在这时候忽然找到了出口。
    此后，周凡时不时就会让弟弟受伤，那傻子一点也没发现他是故意的，还反过来安慰他，也一次也没有向父母告发他。
    恶意在一次次侥幸中放大。
    他们家附近有一条河，某天父母去上班后，周凡带着弟弟来到河边，毫不犹豫将弟弟推进河里，又在对方挣扎时，将手里的绳子扔了过去。
    他本来只想让弟弟在水里泡一会儿，再把他拉上来，可当他看着在水里不断挣扎的弟弟时，心里忽然产生了更加邪恶的想法。
    “哥，救我！”
    在弟弟的呼救声中，周凡一点点放开了绳子，他就这么站在岸边，看着弟弟一点点陷进水里，再也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周凡总在人前扮演好哥哥形象，这件事发生后，大家都以为是弟弟贪玩落水，悲痛的父母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没过多久，他们全家搬离了伤心地。
    偶尔午夜梦回，周凡从没有过一点后悔和愧疚。
    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他当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没有弟弟，他们全家人都会过得很好。
    那病秧子迟早要死，晚死不如早死。
    夜黑风高，当午夜的钟声敲响，一抹黑影沿着门缝一点点渗进来，黑影穿过客厅来到周凡脚边，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空气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周凡大腿一痛，像是被人咬住狠狠撕了一块下来，痛得他满地打滚。
    这是灵魂撕裂产生的剧痛，当疼痛稍稍褪去一些，周凡看清了眼前的黑影，还是印象中的小男孩，咧着嘴，朝他露出诡异的笑。
    “哥哥，好久不见。”
    林悦因为白天的变故，大脑一直处于兴奋当中，打开微博看完热搜后更睡不着了。
    关于我家艺人忽然变成玄学大师这件事……
    林悦震惊了好一会儿，然后，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对，就是这么没心没肺。
    仔细想想，一切好像早有端倪。其实言灵之前就对这些神神鬼鬼的特别感兴趣，闲暇时候除了睡觉，经常看一些玄学风水类的书籍，还在网上网购过八卦罗盘。
    以前林悦对玄学半点不信，就算身边大多数已经认可玄学的存在，什么面相定终生，风水定乾坤，她觉得很荒谬。
    经过热搜和中奖后，林悦接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切的存在好像真的有它存在的必要。
    林悦从小就有武侠梦，和三五好友一起闯荡江湖，多么畅快淋漓！现在武侠换成灵异本，似乎更加带感！
    当艺人的助理顶多就是跑跑腿，照顾饮食起居，当玄学大师的助理，想想就觉得刺激！
    言灵并不知道，这一晚上小助理的心态发生了怎样的转变，醒来后照例晨间打坐，将体内的灵力运行了大小周天。
    道家术士除了要钻研术法之外，还要学会将周遭的灵气转化为可利用的灵力。
    以前的道士通常是开坛借用诸神之力，在很多年以前，这世间的神力逐渐消散，那时候的术士们也因此遭遇了修炼瓶颈。
    直到这世间的灵气逐渐充沛起来，大家才重新找到了修习的法门。
    也正因为这个世界灵气充沛，才向大众展现了不同以往的，更加玄学的世界。
    言灵打坐完刚开机，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便涌了进来，基本都来自周凡，其中还夹杂这对方发来的许多微信。
    周凡：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财迷心窍，不该那么对你，既然你知道他会来找我，也说中了那人的血光之灾，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周凡：言灵，你帮帮我，我不想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是缺钱么，我可以把我这些年赚的都给你！
    周凡：我还可以帮你澄清以往的黑料，我去和大家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可以帮你洗白的！
    不管是周凡的道歉，还是他抛出的钱或名的诱惑，都没在言灵心里掀起半点涟漪。
    至于帮她洗白，那就更不需要了。
    周凡是她的经纪人，就算他将一切公之于众，不想相信的人还是不会相信。
    再说兰婷做事小心谨慎，不可能留有把柄在周凡手里，周凡跟本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兰婷指使。
    一着不慎，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办法言灵不屑用，她也有更加快捷的自证方式。
    言灵草草看完周凡发来的消息，顺手把对方拖进黑名单。
    吃早餐时，言灵将整件事告诉了林悦。
    小助理嘴巴又变成了O型，“我以为他是个人渣，没想到他连人都不算，披着人皮的禽兽，生而为人却一点也不干人事，连自己亲弟弟也下得去手！”
    林悦巴拉巴拉骂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言灵姐，你给了那小鬼一滴血，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
    林悦松了口气，知道言灵把周凡拖进黑名单后直呼解气，“活该，就让他自食恶果，接受制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才不稀罕他那几个臭钱！周凡算是栽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言嘉怡经纪人倒霉了。”
    “不过我以前在公司见过兰婷，踩着恨天高气场特别足，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说到这，林悦忽然灵光一闪，赶紧打开微博翻出兰婷的照片：“言灵姐，不如你先帮她看看面相，会不会也有血光之灾？”
    昨天还口口声声说不相信玄学的助理，似乎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世界灵异的设定？
    林悦很快找到兰婷的照片递到言灵面前，言灵将目光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此时的林悦一脸期待：“怎么样？她是不是印堂发黑，要倒大霉了？”
    言灵：“p得太过，滤镜太厚，看不清楚。”
    林悦：……
    也是没想到玄而又玄的玄学，竟然会败在p图软件上。
    第8章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帝都的风浪还没平静，搅动风云的言灵已经带着林悦，来到了距离帝都三百多公里的一处小镇，小镇地属南边四周有江水环绕，所以取名为南屏镇。
    南屏镇东面有连绵山脉叫九峰山，九峰山上有百年道观上清观，上清派传人世代在这里修习、传道。
    山上的灵气比其他地方更为充沛，对于现如今灵力微薄的言灵来说，绝对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不过言灵这次回来也并不只是为了聚集灵力，在隔壁时空里，她三岁时和家人走丢，五岁那年差点被人贩子拐了卖去大山，幸好被师父及时救下。
    后来她拜入上清观清渊道长门下，成为他唯一亲传弟子，直到她十七岁那年清渊道长羽化，言灵选择出山闯荡，在九峰山上呆了近十二年。
    师父教她读书写字，还教了她一身本领。如果没有师父，她的人生轨迹会完全不同。
    隔壁时空她没来得及报答他老人家，没想到换到这个时空重来一次，遗憾仍旧还是遗憾。
    言灵这次回到南屏，主要也是为了给师父上柱香，尽管这个时空的清渊道长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全世界大概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让她感觉到归属感。
    山下的小镇比隔壁时空热闹很多，或许是因为时空的变迁，就算言灵走到熟悉的街道上，却觉得早已物是人非。
    她喜欢的那家面馆倒是还在，小时候每次下山师父都会带她来这里吃嗦一碗面，这个时空的老板却不再是之前那位。
    言灵带着林悦进到店里，要了两碗牛肉面，听着熟悉的乡音，心里有些感慨。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除了镇上的居民，还有一眼就能看出不属于小镇的游客，大多是年轻的情侣。
    林悦也发现了这一点，奇道：“没想到南屏的旅游业竟然这么发达？”
    隔壁阿姨刚吃完面准备结账，看林悦长得可爱又讨喜，主动开口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也是看了视频过来的？”
    这倒话倒把林悦问得一头雾水，不过为了搭话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这些人和你们一样，都是看了视频后奔着姻缘祠来的。”
    一旁，言灵听到阿姨提起姻缘祠，嗦面的动作稍稍顿了顿。
    隔壁时空的南屏镇可没什么姻缘祠，果然，就算是平行时空，不管是人或者物，在细节上还是不尽相同。
    “这姻缘祠也是去年才建成的，建成后一直不温不火的，一个月前好像被什么网红带火了，所以很多人过来打卡求姻缘。”
    言灵听到这心下了然，应该是姻缘祠和一些网红大V联动，通过制造噱头增加收入。
    这年头网红景点层出不穷，网友看到视频后疯狂心动，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被坑惨了。
    “哎，听说还有邻省过来的，还是小年轻精力比较旺盛。”李琼感叹道。
    “阿姨您也不老啊，看着顶多四十。”林悦眼睛弯弯道，明明是奉承话，她说着就分外真诚。
    “哪有这么年轻，都快五十了。”
    林悦几句话把李琼哄得见牙不见眼，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姑娘变成了闺女。
    “闺女有男朋友吗，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介绍？阿姨有个特别好的姐妹，家里条件非常不错，她最近在给大儿子物色相亲对象，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林悦连连摆手，李琼也不死心，又将话题引到言灵身上。
    其实从言灵踏进南屏起就收获了一大波关注，毕竟，顶着这么一张脸出门到哪都是焦点。
    要不是她看上去清清冷冷的，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早就有人上来要微信了。
    一路上遇到的小年轻不少，倒是也有人觉得她眼熟的，她听见有人和同伴说她长得很像言灵，那位同伴立马就出声反驳：言灵怎么可能来这种小地方，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再说了，这姐姐素颜这么美，言灵根本比不上好吧。
    就这样，言灵成功拉踩了自己，别的明星出门墨镜帽子伪装一堆，她大大方方素颜出街。
    此时收获来自长辈的关心，专注嗦面的言灵终于停下来。
    她吃面的时候喜欢塞一大口慢慢嚼，两颊鼓鼓的像小松鼠，倒是将面上的清冷冲淡了些。
    “介绍就不用了。”言灵礼貌拒绝了热心的阿姨，“不过您刚刚提起的那位姐妹，她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吧？您朋友家里会有一些变故，如果需要帮忙，您可以带她到九峰山顶的上清观找我。”
    致力于牵红线的李琼愣了愣。
    她也没说好朋友家的具体情况，怎么这小姑娘就知道对方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还断定她朋友家里会有变故？
    李琼将言灵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视线落在那张好看到出尘的脸上。
    长这么好看的姑娘，应该不至于是骗子吧？
    李琼心里惊疑不定，她经常和好姐妹聊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常，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听对方提到什么变故。
    李琼准备再问，言灵已经放下了筷子。
    林悦和李琼说了再见，付完钱后和言灵一起离开了。
    李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放心，离开面馆后立马给好姐妹打电话，也没有上来就问对方家里有没有事，说不好还像是诅咒似的，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好姐妹说最近两天店里有些忙，等忙过这一阵，想约李琼一起去泡泡温泉。
    李琼欢欢喜喜的应下，确认对方家里确实没什么问题，就将言灵的话抛在脑后。
    至于言灵和林悦这边，言灵找了间旅店把林悦安顿好，一个人上去了上清观。
    上清观位于九峰山顶，一路上都是蜿蜒的台阶。
    言灵买了师父喜欢的绿豆酥，路过山脚时看到了香火鼎盛的姻缘祠。
    刚好是周末，慕名来姻缘祠打卡的游客众多。
    叫卖的商贩占据了道路两旁，言灵拎着绿豆酥沿着山路往上走，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挡在她身前少年端着一个红木首饰盒，朝她露出了甜甜的笑。
    “小姐姐，要不要来条姻缘手链？我这手链可是在姻缘祠里开过光的，你买一条戴上，保证一个月内遇到好姻缘，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但还算干净，笑起来时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小姐姐，我看你很些眼熟诶，这样吧，你长得这么好看，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言灵一点也没被打动，少年咬咬牙又跺了跺脚道：“七折，七折不能再多了，看我们这么有缘，附赠免费看相怎么样？”
    少年盯着言灵仔细看了半晌，随后一脸恐慌道，“小姐姐，我观你最近会被邪祟缠身，不过你别怕，我这条手链还有驱邪的功效！”
    言灵看着热情推销的少年，又将视线转向他手里的红木盒子。
    盒子里摆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进价估计都不到三十，竟然标出520的高价。
    真够黑的。
    也就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才会上当。
    “你刚刚不是说在姻缘祠开过光？怎么，这姻缘神的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宽了点，除了姻缘还管吉凶？”
    言灵每问一句，少年脸上的怔愣就更多一分，很快又反应过来，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其实吧，我这些东西不止在姻缘祠开过光，这九峰山顶上有一间上清观，我是上清观主亲传弟子，今天也是瞒着师父下山赚点零花钱。”
    “你相信我，这手链既能招姻缘又能保平安，其实我也不是想赚你的钱……”少年说到这，眼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心，“我就是不忍心，看你这么好看的小姐姐被邪祟纠缠。”
    这收放自如的演技，不去演戏还真有点可惜。
    可惜他费力演这么半天，言灵倒是一点也不为所动，还将少年递过来的盒子推回去：“还是算了，我怕到时候招到的不是姻缘，而是孽缘。我不喜欢欠别人，既然你刚刚送我一卦，我也送你一卦。你舌尖泛红口角有痕，说明你会因为别人的争吵而受伤，所以你最好在三点前离开这里，才能避免飞来横祸。”
    言灵说完越过他继续往山上走，留下身后一脸懵逼的少年。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言灵扎着高高的丸子头，发髻间横插着一支玉簪，浅绿色的长衫随着步子轻轻飘荡。
    这扮相还挺像那么回事……同行也不早说，害他费这么多口舌。
    钱多多压根没把言灵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大忽悠。
    今天生意不怎么好，早上到现在只卖出去一条手链，好在他定价够高，一条也够他一星期生活费。
    钱多多一边感叹世事艰难，捧着盒子在台阶上坐下，深棕色的眼眸滴溜溜转着，寻找合适的推销目标。
    很快有两男一女进入了他的视线，穿着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贵……换个说法，是冤大头的长相没错了！
    其中一个男生和女生穿了情侣服，钱多多便默认对方是女生的男朋友。
    推销这种事，当然要从男朋友下手，于是钱多多扬起笑脸迎上去，对穿情侣装的那位男生道：“小哥哥，要不要买条手链送你女朋友，这手链可是姻缘祠里开过光的，有姻缘神加持，保准你俩永结同心到白首，缠缠绵绵到天涯！”
    他话音刚落，没穿情侣服那位男生立马皱起眉头：“我说你长那么大眼睛怎么看的？我才是她男朋友好吗！”
    钱多多：？
    你女朋友和别的男生穿情侣T，我认错也是情有可原好吧！
    钱多多在心里吐槽，面上仍保持着商业微笑。
    刚想继续推销，就听见穿着情侣服那位男生更大的声音反驳：“什么叫你才是她男朋友？明眼人都看出我和晓宁是一对好吗！我们今天还穿了情侣T恤，连这个小弟弟都觉得我和晓宁是一对！许文耀你能不能识趣一点，别老在我们中间瞎掺和。”
    “情侣T恤了不起？我和晓宁用的可是情侣手机壳！”许文耀说着将手机拿出来，背面朝上晃了晃，“林清泽，她答应和你出来玩不过是可怜你，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许文耀说完又看向钱多多，“你手链多少钱一条，我要了！”
    凶巴巴的样子，不太像是在买手链，倒像是想取他狗命。
    钱多多缩了缩脖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叫林清泽的男生也不甘示弱，用更凶的表情道：“有多少条手链都给我包起来，一条也不许卖给他！”
    “你非要跟我抢是吧？！”
    “是你先要跟我抢的，从小到大不管我喜欢什么你都要抢，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我们俩就是八字犯冲！既然这样不如打一架，谁输谁退出。”
    “好啊，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说着便扭打在一起，钱多多捧着盒子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来得及溜走忽然眼前一黑，一个拳头重重砸在他鼻子上，鼻头一热，两行热血吧嗒吧嗒滴到台阶上。
    旁边的小贩尖叫出声，嘈杂的人群中夹杂着一道女声，是那两个男生的女朋友：“你们不要再打了！”
    钱多多：……
    姐姐，你现在才开口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还有，你和一个男生穿情侣T，和另一个男生用情侣壳也就算了，可你这海后未免也当得太嚣张了吧，竟然和两人同时约会！
    成年人的世界钱多多不懂，明明是这三个人的修罗场，为什么偏偏只有他受伤？
    十分钟后，远离是非之地的钱多多，默默地坐在台阶上，将手里的卫生纸卷了卷，重新插进鼻孔里。
    “你舌尖泛红口角有痕，表示你会因为别人的争吵而受伤，最好在三点前离开这里。”
    他忽然想到言灵离开前说的话，连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三点十五分，算上那两人吵架的几分钟，可不是刚好三点！
    好家伙，这大师也太准了吧？
    第9章
    落霞漫天前，言灵终于来到了上清观前。
    宽大门上的铁片变得锈迹斑斑，顺着雨水，在石阶上留下褐色的锈痕。
    言灵下意识抬起手，指尖碰到门锁的刹那，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过去的片段。
    这个时空的师父去世后，香火鼎盛的上清观逐渐没落，不到两个月观里的道士就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个念旧的老道士勉力维持着，没了香客就没了经济收入，老道士坚持半年也呆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只能关闭道观。
    从那天起，盛极一时的上清观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去。
    言灵在观前站了一会儿，又沿着围墙绕到后山，走到一处墓前停下。
    风吹日晒的墓碑有了岁月的痕迹，上面刻着上清观第二十三代传人清渊道长之墓。
    傲然风骨，无愧于心，短短几个字的墓志铭，概括了她师父的一生。
    “师父，匆忙过来也没来得及煮茶，只能委屈您喝点泉水将就一下。对了，我还带了您最喜欢吃的绿豆酥。”
    言灵说着将带来的东西摆到墓前，又拿出一炷香点上，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您或许对我会很陌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另一个时空的徒弟……”
    言灵将隔壁时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大概能想象到，如果师父还在世的话，知道她动用了禁术，肯定会吹胡子瞪眼睛地骂她逆徒，然后拿拂尘追着打她。
    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闯了祸，师父就会把她抓过来打一顿，看着唬人，实际上一点也不疼。
    “关于禁术，我知道您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如果时间倒流，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言灵在师父的墓前待到太阳西斜，顺带将周边的杂草清理干净。
    下山之前还去观里转了一圈，院子里那颗枇杷树又结了果，言灵摘下一颗来剥开咬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化开，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上清观作为上清派的私产，百年来代代相传，在她的时空，师父羽化后将上清观交给了她。
    那之后她出山闯荡，也是想要将上清派发扬光大。
    直到她使用禁术遭到反噬而死，上清观的香火，一直是其它道观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让言灵疑惑的是，这个时空的师父因为故事线偏移没收她为徒，竟然也没收其他的徒弟，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会不会和这个时空的灵气异常有关？
    正当言灵想不通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树上缓缓飘落下来。
    竟然是一封信！
    言灵下意识伸手接住，等她看清信的封面，平静的脸上掀起了一阵波澜。
    她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因为信封上写着六个字：徒儿言灵亲启。
    这个时空的她并没有拜在上清观门下，换言之，这封信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空。
    可它偏偏出现了，还在这个时间节点。
    言灵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言灵徒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师父已经不在了，师父知道你有满心的疑问，师父亦然！近来常感身心疲惫，午夜梦回时脑海里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画面里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刚开始师父只当是普通的梦境。
    后来，梦里的徒弟打碎了那位清渊珍藏的花瓶，第二天，为师的花瓶也莫名碎了一地。
    诸如此类的怪事常有发生，师父想来想去，或许只能用平行时空串联解释。
    和徒儿相处的朝夕太过真实，梦醒过后，倍感怅然若失。
    临了窥见一线天机，徒儿会在不久的将来使用禁术，师父真的很想把你臭骂一顿……算了，就你那性子，骂没用，打更没用。
    师父知道你死后会来到这个时空，也知道你会重回九峰山，师父将上清观重新交付于你，前路不明，望自珍重！
    对了，师父在死前特意留下一抹灵识，这次若徒儿你再使用禁术，我不介意去你梦里抽你！
    言灵：……
    眼中积累的酸涩，因为最后一段荡然无存。
    她都多大了，师父竟然还像小时候那样威胁她。
    言灵将信仔细折好放回信封，又在信封里发现了上清观地契，或许该叫它产权证书。
    接下来几天时间，言灵带着林悦将废用的道观打扫了一遍。
    上清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院正殿大概能容纳三四十人，殿中立着上清派祖师爷铜像，两侧偏殿是前二十三代观主小像，被最后走的那位老道士用防尘膜罩着，这块的清洁倒不是太难。
    整理好小花园和后院的厢房，言灵和林悦就正式入住了。
    言灵还是选了以前住的那间厢房，林悦在她隔壁住下，剩余几个房间，以后观里来了其他道长，正好能派上用场。
    言灵没和林悦提平行时空，很多时候窥探天机需要付出代价，所以关于这一部分，林悦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只说小时候机缘巧合下拜了清渊道长为师，在师父的指导下学了一段时间的玄学。师父羽化后就将这间道观留给她，以后要好好经营道观。
    上清观被遗忘太久，加上山下姻缘祠的营销做得如火如荼，就算将上清观重开的事广而告之，短期内还是不可能有香客上门。
    这天言灵和林悦起了个大早，打算去镇上摆个算卦小摊，为自家道观做一波宣传。
    林悦则要去镇上采买些物资，比如香蜡纸烛、朱砂黄纸一类。
    前一天晚上言灵拟好了购物清单，下山后两人分头行动。
    正好是赶集日，不到八点，南屏镇中央的商业街已经聚集了不少摊贩，早市里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言灵拿着林悦给她准备的小马扎和布招牌，穿过繁华热闹的大街，还没找到合适摆摊的地方，先被一家店铺的食物香气吸引了注意。
    街边拐角处有一家张记包子店，门口几个大蒸笼冒着袅袅蒸汽，一位中年女人上前买包子，老板娘便将其中一个笼屉掀开，包子的香气瞬间四散开来。
    这家的包子做得又大又圆，中年女人接过包子立马咬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张大嫂，吃过这么多包子，还是你家的最好吃。”
    “那当然，我们老张家在这做了几十年，要没点手艺哪里混得下去。”
    吃包子的人赞同地点点头，又咦了一声：“不过今天早上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忙活，你家那口子去哪儿了？”
    “小波生病了，我妈一个人照顾不来，就让张全一起在家照顾孩子。”
    “那还不赶紧送医院，小孩生病可拖不得。”
    “谁说不是呢，这半个月都去了好几次医院，检查做了就是没什么问题。”说起这事张大嫂就一脸愁容，这时候锅里的豆浆也煮好了，就舀了一碗给王芳端了出去。
    王芳往滚烫的豆浆放了勺糖，一边搅一边道：“要不去帝都的三甲儿科医院看看，大医院总归要靠谱一些。”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准备卖完今天就暂时关门，带着小波去帝都瞧瞧。”
    一旁的言灵听见她俩说话，下意识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张大嫂脸上。
    这位大嫂额头饱满，圆脸顿鼻，耳珠圆润，典型的热情好客的面相，就是两侧太阳穴隐隐泛青，预示着家宅不宁。
    张大嫂注意到言灵的视线，朝她露出一个营业笑容：“妹子，吃包子吗？咱家包子个大馅足，包你吃了一次想两次。”
    言灵早起还没来得及吃早餐，闻言点点头：“那麻烦给我一个包子。”
    张大嫂在南屏镇住了十几年，来来往往的人差不多都熟了，一眼就看出言灵不是镇上的住户。
    这姑娘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那脸蛋那身材跟仙女下凡似的。
    张大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转身掀开蒸笼盖子，给言灵递过去一个大肉包，又给她倒了碗热腾腾的豆浆，放到一旁支起的小桌上。
    “光吃包子容易噎，配碗豆浆刚刚好。”
    言灵刚刚用手机扫码只支付了包子钱，见状又拿出手机，打算把豆浆钱转过去。
    张大嫂见状抬手挡住了二维码，笑着道：“不用，这豆浆算是嫂子请你喝的。”
    言灵道完谢坐下啃了口包子，抬眼，正对上王芳怔愣的脸。
    要说南屏镇在姻缘祠火起来前很少有外地人踏足，在姻缘祠火起来后四面八方的游客倒是多了，但王芳还从来没见过像言灵这么好看的姑娘。
    人总是不由自主想去亲近好看的人或物，健谈的王芳也不例外。
    “姑娘看着眼生，不是咱们镇上的人吧？”
    言灵啃着包子点点头，两边脸颊跟仓鼠一样鼓鼓的，淡化了周身清冷的气息。
    看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冷，王芳攀谈的欲望更盛，弯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应该也是姻缘祠而来的吧，那不应该啊，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没理由找不着对象，还要求咱们姻缘神帮忙？”
    这大婶一看就是喜欢唠嗑的，这样的人，知道什么都会第一时间传开，倒是位很好的宣传对象。
    言灵刚想为自家道观做一波宣传，没来得及开口，被小孩的哭声打断。
    不远处一个男人走过来，怀里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身后跟着的老太太满脸着急。
    张大嫂正在店里忙活，听见哭声赶紧跑出来。
    “妈，大全，你们怎么来了，小波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她说着把孩子接过来抱着哄了哄，哪知道孩子非但没哄好，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小孩仰着头，边哭边将身体崩成一张弓的形状，小脸涨得通红。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波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哭，中间还哭晕过去两回。”男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让妈先看着店，我们俩赶紧带小波去帝都找个大医院看看。”
    张大嫂听到孩子晕过去时脸瞬间白了，脚下一软，幸好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才没跌坐在地。
    她摔一下倒是不要紧，只是孩子还病着，可经不起这么一摔。
    张大嫂转过头了句谢，对上了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
    言灵朝她点点头，将视线直直地落在小孩脸上。
    小孩周身笼罩着淡淡黑气，天庭晦暗，双目无神，眼白发灰，典型的外邪入里，确实不是生病，难怪去医院检查几次医生都说什么问题。
    这头张大嫂着急忙慌地扯掉围裙，那头张大哥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头，发现自家媳妇被一个小姑娘拦在原地。
    “大嫂你先别急，不如让我看看？”
    言灵话音刚落，张家几个人，包括一旁的王婶一起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大家一脸莫名，看这姑娘的年纪不大，难道是什么中医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会些医术？
    张大嫂还没来得及开口，王芳倒是个心直口快的，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言灵摇摇头：“我不是医生。”
    张大嫂和张大哥脸上顿时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小姑娘年纪轻轻，就算她说自己是医生，她们也不敢把孩子给她看。
    只是，既然不是医生，那她要看什么？
    众人心底刚冒起这个疑惑，就听言灵又说：“是道士。”
    众人：？？？
    大家满脸莫名，言灵又补充一句，“你家小孩确实没病，是中邪了。”
    众人：……？
    第10章
    如果言灵说自己是医生，大家还不会觉得这么离谱。
    张家包子铺开了几十年，周边街坊商贩都是老邻居，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
    坑蒙拐骗的神棍大家见得多了。
    前段时间有个游方道士来到镇上，正好街头林大爷家孙女也生了病，那道士说小孩中邪林大爷就信了，又是作法驱邪，又给小孩灌了一大碗符水，要不是林家大儿子下班回家，把孩子及时送去医院，人险些就没了。
    假道士当场被街坊扭送去派出所，供出了行骗的事实——这骗子压根不会看病，更不是道士。
    这件事后，村委会还在公告栏贴出了防骗大字报，简单科普了玄学和迷信的区别，还再三提醒大家，就算怀疑是什么邪祟作祟，也要去正规的道观，找正规道士，这和生病不找无证医生是一个道理。
    有着前车之鉴，乡亲们再看到什么游方道士，都会提起十二分警觉。
    就在大家无语时，路边，出租车司机歪头大喊了一声：“还走不走？”
    愣住的张大嫂回过神来，看言灵也不像骗子，估计年纪小觉得扮道士好玩，于是道：“姑娘，我看你也没有恶意，不过孩子病耽误不得，你还是不要乱开玩笑。”
    “我看她就是骗子，这年头，长得越好看的越会骗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我刚还看见张大嫂送了她一碗豆浆喝，估计就是看张大嫂心肠好，容易骗。”
    “这骗子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干脆报警处理！”
    大家对骗子深恶痛绝，想到之前的假道士差点害了人命，当即就有人打电话报警。
    言灵也不和他们争辩，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孩子眉间。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张大哥脾气再好这分钟也急了，街坊们也更加愤慨，光天化日之下，这骗子竟然这么嚣张，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当即上前想把言灵拉开，扭送派出所，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张大嫂怀里嚎啕大哭的孩子，忽然止住了哭泣。
    一时间，嘈杂的四周，短暂的陷入寂静当中。
    大家一脸懵逼地看看孩子，又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言灵。
    小孩也张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言灵，脸蛋上残留的眼泪滚下来，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拽住了言灵衣袖。
    众人更懵了。
    刚刚还哭得歇斯底里的小孩，怎么她碰了一下就安静了？
    不对，好像还听见言灵嘴里念叨什么？有人小声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是驱邪静心咒。”言灵用指尖勾了勾孩子的小手，小孩朝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有简单的驱邪功效。”
    张大嫂看见孩子没事，瞬间哭了出来：“小波呜呜呜……”哭了一小会儿，才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言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姑娘，我孩子真中邪了？”
    于是言灵哄好了小的又要哄大的。
    她点点头，将目光放到旁边的老太太脸上，道：“孩子的外婆眉内枯白，山根赤暗，应该是近来亲族里有人去世，你回去帮忙的时候把孩子也带去了吧？”
    她这么一说，还不等老太太开口，嘴巴快的王芳就接过了话茬：“没错，那天我去车站的时候正好碰到老太太，说是家里有人过世了。我记得是上个月底……哎哟，张大嫂，你家孩子不刚好病了半个月么，时间刚好对得上！”
    其他人听王芳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觉得这姑娘……不，这道士姑娘算得也太准了吧？！
    老太太心底也是一惊，惴惴不安地看向言灵道：“对，我大哥上个月底走了，当时是带着小波回了趟娘家，这，有什么问题吗？”
    “灵堂容易聚集阴邪，大人倒是没什么，小孩子命格不稳，被冲撞后邪气入里，才会啼哭不止。”
    老太太听完悔恨不已，捶胸顿足，“都怪我，我就不该把小波带回娘家。”
    “妈，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和张全忙着做生意，没空照顾小波。”张大嫂这时候已经止住了哭声，和张大哥一起柔声安慰老太太，张大哥转头看看向言灵，磕磕巴巴道，“那，大师……你刚刚念了那什么咒，小波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说到后半句声音渐渐低了，心底有些羞愧，又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动手，否则就冲撞了高人。
    旁边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他们和张大哥一家不熟，或许还认为这帮人合伙一起演戏。
    不过张大哥一家都是老实人，绝不可能做这种下作的勾当。
    一时间，众人怔愣的眼里又多了些敬畏。
    言灵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一脸从容道：“没事了，不过小孩子容易受惊，还是要好好照看。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带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张家几个大人揪着的心彻底放下来，连忙千恩万谢。还拿出钱来作为报酬，被言灵拒绝了。
    “大嫂刚刚请我喝了豆浆，算是回礼了。”
    微风拂过，言灵浅绿色的衣角飘了飘，伴着金色的阳光，和周身淡淡的清冷气场，蓦然生出几分仙气，颇有点世外高人的气场。
    众人心里涌上后悔，他们怎么会认为这么有仙气、有格调的人是骗子，真是太不应该。
    尤其是刚刚说言灵白喝豆浆的男人，更觉一阵脸热。
    “放心了放心了。”张大哥连声道，“大师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上辈子，言灵刚下山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现在重来一遍，比之前更加淡定从容。
    “小波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家以后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先去医院检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言灵又简单做了科普，以免众人以后有病乱投医，“不管驱邪算卦还是看病治疗，都要去正规单位。”
    “大师说得很有道理。”大家听后频频点头，记在心里。
    这时候又有人问道：“大师还会算卦吗，能不能给我算一卦？”
    言灵下山就是为了宣传道观，有香客找上门，哪有不算的道理，于是点点头：“算！”
    说话那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言灵不知从哪拿出一卷帆布，抖开。
    只见帆布上写着捉鬼驱邪，算卦风水八个字。
    言灵将帆布招牌铺在地上，拎起一旁的小马扎坐下。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言灵扎着的丸子头上，横插着一截树枝，似乎是随手从树上撇下的，枝头带着几片新叶。
    大师还真是古朴随性！真乃大家风范！
    刚要算卦那人在心里感叹着，就见言灵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抬头望着他道：“卦金一百，微信还是现金？”
    一时间，想算卦和不想算卦的人都沉默了。
    第11章
    小镇消费水平不高，言灵把卦金定位一百，要是给某些富豪算卦，那就是另外的价格。
    她向来只救良善之人，穷凶极恶或者人面兽心者，就算把捧着一个亿上赶着求她，她根本不会搭理。
    为此得罪了很多人，偏偏那些人恨她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一百的卦金说贵也不贵，刚才看热闹的人，除了忙着出摊做生意的，都在言灵的算卦小摊前排起了队。
    “你祖上富居一方，三十年前镇上发过一次大水，当时你祖父跟着救灾施粥，救下不少受灾群众，祖辈积德子孙受庇，只要你不行差踏错，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言灵每说一句，男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他祖父曾是南屏镇镇长，的确也救过受灾群众，而他前三十年的人生，确确实实都顺风顺水。
    “太神了，真是太神了！我一定会记住大师的话，绝对不沾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男人本来已经付过卦金，这时候又觉得大师金口玉言哪里只值一百，激动着又要再扫言灵手机上的二维码。
    “说一百就一百。”言灵伸手盖住手机，朝男人身后扬了扬下巴，“下一个。”
    太玄经有云：玄生万物，九九归一。
    一天之内不能超过九卦，否则会消耗自身气运。
    闻讯赶来算命的街坊已经排起了小长队，等言灵算完九卦，看她将地上的“招牌”卷了卷收起来，纷纷开口挽留。
    “大师这就走了？”
    “每天九卦，大家还想算卦的话，从明天起，都可以到九峰山顶的上清观来。”言灵趁机宣传道观，只要有几个人上门，以后一传十十传百，道观的香火就会越来越旺。
    “上清观，那里不是早就废弃了吗？我以前可是经常上道观烧香来着！”
    “师父已将道观传给我，现在上清观已重开，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道观找我。”
    “原来大师竟是清渊道长高徒！”
    “去去去，一定得去！”
    “清渊道长在世时，上清观的香火和如今的姻缘祠不相上下，不得已闭观真的特别可惜！”
    “现在好了，道长高徒回归，以后上清观一定能恢复往日光景！”
    赶集日人流量本来就大，上清观重开的消息，伴随着言灵驱除邪祟、还小儿安宁、铁口直断、奇准无比等等事迹，就这么在南屏镇传开了。
    初步来看，宣传效果还不错。
    言灵这边做完宣传，林悦那边也将物资采购完毕，找了人帮忙运上山后，两人慢悠悠逛了会街。
    没逛一会儿，林悦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管是赶集的行人还是路边的商贩，看过来的视线好像有些过分灼热了。
    确切地说，是看向言灵的眼神十分灼热。
    不仅如此，还分外热情。
    只要言灵盯着摊位上的东西多看一眼，哪怕就一秒，就会迎来小贩热情的推销，不要钱那种。
    “大师，尝尝我家种的枇杷，纯天然无污染，个保个甜！”卖枇杷的小贩笑着拐了拐身边的同伴，“阿田，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大师装一点！”
    “不用了，我们观里也有一颗枇杷树。”
    “那行！”小贩也没强求，点头道，“等过几天李子熟了，我给大师摘点送到观里！”
    “不用麻烦。”言灵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
    林悦满心疑惑，她们不过分开了一个小时，怎么言灵姐就和街坊们混这么熟了？
    两人找了一家饭馆坐下，还没等林悦开口问这短短一个多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邻桌的两人的聊天吸引了注意。
    “真的，听说那大师特别厉害，就那么抬手轻轻一点，邪祟就无所遁形了。”
    “说得跟你真见过似的，有那么神吗？”
    “我刚刚是不在，哎，我要是在现场，也要找大师算上一卦，总觉得最近特倒霉，有可能是犯小人！明天还是上清观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哪来这么多怪力乱神，我就不去了，最近挺好的。”
    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林悦，吃瓜吃到了自家头上！
    她刚刚还在想哪来的大师那么厉害，她们道观已经够惨淡了，前有姻缘祠，再来一个这么厉害的大师，怎么在夹缝中求生存？
    没想到下一秒峰回路转，大师竟在我身边！
    “言灵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林悦向言灵投去崇拜的表情，随后目光一转，看到了桌上自己亲手绘制的那块布招牌。
    咦，咱这招牌怎么缺了一块？
    陈甜甜在镇上的高中读书，因为离家比较近，所以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街上的气氛很不一样。
    零星听见“大师”“太神了”“上清观”等词汇，联想到林大爷家孙女差点被假道士害了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镇上的街坊还是太好骗了些，有了一次教训还不够，这次不知道又被哪来的神棍给唬了。
    还有那姻缘祠也火得莫名其妙，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陈甜甜想着回家一定得和她爸妈提提醒，千万要留个心眼，别被人给骗了。
    不只是担心被骗钱，还怕他们被骗后吃下去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闹不好要出人命。
    想到这，陈甜甜的步子快了一些，哒哒跑上楼，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妈给在和她爸绘声绘色地说着早上那事。
    “你是没看到那大师有多厉害，浑身都散发着仙气，我还让大师算了一卦……”
    王芳话没说完，就听见自家闺女叫了声妈。
    “哎哟，吓我一跳。”王芳抚了抚胸口，回头对女儿笑道，“甜甜回来了，赶紧过来吃饭。”
    “你刚刚说你去算卦了？！林爷爷上次被假道士骗的事你忘了？”陈甜甜一脸严肃说完，拉着她妈就要出门，“那神棍在哪？我们去把钱要回来！”
    “要什么要，大师和那骗子不一样，人家说我耳大脸小，颌骨饱满，嘴唇薄人中短，是心直口快的面相，容易招惹是非。这不，我前两天才和楼下面馆的李阿姨绊过几句嘴，算得多准。”
    陈甜甜一脸无语，“妈，就你这嗓门这脾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不好惹，要我我也能算。”
    “怎么，你还嫌你妈脾气不好？”王芳声音又高了一个度。
    陈甜甜噎住：“……”
    平时母女俩没少为一点小事吵嘴，好在她爸适时出来打圆场，“算了，就一百块钱的事，也不必平白去起争执。不过先说好，以后这封建迷信的事，咱家还是少掺和。”
    “我爸说得太对了。”陈甜甜点头附和，在餐桌旁坐下，夹起鸡腿啃了一口，又听见她妈道：“不是一百块钱的事，我还买了个平安符，花了一百八十八。限量款，大师只给我一个人画了。”
    陈甜甜：“……”这满脸的骄傲是怎么回事？还有平安符也有限量款，确定不是饥饿营销？
    这骗子还真与时俱进，难怪国家在防诈上花了大功夫，还是有这么多人上当。
    陈甜甜还在腹诽，就看到她妈从兜里掏出平安符，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平安符，分明就是快破布，看样式和她家桌布差不多，上面用红笔画了堆她看不懂的鬼画符。
    和她印象里的平安符不说是一模一样，绝对是毫不相干。
    一时间，陈甜甜和他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拆穿骗子的把戏，又怕再惹她妈生气。
    下一秒，王芳就把那块破布放到陈甜甜面前。
    “喏，给你求的，大师说我三阳饱满，子女会有大出息，就是你最近会有一劫，跟水有关，你把平安符带身上，一定记得离水远一点。”
    王芳大儿子去年考上了一所985大学，陈甜甜成绩也非常不错，名列年级前茅，子女都有大出息。
    王芳虽然听言灵说陈甜甜会有一劫，想着自家女儿从小就会游泳，又大师的平安符坐镇，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不过还是多叮嘱了几句，让陈甜甜一定离水远一点。
    陈甜甜只觉得槽多无口，南屏镇四面环江，从学校到她家还要经过一条河，离水远一点，岂不是要让她上学放学都要绕一大圈路。
    陈甜甜压根没把她妈的话放在心上，下午上课时还和同桌吐槽了这件事。
    同桌李媛爱好在网上吃瓜，听陈甜甜吐槽她妈迷信，立马想到了近来微博上有名的灵异事件。
    “哎，你不知道，就那个旅游博主，被言灵说有血光之灾后当晚就出了车祸，前天才脱离危险期呢。”李媛小声道，“有些事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你这几天就离水远一点比较好。”
    “巧合罢了，你知道我向来不相信这些。”
    等到放学回家，陈甜甜还是走了靠河那条小路。
    奇怪的是，平时还算热闹的路上，这时候竟然没什行人。
    刚刚还彩霞满天，这会儿天空忽然就暗了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就连虫鸣也听不到了。风呼呼从她耳边刮过，不知道是不是才讨论过怪力乱神，陈甜甜总觉得这风声有些凄厉。
    她缩了缩脖子，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奇怪的是，原本五分钟能走到底的小路，这次走了半天也看不到头。
    天空彻底暗下来，像墨水倒进水里，浓稠到化不开的黑。
    这也太邪门了！
    不会真被那大师说中了吧？
    陈甜甜心跳如鼓，拼命压下心底的恐惧，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最后撒腿跑了起来。
    闷头跑了半天也没看到路的尽头，陈甜甜回头看了看，就连来时的路也变得模糊，宛如一幅交叠扭曲的画卷。
    密密麻麻恐惧朝她涌过来。
    陈甜甜死命地咬着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她这时候不觉得大师是神棍骗子了，心里万分后悔没听她妈的话，更后悔没把那平安符带出门。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颤抖着，摸出手机想给她妈打电话求救。
    屏幕上拨号中闪了半天就是不见接通，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拽住了她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穿过皮肤扎进骨头里，陈甜甜没来得及大叫出声，就被那只手拽进了河里。
    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漫天的河水将她覆盖，她本来很会游泳的，拼命往上划了划，脚上那只手却仿佛有千斤重，拉着她直直往下坠去。
    灭顶的窒息袭来，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陈甜甜绝望地闭上眼睛。
    而在她彻底合上双眼之前，面前出现了一团淡淡的光晕，鬼使神差的，陈甜甜抬手握住了眼前的光。
    刹那间，周身寒意褪去，拽住她的那只手仿佛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倏地缩回水底。
    陈甜甜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浮出水面，她手脚并用着爬上岸，趴在岸边的草地上吐了几大口水。
    又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想起来去看手里的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她中午嫌弃得要死的那块破布平安符！遇水之后上面的字迹非但没化开，反而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陈甜甜死死将平安符拽在手里，后知后觉发现，漫天的黑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一切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而刚刚落在一旁的手机里，传来了她妈焦急的声音。
    “甜甜，你到底怎么了，赶紧说话啊……”
    陈甜甜颤抖着拿起手机，一直绷着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第12章
    吃完午饭，言灵和林悦回到观里，将采买东西整理了一下。
    香蜡纸烛放到正殿，方便香客上香时取用。
    言灵刚要画符，林悦就已经备好了要用的黄纸朱砂和笔。
    “言灵姐，我看有人说用桃胶调制朱砂能防脱落，刚好看到店里有卖就买了些。”
    言灵点点头：“我倒是忘记要买桃胶了，你做得很好。”
    要说林悦以前对这些一窍不通，决定要和言灵一起经营道观后，这几天也恶补了许多相关知识。
    这才知道玄学一门博大精深，光是算卦就分了许多门类，人常说相由心生，看相就是以相面学为基础，加上玄学大师的天赋和经验，判断出人的运势走向。
    不过有天赋的玄学大师本来就少，像言灵这样仅从面相就能看出个人生平、祖上三代的，更是凤毛麟角。
    或许风水就相对要简单一些，几千年来的文化积淀，风水一门最看章法，只要不资质太差，都能有个中等水平。
    林悦在网上下了几本入门级电子书，睡前翻一翻，还别说，这玄学不仅玄妙，催眠的效果也一顶一的好！
    其实不管是看风水还是面相，那都是不消耗灵力的，画符绘阵就不一样了，平安符这类不需要太多灵力的还好，要是想绘制大的驱邪阵法，许多玄学师都要耗尽全身灵力才能绘成，很多人就算勉强绘好阵法，一条命也交代得差不多了。
    晨间打坐是言灵每日必修功课之一，为了吸收天地的灵气为自己所用，上辈子言灵十几年如一日的修习，才换来充沛的灵力。
    现在的身体灵力低微，得抓紧修习，不然就会像现在一样，只画了七八张就明显感觉灵力不济。
    言灵每画一张，林悦都接过符纸吹一吹，就担心不小心弄糊了。
    她将吹干的符纸放到一边，感叹道：“言灵姐你也太厉害了，这七弯八拐的，换我根本记不住。”
    “这些图案也不是毫无规律，你看，符篆通常由道家真言、动物、星图、武器等元素组成，平安符上除了道家真言，还有麒麟纹案。”言灵耐心解释道，“麒麟是祥瑞神兽，不止能作为守护神，还能给人带来好运。”
    “原来如此，那这些都是平安符吗？”林悦看着桌上的符咒道，“这两张好像不一样，这边画的又是什么？”
    言灵将没用完的朱砂封好：“这两张是镇宅符，这上面是镇宅神兽趴蝮，龙的九子之一。”
    “那你们道家一共有多少种符咒？”
    “大概三十多种，要真算起来也不止这些，融会贯通后只要改动符上某些元素，就能达到不一样的效果。”
    林悦有些好奇：“什么不一样的效果？”
    “比如这张平安符，在这多加两笔不注意看看不出来，实际的效用却南辕北辙。平安符能保人平安顺遂，这张符却能破坏气运，让人处处倒霉。”
    林悦惊了：“这，万一哪个术士心术不正，想要害人岂不是特别容易。”
    “一般的术士不会想着害人，这种事干多了折寿，除非有人给得太多了。”言灵说，“这种情况在很久之前确实经常发生，比如看谁不顺眼就找人搞些歪门邪道，自从官方建立了特殊管理局后，这种乱象倒是收敛了许多，不过，真正想作恶的人，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这就印证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娱乐圈是这样，玄学界还是这样。”林悦感叹道。
    “别想那么多，我们只要保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翌日，上清观八点开门，迎来了第一批香客。
    仔细一看有许多熟面孔，张大嫂一家四口，还有昨天没算上的围观群众，当然也不少上来看热闹的，粗略看过去至少有几十个人。
    大家看到言灵后一窝蜂围上来，当碍于言大师的冷淡气场，很有分寸地隔着一段距离。
    “大师，我第一个到的，你先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脱单？”
    “大师大师，我最近总是倒霉，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小人作祟！”
    “大师，谢谢你帮我们家小波驱除邪祟，我们今天特意上来烧香还愿！”
    “大家别急。”林悦适时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去，“需要算卦的香客请到我这来领取号码牌。”
    前院很快排起了小长队，林悦发完手里的九张号码牌，没领到的人只能发出遗憾的叹息。
    这些人着来都来了，没算上卦好歹也得上柱香吧，这大殿里既然是大师的师长，那肯定个顶个的厉害，于是纷纷跟着林悦去到正殿上香。
    另一头，言灵提前在枇杷树下支起一把大遮阳伞，伞下立着红木架和长桌，木架上挂着昨天画好的平安符和镇宅符，平安符叠成了小三角便于携带，至于镇宅符一般都贴在墙上，没做特殊处理。
    言灵坐在伞下等了一会儿，迎来了第一个算卦人。
    凑热闹的街坊见状围上来，看到符篆标价后纷纷咂舌。
    “一张符买一百八十八，这也太贵了吧？”
    “对啊，道士不是应该越老越厉害么？这大师看着好年轻，还长得这么好看，能行吗？”
    “我倒是觉得这大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部分街坊昨天都没能围观现场，听其他人说得神乎其神，还是抱着点怀疑心态。
    很快，这些质疑被其他的声音压下去。
    “你们昨天没在，大师一下就治好了张家中邪的小儿子，后来大师算卦的时候我也在，算得可准了，简直就是小神仙！”
    “对，可不就是小神仙么！我家里最近耗子泛滥，怎么也打不干净，晚上咯吱咯吱吵得我睡不着觉，大师只看了我一眼，就说耗子窝在我家东北角柜子后面，等我回去把柜子搬开，好家伙！墙里竟然有个耗子窝！”
    “哇，那还真是神了！”
    言灵将各种声音听在耳里，不管是质疑或是赞扬，都没在她心里荡起半点涟漪，她一脸泰然地点点头，对着拿一号牌的香客道：“老人家请坐，请问您算什么？”
    老人坐下后将家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我老伴以前身体很好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会头疼脑热，这个月光是医院都跑了三回。还有我儿子，近一个多月脾气越来越暴躁，和媳妇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要我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天天吵得家宅不宁。自从我孙子去年去帝都上大学后，我儿子媳妇的感情明显没以前那么好了，要再吵下去，我担心这个家要吵散了，唉。”
    老人说到最后一脸愁容，言灵的视线轻轻落在对方脸上，停顿几秒后心下了然，“你们一家不久前才搬到镇上吧？”
    老人闻言一愣，他们以前确实住在乡下村子里，两个月前儿子在镇上买了房，便跟着一起搬了上来。
    难道这就是他们一家家宅不宁的原因？
    老人想到这连忙应是，“我儿子买的自建二手房，人家里本来用来做新房的，后来这一家搬去了帝都，我儿子就把这房子买了下来。大师，这房子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是房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旁边看热闹的街坊抢答。
    老人听到这话也心下一惊，惴惴不安地朝言灵看去。
    他儿子工作这么多年才攒下的积蓄，还特意买了大一点的小三层，想着以后孙子娶媳妇就把三楼腾出来做婚房，为此还去银行贷了款，要是买到凶宅可怎么办？
    “那倒不是，就是普通的火形煞而已。”
    老人听到前半句时才放下的心，又被后半句的火形煞高高吊起来。
    火形煞，听着就很吓人！
    “那是什么东西？”老人颤着声问。
    “简单来说就是，您儿子买的房子正对着电塔或发射塔，这种风水线上特别容易形成火形煞。”
    “火形煞属火，一般这种风水下的建筑容易招致火光之灾，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性格也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容易变得暴躁易怒。您儿子和儿媳就是这种情况，才会三天两头吵个不停。”
    “火形煞又属于离卦，离卦代表着血液，会导致屋主患上某些急性疾病，这也是您老伴经常生病的原因。”
    言灵用通俗的语句解释完，那头，老人连忙点头，“对，我家旁边就是一座电塔！这可怎么办……”
    房子买都买了，又不可能把电塔拆掉，老人越想越急，急得快哭了。
    “老人家稍安，火形煞很好解决，土能克火，你可以在正对电塔的窗户上放几只陶碗。”言灵说着递过去一个符篆，“再把这只镇宅符贴在客厅。”
    “好，谢谢大师！真是太感谢了！”老人没想到家里的问题这么容易解决，要知道他和老伴昨天又去了一次医院，从医院输完液回来后，担心得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也是偶然听人提了一嘴，说闭观多年的上清观重开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过来试试。
    此时老人激动地接过符纸，刚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一个男人从看热闹的人群挤进来，一把将钱和符纸抢了过去。
    “爸！你这是在做什么？这种骗子说的话怎么能信！？”中年男人喘着粗气道，转过头愤愤地瞪向言灵，“你说你好手好脚的做什么不行，这么一张破纸就想骗老人家的钱，还有没有点良心？”
    言灵出门闯荡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面对暴躁的男人，她不紧不慢站起来，刚要解释，又有三人从人群里挤进来。
    “恩人！甜甜，快谢谢大师的救命之恩！”
    “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这骗子抓回去！”
    同时响起的两种声音，完全不同的情绪。这又是唱哪出？众人一脸懵逼。
    倒是言灵面上泰然，一幅早知如此的模样。
    很快就有人认出，后面挤进来的是王芳一家。
    “王大婶，你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王芳仔仔细细的，将陈甜甜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要是没有大师的平安符，甜甜可就回不来了。”王芳现在说起来还十分后怕，她昨天接完电话魂差点吓没了，着急忙慌赶到河边，陈甜甜浑身湿漉漉地坐在草地上，回到家后还在发抖。
    一家三口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天亮了就赶紧赶过来向言灵道谢。
    王芳说着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大师，您救了甜甜一命，我们家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红包就不用了，昨天的平安符我已经收过钱了。”言灵按住她的手将钱推回去，又把目光转到陈甜甜脸上，发现对方愣愣地看着自己，或许是被吓到还没缓过神？
    言灵对上陈甜甜惊愕的视线，“令爱能平安渡劫，也是她的造化。”
    听完一整个经过的围观群众啧啧称奇，又看到言灵淡定地拒绝了红包，越看越像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敬畏和敬佩。
    “大师，我也要买一张平安符！”
    “我也要我也要，镇宅符和平安符各一张！”
    很快，言灵准备的镇宅符和平安符被一抢而空。
    刚刚还说言灵是骗子，闹着要报警的男人，这时候只觉得无地自容。
    忽然有人扯了扯他手里那道镇宅符，“那个，大哥，你镇宅符还要不要啊？不要我买了！”
    “怎么可能不要！”男人生怕言灵把符要回去似的，连他爸也顾不上，将钱塞给言灵后一溜烟跑了。
    言灵：“……”
    众人：“……”
    第13章
    很快，南屏镇来了个小神仙彻底传开了，就连周边几个小镇也听到了风声。
    另一边，直到回家，陈甜甜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陈甜甜不是追星女孩，也从不混粉圈，一心扑在学习上，架不住她同桌是八卦爱好者，热衷于网上吃瓜。
    课间的时候，她听同桌说过不少关于言灵的瓜，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是前段时间被网友声讨，满身黑料的言灵！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黑料中的言灵，和今天见到的不太一样。
    那么泰然自若仙气飘飘，完全不像是会抢妹妹未婚夫的人。
    陈甜甜当即发信息和同桌李媛说了这事，那边也是一脸震惊。
    李媛：！！！
    李媛：姐妹，你这两天过得也太传奇了吧？！不过……你确定你没看错，那人真是言灵？
    陈甜甜：确定！除非这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样的人。
    李媛：那应该没错了，毕竟，言灵那样的长相也太可能和别人撞脸。
    李媛：我昨天下午跟你提直播事故时你还不信，还说只是巧合，这下打脸了吧哈哈！
    陈甜甜：别说，说就是脸疼！如果这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打死也不会信！[惆怅jpg]
    陈甜甜：我昨天往下沉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哎，那种窒息没法形容……还好大师救我一命。
    陈甜甜：怎么说呢，我今天看到她的时候都愣住了！感觉她完全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我妈给她准备了红包她也不收，救命的平安符才卖一百八十八，说实话，真的白菜价。
    陈甜甜敲完最后一段，又想到昨天她拉着她妈要去找人退钱的样子，脸颊臊得通红。
    李媛：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娱乐圈你懂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好我只吃瓜从不下场！
    陈甜甜：你以后还是少吃点瓜吧，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李媛：姐妹你说得太对了，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大师救了你一命，至少也帮她说点什么吧？
    陈甜甜：嗯嗯，你粉丝比较多，你发了我再转发！
    李媛是个画手，平时会在微博上发些免费的情侣头像，陆陆续续积攒了小两万粉丝。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很快就有了十几条回复。
    【？？？】
    【媛媛你要是被盗号就眨眨眼？】
    【媛媛你不是画画博主么，怎么开始说起鬼故事了？】
    【这故事里的言灵，是我知道的那个言灵么，勾搭别人未婚夫那位？？】
    距离直播事故已经过去了一周，黑粉似乎已经遗忘了，或者是选择性遗忘了旅游博主的遭遇。
    他们再次活跃起来，看到这条微博后当即转发到言黑大群。
    群里聚集了几千个言灵黑粉，除了兰婷安排的带节奏的水军外，大部分是言嘉怡粉丝，还有一部分洋洋得怡cp粉。
    昨天下午还有人在群里带节奏，说是有内部消息传出，言灵之前为了接落仙几个月没安排工作，事情闹大后想回回不去，公司已经打算彻底雪藏她了。
    黑粉们在群里高兴了一天，这时候看到这条微博，都觉得是言灵在垂死挣扎。
    有人忍不住下场评论。
    【笑死，博主收了言灵多少钱呐，这么帮她洗白哈哈哈】
    【简单点，洗白的方式简单点，估计是从直播事故那尝到了甜头，准备继续往这方面发力】
    【言灵之前立学霸人设已经被锤爆了，现在又立玄学人设也不怕翻车？】
    【翻不翻车不是重点，奉劝言灵还是别挣扎了，该滚滚，别再回来碍我们眼ok？】
    【我竟然还关注了这个博主，用过她画的头像，yue，赶紧去取关】
    评论区的风向很快被黑粉带偏，李媛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又发了一条微博解释。
    @李媛不圆：我发誓这事绝对是真的，没收钱，非水军，纯纯自来水！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说到底，你们所谓的言灵的黑料只是捕风捉影，说言灵勾引谁谁谁，耍大牌什么的，根本没有实证。
    陈甜甜也一直在评论区解释，但想想也知道，黑粉如果讲道理就不是黑粉了，于是陈甜甜和李媛被黑粉追着骂了上百条评论。
    李媛看过不少粉圈大战撕逼，以往只当看个热闹，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觉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她是个暴脾气，当即和黑粉对骂起来，可她和陈甜甜只有两个人，根本吵不过这些黑粉。
    陈甜甜被气哭了，王芳听见哭声进到房间，知道这事后也气不打一处来。
    不止欺负她女儿和同学，还辱骂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这怎么能行！
    王芳这人虽然心直口快，有时候会招惹小口角，但她为人仗义，在小镇上人缘非常不错。
    当即把这事在街坊群里说了，街坊们一听小神仙被欺负都很气愤，特别是言灵帮过的张大哥大嫂一家。
    张大哥和张大嫂第一个下载微博，王芳把李媛和陈甜甜拉进群里教大家注册发评，一切准备好后奔赴战场。
    在李媛微博评论区的蹦跶的黑粉，骂着骂着忽然觉得风向有些变了，怎么帮言灵说话的账号忽然多了起来，还一口一个大师小神仙？
    语气老气横秋也就算了，就连微博名也非常具有年代气息，以及各种奇奇怪怪。
    比如陈甜甜妈妈，张大嫂子，张波他爸，谢谢言大师化解火形煞，龙天一定听言大师的话……这都是些什么名字？
    街坊们看不懂粉圈撕逼术语，不过问题不大。
    【你是哪家的娃，咋这么说话？】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爸妈知道了会很伤心！】
    【作业做完了吗？】
    黑粉：……？
    言灵不知道网上的纷纷扰扰，毕竟是开门第一天，香客的数量还是有限。
    午饭过后就进入闲暇时间。
    天气逐渐热起来，林悦摘了些枇杷做了冷饮，喝起来冰冰爽爽的非常不错。
    林悦当艺人助理的时候工资是四千五，星辰还不给小助理买五险一金，属实是无良资本家无疑。
    言灵这几天琢磨着给林悦涨涨工资，小助理不光要负责引导香客上香，要下厨填饱她的胃，观里琐琐碎碎的事情还不少……
    不仅要涨工资，五险一金也得给人安排上。
    喝饮料的时候言灵给林悦说了这事，说到涨工资没人会不高兴，林悦却连连摆手拒绝了。
    她知道这段时间言灵往观里投了不少钱，比如画符的朱砂让她买顶好那种，一小盒就要一千二，所以抛开成本，那些符篆卖一百八十八真的没赚什么钱。
    香蜡纸烛稍微便宜一些，但也都买的最好的，无烟无污染那种。林悦去买的时候烛火铺的店主悄悄告诉她，山下姻缘祠用的都是最差的品级，那玩意烟大，闻久了还对肺不好。
    再加上打扫卫生期间，言灵带着她把房间里的床和柜子换了新的，床单被褥也买了好几套，还买了些电器和用具，比如冰箱电磁炉碗筷什么的，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就花了小三万。
    林悦本来想着把彩票奖金作为前期支出，奈何言灵偏要动用自己的存款，现下那存款估计也耗了大半。
    这个节骨眼上，林悦怎么可能让言灵给她涨工资，她还想着要开源节流呢。
    说起这个，林悦还真有点新想法：“言灵姐，你看咱们道观后面正好有一大块空地，我觉得可以利用起来，种些蔬菜瓜果什么的，这样我们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林悦没说是为了省钱，要真那么说了，言灵肯定不同意。
    小助理不要涨工资就算了，还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饶是淡然如言灵也愣了愣，她哪里不知道林悦在想什么，主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大生意找上门来。”
    言灵说起大生意时语气很平淡，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落在林悦的耳里，怎么听都像是即将上钩一条大鱼。
    “至于种菜，你要想种的话我们一起。”
    “啊？你还会这些？”林悦有些惊讶，毕竟言灵不光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来说，都挺不食人间烟火的。
    “你说的那块地，是我师父以前种草药的地方。”小时候和师父一起中药摘药的回忆涌进脑海，言灵顿了顿才道，“我们可以把地分成两半，明天下山去买些种子回来，一半种蔬菜瓜果，另一半可以种点草药。”
    “种草药？”林悦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眼睛倏地亮起来，“言灵姐，你该不会还会炼丹吧？长生不老那种？！”
    “炼丹倒是不至于，道家也分符篆派和丹鼎派，我们上清派主要修习符篆，我师父他涉猎比较广泛，也教我制作过一些中草药丸，比如养颜丸、生发丸。”
    “还有生发丸？!真的能生发？”
    林悦一听到生发丸就来劲了，她的头发数量本来就不多，质量还不算好，平日里掉几根都要心疼的，护发用品倒是用了不少，要么效果约等于零，少数能长些小绒毛的产品，副作用却一大堆。
    用了头皮发痒都算好的，还会引发大片大片头皮屑，谁用谁尴尬！
    “一般情况下，连续服用半月的生发丸，就能看到明显效果。”言灵看到林悦眼里的光，“你想试试？”
    “想！”林悦点头如捣蒜。
    这下林悦一点也不想种蔬菜瓜果了，每天能吃到新鲜蔬菜都是浮云，能长头发才是头等大事。
    她恨不得现在就播种一院子的生发草药，明天就能做出药丸！
    两人都是行动派，眼下没有种子，就打算先把土松一松。
    当她俩在后山哼哧哼哧挖土时，一段视频在某短视频上掀起了超高热度。
    第14章
    徐天是某视频网站博主，一直热衷于分享各地的灵异事件，还会做一些玄学类科普视频，短短两年便收获了四百多万粉丝。
    美食博主会发一些美食探店视频，作为玄学博主，徐天则经常探索各种灵异场所，被粉丝戏称为作死队头部队员。
    上周#直播事故#上热搜后，徐天更是第一时间赶到事故现场，还逐帧研究了老卢翻车前的直播画面，这期视频一出，又给他圈了十几万粉。
    这天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最近也没什么值得去探险的灵异场所，徐天在家里琢磨要不干脆出一期风水科普，刚点进短视频app，就被一位网友的私信吸引了注意。
    是一位名叫你看我傻不傻的网友发来的。
    你看我傻不傻：主播，我是看完上期视频后关注你的，是这样的，我去年刚到帝都上大学，中午和我爸打电话的时候，听他提起我家最近有些不太平，爷爷听说镇上来了算命大师，就跟风去道观里算了一卦。那大师说我们家房子有什么火形煞，还花一百八十八买了一张什么镇宅符。
    你看我傻不傻：我爸从来都不是会相信玄学的人，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那位大师满口夸赞，相信得不得了，还说今天去道观冲撞了大师，明天要上门道歉。
    你看我傻不傻：我爷爷算卦时同学她爸刚好也在，拍下了一段视频，麻烦主播你帮我看看，我怀疑那大师就是骗子！我爸明天还要去道观，我怎么劝都劝不住，虽说一张符纸只要一百八十八，但我担心那骗子在放长线钓大鱼！
    你看我傻不傻很快将视频发过来，其实看完傻不傻的描述后，徐天已经在心底认定了这位大师是个骗子。
    作为资深的玄学爱好者，徐天最讨厌打着玄学骗人的神棍，这些道德败坏的人，严重破坏了玄学界的风评！
    他点开视频，视频里老人家说起儿子媳妇吵架时，他满脸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直到大师对火形煞时侃侃而谈，徐天的神色才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这段视频不到五分钟，看完视频的徐天一骨碌支棱起来，快步去了书房。
    他家里有一面墙的书都和玄学相关，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他费尽心思，从各方花大价钱买来的。
    这里每一本书他都看了至少两遍，他记得自己收集的风水相关的书籍里，有一本刚好提到了火形煞。
    徐天很快在书架上找到了这本书，翻到关于火形煞那一页，上面记载的和这大师说的基本相同！
    看来这大师有点东西，徐天顿时来了兴趣。
    至于傻不傻提到的镇宅符，徐天曾经花高价从一个老道士那儿买了本符篆全集，上面记载了道家常用的几十种符篆。
    这种书落到他手里也只是看看而已，毕竟一般人画符篆根本不会往符里注入灵力，画出的符纸只能是废纸一张。
    徐天翻到记载镇宅符那一页，和视频里的镇宅符仔细对比后，发现两边的图案别无二致。
    这至少证明这位大师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徐天下完结论后回复了傻不傻。
    你看我傻不傻：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主播！
    徐天：你这视频挺有意思，我今天正想做一起风水科普，能不能用你这视频当做素材？
    徐天这么一说傻不傻就更放心了，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几个小时后，玄学爱好者的粉丝们，陆陆续续刷到了徐天最新发布的短视频。
    玄学爱好者-徐天：今日科普，什么是火形煞？一不小心你就中招了！
    “今天的科普来自粉丝投稿，家里前不久刚买了自建二手房，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住进三层小洋楼，可自从住进这房子后，一切逐渐不对劲起来，三天两头跑医院不说，脾气还变得暴躁易怒，逐渐家宅不宁！后来才发现是火形煞作祟！”
    “下面这一段，是来自南屏镇上清观大师，关于火形煞的科普。”
    接下来一段徐天直接把原视频剪了进去，看完评论的粉丝纷纷留言。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老家建了一些电塔，有些电塔就建在谁家房子附近，后来说是不安全，政府还出了补偿金让人家搬迁】
    【是挺不安全的，别说火形煞了，要是电缆忽然断了落在附近，那也够喝一壶的】
    【这老爷爷家也太大意了，我虽然不知道什么火形煞，但也知道正对电塔、医院的房子买不得。】
    【这大师将火形煞讲得深入浅出，年经轻轻道行不浅！厉害厉害！】
    【我关注的重点和大家不一样，这上清观不是道观么，道观里怎么会有女人？】
    【楼上孤陋寡闻，男女都可以入道的好吗？】
    【我颜狗我先说！虽说视频拍得有点糊，但这位道士姐姐真的好好看啊！】
    【对，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道袍穿得这么好看的！印象里道士都是长须老头（对不起）哈哈哈】
    【这好像是改良过的道袍吧？有一说一，姐姐真的好仙！】
    【这哪是有点糊，这视频是拿座机拍的吧哈哈哈，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大师有些眼熟？】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觉得眼熟，等视频播放量上去，一些没关注徐天的路人也刷到了这条视频。
    随后，觉得眼熟的评论越来越多，直到一条评论横空出世。
    【我觉得她好像是言灵诶？】
    【？？？救命，娱乐圈糊咖能不能别到玄学界碰瓷！】
    【说是言灵的怎么想的，她还会算卦不成……等等，这么一说，徐天前几天做过关于直播事故的讲解，言灵才说那人有血光之灾，对方当晚就除了车祸！】
    【卧槽，难道言灵真会算卦？】
    随后这段视频被人转载到微博，一小时后#言灵玄学#逐渐爬上热搜。
    老卢车祸当时的那段直播又被人翻出来，李媛发的微博也进入了大众视野。
    点进话题，置顶那条热门微博，某营销号十分贴心的做了事件梳理。
    @娱乐派星星：#言灵玄学#言灵这一波从娱乐圈跨到玄学界是我没想到的，给大家梳理简单梳理一下：上周，言灵评论某博主有血光之灾后，该博主当晚出了车祸，事故调查显示刹车失灵，目前那位博主刚度过了危险期。
    今天上午，某画画博主发布微博，称言灵绘制的平安符救了她同桌一命，这位博主还和黑粉吵了起来……ps：这条微博评论区的画风真的好奇怪哈哈哈哈！
    然后到了下午，某玄学博主发布一条科普视频，言灵竟然一下就解决了老爷爷家里的火形煞！
    【？？？所以言灵真滚出娱乐圈了？我以为以她的作妖程度会赖着不走诶】
    【楼上这是重点吗？！重点不该是言灵的画风忽然玄学起来了？】
    【我还觉得是在炒作，有一说一，言灵这次的炒作手法还算高明，比之前的艳压倒贴强太多了】
    【可我昨天看到有爆料说星辰打算彻底雪藏言灵，她哪来的本事搞这么大阵仗？】
    【言灵背靠金主我说累了，滚是不可能滚的，你们就等着言灵这波成功洗白，继续回娱乐圈作妖吧！】
    第15章
    言灵并不在意网上的纷纷扰扰，自从那天退出微博后，倒是从没想过要再登上去看看。
    昨天下午挖了半天土，早上起来手臂酸酸的，起床后习惯性打了会坐，将灵力运转两个周天。
    早上八点，上清观准时开门。
    由于昨天王芳在街坊群里又做了一波宣传，今天围在道观门口的人比昨天多了几倍。
    言灵算卦时，围观人群中时不时发出太神了、真厉害的感叹，过一会儿两个中年女人挽着手进门，在一旁吃瓜的林悦瞥见后立马迎了上去。
    早起时言灵就说今天会有大生意上门，林悦走近一看发现其中一位有些眼熟，是她们来南屏第一天，特别热心想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阿姨。
    阿姨旁边是一位美妇人，进入道观后视线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愁容。
    “两位好。”林悦微笑着和来人打了声招呼，“离观主算卦结束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位要解决的事比较麻烦，请跟我去会客室稍作等待，观主忙完后会过来和您详谈。”
    两人下意识往枇杷树下望去，重重叠叠的人群挡住了观主真容，只有一片绿色从缝隙里透出来，似乎是一片衣角，正迎着微风轻轻飘荡。
    右边偏殿后有个小房间，之前存放着一些文书资料，言灵把资料搬去后院厢房后，将这里改成了临时会客室。
    会客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屋子中间放了张梨花木长桌，长桌上放着一盆兰草，郁郁葱葱的还挂着水珠。
    林悦请两人坐下后分别给她俩倒了杯茶，“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好，谢谢。”
    宋婻朝林悦点点头，等林悦离开后不安地打量四周：“阿琼，这位大师真的能行吗？”
    她本想说这道观看起来破破小小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咱们初中同学王芳你还记得吧，她闺女险些被水鬼拉走，就是这位大师救回来的！就算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大师能在一周前就预料到你家里有此一难，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这话来的路上李琼已经说过很多遍，那天在面馆言灵告诉她好友家里会有变故，李琼一开始是不信的，给宋婻打电话求证后就将这事抛于脑后。
    这几天镇上来了位小神仙的传言逐渐传开，李琼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越想越觉得心慌，昨天刚想去宋婻家看看情况，宋婻就打电话来告诉她家里出事了。
    见宋婻还是一脸愁容，李琼继续安慰道：“你别担心，小天不是也去请了天极观和玄云观的道长么，这么多位大师，总有一位能解决问题。”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向门口，身着浅绿色的道袍的言灵走进房间，淡淡道：“两位久等。”
    相比起她的淡然，李琼显得十分激动：“大师还记得我吧？你那天说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过来找你，眼下，我好友家里确实有一件事想请大师帮忙。”
    言灵朝李琼微微颔首，又将视线转到一遍，落在宋婻面上时稍稍挑了挑眉。
    “你朋友家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复杂一些。”言灵走到两人对面坐下来，又盯着宋婻仔细看了一会儿，“你家里最近几天很不太平，每到午夜都会听到婴儿啼哭，吵得你们一家人整晚不得安眠。”
    “前天你请了一位道士去到家里，那道士做法做到一半时，去帝都出差的丈夫忽然回到家里，将那道士赶出家门，无论你怎么说家里有问题他都不信，还和你大吵一架。”
    “当晚你丈夫也听到了婴儿哭声，第二天一大早，你家佣人从楼上摔下来，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宋婻是个生意人，听言灵说起她家里情况复杂一些事，习惯性以为言灵是想坐地起价。
    生意场上这种人她见得多了，都是些不安分不老实的商家，第一时间就对这位大师产生了信任危机。
    没成想，言灵接下来的这番话让她彻底怔住了。
    言灵每说一句，宋婻脸上的惊讶就多一分，到最后只能用震惊来形容，除此之外还有满满的羞愧，为自己刚才暗自揣度的小人之心。
    事关一家人的安危，宋婻这时候也顾不上脸红了，满脸殷切地站起来：“大师料事如神，还请大师出手救我一家！我愿意捐出一百万功德，以后每月也一定会来贵观上香还愿。或者大师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大师。”
    从一开始就在门外偷听的林悦，听到一百万时嘴巴又变成了O型，虽说这笔钱在娱乐圈也算是小钱了，顶流明星日收入也有超几百万的，但那可是顶流啊，普通的小明星能年入百万都算不错了。
    更何况，娱乐圈里再牛的明星，看见资方都会自动矮半截，毕竟谁出钱谁是大哥，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偏偏到了言灵这完全反了过来，有钱人上赶着要给钱，还要看言灵想不想要。
    会客室内，言灵听到一百万后仍旧波澜不惊，“我刚刚说你家的情况比较麻烦，也是因为那道士胡乱做法，严重激化了你家那位怨灵的煞气，还好你丈夫及时将那道士赶出家门。”
    宋婻闻言彻底慌了，没想到自己差点害了全家性命，竟然是丈夫的偏执之举，误打误撞救了全家性命。
    这些年在生意场上练就的冷静，在面临巨大恐惧时根本派不上用场，宋婻又是害怕又是自责，“我不知道，那道士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介绍的，年前也给他家看过风水，说是一位得道高人。”
    “那道士确实有些本事，只是他低估了那怨灵的煞气，才会弄巧成拙。”言灵说到终于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门外，林悦听到这立马迎上来，“言灵姐，我可以跟去看看吗？”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带你去。”
    一行三人走出上清观，宋婻看着两手空空只背了一个小布袋的言灵，又想起拎着大包小包去到她家做法的道长，忍不住问道：“大师，你刚刚说那怨灵的煞气极重，要不要带上些驱邪捉鬼的东西？或者您需不需要黑狗血什么的，我可以打电话先叫人备上？”
    “寻常驱邪捉鬼的东西对她没用，至于黑狗血，你家里那位怨灵最讨厌血，要真见了，她恐怕更要发狂。”言灵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她倒是不会随意伤人。”
    宋婻只听说过黑狗血可以驱邪，哪里想到这怨灵还有这种禁忌，吓得脸都白了。
    与此同时，帝都去往沭阳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速度快得飞起。
    宋婻的大儿子也就是玄学爱好者徐天，在知道家里闹鬼后，正着急忙慌地往回赶。
    徐天从小到大只对玄学感兴趣，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让复读也不复读，一意孤行要搞玄学自媒体，父子俩大吵一架后，徐天从家里搬了出去。
    双方都不愿意妥协，父子俩关系越闹越僵，距离上一次回家还是三个月前，徐天刚踏进家门，就被他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个不孝子，成天搞那些不入流的封建迷信，我看家里这次的祸事就是你惹回来的！”
    这个锅徐天可不背，当即大声反驳：“爸，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要真是我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他也该来找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该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你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往我们家下了什么诅咒。”
    这种事徐天也听说过不少，生意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有些人为了除去竞争对手，会用上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绑架勒索盗取机密都用烂了，还有更下作的，会悄悄往对方家里放一些阴邪之物。
    徐天这么一提醒，徐丰年也开始仔细思索起来，他们徐家做生意向来最讲规矩，从来没和谁结过仇。
    只是这几年他们家店玉石生意越做越大，保不齐会有同行眼红嫉妒。
    徐天看他爸显然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打算趁此机会扭转他爸对玄学的看法：“爸，您现在该相信我了吧，玄学不是无稽之谈，鬼神更不是虚无缥缈。”
    “那又怎么样？！你成天弄这些是能吃得饱还是穿得暖？”
    “爸，我账号几百万粉丝，接一次推广都能净赚十几万不等，这几年算一算赚得也不少了……”徐天话没说完，又看他爸满脸气成了猪肝色，赶紧止住话头。
    “有几百万粉丝又怎么样，我倒宁愿你在家里不务正业，也好过在外面丢我的脸！每次聚会你叔叔伯伯提起你，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我都不好意思接他们的话。生意做得再大，后继无人还是会被人背地里看笑话。”
    “不会后继无人，您再等几年，等小浩长大了，肯定会帮您把生意做大做强。”
    徐丰年：……
    这俩父子每次对上都要大吵一架，这也是徐天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一句话把徐丰年气得够呛，顺手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徐天见状赶紧往门口跑，两人便在花园里追赶起来。
    “不孝子，有本事你别跑！”
    “爸，你刚刚还嫌我没本事给您丢人了……您要抽我我当然要跑！爸，您注意脚下，别一会儿摔了。”
    “就你会说，这么会说怎么不去说相声！”徐丰年眼见追不上徐天，终于停下来喘着气道。
    “您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练习相声？”徐天最近正尝试把相声和玄学结合起来，估计能让更多人关注到这个领域。
    本想讽刺大儿子的徐丰年怔了怔，冷哼一声后将鸡毛掸子扔到一边，这时候徐家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脸色有些憔悴。
    “我说你们父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还这么不稳重，让外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老太太说打着以拳抵唇咳了一声。
    听到老太太咳嗽，徐天立马迎上去扶住奶奶，“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先送你去趟医院。”
    徐老太太皱着眉摆摆手：“没，就是被那哭声吵得睡不着觉，这几天都没睡好。”
    其实也是被吓得，午夜的哭声十分瘆人，早上保姆摔下楼时又把她吓了一跳，还好那佣人只是扭伤了脚，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徐天刚刚被他爸那么一打岔，差点忘了此行回家的目的，赶紧道:“奶奶您放心，我和天极观玄云观都打过交道，来之前给两边的观主打了电话，观主答应派观里德高望重的道长过来帮忙，现在应该也快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老太太连连点头，长舒一口气道，“你李琼阿姨说南屏上清观有位大师特别厉害，你妈妈亲自上山请那大师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三位大师聚在一起，总能想出解决办法。”
    上清观，这道观名字有些耳熟……
    徐天还来不及细想，小院外两辆车争先恐后停下来，车上下来两位长须道长，见到彼此后齐齐哼了一声。
    “云风，怎么才十几天不见，你这老家伙仿佛又老了一岁？”黄袍道长冷哼道。
    蓝袍道长不甘示弱地吹了吹胡子：“天枢，要论年龄我还真大不过你，我说你今年也有六十了吧？该退休颐养天年了，我可不想到哪都碰见你。”
    “当谁想碰见你似的，先说好，这次是我先到的。”天枢道长朝云风道长挥了挥手，“你还是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
    “要走也是你走，我这次可是带了观内典藏的致胜法宝。”云风道长说到这顿了顿，转头对刚下车的小徒弟道，“徒儿，记得把那瓶百年黑狗血带上！”
    “好嘞，师父。”蓝袍小徒弟拿着黑狗血哒哒跑到云风道长身边，后者接过徒弟手里的小瓷瓶，朝对面的死对头挑了挑眉。
    这头天枢道长拍了拍手，黄袍小徒弟也屁颠屁颠跑上前来，递上了同款小瓷瓶。
    天枢道长接过瓷瓶一脸骄傲，“百年黑狗血而已，跟谁没有似的。”
    第16章
    天极观和玄云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观，作为玄学界的顶级学府，门下学子少说也有数百人。
    徐天当初也想拜在天极观门下，正值初中毕业中二少年，瞒着家里偷偷溜到天极观，被他爸知道后死活给拽了回来。
    父母实在不同意，那时候的徐天也没法跟家里对抗，这么一耽误大学毕业后年纪也大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个玄学主播。
    三年时间，徐天从寂寂无名做到玄学门类的第一大主播，也是有一定天赋在的，年前还和两大道观合作，给天极观和玄云观拍了宣传片，因此结识了两观观主。
    徐天也去到观里住过一段时间，和天枢还有云风道长有过几面之缘。
    众所周知，这两位道长向来不怎么对付，偏偏还总在出任务时撞上，每次撞上后总是从头吵到尾，谁也不服谁。
    此时此刻，看着两人争锋相对，徐天只觉得一阵头疼。
    怎么观主们就这么刚好，把这两位安排过来了。
    头疼归头疼，徐天还是十分认可两位道长的能力，能请到这两位出马，不管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一定会无所遁形！
    等两位道长斗嘴告一段落，徐天立马推开院门迎上去：“长途跋涉，两位道长辛苦了，还请入内稍作休息。”
    天枢和云风齐齐点头，又齐齐冷哼一声，就连进门也要分个先后，还好徐家的大门够宽，才不至于又吵起来。
    徐老太太一早就让人备好膳食，等人进门后直接领着去了饭厅。
    徐丰年给自家儿子使了个眼神，徐天会意和他爸走到一边，小声问：“爸，怎么了？”
    “这两位老道长待会儿要打起来怎么办？”徐丰年不放心道，把人请回来是为了捉鬼的，要是待会儿打起来见了血，岂不是平白多添怨怼。
    “放心吧，他们只是习惯性斗嘴而已，这两位可是天极观和玄云观的元老级人物，平时哪一位都不会轻易出手的，咱们家的问题肯定能很快解决。”
    徐天本意是想安抚他爸，没想到他爸闻言后哼了一声：“知道你有面子，你了不起。”
    徐天：……
    徐家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饭桌上两位道长照常斗嘴，旁边的小徒弟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好在两人都清楚此行的目的，没斗几句又将话题引回正轨。
    “未免伤及无辜，饭后老太太还是带着佣人们去花园避避，至于两位徐先生，别墅里进了太多生人，怕那怨灵会有所察觉，需要主人家的气息帮着隐藏一二。”
    徐天倒没什么，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灵异事件。
    反观徐丰年，好不容易才相信家里闹鬼，这时候就要去直面那怨灵，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徐丰年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儿子的脸，发现对方丝毫不慌，作为父亲自然也不能丢份，点点头答应下来。
    “午饭后就开始吗？”徐老太太有些疑惑道，“可我家里哭声都是晚上才有，是不是得等到晚上那东西才会出来？”
    “老太太此言差矣，现在刚到正午，正好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间，阳盛则阴衰，要是等到晚上，那怨灵煞气大增，反而不好对付。”
    天枢道长这么一解释，徐家三人顿时明白过来，齐齐点头表示理解。
    “两位道长，万一那怨灵被激怒了，会不会伤到我儿子和宝贝孙子？”徐老太太不放心问。
    “这点您不用担心。”云风道长担心风头都被天枢抢了，赶紧回答道，“我给两位准备了辟邪符，保管三丈内都不会有妖邪近身！”
    云风这么一说，不止是老太太，就连徐丰年也跟着松了口气。
    饭后，两位道长先去准备捉鬼用具。
    徐天以前经常直播鬼屋探险，这时候职业病又上来，背着他爸悄悄打开了手机直播。
    正是午休时间，粉丝们收到上线提醒，随手点进直播间，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上千观众。
    【？？？主播这直播开得猝不及防】
    【主播既然上线了就解释一下呗，你昨天发的视频到底是不是言灵？】
    【视频已经锤了是言灵吧，我想问的是主播收了多少钱帮言灵洗白？】
    【主播这咖位，少说也得上百万了吧】
    【上百万对于言灵不过洒洒水啦，等她重回娱乐圈一天就赚回来】
    【一天就赚回来？你怕是对小糊咖言灵有什么误解哈哈哈】
    【主播这是在哪？这次直播的主题还是鬼屋探险？】
    【主播你是不是怂了，大白天开直播探险？？】
    【没意思没意思】
    【看这别墅的规格配置，主播这次是下了血本吧】
    【那我姑且云参观一下有钱人家的别墅吧】
    【大家别发弹幕了，影响我代入有钱人的设定】
    【哈哈哈，你咋这么能呢？？】
    【主播怎么不说话？该不会一上来就撞鬼吧？】
    【大中午的，阳气这么旺，怎么可能会撞鬼，主播估计就是想秀一下大别野】
    【行吧，那我就放心看了】
    顾忌着徐父在场，徐天不敢说话，只是把手机放在胸前的口袋里，以拳抵唇咳了两声，表示自己还在。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很快两位道长准备完毕，天枢道长一把拂尘使得出神入化，云风道长善用铜钱铸剑，两个小徒一人背了一个小布包，包里鼓鼓囊囊塞满了符篆，以及墨斗线、七星绳、八卦镜等捉鬼道具。
    这四人走到徐天面前，甫一入镜，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愣了一瞬。
    【？？？】
    【这次的直播还带群演的？】
    【两位老道长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么长的胡须是真的吗？话说回来，老道士怎么都那么爱留胡须？】
    【群演诶，当然是贴上去的，道士留胡须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资历，资历越老，胡须越长】
    徐家别墅内，两个道长打头阵，在一楼逛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问题，接着就上到了二楼，从某个房间经过时时，两位道长同时停了下来。
    徐天有些不安问：“这是我家的书房，有什么问题吗？”
    天枢捋了捋长须：“就是这里了。”
    云风也皱着眉点头：“这间房阴气极重，两位退后一些，我们得先在这屋外布好阵，以免里面的怨灵趁机逃脱！”
    徐丰年闻言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退的时候还不忘拉着徐天一起。
    天枢从小徒弟手中接过驱邪镇灵符，密密麻麻地在门口贴了一圈，云风道长拉出红线，在小徒弟的帮助下，将门口围起来。
    平日里两个人吵归吵，配合起来也是相当默契的，没一会儿就在门口布好重重叠叠的关卡，一般的怨灵想逃的话绝对分分钟魂飞魄散。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弄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哈哈哈】
    【我给这两位道长的演技打99分，少一分怕他们骄傲】
    【小徒弟的表现也不错啊】
    【主播这是转行拍小电影了么哈哈哈，居然还是带情节的，不错不错】
    弹幕上嘻嘻哈哈没当回事，殊不知，待会发生的一幕，将会成为成年阴影。
    两位道长在门前准备就绪，又让小徒等在一边，提着捉鬼道具打开了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徐丰年的错觉，只觉得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温连带着下降不少。
    明明书房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却不知道从哪刮起一股邪风，直直朝几个人吹了过来。
    门框上贴着的符咒被吹得簌簌作响，围在门口的红线也被吹得左右晃动。
    【卧槽，忽然诡异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头皮开始发麻了】
    【主播你说话啊，你该不会玩真的吧？？】
    天枢和云风见状面色凝重了一些，对视一眼，抬脚迈进了书房。
    两人前脚刚踏进去，房内就响起了哭声，刚开始还断断续续若有似无，渐渐地，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房间里出现了一团黑影。
    那团黑影飘荡在半空中，逐渐凝出小女孩的轮廓，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朝着云风的方向扑了过去。
    天枢见状赶忙将拂尘一甩,及时挡住了黑影攻击，与此同时云风也往后退了一步，“好啊，你到底是要救我还是想公报私仇，你那臭拂尘差点扫到我鼻子！”
    天枢没好气道：“谁让你反应慢半拍，要不是我及时出手相救，你那鼻子早被这怨灵啃下来了。”
    “我才没这么无用。”云风满脸愤愤，“先管好你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两人在这种环境中也要斗嘴分个高低，看得徐丰年又是害怕又是无语，看那黑影再度发动攻击，连忙提醒道：“小心！”
    天枢和云风这才放下争吵的心思，专心和眼前的怨灵缠斗起来。
    那黑影身材小小十分灵活，以攻代守的同时，又善于用哭声扰乱他俩的进攻。
    天枢和云风配合默契丝毫不慌，二打一的优势就在于此，没一会儿就明显占据了上风。
    天枢用拂尘将怨灵赶到一边，云风趁机祭出铜剑，这铜剑平时不用是每天悬挂在玄云观殿中，常年被道法滋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驱邪利器。
    云风一剑将黑影刺了个洞穿，那团黑影仿佛也能感觉到痛似的，伴随着凄厉的惨叫簌簌发抖，抖着抖着黑色越来越浅，最后消散于无形。
    “师父好棒！”
    “师父真厉害！”
    在外观战的小徒弟激动地跳起来，像是在比谁声音大似的。
    “我师父亲手斩杀了怨灵，我师父比较厉害！”
    “那还不是我师父配合得好，要不是我师父及时出手，你师父早就会被那怨灵中伤！”
    两个小徒弟吵得没完，房间里，天枢和云风齐齐哼了一声，明显谁也并不服谁。
    “这就解决了？”徐丰年探头往书房看了一眼，发现那黑影确实消失了，顿时长呼了一口气。
    事实摆在眼前，近五十年的无鬼神论者，这两天下来只觉得自己的三观碎得彻底。
    “精彩，太精彩了！”徐天捂着胸口的手机，小声道。
    徐丰年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他怎么觉得这小子非但不害怕，还隐隐有些激动？
    直播间的观众也很激动。
    不到半小时，直播间观看人数就从刚开始的十几万，飙升到上百万。
    【我去，我闺蜜分享直播间让我来看捉鬼，没想到是真的捉鬼？？？】
    【啊啊啊，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晚上不敢睡觉了啊妈妈】
    【很恐怖吗？我觉得还好吧……我没抖，真的没抖】
    【这是放的录屏吧，确定不是特效？？？】
    【卧槽，我就说其中一个群演，呸，是道长有点眼熟，上上个月陪着我妈去天极观上香的时候好像见过】
    【对对对，是天极观的天枢道长和玄云观的云风道长！】
    【主播牛逼啊，刺激点烟】
    【昨天不是还有人说言灵牛逼的，和真正的大师相比，她啥也不是】
    【噗哈哈哈，万万没想到处处拉踩别人的言灵，也会被别人拉踩哈哈】
    【苍天饶过谁，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言灵内心belike：好不容易想到的洗白之路，被这两位大师堵死了】
    书房里，两位道长同时朝对方挑了挑眉，云风收起铜剑，一脸倨傲道：“什么怨灵，也不过如此嘛，掌门师兄怎么想的，这种小角色也值得我跑一趟？”
    天枢将拂尘一甩：“哈，没想到我们俩也有看法相同的时候，这样的小角色，看来掌门师弟也有算错的时候。”
    书房内两位道长还在斗嘴，弹幕的内容却发生了变化。
    【不对，我怎么觉得书房里有些不对劲啊】
    【卧槽，你们快看，两位道长身后那是什么！！？】
    徐丰年一口气松完打算进去道谢，前脚刚跨进屋内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巨大的恐惧浮上心头，偏偏脚底像被钉住似的，完全挪不开脚步。
    徐天察觉到有些不对，跟着往前迈了几步，紧接着和他爸一样僵在原地。
    “道道道长……”
    天枢和云风齐齐转头，对上徐丰年和徐天愕然又惊恐的表情，云风有些莫名：“你们这表情怎么跟见鬼似的。”
    天枢也有些疑惑：“别怕，刚刚那只怨灵已经被我们消除了。”
    “不。”徐天僵硬地摇了摇头，“不是一只。”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吸力袭来，将门边的两人一下吸了进去。
    天枢和云风刚想开口，就被忽然飞过来的两人撞了个倒仰。书房里四人滚做一团，房门砰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门外的小徒弟见状被吓了一跳，跑到门边用力敲门：“师父，你没事吧师父？”
    “哎哟，我的老腰。”
    “谁压倒了我胳膊，要骨折了！”
    等到四人狼狈爬起来重新站好，下意识抬头往上一看，天花板上又漂浮着一团黑影，和刚刚被打消的那只怨灵长得大差不差，也不知道是没彻底除掉，还是新的一只。
    “道道道长，怎怎么这怨灵又出现了？”
    “别慌，我先把两位送出房间。”
    “两位道长，我看这怨灵不好对付，不如我们一起离开，从长计议。徐天扶着腿软的老父亲着急道。
    “别担心，区区一只怨灵，我和云风对付得来！”天枢说着往房门上掷去两道符咒，“快走！”
    “好，你们多加小心！”既然天枢这么说了，徐天倒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性格，扶着腿软的徐丰年走到门边，可当他想要开门时，房门却像被焊住似的，怎么也打不开。
    徐丰年不信邪，也跟着往下压了压门把手，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压下去。
    门外小徒弟的喊声越来越远，像是隔绝在这阴森的世界之外。
    徐丰年恐惧之下更加腿软，“我们出不去了。”
    “我来！”
    云风道长大喊一声，从腰间掏出百年黑狗血，打开往铜钱铸剑上滴了一滴。
    墨黑色的血液顺着铜钱凹陷流淌开，云风两手握剑隔空往天花板上一劈，伴随着凄厉的哭声，那团黑影瞬间被劈成两半。
    “这不就解决……”
    话音未落，那团本该消散的黑影重新聚集，然后有分裂成无数黑影，不一会儿，整个天花板逐渐被重重叠叠的怨灵占据，乍一看，最起码有三四十只！
    “怎么会有这么多怨灵？”
    天枢和云风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入道这么多年，两人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多只怨灵。
    这些怨灵单只实力其实不怎么强，三四十只加在一起却十分棘手。
    徐丰年毕竟是第一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被这场景吓得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天花板上的怨灵见状嗤笑出声，重重叠叠的笑声，比哭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找死，既然来了，一个都别想走。”
    “你们这些大人不是很喜欢让人陪葬吗？”稚气的女童音邪恶又天真，“今天也让你们来当当我们的陪葬哈哈哈。”
    徐家别墅上空，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暗下来，整栋别墅被骇人的煞气笼罩着，特别是二楼某个窗口冒出的黑气里，隐隐还藏着一抹血气。
    一辆车在门口缓缓停下来，言灵隔老远就看到徐家别墅的诡异气场，神情凝重道：“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如此骇人的场景，后座的李琼和宋婻也被吓懵了，惊疑不定问：“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言灵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你们俩待在车上，千万别下来！”
    阴风阵阵的花园里，徐老太太吹得东倒西歪，晃眼看见一抹绿色的身影奔向屋内。
    言灵进屋后直奔二楼，书房门口，两个小道士还趴在门上敲门，刚刚贴的符咒和红线被炸开落到一边。
    言灵快步走到门口，将周身灵力聚在指尖，凌空画了个净邪阵法。
    画完后往门上一拍，阵法接触到门上浓浓的煞气，立马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一旁，两个小徒弟看见这幕忘记了哭泣，豆大的泪珠挂在脸上。
    只见刚才怎么也打不开的房门，被言灵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小徒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奋不顾身想要冲进书房营救师父，却被言灵一把拽住了领子。
    她将两个小道士拎到一边，像拎鸡崽子似的。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师父！”小道士挣扎着，却在对上言灵视线的瞬间安静下来。
    “好好待着，我保证你师父平安无事。”
    第17章
    书房内,云风和天枢不停地挥舞铜剑和拂尘抵御怨灵，奈何怨灵的数量太多，还是被钻了空子。
    两人很快就挂了彩,奇怪的是，这些怨灵也没有下死手攻击,而是东咬一口西踹一脚，像在逗他们玩似的，把他俩弄得晕头转向。
    “岂有此理！”云风又被怨灵从背后踹了一脚,往前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喉间溢出一点血沫，不像被踢的，倒像是被气的。
    天枢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着不慎被怨灵抢了帽子。
    两位道长一怒之下,拿出各种捉鬼道具轮番上阵,符咒不要钱的到处撒，也只能抵挡怨灵片刻。
    这些符咒接触到煞气后无火自燃,很快就烧成一滩灰烬。
    “怎么会,这些怨灵的煞气好像……”
    “变强了！”
    两人完全没意识到是那滴黑狗血惹的祸。
    另一边，徐天把晕倒的徐丰年拖到墙角，挡在父亲身前，大多数怨灵都聚集在两位道长那边,这边角落里只有几团黑影飘来飘去。
    就算是这样，满屋子又哭又笑的声音敲打着耳膜,还是让人忍不住让人遍体生寒。
    第一视角的代入感实在太强,直播间观众被吓得吱哇乱叫。
    【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这真的不是特效吗？？】
    【主播我求你了,你告诉我你这直播其实放的是录播好不好？】
    【隔着屏幕都在颤抖,谁来救救主播！！】
    【平台能不能定一下主播的位置，赶紧报警啊！！】
    【这种情况报警有用吗？不如打玄云观和天极观的电话，或者该找特殊管理局？】
    【虽然但是，旁边那两位就是玄云观和天极观的道长……】
    此时书房内俨然已经变成了修罗场，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房门砰地被人用力推开，走廊的光照进阴沉沉的房间，就像是往死寂的空间里，灌入了新鲜空气。
    无论是人还是怨灵，都被这动静暂时吸引了注意。一抹绿色的身影进到房间，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长相，就看到她赤手空拳的抓住了一团黑影。
    众人：？！
    【卧槽，这人谁啊，也太强了吧！！】
    【有救了有救了】
    【怨灵：被命运扼住脖颈jpg】
    【怎么觉得这身绿色道袍有点眼熟？？】
    【我也……】
    【这或许，有可能，是不是言灵？】
    【？？？】
    弹幕上的尖叫变成了满屏问号。
    就在大家想要仔细分辨，这人到底是不是言灵时，直播忽然断了。
    确切地说也不是断了，在言灵抓住那只怨灵后，其他怨灵变得更加暴躁，围在徐天身边的那只尖啸着，朝他扑了过来。
    徐天顺势一躲，正在直播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伴随着手机掉落的声音，镜头向下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被言灵抓住的那只怨灵，在她掌心疯狂挣扎着，发出凄厉的惨叫。
    徐天闻声回头，才发现言灵的掌心有一团淡淡的金光，那淡金色穿过稠密的黑雾，和那些无火自燃的符篆一样，那只怨灵逐渐被这光晕包裹起来，一点点消散得干干净净。
    徐天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丝毫没注意到，头顶那只怨灵再度朝他扑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言灵快步走上前，再次抓住了这只怨灵的脖子。
    此时直播间内没有画面，只能听到声音，一道淡定的女声传来：“愣着做什么，赶紧带着你爸出去。”
    【原来昏倒的那位是主播他爸？】
    【不对，让我捋捋，这别墅，不会是主播自己家吧？】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听起来好冷静，这小姐姐都不害怕的吗？？？】
    【在坐的各位有没有言灵粉啊，这是不是她的声音】
    【这是可以说的吗？谁会承认自己是言灵粉啊，丢死人了】
    【笑死，言灵全网无粉望周知】
    【大家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尊重一下怨灵！！】
    【怨灵：我很恐怖，谢谢！】
    “谢谢。”房间里，徐天扶着徐丰年站起来，感激涕零道：“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我们一起……”
    话没说完，一旁的天枢道长发出一声闷哼，往后退了几步，勉力用拂尘撑着，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言灵无暇再顾忌徐天，后者看着怀中的老父亲，咬咬牙，决定先把人带出房间。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言灵和两位道长，这些怨灵也是有智商的，知道两位道长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决定先聚在一起对付言灵。
    它们收起了逗弄的态度，宛如蝗虫过境，齐齐朝言灵扑了过去。
    紧急关头，言灵闪身躲开了大部分怨灵的攻击，转身时找准机会，伸手抓住了重重鬼影中最胖的一只。
    一旁喘着粗气的天枢心道一声不好，即使这小道友动作再快，能快得过这么多怨灵围攻？
    只怕她还来不及将这些怨灵通通捏死，就先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天枢和云风互相扶着站起来，就算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不能让小道友挡在他们这些老家伙面前。、！
    两位道长上前挑开了一只怨灵，忽然发现，那些刺耳的笑声，连同这些怨灵的动作一起，蓦然停了下来。
    仔细一看，言灵手上的那只怨灵，好像和其它的有些不同，脑袋圆一些，四肢胳膊也要短胖一些。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怨灵在言灵手里扭动着，“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视力不错。”其实这些黑影糊在一块还挺难分辨的，奈何这只怨灵太懒了，她进门时就在一旁看戏，就算后来集体围攻她，也在最后面飘着。
    “这次不算，你放开我，再抓一次。”怨灵耍赖道，看言灵不为所动，又补充一句，“你胜之不武！”
    言灵看着她，语气平淡：“你以多欺少。”
    “是老道士先以多欺少的。”怨灵气呼呼道，“他们俩打我一个，我想跟他们慢慢玩，结果他们竟然用黑狗血熏我，我最讨血了！”
    “这次换我跟你玩，我们一对一，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言灵话音刚落，天枢和云风齐齐道：“不可！”
    言灵微微偏头看向他俩，“两位前辈稍安，我既然能抓住她一次，就能抓住她第二次。”
    现在的年轻人，口气都这么狂的吗？
    云风摇摇头道：“这怨灵诡计多端煞气极重，小道友还是不要太过托大。”
    天枢也劝道：“这位小道友，你既抓住了她的魂体，就此毁去方能保全一方平安。”
    “臭道士话怎么这么多，我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她愿意和我玩，关你们什么事！”怨灵小嘴叭叭起来没完没了，“轮得着你们反对吗？有本事你们抓住我，我还就任你们处置了，可惜你们没用抓不着，略略略……”
    “你这小娃娃，好没礼数！”云风气道。
    怨灵呸了一声：“叫谁小娃娃呢，我比你大了至少两百岁，你该叫我一声祖祖祖祖奶奶！”
    “你……”云风一气之下又咳出一口血沫，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怨灵和云风对完线，又转过头面向言灵，一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软软糯糯道：“漂亮姐姐，我可以和你玩，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掌心咒是用什么画的？”
    “沉香水。”
    此言一出，天枢和云风又是一惊。
    云风被怨灵一阵怼后心气未消，想问又拉不下那个脸，天枢倒没什么避讳，“小道友，你这沉香水是哪里得来的？”
    沉香水是由沉香木制作的，普通的沉香木同样具有一定的驱邪功效，当然，年代越久远驱邪效果就越好。
    言灵掌心咒的威力他俩也看到了，少说也是用了百年沉香木，要说这百年沉香木虽然金贵，他们两家道观还刚好就种了几棵，倒也不算难找，问题的关键是，这制作沉香水的古法，早在很多年前就失传了。
    言灵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中的怨灵再度开口：“姐姐，那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说话算话。”
    言灵应了声好，率先松开了怨灵，天枢和云风没法阻止，只能重新做好对战的准备，万一言灵败下阵来，他俩也能及时顶上去，千万不能让这怨灵趁机逃脱！
    重获自由的怨灵在半空中打了个旋，那些僵住的怨灵才重新活跃起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钻进那抹圆圆胖胖的黑影中。
    原本虚无的怨灵逐渐变成实体，最终变成了跟年画相似的福娃娃，大概三岁的样子，短胳膊短腿胖成了藕节，左右各一边扎着发髻，眼睛又大又圆像两颗黑葡萄，眉心有一点朱砂痣，那些分化的怨灵就是从痣里钻出来的，此刻正往外冒着浓浓的煞气，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徐天把他爸拖到客厅安顿好，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怨灵周身的煞气再骇人，也抵挡不住身为玄学主播的职业病，看了看角落里躺着的手机，刚好就在距离怨灵不远的地方。
    徐天只犹豫了两秒，房间里一人一鬼已经打了起来。
    言灵也是出其不意，才会一下把那怨灵抓住。
    此时对方满心戒备，动作十分灵活，前几天那道士胡乱做法让她实力大涨，见了黑狗血后更是煞气大增，她还把分化的怨灵收了回去，煞气跟刚才相比更不是一个量级。
    言灵的掌心咒再也制衡不了她，过盛的煞气让整个房间如坠冰窖。
    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也没分个上下，言灵想着可用的灵力不多，就打算速战速决。
    又一次躲开对方的攻击，抬手取下脑后的玉簪，利落地划破指尖，就着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快速地画下了一个净邪阵法。
    和刚刚开门的阵法相同，唯一的区别，门上那阵法是用灵力画的，眼前这个阵法是用血画的。
    介质不同，威力也大不相同。
    那怨灵见势不对想要躲开，奈何言灵的动作比她更快，迅速画完最后一笔朝她拍了过去。
    怨灵被这阵法糊了一脸，红色的纹路碰到她周身的煞气，刹那间变成交织的网，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包括第二次被抓住的怨灵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空气里忽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天枢道长抖着声音，激动道：“净邪阵法！小道友年纪轻轻，竟然会失传已久的净邪阵法！云风你看到了吗？还是我老眼昏花了？！”
    云风：……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他刚刚还说这小道友托大，这时候只觉得脸疼！净邪失传已久，云风也只是年轻时听自己的师父提过一嘴。
    那段时间他对这阵法很感兴趣，翻遍了整个玄云观藏书阁，终于找到了和这阵法有关的蛛丝马迹。
    书里说，净邪阵法和其他的驱邪法阵不同，威力虽大，却不至于赶尽杀绝，主要是用来净化怨灵煞气用的。
    这种阵法绘制难度极高，没有天赋的人强行修习，非但不能净邪，更会伤了自己。
    大多数道士对邪灵鬼怪抱有成见，抓到后基本都直接打散了，更不可能不顾自身安危净化邪灵。
    时间一长，修习这阵法的人越来越少，就逐渐失传了。
    云风按了按砰砰直跳的心口，再看看被困住的小娃娃，对方受制于阵法，周身的煞气一点点被净化吸收，真真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这位小道友，你使用这净邪阵法，难道是不打算除了这怨灵？”天枢顿了顿道，“就算能净化她浑身煞气，以这怨灵凶残的性子，难保她以后不会继续害人。”
    “臭道士，你敢说我凶残？我还就凶残了怎么着，有本事你除了我！”这怨灵还真是一点就炸，“你等祖奶奶出来，等祖奶奶出来一定找你算账！”
    “她没害过人。”言灵说。
    两道尾音同时落下，还在放狠话的怨灵先呆住了。
    徐天满脸疑惑道：“她身上的煞气这么重，怎么可能没害过人？”
    一般来说，人死后变成鬼魂分为三类，寻常鬼魂排队转世投胎，枉死或心有不甘的会化为厉鬼，这种鬼魂身上只有戾气，只有在沾了人命之后，才会沾上煞气化为怨灵。
    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到寻常鬼魂的，只有戾气或煞气较重的，才会被人看到。
    怨灵的煞气越重，代表着它手上的人命越多。
    这位怨灵周身的煞气弄到化不开，少说也是害了几十个人。
    这种常识中的常识，连没入道的徐天都知道。
    “小道友，她也说自己两百多岁了，你千万别因为她是幼儿形态，就对她心存仁慈，邪灵鬼怪最会骗人。”
    天枢继续劝道，换做之前怨灵早就叭叭回怼了，这回居然只是哼了一声，转头看着言灵：“美女姐姐，你……你说错了，我，我害过很多人。”
    怨灵说完垂下眼，看不清眼底情绪。其实不垂下也看不清，她的眼仁只是一团死寂的黑，透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言灵嗯了一声：“错不在你。”
    她语气淡淡的，听着不太像安慰人，倒像是陈述事实。
    怨灵哦了一声。
    “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怨灵。”言灵解释道，“刚刚情况比较紧急，两位前辈不妨仔细想想，两位用的符咒□□鬼怪怨灵的，如果她真是怨灵，不可能一点效用也没有。”
    天枢和云风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想，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另一边，被吓昏过去的徐丰年幽幽转醒，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出房间时正好撞上了一脸着急的宋婻和李琼。
    她俩在车上呆了好一会儿，见别墅周围的煞气逐渐散去，这才互相搀扶着进到别墅。
    要不是李琼一直拦着宋婻，她早就不顾一切冲进来了，这时候满脸着急，看到徐丰年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天呢？大师们又去哪了？”
    徐丰年：……
    说什么，说他被怨灵吓晕过去岂不是很丢脸。
    徐丰年没想好怎么解释，电梯叮一声响了。
    三人循声看过去，就见徐天率先从电梯里出来，衣服有些凌乱，看上去应该没被怨灵伤到。
    徐天身后是天枢和云风两位道长及徒弟，两个小徒弟脸上挂着泪痕，两位道长就比较狼狈了，脸上有几处小伤口，道袍也破了好几处，天枢道长帽子没了，云风道长胸前沾着一点血腥，好在人看着还算精神。
    宋婻看到儿子时就迎了上去，确定两位道长只是受了点轻伤后，绷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两位大师辛苦了，刚刚那怨灵解决了吗？”
    此言一出，从电梯出来的几个人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算是解决了吧。”徐天摸摸鼻子道。
    “解决了就解决了，什么叫算是？”徐丰年看向徐天身后的两位道长，寻求确切的答案。
    云风以拳抵唇咳了一声道：“令郎说得对。”
    徐家夫妇，包括李琼在内听完都松了一口气，徐丰年感激道：“两位大师辛苦了，请稍作休息，我这就请家庭医生过来为两位诊治。”
    天枢捋了捋胡子应了声谢，又道：“其实，并不是我俩解决了那怨灵。”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徐丰年愣了愣，干笑道，“不是两位解决的，难道我家这混小子还能应付那怨灵？”
    后半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徐天刚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刚刚上行的电梯再度来到一楼，叮一声，电梯门又开了。
    徐丰年再次看向电梯，视线触及言灵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后又想到妻子去南屏请的那位大师，看这位穿着道袍，应该是大师本人无误。
    不过她什么时候上楼的？还有，这大师未免太年轻了点吧？
    错过太多剧情的徐丰年满脸懵逼。
    和前面几个人比起来，这位大师衣袍一点没乱，更没破没沾血，完全不像和怨灵恶斗过，左手拿着一只玉簪，右手拎着一个裹满红线的胖娃娃……
    “等等。”徐丰年满脸惊讶，“这，这哪来的胖娃娃？”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娃娃倒是先开口了：“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徐家一家人：……
    倒是宋婻看看几位大师，再看看言灵手中的胖娃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言大师，这该不会是……”
    她话没问完，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言灵微微颔首道：“是她。”
    “……”宋婻默了默，干笑道，“这，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其他人又是一阵沉默，心想，如果这徐夫人目睹全程，大概就不会觉得这胖娃娃可爱了。
    “对了，徐夫人，”还是言灵率先打破沉默，“她其实也是你们上周买的那块血玉。”
    “怎么会？”宋婻一脸惊讶，看看言灵再看看那胖娃娃，心中惊疑不定道，“难道那款血玉竟然是……”
    她说到这说不下去了，言灵接着道，“没错，世间有三种血玉，一种产自西藏雪域高原，是天然形成的红色玉石，又叫贡觉玛之歌，这种玉石产量稀少，价格高昂且可遇不可求。”
    “一种是市面上广为流传的假血玉，这种玉石价格低廉，常常被用来鱼目混珠以次充好。”
    “还有一种，将普通玉石浸泡在人血或动物血液中，日积月累就变成了血玉。”言灵说到这顿了顿，“这种血玉听上去毛骨悚然，偏偏有些人觉得它可以通灵，长期佩戴能治疗疑难杂症。”
    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富商或官宦，听了传言后纷纷效仿，将玉塞进活物身体后土埋，过几年后挖出便成了血玉。
    更有急于求成的，每日用鲜血浇灌浸泡。
    这里的活物，不仅限于动物，血玉盛行的那段时间里，某些官宦人家甚至还会专门豢养血奴，每天取血，可想而知，血玉的制作过程有多残忍。
    要说玉石，在座各位没人比徐氏夫妇更懂行的，但这种方法制作的血玉，他们也只听过，从没有亲眼见过。
    “不对啊大师，我收这块时很仔细检查过，确实是天然形成的血玉没错！”宋婻惊疑不定地看向丈夫，后者也是同样的说辞。
    徐家祖上就是做玉石生意的，从小耳濡目这么多年，是不太有可能看走眼的。
    “这玉还是我低于市价收回来的，如果真是那什么做成的血玉，应该不会这么便宜吧？”
    宋婻越说越后悔，她那时候也是看这玉成色非常不错，谁知道请了这么个煞星回来，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确实是天然的血玉，这也正是这块玉的特别之处，是用天然血玉做成的血玉。”言灵说到这顿了顿，“至于价格，大概是那人买回去后发现不对，吓得想赶紧脱手，才会这么便宜。”
    “太缺德了！”徐丰年骂了一句，“等我回去调监控视频，一定要揪出害得我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
    这边说起血玉的来历时，天枢和云风也想起来，在道家书籍上，关于最后一种血玉的记载。
    曾经有很多术士为了提升术法，也是信了血玉通灵，私下炼制血玉造成了不少血案。
    在各大玄门明令禁止后，炼制血玉的风气才逐渐平息下来，当然，心术不正的术士并没有就此放弃。
    天枢和云风是有经验的老人，结合普通符咒对这怨灵没用，很快反应过来：“小道友，你的意思是，这怨灵其实是血玉的玉灵？”
    “是的，这也是她身上煞气极重的原因。”言灵说到这停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他人朝小团子看过来，一块用人血日日浇灌炼制的血玉，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有多残忍，再者，这玉灵会幻形成女童的模样，当初也不知道浇灌了多少女童的鲜血。
    实在是阴损至极！要真算起来，这玉灵也是受害者。
    “这么看着本祖祖祖祖奶奶做什么，刚刚不是还对我喊打喊杀的吗？用不着你们可怜我！虚伪！”玉灵骂完后抬眼看向言灵，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漂亮姐姐除外！”
    众人：……？
    刚才还自称他们祖奶奶，转头又一口一个漂亮姐姐，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
    小团子挂在网里一荡一荡的，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表情，继续仰着头道：“漂亮姐姐……”
    “我叫言灵。”
    团子哦了一声：“漂亮姐姐叫我小湫就好，我们刚刚说好了，输了的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现在我输了，漂亮姐姐想要什么？”
    言灵将她放在地上站好，蹲下来平视她：“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不可！”此言一出，天枢立马阻止道，“小道友，你虽然用净邪阵法暂时压住了这玉灵的煞气，难保她什么时候会冲破阵法，就算她之前没害过人，你能保证她以后也不会害人么？不对，徐先生家的佣人就是被她推下楼的，她还夜夜啼哭闹得徐家不得安宁，这么说来这玉灵也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我说你个臭道士可真够烦的！”玉灵不耐烦道，“我才没推她下楼，是她自己脚下一滑摔下去的。”
    徐氏夫妇愣了愣，宋婻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让人把刘姐送去医院的时候，她也说自己是不小心滑到的，我，我这不是想到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先入为主了。”
    众人：……
    玉灵哼了一声：“至于你说我闹得徐家不得安宁，是他们自己要把我带回家的，再说了，哪家的小孩子到了晚上不哭一哭？”
    众人：？
    刚才还祖祖祖祖奶奶，现在又变小孩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没法反驳。
    天枢和云风沉默了一会儿，要说这玉灵没有伤及无辜，他们也不能强行除了她。
    “不如这样，我们玄云观后山的泉水有驱邪镇灵的功效，只要将这玉灵放在泉水中，百年之后，应该能化去她全身的煞气。”
    “我不同意。”言灵看着天枢，态度不卑不亢，“天枢前辈，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设，她为什么要为没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现场的气氛僵了一下，徐天咳了一声：“那个，天枢道长，我觉得言大师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天枢没法反驳，气氛僵持不下，言灵淡然道：“那好，那我现在把她放出来，天枢前辈要镇压还是要干脆除了她，都是前辈自己的选择，我绝不阻拦。”
    言灵说着就要蹲下去解开网阵，其他人纷纷阻拦。
    “大大大师，你千万别冲动！”
    “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两位道长也不一定非要赶尽杀绝是不？”
    要是真把这玉灵放出来，天枢和云风加在一起也奈何不了她。
    这点在座各位心知肚明，只是碍于两位道长的面子，没明说罢了。
    云风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这时候吹了吹胡子：“这小道友的脾气怎么比我老头还倔？罢了，天枢老儿，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强求不得，日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是这位小道友的因果。”
    天枢气道：“你……你这老家伙，这时候不得一致对外吗？”
    云风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致过？”
    天枢气结：“……”
    眼看这边没人拦了，言灵又问了玉灵一次：“你想跟我回去么？”
    小湫眨眨眼：“有好吃的吗？”
    “我尽量。”
    要是言灵答有很多好吃的，小湫还会怀疑她是在哄小孩。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倒是比那些花言巧语更让人安心。
    “那好！”小湫重重点头，“我跟你回去！”
    听言灵要把这玉灵带走，徐家人当然不会拒绝，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所以在言灵问血玉多少钱时，宋婻连连摆手：“不要钱，大师尽管拿走，这玉值不了几个钱。”
    现在就算再倒贴钱，只要能把这祖宗送走，她们也愿意！
    “说谁不值钱呢？”小湫又不高兴了，像是怕言灵也这么想，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姐姐，我很值钱！”
    言灵看着小团子气呼呼，又有些小可怜的模样，轻轻弯了弯唇角嗯了一声。
    宋婻被玉灵呛了一下，生怕把这祖宗惹得不高兴，赶紧找补道：“对对，您特别值钱！”
    宋婻在这哄小祖宗，倒是勾起了徐天的好奇心：“对了，妈，这块血玉到底长什么样？”
    宋婻正要回答，网里的小团子提前打断道：“不许说，本祖祖祖祖奶奶的原形，岂是你能打听的。”
    说完又盯着徐氏夫妇，意思很明显，两人连忙点头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她原形相关。
    言灵想带走血玉，又不打算占徐家的便宜，想了想道：“这样吧，徐夫人，就按你之前说好的价格，我给你打八折，你转我账户里就行。”
    宋婻哪敢再有其它意见，忙点头应下。
    言灵：“那这事就算解决了，还要麻烦徐夫人让司机把我送回南屏。”
    “好……”
    “言大师，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徐天适时出声道，“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大师。”
    “吃饭就不必了。”言灵又把小团子拎起来，对上徐天晶亮的眼睛道，“想要算卦的话是另外的价钱，可以去上清观排队。”
    徐天点点头：“我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换做平时，徐丰年少不得要说徐天两句，这时候倒是一声不吭了，一家人恭恭敬敬地送言灵出门，说以后一定常去观里上香。
    言灵拎着小团子走出别墅，又坐回来时的车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团子一眼，心里有些疑惑，这大师不是来抓鬼的么，怎么走的时候还带了个娃娃？
    这司机也是两个小孩的父亲，忍不住道：“大师，你家这娃娃好可爱，不过怎么把她网住了？”
    “她比较……好动。”言灵想了想，找了司机比较能接受的形容词。
    “小朋友好动很正常。”司机笑着道，“我这有酸奶，要喝吗小朋友？”
    “不要！”小湫将头扭到一边，“不能喝奇奇怪怪的大人给的东西！”
    司机：……
    他什么时候成了奇奇怪股的大人了？司机有些尴尬地笑笑，想起他在家也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又不觉得尴尬了。
    很快轿车驶出了别墅区，后座上，小湫扒在车窗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姐姐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
    “那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小湫说着招了招手，“姐姐你凑过来一点。”
    言灵依言将小湫抱起来站着，难得温和到：“说吧，我听着。”
    两百多年前，小湫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每天过得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家主突患恶疾，遍寻名医无效后，又请了个道士来家里。
    那道士说家主身患绝症，只有血玉能够治疗，炼制血玉需要童男童女每天用鲜血浇灌，而小湫的八字正好是浇灌血玉首当其冲的人选。
    那之后大户人家又到处去乡下买来了许多小孩，明面上是买来做下人丫鬟，实际上都是血奴。
    一开始大人们骗小湫，需要她的血给大伯治病，只需要一点点，小湫信了。
    后来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她每隔一天都会被人放掉半碗血，还没结痂的伤口一次次被扯开，她很疼，真的很疼。
    她发现偏院关着许多被取血的小孩，小湫忍无可忍，决定带着那群孩子逃出去，半道又被人抓了回去。
    结果就是，她大伯当着她父母的面，放干了她最后一滴血。
    母亲哭着对她说对不起，父亲板着脸安慰她母亲：“以后再生一个就是了，大哥的命比较重要。”
    “我并不恨他们。”小湫说，“我的命是他们给的，他们想要拿去换取荣华富贵，我还他们就是了，以后两不相欠。”
    小湫被做成血玉后，辗转落到了两个人手里。最后那个人死了之后，她也跟着对方长眠地下，还被黑狗血镇压着，也是上个月才被一群盗墓贼挖出来。
    盗墓贼把他卖给了一个老头，她在那老头家里闹了两晚上，那老头吓得赶紧把她低价卖给徐家。
    在黑暗的地底下呆了太久，就算只是普通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对于小湫来说都是别样的风景。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小湫说到这又指着窗外问：“姐姐，那是什么？”
    言灵偏头，不远处广场上立着一个大大的雪人，戴着皇冠披着披风，一群大人戴着小孩围在雪人旁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是冰淇淋。”言灵说，“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
    “好嘞。”
    轿车在路边停下，言灵拎着玉灵下了车，走在人群中，很快就收获了诸多视线。
    人群中有小孩问：“妈妈，她为什么会被网起来？”
    “肯定是闯祸了，看到没，不听话的小孩子是要被吊起来打的！”
    小湫撇撇嘴，不屑于和无知的人争辩。
    倒是言灵停下来，对那孩子的妈妈说，“我家小孩没有闯祸，这是时下流行的出街方式。”
    “哇，好酷哦！妈妈，我想要！”
    “我也想要！”
    一时间，周围小朋友看向玉灵的目光里满是羡慕，团子耷拉的嘴角也跟着朝上弯了弯。
    冰淇淋店门口的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言灵她们，戴着透明口罩的店员笑眯眯道：“小朋友真可爱，想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团子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苹果和梨她倒是吃过，草莓和蓝莓她就没见过了，抹茶和酸奶又是什么？
    第一次点单的小团子，有些无措地扯了扯言灵衣角。
    言灵会意，对店员道：“可以拼盘吗？”
    “当然可以。”
    “每种口味都来一球。”
    店员愣了愣：“这，小朋友吃这么多冰淇淋不太好吧？”
    “她没事。”
    顾客是上帝，顾客都这么说了，店员只能照做。赶紧拿了几个盒子，将二十种冰淇淋各挖一勺。
    周围处在大人监管下，只能吃几口解解馋的小朋友都羡慕哭了。
    回到车上后司机也惊到了，有些着急道：“大师，这，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多冰淇淋，会感冒坏肚子！”
    “没事，她可以吃。”
    看言灵不在意，司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感叹，小年轻果然不会带孩子。
    小团子将几盒冰淇淋在座位上，用勺子先挖了一勺绿色的。
    “姐姐，这种冰淇淋和你的衣服颜色一样。”
    “这是抹茶味。”
    “抹茶也是一种茶？”
    言灵轻轻嗯了一声，藕节似的小手伸到她面前，“姐姐先尝尝。”
    “不用，这些都是你的。”言灵将她的手推回去，“你自己吃就好。”
    团子哦了一声，将冰淇淋收回来，左看右看，嗷呜一口吞了。
    入口是她从没体会过的冰凉，初尝微苦，紧接着淡淡的清甜在舌尖化开，还有一股茶香。
    圆圆的眼睛又张大了些，像是被惊到的小鹿，其实她以前也吃过茶做的点心，跟这冰淇淋完全没法比！
    言灵看她吃得开心，也就没再管她，正好手机提示微信弹出到账信息，是宋婻转过来的八十万。
    言灵点完收款，打开小程序里的慈善儿童基金，捐了四十万进去。
    这时候通信录一栏提示有好友申请，是徐天发来的。
    徐天时时刻刻捧着手机，在言灵通过后验证后第一时间发了微信过来。
    徐天：言大师好！我是徐天，刚刚忘了问，贵观每天几点开门？
    言灵：八点，周一周二闭观休息。
    徐天：好的，谢谢大师！[鞠躬]
    这边很快结束聊天，言灵往下滑了滑，才发现林悦一小时前给她发过微信。
    林悦：太凶残了！[惊吓]我总算知道，你我什么不让我跟着去了！
    林悦：言灵姐牛逼！
    林悦：怨灵解决了吗？
    言灵：解决了，但她不是怨灵，是玉灵。
    林悦：？玉灵又是什么？
    言灵：说来话长，在路上，回来再跟你解释，对了，你从哪知道怨灵的？
    林悦：直播……言灵姐，你又又又上热搜了！重点是，终于不是黑热搜了！
    言灵倒无所谓热不热搜的，点开林悦发来的视频，刚好是他进门那一段，以拍摄者的角度来看，当时在那个位置的，应该是……徐天？
    林悦：这徐天心也太大了吧，家里面闹鬼，他竟然还想着直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林悦：还好你进门没多久直播就断了，不然微博可能就真的炸了。
    林悦：咦，这家伙竟然又开了直播？我去先过去瞅瞅。
    第18章
    徐家。
    言灵走后,徐天找了个借口溜回书房，捡起手机后才发现没电了，赶紧回房找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
    刚开机就涌进来无数的微信和未接,除了发小和同学外，都是认识的一些主播,他也懒得去逐一解释，反正广大网友也想知道后续，不如开个直播。
    于是,在上一场直播结束一个半小时后,徐天又开启新一场直播。
    收到开播提醒后，粉丝第一时间冲进直播间，不到两分钟就聚集了五十多万观众,人数还在不断上升中。
    四百多万粉的大主播听着好听,其实铁粉都没有四分之一的,徐天每次直播，观看人数基本只有三十几万。
    此时在线人数很快冲破了百万,就连徐天也被吓了一跳。
    密集的弹幕将屏幕遮挡得严严实实。
    【主播健在我就放心了】
    【刚刚真的吓死,如果不是直播断了，我估计走不出直播间……】
    【噗哈哈哈，真灵异博主，建议大家取关】
    【两根辣条赌主播凉了的那位,你辣条什么时候发给我？】
    【主播太怂了，关键时刻断线你行不行啊？！！】
    【所以后面进来的真是言灵吗？】
    【求后续求后续,不知道后续我今晚睡不着了呜呜呜】
    徐天扫了眼弹幕,其实大家关心的无非就是那几个问题,于是简单的一一答了。
    “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换你你怂不怂？我当时能直立行走就不错了。”
    【哈哈哈,直立行走，你是在内涵你爸吗2333】
    “大家千万别提我爸，估计他自己也觉得丢人，要是知道我当时在直播，铁定会过来抽我！”
    【所以到底是不是言灵啊，微博上都吵翻天了，楼主给个准话！！】
    “确实是你们想的那位，要不是言大师及时相救，我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了。”徐天现在想想其实还有些后怕的，对着镜头拜了拜，“感谢大师救我狗命！”
    【这也太巧了吧，主播昨天才发了言灵的视频，今天就到家里去了？？】
    【对！很难不怀疑是剧本啊喂！】
    “还就真的这么赶巧了，所以她进门那一刻我都惊呆了！当时我多绝望，你们也看到了，当时书房门根本打不开，我爸……对，不提我爸，反正她推开门的瞬间，我真的差点喜极而泣！”
    【哈哈哈，有救赎文那味了哈哈哈】
    【救命，怎么到哪都有嗑cp的】
    【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啊喂】
    【这次竟然不是言灵蹭别人热度，而是别人蹭她的热度？？？爷青结！】
    “你们说我蹭言大师热度我没意见，但别嗑cp，求求了，大师独美，我不配！”
    “偏题了？哦对，我妈亲自去请回来的，这事说来就话长了，一个多星期前，我一位阿姨偶遇了言灵大师，当时大师就说我家会有些变故，这不真让她说中了么！这几天家里面真的很不太平，那位阿姨就带着我妈去了上清观。”
    “对，上清观就是昨天视频里的道观，就是这么巧合且神奇！”
    【要不你直接摊牌了吧，你拿了言灵多少钱赔她演这么一出？】
    【这剧本，我竟然还能接受哈哈哈】
    【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內娱编剧，麻烦过来学学谢谢】
    【主播摩多摩多，求细节！！】
    “细节？这事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很难给你们描绘当时的情景，而且吧，一些细节也不是太方便透露。”
    “就说这事要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会信，所以我也能理解你们，爱信不信吧，我就是上来和关心我的朋友汇报一下，本人健在，家里的问题也解决了，就这样，拜拜。”
    言灵打开微博时，和她相关的三个词条爬上了热搜，分别占据了榜单二、三、七名。
    #言灵徒手抓怨灵？##言灵灵异直播##上清观#
    前两个词条，她大概能猜到网友在讨论什么，于是点进了第三个，关于#上清观#的热搜。
    这次倒不是营销号占据了热门，是一位叫做@你看我傻不傻博主发的微博。
    @你看我傻不傻：我来认领了，@玄学爱好者-徐天昨天发的视频是我提供的，没收钱没洗白没演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爸竟然也注册了微博，还把名字改成了@感谢大师帮我解决火形煞[笑哭][笑哭]对了，回复一下大家私信最多的问题：上清观就是南屏镇的上清观，听我爸说每天八点开门排队，观主只算前九位，没错，观主就是言大师，要去的赶早~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眼大师亲手绘制的符篆，诶，不知道有没有考试必过符？疯狂心动中！
    【南屏镇，查了下里帝都差不多三百公里，言灵跑这么远干嘛？】
    【忽然觉得不是做戏了，不然言灵没必要去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选择天极观和玄云观岂不更好？】
    【那也要人家配合她演戏啊，天极观和玄云观可是玄学界顶级道观，哪里是这种小糊咖能碰瓷的】
    【额，不得不提醒一下楼上，今天直播里出现的两位道长，正好是天极观和玄云观的元老级人物……】
    【对！还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山那种2333】
    【哈哈哈，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剧本，那言灵得多大的背景，才能请动两位道长配合演出？】
    【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言灵背后的金主很牛逼哦】
    【大家有没有发现，最近言灵黑粉正在大幅度减少诶？？】
    【发现了！以往点开和她相关的词条满屏黑粉蹦跶，现在倒真是清净了不少】
    【哈哈哈，黑粉这是怂了？】
    【没看直播吗？就凭言灵一把抓住那怨灵的脖子，谁还敢在她面前造次？】
    【所以这一出到底是真还是假啊啊啊啊】
    【真真假假的，自由心证吧，反正我是不敢骂她了hhh】
    【其实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倒是一直全网黑感觉更像有人在带节奏】
    【黑不黑的不关我事，反正我以后再也不骂了呜呜呜，我怂我先说】
    言灵随便看了一会儿评论，忽然想起来，她的微博认证还写着星辰娱乐旗下艺人，随即点开个人信息，将认证改成了上清观观主。
    这时候车刚好停在九峰山脚下，言灵便退出微博，拎着小团子下车。
    临走时收走了被小团子吃空的盒子，二十几个冰淇淋都吃完了，一口也没浪费。
    上山势必要经过姻缘祠，本身她的脸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再拎着这么只团子，就跟显眼了。
    有些人本来是奔着姻缘祠来的，看完热搜后纷纷倒戈了，这时候看到言灵便立马围上来。
    “大师有空可以帮我看看期程吗？我和女朋友快结婚了，想挑个良辰吉日！”
    “大师大师，可以帮我算算姻缘吗？”
    “大师，请您一定要帮我家新房看看风水！”
    “想看什么都可以，但不是现在，每天限算九卦，大家需要的话，明天一早可以到山顶的上清观来。”言灵说完，周围那些人纷纷点头应好，还主动往旁边让了一条道。
    言灵拎着团子穿过人群，等她走远了一些，其他没吃到瓜的香客疑惑道：“上清观？网上不是说这姻缘祠最灵吗，你们干嘛要舍近求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立马就有人说起中午的灵异直播，周围摆摊的街坊也纷纷现身说法，侃侃而谈言灵来到南屏后的一系列操作，把姻缘祠前排队的香客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像每个地方的特色小吃，网红打卡店就是听上去好听，还是当地人推荐的更加可靠。
    于是这些香客纷纷心动了。
    “要不我们也去上清观试试？”
    “我觉得可以！反正咱们要在这住一晚，明天晚点回家也行。”
    大家说着也不执著于继续在姻缘祠面前排队，姻缘祠前迎客的道士见香客们逐渐散去，立马跑去告诉了姻缘祠主管。
    姻缘祠建成后一段时间运营不佳，就招了一位主管专门负责营销这块，在他的多方推动下，祠里的香火逐渐变得的繁荣起来。
    大家的绩效和客流量息息相关，眼见香客们被上清观抢走，迎客的道士越想越气：“主管，现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要是就这么放任上清观不管，怕是会严重影响到咱们祠的香火。”
    “什么热搜直播，还不都是我用剩下的招数。”主管嗤笑道，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拍了拍道士的肩膀，“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另一边，言灵拎着团子进到山里后，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虫鸣鸟叫。
    小团子在网子里晃晃悠悠，一脸闲适模样。
    她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卷了卷，“姐姐，你家住在山顶吗？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飘上去？”
    其实到这里言灵可以把团子解开的，她不担心她会跑，只是这大白天的，要是撞见个人，岂不是会把别人吓到。
    言灵思绪一转，想到了更简单的办法，将团子放到地上站好：“不如你变回原形，我把你放到包里带上去？”
    说到变回原形，小团子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姐姐，我不要变回原形，我可以自己爬上去！”
    她说不要，言灵也不强求，继续拎着小团子往上走。
    下午观里没什么人，林悦坐在枇杷树下乘凉，看见言灵拎着个团子进门。
    “言灵姐，你这哪里来的小孩？”林悦有点懵，说好去帮着驱邪，怎么还带买一送一的？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玉灵小湫。”言灵说完垂眼看向团子，“小湫，这是林悦姐姐，以后我们三个住在一起。”
    团子默默点头，显然一时间除了言灵外，她很难亲近其他人。
    言灵将团子放到枇杷树下，结印念完口诀，围住玉灵的红网变成一条红线，顺势圈住了团子右手，看着就是普通的红绳手环，而她眉间的朱砂痣也随之消失。
    红绳可以压制团子的煞气，却不会限制她的灵力，团子对此很满意。
    她转了转腕上的红绳，很快就被满树的枇杷吸引了注意，仰头笑得眼睛弯弯：“姐姐，我可以上树摘枇杷吃吗？”
    “可以。”
    这几天言灵和林悦把最下面一圈摘得差不多了，团子欢呼一声飘到树顶，这上面的阳光最为充足，枇杷也最为香甜。
    围观全程的林悦惊讶地张大眼睛，自以为融入了玄学的世界她，再次受到新的震荡。
    树下，言灵将徐家发生的事简单说了。
    林悦又把那些灭绝人性的坏蛋骂了个遍，转念一想，鬼怪邪灵比起丧心病狂的人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林悦同情玉灵的遭遇，倒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有时候过度的怜悯，反而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没一会儿团子就从树顶吃到了树中，林悦又有了新的担忧，团子这么能吃，会把她们吃到破产吧？
    见识到团子的食量后，晚餐林悦特意多做了些，闷了一大锅米饭，还把冰箱里准备的一周食材掏空了，红烧肉，玉米炖排骨，农家小炒肉，水煮牛肉，剁椒鱼头，拌凉粉，炒时蔬，摆了满满一桌。
    破产算什么，坚决不能饿着孩子！
    傍晚的院子最是凉快，三个人聚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林悦的手艺迅速征服了团子的胃，一口一个林悦姐姐叫得特甜。
    林悦心都化了，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小湫要多吃点肉，当然，小孩子不能挑食，青椒也要吃。”
    团子哦了一声，表面上看着听话，又悄悄把青椒扒到一边。
    言灵没拆穿她，眼睛里染上了点点笑意。
    她这么一笑，脸上的清冷倒是被中和了一些，染上了淡淡的烟火气。
    接下来几天观里的香客成倍增长，言灵每天打坐时，可吸收的灵力也成倍增长，她在隔壁时空就发现了，上香的香客越多，她的灵力就增长得越快。
    这些香客除了镇上及周边镇上的居民，还有许多原本是奔着姻缘祠而来，又听人提起上清观后改道的，剩下一部分，则是看了直播后被吸引过来算卦的网友。
    林悦在门口和前院放上指引，香客们有序入场到大殿上香，拿到号码牌的高高兴兴去树下算卦，没拿到又一定要算的，只能改天早点上来。
    这就导致了门口排队的香客越来越卷，还有人天没亮就拎着小凳子上山排队。
    人虽然多，却非常默契的保持了安静，废话，要是闹起来惹得大师心情不好，这事算谁的？
    又是新的一天，林悦在一旁招呼香客上香，团子也跟着帮忙递个香什么的，萌化了一众香客的心。
    树下，言灵帮一对情侣选好适合结婚的日子，两人千恩万谢的去了，轮到六号算卦时，一个男人带着两小弟上前，毫不客气的将号牌扔到桌上。
    “大师，我看你算得挺厉害的。”男人在言灵对面坐下，吊儿郎当道，“也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找到媳妇呗？”
    言灵抬眼扫过对方的脸，将收款二维码往男人面前送了送：“请先支付卦金。”
    男人皱起眉，“怎么没算就要付钱，如果算得不准……”
    “算得不准，我全额退。”
    男人其实是姻缘祠派来找茬的混混，言灵这么说正中他下怀，他打定主意不管言灵怎么说，他都说算得不准，这上清观小神仙的招牌，他今天是砸定了！
    当即转了一百过去，还点开支付页面朝言灵显摆，谁知道言灵看也没看，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别人算卦一百，你需要支付一万。”
    “什么？”男人当即一排桌子站起来，“好你个□□观，凭什么别人一百轮到我这就要一万？耍老子是吧！”男人的嗓门很大，这么一拍桌子也跟着抖了抖，把围观人群都吓了一跳。
    身后的小弟也跟着帮腔，“是啊，凭什么！以为我们老大是冤种吗？”
    “就凭他是你们老大。”言灵波澜不惊道，“怎么？还是觉得你们老大不值一万？”
    这？小弟懵了，似乎答值也不对，不值也不对。言灵简单一句话就把两小弟堵回去，直视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语气从容：“算卦讲究你情我愿，你如果不想支付卦金，那请就此离开，别耽误大家时间。”
    人群中香客也帮腔道：“是啊，到底算不算，不算别浪费时间。
    “赶紧的，要算不算，我还忙着回家做饭呢！”
    “大男人的磨磨唧唧，就这还想找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吧。”
    周围你一眼我一语，落在男人耳朵里，差点把他气个倒仰，想要发作，又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为避免节外生枝，只能暂时将这口气咽回去。
    算肯定要算，不然还真不好借故找茬，想着总归一会儿能把卦金要回来，男人冷哼一声，拿出手机又扫了收款码，当即转了九千九百过去，加上刚刚那一百，刚好凑足一万。
    “不就是一万么，老子有的是钱！”说着掀开衣摆重新坐下，对言灵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言灵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你夫妻宫灰白无光，有一道断纹，这代表你曾经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你和前妻是出外打工认识的，你们结婚八年，育有一子一女。你面中鼻头泛红，脸颊凹陷，眉间有竖纹，眼里有凶光，这表示你心胸狭窄且善猜忌，所以你怀疑前妻出轨，时常对她拳打脚踢，还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小女儿四岁那年，你前妻再也无法忍受你的暴力，连夜带着儿子女儿离开，从此，你失去了她们的消息。”
    男人是隔壁镇的无业游民，早前听过这大师的传闻，只当上清观和姻缘祠一样买了营销，用噱头揽客。
    前天中午姻缘祠主管找上他，让他到上清观来找言灵算卦，算完再说不准，趁机砸场子。
    那主管许了特别丰厚的酬金，有钱不赚王八蛋，男人当即就把钱收了，顺带叫了两小弟来充场面。
    昨天上山没拿到号牌，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些香客竟然很早就上来排队。男人只能天没亮就上来在门口等着，这才成功排到了六号。
    原以为能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哪里想到，言灵开口就切中要害！
    把前妻推下楼这种细节，除了他和前妻两个当事人之外，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除非，除非这大师真的能掐会算！
    男人顿时有些慌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强装镇定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老婆好好在家带孩子，你竟然敢诅咒我！算得一点也不准，赶紧退钱退钱！”
    男人说着就要掀桌发难，这时围观人群里有人说话了：“这不是隔壁水平镇的李大锤嘛，他媳妇六年前就带着儿子女儿跑了，大师算得可准了，你在这闹什么闹？”
    被人当面揭穿，李大锤心里慌得一匹，总归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不然这两天就白折腾了。
    “准个屁，老子的媳妇就在家里！”李大锤梗着脖子道，“你们才是这神棍请的托吧，神机妙算都是假的，配合演戏才是真的。”
    李大锤红口白牙这么一吆喝，愣是硬要把脏水往言灵身上泼！
    旁边纹着花臂的小弟也跟着附和：“对，我就是这镇上的人，这神棍前两天让生病的小孩喝符水，差点把人给害死了，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外来的香客！”
    “神棍，退钱，赶紧退钱！”
    此时道观里人来人往，这边闹起来后纷纷围过来，外来的香客基本都是看了直播过来的，大家看这架势，难道是言灵算卦翻车了？
    不会直播里真是在演戏吧？
    吃瓜群众的雷达哔哔作响，赶紧拿出手机录制视频。
    林悦抱着团子站在一旁，言灵提前算到今天有人闹场，特意叮嘱她和团子不要插手。
    这几次下来林悦也算有了经验，敢于得罪言灵大师的人，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想到这林悦也不是那么急了，这群人渣现在看着嚣张，过不久就要倒大霉了！
    此时三人扯着嗓子大闹起来，言灵施施然起身，气定神闲道：“你既然说我用符水害了镇上的小孩，又上赶着来找我算卦，闲的？”
    花臂小弟被言灵抓住话里的漏洞，当场噎住，旁边的胖子脑子倒转得挺快，粗声反驳道：“我们就是看不惯你招摇撞骗，特地上来拆穿你这神棍！”
    “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正义，你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出门打工，去理发店做学徒，偷店长的钱被抓住后被判刑一年。这一年却没让你长教训，出狱后伙同监狱里认识的混混，继续偷鸡摸狗，被抓住后又被判了三年，前段时间才刚刚放出来，怎么？这是又想回去住着？”
    言灵话音落下，跋扈的胖子差点就给跪了，因为她说的没有半点差错，胖子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仍然嘴硬朝旁人道：“大家别听她的，她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言灵转而看向花臂小弟，“还有你，你母亲为了你难产而死，你父亲为了把你拉扯大拼命打工赚钱，落下一身伤病，竟然养出你这么个不孝子，成天不务正业就算了，过几年还会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连累你父亲丧命。”
    花臂小弟听到前面时还无所谓，他害母亲难产而死，从小到大无数亲戚都跟他说过这话，他都已经听疲了。
    最近他确实迷上了赌博，还处于小赌阶段，赢了些小钱正膨胀呢。直到听到父亲会因为自己欠下的赌债丧命，花臂小弟顿时慌了。
    他虽然时常嫌弃父亲没用，但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在的，抖着唇道：“大……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
    “能救你爸的只有你自己。”言灵道，“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即使你的前途不至于一片光明，至少也不是一片死寂。”
    “好好好。”花臂噗通一下就给言灵跪了，“谢谢大师指点迷津，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胖子看花臂跪下，双腿也跟着一软，李大锤听着接连两声闷响，回头，看到两小弟都给跪了，眼角猛地抽了两下。
    再看看言灵，明明只是站在那儿，还比他矮了一个半头，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衬得他们这些人啥也不是。
    李大锤咽了咽口水，左腿刚往后退了半步，面前的言灵神色自若道：“想退钱是吧，这钱我倒是可以退，就看你敢不敢收。”
    “不，不退了。”李大锤见识了言灵的本事，三言两语就定人生死的架势，哪里还敢惹这位煞神，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言灵撩起道袍重新坐下，“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句，你眉毛杂乱，眼下乌青，胸廓鼓起，十指如杵，简而言之，你有大病，病得不轻。”
    最近李大锤胸口时不时隐隐作痛，刚开始只当睡觉的时候岔了气，后来越来越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却不敢去医院看。
    很多人就是讳疾忌医，担心一检查就是什么大病，李大锤也是这样，看着人高马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样，其实最是怕死。
    言灵一语点出他有大病，可算是一下踩中了他最痛的点，李大锤只感觉胸口那处忽然针刺一样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一声闷响，只见站在前头的大汉也跪下了，和两个小弟一起，一家人跪得整整齐齐。
    这场面，竟然有一点说不出的滑稽，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该！家暴男活该遭报应！”
    “赶紧死吧，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换做平时，谁要敢这么咒他，李大锤指定要把人揪起来揍一顿，此时再也凶不起来了两行泪哗地落下来，膝行到言灵面前，乞求道：“求求，求大师救我一命！”
    大师能救花臂他爸，一定也能救他，李大锤是这么想的。
    结果言灵也没看他，不咸不淡道：“要求救的话，去医院比较快，我不是医生，没法救你。”
    “我有钱，我可以给您钱。”李大锤哀声道，“要多少都可以！”
    “给多少都不可以，因果轮回，你自己种下的恶因，也只能吞下这恶果。”
    言灵说得斩钉截铁，眼见着求救无门，李大锤两眼一翻，就这么生生吓晕过去。
    两小弟叫了两声大哥，在众人的嘘声中，埋头把李大锤拖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有人转手把视频传到了网上。
    不到一小时，#三傻大闹上清观#登上了热搜。
    午休时间，网友们吃饭的同时刷刷微博，初看词条还以为是什么电影。再看一眼，咦？这个上清观不会是言灵所在的那个上清观吧？
    怀着好奇点进去，看完视频后直呼过瘾。
    【果然是三傻大闹上清观哈哈哈】
    【看开头就知道这三个人是去砸场子的，but，我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哈哈哈】
    【还以为言灵要翻车，到最后反转绝了】
    【垃圾就该这么治！家暴男biss！！！】
    【我爽了，希望天下的家暴男都有此结局！威胁社会安定的混子都没有好下场！】
    【每次都说是剧本，这次总不会是剧本了吧？】
    【给多少钱都不可以，言灵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太帅了吧！！！】
    【有点被言大师圈粉是怎么回事？啊啊啊，谁来打醒我！！】
    【我来……加入你哈哈哈，以前对言灵观感不怎么好，这波从路人转路好了】
    【想去上清观找言大师算卦了】
    【想去算卦加1】
    第19章
    李大锤一路被两小弟抬进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下午才幽幽转醒。
    醒过来后两小弟也离他而去，说是要改过自新,以后再也不混了，要踏踏实实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
    别人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反观李大锤，这么多年无所事事,基本上能借钱的亲戚都被他借了一遍,他借钱从来不还，渐渐地大家避他如蛇蝎，直接断了联系。
    现下生病了也没人来看他,晚上值班医生查房时还宣布他得了肺癌,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肋骨上,这也是他时常胸口疼痛的原因。
    简单来说，他命不久矣。
    李大锤眼睁睁看着死神的镰刀正朝他挥下来,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如果妻子没带着儿子女儿逃跑,在他最后的人生阶段里，至少还能有人照顾他，想到死后都没人给自己收尸，李大锤只想把那女人抓回来再暴打一顿。
    走到这一步,李大锤还是没反思自己犯下的错，反而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紧接着他又想到言灵,他以前听过这些道士的心肠最是歹毒,稍有不如意就会往别人身上下咒,没错,他一定是被言灵诅咒了,才会得这种绝症！
    眼下他就要活不了了，也绝不会让害他的人好过！要死也要让言灵是在他前面，黄泉路上有人陪着，才不算亏！
    李大锤眼里滑过一丝狠厉，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心里的恶意越发膨胀。等到夜深一些，他趁着值班护士不注意，悄悄离开了医院。
    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李大锤进去买了把水果刀，结账时脸色阴沉沉的，将店员吓了一跳。
    找钱的店员瑟瑟发抖，李大锤心一横，将刀尖指向对方：“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赶紧的！”
    五分钟后，李大锤拎着一袋钱走出便利店，朝九峰山去了。
    经过姻缘祠时李大锤又生出了别的想法，反正他出完恶气后是要跑的，不如多捞一点，剩下的时间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李大锤脚下的步子打了个转，来到姻缘祠旁边，从矮墙翻了进去。
    夜深了，姻缘祠里静悄悄的，李大锤凭着之前来过的记忆，找到了主管王峰的办公室。
    他运气不错，办公室灯还亮着。
    这段时间姻缘祠的香火受到上清观影响，祠主专门找王峰谈了次话，将压力给到了王峰，希望他能尽快解决问题。
    王峰这才找了李大锤过来，只要李大锤在上清观闹上一闹，他趁机拍下视频，再发到网上找水军炒一炒，这上清观的香火就到头了。
    王峰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哪里想到这次反倒替他人做了嫁衣。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好评，差点气出一口老血。没一会儿祠主也收到了消息，把王峰叫过去骂了一顿，还扣了他一个月工资。
    这祠主也是过河拆桥的，直截了当道：“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要是不把这上清观打垮，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王峰本来想直接撂挑子不干，把这段时间做的破事都抖落出去，好让着姻缘祠关门大吉！
    偏偏这祠主还有几分本事，许多人来姻缘祠求姻缘，花大价钱买的桃花转运符，实际上就是桃花煞，能让中煞的人对戴符者死心塌地！
    别说是帮人下桃花煞了，只要钱到位，这祠主私底下什么阴损活都接，昨天还有富豪夫妻上门，要他给自己女儿配一桩阴婚！
    王峰当时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富豪的女儿生前很喜欢某个男明星，为了完成女儿的心愿，富豪想把这男星的魂魄拘了娶他家女儿！
    都说宁得罪和尚，不得罪道士，王峰也怕得罪了祠主，将他的魂魄绑了给谁配阴婚，因此敢怒不敢言。
    此时王峰看着手机发愁，李大锤那是指望不上了，他准备联系别的小混混，明着来是不行了，只能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
    上清观里两女人一孩子，让小混混去吓一吓，说不定能吓到对方关门大吉。
    王峰刚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一道黑影笼罩在他头上，抬眼一看，竟然是被人抬去医院的李大锤，满脸阴沉沉的。
    “你过来做什么？”王峰皱起眉头道。
    “当然是来要尾款的，说好事成之后再给我两万。”李大锤按下心底的暴戾，压着声音道，“钱呢？”
    “你还有脸提尾款？就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被女人吓得屁滚尿流，出息！”王峰没注意李大锤眼里爬上的阴狠，继续嘲讽道，“要钱没有，识相的就赶紧滚，晚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一痛，王峰低头一眼，一把水果刀从侧面插进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渗出来，将灰色的道袍染红一片。
    李大锤一击即退，迅速将水果刀从王峰腰间抽出，后者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多一个人陪他下地狱，赚了！李大锤躬身再想补一刀，地上的王峰已经失声尖叫起来：“救命！杀人了！”
    他这么一叫，院子里有几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李大锤只能抢了王峰的钱包翻墙逃跑。
    等其他人赶到王峰的办公室，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赶紧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
    这天夜里注定不太平，民警刚赶到报警的便利店，姻缘祠那边又出了问题，山下乱成一团，通往上清观的山道上倒静悄悄的。
    李大锤很久没见血了，身体里的嗜血因子被重新唤醒，脸上爬满嗜血的笑。
    四周树木成荫，头顶，清冷的月光洒在山道上，将李大锤的身影无限拉长。
    他埋着头往上爬了好一会儿，等到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再看看四周，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刚才还有月光照进来的，但眼下，山道还是一样的山道，月光却完全消失了。
    李大锤越往上爬周围越黑，渐渐地伸手不见五指。他摸出手机打开电筒，却只能找出两米见宽的范围，再远就看不见了。
    九峰山并不高，算算时间，他至少已经爬了四十分钟，以他的速度，应该已经到了山顶才对！
    李大锤又往前跑了好一段距离，还是没能看到上清观所在。
    空气里安静极了，他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气声，低头看向手机时忽然愣住了，这……没记错的话他刚刚拿出手机的时候是十一点二十，现下竟然还是十一点二十！
    一阵凉凉的风吹过脖颈，寒意慢慢从衣领，爬进他的背心。
    李大锤想到言灵的神通，难道她算到自己要过来报复，特意设下了陷进等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李大锤转身就跑。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按理说早应该能看到山下的灯光了，可他埋头跑了半天，仍旧陷在黑暗当中。
    李大锤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恐惧，一边跑一边吱哇乱叫起来，没一会儿就力竭了，跌坐在台阶上。
    等天亮，对！天总会亮的，李大锤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一亮他就立马离开这里，要是被警察发现就彻底完了，他可不想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等气喘匀一些，李大锤想到自己三番两次着了言灵的道，别说面对面硬刚了，他连人家面都见不到，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只能骂骂咧咧出气。
    刚骂了没两句，一股凉风扫过他的侧颈，李大锤警觉地抬起头，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藏在黑暗中，很亮，迎面袭来的压迫感，让李大锤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那双眼睛直直朝他扑过来，下一秒肩膀被死死咬住了，肩头剧痛传来，李大锤用另一手想扯开对方，对方却越咬越紧，剧痛之下，李大锤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那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把李大锤咬晕之后，就竖着尾巴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左右两侧的树上贴着的几张符纸，忽然迎风燃烧起来，化为一堆灰烬。
    上清观里，向来早睡的言灵破天荒熬起了小夜，林悦在小花园里点了一盏小夜灯，两人一玉灵坐在夜灯下斗地主。
    用瓜子当做筹码，林悦和团子面前的瓜子已经堆成了小山，言灵面前一颗不剩。
    “言灵姐又输了哈哈，小湫刚学都比你会玩！”林悦说着开始数自己赢了多少颗瓜子，对团子笑道，“今晚咱俩发财了，明天让人多送点好吃的上来！”
    “真的？那我要吃好多冰淇淋和肉肉！”
    “行，管够！”
    就玩了一会儿斗地主，言灵都输了小一千，把钱转给林悦后，拍掉掌心的瓜子壳站起来，“鱼儿已经上钩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收网？”
    “当然，那李大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让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林悦说到这顿了顿，转身往屋里走，“等等，我去拿根绳子。”
    三人提着小夜灯出门，言灵布下的迷幻阵离门口不远。她早就知道李大锤会去而复返，下午观里香客们都离开后，便在门前设下陷进，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往下走了一小段台阶，一个男人横倒在台阶上，微风轻轻飘过来，夹杂着一丝血气。
    团子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也最讨厌血腥气，肉嘟嘟的脸上满是嫌弃。
    言灵看了看四周，淡然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有人闯进了我设下的迷幻阵，不对，应该不是人。”
    为了避免其他人误入，言灵特意设下了只有李大锤能进的迷幻阵，可此时残存的气息，分明不止有李大锤的。
    “不是人？”林悦提着小夜灯的手抖了一下，转头看到言灵冷静的侧脸，好像又不是那么害怕了，“那是什么东西？”
    言灵将夜灯移到李大锤头顶，一眼就看到了他肩头的伤口，对方几乎咬下一块肉来，黑色的T恤湿了一大片。
    看着就巨疼，林悦倒吸一口冷气：“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言灵的视线落在李大锤轻轻瓮动的鼻尖，云淡风轻道：“还有气，悦悦，你先打电话报警。”
    “好。”林悦将没用的绳子扔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言灵视线一转，发现李大锤另一只手攥得死死的，蹲下想要看个究竟，注意到她的动作，团子眼疾手快地捡起根树枝递过来。
    “姐姐，用这个。”
    言灵弯起唇道了声谢，接过树枝挑开李大锤的手指，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戳白色的毛。
    团子也凑近了些：“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言灵将白毛拿起来细细打量，“狐狸毛。”
    提到狐狸，言灵想到隔壁时空的九峰山上也有一只狐狸，时移世易，这里出现的会是那一只么？
    警察正好在姻缘祠取证，接到报警电话后没多久就过来了。大家赶到现场，看到台阶上躺着的李大锤均是一愣。
    几位民警只能先送李大锤下山急救，留下一位民警了解详情。
    言灵将民警请到观里，还给对方倒了杯清茶。
    林可晴道了声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拿出录音笔打开：“可以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是这样的。”林悦将话头接过去，“我们都准备睡觉了，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就出去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台阶上，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白天在我们观里闹事那位么，手里的水果刀上还沾了血，就立马报了警。”
    林悦说的是实话，过程就是这么一过程，只是省略了迷幻阵那一段，林可晴点点头记录下来，“他刚刚在山下的姻缘祠行凶，想必是慌不择路逃往山上，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受伤吗？”
    “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就躺在那了。”说起这个林悦也是一脸懵，“对了，警察同志，我倒不觉得他是慌不择路，说不定是想上来报复我们！”
    “报复？”时间太短，林可晴还没来得及了解全部情况，“你刚刚说他白天在你们观里闹事，跟这个有关？”
    “对！”林悦将白天的事简单说了，年轻的民警微微睁大眼，忍不住往言灵那边撇了一眼，“真有这么灵吗？”
    “有视频为证！”林悦说着从热搜上打开视频，递到林可晴面前，后者看完后内心震荡不已。
    不过人家好歹是专业的，很快将心底的震惊收起来，“那好，如果有别的情况，欢迎随时联系我们。”
    三人将林可晴送到门口，“警察姐姐辛苦了，请你吃糖。”
    团子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忙起来的时候林悦也没时间做饭，言灵每天都让人往山上送各种吃的，顺带给团子捎带些小零食。
    林可晴躬身接过团子递来的糖，笑着道：“谢谢小妹妹，对了，三位住在这山里，一定要锁好门窗，有什么事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千万别像今天这样，在不明情况下开门，很危险。”
    言灵微微颔首应了声好，“我们记住了。”
    医院急诊室内，医生将李大锤的伤口做了处理后，发现他是被动物咬伤的。
    这九峰山不算高，林子也不算深，以前从没有听过山上有野兽出没，更别说野兽伤人了。
    大家心道恶人自有天收，对李大锤没有半点怜悯。
    另一边，手术室正在进行一场急诊手术，李大锤一水果刀下去，把王峰的脾脏捅了个对穿，王峰失血过多，只能手术将脾脏切除。
    这天晚上的事很快在南屏镇及周边传开，关于李大锤怎么会倒在九峰山顶，则越传越邪乎。
    有人说李大锤触怒了九峰山上的神灵。
    也有人说他持刀在姻缘祠行凶，冲撞了姻缘神，才会受到惩罚。后面这些人显然是姻缘祠买的水军，想要趁机造势扩大宣传。
    这也是姻缘祠祠主从王峰那学的，他哪里知道大家见识过言灵的厉害后，并不像以前一样，三言两语就被带了节奏，反而十分清醒：“还姻缘神嘞，那小破祠要真有姻缘神，李大锤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吧，连个小贼都防不了，也别提有什么神通了。”
    “是啊，相反李大锤想去找言大师麻烦，却连人家观门都没挨着哈哈哈哈。”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现，有理有据到让人无法反驳。
    这话传到姻缘祠祠主凌善真人耳朵里，气得他当场砸碎了一个玻璃杯。
    他好不容易才把姻缘祠的名声打出去，眼看就要赚个盆满钵满，哪里想到会半路竟然杀出程咬金！
    眼下他忙着帮人配一桩阴婚，倒是无法分太多心神对付言灵，但这不代表，他拿她没辙！
    凌善起身走到香案前，打开被符咒封印的白瓷罐，将网上查到的，言灵的生辰八字扔进去。
    白瓷罐剧烈颤抖起来，一团黑雾从里面溢出来，逐渐化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
    “去吧。”凌善眼底爬上一抹阴毒，“能不能饱餐一顿，就看你自己了。”
    上清观里，林悦送走最后一批香客，锤了捶发酸的小腿。
    “言灵姐，今天观里的客流量又创新高了。”
    其实这边香客还算不上多，要说隔壁时空，最忙的时候，晚上九点都还有人过来上香，那才是真的香火鼎盛。
    言灵淡淡地嗯了一声，“是时候给你找个助手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悦赶紧解释，生怕言灵觉得她话里有话，才刚涨了三倍工资，不多做些活，她反倒还不好意思。
    “今天人多也算是例外吧，很多都是老熟人了，比如张大嫂张大哥，王婶和陈甜甜她们，对了，还有徐天一家，都是听说了昨晚的事过来的。”林悦说到这就笑起来，比起当女明星的助理，在冷冰冰的名利场上穿梭，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特别有烟火气的工作。
    偶尔像昨晚一样会有点小刺激，不过林悦丝毫不慌，有言大师坐镇，谁敢造次！
    “以后的人会越来越多，多一个人帮忙也不是什么坏事。”言灵在树荫下画符，香客一多，她的灵力也翻了好几倍，画起符篆比之前更加顺畅。
    “也是。”林悦过来给言灵倒了杯水，又看了看不远处和蝴蝶较劲的小湫，就这么和蝴蝶飞来飞去的，一般人的小心脏大概承受不了。
    “就是咱们这岗位比较特殊，我听说天极观和玄云观那边，弟子都是从小培养的。”林悦眼里露出狡黠的笑，“要不，咱们直接从那边挖个人过来？”
    “还是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说起这两家道观，言灵又想起天枢和云风两位道长，什么都要按照章法不肯变通，和她的理念相悖。
    言灵画好最后一张符篆，余光朝门边瞥了一眼，眼底露出一抹了然，“合适的人选，这不就来了。”
    “谁？”
    话音刚落，半开着的观门传来咯吱一声轻响，林悦下意识转头朝门口看去，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徐天。
    徐天老早就想到上清观来，只是这几天他奶奶有些不舒服，他得在家里陪着老人家。
    听说李大锤在上清观闹事后，徐天一家人大早上赶了过来，本意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顺便还可以上香还愿。
    徐天一家来得晚，也没排上卦号，上完香就下山了，下山后宋婻说项链丢了，徐天就这么一路找了回来。
    早上徐家人来的时候团子正好没在前院，他们都以为言灵带玉灵回来就算不是镇压，至少要关一阵吧？
    哪里想到，在自己家闹得腥风血雨的玉灵，正自由自在地追着一只蝴蝶上下翻飞。
    徐天：……
    徐天一只脚踩在门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悦看他一副傻样，想起这人在直播时嘴皮子欠欠的，对这助手并不是特别满意。
    但，好歹算是知根知底……吧？
    五分钟后，本来只是上来找项链的徐天，误入了大型面试现场。
    面试官：团子、林悦、言灵。
    一头雾水的徐天，知道有机会留在上清观工作后，兴奋地找不着北。
    “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十三岁那年，要不是他爸及时把他逮回家，徐天早入道了。
    在言大师出现之前，徐天一直认为，天极观和玄云观是百家道观之首，言大师出现之后，这些道观都变成了浮云。
    他现在都二十二了，入道的理想早破灭了，如果能留在大师身边多见识见识，别说是助理的助理，打杂也不是不行。
    “工作时间早八晚五，周一周二两天休息，节假日香客会比较多，所以节假日不休，但有年假，每年十三薪，有五险一金，包吃包住。”言灵说到这顿了顿，“当然，你要想住山下也行。”
    “我都可以，别说855了，就算996也行。”徐天笑得一脸不值钱，就差没说要倒贴了。
    别的资本家面试到这种员工肯定满意，言灵却不一样：“本道观禁止内卷。”
    “那我还可以继续直播吗？”徐天又问。
    这点言灵倒无所谓，说起来，这几天香客量急剧上涨，徐天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了，你不是说你爸不喜欢你搞玄学吗？”林悦想起来徐天在直播里提过这事。
    “托言大师的福，他现在已经变了，要知道我能到大师这工作，指不定多高兴。”
    这边问得差不多了，言灵又转过头看向团子：“小湫，你觉得呢？”
    “行吧。”团子皱着小脸道，“一个月试用期，看你表现。”
    “放心吧祖祖祖祖奶奶，我一定会努力的！”徐天握着拳道，“那我能今天就上岗么？”
    面试三人：……
    见过积极的，没见过这么积极的。
    林悦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怎么忽然结巴？”又转过头看向团子：“小湫，他为什么叫你祖奶奶？”
    团子：……
    徐天也是个行动派，敲定后立马下山去告知父母要留下来工作，换做之前没一会儿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观里，里面饱含了洗漱用品床单被褥等等等等，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林悦看着倒是挺满意，“徐助助理，以后下山采购的活就交给你了！”
    “林助，你是结巴吗？”
    林悦：……
    这家伙，可真够记仇的！
    “好了，不开林助的玩笑。”徐天挠了挠耳朵，“就是这徐助助理听起来怪怪的，不如叫我徐二助？”
    徐天虽然是富二代，身上却没有半点富二代的脾性。
    后院还剩两间厢房，徐天蛮有分寸的选了离三人最远的房间，简单打扫干净就住下了。
    晚餐后大家各回各屋休息，言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瞥见桌上那团白狐狸毛，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从李大锤手里拿回来后洗了洗，现在也已经晾干了。
    言灵顺手拿起那撮毛捏了捏，就这么小小的一团，狐狸的毛发触感大差不差，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言灵还记得隔壁时空，自己第一次遇见白狐那年，她也才八岁，和观里的小道士跑到其他山峰上捉迷藏，不小心踩空掉进坑里。
    其实那坑说深也不深，只是那时候的言灵矮矮小小的，掉下去后怎么也爬不上来。
    叫救命也没人应，言灵在坑里蹲了一会儿，听见动静抬头，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头顶。
    言灵第一次见到小狐狸，把人家当成了小狗。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她的求救，朝她叫了两身后转身跑走了。
    另一头，其他小道士发现言灵丢了，着急忙慌的跑回观里找清渊道长求救，大家顺着山路找了一圈，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一只小狐狸从树林里哒哒跑出来，咬住了清渊道长的道袍下摆。
    小狐狸一路将清渊道长引到坑边，这才及时救下了言灵。
    小狐狸特别有灵性，偶尔会跑来道观找言灵玩，再长大一些，言灵才发现对方是一只白狐。
    在九峰山上那十几年，一人一狐的关系不远不近的，基本上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她还记得要下山之前和白狐说了，离开的时候对方一直把她送到山下，后来她在外闯荡，一人一狐再也没见过面。
    说来，言灵总觉得自己使用禁术时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随即又摇摇头，她死之前距离九峰山至少几百公里，白狐也不可能出现在那。
    而现在，时空变迁，许多人事物都发生了改变，就算是同一只狐狸，应该也不会记得她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法，不能强求。
    事实证明，不触及逆鳞的时候，言灵还是很佛系的。
    她只是有些疑惑，白狐竟然能突破她的禁止，进入她设下的迷幻阵中，还把李大锤伤得那么狠。
    也不知道李大锤是怎么惹到他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隔壁房间，徐天躺在床上激动地睡不着，索性开启一场直播。
    上次直播过后，徐天的粉丝疯长了一百多万，十多个金主爸爸连夜找上门来。徐天挑了几个口碑不错的广告接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接推广。
    这时候临近午夜，许多粉丝都已经睡下了，没睡的都是夜猫子，收到直播提醒后便顺势点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主播没预告就开播，我点进来的手微微颤抖2333】
    【哈哈哈，确认过眼神，是看过同一场直播的人】
    【主播主播，这次直播会出现非人类吗，麻烦预警一下，我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家好，对，又是毫无预兆的直播，哈哈，没，今天没有别墅探险，也不会有灵异现场，我就是睡不着上来播一会儿，就闲聊，大家放心观看。”
    【噗哈哈哈，要被主播笑死】
    【放心观看什么鬼，你不要立flag啊喂！】
    【大半夜的主播为啥这么兴奋？金主爸爸找上门？】
    【主播的房间好像变了？】
    “不是金主爸爸胜似金主爸爸，我找了份新工作，刚搬到员工宿舍，每周双休855，有五险一金十三薪，包吃住，老板还允许我继续做主播，怎么样，不错吧哈哈。”
    【？？？】
    【什么工作啊，待遇还挺不错诶】
    【这福利待遇我竟然心动了，主播你们那还缺人吗？】
    “具体暂时不能透露，过段时间你们应该就知道了，不缺人不缺人，你们想啥呢，还竞争上岗，我靠关系进来的你们不可能争得过我！”
    【听上去是挺不错，但，你确定工资能有你一次推广多？】
    【还生怕别人和你抢工作哈哈哈哈，能不能出息一点，你可是四百万粉大主播！】
    【主播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主播被下降头了吧hhh】
    徐天经常和粉丝互损，举了一会儿手机有点手有点酸，就改了个姿势，趴在床上和弹幕互动。
    “下降头是不可能的，也不看看我现在在谁手底下做事！”
    徐天满脸骄傲，与此同时，天花板上忽然陷进来一团黑雾，那黑雾晃了晃，逐渐凝成青面獠牙的鬼脸。
    还算热闹的弹幕倏然安静下来，徐天戳了戳屏幕道：“山上信号就是不好，竟然有网络延迟，大家等等，我去窗口试试。”
    【别去窗口了，赶紧跑吧！！】
    【主播快逃！】
    【卧槽有鬼啊啊啊啊】
    “哪里有鬼？弹幕上一群戏精！又想吓我是吧，我才不会上当。任何一个地方有鬼这里都不会有的，ok？”徐天拿起手机晃了晃，感觉头顶凉凉的，下意识抬头，和那张鬼脸对了个正着。
    徐天：……
    鬼脸：……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人一鬼同时愣了一瞬，还是徐天先反应过来，手机一扔，拉开门跑了出去。
    第20章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凌善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着的，放出来找言灵麻烦的恶鬼，竟然连人家大门也摸不着,被拦在了上清观外！
    鬼脸晚上十点多就上山了，在门口撞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突破言灵设下的禁制。
    要是换做别的鬼可能都放弃了，偏偏这鬼非常轴，又饿了一个多月,他围着上清观绕了几圈,终于发现了偏僻角落里有一处狗洞。
    那狗洞弃用太久，被杂草覆盖住，言灵布阵的时候也没注意,就被这恶鬼钻了空子。
    鬼脸成功进入后径直飞到后院。
    第一间厢房是林悦的房间,鬼脸悄悄潜到林悦床边,想要饱餐一顿，一口咬下去没碰到人,牙差点磕碎了。
    言灵之前说林悦命带华盖,一般的鬼怪拿她没辙，并不是说说而已。
    此时一无所知的林悦翻了个身，鬼影捡起掉落的门牙，满脸愤愤地飘出房间。
    不死心的鬼脸又来到第二间厢房前,这次鬼脸还没来得及靠近言灵房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吧唧一下砸到墙上,摊成一张大饼。
    鬼脸晕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费了老大的劲把自己抠下来,晃晃悠悠经过第三间房时,发现这间房的煞气比他还重，有了两次前车之鉴，他哪还敢啃这种硬骨头，只能赶紧溜了溜了。
    鬼脸本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飘到最后一个房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试探着往前凑了凑，没有灵力也没有煞气，里面的人，看起来很好下口的样子。
    他晃晃悠悠从天花板降下去，准备来个突然袭击，哪想到还没来得及下口，那小子就扔了手机跑出门去。
    鬼脸哪里知道，这是徐天在无数灵异场所里，练就的反应能力。
    鬼脸饿了一个多月，哪里能放过这样鲜活的口粮，当即追了出去。
    刚追到门口，被迎面飞来的符篆定住了。
    其实在鬼脸在门外徘徊言灵是知道的，想着这鬼进不来就懒得去管，没想到对方竟然从狗洞钻进来，还真是不屈不挠。
    鬼脸撞上来的时候言灵醒了，起身披了件外袍出门，恰好看见徐天跑出房间，随手就扔了道驱邪符过去。
    就这么瞬息之间，鬼脸一下就感受到言灵和凌善实力上的差距。
    一张符篆就让他动弹不得！要知道，要不是他和凌善结了魂契，就凌善那破罐子，怎么可能封得住他！
    鬼脸心里将凌善骂了个遍，丫的，让他对付这么个硬茬，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鬼脸这鬼，虽然很轴却也能屈能伸，不然也不会暂时听命于凌善，连狗洞都钻。眼见打不过言灵，立马就换了副嘴脸。
    “不好意思大师，这山里林木森森的，在下也是不小心惊扰了大师，还请大师见谅！那个，小的也不在这招大师烦了，只要大师解开小的，小的立马消失，滚得远远的，保证不会出现在大师面前！”
    徐天往外跑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穿鞋，脚底被碎石扎得生疼，看鬼脸在这装孙子，顿时就乐了，“那你还真挺会迷路的，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鬼脸眼角抽了两下，忽略徐天的话，又朝言灵面前飘了飘：“其实吧，我是听说了大师的事迹之后，心生敬佩，特意前来投靠大师，只要大师一句话，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话没说完，就看见言灵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是相当嫌弃了：“你就剩一个头了，哪里有肝来涂地？而且，凌善不是给了你八字，让你趁机上我的身么。”
    鬼脸：……
    被言灵一语道破企图，鬼脸呆愣片刻后，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凌善给他烧言灵的生辰八字，是想让他趁机附在言灵身上，这样一来，任凭言灵再怎么厉害，都得乖乖听凌善的话。
    凌善哪里想到，言灵只用一张符就制服了鬼脸，压根没有任何操控的空间。
    “大师饶命！这真的不是我本意，我也是被那凌善抓住，强行结了魂契，这才被他所迫为他卖命！”
    大难临头各自飞，鬼脸立马将凌善出卖了个彻底。
    他声泪俱下说着自己的惨痛遭遇，两行血泪夺眶而出，看上去还有点悲戚的意味。
    言灵却不是能被轻易哄骗的人，只一眼就看穿了这恶鬼生平。鬼脸还要继续叭叭，言灵嫌吵，又是一张符甩过去糊住了对方。
    “别在我面前装良善，我很清楚你是什么鬼。你生前无恶不作，嗜杀成性，曾经因为偷盗不成杀人全家，就连三岁小孩也不放过，在你伏法死后，那些被你杀死的冤魂一起找上门，本想一口一口将你啃噬干净，却不慎放了你一魂逃脱，刚好遇上凌善，他答应帮你重塑魂魄，你心甘情愿跟他结下魂契，为他卖命。”
    言灵点破鬼脸的伪装，鬼脸恼羞成怒，想要破口大骂却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言灵，眼下跑肯定是跑不了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挣个鱼死网破。
    鬼脸拼死朝言灵飞过来，还没靠近，只听言灵快速念了一句法决，贴在鬼脸上的符咒应声炸开，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魄被瞬间炸开。
    徐天也见过不少道士抓鬼驱邪，还从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法诀，惊讶地张大嘴巴，看向言灵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听你刚刚的意思，知道这鬼是谁派来的？”
    “我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倒上赶着送上门来。”言灵有些不耐烦道，捡起恶鬼就快消散的魂魄碎片，随手扔进一旁废弃的腌菜坛子，又点燃一张符纸扔进去。
    火焰接触到魂魄碎片忽然放大，差点喷出坛口，言灵眼疾手快用瓦片盖住，等到魂魄作为燃料一点点消散干净，坛子里的火才逐渐熄灭下来。
    九峰山下姻缘祠内，已经睡着的凌善正打着呼噜，在鬼脸被火焰灼烧的同时，凌善也从床上弹坐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哇地喷出一大口血，两眼一翻直直倒下去。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徐天回房捡起地上的手机，此时弹幕还在刷着。
    【主播人呢？不会真出事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主播应该没有这么倒霉吧？】
    【啊啊啊，他喵的刚刚真的好吓人】
    【吓人主播，取关了！】
    【主播你死活吱一声啊】
    “那个，我回来了，刚刚忽然肚子痛，去上了个厕所。”徐天摸摸鼻子，对着镜头面不红心不跳地掩饰道，“鬼？什么鬼，没有啊，是你们眼花了吧？”
    【？？？】
    【如果你刚没有扔下手机就跑，会更有说服力】
    【说好的今晚没有灵异事件呢，主播啪啪打脸！】
    【你们还真觉得是鬼啊，如果是鬼主播还能好好站在这？】
    【终于有个明白人了，肯定是特效啊！主播这是要把灵异剧本走到黑？】
    【有一说一，主播的演技是真不错哈哈，可惜今晚这场戏缺了灵魂主演】
    【所谓的灵魂主演是言灵吗噗哈哈哈】
    徐天：“……”
    言大师确实出演了，只是你们没看到而已啊。
    徐天默默吐槽，想到那鬼脸炸开的画面，只觉得自己脖子也有些凉凉的，还好他抱大腿的速度够快，也没想过和大师作对，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这么一说确实，昨天的三傻大闹上清观的热搜看了没，言灵导的这出戏，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哈哈哈】
    【內娱灵异洗白第一人，呵呵】
    【真的是剧本么，我怎么觉得不像演的】
    【怎么忽然扯到言灵啊，奉劝大家还是少说言灵坏话，溜了溜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观里不用开门，言灵也由得大家去睡懒觉。她没被昨晚的插曲影响，回来后很快睡着，照例早起打坐，身体里的灵力日益充沛，虽然和上辈子还有好一段差距，但好歹不像开始那样，画几张符就灵力不支。
    言灵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传来，好像有谁敲门，伴随着小小的呜咽声。
    打开门一看，门前躺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只一眼，言灵就认出了这只狐狸，和隔壁时空那只一模一样。
    此时白狐一只前爪受伤了，长长的伤口处有血渗出来，染湿了周围的毛发。
    它看起来十分虚弱，就连抬眼也费劲似的，只看了言灵一眼就又闭上眼睛。
    言灵将它抱起来快步走回院子里，暂时放在树荫下，转身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她先用剪刀把伤口周围的毛处理干净，紧接着抬起狐狸受伤的爪爪，往上倒双氧水时，对方明显缩了一下。
    “有点痛，你忍一下。”言灵将狐狸缩回去的爪子轻轻拉回来，“不清理干净很容易感染。”
    狐狸轻轻呜咽两声，像是委屈巴巴地在控诉什么。
    “我尽量轻一点。”
    要换做其它动物，言灵也不会傻傻的试着和对方沟通，但她知道这只狐狸很有灵性，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果然狐狸听懂了她的安抚，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消毒包扎，等伤口包扎完毕，言灵将医药箱里的东西收拾整齐，抬眼，不经意撞上了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眸。
    狐狸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又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眨了眨眼，朝她小小地叫了两声。
    言灵把这叫声归为感谢，忽然想起上辈子一人一狐初遇时，是这只狐狸救了她，换了个时空后颠倒过来，倒像是一种因缘际会。
    “所以，那天闯进迷幻阵的也是你。”言灵抬手摸了摸白狐的脑袋，对方非但没躲开，甚至还把脑袋递上来任她顺毛。
    久违的触感让言灵轻轻弯起唇角，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我们俩也算有缘，这段时间你就留下来好好养伤，别乱跑。”
    白狐嗷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时候徐天伸着懒腰走到院子里，看见狐狸立马就凑了上来。
    “这哪里来的狐狸，怎么还受伤了？”徐天说着就要上手去摸，白狐一爪子将他拍到一边，紧接着又把脑袋往言灵掌心送了送。
    徐天被它□□裸的双标惊到了，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去拿了一只鸡腿，企图用美食诱惑。
    没想到白狐压根不搭理他，还将脑袋瞥向一边，徐天颇受打击，“它刚刚是不是朝我翻了个白眼？”
    “估计是受伤了心情不好。”言灵拎着医疗箱站起来，“你别招惹它，惹急了当心被咬。”
    像是为了印证言灵所说，白狐适时张大嘴，露出了满口尖牙。
    徐天拿着鸡腿的手倏地缩回去，狐狸又抛过来一记白眼，像是在嘲笑。
    没一会儿林悦和团子也起来了，院子里多了只狐狸，肯定是要被围观的，很快徐天就发现，这只狐狸虽然也不怎么搭理林悦和团子，却不像对他一样，抱有很大的敌意。
    不过大多数时候，狐狸的注意力都放在言灵身上，言灵在前院时，狐狸晶亮的眸子随着她转来转去，言灵不在前院时，狐狸就那么趴在树荫下，仿佛老僧入定，动也不带动的。
    徐天总觉得这只狐狸有古怪，具体哪不对劲，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正午，姻缘祠内，吐了一大口血又昏过去的凌善幽幽转醒，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他能感觉到和鬼脸的魂契已经断开，想必是鬼脸附身失败，反倒让言灵打散了残魂。
    臭丫头竟然还利用魂契反过来中伤他，真是好毒的伎俩！
    凌善捂着胸口恼恨不已，恨不得将言灵大卸八块，此时有小童上前敲响了凌善房门，“师父，贵客已经到了。”
    凌善神色一凛，咳了两声道：“先带贵客去正厅好生伺候着，我随后就到。”
    小童应好后躬身退下，凌善赶紧下床换了身道袍，又镜前洗掉唇边干涸的血迹，一切整理妥善后，才拿着拂尘出了门。
    正厅沙发上坐着一对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女，两人皆是满脸愁容，可惜女人脸上再精致的妆容，也遮盖不住那双肿的像核桃似的眼睛。
    中年男女相对无言，正厅的气氛仿佛一滩死水，直到凌善迈步走入，沉寂的气氛才点燃了一点生机。
    “真人，你前天说阴婚的事需要考虑，眼下考虑怎么样了？”男人见到凌善立马站起来问道，“自从女儿去后，我夫人整天以泪洗面，我们俩整日忙着集团事务，对女儿疏于照顾，眼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能完成女儿遗愿，还请真人成全！”
    “夏先生，本道能理解您和夫人的心情，两位如果只想找一位阴魂和女儿成婚，本道一定立马应下，可……可你们想要的是生魂，如果我将那生魂拘来，与杀人何异？”
    凌善摆出一副为难模样，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生魂阴魂，之所以犹犹豫豫不肯一口答应，不过是为了坐地起价罢了。
    “真人，我们也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可我女儿生前一直喜欢秦函，如果换成别的阴魂，又怎么能算帮她完成遗愿呢？”夏夫人说到这眼圈又红了。
    夏氏在帝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和大多数豪门父母一样，夏氏夫妇能给予女儿最好的物质条件，却很少有时间陪伴教导她。
    在这样的环境中，夏欣欣倒是没染上富二代常见的恶习，学习成绩不错，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帝都大学，性格开朗大方，不管是朋友还是老师人，对她的评价都特别好。
    所以，在她选择自杀后，身边的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欣欣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做父母的操心，可是，可是我们却连她得了抑郁症都不知道。”夏夫人捂着脸小声哭起来，一开始她和丈夫也没想到要成什么阴婚，只请了专业的送葬团队为女儿料理后事。
    等到到她们将女儿的遗体放进水晶棺椁，想要点燃引魂灯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她们怎么做，也没法将引魂灯点燃。
    夏成云通过朋友请来了天极观道长，那道长告诉两人，引魂灯能为死去的人照亮冥府之路，夏欣欣怕是有什么未了的执念，这灯才没法点燃，如果她执意留在人世不肯投胎，时间一长，要么执念加深化为厉鬼，要么魂魄渐衰魂飞魄散。
    说到未了的心愿，夏夫人一下就想到女儿喜欢的男明星秦函，不止房间里贴着秦函的巨幅海报，还专门腾了两个房间，只为了放秦函周边。
    女儿从小到大都规规矩矩的，上大学后忽然追起明星来，夫妻俩倒觉得是小女生日常，也没多问。
    夏欣欣就这么粉了秦函四年，就连临死之前，手里还牢牢抓着秦函的照片。
    所以，夏夫人坚定地认为，女儿一定非常非常喜欢秦函，只有和秦函结成阴婚，完成未了的心愿，她才能够安心投胎。
    夏成云知道取人生魂和杀人无异，为了女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钱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了真人，照我之前说的数目，再翻三倍怎么样？”
    听到再翻三倍，凌善眼里蹦出一抹喜色，他赶紧垂下眼盖住眼底的贪婪，以拳抵唇咳了一声：“两位至真至诚，本道若要再拒绝，岂不是辜负了你们对女儿的一片心意。”
    凌善说到这停下来，掐指算了算：“这样，本道先做法先将秦函的生魂拘来教化一番，待令嫒头七一过，即刻为两位新魂举行婚典。”
    凌善真人松口答应，夏氏夫妇又是一番感谢，当即就把定金转到了凌善账上。
    两人走后，凌善看着余额中那无数个零，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胸口郁结的愤怒随之一扫而空。
    等这件事了，他一定要让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知道，和他凌善真人作对，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林悦在这边熟悉起来后，买菜都不用亲自下山了，打个电话让人送上来，多支付一点跑腿费就好。
    工作日中午都没时间做饭，也是叫山下的饭庄做好了送上来，味道也算不错，就是油多了些。
    今天正好是休息日，大家决定弄个庭院烧烤，当做道观重开后的第一次团建。
    言灵和林悦准备烧烤要用的食材，徐天自告奋勇布置院子，兴冲冲跑下山采购烤架、星星灯和气球，将现场布置得有模有样。
    等言灵和林悦端着弄好的食材出来，徐天立马上前邀功：“天黑了再把这灯开起来，在漫天星光下吃烧烤，绝对氛围感满满。”
    言灵淡淡地说了句还不错，被言大师认可的徐天笑得一脸不值钱。
    白狐见状，抬着前爪一瘸一拐跳到言灵身边，扒了扒她的道袍，仰着脑袋小小地嗷了一声。
    林悦笑道：“言灵姐，这狐狸都不带搭理我们的，我还以为它很高冷呢，没想到竟然会对着你撒娇。”
    言灵倒没觉得狐狸是在撒娇，蹲下来撸了撸狐狸脑袋，“大概是伤口又疼了。”
    言灵抬手拿了两只大鸡腿递到狐狸面前，企图用食物分散狐狸的注意力，“吃吧，多吃点肉，伤口好得快一些。”
    同样的鸡腿，徐天递过来时狐狸看都不看，此时却一点不挑的大口啃起来，没一会儿就将鸡腿肉拆吃干净。
    等狐狸吃饱饱后，烧烤趴也正式开始了，天色逐渐暗下去后星星灯亮起来，徐天还跑回房间拿了笔记本电脑，随手点开一个直播晚会充当背景。
    炭火在炉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开，各种肉类考得滋滋冒油。小湫第一次吃到烧烤，将肉咬进嘴里时，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相信时间竟有如此美味。
    “林助，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徐天一串接一串，根本停不下来。
    林悦笑得眉眼弯弯：“那当然，先说好，一会儿收拾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行啊，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我愿意洗碗！”
    徐天说着又拿了几串肉放自己盘子里，被林悦抢回来，“你慢点行吗，我烤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你造的速度！”
    团子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林悦姐姐，我还想吃牛肉！”
    “好好好，这就给小湫烤上，管够！”林悦对团子有求必应，对徐天完全是另一种态度，“要吃五花肉？要吃自己烤！”
    徐天哭嚎：“林助，你这也太偏心了！”
    林悦：“心脏本来就不在中间，我就偏心怎么了？”
    久违的吵闹气氛，让言灵想起师父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的上清观也是这么热热闹闹的，言灵沉浸在回忆里，知道面前的盘子里忽然多了一堆烤串。
    “言灵姐，多吃点，一会儿都被徐天吃完了。”林悦笑得眉眼弯弯。
    “你也多吃点。”言灵将烤串分一半给林悦，“别光顾着给我们烤，反倒把自己落下了。”
    “好！”
    大家一边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吃了许多烤串。林悦和徐天也是，一边说太撑了，一边还往嘴里塞各种串，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一直在战斗的团子，吃到撑的三人暂时进入了放空状态。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电脑里传出的尖叫就分外炸耳朵了。
    林悦被这尖叫声吸引，视线一转落到电脑屏幕上，当场愣了好几秒。
    徐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原来林助喜欢这一款？”
    此时正好轮到秦函出场，就算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现场粉丝应援的热浪。
    镜头扫过全场后拉近，落到秦函帅气的侧脸上，立马又激起了新一轮尖叫。
    林悦朝屏幕翻了个白眼：“喜欢个鬼啊，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别害我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林悦说完下意识看了言灵一眼，就是这么好巧不巧，言灵辞演的那部剧，男主就是秦函。
    刚陪着言灵去到仙落剧组时，林悦对秦函的印象不错，作为正当红一线男星，秦函完全没有一线大咖的架子，对工作人员很友善，后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伪装的人设而已。
    表面上温和有礼，私底下对自己的助理颐指气使，稍不顺心各种言语暴力，林悦几次撞见秦函的小助理躲在楼梯间抹眼泪，身为助理的她狠狠共情了。
    秦函仗着自己带资进组，还疯狂给自己加戏，好几次言灵妆造完毕准备拍了，因为男主改戏加戏，不得不在现场一等再等。
    为此暴脾气的导演和制作人吵了好几架，但谁能对金主爸爸说不呢，非但不能，制作人还得配合维持秦函的完美男神的形象，把改戏的锅背到自己身上。
    制作人尚且如此，小糊咖更加没有话语权。
    不止这些，那天拍戏时明明是秦函操作失误，连累言灵受伤，偏偏传到网上就变了样，说是言灵连累秦函受伤。
    秦函的粉丝对言灵一顿口诛笔伐，他却任由粉丝网暴，晚上秦函还买了通稿夸自己带伤仍然坚持拍戏，讽刺言灵一声不响离开剧组，丝毫没有职业道德。
    演技一般般，趁机拉踩泼脏水那一套倒是特别娴熟。
    要说仙落剧组还真是一烂烂一窝，男主角秦函是伪君子，导演也是真小人，林悦一想那李导竟然想潜规则言灵，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是我言灵姐有魄力，说退圈就退圈，咱们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才不要看谁的眼色行事，娱乐圈这些腌臜事一大堆，谁掺和进去谁倒霉！哎，话虽如此，这样的名利场，还是有更多人削尖脑袋想挤进去。”
    林悦说完打算关掉直播，一旁的言灵淡然开口：“他的确要倒霉了。”
    林悦下意识回头，发现言灵这话是看着屏幕上深情演唱的秦函说的，眼睛倏地亮起来。
    “言大师，要不你展开说说。”林悦恨不得给言灵多递几个话筒。
    徐天满脸八卦，根据他的经验，言大师神机妙算金口玉言，说谁三更死，那人绝对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这人面犯桃花，眉眼间又有黑气笼罩，三魂已经离了一魂，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又少了一魄。”
    林悦和徐天听得云里雾里，满脸茫然，言灵继续解释道：“一般来说，人死后魂魄才会离体，像这样身未死魂先散的，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做法勾走他的生魂。”
    言灵话音刚落，直播现场传来混乱的尖叫声，林悦和徐天齐齐扭头往一旁看去，屏幕上深情的演唱戛然而止，秦函已经直直地倒了下去。
    林悦&徐天：！！！
    第21章
    秦函经纪人和工作人员齐齐冲上台,七手八脚地将人抬了下去。
    秦函作为今天的压轴嘉宾，在座起码有一半都是他的粉丝，直播现场乱做一片,饶是晚会主持人见惯了大风大浪，这时候也无法控场了,官方只能草草结束直播。
    救护车赶到会场，秦函被送到最近的帝都大学附属医院。
    很快，#秦函晚会现场晕倒#冲上了热搜头条,点进话题都是粉丝祈祷。
    【哥哥千万不要有事啊啊啊啊】
    【所以呢,哥哥到底怎么样了，@秦函工作室，能不能出来说明一下情况！！！】
    【大家先别急,哥哥不是说过平时工作忙,经常顾不上吃饭么,说不定是低血糖才晕的】
    【要是低血糖就好了呜呜呜，就怕是其他什么问题】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哥哥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信女愿一年不喝奶茶，只愿哥哥平安。】
    【信女愿单身三年，只求哥哥万事顺遂！】
    粉丝迟迟没等到秦函的最新消息,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话题里的风向逐渐开始偏移。
    【要说都是狗公司的锅,日程安排得那么满,是个人都要累晕啊】
    【是啊,我刚刚去看了哥哥这个月的行程表,又要在组拍仙落,还有两个综艺的飞行嘉宾，四本杂志封面，三个广告宣传，再加上今天的晚会……】
    【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造吧？？？】
    【悦火娱乐就哥哥这一颗摇钱树啊，当然要疯狂吸血，呜呜呜，哥哥太可怜了】
    【@悦火娱乐，狗公司，哥哥要是出事，我跟你没完！】
    悦火公关部门一直关注着网络动态，看到舆论导向不对，立马打电话向秦函经纪人汇报了情况。
    秦函正在急救室抢救，经纪人齐越和两个助理等在急救室外，心里本来就烦，听到网络舆论后就更烦了。
    “妈的，这些粉丝真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月薪三千的自己，这时候给我找事，烦死了！”
    要是没这些上赶着心疼秦函的粉丝，他不就彻底糊了么。公关主管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齐越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公共场合对粉丝都客客气气的，私底下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真真是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
    “你赶紧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公司从这件事里摘出去。”齐越说。
    悦火的公关经理也是营销界的老人了，深知这时候一味的捂嘴并不可取，想要把自己摘干净，就得先找一位背锅侠！
    他忽然想到前不久秦函和言灵拍戏时受了点小伤，赶紧让公关部门伪装粉丝下场引导，将锅甩在了言灵头上。
    【我有朋友是帝都医院的医生，听说哥哥这次晕倒并不是积劳成疾，而是旧伤发作！】
    【是不是之前和言灵对戏时受的伤？？我就说，当时就不应该带伤继续拍戏啊！】
    【那还不是因为哥哥太敬业了，反观有些人，直接撂挑子不干，真真恶心！】
    【对啊，言灵害去秦函受伤，最近还跟没事人似的频频上热搜洗白，我TM越想越气！！】
    【我就挺疑惑的，仙落这么好的饼，言灵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德不配位吧，呵呵】
    悦火的人一个劲拱火，秦函的粉丝越是忧心偶像就越是愤怒，于是，言灵的微博评论区再度沦陷了。
    林悦和徐天发现这瓜吃着吃着，竟然吃到了自家头上，一时间出离愤怒了，直接上号一条条回怼过去。
    林悦悦悦:你家哥哥受伤关言灵屁事，明明是他自己操作不当连累言灵受伤，事后还趁机拉踩泼脏水！！！
    玄学徐天：踩着别人上位是挺舒服，但亏心事做得太多，那可是要折寿的哦！
    玄学徐天：没内涵谁，别对号入座哦，只是感叹人在做，天在看而已！
    徐天用的还是大号，他这么一下场，很多不关注娱乐圈的玄学粉也知道了这事，纷纷过来围观。
    【主播跟言灵到底什么关系？】
    【对啊，怎么老是帮她说话，有古怪！】
    玄学徐天：非要说什么关系的话，救命之恩，永生难忘！我单方面崇拜言大师，想骂她，先从我账号上跨过去！
    玄学徐天：再说一次，别嗑cp，言大师独美，我不配！
    【噗哈哈哈主播你要笑死我】
    【主播你好歹是个富二代吧，怎么这么不值钱】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骂的】
    悦火也没想到半路杀出徐天怎么个程咬金，将大部分火力吸引过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悦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花钱买热搜将舆论推上榜首。
    打开#言灵致秦函受伤昏迷#话题，几乎每一条微博，都是秦函粉丝或水军对言灵的声讨。
    偶尔有一两条帮言灵说话的，都像是水滴进热油里，引来众人围攻。
    平白背锅，帮自己说话的人受到谩骂，这无异于触动了言灵的逆鳞，当即带着话题发了一条微博。
    @言灵：@悦火娱乐@秦函工作室，与其想着祸水东引，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替@秦函办理后事，也不必继续浪费医疗资源，直接葬了吧没救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秦函自作孽不可活#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秦函的粉丝直接炸了。
    【你害他受伤竟然还诅咒他，你才应该不得house】
    【你说没救就没救了，你以为你谁？？？】
    【装神棍还装上瘾了，你以为你叫言灵就真能言灵？】
    【谁自作孽啊，留点口德吧你】
    【救命，官方还等什么，这种账号都不封，某人的后台可真硬！】
    【已截图存档，转发量超过五百，可以告了】
    【@秦函工作室，麻烦存档上诉谢谢！】
    【不明真相，围观吃瓜】
    【结合之前的灵异事件，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言大师这是又算到了什么？？】
    【卧槽，难道秦函真的要凉？！】
    【啊啊啊，大晚上的别说鬼故事啊喂】
    【有个预感，秦函或许真的要凉，而死寂沉沉的內娱要活了，前排出手瓜子可乐矿泉水！】
    粉丝气得跳脚，路人围观吃瓜，悦火娱乐官博直接下场和言灵对线。
    @悦火娱乐：正在收集相关证据，在此敬告@言灵，网络并非法外之地，请注意言辞！
    这条微博刚发出来，言灵就收到了后台的@提醒，直接点进去回复：赶紧收集，等你来告。
    【卧槽，言灵这么刚的吗哈哈哈】
    【大战一触即发】
    【內娱最近真的好无聊，终于戏看了期待搓手手】
    【话说言灵以前没这么嚣张吧？？】
    【言灵这是又抱上那哪大.腿？竟然这么肆无忌惮】
    秦函送来医院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晚上十点，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认为秦函只是劳累过度，把患者转去了VIP病房。
    齐越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接到公关经理的电话后，意外地挑了挑眉：“她真是这么回复的？”
    “对，不过大齐哥，咱们可以让水军下场，引导粉丝讨伐言灵导致秦函受伤，事实上你也知道，秦函受伤责任在不在言灵，我们不可能真拿这个告她。”
    “这还用你提醒，我们又不是真要告她，剧组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当时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封了口，没人会替言灵辩驳。真相掌握在我们手里，言灵越是嚣张激怒粉丝，对我们就越有利！”
    齐越说着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函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医生刚给秦函做了检查，疲劳过度睡一下就好，言灵还真以为自己神机妙算？没救了，呵，我看她没救了才对！”
    秦函作为公司摇钱树，要真出事了全公司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公关经理闻言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我现在就用工作室微博发布他平安的消息？”
    “先别急，再拖一拖能虐虐粉，也让战火烧得更旺一些。”
    做艺人的日夜颠倒是常事，齐越并不觉得通告满一点有什么问题，就连秦函本人也没觉得，空闲时间太多的艺人只能用糊来解释。
    齐越一开始也以为秦函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万万没想到，临近一点时，秦函的状况忽然恶化，血压血氧饱和度急剧降低，检查结果显示他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一晚上各种检查也做了，还紧急请了各科专家会诊，就是没查出秦函到底有什么毛病。医生下达病危通知的时候，齐越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悦火总裁李浩天和几位高层赶到医院时，秦函已经转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出气多进气少，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
    重症监护室外，李浩天和几个高层面如菜色，齐越一晚上没合眼，惊惧之下摇摇欲坠。
    他倒不是对秦函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这颗摇钱树要是倒了，他的财路基本上也就断了。
    或许，言灵昨天发的微博并不是危言耸听……
    齐越想到这心下一惊，几个高层中显然也有人想到这茬，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言灵是属阎王爷的吗？她才说准备后事这人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几个高层越想越慌，“言灵既然敢那么说，或许她能救秦函？”
    “昨天在微博上都撕破脸了，现在找她过来，不是打咱们脸吗？”
    “是脸面重要，还是钱更重要？”
    “我觉得不对，这一切会不会是言灵搞的鬼，就等着我们上赶着去求她？”
    闻言，有人猛地一抖：“她要真有这本事，岂不是指谁谁死？”
    “也不是不可能，我昨天看了会儿微博，最近和言灵作对的都倒了大霉，可真是太邪门了！”
    “要我说就不该把言灵扯进来，用谁当挡箭牌不好，跑去惹她干嘛！”
    监护室外愁云惨淡，人心惶惶，秦函这棵摇钱树要是没了，悦火每个人的利益都会受到影响。
    悦火总裁李浩天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里很慌，为了稳定大局强装镇定，“她要真指谁谁死，还能在个破道观窝着？我就不信，天极观和玄云观这么多厉害的大师，比不过言灵一个。”
    齐越听到这立马活了过来，“李总说得对，我这就联系去两家道观。”
    保险起见，齐越除了联系两家道观外，还托关系找了帝都有名的玄学大师和通灵师，只要是圈子里排得上号的，都被他请了过来。
    要说好巧不巧，两大道观派来的人又是天枢和云风，眼下情况紧急，两人都没来得及斗嘴，就被带到了监护病房。
    十多个大师围着秦函又是燃符纸又是摇铃的，不是叹气，就是摇头。
    天枢捋了捋胡须：“离魂之相，三魂七魄仅剩下一魂，待着最后一魂离体，人就彻底没了。”
    齐越听见这话差点没把自己的魂也丢了，“大大师们，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的魂给召回来？”
    “难！”云风将拂尘一甩，扫去面前残存的一抹青烟，“魂魄已经离体，要再找到不吝于大海捞针，眼下我们能做的是稳住这最后一魂，暂时保他性命。”
    “暂时？”
    “对，暂时，常言道独木难支，离魂的时间越长，对身体的损耗越大，最终也只能油尽灯枯。”
    “意思是救了也是白救？”李浩天听完心里一咯噔，两条浓眉紧紧蹙在一起，面色十分难看，“大师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只要能救回来，酬劳不是问题。”
    “能救。”
    此言一出，监护病房内所有人都朝声源看去。
    说话这人是前几年冒头的玄学大师，自称张半仙，圈内对他的评价是，本事大，脾气更大，只为有钱人办事，穷人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是见死不救的。
    故意等到其他人对离魂束手无策，张半仙才慢悠悠开口，“只剩下一魂也可以保命。”
    如果说云风和天枢不对盘，那么他和张半仙就算是死敌了，闻言冷笑道：“是啊，你所谓的保命法子，不过是把死人变成了植物人而已。”
    “魂魄离体神仙难救，除了我，在座各位有谁还能保他一命？难道云风道长还有更好的办法？”张半仙满脸桀骜道，他自以为很了不起，却一点没看明白，对于悦火来说，秦函要是成了毫无价值的植物人，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还省去一笔医疗费用。
    悦火众人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
    眼看秦函是拯救不回来了，李浩天已经开始盘算，秦函死后，公司里还有哪个艺人能挑起大梁。
    或许可以从练习生里挑些人出来，先个推男团出来赚波快钱，至少能弥补一点损失。
    李浩天心底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沉默良久的天枢再度开口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天枢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朝他看了过来，云风和他最有默契，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古籍记载，沉香水可跨越忘川牵引魂魄，说不定也可以把离体的魂魄给勾回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张半仙嗤笑道，“但沉香水的制法早就失传了，你这办法说了不等于没说么。”
    云风等的就是这句，立刻反唇相讥道：“你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我前段时间才见一位小道友用过这沉香水，是吧，天枢。”
    这次天枢和云风站在了同一阵线，颔首道：“确实，那道友还会失传已久的净邪阵法，徒手制住了一只两百多年的玉灵！”
    “怎么会？”
    “不可能！”张半仙满脸不信。
    悦火众人没听过沉香水和净邪阵法，看玄门众人满脸震惊，想也知道天枢口中的道友一定是位高人！
    齐越连忙道：“那位道长是谁，我现在就把人请过来！”
    天枢：“上清观观主言灵，听说她之前混过娱乐圈，你们应该都听过吧？”
    齐越：……
    悦火众人：……
    傍晚，言灵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人在摇摇椅上晃晃悠悠，手边摆着一杯冷饮，像极了退休生活。
    白狐狸趴在她身旁打盹，听见铃声响起抖了抖耳朵。
    屏幕上闪动着陌生号码，言灵看了一眼也没在意，端起饮料喝了几口，直到对方一连打了三通电话，才慢悠悠接起来。
    “言大师吗？冒昧打扰一下，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不用做自我介绍，求我帮忙你还不够格，换你们总裁来和我说话。”
    清冷好听的女声传来，齐越愣了愣，直到听筒里响起盲音，这才回过神来。
    换做过去，大经纪人齐越别说给小糊咖言灵打电话了，就算面对面撞上了，也是连半个眼神都不会给的。
    此时做好心理建设才拨出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竟然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齐越心底的愤怒刚刚冒头，又对上众人看来的视线，讪讪道：“言灵说，要让总裁您亲自给她打电话。”
    好大的架子！
    悦火也算是知名娱乐公司，就连星辰的总裁也要给李浩天几分面子，旗下的小艺人竟然这么嚣张。
    “她以为她是谁啊，还真是，给两分颜色就开染坊！”有高层不满道。
    事关自家摇钱树秦函的安危，李浩天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接过齐越的手机，重新给言灵拨了过去。
    这次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李浩天压下心底的怒意，十分客气道：“言大师你好，我是悦火李浩天。”
    “想让我帮秦函找回魂魄，得答应我两个条件。”言灵懒得和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道，“第一，两千万劳务费，第二，删除昨晚那条微博并公开向我道歉。”
    还真敢提！李浩天眼角猛地一抽，握着电话的指节隐隐有些发白：“大师说的两千万，是两千万人民币？”
    “难道还能是冥币？如果李总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烧点给你。”
    李浩天噎住，顿了两秒咬着后槽牙道：“大师这要求提得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要看秦函对于贵公司的价值，值不值这两千万。”
    秦函入行十年，前六年一直混迹十八线，在某部剧中出演男二进入大众视野，又因为一部大爆剧人气飙升，彻底走红。
    当然，秦函最开始能成为大ip男二，是因为那部剧有夏氏赞助，夏欣欣找了她爸，顺水推舟让秦函进了剧组。
    后来和夏氏有关的代言，秦函都在第一选择梯队。
    秦函本人很有事业心，红了之后也不浮躁，整天扎在剧组里，每年至少产出一部电影两部剧，接触的项目基本上都是A+以上的大制作。四年时间，好口碑加高人气，让秦函成功跻身一线。
    言灵说的两千万，满打满算只占秦函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除了片酬代言杂志等等收入外，秦函虽然不是歌手，每年至少也要出一支单曲，付费收听那种，大部分粉丝一买就是十几张，被当成韭菜割也甘之如饴。
    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利益链错综复杂，计算不清。
    比如某个剧组想找秦函出演，该给的片酬一分不少，还要接纳悦火其他艺人，业内俗称一拖一。
    要说秦函值不值这两千万，那必然是值的！
    公开道歉也不是不可以，把锅推到工作人员身上就行。
    “两千万不是问题。”李浩天咬咬牙应下，“但是，我这里这么多大师都束手无策，你真能把他唤醒？”
    说到底，李浩天还是对言灵的实力存疑，再次确认道：“你要知道，就算是张半仙，也只能保住秦函的性命，可我是要活碰乱跳，一如往常的秦函，而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废人。”
    监护室内，除了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安静得针落可闻，此时除了悦火众人，一旁的玄学大师们，特别是张半仙，正屏息等待着言灵的答案。
    “张半仙是谁？”言灵不等李浩天回答又道，“他是谁并不重要，他做不到，但我可以。”
    众大师：……这小道友好大的口气！
    张半仙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撸起袖子：“你这小辈好生狂妄！有本事你现在就过来，跟我分个高下！”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好在言灵提前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言灵这份自信让李浩天心里踏实了些：“那我现在就让人去接言大师过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总，明天夏家的葬礼，我会和你一起出席。”
    怎么忽然扯到夏家？夏家千金几天前自杀闹得沸沸扬扬，因为秦函的关系，悦火和夏氏也算是交好，夏欣欣的葬礼他确实是要出席的。
    难道，秦函离魂和夏家千金的死有关？
    李浩天愣了愣，还来不及细想，又听电话那头道：“今天就先让那位张半仙，稳住秦函最后一魂，他应该可以做到……吧？”
    言灵的语气听着认真，却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白狐一直仰着头看她，听到这里，墨色的瞳仁里仿佛闪过了一点笑意。
    监护病房内，张半仙怒意值直线上升。
    “狂妄，狂妄至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平时都是张半仙把别人气个半死，没有半点道家风骨不说，还特别盛气凌人，这些大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云风看张半仙吃瘪就很高兴，凉凉道：“歇歇吧，要论老，你能辣得过我和天枢？”
    “确实。”和气急败坏的张半仙相比，言灵显得更加从容了，“还是先把秦函交给让云风和天枢两位前辈吧，比较稳妥。”
    张大仙：……
    第22章
    秦函没事的时候齐越还想着要虐粉,等到人真快不行了，工作室根本不敢公布他病危的消息，只能含含糊糊发条微博安抚粉丝。
    @秦函工作室：秦函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有任何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粉丝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这时候大家也顾不上声讨言灵了，都聚在工作室微博下吵架。
    【昨晚到现在过去多久了，我还以为皮下哑巴了】
    【@秦函工作室皮下还能不能行了？你就直接说人有事没事,在这绕什么圈子？！】
    【感谢皮下治好了我的低血压,呵呵】
    【这微博，发了等于没发，说一下具体情况会死？？】
    【能不能照顾好我们哥哥？？艹,要被这狗逼工作室气死】
    【工作室不干人事,麻烦告一告无端诅咒哥哥的那位,没错就是@言灵】
    【就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你们竟然还能忍着？？】
    【大家先别吵了,昨天悦火官博不是下场和言灵对线了么？】
    【对对对，所以哥哥到底咋样了，工作室眼睛瞎了吗，这么多人问看不到？】
    提起悦火官博和言灵对线,部分愤怒的粉丝稍稍冷静下来，大家主要的焦点还是秦函目前的身体状况,工作室无法回答,只能装聋作哑。
    粉丝等来等去没等到正面回答,倒是等来了悦火的道歉公告。
    先是有粉丝发现,悦火删掉了和言灵对线的那条微博,正当大家在想到底是微博抽了，还是工作人员不小心误删时，悦火又发布了一条微博。
    @悦火娱乐：经查实，半月前《仙落》剧组发生的意外事故，主要责任方是本公司艺人秦函，连累言灵女士受伤，本公司向言灵女士诚挚道歉。
    官博管理人员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随意发声，造成广大网友误会，现已做离职处理！希望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再次谢谢大家关心！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声讨言灵的粉丝全都傻了。目前的情况就像是大家约好一起打群架，架才打了一半，领头人先倒戈了。
    【？？？】
    【这是被盗号了吧被盗号了吧】
    【哈哈哈，我们在这真心实意的冲锋陷阵，倒是被“自己人”背刺哈哈哈，我没疯】
    【卧槽，我现在觉得我特傻逼】
    【悦火狗公司怎么还不倒闭】
    【我人麻了，所以官方这是怂了？】
    【啊啊啊，秦函倒了八辈子大霉才摊上这狗公司，还真是一点人事不干，cnm】
    【秦函实惨！！】
    【我看不懂了，惨的不应该是言灵吗，被你家追着骂这么久，给人道歉了吗？？】
    【狗公司一定拿了言灵好处，才这么帮她说话】
    【？悦火娱乐不是秦函的公司，还有帮着外人说话的道理？？】
    粉丝：……
    被一脚踩在痛点上，粉丝只能把矛头对准悦火，翻来覆去骂狗公司不做人，赶紧和秦函解约，别拖秦函后腿。
    也有粉丝回嘴，就算不是言灵害秦函受伤，她在微博公然诅咒秦函却是事实！总之就是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我们怎么可能会有错！
    【有没有一种可能，言灵说的就是事实，秦函真的快凉了……】
    粉丝：！！！
    其实悦火和秦函工作室一直语焉不详，粉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大家却不敢往更深处想。
    此时被人点破在台面上，还有人死鸭子嘴硬表示玄学大师都是言灵的人设，她说的话怎么可能当真。
    骂战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随后，某营销号发布的一条微博，把所有粉丝拽进了极端恐慌当中。
    @今日瓜田速递：惊呆！某男星入院至今一直昏迷不醒，凌晨从vip病房转去了重症监护病房，今天早上医院方还下达了病危通知！午间时分，有人看见多位术士进入男星病房……
    【这么严重吗？所以秦函到底啥病啊】
    【难道是医院束手无策，才会找来术士死马当活马医么？？】
    【不可能，我不相信！！】
    【姐妹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好慌】
    【明天考试，现在完全没心思复习了啊啊啊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论是秦函工作室还是悦火都没有出面辟谣。大家心里清楚，如果营销号胡编乱造，工作室是一定会出面澄清的。
    粉丝们越来越绝望。
    【所以，言灵真的不是在诅咒，而是陈述事实吧】
    【按照博主所说，秦函是凌晨病危的，而言灵在之前就说秦函没救了……我去，细思极恐！！】
    【鸡皮疙瘩起来了啊啊啊】
    【言大师真的很灵，哎，本人亲身经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呜呜呜】
    【我关注的重点是，或许悦火给言灵道歉，是在求言大师救人？】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这么一想，一切都变得合理了，就说狗公司怎么忽然道歉，原来在这等着呢！】
    【现在想想，明明是秦函害言灵受伤，这么多天却没一点解释，放任粉丝对言灵网暴，果然温润如玉都是人设啊】
    【从昨晚上吃瓜到现在，剧情反转一波三折，一个字，绝hhhh】
    【偏偏秦函的粉丝追着人家骂了这么久，我要是言灵，能救我也不救】
    秦函粉丝彻底慌了，这时候也顾不得细想是真是假，大家都不敢拿秦函的安危开玩笑，先将骂言灵的微博删得一干二净，紧接着又跑到言灵评论区道歉。
    【我错了，不该骂你，无论如何请救救我们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凌晨，#秦函粉丝滑跪道歉#冲上热三，这次完全是凭实力冲上探花，点进话题满屏对不起，不知情的路人点误入后一脸懵逼，吃完瓜后直呼言灵牛逼。
    众所周知，饭圈撕逼是內娱常态，能这样让一方粉丝全员滑跪的，言灵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此时的上清观三人聊天群，一直窥屏的林悦和徐天只觉得解气。
    徐天：太爽了，我现在只想出门跑圈！
    林悦：哈哈哈哈，中午真的好气，现在真的好爽！
    徐天：果然还得我偶像出手哈哈哈
    林悦：言灵姐什么时候变成你偶像了？
    徐天：从她救下我那一刻起！
    林悦：……
    林悦：不过，言灵姐真的要救秦函？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徐天：那可是两千万，不拿白不拿，不得不说，悦火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
    徐天：这么一对比，我家给大师的酬劳真的太少了！我决定了，给偶像打三年白工！
    林悦：哈哈哈，这倒不至于，言灵姐给街坊算卦还只收一百呢。
    林悦：这么说来，我倒觉得言灵姐不是为了钱……
    这个时间言灵已经睡了，被床头震动不停的手机吵醒，拿起来翻了翻聊天记录，视线落在最后一条信息上时，困意消散了些，懒懒地回复过去。
    言灵：确实不只是为了钱。
    徐天：那是为什么？
    言灵：你们明天就知道了。
    徐天：我好像又闻到了瓜的味道！！！[兴奋][期待][搓手手]
    林悦：[期待搓手手jpg]+1
    第二天一早李浩天派来的车就到了，言灵带着林悦徐天和团子，浩浩荡荡下了山，白狐亦步亦趋的把言灵送到山下，这才回到观里看家。
    两小时后，轿车在一处殡仪馆前停下。
    与其说是殡仪馆，更像是一处庄园，这里专为富人提供丧葬一条龙服务，占地面积很广，庄园背面是一片陵园，夏家已经为夏欣欣选好了一处迎接朝阳的墓地，就等着最后一天吊唁结束后直接入葬。
    李浩天在门口等着，言灵下车后就立马迎了上去。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但他清楚知道，求人办事姿态就得放低一些。
    “大师一路辛苦了。”李浩天脸上挤出得体的笑容，身后的齐越也跟着附和。
    言灵不是太想和这两人搭话，点点头，连个眼神也没给。
    “大师，你特意过来参加夏欣欣的葬礼，是不是……”李浩天说到这压低了声音，“秦函离魂是不是和夏欣欣的死有关？”
    夏欣欣是秦函四年老粉，这事整个悦火都是知道的，从秦函出道几年都混迹于十八线这点来看，在他火起来之前，悦火其实都没怎么培养过他，别说拿到好资源，很多时候甚至还处于半冷藏状态。
    因为夏欣欣，秦函接到了人生当中第一个男二，至此星途一帆风顺。
    秦函红起来后，公司内部曾经一度以为，他和夏欣欣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后来渐渐发现，两人之间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偶像和粉丝。
    夏欣欣从不利用特权和秦函私下见面，偶尔去剧组探班也是众目睽睽之下，给所有工作人员带下午茶，待不到半小时就会离开。
    要真是男女朋友，凭夏家的地位，这么多年夏欣欣能一直无名无分？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自从言灵提起夏家的葬礼后，李浩天的一颗心也仿佛挂在悬崖边上，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似乎忽略了很关键的地方。
    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惶惶不安。
    “是或不是，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可是……”李浩天还想再问问，被言灵的目光一扫，立马就消音了。
    自家总裁不再说话，齐越也在一旁没有吭声，他觉得很奇怪，明明言灵只是这么淡然地往旁边一站，却比他家总裁更具威压。
    有悦火总裁领路，言灵牵着团子，和林悦徐天一起经过摆满花圈的花园，又走过长长的回廊。
    灵堂里有哭声传来，夏氏夫妇站在门口，夏夫人的眼睛依然肿得像桃子，拿着一方手帕掩面哭泣，抬眼看到李浩天和齐越时，夏氏夫妇的表情都僵了那么一瞬。
    言灵的视线落在夏夫人脸上，轻轻地挑了挑眉。
    “夏夫人，夏总，节哀顺变。欣欣她是个好孩子，唉……”
    夏夫人继续掩面痛哭，比起刚才的真情流露，更像是在掩饰什么。当然，秦函病危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始作俑者见到悦火众人难免心虚。
    至于跟在李浩天身后的言灵一行人，夏氏夫妇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如果不是自家女儿，他估计连秦函都不会认识，更别说是三线开外的言灵了。
    夏成云只当她们是悦火旗下的艺人，一脸肃穆的对李浩天微微颔首：“李总，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李浩天拍了拍夏成云的肩膀，安慰几句后，几人陆续进到了灵堂。
    进门前言灵和李浩天分开了，秦函粉丝滑跪的事闹得挺大，这时候她再和李浩天一起出现，难免不会被人猜到什么。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言灵今天也没穿上清观特供道袍，换上了一条简单的小白裙，头顶的发髻用玉簪固定着，没化妆纯素颜，偏偏就是这样的天然去雕饰，把在场众千金都给比了下去。
    “她怎么来了？”
    “对啊，她不是被赶出家门了么，也没听说她和夏家有什么交集。”
    “她谁啊，怎么你们都认识？”
    “你刚刚回国不知道吧，她就是言灵。”
    “原来她就是言灵啊。”
    言灵在言家生活了十七年，后来真假千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富豪圈子里就算没见过言灵本人，多多少少也听过她的名字。
    一出现就成为众人焦点，言灵完全没理会周遭的议论，接过侍者递来的一束白花，走上前，将白花轻轻地放在灵柩前的长桌上。
    墙壁上挂着夏欣欣的黑白照片，被许多鲜花拥簇着，女孩的笑容干净明媚，言灵的视线扫过水晶棺里的身影，牵着团子走到一旁坐下。
    议论声在言灵吊唁时停了一下，等四人坐下后又死灰复燃。
    “原来她就是言灵，看上去没有传闻里那么糟糕吧？”
    “你不知道，言家这位假千金在被赶出家门后，又成了全网黑，现在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正装神棍骗人呢！”
    说话这人是曲家三女儿曲昕萌，从小到大都和言灵念同一所学校，偏偏每次考试都被言灵压那么一头。为此，初高中那几年，曲昕萌明里暗里没少找言灵麻烦。
    在学校里阴阳怪气也就算了，时不时还要搞一场恶作剧，把言灵关进厕所里，往言灵鞋里放图钉，还鼓动班上的同学孤立言灵。
    然而，自从言嘉怡回到言家后，曲昕萌就像被驯化了似的，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昂的千金小姐，心甘情愿的当起了言嘉怡小跟班。
    所以说言嘉怡不愧是这个时空的气运之女，所有资源都会朝她倾斜，无数工具人被命运裹挟着，成为她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曲昕萌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仗着现场在奏哀乐，不会传到长辈耳里，□□裸挑衅。
    “还贼心不死想勾引嘉怡未婚夫，也就是嘉怡脾气好才会处处忍让，换做是我，非得……”
    曲昕萌话没说完，椅子被人重重踢了一下，她愤愤地回过头，刚吐出一个你字，就被徐天堵了回去。
    “你什么你，看什么看。”徐天仰着下巴一脸中二样，“想打架吗，奉陪到底！”
    曲昕萌愣了一瞬，从小跋扈到大的曲家三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挑衅，指着徐天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到处嚼人舌根当心死后下拔舌地狱！”徐天口无遮拦一通怼，曲昕萌气得满脸通红，“你算什么东西，言灵自己都没说话，轮得着你替她出头？”
    “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你哪用得着我老大出手。”徐天撸了撸袖子站起来，林悦也跟着站起来，像两座大山挡在言灵跟前，生怕她被欺负似的。
    这边的动静不小，一旁的女生怕闹大收不了场，扯了扯曲昕萌裙角，让她赶紧坐下。
    好歹是在人家葬礼上，言灵原本不打算搭理这个工具人炮灰，奈何对方偏要在她面前蹦跶。
    站起来拍了拍林悦和徐天的肩，施施然朝着气急败坏的曲昕萌看过去，对方正一脸不悦地瞪着她，冷哼一声讽刺道：“言灵，你和欣欣平日里也没半点交情吧？怎么，现在才想着来巴结夏家是不是晚了点？嘉怡和祝洋待会儿就过来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别继续待在这碍眼。”
    “觉得碍眼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言嘉怡和她未婚夫怎么样，跟我就更没关系了。”言灵凉凉的视线落在曲昕萌脸上，盯得她后背发凉。
    “这么看我做什么？”曲昕萌不自觉抓住裙摆，“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我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对吧，你在网上糊弄人就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么。”
    “倒不是你有血光之灾，你父母宫灰暗，日月角塌陷，特别是左侧日角晦色极重，日角为父，代表你父亲的公司深陷困境，遇到了大麻烦。日角的晦色与眉底连接，代表这一困境会使你们曲家发生动荡，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倾家荡产。”
    言灵一番话把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曲昕萌率先反应过来，嗤笑道：“我们曲家家大业大的，能发生什么动荡？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你给我闭嘴！”曲昕萌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严厉的喝止。
    大家转头朝声源看去，曲昕萌她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满脸惶惶不安，看向言灵的眼睛里全是惊疑不定。
    言灵刚才说的话全被曲江元听进耳朵里，曲家是搞房地产的，眼下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为了避免公司动荡、人心惶惶，曲江元把事情瞒了下来，就连他的竞争对手都不知道，言家这位假千金又是从哪听来的？
    曲昕萌总是在家里说言灵的坏话，曲江元有意无意的也听了那么一耳朵，他女儿说言灵在娱乐圈混不下去，跑到一座小道观装神弄鬼，难道……并不是装神弄鬼，而是有真材实料！
    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倾家荡产！
    曲江元想到言灵说的最后一句，整个人就像被丢进火炉里，瞬间慌了神。
    曲昕萌却没注意到她爸的神色，还以为有了靠山，说话更加硬气几分：“听到没，我爸让你闭嘴，我们家和星辰许总也是有交情的，你要是再乱说话……”
    “我是让你闭嘴！”曲昕萌话没说完，被她爸拉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了一跟斗。
    曲江元平时最宝贝小女儿，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抬手抹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一脸歉然对言灵道：“言小姐，我女儿不懂事，你千万别和她计较。”
    曲昕萌如遭雷劈，一旁吃瓜的众千金也是满脸错愕，脑洞大一点的已经开始在想，或许言家的假千金，其实是曲家的真千金？
    我圈真的好乱！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曲江元看言灵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更像是怕得罪言灵。
    曲昕萌哪里是会看人脸色的，扯着她爸的袖子就要闹，这一招她在家时屡试不爽，只要是她一哭他爸立马得投降！
    哪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表演，曲江元又一个眼神横过来，曲昕萌从没被她爸这么凶过，顿时委屈到不行，一时间对言灵的恨意更盛。
    曲江元却没心思多看自家女儿一眼，转头看向言灵时又满脸小心翼翼：“有个问题想请教言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聊聊？”
    言灵本来不想管曲家的闲事，只是如果这事放着不管，会伤及更多无辜，于是点点头应了声好，将团子交给林悦，先一步走出灵堂。
    曲江元紧跟言灵出门，留曲昕萌在原地无人在意，气得吐血。
    曲昕萌旁边的女生又想叫她坐下来，前者已经愤然转身，朝另一头去了。
    团子看着曲昕萌的背影，从林悦的腿上蹦下来，“林悦姐姐，我想去趟卫生间。”
    “我陪你。”林悦说着站起来，又被团子按回到座位上，“不用，我去去就来。”
    “那你别乱跑啊。”
    “我知道！”团子说完就哒哒跑走了。
    林悦拧开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徐天，玉灵也需要上厕所的么？”
    徐天也懵了一下：“好像不用吧？”
    曲昕萌气急败坏地进到洗手间，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冷静下来，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言嘉怡打来的电话。
    “嘉怡，你怎么这会儿还没过来？”
    “马上到了，临出门正好碰到了祝洋小叔叔，就耽搁了一会儿。”
    曲昕萌刚想吐槽言灵的所作所为求安慰，在听到祝洋小叔几个字时，满腔的倾诉欲荡然无存，“祝洋他小叔叔，今天也会来么？”
    曲昕萌说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如果说豪门也分三六九等，那祝家一定老早就站在金字塔顶端，是其他家族仰望、更不敢得罪的存在。
    区区夏家千金的葬礼，祝家能派祝洋过来就是相当给面子了，作为祝家掌权人的祝时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曲江元一直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三番五次告诫曲昕萌，祝时风不是他们能高攀的，或许都不该叫高攀，而是登月碰瓷、白日做梦。
    曲昕萌又是懊恼又是丧气，知道她爸说的是大实话，却按捺不住心底的小小憧憬。
    “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小叔叔是不会来的。”言嘉怡说一半留一半，曲昕萌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喜形于色道，“我知道了，嘉怡我现在有点事我们一会儿再聊拜拜。”
    曲昕萌说完赶紧挂了电话，看着镜中的自己，刚刚要哭不哭的眼妆都有些花了，慌慌忙忙拿出化妆品补妆。
    刚补完一只眼睛，厕所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
    曲昕萌刚开始还以为电压不稳，皱了皱眉也没在意，紧接着两侧壁灯开始闪烁起来，眼前的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那张脸竟然从镜子里钻了出来。
    曲昕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极度恐惧之下连叫也叫不出来。
    血肉模糊的鬼影一点点从镜子里爬出来，一步步爬到曲昕萌面前，然后伸出血淋淋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
    凉意刺透皮肤，被吓到呆滞的曲昕萌醒过神，失声叫起来：“有鬼，有鬼啊！”
    随后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第23章
    徐天和林悦赶到时正好看到最后一幕,曲昕萌晕过去后，团子又变回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飘上洗手台洗了个手,圆圆的脸蛋上明明白白写着嫌弃。
    “厉害啊！”徐□□小湫竖起大拇指，“祖祖祖祖奶奶干得漂亮！”
    林悦伸手探了探曲昕萌鼻息,“还好还好，没吓死，只是晕过去了。”
    “那当然,小湫可是连我爸都能吓晕的。”徐天扬了扬下巴,也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你就别贫了。”林悦想笑又有些无奈，“小湫，你不是答应过言灵姐姐不乱吓人的吗？”
    “我没有乱吓人呀,她太没礼貌了,我只是想教教她做人的道理。”团子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害道，“这里没有电视,我只能从镜子里钻出来,怎么样，有没有学得很像？”
    “我说刚才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等等，”林悦说着转头，旁边的徐天刚想默默溜走,被逮了个正着，“都叫你别给小湫看那种电影,会带坏小孩知不知道？！”
    徐天缩着脖子赶紧认错：“林助林助,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行,我这就去告诉言灵姐。”林悦转身要走,身后一大一小拉住她左右胳膊。
    “林助，姑奶奶，都怪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带团子看鬼片了。”徐天说完朝团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紧跟着道，“对啊，林悦姐姐，要怪就怪徐天胆子小，一个人不敢看鬼片，非要拉着我一起！”
    徐天：？？？
    “团子你……”竟然这么卖队友！
    徐天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团子继续可怜巴巴道：“林悦姐姐，姐姐要是知道，以后该罚我不许吃糖了呜呜呜。”
    林悦也不是真想告状，正打算吓唬吓唬就收手，右边的团子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晕了，倒下后还强调一句：“我晕了。”
    “祖祖祖祖奶奶，你没事吧？”徐天很快反应过来，陪着团子演戏，“估计是被曲昕萌吓着了！”
    到底谁吓谁啊？林悦看看徐天怀里的团子，再看看靠墙真晕过去的曲昕萌，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曲江元和言灵去到花园，在一处凉亭停下，这个地方视野开阔，有谁过来都能第一眼看见，用来聊天再适合不过。
    “言小姐，你刚刚对昕萌说的话，是从哪儿听说的？”
    曲江元还存了试探的心思，言灵却懒得和他绕弯子，“曲总，江元地产新楼盘一直有怪事发生，你就算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怪事是从上个月开始发生的吧？先是接连有装修工人从楼上摔下来，幸好楼层不高，没出人命。后来是某层楼无缘无故起火，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你刚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捣乱，加强了保安巡逻，直到某天夜里，巡逻的保安亲眼看见有人坠楼，赶到出事地点后却没发现任何坠楼者，从那之后，灵异坠楼事件时有发生，而你上周也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言灵丝毫不差复述事情经过，曲江元更确定面前这位就是高人，面上更加小心翼翼。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江元地产新楼盘下有东西。所以，在解决好这个问题之前，还是暂时不要交房的好，免得危及住户的生命安全。”
    曲江元越听越觉得心惊，刚擦干的额上又冒出细密的汗珠，诚惶诚恐道：“大师既然能看出那东西所在，一定有办法化解对吧？我知道昕萌对大师出言不逊，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好，大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
    言灵：“你祖父至善敦厚，曾经为了造福一方曾散尽家财，他和我师父清渊道长也算是有些渊源，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我可以帮忙。”
    她说到这顿了顿，“只可惜你膝下三个儿女，没遗传到老人家半点风骨，就算你们曲家祖上积再多阴德，再继续这么造下去，天大的福气也要造没了，我救得了你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曲江元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这转折卡住了脖子，明明比言灵大了几十岁，倒像是在挨训的晚辈，满脸通红道：“大师说得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儿女，也会继续秉承祖父遗志，多多行善积德！”
    言灵点到为止，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转而道：“你把新楼盘建筑平面图给我看一下。”
    “好。”曲江元连忙拿出手机，很快调出了建筑平面图，“就是这个。”
    这是江元地产筹备的新概念经济小区，占地面积广，前前后后花了三年多才建成，投资几十亿，可以说，曲江元往新楼盘里投入了所有身家。
    没想到，本来稳赚不赔的项目，竟然出了这种幺蛾子。
    言灵迅速将平面图浏览一遍，在上面标记了几个点，“东西就埋在这几栋楼下，你回去挖挖。”
    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三张符咒递给曲江元：“挖的时候把这几张符咒贴在楼盘的东南北三个方向。”
    曲江元小心翼翼接过：“挖出来以后呢？”
    言灵：“挖出来以后，你就可以报警了。”
    曲江元听完左眼猛地一跳，思绪不自觉往某个方向发散，越想越心惊，还想再问，言灵却率先开口了：“曲先生，你好好想想，你在准备做这个项目的时候，都得罪了什么人。”
    “我明白了！”曲江元再也待不下去了，加上言灵微信后，和夏氏夫妇告别匆匆离开。
    没一会儿，言灵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五百万转账，点击收款后顺手捐了出去。
    刚把手机放回兜里，又听见灵堂那头传来了不小骚动。
    夏氏夫妇着急忙慌朝大门口走去，夏夫人连眼泪都忘了擦，溢满悲伤的脸上多了一抹茫然。
    满灵堂的客人聚集在长廊下议论纷纷。
    “不是吧，祝家那位真的要来？”
    “夏家什么时候和那位攀上交情了？”
    “要不我们也出去，站在前面混点交情也好啊。”
    “我说你们，再是祝家那位也是小辈，这么眼巴巴凑上去还真是没脸没皮！”
    “老谢你可小声点吧，宁可得罪祝家，也千万别得罪祝时风知道不。”
    “对对对，这祝时风年纪轻轻，心计是真的很深，老刘不就着了他的道，怎么说刘家和祝家也算是沾亲带故，刘氏那么大的企业，祝时风说并购就并购，半点情分也不讲的！”
    “我倒是觉得心计深不深的不重要，要是能和祝时风打好关系，我家进出口业务就不用愁了。”
    祝时风？
    言灵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仔细想了想，原来是言嘉怡未婚夫的小叔叔。
    林悦和徐天见言灵这边聊完了，带着团子来到凉亭，四人站在亭下悠悠闲闲地晒太阳，和廊下翘首以盼的众富豪形成鲜明的对比。
    与此同时，车辆平稳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言嘉怡挂断电话后转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夫，“阿洋，小叔叔刚刚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不是最讨厌出席这样的场合么。”
    半晌没得到回应，言嘉怡抬手在祝洋眼前晃了晃，后者回过神来，怅然道：“谁知道呢，除了我爷爷，这世上大概没人能看懂他吧。”
    几分钟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三辆车齐齐在庄园门口停下。前一辆车门先被打开，下来六个黑衣黑裤的保镖。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祝家是混□□的。”徐天吐槽道。
    言灵朝门口看去，视线略过神情肃穆的保镖，落在中间那辆车上，车身被满满的灵气包裹着，这个时空灵气稀薄，就算是时空气运之女言嘉怡，也不见得有这么淳厚的灵气环绕。
    言灵不由得多看两眼，这时候车门开了，车上下来的男人身材欣长，黑色短发简单清爽，骨相线条流畅，五官比例恰到好处，眉毛整齐浓密，鼻梁精致挺拔。
    眼睛是男人五官中最特别的一处，介于凤眼和柳叶眼之间，眼尾稍稍拉长了些，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
    他好看得极为张扬，气质又很内敛，浑然不同的元素在他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没有半点违和。
    在言灵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却没找到和这张脸有关的半点记忆。
    而在她看过的形形色色的面相中，这张脸是最莫测难辨的，就像被一层纱罩着，言灵看不清他的前程，也算不出他的往事。
    或许是她停留的时间太久，祝时风墨色的瞳仁轻轻一转看了过来，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下来。
    身旁的徐天啧了一声：“和祝时风一比，祝洋和言嘉怡就显得不够看了，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又怎么样，在祝时风身旁瞬间沦为陪衬哈哈。”
    林悦因为房卡那事对祝洋没什么好感，听到徐天精辟的吐槽，狠狠点头赞同。
    言灵这才注意到祝洋和言嘉怡也下了车，两人站在祝时风侧后方，她刚刚太过专注地看着祝时风的脸，连余光也没扫过两人面庞。
    就连夏家夫妇也忽略了祝洋和言嘉怡，看向祝时风的眼里满是受宠若惊，几句寒暄过后，小心翼翼地迎着祝时风往园子里走。
    廊下翘首以盼的众富豪们，特别是过去和祝家打过交道的，都上赶着和祝时风打招呼。
    “哎呀，祝三少这手怎么受伤了？”那头传来一声轻呼，言灵闻言扭头再看过去，祝时风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绷带。
    “这个啊，”祝时风抬起手，唇角凝着一点淡淡的笑，“没什么大事，不小心受了点伤。”
    众人又是一番嘘寒问暖，身后的祝洋和言嘉怡更是被忽略得彻底。
    按道理来说，言嘉怡作为这个时空的气运之女，到哪都是世界的中心，不应该被这么忽略才对。
    言灵心底升起小小的疑惑，看向祝时风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探究。
    一群人众星捧月将祝时风迎进灵堂，花园里立马安静不少。
    林悦看祝洋做谨小慎微地跟在祝时风身后，不免有些好奇：“这祝家三少也没比祝洋大几岁吧，怎么祝洋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祝家老太爷老来得子，年近五十才生下这祝三少，祝洋是祝家大少爷所生，从辈分上就矮了一截。”徐天解释道，“祝时风二十岁那年就被老太爷定为继承人，这些年逐渐掌握了祝家大权，就连祝洋他爸也要看祝时风脸色行事，就更别提祝洋了。从这点说来，祝洋去混娱乐圈还真是明智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啊。”
    林悦毕业后也在娱乐圈混了大半年，和祝家有关的传闻也听过一些，因为祝洋是言嘉怡的未婚夫，言嘉怡的粉丝总是拿这点来拉踩言灵。
    现在看来，祝洋出生于顶级豪门是没错，可这顶级豪门家里也分三六九等，祝洋他爸尚且不能分到一杯羹，祝洋就更不配拥有姓名了。
    也不知道那些仗着言嘉怡即将嫁进祝家，狐假虎威的粉丝们，知道内情后作何感想。
    “贵圈水太深。”
    “谁说不是呢，祝氏分支企业涵盖衣食住行，估值上千亿，祝时风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年纪轻轻坐拥整个祝氏江山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好看，真是不给普通人活路！”徐天说。
    “也难怪这些人巴结的嘴脸这么明显。”林悦感叹道：“哎，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林助，你想得太简单了。”徐天摇摇头道，“祝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年近五十，祝时风还在用尿不湿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进了祝氏工作，在集团里运筹帷幄近二十年，换我是祝家三少爷早被挤兑到天边去了，祝时风却能后来居上，你想想，这说明什么？”
    林悦眨眨眼：“那不是，你刚刚说祝家老太爷指定他当继承人么？”
    “要是没有能力，就算黄袍加身，也是扶不起的阿斗。”徐天顿了顿，“只能说，这位的心计和手段是常人所不及的，咱们这样的小虾米看看热闹就行，千万别往上凑。”
    “谁跟你咱们。”林悦被他的自称弄得哭笑不得，“对了，这祝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嘿嘿，好友列表里有一位主播，专爆豪门和娱乐圈八卦那种，当然，关于祝家的八卦都是他私底下告诉我的，可不敢放到明面上去说。”徐天说到这压低了声音，林悦被他勾起八卦之魂。
    这边两个人小声说着祝家八卦，言灵忽然皱起眉头，朝灵堂那边看了一眼。
    “姐姐，你怎么了？”团子注意到言灵的情绪变化，开口问道。
    “没什么，等下会有讨厌的人上赶着找麻烦，这次你就别想着吓人了，要是被其他人抓住把柄，又要闹着把你镇在灵泉下面。”
    看来吓唬曲昕萌的事终究还是被言灵知道，团子心虚地吐了吐舌：“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那当然，你手上的净邪阵法可不是摆设。”言灵拍了拍团子柔顺的发顶。
    就在团子以为言灵不会追究时，又听见她严肃道：“罚你半个月不许吃零食。”
    “啊。”团子闻言像泄了气的脾气，肉乎乎的小脸皱在一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
    灵堂里，言嘉怡将一只白花放到桌前，刚坐下就听其她人说起言灵。
    “一段时间不见，言灵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昕萌刚刚差点都被她气哭了。”
    “嘉怡，言灵她真会算命吗？我看网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到底是剧本还是真的？”
    网上的传闻言嘉怡都知道，可以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关注言灵，看着言灵从全网黑一点点逆转口碑，就连秦函的粉丝也跟着滑跪道歉，她心里满是不甘和怨愤，偏偏面上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
    五年前，自从言嘉怡以练习生的身份进入星辰，言灵一直是她最讨厌的存在。
    明明同样姓言，两人的命运却天差地别，言灵是豪门千金小姐，而她从小就是孤儿，被一个普通家庭收养，养父母在她高一那年出车祸后双双去世，只给她留了二十多万的遗产和一套老房子。
    言灵在最优渥的环境下长大，从小学习跳舞，还会好几种乐器，每次训练都会受到导师的表扬。
    言嘉怡经常忍不住幻想，如果是她身在言家那样的豪门，她一定会比言灵更加优秀。
    言嘉怡知道自己的业务能力比不过言灵，只能另辟蹊径打败她，而言灵不善于和人相处，这恰巧是她最擅长的部分。
    很快，言嘉怡靠着高情商成为练习生中最受欢迎的存在，就连导师也对她颇有好感。
    后来几大经纪公司联合推出选秀节目，采取单人出道的赛制，上百个练习生争夺六个单人出道位，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言嘉怡的人气一直处于中流，眼看就要被淘汰的时候，言家人忽然找上门来。她一次次关于豪门的幻想，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震惊喜悦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愤怒，豪门父母，贵族学校，优渥生活，这一切的一切本该都属于她！
    言嘉怡出离愤怒了，她决心夺回失去的一切，她要让言灵跌入尘埃，才能消解她心头之恨！
    其实言灵五岁被送到言家后，林瑜婉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不愿意和言灵亲近，而言向海重男轻女，一直对言灵不闻不问。
    言灵在冷待中长大，等到言家小儿子出生，她在家里就成了更加透明的存在。
    回到言家后，言嘉怡很快知道了言灵的处境，知道言灵在言家过得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好，但她心底的妒恨却一点没少。
    当然，言嘉怡明面上还是落落大方地感谢言灵，感谢她这么多年替她陪在父母身边，她如此善良大度，就连重男轻女的言向海都有所动容。林瑜婉更觉得亏欠言嘉怡，对她事事上心呵护。
    这些年言嘉怡一直戴着小白花面具，就连未婚夫祝洋和经纪人兰婷都被蒙在鼓里，更别提这些不知内情的豪门千金，都当言嘉怡性格好，温婉又善良。
    此时言嘉怡当然要将善良人设贯彻到底，柔声回答道：“我姐姐要是真有这项技能，这些年也不至于被黑得这么惨，她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容易得罪人，本身绝对没什么坏心思的，这一点我敢保证。对了，昕萌去哪儿了？我要替姐姐向她道歉。”
    这一字一句的，看似是在为言灵说话，其实处处挖坑。根本不考虑言灵和曲昕萌为什么会吵起来，就单方面定了言灵的罪。
    言嘉怡不相信言灵会什么玄学，只当她是另辟蹊径想要洗白，至于秦函方为什么会陪着言灵演戏，说不定私底下有什么勾当。
    当然，最后一句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要经她口说出来，人设绝对会崩。
    “道什么歉，要我说嘉怡你还是太善良了，这么处处维护她，人家压根就不领情。”
    “我想姐姐只是一时想不通，要不是我出现，她到现在还是言家大小姐，我取代了她的身份，她讨厌我是应该的。”言嘉怡说到这停下，眼睛里恰到好处地铺着一层水雾，真真是我见犹怜，“其实我当初真没想那么多，我不在意千金小姐的身份，只是我从小无父无母，真的很想知道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滋味。”
    连曲昕萌那么嚣张跋扈的主都能被言嘉怡收服，其他的千金小姐，没心机的被言嘉怡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有心机的，碍于祝家的面子，当然要上赶着讨好言嘉怡，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人开口抱不平。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才是言家的真千金，言灵她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换个人都知道要感恩的，她竟然还想不通，这不典型的白眼狼……”
    这人话没说完，周遭忽然安静下来，她下意识回过头，就见自己吐槽的对象站在身后，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姐姐你来了，我还正想过去和你打个招呼，好久不见。”言嘉怡依然一副温婉小白花样，她的语调十分自然，换做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俩是最亲密的姐妹。
    “知道你想跟我打招呼，所以我自己过来了。”
    言嘉怡对上言灵蓄满凉意的目光，稍稍愣了愣，正想说话，言灵身旁的小团子倒是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姐姐，这个阿姨是谁啊？”团子拉着言灵衣角，仰着头认真问道。
    徐天和林悦扑哧一下笑出声。
    言嘉怡的长相是小家碧玉型，单看也勉强算得上清秀美人，站到言灵身旁就完全不够看了。
    言灵的美得张扬具有攻击性，这张脸无论从骨相还是皮相上都找不出一点缺陷，是连黑粉也下不去嘴黑的存在。
    光看脸的话，倒真觉得言嘉怡比言灵大上几岁。
    这声阿姨，就很致命。
    言嘉怡勉强稳住小白花该有的表情，又往上加了些委屈，言灵实在看不惯这种矫揉造作的表演，要不是气运之女的光环在，就这么拙劣的演技，哪里能骗得过所有人。
    从面相上看，言嘉怡天庭饱满，三阳平整，耳珠饱满，眉毛有序，不出意外，一定可以顺风顺水过完这一生。
    她的命门上方还有紫气环绕，这紫气就是时空赋予言嘉怡的气运，由上到下蔓延至贵人宫，让她事事有贵人相助，无论走到哪都顺风顺水。
    奇怪的是，言嘉怡周身的灵气少得可怜，竟然连普通人都不如，更诡异的是，言嘉怡命门上方的紫气中，竟然还夹杂着一抹时隐时现的黑雾。
    这又是怎么回事？
    言灵又将人上下打量一遍，并没有找到答案，于是从短暂的思索中抽离，转而看向说她白眼狼那位，后者的心里素质显然不如言嘉怡过硬，在对上言灵目光后，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言嘉怡养父母养了她十来年，她却说自己从小无父无母，不知道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滋味。要是她养父母泉下有知，该作何感想？你说，到底谁才是白眼狼？”
    言灵说得慢条斯理，被质问的女生张了张嘴没吐出半个字，脸刷地红了。
    “对啊，明明被人领养却说自己无父无母，未免有点过分吧？”
    “嘉怡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或许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周围的议论倒是给了言嘉怡台阶下，赶紧找补道：“对，小时候养父母不经常在家，也不怎么照顾我，我习惯了独自生活才一时没想起来，口误而已。”
    言嘉怡三句不离卖惨，就仗着死无对证没人能拆穿她的谎言，万万没想到，她的过去全被言灵看在眼里。
    “言嘉怡，你五岁那年被养父母从孤儿院带回家，无法融入新家的你整天哭闹，爷爷奶奶拿你没办法，你养母只能辞掉工作，放弃事业只为好好照顾你。”
    “你七岁那年跟随养父母回乡过年，半夜发起高烧，你养父背着你穿过凝冻的冰原赶到镇上，只为了你能及时得到治疗。”
    “你九岁那年和同学结伴去河里玩水，脚踝被水草缠住差点丧命，也是你养父不顾一切下水救你。”
    “你高中时养父母遭遇车祸，你养父当场去世，你养母病重却坚持不肯住进重症监护病房，为什么？因为那年你才高一，她想多给你留下点抚养费！”
    言灵一阵输出，打得言嘉怡毫无还手之力。这些独属于她的过去，言灵为什么会知晓？
    言灵在私底下调查她？还是真的能掐会算？言嘉怡内心大惊失色，仍旧勉力维持着无辜的表情。
    “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是想反驳我说的都是假话？你大可以矢口否认你养父母为你做的一切，但你脚踝上，水草纠缠留下的伤疤及时最好的证明。”
    言嘉怡今天穿着黑色连衣裙，脚下踩着细高跟凉鞋，众人闻言齐齐朝她脚踝看去，确实有一道交缠的印记。
    言嘉怡往后退了半步，这下意识的反应恰恰证明，言灵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言灵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网上那些不是剧本，大家这么想着，再看向言灵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这是真高人啊，还是自带反甲buff，谁得罪她谁倒大霉那种！
    一开始站在言嘉怡旁边，莫名想为她撑腰的人，这时候忽然醒悟过来，自己也没和言嘉怡有多深的交情啊，为什么要帮她站队？言灵也没怎么她们，为什么她们会生出讨厌的情绪？
    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似的，这也太奇怪了！
    “真是没想到，言嘉怡竟然也会说谎？”
    “我关注的重点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啊？她养父母对她这么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徐天嗤笑出声，“当然是为了卖惨啊，她越是卖惨，帮她讨伐我老大的人就越多，有些人呐，没错我说的就是在座的各位，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众千金：……
    田雯雯是言嘉怡圈中好友，两人的关系好到，只要有言嘉怡出演的戏，都能看到田雯雯的身影，不是女二就是女三。
    在气运之女光环的笼罩下，田雯雯从没觉得自己万年女配的人设有什么不对。
    看好友被人一通怼，她立马站出来声援，“养父母对她再好能比得过亲生父母？嘉怡本来就很惨，卖卖惨又怎么样？换做是我也恨死言灵了，嘉怡讨伐她也是应该的。”
    “要讨伐也可以，问题是，言嘉怡明明那么讨厌我家言灵，却在线上线下装出一副好妹妹的样子，骗着别人帮她冲锋陷阵，自己倒还是朵清清白白的盛世大白莲！”要论护犊子，林悦也完全不输给林天，刚才还帮言嘉怡说话的众千金，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比起和她们毫无利益冲突的言灵，言嘉怡的行为更加让人恶心！彻底醒悟过来后，看向言嘉怡的眼神里都带着怒意。
    言嘉怡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变化，知道不能任事态发展下去，得赶紧转移话题。
    都到了这时候，言嘉怡还记得要坚守着小白花人设，颤着声音道：“姐姐，无论你怎么想我，误解我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有时间能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她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这么绝情真的很伤爸妈的心。”
    说到这田雯雯又来劲了，“对啊，不论嘉怡的养父母对她有多好，人都去世了也没法回报她们，可言灵不一样，言叔叔和林阿姨现在还好好的，也没见言灵孝敬半分，可见人和人还真的不一样。”
    两人一唱一和，既模糊了重点，又往言灵的头上甩了一口绝情的锅。
    要是换做之前，其他人听了这番话多半会被带偏，认为是言灵的错，幡然醒悟后都没那么好糊弄了。
    言灵冷眼看着言嘉怡演戏，“两家人不说一家话，既然你提到你爸妈，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账。言家养了我十二年，当初离开时我也说过，会将这些年的抚养费如数奉还。今早，我已经将最后一笔尾款转到言夫人账上，从此，我和言家再无瓜葛。”
    她说着打开转账记录，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圈。
    田雯雯不屑地撇撇嘴：“钱债好还，情债难偿，这么多年的抚养岂是钱能还清的。”
    “照你这么说，言嘉怡的养父母去世后，她也没机会报答养育之恩，不如她先死一死把自己的情债还完，才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言灵说到这转头看向言嘉怡，“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你的魂魄和你养父母绑在一起，方便你还清恩情。”
    林悦和徐天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别看言灵平日里不拘小节，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一旦被人碰到逆鳞，怼起人来绝对气死人不偿命。
    言灵的语气十分随意，却让言嘉怡节节败退，毫无还口之力。
    可是，怎么会呢？明明以往每次和言灵对上，她都是胜利的一方。很多时候她都不用怎么说，身边的人也好，粉丝也好，一人一句就能把言灵喷成筛子！
    言嘉怡完全不能适应这样的转变，田雯雯倒是很有骑士精神，迈步挡在她身前，“言灵，你非要把嘉怡逼死你才甘心么？”
    “放心，你死了她都不会死。”言灵凉凉道，“你这么护着她，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或许会因她而死？”
    众人：？！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言灵发的微博，关于秦函的死亡预告，心底悚然一惊，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离言嘉怡更远一些。
    言嘉怡泫然若泣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歪曲事实，离间人心。”
    说完两行泪落下来，这是她无往不利的必杀技。一强一弱对立，人们总是不自觉会站在弱者那边。
    果然田雯雯立马上套了，满口安慰道：“嘉怡你别哭啊，我才不会信她的鬼话！”
    祝洋是第二个上套的，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发现自己未婚妻竟然在哭，立马大步走上前来：“嘉怡，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言嘉怡转身扑进祝洋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下来，哽咽着说：“我没事，不关别人的事。”
    “嘉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隐瞒。”田雯雯指着言灵，“就是言灵说话太过分，才把嘉怡气哭了。”
    祝洋和言灵最近一次碰面，是大半月前的酒店门口，言灵从身后叫住他，递给他一张房卡。
    这事言灵是被自家经纪人算计了，当时周凡还安排人在远处偷拍，转头就找营销号发到网上。
    洋洋得怡cp粉和两家唯粉气的要死，铺天盖地讨伐言灵勾引妹妹未婚夫，就连祝洋也认为言灵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这时候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言灵是因为他才会为难言嘉怡，当即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言灵，或许我之前当面拒绝让你难堪了，可嘉怡她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冲你来？你以为你是谁？额窄脑塌愚钝不堪，颧高准小毫无判断，腾舌锁唇无事招嫌。”
    言灵压根不给祝洋反应的机会，继续道：“简单来说，我对你这样的人，毫无兴趣！”
    祝洋被这当头一棒打蒙了，作为祝家的长房长孙，他绝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到大被人捧着宠着，唯一害怕的人就是自家小叔叔，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
    另一头的长辈们听到动静围过来，正好听见这番话，当即瞪大了眼睛。
    怎么说祝洋也是祝家人，言灵态度这么狂妄，激怒了祝洋倒是无所谓，要是惹怒了祝时风，别说娱乐圈了，今后她在什么圈子都混不下去。
    不过大家也不是担心她就对了，只是在害怕祝时风一气之下殃及池鱼。
    大家悄悄用余光去瞄祝时风，后者闲闲站在一旁，唇角似乎还微微上扬着。
    众人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自家侄儿被怼得抬不起头，这位当叔叔的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还有点高兴？
    正当大家在想哪里出了问题时，祝时风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言小姐，不如你展开说说，对什么样的人更感兴趣？”
    在场各位目瞪口呆：？？？
    这位大佬，你是不是放错了重点？
    第24章
    言灵转头朝祝时风看去,目光相接的瞬间，心底再次涌上奇异的熟悉。
    祝时风眼睛里蓄着笑容，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言灵,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众人再次愣住了，这场景,该说不说，好像有一点点像开屏的孔雀？
    任何一个人对言灵动心，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言灵的颜值摆在这,可这个人不该是祝时风。
    除开祝家掌权人这个身份，祝时风靠自己就能成为大众情人，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这么多年也没听祝时风谈过恋爱,刚开始,有人为了巴结祝时风还会用上美□□惑,一次两次后就发现这人压根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
    送到他房间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都被扔了出来,清心寡欲的程度堪比出家人。
    所以，开屏什么的，应该是错觉吧……
    对，一定是错觉！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别看祝大佬表面上在笑，说不定心底在盘算怎么整治言灵。
    旁边,祝洋则是一副被雷劈傻的样子。
    虽说他和小叔叔祝时风只相差不到四岁,除了辈分上的差距外,都还算是同龄人,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对方。
    小叔叔的心思太多变莫测,喜怒难测，似乎金钱权势都不在意，又偏偏固执的将祝氏拽在手里，看似亲近随意，更深层次却是冷漠疏离。
    这么多年，祝洋从来猜不出他想要什么，却隐隐感觉到，他内心深处在渴望着什么。
    眼下，祝洋还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祝时风对言灵的态度有些微妙。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言嘉怡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和祝洋订婚这几年，她也只在家宴上见过祝时风几次，对方的对她的态度一贯不冷不热的。
    言嘉怡曾经也想过要抱上这条大腿，尝试几次后发现，祝时风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周身的威压却比冰山更甚，她根本猜不出他笑的时候，到底是喜还是怒。
    有时候她反倒是透明人似的，所有心思都被对方看穿了。总之，她所有的“技能”，在祝时风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祝时风和言灵吸引，就连未婚夫祝洋也忘记了怀里哭泣的她。
    言嘉怡知道这次对战自己终是败了，怪她太心急了，她不该正面和言灵对上，就应该像之前一样，鼓动别人为她冲锋，她完美隐身，躲在幕后干干净净。
    言嘉怡心底狠狠地划过不甘，却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总之，眼下一群人各有各的想法，几个人有几百个心眼子，祝洋则是拉低平均值那位。
    言灵无所谓其他人心里的千回百转，将注意力全放在祝时风身上。她看不穿祝时风，下意识就对他有所防备。
    一个不愿意顺着对方思路回答，一个等待着对方的答案，视线交缠在一起，其他人仿佛成了空气。
    现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夏成云出面打破僵局，“各位，入葬仪式马上就开始了，还请大家送小女最后一程。”
    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想起自己是来参加葬礼的。实在是祝时风出现得太过突然，把灵堂活生生变成了交际酒会。
    哀乐奏起，各回各位。
    夏家请来陵园推荐的专业送葬团队，穿着黄色道袍的先生诵读经文，旁边的道士手持小锣间歇敲响，还有一群小道士围着灵柩转香。
    徐天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
    林悦偏头看他，“怎么了？”
    “怎么灵柩旁边没点引魂灯？”
    引魂灯又称为引路灯，人死入殓后将引魂灯点燃，为亡灵照亮去往阴曹的路。一般来说，直到真正下葬之前，引魂灯必须得一直亮着。
    “按理说，这种专业团队，应该不会有疏漏才对。”徐天小声道。
    “不是他们不点，而是这灯根本就点不亮。”言灵解答了徐天的疑惑，然后他更疑惑了，“为什么会点不亮？”
    言灵：“因为夏欣欣夙愿未消不愿轮回。”
    也正因为这样，夏氏夫妇才会找上凌善，为女儿配一桩阴婚，企图以此超度亡魂。
    同一时间，离灵堂不远的一处房间里，另设了一个简易灵堂。
    香案上烟火缭绕，密密麻麻摆满了红色的纸扎物品，迎亲队伍里每个小人脸上都画着笑，结合眼下的场景，那笑脸非但不喜庆，倒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两个纸扎小人立在香案中间，一男一女穿着大红喜服，小人背面写着夏欣欣和秦函的生辰八字，被密密麻麻的符咒禁锢着。
    凌善坐在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于胸前，闭目小声念着咒文。
    夏夫人紧张地立在一旁，手里的帕子差点被绞烂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凌善，直到对方睁眼才赶紧问道：“大师，这都快下葬了，最后一魂还是招不来么？”
    凌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摇了摇头，“秦函那边也有术士死守，本道一时之间难以突破对方设下的禁制，不过没关系，眼下两魂七魄都在我手里，少了那一魂，这桩阴婚照样能成！”
    “能成就好，能成就好。”夏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既然秦函那边也有术士在，会不会在结亲后又把他的魂给召回去？”
    “夫人放心，本道拘来的魂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抢不走。”凌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夫人退后一点，本道现在就把秦函和令嫒的魂魄引入傀儡，完成婚典仪式。”
    夏夫人应了声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凌善将拂尘搭在肘上，从怀里摸出两个白色瓷瓶，本该光洁的瓶身布满红色印记，是凌善用朱砂绘制的符咒，专门用来禁锢魂魄。
    凌善揭开瓷瓶，秦函的魂魄少了一魂六识不全，又被拘着教化了一天，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轻轻松松将秦函的魂魄引到了纸扎小人上，反倒是给夏欣欣引魂时，遭到了剧烈反抗。
    夏夫人听到女儿凄厉的哭声，心下大恸，“欣欣，妈妈知道你舍不得秦函，特意让他下去陪你，这桩阴婚一结，你俩会绑定三世情缘，放心投胎去吧。”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哭声好像更大了一些。
    哭声断断续续飘到灵堂，有人下意识抱了抱胳膊，对旁边的人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我也听到了，是不是欣欣的声音？”
    “不是吧，在这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瘆得慌！”
    徐天忍不住缩缩脖子，“怎么觉得有股阴风直往我背心里钻……”
    “没有吧。”林悦拍拍徐天的肩，“年纪轻轻身体这么虚可不行。”
    徐天：？
    言灵往身后看了一眼，凑到团子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小声道：“放心吧姐姐，包在我身上！”
    凌善也觉得哪里不对，这时候却来不及细想太多，他用尽全力将夏欣欣的魂魄引到纸扎小人上，又往上加盖了两道符咒。
    哭声渐渐停下来，夏夫人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
    凌善用红绳将两个纸人绑在一起，拿着事先写好的婚书念起婚契。
    “天地君亲师诸多见证，结发夫妻，越过黄泉，姻缘既定，相伴三生……”他念得又快又急，念完后将黄纸往铜盆里一扔，里面立马燃起了绿色火焰。
    只等婚书烧完，这桩阴婚也算成了。想到即将到账的那一千万，凌善脸上爬满了贪婪。
    婚书一点点被绿焰蚕食，禁锢夏欣欣魂魄的小人剧烈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灵堂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有人从座位上摔下去，满脸惊恐大喊，“血，有血！”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灵堂中央悬挂的黑白照片上，夏欣欣流下了两行血泪。
    现场奏乐戛然而止，诵经的先生倏然停下，转香的几位小道士乱作一团，过程中不小心被彼此的香给烫到，接连发出惊呼。
    凌善这边并不知道灵堂里发生了什么，纸扎小人还在剧烈颤抖着，夏夫人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想要上前却被凌善拦下。
    “夫人莫急。”
    “大师，欣欣这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和心上人结婚，太激动了而已。”
    凌善随口胡诌，他现在也看出来了，或许是夏氏夫妇误会了什么，夏欣欣本人是不愿意结这桩婚的，但他无所谓，只要有钱拿就行。
    凌善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铜盆，婚书烧得只剩下最后一角。
    就在这时候，一阵阴风刮过，满屋子符咒被吹得猎猎作响，盆里的火焰随之熄灭，只剩下一股袅袅青烟。
    纸扎小人身上的符咒被风裹挟起来，在空中飘飘荡荡打了个旋儿。
    紧接着砰地一声，夏欣欣附身的纸扎小人倏地爆成无数碎片。
    凌善还来不及反应，被爆破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成功破坏阴婚的团子功成身退，倒挂在天花板上继续看戏。
    重新获得自由的夏欣欣在空气里凝出实影，夏夫人在慌乱中抬起头，看到自家女儿又惊又喜，连忙扑了上去。
    理所当然的，夏夫人扑了个空。
    “欣欣啊，女儿啊，妈妈终于看到你了。”夏夫人沉浸在见到女儿的情绪中，一点也没发现夏欣欣身上的血气越来越浓。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成功了！凌善在心里爆了几句粗口，手脚并用着爬起来，打算把夏欣欣抓起来继续完成阴婚。
    手里的符咒刚扔出去，碰到夏欣欣周身的血雾瞬间化为齑粉。
    两行血泪从夏欣欣苍白的面颊滑落，夏夫人大惊失色下也跟着哭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欣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夏欣欣并没有理会一旁的母亲，她现在谁也不认识了，滔天的恨意吞没了她的六识。
    凌善对上那双血色弥漫的双眼，暗道一声不好，夏欣欣这是要化为厉鬼了！
    凌善主修姻缘一道，精通乱点鸳鸯谱和桃花煞，抓两只普通鬼结结婚还行，对付鬼脸那种魂魄残缺的厉鬼已经是很勉强了，还要依靠魂契才能压制对方，像夏欣欣这种三魂俱全的厉鬼，他压根对付不了。
    “夏小姐，这不怪我，是你父母请我过来的，不关我的事。”凌善颤声道，一边说着，不着痕迹地往门边挪了挪。
    夏欣欣哪里会听他的解释，当即朝他扑了过去。
    凌善费力地往旁边一躲，还是没能完全逃出攻击范围，侧颈被抓出三道血痕，痛得他嗷了一声。
    团子在天花板上拍手叫好，看戏看得十分开心。
    夏欣欣乘胜追击，紧接着又是一记利爪，凌善抡起拂尘堪堪一挡，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从怀里抓来一把符咒胡乱抛出去，趁夏欣欣停滞的那一秒，拉开房门连滚带爬逃了。
    无数符咒在空中炸裂，夏欣欣周身的血雾越发浓厚，径直朝慌忙逃窜的凌善追了出去。
    团子啧了一声，转身飘出去继续吃瓜，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夏夫人。
    与此同时，某个休息室内，被吓晕的曲昕萌幽幽转醒。她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时间搞不清今夕是何夕。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这做什么？
    曲昕萌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撑着身体站起来，晃晃悠悠往房间外走。
    刚打开房门就听到了一声呼救，捂着脖子的黑袍道士跌跌撞撞朝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团血红色的影子。
    曲昕萌：……？
    两人你追我逃往灵堂方向去了，曲昕萌愣了两秒，洗手间里的画面再次跃入脑海。
    “鬼……有鬼啊！！”曲昕萌尖叫完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灵堂这边的动乱刚刚平息，夏成云先是被女儿流血泪的照片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找来黑布将照片蒙上。
    他还来不及安抚慌乱的来客，又听到走廊上有人大喊救命，紧接着凌善狼狈不堪地跑进来，脖子上三道抓痕触目惊心。
    大家还来不及惊讶，夏欣欣已经追到灵堂。
    众人：？？？
    这又是什么……鬼啊！
    大家尖叫着做鸟兽散，胆子大反应快的逃出了灵堂，反应慢一点愣在原地，还有反应过来但被吓得腿软的，只能就近找个位置藏起来。
    好在夏欣欣目的十分明确，凌善做法时她记下了对方气息，看都没看旁人一眼，径直朝凌善杀过去。
    慌乱间，凌善看到灵柩前立着的黄袍道长，跌跌撞撞朝那人求救。
    “道长，救救我！”
    黄袍是送葬人员没错，可他大学修的是殡葬学，毕业后辗转到各处陵园接活，披上道袍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一点，跟真道士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陵园工作的这些年，他遇到最恐怖的灵异事件是夜半哭声，别说这种发狂的厉鬼了，连普通鬼魂都没见过。
    因此，凌善向黄袍求救时，他喊得比对方还要大声，“妈妈，救我！”
    喊完转头就和敲锣转香的那几个小道士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凌善：？？？
    众人：……
    夏成云害怕之中又带着点无语，没想到自己花大价钱就请来这些玩意。
    不对，按道理来说凌善现在应该在主持阴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紧接着他就发现，那满身红雾的鬼长得很像他女儿，不对，就是他女儿夏欣欣！
    夏成云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女儿从自己面前飘过，一点点把凌善逼到墙角。
    “夏小姐，真……真不关我的事，是你爸妈觉得你喜欢秦函。”凌善还在为自己辩解，又朝着夏成云的方向指了指，“你爸在那，冤有头债有主，他才是罪魁祸……”
    凌善话没说话，被夏欣欣一把掐住脖子，牢牢地按在墙上，极力挣扎着却无法逃脱。
    强烈窒息中，凌善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喉间发出破碎的音节。
    在场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又有一群人大叫着连滚带爬地逃出灵堂，没有半点平日讲究的富家风度。
    所有人都慌得不行，言嘉怡这次是真哭了，被吓哭的。
    唯独言灵波澜不惊，眼看凌善就要毙命才快步上前，拿着定魂咒往夏欣欣额心一拍，当即将对方拍得连退几步。
    凌善脖间骤然一松，解开束缚后颓然滑向地面，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脸劫后余生。
    夏欣欣被符篆定在原地，眼见仇恨对象死而复生，周身怨念更重。
    “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我！”
    尖啸声拽起一阵阴风，将覆盖在照片上的黑纱揭起来，满身血气的鬼魂配上满脸血泪的照片，看上去更加惊悚。
    夏夫人姗姗来迟，和仓皇的夏成云一起来到女儿身边，满脸泪水道：“欣欣，我是妈妈啊，怎么不认得我了？”
    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夏夫人惊疑不定地看向言灵，“大……大师，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言灵摇摇头：“她都被你们逼得魔怔了，怎么可能还认得你。”
    “欣欣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又怎么会逼她。”直到现在，夏氏夫妇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你们违背她的意愿，拘来秦函的魂魄，强迫俩人结成阴婚，这还不叫逼么？”
    李浩天躲在一张凳子后面，听见这话一时间连害怕都忘了，探出头来大吼道：“原来如此，我说秦函怎么会无缘无故离魂，原来是你们夏家搞的鬼！”
    夏氏夫妇被这吼声吓了一跳，眼见事情败露，夏夫人哭得更凶了，哀泣道：“欣欣她喜欢秦函，就连死前也紧紧拽着他的照片，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只想让她早日投胎，没想过会弄成这样。”
    言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拽着照片是爱，难道就没想过，恨一个人也会恨到死不瞑目。”
    这话颠覆了夏欣欣父母的认知，夏成云满眼不可置信道：“不，不会的，欣欣喜欢了秦函四年，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海报和周边，线上线下的活动也从不缺席，她……她还跟我说过，让我把好的资源尽可能留给秦函，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因为恨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言灵身上。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的，凌善趁着大家不注意想溜之大吉，成功激怒了被定住的夏欣欣。她周身血雾蒸腾起来，额心的定魂符瞬间被血雾吞没。
    凌善还没来得及跑出灵堂，就被一只手掌穿过肩头，瞬间被削去大半骨肉。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凌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在场众人满面震惊。
    “找死。”言灵蹙眉低骂道，当然她骂的那个人是凌善。
    夏欣欣一击命中并没有停下攻击，右手又直奔凌善胸口而去，凌善现在只是残了，再挨这下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电光火石之间，祝时风闪身一脚把凌善踢开好远，凌善又发出一声哀嚎，同时也被动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言灵见状心下一松，来不及去想祝时风从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抬手拔下发簪，如瀑的发丝倾斜下来，被风掀起好看的弧度。
    玉质发簪在灵活纤长的指尖转了两圈，她以簪代笔，用灵力在空气中利落划出金色法阵，随后大笔一挥，将法阵打入夏欣欣后背，随着血雾不断被咒印吸收，夏欣欣也开始抽搐起来。
    “大师，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夏氏夫妇被女儿凶残的一面骇住，可这厉鬼好歹是他们的骨肉至亲，连连唉声求情。
    “放心吧，这是净邪阵，只是将你们女儿身上的煞气消除，不会魂飞魄散。”徐天适时解释道，这阵法他熟，当然，团子可能比他更熟一点。
    和在徐家克制玉灵不同，言灵这次画阵没用自己的血，毕竟，刚化煞的厉鬼和两百多年的玉灵完全没有可比性。
    没过一会儿，夏欣欣周身的血雾都被吸收殆尽，眼睛里的血色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言灵干净利落地将头发挽起来，又将发簪插回去，看着她道：“你现在已经恢复神智，如果还想找凌善报仇就去吧，这次我不拦你。”
    第25章
    虽然夏欣欣化煞之后全无神智,但在她潜意识里，还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
    此时凌善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猩红的血液淌到光洁的地面上,夏欣欣愣愣地看着这血色的一幕，缓缓摇头道：“不,我不要杀人，我只是不想和秦函结婚而已。”
    “欣欣，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秦函的吗？”夏氏夫妇满脸不解,上前想要抱住女儿，仍旧捞了个空，“我们让他下来陪你,也是为了帮你了结夙愿,好让你放心去投胎。”
    “爸,妈，我是喜欢过他,但我现在恨死他了。”夏欣欣泪眼朦胧道,“不，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实在太蠢太傻。”
    接下来，夏欣欣哭着讲述了她和秦函的过去。
    原来夏欣欣和秦函是在朋友的生日趴上认识的,那年她刚上大一，秦函也还是十八线小透明,全网查无此人那种。
    刚开始,夏欣欣对秦函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从小到大她身边不乏追求者,秦函在她的众多追求者中,也并不是最出挑的那个。
    可他却是最细心，最体贴的一个。
    每天早安晚安从不落下，还会亲手做好吃的送到学校。有一次夏欣欣不小心淋雨遇上生理期，痛晕过去后被同学送到医院。
    大家都忙着上课也没人照顾她，只留她一个人待在病房。
    秦函得知她住院后就赶了过去，还给她煮了一杯姜糖水，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杯姜糖水的滋味，暖暖的糖水滑过舌尖，整个人都被涓涓暖流包裹着。
    夏欣欣从小到大独立惯了，父母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成长，却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她最好的照顾。
    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要，这个道理夏欣欣明白，为了不成为负担让父母操心，她做好了独自长大的心理准备，明明并不觉得委屈，没想到一杯糖水却让她哭了出来。
    “所以，从那次后你们俩就在一起了？”林悦咂舌，“这么多年你们也瞒得太好了吧。”
    林悦想想自己也算是圈内人，竟然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
    其实何止是林悦，就连李浩天这个顶头老板，经纪人齐越也被他俩蒙在鼓里，真的以为两人只是粉丝偶像的关系，就是夏欣欣这个粉丝的家世比较不一般而已。
    “对，我们在一起后，前半年真的过得很开心，没过多久，我知道我爸爸要投拍一部电视剧，就试着推荐秦函去出演男二。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他凭借这个角色大火，事业进入了上升期。”
    “可即便再忙，他还是会挤出时间跟我见面，为我写歌唱给我听，经常送花送礼物。他说不公开恋情是为了保护我，我信了。”夏欣欣说到这自嘲一笑，“那时候傻傻的认为，他真的很爱我。”
    地下恋情持续几年时间，随着秦函工作越来越多，俩人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夏欣欣从没有抱怨过，还化身追星女孩，跟着线上线下跑活动，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获得更多人认可，心里特别骄傲又幸福。
    可是，即使她离得再近，那也是粉丝和明星之间的距离，无法诉诸心底的思念。
    有时候夏欣欣实在太想秦函，就会以投资方身份去剧组探班，还不敢多待，顶多说几句话，坐一会儿就走。
    “这恋爱谈得，也太憋屈了吧。”徐天摇头。
    “那时候的我并不觉得，后来，秦函越来越红也越来越忙，几天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好不容易通一次话，没聊两句就说自己很忙，有其他事要做。”夏欣欣说到这顿了顿，“我感觉到了他的敷衍。”
    “他……出轨了吗？”徐天小声问。
    “应该没有。”夏欣欣摇摇头，“我单方面和他冷战了一段时间，他始终没有主动联系我，我决定和他分手，他同意了。那段时间我虽然难过，又因为忙着毕业答辩，没时间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正当我以为自己走出来的时候，他竟然又开始挽回我。他在我面前痛哭，说分手后才发现不能没有我，求我跟他复合。”
    “这，这不妥妥的渣男做派么？”林悦也加入了吐槽小分队。
    “渣不渣的，局外人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身处其中时是很难分辨的。”夏欣欣苦笑道，“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我不想再过患得患失的日子。”
    “后来怎么又答应了，该不会他又故技重施，对你嘘寒问暖？”林悦问。
    “这次是苦肉计，他为了演好这出戏，在加满冰块的浴缸里呆了一小时，烧到四十度。”
    听众目瞪口呆，秦函对自己真狠，但这样的人，只会对别人更狠。
    “我也是死后才知道的，他求复合并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为了顺利获奖，年前的银兰电视节，我们家是赞助商之一。”
    秦函和夏欣欣分手一方面是腻了烦了，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需要夏家的助力也能飞得更高。
    可他在分手后又后悔了，背靠大树好乘凉，虽说夏家这棵树不是最粗壮的，至少能暂时靠一靠，在他找到更大的靠山之前，得物尽其用才行。
    林悦总觉得，按照夏欣欣的性格，就算在感情里受到挫折，也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才对。
    “后来呢，你们复合后发生了什么？”林悦轻声问。
    “他对我很温柔，还是像以前一样嘘寒问暖，明明方方面面都是完美情人的样子，我却觉得很不对劲。他要求我每天报备行程，必须在九点前回家，还要拍视频为证。他每次线上线下活动我都要参与，每天必须刷和他有关的视频四小时以上。”
    “他把这一切的控制欲解释为他太爱我，让我必须回报同样的关注度，才能证明我也很爱他。还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我错过了他，以后再也遇不到比他还爱我的人。后来，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不准我和以前的同学联系，就连我穿什么他都要管！”
    “就离谱。”林悦听得血压蹭蹭往上蹿，“她这是在pua你！”
    “我现在也觉得离谱，其实经历过一次分手后，我对秦函是有戒心的，但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奇怪，我的情感和理智好像分离了，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谁。”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他说我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乖乖呆在他身边，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夏欣欣吸吸鼻子，“我想离开他，就只能死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的女儿！”夏成云气极，自己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这么欺负，他却一无所知，竟然还自以为是的让欣欣和人渣结婚！
    夏成云转头看向夏夫人：“那个人渣的魂现在在哪？”
    “在，在小灵堂的纸扎人上。”夏夫人抽泣着，一颗心已经碎成了几瓣，夏成云气势汹汹地往小灵堂去了，没一会儿拎着小半人高的纸人回来，狠狠往地上一扔，抬起脚作势要踩。
    李浩天见状急了：“夏总，你……”
    “怎么，你想为这人渣说话？”
    李浩天被那满是血丝的眼神一瞪，心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总你先别激动！”
    “死的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激动！”夏成云红着眼睛将纸人踩了又踩，脚下的秦函发出凄厉哀嚎。
    夏夫人怔愣片刻后也加入其中，夏欣欣想要阻拦，无奈变回普通鬼魂后再也碰触不到生人，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爸，妈，够了，真的够了，再踩下去真的碎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成为杀人凶手。”夏欣欣说到这，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没事，无论碎成几片，我都可以把他重新拼好。”言灵制服夏欣欣那几招就够让人瞠目结舌了，见识过她的本事后，没人再觉得她说这话是狂妄自大。
    闻言，夏氏夫妇踩得更用力了。
    李浩天看着就觉得肉疼，也很纠结，但他还是想保住这颗摇钱树，弱弱道：“言大师，你别忘了，你是我请来的为秦函招魂的。”
    “我没忘。”言灵闲闲道，“我不是说了，无论碎成几片我都能拼好，保证他完好如初。”
    李浩天：……
    旁边响起一声轻笑，一直没说话的祝时风朝言灵眨眨眼：“言小姐真是性情中人。”
    “你不也是？”言灵转眸看他，“祝先生刚刚那一脚恰到好处。”
    “既然言小姐和我志趣相同，不如交个朋友？”
    一时间现场仿佛分成了三个阵营。
    那边夏氏夫妇继续暴力输出，这边祝时风和言灵一对一交友，吃瓜群众夹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先看哪边。
    终是秦函的哀嚎声更引人注意，被驯化后懵懵懂懂的秦函，在剧痛中清醒过来，他很快理清眼下情况，开始打起感情牌。
    “欣欣，我真的不想逼死你的，你死了我也很伤心，毕竟我是那么爱你！”
    “再踩下去我就死了，你真的忍心看我死么？”
    “欣欣，让你爸妈放过我吧……”
    秦函嚎了半天，发现没用后立马就变了副嘴脸，咬牙切齿开始放狠话。
    “夏欣欣，是你自己想不开要寻死，关我什么事？！”
    “你们尽管弄死我，我死了，一定会要你夏家全员陪葬！”
    “言灵，你记恨我害你受伤被骂，想趁机报复我是吧，我一定会让你付出……”
    最后一句狠话戛然而止，祝时风一脚踩在秦函脸上，垂眼道：“吵死了。”
    破碎的小纸人因为这一脚狠狠抽动了一下，然后彻底消音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是很明白，祝大佬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还有，夏氏夫妇踩了那么多下秦函还在蹦跶，怎么祝大佬这一下就把人弄熄火了？
    大家不敢说也不敢问。
    祝时风踩完一脚后又看向李浩天：“李总，这就是你们公司力捧的艺人？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想和时星合作，恕我直言，祝氏在挑选合作伙伴上十分严格，你们公司有这种劣迹艺人，恐怕连初审那关都通不过。”
    时星娱乐是祝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十年间出过好几个影帝影后超一线男女明星，因为背靠祝氏这座大山，不管是资源还是人脉都碾压其他娱乐公司。
    李浩天最近一直在和时星接触，想让两家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包括影视资源和艺人的置换，要是能搭上时星这艘大船，别说一个秦函，再多几个也能捧得出来。
    眼看着时星那边就快要松口了，偏偏在祝时风面前闹出这档子事，如果说李浩天刚才还想保一保秦函，这时候只想上前往他脸上扇两个大嘴巴子。
    真的，有些人作死他拉都拉不住，不干人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得罪祝时风！
    虽然李浩天也不知道祝时风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唉！想想那两千万他就不该花的，就算吧秦函救回来，也成了废子一颗。
    悦火摇钱树终究是保不住了，虽然可惜，总比得罪祝氏要好，树倒了起码悦火根基还在，要是得罪了祝氏，以后没哪家公司敢和他们合作。
    商人最重利，该弃还得弃。
    李浩天想通后迅速和秦函划清界限：“祝总误会了，秦函私德有亏影响公司形象，我们是一定要和他解约的！”
    被踩碎的秦函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弃子，在他停下挣扎后，夏氏夫妇也跟着脱力瘫软在地，脸上并没有报复的快感，而是怔忪着盯着某处出神。
    夏欣欣走过去蹲在两人身侧，想抓起妈妈的手，还是抓了个空。
    言灵在心底轻叹一声，指尖在夏欣欣额前轻轻一点，一虚一实的两只手终于碰到了一起。
    “妈，还有两天是你生日，只可惜，我没办法将生日礼物亲手交给你了。”
    夏夫人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欣欣，都是爸爸妈妈不好。要是我们有时间多陪陪你，多关注你，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妈，这不怪你们，我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能放心大胆的做想做的事，我已经很幸福了。下辈子我不会这么傻了，被爱情蒙蔽欺骗，为了不值得的人放弃生命。”
    夏欣欣说到这吸吸鼻子，又抬眼看向言灵，“言大师，谢谢你。”
    如果不是言灵出手秦函就这时候都凉了，夏欣欣不在乎秦函生死，只是不愿父母的双手沾上罪孽。
    “其实真正蒙蔽你的不是爱情，归根究底，这一切的一切，”言灵转头看向昏死过去的凌善，朝对方扬了扬下巴，“是因为他。”
    “在你们分手后，秦函又死缠烂打找你复合，可是他很快发现发现连苦肉计都没用，所以他去姻缘祠找凌善买了桃花煞，用桃花煞控制了你的心智。你并没有因为苦肉计心软，只是中煞后心不由己，才会有理智和情感分离的感受。”言灵轻声道，“不用为这种人否定自己。”
    其实夏欣欣死后桃花煞也就失去了作用，但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中煞这事，清醒过后，除了对秦函的满心恨意，也恨自己为什么要轻易结束生命。
    言灵在这时候告诉她真相，无疑是解了她心上的枷锁，一时之间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谢谢你，言大师，真的很谢谢你。”夏欣欣释然道。
    “你放心，凌善犯下的桩桩件件都会回报到他身上，以后他再也害不到人。”言灵看着地上扁得不能再扁的纸人，继续道，“至于秦函，他余下的生命里都会霉运缠身，历经坎坷，过得比死还难受。”
    “好。”夏欣欣朝言灵感激一笑，又转头看向夏氏夫妇，“爸，妈，我会去投胎开始新的一生，你们也一定要好好活着，连带着我那份一起。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绝对是众人参加过的，最匪夷所思的一场葬礼。
    言灵也因此在富豪圈子里一战成名，往后的日子里，众富豪抢破头只为求她一卦。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夏欣欣的灵柩还摆在这，还是得赶紧火化下葬才行。
    夏氏夫妇迅速收拾好心情，带着瑟瑟发抖的“专业”送葬团队一起处理后事去了。
    凌善被急救车送往医院，就连见多了各种伤口的医务人员，也被他肩头的伤吓了一跳。
    再晚点人就没了，不过眼下情况似乎也好不了多少，估计右边胳膊都保不住了，得截肢才行。
    灵堂里，刚刚嘲讽过言灵的几位千金小姐慌得不行，赶紧做鸟兽散了，生怕被言灵记住秋后算账。
    其他人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刚刚只是默默吃瓜没说话，并且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离言嘉怡远一点。
    至于言嘉怡本人则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好不容易才压过言灵一头，却不知道言灵哪里学来了这些本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不甘心，但她再不甘心也知道两人的差距，深知自己不能像刚才那样冲动，和言灵正面对上。
    言嘉怡装作惊吓过度身体不舒服，祝洋和小叔叔打完招呼后带着她离开了。
    而富豪们簇拥的对象，也从祝时风变成了言灵。
    “大师，麻烦您也帮我看看，最近总是做噩梦，是不是也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煞？”
    “老于，你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竟然怕成这样？”
    “你不怕？你不怕干嘛挤在这？”
    “我是想请大师去我家看看风水，摆个聚财阵，嘿嘿。”
    “大师大师，您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能活多少岁？”
    “大师……”
    徐天和林悦及时挡在言灵面前，“各位，不管是算卦看风水，还是捉鬼驱妖邪，通通都请到九峰山上清观排队预约。”
    徐天露出职业假笑，“每天九卦，先到先得哦亲！”
    “言大师不喜欢吵闹，你们再继续围在这，万一触怒了大师，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林悦和徐天连推带赶的，闹哄哄的灵堂终于安静下来。
    言灵躬身想捡起地上的纸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抢在她之前先一步捡起来。
    言灵抬眼看向祝时风：“祝先生怎么还不走？”
    祝时风挑眉：“言小姐不也没走？”
    “我留下善后。”言灵淡淡道，好歹收了人两千万，总该让李浩天听个响。
    虽然秦函成了弃子，但这魂魄总归是夏氏夫妇指使凌善绑来的，要真凉了，夏氏夫妇难逃罪责。
    虽然指使凌善拘魂也是不小的罪了，不过涉及阴间的罪责，要等到夏氏夫妇百年之后再进行追讨。
    “刚好，我也是留下来善后的。”祝时风笑着道，“怎么说我刚刚也踩了秦函一脚，得跟他赔礼道歉才对。是要把这几块拼起来么，我帮你。”
    说是要赔礼道歉，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没半点歉意。言灵看不透他想做什么，将手伸到祝时风面前，拒绝的意味很明显，“这事祝先生帮不了。”
    “这纸扎人是凌善用来做阴婚的傀儡，也就代表了秦函本人。”祝时风垂眼看着破碎的纸人，笑容收敛了些，“所以，还是我来吧。”
    言灵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正好她也不想碰沾满脚印的纸扎人，索性将手收回来，视线不经意扫过祝时风手腕，绷带上透出点点血痕，显然是伤口裂了。
    祝时风却毫不在意似的，将烂成几块的纸扎人凑在一起，对言灵比了个请的姿势。
    言灵拿出沉香水，往上面滴了一滴，一层淡金色缓缓蔓延开来，破碎的魂魄重新凝在一起。
    沾上沉香水的魂魄会受到秦函另一魂的牵引，很快就能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这后善完了，祝先生自便，我先走了。”言灵将沉香水盖好放回口袋，瞥见他绷带上的血迹，鬼使神差道，“祝先生手上这伤，最好早点找人重新包一下。”
    言灵说完就要离开，被祝时风抬手挡住去路，“言小姐既然好心提醒，不如帮人帮到底。”
    祝时风又强调道：“怎么说我刚刚也帮你拼了那纸扎人。”
    “你拼纸人不是为了给秦函赔礼道歉？”
    言灵挑眉说完，面前的人又蹙眉嘶了一声，“真的好疼。”
    言灵：……
    言灵这段时间帮着白狐换药，在处理伤口这件事上，也算熟能生巧了。
    拆掉绷带后才发现祝时风伤得不轻，长达七八厘米的伤口竟然没有缝针，裂开的部分正往外渗血。
    言灵夹起碘伏棉球从伤处往外消毒，一圈一圈极为仔细。
    她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祝时风手腕上时，对方也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眼底带笑。
    “没想到言小姐不仅会算命捉鬼，就连处理伤口也这么专业。”
    言灵垂着眼，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观里有一只狐狸受伤了，多包几次就会了。”
    “好看吗？”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对上言灵不解的眼神，祝时风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我是说那只狐狸好看吗？我还没见过真狐狸，改天一定要登门拜访，亲眼看看。”
    “祝先生，我们那是道观，不是动物园。”言灵正色道，消完毒往他手上缠绷带，“小狐伤好后就会离开。”
    祝时风：“你就没想过，他或许想要留下？”
    “不管他想不想留下，我都尊重他选择。”
    言灵说完，回廊上传来徐天和林悦的声音。
    徐天：“诶不对，我们又没拿夏家的工资，干嘛要帮他家送客？”
    林悦：“废话，不送走他们，言灵姐怎么静下心来拼凑秦函的魂魄。”
    徐天：“还是林助考虑得周到。”
    林悦：“那当然。”
    两人日常你来我往，一路从长廊上绕回灵堂。
    刚进门就愣住了，林悦眨眨眼，拐了拐旁边的徐天，压低声音道：“祝三少怎么还在这？”
    “我也不知道啊。”徐天小声答。
    “老大，秦函的魂补好了么。”徐天佯装无事发生，大大咧咧走过去，“诶，祝三少这伤口怎么裂开了，老大，要不我来帮祝三少包扎吧，我学过……”
    徐天还没说完，对上祝时风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嫌弃的眼神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言灵很快将伤口包好，和祝时风说了再见，一行人坐到车上后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等车都快开出陵园了，言灵才猛然想起来团子不见了。
    最后还是靠着净邪阵的感应，在另外一处灵堂找到了她。
    团子本来是在看戏的，看着看着就被饭香勾到这里。这家去世的老人已经一百多岁了，算是喜丧，灵堂的氛围和夏家完全不同。
    团子一人就坐了一桌，言灵到的时候，桌上的菜差不多被她吃完了，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隔壁桌的宾客满脸震惊。
    “这是你家孩子吧？”
    言灵扶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说话的女生连连摆手，“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我曾祖父去世前很喜欢小孩子。”
    言灵将团子拎起来，小湫最近学聪明了，见状况不对先道歉，对着手指道：“姐姐，我错了。”
    道完歉又趴在她肩头小声说了什么，言灵点点头将团子放到地上：“去吧，也算没有白吃人家的饭。”
    团子哒哒跑到那女生面前，“小姐姐，我有话对你说，要悄悄的。”
    “什么？”女生笑着蹲下来，将耳朵凑过去。
    “我刚刚看到一个老爷爷，他让我转告你，他悄悄帮你存了好大一笔钱，存折就藏在枕头里，密码是你生日。”
    团子说完哒哒跑回言灵身边，仰着小脸笑道：“走吧，姐姐。”
    齐雪蹲在原地，怔怔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方向，想到爷爷就算离开也帮她铺好后路，眼泪不经意滑落下来。
    正当齐雪泪眼朦胧时，忽然听见堂妹齐颖在和其他小姐妹说话。
    “那人是不是言灵？”
    “卧槽，好像还真是！”
    “气死了，我刚刚竟然没注意。”齐颖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小姐妹拉住，“你想干嘛？”
    齐颖哼了一声：“当然是找她算账！”
    “你不知道言灵有多厉害么？她是真的有点玄学在身上的！再说，你们家粉丝不是还求她救秦函么？”
    “那是她们傻。”齐颖嗤笑道，“我才不信言灵真有那个本事。”
    言灵牵着团子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叫住了。
    “言灵，你干嘛诅咒我家哥哥，害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齐雪也跟着追出来，挡在堂妹面前，“小颖，你这是做什么？”
    “关你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齐颖说着一把将齐雪推开。
    言灵及时扶住差点摔倒的齐雪，看向齐颖时蹙了蹙眉。
    “怎么？”齐颖扬起下巴，“敢说不敢认？你……”
    “秦函已经醒了。”
    齐颖还想张牙舞爪，被言灵一句话按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齐颖一脸震惊，正好这时候小姐妹跑过来道：“颖颖，秦函终于醒了，不过悦火刚刚发微博，说你家哥哥违反公司规定，要告他违约！”
    “你乱说什么！我哥可是悦火一哥！”齐颖抢过手机，看清微博内容后彻底傻了。
    第26章
    正是午休时间,短暂的流量高峰，整个热搜榜被秦函霸占了前三。
    从上到下分别是#悦火将告秦函违约##秦函苏醒##秦函恋情#。
    点开#悦火将和秦函解约#，置顶微博来自悦火娱乐。
    悦火先是公布秦函苏醒的消息,请粉丝不要担心，紧接着话锋一转,说秦函私德有亏违反公司规定，影响公司形象，决定和秦函解约,并索要了一笔赔偿金。
    赔不赔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把气势做足。
    悦火的这一番操作下来，粉丝是彻底看不懂了，点进来的路人更是一脸懵逼。
    【醒了就好,天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
    【哎,谁不是呢,不过悦火这狗公司又在作什么妖？什么私德有亏违反规定，往你爹身上泼什么脏水呢？？？】
    【狗逼公司不做人,解约就解约,没公司拖累哥哥肯定能发展得更好！】
    【不是，我说粉丝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按理说秦函也算悦火一哥摇钱树，没见过这么砸自己饭碗的吧】
    【合理怀疑秦函有什么大瓜,悦火这是在弃车保帅？】
    【哈，还真是受害者有罪论,狗公司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对对,函哥的人品出了名的好,怎么可能私德有亏！！！】
    【会不会是秦函不满狗公司压榨想要解约,悦火恼羞成怒就想毁掉他？？如果是这样,那我支持秦函维权，告死丫的！！！】
    秦函的粉丝不满公司的所作所为，悦火官博下被追着骂了上万条评论。
    紧接着某个营销号晒出私信记录，有人爆料秦函瞒着粉丝偷偷谈恋爱，还冷暴力pua导致女友自杀，另外附上了秦函和女友的聊天记录。
    至于这神秘女友是谁，截图上打了厚码。
    秦函的粉丝怔愣片刻后彻底怒了，纷纷跑到营销号评论区指责对方造谣，骂得正起劲时，悦火官博竟然亲自下场转发了这条微博。
    林悦捧着手机看得直咂舌，“悦火这操作也太牛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官博下场认证营销号，这是要正面刚？”
    “合理怀疑悦火在自导自演，这营销号私下其实是悦火在操作吧？”徐天按下吃瓜的心情，理智分析了一波。
    “一半一半吧，爆料里还发了秦函和夏欣欣的聊天记录，又有谁能拿到她们的聊天记录。”
    言灵这么一提醒，林悦率先反应过来：“是夏欣欣她爸妈做的？夏欣欣是自杀的，夏家很难通过法律手段制裁秦函，所以想换种方法，让他身败名裂？”
    言灵点点头，“悦火大概也猜到是夏家爆的料，顺水推舟转发微博，既锤了秦函，又给夏家卖了人情，一箭双雕。李浩天果断选择放弃秦函，榨干他剩余价值的同时，还将悦火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资本家还真是可怕。”徐天啧了一声，“当然，李浩天也不是什么好人，秦函和他比更不是人，这波我谁也不站，坐看狗咬狗哈哈哈。”
    林悦被徐天的形容逗笑，过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言灵姐，临走前夏欣欣把你叫到一边，到底说了什么？”
    “她想留下来陪夏夫人过完生日，就算知道秦函不会有好下场，还是想要亲自报仇，她说她不要秦函的命，只想把秦函牢牢钉在耻辱柱上，免得他再祸害别人。”言灵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又给了她一张附身符。”
    “这附身符是能让鬼魂附到别人身上？符篆大全里好像没有诶！”
    确实没有，这附身符是言灵自己研究出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毕竟别人生怕鬼魂找上门，哪里会研究这样的符篆画法，就算有心术不正想要让恶鬼附身别人的，比如凌善，也会直接给恶鬼烧那人的生辰八字。
    言灵的附身符和比烧生辰八字方便多了。
    这时候网上的骂战越发激烈，悦火官博转发营销号爆料后，秦函的死忠粉一致认为，是悦火和营销号联合造谣。
    毕竟营销号爆出的所谓聊天记录，只能证明秦函确实是在恋爱，却看不出他哪里冷暴力pua，更别说致女友死亡了。
    这是因为秦函pua的时候都是通过打电话或视频，故意不留下证据，那时候夏欣欣根本没想到录音什么的。
    这边粉丝在为秦函辟谣时，他正和星辰娱乐，也就是言灵公司的高层打电话。
    此时此刻他丝毫不慌，就算是他间接造成夏欣欣自杀又怎样？夏欣欣本来就有抑郁症，只要他咬死不认，必定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悦火要解约更是正中秦函下怀，他其实早就联系了星辰娱乐打算跳槽。
    至于言灵和祝时风对他的做的那些，他都记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放心，这事没那么严重，我跟前女友就是正常的恋爱分手。”
    “纯纯是那疯女人心里有问题，自作自受，跟我没关系。”
    “嗯，我先发个澄清，明天晚上直播，趁着住院好好卖个惨，谈恋爱这种小问题，粉丝心疼一波也就过去了。”
    “对了，我记得言灵也是星辰的艺人吧？”
    “您也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过节。”
    “原来贵公司已经打算雪藏她了？”
    秦函说到雪藏时明显幸灾乐祸，“哈哈，我还担心跳槽过去碰见她会很尴尬呢，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秦函在高层面前给言灵上完眼药，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又在微博上发了澄清声明。
    先是向粉丝道歉不应该隐瞒恋情，然后声明自己跟前女友和平分手，对方做的一切选择与他无关，也为女友去世表示遗憾，最后又用力买了一波惨，为了让粉丝们放心，明晚会以直播的形式和大家见面。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粉丝还是会选择相信正主。
    夏欣欣不认为几张聊天记录就能扳倒秦函，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原本以为要多等几天，等秦函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当众拆穿他的伪装，没想到秦函忽然决定直播卖惨，倒是给她创造了了绝佳机会。
    第二天下午，秦函先找人给自己化了个病弱妆，将脸上的血色遮盖起来，又把自己调整到虚弱状态，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启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秦函，很抱歉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大家面前，入院这几天粉丝们一定非常担心，所以我想亲自向大家报个平安。”
    【没关系，哥哥能醒过来就好】
    【函哥脸色真的好差，要注意休息！】
    “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太过疲劳导致的一过性休克，大概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趁着和公司解约，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秦函这么说是在故意引导，让粉丝去撕悦火娱乐，这些年他有意无意让粉丝帮他打压竞争对手，话术运用得十分娴熟。
    【过度疲劳！果然是狗公司不做人！！】
    【秦函都这样了，悦火还往他身上泼脏水，也太不是人了！】
    【所以哥哥能醒来跟言灵没半毛钱关系是吧？靠，我还在她微博下道歉来着……】
    【待会儿就去把评论删掉，等等，这波不会是言灵搭上了悦火，狗公司才会帮着她对付秦函吧？】
    【虽然但是，悦火脑袋也没进水，没道理为了言灵陷害自家摇钱树吧？】
    【哈，谁知道言灵和悦火私底下有什么交易】
    直播间是秦函的主场，偶尔飘过去一些质疑的弹幕，或是为言灵说话的，都被秦函粉丝给压了下去。
    秦函看着弹幕心里特别得意，绯闻只是一时的，只要粉丝还站在他这边，他的事业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即便他不和星辰签约，即使他完全得罪了夏家，凭借这几年攒下的人脉和资源，也能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秦函在心里盘算着，这波惨也卖够了，正想随便说几句下播，半开的窗户忽然灌进来一阵风。
    窗帘被掀起一角，离过魂的秦函，对阴气异常敏感，察觉到不对想要呼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彻骨的凉意笼罩全身。
    直播间的观众没察觉到任何异样，还在热情地刷着弹幕。
    【哥哥先好好养病，狗公司就交给我们讨伐，等你出院后再好好和他们打解约官司！】
    “官司我可不敢打，毕竟悦火和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我要真上诉的话，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直播间的粉丝愣了愣，下一秒，弹幕被问号和感叹号刷屏。
    这时候就连秦函本人也怔住了。
    不，他为什么会在镜头前说这些？！秦函心下大惊，张嘴想要否认，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秦函心里无比慌乱，正当他害怕自己会说出更难以收场的话时，他无法控制的再度开口了：“大家这么惊讶做什么，我故意接近前女友，借用她家里的资源为我牵线搭桥，相信我，想要将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只要完美运用pua就好。”
    “她自杀确实有我的原因，但那又怎样，就连法律也制裁不了我。”
    “这几年也多亏有你们帮我打压竞争对手，我才能稳稳立住完美人设。”
    “就像明明是我害言灵受伤，但只要我稍加引导，就能利用愚蠢的你们，把锅扣在她头上。”
    “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言灵为什么辞演仙落吧？李一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言灵打了一耳光，刚好被我撞见。”
    “李一鸣老潜规则家了，我和他合计后，决定由他发微博声讨言灵，指控一声不响离开剧组，我买通稿立敬业人设，先发制人倒打一耙，就算言灵出面澄清，也没人会相信她。”
    “你们也是真的蠢，我说什么就信什么，我说不收礼物只收信，你们还真就不送礼物了，动动脑筋想想好不好，我哪有闲工夫看你们的信，全都让助理扔进了碎纸机。”
    “演唱会票价也是我找人倒卖的，走黄牛的路，让黄牛无路可走。像你们这么肥的韭菜，我当然要亲自割。”
    夏欣欣附在秦函身上，将他心底的阴暗面展现在众人面前，每吐出一个字，秦函心里的绝望更深一分，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完蛋了。
    这时候的他，终于尝到了理智与情感分离的痛苦，尝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
    又是程序猿秃头的一天，直播还没结束，微博率先崩了。
    半小时后微博恢复正常，热搜上的话题全是秦函相关。
    “秦函自爆，秦函间接造成女友自杀，秦函间接致人自杀是否能够量刑，李一鸣潜规则惯犯，秦函黄牛，秦函粉丝。”徐天从上往下念完词条，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啧啧道，“这绝对是秦函职业生涯中，最高光的一次。”
    “对啊，正道的光，照到了他身上哈哈。”林悦说着唱起来，引得言灵也弯起唇角。
    心心念念维护正主，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秦函粉丝直接炸了，大部分粉丝脱粉回踩。
    只有少数人在疑惑，秦函为什么会在直播间自爆？是不是受人胁迫？很快又有许多人站出来，打消了这些猜疑。
    先是秦函的几个助理纷纷发微博，表示秦函根本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私底下脾气极差，虚伪至极。
    助理们还放出许多照片，都是粉丝送的礼物和信件，奢侈品秦函倒是照单全收，至于那些玩偶信件什么的，像是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和秦函合作过的工作人员也开启了吐槽模式，说他爱耍大牌脾气差，非常不敬业，从来不准时。
    更有编剧晒出聊天记录，秦函出演的某剧中，那些被观众吐槽逻辑不通剧情，都是秦函要求加的。
    之前塌房的几位法制咖，到现在还有脑残粉维护，秦函这次塌房堪称史上之最，粉丝全员脱粉，不管是超话还是广场都骂声一片，场面十分壮观！
    【我的青春喂了狗！！】
    【TM真是个大傻逼！！】
    【路人看了都替粉丝心梗的程度！！！】
    【如果不能说脏话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
    【还好我早两年觉得不对劲就脱粉了，及时止损了……】
    【渣男，凤凰男，下头男，真的恶心吐了yue】
    【我承认以前是我眼瞎，至此封心锁爱】
    【@平安帝都出来干活了！！！秦函pua致女友自杀，倒卖门票牟取暴利，或许还可以查查税务方面……】
    紧接着，秦函代言的二十几个品牌方，没来得及上映的电影、电视剧方陆续发博，谴责他道德败坏损害品牌形象，要告他违约并要求支付赔偿。
    有网友粗略算了一下，各项赔偿金林林总总高达八亿，秦函这四年确实赚了不少钱，但他赚的钱还要和公司分成，这八亿，就是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不对，应该叫瓜友盛宴。
    陆续有业内出来爆秦函的料，瓜友看得都麻了，索性将视线转移到下一个战场。
    比如秦函直播中提到的导演李一鸣，在被秦函曝料潜规则惯犯后立马发出声明，声称要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身名誉。
    言灵就等着他发微博，这时候直接在李一鸣评论区回复：秦函直播前半段确实在表演，但从十五分二十八秒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发自内心。我当初离开仙落剧组，确实是为了拒绝@李一鸣骚扰潜规则。至于你说的，要采取法律手段维护名誉，你确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特意去看了下直播回放，十五分二十八秒之前，秦函一直在卖惨哈哈哈】
    【言灵还是这么刚，用秦函的话来讽刺李一鸣hhh】
    【有点疑惑，言灵怎么不早点站出来，揭发秦函和李一鸣呢？】
    【没证据怎么说，剧组的人都被封了口，李一鸣和秦函这对卧龙凤雏沆瀣一气，言灵百口莫辩啊】
    【上一个和言灵正面刚的还是悦火，悦火第二天就滑跪道歉了，坐等@李一鸣光速打脸】
    【要不直接参考秦函？上一个被言大师标记#自作孽不可活#的秦函，现在已经彻底凉了哈哈哈】
    【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哈哈哈】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是翻车标记么2333】
    在秦函事件之前，李一鸣压根不信网上那些，关于言灵神机妙算的传言，只当她是找人陪着演戏。他在圈子里沉浮这么多年，这种自导自演的剧本见得多了去了。
    可秦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先是莫名其妙晕倒进了icu，听说医院方都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了，不到两天时间又奇迹般苏醒过来。
    一直力捧秦函的悦火却忽然要告他违约，紧接着就是秦函在直播间自爆。
    TMD自爆就自爆吧，竟然还把他也拖下水！李一鸣将秦函从里到外骂了个遍，现在回想起来，秦函忽然在直播里说那些话，就像是中邪了似的！
    李一鸣握着手机瑟瑟发抖，看着言灵的评论，那自作孽不可活几个字，真的很像是一道催命符。
    这时候助理和律师在旁边商量好对策，转头对李一鸣道：“李导，律师函是要发的，不发就显得咱们心虚了，还好言灵手上没有任何证据，酒店的监控我之前就让人删了。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咱们是做幕后工作的，时间一长，自然没多少人记得这事。”
    这是圈内常用的公关套路，网络时代信息庞杂，网友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事吸引。
    万万没想到，就在言灵站出来和李一鸣正面刚之后，陆续又有几个女生发博，称自己曾经被李一鸣骚扰，除了聊天记录之外，其中一位女生还上传了录音。
    @余欢欢：#李一鸣潜规则惯犯#今天，我终于有勇气站出来，告诉大家我曾经遭遇的一切。两年前某剧组公开选角，我参加两轮试镜后得到了女配一角，而在开拍之前，@李一鸣约我去他房间讲戏。
    我当时觉得不太对劲，进门前用手机录了音，还让助理在门口等着，助理听到我求救后赶紧敲门，这才侥幸逃脱了魔掌！！
    事后，李一鸣向我所在的经纪公司施压，想要逼我就范，我奋起反抗后被公司雪藏至今！
    【关注你好多年了，之前还和小姐妹说，这么会演戏的姐姐竟然淡圈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拳头in了，录音里李一鸣好猥琐啊卧槽】
    【被李一鸣油到了，真的好恶心】
    【还好姐姐提前做了防备，哎，没背景的小演员真的好难啊】
    【这姐姐不肯妥协被公司雪藏，言灵也一样，当初辞演后还被泼脏水，说她不敬业】
    【是啊，没有背景和流量注定要被资本裹挟，內娱从根上就烂透了，许多有实力的好演员都没有出头之日】
    【一人血书，请@影视协会封杀李一鸣！！！】
    【万人血书求封杀】
    “这垃圾在电影圈混了二十几年，得奖作品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身份地位是秦函不能比的，影视协会真能轻易封杀他？”
    林悦不太乐观，徐天也觉得李一鸣不会轻易倒下：“不止影视协会，就连平日里蛮有公信力的媒体都在装死。这么一会儿，和李一鸣相关的词条，眼瞅着从第八掉到了二十名开外。”
    两人捧着手机齐齐地叹了口气，林悦转头看向一旁的言灵，好奇道：“言灵姐，李一鸣到底会不会被封杀？”
    言灵正在给白狐梳毛，修长莹润的指尖拿着梳子，慢条斯理从狐狸背上划过。
    白狐趴在软垫上，一只爪爪抓着言灵的道袍，圆圆的眼睛微微眯着，特别舒服的样子。
    言灵将梳下来的白毛放到一边，停下来回答林悦的问题，“我不知道。”
    这是徐天第一次听她说不知道，不由得满脸新奇：“原来老大也有不知道的事。”
    “言灵姐得根据面相算卦，李一鸣又没露面。”林悦说。
    “其实相面只是术数众多方法之一，六爻占卜这些都可以，就是需要耗费灵力和精力。”言灵言下之意是，李一鸣那样的人渣，不值得她浪费更多灵力和精力。
    “这样啊。”徐天点点头，又将脸凑到言灵面前，“那老大能不能大概帮我看看，我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
    言灵淡淡地掀起眼皮：“活到死。”
    林悦扑哧一下笑出声，徐天抽了抽嘴角，朝言灵竖起大拇指：“说得可太对了，听老大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就像是头顶悬了一把利剑，你每天看着它往下落一点，就离死亡更近一些。”言灵顿了顿，“与其提心吊胆活着，不如把寿命当做盲盒。”
    最重要的是，一些人如果自己的大限之期，搞不好会在死之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对，我也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寿终正寝。”林悦赞同道，“言灵姐，话说回来，是不是无论任何人站在你面前，都跟透明人似的？”
    这是把她当神仙了么，言灵哭笑不得，“也不是，算卦时能看到多少，跟对方的气运、八字、灵气息息相关，有的人一看就透，有的人很难看透。”
    说到这林悦更好奇了，“那，有没有谁是你完全看不透的？”
    林悦问完，言灵眼前倏然出现一双带笑的眼，她默了片刻才答：“有。”
    “嗯？竟然还有老大你看不透的人。”徐天立马来了兴趣，“是谁啊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言灵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困了，我去先睡了。”言灵将梳下来的狐狸毛团到一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施施然站起身，“希望明天早上醒来，能看到李一鸣被全网封杀的消息。”
    言灵这么说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醒来，李一鸣还真被全网封杀了。
    第27章
    余欢欢的录音锤了李一鸣性骚扰,可这顶多让他被拘留几天。
    只要影视协会那边不封杀他，李一鸣的导演生涯并不会受到多大影响。毕竟，某些酒驾家暴的明星,至今仍活跃在大屏幕上。
    十点之前，影视协会一直装死,许多抨击李一鸣的账号接连被炸，网友被捂嘴后更加愤怒，却拿资本毫无办法。
    十点之后,这件事迎来了峰回路转。
    祝氏旗下的时星娱乐忽然发博,声明以后坚决不会与失德人员合作，还十分贴心的整理出一份失德人员名单，李一鸣和秦函的名字赫然在列。
    名单上还包括了近年来闹出家暴、酒驾、P娼、吸毒、偷税等等法制咖,当然,后面三种不用时星拉黑,早就在全网查无此人。
    虽说这声明只是时星娱乐一家之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上了时星娱乐黑名单的人,基本上也就凉了大半。
    没人会冒着得罪祝氏的风险，启用这些失德人员。
    和时星深度合作的几家公司纷纷转发，身体力行表示支持，在圈里掀起巨大动荡。
    影视协会再怎么想保下李一鸣,也承受不住多方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能跟着发出声明,将秦函和李一鸣彻底封杀。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广大网友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也只有更大的资本，才能和资本对抗！
    天知道，从秦函直播开始，各种反转又反转，沉寂已久太过无聊的內娱，终于被盘活了！
    【有一说一，时星娱乐这份名单真的超级严谨了，还另附塌房原因，有图有真相，这哪里是黑名单啊，简直是一片瓜田，明星花式翻车的百科全书！】
    【除了秦函和李一鸣都是过期瓜，而我竟然全都知道？？噗，我到底是多爱吃瓜哈哈哈】
    【卧槽，周楠竟然是家暴男！！我最近看的剧里正好有他，虽然只是男三，啊啊啊，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赵一蔓竟然是肇事逃逸咖？？】
    【说起赵一蔓我就无语，开车把人撞了，害人家高位截瘫，之后还一直莲言莲语，说我都已经赔钱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无辜被撞者失去了行动力，但赵一蔓可是赔了一百多万呐！！好一朵不清纯又做作的假白莲，避雷了避雷了】
    【仔细想想，秦函和李一鸣接连翻车，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言灵？！就离谱哈哈哈】
    【言灵：我虽然不在娱乐圈，但圈子里一直有我的传说！！】
    【所以言灵真的退圈了？？】
    【不造，不过这半个月多月都呆在上清观是真的】
    【难道是受不了娱乐圈的黑暗，心灰意冷了已经？】
    【看言大师怼人那样，怎么也不像是心灰意冷吧哈哈哈哈】
    【言灵真的被黑得好惨，要不是秦函在直播间自爆，说不定还会被误会好久】
    【或许以前的那些黑料也是误会，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有时候人云亦云不见得是真的，真相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承认之前对言灵大声了一些，此刻被狠狠打脸，dbq】
    【我也因为仙落剧组的事骂过言灵……就，脸真的好疼】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乱站队了，让子弹多飞一会儿！！】
    在秦函和李一鸣被钉上耻辱柱后，言灵的风评也迎来逆转，反应最大的是秦函的粉丝，比起之前求言灵救秦函时做出的妥协，这次是真情实感的道歉。
    还有跟风黑过言灵的路人，在吃完瓜后也加入了道歉大军。
    #对不起言灵#很快占据榜一，将#秦函自爆#压到了第二。
    不到两天时间，言灵微博粉丝增长超百万，这反映到现实生活中就是，上清观的门槛差点被踏破了，把林悦和徐天忙得够呛。
    当然，言灵每天还是只算九卦，半夜排队的队伍愈发壮大，言灵只能在观门口贴出告示，请大家七点后再上山，否则取消算卦资格。
    这天夏氏夫妇亲自登门道谢，双手奉上支票一张，粗略扫一眼，一后面跟着一串零。
    言灵抬手拦了一下，夏氏夫妇立马慌了：“我们差点害欣欣和渣男绑定三世，幸好大师及时出手，所以，无论如何请大师一定要收下这小小心意，这也是欣欣的心意。”
    “我没说不收，我的意思是，两位还是直接转账比较方便。”小镇银行无法兑现这样面额的支票，还要特意跑到城里，言灵嫌麻烦。
    来的路上夏氏夫妇还在讨论，如果大师怎么也不肯收下这笔钱，他们就该头疼怎么报恩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没有虚伪的推拒，这样坦荡的态度，让俩人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夏成云忙点头道，“确实，是我们考虑欠佳。”
    “至于你们刚刚的假设。”言灵淡声道，“我想结成阴亲后夏欣欣不会轮回，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三世了。”
    夏氏夫妇想了想，这确实是他们女儿会做的选择，心里一阵怅然：“大师说得是，好在欣欣已经安安稳稳投胎去了，希望她这辈子能平安幸福。”
    “我们咨询过律师，本来致人自杀是很难被量刑的，还好有大师给欣欣的那道附身符，秦函在直播间的那些话足够作为证据，也算欣欣亲手给自己报仇了。”夏成云说到这叹了口气，“至于我们夫妇，指使凌善拘生魂结亲，这何尝不是一种罪孽，唉，我们甘愿承担因果，无论是折寿也好，还是怎样都好，我们认了。”
    夏氏夫妇本性不坏，早几年还设立了慈善基金，帮助过不少困难家庭，一念之差误入歧途。
    “自从欣欣离开后我们一直在后悔，后悔因为赚钱忽略了家庭，赚那么多钱又如何，却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我们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情绪中，差点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现在呢？”言灵看到夏夫人灵台的那抹清明，知道她现在已经想通了。
    “现在……欣欣说得对，她会开始新的人生，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夏夫人眼睛里闪动着细小的光亮，“我想去帮助更多的家庭，不让我们的遗憾，也成为她们的遗憾。”
    夏成云听得动容，牵住夏夫人垂在身侧的手，朝妻子笑了笑：“好，以后我们一起帮助更多的人，就算为欣欣积德，也是为自己赎罪。”
    夏氏夫妇离开后不久，言灵的账户里又多了两千万，还没焐热呢，就被她转手捐了出去。
    最近南城暴雨连连，水患频发导致多人受灾，说起来着两千万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了。
    言灵掐指认真测算后发现，这个时空的灵气运转异常，以南城为中心越来越稀少薄弱，才导致各种灾害频频发生。
    联想到言嘉怡周身少得可怜的灵气，以及气运中夹杂的那抹黑气，或许，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是气运之女出了问题，确实很可能连带着整个时空一起沦陷。
    想到这，言灵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看来她得多注意言嘉怡的一举一动，找出灵气异常的真正原因，才能治标治本。
    不出言灵所料，言嘉怡确实又在作妖。
    从葬礼结束后言嘉怡一直在关注网络动向，看着言灵一点点爬上热搜，还是无比正面的热搜，心里气不打一出来，连带着几天都没睡上好觉。
    她在盘算怎么对付言灵时，从经纪人兰婷那听到一个消息。
    周凡在言灵离开后请了半个月假，这不，假期结束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他回公司报到，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人事部派人去他家一看，发现他竟然死在了家里。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显然已经死了好几天，法医解剖后，初步判定周凡死于心肌梗死。”兰婷说这话时眉头微微蹙着，右手搭在扶手上，食指轻叩，“嘉怡，你觉不觉得，最近发生在言灵周围的怪事太多了些？”
    言嘉怡当然这么觉得，最近半个月，凡是得罪过言灵的都没有好下场，从那位旅游博主到大闹上清观的李大锤，甚至于双双翻车的李一鸣和秦函，都和言灵脱不了干系。
    以前兰婷一直踩着言灵帮她上位，周凡在这中间出了不少力，现在他意外猝死，更是让言嘉怡多了些忌惮。
    眼下言嘉怡完全不敢和言灵正面对上，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自己。
    她心里弯弯绕绕一堆，面上还是装出无害的样子：“怎么会呢，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吧。”
    “那也太巧了一点，这段时间得罪过她的人接连倒霉。”兰婷想起那天和周凡见面时，对方神思不属的慌乱模样，所以，周凡和言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怕成那样？
    这或许和周凡的死因有关……兰婷若有所思，“嘉怡，你把夏欣欣葬礼上发生的事再说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葬礼上的事言嘉怡大致和兰婷提过，当即又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
    “以前从没发现言灵还会捉鬼算卦，这东西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学会的，兰婷杰，我真的很担心她误入歧途。”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言灵那些本事还正来源于旁门左道，万事万物都需要循序渐进，或许，言灵有一天会遭到反噬横死。
    言嘉怡嘴上担忧，心里恨不得她赶紧去死。只要言灵一死，自己就不用再费心对付她了。
    “她在大家面前那样诋毁你，害你被人误会，你竟然还担心她，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是会被她欺负。”兰婷叹了口气，“现在言灵的口碑全面翻盘，如果继续放任她留在上清观闹腾，指不定哪天又卷土重来，霸占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别忘了，她曾经取代你成为言家千金，如果不是她挡在你面前，你绝对能从选秀中脱颖而出。”
    当初选秀设有六个出道位，言灵刚好赶上出道的末班车，言嘉怡则卡在了第七名，和出道名额失之交臂。
    其实言嘉怡的真实排名比这更低，那时候言嘉怡刚刚回到言家，林瑜婉心里很是歉疚，在言嘉怡暗示自己不想被淘汰后，林瑜婉立马花钱找水军帮她投票。
    就这样，言嘉怡从淘汰的边缘，逐渐上升到人气第七，距离出道位只有一步之遥。
    林瑜婉为了亲生女儿的前途，要求言灵马上退出比赛，给言嘉怡让位。言灵拒绝道德绑架后，被林瑜婉赶出了言家。
    而言嘉怡靠着言家扑腾半天，还是没能顺利出道。她本来就讨厌言灵，这件事后更是把言灵当做死敌。
    兰婷只是顺口一提，又激起言嘉怡心底的滔天恨意，但她就连这时候也不忘装纯良：“这些都过去了，还好兰婷姐你当初选择了我，又帮助我一步步走到今天。”
    兰婷的视线落在言嘉怡肩头的红痣上，眼里的光微微闪动着，幽幽开口，“这么说，你从没后悔被我选中？”
    “那是当然。”言嘉怡总觉得兰婷语气有些奇怪，却没想太多。
    “好。”兰婷弯起唇角，笑得十分开心，“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带着你走上巅峰，也会帮你解决掉所有麻烦。”
    言嘉怡这些年装乖卖惨，就是为了身边人帮她冲锋陷阵，她只要坐享其成就好。兰婷有钱有权，还全心为她筹谋，是她手里最好用的武器之一。
    她在心里沾沾自喜时，殊不知自己早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此时言嘉怡一心只想着对付言灵，更没有心思注意身边人有什么异常。
    “兰婷姐，你到底想怎么做？你刚刚也说了，最近得罪言灵的人接连倒霉，虽然我不想把她往坏处想，但万一，万一她真的会诅咒下蛊，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言嘉怡这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怕万一事情败露，自己会被兰婷连累，毕竟她俩现在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放心，我还没蠢到亲自动手。”兰婷将长发撩到身后，“这个半月言灵的热度越来越高，如果继续放任她在小道观待着，说不定还会搞什么幺蛾子。言灵想靠玄学翻红，咱们偏不如她的愿，听人事说她还打算解约，那我就更不可能放她自由。周凡死了倒好，我会为她找一位更得力的经纪人。”
    兰婷显然不会这么好心，所谓更得力的经纪人，不过是又一个周凡，借刀杀人的工具人罢了。
    星辰娱乐看似和谐上下一心，其实内部早就分裂成两大派系。
    兰婷作为大股东之一，和另一位股东骆言分庭抗礼，而星辰的最大控股人王总，则十分乐于看到这样的场面。
    可以说，兰婷和骆言如此水火不容，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就像兰婷所说，直接对言灵出手太过愚蠢，所以，她打算借助骆言困住言灵。骆言这人唯利是图，言灵落在他手里，绝对会被压榨到死，连骨头渣也不剩。
    而言灵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等这两人斗得两败俱伤，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第二天晨会上，有人提起言灵想要解约，公司怎么可能轻易放人，当即展开了一番讨论。
    “翅膀硬了就想飞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对，言灵最近的话题度甚至超过了嘉怡，好好培养培养，将来说不定大有可为。王总不如把言灵交给我，由我来打消她解约的念头。”兰婷表现出想将言灵收编的样子，果然骆言一听这话劲就上来了，非要跟她抢人。
    一番争论后，兰婷顺势输给骆言，表现出一副惋惜样：“哎，我是看言灵最近势头正猛，想收过来好好培养，怎么说呢，骆总和我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骆言冷哼一声，带着手底下几个经纪人，趾高气昂地离开，回到办公室商量言灵的归属。
    “骆总不如把言灵交给我？我手底下正缺亮眼的女艺人，我一定好好带她，说不定以后还能和言嘉怡分庭抗礼呢。”
    说话这位是四位经纪人其中之一，名叫谢衍，跟了骆言四五年，算是他的心腹之一。
    目前谢衍手下有三个男艺人，全都不温不火，所以他十分眼馋言灵自带的流量。
    哪知道谢衍话音刚落，对面的骆言立马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还真信了兰婷的话，她这是在给我挖坑呢，以为我听不出来，什么好好培养，都是鬼话。”
    骆言和兰婷对立太久，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会怀疑，甚至想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正中兰婷下怀，预判了他的预判。
    “和言嘉怡比起来，言灵不稳定因素太多，现下还闹着要解约，这时候要是大力培养，说不定是为他人做嫁衣。”
    骆言最擅长看人下菜碟的，有些人适合长线发展，有些人则适合短期赚快钱。
    很显然，骆言觉得言灵是后者，再说其实他也不是在意这点钱，就是想和兰婷作对。
    哪里知道兰婷将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而他，则成了兰婷用来整治言灵的工具人。
    此时骆言还沉浸在短暂的胜利中，转头看向手底下另外两位经纪人，“你们呢，除了谢衍，都没人想要言灵？”
    两个经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了一波眼神。
    “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那么多精力带别的艺人。”
    “这不谢衍那刚好缺一位女艺人么，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谢衍想要，我们这些前辈也不和他争了哈哈。”
    这两个家伙平日里分毫必争，从不肯吃半点亏，谢衍不傻，知道俩人不想接下言灵这个烫手山芋，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获利的机会。
    最终骆言还是将言灵交给了谢衍，谢衍信誓旦旦保证：“骆总放心，在解约之前，我一定会将言灵人尽其用，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谢衍当了好几年经纪人，也遇到过脾气差不服管的，后来都被他收得服服帖帖。
    这次还是决定按照以前的套路，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在言灵面前树立威信，方便他日后压榨言灵。
    言灵这段时间热度超高，工作邮箱里挤满了各种邀约，有综艺有广告。
    当然，她咖位摆在那，找来的节目组不算是大制作，品牌方也都不算大牌，不过这些工作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绝对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谢衍按照时间顺序拟了张行程表，只给言灵预留六小时休息，其他时间尽可能塞满各项行程，完全是一副资本家做派，压根没想过要和言灵商量。
    此时他浏览着行程表，就像是钱已经到他口袋里似的，心里美滋滋的。
    到这里，一切都还想兰婷预想的那样，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则和她的期望背道而驰。
    这边谢衍自我陶醉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打言灵的电话，在对方接通后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是谢衍，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哪想到话刚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声响，言灵竟然直接挂了电话，这和他预设的剧本完全不同。
    “果然是块烫手山芋，不过很可惜，你注定要折在我手里。”谢衍压下心中的不爽，继续拨打言灵的电话。
    另一头，言灵挂断电话后想了想谢衍是谁，然后发现以往的记忆里查无此人，便将对方抛诸脑后继续画符。
    等她将画好的符篆收起来，发现手机上多了十几条未接来电。
    全都来自同一个人，对方还给她发了短信，言灵看到前半截后点了进去。
    陌生号码：我是公司委派的新经纪人谢衍，看到信息后请立刻给我回电！
    很明显周凡已经凉了，想来这位谢衍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她是软柿子么，谁都上赶着想捏两下。
    言灵反手删掉短信，这时电话又打了过来。
    谢衍再次高高在上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最后总结，“所以，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你必须事事都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是么，那我让你吃屎你也吃吗？”
    “那当然。”谢衍下意识回答，仔细品品才发现哪里不对，“你刚说的什么？”
    “放心。”言灵不咸不淡道，“我没有让人吃屎的癖好。”
    谢衍之前还盘算着给言灵下马威，目前的状况好像反了过来？好在对付言灵这样的硬茬，他还有第二套方案——怀柔加画饼。
    言灵最近热度那么高，谢衍就不信她没有重回娱乐圈的想法，人只要有所求，就必定好拿捏。
    思及此，谢衍的语气软了一些：“我刚刚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骆总很看重你，你配合度高一点，有好的工作我一定给你留着，保你前途一片光明。”
    言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被这软硬兼施的话给套住，“你不知道我打算和星辰解约？”
    “合约能不能解还是未知数，无论如何，在真正解约之前，你还是公司的艺人。”谢衍继续哄骗打鸡血，“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我是你的经纪人，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不是么。”
    “那不一定，我好好的你却不一定会好，周凡曾经是我的经纪人，但你看他现在怎么样了。”言灵凉凉道，“想当我的经纪人，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凡的死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谢衍听人描绘过他的死状，当时不以为然，眼下言灵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他心底一阵发寒。
    “你……你别吓我，我才不信这些。”谢衍强打镇定道，“总之，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已经休息得够久了。从明天开始，你必须继续工作！我这边已经接到了不少邀约，待会儿我会将行程发你一份，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谢衍赶紧说完挂断电话，生怕再多一会儿就绷不住了。被手底下的艺人吓住什么的，他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他靠着办公桌站了一会儿，想喝口咖啡压压惊，拿了杯子去往茶水间，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骆言手底下另外两个经纪人。这两人是校友，一起在星辰干了快十五年，明面上存在竞争，私底下关系倒是不错，至少，谢衍从来融不进两人的圈子。
    “言灵最近真的邪，身边人接连倒霉，反而是她本人的运气越来越好，从全网黑被骂滚出娱乐圈，到无数人上赶着求大师一卦。”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道：“她该不会往自己身上加了什么buff，专门吸收身边人气运吧？”
    “不会吧，还有这种东西？”
    “那不然呢，我跟你说，搞玄学的人都很邪门！我昨晚和几个资方吃饭，听他们说夏家葬礼上发生了很诡异一幕，具体发生什么大家都讳莫如深，你是没见着，那些平日眼高于顶的投资商，提起言灵都毕恭毕敬的。”显然说话这人的消息十分灵通，顿了顿又道，“还有悦火那位李总，提起言灵也是满脸菜色，怕得要死。”
    “难怪啊，我就说你刚才怎么避言灵如蛇蝎，原来是怕了？”
    “说得好像你不怕似的，你不怕，刚刚骆总问的时候，你会立马拒绝？也就谢衍那种愣头青，还真以为自己捡着了大便宜。”
    “哈哈哈，有命赚，那也得要有命花才行。其实晨会上我挺想提醒骆总的，眼下这种状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是不敢随便得罪言灵，把人要过来弊大于利。”
    “哎，怎么可能拦得住，骆总那人，对上兰婷就像吃了火药似的，迟早要栽在这女人手上，咱们还是提早想好退路吧。”
    “难怪，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悦火跑，敢情是想跳槽？”
    “诶，也是关系好我才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我知道，咱俩谁跟谁，不过，以前也没听说过言灵会这些吧，真的奇了。”
    “说不定是被什么邪神附体之类的，啧，要我说言灵解约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无论如何，咱们以后还是离她远远的。”
    “对对对，也得离谢衍远一点，免得他把霉运传给我们。”
    谢衍：……
    他本来是想过来喝杯咖啡压压惊的，没想到咖啡没喝着，反而更惊了。
    周凡死于心肌梗死！谢衍在心底默念了三遍，才稍微镇定了些。
    干他们这行的经常日夜颠倒，猝死什么的都很正常。言灵要真是什么邪神附体，也该是那些骂过她的人先死，而他跟言灵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至于到那份上。
    思及此，谢衍稍稍镇定了些。他本来打算按照骆言说的那样，趁着言灵还有热度多安排些通告，能赚多少是多少。
    在被吓了这么一遭后，哪里还敢压榨言灵，赶紧将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划掉，只留下一个直播综艺的飞行嘉宾，是这些邀约里最好的项目，转手给言灵发了过去。
    言灵并不知道，自己在谢衍心里投下的阴影，打开对方发来的，所谓满满当当的行程表，竟然只有一档综艺真人秀。
    晚饭时间，忙碌一天的三人一团一狐，正围着长桌吃饭，言灵大致看了一眼节目内容，将手机放到一边，“悦悦，我后天去录个节目，你和林天照看好观里。”
    “言灵姐，你真要去？要不我陪你。”林悦早猜到星辰不会轻易放过言灵，却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脸：“黑料满天飞的时候对你爱答不理，眼见有了热度就上赶着吸血，还真是属蚊子的。”
    “不用了，我就去两天而已，能照顾自己。你留下来照顾小狐和团子，徐天一个人看不过来。”
    闻言，正在啃烤鸡腿的一团一狐停下来，团子吃得满嘴流油，白狐的吃相十分斯文，用尖牙缓缓将鸡腿肉撕下来，再慢条斯理放进嘴里。
    “姐姐，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团子听见自己的名字停下来，白狐也抖了抖耳朵，嗷呜一声表示赞同。
    “是是是，小湫最乖了。”林悦的视线扫过白狐，顿了半秒继续道，“额……狐大爷也挺省心的。”
    当然省心，除了言灵在的时候，其它时间基本处于隐身状态。明明是一只狐狸，在言灵这任rua任摸的，在其他人面前却有一种莫名的威压，从称呼上就能看出来，林悦和徐天对它的敬畏。
    “要不我和姐姐一起去吧，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还有还有，我还可以隐身，保证不会被别人发现！”团子说着，旁边的白狐跟着点点头，一副极力想让言灵带上小湫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毛遂自荐，大概是因为狐狸不能隐身吧。
    言灵被一团一狐逗笑，旁边的林悦则感觉危机满满：“什么都让小湫做了，我助理的地位不保诶！”
    “林助，你地位不保，我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失业。”徐天只觉得碗里的红烧肉都不香了，“诶，我果然是上清观食物链最底端。”
    林悦还想安慰他也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视线扫了一圈后，又将安慰的话咽回去，拍了拍徐天肩膀道：“小伙子思想觉悟很高嘛！”
    徐天嘿嘿一笑：“那当然。”
    这心态是真的好，这边徐天和林悦插科打诨，对面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姐姐，自从我被那群盗墓贼挖出来，也没机会到处走走，你就让我去吧。”
    团子一脸可怜巴巴，言灵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心下一软：“行吧，让你陪我一起去，不过先说好，有危险你不用挡在我前面，保护好自己就行。”
    团子脆生生应了声好，林悦忽然想起来：“按理说，星辰会趁着这波热度拼命压榨你，怎么只发来一个通告？”
    “谢衍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意思，一个通告也好，就当是解约前的告别。”
    言灵早上用六爻给星辰娱乐起了一卦，典型的火雷卦，上卦为火离，下卦是雷震，天雷加地火，提示星辰娱乐前途多凶恶，而她在这里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为了加速无良公司倒霉的进程，这一趟她必须去。
    “这些年兰婷和周凡给我挖了不少坑，等律师团队收集好相关证据，解约并不会很难。”言灵说到这顿了顿，“不过，在解约之前，这些人需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天凉王破的语气……
    上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秦函翻车之前。
    林悦和徐天默契地对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对方眼中闪烁的期待。
    第28章
    因为要出门录节目,言灵打开微博切换上清观官方账号，编辑好内容发出去。
    大致是说自己会外出一趟，有两天时间不在观里,需要算卦的香客请过两天再来，当然只是上香的话无所谓,观里有人招待。
    官方账号是徐天申请的，平日里也是徐天打理，用来发布一些动态日常,用徐天的话来说,信息化时代，什么都要跟上大众的节奏才行。
    徐天本来还想取一个花里胡哨的名字，什么道门第一上清观,或者是天下第一宗门上清观之类的。
    言灵直接去掉了前面的形容词,毕竟是官博,当然需要正经一些，没想到才注册认证没两天,粉丝就已经突破了三十万。
    起因是言灵用自己的大号关注了官博,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后，一传十十传百。
    还都是活粉，言灵这条微博刚发出去，评论数立马就破了百。
    【呜呜呜,我后天正好休息，还打算去排队算卦来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周六嘛,哎,只能下周末再去了】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这条微博的语气和前两天的日常很不一样,不像是徐天发的】
    【这跟徐天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人不知道徐天在上清观工作么，我那天去观里上香看到他了，穿着件墨绿色道袍，别说，还挺好看】
    【好家伙，所以说徐天所谓的待遇不错的新工作，竟然是去上清观打杂么哈哈哈】
    【好歹是几百万粉的大主播，这么不值钱的吗笑死】
    【看出来了，徐天是真的很崇拜言大师了，有点好嗑怎么回事……】
    【我也，清冷大美女姐姐和满眼崇拜的小狗狗，姐狗恋yyds】
    【千万别嗑，徐天在直播时说了好几次，他不配，让言大师独美hhh】
    【我算是看出来了，徐天就是言灵事业粉hhh】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谁发的微博上，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外出干嘛么哈哈哈】
    【好奇加一，会不会又是去哪家捉鬼驱邪？】
    【那我建议把徐天带上，上徐家别墅那段直播已经被我盘包浆了，想看新的直播捉鬼！！！】
    【这是可以免费看的吗哈哈哈，怎么也得充个会员吧】
    【卧槽，评论区惊现预言家！！指路@探秘节目组确实是要直播，不过不是灵异直播……】
    看到这条评论的网友惊了，顺着指路点进探秘微博。
    《探秘》是一档户外直播真人秀，刚开播时没流量没宣传无人问津，因为节目内容不错口口相传，之后逐渐低开高走。
    这档综艺上线两个多月，除了固定的四位嘉宾外，每期另有两位飞行嘉宾加入探秘小分队，去探寻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面十一期每期主题各不相同，第一期节目是探寻长寿村人为何长寿，第二期是研究千年古树为何一夜枯萎……随着嘉宾们一点点揭开神秘面纱，观众们仿佛也参加了一场探秘旅行。
    这档节目很有代入感，在娱乐的同时能学到很多知识，固定嘉宾中的许文耀和林清泽，更是为节目提供了更多的看点。
    其实这俩人都不算艺人，一个出生于书画世家，一个出生于音乐世家，从小一起长大，默契的同时又经常斗嘴，给观众提供了许多笑料。
    可从第十期节目起，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以前顶多是斗嘴，现在变成了吵架，疯狂在对方雷区蹦跶，谁也不让着谁。
    上周六直播，除了做任务时必要的沟通外，许文耀和林清泽更是一句话没说。
    尴尬的气氛影响了节目氛围，眼看真人秀快要走向尾声，忠实观众都希望两人能在最后一期节目和好，为《探秘》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除此之外，最后一期飞行嘉宾也是最近热议的重点，大家都在猜测，随着节目热度不断上升，这最后一期节目也该请一些重量级嘉宾了。
    这不，眼瞅着后天就是周末了，在万众瞩目中，节目组终于官宣最后一期飞行嘉宾。
    @探秘节目组：本周六探秘小分队继续出发，前往一个神秘村落，这一次嘉宾们又会有怎样的收获呢？新成员@言灵@祝洋zy的加入，又会里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本周六同一时间，敬请期待节目上线~~~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看过节目和没看过节目的都沉默了，在评论区刷起了整齐划一的问号。
    【祝洋粉丝还有五秒达到战场，前排出售瓜子汽水】
    【合理怀疑节目组想搞事情哈哈哈】
    【果然和大家想的一样，最后一期果然很重量级，就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哈哈哈哈】
    【大概节目组是想在最后一期要干票大的？？】
    【这两人一起上节目真的不会尴尬吗？提前抠出梦幻城堡！】
    【再尬能有林清泽和许文耀尬？说实话我上期看了个开头就没看了，在节目里全程黑脸是不是过分了些？我说这节目低开高走又低走，没人反对吧】
    【确实……他俩就跟吃错了药似的，我的宝藏节目就这么烂尾了！！！】
    【所以，节目组请来言灵和祝洋，是破罐子破摔想要更烂吗哈哈哈】
    【尴尬四人组够凑一桌麻将了，我有预感这期节目会很抓马！！期待搓手手ing】
    【果然任何综艺都逃不过撕逼的命运，我的宝藏节目就这么被毁了，弃了弃了】
    【原来言大师外出两天是要录节目呐，有一说一，这档节目的调性真的很适合她！】
    【所以言灵这是要重新杀回娱乐圈？】
    【早猜到了，这几波言灵算是全面洗白了吧，谁会想不开真在小道观待一辈子……】
    【上清观：小怎么了，你礼貌吗？】
    【全面洗白？你怕不是在说梦话，秦函和李一鸣那事就当她是被冤枉的，可她给祝洋递房卡没得洗吧？？？】
    【请节目组换掉言灵！不想看见她和祝洋录节目，祝洋和言嘉怡给我锁死！】
    【祝洋粉丝没事吧……不如叫你家正主退出？】
    评论区因为两位飞行嘉宾吵起来，言灵这段时间积攒了不少路人粉，虽然帮她说话的人多了一些，还是干不过祝洋家一致对外的唯粉和cp粉。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发生了逆转，原因是……
    【哎，不是我说，秦函的教训还在那摆着呢，祝洋粉丝这么上赶着得罪言灵，怕不是想让正主步秦函后尘？？】
    【言灵还是有些玄学在身上的哈哈哈】
    网友这么一提醒，祝洋粉丝瞬间怂了，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这段时间所有和言灵对着干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倒了大霉，很难让人不忌惮。
    祝洋粉丝灰溜溜败走，走之前还十分默契地删除评论，明面上是不敢闹了，私底下偷偷跑去私信祝洋，让他推掉这次录制。
    祝洋本人也挺想退出的，那天从夏欣欣葬礼上回去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这两天他仔细想了想，这几年他和言灵只在公共场合见过几面，期间从没有过任何交流，那天言灵忽然叫住他递来张房卡，真的挺莫名其妙。
    那时候祝洋也以为言灵暗恋他，或者真像网上猜测的那样，言灵嫉妒言嘉怡，才会想着要抢走他这个未婚夫。
    可当他在葬礼上见过言灵后，立马推翻了这样的想法。
    对方那副冷淡又果决的样子，刷刷两下解决了发狂的厉鬼，真想要对付言嘉怡，哪里还用得着那么迂回的手段。
    祝洋越想越觉得奇怪，就让经纪人薛子南去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原来一切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纵，据爆料那狗仔所说，他在前一天晚上收到了匿名包裹，包裹里有十万现金和一张纸条，对方说只要他提前去酒店门口蹲守，绝对能拍到大瓜。”经纪人薛子南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伴随着哒哒脚步声，“那狗仔后来查了监控，大概是想反敲背后那人一笔，却发现送包裹的是个小孩，他找到那小孩问了，小孩说那包裹是一个叔叔让送的，线索到这就断了。”
    “叔叔，男的？等等！我忽然想起来，言灵把房卡给我的时候，好像说是经纪人周凡让她交给我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借口……”祝洋皱了皱眉，“会不会是她经纪人在搞鬼？”
    “不会吧，怎么说周凡也是言灵经纪人……”薛子南一边说着往办公室走，拐过转角时愣了一下，“祝……祝总，您今天怎么会来这边？”
    “开会。”祝时风言简意赅道。
    薛子南闻言又是一愣，时星只是祝氏旗下众多产业中的一隅，平日里祝总很少插手时星的运作，基本上只在重大决策或大项目上把控一下，更别说，今天要开的只是周总结会议而已。
    薛子南联想到李一鸣翻车那天，时星发出的那条拒绝合作的声明，难道也是祝总的授意？
    上位者的心思极难揣摩，薛子南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这中间的联系，又听见面前人随意道：“你在和祝洋打电话？我听你提到言灵，她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祝洋明天要和言灵去……”
    薛子南话没说完，被祝时风打断了：“我知道他们明天要一起录节目，说重点。”
    祝总日理万机，怎么会关注祝洋行程？看来祝总对祝洋表面上不咸不淡，私底下还是挺关心的嘛！
    薛子南这么想着，将调查结果简单告诉了祝时风，接着道：“我准备把查到的证据整理一下，待会就发到微博，为了避嫌，我打算让祝洋退出节目录制。”
    “既然知道整件事是有人预谋陷害，不管是祝洋还是言灵都是受害一方，没做错任何事的人，为什么需要避嫌？”祝时风说着转眸看过来，似笑非笑的样子，薛子南却从这听似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明显不悦的情绪。
    祝洋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小叔叔的威压，默默为自家经纪人捏了把冷汗。
    他无比庆幸自己此时此刻没在现场，哪知道下一秒，薛子南的手机就到了祝时风手上。
    “知道是误会，就趁着录节目的机会大方澄清谣言，我们祝家，没有遇事只会逃避的胆小鬼。”祝时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吓得祝洋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他其实也不是在逃避，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也不缺这么个通告，仔细想想忽然觉得，还是小叔叔想得比较周到。
    如果他前脚在微博上澄清，后脚又退出节目，很难不引人产生更多的遐想，澄清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反而是一如往常地去上节目，更能体现他和言灵坦坦荡荡。
    “小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边祝洋被教训了一通，蔫蔫应下，祝时风再度开口，“包裹里的纸条是手写还是打印的？”
    这句话显然不是在问祝洋，薛子南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答：“这个，我，我没问。”
    “如果是手写的就对笔迹，你不是在怀疑周凡吗？他虽然死了，还是可以从他和他身边的人查起。如果是打印的，就查查有没有指纹残留。另外，可以从现金的编号入手，或许能追根溯源……”祝时风说到这，看着逐渐懵逼的薛子南，“算了，这事我会找专人跟进，你找人盯着网络舆论，及时处理好公关问题。”
    “好的祝总。”薛子南赶紧应下。
    祝时风顿了顿又道，“不止要盯着祝洋这边，如果有人带言灵的节奏，你帮着处理一下。”
    可言灵是别家艺人啊……薛子南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过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祝总的指令，于是又点点头：“是。”
    应下后又觉得不对，祝总刚刚说周凡死了，像祝总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知道别家公司经纪人是死是活？
    薛子南现在满脑袋的问号，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祝时风已经将手机扔给了他，随后越过他往另一边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祝时风走远后，祝洋在电话那头小声嘀咕道：“小叔叔那么忙，怎么会有闲心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薛子南：“或许对他来说，你的事不算小事？”
    祝洋：“真的吗？”
    “要我说，祝总肯定特别看重你，不然怎么会知道你明天要和谁一起录节目……”
    薛子南猜测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原因，难道还能是为言灵打抱不平不成？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薛子南神色一凛，不对，也不是不可能！
    他迅速捋了捋刚才的对话，忽然发现，祝总对言灵的关注，明显要多于对祝洋！
    薛子南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此时电话那头的祝洋仍旧无知无觉，听完他的猜测后还来劲了，坚定道：“子南你说得对，小叔叔这么看重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薛子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还是别打破小少爷抱有的那丁点期待吧。
    很快就到了节目直播这天，言灵起了个大早，照例将灵力运转了大小周天，收拾妥当后准备下山。
    徐天帮着言灵拎行李，白狐也一路将她送到山下。
    保姆车早早在山下等着，按照谢衍原先的想法，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打算不给言灵派车的，被吓了一遭后，哪里还敢拿乔。
    他其实有些后悔，不该为了钱接下这烫手山芋，老于他们说得对，有命赚，还得有命花才行。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言灵邪神的称号在公司渐渐传开后，大家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大冤种似的，搞得他越来越慌。
    所以他昨天下午鼓起勇气跟骆言提了，说自己能力不够，恐怕不能胜任言灵经纪人，或许，把言灵让给兰婷也不是坏事。
    “小谢，人是你自己要的，你让我把言灵交给兰婷，是想让我在她面前认输，还是想打你自己的脸？你让王总怎么看我，我在大家面前还有威信可言？”
    果然一对上兰婷，骆言就理智全无，这些年要不是王总为了平衡双方势力，暗地里帮着骆言对付兰婷，他早输了。
    其他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偏偏骆言自己想不明白。以前谢衍还觉得跟这么上司其实也有好处，至少他努力一把，或许有一天能踩着骆言往上爬。要跟在兰婷身边，上司太能干厉害，手底下的他只能被压一辈子。
    现在忽然觉得，跟着个傻逼领导其实也挺闹心的。
    要不是在敲定行程后迅速和探秘签了合同，这档综艺也不打算让言灵去录的，她想在小道观待着更好，自己绝对不会上赶着讨嫌。
    谢衍现在只盼着言灵能早点解约，或者为了自保，他也只能另谋出路了。但在此之前，他还得把言灵当菩萨供着。
    某种程度上，兰婷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言灵都还没做什么，就让骆言这边的人心彻底散了。
    司机老刘也听过言邪神的传说，看见言灵立马热情地迎上来，生怕一个怠慢得罪到她。
    “言，言小姐，好久不见。”
    言灵朝司机点头：“好久不见。”
    言灵和徐天道完再见就要上车，白狐仰头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言灵忽然想到上辈子下山历练那天，白狐也是这么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不同的是，那个时空的狐狸酷酷的，可没这只这么粘人。
    时空变换，却是相似的场景，言灵弯着唇在他头上rua了两下，“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白狐嗷一声，转眼看向言灵身后。
    小团子才能隐身飘荡在半空中，对上白狐的视线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言灵拉开车门上车，视线一转，落在前座司机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上。
    大早上的温度并不高，再说车里还有空调，言灵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刘师傅，你身体不舒服么？”
    “没没有啊。”
    记忆中这司机似乎不是结巴吧？言灵刚蹙起眉头，老刘从后视镜里正好看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一抖，连带着保姆车划出了S形。
    言灵一个没坐稳，脑袋差点磕到窗户，好在团子及时拉住了她。
    老刘赶紧将方向盘转正，在路边停稳后一个劲说对不起，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刘师傅，我真没事。”言灵打断对方的道歉，“我看你状态确实不好，不如先去镇医院看看，就在下一个路口左转，至于录节目，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老刘哪敢让言灵打车，忙说不用，言灵看他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倒像是受了惊吓，神思不属。
    旁敲侧击问了几句，知道真相后顿时哭笑不得。
    “我要真是邪神，都不用和公司打解约官司了。”言灵说，“放心吧，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些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八字克重，阳气旺盛，就算有人想对你诅咒下蛊，也会被你的命格挡回去，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更何况，厌胜之术最损阴德，我是不会为了这些人，伤及自身的。”
    言灵这么一说，老刘心上绷紧的弦蓦地一松，“言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该听信那些传言，其实，你以前对我挺好的，我不该忘了这些。”
    怪只怪周凡死的太突然，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邪神之说就变得特别可信。
    言灵对这些传闻无所谓，倒觉得越吓人越好，这不，就是因为这些传闻，才让谢衍才不敢继续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无意间给她挡掉了不少麻烦。
    集合地点离南屏不到两百公里，相比起帝都过来的嘉宾，从南屏过去显然更近，到地方后需要换乘节目组大巴，再由大巴带她们前往最终的目的地。
    离十点还剩十分钟，这次节目组提前开了直播，收到开播提醒后，陆陆续续有观众点了进来。
    言灵不喜欢整张脸被糊住的感觉，今天仍旧是素颜出镜，穿着款式简单的浅绿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纤尘不染。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随着镜头拉近，将言灵的脸完完全全展示出来，直播间的观众都默契地屏住了呼吸。
    【卧槽，这是哪里来的大美人？完全长在我审美点上！】
    【今天的飞行嘉宾也太好看了吧，求姐姐给个姬会！】
    【前面的朋友一看就不常吃瓜，指路微博搜索言灵，你会打开新世界大门】
    【打开玄学的大门噗哈哈】
    【明明是只是简单的裙子，被言灵这么一穿，瞬间变成了我买不起的样子hhh】
    【众所周知，时尚的完成度靠脸】
    【你们都是言灵颜粉，只有我是性格粉吗，看不惯直接怼我可太爱了！！】
    【不不不，我是玄学粉，最爱看言大师算卦捉鬼哈哈哈】
    【算卦捉鬼是什么鬼？这弹幕我怎么看不懂了】
    【难道我进错了直播间，这里是探秘没错吧？】
    言灵并不知道自己引发的讨论热度，拖着行李来到大巴车旁，还没上车呢，就听到车上有两个男生在吵架。
    “林清泽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许文耀，你昨天背着我去哪了？”
    “我去哪儿你管得着么，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要不是因为……”林清泽说到这顿了顿，咬着牙道，“总之，你以后不准背着我和她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林清泽，你还管不到我头上！”许文耀气笑了，“你也就私底下这样，有本事当着镜头也这么霸道！”
    言灵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转头看了眼跟拍摄像，那摄像也是一脸尴尬，以拳抵唇咳了两声。
    大巴车上，许文耀和林清泽正吵得上头，没听到摄像提醒的声音。
    网上林清泽许文耀不和传得沸沸扬扬，再来这么一下，两家粉丝直接炸了。
    【我天，原来许文耀和林清泽关系真的这么差的吗？】
    【清泽脾气挺好的，能这么生气，一定是许文耀做了过分的事！】
    【哈？？我们耀耀也不会乱发脾气好吗，就刚才对话而言，明明是林清泽管得太宽！】
    【所以之前两人关系好都是演的咯，镜头前一个样，镜头后又是一个样】
    【后面这几期关系越来越差，是演都演不下去了吧】
    【大家先别急着吵架，换个角度想想，关系不好的话，压根不会管对方和谁出去好吧】
    此时跟拍言灵的摄像已经默默关掉了手里的机器，不过显然没什么用就是了，车里早就架好了好几个摄像机。
    吵得越来越上头的两个人，紧接着又爆出惊天大瓜！
    “我霸道？”林清泽冷哼一声，“晓宁是我女朋友，你要是还顾忌我们两家的关系，就早点打消非分之想！”
    “这话该是我说才对，晓宁要真喜欢你，又怎么会跟我出去？”许文耀嗤笑道，“奉劝你知难而退，免得闹大了，你面上无光。你在这以男朋友自居，也不知道晓宁听到了作何感想。”
    “我跟晓宁告白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林清泽话没说完，被许文耀打断，“她那是不好意思拒绝，她要是不喜欢我，又怎么会接受我送的礼物和花！”
    对话的信息量太大，在场工作人员和直播间观众们一脸震惊，弹幕在短暂的沉默后彻底爆发了。
    【卧槽，万万没想到好兄弟竟然为爱反目？！】
    【小声哔哔，我之前还在嗑清耀竹马cp，没想到，我嗑的cp竟然就这么BE了……】
    【这个故事提醒我们千万别乱嗑cp哈哈哈】
    【等等，故事里的女主角，好像在脚踏两条船诶？】
    【能让这么两个大帅哥争风吃醋，实名羡慕了呜呜呜，海后姐姐出书吧！！】
    【那个，不论男女，就这么脚踏两条船真的真的不好吧】
    言灵并不是很想围观别人吵架，示意摄像和自己先去一边，等这两人吵完再上车，谁知刚转身就听见砰一声响。
    大巴车上，许文耀率先出拳，将林清泽打翻在座位上。
    跟拍摄像愣了一瞬，三步并作两步跑上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一言不合打起来的两人隔开。
    确切地说，目前为止还是林清泽单方面被打。
    许文耀刚才那拳力道不轻，林清泽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晃了晃脑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摄像赶紧上前把人扶住，“没事吧？”
    先动手的人难免有些心虚，许文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小到大和林清泽吵过无数次架，顶多就是过过嘴瘾，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
    那一瞬间的怒气爆发上来，理智像被什么蒙蔽了似的，看见对方唇边的那抹红色，一些后悔涌上心头。
    偏偏许文耀就是那种别扭又嘴硬的脾气，道歉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过他心里的愧疚并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大脑一阵恍惚，满心的戾气又被放大几倍。
    许文耀直直对上林清泽的视线，继续不受控制地说出欠揍的话，“这么看着我干嘛，要打就打，我不还手就是。”
    “我不打你。”林清泽皱着眉说完，又觉得脑仁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紧接着脑袋越来越疼，疼得就好像要裂开时的。
    这时候导演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还好节目组随行带着医务人员，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发现林清泽抱着头疼得满脸是汗，严肃道：“不太对，还是送医院比较好，万一脑出血就麻烦了。”
    导演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这下不光要耽误拍摄，林清泽父母爷奶都是音乐界大牛，从小被家里人捧着长大，要是有个万一，节目组也会跟着遭殃。
    许文耀闻言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我也没多用力，他什么时候这么脆了。”
    导演慌慌忙忙让人将林清泽抬到后座上，又让司机赶紧往最近的医院开。
    大家一颗心都扑在林清泽身上，没人想起来还有直播这一茬。
    此时林清泽横躺在后座上满头大汗，导演工作人员全部入镜，现场乱做一团。
    刚点开直播的观众满脸问号，很快就有人在弹幕上解释前因后果，路人感叹竹马变情敌，林清泽和许文耀的粉丝又在弹幕上吵了起来。
    【许文耀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平常吵架都是林清泽让着他，好歹是发小，下手这么狠的么！】
    【什么叫让着，那分明是林清泽吵不过好吗？！许文耀不会无端打人，这次估计是林清泽太过分了】
    【受害者有罪论是吧？？】
    【看起来就嘴唇破了吧，林清泽到底伤到哪了？】
    这地方本来就偏，最近的医院也有七十多公里，眼见林清泽疼得嘴唇发白，导演也是快急疯了。
    “我先给他打止痛针。”按理说病因没查清前，贸然止痛可能会影响诊断，医生也是看林清泽疼得都快晕过去了，只能先做镇痛处理。
    旁边的护士已经打开医疗箱在取药了，从刚才就站在一旁言灵却忽然开口阻止：“不行。”
    在这样的混乱的情境中，她的声音显得太过镇定，除了被疼痛夺取全部注意的林清泽，以及坐在一旁兀自发愣的许文耀，其他人都朝着言灵看了过来。
    车厢有些晃动，言灵握着扶手走到后座，旁边的工作人员自动为她让出了空间。
    “他体内的蛊虫受到了惊吓，这一针下去会出大问题。”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蛊虫？？那是什么鬼？】
    【这漂亮小姐姐不是飞行嘉宾吗？难道节目组跨界请人，她不是艺人，而是医生？】
    【重点是职业吗？就算是医生，也看不来蛊虫这种东西吧啊喂！】
    【难道是巫医，我倒是知道现实真的有巫医存在！】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真相信林清泽中蛊了啊？】
    【虽然离谱，但这话是言大师口中说出来的，所以，我信！】
    【我也信！】
    【？？？言灵不是黑料满天飞那位女明星吗，还是我记错了同名同姓？】
    【前面这位，你这断网多久了……】
    大巴车陷入短暂的沉默，徐医生扶了扶眼镜道：“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巫医吗？”
    显然，徐医生和部分观众想一块去了，他倒是看过几篇有关蛊虫研究的学术论文，充其量只是外行人看个热闹，如果林清泽真中了蛊虫，他倒真束手无策。
    下一秒，言灵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纠正了徐医生的猜测，“不是巫医，是道士。”
    一时间镜头内外的人都陷入沉默，安静的车厢里，言灵朝呆愣愣的小护士伸出手，“麻烦把那边的手术刀递给我一下，谢谢。”
    众人：……？你还真就打算这么上手了？？？
    第29章
    【？？？】
    【不是,就算是蛊虫，那也不在道士的处理范围吧？】
    【新嘉宾到底想干嘛？她是演了什么戏入戏太深吗？】
    【我去，道士还整上手术刀了？这种时候还是听医生的比较好吧,先打止痛针，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都说是蛊虫了,那也不在西医的诊疗范围吧？而且言灵也说了，这一针下去会出大问题】
    【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蛊虫吧，万一言灵搞错了呢？】
    【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来说,言大师应该是不会错的……】
    【不是,你们也太盲目信任言灵了吧？？】
    徐医生皱着眉觉得不妥，刚想阻止，言灵已经接过了手术刀,捏住林清泽的食指,在指尖划了一道。
    林清泽早就被头疼折磨得快虚脱了,指尖这点疼完全不算什么，很快有血渗出来,滴到地上溅开小小的血花。
    言灵又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一些在地上，转头，略过一旁的徐医生看向导演，“打火机借用一下。”
    导演愣愣地摸出火机递过去,徐医生这时候却在想，言灵怎么知道他不抽烟的？
    徐医生思绪游离片刻,又被言灵的动作吸引注意。
    此时地上的粉末已经被点燃了,随着袅袅的烟雾升起,在场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木质清香,这香气不仅好闻,还让人倍感舒适，就连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下来。
    接下来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白色的烟雾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直直地钻进了林清泽的鼻腔，紧闭双眼的人随之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小团突起从他颈后爬出来，被皮肤覆盖着，突起经过林清泽脖颈和锁骨，再穿过长长的手臂，最后，竟然从割开的指尖爬了出来！
    现场众人都看呆了，直播间的观众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好家伙，居然真的有虫啊啊啊】
    【卧槽卧槽，蛊虫从手臂上爬过的时候我人都麻了，跪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呜呜呜】
    【妈妈，我竟然在现实生活看到了这种情节？这是能免费看的吗？】
    【诶，习惯习惯就好，毕竟是言大师，徒手抓怨灵我都见过，这才哪到哪儿啊】
    【徒手抓恶灵又是什么梗？】
    【介绍一下，上清观观主言灵，名场面有#徐家别墅徒手抓怨灵##三傻大闹上清观##秦函没救埋了吧##自作孽不可活#等等等等】
    【是冥场面吧哈哈哈，谁还记得第一个倒霉的旅游博主呢？一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23333】
    【那博主好像还在住院，上周开直播卖惨博同情，被人扒出他有抢劫吸毒的黑历史，总之不是什么好鸟】
    【言大师诚不欺我，避雷了避雷了！！】
    【这真的不是节目组搞的特效吗？那一缕白烟是怎么回事？新嘉宾刚刚点的是啥，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这条弹幕飘过时，导演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百年沉香木能驱邪避凶，也只有沉香的香气，才能在没有母蛊的情况下，将子蛊引出来。”言灵说着将手术刀一挥，小小的蛊虫立马被劈成两半。
    “这真的不是在拍电视么？”小护士喃喃道，如果不是她本人在这里，一定会以为这是提前编排好的剧情。
    “那我们不都成了群演。”摄像晃了晃脑袋，“还是我根本是在做梦？”
    他说完在手臂上掐了一下，估计是用的力道太大，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麻烦你帮他包扎一下。”等到林清泽指尖的黑血滴完，言灵起身对小护士道。
    此时林清泽苍白的面容已经恢复了血色，“治疗”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指尖的伤口不大，小护士蹲下处理伤口时，处于怔愣当中的许文耀逐渐醒过神来。
    “你说的子母蛊是什么意思？林清泽身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许文耀惊疑不定地看着言灵，“你刚刚说蛊虫受到了惊吓，难道是因为我打了他？”
    “没错，正是你那一拳，惊动了他身体里的蛊虫，不然这蛊可在人体隐藏数年之久，等到蛊虫完全扎根，想要拔除就难了，稍有不慎，还会危及性命。”言灵说到这顿了顿，“但这并不是重点。”
    许文耀刚想问重点是什么，就看到言灵伸手，从医疗箱里又拿出一把手术刀。
    大巴车行驶在田间小路上，微微摇晃的车厢里，刀尖在阳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其他人都在看后座上的林清泽，没人注意到这边，言灵握着手术刀朝许文耀走去。
    直播间的观众再次满头问号，言灵又想干嘛？谁能想到，看一场直播而已，自己竟然会变成十万个为什么。
    【不得不说，言灵真的好飒好美，我承认我以前有点眼瞎……】
    【对对对，刚刚那一波放血点烟的操作真的帅炸，怎么办，我好像要粉上她了】
    【言大师既能抓鬼驱邪，还能算卦占卜，现在竟然还可以驱除蛊虫，真乃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入股不亏哦亲】
    【不是，弹幕的重点是不是有点歪啊，现在的关键不该是言灵又拿刀想干嘛吗？】
    一句话又将走偏的弹幕拉回正题，无比紧张的气氛中，言灵一步步走到许文耀面前。
    “你，你又想做什么？”许文耀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别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将许文耀定在原地，言灵垂眼看着他，“抬手。”
    许文耀鬼使神差地抬手，下一秒指尖一疼，锋利的刀口划破了他的指尖。许文耀吃痛后嗷了一声，倏地将手收回。
    其他人听见这声痛呼回头，就见言灵又倒出些许沉香，点燃后白烟再度升起，径直朝许文耀飘去。
    木质香气灌入鼻尖，许文耀只觉得全身一松，这些日子以来混沌的思绪，像是被什么破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人变得无比清明。
    脖颈传来一阵痒意，许文耀抬手就想去抓，被言灵用刀柄挡了一下。
    紧接着旁边传来几道抽气声，导演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的，指着许文耀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那……那是，他身体里竟然也有蛊虫？！”
    “什么？”随着痒意从脖颈蔓延到手臂，许文耀低头一看，呆愣愣地看着手臂上的小小突起，和林清泽身体里的蛊虫如出一辙，突起快速往下移动，最终从他指尖的伤口爬了出来。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蛊虫掉落后奋力朝着点燃的沉香爬去，言灵握着手术刀灵活地一挑，又将蛊虫切成两半。
    许文耀后知后觉地吓得跳起来，紧接着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倒回座位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别担心，这是蛊虫脱离后的正常反应，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言灵止住了众人的惊慌，“不放心的话，等到了医院，可以带他俩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那就好，那就好！”导演点头应是，默默往言灵身边挪了挪，“那个，大师，要不您也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中了蛊虫。”
    这车上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导演也是担心这玩意会传染，主动将手递到言灵面前。
    “你没事。”言灵说着看向惴惴不安的众人，“其他人都没事，这桃花蛊极其难养，两只已经算很难得了。”
    导演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蛊虫叫桃花蛊？难怪这从中泛着淡淡的粉色。”徐医生看着那两只蛊虫，非但没像其他人一样害怕，反而还挺感兴趣的样子。
    在实验室里各种人体标本看得多了，这玩意在他眼里，和寄生虫也差不多。
    “我能不能把这蛊虫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某天能用西医解决类似问题。
    徐医生话音刚落，言灵立马摇了摇头：“蛊虫死而不僵，千万不要随意触碰。”
    她说着又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张符篆，用刀尖将蛊虫尸体挑起，放在符篆上包起来，点燃后投入垃圾桶中。
    火焰很快席卷了整个符咒，两只蛊虫被烧得噼啪作响。
    【言灵那小包是小叮当的百宝袋么，怎么什么都有啊】
    【卧槽，这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就，除了颜色不太一样之外，真的很像跳蚤啊】
    【你这么一说更恶心了yue】
    【这桃花蛊，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桃花吧？】
    【林清泽和许文耀同时中桃花蛊，或许是竹马变情敌的根本原因？所以这蛊虫根本是那个晓宁下的吧？？？】
    【卧槽，还真有可能！！】
    同一时间，几百公里外的一处豪宅，精致的卧房中，一个女生正坐在化妆镜前描眉。
    在火焰吞噬掉两只蛊虫时，她心口忽然一疼，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另一头，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达最近的医院，将处于昏迷中的许林两人送进急诊，一番检查过后，许文耀和林清泽幽幽转醒。
    许文耀对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转头，对上了林清泽的视线。
    两人默契地移开目光，过了半晌，还是林清泽率先打破沉默。
    他摸着自己裂开的嘴角，对许文耀道：“你还真下得了手。”
    “我怎么了，人大师都说了，要没我那一拳，你身体里的蛊虫压根发现不了。”许文耀说到后面音量降低，“算了，算我欠你一次。”
    “好。”
    “你这家伙，还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许文耀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样？”
    林清泽转头看他，“什么怎么样？”
    许文耀挑眉：“有我这样出类拔萃的情敌，你一定非常自惭形秽吧？”
    林清泽无语，“被人摆了一道，你还挺得意是吧?”
    “当然不。”许文耀咬着后槽牙，“等我回去再找她算账！”
    导演接到节目统筹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刚刚的直播在网上爆了，实时观看认识超两千多万，达到历史新高。
    并且，在他们全都进到医院，离开大巴车的这段时间里，观看人数仍旧保持在八百万左右。
    弹幕互动刷地飞起。
    【就说林清泽和许文耀最近怪怪的，竟然是受到了蛊虫的影响】
    【可是，就那么小小的一只蛊虫，真的有这么大的效用？甚至能控制人的心性，让他们都喜欢上同一个人？】
    【再次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言灵是真的牛，我决定了，过几天就去上清观一日游！】
    【还好这蛊虫极难培养，不然随时担心自己中招，我可没那么好的运气遇到言大师呜呜呜】
    【我听说秦函也是用桃花煞迷惑自杀的前女友，所以，桃花煞和桃花蛊是同宗吧？？ps：小道消息，不保真】
    【卧槽，真的假的，这也太恐怖了吧啊啊啊】
    【救，这世界太危险了，真的很需要沉香木！在哪可以买到同款沉香啊？？】
    【我刚在某宝搜到一堆，还跑去问客服他家沉香木能不能驱邪避凶，拔除蛊虫，对方回了我三个问号……】
    【噗哈哈哈姐妹你也太逗了】
    【或许是问的人太多了，我现在去搜，界面上大写加粗写着：非言灵同款沉香木，仅为普通熏香】
    【笑死，商家满满的求生欲哈哈哈】
    【想想也知道，某宝上的沉香木和言大师那瓶肯定不一样啊，还是去上清观微博下问问有没卖比较靠谱】
    林清泽和许文耀醒来后还是有些乏力，要他俩继续录制节目显然不现实，导演在通知许林两家后，留下一位工作人员在医院照顾，又带着其他人回到集合地点。
    这么高的人气不能白白浪费，于是节目组和剩下几嘉宾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原定计划，由剩下的嘉宾继续直播。
    这时候将近十二点，除了言灵之外，等在原地的三位嘉宾都看了直播，言灵从大巴车上下来时，立马收获了几道灼热的视线。
    来之前言灵大致了解了嘉宾阵容，认出其中一位男嘉宾叫徐风骅，今年刚过二十六，屡次获得金花奖、白兰奖最佳男二，没错，徐风骅童星出道近十七年，演过的男二都火了，靠着男二拿奖拿到手软。
    而他这些年出演的男主，不管是电视还是电影，无一例外都没激起多大水花，说扑也不是特别扑，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渐渐的大制作男主都不考虑他了。
    而他出演的男二，总是会抢走男主风头，因此，很多男演员都拒绝和他合作。
    这下徐风骅的处境就非常尴尬了，换做别人心态都崩了，好在他这人比较乐观，没工作的时候就待在家里，过起了提前养生的日子。
    在四位固定嘉宾里，徐风骅还是咖位最大的那位，可想而知，这档节目开播时确实没什么热度。
    另一位女嘉宾叫做林思思，偶像团体出道，是团里甜妹担当，目前没什么影视作品，主要活跃在舞台，在某大热综艺里担任过飞行嘉宾，因为她有梗有笑点，给观众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
    加入探秘后，林思思的人气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俨然已经成为七人小糊团中的顶流。
    几个人打完招呼，林思思大着胆子走到言灵身边，她明明是自来熟的性子，对上言灵时却有些腼腆，亮晶晶的眼里满是崇拜，显然已经为言灵直播中的那番操作蛰伏：“言，言灵姐，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思思高高兴兴在言灵旁边坐下来，这么凑近一看才发现言灵竟然真的纯纯素颜，剪水瞳仁盈盈一转，无声无息能摄人心魂。
    林思思就这么看得呆了呆，灼热的目光打在言灵侧脸上，饶是言灵再怎么淡定，也无法忽略这样的视线。
    只好侧头，迎上林思思直愣的视线，轻声道：“你，这么坐着不累吗？”
    “啊？”林思思眨眨眼，“不累啊。”
    弹幕上笑疯了。
    【噗哈哈哈，林思思这是看美女看呆了？屁股只坐一半可还行。】
    【要是我也不敢和言灵靠太近，生怕唐突了美人！！】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贴贴？林思思你真的好怂啊哈哈哈】
    祝洋大概是三位嘉宾中最淡定的那位，大概是因为夏欣欣大闹灵堂那天他已经震惊过一次，蛊虫比起厉鬼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的祝洋陷入小小的纠结当中，他还记着自己要在节目中澄清房卡那事，就是不知道这时候适不适合开口。
    祝洋心下踟蹰，在他第三次看向言灵时，就连没吃过房卡瓜的观众，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祝洋和言灵好像有点东西诶？】
    【我也发现了，祝洋一直在偷瞄言灵，该不会是暗恋她吧？】
    此时此刻，知道真相的观众都沉默了，洋洋得怡cp粉实在忍不了了，开始在弹幕辟谣。
    【别瞎猜，祝洋早几年就订婚了，订婚对象是言嘉怡，也只有嘉怡那样的千金小姐，才能配得上祝洋好吧！】
    【什么配不配的，那我还说，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是祝洋配不上言灵】
    【确实，祝洋单看长得也还不错，和言灵站在一起就……完全配不上好吧】
    【呵，那照你们这么说，某人为什么要巴巴给祝洋递房卡呢？】
    【？？？什么房卡？】
    【房卡那事肯定是误会，言灵这样的脾性，怎么可能……】
    【哈，果然时间一长什么都能洗白，秦函和李一鸣事件中言灵的确是受害者，不过一码归一码，她给祝洋递房卡有视频有真相，不信自己去搜】
    【是的呢，你们觉得洋洋配不上言灵，实际情况却是言灵上赶着倒贴呢！】
    两边直接在弹幕吵起来，不明真相的观众被塞了几口大瓜，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大家一时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只能在心底感叹，这期的飞行嘉宾真够抓马。
    大多数观众，比如林清泽和许文耀的粉丝，还是选择站在言灵这边，毕竟她刚刚救了自家正主，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为言灵说话的弹幕逐渐多起来，真正的祝洋粉措辞还算“温和”，她们是真怕了言灵，而那些攻击言灵的评论，多是祝洋黑粉在趁乱引战。
    祝洋黑粉的思路很简单，他们装成祝洋粉丝攻击言灵，就是在故意惹怒她，万一言大师真有点玄学在身上，和她作对的人都会倒霉，这些谩骂就会反噬到祝洋身上。
    黑粉在弹幕蹦跶得正欢，薛子南见势不对，赶紧给祝洋发了微信，让他趁这个时候快点澄清。
    祝洋看完微信眉头逐渐拧在一起，对着摄像头一脸严肃道：“为了避免谣言越传越劣，我想借此机会澄清澄清一下，有关于我和言大师的绯闻，房卡事件纯属误会，这背后是有人设计陷害。”
    祝洋没对镜头将查到的始末大概说了，又点开了薛子南和狗仔的通话录音作为佐证。
    “除了这段录音外，我们在包裹的胶带上找到了指纹，经过对比，确定指纹是……”
    “是我前经纪人周凡的指纹。”言灵顺着祝洋的话往下说，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那天是他骗我说捡到了你的房卡，让我帮忙还你，其实是设好了陷阱等我跳进去。”
    【所谓的递房卡，原来是还房卡吗？】
    【重新定义了有视频有真相，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真】
    【不对，照这么说，是言灵经纪人在搞鬼，但他为什么要害自家艺人？】
    【难道是想要一条路走到黑？黑红也是红嘛】
    【卧槽，这样想来，我有理由怀疑，言灵一直以来的黑料，都是这经纪人放的吧？！】
    【我天，细思极恐！！这经纪人也太坏了吧，谁当他艺人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言灵怎么不早点解释清楚呢？】
    【早说也没人会信吧，就像秦函说的，言灵一直以来黑料缠身，大家下意识不信任她，要不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大家对言灵有了新的认识，她就算说破天也没用的】
    【确实，周凡是言灵经纪人，换做以前的我，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俩沆瀣一气呢】
    【对，现在完全不会这么认为了，以言大师的本事，哪里用得着走黑红路线，周凡真是瞎了眼】
    直播里，祝洋满脸尴尬道：“抱歉，我那天应该听你说完的。”
    “不用道歉，你也是被算计的一方。”言灵淡声道，“你顶多是有些自恋而已。”
    祝洋耳朵刷地红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言灵的眼睛……他曾经认为言灵暗恋自己，现在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过祝洋主动澄清倒是让言灵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能想到查验指纹，毕竟舆论一边倒的都在骂她，说到底，这件事对祝洋并没有太大影响。
    按理说，祝洋作为言嘉怡未婚夫，在气运之女的影响下，应该也跟特别讨厌自己才对，不可能主动帮她说话。
    言灵垂眸，看来……言嘉怡的气运果然出了问题，这些被气运裹挟着，本该和气运之女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所思所想正在逐渐发生改变。
    周凡的罪行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言灵却不打算现在就把言嘉怡和兰婷扯进来，她现在还没有证据，说太多反而过犹不及。
    林思思没想到来录个节目，还能在现场吃到第一手瓜，从见面起她就莫名很喜欢言灵，此时稍稍代入一下气得不行：“你经纪人真的太过分了，不过，你就这么揭穿周凡的所作所为，回去之后会不会被他打击报复？”
    “这倒不用担心，周凡几天前已经死了。”祝洋脱口而出的话，让弹幕静了一瞬。
    【！！！】
    【卧槽卧槽，言大师果然是有些玄学在身上的！】
    【这算是孽力回馈么，天道好轮回！】
    【这这这，言灵最近是开了挂吗？这也太邪了吧……】
    【怕了怕了，不要靠近言灵，会变得不幸！】
    【拜托，说得说言灵跟扫把星似的，就拿许文耀和林清泽来说，要不是言灵，他俩估计都得凉好吗】
    【是啊，要不是言大师，我早被淹死了……】
    【就是，要不是言大师，我们家早被火形煞搞得焦头烂额了】
    【我也……感谢言大师救我狗命！】
    【？前面的兄弟姐妹们，说出你们的故事，怎么感觉比探秘还要精彩！！】
    【指路@言学bot博主按时间顺序进行了整理，让言大师带你走进玄学世界】
    众人吃瓜的这段时间里，直播间在线人数又到了两千万左右。
    节目正式进入流程，导演拉开车门上到副驾驶，拿着喇叭对嘉宾道：“欢迎大家来到探秘，林清泽和许文耀因为身体原因需要暂时离开，接下来，将由四位嘉宾继续最后的旅行。不如大家猜一猜，我们这一站将去往哪里？”
    “猜中有奖励吗？”徐风骅问。
    “本来没有，既然你这么问了，那么，只要你们中有人能猜中，大家都可以获得豪华午餐一份！”
    众人闻言眼睛倏地亮起来，毕竟在往期节目里，嘉宾都要先完成任务，才能换取食物。
    大家七嘴八舌猜起来，大巴车稳稳行使在县道上，林思思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开始念周边一个个村镇名。
    念到落霞村时，导演面上的表情变了变。
    “就是落霞村对不对？”林思思胸有成竹道。
    “你这是作弊。”
    “这叫穷举。”林思思笑得狡黠，浅浅争论后，还是导演败下阵来，“行吧，答案正确。本次探秘的地点就在落霞村，是位于东越溪谷最深处的小山村，至今还保留着古□□俗的村落之一，今晚刚好是落霞村五年一度的侍神节。这次探秘重在体验古老民俗，落霞村村民信神不奉道……”
    导演说到这顿了顿，偷偷往言灵方向喵了一眼，其他三位嘉宾也极有默契地看向言灵。
    言灵一脸淡然，“那这些村民跟我正好相反，我只信自己。”
    “我以为你们上清观会信奉元始天尊呢。”徐风骅笑道，“元始天尊作为三清尊神之一，又名玉清灵宝君，刚好居于上清境中。”
    徐风骅也是刚刚看直播的时候，看到弹幕上提了一嘴，才知道言灵所在的道观叫上清观，自然而然就这么认为了。
    林思思奇道：“没想到徐老师涉猎这么广泛。”
    徐风骅嘿嘿一笑：“我嘛，平时比较闲，就喜欢看各种杂书。”
    是真的很闲，作为最佳男二，算起来已经近五百天没进组拍戏了，这次如果不是探秘找上他，估计还能清闲更久。
    不过徐风骅虽然闲，却一直是2G网速，不关注网上的纷纷扰扰，在录制这期直播前，他甚至都没听过言灵的名字。
    也就是看完刚才的直播后，觉得言灵还挺有趣的，他还从没见过那位女明星，会半道转行去当道士。
    “我们道观只是恰好和这位重名，并无渊源。”
    言灵曾经也认为上清观和上清境有联系，某日随口一问，师父他老人家竟然三缄其口，好奇之下，她翻遍了上清观存放的所有书卷，并没找到相关记载。
    只知道祖师爷唤天璇道长，其他一概不知，在九峰山顶建立上清观，也是觉得这处灵气丰沛，便于修行。
    不过，九峰山距离这不过三百公里，她倒完全没听过什么侍神传说，或许是因为落下太过封闭？
    思及此，言灵倒是有了兴趣，“落霞村侍的什么神？”
    “这……”导演挠头，“只听村长尊称真神，具体哪位我也不太不清楚。”
    说起这个，节目组当初收集创意时，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落霞村，这村子真的很神秘，就连网上也搜不到太多信息。
    导演带着工作人员实地考察了一番，期间还不小心迷了路，到了之后发现这村子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恰逢五年一度的侍神节，特别适合作为探秘最后一站。
    也是因为侍神节的主题和言灵还挺契合，节目组才会想到邀请她作为飞行嘉宾，而不是像其他综艺那样，只是想蹭一波热度而已。
    “不管哪位，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林思思最喜欢热闹，一脸兴奋道。
    大巴车继续往西南方行使，在盘山公路上左弯右拐，晃得人昏昏欲睡。
    好在一路上风景不错，又有林思思和徐风骅活跃气氛，说说笑笑中，大巴车终于进入溪谷深处。
    稀稀落落的木屋坐落在山谷各处，漫山遍野的红花随风摇曳着，等车再开近一些，乡间的道路旁开满了同样的花。
    林思思伸长脖子看向窗外，“这是彼岸花？也太多了吧。”
    “相传彼岸花开在地狱，咱们走的这条路，该不会是……”徐风骅话没说完就被祝洋打断，“徐哥，这可不兴说啊。”
    徐风骅摸摸鼻子：“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
    【黄泉路吗哈哈哈】
    【笑死，祝洋被吓得一激灵】
    【说实话，这么多期节目，落霞村的风景绝对能排第一，真的好好看啊】
    【好看是好看，就是代入黄泉路后，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大巴车停下时，林思思率先跑了下去，置身于广阔的花海中，微风徐徐吹过脸庞，丝毫闻不到城市的汽车尾气，让人心旷神怡：“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大家都在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唯独言灵看着眼前的村落，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处溪谷破面文曲，藏杀招邪，阴气聚集终年不散，哪里是世外桃源，分明是极其凶恶之地。
    寻常人别说在这里传宗接代了，只要住上几个月，都会被阴气侵蚀，全家死绝的。
    第30章
    节目组一行人拖着行李走到村口,遇到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壮汉，脸上画着彼岸花图案，由眼下蜿蜒到两侧嘴角。
    壮汉身上的服饰也是由黑红两色组成,上面密布着繁复的彼岸花纹，就连衣角缀着的铃铛上,也雕刻着同样纹路。
    简单寒暄后才知道，这位村民叫做木雍，侍神节诸事繁忙,村长无暇出来迎接,就派了他在村口等着。
    和言灵想的一样，久居于此必定会被阴气侵袭，木雍脸上已经出现了死相,天中塌陷、耳廓枯黄、眉短尾散,只有最后一口气吊着,换做别人连下床都有些困难了，偏偏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还行动自如的样子。
    言灵从没有见过这样违和的面相,不免多看了两眼。
    进村之后需要步行，节目组安排的住处位于溪谷东南角，木雍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充当起临时导游。
    “侍神节是我们落霞村最隆重热闹的日子。每五年一度,每到今天，我们都会盛装迎接真神降临,等待神灵赐下福祉。”
    “我看溪谷里长满了彼岸花,你脸上也画着花纹,这花是有什么特殊寓意么？”林思思好奇道。
    “彼岸花是真神赐给我们的礼物,可以说,我们整个村子都以此花为生。”
    原来，彼岸花除了观赏外，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其内含有多种生物碱，能解毒、抗炎、还有一定抗癌活性。
    村民们将花采摘晒干后，转手卖给药商，这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
    每家每户除了种植必要的瓜果蔬菜，所有土地都用来栽种彼岸花了，才会出现这样漫山遍野盛开的美景。
    “既然是你们自己种的，又怎么算真神的礼物？”祝洋疑惑道。
    “如果不是真神保佑，我们村又怎么会年年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丰衣足食，这都是真神的馈赠。”木雍顿了顿道，“就拿我们的村长大巫来说，已经九十多岁身体仍然康健，就因为他真心信奉真神，才会获得神的庇佑。”
    无神论者无法理解这样的逻辑，祝洋还想再说，被徐风骅拐了一下，祝洋立马反应过来，将到嘴边的话赶紧又咽了回去。
    自己不信也就算了，在信徒面前质疑人家的信仰，就跟上赶着找揍似的。
    他们既然是来做客的，更要尊重当地人的习俗。
    越是深入村落阴气越盛，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林思思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你们觉不觉得村子里有点凉，而且是越走越凉。”林思思抚了抚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奇怪，明明这么大的太阳。”
    “我倒觉得挺舒服的。”徐风骅笑着道，“或许是海拔比较低吧，避暑选这就对了。”
    “是啊，这里空气好好，住在这里肯定能多活几年！”
    言灵在众人的谈笑声中抬眼，湛蓝的天空下，一层薄薄的雾气将整个村落笼罩起来，这还是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要是到了晚上，阴气会更加浓烈。
    果然，言灵刚这么想着，带路的木雍又开口了，“晚上要更冷一些，大家今天夜里出门，千万要注意保暖。”
    “难怪节目组让我们带厚衣服，原来是因为这个。”徐风骅点点头，“说起来藏地也是这样，中午穿短袖，晚上穿棉袄。”
    “徐老师去藏地拍戏对吧？”林思思真的很会聊天，“那部剧我天天追着看，一集也没落下。”
    “谢谢。”徐风骅坦然地接受夸奖，“呆了将近两个月，回来都黑成碳了，不过还好，能得到观众的认可，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我当初就是看了这部剧，还一直想去藏地旅游来着。”林思思叹了口气，“可惜直到现在也没去成。”
    “哈哈，总有机会的。”徐风骅笑道，“这里的气候和藏地相似，你就当是藏地一日游吧。”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又聊起好玩的旅行经历，言灵走到队伍最末，拖着行李箱暗中观察。
    经过一处分叉路口时，远处的广场上传来人声和敲击声，大家一路走来除了木雍没遇到其他村民，原来是都聚集到那边去了。
    言灵往声源处看了一眼，注意到她的视线，木雍解释道：“那边是广场，侍神祭典将会在那里举行，我带完路后也要过去集合。对了，村子东边有一条黑河，水流很急，每隔几年都会有人命丧河中，那是我们落霞村的不详之地，大家千万不要靠近。”
    “昨天洛家小子偷溜去黑河边玩耍，他妈为了救他，母子俩都被河水给冲走了。”
    林思思面露不忍：“不是有真神保佑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村长大巫说了，那黑河底下有水鬼蛊惑人心，被真神镇压着才不能出来作乱，不过，就算有真神镇压，也是不能随意靠近的，一旦靠近就会被水鬼诱入水中。”木雍说到这叹了口气，“偏偏总有那么几个贪玩的小孩，怎么说也不听。”
    水鬼索命这事言灵见过不少，甚至还在不久前，用平安符帮陈甜甜挡过一劫。
    一般来说，河中要生出水鬼，必定是水星落水或浮尸砂现两种风水格局，这和落霞村破面文曲的地形刚好相反，根本不可能生出如此厉害的水鬼。
    言灵想到这又转头看向木雍问：“你说的洛家，是不是进村之后第三户，门口放着石磨那家？”
    “对，你怎么知道？”木雍一脸莫名，“按照我们村的习俗，侍神节必须挂红，一切白事得等到明天过后。”
    言灵并没有回答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转而又问：“所以，那对母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么？”
    “没有。”木雍缓缓摇头，“许多年前小孩落水时还有救援队过来打捞，那次就连救援队也险些出了意外，在那之后大家就默认了，凡是被黑水河卷走的，无一例外都找不回来。”
    按照木雍所说，洛家母子被河水冲走，可她从那家门口路过时，只感受到了一股鲜明的死气。
    也就是说，这母子中的一人目前还活着，并且，死去的那位也不是被水淹死的。
    显然是有别的东西作乱，言灵心下了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再多问。
    木雍将大家带到一处小院便离开了，经年被雨水冲刷木质建筑上布满斑驳的痕迹，也不知哪里挂着铃铛，一阵风吹过，传来叮铃声响。
    “这地方，还真像恐怖片里那种古宅。”祝洋缩了缩脖子道，自从在夏欣欣葬礼上看过厉鬼索命后，他对这个世界就有了新的认知。
    所以当木雍说起水鬼索命时，祝洋没有任何怀疑就信了。
    “你们说那真神真能镇住水鬼么？会不会等我们睡着了跑来索命？要不我们……”
    祝洋话没说完，被言灵截过去，“放心，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算要索命，也不会找我们。”
    言灵的语气太过从容，祝洋不禁想到她三两下制服厉鬼的画面，顿时生出了极大的安全感，砰砰乱跳的小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跟他相反，徐风骅虽然爱看志怪灵异类的小说，却从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鬼神。
    就算在直播间看过言灵拔除蛊虫，也觉得那玩意和寄生虫大差不差，能被沉香木勾引出来，或许是因为蛊虫喜欢那种香味。
    他相信言灵是有本事的，只是在看见弹幕上说她徒手抓恶灵时，总觉得网友夸大其词了些。
    徐风骅拍着祝洋的肩膀安慰道：“怕什么，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鬼啊神的，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
    【哈哈哈，对比之下，祝洋真的好怂好怂】
    【我总觉得，徐风骅这话，说得有些早了】
    【对，毕竟是和言大师录节目……】
    【你们怎么把言灵说得跟柯南似的2333】
    【怎么说呢，我已经在期待了哈哈哈，总感觉言大师刚才说的话另有深意】
    【就算要索命，也不会找我们……难道是言大师是算出了什么？】
    【说实话，就算亲眼见过言灵拔除蛊虫，我对算卦玄术什么的还是半信半疑】
    【蛊虫和玄术是两回事吧，反正我是不信什么灵异、玄术的，就像木雍认为彼岸花是真神赐福，如果村民们整天游手好闲，也不能丰衣足食啊，说到底，神不过是幻想中的心灵慰藉，鬼不过是人心中的恐惧罢了】
    【深有体会，比如我搬新家后总是听到房顶咔咔作响，刚开始被吓得够呛，被科普后来才知道，是水泥里的钢筋在热胀冷缩】
    【有些东西能用科学解释，有些不能，玄学和科学其实并不冲突，我就是微博上差点被水鬼索命那位，要不是言大师画的平安符救我一命，我现在已经长埋河底了……不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抱着试一试心态买的好运符，该说不说运气真的变好了，喜欢的人跟我告白，还收到了一直想去的大厂offer！】
    【有个事逼又爱打小报告的同事怎么办？只要需要一张踩小人符，有了这张符篆后，对方每次想找茬，都自己先倒霉了哈哈哈】
    【卧槽，这么牛逼的么，姐妹们，怎么才能获得同款符篆？！！】
    【指路上清观官方旗舰店，只要一百八十八，幸运快乐带回家！】
    刚开始弹幕上信或不信各执一词，到后来逐渐走偏，全放在了各种符篆的使用感受上。
    有言灵为林清泽和许文耀驱除蛊虫在先，现在又多了各种自来水安利，许多观众表示，已经把上清观加进下月旅游清单，去了之后就算排不到号，能买到一张符篆也好。
    言灵并不知道直播这短短几个小时间，自己微博的粉丝又涨了上百万，时下热播剧男女主涨粉都没这么快的。
    此时言灵第一个上前推开院门，率先进到小院。还好，除了稍显陈旧之外，院子里还算干净，也没看到蜘蛛网什么的，显然是为了侍神节特意打扫的。
    果然侍神节每家每户必须挂红，就连这里也是，堂屋前挂着两个大红新灯笼，中间的牌匾上贴着一张红纸，周围一圈画着奇怪的符号，和道家的七星符文相似，又有着明显不同，中间写着叩谢赐福。
    屋里烟熏火燎的，两条长板凳上顶着一张方形香案，香炉里燃着一炷拇指粗巨长的黄香，旁边手臂粗的红烛烈烈燃烧着，怎么看也能烧到明天早上。
    “这布景看着真瘆得慌。”祝洋啧了一声，“这烟会不会飘进卧室？晚上还怎么住人？”
    “刚刚木雍不是说了么，庆典要持续到后半夜，估计也没时间睡吧。”
    徐风骅是三人中胆子最大的，进去转了一圈呛着出来，祝洋和林思思站在门边满脸好奇，唯独言灵站得最远，一副嫌弃模样。
    【怎么说言灵也是一观之主吧，怎么看上去很不喜欢香火气似的？】
    【对啊，整天在道观里泡着，怎么说也该习惯了吧？】
    镜头里，林思思回头想要和言灵说话，看清她脸上的嫌弃后，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劣质香火燃烧时会产生有毒物质，闻多了对身体不好。”说起专业相关的问题，言灵的话总是要多一些，“劣质蜡烛由石油、沥青矿物油中提取而来，短时间燃烧倒是无所谓，时间一长，会对呼吸消化系统产生严重影响。”
    “如果在寺庙和道观工作，需要经常用到这些东西的情况下，还是建议买纯天然大豆油制作的蜡烛。”言灵说到这顿了顿，“根据我的经验，这里用的是最差的那种。”
    言灵话音刚落，围在堂屋门口的三人赶紧离远一些，其实偶尔闻一次也不用这么紧张，言灵每天接触这些，自然要注意一点。
    好在堂屋两侧的卧室里只有些许香火气，刚好四个房间，言灵和林思思住在左边，徐风骅和祝洋住进右边。
    这时候大家也饿了，节目组奉上说好的豪华大餐时，嘉宾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就，就这？”林思思哭笑不得，“泡面也算豪华大餐？”
    “这不是普通的泡面，这是由新赞助商大白象提供的，豪华加料版！面饼加量不加价，更有炖煮牛肉包，粒粒牛肉看得见！”
    【这，广告来得猝不及防哈哈哈】
    【我就知道，节目组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淡定如言大师都愣了一下2333笑死】
    【有没有人能把言灵刚刚的表情做成表情包哈哈哈】
    大家也都饿了，就算不给节目组面子，也得给赞助商面子，祝洋领来泡面和烧水壶，拎着水壶去井边打水。
    院子里的水井是封闭式的，旁边立着个小小的按压阀，祝大少在那研究了一会儿，没搞懂怎么操作。
    “我来吧。”徐风骅抬起阀门，按几下就有水流出来，祝洋赶紧用水壶去接。
    “还好之前拍戏用过，不然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徐风骅这么说是给祝洋台阶下，童星出道的他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必然很懂人情世故。
    不过祝洋丝毫不觉得丢脸，还跟着上手压了两下，活脱脱地主家傻儿子，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言灵放好行李出来，正好看到两人在井边接水。
    她虽然还不清楚这里的村民，是如何在阴煞凶恶之地繁衍生息的，但她很肯定，嘉宾们要是饮用了这里的水或食物，即刻会阴气入体，轻则接连倒霉，重则大病一场。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节目组准备泡面还算是歪打正着了。
    言灵负手从一侧台阶走下来，走到一众工作人员面前轻声询问：“有矿泉水么？”
    “有。”一旁的导演闻言赶紧应下，朝自家助理扬了扬下巴，助理将矿泉水搬到院子里时忍不住疑惑，为了节目效果，往期嘉宾们要水要食物的都要被刁难一番，怎么导演面对言灵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观众们也是这么想的，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要不是言灵帮林清泽他们祛除了蛊虫，节目也不能顺利录下去，导演对言大师有所敬畏也是应该的。
    这时候祝洋拎着壶水走过来，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屋里应该有插座……”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热水壶在半道上被言灵接过去，转头就浇在一旁的老槐树上。
    “诶……”祝洋抬手就要去拦，对上言灵淡淡的视线，又将手收了回去。
    “这水壶我已经洗过了。”祝洋挠挠头道。
    言灵嗯了一声，将水壶放在地上，拧开矿泉水往里倒，“是水不太干净。”
    【土生土长农村人，从小喝到大的井水，没觉得有哪里不干净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言大师说的干净，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干净……大家有没有听过井底藏尸？】
    【卧槽，你别吓我，大白天的，说什么鬼故事啊啊啊啊】
    距离侍神庆典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考虑到晚上没法睡觉，吃完泡面后，导演便让嘉宾们趁着这个时间段赶紧休息。
    四个嘉宾各回各屋睡觉去了，直播间画面空了下来，观众表示晚上再来后退出了直播间，只剩下一部分挂着没走。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言灵打开窗户想要透气，这时候漫天的阴气里一股煞气直冲云霄，她神色一凛，联想到“落水”的洛家母子，立马掐指算了一卦。
    指落空亡诸事不祥，煞气集结天地变色。
    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的光辉，院子里，导演忽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道：“说真的，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
    他说完转头，发现工作人员们也都一副冻麻了的表情。
    “奇了怪了，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冷吧？”助理缩着脖子，“这天说变就变，早知道就带厚一点的外套了。”
    房间里，言灵拔下玉簪凌空画了道符。
    “姐姐，这是什么？”团子看着闪闪发光的符篆，肉乎乎的脸蛋上闪动着莹莹光芒。
    “焱火符，能抵御阴煞之气侵蚀。”言灵画完后玉笔一挥，金色的符咒变成细碎的光点，在小院里蔓延开来，刚刚还瑟瑟发抖众人，忽然被灌入一股热气似的，从头到脚都变得暖和起来。
    团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飘到床上坐下，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脸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姐姐，这个村子确实很奇怪，要不我先去周围探探？”
    “我们一起。”言灵本来想悄悄离开的，无奈小院就大门一个出口，想要出去，必定会惊动工作人员。
    “言老师怎么不休息？是需要什么吗？”果然刚走出房间就有人上来询问，实在不能怪工作人员太殷勤，只是导演刚刚又交代了一遍，无论言灵有什么需要都要尽量满足。
    “睡不着，出去走走。”
    节目组给每位嘉宾都配了跟拍摄像，听她想要出去走走，摄像师立马跟了上来。
    “言老师，这天看起来就快下雨了，还是呆在屋子里尽量别出去吧。”
    “没事，”言灵拿出手机，“你们继续休息，我就是去拍点风景，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摄像师还没来得及说话，助导便着急地开口了，“那怎么能行？就算不为拍摄，我们也要负责你的人身安全，是一定要跟着的。”
    言灵可不想带着几条小尾巴出门，抬头看了看越发晦暗的天色，“行吧，我回房间休息。”
    团子跟在言灵身侧飘回房间，“姐姐，现在怎么办？”
    “我给你画一道通灵符，你出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同感同看。”言灵抓住团子胖乎乎的小手，翻开，以玉笔驭灵，在团子掌心画下符篆，末了叮嘱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放心吧姐姐，怎么说我也几百年的玉灵，这里没人能伤得了我。”掌心的符咒散发着莹莹微光，团子说完，晃晃悠悠从窗口飘了出去。
    言灵盘腿坐下，念完通灵口诀后闭上双眼，清晰的画面立马在脑海里展现出来，就跟亲眼见到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团子已经飘出了一段距离，漫天的阴气中，掺杂的煞气越来越多，她循着煞气穿过一片密林，入目是一片宽阔的空地。
    和木雍同样装束的三个大汉正挥舞着锄头挖坑，不远处放着一个尼龙袋子，那股冲天的煞气就是从这袋子里渗出来的。
    溪谷里安静极了，三个大汉哼哧哼哧挖了一会儿，个高的男人先停下来，提起旁边的水壶灌了一口。
    “也不知道老家伙咋想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放外人进来，还搞什么直播。”
    “还不是因为钱，那天我正好看见，人家找上门给了老家伙这个数，他怎么可能拒绝。”瘦子抬手比了比，“要不，按那老家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可能特意让人收拾出一件院子，还派木雍去村口接人。”
    高个和胖子看清他比的数目后，气得将锄头扔到一边，“凭什么，每次脏活累活都是咱们干，必须让那老家伙给咱加钱！”
    “对！是得加钱！”高个扯起衣领抹掉脸上的汗，眼底滑过一抹狠厉，“万一让人知道了咱们村的秘密，大家都得玩完。他要是不加，老子就把那些人撵出去！
    “放心吧，这些事咱们都做了这么多年，连村子里那些蠢蛋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好了好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瘦子成功激起两人的怒气，又出面当和事佬，安抚道，“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们还是赶紧把东西埋好，回去祭奠真神。”
    提起真神，胖子和高个赶紧将锄头重新捡起，哼哧哼哧又挖起来。
    胖子又一锄头下去正好挖到一根白骨，那大腿骨也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久，已经十分脆了，轻轻一敲就碎成了两截。
    “我说，你俩下次埋人能不能打个记号，真tm晦气！”
    “说得好像哪一次你没跟着埋似的。哦，我想起来了，十年前你失手杀了你老爹，哭着求我给你善后，那次你确实不在。要不是我帮你埋了，又骗大家说他喝醉酒走到黑河边上，被水鬼拖走，你早就担上了杀人凶手的罪名。”
    高个说到这，用锄头将断了的白骨挑起来，“说不定这腿骨就是你老爹的哈哈。”
    胖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十年间无论他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始终无法忘记父亲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
    “什么杀人凶手，都是老头子该死！”胖子啐了口唾沫，嘴硬道，“明明有钱，却不肯拿出来替老子还债，说到底，等他死了，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的！”
    “你还说老子。”胖子用鼻孔指着高个道，“这些年你手上沾的血还少吗，真说起来，你可比我禽兽太多！”
    “你……”
    两人一言不合差点拎起锄头打起来，瘦子虽然瘦，力气却奇大，一把将两人扯开。
    “行了，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瘦子不耐烦道，“没看见这天越来越黑，正事要紧。”
    胖子和高个彻底不说话了，三人很快挖出一米见深的坑，将那满是煞气的尼龙袋子扔进去。
    走动过程中，胖子兜里的打火机掉进坑里，他不耐烦地爆了句粗口，弯腰伸手去捡。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只手穿破尼龙口袋，紧紧地箍住胖子的脖子，发胀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顷刻之间，就将胖子的脖子拧了下来。
    第31章
    胖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满脸横肉剧烈抽动几下，就这么一命呜呼了，眼睛大大地睁着,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高个和瘦子也在极度震惊中怔了几秒，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叫,高个两腿一软跌坐在地，瘦子后退几步，不小心撞到锄头,小腿上豁开一长条口子。
    关键时候,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瘦子忍着疼痛拔腿就跑，高个连滚带爬紧随其后。
    胖子的尸体横躺在坑边,鲜血从断掉的脖颈汩汩流进坑里,袋子里的煞气碰到血气瞬间暴涨,渐渐汇出人形。
    煞气化形成厉鬼，言灵透过团子的眼睛看清了对方的脸。
    女鬼面部肿胀发紫,眼球突出,脖颈间有一条很深的淤痕，显然是被掐住脖子窒息而死。
    她怨毒地看着高个和瘦子背影，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两人算账，而是越过两人径直朝前飘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孩子，我的孩子。”
    小湫立马跟上女鬼,一路飞过密林,来到宽阔的广场。
    广场上,村民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正把宰好的牛羊摆上祭台。
    除此之外,祭台上还摆放着各种吃的，小湫经过时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跟在女鬼身后，直到女鬼飘到一处宗庙停下。
    宗庙门匾上写着真神庙，应该是村里人为供奉的真神修建的，牌匾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牛头，牛角上是各种颜色的绑带，下方系着数个铃铛，有风拂过时便会叮铃作响。
    女鬼在庙外踟蹰不前，外墙上贴着一圈镇宅驱邪符，这让她根本无法靠近，尝试了几次硬闯，都被符咒弹飞好远。
    以小湫实力，这些符咒是完全拦不住她的，奇怪的是，她也被符咒拦在了庙门之外。
    小湫顿时疑惑了：“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灵：“这庙里的东西倒是有几分本事。”
    两人在脑内交流的时间里，高个和瘦子踉跄着逃了回来。
    女鬼进不了庙门很是暴躁，于是调转目标，朝近处的高个扑了过去。
    一道劲风袭过，高个后背立马多了四道抓痕，穿破黑红的外袍，伤口深可见骨。
    高个痛呼一声摔倒在门槛上，瘦子见状大惊失色，赶紧拖着伤腿逃进庙里。
    “村长大巫，救，救命！”
    女鬼无暇顾及逃掉的瘦子，俯身又要去拧高个的脖子，手刚碰到对方下巴，就被挂满铃铛的法杖挡了下来。
    女鬼碰到法杖指尖立马冒起青烟，她惨叫一声后退几步，周身的煞气瞬间被灭了一半。
    法杖主人顺势抽出一张符咒，往女鬼身上一拍，将她定在原地没法动弹。
    高个死里逃生，看到法杖的主人宛如看到救星，抬手抓住对方衣服下摆，满脸慌乱道：“大巫，有鬼，快救我，快救救我！”
    真神庙就建在广场旁边，村民们刚准备好侍神要用到的物品，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被庙前定住的女鬼吓了一跳。
    “这，这是洛家媳妇吗，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有人抖着声音问。
    “你不知道？她昨天和她家小子一起掉进黑河，被水鬼索了命！”
    “我天，这是化成厉鬼回来了？！”
    “厉鬼索命来了，大家快跑！”
    “怕什么，我们有真神大人庇佑，这女鬼还能在真神面前作乱不成？”
    也不知是谁这么一提醒，大家纷纷反应过来，吓得赶紧躲进真神庙。
    真神庙挤不下这么多人，没能挤进去的只能跑得远远的，只有胆子大又想凑热闹的才敢离近一些。
    期间所有人都在逃窜，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女鬼。
    “小媛，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男人说着涌出两行眼泪，看上去特别伤心。
    所有人都穿着侍神节服饰，脸上画着彼岸花纹，这个男人也不例外，不过就算是油彩也挡不住他的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
    “儿啊，你还愣在那做什么！”人群里，一位大婶朝男人喊道，“她，她都已经变成这幅样子，哪里还认得了你，你快过来，当心她发起疯来连你也伤！”
    洛宇不为所动，大婶满脸着急，又因为忌惮女鬼不敢上前。
    “妈，不管变成什么样，小媛是不会害我的！”洛宇转头看向女鬼，尝试着上前，“小媛，是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神节要在广场上搭建祭台，最近几天村里的汉子都在忙着这事，洛宇昨天一大早出了门，还没到中午，他妈慌慌忙忙跑过来，说是洛南贪玩跑去黑河边玩水，小媛为了救儿子，也被水鬼拽进了河里。
    洛宇当即就要跑去救人，被他爸妈拼死拦下，已经搭进去媳妇和孙子，老两口不想儿子再去送命。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洛宇一晚上没睡，脑海里不断闪过媳妇和儿子的脸。
    他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洛南今年不过四岁，平时特别听话，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黑河玩水？
    洛宇也不是傻的，见媳妇化成厉鬼回来，再看看满脸狼狈，躲在一旁劫后余生的高个和瘦子，立马反应过来。
    “你们……是不是你们害死了我媳妇和孩子？”洛宇说着就要冲上去，站在前面的村长大巫一个眼神，立马有两个壮汉窜出来将他按住。
    洛宇拼命挣扎，又因为力量悬殊挣脱不开，神情更加激愤：“放开我，看他们那副心虚的样子，肯定是他们害死了小媛和阿南，我要为她们母子报仇！”
    “洛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高个忍住背上的疼痛，龇牙咧嘴道，“我俩兄弟跟你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干嘛要害她们？”
    “如果不是你们做的，小媛又怎么会变成厉鬼，一回来就找你们索命！”
    “我……我们怎么知道，她都已经疯了，连你都认不出来，哪里还认得谁是谁。”高个仗着宋媛无法辩驳，扯着嗓子道。
    女鬼被法杖所伤，又被符咒定住，本来是无法动弹的，高个这一开口又激发了她的煞气，嗅着血腥便冲了上去。
    这次还是被镇宅驱邪符挡下来，她再怎么努力往前，还是差了那么一段距离。
    女鬼再次被符咒弹开，几乎要咬碎一口牙，她跌跌撞撞站起来，又朝着村长大巫飞过去，嘴里始终只念叨着一句话：“还我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大胆恶灵，竟然敢在真神庙前放肆！”村长大巫将手中的法杖一挥，伴随着叮铃的破空声响。
    女鬼刚碰到法杖煞气大减，要是再被这么狠狠一拍，可不得魂飞魄散。
    洛宇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眼看法杖就要落在宋媛身上，神情更加激动起来，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被两个壮汉死死按着。
    “不要！”洛宇绝望地闭上眼睛。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稳稳地握住法杖，手腕借力一转，轻轻松松将这记攻击拦了下来。
    言灵出现得太过突然，周围的村民，包括存在在内，纷纷愣了一瞬。
    “这谁啊？”
    “听说今天有外乡人来过来直播。”
    “直播？那我们是不是要上电视了？”
    工作人员和三位嘉宾紧随其后，乌泱泱聚在真神庙前。
    大家本来都在休息，十分钟前言灵忽然从房间里出来，二话不说就跑出了院子。
    工作人员懵了一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导演率先反应过来，能让言灵这么着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立马让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追了上去。
    院子里这么一闹，其他三位嘉宾也都被吵醒了，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大家都在跑，跟着跑就对了。
    就这么你追我赶的，大家一起跑到了真神庙前。
    “言灵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林思思气喘吁吁道，“累死我……”
    她话没说完，瞥见一旁定着的宋媛，在看清对方肿胀的五官后，瞪着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祝洋远远就觉得不对，因此并没有靠得太近，但就算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女鬼吓了一跳。
    更别说毫无心理准备的直播间观众了。
    【卧槽卧槽，这什么鬼啊啊啊啊】
    【别问我屏幕为什么会裂开，摄像机怼上鬼脸的一瞬间，我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
    【不是侍神节么，又不是鬼节，怎么还会有女鬼npc？？】
    【我去，这个女鬼的特效妆画得也太真了，眼睛都要脱眶了都，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不会真以为是特效吧哈哈哈】
    【每次都会有人认为是特效或剧本，习惯了习惯了】
    【今日见鬼（1/1）】
    【不是，现在见鬼都成日常了么，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大部分观众坚定认为女鬼是npc，是化了特效妆的工作人员，综艺节目都有剧本，大家都在配合演出罢了。
    直到摄像大哥的镜头逐渐往下，带到了女鬼空荡荡的裤腿，她分明没有脚，就这么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弹幕上，一半观众在啊啊啊啊，一半搓手手表示期待，徐家别墅徒手捉怨灵那段视频都要被盘包浆了，终于迎来了新的素材！
    万万没想到，这次剧情的发展并不像她们所想，言灵非但不上赶着捉鬼，反而为女鬼挡下了致命一击。
    “这位本就含冤而死，老人家出手就要毁人魂魄，做事未免太绝。”言灵不疾不徐说着，视线对上村长满是皱纹的脸，颇为意外地抬了抬眉。
    在她打量村长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浑浊的眼珠上下滑动一圈，停顿片刻后收回法杖。
    村长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女鬼枉死都是因为儿子贪玩，连累她一起葬身黑河，眼下她化为厉鬼想要滥杀无辜，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这村长说得比唱的好听，言灵却一个字不信，“你们都说是水鬼索命，那我倒要问问，有谁亲眼看见她们母子掉进河里？”
    “这……”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大家都只是道听途说，一番追根究底后，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洛宇他妈。
    当时是洛大婶跑到广场哭喊，说媳妇和孙子掉进了黑河，许多人都看到听到了，理所当然认为是水鬼索命。
    “妈，小媛和南南掉进河里，是你亲眼看到的么？”还被大汉按住的洛宇问。
    “我，我没有啊。”洛大婶迟疑片刻，“午饭过后南南就不见了，小媛出门去找，没过多久，我在院子里晾衣服，听见有人在门口大喊，说南南和小媛掉进了黑河，我当时就急了，就立马找你去了。”
    言灵追问：“那人是谁？”
    “我没看见。”洛大婶茫然地摇摇头，“不过那声音特别耳熟……我想起来了，是他！没错，就是他的声音。”
    众人朝洛大婶指着的方向看去，高个显然没做好被认出的心理准备，瞬间慌了。
    他这么一慌也算是间接承认了，眼见无法辩驳，只好一口咬定。
    “没错，我亲眼看到洛家母子掉进黑河，不止是我，我们一起看到的。”高个说着扯了扯自己身旁的瘦子，“是吧。”
    被猪队友拽下水，瘦子砍死高个的心都有了，偏偏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法发作，三人中他小心思最多，思绪一转，立马就想好了说辞。
    “对，我和高个当时在山坡上闲聊来着，远远看见小的先掉进河里，宋媛跳下去救孩子也没能上来。”瘦子说到这故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她该不会觉得我们见死不救，才来找我们报复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个也不是傻的，立马配合道，“不是我们不想救，那可是黑河啊，连救援队都有去无回，我们也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命搭上不是？”
    这话乍一听确实合理，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洛宇也被唬住了。
    或许，他刚刚指责他们是杀人凶手，太草率了一些？
    “唉，也是，毕竟非亲非故的，换我我也不敢去救。”
    “确实，这宋媛也太想不开了，竟然还回来报复，把人伤成这样。”
    “何止是我们伤成这样！她，她还……”瘦子浑身颤抖着，“她还把胖子杀了！一下子，把胖子的头给拧了下来！”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原本还对枉死的宋媛怀有怜悯，现下只剩下又惊又怕。
    也是胖子在村里无亲无故的，要不早就有人闹着要洛家人偿命了。
    村长听着身后的议论，浑浊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算计，叹了口气故作悲悯，继续火上浇油道：“因果循环，如果宋媛能全心全意信奉真神，心怀敬畏，有真神的庇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话就像沸水滴入油锅，村民们瞬间炸了。
    “我的天，宋媛竟然还敢不敬真神？”
    “你不知道？这洛家媳妇是外地嫁过来的，平时总说咱们搞封建迷信，还让她家男人不要参与。”
    “难怪，对真神不敬，也难怪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一切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村长挑起浅淡的笑容，对提出异议的言灵道：“如今她已身死，本该堕入轮回，偏偏要沾惹鲜血化为厉鬼，不仅杀人伤人，还在真神庙前作乱！我只能将她的魂魄打散，才能平息真神的怒气，否则降下神罚，整个落霞村都会因为她而蒙难。”
    此言一出，周围的村民倒吸了几口凉气。
    “神罚？不行啊大巫，我们都是真心信奉真神，这个女人犯下的事，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是啊，要罚就罚洛家人好了，是他们家媳妇造的孽！”
    洛宇爸妈脸都吓白了，洛宇爸平日里什么都听老婆的，现下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洛妈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平日里乡里乡亲和和睦睦的，摊上事儿了就忙着撇清关系，你们这是要把我们一家逼上绝路啊！”
    哭着哭着又指着洛宇的鼻子骂起来：“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说你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不好，非要娶这么个女人，我早就说过了，她就是个祸害！”
    洛宇在听见自己媳妇杀人后就懵了，这时候听见他妈的指责，下意识维护宋媛，“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媛自从嫁进我们家，一直很努力想要做个好媳妇，你忘了，那年你摔倒骨折，如果不是小媛没日没夜照顾你，你也不会那么快痊愈，还有我爸，我爸身体不好胃口不好，小媛就变着花样给爸做吃的，你们……”
    洛宇话没说完，又被他妈强势打断，“够了！身为媳妇，侍奉公婆天经地义！你说的这些，换个媳妇也能做到，根本没什么好夸的。”
    落霞村是极其封闭的村落，村子很大，几百户人家世代居于溪谷繁衍生息。
    六年前，洛宇不顾父母反对坚决外出打工，他在南城遇到宋媛，两人一见钟情，恋爱大半年后决定结婚。
    婚后宋媛很快就怀孕了，过年时洛宇带着宋媛回了一趟落霞村，哪知道来了之后就走不了了。
    他妈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也不肯再放他离开。两人已经结婚了，他走不了，宋媛自然也只能留下来。
    “我就不该同意你和这祸害在一起，不对，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出去打什么工，大家都在村子里待的好好的，偏偏你要和别人不一样。”洛宇他妈又说。
    洛宇：“我就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你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洛宇他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儿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些年也不是没人离开村子，但你看他们最后都落得什么样？只有待在村子里，有真神的庇护，才能保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说到这，洛宇他妈抹掉眼泪站起来，“大巫，从现在起，宋媛跟我们洛家再无关系，不管你是要将她的魂魄打散也好，还是要让她永不超生，我们家都不会有半点怨言。”
    “妈！”
    “你闭嘴，你媳妇害死人，你还护着她，是想让我们一家都跟着遭殃不成？”洛宇他妈说完，又看向挡在宋媛面前的言灵，不客气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务事，外人请不要插手，多管闲事。”
    “是啊，我们村子里的事，你一个外乡人懂什么？”
    “赶紧离开，我们村不欢迎你们！”
    【天哪这村子怎么回事啊，我算是知道洛宇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了，太窒息了】
    【感觉整个村子就是村长大巫的一言堂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村民也太盲目了吧！】
    【虽然宋媛很惨，但她毕竟杀人了，没个交代真的说不过去吧？】
    【怎么交代？阳间的法律还能管阴间的鬼？】
    【总不能任由她杀人什么都不做吧？】
    【言灵这么坚定地挡在宋媛面前，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怎么办，我有点担心两边会打起来】
    【节目组总共才二十多个人，真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
    “这事既然被我撞见了，我是一定要管的。”言灵寸步不让，视线扫过村长三人，“水鬼索命？这话也就骗骗这些愚昧的村民，宋媛面部肿胀、眼球突出，脖间还有勒痕，分明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女鬼脸上，刚刚因为恐惧不敢看得太仔细，这时候才发现，宋媛的脸果然和言灵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宋媛真是被勒死的？
    村民们狐疑的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刚刚说的愚蠢村民，是不是还包括自己？
    最先反应过来的村民怒了，“你这小女娃长这么好看，说话咋这么难听。”
    “对啊，说谁蠢啊，你说她是被勒死的，难道老于他们说谎不成？”
    “谁说谎了！”老于就是瘦子，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口的。
    “脖子上有淤痕怎么了，说不定就是水鬼掐的。你口口声声说她的死另有隐情，难道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让宋媛亲口告诉大家，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言灵说完拔下玉簪，长发如瀑倾泻，她凌空画了道符咒，利落地拍进宋媛身体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村长挥动法杖想要阻拦，被她用玉簪一挑，轻而易举地挡了回去。
    普通鬼魂一旦化为厉鬼，意识会被煞气吞噬，只会保留内心最深处的执念和仇恨。
    宋媛的煞气早就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净邪符印上她的魂魄，迅速将剩余的煞气吸收干净。
    昏暗的天色随之变得晴朗起来。
    村长大巫大惊失色，就在法杖和玉簪碰撞的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言灵体内运转的灵力，是远远强过他的。
    而他耗费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获得的这些灵力，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想到这，村长大巫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你……你究竟是谁？竟然能凌空画灵符！”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很久没离开落霞村了吧。”言灵语气淡淡，“在外面的世界里，会凌空画灵符的人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村长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满脸不可置信。
    【言灵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哈哈哈，只有村长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言灵真的太知道怎么气死人不偿命了哈哈哈】
    【为什么看这村长被怼我就这么高兴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宋媛的死果然很有问题，搞不好这个村长和刚才那两个人沆瀣一气！】
    【对啊，他以为他是谁，打着所谓真□□义招摇撞骗，还想着滥用私刑，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不成？】
    瘦子也就是仗着宋媛神志不清，没法指证他，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等到宋媛身上的煞气被符咒吸收，眼神逐渐清明，他才终于慌了。
    骆言看道宋媛恢复神智，刷一下又哭起来，“小媛，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宋媛还存着化为厉鬼时的记忆，她并没有理会丈夫的哭喊，而是转过头，俯身对着言灵拜了一拜。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言灵扶住她：“说吧，亲口告诉大家，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是被他们勒死的。”宋媛说着看向高个和瘦子，眼睛里盛满恨意，“他们想带走阿南，正好被我撞见，就把我一起敲晕了带走，或许是怕我揭穿他们的罪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勒死，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你先别急，他现在没事。”
    言灵出言安抚宋媛，而听完宋媛指控的众人一片哗然。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你们，你们该不会信她的话吧？”瘦子咬牙切齿道，“她这是死了还想找人垫背的。”
    “其实要弄清楚谁是谁非并不难，你们刚才在密林那边挖坑埋尸，没想到宋媛竟然忽然暴起杀人，你们仓皇逃回来，现下尸体还摆在坑边，那就是证据。”
    其实瘦子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还打算大巫将宋媛魂魄打散后，晚一点再回去处理尸体，没想到被言灵一语道破，饶是他再怎么嘴硬，证据就摆在那，根本无法抵赖。
    高个彻底慌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言灵的语气冷下来，“你们手上还不止这条人命，可以说，这些年所谓的水鬼索命，都是出自你们之手，对了，还有死去的胖子，他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是你帮着毁尸灭迹的。”
    这些都是埋尸时，言灵通过小湫的耳朵听见的，当然，除了这些，她还看到了更多。
    “你并不是落霞村人，几岁时跟着母亲改嫁到这里，没多久你母亲病逝，剩下你和继父相依为命，你继父对你并不好，日常酗酒，喝醉后还会家暴，十四岁那年你继父意外去世，大家都以为他是喝醉酒摔死的，其实不是。”
    言灵说完高个，转而看向瘦子，“你从小父母双亡，是大伯抚养你长大，你表面上孝顺听话，背地里却觉得大伯偏心，所以将你堂弟推进黑河，他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葬身于黑河中的人。当时你大伯找来了救援队打捞，却没能找到你堂弟的尸体，这件事后，村里就有了水鬼索命的传言，也是你故意散播的，就是为了撇清嫌疑。”
    这些陈年往事，就算是村里人也不一定会知道，言灵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高个抖如筛糠，两腿一软直接跪了，瘦子脸白得像一张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言灵刚才的那番话绝对不是无事生非。
    瘦子的大伯和大伯母就在现场，正如言灵所说，瘦子明面上特别孝顺，在堂弟死后，两老更是把他当成了亲儿子看待。
    他大伯还算冷静，大伯母也不是撒泼打滚那种人，要换做洛宇她妈，早就冲上去撕打了。
    或许是还存有一丝希冀，瘦子大伯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求证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瘦子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是，都是我杀的，我把他骗到黑河边上推下去，他一直在水里挣扎，求我救他……”
    瘦子话没说完，被一记重拳打偏了头。
    他大伯浑身颤抖着，咬牙切齿道：“畜生！”
    大伯母一句话没说，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伯父赶紧把人扶住，这时候，周围的村民已经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是造了什么孽哦，竟然养出这么头白眼狼！”
    “我以前还觉得他人不错，竟然还想把女儿嫁给他！”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我们村怎么会有这种畜生！”
    “而且还不止一个！”
    “畜生，白眼狼，你门还可以骂得更狠一点。”瘦子像疯了似的笑起来，又忽然停住，恶狠狠地看向言灵，“我本来伪装得很好，如果不是你……”
    瘦子说着，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刀，直直朝言灵冲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周遭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宋媛飞身挡在言灵面前，奈何她现在只是普通鬼魂，瘦子拿着刀，毫无阻力地穿过了她的魂魄。
    “小心！”紧接着祝洋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把言灵拉到一边，空气里便响起了一声闷哼。
    不过这声闷哼的主人并不是言灵，而是被她一脚踹飞好远的瘦子。
    第32章
    瘦子腿上本来就有伤,也没想到言灵的反应会这么快，力气会这么大，跌坐在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围所有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全都目瞪口呆。
    【！！！！】
    【我去,言灵这么勇的吗？？？】
    【隔着屏幕都受到了惊吓，言灵到底怎么可以这么镇定啊啊啊】
    【不得不说，言大师这一脚踹在了我的心巴上！！】
    【果然穷山恶水多刁民,刚刚看得我好气啊,这一个个都是什么垃圾，言灵这一脚让我浑身都舒坦了！！】
    【浑身舒坦+1，甚至还想出门跑圈】
    【出门跑圈的你是魔鬼吗？】
    【我关注的重点是,言灵怎么对过去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位姐妹,或许,你知道相面、占卜、算卦、六爻……吗？】
    【不知道对吧？你只需要知道言大师牛逼就对了哈哈哈】
    【其实我也是道士来着，从小拜进天极观,已经修了十年道,相面占卜六爻确实是能算到过去和未来，但都是很局限的，最起码对于我来说是局限的，小声说一句,我师父已经是观里很厉害的道长了，就连他也算不到这么精准的】
    【师父躺着也中枪,这徒弟怕是不能要了哈哈哈哈】
    【对了,师祖说过修习玄术受限于天赋,或许是我天赋太差吧,现在才知道,强者的世界恐怖如斯！！！】
    言灵一脚将人踹飞两米远，祝洋怕瘦子还会作乱，赶紧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小刀。
    林思思和其他工作人员连忙上前，紧张道：“言灵姐，你没事吧？”
    言灵朝她弯了弯唇，“我没事。”
    大家心想也对，有事的该是地上躺着的那位，直接被那一脚踹懵了！
    至于徐风骅为什么一直没发声？那是因为他崩塌的世界观正在重构中，大脑宕机太正常了。
    “对了，你刚说他堂弟是唯一掉进黑河里淹死的。”祝洋捋了捋思绪，“也就是说，后来被传水鬼索命的那些人，都是他们杀的？”
    这二十几年间，陆续有好几个小孩被“水鬼索命”，以前只当是自家孩子贪玩，现下那些小孩的家长纷纷反应过来，朝着瘦子和高个扑打过去。
    “挨千刀的，你们还我孩子命来！”
    “我们老张家唯一的种，就这么让你给害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呜呜呜呜……”
    “真神在上，请让这些杀人如麻的畜生，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言灵听到这忽然笑了：“你们信奉的真神要真有用，还轮得到他们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言灵刚刚揭露的罪行，只波及到落霞村几家几户，那她现在所说的话，就是在击溃大家一直奉行的信仰。
    “你！你竟敢诋毁真神！”村长大巫狠狠杵了杵手中的法杖，脸色铁青，“快，快把这胡说八道的疯丫头赶出去！”
    其实在二十几年前，落霞村的村长另有其人，如今的这位村长，在当时只有一名巫师。
    落霞村关于真神的传说已不可考，经过岁月的洗礼，也没多少人真正信奉这位年代久远的保护神。
    所以，当年以真神使者自居的大巫师，在村子里并没有多高的地位。
    那时候的他其实没什么本事，就是帮村民治治小感冒混口饭吃。
    某日，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一个宝贝，恰逢上任村长去世，大巫趁机用捡到的宝贝制造出不少“神谕”，把村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还顺势成了村长。
    在此之前落霞村其实是没有侍神节的，他当上村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村里修建真神庙，还设立了侍神节。
    从那以后，村长大巫总是打着真□□义，用“神谕”裹挟村民为他做事，有那么一些不听从安排的，很快就受到了神罚，一来二去，大家也就不敢不信了。
    此时信仰崩塌，现场乱成一片，根本无人在意村长说了什么。
    等到言灵开口，众人又奇迹般安静下来，“你们仔细想想，每次出现水鬼索命，都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都是在侍神节前夕？”有人不确定开口道。
    立马有人附和：“对对，我家孩子就是在侍神节前三天出的意外！”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言灵这么一说，村民们总算觉得哪里不对，纷纷朝着村长看去。
    “这个妖女惯会蛊惑人心，你们千万别上她的当。”
    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对言灵的称呼就从疯丫头变成了妖女。
    言灵根本不容他狡辩，继续道：“所谓的侍神节，你们以为的祭品是摆在祭坛上的鸡鸭鱼肉，实际上，真正的祭品是你们自己，他会在这一天以幼童为引，蚕食你们的命数气运。”
    “他还改了落霞村的风水，方便吸收这片土地的天地灵气，让这里变成了极其凶恶之地，普通人别说是在这繁衍生息了，待上几年都会死得干干净净。”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村民们一时间还没消化，全都呆若木鸡。
    林思思迅速理清思路，解开一些疑惑的同时，又有了新的疑惑，“照这样说，这些村民在这又待了十几二十年，又怎么会平安无事？”
    “因为村长在所有人身上下了诅咒，两恶相抵，才暂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他还需要人们供他驱策，当然不会轻易把大家弄死。”
    言灵顿了顿继续道：“那些离开了落霞村的人会不得善终，也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着诅咒，诅咒只有在村子里才会被镇压着，出去后就会爆发。”
    听完这番话，村民们怒不可遏，想想也是，被骗这么多年就算了，还被人当做祭品，怎么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些人顾忌身上的诅咒，倒是不敢贸然动手，只是仗着人多将村长围起来，一副讨伐姿态。
    “好啊，这二十年，你把我们骗得好苦！”
    “我就说你这老不死的都九十多了，精气神怎么还这么足，竟然是吸取了我们的气运和命数！”
    “把我的气运和命数还给我！”
    “把我孩子的命还给我！”
    高个见状成绩道：“大家知道了吧，我们也不想杀人的，都是被这老不死的逼的。”
    瘦子附和：“对，他才是罪魁祸首，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刚刚被围殴的高个和瘦子也站在人群里，情绪比在座各位都要激动，状似被无良老板剥削的倒霉员工。
    祝洋一脸无语：“他俩怎么好意思比别人喊得还大声？这时候甩锅可还行。”
    “大概是帮着害死这么多人，却没想到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言灵语气有些冷，她向来最看不惯又蠢又坏的人，始作俑者罪恶难恕，这些帮凶也难掩罪责。
    周围工作人员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这份安全感竟然是言灵给的。
    言灵太过镇定，给了大家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
    仔细想想，厉鬼、祭奠、诅咒，这桩桩件件，哪里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简直是帮他们打开了全新的宇宙！
    祝洋后知后觉问：“对了，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言灵一脸淡然：“我过来之前已经报过了。”
    旁边众人默默竖起大拇指，于是更加轻松地围观看戏。
    林思思眨眨眼，满脸惊奇道：“没想到警察还能管灵异事件？”
    言灵：“确切来说应该是特殊管理局，他们专管这类灵异案件。”
    此时真神庙前吵吵闹闹一团乱麻，被重重围住的村长脸色青了又红，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只等彻底将村民的气运命数化为己用，万万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现在满心后悔，就不该为了节目组给的那点钱，同意他们来村里直播。
    除了后悔更多的是愤恨，浑浊的眼睛穿过人群，直直钉在言灵脸上，恨不得用视线将她刺穿。
    村长的眼神越发狠厉，好不容易恢复晴朗的天空，一点点又变得阴沉下来，一阵凉风吹过，村民们不禁也打了个寒颤。
    他们忽然觉得，眼前的村长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浑浊的眼睛像是浸泡在血水里，苍老的皮肤一点点展开，慢慢长满了密密麻麻地毛发，眼瞅着就变成了一个长毛怪物。
    “他他他怎么还长毛了？！”
    村民们大惊失色，惊呼着四散逃开。
    天地变色，狂风大作。
    高个本就有伤，又为了方便甩锅离村长最近，还没来得及跑开，被满是长毛的手臂穿胸而过，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多出的血窟窿，鲜血吧嗒吧嗒滴落到地上。
    “啊啊啊，杀人了！”
    四下尖叫声更盛，村长举着高个的尸体，狠狠朝逃离的瘦子砸去。
    他力气极大，只听到一声惨叫，瘦子被尸体砸倒在地，呕出几大口血后彻底断气。
    顷刻间就有两人殒命，众人彻底吓懵了。
    祝洋倒吸一口冷气：“我去，这也太残暴了！”
    言灵神色一凛，侧过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免误伤。”
    大家都知道言灵的本事，听她这么说拔腿就跑。
    跑动过程中镜头不断晃动，此时此刻，摄像师们根本无暇顾及直播。
    【啊啊啊啊啊，那什么鬼东西啊啊啊，吓死我了妈妈】
    【这一幕成功治好了我的童年阴影，因为又有了新的阴影哈哈哈哈】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啊啊啊啊】
    风呼呼刮过收音话筒，跟鬼哭狼嚎似的，让本就恐怖的氛围雪上加霜。
    镜头里，已经化身长毛怪的村长，忽然桀桀怪笑起来。
    紧接着整个画面一黑，跳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直播间内容太过血腥，暂时予以封禁处理。
    【？？？】
    【卧槽，平台能不能做个人啊啊啊】
    【我要疯了，言大师应该能制服长毛鬼吧？】
    【说不好，这长毛太残暴了】
    【怎么办我好紧张，有没有谁去帮帮言大师！】
    【隔着屏幕无能为力，只能祈祷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无论观众如何抓心挠肝，都注定和接下来的内容无缘。
    广场上，村长周身的毛又长了几分，根根像针一样竖着，看上去攻击力极强。
    “臭丫头，你竟坏我好事，那我今天就生吞了你，把你充沛的灵力化为己用。”
    村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凌乱的獠牙，远处众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这口冷气还来不及吐出来，就见那鬼面容扭曲地朝言灵冲了过去。
    那矫健的步伐，完全不像九十多岁老人。
    不对，这浑身是毛的长毛鬼，压根就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
    言灵抬了抬眉，如果村长还是个人的话，她倒是不方便对“老人家”出手。
    现在对方舍身化鬼，刚好撞到她的业务范围之内。
    没错，村长这是直接从生人化鬼了！
    吸收了这方土地的天地灵气，再加上这全村人的气运和命数，化成了鬼中最为阴邪，怨气最重的摄青鬼。
    摄青鬼和一般鬼怪有所不同，准确说来，应该算是半人半鬼。
    言灵侧身避过对方重重一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摄青鬼身上飞了数道灵符。
    灵符覆在摄青鬼身上，被他竖起的长毛扎了个洞穿，化为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掉落下来。
    “就凭这个，也想挡我？”
    村长笑得张狂，工作人员见状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们该不会都死在这吧？”
    “要不我们还是赶紧逃吧！”
    “不是吧，咱们让人挡在前面也就算了，还想撇下人家逃跑，这也太不仗义了吧。”祝洋压着声音道，“大家别害怕，我相信邪不胜正！”
    “你不害怕，那你别抖啊。”徐风骅大脑宕机几次，好不容易重新启动，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不过你说得对，咱们不能丢下言灵不管。”
    “人很多力量大，要不我们也上去帮帮忙？”林思思余光瞥见用来祭祀的巨大红布，叫上祝洋和徐风骅，悄悄摸过去将红布拿了过来。
    红布有四个角，还差一个人牵着，于是导演也被迫加入应援，他抖着手将红布拽在手里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是疯了！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冲上去！”祝洋压着声音道。
    那头一人一鬼战得正酣，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等到四人拉着红布冲过去，言灵和摄青鬼都愣了一瞬。
    几个人抓住村长这一瞬间的停滞，大手一挥用红布盖住对方，然后迅速转了几圈，将他彻底裹了起来。
    言灵见状赶紧以手结印，念起咒语：“缚印在前，列兵在后，神君杀伐，何鬼敢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诛！”
    咒语即成，摄青鬼脚下立马结出金印，置身其中的鬼像被烈火焚身，发出凄厉的嘶吼。
    祝洋四人见状赶紧松手，好在他们及时松手了，紧接着，发狂的恶鬼将红布撕裂开来，露出那张青面獠牙、痛到变形的脸。
    “不可能，你……你究竟……”
    话没说完，又被一阵剧痛席卷，摄青鬼咬着牙跪倒在地，金印中升起无数光点，毫不留情地穿进他的身体。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摄青鬼这，紧接着从远处传来的烈烈轰鸣，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言灵抬眼时，那架直升机已经飞到了头顶上空，全白机身被浑厚的灵气包裹着，在夕阳的照耀下，闪动着莹莹光泽。
    “是他？”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言灵十分确定，能拥有这么浑厚的灵气，必定是祝时风无疑。
    直升机下降过程中刮起飓风，掀起言灵如瀑的长发。
    好在广场够宽，容纳几架直升机都不成问题，等直升机稳稳落地，众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紧接着哗地一声，机舱门被拉开，一个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身材欣长，长相俊美。
    祝时风这一露脸，让在场无论男男女女都在为他惊叹。
    即使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见惯了娱乐圈中形形色色的俊男帅哥，还是头一次见到长相和气质这么独特的。
    祝时风略过那些或是惊艳或是探究的视线，只朝着言灵展颜一笑，带着几分慵懒，“言大师，好久不见。”
    言灵还来不及说话，祝洋已经冲了上去。
    “小叔叔，你怎么会亲自过来？”祝洋满脸震惊，随后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了直播，知道我有危险，专程来接我回家的吧！”
    祝洋满心感动，过去他总觉得祝时风对他不冷不淡，一度以为小叔叔不怎么待见自己，没想到，就像自家经纪人说的那样，小叔叔私底下真的很关注他！
    “……”祝时风沉默片刻，“你开心就好。”
    祝洋嘿嘿一笑，更像地主家傻儿子了。
    一旁传来小小的呜咽，祝洋侧眼看向声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那个，小叔叔……”
    “怎么？”
    祝洋：“你直升机好像压到鬼了。”
    不是好像是事实，直升机下落的位置正好是金印那块，被困在印中的摄青鬼避无可避，被直升机压了个正着。
    摄青鬼被烈火焚烧后本就奄奄一息，半人半鬼的躯体被拦腰压住，像张饼似的摊在地上。
    “哦，抱歉，我没注意到下面有东西。”祝时风不咸不淡道，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没半点歉意，也丝毫没有要把直升机挪开的意思。
    不过当他看向言灵时，眼底的光又柔和许多，“果然每次见到言大师，都有意外惊喜。”
    言灵：“祝先生每次出场也都让人记忆深刻。”
    祝时风闻言弯唇一笑：“能让言大师记忆深刻，是我的荣幸。”
    他俩旁若无人在这聊天，摄青鬼喘了半天，抬起痛到扭曲的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救……救我……”
    说完支撑不住似的，一口气没提起来晕了过去。
    徐风骅终于将视线从祝时风脸上移开，伸长脖子往直升机底下看，“他这是死了吗？”
    “还没。”言灵走近一些，垂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鬼，声音冷然，“别装死，把东西交出来。”
    林思思眨眨眼：“什么东西？”
    “就算是摄青鬼，也很难从诛鬼阵中死里逃生，更何况，普通的术法是无法同时吸收这么多人的气运的，他一定是借助了某种东西的力量。”言灵解释。
    摄青鬼为了保命，死咬着牙不肯开口，要不是有那东西护住他，他早被言灵结下的法阵灼烧得灰飞烟灭了。
    “既然对他特别重要，一定是放在身上的。”祝时风的视线略过地上的鬼，露出嫌弃的表情，朝一旁的保镖扬了扬下巴。
    训练有素的保镖收到指示，两人抬手两人抬脚，将摄青鬼从直升机底下拽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顿翻来覆去的搜身。
    摄青鬼：……我是可是最凶最恶的鬼，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
    “祝先生果然和常人不一样，就连身边的保镖，遇上恶鬼也没有一点慌乱，竟然还敢上手。”
    言灵说这话是为了试探，哪知道祝时风完全不藏着掖着，坦然道：“我从小就经常碰见一些脏东西，他们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久了，早就见怪不怪，有天极观和玄云观联合出品符篆护身，一般的鬼怪还近不了他们的身。只不过……”
    言灵：“不过什么？”
    祝时风：“我倒是觉得言大师的本事更胜两大道观，可以麻烦言大师给我画一张平安符么？或者，等我再被恶鬼缠身时，不知道可不可以找言大师帮忙？”
    言灵颔首：“当然可以，驱邪捉鬼，是我们术士分内事。”
    祝时风轻轻一笑，“有大师保护，我就放心了。”
    言灵蹙了蹙眉，倒不是怀疑祝时风在说谎，而是对方一派从容，完全不像是在担心恶鬼侵扰。
    保镖按着摄青鬼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特别的物件。
    祝时风忽然注意到摄青鬼身旁的法杖，轻轻抬眉，“把那根拐杖拿过来。”
    这是法杖！摄青鬼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死死地拽着自己的法杖，又眼睁睁看着它被拿走。
    “还……还给我。”村长伸着长毛的手，大饼脸上泛着青色，“你想做什么，这是百年白坚木制作的，坚不可摧，你休想……”
    折断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祝时风将法杖掰成了两截，伴随着清越的叮铃声，一块黑色珠子掉落在地。
    “这不就找到了。”祝时风闲闲的将法杖扔到一边，轻轻拍了拍手。
    众人：……
    摄青鬼怔愣片刻，两眼一翻，彻底厥了过去。
    第33章
    眼见罪魁祸首再也没有任何威胁,见证了言灵一系列操作的村民们，纷纷朝她围了上来。
    “言大师，你既然能制服这长毛鬼,肯定也能解开我们身上的诅咒对吧？”
    “刚才还叫嚣着要赶人出村，现下又求人帮忙,这村子的人脸皮都这么厚的？”祝时风凉凉说完，村民们纷纷烧红了脸。
    这是在为她抱不平？言灵微微一怔，侧目朝对方看去,只见祝时风捏着刚刚掉落的那枚珠子,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来转去。
    饶是村民们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么打的。
    不过，丢脸和丢命相比,显然是不值一提的。
    “刚才多有冒犯,希望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帮帮我们吧！”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一定会在大师的功德簿上,添上重重的一笔！”
    “没错没错，我们一定会在心里感念大师的恩德，祈祷大师长命百岁！”
    祝时风闻言扬了扬眉，终于开口道：“既然那东西是靠这珠子作恶的,想来只要毁掉这珠子，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吧？”
    村民们还来不及高兴,又听祝时风叹了口气,“只不过……”
    他说到这又顿住,村民们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连忙问：“不过什么？”
    祝时风：“这么来回一折腾,气运和命数或许会有损耗，啧，能剩下多少，还真不好说。”
    众人闻言脸色一白。
    言灵淡然一笑：“祝先生懂得真不少。”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道观里，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原来如此。”言灵拿过祝时风手里的珠子，确切地说，这只是一枚打破光滑的黑曜石，这种石头又称龙晶，天然黑曜石能吸收人体负能量，睡觉时戴着能减少噩梦缠身。
    虽说黑曜石有一定辟邪的功效，但要靠这么颗珠子吸收天地灵气，以及村民们的气运和命数，是绝对不可能的。
    言灵心中狐疑，拿着珠子仔细打量，很快就发现上面刻着的，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咒灵符。
    相传有人用这种符篆为非作歹，后来那人遭到反噬身死，这种符咒也被收录到《玄术禁法》当中。
    《玄术禁法》相当于玄术界的警示录，专门收录心术不正的失败案例。
    咒灵符在很久之前已经失传了，《玄术禁法》中咒灵符的配图也是残缺不全的。
    当然，书里提到的都是玄术界公认的禁术，就算这咒灵符没有失传，也不可能配上完整绘制方法。
    “就没有人根据这些残缺的术法，将禁术还原出来？”言灵看书时提出这样的疑惑。
    师父清渊道长耐心解释道：“有这样天赋的术士，哪里还想不出更厉害的术法？修行一道，是善是恶，无关于器，而在于心。”
    那时候言灵对其中一个法阵很感兴趣，研究了很久，又经过几次改良，终于画出了威力类似的法阵。
    很显然，有人和她想到一块去了，这黑曜石上的咒灵符，应该也是由此而来。
    言灵并不认为摄青鬼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么问题来了，他又是从哪儿得到了这枚黑曜石？
    见言灵久久不说话，村民们悬着的一颗心更加悬了，惊疑不定问：“大师，这珠子有什么问题吗？不会……不会连你也破不了村长设下的诅咒吧？”
    “倒不是。”言灵收起思绪，“只要把这珠子毁掉，不仅能解开诅咒，还能让你们被吸食的气运和命数，重新回到该回的地方。”
    “之后你们需要尽快搬离落霞村，以后多做善事，心存善念，或许能弥补损耗。不过，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闻言，村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言灵根据《玄术禁法》书中提到的破解方法，屏息捏了个指决，将灵力汇入指尖。
    黑色的珠子颤动着化为齑粉，随着粉末纷纷扬扬飘散开来，村民们感觉到一缕热气汇入心口，发散至四肢百骸。
    “谢谢大师！”
    “谢谢大师救命之恩！”
    谁能想到，不到半天时间，他们经历了信仰崩塌，还在鬼门关外走了个来回。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如果不是言灵，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言大师说得没错，他们就是这么愚昧无知，如果早一点发现村长大巫的阴谋，说不定能避免更多的伤亡。
    经此一遭，大多数人已经幡然悔悟，只有少数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比如洛宇他妈。
    “小媛，都是妈不好，刚刚也是为了保全我们洛家，才会让那长毛鬼把你的魂魄打散，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洛宇他妈哭着朝宋媛扑过去，结果宋媛朝旁边一退，让她扑了个空。
    毕竟阴阳两隔，即使宋媛不避，两人也碰不到一起，但她就是不想再和洛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宋媛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在后悔么？已经晚了。”
    “小媛，妈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你知错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谅吗？”宋媛说完，扭头看向一旁的洛宇，一字一句道，“洛宇，我要跟你离婚。”
    洛宇张口想要说话，又被宋媛打断：“你先听我说，我后悔了，我不该嫁给你，不该和你留在这里，你妈平日里对我百般挑剔，你却劝我一忍再忍。我早该离开的，我要和你离婚，我不想我的墓碑上刻着你的名字，麻烦你，把我的尸骨交给我父母安葬。”
    洛宇沉默听完，艰难地应了声好。
    “还有孩子，等小南平安回来，也希望你能把他交给我父母抚养。”
    “什么？！”洛宇还没说话，他妈率先嚷了起来，“你要离婚也就算了，还想带走我唯一的乖孙？那不行，那可不行！”
    宋媛冷着脸，“你不答应也可以，我不介意天天跟在你身边，让你永远不得安宁。”
    “你！你！”洛宇他妈气结，又跑到言灵旁边，“大师，你也听见了，她想害我，你不如把她也一起收了吧！”
    “妈！”洛宇朝他妈吼道，“你忘了你刚才说过什么吗？”
    “你闭嘴！”洛宇他妈回头瞪了洛宇一眼。
    宋媛冷笑，“我就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更不会真心认错。”
    言灵沉着脸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和洛宇他妈之前的距离：“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她都这么拒绝了，哪知道洛宇他妈完全看不懂眼色，连忙点头道：“方便方便！大师你不知道，她平日里好吃懒做的，我不过说她几句，就被她记恨到现在，等你离开了，指不定怎么报复我呢。”
    言灵：……
    “十八层地狱中，有一层名为拔舌地狱，专门惩罚喜欢嚼舌根的罪犯，每天日出时挨个拔掉舌头，日落后拔掉的舌头又会长回来，周而往复，直到刑满。”
    传说中的拔舌地狱虽然不存在了，用来吓吓活人还是很有效的，果然言灵这样说的同时，洛宇他妈也跟着颤抖起来。
    “大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灵语气淡淡：“你自己品。”
    洛宇他妈想了想，越想越害怕，两腿抖得像筛糠。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祝时风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言大师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的，至少得在拔舌地狱里待个几百年。”
    话落，洛宇她妈直接栽倒在地。
    言灵不再搭理洛宇他妈，转而走到宋媛面前：“村长要用幼童作为吸取气运命数的媒介，你儿子肯定在这附近，为了更快找到他，需要家属的一根头发。”
    洛宇闻言赶紧拔下一根头发，期期艾艾递到言灵面前，与此同时，宋媛将自己的一根头发递了过来，“请用这个。”
    言灵接过了宋媛手里的头发，又从包里抽出一张寻踪符，头发和符篆接触后化为一抹青烟，袅袅朝着真神庙内飘去。
    “阿南。”宋媛呢喃一声，迅速朝着庙内飞去，洛宇紧随其后。
    言灵和祝时风进到正殿时，洛宇已经将小孩从箱子里抱了出来，红木箱子上画满符文，每次侍神节都会让两个村民抬着绕场一圈，然后放到祭台中央。
    这箱子一直都是村长亲自准备的，大家完全没想到里面竟然装着活人！
    “大师，阿南他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你们先把孩子送去医院。”言灵说完，抬眼看向正殿中央立着的真神像，在看清所谓神像的张先后，轻轻蹙了蹙眉。
    祝时风啧了一声，懒懒道：“脸真大。”
    言灵颔首：“确实。”
    “脸哪里大了？”祝洋疑惑，“不过这神像看着好像有点眼熟诶！”
    言灵：“伪神罢了，看来这位村长不仅想吸取村民的气运和命数，竟然还想以肉体凡胎承接香火，简直痴心妄想。”
    言灵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祝洋，“卧槽，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这是那长毛怪的自画像！”
    祝洋这么一说，其他人忽然明白过来，祝时风和言灵说的脸大是什么意思。
    大家一直供奉的所谓真神，原来只是村长化的伪神，这一瞬间，所有的信仰可谓是塌得彻底。
    天完全黑下去前，特殊管理局一组终于赶了过来。
    不是他们来得慢，只怪落霞村太过偏僻，他们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迷雾，在村子外面绕了半天，等雾气散了才找到进村的路。
    简单做完笔录，节目组将摄像机拍下的内容交了出去。
    事情到这终于告一段落，节目组一分钟也不想在落霞村多待。
    “我跟你们一起吧。”听到祝时风要蹭节目组的大巴离开，其他人均是一愣。
    言灵往直升机那边瞥了一眼。
    祝时风注意到她的视线，状似随意道：“直升机出了点故障。”
    “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祝洋一脸茫然，想了想，“难道是停在那长毛鬼身上，被鬼气弄坏了？”
    “或许吧。”祝时风说着看向导演，“不介意吧？”
    导演在听到祝洋喊小叔叔时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导演所在的公司有祝氏参股，认真说起来，祝时风还是顶头上司的上司，导演哪里敢对祖宗说不，当即连连点头，“当然不介意，荣幸之至，祝总，这边请！”
    徐风骅虽然不喜欢上网冲浪，但他对祝家的八卦还是知道一些的，传闻中祝家三少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当上掌权人，喜怒难测，心机极深。
    现在看来，传闻似乎挺靠谱的。
    最起码，他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自觉还挺会察言观色，都看不出这大佬到底在想什么。
    要说大佬是看了直播担心祝洋的安危，到这里后甚至没多看祝洋一眼，就奇奇怪怪的。
    不过祝时风和言灵看起来挺熟，这是他没想到的。
    无论如何，像祝时风这样的大佬，明显跟他不是一个层级，徐风骅是不会上赶着搭话的。
    林思思虽然不知道祝时风的来历，但她从导演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也能猜到这是个大人物。
    她只是在心底默默感叹，长成这样不进娱乐圈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转念一想，或许，祝时风不进娱乐圈对大家都好。
    来的时候车上的气氛还挺轻松，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被下午的变故折腾累了，还是因为祝时风的加入，总之，车上的氛围有些凝固，没人再说多余的话。
    团子飞到言灵旁边：“姐姐，刚刚消耗了那么多灵力，你没事吧？”
    诛鬼法阵人人都会，能发挥多大的威力，则要看施术者本身的灵力高低，是特别消耗灵力的法阵。
    言灵也觉得奇怪，她先是消耗了部分灵力对付摄青鬼，又消耗了大半灵力毁掉黑曜石。
    按理来说，她的灵力应该剩不下多少，此刻却觉得周身灵力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言灵缓缓闭上眼，引导着那些蓬勃的灵力，在体内运转大小周天。
    言灵并不知道，在她运转灵力的同时，祝时风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的方向默默出神。
    祝洋几次想要开口，看到小叔叔沉静的侧脸，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看手机，工作时间开了静音，这时候才发现，未接来电竟然有几十通，都是经纪人薛子南和一些朋友打来的，当然也少不了未婚妻言嘉怡。
    对方还发了不少微信。
    祝洋点进去慢慢往下翻，他最近越来越觉得奇怪，明明还记得和言嘉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总觉得那些都是不属于他的，别人的故事。
    祝洋前几天和薛子南提了一嘴，对方还调侃他是不是变心了。
    或许在别人看来，真的很像渣男不爱了找借口，但这却是他真实的感受。
    想到言嘉怡难免又想起言灵，祝洋朝前座看了一眼，要不是言灵，他们或许都会交代在这，心里顿时又多了一些敬畏。
    祝洋也懒得一条条回复那些问候，发了条朋友圈报平安，想到直播时那些骇人的画面，又复制一遍，打算发到微博给粉丝们也报报平安。
    刚打开微博，就被热搜给震撼到了。
    《探秘》直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讨论热度，和节目相关的各种话题霸榜前十，确切来说，是和言灵相关的各种话题。
    #言灵又又又和非人类打起来了#
    #被言灵飒到了#
    #言灵杀疯了#
    #探秘节目组全员失联#
    #探秘直播间被封#
    #探秘直播高能画面封神？封鬼！#
    #成年阴影，我人傻了#
    #落霞村真神（划掉）真鬼#
    #盲目封建迷信要不得#
    点开实时讨论，几乎每秒都会刷新十几条微博动态。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晚上不敢睡觉了怎么办？】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呜呜呜呜】
    【所以，现在到底是啥情况？？？】
    【以那长毛鬼的凶残程度来看，节目组到现在还没音讯，大概率是无了……】
    【听说已经有警察赶过去了，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不是吧不是吧，别吓我啊卧槽，疯了疯了】
    【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呜呜呜，虽然不是谁的粉，但好好的录个节目撞上恶鬼，嘉宾和工作人员也太惨了……】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一切都是节目组设定的剧本】
    【现在想想，林清泽和许文耀因为桃花蛊没继续录节目，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节目组如果不邀请言灵，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某些粉丝没事吧？要是没有言灵，你家正主可能凉得更快！】
    【对啊，什么都是言灵的锅？能不能从根源看问题！】
    【啊啊啊啊，林思思和徐风骅发微博了，节目组全员平安，无人伤亡！！！】
    【太好了，大家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呜呜呜】
    【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探秘节目组@言灵@祝洋@林思思@徐风骅，求细节！！！】
    祝洋想想也不发微博了，直接在实时讨论里和网友互动起来。
    【祝洋：大概就是言大师这样那样一通操作后，那长毛就倒下了】
    【？？？】
    【你敢不敢描述得更具体一点？？？】
    【祝洋大概被吓懵了吧？我看徐风骅那边好像也没缓过劲来，史上最惨综艺嘉宾】
    祝洋想想倒地不起，被拦腰压住的长毛鬼，再想想自己，很快回复过去。
    【祝洋：倒也没被吓懵，要说惨还是长毛比较惨……】
    【落霞村现在怎么样了？】
    【祝洋：村民们都没事了，其实落霞村风景真的很不错，不过，言大师说那不适合继续居住，应该是要迁村了吧】
    【我现在更好奇了后续啊啊啊啊，@探秘节目组你们都录下了吗？能不能剪进正片里？】
    那样的情形下，吓傻了的工作人员哪里还记得要拍摄，网友抓心挠肝想看的画面，也只能留存在现场众人的记忆当中。
    这件事在网上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从直播开始言灵就一直在涨粉，到目前为止已经涨了四百多万，连带着上清观官博也涨粉八十几万，私信评论爆满。
    【啊啊啊，为言大师疯狂打call】
    【言灵太牛逼了，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姐姐好飒，我好爱！！】
    【谢谢言大师保护我家思思！！】
    【祝洋粉前来忏悔……】
    【我承认我以前对言灵的声音太大了点，对不起，脸好疼！！】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证明言大师三观真的很正！】
    【果然之前全网黑是被人针对了吧？事实证明，不管是离开仙落剧组，还是所谓的勾引妹妹的未婚夫，全都是事出有因遭人陷害！】
    【是的，秦函那件事之后我就明白了，娱乐圈惯会颠倒黑白！！】
    【所以言灵到底是动了谁的蛋糕，才会被人这么整？？？】
    至此，言灵口碑全面逆转。
    要是她这时候上网就会知道，体内生生不息的那些灵力，通通来源于网友的崇拜和信仰。
    至于公司那边，这次直播后，整个星辰娱乐都不敢再在私底下议论言灵了，生怕一不小心传到言灵耳朵里，会倒大霉。
    新上任的经纪人谢衍看完直播后更是彻底傻了，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满心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压榨言灵。
    骆言也是，他本来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对公司里邪神的传言更是嗤之以鼻，在看完热搜上的高能片段后肠子都悔青了。
    他就不该为了和兰婷作对，接过来这么个烫手山芋，不对，应该是烫手祖宗！
    至此，言灵带给大家的感受逐渐两级分化，问心无愧的百无禁忌，问心有愧的战战兢兢。
    这战战兢兢的一员当然也包括了兰婷和言嘉怡，兰婷没想到事情完全没朝着她设计的方向发展，言灵凭借这次直播彻底翻身，别说是路转粉了，就连黑转粉也不在少数，从前最活跃的几个黑粉头头也不蹦跶了，所有黑粉大群就地解散。
    早前就没几个营销公司敢接黑言灵的活了，就怕遭到反噬，兰婷花了三倍价格，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肯接活的，预备直播结束后放一波黑料出去。
    营销公司看完直播后哪里还敢再黑，立马将收下的钱又退给兰婷。
    还是那句话，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兰婷入行这么多年，最会搅动风雨引导舆论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颓然靠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愣愣出神。
    全程围观的言嘉怡更是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一直是她手下败将的人，怎么会忽然就咸鱼翻身了呢？
    言嘉怡满心妒忌，祝洋的态度也让她十分在意，未婚夫在直播时帮言灵澄清谣言，不吝于往她脸上狠很扇了一个巴掌。
    偏偏她为了保持人设，还不能去质问祝洋，毕竟之前大家都在骂言灵勾引祝洋时，她还发微博说过自己绝对相信祝洋，相信言灵。
    当时评论区都夸她真的太善良了，从来不以恶意揣度别人。
    明明她才是人心所向，拥有令人羡慕的家世背景，令人嫉妒的未婚夫婿，星途一片大好……
    到底是为什么，让这一切逐渐走偏了呢？言嘉怡怎么也想不明白。
    此时她那满是嫉妒的心里掺杂着恐慌，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切，又会在顷刻间化作泡影。
    偏偏她现在对言灵束手无策，以往只要她随便说句话，都轮不到她动手，自然会有人上赶着对付言灵。
    现如今，大家都对言灵有了深深的畏惧。
    网上都在猜到底是谁在设计针对言灵。
    还有人说这也不难猜，想想谁获益最大就知道了。
    或许网友很快就会联想到她身上，毕竟从出道开始，她和言灵一直都是对照组，获益最大的当然是她。
    言嘉怡心下一沉，来不及思考言灵忽然之间的转变，她现在最该做的，是将自己从整件事里摘出去。
    想到这，她偷偷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兰婷姐，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担心，万一言灵知道是你联合周凡针对陷害她，会对你不利。这事也怪我，要是我早点知道你会为我做这些傻事，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这话乍一听是真的在为兰婷着想，实际上却是在撇清关系。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兰婷抬眼，视线落在言嘉怡锁骨下方的红痣上，神情怔忪了片刻。
    对上兰婷若有所思的视线，言嘉怡指尖微微缩紧，正当她以为兰婷看穿了她的算计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嘉怡，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可是……”言嘉怡咬唇做出泫然若泣样，就连声音里也带着哭腔，“我真的只想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而不是踩着别人上位。”
    “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红不红，你进这个圈子不为名利，只是单纯想演戏唱歌。”兰婷说到这叹了口气，“说到底，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你真的不用自责。”
    言嘉怡闻言呆了呆，她没想到兰婷会这么“配合”，将一切往自己身上揽。
    说起来，兰婷对她真的很好，不留余力地帮她争取资源，还为她清扫成名路上的绊脚石……
    不，就像兰婷说的，这些都是她自作主张，自己并没有求她帮忙。
    再说了，这件事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人获利，这些年她也帮兰婷赚了不少。
    言嘉怡垂下眼，撇去心底升起的愧疚，毫不犹豫按下录音保存。
    第34章
    直播结束的第二天早上,星辰娱乐召开紧急会议，骆言在会上提出要和言灵解约，得到了其他高层的附和。
    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是势力,言灵出道这几年，公司里总有那么些人捧高踩低,现在后悔得不行，就怕言灵秋后算账。
    “昨天的直播大家都看了吧，那恶鬼发狂的时候连杀两个人,这是何等的凶残！后来直播间被封禁了,我都以为整个节目组的人都要凉了，没想到言灵竟然能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我昨晚找节目组的人打听了一下,据说那恶鬼下场还挺惨,摊成大饼了都,竟然连这样的恶鬼也不是她的对手，只能说明,言灵比恶鬼还要凶残！”
    “是啊,这么说来言灵真的很邪门，去录个节目而已，竟然能让整个村子发生那样的动荡，要是任由她继续待下去,怕不是整个公司都要遭殃。”
    “她想解约正好，赶紧放她离开,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周凡。”
    就算兰婷不想让言灵脱离掌控,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了。
    兰婷大概是全场最不慌的那位,她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人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就算言灵再怎么厉害，有吊坠的保护，无论怎样的反噬和诅咒都伤不了她。
    言灵不可能敌得过那人，想到这，兰婷的姿态更加放松了些。
    她也不是傻的，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当然早就看穿了言嘉怡的伪装，但她完全不在意言嘉怡是怎样的人，毕竟言嘉怡也只是个容器而已。
    之前要是哪个艺人想要解约，星辰这边都是能拖就拖，没背景的小艺人根本无法和资本对抗。
    这次却完全不同，会上全票通过解约提议后，骆言立马让谢衍去协调解约事宜。
    于是这天言灵刚算完每日九卦，就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打这个电话谢衍也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的，实在是前一天的直播画面太过高能，害他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现下想想还是觉得心里发慌。
    “那，那个，骆总说了，既然你去意已决，也没必要再闹到法庭上，各位高层认真讨论后，决定跟你和平解约。大家好聚好散，你觉得呢？”
    谢衍说到最后带着点小心翼翼，就怕得罪了这邪神。
    说实话，公司要再不打算解约，他都要准备跳槽了，每天上班已经够辛苦了，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压力真的很大。
    本以为听到不用打官司言灵至少会松一口气，谁知道对方态度不咸不淡的，就像早就猜到他们会让步似的。
    “和平解约，好聚好散？你们想演一出天下太平的戏码，我却不想配合演出。”
    言灵说完，不等谢衍应答，径直挂了电话。
    怎么说呢，怪只怪谢衍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事务所那边刚将收集到的证据发过来，言灵看着那一条条证据，代入当初被利用陷害的自己，周身的气场愈发冰冷。
    这头谢衍被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去找骆言汇报，“怎么办骆总，言灵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
    “之前就闹着要解约，现在我们这边都答应了，她反倒不乐意了，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非要闹得个两败俱伤她才满意？”骆言皱着眉，“还是说她知道公司愿意解约后，临时决定反将我们一军，好大捞一笔？”
    “我倒是觉得，她不是为了钱。”谢衍迟疑道，“骆总也知道，公司当初收了言家的钱，故意让成功出道的言灵坐了大半年年冷板凳，后来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资源，或许她认为这些年遭遇了太多不公平对待，想要报复回来？”
    谢衍和骆言并不知道兰婷私底下的操作，除了谢衍提到的这些，言灵还充当着言嘉怡上位的垫脚石。
    “报复？那什么，她就算要报复也该找言家或言嘉怡，不至于把账都算在我们头上吧？”听到报复，骆言只觉得脖颈一凉，越说越没底气，“你赶紧，赶紧给她发微信，只要她同意解约，公司会给她一定数额的补偿，一千万以内你直接答应，过后我去找王总报销。”
    谢衍：……
    果然，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人类共同特征，就像当初的他，铆足劲想给言灵一个下马威，结果第一回 合就给人跪了。
    就算是高傲自大谁也不服的骆言，对上言灵还是得跪。
    按照骆言所说，谢衍立马给言灵发了微信。
    谢衍：我刚刚还没来得及说，只要你答应解约，公司愿意额外给你三百万，你看这样行吗？
    见言灵迟迟没有回复，谢衍只能继续加码：这样吧，骆总刚刚说了，这么多年你为公司做出了许多贡献，再给你加两百万，五百万总可以了吧？
    谢衍：八百万，真的不能再加了！
    随着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上清观三人小群也弹出了一条微信。
    林悦：卧槽卧槽，我刚听说了一个大消息，狗公司决定和平解约了？
    言灵：嗯，谢衍刚给我打了电话，还发了微信。
    言灵说完，顺手将谢衍的聊天记录截图发到三人小群。
    徐天正在前殿管理香客上香，拿出手机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悦：这个谢衍，平时在公司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怎么在言灵姐面前这么卑微，笑死哈哈哈
    徐天：要不怎么说是我老大呢，别人是求着公司解约，还要向公司支付巨额违约金，老大解约是公司求着！！
    林悦：哈哈哈哈，其实吧，我刚听以前关系不错的小姐妹说，公司内部都在传言大师被邪神附体了……
    徐天：什么玩意？？？
    林悦：简单来说，就是谁得罪谁凉，比如之前在微博口嗨的那位旅游博主，还有来咱们观里闹事的李大锤，以及前不久翻车的秦函和李一鸣，再比如周凡，大家都在猜他是被言灵姐下了某种诅咒。
    林悦：加上昨天的直播，公司高层大概是被吓到了吧，才会一改之前的态度，想让言灵姐快点解约。
    徐天：也太怂了吧哈哈哈，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心里有鬼，战战兢兢！老大是不是去录节目之前就算到了有这么一天？
    言灵：我只算到星辰接下来会比较倒霉。
    就像医者不能自医，修道者通常也算不到自己的未来，只能在事情发生前大概估算是吉是凶。
    言灵也一样，她只能算到星辰倒霉跟她有关，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林悦：不过八百万也太少了吧，垃圾公司真抠！不对，换做以前的我，肯定会觉得八百万不是小数目，到底还是我飘了哈哈哈！
    徐天：那可不，见过了悦火给的两千万，这八百万又算得了什么。
    徐天：老大，你打算怎么办？接受和解么？
    林悦：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
    言灵：说得对，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时机到了，是时候为以前的自己讨回公道了。
    言灵回完这条消息，将谢衍的聊天界面截图发了微博，星辰娱乐想要好聚好散，她偏偏不会如他们所愿。
    @言灵：并不想配合@星辰娱乐出演好聚好散的戏码，我有自己的解约方式。[微笑][聊天记录截图]
    这条微博一发，刚看完直播，还没来得及走出阴影的网友再次愣住，赶紧跑到言灵微博吃瓜围观。
    【卧槽卧槽这是又有大瓜了吗，前排出售瓜子汽水麻辣土豆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言灵真的要靠一人之力盘活內娱吧哈哈哈】
    【言大师是怕我们太无聊，她真的，我哭死！！！】
    【怎么突然就要解约了？】
    【也不突然吧，之前不是还在传言灵被星辰雪藏，估计是公司看她最近热度很高，又转变了态度安排工作，想趁机大赚一笔】
    【想趁机大赚一笔还说得过去，奇怪的是，经过昨天直播言灵的热度显然更高了，怎么星辰反而要和她解约？】
    【对啊，凡是解约，艺人和公司总要闹得不可开交，怎么星辰竟然这么卑微求着言灵解约？】
    【星辰不仅是求着言灵解约，还主动要给她八百万，上次见到这种情况……不对，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对对对，资本家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家不是都在猜到底是谁在针对言灵吗？仔细想想，之前言灵每次被骂上热搜，公司都毫无作为！】
    【不会言灵被黑是狗公司搞的鬼吧？？】
    【言大师自己的解约方式……怎么说呢，本吃瓜群众表示万分期待！！】
    网友在评论区留言坐等后续，还没等到下文，倒是各大娱乐公司先找了过来。
    眼下言灵热度正盛，近一周来的实时讨论更是断层第一，知道她准备和星辰解约，几大娱乐公司纷纷坐不住了。
    他们不知道言灵的工作邮箱，也联系不到她本人，发私信担心她不看，想了想还是在评论区留言比较靠谱。
    【野火娱乐：只有告别过去，才能迎接未来，野火娱乐诚挚邀请言小姐加入本公司！分成待遇从优！】
    【悦然娱乐：悦然培养过两代影后，经济实力雄厚，影视资源丰富，言小姐如果加入我们公司，才算是强强联合！】
    【盛星娱乐：我们可以为言小姐提供最专业的艺人团队，成立个人工作室，将话语权完全交到你的手中！】
    【美娱娱乐：……】
    各大娱乐公司在言灵评论区抢人，一众网友看得目瞪口呆。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上次见到这种抢人盛况还是……不对，之前压根没见过这种情况】
    【笑死，这些娱乐公司的胜负欲这么强的么，竟然还隔空battle起来了】
    【这么一看，这几家公司还真的都很不错】
    【悦然娱乐真的可以，我本命就在悦然娱乐，双厨狂喜！！】
    【八字都还没一撇，你也高兴得太早了吧哈哈哈】
    【还是盛星娱乐比较好吧，自由度高，不受约束】
    【你们居然认真的讨论起来了……评论区人均野生经纪人，你们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帮她接活啊哈哈哈】
    【所以说星辰真的有眼无珠！！！言灵在星辰待了这么久，从来没被认真对待过，资源虐得要死，现在竟然成了各大公司争抢的流量密码，星辰大概会呕死吧哈哈哈】
    【时星娱乐呢？？如果时星也来抢人的话，我站时星娱乐！！】
    【不可能叭，那可是时星！！言灵虽然是火了，但像时星这样的行业龙头，背靠祝氏大财团，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
    网友都在猜测言灵会看中哪家公司，她又转发了这条微博，表示以后只想好好经营上清观，不会继续呆在娱乐圈。
    消息一出，众网友哗然。
    【不是吧，我才刚粉上言灵她就真的要退圈了？】
    【我也，哭死，美女姐姐能不能重回娱乐圈？】
    【现在就是后悔，她出道这么多年，我怎么等她要退圈了，才发现这个宝藏！！！】
    【言灵退圈的态度这么坚决，我之前还觉得她是想靠玄学洗白来着，果然是我狭隘了】
    【或许她之前被黑了那么久，是真的很厌倦娱乐圈了吧】
    【言灵真的很洒脱了，娱乐圈富贵迷人眼，她现下正当红，说退就退真的很有魄力】
    【言大师能和别人一样？这可是能和恶鬼打几个来回的女人！】
    【几个来回？不是恶鬼单方面挨揍吗？ps：我没看到直播，瞎猜的哈哈哈】
    【噗哈哈哈，楼上的姐妹你要笑死我，说实话退圈也挺好的，就可以专心算卦捉鬼画符了！！！】
    【所以能不能把每日九卦翻个倍？排两次队都没排到的我真的很伤！】
    【言灵颜粉哭晕在厕所，这波玄学粉上大分！】
    【或许可以搞个直播算命，颜粉看脸，玄学粉算卦，两全其美哈哈哈】
    言灵评论区第一次这么和谐，林悦和徐天都有些不习惯了，回想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这和黑粉吵得昏天暗地。
    林悦翻着评论疑惑：我怎么瞅着这些id这么眼熟啊？
    徐天：糖醋小牌牌，就是这个id，我上次和这人吵了几十层楼，结果她现在竟然黑转粉了？
    徐天：脸呢？！
    就在林悦和徐天在群里吐槽的时间里，又一枚重磅炸弹降落。
    祝时风竟然转发了言灵这条微博！
    徐天将截图发到小群里，顿时整个群都震惊了！确切地说，应该只有他和林悦震惊。
    言灵只是觉得疑惑，祝时风所作所为似乎都有深意，这次转发，到底又想做什么？
    徐天：他他他不会是手滑了吧？
    徐天反复刷新祝时风微博主页，就想看他会不会删掉这条转发。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那条微博还好好地待在那。
    林悦：我只听过手滑点赞的，哪里还有手滑转发的……
    林悦：“等等，让我先捋一捋，言灵姐说要用自己的方式解约，祝大佬就转发了微博，不会是在给言灵姐站队吧？！”
    大概是懒得打字，这条微信林悦是用语音发的。
    白狐趴在言灵旁边，听见这条语音嗷了一声。
    言灵顺势摸了摸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你也这么觉得？”
    “嗷呜。”
    白狐呜音刚落，徐天也发过来一条语音：“我知道了！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直播，老大也算是救了祝洋吧，祝时风应该很看重祝洋，不然也不会特意打飞的去落霞村……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表示感谢！”
    徐天：“嗯，我觉得我分析得很有道理，肯定是这样！”
    言灵听着语音摸狐狸尾巴，摸着摸着似乎整只狐都僵了一下，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白狐十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言灵当然知道这白眼不是冲她，只是没想到白狐隔着屏幕都在嫌弃徐天，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祝时风的操作不止震惊了三人小群，还震惊到了广大网友。
    【刚刚是谁说时星不可能加入battle的，时星确实没有加入，反倒是祝大佬亲自下场了哈哈哈】
    【别说了别说了，脸好疼呜呜呜】
    【我天，祝大佬真的不是被盗号了么，言灵竟然和祝大佬还有交情？？】
    【祝大佬这是在为言灵站队吧？我有预感，星辰娱乐可能要凉……再见了星辰，你今天可能就要远航~~】
    【姐妹们，我嗑cp的雷达动了哈哈哈】
    【我也，浅嗑一下】
    【救命，你们怎么什么都能嗑啊，言灵和祝时风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次元的吧，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啊喂！】
    【祝大佬这么做或许是因为祝洋，言灵也算是救了祝洋一命，就顺手还个人情？】
    祝洋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很快就有网友和徐天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这也不影响网友继续嗑cp。
    星辰娱乐被言灵的微博打了个措手不及，立马通知各部门高层，又一次召开紧急会议。
    王总坐在主位上，看上去有些烦躁：“骆言，我让你安排言灵解约，你咋闹成这样？她到底想干哈？”
    “我，我不知道。”骆言默了默，想到谢衍提出的可能，接着道，“或许公司当初不该图言家那点投资，转而去捧言嘉怡。言灵大概是不满之前遭受的不公平对待……所以我才提出要给她一笔钱，谁知道她根本就不为所动。”
    公关经理扶额：“骆总你真是干了桩糊涂事，现在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都在起哄，都说肯定是咱们星辰理亏，不然怎么会上赶着给言灵送钱，你也不怕她趁机狮子大开口。”
    “是你们说要尽快和她解约，我那不是怕她……”骆言说到这顿住，不自然咳了一声，“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几乎每家经纪公司都和艺人都会有合约纠纷，就算她控诉公司资源分配不平等也没什么，没有哪家娱乐公司的资源分配是公平的，能拿到什么工作各凭本事。”公关经理分析道，“顶多让网友嘲讽几句，看一波热闹，等到热度过去就好。”
    “问题在于言灵本身。”公关经理面露难色，“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什么，万一……”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但在场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邪神”的称号不是说说而已。
    沉默半晌，一直没说话的兰婷终于开口了，“我倒是觉得她并不想玩阴的，不然也不会闹到微博上。”
    “兰总说得有道理！”艺人总监呼出一口气，“只要她不搞那些有的没的，一切都还好说。”
    这时候公关经理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拿起手机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王，王总，就在刚刚，祝时风转发了言灵那条微博！”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有人惊呼道：“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位祝时风？言灵什么时候和那位扯上关系了？！”
    公关经理沉重地点点头，“祝时风这么做明显是在为言灵撑腰，要是处理不好把这位大佬得罪了，公司的处境会变得十分艰难。”
    “那位向来喜怒不定，当初刘氏也是不小心得罪了他，那么大的企业，说收购就收购了，半点情面也不留。”骆言喃喃，“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祝时风不出手对付我们，可谁又敢冒着得罪祝氏的风险跟我们合作？”
    “现在怎么办？”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此时一众高层陷入慌乱之中，兰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倒是猜到了言灵为什么不肯善罢甘休，不只是因为半雪藏资源虐，而是因为她和周凡散播的那些黑料，让言灵彻底成为被嘲出圈的全网黑！
    周凡曾经说过，言灵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兰婷本来还仗着周凡死了，死无对证有恃无恐。
    就算言灵想玩阴的，她有吊坠护身也全然不怕。
    原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万万没想到祝时风竟然会掺和进来！
    兰婷环视四周，每个高层脸上都带着慌乱，要是知道她在这件事扮演的角色，这帮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
    兰婷抿着唇一言不发，思绪翻飞思考对策。
    “够了！”王总霍地站起来，脸色铁青，“都到这时候了还吵吵，我养你们是用来吃干饭的呐！”
    粗声粗气这么一吼，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如菜色。
    “那个，骆总，要不你再和跟言灵联系，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会不会是嫌弃八百万太少，咱们加钱！”
    骆言闻言，赶紧给言灵发了好几条微信，全都毫无回应，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气氛再次凝住，艺人总监白着脸道：“要不直接道歉吧，把道歉小作文安排上，她既然不图钱，那就是为争口气，咱们先认错，这总没错吧？”
    大家一想似乎是这么个理，都这个时候了，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
    公关经理赶紧登上公司微博账号，快速编辑好道歉小作文发了出去。
    @星辰娱乐：关于我司艺人@言灵解约一事，特作出以下说明：
    言灵自从我公司选秀出道以来，个人能力十分优秀突出，本该得到很好的培养和发展，奈何我司管理疏漏、眼界狭窄，竟然生生耽误了这不可多得的人才！
    为表达歉意，公司决定支付一笔赔偿金，正如大家在聊天记录中看到的那样。
    整件事错在我司，为此，特向言灵致以诚挚的道歉！
    道歉小作文一经发出，评论立马破千，一眼望去，几乎大半都是问号和震惊脸表情包。
    【笑死，星辰滑跪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这么怂的公司我还是第一次见……不对，应该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悦火娱乐吗哈哈哈】
    第35章
    徐天不愧是第一手吃瓜大师,星辰这边刚发微博，就被他转发到了群里。
    徐天：他们怂了他们怂了哈哈哈哈！
    林悦：轻飘飘的对不起，根本不能弥补言灵姐受到的伤害,这道歉声明我怎么看着这么不解气呢。
    言灵：很显然，他们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认识得还不够深刻。
    言灵在群里发完这句，转而切到微博，在星辰评论区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言灵：就这？并没有感受到诚挚的歉意,继续。
    等在会议室内的星辰众高层,看到这条评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她也太狂了吧！”
    大家都觉得言灵态度嚣张，却又拿她没辙。
    艺人总监弱弱道：“至少她愿意搭理咱们了，这不,骆总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她都没理,证明道歉是有用的！要不你再展开说说？”
    说什么？很明显言灵不满含糊的说辞,不说清楚大概不能善了。
    真要具体展开的话，势必会把言家和言嘉怡扯进来。
    想到这,兰婷皱起眉头打断：“不行！”
    “那兰总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都到了这个时候，骆言还不忘和兰婷唱反调，“兰总是怕把言嘉怡牵扯进来吧，要是牺牲一个言嘉怡能保全公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
    骆言冷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兰总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言嘉怡是你私生女呢。”
    兰婷气结：“胡说八道！”
    这边两人相持不下,公关经理看向王总,后者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个字,“写！”
    公关经理沉下一口气,将刚才发送的微博点开，重新编辑起来。
    @星辰娱乐：关于我司艺人@言灵解约一事，特作出以下说明：
    四年前，言灵以练习生身份进入我公司，在参加《最佳偶像》选秀期间，个人能力十分优秀突出，得到观众认可，人气一直排在前六名出道位内。
    然而，比赛进行到中期，言灵和言嘉怡真假千金的身份被揭开，言家人想操控投票结果送言嘉怡出道。
    公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违规操作，最终言灵成功出道，言嘉怡淘汰出局。
    言家不满言嘉怡落选，在向我公司投资的同时不断打压言灵，公司迫于压力，只能按言家的吩咐做事。
    我司违背了选秀初衷，导致言灵遭遇诸多不平等对待，未尽到艺人合约中承诺的责任与义务，会依法承担所有赔偿。
    特此，再次向言灵女士公开道歉！
    【我去，星辰这是被夺舍了？怎么忽然这么做人了？】
    【我以为言灵能让星辰滑跪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让星辰滑跪得如此彻底！！】
    【姐姐好飒我好爱！！】
    【翻译一下第二段，没办法，言家给得太多了！】
    【所以狗公司还是给自己扯了块遮羞布，不够诚挚，继续继续】
    【别光顾着讨伐狗公司，言家同样不做人】
    【是啊，言灵好歹也是在言家长大的，就算不是言家亲生女儿，也犯不着把人逼到这种地步吧】
    【或许是因为言嘉怡没能成功出道，言家人怀恨在心吧】
    【虽然这时候说有点马后炮，我昨天就想说了，要说谁能从言灵全网黑中获利，除了言嘉怡我想不到其她人】
    【等等，真假千金是什么梗，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
    很多路人有着同样的疑惑，在热心群众的一番科普下，吃瓜网友终于搞清楚整件事情来龙去脉。
    不得不说，网友之中还是有那么些福尔摩斯精神在的，一番考古下来，更是发现了不少端倪。
    【我随便搜了下，好几次营销号拉踩言灵，都会有意无意夸一夸言嘉怡】
    【我去，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人嘲言灵耍大牌，评论区不止一个人说言嘉怡录节目从不迟到】
    【营销号黑言灵立学霸人设谎话连篇，趁机赞美言嘉怡直言无隐坦坦荡荡……】
    【言嘉怡资源被言灵截胡，言嘉怡粉丝心疼正主，对言灵又是一顿谩骂……】
    【这么全方位的拉踩我真是服了，言嘉怡离开言灵是不能独立行走是么？】
    【唯一没有发过的拉踩通稿，大概是言嘉怡艳压言灵了……】
    【大概是网友虽然容易被带节奏，但是绝对不瞎，谁艳压谁，还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言嘉怡发这种通稿不是自取其辱么】
    三人小群里，林悦和徐天再一次目瞪口呆。
    徐天：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徐天：只需要撕开一道口子，他们就能把细节都补全了。厉害了网友，简直堪比朝阳区群众。
    林悦：唉……
    徐天：正高兴呢，叹什么气？
    林悦：我终于知道，言灵姐之前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了。
    徐天：为什么？
    林悦：因为那时候的她并不被信任，别人可以轻轻松松往她身上泼脏水，而她，再怎么解释也没人会信
    林悦：被污蔑耍大牌脾气差的那段时间，也有几个工作人员出面为言灵姐澄清的，后来那几个工作人员被黑粉攻击，说她们收了好处
    徐天：那后来呢？后来大家的态度不是都有所转变么，从秦函和李一鸣双双翻车之后，大家已经刷新了对老大的认知，那时候老大也算是获得了许多人信任，想要澄清一切应该也挺容易的吧？
    林悦：因为那时候言灵姐手里没有证据，我想她长时间以来深受舆论的裹挟，所以不愿意去操纵舆论，让网友成为她战斗的武器。她想做的，是堂堂正正将证据摆出来，亲自讨伐那些罪魁祸首。
    徐天：！！！
    徐天：林助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悟了！
    徐天：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林悦：别说你，我都有点想哭呜呜呜
    徐天：[抱腿痛哭jpg]
    言灵握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垂眼看着三人小群的聊天界面，林悦和徐天一连发了好多张哭泣表情包。
    这世界上有人能懂她，也不枉来这么一趟。
    不等网友散发出各种猜测，言灵又编辑好的微博发出去，因为证据太多，只能拆分成两条微博，首先发出的是长达十五分钟的录音视频。
    这段录音并不是律师事务所那边收集到的，就在昨天晚上，周平，也就是周凡的弟弟，飘来上清观找到言灵。
    周平是言灵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第一只小鬼，在他被周凡害死的前二十年间，魂魄一直困在河底成为地缚灵，后来因为附近发生小型地震，周平的魂魄才趁机逃脱了束缚。
    也因为那场地震，他的魂魄变得残缺不全，他本来打算在魂消魄散前和周凡同归于尽，却刚好在那之前遇到言灵，言灵给了他一滴血，才让他没有再死一次。
    这几年，周凡暗地里录下他和兰婷的对话，估计是他用来自保的证据。
    周平找到后特意过来交给言灵，也算是为了报答她滴血之恩。
    至于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天才来，实在是因为周凡死后也成了鬼，闹着要找周平报仇，两只鬼就这么纠缠了一阵子。
    “我也算是一只老鬼了，又有您的灵力加持，他根本打不过我。”周凡摊手，“无奈我和他血脉相连，他总是能轻易找到我藏身之处，烦都烦死了。”
    “他打不过你，你却很容易让他再死一次，根本用不着躲。”言灵淡声道。
    “我知道，他杀我一次，我也杀了他一次，就算是报仇了，要是我再杀他一次，反倒是欠了他。”
    小鬼仰着头咧嘴一笑，依旧面色青白眼神空洞，说完俯身又朝言灵拜了拜，然后转身离开了。
    周平的确帮了言灵大忙，有了这段录音，言灵手里的证据就从石锤变成了雷神之锤。
    @言灵：刚刚，@星辰娱乐发布的道歉声明中，重新定义了《义正言辞》《迫于压力》，借口找得不错，下次不准再找了。放锤还得我自己来，不过这一part的主角其实是@周凡——#生前默默无名，死后C位出殡#
    顺便圈其他一下参演人员@言嘉怡@兰婷Lting，有一个算一个，#自作孽，不可活#，谁都跑不了。
    以上几位长期恶意发散黑料，损害本人声誉，已委托代理律师诉诸法律，不接受庭外和解。
    对了，有人台词不好，我顺手加了字幕，已经反复听了好几遍，如有错漏，欢迎勘误，谢谢！
    吃瓜网友看到这就笑了，还来不及点开视频，先在评论区讨论起来。
    【各位，把言灵严谨打在公屏上！！】
    【锤人还顺带嘲讽人台词不好，言灵，还得是你哈哈哈】
    【怎么说呢，言大师在怼人嘲讽上也是大师级别，不，是登峰造极！】
    【#生前默默无名，死后C位出殡#，这句话都可以用作周凡的墓志铭了吧笑死】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自作孽，不可活#！！！上次被打上这印记的秦函和李一鸣双双翻车，接下来就看言嘉怡和兰婷的表现】
    点开视频录音，先是一阵电流滋滋声，紧接着就有人开口说话了。
    “兰总，您找我？”通过字幕，大家知道了说话这人就是周凡。
    “来了？坐吧。”兰婷懒懒开口道，“让你考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凡：“兰总，您让我做的那些事，怕是有点不太好吧。”
    兰婷：“有什么不好的，要怪也怪言灵不懂进退，一个出道位而已，让给嘉怡又能怎样，因为这件事被赶出言家，现在出道了又如何？言家那边已经放话了，绝不能让言灵抢嘉怡的风头。”
    兰婷：“你被迫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心里一定很憋屈吧？我提出这样的办法也算是物尽其用，言灵不用继续坐冷板凳，你也能从中获得利益，明显双赢不是吗？”
    周凡：“不止是双赢吧，兰总和言嘉怡也能从中获利不是吗？有一点我很不明白，眼下言嘉怡发展得还不错，以后肯定会发展得更好……”
    兰婷：“有我的助力，嘉怡当然会越来越好，我只是想加快进程而已，有了言灵的助力，她很快就能飞得更高。”
    周凡：“我在公司这么多年，还没见到兰总对谁这么用心，您为什么对言嘉怡这么上心？”
    兰婷：“这事不是你该好奇的，周凡，你要明白，我也不是非要你的协助，等你离开公司，我再找别人去做言灵的经纪人，也是一样的。”
    视频短暂地沉默几秒，周凡顿了顿继续道：“我该怎么做？”
    兰婷：“这是一档综艺邀约，你到时候带着言灵一起，和嘉怡一起参加。”
    视频里传来翻页的声音，应该是周凡打开了兰婷递过来节目流程：“才艺比拼？兰总，我们都是听过她俩唱歌的，恕我直言，言嘉怡的唱功完全比不上言灵，到时候谁当谁的对照组，还真不一定。”
    兰婷笑了：“修音不会吗？把嘉怡的歌声往好了修，再把言灵的水平往下压，对比不就出来了么？再说，言灵那样的脾气，录节目的时候肯定不会搭理嘉怡，到时候你再发几篇通稿，就往言灵嫉妒嘉怡的方向去写，再买个热搜，这样两相一对比，谁更吸粉，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听到这里时，手快的已经发上了弹幕。
    【好家伙听得我头皮发麻，这人心机也太深了吧？】
    【所以说，言灵先是坐了大半年冷板凳，后来是因为要给言嘉怡当对照组，才得以重见天日？？】
    【卧槽，这期综艺我看过，我之前也追过《最佳偶像》来着，对言灵印象不错，当时看这这期的时候还在疑惑，她参加选秀的时候唱得很好的，怎么在这综艺里这么车祸，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黑粉嘲言灵业务能力差，还说她嫉妒言嘉怡人品不好，原来是从这来的……】
    视频里，对话还在继续，这次似乎又换了个场景，周围比刚才嘈杂许多。
    周凡：“喂，兰总，昨天的采访很顺利，言灵还真信了是反话环节，问到成绩时说自己是学霸，等采访一出来，我就让人把她的高考成绩发在网上，四百八十几分的学霸，绝对会被网友再嘲一遍。”
    兰婷：“做得不错，你现在在剧组？”
    周凡：“对，她在边上顺台词，炮灰女配而已，还这么认真，估计一会儿就收工了。”
    兰婷：“你多拍一些她和对手男演员的照片，最好选一些能让人误会的角度。”
    周凡：“拍照片做什么？”
    兰婷：“炒cp，言灵的热度越高，给嘉怡带来的热度也会越高。”
    ……
    兰婷：“接下来有一个彩妆品牌的代言，合约和发你邮箱了，你记得和JUDE那边的负责人接洽一下。”
    周凡：“JUDE？他们不是属意嘉怡当代言人么？”
    兰婷：“你也看到营销号发的消息了？其实是我让人散布去的，现在嘉怡的粉丝都以为她即将代言JUDE，要是最终官宣代言人是言灵，你觉得粉丝们会怎么想？”
    周凡：“我明白了，不过，这么好的代言，真的要让给言灵么？”
    兰婷：“区区JUDE算什么，我正在和LAM那边接洽，有了这波热度，LAM的代言人肯定是嘉怡。”
    【LAM是超一线彩妆品牌，跟它相比，JUDE只能算是弟弟，兰婷这波属于是舍掉孩子去套狼了】
    【还顺带虐一波粉，等到LAM官宣代言人，粉丝还不买疯了】
    【我真服了这两个老六，狼狈为奸，卧龙凤雏】
    【原来言灵在采访环节说自己是学霸，竟然是因为被骗是说反话环节，这算恶意采访了吧，小编收了周凡多少？】
    【所以，所谓的言灵炒cp吸血蹭热度，其实是隔空吸到言嘉怡那边去了……我没想到的上位方式又增加了】
    【我猜，那些言灵艳压某某某的通稿，也都是这俩老六弄出来的吧？】
    【还有还有，你们还记不记得昨天直播，祝洋说递房卡那事也是周凡设计的，我当时还奇怪周凡为什么陷害自家艺人，现在豁然开朗了！】
    这条弹幕刚刚飘过，对话再次切换到下一个场景。
    兰婷：“祝洋马上要出门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周凡：“偷拍的狗仔已经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带言灵出门，应该刚好在酒店门口碰上。”
    兰婷：“你办事，我放心，对了，你最近把言灵看好了，千万别让她得罪李导，嘉怡下部戏会和李导合作，年度S+大项目，别让言灵给我搞砸了。”
    兰婷：“等拍完这部戏，言灵的用处也就到头了。”
    【这里的李导就是李一鸣吧？】
    【谁看了不说一声言灵大冤种呢，被恶意剪辑、恶意采访、恶意陷害，套上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害被各家粉丝追着骂，被嘲全网黑滚出娱乐圈……】
    【看着文字都觉得心梗的程度，言灵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怎么不早点澄清呢？】
    【那也得有人信吧，本人业内，和言灵有过两次接触，觉得她人不错，某次发微博帮她说过几句话，被追着骂了整整一个星期，无奈之下只能关闭私信评论，真的服了】
    【确实，要是没有这段录音，还真是百口莫辩】
    【你们没觉得奇怪么，兰婷对言嘉怡会不会太上心了？】
    【要不说言嘉怡是言家真千金，我都怀疑她是兰婷私生女了……】
    还没等大家消化完录音内容，言灵又放出律师收集到的各种证据，足足十八张长图。
    部分证据和录音细节刚好能对上，还有一些录音中没有提到的部分，林林总总，兰婷和周凡的罪证罄竹难书。
    同一时间，星辰娱乐会议室内，众高层也刷到了这两条微博。
    骆言放下手机就开始阴阳怪气，“我说言灵怎么这么不依不饶的，兰总真是好算计，把公司上上下下都蒙在鼓里。”
    兰婷极力保持着镇定，偏头看向骆言，“骆总私底下的算计并不比我少吧？”
    骆言反唇相讥道：“现在是在说你的事，少往我身上扯。”
    “那时候的言灵不过是弃子一颗，我废物利用有什么不可以，这些年嘉怡为公司创造的收益都有目共睹，你们拿到分成的时候不是还很满意吗？”
    兰婷说完视线扫过一圈，众高层纷纷垂下视线。
    “兰总，你要这么说可就不讲理了，我们是希望艺人多多创收，却不是通过这样阴损的办法。”
    兰婷笑了：“你要觉得这钱用着不安心，大可把这三年的分红退回来。”
    艺人总监被她这么一呛，顿时不说话了。
    “兰总做出这样的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盛气凌人，眼下不给言灵一个交代显然是说不过去的，我们没必要为了你一个人，拉整个公司陪葬不是？”
    骆言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王总，言灵有理有据，要是不给她满意的交代，怕是不能善了。”
    “王总，我们也知道兰总对公司的贡献很大，可到了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您还是要赶紧做出决断。”
    王总脸色铁青，看向兰婷，“你还有话说吗？”
    兰婷也知道大势已去，索性不再争论，“事到如今我也认了，不过，我做的这些事言嘉怡毫不知情。”
    她说到这顿了顿，看向骆言道：“我离开之后，希望骆总能善待嘉怡。”
    “兰总聪明一世，怎么一碰上言嘉怡相关就变得这么拧不清呢。”骆言啧了一声，“你以为，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独善其身吗？”
    兰婷：“我会想办法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就凭嘉怡这么多年积攒的人气和地位，风头过后肯定还能东山再起，总比骆总再去培养一个新人，要省事很多。还是说，骆总为了和我唱反调，连送上门的好处都不要了？”
    骆言耸肩：“你用不着对我使激将法，要是兰总真这么厉害把言嘉怡摘出来，我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很快星辰再次发博，公布了处理结果，总经理兰婷为了一己私欲违背公司章程，现予开除处分，其他具体赔偿等待法院判决。
    同时兰婷也发了一条微博，将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声称言嘉怡对整件事毫不知情，她之所以帮言嘉怡上位，也是为了利用言嘉怡获取更多利益。
    兰婷最后还呼吁广大网友，有什么怨气都冲她来，别被有心人引导舆论伤及无辜。
    显然吃瓜群众并不买账，一时间，兰婷和言嘉怡的评论区双双沦陷。
    【好家伙，网暴别人的人呼吁别人不要网暴，还真是驰名双标】
    【说谁有怨气呢？我们都很心平气和的好吗？！】
    【被有心人利用？这里的有心人指的是兰女士自己吧？说起引导舆论您才是个中高手！】
    【言灵并不需要舆论压制，而是堂堂正正摆出证据让您身败名裂，望你知。】
    【倒是提醒我了，大家评论的时候尽量温和一点，省得有人倒打一耙说咱们网暴呢！[微笑][微笑][微笑]】
    【好的，我来温和的质疑一下：兰女士这是在弃帅保车么，你做的那些，言嘉怡能一点都不知道？我连脚指头都不会信呢！】
    【就算言嘉怡真不知道兰婷这些年所作所为，也不会不知道她家里拿钱给她买水军投票、砸钱让星辰雪藏言灵吧？ps：纯属好奇，礼貌询问，回不回答是您的自由，并没有一定要逼您回答的意思！】
    【仔细想想，言嘉怡一直纵容粉丝骂言灵抢了她的出道位，还要时不时在微博上演“姐妹”情深……不管人品如何，言嘉怡绝对是一名优秀的演员，将演技代入了生活当中！】
    【兰女士对言嘉怡绝对是真爱了，她为她扛下了所有，真的超级感人好吗！】
    【噗哈哈哈，吃瓜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评论区，笑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证据确凿，不管言嘉怡知不知情，终究是获益的一方，粉丝没法反驳，只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言嘉怡能出个道歉声明。
    如果她能堂堂正正承认自己的错误，证明她还不是那么丧心病狂。
    这一头，言嘉怡刚拍完一套衣服，休息间隙去了趟厕所。
    她刚推门进入洗手间隔间，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女员工聚在镜子前面，一边补妆一边聊天。
    “热搜看了吗，也太精彩了吧？”
    “沉迷吃瓜根本无心工作好吗！”
    “每当我以为这次的热搜已经够绝了，言灵总能再一次刷新我的认知。”
    言嘉怡对这两个字有着应激反应，听到有人提到言灵，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对啊，我昨晚才熬夜看完直播，今天又爆出这样的大料，我吃瓜的速度永远跟不上言灵产瓜的速度，也是服气。”
    “就爱这种不预告不墨迹的锤人方式，看着超级过瘾。”
    “你们也去看看兰婷的评论区，差点没把我笑死哈哈哈。”
    “嘘，言嘉怡在隔壁棚拍摄，咱们还是小声一点。”
    “怕什么，你都说她在隔壁棚拍摄，总不能跑这里上洗手间吧。诶，你们说言嘉怡到底知不知情？”
    “不知情的可能性很低。”
    言嘉怡一早上都在拍摄广告，没时间去看手机，听见这些人将言灵和兰婷串在一起，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她才推门出去，在走廊上撞到了自家助理。
    助理看到言嘉怡顿时松了口气，“嘉怡，你怎么跑这来了？”
    “摄影棚那边的洗手间出了故障。”言嘉怡随口应付完，又话锋一转道，“把手机给我。”
    “手机？可是那边大家都在等你……”助理话没说完，就被言嘉怡厉声打断，“我说把手机给我，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这还是言嘉怡第一次这么凶地跟她说话，助理呆了呆，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战战兢兢递了过去。
    言嘉怡解锁手机登上微博，看清上方的热搜词条后，整个人仿佛掉入了冰窖当中。
    #那些年言灵被全网黑的真相#
    #星辰娱乐开除兰婷#
    #传闻中的对照组言灵言嘉怡#
    #细数这些年言灵被拉踩算计#
    此时言灵相关话题热聊讨论占据第一，言嘉怡抖着手点进去。
    【言灵，雷神之锤持有者，捶捶到肉，捶捶暴击！】
    【言嘉怡，娱乐圈最佳演技帝，演技刻在骨子里！】
    【兰婷，要说跟我比心机，在座的各位都是弱鸡！】
    【周凡，我生前默默无名，我死后C位出殡！】
    【网友，直觉告诉我这个瓜没完，我在这坐等后续~~skrskr】
    【哈哈哈，你们怎么这么有才，还压上韵了笑死】
    网友各种评论玩梗刷地飞起，言嘉怡咬住嘴唇想要压下心底的慌乱，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事情一定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第36章
    言灵早就猜到兰婷会把一切揽到身上,不管她是真心扶持言嘉怡上位，还是只把言嘉怡当做获利的棋子，都会想办法保住言嘉怡,这是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唯一办法。
    言灵把证据发在网上，不是想通过舆论讨伐谁,被这些人污蔑网暴这么多年，既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势必要替自己正名,不然都对不起过去的自己。
    所以言灵并不打算庭外调节,也不会接受星辰的道歉，已经委托律师团队向相关责任人提起诉讼，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判决结果就好。
    不过,言嘉怡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接下来必定会有所行动。
    正如言灵所料,没多久言嘉怡在微博发了声明。
    @言嘉怡：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似乎没想象中那么恐惧,竟然还有几分轻松。
    上周无意间看到经纪人电脑里的聊天记录,我才知道自己走到今天的位置，一直在伤害另一个人。
    从知道这事的那天起，我整个人都处于惶惶不安之中。
    有不安，更多的是懊悔。为什么没早一点发现一切,如果可以，我宁愿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而不是踩着言灵上位。
    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对言灵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一句道歉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愧疚,所以我决定,将这些年的收入所得尽数转给言灵。
    或者，如果言灵需要任何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最后，附上一段录音。
    经纪人兰婷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我，一切错误的根源在我，我愿意承担所有。
    言灵看完这篇小作文，又点开言嘉怡发布的录音。
    “这事也怪我，要是我早点知道你会为我做这些傻事，我一定会阻止你的。”录音里，言嘉怡带着哭腔道。
    “嘉怡，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可是……我真的只想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而不是踩着别人上位。”
    “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红不红，你进这个圈子不为名利，只是单纯想演戏唱歌。”兰婷说到这叹了口气，“说到底，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你真的不用自责。”
    录音到此为止，听上去倒是没有剪辑的痕迹，应该是在此之前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怎么说呢，言嘉怡通篇都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还愿意赔偿她这几年赚取的所有收入，这种洗白方式，比起否认三连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其实要高明很多。
    特别是最后那段录音，看似在替兰婷辩解，告诉大家兰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实际上是为了证明她在此之前真不知情。
    而她无法解释的部分，比如选秀时言家花钱找水军投票，还有言家给言灵穿小鞋这些，言嘉怡全都只字不提。
    不愧是这个时空的气运女主，还是有点脑子在的。
    果然，这条声明一出，别说是言嘉怡的粉丝，就连部分吃瓜网友都被带偏了。
    【看来言嘉怡是真不知情？这篇道歉声明看着还蛮有诚意的说】
    【嘉怡没必要把所有错揽到自己身上啊，不知者无罪，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要是言嘉怡翻脸不认人，把一切都推到经纪人身上，或许我还要骂她一句白眼狼，得了便宜装白莲，没想到，她人好像还可以……诶？】
    【救命，我的关注点竟然在言嘉怡发的录音没字幕，这么一对比，她的台词好像真的很差】
    【我总觉得这篇道歉声明怪怪的，具体哪里怪也说不上来】
    【有一说一，就算没有言灵，言嘉怡也是能红的吧，拿出三年收入作为补偿算是很有诚意了】
    【就是要说到做到才行，别只是嘴上说说，风头过了就不认了】
    【换做是我，被人追着黑这么多年，也不是钱能补偿的吧……】
    【确实，换做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说不定早都想不开了】
    【嘉怡都这样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言灵这不没死么，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
    言灵不过随手翻了翻评论区，看到最后一条评论挑了挑眉。
    言家本来就不缺钱，言嘉怡提出用收入作为补偿，根本毫无诚意。
    只要她还留在圈子里，未来能赚到的比这多多了。
    言灵很清楚言嘉怡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既然言嘉怡想要装大方，她也不介意配合她完成这场演出。
    至于之后的剧本要怎么演，她说了算。
    于是，当众人在言嘉怡评论区，刷到言灵的回复时，无一例外再次愣住。
    言灵：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提两点要求，第一，以我的名义把收入捐给慈善机构，第二，宣布退出娱乐圈，以上，请在两天内完成。
    【？？？】
    【我大致算了算，言嘉怡几年的收入怎么说都上亿了，你说捐就捐了？？？】
    【我想过言灵会拒绝，也想过她或许会收下这笔钱，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她真的，我哭死呜呜呜】
    【格局打开了！】
    【言灵你会不会太过分了？钱也就算了，非逼着嘉怡退圈？】
    【嘉怡你千万不要退圈，用收入作为补偿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怎么就不能退了，言灵不也退圈了吗？】
    【补偿到底够不够，旁观者说了不算，受害者说了才算！】
    言嘉怡粉丝被一顿怼，根本找不到还口的地方。
    言嘉怡确实做好了言灵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万万没想到，这一口张得未免太大了些。
    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要是不答应退圈就是自打自脸，要是真的退圈……
    不，她绝对不要就此成为素人，她是注定成为主角的，不可能离开那样光环笼罩的世界。
    言嘉怡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休息室中的气氛降到冰点，小助理待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本来言嘉怡那篇道歉声明一出来，微博上的风向都逆转了，不少人觉得言嘉怡还挺有诚意，结果，言灵这一回复，又将局势完全颠倒。
    小助理直接看傻眼了。
    “兰婷现在在哪？”言嘉怡忽然出声，将小助理吓了一跳。
    “她……她现在在公司交接，嘉怡姐，兰总不是让你等她一起商讨应对方法么，你怎么……”
    “她已经离开公司了，以后我的事不归她管。”在小助理面前暴露人设后，言嘉怡连装也懒得装了，反正签了保密合约，她也不怕对方泄露出去。
    至于兰婷，现在的兰婷对她来说只是废子一枚，她虽然不准备撕破脸，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讨好对方。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是兰婷打来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等我商量，就先发了声明？”兰婷的声音有些沉，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拖的时间越长，对我就越不利，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赶尽杀绝。”都到了这个时候，言嘉怡还不忘卖惨。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要退圈？”
    退圈是不可能退圈的，言灵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她就要想办法比她站得更高。
    言嘉怡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肯说实话，“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话音刚落，兰婷顿时拔高了音量，“不，不可以！你要退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言嘉怡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中，兰婷一直是镇定自若的样子，还从没见过她这么慌乱。
    她之前以为兰婷尽心尽力为她筹谋，是因为她们同舟共济，只有她爬的越高，兰婷也能获得更多利益。
    可现在利益小船分明已经解体，为什么，为什么兰婷还是一副很紧张她的样子？
    言嘉怡知道自己在收拢人心上很有一套，之前还沾沾自喜能将兰婷收入麾下，现在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眼前是一团杂乱的线，而她，似乎在无意间握住了线头，还没来得及理清，兰婷再度开口了：“嘉怡，你先别轻举妄动，我有办法对付言灵。”
    挂断电话，言嘉怡又沉默片刻，觉得自己不能把所以的希望寄托在兰婷身上。
    她还是决定执行自己的计划。
    言嘉怡想到这，转而看向一旁的助理：“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小助理：“从出道到现在，快四年了。”
    “你知道，我一直都很信任你。”言嘉怡又挂上往日的温柔假面，“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小助理张大眼睛，言嘉怡站起来，不等小助理发问，“我会告诉你怎么做，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一趟公司。”
    眼下全网的关注都转到了言嘉怡身上，就想看她是否会按照言灵的要求退圈，没想到不到半天，言嘉怡被送入急诊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有人用小号爆料，自称是星辰娱乐员工。
    @一只骡：直到现在我还是懵的……是这样，本人是星辰娱乐员工，下午言嘉怡被叫回公司开会，会议结束后她就进了专属休息室，大概过了半小时吧，她的助理敲门无人回应，察觉不对后找人把门撞开，这才发现言嘉怡已经陷入昏迷，旁边还散落着一瓶安眠药！
    爆料者随后又附上两张图片，第一张是滚落在地的安眠药瓶，旁边散落着几粒安眠药和碎玻璃，第二张是言嘉怡被抬上急救车的画面，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言嘉怡粉丝还在劝她不要冲动退圈，这条微博一出，粉丝直接炸了。
    【嘉怡怎么会这么傻，竟然这么想不开呜呜呜】
    【是因为太委屈了吧，明明不是她的错，她都那么道歉了，言灵还要步步紧逼！】
    【@言灵，现在你满意了吧？嘉怡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粉丝怒上心头，纷纷跑到言灵微博下讨要说法，指责她不该在微博放出证据，更不该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
    【言灵嘴上说要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身利益，却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摆明了就是证据不足，想靠舆论施压。】
    【是啊，明明自己遭遇过网暴，还要让嘉怡成为众矢之的，言灵，你没有心！】
    【言灵那么厉害，说不定，说不定还会趁机诅咒嘉怡！】
    粉丝有够双标，言灵不怒反笑，直接在评论区怼了回去。
    言灵：我被网暴的时候就该立正挨打，放证据正名还得考虑受益者心情？
    言灵：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便宜都让言嘉怡一个人占了。
    言灵：世事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诅咒厌胜之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很显然，言嘉怡并不值得我以命搏命。
    言灵：放心，你家正主三阳饱满，面色清白，不横于正，根本无病无伤。提醒一下@言嘉怡，下次就算要装，也要用粉底把耳朵一起涂白，还有，脸唇没必要涂这么均匀，这就不是生病人该有的面相。
    此言一出，言嘉怡的粉丝更加怒了，大概是因为言灵说不会诅咒别人，这下粉丝完全放心大胆攻击。
    【什么意思，你是说嘉怡是在做戏？她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你是仗着她现在没办法反驳你，竟然这么污蔑她？】
    【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只靠证据，现在又是谁信口开河污蔑嘉怡？】
    【你们先冷静一点，言大师看相从没出过差错，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我们又不懂相面，她本来就讨厌嘉怡，谁知道是不是在夹带私货，趁机混淆视听！】
    在粉丝质疑言灵是在用玄学忽悠大众时，天极观和玄云观的两位道长跳了出来，回复了言灵这条评论。
    天枢：相面相面，耳朵也是面部的重要组成部位，照片里这位居士面色青白，耳色如常，当真奇怪得紧！
    云风：@天枢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不过晚来一步，你就把我想说的都抢先说了，真是烦人！
    天枢：哈哈，我刚刚换的6G手机，网速当然要快你一步！
    云风：什么？！你竟然瞒着我偷偷手机，不行，我也要换！
    围观网友：……
    言灵：……
    一段时间不见，两位道长还是这么分毫不让。
    眼见他俩又要在评论区吵起来，言灵赶紧留评打了个招呼，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帮她说话，总不能视而不见。
    言灵：两位道长，好久不见。
    天枢：我和云风昨天还在看你直播，才几天不见，言小道友又有进益，真是后生可畏呐。
    云风：没错，可惜看到最关键时刻，直播间竟然被封了！！言小道友，你最后是怎么解决掉那摄青鬼的？有时间我们私底下交流交流！对了，跟我说说就行，千万别告诉天枢！
    言灵：……
    三人就这么在评论区聊上了，看他们提起昨天的直播，网友立马就来劲了，表示自己也想知道后续细节，希望言灵能再开个直播具体讲解一下。
    这出其不意的剧情走向，让言嘉怡粉丝看得目瞪口呆。
    粉丝中有不少知道这两位道长的，抱着拆穿高仿号的侥幸心理，点开这两人的主页，看清认证栏的信息后顿时蔫了。
    当然，大部分粉丝并不知道两位道长是何方神圣。
    【说不定这两个道士都被言灵买通了，他们的话，不足为信】
    【我天，云风和天枢两位道长你们不认识，玄云观和天极观总听过吧？这两位可是两大道观的长老级人物，哪里是言灵能买通的……】
    【没想到，先是祝时风转发微博，再是两位道长评论区声援，言灵，还得是你】
    【咳咳，看过徐天直播的，大概都知道言大师和两位道长的渊源吧哈哈哈】
    【对，我至今没法忘记言大师徒手捉怨灵的高能画面！】
    【救，徐天直播又是什么梗？】
    评论区又冒出不少小问号，立马有热心网友指路科普。
    【这，说来有些话长，指路@言灵玄学bot】
    评论区话题越来越歪。
    就连两大道观的长老也说言嘉怡面相古怪，粉丝虽然不愿意相信言嘉怡在演戏，内心还是隐隐产生了动摇。
    一时间进退维谷，继续骂也不是，走也不是，直到一条评论打破僵局。
    【介于@一只骡发出的图片有点糊，我用软件修复了一下，你们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没错，言嘉怡的双眼皮褶竟然粉底积！线！了！以及，仔细看贴着脸的那部分白床单，竟然还蹭到了粉底！[图片]】
    【我去，所以言嘉怡还真是在做戏？】
    【姐妹你是什么列文虎克女孩，牛逼plus】
    【刚刚在评论区骂骂咧咧的粉丝，有一个算一个，赶紧出来道歉】
    【只有我关注这是什么粉底么，竟然能这么卡粉脱妆？】
    【LAM？没记错的话言嘉怡代言这个牌子的彩妆！】
    【避雷了避雷了】
    言嘉怡粉丝：……
    LAM：？？？
    所谓的一只骡爆料小号其实是言嘉怡助理，她让助理配合着演一出苦肉计，就是为了让粉丝去讨伐言灵。
    为此，言嘉怡还提前和医院的人脉打好招呼，从救护车下来后，安安稳稳被送到vip病房，做出一副被抢救的样子。
    至于病例上怎么写？当然怎么严重怎么来，接下来她会让助理把病例截图透出去，这样一来，言灵就变成了咄咄逼人，致人自杀的罪魁祸首！
    大部分人都会同情弱者，更别说她那些没什么脑子的粉丝了，这一番操作下来，言灵再怎么有理也会变没理。
    只要把粉丝稳住了，对她来说影响就不算太大，短时间内会损失一些路人缘，等热度过去，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把失去的再拿回来。
    为了看着更加逼真，言嘉怡象征性吃了几片安眠药，在送往医院途中迷迷糊糊睡着了，谁知道就是这么一睡，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LAM官方以代言人损害产品形象为由，宣布要和言嘉怡解除代言人合约，并就事件后续影响追讨赔偿。
    #言嘉怡脱妆##LAM官方宣布与言嘉怡解约#以光速蹿上热搜，与此同时，又有人爆出一条重磅消息。
    @多肉多多：忽然塌房是一种什么体验？本人言嘉怡铁粉，从她出道开始，大大小小代言买了不少，不管是电视剧电影通通支持，目前本人在市立医院工作，这是前提。
    就在刚才，工作大群里发来一条通报批评，大致是某某科某某医生收受贿赂，违规操作，伪造病例，而这位医生所伪造的病例，竟然就是言嘉怡的病例！
    言嘉怡入院后并没有进行洗胃等急救措施，病历上却有相关处理记录……是不是在做戏？大家细品。
    到底喜欢过她这么多年，在发这条微博之前犹豫了很久，现在我想通了，虽然言嘉怡不值得，但一起追过她的小姐妹值得，真的不想大家再被她继续欺骗下去。
    言嘉怡，到底是你变了，还是你一直都是这样？我现在不确定了……原地脱粉，再也不见。
    多肉多多绝对是言嘉怡老粉，除了本职工作外还是一名画画博主，几乎每周都有产出，好几次被言嘉怡点赞翻牌，后援会经常找她约稿做各种应援，还有许多粉丝用着她画的头像。
    这篇博文一经发出，闹着要为言嘉怡讨回公道的粉丝，全都傻眼。
    【塌房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还好我年前脱粉了，也算是及时止损】
    【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哈哈哈，两年的喜欢到此为止了】
    【是啊，我前几天还在给同事安利，说言嘉怡是內娱难得的一股清流，踏踏实实不浮躁，真真实实不作伪，现在就怕她们觉得我眼光有问题……】
    【相比之下，我可以容忍你坏，但我不能容忍你蠢，真的，就无语，太丢脸了】
    【姐妹，就是说蠢和坏都不能忍，干嘛非得在垃圾桶里捡偶像，咱能不能喜欢个好人呢？】
    第37章
    这天围观了言嘉怡翻车,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林悦点餐的时候顺便点了几瓶啤的，说是要小小庆祝一番。
    玻璃杯撞击时发出清脆声响,澄黄透亮的液体在杯子里轻轻摇晃。
    林悦灌下一大口酒，发出畅快地感叹,“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哈哈，其实言嘉怡那篇声明写得还真可以,我要是不知实情的路人,估计都会被她绕进去。”
    徐天不赞同地晃晃脑袋，“她再怎么厉害能有老大厉害，啰啰嗦嗦几百个字的小作文,败给了老大简简单单的两句回复。第一句拔高格局, 第二局切中痛点,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徐天还要继续再夸，言灵这边却听不下去,无奈道：“好了,再吹可就过了。”
    徐天笑嘻嘻道：“我倒觉得怎么吹都不过。”
    言灵没在徐天的彩虹屁中迷失自我，又将白天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言嘉怡会想到要用自杀翻盘，这一点言灵并不惊讶。
    奇怪的是，言嘉怡入院不过半天,估计伪造的病例都才刚刚写好，医院那边竟然就发现了端倪？
    这一切就像是早就设好了套,只等着言嘉怡往里钻似的。
    “我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这一切的巧合,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言灵思索着开口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奇怪。”林悦道，“修复言嘉怡照片的那位网友，我点进了他的微博主页，很明显是刚注册的小号。要说用小号吃瓜也没什么，可是等我再点进去的时候，又显示该账号已经注销了。”
    “这么神秘？”徐天想了想，“大概人家是不想惹麻烦呢？”
    林悦：“怕麻烦的话，为什么要帮着修复照片？”
    徐天：“或许那人修复照片时没想太多就发了，没想到LAM会因为脱妆和言嘉怡解约，担心被报复就赶紧注销了账号？”
    这个猜测也算是合情合理，言灵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不管对方为什么会注销账号，这个人会把照片发出来，无非是想要揭穿言嘉怡的伪装，他或许是想要帮我，又或许是他和言嘉怡也有恩怨，所以在顺势报复。”
    言灵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无论什么事都想要弄得敞亮明白，顿了顿又道：“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我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
    话音落下，旁边正在撕咬鸡腿的白狐动作一滞，悄咪咪收起了爪子。
    知道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散尽，墨色逐渐侵染天空。
    祝时风站在落地窗前，垂眼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特助林深在叩响第三下后顿了片刻，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祝总，事情已经办妥了，账号也及时注销了，保证不会让人起疑。”
    “你确定不会让人起疑？”
    祝时风懒懒看了林深一眼，就这么一眼，让林深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
    紧接着对面又传来一声轻笑，林深掀起眼皮时，祝时风已经将头转向窗外，从林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唇角微微往上翘着，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深脑袋里冒着许多小问号，不过根据他多年打工人的经验，老板不主动说，他绝不主动问。
    “算了，本来也没指望能瞒她多久。”祝时风说起她时，眼底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默了默又随口问，“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林深赶紧垂下眼帘，“言嘉怡以医院泄露隐私损害名誉为由，要求医院进行赔偿。”
    提到言嘉怡，祝时风脸上的笑容立马淡去，又变成了那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随她，她现在做贼心虚，绝对不敢把事情闹大。”
    “确实，要真对簿公堂，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假装自杀。”林深笑笑，“这个哑巴亏，怎么说言嘉怡都吃定了。不过，您是怎么知道她会用自杀博取同情？”
    早在言嘉怡发布声明前，祝时风就吩咐林深去调查她平时在哪家医院看病，要说就是这么好巧不巧，祝氏投资了好几家医院的建设，市立医院也是其中之一。
    “这还用得着猜？”祝时风一脸蔑然，“娱乐圈卖惨也就这一套。”
    言嘉怡这一番操作，本以为能釜底抽薪，没想到不小心把自己给抽死了。
    几天时间，大批粉丝陆续脱粉，路人缘更是一落千丈，原定工作相继取消，就连之前谈好的代言和剧本也都黄了。
    总的来说就是兵败如山倒。
    正如祝时风所说，言嘉怡闹了闹就消停了，根本就不敢把事情闹大，就算闹大了也没用，医院根本没有把病例外传，只是在工作群里发了一则通报批评而已。
    至于那位爆料的那位多肉多多，言嘉怡倒是想过告对方诽谤造谣，以此挽回声誉。
    和律师沟通过后发现根本就没法告，就算告了也很大可能败诉，毕竟人家说的就是事实，没掺半个假字。
    要真败诉了就更加打脸。
    言嘉怡又气又急，这次是真的病了，白着脸躺在床上，言父言母去了国外，只有小助理跑前跑后照顾她。
    兰婷在言嘉怡入院当晚来到医院，质问言嘉怡为什么不听她的，非要轻举妄动。
    言嘉怡也知道自己搞砸了，她现在被钉在耻辱柱上，想要洗白千难万难，除非拥有超能力将所有人记忆抹去，否则，她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都会有人旧事重提。
    想到这，言嘉怡索性也不装了。
    “听你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要不是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用得着走这一步？”
    “我这些年努力保持的完美人设，因为你，全都毁于一旦！”
    兰婷大概没想到，她以为好拿捏的乖乖女，竟然还有两幅面孔，满脸错愕，“这么多年，你竟然连我也骗过了。”
    “我不仅骗过了你，我几乎骗过了所有人，比如祝洋，那傻子还真以为我喜欢他呢，我跟他在一起，只因为他是祝家人。”言嘉怡破罐子破摔越说越多，“我只是没想到，他在祝家竟然半句话也说不上，就连我想去时星都帮不上忙。”
    “比起他，你倒是有用许多，只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言嘉怡自嘲一笑，将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我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一个两个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
    或许是她的面目太过狰狞，把兰婷吓退一步，“言嘉怡，你疯了！不，你不是言嘉怡，你是谁？我的嘉怡不可能这样的，我的嘉怡最乖最听话了。”
    兰婷像是受到了刺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扯开言嘉怡的病号服，看着她锁骨上的红痣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喃喃道：“对，你是嘉怡，我不会弄错的，我不会错，再等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变成真正的嘉怡，真正的嘉怡！”
    或许兰婷太过激动，反倒让言嘉怡冷静下来，她看着面前的人，随着对方的视线往下。
    言嘉怡之前就觉得奇怪，兰婷对她锁骨上的红痣，似乎过分关注了些。
    印象中，她在出道以前并没有这颗红痣……
    言嘉怡仔细想了想，似乎这颗痣就是她在和兰婷签约前后，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紧接着她又想起，两年前言父请了术士回家看风水，对方无意间瞥见这颗红痣，对她说这痣的位置不对，让她最好把痣点掉。
    兰婷知道后发了一通脾气，还说那术士胡言乱语，言嘉怡当时是觉得这颗红痣好看，才把它留了下来。
    此时此刻，这些奇怪的地方在她脑海里串联起来，言嘉怡猛地抬眼看向兰婷，“你当初签下我并不是偶然，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兰婷这时候稍微冷静下来，强装镇定道：“我能打什么注意。”
    言嘉怡霍地拿起手机，利用屏幕反射的光，仔细打量着锁骨上的那颗红痣，越看越觉得这颗痣和言灵引出的蛊虫类似。
    不同的是，那两只桃花蛊是粉色的，而她肩头的痣泛着妖艳的红。
    几乎是这想法诞生的下一秒，言嘉怡就将手机扔了出去。
    她猛地抬眼看向兰婷，质问道：“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
    兰婷下意识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两人僵持的时间里，病房门被缓缓推开，言嘉怡和兰婷听见动静转头，看到祝洋定定地站在门口。
    一时间，房间内僵持的两人更加僵了。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言嘉怡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阿洋，你什么时候到的？”
    “来早了，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本来是过来探病的，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祝洋说完这句转身就走，薛子南正要去追，又见他又掉头走了回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丢下我不管。”言嘉怡灰暗的双眼蓦然亮起，没等她高兴太久，祝洋又亲手打破了所有希冀。
    “别误会，我只是有句话忘了说。”祝洋绷着唇角道，“言嘉怡，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祝洋，你听我解释，你刚才也听见了，肯定是她给我下蛊了。你不是也亲眼见过么？许文耀和林清泽被下蛊后性情大变，我也不想变成这样，都是她害我的。”
    她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口碑和事业，祝洋虽然没什么实际的用处，却是她在众千金面前炫耀的资本。
    言嘉怡说着滑下两行眼泪，看上去柔弱又可怜，祝洋看她摔在地上，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瞥见祝洋的动作，言嘉怡缓缓抬起眼帘，这个动作她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无论是谁，都会被这幅泪眼朦胧的表情迷惑。
    更何况祝洋这个傻的，就在言嘉怡以为祝洋一定会心软时，对方却一脸冷漠地将脚收了回去。
    “我不会再被你骗了。”祝洋将头瞥向一边，“言大师说了，被下蛊的人是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被下蛊的。”
    一字一句说完，祝洋再也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
    言灵，又是言灵！
    言嘉怡死死地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个个血印，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心里充斥着满腔的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上清观，将害她至此的始作俑者撕个粉碎。
    眼下暂时没法找言灵算账，言嘉怡只能将恨意发泄在兰婷身上，“你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两人再度拉扯到一起，慌乱中言嘉怡脚下一滑，扑着兰婷朝后方倒去，只听见砰地一声，兰婷的后脑勺正好撞到床头柜上，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起来，别以为装晕我就会放过你！”言嘉怡扯着兰婷的领子摇晃，忽然瞥见，一摊鲜血在兰婷脑后的地板上蔓延开来。
    言嘉怡惊叫一声慌忙松开手，值班护士听见动静跑过来，见状也被吓了一跳。
    “杀人了！”
    祝洋走得很快，薛子南没赶上电梯被落在后面，等他追到停车场，祝洋已经在那站了好一会儿。
    夜晚的路灯把祝洋的影子拉得很长，薛子南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薛子南在心里把安慰的话过了几遍，走近了，才发现祝洋脸上泛着荧光，正拿着手机在飞速打字。
    “哎，我说，你该不会是在发微博吧？”薛子南将手搭在祝洋肩膀上拍了拍，“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想找个发泄的渠道，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咱们不醉不归怎么样？”
    “啊，好啊。”祝洋没抬头应了一声，“先等我一下。”
    薛子南闻言又叹了一口气，将手掌覆在他手机上，“今天就别发微博了，好歹让吃瓜群众休息一下。”
    “我发那玩意干嘛？昭告天下我被人当傻子骗了三年，我才没那么傻。”
    薛子南忍不住笑，“你要没那么傻，也不会被人欺骗三年。”
    祝洋急了：“薛子南，你是人吗？都这时候了，你还往我伤口撒盐！”
    “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薛子南忙道，“说到底，我也没发现言嘉怡竟然是这种人，我们俩都是大傻子，你别难过了，不管是被骗还是失恋都很正常。”
    薛子南绞尽脑汁安慰，祝洋却没觉得有多难过，“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这段时间，每当我回想起和言嘉怡的感情时，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刚刚那一瞬间难过和愤怒是有的，但当我从住院楼里冲出来的刹那，就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似的。”
    “很神奇的感觉，仿佛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而是全新的我！哎，薛子南你干嘛？”
    “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薛子南用手背测了测他的额温，嘀咕道，“还是被气糊涂了？”
    祝洋：……
    祝洋白了薛子南一眼：“我认真的！”
    薛子南锤了捶他的肩膀，“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没发现你小子神经竟然这么粗，不难过就好，省得我还要绞尽脑汁安慰你。”
    祝洋反捶回去，“谢了。”
    “谢什么，我是你经纪人，不把你情绪照顾好，耽误工作影响我赚钱怎么办？”
    “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把我当做赚钱的工具！”祝洋一把勾住薛子南脖子，“说，错了没？”
    “我现在确定你一点也不难过了。”薛子南拍了拍祝洋越收越紧的手臂，求饶道，“我错了，我不该只把你当做赚钱的工具，更要把你当兄弟！”
    祝洋松开手才发现被他绕进去了，忍不住笑了笑，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
    作为祝家人，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也不只有言嘉怡抱着目的接近他。
    直到小叔叔成为祝家掌权人，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后，那些有心人觉得他身上无利可图，才没继续上赶着套近乎。
    想到这，祝洋微微耷下肩膀，“你说，如果我在祝家占有一席之地，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薛子南眨眨眼，“祝洋，难道你是要……”
    他说到这顿住，祝洋忍不住抬头：“什么？”
    “你该不会要黑化了吧？”
    “……”祝洋无语，“想什么呢，我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跟我小叔叔斗，我嫌命长？不是，你这一脸期待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有吗？”薛子南干笑着，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说你不是在发微博，那你刚刚拿着手机是在干嘛？”
    “这个啊，我在和言大师发微信。”祝洋竖起手机，确实是微信聊天界面，薛子南伸出手指往下滑了滑，在看清聊天内容后爆笑出声。
    祝洋：言大师，请问您收徒吗？
    言灵：？
    祝洋：我想学习相面，就是一眼能看穿好人坏人那种，大概多久能学会？
    言灵：这要看个人天赋。
    祝洋：您觉得我有天赋吗？
    言灵：你缺一样东西。
    祝洋：什么？
    言灵：心眼。
    ……
    “不得不说，言大师看人真的很准哈哈哈。”薛子南笑得停不下来，眼角还溢出了眼泪。
    祝洋斜着眼他，咬着牙阴恻恻道：“再笑可就不礼貌了。”
    薛子南：“哈哈哈哈。”
    祝洋：……
    兰婷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暂时还处于昏迷当中，言嘉怡因为伤人被警方带回调查，很快消息传到网上，再次惊呆一众吃瓜网友。
    紧接着祝洋发文和言嘉怡解除婚约，至此，言嘉怡彻底凉了。
    言灵成功为自己正名全网口碑逆转，同时还因为网友源源不断的崇拜和信仰，收获了更多灵力。
    虽然和上辈子巅峰状态还有一段距离，但就现在她体内运转的灵力来看，别说是一个摄青鬼了，再多来几个也无妨。
    连续几天超高的讨论热度，也让上清观的香客又翻了几番。
    九峰山上香火鼎盛，周边的风景还算宜人，来往的香客基本上都会在南屏镇住一晚，全当是上香加散心了。
    镇上的旅游业就此发展起来，有了人气，乡里乡亲街坊们收入也跟着暴涨。
    大家都在感叹，从言灵来到南屏，不仅帮助许多街坊解决了灾厄，揭穿了姻缘祠见不得人的勾当，还除掉了邻村横行多年的恶霸，现在甚至还带动了地方经济发展！
    这下言灵不仅是镇民口中的小神仙，更多了个小福星的称号。
    镇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带着几个镇民代表送锦旗上山，不仅摘了几框蔬菜水果，甚至还牵着一只小猪！
    “镇长，你们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林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对上几道热切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各位，驱鬼诛邪保一方平安，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大家千万别这么兴师动众。”
    徐天在一旁附和：“对啊，想当初我们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还多亏了乡里乡亲们帮忙照顾。”
    “两位这么说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自从言大师重开上清观，我们镇上可比之前太平太多，家家户户和和睦睦都不吵架了，狗也不乱叫，就连小孩都不夜哭了，最近还带动了地方经济发展，言大师简直就是我们南屏镇的福星呐！”镇长满脸恳切道，“别说是送些水果蔬菜，我都想把镇长让给言大师当了。”
    “那倒也，没有这个必要哈哈。”林悦生怕继续说下去，不只是镇长，就连县长都要跑过来退位让给言灵，赶紧道，“这些蔬菜水果都是各位老乡的心意，拿上拿下的你们也累得慌，我就就收下了，至于这只猪……”
    林悦话没说完，镇长再次笑开了，“这只小乳猪刚满四十五天，只有十几斤重，用来做炭烤乳猪正正好，一会儿老程亲自动手，你们只等着吃就成。”
    老程就是牵猪那位，是镇上炭烤乳猪店的老板，平日里每天能卖出几头乳猪都算多了，最近一两个星期生意暴涨，特别是近几天，每天都要卖三四十头，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他家里又一双儿女刚考上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些收入解了燃眉之急，这不，听说镇长要上山来送锦旗，立马毛遂自荐。
    老程本来想烤好送上来的，又担心凉了不好吃，反正山顶地方也够大，干脆把猪牵上来，现杀现烤更加美味。
    当事猪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炭烤的命运，正扯着绳子在院子里撒欢，粉嘟嘟的鼻子一耸一耸的，尾巴甩得像电扇。
    言灵听见动静走出前殿，小猪立马冲着她奔了过来，被老程及时拽了回去。
    就算被拽住还是极力想靠近言灵，□□弹弹的小尾巴甩得更加欢了。
    这时候老程倒是有些后悔没把猪宰了拿上来，极力拽着绳子，生怕冲撞了言灵：“这猪太活泼了，没吓到大师吧？”
    “没。”言灵连恶鬼都不怕，哪里会被一只猪给吓到。
    小猪浑身上下粉嫩嫩的，言灵对上那双黑色的豆豆眼，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小猪耳朵。
    说来也怪，原本哼哼唧唧的小猪被她这么一碰，立马安静下来，甚至还歪着脑袋想要蹭她裤腿。
    就在小猪即将碰到言灵之前，白狐从树上一跃而下，抬爪拍在了猪脑门上。
    这一拍把小猪推着往后退了几步，大概一切生物都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眼前的猛兽气息太过强烈，没等到白狐将它推得更远，小猪率先踩着小碎步往一旁慌忙逃窜。
    仔细一看，四支猪蹄都在瑟瑟发抖。
    “诶，这山上怎么会有狐狸？”老程惊讶之余又赞叹道，“我记得狐狸是很被难驯服家养的，大师果然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最终，盛情难却之下，言灵还是将镇长送的东西收了下来，包括那只小猪。
    “不过这只猪看上去蛮有灵性的，我们养着就好，就不吃了。”
    团子对此表示遗憾，还一个劲儿说炭烤乳猪很好吃，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当事猪受到了二次伤害，特别是它每次从小湫面前走过时，小湫都在默默咽口水，于是小猪在来到上清观第一天起就认清了两个事实。
    第一，白狐惹不起，尽管它很喜欢言灵周身的香气，也只能离言灵远远的。
    第二，千万别出现在小湫面前。
    不过第二个危机没多久就解除了，当天晚上一人一猪迅速成为玩伴，还跑去后山捉鸟扑蝶。
    这也就算了，次日，言灵看到小湫和小猪并排坐着，聚精会神地看小猪佩奇。
    于是小猪顺势获得了佩奇这个名字。
    言灵：……
    观察两天之后，言灵更加确定佩奇和普通猪不同，吃得不多饭量还不如白狐，很爱干净不会随地大小便，最重要的是，某次言灵画完符被它踩了一脚，符篆内含的灵力竟然多了起来。
    言灵尝试着用一半灵力画符，再让佩奇踩一踩，符篆上的灵力竟然自动补全了。
    简直是事半功倍的神器。
    其实画符不会耗费太多灵力，架不住需求量越来越大，最近上清观官博评论区变成了大型求购现场，许多网友感叹自己离南屏太远，又非常想买符篆，言灵就打算将部分符篆放到网上售卖。
    有了佩奇的助力，这事变得更加可行起来。
    第38章
    言灵没有开网店的经验,好在徐天以前经常直播带货，对这行并不陌生，开网店说起来也不麻烦,在某宝上注册店铺进行资格认证，再交付保证金即可。
    下一步就是要联系物流,南屏镇上有好几家快递公司，言灵评估后选择了口碑最好、速度最快的。
    对方知道是和上清观合作后主动要求打折，言灵却坚持不肯占老乡便宜。
    这边言灵忙着开网店的时间里,有人竟然窥见商机做起了代购生意,原价188的符篆翻了几十倍不止，比倒卖演唱会门票更加暴利。
    许大生就是最先“吃螃蟹”的那位，本来他也是广大吃瓜网友之一,在看到上清观评论区都在求购符篆后,忽然兴起了代购的念头。
    许大生想到就做,刚在某鱼发布了代购贴，就有人私聊询价,对方表示自己离南屏很远,最近诸事不顺，想买一张好运符。
    许大生随口报了6888，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想来是位不差钱的主。
    收到定金当天许大生便驱车赶往南屏,在镇上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排队买到一张转运符,下山后立马给买主寄了过去。
    他本来想一口气多买几张的,奈何一人限购一张,许大生便打定主意在南屏住上一阵子,每天早起上山排队。
    反正人都那么多,他只要换件衣服，保准不会被人发现。
    寄完包裹，许大生躺在旅馆床上又接了好几单生意，收完定金看着卡上多出的那串数字，笑得乐不可支。
    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原来是许大生一个手滑，手机直直砸上鼻梁。
    眼泪和鼻血齐飞。
    许大生捂着鼻子去到南屏镇医院就医，拍完片后被医生告知鼻骨骨折，可能需要手术复位。
    许大生当场就懵了：“骨折？我不过是被手机砸了一下，怎么会骨折呢？”
    “鼻骨是人体最脆弱的骨骼，不过也奇怪，你这鼻骨比一般人要厚实许多，应该没这么容易骨折的，估计是你手机太重了吧。”医生指着片子上的某处道，“你看，它现在确实是断开了，还有错位，你要是不怕影响美观，倒是不需要特别处理，吃些消肿药就好。要是介意就得去大医院做修复手术，我们这里处理不了。”
    旁边白墙上刚好有一面镜子，许大生闻言默默转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鼻梁明显往左边歪了，连带着周围皮肉高高肿起，脸上沾着些许凝固的血迹。
    许大生原本就长得不那么好看，这时候就更吓人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惨不忍睹，赶紧移开目光。
    “那，做手术的话，要花多少钱？”
    “大概一两万吧，医保报下来应该能省一半的钱。”
    也就是说至少得花大几千，许大生闻言心都凉了半截，只能安慰自己，不就是一张符篆的钱嘛，他都已经开张了，接下来肯定会大赚一笔。
    医生给开了些药，许大生离开医院时天都黑了。
    这里离镇上好几公里，他开着车心不在焉地往回赶，挡在他前面的一辆车开得慢吞吞。
    许大生不耐地按了按喇叭，前面那辆车根本没有提速的意头，还是一如既往六十迈。
    鼻梁一阵阵疼，越疼许大生越是烦躁，忍不住爆了句出口，踩下油门想要超车。
    这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油门倒是踩了，方向盘没来得及同步，就这么直直地朝着前车屁股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两辆车相撞。
    许大生愣了半晌，直到前车车主过来敲窗。
    “小老弟，你怎么开车的？赶紧下来，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许大生这才回过神来，下车跟人商讨赔偿事宜。
    “大哥，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开太慢……”
    话没说完就被那大哥截了过去，指着一旁的标识牌道：“限速六十你看不到？开那么快上赶着投胎啊！”
    许大生噎了一下，他不仅超速还追尾，这单肯定是他全责跑不了，索性不再纠缠，拿出手机打电话报保险理赔。
    好巧不巧，他买的车险上个月到期，而他竟然一直忘了去续。
    “我们上个月给您发过短信，不过您这边一直没有续交，不好意思，已经超出了一个月延期期限，这单无法理赔哦。”
    许大生：……
    好说歹说保险公司就是不赔，许大生也只能选择私了，赔了那大哥三千块钱。当然，损失不止于此，他的车撞也挺严重，还需要自己花钱去修。
    许大生转账的时候心都在滴血，那大哥看他还算爽快，走的时候拍拍他肩膀，“鼻子也是今天撞的吧？算了，看哥们你今天够倒霉的，我也就不说你了，以后开车小心点，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倒霉？
    许大生抓住了对方话里的关键字眼，倏地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什么？你该不是要反悔吧，我跟你说……”
    大哥拉拉杂杂说了一堆，许大生一点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倒霉二字。
    他忽然想起来，似乎从寄出那个包裹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
    刚开始还是倒些小霉，比如喝水被呛到，吃桃吃出半条虫，直到下午被手机砸断鼻梁，现在还和前车追尾……
    那大哥说了半天许大生也没没搭话，觉得无趣开车走了，留下许大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然而，他的倒霉不止于此，半夜，许大生起来上厕所，被卫生间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把门牙磕掉，本就肿胀的脸更加雪上加霜。
    许大生越想越觉得害怕，后半夜根本睡不着，也不敢玩手机，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在床上僵了半夜根本不敢动，直到天亮才翻了翻身，结果竟然把旅馆的床给压塌了。
    许大生再也绷不住大哭出声，赔了人床钱后连滚带爬上了九峰山，这次不是排队买符了，而是找言灵救命来了。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许大生声泪俱下，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我一时财迷心窍，想趁机赚一笔，除此之外真没做过什么坏事，这么多年，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他的脸本来就肿，哭起来稀里哗啦的更难看了。
    林悦听完一阵无语，“我看你哪里只想赚一笔，买完符还不离开，肯定是打算每天上来排一次队，仗着人这么多，我们也不可能发现是吧？”
    小算盘被无情戳穿，许大生支支吾吾涨得满脸通红。
    围观的香客们一脸鄙夷，“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找份工作脚踏实地不好么，非要赚这不义之财，这下遭报应了吧。”
    也有人一脸好奇道：“言大师，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灵的视线落在那张肿胀的脸上，轻描淡写道：“符篆是不能转卖的，在他寄出快递的那一刻，也将自己的好运寄了出去。”
    众人恍然大悟，许大生大惊失色，忙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急切地往前迈了一步。
    言灵蹙着眉往后退一步，“联系对方把符篆寄回来，燃掉符纸，厄运自消。”
    许大生闻言赶紧拿出手机，忽然又想到什么，迟疑道：“那如果，对方不愿意寄回来怎么办？”
    “凉拌。”言灵淡然道，“对方出了钱不愿意归还也在情理之中，你也只能继续受着，过一段时间，流失的气运会慢慢回来。”
    “一段时间是多久？”许大生抖着声音问。
    才一天他就成了这幅模样，一段时间他还有命活么？
    “看个人。”言灵说到这顿了顿，“你的话，小眼薄皮，偶变投隙，至少得一个月吧。”
    许大生：……
    这件事随后也被人当做笑料传到网上，同时，徐天在短视频账号上出了一期科普，以许大生为例，告诫有心人千万不要倒卖符篆，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徐天到上清观工作后发的第一个视频，评论区一水的庆祝失踪人口回归和哈哈哈。
    【刚好在现场，你们没看到，那人倒霉起来把自己摔成了猪头哈哈哈哈】
    【然后呢，那买家有没有同意把符篆寄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其实我也找黄牛订了张好运符，结果那黄牛刚到南屏，听说这事后赶紧溜了，给我退单后立马把账号也删了[笑哭]】
    【没错，我昨天还在某鱼看到许多代购贴，这时候刷新全都没了哈哈哈哈】
    【不止代购，听说许多代拍都到了南屏，准备在上清观开直播赚钱，现在一个个都在往回赶，跟逃命似的】
    【笑死，让代拍和黄牛仓皇而逃，言灵，还得是你】
    【羡慕，希望我正主的演唱会门票也有倒卖就倒霉buff！！！】
    【羡慕加一，代拍真的很讨厌，跟吸血虫没什么两样，真的很恶心】
    【平生最讨厌黄牛和代拍，在此祝愿全天下的黄牛代拍倒霉一辈子！】
    评论区突变大型许愿现场，不过粉丝们都很清楚，整个內娱除了言灵，再没人能让代拍黄牛仓皇而逃。
    小插曲博大家一乐，下午上清观官博发出店铺链接，又将众人的视线迅速吸引过去。
    店名就叫上清观官方旗舰店，点进店铺只有一个商品，处于不可购买状态。
    @上清观官方微博：目前已上线符篆购买链接，每天早上八点开放库存一百张，大家可选择需要的种类购买，镇宅符、好运符、护身符、防小人符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ps：每人限购一张，未成年需征得父母同意后购买，购买后三到七天发货，除运输造成的破损外，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符篆不可转卖，否则后果自负。
    pps:符篆只具有一定加成作用，千万别指着靠它能逆天改命，凡事请多靠自己。心术不正作奸犯科者请谨慎购买，遭到反噬概不负责。
    【千呼万唤始出来！！离上清观几千公里的我终于可以拥有防小人符了，真的迫切需要了！】
    【姐妹，别这么自信，要抢到才算真正拥有】
    【心术不正谨慎购买hhh，检验人品的时候到了！！】
    【这大概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想买不包邮的东西】
    【我也，以往看到不包邮我就溜了】
    【竟然才一百张，言大师你是不是玩不起？不是，是我不相信自己的手速呜呜呜】
    【一百张已经很可以了，符篆又不是印刷品，每张都要亲手绘制，图纹又复杂……】
    【符篆不是谁都能画的，也不是谁画的都有用的，这需要很深的术法造诣，比如我，入道这些年仍然不得要领。许多入道多年的道长（比如我师父）每天耗尽心力也只能画个十来张（不是说他老人家不行的意思，这在整个玄学界已经很强了！）还有我师伯，我们道观里公认术法最强，他也只能画二十来张，多画是要吐血的！】
    【笑死，这个小道士又来拉踩（划掉）用自家师父举例了哈哈哈】
    【小道士真当你师父不逛微博么，小心被抓住被打屁股哦！】
    【所以，言大师是怎么做到每天画这么多的？】
    怎么做到的？
    言灵每天算完九卦后就会去到后院绘制符咒，前殿上香事宜通通交给徐天和林悦打理。
    有了佩奇之后，绘符只需要耗费一半灵力，言灵每画完一张，佩奇就用前脚沾上朱砂，在符篆的背面踩下脚印。
    虽然是在打工，粉红小猪却干得特别带劲，毕竟它每天也就早上这点时间能靠近言灵，虽说白狐跟监工似的趴在旁边，只要佩奇敢卖萌就一爪子拍上去。
    对此，徐天默默总结了一番：老大真的很招小动物喜欢，以及，原来狐大爷不止针对他一个人，自从佩奇来了之后，徐天自觉从上清观的食物链底端往上升了一格。
    林悦听完后就笑了：“佩奇是小猪，所以在人这方面，狐大爷还是只针对你一个！”
    徐天：QAQ
    符篆每次开售都是秒空状态，抢到的网友高高兴兴晒单，没抢到的摩拳擦掌表示下次一定要抢到。
    考虑到每天都有人早早上山排队领取卦号，言灵又在店铺上线了每日九卦预定链接，同样是早上八点开始。
    又想算卦又想要符篆的那些人开始纠结，到底是抢符篆还是卦号？
    这一纠结引起了言灵的注意，在评论区回复：能抢到其中之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竟然还想鱼与熊掌兼得？
    网友：扎心了……
    由此可知，言灵把开售时间设在一起，绝对是故意的！
    网友购买热情高涨，其中不乏跟风激情下单的，本身也并没觉得有多需要，只是看着大家都在抢，自己不抢似乎亏了一个亿。
    店铺的经营主要是言灵在负责，这天她忽然收到一条退货提醒，点开一看，这订单在两天前显示签收，当时就给了五星好评，这时候忽然申请退货，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言灵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主动发起了聊天。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您好，这边看到您申请退货，是符篆有什么问题吗？
    小懒猫：没什么问题，就想退货，麻烦通过一下，谢谢。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抱歉，除运输造成的破损外，本店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
    小懒猫：这是什么霸王条款？一张纸也敢卖188？重点不是价格，是你们公然乱搞封建迷信！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这不是您自己的账号吧？
    小懒猫：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好吗，言灵无语。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本店是正统道观官方旗舰店，请不要将玄学和封建迷信混为一谈。
    小懒猫：哼，话术一套一套的，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我这就去举报，你们就等着关店吧。
    言灵看着对方回复皱了皱眉，没过一会儿，这位小懒猫又发来一条信息，措辞和之前大不相同。
    小懒猫：抱歉抱歉，刚刚申请退货的人是我爸，他就是个老古板，中元节都不准我们家里人祭祀的，所以发现我在这买了符篆才会这么激动……真的很对不起！我这就取消退货申请！
    说到底还是认知不同的问题，这种人并不少见，言灵并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小懒猫的爸爸举报店铺不成，转头就把这事挂到了微博。
    本来言灵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架不住上清观有两位吃瓜达人，无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徐天和林悦的火眼金睛。
    晚饭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晒夕阳，言灵靠在懒人椅上晃晃悠悠。
    “老大老大，有人把咱们道观挂了！”徐天忽然腾地坐起来，一边说着，将链接发到了三人小群。
    林悦点开粗粗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人在微博说我们招摇撞骗，乱搞封建迷信？”
    “我说这人头像怎么这么眼熟呢！竟然真的是我们系教授！”徐天一拍大腿，“说起这个林建国教授，我们私下都叫他老学究，上课一丝不苟半点玩笑不开也就算了，都大学了还时不时跑到湖边去抓早恋……成年人的恋爱能叫早恋吗！”
    “听你说起来蛮愤慨的，你不会也被他抓过吧？”林悦斜眼看他。
    “算是吧，倒不是因为谈恋爱，我那时候偶尔会在他课上剪视频，有一次被他抓到，把我狠狠批了一顿。”
    徐天说到这顿了顿，“其实教授他人不坏，就是太古板了点，没想到我都毕业快一年了，教授对玄学还是存有这么大偏见。”
    “就算是这样，大大小小道观这么多，他为什么忽然针对起我们来了？”
    言灵垂眼看着屏幕，沉吟道：“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将下午的聊天记录截图发到群里，徐天和林悦看完后表示无语。
    正如徐天所说，这位名叫林建国的教授就职于帝都大学，平时只在微博上发学术相关，这还是他第一次发与学术无关的内容。
    微博大致是说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学习，别把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比如上清观售卖的好运符并不能让人取得好成绩，只有越努力才会越幸运。
    【我认可林教授说的越努力越幸运，但我不认可您说上清观是旁门左道！】
    【不会真有人觉得拥有好运符就不用努力吧？想什么呢。】
    【我想买好运符，并不是指着它无中生有，更多是一种美好的希望而已】
    【对啊，言大师也说了，好运符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祛除霉气、加强气运，关键在于自身有没有那个条件和实力去迎接好运。】
    评论区基本上都在为言灵说话，更有许多人现身说法。
    【无论如何，好运符在我这是真的有用！！！要知道我在游戏里超级非酋，每次充值666三十连抽，能出一张ssr都算不错了，然而在我拿到好运符后，三十连抽竟然出了五张ssr！！四舍五入立省1998，买符的钱都省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这么牛逼？！！啊啊啊啊，本非酋一定要抢到好运符！】
    【那我也来说下使用感受，暗恋男神快两年了，一直没勇气告白，学校里擦肩而过无数次，昨天刚拿到好运符就在食堂遇见男神，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胸口一热就冲上去告白了……现在就是后悔，我之前为什么那么怂啊啊啊啊】
    【所以姐妹你到底告白成功没有？】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每次擦肩而过并不是偶然，男神曾经偷偷把告白小纸条夹我书里，然而我还没看到那页就把那本书给还了……差点就这么错过了！】
    【这什么偶像剧情节啊喂！人在家中坐，狗粮天上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偷塞小纸条告白一定要放在书本前几页，因为你喜欢的人或许不会看完整本！】
    【那个，我买的倒不是好运符而是镇宅符，最近刚搬新家，时不时会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动静，弄得我整宿睡不好，前天收到镇宅符后往家里一放，立马啥动静也没了，真的超级神奇！】
    【小组有一个啥也不干专门抢功的同事，我就买了防小人符以备不时之需，好巧不巧碰上他弄错数据，害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这人想拉我和其他同事背锅，结果他竟然当着一众领导的面说漏了嘴……我和同事一致认为是防小人符发威了！！！现在害群之马已经卷铺盖走人了哈哈哈，简直大快人心！！】
    评论区越说越玄乎，林建国一个字也不信。
    这时候林雪清，也就是小懒猫本人也刷到了这条微博，气呼呼从房间里出来，“爸，我都说了人上清观是正规道观，好运符也确实有用，您怎么还发微博内涵人家。”
    林建国：“我说的是事实，评论区肯定都是对方找来的水军，他们这是在自导自演，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子。”
    林雪清无奈：“爸，您到底还要固执己见到什么时候，您自己不信也就算了，还不许我们有点心理寄托。”
    林建国：“你这种行为，就像中元节祭奠亡灵，不过是活着的人无用的自我安慰，人死了就死了，哪有鬼魂一说。”
    林雪清不服：“官方都承认玄学存在了，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新鲜事物？”
    林建国哼了一声：“这哪里是新鲜事物，明显是封建糟粕！”
    林雪清无奈：“都说了多少次了，玄学又不等同于封建迷信。”
    “那你倒是说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我……”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两父女怎么又吵起来了。”林妈妈把糖醋鱼放到桌上，“老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总这么严肃干嘛。”
    “算了，跟您这种独断专行的人没法沟通。”林雪清撇撇嘴，“妈，我约了同学看电影，今晚不在家吃饭了。”
    “好，看完电影早点回来。”
    “好的妈妈。”林雪清和她妈抱了一下，拎着包出了家门。
    林雪清还是有些叛逆在的，本来还打算把好运符藏起来，被他爸发现后索性也不藏了，直接当做挂饰挂在包上。
    林建国看到她包上的黄色小三角，板着脸又哼了一声。
    林妈妈瞪了林爸爸一眼，没好气道：“犟脾气。”
    林爸爸不乐意了：“说谁犟脾气呢。”
    “你，你们父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妈妈摇摇头，晃眼看到沙发上的手机，“哎呀，这孩子把手机落下了，她应该还没走远，你赶紧去送送。”
    “为什么是我去？”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
    林爸爸：……
    林建国被推着出了家门，一路出了小区，远远看见林雪清正站在路边等车。
    紧接着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只见一辆小轿车失了控般，直直朝林雪清撞了过去。
    “清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建国惊呼出声，就在轿车要撞上林雪清前一秒，他似乎看见林雪清包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发亮的黄色三角在空中晃了晃，那辆本该撞上林雪清的轿车，就在这一刹那间偏离了轨迹，堪堪从林雪清旁边擦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轿车撞上了小区外墙。
    林雪清被吓懵了，直到她爸出现叫她名字：“清清，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雪清这才醒过神来，晃了晃脑袋，满脸惊魂未定，“刚刚，好险。”
    林建国松了口气，又将女儿上下打量几遍，发现确实没受什么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无意间瞥见她包上挂着的好运符，就在轿车撞过来的刹那，这张符似乎亮了一下？
    林建国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符纸，刚碰上又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林雪清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爸？”
    林建国满眼写着惊惶不安，“这符……怎么会这么烫！？”
    第39章
    网友并不知道林雪清刚从死里逃生,继续在评论区分享符篆使用心得。
    这条微博被人搬运到帝都大学论坛，没多久就盖起了小高楼。
    主题：梦幻联动了属于是！！
    楼主：[微博截图]言大师已经火到，连我们系教授也知道的程度了么哈哈哈
    1L：刚刚收到好运符的我,似乎被林教授内涵了，但我真不是为了考试买的……
    2L：感觉林教授对玄学的敌意蛮大的……
    4L：这不很正常嘛,要不怎么能叫老学究呢
    15L:在林教授心里，只有科学才是永远的神！
    16L：精辟哈哈哈
    25L：这些都无所谓，但不能染头发我真的……林教授是真的很老古董谁懂！！！
    一开始大家都在吐槽林教授的古董事迹,渐渐地话题楼被带歪了。
    28L：我刚刚翻了下微博评论区,言灵真有这么灵吗？她之前不是有很多黑料么，怎么会忽然改行去经营道观，还这么火了？
    29L：楼上2g网鉴定完毕哈哈哈,总之那些关于言灵黑料都是无中生有,想知道再具体一点的话建议去微博吃瓜,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32L：回答28L，是真的灵！帝大人不骗帝大人！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是万万不信的！
    33L：楼上的哥们能不能展开讲讲？
    34L：是这样,我爸最近一周总觉得全身发寒，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就请假陪他去帝都医院做了全套检查，除了血压有点偏高外啥事没有。我们家离南屏不远,我姑说既然医院检查不出问题，不如去上清观试试。
    刚开始我还是半信半疑的,那天早早上山排队拿到卦号,轮到我们算卦时,言大师竟然一下说出了问题所在！
    原来我爸之前跟朋友借了笔钱,一个年前这位朋友意外去世。对方孤家寡人一个,这笔钱也就没法还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朋友到现在还没入轮回，死后也没人祭奠过他，这不快中元节了嘛，朋友想起我爸还欠他一笔钱，就托梦给我爸让他帮忙烧点衣服什么的。
    结果我爸在梦里答应得好好的，醒来后就都忘了，还以为自己做了整晚的噩梦……
    言大师说了，我爸觉得身体发冷，是因为朋友入梦的次数太多，连带着阴气入体。
    最后言大师给了我爸一张驱邪符，说是戴几天就能驱除阴气。
    我们回家后立马给我爸的朋友烧了祭品，完事后我爸再也没做过梦，现在也不觉得冷了，就真的超级神奇！
    35L：代入一下朋友视角有被惨到，你爸醒来就忘了，朋友只能一次次入梦拜托……
    36L：《关于我做鬼后无限入梦那些年……》
    37L：好家伙，灵异无限流啊这是，笔给你，赶紧写！！
    38L：我关注的重点是，为什么有些鬼能直接出现在大家面前，有些鬼却只能靠托梦传递信息？
    39L：这问题我私信问过徐天，他回复我说，煞气越重的鬼就越容易被人看见！
    46L：原来是这样，涨知识了！
    50L：有被安利到言灵谢谢！
    55L：被安利+1
    60L：林教授这波算不算反向安利？本来有些人不知道好运符的存在，现在大家都想去下单了，我室友看完微博跟我说：要不我们这周末去上清观上香吧哈哈哈哈。
    64L：本来就抢不到，现在跟我抢符的竞争对手又多了，我哭死呜呜呜
    ……
    135L：我说楼里怕不是混进了破道观水军吧，这么匪夷所思的故事也有人信？还是脑子进水了？与其寄希望于那什么垃圾好运符，不如把脑子里的水倒倒干净。算了，也别倒了，本来脑子里就没什么，再把水倒掉就更空了。
    这层留言的学生叫宋明，是帝都大学计算机系研究生，也是帝大学神之一，不过他出名并不只是因为成绩好，还因为他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大家都觉得这人的情商长在智商上了，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就算是逛校园论坛也时时散发优越感。
    常逛论坛的都知道宋明的id，看见他混入楼里阴阳怪气，便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136L：这世上的未知领域多了去了，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别用你狭隘的眼光随意评价好吗？
    137L（楼主）：都是我的错，忘了在标题上注明宋明勿入[汗颜][汗颜][汗颜]
    因为宋明在帝都论坛太过出名……出了名惹人厌的杠精，于是论坛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家发帖时都会在标题注明宋明勿入。
    不过宋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觉得大家发帖带他大名很有排面。
    楼里越吵越凶，这个帖子被愤慨的学生们转发到各大微信群，辗转也传到了徐天他们班群里。
    南波：我去，我都毕业快一年了，宋明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啊！
    沈星云：味太冲了，这家伙从到现在还被人打死真是走运。
    王萱：@徐天，宋明过去就经常找你麻烦，现在竟然还贬低你们道观，真的不用出面制裁他么？
    沈星云：就是！或许你们那有没有招小人符？我出钱，给宋明来上一张！
    徐天：别以为我没看出你们在煽风点火……
    南波：我是被宋明气得冒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们看看他在帖子里说的是人话？拳头硬了！！
    林诗雨：@徐天，我让你帮我要的言大师签名要没要到？或许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我也想要一张好运符！
    齐轩：我也想要一张驱邪符，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还有那个沉香木，对了，你们那还缺不缺人，我也想去上清观打工，不要钱也行啊，反正我在家里待着无聊！
    徐天：签名给你寄过去了，想要符篆的话……你们还是靠自己吧朋友，沉香木没法量产所以不卖。
    徐天：最后，我们这不缺人，别想跟我抢活干！@齐轩你还是安安心心等着继承家业吧。
    南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重点是不是有点歪？@徐天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上不上一句话，哥们跟你一起冲他丫的，新仇旧恨一起算！
    徐天：你等等我问问我们老大！
    徐天转头将论坛上的事简单说了，当然，省略了齐轩想要抢他饭碗那一茬，“宋明真的太嚣张了，所以，我们现在很需要老大的支援！”
    林悦疑惑：“支援什么？”
    “怼人啊！”徐天激动握拳，“不是我吹，在气死人不偿命上，老大当第二的话，没人敢当第一。”
    言灵：……
    事关上清观声誉，这都闹到眼前了，言灵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点开了徐天转发的论坛链接。
    这时候楼层已经超过了四百，后面两百多层都是宋明在“舌战群儒”。
    宋明几乎把楼里所有人嘲讽了个遍。
    463L（宋明）：我要算狭隘的话，你们都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不过你们也不用挣扎了，甘心当个平庸的凡人也挺好。
    465L：宋明你咋就这么能呢？成绩好这么了不起？
    466L（宋明）：成绩好就是了不起，我刚看了你发帖纪录，竟然连简单的数列题都要发帖求问，哎，我们学校的招生质量真是一届不如一界。
    467L（宋明）：答题过程帮你写出来了，不用谢[图片]
    “这人也太嚣张了吧他。”林悦看得火大，朝徐天扬了扬下巴，“怼他！”
    于是徐天便撸起袖子上了，拇指在屏幕上点得飞起。
    468L（徐天）:搁着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真这么天才你别来学校呗，自学成才不更好？省得浪费学校资源！
    469L（宋明）：我当是谁呢，徐天，一年不见，听说你从小网红变成了破道观打杂的？啧，还真是丢我们帝大的脸。
    470L（徐天）：是啊，一年不见，你还对我这么关注呢，难道是在暗恋我？我就说在学校的时候你怎么总是针对我，原来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不好意思，丑拒了哈。
    这条回复一出来，明显两人是有那么点旧怨在的。
    “他到底为什么会针对你？”林悦一脸八卦问。
    “不知道。”徐天一边打字一边道，“大概是嫉妒我长得帅吧。”
    林悦笑了：“你还能再自恋一点。”
    “他确实是嫉妒你。”言灵淡淡开口，徐天和林悦齐齐朝她看过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问号。
    “我刚翻了翻他的相册，这人眼有三白，冷漠高傲，眉毛呈一字，遇事喜欢钻牛角尖，鼻头向上卷曲，心胸狭窄嫉妒心强，他不仅嫉妒你比他好看，还嫉妒你家里有钱，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的女生也喜欢你。”
    “啊？”当事人一脸懵逼，“还有这回事？他喜欢的是谁？”
    林悦：“想想谁对你表示过好感，不就清楚了。”
    “那个。”徐天挠头，难得腼腆一笑，“大学时期跟我告白的女生还挺多的。”
    “……”林悦大为不解，“那你怎么到现在还单着？”
    徐天一本正经，“因为我爱好学习，一心向道！”
    林悦：……
    宋明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和喜欢的人表白时，对方说喜欢徐天的样子。
    他并不觉得自己不如徐天，只觉得那女生眼光不行。
    这时候再回看徐天回复的那句丑拒了哈，怎么看怎么扎心。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幕，宋明还是呕得要死，倒不是还喜欢那个女生，只是不甘心输给徐天而已。
    这边两人继续争锋相对，宋明说徐天绣花枕头不学无术，徐天回怼他榆木脑袋自视甚高。
    “你都知道宋明喜欢的女生喜欢你了，怎么不用这点攻击他？”
    徐天想也不想答，“那怎么行，我不能用人家女生的喜欢，作为攻击宋明的武器。”
    言灵早就发现了，徐天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实际上比谁都仗义。
    几个人说话的时间里，楼里的宋明继续叫嚣着。
    471L（宋明）：徐天，你说你除了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呵，最近竟然还做起了坑蒙拐骗的生意。
    “啊，这家伙怎么这么能杠，etc成精吧他。”徐天满头黑线，说他也就算了，扯到上清观就是不行！
    比起徐天的愤怒，言灵显得要淡定许多，“你歇会儿，让我来。”
    对上徐天惊愕的视线，言灵轻轻一笑，“你都叫我老大了，我当然得罩着你，这也不只是关乎你一个人的名誉。”
    徐天满头的黑线瞬间消散，迅速和林悦交换了一个眼神，调整好坐姿，准备围观宋明被虐。
    言灵从容的开始打字，在徐天和宋明互呛的时间里，她已经注册好论坛账号，还翻了翻宋明的个人主页。
    打蛇还要打七寸，知自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472L（言灵）：比起坑蒙拐骗，谁又能比得过你。
    宋明正和徐天互怼，忽然杀出个程咬金，他习惯性点开言灵主页，发现是刚注册的新号，立马摆出不屑的表情。
    473L（宋明）：你哪位啊，敢不敢上大号说话？！
    474L（言灵）：上清观观主，言灵。
    围观群众看到这层都惊呆了，在楼中楼激情回复。
    【卧槽卧槽，真的是言大师本人！？】
    【前排合影！！】
    【言大师来都来了，大家还不赶紧把#自作孽不可活#打在公屏上！】
    【确认过眼神，是吃过瓜的人，同学你怕不是十级言学大师！！！】
    【不错，按照以往的经验，宋明可以抬走埋了】
    宋明：……
    宋明平常并不吃瓜，他甚至连微博都没有，手机里唯一的娱乐软件就是某短视频，还是在知道徐天成为短视频博主后特意下载的。
    他还悄悄注册了一个账号，兢兢业业在评论区黑了徐天近两年，几乎徐天发布的每条视频下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等级比大多数粉丝都高。
    不过最近宋明忙着发表论文，暂时没时间去徐天评论区作妖，正因为这样，他错过徐天账号中，和言灵有关的信息，所以他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475L（宋明）：我当是谁呢，不就一招摇撞骗的神棍么，还敢跑到帝都大学的论坛呛声？
    有同是计算机系的研究生看不下去了，在这层楼中楼回复：【你别叭叭了，这可是言灵！】
    宋明：【言灵又怎么，林教授不也在微博上说她是旁门左道？】
    宋明发完这句，下拉刷新，楼中楼又多了几条回复。
    【诶诶诶，你们快去看林教授又发了一条微博！！！】
    【我去，林教授被人盗号了？】
    很快就有人将林教授的微博复制过来，围观群众纷纷傻眼，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老学究么？怕不是被夺舍了！
    476L：搬运一下林教授刚发的微博——
    @帝都大学-林建国：我想我需要纠正上一条微博的言论，好运符并不是旁门左道，就在刚刚，我亲眼见证了它的效用！
    事实证明，世界之大，存在着许多我所未知的领域，而我只用狭隘偏执的判断，否定了它们存在的可能，这非常不可取！
    在此，我为我之前的不礼貌，向@上清观官方微博道歉，也谢谢观主@言灵，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这周末一定登观拜访，再次表达谢意！
    宋明：……
    他刚刚还用林教授的微博去呛言灵，谁知道这么快就被林建国推翻了理论依据。
    别问，问就是脸疼！
    不过宋明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有被打脸，继续回复表示不屑。
    477L（宋明）：哼，没想到就连林教授也被你忽悠了，不过，就算你能骗过所有人，也休想骗得到我。
    478L（言灵）：是吗？那我倒想试试。我先来讲讲你的家庭，你七岁时父母离异，法院将你判给父亲，没多久父亲再婚，就把你送回老家交给爷爷奶奶抚养。
    你从小成绩就不错，只可惜父母分别组建新家庭后对你不管不问，都是爷爷奶奶花钱供你读书，高一那年你爷爷大病一场，这场大病花光了两位老人所有的积蓄。
    你即将辍学，机缘巧合下，一对夫妇在助学网站上看到你的求助信息，他们决定帮你度过难关，不仅定期给你汇款打生活费，为了你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在高三那年帮你转学到帝都的高中，甚至让你住在他们家里。
    后来你如愿考上帝都大学，从此过上了一帆风顺的人生……虽然我并不觉得你算个人。
    【卧槽，这就是相面、六爻、占卜……么？】
    【什么叫不算个人？啊啊啊，我嗅到了瓜的味道！】
    479L（宋明）：你说的这些，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对了，一定是徐天告诉你的！他还说了什么，不管他说了什么，都是他在故意抹黑我！
    480L（言灵）：抹黑？从里到外的黑的人还怕人黑？既然你觉得我说得不够多，那我就再说点大家都不知道的。
    宋明下拉刷新到这条回复时，左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打字需要时间，这期间，楼中楼已经被激动的围观群众占领了。
    【友情提示，等待的时间里，你是可以呼吸的】
    【救命，我真的好期待宋明翻车啊啊啊兴奋搓手手】
    【期待翻车+1，看宋明不爽很久了，言大师怼狠一点千万别手软！！】
    【也不用走流程了，还是直接把宋明埋了吧。】
    【别啊，言大师都说黑的人，我倒要看看宋明是有多黑！】
    【同学你就是想吃瓜吧哈哈哈】
    言灵在帝都大学论坛出没的消息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网友点进论坛，后台管理人员看着忽然飙高的数据被吓了一跳。
    言灵手速挺快，没一会儿就打完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481L（言灵）：为什么说你不算个人呢？人家夫妻俩为你花钱又出力的，也没想过索取一分回报，纯纯就当是做慈善积德了。而你是怎么回报他们的？住在人家里的时候勾引他们唯一女儿，上大学后借口给他们女儿补课，在夫妻俩眼皮子底下偷偷谈恋爱，那年女生才高二还未成年！
    当然，你并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算计人家丰厚的家产，只要将他们唯一的女儿娶到手，你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你故意让女生沉浸你设计的爱情陷进里，让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考不上好大学，你试图用这种方法缩短你们之间的差距，将她牢牢握在手里。
    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后摊牌做铺垫，到时候她父母发现你们的关系，也不会觉得你太高攀。
    所以你怎么能算个人呢？明明是附骨之疽才对，把恩人一家敲骨吸髓，利用彻底的人渣一枚！
    【我去，这不吃绝户嘛！！】
    【不止是吃绝户，还是用卑劣的手段吃绝户，真的太恶心了】
    【我之前以为宋明只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没想到这人从内而外都是垃圾！】
    【所以那家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宋明的真面目？资助到这种人渣，真真倒了血霉！】
    【不是，你们就这么给宋明定罪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楼上的同学，你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按照我的经验，言大师还憋着大招呢！！】
    大家都在唾骂人渣的同时，宋明正握着手机瑟瑟发抖。
    这么多年，他一直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好好的，就算从没喜欢过王慧媛，也一直在她面前扮演出深情的模样。
    就连王慧媛本人都毫无所察，言灵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难道，难道她真会什么相面？
    不可能，就算真是玄学，也总得见到他本人或者生辰八字什么的吧，他从没……
    宋明本来还想着自己从没见过言灵，又忽然想到什么，颤抖着点开个人主页，最近访客中赫然有言灵在列。
    言灵既然点开了他的个人主页，想必也看到了相册里的照片……宋明想到这顿感四肢发凉，一滴滴冷汗从额头滑下来。
    他在一片慌乱中勉强定住心神，迅速删掉了相册中所有照片。
    好在这些既然是言灵算出来的，也就是没有证据空口无凭，那么，只要他打死不认，就不能把这脏水泼在他头上。
    宋明迅速整理好慌乱的情绪，一字一句敲下回复。
    482L（宋明）：真会编故事，如果我不是当事人的话，几乎都要信了你的说辞。我和慧媛确实在一起，不过不是你说的高二那年，而是直到去年才交往的，这事叔叔阿姨也是知道并赞同的。我是真心喜欢她，并没有你编造的那些肮脏心思，相关楼层我已经截图存证，会报警告你诽谤！
    宋明会承认和王慧媛恋爱，一是因为担心在他否认之后，这帖子传到王慧媛父母那边，找不到借口解释。
    二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大方方公布他和王慧媛恋爱，反而会让大家觉得他内心坦坦荡荡。
    他这么义正言辞说要报警，还真的忽悠到一些人，特别是第一次在这楼里知道言灵的那些同学。
    不过大家都很反感宋明，所以根本没人出面帮他说话，他们到不觉得言灵在编故事恶意中伤，就是怕她万一算错了什么的，不禁开始担心言灵因为这件事惹上官司。
    当然，熟悉言灵的网友都知道她铁口直断，从不出错，因此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默默等待着剧情反转。
    毕竟之前说过要告言灵诽谤的那些人，都已经凉了一茬又一茬，想必宋明也不例外。
    大家只想知道宋明最后以哪种姿势翻车罢了。
    宋明的这番反应全在言灵预料之中，她故意没把自己算到的在一层楼写完，就是等着宋明亲口承认恋爱。
    于是当大家再度刷新，看到言灵发表的最新楼层时，都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483L（言灵）：以上说的那些，还不够证明你的贪婪和不要脸，这边想觊觎人家家产，那边又和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而你相册里晒出的奢侈品，都是被富婆包养的证明。
    知道你会清空相册，所以我截图保存了[图片]×9，当然，你肯定会说这些都是你兼职挣钱买的。如果你要说是你女朋友送的，我也不会说你是软饭男。
    至于截图存证请随意，还是那句话，要告就告。
    【言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刚hhh】
    【点开个人主页，宋明还真的清空了个人相册，我现在开始相信言灵真的会算了】
    【确实，他平时多爱炫耀大家都知道，这分明是做贼心虚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言灵的飒，路转粉了，立马去关注微博！】
    【救命，她真的好会说啊，还是说这是玄学大师的标配？大师开班吗，我不学看相，就想学学怎么怼人！！】
    【噗，大家的重点是不是有点歪，怎么宋明这么恶心没人嘲？】
    【怎么说呢，宋明做出再恶心的事我都不意外了】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我现在只希望那个叫慧媛的女生及时看清渣男真面目!及时止损！】
    宋明完全没想到言灵留有后手，更没想到她竟然能事先截图，还把他准备的说辞先一步说了，堵得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没事，就算被言灵全说中了又怎么样，她根本毫无证据，自己还是可以告她诽谤。
    宋明不断安慰自己，无法克制地颤抖着，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484L（宋明）：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开局一张图，其他全靠编是吧？！那些东西就是我用兼职赚来的钱买的，怎么，你还想用几件奢侈品就定我的罪？荒谬至极！
    483L（言灵）：继续嘴硬吧，等到明天，一切自有分晓。
    吃瓜群众没想到要明天才能看到大结局，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来了来了，言预言家雷神之锤灵再度上线！】
    【尊贵的vip会员也需要等到明天？？】
    【言大师能不能开个超前点映？我花钱还不行么呜呜呜】
    【笑死，楼里一群嗷嗷待割的韭菜hhh】
    【留个爪，有后续各位兄弟姐妹记得踢我一下】
    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家聊了几句各回各家了。
    已经见识过言灵本事的宋明更加慌了，难道言灵不仅能算到过去，还能料到未来？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真的会在明天公之于众？不，这一定是言灵在虚张声势！
    这次宋明却无法再安慰自己，冷汗涔涔将他的衬衫完全浸湿，慌乱中他忽然想起徐天，徐天在言灵手底下工作，肯定知道什么。
    如果他能提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
    形势比人强，宋明这时候只能暂时压下对徐天的嫉恨，翻出很久之前存下的电话号码，按下拨通打了过去。
    徐天看到陌生号码想也没想就接了，粗重的喘气声从听筒里传来，“喂，哪位？”
    “我问你，言灵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徐天一开始还真没听出宋明的声音，毕竟他从不把讨厌的人或事放在心上，不过听完完整的句子后，也猜出了对方是谁。
    但他就是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什么意思，你谁啊？”
    “我是宋明。”宋明压下一口气自报家门，正想继续刚刚的问题，徐天就将话头抢了过去，“打我电话干嘛，并不想跟你这种人渣说话。”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宋明听着嘟嘟声愣了一秒，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他用力了呼了口气，再次将电话打过去。
    这次却没人再接了，徐天用行动证明自己不跟人渣说话，正要把人拉黑，又收到了宋明发来的短信。
    宋明：徐天，你和言灵这么处心积虑地陷害我，毁我名声，到底要怎样才肯收手？
    宋明：要钱是吧？我给！
    徐天看着屏幕翻了个白眼。
    那头宋明紧张地盯着屏幕，顶端跳出信息提示，他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
    徐天：省省吧，小爷我比你有钱。
    正中痛点，宋明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气之下将手机扔了出去。
    第40章
    “老大他慌了他慌了。”徐天将手机扣在一旁,一脸嫌弃样，“以前我只觉得他狂妄自大，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白眼狼,一边勾引恩人的女儿，一边傍着富婆,竟然还因为表白失败嫉恨我，我去，这人属蜈蚣的啊,也不怕把腿给劈骨折了。”
    林悦和徐天同款嫌弃脸,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赞助宋明的那家人倒了血霉，明明是存好心做好事,却被人骗钱又骗心。”
    “古往今来,农夫与蛇的故事比比皆是,每个人的气运都是恒定的，那家人以后会平平安安,一帆风顺。”言灵说完站起来,动了动筋骨，“困了，我先去睡，你们也早点休息。”
    白狐一直侧头关注这言灵,见状抖抖耳朵跟着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言灵身后。
    一人一狐被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逐渐交叠在一起。
    “诶,你有没有发现,狐大爷对老大真的很不一样。”徐天看着言灵的背影道,“我总结了一下,狐大爷虽然平常不怎么搭理我，高冷得一匹，但只要我每次离老大近一些，他总会更加横眉冷对。”
    这话说到了佩奇心坎上，粉色小猪仰起头哼哼两声表示赞同。
    “这也没什么吧，毕竟狐大爷当时倒在观门口奄奄一息，是言灵姐救回来的。”林悦想了想，“万物有灵，他这么护着言灵姐，估计是为了报恩。”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徐天说着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要是狐大爷是个人的话，就能以身相许了。”
    “编什么聊斋呢。”林悦笑着打断他的设想，“建国后不许成精。”
    “好吧。”徐天颇为遗憾耸了耸肩。
    白狐并不知道徐天做了怎样的假设，也不知道林悦否定了徐天的假设，照例将言灵送回房间，十分绅士地抬了抬下巴，嗷呜一声。
    “晚安。”
    这天晚上言灵睡得不是很沉，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夜空中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是一阵雷声。
    言灵被雷神吵醒，迷迷糊糊间看到床边似乎站着一个人，是一个男人，身材欣长挺拔，穿着简单款式的白衬衫，大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到线条流畅轮廓分明的下颌。
    男人一只手插在兜里，一派慵懒闲适模样。
    正当言灵以为自己做梦时，头顶似乎传来一声轻叹，男人抬手，轻轻提住了滑到床边的夏凉被角。
    言灵瞬间清醒过来，然而在她彻底睁开眼时，眼前的男人忽然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似的。
    言灵蹙着眉按下床头开关，昏暗的房间倏然亮起，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视线缓缓扫过不大的房间，又凝神感受了设在上清观周遭的阵法，并没有一点被入侵的迹象。
    言灵一瞬间以为刚刚的画面是自己的错觉，可那微凉指尖碰上她手背的触感又是那么的真实。
    一夜之间，帝大论坛上的八卦传遍了整个校园。
    林建国一大早刚迈进办公室，隔壁的王教授就端着保温杯过来了，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建国将林雪清差点出车祸的事说了，严肃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后怕模样。
    王教授：“这么惊险？清清没被吓到吧？”
    林建国摇摇头，“还好，我女儿还没有那么脆弱。”
    “是是是，清清没那么脆弱，倒是把你吓到了吧。”王教授放下心来，开始打趣道，“没想到言灵画的好运符这么神奇，那她昨晚在论坛说的那些，或许也不是信口开河。”
    提起言灵，林建国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她在论坛说了什么？”
    昨晚宋明联系论坛管理员，以损害名誉为由要求删帖，现在那热帖已经打不开了，不过早就有人把关键楼层截图，在各个微信群里传得沸沸扬扬。
    “就是这个。”王教授点开截图把手机递过去。
    宋明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快天亮了才模模糊糊睡着，醒来后都十点多了。
    研究生公寓原本是两人住一间的，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宋明室友在跟他合住一周后，申请换了房间。
    宋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到论坛里风平浪静后稍稍舒了一口气。
    他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后拿着电脑去了图书馆。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表现出心虚，尽管宋明根本压不住内心的忐忑，还是尽量表现出坦坦荡荡的样子。
    周围人时不时看向宋明，暗自嘀咕：言大师说今天会见分晓，这都快过去一上午了，怎么还全无动静？
    宋明刚在一处空位坐下，就有几位警察进入大厅，左右张望过后，冲着他这边直直走了过来，“是宋明吗？”
    压迫感袭来，宋明抬眼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就像是宕机了似的，过了好几秒才霍地合上电脑站起来，“我……我是，怎么了？”
    “你涉嫌非法入侵盗窃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宋明眼角抖了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也没做。”
    为首的警官严肃道：“到底做没做，跟我们走一趟就清楚了。”
    宋明面如死灰拿起电脑，直到他被警察带走，走出图书馆大楼，安静的场所里爆发了杂乱的议论。
    “我去，这，真被言大师说中了？！”
    “宋明不是扬言要告言灵诽谤么，怎么反倒是自己被带走了？”
    “刚刚我好像听见警察说他非法入侵盗窃，对了，宋明是计算机系的，不会是当黑客偷了别人账上的钱了吧？”
    “大新闻啊这，我得赶紧发条朋友圈！”
    此时风平浪静的帝大论坛，因为宋明被带走又变得活跃起来。
    主题：宋明被带走现场直击！两分三十秒无删减视频！[1][2][3]
    主题：言灵再次言灵，预言家杀疯了！！！[1][2][3][4]
    主题：宋明涉嫌非法入侵盗窃罪？有没有法学系同学科普一下这罪名到底严不严重？[1][2]
    主题：[转载]整理科普，言大师言出必果那些事~~原博主@言灵玄学bot[1][2][3][4]
    主题：宋明真的摊上大事了！[1][2][3]
    楼主：是这样，楼主昨晚看了帖子后对言大师十分好奇，就去微博搜了一下，然后不小心打开了玄学的大门，不对，应该是瓜田的大门，各种瓜吃到半夜，简直不要刺激！！！
    额，不好意思，偏题了……下面进入正题。
    楼主今天没课，一觉睡到中午，下楼的时候听见爸妈在闲聊。大概是我爸有个合作伙伴家里出了些变故，好像是账户上的钱被黑客盗走了大半，合作伙伴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然后无意中发现自己被绿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惨的是，绿他那个人就是盗走他钱的黑客，还是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
    我当时倒是没把这事和宋明联系上，没想到刚登上论坛，发现大家都在说宋明被带走了，好家伙，两件事就这么连上了！
    1L：我趣，所以言大师说今天会见分晓，是算准了宋明会被带走吧，我服了，真的服了！！
    2L：宋明真的太恶心了，一边吃绝户，一边傍富婆，绿了人不说，还要盗人家账户，既要且要，贪心不足，简直是毫无良知的法外狂徒！
    3L：他怎么敢的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4L：人家是学神嘛，大概是自信自己的技术不会被追踪到？
    5L：张三见了宋明都要称一声二弟……非法入侵盗窃罪，至少得判个三年吧，不过这取决于盗窃的金额，如果数额巨大，十年以上也是有可能的。
    6L:首先声明，我并不是在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L：感谢言大师，以后我终于可以放心发帖，不用担心宋大杠精挑刺啦
    8L：谢谢言灵为民除害！
    ……
    233L：我关注的重点是，相面竟然看出这么多细节，玄学也太神了吧！
    7L：确实，看得我疯狂想转专业，如果帝大有玄学专业的话。
    8L：楼上在想什么啊哈哈哈，就算有，也不是谁学了之后都像言灵一样吧，这玩意和学习一样，努力决定下限，天赋决定上限！
    9L：扎心了老铁，还不让人做做梦呐。
    宋明要被判几年，言灵倒不是很在意，自从卦号预定链接上线后，有不少抢到的买家离上清观很远，就问言灵能不能网上算卦。
    言灵转念一想，既然符篆都在线上售卖了，线上算卦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是又在购买详情页上增加了线上或线下选项。
    这天算完线下，言灵又给预约线上的买家发了信息。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您好，在吗？
    那边几乎是立马回了过来。
    小山山：在的在的，请问是轮到我算卦了么？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是的，请拍一段面部视频或者发一张照片过来，最好是无美颜无滤镜那种。
    这次小山山倒是没有立即回复信息，顶部来来回回显示正在输入中，看起来相当纠结。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不方便露脸的话，生辰八字也可以。
    言灵刚将这条信息发过去，那边就发了张照片过来。
    看角度是自拍，照片里的女生大概二十多岁，一张圆圆脸，头发卷卷的，皮肤和唇色偏白，也正因为她皮肤比较白，将双颊的雀斑衬得更加明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眉头微微皱着，看上去十分焦虑的样子。
    小山山：那个，我长得不好看，见笑了。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声音很好听。
    小山山：你……你怎么知道？！！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看出来的。
    对哦，这可是言大师！小山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隔着屏幕，尴尬得耳朵都红了。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那我开始算了。
    小山山：好的。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三宫饱满，出生于一个小康家庭，父母生了三个孩子，你排老二，家庭关系和谐，从小到大活得顺风顺水。耳珠朝口，鼻头有肉，这代表你是个有福之人，财运旺盛，只要脚踏实地，赚钱不会太难。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不过你有一心结，那就是你的长相。
    小山山看着言灵发来的文字，一点点张大眼睛。
    全中！
    她的家庭条件确实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里三兄妹的关系特别和谐，从小到大也确实过得顺风顺水。
    如果非说有什么挫折，大概是小山山觉得全家五口自己最丑吧。哥哥和妹妹遗传了妈妈的瓜子脸，爸爸的高鼻梁，而她刚好相反，继承了爸爸的大圆脸和妈妈的自然卷。
    尽管全家人都说她长得不差很可爱，她也只当做是安慰的话而已。
    毕竟，不差和好看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长相确实是小山山从小到大的心结了，此时被言灵一语道破，倒是没什么难堪或不知所措，反倒是满眼惊叹。
    言大师真的好准！
    作为5g冲浪吃瓜选手，小山山也是见证了不少言灵名场面，不过作为旁观者看别人的故事，和作为当事人时的心情显然大不相同。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眼下你正处于焦虑当中，而焦虑的来源是你的心结。
    小山山：是的！[兔兔疯狂点头gif]
    小山山：正如大师所说，我声音还挺好听的，现在是一名唱见，最开始在M站上传翻唱歌曲纯属个人爱好，后来积攒了一些人气，就有好几家MCN机构找来想跟我签约，我当时想能把爱好发展成事业也不错，在家人的支持下，成了一名主播……不露脸那种，到现在逐渐积攒了几百万粉丝。
    小山山：最近有一位主播声名鹊起，她唱歌很好听，也很……好看，我直播间的人气受到了影响，公司就想着让我也露脸直播扳回一城。
    小山山：可他们也嫌我不好看，想让我去整容，又觉得恢复期太长浪费时间，就盘算着找人代替我在镜头前对口型，或者是开十级美颜欺骗观众。
    小山山：最近一直有人在弹幕上嘲讽，说我不露脸是因为长得丑，当时就有粉丝帮我回怼，说我声音这么好听长得一定很好看。
    小山山：可事实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我长得并不好看。我不想骗人，也不想让喜欢我的人失望。
    小山山：言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小山山：害，我就算不告诉你，你也能算到吧。而且，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小山山长大后便将容貌焦虑深埋心底，平日也是一副开开朗朗的样子。
    所以这件事在她心里堵了有一段时间，却不知道找谁诉说，现下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倒觉得轻松不少。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其实你心里已经做好了选择，不是么？如果你真的选择谎言，那才是让大家失望的开始。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也不会想背负这样的谎言，伪装着过完接下来的人生吧？不如坦然面对自己，接受自己。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喜欢你的人会继续喜欢，离开的早晚会离开，不必太过纠结。
    言灵打字的速度很快，小山山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一段段文字，整个人仿佛解开了某种禁锢，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小山山：我明白了，谢谢大师！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跟随自己的心意，你会收获好的结果。
    都知道言灵是预言家，有了预言家的批命，小山山更是吞了一颗定心丸，再没什么好怕的。
    小山山入驻蓝莓直播不到一年就涨粉三百多万，大概是因为她红起来的速度太快，引得不少同行眼红。
    特别是在平台唱了两年，最近靠着露脸才火起来的主播陆可，总在直播间里对小山山各种阴阳怪气。
    “这年头，不敢露脸的主播大概都是霸王龙。嗯，就是给大家提个醒，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请不要对号入座哦。”
    “声音真那么完美早出道当歌手去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百万修音师声卡和修音话筒，拥有这两样神器，男声可以变成女声，破锣嗓子都能变成天籁之音。”
    “我当然没用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弄虚作假了。再说我要真用了百万声卡，或是修音话筒，肯定会把我的声音弄得更完美一些。”
    小山山和陆可的直播时间相同，都是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几乎是陆可那边刚开始阴阳怪气，小山山这边的粉丝就收到了消息。
    【隔壁又在内涵山山，就说这种人能不能告她诽谤啊】
    【不能吧，你都说是内涵了】
    【离开我们山山不能独立行走了是吧，天天蹭热度，真的好讨厌！】
    【这种人直接别理，越理她还越来劲了，也别去她直播间骂，越骂她的热度越高】
    【不敢露脸就是丑啊，还怕人说？】
    【就是，喜欢小山山的都是些什么品位啊】
    【你管得着么？什么牛马跑到山山直播间撒野，还有没有一点素质？】
    【放心，我就算不喜欢山山，也不会去喜欢隔壁绿茶呵呵】
    【就是，用长相攻击别人的人才是真的low！】
    【对啊，我喜欢山山只因为她的声音，这是唱歌直播间，又不是选美大赛】
    很明显，直播间里混入了陆可派来的水军。
    陆可的想法很明显，行业蛋糕就那么大，只有小山山凉了，她才能吃到更多红利。
    以往小山山会刻意忽略这些引战的弹幕，然而她越是逃避，这些人就越是变本加厉嘲她心虚。
    她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小山山紧紧握着手机，界面上是她和言灵的聊天记录，从中汲取到一些勇气后，小山山轻轻吐出一口气，对着话筒缓缓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维护，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唱给喜欢的人听，直到现在，这样的初衷仍然没有改变。”
    “虽然我并不认为唱歌需要露脸，但是最近因为我长相的争议越来越多，这种争议严重影响到了直播间听众的体验，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露脸直播。”
    “我长得并不好看。”小山山说到这释然一笑，“不过我决定坦然面对自己，面对大家，不管选择留下还是离开，我都接受，谢谢大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她说到要露脸开始，不管是粉还是水军都变得激动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嘛，小山山绝对长得丑，现在本人亲自认证了，粉丝还有什么话说？】
    【山山从没立过美女人设啊，长得不好看怎么了，我粉的声音又不是长相】
    【山山说自己不好看的时候，我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谁懂呜呜呜……仅代表我自己，不管山山长什么样，我都不会脱粉的】
    【我也不脱，大半年的抑郁加失眠，都是靠山山的歌声挺过来的】
    【隔壁不总说山山不敢露脸是怕掉粉吗，现在人家坦坦荡荡，看绿茶小姐还有什么话说】
    小山山这么快要露脸，是陆可没想到的。
    不过陆可也丝毫不慌就是了，她有朋友在小山山所处的公司上班，早就知道小山山长相平平，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对方。
    眼下小山山说要露脸，倒是正中陆可下怀，就等着对方大面积脱粉后，自己将这些粉丝收入囊中。
    很快小山山即将露脸的消息传遍整个平台，MCN机构那边听到消息赶紧给她打了电话。
    “山山，你能这么快想通真是太好了。不过也应该跟我们沟通一下，我这对口型的人选还没定好呢。”负责小山山的徐经理道，“不过我这几天又仔细想了想，对口型的风险还是比较高的，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要不还是直接开美颜吧，你到时候把磨皮瘦脸和大眼开到最大，再加点氛围滤镜就妥了，蓝莓直播的美颜效果在业内杠杠的，就算是猪头也能秒变大美女哈哈哈。”
    “对了，记得千万别在镜头前吃东西，也别把话筒升太高，会影响瘦脸特效。”
    徐经理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自顾自说着，“你那边应该没有摄像头和打光设备吧？我明早上用同城快递给你送过去。”
    “谢谢，摄像头和打光设备我自己会准备，就不麻烦你了。”小山山顿了顿，“徐经理，我跟公司的合约，应该还有两周就到期了吧？”
    当初公司想跟小山山签订三年合约，是小山山坚决只签一年，一般三年以下的合约，MCN机构是不会大力扶持的，就怕主播红了之后跳槽，反倒帮别家做了嫁衣。
    所以在小山山只签一年合约后，公司就不准备大力培养她了，只给了她一些普通的新人推荐。
    没想到小山山自己争气，开播不到两个月，人气俨然超过了专区大部分主播。
    那时候陆可还算是唱见区一姐，小山山后来居上，人气就跟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不到半年就彻底盖过了她。
    随着小山山越来越火，合约期越来越近，公司也担心她会不会解约跳槽，这时候她主动提出来，倒让徐经理愣了一下。
    “放心吧，续约合同已经在准备了，公司会给你提高分成待遇，每个月两次首页推荐位，还有机会和明星互动，别说我不照顾你，这些可都是几年大主播才有的福利。”
    徐经理说了一堆，根本没想到小山山提这么一嘴，根本不是想续约的意思。
    这也是因为徐经理觉得他们家业内最强，自以为提出这么好的福利待遇，根本没人会拒绝才对。
    很快到了第二天，晚饭过后，徐天一直盯着手机。
    林悦经过时往他屏幕上瞄了一眼，发现屏幕黑黑的，上面飘着许多弹幕。
    “你在看什么？”
    “直播，我一直关注的主播今晚露脸。”徐天屏息道，“还有三分钟就到七点了，好紧张。”
    “人家露脸你紧张什么？”林悦好笑道，“怎么还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
    “林悦姐，你是不知道，小山山唱歌特别好听，就因为没露脸，被人恶意黑了好久。”徐天沉着一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她露脸后那些人又嘲她长相，准备声援么。”
    林悦好歹是看惯了娱乐圈各种拉踩和心机的，徐天大概一说也就懂了，扬扬下巴道：“把直播间分享给我。”
    “啊？”徐天歪着头一脸莫名。
    “你是我助理，咱们一起骂过的键盘侠也不少了，这种情况我当然要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林悦从旁边拉了一把凳子坐下，“再说了，我最看不惯用女生长相做文章的垃圾。”
    林悦花了一分钟时间下好蓝莓，点进小山山直播间时，离七点只差了一分钟。
    此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五百万，超过了小山山之前任何一场直播的流量峰值。
    大概是听说她要露脸，许多主播跑到这边来凑热闹，连带着这些主播的粉丝也都跟过来凑热闹。
    时钟一点点指向七点，小山山握拳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下一秒直播间出现画面，圆圆脸女生微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小山山，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
    镜头前的女生笑起来眼睛弯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越好听。
    自然卷的头发梳成辫子垂在胸前，搭配娃娃领衬衫和格纹吊带裙，看上去十分可爱。
    大概是第一次露脸有些紧张，小山山脸颊红红的，点点雀斑像是浮在红晕之上的特效。
    弹幕安静了一秒后快速滚动起来。
    【山山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解？】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是还挺萌的嘛】
    【竟然是素颜出镜？？？笑死，好久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主播了。】
    【山山你是不是连美颜和滤镜都没开？除了有点点雀斑外，皮肤真的很好啦，自信点自信点】
    【这年头还有主播不开美颜滤镜的，粉丝挽尊能不能过过脑子？？】
    【就是，这么辣眼睛，粉丝是真能尬吹……】
    【再度感叹，喜欢小山山的都什么品味啊】
    【又来了，说山山长得不好看，你倒是把照片甩出来，让我看看有多好看？】
    【虽说不是一眼惊艳的大美人，但也不至于辣眼睛吧，黑子是真能尬黑！】
    【我说陆可唱歌区颜霸没人反对吧？】
    【这里是唱歌区，有本事比声音啊，比脸请去颜值区好吗！】
    弹幕再度吵起来，以往黑子嘲她不敢露脸时，小山山是有些心虚的成分在的，当她决定坦然面对自己后，这种嘲讽对她的影响就变得微乎其微。
    言大师说得对，喜欢她的人自然会留下，要离开的早晚会离开，拥有这么多人的喜欢和支持，根本没必要去在意那些恶意的声音。
    “我就长这样，看不惯请出门左转，你们可以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就是不能攻击我粉丝的品味。麻烦房管封一下引战的账号，谢谢。”
    小山山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语调软软的听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正因为这样，那些黑子和水军才会肆无忌惮的在她直播间撒野。
    这次竟然这么硬气，别说是粉丝了，就连蹦跶的黑子和水军也愣了愣。
    与此同时，陆可也开了直播，一边和粉丝闲聊，一边悄悄把手机放在电脑下方，暗中关注着小山山直播间。
    眼见对方露脸后粉丝非但没有减少，还在短短几分钟又涨了好几千，嫉妒得眼睛都在滴血。
    不过陆可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勾起一抹笑容，“大家想听什么歌可以打在公屏上……有人想看连线？也行，那你们想看我和哪位主播连线？”
    连线是蓝莓唱见区独创的互动玩法，相当于隔空对唱，期间收到的礼物两位主播平分，一般情况下，只有关系好的主播才会使用这项功能。
    陆可说着点开主播列表，此时小山山毫无疑问霸榜唱见区第一，陆可虽然排在第二，人气却不只差了一星半点。
    “要找谁连线呢。”陆可拉长尾音道。
    在陆可说要连线的时候，弹幕上纷纷刷起了小山山，粉丝想去隔壁直播间示威，一些观众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都在刷小山山？”陆可故作疑惑道，“说起来，我还没和小山山连线过，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没连线也不只是因为她们关系不好，陆可深知他和小山山唱功上的差别，这种差别是用百万声卡、修音话筒也弥补不了的，所以她此前根本不敢和小山山合唱。
    现在倒不是很担心了，毕竟比起听觉来说，人类更是视觉动物，仅凭这张脸她就已经赢了。
    陆可这时候连线不是为了唱歌，单纯想要比美罢了。
    “既然大家都想看我和小山山连线，那我就试试吧。”
    这边房管把带节奏和人身攻击的账号封得差不多，刚还弹幕一片清朗，来自陆可的连线申请就弹了过来。
    小山山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连线申请，心里很明白陆可来者不善，但她要是拒绝的话反而显得怂了，于是移动鼠标按下接受。
    此时直播间画面分为左右两格，小山山在左，陆可在右。
    陆可笑着和两边的观众打了个招呼，撩了撩波浪卷长发，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听说山山第一次露脸直播，我就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你本人竟然长这样？真的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样呢。”
    【？？？陆可没事吧？平时在自己直播间阴阳怪气还不够，还当着人家面开嘲讽？】
    【说小山山长得跟想象的不一样就是嘲讽了？某些人心理承受要不要这么弱】
    【就是，小山山长相声音不匹配还不让人说？我现在更怀疑她是不是用了百万声卡修音话筒了……】
    两个直播间粉丝你来我往隔空互怼，陆可对着镜头一脸无辜道：“那个，我不是说山山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大家千万别误会。”
    绿茶见得多了，但茶得如此明显，如此矫揉造作的，林悦还是第一次见，越看越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了？”徐天正埋头在发弹幕，听见林悦的疑惑，头也没抬问道。
    林悦：“你不觉得这个陆可茶得太明显了？要么是真的情商低，要么就是故意的。”
    陆可当然不是情商低的那一类，只是想靠一些手段博关注而已，就算被骂也无所谓，要知道，有人骂也是一种热度。
    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就是喜欢绿茶。
    陆可直播间除了花钱请来造势的水军，还有一部分就好这口的观众。
    两边吵得越厉害，陆可直播间的人气也越来越高，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涨了两千多粉。
    这波热度算是蹭对了，陆可看着后台不断上涨的数据，挑起一抹得逞的笑。
    小山山静静看着陆可表演，忽然道：“要不唱首歌吧。”
    陆可原本打算再呆两分钟，蹭够热度就走人的，她刚刚故意挑衅，是想着小山山如果直接发火就更好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心平气和邀自己合唱。
    陆可闻言怔了怔，又迅速拢起笑容，“好，好啊，大家想听什么？”
    两边粉丝并不想听她俩合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也只想看吵架撕逼，只有少数人在弹幕上刷起了歌名。
    即将要和小山山合唱，陆可也变得有些紧张，喉头上下滚动着，“你们先刷着，我去倒点水喝。”
    陆可没注意到头发缠在了抽屉把手上，说完就这么直愣愣站起来，紧接着一团波浪卷长发掉落桌面，直播间出现了一颗闪闪亮亮的光头。
    直播间观众：？？？
    一切发生得来得太过突然，屏幕的前的观众包括小山山在内全都懵了。
    在大家愣住的时间里，陆可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摄像头，又不小心将话筒碰到，话筒滚碌碌掉落在地，发出砰地声响。
    陆可下意识说了句我去，粗犷的男声传到直播间内，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的观众们再次愣住。
    弹幕诡异的安静了好几秒，然后像放炮仗似的炸开了。
    第41章
    陆可关掉直播,连线就此中断，于是原本属于他直播间的那部分观众，迅速涌入了小山山直播间。
    【卧槽卧槽卧槽,所谓的唱见区颜霸竟然是男的？？？】
    【震撼我全家！！！】
    【震撼我全小区！刚刚那是什么鬼故事啊啊啊啊，差点被吓死】
    【是的,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陆可头掉了哈哈哈】
    【牛逼plus，我真的一点点都没看出来，这装得也太像了】
    【难怪陆可每次直播都要戴个颈环,原来是为了遮住喉结……】
    【是谁说不露脸的主播都吃藕的,事实证明，就算露脸的主播也可能是戴着假发，十级美颜的光头！】
    【我记得陆可之前还在直播间内涵小山山用百万声卡,所以到底谁在用百万声卡啊？贼喊抓贼真的绝了！】
    【此处@打假网红小分队,别睡了,起来干活！】
    【哈哈哈哈，我真的不是幸灾乐祸,就真的很想知道此时此刻,陆可的粉丝是什么心情？】
    【想喊宝娟的心情……】
    【别问，问就是破防，破大防了！！！】
    【我摊牌了，我是陆可请来黑小山山的水军,并不是他的粉丝】
    【我也是水军，什么唱见区颜霸都是陆可交代我们这么吹的,并不代表本人审美！！】
    【笑死,水军们集体反水,这是宁愿不赚钱,也要和陆可撇清关系的意思吗哈哈哈哈哈】
    七点之前,小山山即将露脸占据了蓝莓直播搜索榜一，七点之后，陆可直播翻车后来居上。
    这也是大半年来，陆可站内人气第一次超过了小山山……虽然他本人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登顶。
    蓝莓每位主播都有圈子，类似于微博超话，在陆可翻车后，大批吃瓜群众涌进他的圈子，就为了看粉丝破防。
    @陆可可可爱：啥也不说了，以往就当我眼瞎，官方既然把事件定性为诈骗，就想问问能不能退礼物钱？@陆可@蓝莓直播
    @菜又又：破防了，真的破大防了，前不久才和朋友分享了直播间，说遇到了心动女神，现在就是一整个社死……
    @狂拽酷帅：@陆可@陆可@陆可你有本事装女生，你有本事出来啊，别躲在屏幕后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看！！！退钱退钱退钱！
    @宋小甜er：慕名前来围观，好多人啊~
    @许你余生：卧槽，榜一大哥直接销号了？？这速度，是买站票走的吧哈哈哈哈
    粉丝破防，路人吃瓜，蓝莓官方的反应非常迅速，第一时间封禁了陆可直播间，封禁原因一栏写着——该主播涉嫌诈骗，详情请等待平台调查后公布。
    蓝莓主播审查部门火急火燎赶回公司加班，将陆可相关的资料翻看一遍后，迅速找到了问题所在。
    陆可扫描上传的身份证竟然是假的，平台发现后当即报了警。
    警方根据ip地址查到陆可所在，分区派出所民警连夜将人带了回去。
    不到半天时间，陆可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或许是觉得这个案例很有教育意义，官方通报时除了蓝底公告，还附上了一条防骗视频。
    “网络直播需警惕，当心大汉装美女！”
    随着字幕结束，镜头亮起，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穿着橙马甲，被拷在座椅上的男人，男人脸上打着一层马赛克，亮闪闪的光头尤为突出。
    民警：“老实交代，你都做了什么？”
    “我之前在网上交了个女朋友，谈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对方竟然是男的，被骗了几千块钱。”
    “当时特别气不过，就用相同的骗术骗了别人，尝到甜头之后，又觉得反正都是骗，骗一人不如骗一堆，就找人做了□□，在蓝莓直播注册账号成了主播。”
    “刚开始没想着要露脸，用修音话筒播得还挺顺利，后来为了多点热度，就买了假发和女装。”
    “我的目标群体是那些直男，都不用化妆，戴上假发后开启十级美颜就够了，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而且大多数直男对绿茶毫无抵抗力。”
    陆可说到最后掩面哭起来，“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目瞪口呆中……】
    【陆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扯拦是吗？？属实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本直男就不喜欢绿茶，拒绝被代表！！】
    【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真的不是在嘲讽吗？粉丝再次被扎心哈哈哈哈】
    【扎心了才好，扎深点才会长记性】
    在一众热烈讨论中，蓝莓直播转发了这条通告，并表示即日起会在全平台开启主播资料复查，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另外，警方那边冻结了陆可账户，追回了他这两年诈骗所剩金额，蓝莓直播决定按照比例返回给打赏用户。
    同时蓝莓技术部门连夜修改了美颜功能，会在主播开启美颜时弹出提醒，并实时显示该主播开启的美颜级别。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是一种什么体验？蓝莓众主播看到美颜修改方案后直接愣住。
    复查注册资料还好，毕竟整个平台也找不出几个用假证的，大家问心无愧。
    倒是美颜功能的修改，触动了大多数主播的利益。
    这年头就找不出几个主播不开美颜的，美颜级别一旦公开，不吝于当众处刑。
    陆可因此成为蓝莓众主播公敌，美颜开得越高的主播，私底下骂他骂得越狠。
    而小山山绝对是一众主播中的清流，昨晚两家粉丝还在争论她到底开没开美颜滤镜，此时点进小山山直播间，左下角无美颜无滤镜几个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之后一段时间，小山山的直播间都被网友戏称为绿色直播间，去掉滤镜后，很多人发现自己和网红美女帅哥们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大大缓解了众人的容貌焦虑。
    许多人慕名前来围观，本来只打算看看热闹就走，听完小山山唱歌后直接路转粉了。
    期间小山山人气不断上涨，俨然成为了蓝莓平台热度最高的主播之一。
    听说小山山合约即将到期，不少网红公司闻风而动，纷纷朝她伸出橄榄枝，开出一线大主播才有的福利待遇。
    小山山所属MCN机构坐不住了，又把续约合同里的福利往上提了提，拟好文档给她发了过去。
    徐经理：[续约合同.dox]
    徐经理：山山，合约我发你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续约可以吗？
    消息发出后石沉大海，等待回复的时间里，徐经理握着手机内心越来越焦灼，索性翻出号码给小山山打了过去。
    “山山，看见我给你发的文档了吗？那个，别误会，不是催你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哪天有时间，你要是不方便来公司签约的话，我亲自过去找你也行。”
    这一行向来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徐经理也不意外，对待小主播颐指气使，对着大主播就卑微许多。
    特别是眼下小山山热度正高，还面临着被别家挖走的风险。
    “我看到了，刚打算回复你，其实我并没有续约的打算。”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的发生了。
    徐经理在心里把挖墙脚的公司骂了个遍，不动声色道：“我知道这几天肯定有不少公司找你，但我敢保证，我们给的福利绝对是行业最优。”
    “要不你先看看合同？公司接下来还会为你量身打造一系列宣传计划，是把你当做顶梁柱培养的，你千万别顾着一些蝇头小利，听信了别家画的大饼。”
    徐经理说到这又骄傲起来，“要知道，在直播行业，我们公司绝对名列前茅，要实力有实力，要人脉有人脉，不是那些二流公司能比的。或者你说说别家公司都开了哪些条件，他们给的起的，我们照样给得起。”
    是你在画大饼吧？小山山心想，嘴上故意道：“真的？”
    徐经理：“当然是真的，你说说看。”
    “对方答应我今年内会为我制作一张专辑，由莫迪亲自操刀，还有两部S+剧作ost，一档音乐综艺固定嘉宾，一档声音综艺飞行嘉宾。”
    小山山每说一句，徐经理眼睛就张大一点，到后面直接瞪圆了，“听听这像话吗？这都不是在画大饼了，简直是在画流星！ost和综艺就算了，莫迪哪是一般人请得动的？到底是哪家野鸡公司，竟然敢这么信口开河！”
    “就是莫迪给我打的电话。”小山山一句话让徐经理愣在原地，接下来一句话更让他当场石化，“还有，你刚刚说的野鸡公司，是时星娱乐。”
    徐经理：……
    @八卦热聊：据知情业内人士透露，主播小山山即将签约时星娱乐！据说时星音乐总监莫迪无意中听到小山山唱歌，觉得她非常有天赋，亲自把人签了下来，接下来莫迪还要参与专辑制作！从网红主播跨越到明星歌手，小山山这波算是飞升了吧！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博主你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万万没想到，这瓜还有这样的后续！】
    【啊啊啊啊啊，终于有伯乐发现咱们山山了，小山山唱歌真的敲好听！】
    【不仅会唱还会写，墙裂推荐小山山原创飞鱼！】
    时星娱乐官宣签下小山山这天，所有粉丝都沸腾了。
    只有MCN机构受伤的世界达成了，眼睁睁看着摇钱树从手中飞走，追悔莫及。
    小山山同步转发了时星发的官宣博，并配文：感谢公司和莫迪姐给我这个机会，接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大家的期望！除此之外，我还想谢谢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我想我不会这么快走出容貌焦虑，坦然的面对自己，或许还会做出一系列错误的决定。谢谢@言灵言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看完博文的粉丝一脸懵逼。
    【这又是什么梦幻联动？】
    【言灵不是改行算卦了么，什么时候又当起了心灵导师？】
    【我玄学的雷达又动了，@小山山@言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求展开说说！】
    网友抓心挠肝想知道细节，于是小山山又发了一条微博，将算卦的事简单说了。
    【笑死，怎么哪里有瓜哪里就有言灵啊哈哈哈】
    【言大师牛逼我说累了】
    【得，这下跟我抢卦号和符篆的人又多了……】
    经此一役，言灵又收获了一波粉丝，以及一小撮热衷于嗑cp的。
    【救命，我竟然在小山山这里捡嗑到了言灵和祝时风的糖哈哈哈哈】
    【姐妹你展开说说！】
    【众所周知，时星娱乐归属祝氏旗下，小山山成为时星的艺人跟言灵有关，四舍五入就是风灵又连上了！！！】
    【……姐妹你可真是嗑学家！这颗人造糖硬得把我牙都崩飞了……】
    【有得嗑还挑，风灵这样的超级冷cp，能联系到一起就算不错了】
    【不是，风灵怎么就超级冷cp了？祝时风公开点赞言灵微博你们忘了？】
    【那也是因为言灵在落霞村救了祝洋吧，虽然很希望我嗑的cp是真的，但祝大佬和言大师的画风……真的很迥异啊】
    【怎么会，双大佬强强联合超有cp感的好吗！】
    ……
    言灵并不知道这一撮cp粉的存在，每天的日常就是打坐画符，算算人生百态。
    期间还收获了两笔大额转账，来自许林两家。
    许文耀和林清泽体内的蛊虫被言灵拔除后，又被家里人转到了帝都医院，出院后和父母一起到上清观拜访，再三对言灵表达了谢意。
    这天言灵又接到了许文耀他爸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家画廊会在明天举行一场拍卖会，诚挚邀请言灵前去参加。
    “我对书画并不了解，许先生特意邀请，应该不单是拍卖会这么简单吧。”言灵一语道破对方的意图，“我想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言大师。”许青山叹了一口气，才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许家从祖上起就是有名的书香世家，许文耀他爷爷是著名的书画家兼古董收藏家，也是古字画鉴赏行业的泰山北斗。
    到了许青山这一代，在书画造诣比不上父亲，就另辟蹊径开了家画廊，专门拍卖有些年头的珍品书画。
    有许老爷子保驾护航，业内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时候的许家画廊绝对算是行业翘楚。可惜许老爷子去世后人走茶凉，加上许青山不屑搞营销那一套，这几年许多新兴画廊乘势崛起，许家再不复昔日的繁荣景象。
    许青山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筹备这次拍卖会，邀请了许多书画收藏家，除了关系特别好的那两位确定携藏品参与，其他人都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
    这中间牵扯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算是同一件藏品，在不同的画廊拍卖，价格也绝对不会相同。
    许家在书画界的地位不再权威，势必会影响藏品拍卖价格。
    也就是说，就算那些收藏家手上有藏品想要出手，也不会选择许家，而是会选择看上去更高端、更懂营销的画廊和拍卖行。
    没有藏品进行拍卖，也就无法吸引人过来竞拍，就更不可能拍出多高的价格。
    继续这样的恶性循环，过不了几年，许家画廊就会被时代的浪花所吞没。
    许青山着急上火却想不出办法，这时候许家老二许青云提出，或许可以将家里的藏品加入拍卖名录。
    许家藏品确实不少，但那些都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其中许老爷子生前最看重的那幅国宝级画作，名为《南江春景图》，曾经有人拿出九位数的价格上门求购，都被老爷子一口回绝了。
    许青山虽然在书画造诣方面远比不上老爷子，又开画廊做起了中间商赚提成的生意，却还是有些文人风骨在的。
    所以许青云提议变卖祖宗家产，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之后许青山陆续收到许多收藏家回复，委婉的拒绝了拍卖邀请。
    许青山思来想去，拍卖祖宗家产绝对不行，不妨退一步，在拍卖会上展出《南江春景图》。
    这幅画从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消息一出，业内震动，有《南江春景图》作为噱头，就算只是将这幅画展出不卖，能近距离看看这幅稀世珍品也是好的。
    这时候许青山再发出邀请，那些人一改之前的态度，立马同意带着藏品参加拍卖。
    “听上去挺顺利的，然后呢？”言灵问。
    “这就要说起另一家画廊了，这家画廊上个月在帝都举行了一场拍卖会，就在拍卖进行到尾声时，压轴登场的一幅珍品，价值六千万的画作竟然凭空消失了。”
    言灵本来觉得前面铺垫太长，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凭空消失法？”
    许青山：“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当天参加拍卖会的人说，那幅画消失前场馆里短暂的断了电，不过只有几秒时间，等到灯光再度亮起，展示架上的画却凭空消失了。”
    “我和那家画廊主人也是认识的，他说自己在报警后和警方一起查看了监控，发现在断电前后那几秒，所有人的位置都没变动，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你说这稀奇不稀奇！”
    “更诡异的是，这次的画作失窃并不是特例，在那之后，又有两家画廊先后举行了拍卖会，也是在拍卖进行到一半时，即将拍卖画作凭空消失了。”
    “比较奇怪的是，第一场拍卖会丢的那幅画也算是全场最佳，后两场拍卖会丢的画并那么值钱，但它们有个共同点，画的主题都是风景。”
    言灵了然：“所以，你担心有人会在明天的拍卖会上，对南江春景图下手。”
    “没错，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如果明天会上不展出南江春景图，就是我们许家言而无信，做我们这行一旦失信于人，就等同于自掘坟墓。”许青山恳切道，“所以，我想麻烦大师为南江春景图保驾护航。”
    言灵：“想要保驾护航，你应该升级安保系统，或者找警察帮忙。”
    “不，如果换做以前，我的确会这么做。”许青山焦急道，“可前面三家画廊失窃太过离奇，至今没找到半点线索，这让我不得不往灵异方面去想。不只我这么想，特殊管理局接手了这桩盗窃案，因为涉案金额过大，还成立了专案调查组，更证明我的猜想没错。”
    “就在刚才，专案调查组组长宋闫磊联系我，想让我配合部署，争取在明天的拍卖会上，将盗贼抓个人赃并获。他们找不到线索，就想用南江春景图当做诱饵！”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他们有那个本事，真能抓到的话早抓到了，真相信他们的钓鱼执法，有可能把鱼饵也赔进去。”许青山说到这顿了顿，恳切道，“我只相信您，如果不是您及时为文耀拔除蛊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您能帮我们家一次，一定能帮第二次！”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在道德绑架，要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也不好意思一再麻烦您。”
    许青山这话说得十分客气，他之所以这么信任言灵，不单单是因为言灵救了许文耀一命。
    那件事后，许文耀俨然也成了言大师的忠实粉丝，每次在网上看到言灵的消息，都会在晚饭时分享一下，就跟说书先生似的，描述得绘声绘色。
    于是许青山知道言灵在落霞村制服了摄青鬼，紧接着又推翻黑料为自己正名，还拆穿言嘉怡自杀的把戏，不仅如此，言灵还能隔着网线给人算命，画的符篆灵验无比。
    许青山一点不觉得其中有夸大的成分，言灵有多厉害，他们一家是亲身经历过的。
    他这一生敬重的人不多，除了许老爷子为代表的那些前辈外，也就只有言灵这样玄之又玄的高人了，一时间倒是忽略了两人年龄的差距，说话时不自觉带着些小心翼翼。
    至于言灵这边，在听到特殊管理局接手这个案件后，下意识就不想掺和进去。
    说实话，虽然她上辈子时不时会和副局长秦笙合作，却真的不想和这种官方部门有太深的牵扯。
    期间秦笙还一直想说服她去管理局工作，她每次都果断拒绝了。
    不过就连特殊管理局都抓不住的贼，倒是引起了言灵的兴趣。两相对比，还是探究欲占据了上风。
    正好拍卖会这天是一周一度闭观日，言灵便带着徐天和林悦下了山，留下白狐、小湫和佩奇看家。
    百年书香世家，积攒下来的财富却不可小觑。
    别的不说，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许家光是主宅就占地一千多平，典型的中式园林宅院，许家画廊毗邻主宅而建，沿袭了主宅风格，看上去古典又别致。
    所有与会者都是冲着《南江春景图》而来，俨然有了许老爷子在世时繁盛的模样。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小时，许文耀正站在大门口台阶上，偏着头和一旁的林清泽说话，除去桃花蛊后，两人间争锋相对的气氛又变得融洽起来。
    不过因为双方互损惯了，也不会特别融洽就是了。
    “啊，今天风怎么这么大。”许文耀不耐烦道，“特意做的发型，别给我弄乱了。”
    林清泽：“乱就乱吧，今天这场拍卖会你又不是主角，发型怎么样并不影响。”
    “那也要注意形象。”许文耀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随口臭屁道，“毕竟来了这么多人，我总得给别人对我一见钟情的机会才行。”
    “一见钟情？”林清泽打趣，“你就不怕再招来个瞿晓宁？”
    瞿晓宁就是给他俩下蛊那位，许文耀闻言头皮一阵发麻，瞪向林清泽，“又用桃花蛊吓唬我，言大师都说了，已经中过蛊虫的人不会再中第二次蛊。”
    知道两人被下蛊后，许林两家第一时间报了警，这时候瞿晓宁已经不知所踪了，之后也一直没跟家里人联系。
    “得亏她溜得快，要是被我抓住，一定往她身上放一百只虫子！”
    放狠话的是许文耀，还没把人家怎么着，自己先觉得肉麻起来，“还是算了……我就是想问问她，咱俩到底哪得罪她了，竟然这样整我们。”
    他说这话时林清泽神色一直淡淡的，许文耀忍不住道：“你就一点不好奇？”
    “总归不是真喜欢我们。”林清泽后来仔细想了想，他俩第一次见瞿晓宁是在奶茶店，对方上来就和许文耀搭讪。
    许文耀不好拒绝女生，接了瞿晓宁递来的奶茶，准备喝的时候，被他半道截了过去。
    蛊虫肯定下在了那杯奶茶里，或许，瞿晓宁从开始就没想对他下蛊，只是他凑巧喝了那杯加料的奶茶。
    当然，这些都只是林清泽的猜测。
    “诶，你那天把瞿晓宁送我的奶茶拿过去，不会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吧？”
    很显然，许文耀关注的重点和林清泽完全不同。
    林清泽一阵无言，“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许文耀又问，“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就没有对谁动心过？”
    “……”林清泽默了默，“没有。”
    “没有也挺好的，说真的，我之前还挺想找个人谈恋爱的，被瞿晓宁这么一搞，立马打消了这种世俗的念头。”他说着一把勾过林清泽的肩膀，“咱们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林清泽无奈，“我就不能当个人？”
    “重点是当不当人么？！重点是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许文耀信誓旦旦道，“说好了，就算我们以后真喜欢上同一个女生，也不能反目成仇。”
    “放心。”林清泽笃定道，“我们不可能喜欢上同一个人。”
    “为什么？”许文耀疑惑，“我们俩的爱好挺相似的啊，都喜欢画画唱歌打篮球玩游戏和冒险，以后也有可能喜欢同一个人吧。”
    “不可能。”
    “你又不是言大师，凭什么这么笃定。”许文耀说，“说不定你喜欢的女生会喜欢我，哈哈哈。”
    许文耀一想到这种可能就美得不行。
    “那就更不可能了。”林清泽拍开许文耀放在肩上的手，“我喜欢的女生，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劲。”
    许文耀：？
    言灵她们到的时候，许文耀和林清泽正就这个问题争论着。
    徐天在哪都改不了八卦之心，凑上去好奇道：“你们这是在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许文耀闻言回头，看到言灵眼睛倏地亮起来，“言大师来得正好，我就说我和清泽关系这么好，以后也可能喜欢上同一个女生吧，但他非说不可能。”
    正因为林清泽言之凿凿，倒让许文耀生出几分胜负欲，非要分个对错不可。
    很显然，他认为料事如神的言灵手握标准答案。
    言灵迎着许文耀期待的目光，视线缓缓扫过两人面庞。
    她只一眼看清两人姻缘，许文耀的红鸾星目前安静如鸡，至于林清泽，竟然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这个人和许文耀有血缘关系。
    林清泽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言大师，对上言灵停顿的视线，坦坦荡荡回看过来。
    一旁，许文耀急不可耐想知道答案，“怎么样怎么样？”
    “他说得对，是不可能。”言灵收回视线，转而对许文耀道。
    许文耀闻言略显失望，很快又高兴起来，不会喜欢上同一个人也好，他和林清泽好了这么多年，要真因为感情反目成仇，绝对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想到这，许文耀又去撞了撞林清泽肩膀，“这下我就放心了，咱俩肯定是一辈子好兄弟！”
    许文耀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林清泽只看了一眼，心虚地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那个，你开心就好。”
    “什么叫我开心就好。”许文耀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跟我做兄弟你很不开心？”
    林清泽：“也不是……”
    是你想和我做兄弟，我却想做你姐夫罢了，林清泽心想，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和许文耀说，这就是个护姐狂魔。
    好在言大师看破并没有说破，想到这，林清泽又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先别说这个，别忘了咱们在这是为了什么。”林清泽转移话题。
    “对，差点把正事忘了。”许文耀闻言立马变得正经起来，“言大师，我爸在藏宝库清点拍品，让我在这等着，带您过去。”
    “行，那你带路。”
    言灵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许家这样雅致的建筑，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山水树木自成风景。职业病一上来，忍不住开始分析起内部风水布局。
    许家老宅坐北朝南，前方无挡，聚气藏风，龙高于虎，每处每景都含有深意，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高人之手，风水绝佳。
    许文耀带着几个人穿过回廊，边走边像导游似的开始介绍。
    大概是为了避开前厅繁杂的嘉宾，许家藏宝库离画廊挺远。
    “这么一来一回的，不觉得不方便吗？”林悦好奇道。
    许文耀：“其实拍卖场馆那边也有一间保险库，用来临时存放卖家提供的拍品，这边主要用来放我们家收藏的画作。”
    “也是，那边人多眼杂的，这样做能避免很多意外。”徐天说完又想到什么，“这样说来，画廊里展出那些都是仿品？”
    “也不是，除了极其珍贵的那几幅是仿品外，还有我爷爷和几位好友的画作，当然也有几幅我和我姐还有林清泽画的。我们家和别的画廊不太一样，展出的画不追求珍品，只讲究涵义。”
    许文耀说到这，对上徐天惊讶的表情，解释道：“是不是没想到这家伙也会画画，他可是我爷爷亲自盖章认证的，我们这辈里最有天赋的学生，去年还打败我拿了新青书画大赛第一呢。”
    说到自己被打败，许文耀非但没有半点觉得丢脸，反而还一脸骄傲。
    “我啊，从小到大都被这位衬得黯淡无光，也多亏本人心大，要换了其他人估计呕都呕死了。”许文耀说着捂住胸口，故作沉痛道，“既生瑜，何生亮！”
    “你还可以表演得更夸张一点。”林清泽无奈。
    “真羡慕你们俩关系这么好，难怪连综艺都要一起参加。”徐天感叹道，“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书香世家，肯定不会同意你们混迹娱乐圈呢。”
    “我们家真没你想的这么迂腐。”许文耀笑道，“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混吧，我朋友和探秘制作人认识，知道我喜欢冒险，就从中推荐了一下。”
    他说到这叹了口气，“只可惜错过了最后一期，也是最刺激的一期节目。言大师，有空的话，跟我们说说具体的细节呗。”
    言灵没有回话，忽然站定后侧目看向一旁，院子里那颗老槐树的方向。
    “这棵树，是近几年才移栽过来的吧？”
    老槐树大概两层楼那么高，绿绿的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
    “这我倒是没注意，你知道吗？”许文耀说着看向林清泽。
    “这你家园子，我怎么会知道。”
    许文耀理直气壮：“还不是因为你三天两头总往我家跑。”
    林清泽：……我经常跑你家来，又不是为了看风景。
    这话林清泽没法实说。
    许文耀好不容易让林清泽吃了个瘪，虽说他也不知道林清泽为什么吃瘪，总之很高兴就是了。
    顿了顿才想起刚刚讨论的重点，“言大师，这树有什么问题吗？”
    “待会儿见到你父亲再说吧。”
    言灵这么说了，许文耀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往园子里走。
    几分钟后，大家在一处阁楼前停下。
    “听风阁。”林悦仰头看着牌匾，“你们家藏宝库的名字也这么特别，这字写得真好看。”
    “这块牌匾是我爷爷亲笔手书，家里各处的名字是随便取着玩的，承蒙夸奖，听风阁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哈哈。”
    许文耀说着，正打算推门往里走，这时候阁门先一步从里面打开，出来几个体型健壮的男人，将众人挡在门外。
    “抱歉，这边已经被我们管控了，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我自己家为什么不能进？”许文耀皱起眉头，“你们从哪冒出来的？爸，爸，我把言大师带过来了。”
    他说完想挤进门一探究竟，奈何几个壮汉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口，怎么推也推不动。
    言灵顺着几人的缝隙朝里看去，藏宝库内，许青山盯着面前的人一脸愠色，从面相上看，他面前那人应该是许家老二许青云。
    “青云，你把我请来的客人拦在外面，到底想做什么？”许青问。
    许青云幽幽答：“大哥，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家好，事关南江春景图，你让几个外人进来藏宝库，也太荒唐了吧？”
    “外人，今天进到这里的外人还少吗？”许青山面色不善地看向许青云身旁的男人，“宋组长，我想我昨天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我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也绝不可能拿南江春景图钓鱼。”
    “青山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按照盗贼的作案轨迹，在你决定展出南江春景图那一刻，你们家就已经被盯上了。”
    “除非你不打算展出真正的南江春景图，而是想拿一幅仿品凑数。”
    宋闫磊每说一句，许青山的脸色就变得难看几分。
    宋闫磊见状，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青山先生在拍卖会上展出仿品，传出去，怕是对许家的声誉大不利。”
    这是□□裸的威胁了，言外之意是说，如果许青山敢拿仿品展出，宋闫磊一定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你！”许青山哪里被这么威胁过，顿时一口气闷在肺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觉得，青山先生最好还是展出真正的南江春景图，顺便也跟我们合作一下。”宋闫磊说。
    许青山确实想过用仿品代替真品，思来想去后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正如宋闫磊所说，这事传出去对许家的名声不利。
    大家都是为了真正的南江春景图而来，他不想许家的信誉毁于一旦，最终决定冒着风险把真品拿出来，为此，他还特意请了言灵过来。
    此时宋闫磊咄咄逼人，许青山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呛了回去：“宋组长说的合作，不过是不为了满足你一己私利罢了，你为求破案，当真事故什么手段都耍得出来。”
    “尽快把案子破了难道不好？我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在帮助你们。”
    宋闫磊说得冠冕堂皇，许青山满脸不信，这位宋组长打什么小算盘他心里门清。
    许文耀正在扒拉那三个大汉，闻言又往上蹦了蹦，越过大汉的头顶朝里面喊道：“你谁啊你，谁让你帮了？赶紧把你的人撤了，你们这叫私闯民宅，听到没有！”
    “私闯民宅？”宋闫磊闻言嗤笑一声，这才扭头朝门口看过来，先是看向站在一侧的言灵，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然后落到说话的许文耀脸上。
    他的眼神十分犀利，还在蹦跶的许文耀愣了愣，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林清泽及时将他扶稳站好，蹙着眉头朝男人看去。
    宋闫磊根本不屑和许文耀多做解释，转过头继续朝许青山道：“特殊管理局对这次的连环盗窃案高度重视，特意成立了专案调查组，我作为调查组组长，再怎么说，也比你找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道士更靠谱吧。”
    他幽幽说完，又转头朝言灵看过来，小麦色的下巴上印着一道浅淡的疤，眼睛里满是明晃晃的敌意。
    言灵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毫不怯懦地回看过去。
    在灵气复苏的浪潮下，各种灵异事件常有发生，渐渐的，特殊管理局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许多人并不关注罢了。
    除了处理一些灵异事件外，特殊管理局也在努力建立大家对玄学的信任，奈何过去有太多神棍打着玄学的名头行骗，让大众对玄学有了信任危机。
    万万没想到，言灵出现打破了这一固有成见，越来越多人知道了玄学和封建骗术的区别。
    这段时间，言灵不止在网上出了名，更在整个玄学界声名鹊起，就连副局长秦笙提到言灵也一脸赞叹，明显有收编的意图。
    秦笙担心言灵不肯答应，还打算拿组长职位招揽，其他刚毕业的新人，就算挤破头也不一定能进特殊管理局，宋闫磊也是在局里呆了七八年，才有机会升职当了组长。
    结果，只要言灵点头，一来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宋闫磊咽不下这口气，这段时间，只要听人提起言灵都气得牙痒痒，更别说当面见着她人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乱七八糟？特殊管理局的人又怎样，有必要这么嚣张么？”
    徐天听不得有人说言灵坏话，之前在网上能和黑粉大战两百回合，现在也准备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刚迈出步子，又被言灵扯住后衣领拽了回来。
    “老大……”
    “先待着，我来处理。”
    言灵都这么说了，徐天只好哦了一声退回原地。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但你似乎对我很不满。”言灵淡淡开口，宋闫磊又发出一声冷哼。
    “也不算第一次见，言大师最近很是出名，就连我这个不怎么关注八卦的，也经常听人提起你的名字。”
    言灵闻言点点头，“确实，我最近得罪的人不少，除了直接得罪的，还有间接得罪的，不过我也不在意就是了，他们气得要死，在我这却不能拥有姓名，只能唱唱独角戏。”
    宋闫磊：……
    第42章
    房间里,宋闫磊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明明知道言灵是在内涵自己，却根本没法反驳,因为他一旦搭话，就跟上赶着对号入座似的。
    在宋闫磊安静如鸡的时间里,言灵把视线收回来，琥珀色的眼眸扫过门口三个大汉，虽然只是这么淡淡的一扫,却释放出无形的威压,让三人感觉头皮发麻。
    言灵最近在特殊管理局特别出名，就连用2g网的组员也多少听过她的事迹。
    不说别的，就说落霞村的那只摄青鬼,如果是特殊管理局前去抓捕,至少也得出动一整组人马,说不定还会有所损伤，而言灵仅靠一个人就能将摄青鬼拿下,还能毫发无伤。
    这样的人,难免让人心生忌惮。
    刚刚还岿然不动的三个大汉，在对上言灵浅淡的眼眸后，只觉得有丝丝凉意从脚底冒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回头去看自家组长。
    “看我做什么。”宋闫磊拉着唇角，“说了不让进就不让进。”
    中间那位大汉名叫于杰,向来最听组长的话,闻言鼓起勇气朝言灵道：“你,你听到了吧,干扰特殊管理局办案,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我倒想知道，有什么后果我承担不起。”言灵话音落下，挡开于杰想要推她的手，再在他肩头轻轻一拍，于杰立马痛呼着后退好几步。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两个大汉见状赶紧把同伴扶住。
    “好痛……不对，我肩膀怎么动不了？”于杰尝试着想要抬手，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反复试了几次之后，脸色胀得通红。
    他惊疑不定地抬眼看向言灵，“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诶，我说你不会是在碰瓷吧？我们刚刚可都看见了，我老大只是轻轻拍了你一下。”徐天晃着脑袋啧啧道，“没想到特殊管理局的人竟然这么弱鸡。”
    “对啊，我们几个人，几双眼睛都看见了！”林悦和许文耀在一旁帮腔，满脸鄙夷道。
    “你！你们……”于杰气得眼前一黑，想要反驳又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毕竟言灵那一拍确实很轻。
    就连身旁的两个同伴也一脸莫名，像是在用眼神询问他：你不会真在碰瓷吧？
    “我没有，真动不了!”于杰心里有苦说不出，胸膛剧烈起伏着。
    身为特殊管理局的一员，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们也见得多了，别说是人，就连鬼他们也不带怕的。
    从身材也能看出来，这几位除了会一点捉鬼驱邪外，体能和散打训练也一样没落下，就算是他们，要卸掉别人胳膊也要费些力气。
    两个同伴确定于杰没说谎后，再看向言灵时，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惧色。
    再没人能挡在门口，言灵抬腿迈进房间，身后跟着一群两眼闪着崇拜光芒的迷妹迷弟。
    随着言灵走进屋内，三名大汉也一步步后退，径直退到了宋闫磊面前。
    宋闫磊在心底暗骂了声废物，将三人扒到一边。
    这时候许青云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低声对宋闫磊道：“这女人似乎有些本事。”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宋闫磊作为一组组长，当然是有些本事的，他能看出言灵那并不是简单的一拍，而是道家密宗的拍穴手法。
    这种手法鲜有人会，宋闫磊也是偶然看某位高人制服歹徒时用过。
    这样几近失传的手法，言灵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既能驱邪捉蛊，又能算卦画符，还会使密宗道术……
    宋闫磊内心惊疑不定，面上却还是一副镇定模样：“不过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
    他说着又扭头看向一旁的许青云，“你们许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难道要与这样的旁门为伍？”
    “当然不会，我大哥他就是一时糊涂。”许青云说完，又拿出长辈的威风去瞪许文耀，“文耀，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带来的人带出去！”
    许文耀平日里最看不惯凡事颐指气使的二叔，更不可能听他的话，全把这阵叫嚣当做耳旁风。
    许青云叫不动许文耀，又转头看向许青山，“大哥，你要早听我的把南江春景图卖掉，现在根本不用担心画会被偷，家里供着这么多不能吃不能穿的藏品，就算再怎么好看，这么多年也该看够了吧？”
    许青山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青云，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从他们许家人口中说出的话。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画画写字的场景，现在只觉得恍如隔世。
    “二弟，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些年你做那赌石生意真是越做越魔怔了，竟然还想着变卖祖宗家产，不如改姓钱字算了。”许青山恨铁不成钢道，“真真是有辱斯文！”
    “你清高？你了不起？那你上赶着开什么拍卖会？都是一样的赚钱，怎么大哥你搞拍卖会就是文人风骨，我赌石就是商人铜臭？”许青云扯了扯嘴角冷哼，“大哥，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
    许青山：“我只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钱能赚，有些钱再多我也不会去赚，你想想你卖出的原石，弄得多少人倾家荡产！”
    “赌石本就是一刀穷一刀富的生意，他们自己眼力不行，能怪得了谁？”许青云摇头，“你就是这么迂腐陈旧，画廊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差，连带着我们许家的气运也越来越糟。算了，我现在也不同你争辩这些。”
    许文耀几次想要怼他二叔，都顾忌着长幼生生忍住了，此时听到父亲被嘲，心里一团火起，便再也顾不得眼前的人是什么长辈了。
    “那我们就来说道说道今天这事。”许文耀说，“大家刚才也看见了，言大师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所谓的特殊管理局成员无法动弹，这样的弱鸡，保护自己都成问题，就别说要保护我家的画了。”
    这番话下来，以于杰为首，三位壮汉臊得脸颊通红，宋闫磊垂在两侧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皮笑肉不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拿了批文过来的，事关几家画廊盗窃案，还希望你们能配合调查。如果有谁想要干预调查，我们有权将人带回局里。”
    “宋组长好大的官威。”许文耀仰着下巴，“带就带，我还怕你不成。”
    意识到自己太过强硬，宋闫磊又将语气缓和一些，“我只是按规矩办事，不让你们掺和进来，也是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更好解决问题。”
    “我记得特殊调查局成立的初衷，确实是为了帮助人们解决玄学问题，没想到十几年过去，竟然变得本末倒置了。抓不住盗贼还不让人说，光会耍些无用的威风。”
    言灵每次说话都精准打击打痛点，宋闫磊额角的青筋一跳再跳，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言灵继续道：“确实，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并不代表许家要冒着传家宝被盗的风险，毫无底线的配合你们。更何况，你凭什么笃定盗贼一定会来？”
    宋闫磊心里憋气，面上继续皮笑肉不笑，“他不来岂不是更好？我们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并没有其他坏处。倒是你一定要掺和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言灵好整以暇看着他，“你是担心我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还是怕我会让事情变得更明了，把你衬托得更加无用？”
    宋闫磊翘着的嘴角又是猛地一抽，满是敌意的目光中就快喷出火来，“言大师是彩虹屁听多了么，对自己还真有自信。”
    “比上不足，比你有余。”言灵闲闲道，“再说，如果盗贼不来，那前几桩盗窃案就和许家无关，他们更没必要配合调查。”
    要说还是言灵更会怼人七寸，两人你来我往，宋闫磊被怼怒火中烧，还没法反驳。
    就目前来看，许家和盗窃案还真没有直接关联，人家不配合调查，他们也没办法。
    所以宋闫磊刚刚说什么干扰调查的话，不过是吓唬人而已，还真不能把人带回局里。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言灵就这么搅和进来，抢了他的风头。
    不过宋闫磊怼又怼不赢，又不能贸然动手，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许青云。
    许青云接收到他眼中的讯号，会意道：“这位小姐，无论你如何巧舌如簧，我都不会同意将南江春景图的安危，交到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手上，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还就喜欢多管闲事。”还不待许青云发作，言灵话锋又一转，对许青云道，“刚刚你说错了两点，第一，从许家画廊里陈列的那些画作来看，青山先生办画廊的初衷并不只是为了赚钱，更像是一种纪念。举办拍卖会让大家手里的藏品流通，也算是一种文化交流，这是你情我愿的生意，合理合法。”
    “而你，最近赌石赔了很大一笔，正好一家假翡翠供应商找上你，靠着你的途径出了不少货，假货供应商赚得盆满钵满，你也拿了不少好处。”
    言灵几句话戳破了许青云的劣迹，对方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大哥，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假道士？我不过是不让她搅和进我们的家事而已，她竟然这么满嘴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许青云满脸愤慨，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诬陷似的，许青山却知道言灵从不会胡说，也不可能说错。
    “你闭嘴！”许青山又气又急，朝许青云吼道，“你说，你是不是跟人一起倒卖假货了？”
    许青云被这一吼吓得愣了愣，满脸不可置信，“二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自己的亲弟弟？”
    他这番控诉倒是让许青云脸上出现了纠结神色，毕竟那么多年的兄弟，再有嫌隙也还是有感情在的。
    然而言灵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你顾念兄弟之情，可你弟弟并不这么想，他刚刚还嘲笑你画廊生意越来越差，连带着许家气运越来越糟，实际上却是他从中动了手脚。”
    “你，你这个女人！”又一个阴谋被无情戳破，许青云气得跳脚。
    许青山闻言心里震动不已，思绪乱做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沉下一口气问，“言大师，他究竟还做了什么？”
    这时候林悦忽然反应过来，“难道跟刚刚那颗树有关？”
    “没错，你家东南角那颗老槐树，应该是近几年才移栽的吧。”
    言灵这么一说许青山就想起来了，“没错，老爷子去世后，我二弟……许青云说他经常被噩梦侵扰，就找来了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说我们园子的格局不对，移栽了一颗老槐树过来。”
    “你被骗了，许青云早就和那位风水先生串通一气，移栽槐树根本不是为了驱散噩梦，而是趁机借走你的气运。说得好听是借，其实是偷。”
    言灵说：“你们家原本的风水格局就很不错，一看就是经过高人之手，就算哪里出现了偏差，用槐树来改风水，怕不是越改越邪。”
    “东南为主位，象征着一家之主的气运，他们破坏了原来的风水格局，在老槐树下埋了东西，偷走了你的气运。这也是为什么你画廊的生意会一落千丈，而他靠着赌石大赚了好几笔。”
    言灵话音刚落，许青云就哼了起来，“你们听听，她说的话是不是前后矛盾？刚刚还说我赌石亏了，现在又说我赚了好几笔，要我说，不会算就不要瞎算。”
    “你自己也在奇怪吧，为什么近来赌石的运气会越来越差？”言灵冷眼看许青云巧言抵赖，“是因为那颗槐树下长了个白蚁窝，你埋着的东西被这窝白蚁啃得乱七八糟，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靠着旁门左道偷来的气运逐渐流失，这时候你再去赌石，当然是逢赌必输，你因为赌石亏了很多钱，才会一直撺掇着青山先生卖画。”
    “难怪，难怪他最近几个月十分反常。”许青山跌回座椅，只觉得面前的人十分陌生，已经不是记忆中会跟他亲近，让他帮着写作业逃课的弟弟了。
    “爸，你没事吧。”许文耀赶紧上前扶住他爸，一只手在背后轻抚帮着顺气，“二叔，你真的太过分了！”
    许青云吹胡子瞪眼，“仅凭外人胡说几句，你们就要定我的罪？”
    言灵继续精准打击：“别忘了你埋在树下的东西，一张借运符和青山先生的头发丝，只要找几个人沿着树根挖一挖，就能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
    都到了这个时候，许青云仍然梗着脖子不肯承认，“就算有你说得这些东西，也不能证明是我放的。”
    “谁说不能证明。”言灵截断他的狡辩，“那道借运符是用你的鲜血绘制，只要画个简单的反制阵法，将符纸投进阵里，偷运者就会受到严重的反噬，心如刀绞，口鼻喷血，惨不忍睹。”
    言灵每说一句，许青云的腿就抖一抖，“你，你这妖道，竟然要害人性命！”
    “害人性命那倒不至于，顶多半身不遂罢了。”言灵说着转头看向许文耀，“他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就开始画阵，你找几个下人把东西挖出来，看谁受到反噬就真相大白了。”
    “好，我马上去！”许文耀点点头拔腿就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许青云一脚踢翻了身旁的黄花木椅子。
    “行啊，我不装了，我摊牌了。”许青云昂着头，仍旧一副嚣张的模样，“我是借走了他的气运，兄弟之间的事，算什么偷？”
    “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罢了，凭什么？凭什么许青山就能继承许家，拥有那些价格不菲的藏品？！而我竟然连一幅画也分不到。”许青云满脸愤愤不平，“老爷子实在是太偏心了！”
    “二叔，你怎么能这样说？”许文耀听得皱眉，“爷爷是觉得把画交到我爸手上，能更好的保存罢了。当初爷爷就是怕你觉得不公平，分配财产的时候特意给你留了三分之二，我爸才拿了三分之一。”
    许青云：“是，我是比你们多拿了点钱和车还有房产，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仅仅是一副南江春景图的卖价，就超过我得到的所有！”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许文耀无语，“爷爷当初没把画留给你是对的，要真给了你，恐怕一幅也留不下来。”
    “你跟你爸还有老爷子一样迂腐。”许青云冷哼道，“大哥，你说你守着个破画廊，守着那些画有什么用？何必呢，根本发挥不了它们应有的价值，换做是我，许家的家产早翻了十几倍不止。”
    “换做是你，许家早就赔得连家底都不剩。”言灵适时出声，打破了许青云美好的幻想，“从面相上看，你眉重额窄，鼻孔外翻，面犯七星，生来败财，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不管做什么都会只赔不赚。而你这几年赌石赢来的钱，不过是靠着偷来的运气罢了，就算你继承了所有，也守不住这偌大的家业。”
    这次许青云没法再反驳言灵胡说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老头子刚过世那会儿，他手里拿着上亿的家产飘得不行，结果呢，没过半年，跟人家赌石就赔了大半。
    那时候许家画廊的生意还很红火，这么多年积攒的好口碑，让许多买家和卖家都愿意选择许家画廊。
    许青云偶然听到有人提起借运一说，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大哥头上。
    他佯装做噩梦，和风水先生串通移栽老槐树，埋下偷运符，做完这一系列小动作没多久，许青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走运了！
    他试着买了几块原石小毛料，切开小赚了一笔，尝到甜头后，许青云胆子越来越大，买的毛料也越来越大，然后赚得越来越多。
    这些年许青云赚得盆满钵满，正当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赚下去时，花了好几千多万买下的毛料却切出了砖头。
    平白亏了一大笔钱，许青云气得够呛，这中间他陆续又亏了好几笔，却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显然，赌徒是不可能轻易收手的。
    越赌越输，越输越赌，直到赔光所有，还欠下一笔外债。
    许青云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缘由，还去找了当初勾结的风水先生，才知道对方在一年前出了意外。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窝白蚁坏了他好事！
    “守不住又怎么样？就算是赔，那也得是我心甘情愿扔出去的，而不是连拥有的资格都没有，都是亲兄弟，老爷子凭什么厚此薄彼！”
    “你这话又错了。”言灵道。
    许青云满脸不服：“错在哪？”
    言灵却没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许青山，“青山先生，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准备一辈子瞒着他么？”
    许青云看看言灵又看看自家大哥，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青云，其实你并不是父亲的儿子。”许青山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秘密，我原本打算一辈子不说的。”
    原来许青云并不是许老爷子所出，他生母是老爷子的妹妹，也就是许青山的姑姑。
    许青山的姑姑和姑父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非常要好，没想到刚结婚不久，姑父就生病去世了，姑姑整天郁郁寡欢，在生下许青云后患上抑郁症，没等许青云满月就跳湖了。
    许老爷子可怜孩子无父无母，便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这个秘密，除了许家几个老人，也只有许青山知道了。
    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许青云根本无法接受事实，歇斯底里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费尽心机编出这么一番谎话，就是想让我死心，好继续霸占那些画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你真是冥顽不灵……”许青山失望地闭上眼，拍了拍肩上许文耀搭着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文耀，报警吧。”
    许青云猛然愣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如果你只是对我下手也就罢了，我不会追究，可你竟然还跟着别人一起诈骗，我们许家，容不下你这样违法乱纪的人！”
    眼见许青山真要把自己交出去，就算许青云内心满是愤恨，也不得不服软了，“大哥，假货的事，对方是我朋友，我事先并不知情，真的，你相信我！”
    “是啊，事先并不知情，事后主动参与。”言灵淡声补刀。
    “闭嘴！”许青云扭过头对言灵恶狠狠道。
    不过他再怎么恼羞成怒，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许青山心软，瞪了瞪又回过头继续卖惨，“大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算不看兄弟的情分，也不能不看文媛和文杰的面子吧？”
    许青云妻子早逝，留下一双儿女，眼下正在国外留学，许青山从小看着他们长大，非常疼爱这双子侄。
    许青云原以为搬出这张底牌，能让他大哥有所动容，没想到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大哥，你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许青山已经对这个弟弟彻底失望：“事已至此，就算我不报警，你又能逍遥法外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的。”许青云急切道，“只要你不告发我，再给我一笔钱，我可以先躲到国外去，我去找文媛和文杰，等风头过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许青云又求了半天，见许青山还是不为所动，立马换了副嘴脸，咬牙切齿道：“大哥，你要真告发我，许家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是你的名声毁于一旦，少拉着我们全家一起共沉沦。”许文耀打断他，“二叔，都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一味想着逃脱罪责。”
    “文耀说得没错。”许青山叹了口气，“青云，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好，好啊……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许青云环顾一圈，再看向言灵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如果不是言灵多管闲事，他根本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许青云满眼愤恨，从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小刀，径直朝言灵冲了过去。
    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徐天和林悦还来不及惊呼出声，紧张的气氛却忽然凝固。
    原来许青云气势汹汹握着小刀冲过来，却在距离言灵两步的地方摔了个大马趴。
    不仅如此，他还把头顶的假发片给摔松了，假发片翻转过来搭在前额上，露出秃秃的光明顶，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言灵垂眼看着地上趴着的许青云，嫌弃地后退一步。
    空气静默了几秒，徐天和林悦没忍住笑出了声，许文耀也是一副憋笑的模样，谁都没想过要上前将许青云扶起来，包括已经摔懵了的许青云自己。
    “好多人啊，还挺热闹。”
    就在这奇奇怪怪的氛围中，门口传来了一道懒懒的男声。
    这声音，很耳熟。
    言灵心下一动，循声看去，只见祝时风施施然站在门口，眼里盛着的漫不经心笑意，在对上言灵视线后轻轻晃了晃。
    他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鹅卵石，莹白的石头上有黑色的纹，是许家院子里独有的样式。
    言灵又垂下眼去看许青云身旁的那枚石头，大概猜到许青云刚刚是怎么摔倒的了。
    而其他人在看清来人是祝时风后，全都露出了一副惊愕的表情。
    “听说许家画廊要展出南江春景图，过来凑凑热闹。”祝时风朝许青山微微颔首，“青山先生应该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哪里的话，是我的疏忽，忘了给祝总发邀请函。”
    哪里是忘了，祝许两家压根不是一个圈层，非说有什么交集，不过是两年前某场大型慈善拍卖会上匆匆一瞥，所以他就压根没想过要给祝时风发邀请函，更没想过对方竟然会来。
    不过祝时风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几个警察？
    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祝时风主动解释道：“刚在前院碰到几位警官，就顺便给他们带带路。”
    他说着朝趴在地上的许青云抬了抬下巴，“几位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喏，就是这位摔掉假发的地中海。”
    许青云：……
    众人：……
    第43章
    许青云看到警察的瞬间已经慌了,甚至没心思追究祝时风用地中海指代他。双腿颤抖着爬起来，过程中顺手将搭在额上的假发翻回去，动作熟练得让人想笑。
    此时许青云头顶恢复生机勃勃的模样,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几位警察。
    怎么许文耀还没报警，就有警察找上门来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为首的那位警察走到了许青云面前，严肃道：“是许青云吗？”
    许青云抖了抖，“我,我是。”
    “你涉嫌参与一场跨域翡翠诈骗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
    “没搞错,李立新你认识吧？”
    许青云话没说完就被警察打断了,紧接着报出的那个名字,更让他愣在当场。
    原来和许青云一起卖假货那位就叫李立新，昨晚上被警方抓了个人赃并获,审问过程中供出了他这位从犯。
    许青云听完下意识转头去看许青山,奈何对方早将头撇向一边，拒绝接收他求救的眼神。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无论我闯下什么祸,你都会帮我的。”
    许青山从小就知道许青云身世，也正因为这样,从始至终都对这个弟弟很是纵容。
    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就算我们不是亲兄弟,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吧？大哥,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没理由这次不帮的对不对，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坐牢？大哥！！”
    许青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许文耀实在看不下去，冷声打断道：“省省吧二叔，是你先不顾兄弟情分，我爸不欠你什么！”
    无论许青云怎么哭诉，许青山都没看他一眼，他也知道这次许青山大概真的不会再管他了，就在他彻底绝望前，忽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宋闫磊。
    “宋组长，他不帮我，作为朋友，你总会帮我的吧？”许青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牢牢抓住宋闫磊衣袖。
    “你这是要我当着人民警察的面徇私枉法吗？”宋闫磊将衣袖一点点拽出来，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
    这么无情的一抽，许青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被抽去所有生气。
    此时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完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最终，面如死灰的许青云被警察架着带走，许青山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许文耀安慰道：“爸，二叔犯下的错跟你没关系，别太自责了。”
    眼下拍卖会即将开始，许青山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许青云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要是他再不支棱起来，许家就真的完了。
    此时此刻，在场除了许家人外，就数宋闫磊心情最为复杂了。
    本来还想利用许青云把言灵赶出许家，别让她掺和进盗窃案里，这下好了，对方反倒把自己折进了去。
    言灵能这么轻易穿看穿许青云所作所为，是不是也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宋闫磊想到这，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不过他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短暂的慌乱过后，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
    毕竟他这么多年没干违法乱纪的事，言灵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
    想通这点，宋闫磊扑通乱跳的心脏逐渐趋于平静，就是在亲眼见识过言灵的本事后，又想到秦副局长说言灵年纪轻轻，有天赋又有能力，是不可多得的玄学天才。
    那是宋闫磊第一次听秦副这样夸赞一个人，从那时候起，他心底就埋下了嫉恨的种子。
    他一定要在大家面前证明，他这么多年不是白干的，有天赋又怎么样，他照样能用丰富的经验胜过言灵。
    宋闫磊越想斗志越满，正当他打算就盗窃案和言灵宣战时，于杰先一步抱着手臂，犹犹豫豫走到言灵面前，“言大师，我刚刚不是要故意冒犯您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帮我把手接回去吧。”
    宋闫磊：……
    刚加满的气瞬间漏掉，宋闫磊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言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人挡在了她和于杰中间。
    “这手是怎么了？”祝时风惊讶道，“我正好懂一些正骨手法，不如让我来帮你看看？”
    于杰正想说不用，祝时风已经捏住了他的肩头，伴随着一声脆响，于杰再次痛呼出声。
    “你！”
    “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谢。”祝时风笑吟吟道，“别愣着，试着活动活动。”
    这一下比之前要痛得多，于杰皱着脸动动肩又动动手，然后咦了一声。
    “能动了，我的手又能动了。”于杰惊喜的同时又苦着一张脸，“就是动的时候会有点痛。”
    “伤筋动骨一百天，痛很正常。”祝时风拍了拍对方肩膀，“回去多养养。”
    他这么一拍，又拍到于杰痛处，于杰蹙着眉嘶了一声，五官都有些变形了，还要忍着痛给祝时风道谢。
    于杰并不知道，本来他的手放着不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恢复如初，还半点不带疼的，被祝时风这么一治，真的要伤筋动骨一百天了。
    言灵看着于杰被祝时风忽悠得左一句谢，右一句谢的，忍不住弯了弯唇。
    宋闫磊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一个言灵已经够棘手了，又来个祝时风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还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所有人都想结交祝氏掌权人，宋闫磊也不例外，自从上次见面和祝时风套近乎被无视后，他至今都耿耿于怀。
    宋闫磊没好气地瞪了于杰一眼，心底再次积满愤恨，“言大师在算卦方面的确有些本事，要说查案还是欠缺经验，既然青山先生执意让你掺和进来，那我们就来比一比，看谁能抓到盗贼。”
    “这几桩盗窃案涉及上亿金额，南江春景图更是无价之宝，却被宋组长用来争强斗胜，我看你长得挺着急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幼稚。”
    言灵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就连宋闫磊带来的几个组员，也觉得自家组长的说法很不稳妥。
    宋闫磊也不知道是要气言灵说他长得着急，还是要气在众人面前被下了面子，总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行，既然青山先生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先离开好了，等到画被偷了我们会再过来，还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后悔才好。”
    他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走，于杰横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组长，你先别冲动，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再抓不住犯人，怎么向上头交代？”
    “确实，宋组长就这么走了，恐怕不好交代吧？”言灵凉凉道。
    宋闫磊回头冷笑：“言大师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不过我的闲事，你还是少管为好。”
    “我也不是谁的闲事都管，得看得顺眼才行。”言灵说，“其实我也无所谓你在不在场，既然宋组长也是为了抓住盗贼，不如我们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唯独祝时风抱臂站在一旁，一副围观吃瓜看戏的模样。
    宋闫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一闷棍，完全想不明白言灵到底在演哪出。
    “你到底想做什么？”宋闫磊戒备道。
    “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你……”言灵说到这顿了顿，视线不经意间瞥过他身后的几位组员，“和你的组员白跑一趟。”
    宋闫磊闻言皱了皱眉，忽然又想到什么，“我说你怎么会让我一起调查，原来是想拉个垫背的，如果画真被偷了，你怕是要甩锅给我。”
    “说什么呢？”徐天听不下去反驳，“我老大才不会耍这种小心机，别以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闫磊显然不信。
    “这你不用担心。”言灵淡淡道，“如果画在我眼前被偷，我会承担全部后果。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
    还真是自信。
    宋闫磊心里不屑，转念一想，言灵都这么说了，他不留下来，反而说不过去。
    当即存了一点看好戏的心里，就看看到时候画真被偷走，言灵要怎么收场。
    许青山本来就不怎么信任宋闫磊，刚才一番交谈下来，又觉得他目中无人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信任度跌到谷底后，就更不想让他参与进来了。
    不过既然言大师都这么说了，必定有更深的用意，想到这，许青山便朝着宋闫磊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宋组长了。”
    “不麻烦。”
    等两人客套结束，言灵适时开口，“其实青山先生一开始，并不打算展出真正的南江春景图，对吧？”
    许青山被她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有些惭愧道：“确实想过，我父亲生前很喜欢这幅南江春景图，这么多年也试着临摹过很多幅，大言不惭的说，其中有几幅临摹绝对能以假乱真，除了专业的鉴定人员，或是对这幅画有研究的行家，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纠结，一方面担心展出真品被盗，一方面又觉得用假画代替有违信义。”
    他说到这顿了顿，“不过我现在倒不那么纠结了，有言大师在场，想必那盗贼也无法下手。”
    许青山这么信任言灵，让宋闫磊又遭受会心一击，他心里呕得要死，要不是抱着抓住盗贼把言灵比下去的念头，早撂挑子走人了。
    这时候言灵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符篆递给许青山：“这是追踪符，只要让它沾染上画的气息，无论画在哪里，我都能找到。”
    “难怪言大师这么胸有成竹，原来是藏着这样的杀手锏。”宋闫磊挑起半边眉毛道，“有了言大师的符篆，我们只要坐等抓贼就行。”
    宋闫磊当然不可能真心称赞言灵，他是故意这么说，是觉得言灵太过狂妄，只要多给她戴几顶高帽子，她就能膨胀到找不着北了。
    人一旦膨胀起来，就很容易出错，他就等着言灵出错。
    其他人倒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徐天扭过头朝林悦努努嘴，无声道：这人忽然吹老大彩虹屁做什么？
    林悦指了指头：可能有点毛病。
    两个人眼神交流的时间里，许青山独自走到保险库门口，将手掌放在门上，滴滴几声过后，黑色的大门缓缓朝一旁打开。
    “哇，是掌纹解锁诶，这样的解锁方式，我还只是在电影里看过。”徐天一脸惊奇，“会不会很贵？”
    如果不贵的话，倒是可以在家里安排一个，省得他爸老是担心家里进贼。
    “其实是掌纹加虹膜解锁，也不算很贵，加上整个安保系统大几百万吧，之后每年要交一百万维护费。”许文耀说，“这间保险库只有我爸能够自由出入，里面还有三百六十度摄像头，就算飞进去一只蚊子，都会触发警报。”
    “其实我一直想问，既然你们怀疑盗窃案和灵异相关，那无论怎样的高科技也拦不住鬼吧？”林悦疑惑。
    “鬼魂确实能自由出入不被察觉，但他们不能带着一幅画穿墙，这也是为什么，前三次盗窃案都发生在拍卖会现场，那地方人多眼杂，顺着通风管道就能溜出去，根本发现不了。”
    言灵这么一解释，其他人顿时明白过来。
    “我们之前都没想过要检查通风管道！”其中一个大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宋闫磊也是这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不过他可不会承认言灵厉害，皮笑容不笑道：“言大师稍微想一想，就摸清了盗贼的动向，这样的智商，用来抓贼还真是可惜了。”
    “言大师要是做贼的话，保证谁也抓不住你。”宋闫磊明褒暗贬。
    “以言大师的聪明，做贼未免大材小用。”祝时风真心夸奖。
    言灵转过头时，正好对上祝时风看过来的目光：“确实，我真想要钱的话，手段会比偷画简单许多。”
    祝时风眉头微挑：“比如？”
    “比如我用一张傀儡符，就能知道你所有账户密码。”言灵朝保险库那头扬了扬下巴，“像那样的保险库，只要控制了你，就能随时自由出入。”
    “我们家的保险库可比那大多了。”祝时风又笑了笑，“你想去的话用不着傀儡符，我随时带你进去，想要什么尽管拿。”
    宋闫磊听到这额角狠狠一抽，以往没听说祝时风这么爱现，看来传言和事实果然有一定差距。
    这时候许青山抱着一个盒子走出保险库，盒身通体黑檀木做，古典又雅致。
    许文耀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两只白布手套戴好，上前帮着父亲一起将盒子放在桌上。
    “这就是南江春景图？”宋闫磊第一个开口问道。
    “没错。”许青山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的古朴画轴，他小心翼翼的将追踪符放在画上，过了一会儿又将符纸递给言灵：“这样就可以了吧？”
    言灵微微颔首，接过符纸放回口袋，许青山正准备盖上盖子，宋闫磊却叫住了他，“等等，把这个夹在画上。”
    “这是什么？”许青山疑惑。
    宋闫磊递来的是薄薄的两小片黑色晶体，类似于磁铁，靠近时会吸在一起。
    “新一代追踪定鬼仪，不管距离多远，阴气多浓，都能精准定位，阴气浓度达到一定数值时，还能发出警报。”宋闫磊说着打开手机，此时界面上有个小绿点正在闪烁，显示正在定位中。
    说起来和追踪符的效果差不多，许青山稍作犹豫后将晶体拆开，小心翼翼地吸在画纸两侧。
    “没见过吧。”瞥见周围几个人满脸好奇，宋闫磊傲然道，“这些年来，我们特殊管理局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研究普通警员也能使用的抓鬼法器。”
    言灵会画符有什么了不起，科技飞速发展，抓鬼驱邪再也不局限于符篆铜钱剑这些法器。
    宋闫磊想到这，不禁忍不住又嘲讽起来，“等到彻底实现修道成果可复制化，一些固步自封的术士就会被时代的浪潮淘汰。”
    “能把走捷径说得这么高大上也是没谁了。”徐天撇撇嘴吐槽，“这就像流水线产品瞧不起古董，这波属于登月碰瓷了啊。”
    徐天这段时间也学到了一些怼人精髓，一下就踩到了宋闫磊痛点。
    林悦也不给宋闫磊反应的时间，接着徐天的话往下道：“就像画画，不管AI画画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代替真正有创造力的人类，玄学也是一样，修道成果可复制化确实能让大家很快入门，却也有很多局限。”
    “当然，我没有说科技化可复制化不好的意思，大家各司其职，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番话下来宋闫磊更是找不到反驳的论据，只能阴着脸道：“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也没意思，不如用事实说话，看看是言大师的追踪符比较厉害，还是我的定位仪略胜一筹？”
    “要说谁会略胜一筹，不管科学还是玄学，都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关键在于使用工具的人。”言灵说到这话锋一转，“不过宋组长这是把我当成对手了？真正较量的双方不该是我们和小偷才对？”
    “或许宋组长警察当得太久，觉得腻了，想要换种身份感受一下。”祝时风淡笑着接过话茬。
    宋闫磊闻言唇角一抽，“祝总还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演员，这身份还是想换就能换的？再说我从小就立志要当一名警察，后来机缘巧合进入特殊管理局，这么多年也办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案子，这其中获得的成就感，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祝时风听完就笑了：“宋组长还真是高风亮节，志向高远，像你这样的栋梁之才，待在特殊管理局太大材小用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
    这下轮到宋闫磊被人戴高帽子了，不过他压根没察觉，还逐渐膨胀起来，压根忘了上次和祝时风套近乎碰的那一鼻子灰。
    估计也是他运气不好，刚好撞到这位心情差的时候，现在看来，传闻中喜怒不定、心机深沉的祝家三少，喜怒不定大概是真的，却未必有多少心机。
    想通这点，宋闫磊又有了讨好的心思，“说起来，管理一家公司也不容易，特别是像祝氏这样的大企业，如果真能换种身份，我还挺想像祝总这样，将一家企业管理得井井有条，肯定能收获更多成就感。”
    这一番马屁拍下来，其他人都略显生理不适，徐天和林悦又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波鄙夷的眼神。
    偏偏宋闫磊处于膨胀状态，觉得自己这番马屁拍得特别不着痕迹，恰到好处。
    “嗯。那你也只能想想了，毕竟你不是演员。”祝时风一脸认真道。
    宋闫磊：……
    虽然祝时风是顺着他刚刚的话在说，怎么他就是觉得自己被讽刺了呢？
    第44章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移步许家画廊。
    许家画廊的规模在画廊中并不算大，胜在设计别致，刚走近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古典氛围,园中隐隐能闻到一缕若有似无，沁人心脾的花香。
    花园中备有茶歇,这时候邀请的客人基本都到了，正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品茗聊天。
    “老唐，听说你今天带了松石图,你这家伙,怎么肯把压箱底宝贝拿出来了？”
    “当然是因为看上了更宝贝的哈哈，我想拍游园一梦，你们待会儿都别跟我抢啊。不过要说起我真正的心头好,那必定是南江春景图！唉,也就是老许怎么也不肯出手,不然我早下手了。”
    “得了吧，就老许那性子,肯把南江春景图拿出来看看就已经很不错了,嘿嘿，咱们今天也算是可以饱饱眼福了。”
    “就怕那偷画的贼也跟我们一样，也惦记着南江春景图呢。”
    “谁说不是呢，就这种情况下,老许还能把画拿出来，可太大气了。”
    “那咱们一会儿可得盯紧点,千万别让那贼有了可乘之机！”
    “盯再紧也没用吧,前几次拍卖会我也参加了,那画就在大家面前凭空消失了。”
    “好好的画怎么会凭空消失呢,你可别唬我们。”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如果不是这么诡异，也不会惊动特殊管理局吧。诶，要不给老许说说，等那贼被抓到再展出得了，我可不想南江春景图落入不三不四人的手里。”
    “要我说咱们也不用操心，你们猜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谁了？”
    “撞见谁这么惊讶，鬼吗哈哈哈。”
    “那可比鬼厉害多了，言灵言大师你们知道吧？”
    “可以啊，老许竟然真把言大师给请来了？？？”
    “老许也是怕了吧，前三家画廊的画丢得不明不白，有言大师在场，这下都不用担心了哈哈。”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到场众人都知道许青山把言灵也请来了。
    能出席拍卖会的都是有钱人，在玄学一事上更加谨慎，言灵这段时间的种种事迹已经在富豪圈子传开了，连带着言家被人诸多诟病。
    有说言家两口子没眼光的，把言嘉怡那样的鱼目当珍珠，反倒将言灵赶出家门。
    本来言嘉怡和祝洋订婚后，就有不少人眼红言家，言向海和林宛瑜非但没有收敛，还觉得自己一只脚迈进了顶级豪门，尾巴翘到天上去，这期间有意无意得罪了不少人。
    只不过之前顾忌言家和祝家的姻亲关系，大家就算再不待见，也要在表面上交好。
    自从言嘉怡全网翻车，和祝洋解除婚约后，言向海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平常总约着林瑜婉打麻将逛街的姐妹，都对她避之不及。
    兰婷还躺在医院没醒过来，言嘉怡仍旧被关在局子里，言向海和林瑜婉嫌她丢人，压根没想过要去捞人。
    这两夫妇每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成了其他富豪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
    言灵到的时候，众人正在交换最新八卦。
    “上星期言向海和林瑜婉又大吵了一架，最后还大打出手双双住院，听说最近两天正在闹离婚呢。”
    “要我说就别离了，这家人最好锁死，别出来祸害别人。”
    “大家聊什么这么起劲？”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众人闻言齐齐转头，看清是祝时风说话后纷纷睁大眼睛。
    许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吗？来了个言灵还不够，竟然连祝时风也能请来？
    说得直白一点，富豪圈子最是层级分明，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无效社交，许家和祝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尽管众人对祝时风忽然出现摸不着头脑，还是有几位人精迅速反应过来，这几人都是和祝氏有过生意往来的，他们笑着迎上去，简单寒暄后问出了心中疑惑，“祝总怎么会有时间过来，难道也是对南江春景图感兴趣？”
    要说许家有什么吸引祝时风的，也只能是这幅画了。
    祝时风笑笑没说话，大家也就把这笑容当做默认。
    这时候夏欣欣父母端着茶过来和言灵打招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往日的消沉一扫而空。
    言灵微微颔首，“两位最近过得不错。”
    “这都多亏了大师为我们指明方向，基金会建立得很顺利，我们想帮助和欣欣一样成绩优秀的学生，已经筛选了一批家庭困难的孩子，正在资格复审阶段。”夏父道，“款项拨出去后我会让人列出明细，到时候发您一份。”
    夏家助学基金会成立后，言灵也往里捐了一笔，作为最大的捐款人之一，有权知道这笔钱都用在哪些地方。
    其实夏家基金会官网会同步更新账目明细，夏父特意提出要发给言灵，是觉得她大概没时间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不用了，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言灵说完微微一叹，“可惜，个人的能力始终有限。”
    除了贫困助学外，因灵气异常导致各地灾害频发，水灾、地震、泥石流，直接或间接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方方面面都得花钱。
    她之前认为灵气异常或许和言嘉怡有关，细细一算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认为的因，其实是果。
    言嘉怡的确是这个时空的气运之女，本该过得顺风顺水，不费吹灰之力走上人生巅峰，因为时空灵气异常，连带着她好到逆天的气运也逐渐消散。
    当然，言嘉怡本身心态也有问题，想要什么都不肯脚踏实地去努力，只想着耍心机走捷径获取。
    以前还有气运光环迷惑身边人为她冲锋陷阵，气运消散后，不再受时空眷顾的她，当然再也没法拥有这样的特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言嘉怡的气运消失和那些灾害一样，都是时空异常引发的一连串后果。
    言灵这段时间结合灾害发生的方位起了几卦，还是没找到时空异常的根本原因，目前也只能尽自己所能捐钱，暂时治标不治本。
    不过她最近除了许林两家的五百万，也没什么大的进项了，还是要多接点活才行。
    想到这，言灵的视线扫过在场众富豪，想要从中找到那么几个有缘人。
    夏家两口子和言灵说话时没有特意压低音量，一些富豪早就想找机会结识言灵了，见缝插针道：“没想到言大师这么热衷于公益事业，果然是高人呐。”
    “大师就是大师，这气度，哪是一般人能比的。”
    彩虹屁吹得一套一套，很快就有人切入正题：“说起来，我最近想把老宅重新装修一下，又怕无意间犯了什么风水忌讳，言大师有空的话能不能上我家看看？”
    “我也是，我这最近总感觉诸事不顺，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卖我一张好运符？”
    “我儿子准备年底结婚，想测个良辰吉日……”
    “我之前算命，那位道长说我五十岁会有一劫，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帮我化解？”
    众人七嘴八舌说出心中诉求，直到一道声音插入：“言大师，我妈是你的粉丝，拜托帮我签个名吧！”
    众人：？？？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祝时风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没想到大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可惜你们晚了一步，言大师已经答应先去我家看看风水，各位拜托的事，得排在我之后才行。”
    祝时风什么时候说过要她帮忙了？言灵带着疑问的眼神，偏头朝身旁看去。
    祝时风笑着迎上她的目光，“当然，既然要麻烦大师帮忙，该给的报酬一分不能少，三千万怎么样？”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在场大部分有钱人来说，三千万确实不算多大的数字，但要拿三千万算个命看个风水，大家还是会觉得肉疼。
    “你们怎么这幅表情？”祝时风故作疑惑，思索片刻又恍然大悟道，“也是，像言大师这样的高人，三千万确实少了些，那就五千万好了。毕竟大师亲手绘制的平安符能救人性命，事关生死，别说是五千万了，就算一亿也是值的。”
    “家里的风水也是重中之重，弄不好会影响全家人的气运，气运好了，别说是五千万，五个亿轻轻松松就赚回来。”
    祝时风这么一说，大家忽然回过味来。
    或许祝时风根本不是为了南江春景图而来，而是听说了言灵要来许家，特意偶遇来了！
    都知道祝时风心机深不可测，向来不会吃半点亏，这样的人竟然上赶着笼络言灵，还按捺不住往上加价，一副担心她被别人抢走的样子。
    这说明什么？说明言大师一定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像言大师这样的高人，她配拿这么多钱！
    有钱人更加贪生怕死，就像祝时风说的，如果能用五千万换来平安顺遂，绝对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生意了。
    祝时风就像是行业风向标，不管做什么投资，都有一大批人跟风，当然，最先跟风那批人确实跟着赚了不少。
    脑袋转得快的一下就盘算清楚了，立马道：“言大师，等你帮完祝总看完风水，可要第一个上我家去看看！”
    “诶，刚刚明明是我先说要装修老宅的，老唐，你这么做可就不道义了。”
    “哈哈哈，我这也是忽然想起来，我家上次装修也好些年头了，那些陈设都看腻了。”
    “还有我还有我，大师，如果需要看改命和平安符，这两样加在一起能不能打个折啊？”
    “确实，我们的家底也不像祝总这么丰厚，言大师能打个折就更好了。”
    “五千万确实是多了。”言灵偏头看了祝时风一眼，“按祝总刚开始说的价格就好。”
    经过祝时风抬价后，在座的富豪都觉得三千万也不是多贵了。
    “那可太好了！”有人高兴道，“我可先和大师约好了，您帮祝总看完，一定要先给我看看。”
    “大家考虑清楚，如果确实需要算卦或看风水，可以找我的助理预约时间。”言灵不疾不徐道，“或者去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下单。”
    “已经去过了，完全抢不到。”有人苦着脸道。
    说起来旗舰店的价格确实便宜，才一百八十八，就是抢到的几率和中彩票头奖差不多。
    要真能抢到，那可是立省三千万呐！
    林悦还处于怔愣当中，被点到名后一下支棱起来：“各位，需要预约的请跟我到旁边登记。”
    乌泱泱一群人跟着林悦和徐天去了，生怕晚一步就排不上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超市抢购特价商品。
    这边变得安静下来，这时候言灵又转头去看祝时风：“祝总以一己之力抬高价格，到底想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祝时风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让言灵怔愣片刻。
    下一秒面前的人又笑起来，“你说得对，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钱，我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让大家一起参与到公益事业当中。”
    他说到这顿了顿，“也是为自己多积点福。”
    说到公益事业，言灵忽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关于祝时风的八卦。
    自从祝时风接管祝氏后，对慈善公益这一块特别上心，每年都要拿出集团利润的百分之十投入其中。
    最开始祝氏股东坚决反对，包括祝时风大哥二哥在内，很快，祝时风凭借铁血手腕力排众议，压住了一切反对的声音。
    后来，在祝时风的带领下，祝氏商业版图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股东们的分红跟着翻了几番，一众股东就从口服变成了心服，对祝时风更加言听计从。
    不过，就算祝时风什么也不做，手里的钱挥霍几辈子也花不完，周身灵气这么足，也不像是会短命的，言灵不禁有些好奇：“我看祝总是有福之人，积攒这么多福报想做什么？”
    “还不够。”祝时风说完垂眼，遮住了眼底蔓延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祝时风不想说，言灵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虽然不知道祝时风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却知道对方是友非敌，因此并没有抱多大的戒心。
    不管祝时风有怎样的目的，算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对方帮过她三次。
    言灵向来不喜欢欠谁人情，也知道祝时风并不用她上门看风水，于是道：“祝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的，都会尽量帮忙。”
    “这可是你说的。”祝时风抬眼又笑起来，“不过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绝对不会和你客气。”
    言灵：……
    怎么感觉像是上了贼船？
    言灵这边热热闹闹，犹如众星捧月，宋闫磊站在包围圈外，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这样的对比落差，更让宋闫磊心里充斥着气愤和不甘。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宋闫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着吧，就看待会儿众目睽睽之下画被偷走，言灵该怎么交代！
    拍卖厅内灯火通明，会场中央是一处高台，高台四周被玻璃罩着，中央架着一个旋转画架，方便三百六十度展示拍品。
    等到拍卖正式开始，工作人员捧着第一幅拍品上台，小心翼翼地放在画架上展开。
    “第一件拍品是唐总带来的松石图，出自清代林松柏之手，寥寥几笔蕴藏生机，起拍价一千百万。”
    许青山话音落下，台下零零星星有人举牌出价。这幅画并不抢手，最终以一千两百万价格成交。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陆续拍出十多幅画最高一幅画交易额达三千五百万，直到最后一幅画竞拍结束，台下众人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想必大家都已经拍到了心仪的画作，为了感谢各位的到来，接下来将展出我们许家珍藏多年的南江春景图。”
    终于到了大家最期待的一刻，许青山亲自抱着黑檀木盒子上台，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将古朴的画卷缓缓展开。
    这幅画许老爷子在世时也曾展出过一次，许家画廊的官网上也有高清照片，但无论网图再怎么高清，都比不上现场观看来得震撼。
    这是宋代画家秦石最具代表和影响力的画作，在有限的画卷上铺开南江三月繁盛春景，行人商贩穿梭其中，或坐或站神态各异，几乎每一处都充斥着精心描绘的细节，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繁杂。
    用色大胆却和谐，代入感极强，隔着时空也能感受到当时的热闹氛围。
    在场众人无一不沉醉在这浩大的画卷当中，也幸好许青山是在拍卖会结束后才展出南江春景图，要是一开始就拿出来，其他拍品都会黯然失色。
    现场沉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感叹道：“当真是绝世佳品！”
    “能亲眼看到，也不枉我大老远来这一趟。”
    “确实，能亲眼看到这幅画，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说起来，大家能看到这幅画展出，还真多亏了言大师。”忽然有人打破感叹阵型，大家纷纷扭头往声源看去。
    “这位是？”有人疑惑道。
    终于有人好奇他是谁了，宋闫磊勾起半边唇角，一脸得意的自报家门：“特殊管理局专案组组长宋闫磊，专门负责这次的画廊盗窃案。”
    他自以为特殊管理局是神秘和强大的代名词，这些人听了应该会敬畏或崇拜，没想到问话那人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和在言灵面前的热切判若两人。
    倒是还有人记得他最先说的那句话，好奇道：“为什么说我们能看到这幅画多亏了言大师？”
    这是重点吗？！竟然都没有人关注他专案组组长的身份！
    宋闫磊内心狂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不过他气愤归气愤，倒是没忘了自己说这话的目的，“要是没有言大师保驾护航，青山先生也不会贸然把画拿出来供大家鉴赏，言大师可是亲口承诺过，要是画在她眼前丢了，会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他说这话听着是为言灵邀功，实际上是故意把她架在火上烤，他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戳破这点，等到这幅画凭空消失，言灵无所不能的形象一定会全面崩盘。
    宋闫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台下的嘉宾们并不按他的思路走，有人疑惑道：“既然是你全权负责调查盗窃案，凭什么画被偷了却要言大师承担？”
    宋闫磊：……
    万万没想到，刚刚爆出的身份就像是回旋镖，扎进自己身体里。
    宋闫磊心里呕得要死，又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也劝过言大师别蹚浑水，可她根本不听，还有青山先生，执意要让言大师参与进来。”
    “那也是你们专案调查组太过无能，听说盗窃案到现在都没有半点进展，换做我是老许，也不会相信你们。”
    宋闫磊几番说辞被怼回来，还硬要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差点憋出内伤。
    “确实是我们力有不逮，没能找到有力的证据抓住罪犯，不过言大师既然那么说了，想必也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言灵静静看着他表演，“只不过，我怎么觉得宋组长似乎在期待画被偷走。”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宋闫磊皮笑肉不笑道。
    他是很期待画被偷走，让言灵下不来台，到时候他再用追踪定鬼仪把那贼抓住，既能压过言灵一头，也能向局里交差。
    不过他从进入拍卖厅之后一直暗中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谁比较可疑。
    一阵穿堂风吹过，在场众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言灵心道终于来了，紧接着台上传来一阵咔嚓脆响，众人下意识抬眼，发现高台四周罩着的玻璃竟然无端生出许多裂纹，只几秒的时间，那裂纹就像蜘蛛网似的扩散开来。
    “这玻璃要炸了，大家快躲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惊呼着往远处躲。
    言灵隔高台比较远，倒是没有要躲的意思，下一秒眼前一暗，祝时风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言灵抬眼对上祝时风下颌，刚吐出一个你字，又被玻璃炸开的声响压了回去。
    第45章
    在玻璃爆裂的同时,会场中央悬挂的水晶灯也齐齐炸开，现场再次爆发一阵尖叫。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幸好周围装的是钢化玻璃,就算炸开也不会出现尖利棱角让人受伤，就是有些吓人罢了。
    高台上许家父子都吓懵了,林清泽第一个冲上台，将许文耀和许青山扶起来：“文耀，许伯父,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许文耀摇摇头,余光落在一旁的画架上，“等等，画呢？”
    众人躲避加玻璃炸开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秒,刚刚还在画架上的南江春景图却凭空消失了。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呢,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
    “老刘跟我说前几次盗窃案邪门我还不信,该不会，该不会真是鬼干的吧？”
    听人说起鬼字,现场再度陷入慌乱之中。
    “可别吓我,我最怕鬼了呜呜呜呜……”
    “怕，怕什么。”有人抖着声音道，“有言大师在，那鬼还敢乱来不成？”
    “你不怕你抖什么？”
    “这是生理反应,我，我又控制不了。”
    “大家别担心。有言大师在肯定没问题的！”林清泽出言稳定人心,其他人纷纷附和。
    “都到了这时候,你们还觉得言灵无所不能？”宋闫磊摇摇头,“如果那鬼真的会怕言灵,也就不会在她面前对南江春景图下手了。”
    “这都怪那些网络传言夸大其词,言大师毕竟还年轻，稍微做出一点成绩就飘飘然也很正常，不过作为前辈还是要劝你一句，被人捧得越高，就会摔得越狠。”
    “闭嘴吧你。”要不是林悦拦着，徐天早冲上去揍人了，“你到底是来查案的还是来找茬的？”
    “案子当然要查，言灵说如果画丢了会负全责，这也是大家亲耳听到的。还好我提前在画上放了追踪定鬼仪，等我抓到那偷画的贼，言大师也不用太感谢我。”
    宋闫磊说完朝言灵露出个挑衅的笑，拿出手机解锁，等他点开追踪定鬼仪定位搜索，却弹出对话框提示：设备已断开连接。
    脸上笑意一僵，宋闫磊赶紧退出软件重新登录搜索，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从他拿出手机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此时此刻，大家都能看出他不复刚才的得意，反而变得焦躁起来。
    “哟，你不是很厉害吗？赶紧说说那偷画贼到底藏在哪儿啊。”徐天扬声道，“刚刚是谁说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我只见过人捧人的，还没见过自己捧自己的，怕不是你以后凉了埋进土里，还要爬出来为自己唱首赞歌。”
    言灵到底哪找来的这种跟班？看看嘴皮子贼溜的徐天，再看看身边三位挨几棒子都打不出个屁的组员，宋闫磊更加焦躁愤怒，“闭嘴！”
    这时候，被宋闫磊嫌弃的于杰，忽然指着一个地方喊道：“追踪定鬼仪！”
    随着于杰惊呼出声，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于杰身上，看他从碎玻璃中捡起两片黑色晶体，“难怪无法定位，原来是掉在这儿了。”
    “可是，我记得这位宋组长说过，阴气达到一定浓度就会报警，怎么这东西都被鬼扔在这了，却从始至终毫无反应？”
    相比徐天明着嘲讽，林悦的疑问就显得温和多了，不过效果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往宋闫磊身上插了一刀还是两刀。
    “你懂什么！”宋闫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想想你家观主怎么交代。”
    “组长，那贼应该没跑远，要不我们几个先出去找找？”这时候于杰又冒头道。
    “找什么找，这么会儿功夫，那贼早跑没影了。”宋闫磊话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又将锅甩给言灵，“接下来就看言大师发挥了。”
    众人听他说鬼已经溜了，庆幸的同时又十分惋惜，庆幸那鬼不在现场，至少自己是安全的，惋惜好好的一幅绝世珍品，被那不三不四的鬼偷了去，也不知道会落入怎样的人手里。
    许青山站在台上一言不发，许文耀知道他爸有多重视南江春景图，忍不住担心道：“爸，你没事吧？”
    “没事。”许青山摆摆手道。
    不对劲，怎么他爸看起来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许文耀正疑惑着，其他人也加入了劝慰行列。
    “老许，你也别太着急了，一定能找回来的。”
    “诶，就怕那东西真的一溜烟跑远了，上哪找去？”
    这句感叹刚落下，就听言灵从容道：“大家放心，他跑不远。”
    “呵，都这时候了还吹牛呢。”宋闫磊习再次阴阳怪气。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有闲心搭理他了，大家纷纷朝言灵看去，“言大师有什么办法？”
    “进门前我已经在会场周围设下阵法，那贼就算偷到画也没法出去。”
    宋闫磊：……
    他刚才还说贼早跑没影了，言灵这话无疑打他的脸，宋闫磊冷哼道：“说得倒轻巧，那你倒是把贼找出来啊。”
    话音刚落，就见言灵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才那张追踪符，夹在指尖念了句诀，黄色的符纸竟然无风飘荡起来，径直朝宋闫磊的方向飘了过去。
    “不是吧，难道那盗贼竟然是他？”
    “怪不得盗窃案查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原来是贼喊捉贼！”
    随着符咒离宋闫磊越来越近，周围质疑声也越来越大。
    宋闫磊看看符纸又转头看看言灵，指着她控诉，“好啊你，抓不到贼就想拿我顶包……”
    宋闫磊话没说完，怔怔地看着符纸从自己头顶飞过。
    众人的视线跟着符纸飘荡的轨迹转了道弯，落在了即将踏出门口的于杰身上。
    符纸缓缓落在肩头，于杰也是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僵硬地转过身，对上了众人质疑的眼神。
    “呵，这是看我不好栽赃，所以转而挑我的下属下手？”
    宋闫磊也不是多护短的人，之所以出面维护，只是因为于杰是他带来的人，言灵说于杰有问题，相当于打他的脸。
    其他两个组员当然也站在于杰这边，不过他们对言灵倒是没那么大的敌意，其中一个道：“或许言大师的追踪符也出了问题？没想到这次的鬼竟然这么棘手，不仅能毁坏追踪定鬼仪，还能混淆视听。”
    他说到这咦了一声，“不过于杰你怎么跑门口去了？”
    “为了逃跑呗。”祝时风凉凉道。
    “不是我，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于杰解释，“我就是好奇，想看看言大师设下的阵法是什么样的，顺便在外面守着，免得那鬼偷画趁机逃出去。”
    “对啊，偷画的不是鬼吗？我看他还挺像个人的。”有人疑惑道。
    于杰：……
    虽然这话也算是在帮他解释，但他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我当然是人！不信你们看。”于杰说着就走出了大门，在外面绕了一圈后又走回来，“刚刚言大师也说了，这周围设了阵法，鬼是没办法出去的。”
    于杰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可以自由进出，宋闫磊也找到了反击的依据：“是啊，言大师先说偷画贼没法出去，接着又将追踪符指向于杰，现在于杰也证明了自己能够自由进出，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你设在周围的阵法不行，还是追踪符除了差错？”
    言灵：“都没错。”
    “有自信是好事，盲目的自信就是自大了，什么事都要讲证据，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闫磊这边巴拉一堆，言灵根本没搭理他，慢慢走到于杰面前，众人的视线也跟着她一起移到门口。
    言灵：“世间诸鬼形态各异，并不局限于魂体，有一种鬼善于伪装，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明明于杰比言灵还高了一头，散发的气场却截然相反，被这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鬼。”
    “怎么没有，以这种鬼为题材的电影有很多，比如画皮。”
    身后传来祝时风的声音，言灵回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站到了自己身后，言灵微微蹙眉，“你过来做什么？”
    祝时风：“看热闹，那边太远了。”
    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言灵看看祝时风，又看了看距离比较远的吃瓜群众，“你不怕？”
    “不怕，见得多了。”
    和一派轻松的祝时风相比，其余人听见画皮两个字后的表情，绝对是惊恐不一了。
    现场哄一声炸开。
    “画……画皮？那不是电影吗？”
    “怎么可能，于杰是我带来的，是不是画皮我还能不知……”宋闫磊习惯性反驳，话没说完，就看见于杰脸上忽然多了几道血痕。
    宋闫磊：……
    众人纷纷张大眼睛，紧接着围观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他他他，他裂开了！！！”
    画皮是没有痛感的，于杰闻声下意识抬起手，摸到裂开的皮肤后表情倏然一变：“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恶狠狠看向言灵，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言灵丝毫没被他的样子吓到，见怪不怪道：“没什么，宋组长说凡事要讲求证据，我想说得再多，不如你掉一掉皮。”
    于杰：……
    宋闫磊：……
    当面掉皮，没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
    短短不到半分钟时间，于杰全身皮肤开裂的同时簌簌地往下掉，不一会儿他周围已经铺了一层零零碎碎的皮。
    言灵早在他掉皮开始就往后退了一步，把嫌弃表现得明明白白。
    于杰愤愤抬手想要攻击言灵，也因为她这一退扑了个空。
    大家本以为这皮掉完后会是个血肉模糊的魂，没想到于杰外皮之下竟然还有一层！
    胆小的围观群众捂住眼睛，胆大的看完了掉皮全程。
    徐天不但敢看，还一直拿手机对着门口，满脸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而许文耀属于又怕又想看的那类，用手捂住眼睛的同时从指缝里往外瞄，瞥见徐天的动作后疑惑问，“你在干嘛？”
    “留下珍贵影像，这可是真的画皮，不是五毛特效！”徐天说着又将摄像头反转，和画皮来了张合影自拍。
    许文耀还没来得及无语，再看向门口时忍不住来了句卧槽。
    随着“于杰”那层皮完全脱落，画皮硕大的骨架也跟着缩小，眼下这具皮囊和言灵差不多高，留着齐肩短发，眼睛大大的，原本是甜美可爱小女生模样，却因为狰狞的表情变得可怖起来。
    许文耀也不是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而是于杰皮下的这层皮，竟然是他们最近一直在找的那位。
    “瞿晓宁！！”
    林清泽显然也认出了“她”，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到一起。
    “没错，这就是给你们俩下蛊那位。这画皮鬼生前是巫蛊师，因为使用禁术遭到反噬而死。”
    言灵说到这顿了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上辈子的死法和这位画皮一模一样。
    区别是两人使用禁术的初衷不同，死后的选择也不一样，言灵觉得自己死得其所，这位却因为不甘将自己炼成画皮。
    而在言灵停顿的这两秒，祝时风也收起了唇角浅淡的笑意，眼皮微垂，看不清眼底神色。
    “变成画皮鬼后，他为了偷画陆续换了几张美人皮，只要蛊惑任意一位嘉宾，他都能堂而皇之进入拍卖会，对看中的藏品下手。”言灵说到这，又看向许文耀道，“前三次计划都很顺利，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青山先生决定在拍卖会上展出南江春景图，他想要进入藏宝库偷画，只能从你和你父亲身上下手。随后他挑中了你，换上了瞿晓宁的皮接近你，没想到你根本不为所动，只能炼制桃花蛊让你钟情于他。”
    “那我还挺厉害的哈哈哈，还需要用上蛊虫，没中什么美人，不对，应该是美鬼计。”许文耀没心没肺道。
    林清泽斜眼看他，“你还挺骄傲是吧？”
    许文耀正得意，忽然又想到什么，“等等，言大师，这画皮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林清泽：“这是重点吗？”
    “当然，是女的也就算了，要是个抠脚大汉……”许文耀说着皱起眉头，“咱俩还为他争风吃醋，想想也太奇怪了。”
    许文耀这么一说，林清泽也展开了联想，越想越觉得别扭，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是吧是吧。”许文耀一看林清泽的脸色，就知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林清泽沉下一口气，“你闭嘴。”
    “哦好吧。”揭过这茬不提，许文耀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正题，又对言灵道，“所以，机缘巧合之下，您拔除我和林清泽体内的蛊虫，他没法从我这里找到突破口，只能另外找人下手。”
    许文耀说到这看向宋闫磊，“其实比起于杰，我倒觉得这位宋组长是更好的人选，这画皮既然胆子这么大，都摸到特殊管理局去了，不妨更大一点，专案组组长的身份应该更方便作案吧？”
    宋闫磊：？你礼貌吗？当他是傻的吗，这么容易被剥皮……
    宋闫磊还来不及为自己辩驳，又听言灵道：“那不一样，于杰只是特殊管理局的边缘角色，向上只对接宋闫磊，不容易被发现。”
    “宋闫磊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专案组组长，时不时要找副局秦笙汇报工作，画皮要真对宋闫磊下手，秦笙也不是傻的，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这又是在讽刺他眼力不行？宋闫磊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偏偏事实摆在眼前，他还真没看出于杰皮下藏着这么个鬼！
    “什么巫蛊师桃花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画皮却并不打算认罪，“我用于杰的皮不过是私人恩怨，和盗窃案一点关系也没有。玻璃炸开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台下，我只是鬼又不会分身，怎么可能有时间偷画。”
    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人想起来，“没错，我刚刚就在他旁边，还差点被他绊倒。”
    想到自己碰到过画皮，这人说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按理说，你没有欣赏这些名画的文化底蕴，一缕魂魄，拿这些身外之物也没什么用……罪多不压身，光是害人性命已经足够将你逮捕归案，你其实没必要再做无用的辩驳。可你拒不承认自己和盗窃案有关，是在帮谁隐瞒？”
    言灵说话时一直在观察画皮的表情，刚开始还充斥着愤怒的脸庞，到最后逐渐变得心虚起来。
    不用画皮回答，言灵已经从他的神色变化中找到答案，继续追问道，“那人让你偷这些画并不是图财，不然前几场拍卖会也不会放着更值钱的拍品不偷。如果是为了钱，你大可以挑一个富豪剥皮，就能获得对方的亿万家产。”
    在场众富豪听到这猛一激灵，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要不是言大师制住这画皮鬼，谁知道这鬼下次会不会看中自己的皮。
    正当大家瑟瑟发抖时，言灵忽然灵光一闪，又扭头看向宋闫磊，“前三幅被盗的画分别是什么？”
    被频繁打脸的宋闫磊还陷在又怒又窘的情绪里，眼见言灵大出风头，差点没把自己怄死，他本来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却在对上言灵视线后被震慑住似的，将答案脱口而出：“夏山欲雨图，秋日风林图，还有万里冰河图。”
    宋闫磊话音刚落，许青山立马反应过来，“加上我家的南江春景图，他想偷的这些画，正好是春夏秋冬！”
    言灵也想到这点，微微蹙起眉头，“收集四时风景图，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话落，安静的室内狂风大作，围观群众又被吓得一个激灵。
    “言大师，他他他这是怎么了？”
    “被踩中了尾巴，恼羞成怒，也很正常。”言灵淡定的嗓音安抚了众人慌乱的情绪，画皮却变得狂躁起来，面容更加狰狞，额角青筋暴起。
    他的指尖生出长长的黑色指甲，叫嚣着朝着言灵袭去。
    可无论画皮怎么努力，始终都差了那么一点距离，根本无法碰到言灵。
    肩头的符篆泛起萤光，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言灵冷眼看着他无能狂怒，画皮鬼彻底被激怒了，发起狠来想要撕扯符篆，却在碰到的瞬间发出嘶吼。
    于杰裂开时他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那层皮本来就不是他魂体的一部分，而符篆带来的灼烧，却实实在在的直击魂魄。
    “这……这不是追踪符，这是定魂符！”画皮双目赤红，“原来，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是啊，不揭穿你，只是想人赃并获罢了。”言灵说到后来语气加重了些，“把画交出来。”
    “我就不交，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那我也只能一层层皮扒开慢慢找了。”言灵说完，画皮明显抖了抖，却仍然嘴硬：“你以为我是吓大的？我刚刚只是没有防备，才会被定魂符伤到，以你的道行和灵力，又能扒我几张皮？”
    “那就试试看。”言灵说到做到，再次念出口诀，定魂符上流动的光芒更加明显，丝丝缕缕交织成网，将画皮包裹起来。
    这期间，画皮属于瞿晓宁的那层皮被隔开，又展现出一张全新的脸。
    随着一层层人皮掉落，画皮鬼一边裂开一边尖叫，当然，随着皮下是男或女，音色也有着不同的变化：“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鬼到底有多少张皮啊？”林悦看着一层层人皮往下掉，只觉得头皮发麻。
    徐天的摄像头一直对着画皮，饶是他胆子再大，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咂舌：“应该说，他到底杀了多少个人……”
    眼见地上堆积的人皮越来越多，徐天也看麻了，“我看他也别叫画皮鬼了，改名千层饼吧。”
    徐天说了个冷笑话，却根本没人笑得出来。
    画皮鬼虽然感受不到痛感，但随着皮越掉越多，他的周身的鬼气也越来越弱。
    “我费尽心机收集的皮肤，就这么被你毁了！”画皮鬼瘫在人皮堆上放狠话，却连言灵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只能咬牙切齿无能狂怒，过了一会儿又忽然软下来，连声哀嚎让言灵放过他。
    变脸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怎么忽然就求饶了？”许文耀疑惑。
    言灵解释：“因为这是他最后一张皮，也是他自己的皮。”
    “也就是说，他在死后亲手扒了自己的皮？咦，这也太狠了吧。”许文耀皱着一张脸，忽然灵光一闪，“等等，这么说他还真是个男人。”
    猝不及防得知真相，许文耀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天无语：“兄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关注的重点会不会太歪？”
    “这就是重点！”许文耀皱着一张脸，又看看身旁的林清泽，“重点是他还长得还不好看。”
    众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你重点要不要太歪啊喂！
    就在许文耀觉得自己幼小的心里受到伤害时，那一头，画皮鬼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言大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又何必对我赶紧杀绝。”
    “我并没有打算再和你见面，也就不用留一线。”言灵冷漠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打算把画交出来？”
    “我把画交出来，作为筹码，你能放我离开吗？”显然不能，画皮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转而道，“总归我最后要被带回特殊管理局，只要你让我留着这层皮见人，我就把画交出来。”
    言灵略微一思索，淡淡道：“可以。”
    “好，你先把定魂符拿开。”
    “言灵姐，小心他耍诈。”画皮话音刚落，林悦着急提醒。
    其他人也道：“对啊，这画皮心机老深了，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放心，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画皮鬼虚弱道，“言大师如果不敢，那我也不勉强。”
    这还用上了激将法。
    言灵当然知道这画皮鬼不可能轻易交画，她倒不怕对方会耍花样，上前一步揭开了对方肩头的定魂符。
    刚刚还低眉顺眼的画皮鬼，在符篆揭下的瞬间就变了脸，忽然暴起想要袭击言灵。
    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言灵却早有准备，拔下发簪就要回击。
    祝时风却先一步跨过来，将她带出了画皮鬼的攻击范围，他自己却来不及躲开。
    画皮鬼重重拍上祝时风的后背，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一声闷哼。
    言灵眼疾手快掷出玉簪，玉簪没入画皮鬼左胸，将画皮连皮带魂地钉在地上。
    第46章
    徐天和林悦第一时间围上来,紧接着是许文耀和林清泽。
    “老大，祝总，你们没事吧？”
    祝时风立在一旁,“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
    众人：……是不太像，刚刚和画皮亲密的祝时风,看上去比他们淡定多了。
    “不对啊，我刚刚明明看到画皮一爪子拍你背上。”徐天说着偏头去看祝时风后背，一时间,几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背上。
    “我真没事。”众多视线当中,祝时风只朝言灵弯了弯唇角，状似随意道，“要知道言大师早有准备,我也不多此一举了。”
    说是这么说,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尽管他知道，言灵不会轻易被画皮所伤,他却不想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等言灵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祝时风挂在嘴角那点笑意又随之消失了。
    确定两人没事后，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满心疑惑，言灵毫发无伤并不稀奇,可画皮刚刚那一击十分狠厉，竟然没能在祝时风后背留下一点痕迹。
    这一点,就连画皮本鬼也想不明白。
    此时他被发簪钉在地上奄奄一息,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指尖大惑不解,嘴里喃喃着：“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事也没有？”
    “这个啊，还要多谢言大师。”祝时风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仔细看符纸的边缘微微卷起，有类似于烧过的痕迹。
    “这，这是老大亲手画的护身符？”徐天惊讶道。
    祝时风点头：“没错，前几天试手气，在你们旗舰店抢到一张护身符，多亏了言大师，我才能毫发无伤。”
    众人：！！！祝总这手气也太好了，这不仅是一张平安符，更价值三千万！
    祝时风又可惜道：“好好的一张护身符就这么毁了。”
    其实言灵早就做好了准备，那画皮鬼根本伤不了她，虽然祝时风的举动是多此一举，言灵还是承下了这个人情。
    想到这，她从随身小包中抽出一张符纸，朝祝时风递过去，“你的护身符是为了救我而损坏的，我应该赔你一张。”
    “谢谢。”祝时风弯唇接过言灵手里的符纸，折好后放进口袋里，连同损坏的那张护身符一起，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言大师，那个，你包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护身符啊，能不能也卖我一张。”
    “是啊，我也想要！”
    大家七嘴八舌道，大概是亲眼见证了这张符纸的威力，更觉得三千万也不是太贵了。
    “这个等会儿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回被盗的画。”言灵说着，又将目光落在画皮身上。
    “我看你是连这最后一层皮也不想要了。”
    画皮强撑着身体，“有本事你直接把我的魂魄打散，我保证，在我魂魄散掉之后，那幅南江春景图也将不复存在。”
    “不，千万别这么做！”听到画皮打算鱼死网破，许青山彻底慌了，“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把画交出来？”
    画皮喘着气，“放我离开，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画还回来。”
    “你当我们傻啊。”徐天忍不了了，“到时候你带着画逃之夭夭，我们去哪找你？”
    “你们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让我带着画玉石俱焚。”画皮有恃无恐，“能跟这幅画葬在一起，我也不亏。”
    “我想南江春景图不愿意跟你葬在一起，他们也不想就这么魂飞魄散。”
    言灵淡淡开口，众人又是一愣，言大师刚说的他们？他们是谁？
    画皮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变，“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言灵说，“你刚刚说你一直待在台下，不可能上台偷画。我忽然想起巫蛊师一族有一门控鬼术，叫做五鬼御魂术。”
    “这是我们巫蛊师一门的亲传秘法，你一个外人，你怎么可能知道！”画皮更激动了，“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言灵故意拉长尾音，在画皮惊恐的目光中话锋一转，“偏不告诉你。”
    画皮被噎了一下。
    “说起来，你们巫蛊师一族也算是把蛊虫玩出了花，炼制的蛊虫功效不一，不止能控制活人，还能驱使鬼魂。”
    “不过后一种蛊虫极难炼制，能驱使的鬼魂上限是五，无论那些鬼魂是否愿意，一旦绑定后，都会沦为被巫蛊控制的工具鬼。”
    “显然，伪装成于杰的你为了摆脱嫌疑，派出被你控制的工具鬼上台偷画。”
    言灵一点点解释清来龙去脉，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本来工具鬼偷了画就打算逃之夭夭，万万没想到言灵在周围设下阵法，他们逃不出去，只能带着画躲回了画皮皮下。
    画皮这鬼比较特殊，不受门口阵法制约，正想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走，却被言灵一张定魂符定在门口。
    说到这，言灵话锋又一转，对五个工具鬼道：“你们也不愿意继续被画皮操控，不如趁现在把画交出来，我想特殊管理局一定会酌情考虑，从轻发落。”
    “是吧，宋组长。”
    这后一句话是对宋闫磊说的。
    从画皮开始掉皮起，宋闫磊就一直神游在状况外。
    他忽然意识到，他自认为的经验丰富，在言灵面前并不占任何优势。
    言灵能这么轻易制服画皮鬼，说明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或许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宋闫磊在恍惚中回过神来，听到言灵的话机械地点点头，“被鬼胁迫犯罪，根据具体情节可以从轻发落，情节较轻者，甚至不会被定罪。”
    “你们还想说服我这五只小鬼叛变，真是痴人说梦。”画皮终于把那口气喘匀了，骄傲道，“这些鬼都被我用心头血炼制的蛊虫控制着，只会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只要我不开口，他们就不会……”
    “真的能从轻发落吗？”画皮话没说完，忽然有一张小小的鬼脸从他肩头探出来。
    “不是吧，这鬼怎么这么小？”许文耀惊讶。
    “巫蛊师会将手下的鬼魂缩小，更方便控制。”言灵解释完，又对那探出头来的鬼道，“只要不是主观犯罪，当然可以从轻发落。”
    得到言灵的保证，那鬼顿时松了口气，跳下画皮的肩膀，然后又朝着他身体里喊道，“言大师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你们也快点出来。”
    紧接着五只小鬼不仅自己出来了，还哼哧哼哧抬着一幅卷轴，正是被盗走的南江春景图。
    “你……你们！！”画皮刚才还信誓旦旦五只鬼不会脱离自己掌控，见状气得一个倒仰，“我命令你们，现在就把画毁掉！”
    画皮想要破罐子破摔，然而五只小鬼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路将画抬到言灵面前。
    “报告言大师，这里应到五鬼，实到五鬼，请大师继续下一步指示！”
    画皮：……！
    众人：……？
    现场静默半晌，打报告那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的，“不好意思啊，我生前当过兵。”
    言灵从他探头时就看出来了，闻言点点头，“把画物归原主吧。”
    “好！”
    五鬼闻言调转方向，哼哧哼哧抬着画朝着许青山的方向去了。
    画皮看得一阵血气上涌，平日里他让这些鬼办事都要用蛊虫威逼控制，怎么言灵一句话他们就屁颠屁颠应下，对待祖宗似的小心翼翼？!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摆脱我的掌控？”没有南江春景图在手，画皮再没有什么倚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到底是谁，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祝时风朝画皮扬扬下巴，目光落在他心口的玉簪上，“言大师，这玉簪拿回来之后，一定记得消消毒。”
    画皮：……
    宋闫磊调查一个月没有进展的盗窃案，言灵不到半天就给解决了，还解决得如此漂亮，丝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的宋闫磊再没有一开始趾高气昂的样子，带着画皮和小鬼离开时脚步略显虚浮，一副自信被击碎的恍惚模样。
    言灵随后又卖出几张符，加上许青山给的报酬，这一趟赚得盆满钵满。
    回到上清观后消停了几天，当初栽种的草药也差不多长成了，言灵就带着大家把草药采回来，洗净晾晒之后做成药丸。
    生发丸刚做好的这天傍晚，特殊管理局就来人了，来的还是副局长秦笙。
    还和上辈子一样，西装革履，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十足的精英做派。
    外人都以为秦笙雷厉风行，看上去似乎是严肃的领导做派，只有言灵知道，这人一丝不苟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略显逗比的心。
    言灵坐下枇杷树下的摇椅上，对着秦笙抬了抬下巴：“坐。”
    “言大师这是早猜到我要来。”秦笙解开一颗扣子坐下，接过林悦递来的茶水说了声谢。
    两位大佬谈话，其他人默默退到一边，除了趴在言灵身旁的白狐，从秦笙出现开始就面露不善。
    出现了！在上清观比他还不受狐大爷待见的人类，终于出现了！徐天远远坐在门槛上，看到这一幕，心里别提多安慰了。
    秦笙也注意到白狐戒备的视线，眉峰微微一挑，又环视一周道：“言大师这道观，还真是卧虎藏龙。”
    言灵淡淡看她一眼：“秦副局长有什么话请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言大师是个敞亮人，那我就只说了。”秦笙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加入特殊管理局。”
    秦笙本想着自己这么正式的邀请，言灵没理由拒绝才对，没想到对方想也不想，冷淡回了句没兴趣。
    秦笙：“我听说言大师和宋组长在许家拍卖会上有些不愉快，如果你是在意这个，我在这代他向你道个歉。”
    言灵：“是宋组长单方面不愉快，倒是没影响到我的心情。”
    “是吗哈哈……”秦笙又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宋闫磊个性比较傲，不过这次回来倒是沉着许多，想必这次跟着言大师学到不少东西。”
    见言灵不置可否，秦笙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如果言大师是不愿意离开上清观，不如考虑成为管理局编外成员？不用每天上班打卡，有特殊任务时出席就行。”
    “当然，像言大师这样的人才，福利待遇当然不会太低，你觉得怎么样？”
    这番说辞，言灵在上辈子也听过一遍，这会儿再听一遍，心里仍旧毫无波澜，“秦副局长很有诚意，不过我向来自由惯了，不喜欢受到任何拘束。”
    “行吧，看来特殊管理局注定和大师无缘。”言灵态度这么坚决，秦笙也不好继续勉强，只能再退一步，“那偶尔合作一下总可以吧？认真说起来，我们也算歪打正着合作了几次。”
    秦笙指的是落霞村摄青鬼一案，以及这次的古董盗窃案，想想每次都是言灵解决了，他们都是捡漏的，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是怎么回事？
    秦笙以拳抵唇咳了一声：“其实我今天来，除了邀请你加入特殊管理局外，还有关于这几个案子的后续，想要告诉你。”
    言灵终于来了点兴趣：“你是想说这几个案子互有联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秦笙道，“我们把画皮鬼带回去后仔细盘问了一下，原来画皮鬼和姻缘祠的凌善早就认识，桃花煞也是画皮教给凌善的。”
    “当然，这几个人和鬼的联系不仅于此，我们在凌善还有摄青鬼，以及画皮身上发现了同样的符文。”秦笙说着拿出一照片，递给言灵，“不知道言大师有没有在哪见过？”
    照片上，每个人锁骨下方都有一串黑色符文。
    言灵垂眼看了一会儿，认真思考后回答：“没有，他们几个怎么说的？”
    “咬死不说。”秦笙摇摇头，“其实凌善身上的符文是在他死后发现的，他断臂后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就在我们把他带回管理局的当晚，被关押在隔壁的摄青鬼忽然发狂把凌善杀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凌善和摄青鬼一人一鬼互杀。”
    “还有画皮鬼，昨晚在拘留所亲手撕碎了自己的魂魄，到这里，线索完全断了。”秦笙叹了口气，“我听宋闫磊说，你在拍卖会上断定画皮是受人指使，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只知道，幕后那人要那四幅山水图，一定酝酿着很大的阴谋。”言灵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或许，是和灵气异常有关。”
    秦笙神色一凛：“灵气异常？特殊管理局有灵气检测仪，如果灵气异常的话，设备应该会有警示才对。”
    “灵气波动比较小，设备检测不出来也很正常，你调出历年的数据仔细对比，应该能发现端倪。”言灵说，“最近各种自然灾害频发，都和灵气异常息息相关。”
    闻言，秦笙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看来这件事远比我以为的还要复杂，这样，我回去继续深入调查，你如果有关于符文的任何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言灵默了默还是道：“或许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个人。”
    秦笙：“谁？”
    言灵：“言嘉怡，具体我不方便说，或许你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既然言灵说了具体不方便说，秦笙也识趣的没再追问，毕竟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上下级关系。
    秦笙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言灵不会信口胡说，所以在他回到调查局后，立马着手调查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灵气相关。
    “秦局，这几年灵气一直在逐步下降，特别是以南城为中心，周边某些地方甚至已经有灵气干涸的趋势，不过这些地方比较偏远，异常的范围又很小，才会在筛选时被检测仪漏掉。”
    “我整理了这几年灾害频发的地界，和灵气异常的地方有着大面积重合，这就代表……”
    “代表言灵的推测完全正确。”秦笙皱着眉，“把二队派出去当地了解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
    “对了，言嘉怡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秦笙又问。
    “我正想跟您说，言嘉怡因为过失杀人，检方那边正在着手起诉她。”
    这一桩桩一件事凑在一起，秦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杀了谁？”
    “她的经纪人，兰婷。”
    秦笙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言灵就收到了调查反馈。
    “根据警方的调查，言嘉怡和兰婷在病房里发生争执，失手将兰婷推到撞伤，经过抢救后，兰婷陷入昏迷，两天前不治身亡。”秦笙把了解到的情况大概说了，“所以，言嘉怡很有可能会因为过失杀人被判刑。”
    “不过她目前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又拒绝配合，我的人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所以，秦副局长的意思是，想让我亲自去问她。”言灵了然道。
    “我知道你和她之间的纠葛，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不勉强。”秦笙道。
    当然，言灵又不是他的下属，他就算想勉强也勉强不了。
    “不勉强。”言灵淡淡道，“我也想尽快抓到幕后的罪魁祸首。”
    秦笙很快派了人来把言灵接上，一起去了言嘉怡被关的辖区看守所。
    此时的言嘉怡和昔日风光的女明星判若两人，穿着灰扑扑的犯人服，肩膀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言灵和秦笙在民警的带领下来到接见室，言嘉怡听见动静抬头，看到言灵的瞬间开始激动，抓狂着要扑上来，又被一左一右的两位女警按了回去。
    “老实点，坐好！”为避免她再发疯，女警拿出手铐把人靠在座位上。
    言嘉怡只能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愤怒地瞪视言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笑话，看到我这样你应该很满意吧？”
    “我并没有落井下石的癖好。”相比起言嘉怡的激动，言灵显得异常平静，“言嘉怡，你是不是觉得，你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拜我所赐？”
    “难道不是吗？”很显然，言嘉怡就是这么想的，“明明你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了，我把你赶出言家，还拿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你到底从哪里学会的邪术，竟然能咸鱼翻身？”
    “你一定用了什么歪门邪道！”言嘉怡说到这，转头看向身旁的女警，指着言灵控诉，“她才是坏人，你们抓她啊，她抓起来！”
    “你还是不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过这样也好。”言灵话锋一转，“这样想能让你更难过一些，毕竟按照你的思路，你才是手下败将。”
    “你！”言嘉怡腾地一下想站起来，又被手铐扯着坐回去。
    动作间衣领被扯开了些，言灵看到言嘉怡锁骨下方的一抹红色，神色立马变得认真起来，“你锁骨下的那颗红痣是怎么回事？”
    原本狂躁的人，在听到言灵问的话后忽然像按下了暂停键，随后又陷入了疯癫状态。
    “没错，是你害我，是兰婷害我，是你们害我。”
    “血，好多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来了，她来找我索命来了，啊啊啊啊，救我，救我！”
    言嘉怡尖叫着被女警带走，留下若有所思的言灵和秦笙。
    “你刚刚说，言嘉怡锁骨下有一颗红痣？”秦笙问，“难道会和那些符文印记有关。”
    “肯定有关。”言灵道，“这件事和兰婷也脱不了干系，你问一下案件调查人，看看兰婷身上有没有相同的印记。”
    秦笙立马拨通了调查人电话，点开扩音，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没错，尸检报告显示兰婷锁骨下有一处印记，那字七弯八拐的，我也看不懂。”案件调查人道，“还有，我们查到兰婷社会关系，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那孩子在八岁时夭折了，巧合的是，那孩子也叫言嘉怡，和本案嫌疑人言嘉怡刚好同一天生日。”
    秦笙：“好，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
    “嘿，多大点事，秦局不用这么麻烦。”
    两人寒暄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果然是这样，兰婷力捧言嘉怡还有这层原因，估计言嘉怡自己也被蒙在鼓里，才会和兰婷起了争执，失手推了兰婷。”言灵说，“不过，兰婷的死因还有可疑，言嘉怡确实推了她一把，却不是造成她死亡的直接原因。”
    秦笙：“你的意思是，兰婷的死，和幕后那人有关？”
    “想想被你们抓回去那几位的下场。”言灵提醒道，“幕后那人很谨慎，一旦暴露就会杀人灭口，就连鬼魂也不放过。”
    言灵本来想把兰婷的魂魄招来问问的，估计没那个必要了，对方既然选择杀人，就不会留下兰婷的魂魄。
    现在想想，言嘉怡时空之女气运的流失，除了她本身不断作妖外，或许还跟那颗红痣有关。
    不过红痣和符文印记到底有什么区别？
    言灵想得有些入神，再次抬头，发现秦笙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想到了什么？”
    “没，我只是没想到。”秦笙有些惊讶道，“言嘉怡那么害你，你竟然还帮她说话。”
    “并不是在帮她说话，她有罪没罪，翻了多大的罪，我说了不算，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第47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几天，言嘉怡过失杀人的事被许多营销号爆出，相关词条以光速蹿上热搜,原以为这瓜告一段落的网友再次惊掉下巴。
    点开热搜词条，置顶微博是某营销号。
    @娱乐星八卦：刚刚收到一个震撼我全家的爆料,近来翻车的某三字女星竟然把自己经纪人杀了！！！
    【点进评论区对答案，这三字女明星是言嘉怡没错吧？】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后续……】
    【博主这瓜保真吗？？？你说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应该是真的,我有朋友在市立医院上班，据说是言嘉怡和兰婷在病房吵起来，兰婷后脑勺磕到柜子尖角,当时就流了好多血,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我去，果然没有最玄幻,只有更玄幻】
    【有没有人给我科普一下,如果确定过失杀人的话，一般要判几年？】
    【三到七年，还要视具体情节而定】
    【哎……说真的，作为曾经真心实意粉过言嘉怡的人来说,真的不想看到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谁不是呢，好好一副牌打得稀烂！】
    【也是罪有应得吧,我忽然发现,言大师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竟然再次应验了！！】
    言嘉怡涉嫌过失杀人霸占好几天头版头条,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热度也渐渐散去。
    网友们的注意力有限，很快又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
    期间言灵并没有过多关注网上的消息，每天照常起床打坐，算卦画符，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这天言灵刚换好衣服，隔壁忽然传来一阵欢呼。
    “怎么了，怎么了，有鬼闯进来了？”徐天拉开房门，小心翼翼探头问。
    “我说徐二助，你这耳朵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林悦没好气道，“我这是高兴的欢呼，不是被吓的惊呼！再说都这么久了，什么样的鬼我没见过，用得着大惊小怪？”
    徐天：“好吧，那请问林助理，你在欢呼什么？”
    林悦：“我长头发了！”
    言灵夹在中间，听着一左一右略显幼稚的喊话，忍不住弯了弯唇。
    “真的？”门口一阵哒哒脚步声，应该是徐天听见后跑到了林悦那边。
    “真的，你看，长出了好多小绒毛！”林悦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还真的长出来了，你吃生发丸才不到十天吧，这长得也太快了。”
    言灵推门出去的时候，林悦正薅着刘海，给徐天展示生发效果。
    徐天说完上句，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真没想到，林助你山羊角竟然这么秃，平时有刘海遮着一点也没看出来。”
    林悦无语片刻，然后语重心长道：“我总算知道你单身的原因了。”
    “啊？”
    徐天的口无遮拦，并没有影响林悦长出头发的好心情，挨个给上清观中各位展示了一遍，当然，跳过了狐大爷。
    这段时间林悦每天都会拍下照片，记录生发过程，除了发际线山羊角周围长出了一厘米的绒毛外，就连平时软趴趴的发丝也变硬了一些。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从言灵那儿得到了肯定答复：“道医讲究治本，肾主发，生发丸更多是追本溯源调理肾脏，不仅能长出头发，还能调理油脂分泌，强健发质。”
    言灵解释得深入浅出，对中医不怎么了解的林悦大为震撼，一上午心里美滋滋的，拿着小镜子看了又看，接着又发了条微博庆祝。
    @林悦悦悦：吃了十天的生发丸，我真的长出了小绒毛！！很开心地跟小伙伴展示了生发效果，结果他竟然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秃？！我：……算了，不跟直男计较！
    [图片×6]随便挑了几天发际线近照，按时间线排列好了，能很明显看出逐渐长出了头发吧[开心撒花][疯狂转圈]
    作为言灵的助理，随着言灵爆火，林悦也涨了上百万粉，这条微博刚发出去，就收获了不少评论。
    【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生发效果！！！】
    【悦悦哪里买的生发丸？秃头星人求个链接！！】
    【只有我在意直男小伙伴是徐天吗哈哈哈，对不起我关注的重点歪了】
    【是吧，上清观除了徐天也没别的男的】
    【家人们，嗑到了嗑到了，天天开心是真的！！】
    【天天开心？？这是哪个鬼才取的cp名？还真是意外的合适呢哈哈哈】
    【悦悦，效果这么快，或许会有什么副作用？使用千万要慎重呐！】
    【没错没错，家人们，我之前买了某款生发喷雾，倒是有效果，不过没有悦悦这么快的，使用前期又长头屑又头痒的，真的超难受！】
    【是不是风很大那款喷雾？我也买了，喷几次实在受不了搁置了……】
    林悦随手刷了刷评论，挑了其中几条回复。
    林悦：目前为止，完全没有一点副作用！我相信以后也不会有！
    林悦：哈哈哈，没有链接，生发丸是言大师亲手制作的，非公开售卖品哦。
    林悦：言大师说了，这款生发丸除了防秃生发，还有强健发质的效果！
    林悦这么一回复，评论区顿时炸了。
    【什么？！言大师竟然还会做生发丸？？？】
    【意想不到的技能又增加了……】
    【啊啊啊啊，这就是员工福利么，真情实感羡慕了，请问贵观还招人么？？】
    【悦悦你不卖何撩啊啊啊啊啊】
    【悦悦，能不能给言大师所说，让生发丸量产上架吧，求求了！】
    【秃头新人真的很需要生发丸了啊啊啊】
    评论区就此沦陷，变成大型求购现场，随后又波及到言灵和上清观官博评论区，全是闻风而来求买生发丸的。
    “看来大家都很需要生发丸了。”徐天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生存压力这么大，大家又喜欢熬夜，很大一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秃头的困扰。还有我这种先天性的细软塌，想烫个大波浪都支棱不起来，真的心塞！”林悦说到这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言灵姐说我再吃一个疗程，就能逐渐变成正常的发质！”
    “既然需求量这么大……”徐天眼睛倏地亮起来，“诶，老大，这生发丸能不能量产啊？”
    林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言灵对上两脸期待的目光，微微点头，“可以是可以，找个中药制造商合作，不过现在观里的事情这么多，你们确定能忙得过来？”
    “我觉得可以！”林悦笑着道，“能帮大家解决烦恼，又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徐天举双手赞同。
    出售生发丸的提议就这么确定下来，接下来就是要筛选合适的中药制造商。
    徐天朋友多，路子广，很快就搜罗了几家药厂信息，还和林悦趁着休息日去实地考察了一番。
    “言灵姐，这几家是我和徐天看下来觉得还不错的，这俩家设备都很先进，还有这家虽然硬件比不过前面这两家药厂，却是难得一见的良心企业。”
    林悦将三家药厂的数据做了对比，还相当专业的做了ppt。
    言灵往下翻着ppt，“你们的意见呢？”
    林悦：“我觉得最后一家润年制药厂不错。”
    “那家这家吧。”
    虽然这也是林悦和徐天最倾向的选择，不过言灵这么快就决定用润年制药厂，还是让她俩愣了愣。
    “这么惊讶做什么，既然说了把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做，我相信你们的选择。”言灵认真道，“而且，你们说得没错，润年确实是一家良心企业。”
    生发丸的制作推进十分顺利，和润年那边很快谈好合作，确定利益分成，言灵没把价格零售价定得太高，当然，她也并没有压缩厂商的利润。
    半个月后，上清观官方微博发出预售链接。
    @上清观官方微博：当当当当，大家期待已久的生发丸终于要来了，明早八点上线，点击链接即可购买。
    购买须知：此为预售产品，第一批次大概两万盒左右，自购买日起十五天发货，开通七天无理由退货服务，每人限购两盒（即两个疗程）生发丸。
    希望大家按需购买，切勿冲动消费，未成年人请勿购买。最后提醒一下大家，切记不要抢购后高价转售，否则后果自负！
    【啊啊啊啊生发丸终于来了，有救了有救了！！】
    【库存竟然有两万盒！！这次我应该能抢到了吧？？】
    【姐妹别盲目自信，还真不一定，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超了三千评论，我觉得很悬呜呜呜呜】
    【两万盒根本不够啊，摩多摩多】
    【啊，不知道是谁把这条微博发到了学校论坛，这会儿工夫都盖了上百楼，都是要和我抢生发丸的大冤种！！！】
    【准备坐在路由器上抢吧各位】
    【哈哈哈，有就不错了，总比抢到符篆和卦号的可能性大吧】
    【微博最后一句我笑死，不会有人想不开再当黄牛搞代购吧哈哈哈】
    【确实，根本不敢2333】
    【为什么没人敢代购？我还准备去某鱼找代拍给我抢诶！】
    【这姐妹一看就是新来的，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不会有人帮你抢拍的哈哈哈】
    脱发党摩拳擦掌一晚上，在八点前设下好几个闹钟，等待开售倒计时结束，立马点击购买。
    有人慢了那么一秒，再点进去无法完成付款，提示当前产品已售空。
    这算是林悦和徐天第一次经手的生意，两人也是有些许紧张的，一大早就拿出手机查看销售情况。
    徐天点进去的时候提示不可购买，还以为是链接除了bug。
    退出重试，还是无法购买。
    正当他疑惑时，顶端弹出消息链接，来自上清观三人小群。
    林悦：！！！
    林悦：生发丸竟然一秒售空了！
    徐天：不会吧，那可是两万盒诶？！
    与此同时，上清观官方微博评论区一片哀嚎。
    【请问你们是坐在路由器上抢的么？】
    【你们真的，我哭死】
    【求再上一波，根本抢不到哇啊啊啊】
    【我抢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抢到两个疗程，来晒一波订单】
    【把炫耀的拖出去气死我了】
    【姐妹们，就是说人真的不能太得意，我刚刚在朋友圈晒了订单截图，立马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让我把抢到的生发丸让给他，不让晚上不许回家……我们家遗传的地中海，是真的很需要了呜呜呜】
    【哈哈哈，活该，让你嘚瑟2333】
    徐天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官博评论区是怎样的情景，立马翻身坐起来编辑微博。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这只是第一批预售，没买到的小伙伴们也别着急，我会再和厂商沟通加大订单量，请大家耐心等待。
    润年制药厂有着七十多年制药历史，前几十年也算是国内有名的药厂之一，后来因为各大资本抢占市场逐渐落寞，近几年更是因为不懂营销，效益逐年降低。
    其实徐天初步筛选后有三家药厂入围，润年的硬件设施完全比不上另外两家，这就意味这出货不会像别家那么快，也做不到别家几十万的出货量。
    徐天和林悦之所以润年，完全是被它的企业精神打动。
    润年从建厂开始就有意招收残疾员工，帮助无数残疾人解决就业问题。
    特别是在收益逐年走低的情况下，还能做到不裁员不减薪，真的是非常良心的企业了。
    此时，制药厂厂长看着屏幕上的销售记录，半晌没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才揉揉眼睛，颤颤巍巍拉开办公室外的秘书喊道：“小李，小李，你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三万盒生发丸就卖完啦？”
    “没错，您没有眼花，厂长，是真的卖完了！”此时几个员工聚集在小李的工位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秒没，这也太强了吧！”
    “诶，我早说了吧，肯定能卖完的，这可是上清观出品的生发丸！”小李高兴道。
    “平时总听你说言大师言大师的，没想到这大师还真有两把刷子！”
    在座大多数都是老员工了，没几个人有微博的，再加上润年制药厂离帝都比较远，在此之前，除了爱吃瓜的小李，其他人也只是从小李嘴里听过一些八卦罢了。
    不过大家也只是听听而已，毕竟小李说得那些太过玄幻，没错，在此之前，他们一致认为那只些都是虚构的故事。
    十几天前徐天和林悦来实地考察的时候，大家还觉得他俩太年轻，年轻人或许会选择更年轻的厂子合作，更别说另外两家药厂实力比他们雄厚，所以在一开始，大家对合作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万万没想到，言灵竟然会在三家厂子中，选择看上去毫无竞争力的润年。
    签下合同那天，厂长和员工们都跟做梦似的。
    看到徐天带过来的生发丸药方，厂里精通药理的老中医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震惊过后，拿着药方啧啧称奇，“能想出这种药方的人，对药理绝对有着很深的见地，高人呐！”
    制药厂众人对这单生意有了更多信心，但还是会在心底犯嘀咕，生发丸再怎么有效，卖不卖得出去还两说呢。
    毕竟这个年代广告为王，言灵那边有一点没有要找网红带货的意思，酒香也怕巷子深。
    越是临近销售这天，老厂长越是担忧地睡不着，虽说言灵已经提前支付了第一批订单费用，就算卖不出去他们厂子也已经把钱赚到了，可合作伙伴的钱也是钱，老厂长不由得为对方担忧。
    此时此刻，所有的担忧都荡然无存，老厂长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茫然状态。
    直到，秘书办公桌上的座机叮铃响起。
    “您好，这里是润年制药厂办公室。”小李接起电话，紧接着露出惊喜的表情，“厂长，上清观的徐助理找您！”
    老厂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接，“喂，您好……”
    听到是上清观来电，其他员工也纷纷屏住呼吸。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厂微微睁大眼，拿着电话的手不住颤抖起来，众人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波眼神，都在好奇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只见老厂长震惊片刻，又不确定问道：“您好，我重复一遍，是确认追加生产十万盒生发丸么？”
    众员工：！！！
    直到老厂长放下电话，大家才慢慢回过神来。
    “厂长，是真的要追加十万订单？！”
    “没错。”厂长重重点头，“接下来一个月，大家有得忙了，小李，你待会儿再发一遍通知，务必让每位员工尽心尽力守好岗位，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好，没问题！”小李答应下来。
    “呜呜呜，再追加十万单，加上刚卖出去的这两万单，大大超出我们过去两年的销售额，厂长，这下咱们厂子有救了！”
    从年初开始，润年就有些入不敷出了，老厂长还是坚持不肯裁员减薪，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倒闭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原以为到了山穷水尽，竟然迎来了新的转机！
    随着第一批生发丸生产发出，陆续有许多用户发出了使用反馈，表示生发丸是真的有效，不到一周就能长出小绒毛，整个发质都有改善。
    @画画的贝贝：作为常年熬夜的秃头画手，关于上清观出售的生发丸我有话说！一周长出小绒毛很多人说过了，所以我今天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是这样，我前段时间为了赶稿日夜颠倒的，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也没缓过来，每天失眠到半夜，而且我睡眠质量向来都不好，整个人都很焦灼。
    生发丸到货那天正好是下午，我是吃了晚饭后吃的药，当时没什么感觉，到时间就上床睡觉了。万万没想到，以往失眠至少两小时的我，在那天竟然不到半小时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也特别神清气爽，就真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好一觉了。
    现在生发丸也吃了一周，说真的，我不仅长出了头发，竟然连睡眠质量也得到了改善，睡眠质量一好，白天的精神头也变得超足，工作效率也提高了！这钱花得太值了，我要为上清观疯狂打call！！！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推广，你们都给我去买，不买错过一个亿！！！
    【笑死，是我不想买吗，是我根本抢不到呜呜呜】
    【我相信这不是推广，毕竟生发丸现在就是一整个供不应求的状态】
    【我去，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同失眠星人，是真的有效果】
    于是从这天气，又多了不少人在上清观官博和言灵微博评论区提问：我不秃头，但失眠，可以买生发丸么？
    这其中的药理徐天说不清楚，于是将手机交给言灵，由她亲自说明。
    @上清观官方微博：造成失眠的因素比较复杂，生发丸固肾生发，对肾阴虚阴气的失眠也有一定功效，不过这款产品还是主生发功效，对除肾阴虚之外的失眠没有太大帮助。如果大家有需要，以后会推出主治失眠的益睡丸，目前还是把生发丸留给更需要的人，不要盲目抢购。
    这条微博一出，评论区分为了两大阵营。
    一边是认出了言灵前排合影的——
    【这微博，一看就是言大师发的啊啊啊啊，疯狂贴贴】
    【不是，你们是怎么从一条微博，看出皮下是言灵本人的啊？？】
    【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另一边是疯狂为益睡丸打call的——
    【需要需要特别需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样都要，是真的很需要了呜呜呜我哭死】
    【也是，小孩子才不会秃头，也不会失眠哈哈哈】
    【那个，除了生发丸和益睡丸，能不能做点减肥丸？？】
    【我想要祛痘丸！陈年老痘印还有得救吗呜呜呜】
    有网友就笑了：你们当言大师是许愿池吗，搁这许愿呢？
    第48章
    很快大家就发现,许愿还真有用！在不久的将来，上清观旗舰店应网友所求，陆续上架了益睡丸、减肥丸和祛痘丸。
    这后续的合作方还是润年制药厂,随着各类药丸卖爆，润年制药厂完全没有倒闭的后顾之忧,为了跟上销量，老厂长还扩建了厂房，引进了先进设备,增加员工福利,还额外招聘了一批残疾员工，解决了众多困难家庭的生计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天言灵还在画符,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场景,白狐懒洋洋趴在一旁围观,小湫帮忙整理，佩奇兢兢业业在每一张符纸上按下蹄印。
    没一会儿林悦来到后院,说是有客来访,“是曲江元，还带着他那讨人厌的女儿，言灵姐，见吗？”
    “见。”言灵将笔放下,“你先把人带去会客室，我待会儿过来。”
    曲家父女在会客室等了一会儿。
    林悦口中那位讨人厌的曲昕萌,就是在夏欣欣葬礼上,帮着言嘉怡找言灵麻烦那位。后来被小湫吓晕在厕所里,醒过来后又被夏欣欣吓了一次。
    遭遇两次惊吓,曲昕萌回家后就开始生病,发了几天高烧，好不容易退烧了，又在网上看到秦函和李一鸣的瓜，联想到自己狠狠得罪了言灵，生怕落得和这两位一样的下场，当晚病得更加严重。
    也是她做贼心虚，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次听人提起言灵，都会被吓得抖三抖。
    知道言嘉怡入狱后，曲昕萌更是怕得整晚睡不着觉，闹着要来向言灵道歉，曲父怕她不知轻重再度冲撞言灵，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又怕她继续病下去会出大问题。
    “我知道整件事是昕萌有错在先，咎由自取，她心里有愧，寝食难安。”曲江元一张脸胀得通红，“所以，这次昕萌跟我一起过来，是诚心诚意想要道歉。”
    “没，没错，以往是我出言不逊，冒犯了言大师，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曲昕萌小心翼翼道，整个过程根本不敢直视言灵的眼睛。
    反反复复病了这么久，曲昕萌原本圆润的脸蛋变得凹陷，面色苍白，再没有半点跋扈大小姐的气焰。
    此时感受到言灵的视线，曲昕萌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真的把她当邪神了？言灵有些想笑，她虽然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却也不会那么大度。
    一句轻飘飘的道谢，对于她来说，一文不值。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道歉，我也未必要接受。”言灵淡淡道，“有一句话我早就说过，不管是谁，都不值得我以自己为代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曲小姐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打击报复。不知道我这么说，曲小姐明不明白。”
    曲昕萌被言灵扫过来的眼神慑住，过了半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明白。”曲昕萌如蒙大赦道，悬在头顶威胁性命的利剑被移开，整个人陡然放松下来。
    不管昕萌是不是真的明白，言灵并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转而又看向曲江元，“曲先生，新楼盘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吧。”
    曲家新楼盘在建成后常有灵异事件发生，言灵因为师父清渊道长和曲家祖辈有些渊源，给了曲江元三张符咒，还在建筑图上标出地点，在她的提示下，曲江元从新楼盘下挖出了四具尸体，被吓得够呛。
    新楼盘出现人命，曲江元再也不能藏着掖着，当即就报了警。警方很快赶到封锁了现场，案子查了一个多月，终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您当时提醒我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果然，这事就是我对家齐茂地产干的！我早该想到的，当初我们两家争这块地皮，齐茂明面上争不过我，就在暗地里搞这种阴邪手段！”曲江元愤愤道，“他也太丧心病狂了，为了击败我，竟然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听办案的警官说，那些都是前几年被拐卖的孩子，他们父母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孩子的消息，却是残忍的死讯……”曲江元也是做父亲的，代入到自己，叹息道，“就算抓到了齐茂也无济于事，他们的孩子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长此以往，只会有更多孩子和家庭受害。”言灵想了想问，“关于人贩子，警方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这我就不清楚了，曲江元摇摇头，“我现在正忙着接手齐茂地产的项目，眼下齐茂地产负责人被抓，公司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之前他们耍阴招从我这里抢走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手里。”
    “不过新楼盘命案还是传了出去，我接下来打算降低价格出售，已经付了房款的，也会给人退款百分之十，只要不亏本，一切都好说。”说到这，曲江元忽然又想到什么，“言大师，现在案子解决了，以后我那儿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怪事了吧？”
    “不会。”
    曲江元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继续卖房交房了。”
    曲江元随后又给言灵转了一笔钱，千恩万谢离开了。
    他本以为新楼盘出了人命，就算降价销售，短时间之内也卖不掉多少。
    没想到新概念小区才开盘没几天，楼盘竟然全部售空！
    “也不知道大家从哪听到的消息，知道言大师插手了这次的楼盘埋尸案，立马不介意咱们楼盘出过人命了。”销售负责人高兴道，“用他们的话来说，咱们这有言大师的符篆镇压着，不可能还有什么鬼鬼祟祟，比那些看着干净的地方更干净。”
    曲江元：……这么说，确实很有道理。
    这下曲江元不用愁房子卖不出去，虽然因为房价打了八折赚得少了，至少没亏本，等他把从齐茂地产拿到的项目做起来，早晚能把该赚的赚回来。
    言大师是真的很玄学！
    想到这，曲江元又给言灵转了两千万过去，他也是早上才听老唐说，最近找言大师帮忙的费用已经高达三千万，他得把这部分的费用凑齐了，不能比别人给得少，给大师留下抠门的印象！
    江元地产一案涉及灵异，于是这个案子兜兜转转，又到了特殊管理局手里。
    秦笙在卷宗里看到言灵的名字，特意打电话过来，“齐茂口口声声说自己被人蒙蔽，两年前，一个自称林天师的人找上他，说他可以帮助齐茂击垮江元地产，于是齐茂就听从了那林天师的建议埋尸，把那些孩子的魂魄困在新楼盘，就是想闹出灵异事故，让曲江元把楼盘砸手里。”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秦笙一点也不意外，“我其实是想找你帮个忙，我们昨天已经把那位林天师抓捕归案，他和曲江元各执一词互相甩锅，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请你从齐茂和林天师身上，找到和人贩子有关的线索。”
    言灵没想到秦笙效率这么高，她本来就打算插手人贩子一案，于是毫不犹豫应下，“行，不过今天我走不开，你晚点把人带过来吧。”
    正值周末，上清观客流量比平日多了一倍，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客流量越来越多，小道观实在有点不堪重负。
    徐天找人在南墙新建了侧门，香客们从正门进侧门出，林悦则将上香流程尽量简化，缩短每位香客占用时间。
    这些方法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人流拥堵，如果香客量继续增加，只有两种解决办法。要么采取预约制，每天限定一定数量香客上香，要么扩建道观，增加容纳范围。
    言灵倒是想过要扩建上清观，只是眼下事情比较多，她一时间也顾不上来。
    大家忙活了一整天，林悦记着今天是赶集日，打算吃完饭后下山买点东西。
    听林悦说要下山，小湫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林悦姐姐，我待会儿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下山，一过人多无聊啊，我陪你说说话，我还可以给你拎东西！”
    言灵听完弯起唇角，“团子，你到底是想陪悦悦说话，还是想下山去吃好吃的？”
    徐天惊愕道：“不是吧祖奶奶，你才刚吃了十碗饭，你怎么越来越能吃了！”
    徐天哪壶不开提哪壶，被团子嘟着嘴白了一眼，“你知道小明爷爷为什么能活一百岁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徐天有点懵：“为什么？”
    团子：“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徐天：……
    团子在徐天面前耀武扬威，到言灵面前又变成了软软糯糯的小可爱，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迅速找到新借口，“姐姐，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下山，都是佩奇！佩奇从上山后都没下去玩过，都快无聊瘦了！”
    小粉猪自从最近胖了一圈，它并不知道自己被团子卖了，哼哼唧唧表示赞同。
    “要不一起去吧。”林悦被团子逗笑，“咱们好久没逛过晚市了。”
    “你们去吧，待会儿秦笙要过来找我。”
    言灵不去，狐大爷肯定是要守在她身边的，最终其他四位结伴去了镇上，街坊都知道上清观有位好吃的团子，饭量极大，还有只很通人性的小粉猪，林悦一左一右牵着这俩逛街，一路上不停有人跟她们打招呼。
    团子长得玉雪可爱又嘴甜，被街坊们投喂了不少好吃的，只要有她一口吃的，就会分给林悦和佩奇。
    一旁的徐天眼巴巴看着：“祖祖祖祖奶奶，我知道错了，你就给我吃一口，就一口。”
    团子哼着将头扭到一边。
    “诶，咱们镇上最近多了好多网红小摊诶，那是什么，炫光冰淇淋，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徐天故意大声道，给林悦使眼色，“林助，你想吃冰淇淋吗？”
    林悦配合演出，“好啊，你去给我买一支。”
    “行，还有其他小朋友想吃冰淇淋吗？”
    团子还是不做声，只是用余光去瞄冰淇淋的方向，默默舔了舔唇。
    没一会儿徐天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支炫光冰淇淋，将其中一支递给林悦。
    这个小气鬼，竟然真的不买她的份！团子正气呼呼想着，直到一支冰淇淋递到她眼前。
    粉色冰淇淋顶端缀着彩色的糖，映照进团子漆黑的瞳仁里。
    “给，你最喜欢的草莓味。”徐天见团子没接，蹲下揉了揉她的发顶，“祖奶奶，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吃的多了，吃得再多又怎么了，大不了我直播撞鬼养你。”
    “直播撞鬼什么的，亏你想得出来。”团子接过草莓冰淇淋，矜持道，“不过买都买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吃了吧。”
    “嗯，可真是太为难了。”徐天忍着笑意，站起来后默默擦了把汗，感叹，“可终于哄好了。”
    林悦咬着冰淇淋笑得乐不可支，“活该，让你话多。”
    半条街逛下来，其他三位怎么也吃不下了，就团子跟个无底洞似的。
    此时经过烤乳猪摊边上，看着烤得滋滋冒油的乳猪迈不动步子。
    林悦和徐天回头时，团子正盯着一只刚出炉的乳猪，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林悦姐姐，烤乳猪好吃吗？”
    佩奇：……
    像是感受到危险，佩奇下意识里团子远了一些。
    “好吃。”林悦实话实说，“你想吃的话我买给你。”
    团子思考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算了，我要吃了烤乳猪，佩奇就不和我玩了。”
    林悦哭笑不得，“你平时也没少吃猪肉吧。”
    “那不一样，那些都是很大的猪。”显然，团子有自己的逻辑。
    佩奇这家伙是真的很有眼色了，危险解除后，狂甩着尾巴和团子贴贴。
    团子折了折佩奇□□弹弹的耳朵，又恋恋不舍地瞥了眼烤乳猪，才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我们团子这么讲义气，不如姐姐带你去吃烤肉吧，大猪的肉！”
    “好啊好啊。”团子顿时又高兴起来，是真的很好哄了。
    半小时后，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林悦带着团子去到常吃的那家烤肉大排档。
    这时候大排档生意正好，店门口只剩下一桌空位。在这吃烧烤的除了本地人，基本上都是来上清观上香或算卦的，林悦她们到来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穿着绿色道袍的佩奇和团子也太可爱了吧！”
    “悦悦，你们也来吃烧烤，言大师是不是也来了？！”
    “言大师在哪在哪？啊啊啊啊，我今天上香的时候，言大师已经没在前院算卦了，都没见到真人。”
    “大家先别激动啊。”徐天抬手往下按了按，“言大师还有别的事要忙，没下山。”
    众人闻言一阵失望，失望归失望，能看到上清观其他成员还是很高兴的。
    随便聊了几句，大家自觉的止住了话题，不继续打扰林悦她们用餐。
    林悦给团子拿来菜单，任由她在上面勾勾选选。
    “小湫你今天放开了吃，想吃多少随意，我买单。”林悦十分大气，“也给你言灵姐姐烤点带回去。”
    “看来林助这个月工资涨了不少。”徐天这时候也不忘八卦，“老大这个月又给你加了多少？”
    林悦喜滋滋比了个数字，徐天就乐了：“可以啊林助，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林悦：“少来，等你回去继承了家业，我跟你混。”
    “我才不想回去呢，没意思，还是跟着老大比较有意思。”徐天托腮道，“也不知道秦副这次来找老大，又是为了什么案子。”
    “那个啊，我早上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为了查人贩子的线索。”
    老板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将烧烤陆陆续续端上来，团子一串接着一串，小嘴吃得油亮油亮的。
    这时候一个男人走进店里，点了许多烧烤要打包带走。
    男人瘦瘦矮矮的，面颊有些凹陷，浑浊的视线掠过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团子身上。
    团子埋头吃得正欢，若有所感抬起头，对上了男人浑浊的双眼。
    这边林悦和徐天还在痛骂人贩子。
    徐天：“真的太可恶了，对那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林悦：“希望能尽快抓到人，将坏人绳之以法！”
    团子看了男人一眼收回目光，将吃了一半的烤肠继续吃完，放下竹签朝林悦道：“林悦姐姐，我想去买杯饮料。”
    林悦：“我去买，你想喝什么？”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走一走也能消消食，佩奇跟我一起去吧。”团子说完，牵着佩奇蹦蹦跳跳着走远了。
    林悦看着一灵一猪远去的背影，心里滑过一丝异样，“等等，团子刚刚说了什么？”
    徐天也察觉到不对，看着还剩下大半的各种烤串匪夷所思，“她说她吃饱了？”这是他第一次，从团子嘴里听到饱字。
    “不对劲！”两人霍地站起来，也顾不得没吃完的串了，草草付完钱，朝着团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时候团子已经离开了晚市街道，牵着佩奇越走越偏，左拐右拐走进一条小巷，和闹市相比，这里安静极了，团子听着身后越来越急的脚步声，终于停下步子回头。
    男人被她忽然回头吓了一跳，顿了顿立马扯起难看的笑脸，“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好啊。”团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点点笑意，黑洞洞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光亮，“可是我忘了我家在哪儿，好像在那边，又好像在那边。”
    男人丝毫没注意团子的不同寻常，又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不着急，现在天黑了，不如你先和叔叔回家，等天亮我再带你去找警察叔叔，他们肯定知道你家在哪，怎么样？”
    “好啊好啊。”团子拍手兴奋道，“能带上我的朋友一起吗？”她眨眨漆黑的大眼睛，晃了晃手里的绳子，“它叫佩奇。”
    这年头养只猪当宠物也不是稀罕事，男人看着哼哼唧唧的小猪，脸上的笑意更深，“帮人帮到底嘛，这没什么不可以。”
    林悦和徐天还在晚市寻找团子的身影，殊不知，载着团子的面包车已经驶出了小镇，男人双手懒懒地握住方向盘，慢悠悠吹着口哨，心情很好的样子。
    团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男人给的糖果被她扔到一边，她只是专注的，有一下没一下折着佩奇耳朵。
    小粉猪上车后就睡着了，鼻尖的小泡泡随着呼吸变大缩小。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哭不闹的小孩，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也是赌输了才会被派出来买吃的，刚开始还憋着一口气，哪想到，出来这么一趟，让他捡着了大便宜！
    男人越想觉得高兴，顿时有了点聊天的兴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湫，是姐姐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男人对小孩口中的姐姐并不感兴趣，继续问：“那你今年几岁了？”
    他问名字的时候小湫很快就答了，问到年龄后座却久久没有回应，男人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小湫正蹙着眉头，一脸纠结的样子。
    “不知道？也是，很多小朋友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几岁，这很正常。”
    “叔叔，你见过很多小朋友？”小湫顺着话题往下问。
    “当然，叔叔家有很多小朋友，你到了之后，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小湫闻言又笑起来：“那可太好了！”
    面包车摇摇晃晃开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在某处停下，小湫抱着佩奇跳下地，小粉猪感受到震动缓缓睁开眼睛。
    天已经完全暗了，四下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窗户里透出黄色的光。
    小湫不受夜色的干扰，很容易看清了当下的处境。
    这是一处废品回收站，周围堆着各种各样的废品，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
    男人将车停好，带着小湫朝亮着的窗户走去。
    屋子里吵吵闹闹，男人刚推开门，难闻的烟味立马就灌了出来，混合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气味。
    小湫皱着眉，满脸嫌弃地屏蔽了五感。
    不大的房间里塞了十多个人，有抽烟喝酒的，也有打牌打游戏的。
    听见动静，有几个人扭头朝门口看过来，有人不耐烦道：“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死路上了。”
    “就是，老六，你可真是个老六，我都快饿死了。”这人说着发现老六两手空空，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是吧，我们饿着等了这么久，你竟然空着手回来？”
    “吃吃吃，你们整天就只知道吃，我这次可是带回来一头大肥羊！”男人说着往旁边迈了一步，其他人这才看见他身后的团子。
    “哟，这孩子你打哪来的？”众人将小湫上下打量一遍，一个黄毛斜靠在沙发上，看清小湫怀里的佩奇后笑得更开了，“出去一趟收获还真不小，这还带买一送一的。”
    “这不正好，老六烧烤也没买回来，不如把这猪宰了，我给大家做烤乳猪吃，绝对比烧烤更香！”说话这人以前是厨师，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
    “杀猪可是我老本行，行，我也好久没吃烤乳猪了，等着啊，我现在就磨刀去。”另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站起来，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怎么到哪都有馋它这口的，佩奇瞬间慌了，哼哧哼哧拱着团子手臂，示意她赶快带着自己逃跑。
    团子抬手在佩奇头上拍了两下，漆黑的瞳仁扫过众人：“佩奇是我的朋友，你们不可以吃它！”
    话落，屋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哄堂大笑。
    这其中，刚刚说要做烤乳猪那人笑得最欢，“小妹妹，你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况，你都自身难保了，更别说这只猪了。”
    “能拿猪当宠物的，这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如先找她家里人勒索一笔，再把这孩子卖出去，一头肥羊，两笔买卖。”黄毛提议道。
    “老八，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吧，现在到处查得严，咱们还是安安分分做老本行，少打算那些有的没的，省得引火烧身。”
    “好吧。”被叫做老八的黄毛满脸惋惜，“我这正好有个客户想买长得好看的小女孩，这孩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些人显然没觉得团子能生出什么幺蛾子，当着她的面开始商量卖价。
    “先叫价十五万，不行就让点，最低十三万。”
    “那怎么也得十四万，不然这钱还不好分。”
    “咱又不止卖这一个，那边屋子里不还有一堆么，等风头过去，把这些孩子通通卖掉，再把钱分一分，好日子这不就来了吗哈哈哈……啊啊啊啊……”
    得意的笑声被尖叫取代，说话这人看着自己一点点浮上半空，其他人也是满脸惊恐愕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怪风，半开的几扇窗户被吹得咯吱作响，空气骤然变冷，像掺了冰渣子似的，冻得人瑟瑟发抖。
    黄毛忽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看着某个方向满脸惊恐，“鬼，鬼啊啊啊啊啊！！！”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缓缓扭头，这才发现，原本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在他们畅想未来的时候变了模样，浑身上下被一层薄薄的黑气包裹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正往外冒着黑气。
    “鬼什么鬼。”小湫满脸无语，十分生气，“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垃圾，我堂堂百年玉灵，怎么可能只值区区十五万！”
    第49章
    上清观。
    时间回到一小时半前,秦笙带着作恶的林天师和齐茂来到上清观，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两人，在观里开启了狗咬狗模式。
    林天师：“这事主要责任绝不在我,那几个小孩是齐茂买的，也是齐茂杀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贴几张符纸。”
    “是你，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杀的,我安安分分了那么几十年,我能下得了那个狠手么我。”齐茂指着林天师控诉道，“我确实很想搞垮江元地产，正好这老家伙主动找上门来,给我出了那些主意,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被这妖天师给迷了心窍,就答应了他的提议,那些孩子是他买的，我只是出了钱，跟我没有关系。”
    林天师反驳：“我是出了主意也拿了他的钱，这点我承认,不过杀人埋尸都是齐茂干的，他现在就是让我当替罪羊！”
    齐茂激动：“放屁,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
    林天师更激动：“是你是你就是你！”
    两人各执一词,仗着时过境迁,警方找不到更多线索互相甩锅,要不是被人押着，估计能大打出手。
    “停。”言灵听得烦了，视线扫过齐茂和林天师，一个停字，立马让发癫的两人安静下来，像是被按了暂停。
    “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在撒谎么？”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齐茂和林天师背脊发寒，两人不自觉把头埋下，瑟瑟发抖像个鹌鹑。
    “齐先生，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无辜，坏事都是别人怂恿你做的，你就是一朵盛世大白莲是吧？这人设我见得多了。这么多年，你做的恶岂止这一桩。七年前，你贪污公司建筑款，后来劣质工程倒塌造成多人受伤，你父亲知道后找你对质，你却把他气得心脏病发，当时你明明有机会救他，却上前踢掉了他手里的速效救心丸。”
    “你父亲死后，你将事故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还在媒体面前表演，郑重承诺一定会将赔付进行到底，成功扭转了公司形象，随后你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父亲公司，没多久就将齐盛地产改名为齐茂地产。”
    言灵直接戳破齐茂的伪装，还不等齐茂做出反应，林天师先跳了起来：“是吧是吧，我就说，像他这么丧心病狂的人，连自己父亲都下得去手，更别说其他人了！”
    “闭嘴吧你！”齐茂朝林天师吼道，“言大师，我知道你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这次你大概是算错了，当初倒塌的那栋楼是我爸全权负责的，所以在那栋楼出了问题后，他一时之间太过自责才会心脏病发而死，我当时并不在现场，这一点，有人为我作证的。”
    “你所谓的证人是你爸的秘书吧，你们俩早就勾结在一起，他当然为你说话。你先别急着否认，林天师也别急着幸灾乐祸。”言灵一句话，又将打算冒头的林天师按了回去。
    “你林家往上三代都是天师，你父亲和你爷爷穷尽一生都在诛鬼驱邪，可惜好好的一根梁，到你这完全长歪了。”言灵摇摇头，“江元地产命案，你和齐茂都是主谋，可不只是贴一张符纸那么简单。”
    “其中两个孩子在被埋时都还有气，他们想要呼救，却被你活埋致死。”言灵一字一句说完，林天师额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你们俩想要继续狡辩也可以，那些孩子的魂魄刚被放出来，还没来得及投胎，我不介意帮他们变成厉鬼，我想他们肯定不会认错仇人，会将你们加注在他们身上的，加倍报复回来。”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林天师和齐茂彻底慌了，急忙看向一旁的秦笙，“秦副局长，她在你面前都敢害我们性命，私底下说不定还做了更多恶事，你，你还不把她抓起来？！”
    齐茂是真怕了，声音都在颤抖，秦笙却完全不为所动，“我倒觉得，言大师说得很有道理，让受害者亲自指控报仇，也能帮我们省不少事。”
    “你！你们！”林天师也是又急又怒，“你们特殊管理局自诩正义，竟然和这妖女勾结在一起。”
    “就勾结了，你们又能怎么样？”言灵垂眼看着两人，“还不肯说实话，行。”言灵对按住两人的警员抬了抬下巴，“抬走埋了吧，也让他们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几个警员忍着笑配合演出，押着齐茂和林天师就往外走，两人被吓得吱哇乱叫。
    “好好好，我说我说!”
    “我认了，我都认了！”
    “行，那就先说说你们从哪买的孩子。”言灵凉凉道，“要再说一句谎，这次可就真埋了。”
    齐茂两脚发软跌坐在地，林天师狼狈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将整件事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根据林天师所说，三年多以前，一个杀猪匠因为赌博输红了眼，每天被高利贷上门催债，杀猪匠被逼得没办法，就打算卖掉五岁的儿子还债，他妻子知道后带着儿子逃跑，半道上被他抓回去，杀猪匠丧心病狂杀了妻子，转手又卖了儿子。
    “他老婆死后化为厉鬼找他索命，那杀猪匠戾气特别大，化为厉鬼的老婆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老婆几次报仇不成，那杀猪匠虽然不怕鬼，也被闹得烦了，也没法再把鬼杀一次，就找了我去帮忙。”林天师说到这顿了顿，“我，我帮他把女鬼料理完之后，他给了我一笔钱。大概是卖儿子尝到了甜头，杀猪匠也做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
    “所以那四个小孩，就是从他那里买来的？”秦笙问。
    “是……”林天师弱弱点头，“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干这事，他们有一伙人，大概十多个。”
    “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秦笙追问，“他们现在在哪？”
    林天师报了个地址，秦笙查了查，“离你这里不远，只有四十多公里，我现在就带人过去，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能还是得麻烦你。”
    这是把她当测谎仪在用？言灵微微蹙眉：“审讯这种事，下次还是秦局你自己来吧，其实你也能问出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时间很重要，我来审可能需要一两天，言大师只需要半小时，节省下来的时间，够我们多救几个孩子。”
    言灵：……
    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忽然抖了一下，发出叮铃声响。
    言灵的红绳和团子的红绳互有感应，白狐本来懒懒地趴在一边，听见铃响立马支棱起来。
    言灵神色一变，秦笙刚开口想要询问，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徐天急切的声音：“老大，老大，不好了，团子……团子不见了！”
    林悦和徐天是跑上来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在街上找了，好一会儿，卖糖糕的李大爷说，小湫，小湫好像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想到离南屏不远的人贩子窝点，秦笙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先别急，我大概知道她被人贩子带去哪里，一定会把人平安带回来。”
    徐天摆摆手，好不容易才将一口气喘匀了，“不，我不是在担心小湫，我是在担心那伙人贩子！”
    秦笙：……
    其他人：……？
    就在言灵她们赶往人贩子窝点时，废品收购站已经陷入恐慌当中。
    漂浮在半空中的男人当场吓晕，又在落在地上时被疼痛惊醒，发出一声哀嚎。
    有人想要翻窗逃跑，还没来得动作，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好几个人贩子挤在屋子一角瑟瑟发抖，还有人被吓破了胆，跪地大呼饶命。
    隔壁磨刀的杀猪匠听见动静，提着刀就冲了进来，看到冒着黑雾的团子非但没感觉到害怕，眼中还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我当什么东西，一个小鬼而已，竟然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杀猪匠提着刀就要上前，被身后的同伴叫住了，“你，你想干嘛，这小鬼真的很邪门，你上去找死么！”
    杀猪匠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我连我老婆那样的厉鬼都不怕，还会怕这么个小鬼不成，等我把她解决了，再把这猪宰了给兄弟们下酒喝。”
    杀猪匠杀了自己老婆，这事大家是知道的。
    他还说过他老婆化成厉鬼回来找他报仇，被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
    后一句大家都以为杀猪匠是在吹牛，现在看来，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都这么嚣张，戾气这么重，说不定真能对付这小鬼。
    在众人贩子满怀期望的目光中，杀猪匠提着刀朝团子冲了过去，没成想连人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狠狠地飞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瞬间，杀猪匠整个人都是懵的，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还没等他发出哀嚎，只觉得四肢一轻，整个人竟然飘了起来！
    杀猪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不，你连你老婆儿子都不放过，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话落，小湫轻轻垂下眼，随着她眼睫下落，杀猪匠也跟着狠狠砸向地面。
    一阵惨叫划破夜空，地上的人差点五官紧紧皱在一起，还没等他从剧痛中缓过劲来，又一次被高高吊起。
    杀猪匠彻底慌了，四肢在空中扑腾，嘴上大喊饶命。
    小湫充耳不闻，砰的一声，杀猪匠又一次被砸向地面，这次还是脸朝下，鼻尖和冷硬的地面亲密接触，立马涌出两行鲜红的血。
    “姑奶奶，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杀猪匠趴在地上求饶，话没说完，又又一次被高高提起，这次比前两次都高，几乎快挨着天花板。
    “啊啊啊啊，别来了，真的别来了，再来真的会死人的。”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疼的，杀猪匠肥腻的脸上滚出两行热泪，和鼻血混在一起，看着实在恶心。
    小湫在空中把人翻了个面，就跟翻煎饼似的，完全无视对方的哭嚎，再次狠狠砸下。
    凄厉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对方竟然在下落的途中昏死过去。
    “真没劲。”小湫止住下落的速度，将杀猪匠抛在一边。
    除了血之外，小湫最讨厌人贩子。很久很久以前，她亲眼看见许多和她一样大的孩子成为血奴，被放血滋养血玉。这其中有被拐卖的，也有被父母亲手卖掉的，就连她的父母，也为了讨好家主选择放弃她。
    如果不是答应姐姐不伤人命，这的人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角落里，围观降落全程的人贩子都快吓哭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冒着黑气的小女孩注意到自己。
    不论他们再怎么降低存在感，杀猪匠晕过去后，小湫的目光再一次转了过来，黑洞洞的双眼扫过众人，她指着其中一个男人道：“刚刚是你说要吃烤乳猪的吧？”
    佩奇闻言哼哼两声，表示就是这个家伙！
    那人被指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猪肉了呜呜呜……”
    他说着又转向佩奇连嗑了几个响头：“对不起，猪大哥，不，猪大爷，是我癞□□想吃乳猪肉！”
    磕着磕着也不知道咋想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杀猪匠，他忽然发现小湫似乎对晕过去的人不感兴趣，于是急中生智往地上狠狠一嗑，生生把自己嗑晕了过去。
    其他人：……
    佩奇：……
    小湫：……
    又晕过去一个，小湫接着将目光移向下一位大冤种，很快锁定了黄毛，谁叫那一头黄毛在人群中分外亮眼。
    黄毛想起杀猪匠被上上下下支配的画面，又看了看磕昏过去的胖子，决定两害相较取其轻：“不敢劳烦您动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支着颤抖的腿站起来，话落，朝着旁边一面墙直直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撞门声和撞墙声重叠在一起，黄毛软软地倒在地上。
    言灵她们撞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秦笙这一行带的人不多，还分了两个人把齐茂和林天师带回局里，所以在来的路上，他给南屏镇派出所去了电话，寻求警力支援。
    两拨人差不多同时到达，此时乌泱泱二十几个人围在门口，除了特殊管理局是便衣外，其余十几个民警都身着制服。
    月光下，民警帽子上的警徽散发着莹莹光芒。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带头的秦笙话没说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贩子看到民警，就像是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星，哭着喊着飞扑上来，抱住民警大腿就不撒手了。
    “呜呜呜，你们总算是来了呜呜呜……”
    “我自首，我是人贩子，赶紧把我抓回去关牢里吧求求了！”
    众民警：……
    十几个民警有干了二十几年的，也有只干了三四年的，不管干了多少年，还从没见过这么主动认罪的罪犯。
    老六哭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时候他满心悔恨，自己哪里是带回来一头大肥羊，分明是一位大煞星！
    不过有这么多警察在场，他还抱着一只健壮的大腿，倒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晕倒的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秦笙自带气场，他一开口，呜咽的人贩子才渐渐停下来。
    “这是特殊管理局的领导，你们最好老实交代！”被老六抱住大腿的民警道。
    是那个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特殊管理局？！特殊管理局的领导肯定能制住那恶鬼！
    老六感觉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指着小湫就要控诉：“是她，都是她……”
    话没说完就愣住，只见刚才还在冒黑雾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正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在老六愣怔的时间里，团子选择先发制人，“秦笙叔叔，就是他把我骗回来，又和他们商量着把我卖掉，他们都是大坏蛋！”
    “没错，这些都是大坏蛋！”徐天和林悦齐声附和。
    他们大概能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但那又如何，说他们护短也好，怎样都好，自家人的枪口当然得一致对外。
    团子继续握拳控诉：“他们还说我只值十五万，十三万也能卖！”
    “我们家团子怎么可能只值这么点钱！”徐天和林悦齐声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就是就是。”得到肯定的团子满脸骄傲，“更过分的是，他们连佩奇也不放过，想把它做成烤乳猪，我都还没吃上呢，他们凭什么。”
    徐天&林悦：“就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佩奇：……
    老六：……？
    秦笙以拳抵唇咳了一声，“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一定还你个公道。”
    老六头顶又出现几个问号，看看秦笙，再看看团子，眼里逐渐爬上一层不可置信。
    这鬼和特殊管理局竟然是一伙的！
    “你，你们……”
    “你什么你，看什么看。”团子还想再怼几句，言灵一把将她捞过去，“话这么多，不如你先好好想想，回去该怎么罚你。”
    “知道了，姐姐。”团子委屈巴巴，满脸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还是那个残忍又可怕的小鬼么？老六满脸震惊，再看向言灵时，眼里盛满了恐惧。
    能让小鬼这么言听计从，这人绝对不简单，老六刚这么想着，就见言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是你，把我家孩子拐回来，还打算卖掉她。”
    “对不起！”几乎是反射性的，老六立马认怂，“都是我的错，我财迷心窍，没有良知，我是大坏蛋，我禽兽不如！”
    每说一个形容词，老六就往地上嗑一下，很快就嗑得脑瓜子嗡嗡响。
    “对不起毫无作用，你该在牢里忏悔着过完下半生。”言灵冷着脸道。
    这话本来只是字面意思，老六却不由自主往更深处去想，这是在威胁他吧？如果他坐个十几年牢出狱，她们肯定还会找上门报今天的仇！
    对于老六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相比之下，自由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于是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多供出一些罪状，坚决把牢底坐穿！就不出来给您二位添麻烦了。”
    “我们也是！”其他人贩子纷纷附和。
    众警察再次愣住，言大师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简单就让罪犯俯首认罪的？
    “既然人贩子已经落网，剩下的就都交给秦局处理就行。”言灵淡淡道，“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对了，我最近很忙，没事……没特别重要的事，暂时别联系。”
    这是拒绝被压榨的意思。
    秦笙摸摸鼻子，不止一次觉得遗憾，要是能把言灵收入特殊管理局，各方面的效率都会大大提升。
    言灵她们走得干净利落，秦笙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小湫刚刚叫他秦笙叔叔？他为什么会是叔叔？！
    根据人贩子供述，警方打开了一旁的仓库，里面关着十多个孩子，都是从帝都周边拐来的。
    这伙人贩子混迹在各行各业，比如杀猪匠，平日里有着正经的营生。人贩在交易时特别谨慎，基本上只接熟人或熟人介绍的买家，警方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之后，秦笙将人贩带回局里，交由检方深入调查提起诉讼，解救出来的孩子们由南屏镇派出所牵头，通知他们亲属过来接人。
    孩子家长个个眼泪婆娑，哭着向民警道谢。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民警说，“多亏了言大师帮忙，如果不是她，我们也没那么快找到人贩藏匿的窝点。”
    从民警这里知道事情经过后，家长们纷纷带着自家孩子，亲自到上清观道谢。
    与此同时，平安帝都也发出了一则通告。
    @平安帝都：近日，特殊管理局联合南屏镇派出所，在热心市民言女士帮助下，将周边流窜的人贩团伙悉数抓捕归案，后续警方将继续深入调查，尽最大努力追回所有被拐儿童，如有相关线索或知情者，可拨打本案专线165338。
    为了扩大影响，微博官方将相关话题置顶热搜，很快就引发了数万讨论。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可以为了利益出卖灵魂！】
    【作为孩子家长，此生最恨人贩子！！！】
    【所以把孩子追回来后，这些人贩子能不能直接死刑？】
    【死刑还不够，这边建议直接千刀万剐！】
    【希望被拐的孩子能平安回来，早日和家人团聚！】
    很快有网友火眼金睛，发现了通告中的重点。
    【等等，就我一个人觉得这言女士有点似曾相识吗？】
    【姓言，又在南屏镇，家人们，我有一个人大胆的猜想……】
    【不用猜想了，就是言大师帮的忙，我家就是南屏的，这事在我们这都传开了】
    【啊啊啊啊，姐妹，求展开讲讲！】
    【我也是听说啊，听说这伙人贩子一直藏在南屏附近，那天悦悦和徐天带着小湫到镇上吃烧烤，其中一个人贩子趁机把小湫给拐走了，这期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警察赶到的时候人贩子躺的躺伤的伤，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惨，还大喊着自己是人贩子，求警察叔叔赶紧把他们带走】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那小湫呢，她没什么事吧？】
    【难怪我今早去上清观上香没见着团子，当时还问了悦悦来着，说是被关了禁闭】
    【那么问题又来了，团子到底做了什么，要被关禁闭？？】
    【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我可太好奇了！！】
    【这题我会！无论发生什么，大概都能用#自作孽不可活#解释】
    【对对对，自作孽不可活，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人贩子该死，那些买家一样可恶！！！】
    【希望#自作孽不可活#能持续发威，让那买家卖家都得到应有惩罚！】
    随着讨论热度持续上升，一些买家直接或间接听说了这事，他们本来就做贼心虚，点开话题，看着满屏的#自作孽不可活#，更是被吓破了胆。
    这其中有一户有钱人家姓刘，一个月前，刘家孩子因为车祸导致眼角膜受伤，就等着有人捐献眼角膜做手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刘家人并没有等到合适的志愿者。
    这段时间去世的人不少，可这些人都没有签署自愿捐赠协议，医院方不敢擅作主张，帮刘家人做这个手术。
    刘家人尝试着买通医护人员，也去找了过世者家属想花钱购买，都以失败告终。
    刘父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自认为不错的好办法，辗转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小孩，打算找家私人医院，把这小孩的眼角膜换给自家孩子。
    这才刚买了不到半个月，小孩术前检查一切正常，刘家人正打算这几天就把手术做了，没想到那伙人贩子竟然栽了。
    慌乱之际，点开话题，又看到满屏都在刷#自作孽不可活#，刘家人终于绷不住了。
    刘父随即拨打了调查热线，选择投案自首。这之后，越来越多的买家主动将孩子送回来，只为争取从轻处罚。
    警方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因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又追回了十几个孩子。
    偏远山区的买家就没那么容易自首了，那些地方消息闭塞，没多少人会上网关注这些。
    还有部分孩子已经遇难……
    不过不管是生是死，警方都会继续调查，尽可能让更多孩子回到家人身边。
    第50章
    网友抓心挠肝想知道具体细节,把人贩子吓到自首的团子本人，被言灵带回道观后关了禁闭，还被罚掉了一周零食。
    这期间林悦和徐天每天偷偷投喂,言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这天徐天给团子带了薯片和棒棒糖,“祖奶奶，你也别怪老大，她也是担心你沾染上煞气,到时候那些老道士又吵着把你镇压在灵泉下。”
    团子说着将棒棒糖塞嘴里,脸颊鼓起小小的包，“我知道，我才不会怪姐姐呢,嘴上说着要罚我零食,其实吧,如果不是姐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东西也送不到我手上。”
    徐天竖起大拇指：“祖奶奶是个明白人。”
    这天言灵接到祝时风电话,说是时星娱乐有个选角会,希望言灵参加帮忙选角。
    言灵想了想，“我既不是投资制作人，也不是导演和编剧，在选角这件事上,我应该没有发言权。”
    “怎么没有。”祝时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笑意,“这是时星今年投入最多的电影项目,不能出半点差池,所以,我还指着言大师帮我规避风险呢。”
    “到时候你说哪个演员能用,我们就用哪个演员，肯定能最大程度避免后期暴雷。”祝时风说，“知道你平时很忙，我特意把试镜时间定在周一，言大师，你都帮了秦笙好几个大忙，按理说，咱们应该比秦笙更熟一些，你不能厚此薄彼。”
    “等等，你怎么知道秦笙来找过我？”
    “我猜的。”
    猜？言灵不信，下意识看看四周，白狐正趴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整理毛发。
    注意到她的目光，白狐舔毛的动作一顿。
    “别看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言大师不拒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周一见。”
    “我……”行吧，总归她还欠祝时风人情，就这么还了也挺好。
    “不得不说，祝大佬这想法还真挺不错。”得知言灵要去参加选角，徐天连连称赞道，“这几年明星接二连三翻车，许多拍好的剧和电影纷纷夭折，咱们老大确实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
    林悦点头附和：“新的思路打开了。”
    徐天：“新的赚钱思路打开了！你说每年这么多剧组开机，后续肯定会有剧组效仿时星，请老大过去坐镇，一个剧组就算只给五百万，十个剧组也能赚三千万。”
    “才五百万，言灵姐给那些富豪看个风水，算个卦什么的，一次能拿到好几千万好吧。”林悦说到这猛然顿住，“完了完了，我什么时候这么飘了，竟然觉得五百万太少。”
    “哈哈哈，这很正常，不过关键不在于这五百万，想想看，那些艺人平日里再怎么光鲜亮丽，关键时刻还是得向资方低头，到了咱老大这，是资方得向咱老大低头！到时候要用谁，不用谁，还不是老大一句话的事。”徐天越说越骄傲，“混娱乐圈有什么意思，把圈子掌控在手里才更有意思。”
    林悦听得目瞪口呆，“你好可怕。”
    “我就是口嗨一下，别太当真。”徐天挠挠头，“不过，老大，我知道你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其他人肯定会这么想，我就怕到时候有人说你公报私仇。”
    言灵颔首，“你说得没错，不过无所谓，做好自己该做的，问心无愧就行。”
    和祝时风约定好时间，言灵本以为他会派司机来接，没想到他竟然亲自会亲自过来。
    九峰山脚，祝时风为言灵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车后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车厢很宽敞，中间隔出了一段距离。
    言灵总觉得哪怪怪的，“一个电影项目，祝总没必要亲自过问吧。”
    祝时风点点头，“时星往这个项目砸了十个亿，不过这并不是重点，这次的选角会会有很多艺人到场，应该会很热闹。”
    “我以为祝总日理万机，应该对这种场合不会感兴趣，仔细想想，前几次凡是有热闹祝总都在，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凑热闹。”言下之意是，你真的很闲。
    祝时风：“也不是每次都在，至少，你和秦笙抓人贩的时候我就不在。”
    祝时风这语气怎么怪怪的？言灵偏头看他一眼，“祝总好像很在意秦笙，你们认识？”
    “算是认识吧。”祝时风笑了，“不过我倒不是在意他。”
    祝时风这人的心思太深，就目前为止，言灵没觉得他有什么威胁，也就懒得去探究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结束对话，言灵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两旁的树木急速后退，拉出深色的残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太过熟悉，是上清观一直在用的檀香。
    言灵下意识耸动鼻尖，发现这香味不仅来自于自己，还有部分来自于祝时风。
    正当她疑惑时，祝时风又递过来一个盒子。
    “我想你大概没吃早餐。”祝时风拉出桌板，将食盒放好，“请言大师帮忙，怎么也不能让你饿肚子。”
    “谢谢。”
    言灵打开食盒，盒子里装着她爱吃的煎饺和小笼包，搭配着皮蛋瘦肉粥，刚刚好是她平日里一餐的分量。
    这家伙真的没在上清观安摄像头吗？言灵狐疑看他一眼，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选角安排在时星大楼，除了时星的艺人占大头外，其余艺人都来自和时星有深度合作的经纪公司。
    说是选角会倒更像是一个宴会，现场群星闪耀，晃眼看过去，全都是俊男美女，这么重要的场合，每个人都精心打扮盛装出席，从发丝到指尖，没有一处不精致。
    艺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谈笑风生，不管心里有多少个小九九，就算竞争同一个角色，面上看起来也是非常和谐的。
    言灵和祝时风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来齐了，刚进入会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言灵身着墨绿色道袍，如瀑的发丝高高挽起，露出好看的肩颈线，她皮肤本来就白，在现场灯光的照耀下，不施粉黛更显清新脱俗。
    祝时风穿着休闲款时装，随意中透着满满慵懒和不羁。
    这两位都不需要过多修饰，光凭那张脸，就算披个麻袋也好看。
    满堂的星光，都被不属于娱乐圈的两人压了下去。
    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大家从彼此震惊的目光中交换着信息。
    艺人甲：祝总怎么会来？
    艺人乙：对啊，祝总不是一向不参与时星的运作么？
    艺人丙：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言大师为什么来？！！
    艺人丁：不不不，你们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祝总和言大师为什么会一起过来？！！！
    众人：这确实是重点！！！
    一片怔愣中，总制片人率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道：“祝总，您来了，这次选角会您能亲自参与，还请来言大师把关，真是太好了！”
    制片人说着朝言灵伸出手，“言大师你好，我是项目的总制片人林华，久闻大名，这次终于见到真人了！”
    言灵的事迹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华显然也对她十分敬畏，看到真人激动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言灵垂眼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其实她挺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的，眼下，这手不握似乎不太礼貌？
    她只犹豫了短短一秒，刚打算抬手，就见祝时风先一步握了上去，“人都到齐了吧？”
    林华大概也没想到祝时风会握上来，怔了怔赶紧应是。
    “言大师时间不多，既然人到齐了，就直接开始吧。”祝时风吩咐道。
    “好，我带两位去试镜厅，这边请。”这边林华毕恭毕敬领着言灵和祝时风离开，临走前给助手递了个眼神。
    后者点头会意，朗声道：“试镜即将开始，请演员们即刻前往试镜厅。”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试镜，对整个流程非常熟悉，此时此刻，他们的关注点都不在试镜上，而是震惊这次的面试竟然惊动了两尊大佛。
    “大老板怎么会亲自来参加试镜，还把言大师也带来了。”有人实在好奇，大着胆子问。
    陈助笑笑没回答，大家也只能将好奇埋在心底，不敢继续追问。
    几十位艺人鱼贯进入试镜厅时，言灵和祝时风已经在第一排落座，制片人给俩人留了最中间的位置，倒显得导演编剧他们像是附属。
    为此导演和编剧并没有半点不甘，毕竟那可是言灵和祝时风！
    除总导演外，言灵左手边还坐着选角导演、和原著作者兼编剧，这部电影由知名ip改编，原作者是著名大神，在电影制作中拥有一定话语权。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言灵和祝时风之间游离，心里满是震惊，当他们还在为一个角色努力时，言灵却早已经站到了另一个层级。
    成为众人焦点，言灵和祝时风都没有半点不适，他俩早就习惯了成为视觉中心。
    此时两人正旁若无人地说话。
    “时星的试镜还真是与众不同。”以言灵记忆中的试镜经验来说，大多数剧组都会准备单独的试镜室，再把艺人单个叫进去试镜。
    祝时风一下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解释道：“时星向来以实力说话，这种试镜方式全程公开透明，不给暗箱操作留任何余地，谁行谁不行一目了然，大家有目共睹。”
    制度是祝时风亲自定下的，这也是时星能成为內娱龙头的主要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祝氏给了时星雄厚的资金支持，简单来说就是有钱。
    两人说话时，选角导演正握着话筒宣讲试镜规则，接下来先试镜女主角，三个候选人表演同一段剧本。
    言灵对剧本故事并不了解，光看片段能感受到三位候选人演技侧重不同，能看出是认真琢磨过角色的。
    她听徐天说过，时星的艺人无论从声台形表都受过专业训练，上至影帝影后，下至新进公司的练习生，每个季度都要经历严格的考试，从上到下都卷生卷死，没有谁能摆烂躺平。
    这样严苛的制度造就了行业神话——时星出品，必属精品。
    潜规则什么的更不会存在，才会有这么多人削尖脑袋想挤进时星，想要拥有公平角逐的机会，而不是靠旁门左道上位。
    三位候选人表演结束，制片人先是问了祝时风意见，随后祝时风又偏头看向言灵，“你觉得怎么样？”
    言灵已经在她们表演时大致看了面相，三个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接下来一年不存在会影响工作的感情纠葛，于是道：“我没意见。”
    祝时风轻轻一笑，“那我也没有，你们定。”
    制片人恭敬应是，扭头和导演编剧商量低声商量起来。
    不管是台上的三位候选人，还是观众席上等待的艺人，都清清楚楚听见祝时风和言灵的对话。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在为一个角色拼尽全力时，言灵已经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变成了他们前途的主宰者。
    除了震惊之外，倒没人会心有不甘，言灵都退圈了，再不算竞争对手，这些日子大家也看清了自己和言灵间的差距，哪里还敢有半点不服。
    众人这时候也算是明白言灵过来的目的，合着这是“背景调查”来了，不同于常规背景调查至少还能找机会造假，他们这一个个站在言灵面前，就跟透明人似的。
    万一被爆出点什么，那还不得当场社死，想到这，有小秘密的人开始慌张起来。
    其实他们想多了，人无完人，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除了大是大非之外，言灵并没有爆料别人隐私的癖好。
    经过一番商议，制片人和导演综合表演和角色适配度，当场宣布了女主人选。
    接下来轮到男一号候选人试镜，也是给的同一段剧本，这次言灵很明显能看出，三位候选人中，苏怀宇的演技要更加优秀，能拿到影帝的人，必定有几把刷子。
    显然导演和制片在男主选角上没有那么纠结，也都中意苏怀宇出演男主。
    制片人很有眼力见，这次越过了祝时风，直接问了言灵意见。
    “如果决定要用苏怀宇，进组时间需要推迟至少三周。”言灵话音落下，满堂陷入错愣当中。
    难道苏怀宇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形象，竟然是在公众面前的伪装？此时此刻，众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如果真是这样，那影帝不愧是影帝，完美的演技全然骗过了所有人！
    作为新晋影帝，苏怀宇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并没有气急败坏指责言灵，而是很有风度地笑笑：“据我所知，我应该不存在什么黑历史，也对外公开了已婚身份，不抽烟喝酒，更没有其它不良嗜好。”
    “没错，苏先生表里如一，确实不存在可诟病的地方。”言灵有条不紊道，“我建议推迟进组时间，并不是因为苏先生有任何人品问题。”
    苏怀宇问：“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下来再说。”
    言灵是顾忌对方隐私，苏怀宇倒是一派坦然，“我个人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言大师当着大家面说清楚，也能避免许多无端揣测。”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言灵也没必要说一半留一半，“苏先生，我观你眉心泛灰，眉尾短散，气血不足，简单来说，你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尽快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纷纷愣住，再次看向台上的苏怀宇，明明影帝看上去状态很好气色很足，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不过这点怀疑只在他们心里一闪而过，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大家还有可能不信，但这可是言大师！
    台上苏怀宇显然也想到一块去了，面色变了变，“我最近确实感觉身体不适，偶尔头疼得厉害，不过疼的频率不是太高，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建议你还是放在心上，有时候生与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言灵的语气很淡，却宛如惊雷在苏怀宇脑中炸开，任他再怎么淡定，这时候也呆不住了，离开试镜现场径直去了医院。
    制片和导演这边非常纠结，从试镜和各方面的条件看，苏怀宇都是男主不二人选，换成其他人多少差了点意思。
    只是他们还不确定苏怀宇得了什么病，本来这周定好角色，下周就要进行剧本围读，接下来是一个月的形体培训，如果按言大师所说，需要推迟三周，那就相当于所有的工作都要推迟。
    电影项目前期已经准备了差不多了，这牵扯到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的档期，算下来是一比不小的支出。
    制片人拿不定主意，“祝总，您看……”
    祝时风无所谓，“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确实，和十几亿的投资比起来，这笔钱只能算九牛一毛。
    整个试镜过程耗时近四小时，这还只试镜了电影里比较重要的角色。
    “今天多亏了言大师鼎力相助，我在云漫阁订了包间……”制片话没说完，就被祝时风横过来的眼神定住。
    制片心里略一咯噔，“言大师日理万机，是我冒昧了。”
    言灵：“没关系，饭总是要吃的。”
    制片人闻言喜笑颜开，或许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能得到大师两句点播，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就听自家大老板道：“去外面吃太麻烦，不如我带你去吃员工餐厅。”
    制片人：……
    时星福利待遇好，不包括茶水休闲区，光是员工餐厅就占据了整整一层。
    午餐时间已过，本来餐厅里没剩下几个人，又因为试镜结束涌进来一批艺人和演员。
    员工餐厅的饭菜比外卖还可口，大家更愿意来食堂就餐。
    这次制片人非常有眼力见的没上赶着掺和，祝时风和言灵走进餐厅，照例引起了一阵轰动。
    两人一路走到大大的落地窗边，祝时风十分绅士地拉出椅子：“请坐。”
    “谢谢。”言灵喜欢阳光，这个位置选得非常和她心意。
    大老板莅临惊动了餐厅负责人，这位负责人显然没见过这种大场面，诚惶诚恐递上菜单。
    祝时风随意翻了翻，“想吃什么？”
    言灵报了几个菜名，将视线定格在餐厅招牌，特色杂酱面一页。
    这张照片拍得格外诱人，杂酱红亮油润，点缀着脆脆的炸豌豆和绿色的葱花。
    祝时风见状微微弯了弯唇：“再来一份杂酱面。”
    “算了，吃不下，浪费。”言灵合上菜单递给负责人，“就刚才那些，谢谢。”
    “我想吃杂酱面。”祝时风浅笑道，“为了避免浪费，不如言大师跟我一人一半。”
    这次言灵没在拒绝，颔首应了声好。
    负责人刚想说其实单碗面放少一些，做成两碗也是一样的，还不用分来分去那么麻烦，对上祝时风的视线后立马噤声。
    “有什么问题吗？”祝时风懒懒道。
    “没，没有，请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十分钟后杂酱面率先上桌，祝时风拿起筷子开始拌面。
    他的手生得特别好看，指节修长，指尖莹润，黑色的筷子更衬得他肤色白润。
    言灵垂着眼，看祝时风仔仔细细把面拌好，又分夹在两个餐盘里，最后将其中一个盘子放到自己面前。
    “尝尝看。”
    “谢谢。”言灵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抬眼又对上祝时风盛满期待的双眼。
    “怎么样？”祝时风笑盈盈问。
    “很好吃。”言灵说，“你也尝尝，等下面坨了不好吃。”
    这边两人分吃一碗杂酱面，落在其他人眼里，只剩下满满震惊。
    议论是不敢议论的，只能来一波眼神交流。
    “大老板和言大师这氛围，分明是有问题吧？？？”
    “都同吃一碗面了，怎么可能没问题，大老板这眼神要溺死个人！”
    “就说大老板不会无缘无故点赞言大师微博……”
    “难怪大老板能请到言大师……”
    “双向奔赴啊属于是！！”
    “吃到第一手瓜的我好兴奋啊啊啊”
    “啊啊啊，我嗑的cp发糖了！！！真想让网上那些说风灵不搭的人看看，不管是从颜值身材还是能力，分明超搭的好吗！！”
    第51章
    苏怀宇离开时星后径直去了医院,这家医院由祝氏出资，时星的艺人在这都算vip，公司要求艺人及员工每年体检一次,苏怀宇这两年拍戏太忙，完全把这事抛在脑后。
    一路开绿灯做完脑部CT,不到十分钟就出了结果。
    医生看着报告单拧起眉头，苏怀宇经纪人一颗心也跟着缓缓沉下去，“林医生,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从CT上看,苏先生脑袋里长了个血管瘤。”林医生说着拿笔往电脑屏幕上指了指，“在这，好在瘤体直径不算太大,你最近感觉头疼,就是这颗血管瘤引起的搏动性疼痛。”
    “苏先生最近很忙吧？”林医生顿了顿又问。
    经纪人听到血管瘤脸都吓白了,整个人处于灵魂脱壳的状态，苏怀宇倒比他镇定几分：“确实熬了几个大夜,没怎么休息好。”
    为了能赶上这部电影,苏怀宇把半个月的工作压到一周，确实是好几天没怎么睡过了。
    经纪人呆滞半晌才缓过神来，“林医生，这个血管瘤严重吗？”
    “这么说吧,我们总把颅内血管瘤形容成不定时炸弹，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破开,熬夜劳累剧烈运动都有可能成为诱因,一旦破开导致脑出血,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苏怀宇心脏猛地一跳,他忽然想到言灵说的那句,“生与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没错，也可以这么理解。”林医生扶了扶眼镜，“不过苏先生也别太担心，好在及时发现，目前有很先进的微创介入手段，这个手术的风险并不高。”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苏怀宇果断道：“好，麻烦林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行，手术之前需要入院完善相关检查，这样，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再做一个脑部的磁共振。”林医生说着点击鼠标，打出入院申请和检查单，“我这就让护士带你先去办理住院。”
    “谢谢林医生。”苏怀宇点点头，末了又问：“如果一切顺利，我多久能够出院？”
    “恢复好的话一周就行，出院后还需要静养，最好再等半个月再去工作。”
    也就是刚好三周！
    苏怀宇和经纪人对视一眼，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都说言大师金口玉言铁口直断，别人的瓜吃得再多，都不如亲自发生在自己身上来的震撼！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天晚上，言灵出席时星选角会的消息被人发到了网上。
    @八卦包打听：据知情人士爆料，时星今天早上举办了一场选角会，这部电影作为时星今年投入的重中之重，由著名大IP改编，原著大大亲自担任编剧，总导演年前刚拿了最佳导演，卡司阵容超级强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言大师竟然和大佬一同出席选角，这排面，简直了！！
    【啊啊啊，所以说言大师这是打算重回娱乐圈？？】
    【不是吧不是吧，言大师颜值粉狂喜！！】
    【美女终于肯好好用脸了（没有说玄学不好的意思）】
    【猝不及防，我嗑的cp竟然发糖了啊啊啊啊】
    评论区各high各的，博主一看这势头不对，赶紧又发了一条微博补充。
    @八卦包打听：等等，我上一条微博有歧义，言大师不是以演员的身份出席选角会，而是以项目顾问的身份去筛选演员。
    【？？？】
    【我明白了，估计是最近翻车的演员太多了，时星为了规避风险，请言大师过去掌掌眼】
    【还能这样？我从未想过的思路打开了！】
    【就说嘛，以言大师的性子，既然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头】
    【颜值粉空欢喜一场，我旋转爆哭呜呜呜】
    【很好，我刚刚嗑上的糖，又被一脚踹翻了】
    【我觉得不影响，风灵作为北极圈冷cp，同框就算发糖了啊啊啊啊嗑死我了】
    【笑死北极圈什么鬼？？不管，我嗑的cp一定能成真！】
    粉丝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风灵cp粉乐得嗑糖，玄学粉则感叹言大师又又又解锁了新功能。
    不过这事到这还没完，没一会儿又有博主爆料，言灵在试镜时竟然说苏怀宇身体有恙！
    苏怀宇上部拿奖电影特别吸粉，作为有颜值又有演技的新晋影帝，粉丝群体特别庞大。
    这则消息以光速在粉丝间传播开来，没到半小时就登顶热搜。
    点进话题，广场上全是为正主担忧的粉丝，有祈福的，有祝祷的，只偶尔能看见一两条微博在质疑。
    @心怀宇宙：等等，为什么言灵说他病了就一定病了，工作室那边也没表态，不用这么着急贷款生病吧？
    【这位姐妹，你，是不是断网很久了？】
    【心怀宇宙：你怎么知道？确实很久没上网了，我平时不爱关注这些八卦，纯纯怀宇演技粉，最近忙着考研复习ing，要不是朋友给我分享了爆料博链接，我都不知道这事，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这是吧说来话太长了，简而言之，你细细体会一下言灵的名字……】
    【心怀宇宙：……？】
    【姐妹不用怀疑言大师说的真实性，我现在只希望哥哥的病不要太严重】
    【他还那么年轻，一定不会太严重，一定不会！！】
    【大家先别急，苏苏和工作室那边应该很快会发博说明情况！】
    苏怀宇向来不搞虐粉那一套，这话题登顶没多久，工作室立马发了一条微博。
    @苏怀宇工作室：经过一系列检查，怀宇确诊患上了颅内血管瘤，目前病情稳定，已入院准备接受手术治疗，手术风险不高，还请粉丝朋友们不用太过担心，在此谢谢大家的喜爱与支持！
    几乎是刷到微博的第一时间，粉丝们纷纷打开了千度搜索颅内血管瘤，看完病情介绍后一阵后怕。
    【这病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等到发病就太可怕了，还好言大师及时提醒！！】
    【谢谢言大师！！】
    【谢谢谢谢言大师！！！我明天就去上清观上个香，祈祷苏苏手术顺利！】
    【明天周二，按照惯例，上清观周一周二闭观，姐妹们还是周三再去，当然，有时间的话提前一天来咱大南屏逛逛也挺好】
    【谢谢姐妹提醒，要去的姐妹咱拉个群吧，到时候一起！】
    粉丝感谢的阵容太过迅速统一，其中不怎么关注八卦的，比如刚才那位微博名心怀宇宙的粉丝，看着评论区一阵恍惚。
    她不过断网几个月准备考研，怎么感觉这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及，这位言大师也太太太太神了吧！
    徐天和林悦全程吃瓜，早早就猜到这样的故事走向。
    “所以现在怎么办？我看苏怀宇的粉丝都要组团过来，后天客流量肯定会爆。”林悦担忧道。
    别的道观都担心香火不够，到了上清观这里反倒觉得香客太多。
    “人太多肯定不行，会有很多安全隐患。”徐天想了想，“老大，我前几天去建管局咨询过扩建道观，钱方面倒不是问题，就是相关手续比较麻烦，建成也需要一段时间，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就只能限流了。”言灵说，“你去发条微博，把人数限制在两千以下。”
    “行，我这就去！”
    徐天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编辑好微博发出。
    @上清观官方微博：由于不可抗力原因（道观小），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从明天开始，本观将采取预约制上香，每日限流两千，可提前一天在上清观官方旗舰店预约。
    每天早上八点开放免费预约，每人限约两个名额，不可倒卖转让，否则后果自负，如有特殊情况改变行程，提前取消预约即可。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区又是一片哀嚎。
    【抢个卦号和符篆已经够难了，竟然连上香也要限量，玄学粉表示真的太难了！】
    【是看到苏粉打算组团过去被吓到了吧哈哈哈，反应还真够快的】
    【不可抗力原因是道观小，真的要把我笑死2333】
    随着言灵全网的粉丝越来越多，她体内运转的灵力也越来越充沛。时至今日，言灵能清楚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灵气正朝着一个方向聚拢，再过不久，她应该能感应到更确切的位置。
    这天言灵刚算完线上几卦，状态栏里跳出了一条售后申请。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从开店以来，基本没谁买了符篆要求售后的，唯一一次还是林建国教授以迷信为由，要退掉女儿购买的好运符。
    那天晚上林雪清差点出了车祸，靠着好运符躲过一劫，林建国教授也因为这件事抛弃成见，对玄学有了新的认识。
    新的售后申请引起了言灵的注意，点开，申请原因一栏选了其它，言灵想了想，给对方单发了消息。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好，看你申请了售后，是符篆使用上有什么问题吗？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本店不支持七天无理由，符篆一概售出，非特殊原因不退不换。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不是不是，我没有想要退换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言大师这符篆是用什么画的？有没有可能会让人过敏啊？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是这样，我上周在你们店里买了个护身符，这符是三天前到货的，符篆一到我就立马戴上了，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当时没想太多，当天晚上洗完澡后也忘了戴，第二天等我想起来再把符戴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又来了！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我不信邪，言大师画的符怎么可能有问题，要有问题也是我有问题！抱着这种心态，昨晚上我又试了一次，没戴符的时候是还好好的，戴着这符睡觉，半夜竟然发起了高烧……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对符篆的朱砂过敏什么的？
    言灵看着对方发来的信息，轻轻蹙起眉头，这绝对不是过敏这么简单。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见过谁过敏是一阵一阵的？如果真是过敏，就算及时去掉过敏原，已有的症状也不会立刻消失。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这么说，好像也对！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该不会是生什么大病了吧啊啊啊QAQ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你刚刚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画的符一般不会出现问题，要有问题也是你有问题。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顶端不断显示正在输入中字样，下一秒，言灵被满屏的啊啊啊吵到了眼睛。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言大师，你真的是言大师？？？啊啊啊啊，我竟然跟言大师隔着网线聊天，我的天我何德何能啊啊啊啊
    上清观官方旗舰店：……这是重点吗？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我那句话说的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那头才后知后觉发来三个感叹号。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难道我和苏怀宇一样，是生了什么大病？！血管瘤？还是脑癌什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呜呜呜，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QAQ
    这人太咋咋呼呼，言灵觉得自己眼睛受到了荼毒，于是打算速战速决，让对方发一张照片或视频过来看看。
    这次对面又炸了，言灵选择性过滤掉满屏的啊，读取字里行间还算有用的信息。
    言大师保我长命百岁：这……这是要给我算卦么？！还有这种好事！？您等等，我这就给您发过来！
    几分钟后，对方发过来一段视频……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自我介绍。
    视频里的男生大概十八九岁，看向镜头时眼神有些害羞，整张脸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
    “言大师您好，我叫许云意，今年十九岁，目前就读于帝都音乐学院，时星娱乐练习生，练习时长两年零四个月，最近正在参加星光直播主办的选秀综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您的粉丝，您来时星大楼的那天我还在外面比赛，没能和您见到真的特别遗憾！”
    说到这，男生低眸一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素颜了。虽然是您单方面看见我，而我看不见您，不过没关系，能隔着屏幕表达我对您的崇拜，我心满意足。”
    言灵：……这一连串词下来都不带歇的，不知道他到底是音乐系还是配音系的。
    看清对方面相之后，言灵抬手关掉了视频，对话框上方反复出现正在输入中字样，这次她没等许云意再发什么，想着打字太浪费时间，不如视频沟通来的快捷。
    言灵正打算拨通视频，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按住了她的手腕。
    白狐抖了抖耳朵，很不高兴的样子。
    言灵有些莫名：“怎么了？”
    白狐嗷了嗷。
    “我也觉得他好吵。”言灵揉了揉白狐的脑袋，“我速战速决。”
    她说着将毛茸茸的爪子从手腕上移开，还没来得及点击视频，白狐的爪子又去而复返，直接盖在了屏幕上。
    言灵：……
    许云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言灵回复，翻来覆去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掉，哪想到言大师竟然直接一个视频弹过来，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言大师给他弹视频？许云意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于是当许云意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按下接通，延迟两秒后就看到，视频的摄像头竟然对着……一只白狐？
    白狐看他的眼神十分犀利，就算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
    许云意将手机拿远了些，正想开口说话，被言灵先一步截断：“接下来你尽量不要开口，先听我说。”
    许云意下意识想回声好，又记起言灵让他尽量不要说话，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点了点头。
    “你现在回宿舍，回去之后翻翻床垫和枕头。”
    翻床垫和枕头做什么？难道是最近天气太潮，床上长虫了？许云意疑惑，却没一点质疑的意思，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一直连着视频，怕大师等太久不耐烦，许云意走得很快，碰到几个练习生跟他打招呼也只是微微颔首，匆匆而过。
    “许大神一如既往还是这么高冷，不过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宿舍了？”
    “对啊，平时不是都要练习到半夜两点才宿舍么。”
    “谁知道呢，大神的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
    “就算是大神也在乎人气吧，你们别忘了，今天会有突击查寝直播，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这样一想，许云意忽然好接地气哈哈哈，诶，我要是能和许云意一间宿舍就好了，也有机会和大神多多学习。”
    “知道你是许云意的小迷弟。”
    “那有什么，选手里许云意的小迷弟还少么……不过他在跟谁视频啊，怎么搞得跟朝圣膜拜似的……”
    许云意并不知道其他练习生私下是怎么看他的。
    作为时星推送过来参赛唯一的练习生，出场自带光环，大家似乎都觉得，能被选上成为时星的练习生，一定是有着过人之处。
    事实的确和大家想的一样，许云意初舞台惊艳众人，是第一个获得导师全A评级的练习生，接下来主题曲排演更是登上C位。
    头两期节目播出后，许云意人气一骑绝尘。
    练习生里有眼红的，有嫉妒的，也有和刚才那位一样崇拜的，只是大家都先入为主觉得大神高冷，根本不敢靠近。
    来之前经纪人特意嘱咐过许云意，帅哥需要氛围感，让他稍稍收着点，许云意倒没觉得自己性格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做什么都拼尽全力做到最佳，来到这边后一心扑在练习上，没什么时间释放本性。
    谁能想到，高冷的皮下，其实是藏着一颗大大咧咧的心。
    此时许云意那颗大大咧咧的心脏，正因为他一路快步回来怦怦直跳。
    练习生们都知道今天会有突击查寝，为了多一点曝光度，大家一大早起床收拾好，就等着在摄像头前展现最好的自己。
    许云意所在的寝室一共四人，都是初评级为A的优等生，人气也都排在前十以内，像这样的寝室，当然会成为宿舍突击队查寝的首要目标。
    “接下来，先带大家参观最佳偶像大神云集的401宿舍。”随着负责查寝的小编话音落下，镜头也对准了401号门派，上面挂着四位选手名牌。
    【啊啊啊，小编果然是懂颜狗的，这个宿舍的颜值都很绝！】
    【许云意许云意，拜托小编多给云意一些镜头谢谢】
    【来看许云意的姐妹举手！】
    【看完许许的姐妹记得去投票哦】
    和许云意相关的弹幕占了大头，偶尔飘过去一些关于其他选手的讨论，节目才播出四期，许云意俨然已经成为断层人气第一。
    “好的，让我们看看选手们现在都在干嘛。”小编说着敲了敲门，房门打开，映入摄像头的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头发有几根挑染成红色。
    男生朝小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齐星。”
    进到寝室，摄像头先是缓缓转了一圈，除了齐星之外，还有两位选手坐在桌边，当摄像头落在他们身上时，照例笑着朝观众打了个招呼。
    【齐星好好看，红色挑染是下个舞台的新造型么？】
    【罗明明果然什么时候都在吃东西哈哈哈】
    【怎么没看见许云意？】
    【许云意人呢人呢？】
    弹幕上都是许云意为什么不在，小编顺应民意问：“许云意怎么不在？”
    齐星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下一秒又继续扬起嘴角，“他可能忘了今天会有直播，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很多粉丝等着看他吧？要不我现在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齐星这么说除了暗指许云意不在乎粉丝外，还想在观众面前刷一波好感，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还能去哪儿，许大神成天扎根训练室，不练到半夜回不来。”正吃着薯片的罗明明道，罗明明是选手中最小的团宠，实力挺强，凭着活泼开朗的性格圈了一波粉，在寝室里和许云意走得最近。
    “我跟你们说，许大神真的超级努力，连大神都这么拼命，我还有什么资格咸鱼！从明天起我也要早出晚归，向大神学习！”
    齐星：……
    罗明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齐星面上仍旧笑着，后槽牙却紧紧咬着，他这么一说，倒显得等在寝室的他们一点也不努力似的。
    【噗哈哈哈，明明迷弟属性暴露无遗了】
    【许云意竟然这么努力吗？震惊！】
    【没谁的成功是一蹴而就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可爱的小编，一会儿查完寝之后能去练习室看看么，真的很想看看许云意了拜托拜托】
    即使许云意人不在，弹幕大部分还是和他有关。
    “行，待会带你们去练习室看看。”小编宠粉道，实在是不宠不行，很多人都是冲着许云意来的，她要是不答应，直播人数估计要掉一多半。
    果然她这么一说，粉丝们就决定在直播间待着不走了，生怕错过偶像的一点镜头。
    齐星背对着镜头咬了咬牙，等他在转过头时，又是那副温和有礼的笑模样。
    “那我先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寝室吧，我东西不多，这次来就带了些必需品。”齐星说着将镜头带到自己桌前，他提前在桌上放了一些文学作品，企图给自己打造文青人设。
    “当然，吉他是必不可少一定要带的。”齐星说到这顺手拿起吉他，正打算趁此机会秀下才艺，房门砰一声被推开了。
    许云意也没在意房间里多出的工作人员，此时此刻满心都只想着按照言灵的话，去翻翻枕头和床垫。
    房间里的人俱是一怔，还是摄像师率先反应过来，将镜头调转。
    粉丝们见着心心念念的偶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许云意大步跨到自己床边，一把扯开了床单要去翻床垫。
    罗明明懵懵地站起来，“意哥你这是在找什么？”
    “明明过来帮我一下。”许云意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太方便操作。
    罗明明哦了一声，和许云意一起将床垫抬起来。
    弹幕上满屏问号，正当大家疑惑许云意到底在干嘛时，随着两人的动作，一张黄纸飘飘扬扬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许云意手机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你把那道符捡起来我看一下。”
    【？？？】
    【！！！】
    【我幻听了？我好像听到了言大师的声音？】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第52章
    言大师忽然发声,现场众人和直播间观众齐齐目瞪口呆。
    满屏问号中，许云意将符纸捡起来平铺在桌面上，然后翻转摄像头对准符纸。
    “果然是咒生符。”言灵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咒生符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许云意挠挠头，“言大师,我这几天各种不舒服，难道是和这符咒有关？”
    “不完全有关，咒生符就像是慢性毒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衰亡,期间不会有任何症状，死后也查不出具体死因。”言灵解释道，“你之所以会发烧不适,是因为咒生符和护身符相互影响。”
    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传开,原本还一头雾水的观众慢慢明白过来,直播间顿时炸了。
    【我去，好端端的床垫下怎么会有咒生符？！！这是有人想害许云意吧？】
    【谁啊,也太狠毒了！！】
    【就目前情况来看,三个室友嫌疑最大，或许是因为许云意人气断层，让某人心生嫉妒】
    饶是许云意再怎么心大，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忽地回过头。
    参加选秀这二十多天以来，许云意每天早出晚归的,除了练习时必要的交流,和室友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都处于半生不熟状态。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他从中挑选一位嫌疑人,他下意识就看向了齐星。
    这一看又是一愣，此时的齐星满脸苍白，和刚才笑盈盈介绍寝室的样子判若两人。
    实际上，在许云意翻动床垫的时候，齐星还能勉强维持镇定，而当他听到言灵的声音后，那点强撑的镇定瞬间溃不成军。
    直播镜头在许云意和齐星脸上来来回回，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报警吧。”言灵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一室静默，“至于这张咒生符，交给特殊管理局处理就行。”
    她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就挂了视频。
    言灵出没不过几分钟时间，直播间观众竟然从刚开始的两百多万，飙升至一千一百万。
    【啊啊啊啊，听说言大师在这个直播间出没我就来了，人呢人呢】
    【姐妹你来晚了哈哈哈哈，我也只看到听到个车尾气】
    【好家伙，车尾气是这么用的吗笑死2333】
    【这似乎是个选秀相关的直播间，所以言大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没有人科普下前情？】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然后那样……】
    【等等，让我捋捋，也就是说，这位叫许云意的参赛选手，竟然买到了言大师亲手绘制的护身符！！！】
    【噗哈哈哈，你……这关注点会不会有点歪？】
    【歪么？护身符绝对是重中之重啊，要没这张护身符，许云意真凉了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大家还以为他是练习太刻苦导致了猝死】
    【卧槽，这么一想还真是！】
    节目组也没想到，一场突击查寝竟然会出这样的直播事故。直播间弹幕就此沦陷，除了和言灵的相关讨论外，都是许云意粉丝闹着要节目组给个说法。
    小编在导播的示意下仓促结束直播，粉丝讨伐的战场便从直播间转移到了微博。
    节目组只能赶紧发微博平息众怒。
    @最佳偶像官方微博：对于直播中发生的恶性事件，涉案人员已被带走调查，后续有任何进展会第一时间发出说明，本节目组绝不会包庇任何违法之人，还请大家监督指正。
    随后许云意亲自转发官博：谢谢大家关心，言大师说咒生符作用的时间不长，对身体不会产生多大损害，在此谢谢言大师救我一命！[膜拜jpg]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还和偶像视频了哈哈哈哈，目前为止，还是开心多一点，大家别因为不重要的人影响心情，希望大家天天开心！[小人退散jpg][幸运喷雾jpg]
    【哈哈哈，许云意这心多少有点大了哈哈哈】
    【没想到许云意看上去挺高冷的，竟然会是个搞笑男？？】
    【笑死，这心态无敌，看在你分享好运的份上，以后我的票都投给你】
    【许云意是有点傻白甜在身上的，真的要谢谢言大师救他一命！】
    评论区一水的感谢言大师，队列那是相当的整齐。
    网上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训练基地也炸开了锅，选手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话题当然离不开许云意和齐星。
    “这事就本上就是齐星干的没跑了，刚刚被警察带走那副神不守舍的样，摆明了不打自招。”
    “没想到，齐星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私底下竟然这么阴毒！”
    “这种笑里藏刀最恐怖了，诶，明明，你要不要也翻开你床垫看看？”
    罗明明愣了愣，“这就不用了吧？齐星的排名在我前面，他应该不会害我……吧？”
    说到这，排名在齐星前面的另两外选手只觉得背后发凉，对视一眼，赶紧回寝室掀床垫去了。
    案件涉及咒生符，齐星被警察带回例行审问完，确认没有其他犯罪事实后，又被转送到特殊管理局继续调查。
    秦笙打电话过来时，言灵正在和徐天他们玩斗地主。
    “言大师，我现在完全相信你是有玄学在身上的，人在家中坐，还能远程救人一命，佩服佩服。”秦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戏谑的意思。
    言灵却没心思和他插科打诨，“问清楚了？齐星的咒生符哪里来的？”
    “他也不知道，根据齐星所说，大概一周前，他手机里忽然多了个心愿app，他出于好奇就点了进去……”
    要说齐星也是选手中出类拔萃的那一批，不然也不会在初评级舞台就拿下A等级，他在参加节目前曾在某部网剧中出演男二，微博有着几十万粉丝基础，所以在第一期节目播出前，他的人气曾经一度登顶。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第一期节目播出，许云意出色的表现让他在所有选手中冒头，担任主题曲C位后，许云意的人气更是一骑绝尘，这让齐星又是愤恨又是嫉妒。
    就在这时候，齐星手机里忽然多了个心愿app，这个app设计得特别简单，主页上只写了一行字——只要你敢想，我们就能实现你任何愿望。
    齐星当时也是头脑一热，就在输入框里写下了：希望许云意能彻底消失！
    “当天练习结束后，齐星回到寝室，在吉他包里发现了这张咒生符，对方还特别贴心地附上了使用说明。”秦笙说到这顿了顿，“不过我刚看了他的手机，并没有发现他所说的心愿app，倒是有个意外的发现，齐星的锁骨下方，有着和前几位相同的刺青印记，据他所说，印记是在他收到咒生符后才出现的。”
    言灵听到这蹙起眉头，“由此可以推断，这些人之所以会出现刺青印记，是因为他们和幕后之人完成了心愿交易，这种交易以心愿app作为媒介，又在交易完成后迅速抹杀所有证据。”
    “你说得没错，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秦笙点点头，“如果不是你恰好遇上，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获得重要线索。”
    “我倒不觉得是恰好。”那头秦笙愣了愣，就听言灵继续道，“阳光下出现一只蟑螂，那只能说明，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充斥着挤不下的肮脏。”
    言灵顿了顿接着道：“我想咒生符上除了齐星和许云意的指纹，应该也查不到别的线索。”
    “没错，不过雁过必定留痕，我联系了网信部门，让他们帮忙查找心愿app的相关信息。”秦笙说，“他们破译了齐星的手机，发现这款app有着先进的加密系统，还有设有反追踪程序，要真正破解，需要更多时间。”
    “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既然是交易，齐星获得了咒生符，幕后那人又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秦笙疑惑。
    “等我们抓到那个人，这一切都会明了。”言灵想了想说，“眼下更需要在意的，是齐星的生命安全，按照那人的做事风格，很有可能对他下杀手。”
    “这点我也想到了，还好我从你那儿拿了几张驱邪符，正好派上用场。”秦笙笑笑，“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太明白，凡是和那个人有过接触的，都会被刻上印记，唯独言嘉怡的印记和别人不同，直到现在，那个人也没对她下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言嘉怡是这个时空的气运之女，那个人留着她一定有别的用意。
    言灵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说出了时空的秘密，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后遗效应。
    而在她沉默的时间里，秦笙再度开口了，“言大师，我总觉得，你比我知道的更多，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秦副局这是对我产生了信任危机？”言灵反问。
    “说实话，我查过你的履历，你过去的人生和玄学并没有半点联系，却能在短时间内展现出惊人的本领，这实在太过离奇。按理说，我应该对你保持戒心，但是……”秦笙说到这话锋一转，“就很奇怪，我反而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就像是冥冥之中我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
    确实合作过很多次，在隔壁时空。
    言灵这么想着，秦笙又自说自话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继续问，我直觉向来很准，你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这通电话结束后又过了几天，秦笙那边传来消息，网信部门的工作人员虽然暂时还没查到app来源，却在网络信息流里找到了新的入侵痕迹。
    “被入侵者名叫孟菲，今年二十八岁，半个月前在时光游乐园开了间恐怖屋。”秦笙说到这顿了顿，“对了，这家游乐园和你还有一点渊源，是祝氏旗下的产业……”
    “等等。”秦笙话没说完，被言灵截断，“祝氏的产业，为什么会跟我有渊源？”
    “言大师和祝时风也算是老熟人，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秦笙疑惑。
    言灵一阵无言，“行吧，继续。”
    “是这样，如果把孟菲直接带回特殊管理局，恐怕会打草惊蛇，那天也是齐星在直播里暴露了，我们才没在他手机里找到更多线索，所以我打算带小湫去一趟游乐园，多少能掩人耳目，言大师要不要一起？”秦笙问。
    “这我要先问问小湫，如果她答应的话。”言灵说。
    小湫当然是答应的，知道能去游乐园玩，一下蹦到了树顶。
    时光游乐园上半年才建成，是帝都规模最大，也是最豪华的游乐园，没有之一，营业时间到半夜两点，每周五会有一场大型焰火会。
    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就算这么晚了，游乐园中依旧人声鼎沸，隔着一堵墙也能感受到园内的热闹气息。
    这时间大家都入园了，检票口反而没什么人，穿着制服的检票小姐姐忙里偷闲刷着微博，仔细一看，界面上是言灵相关的实况热聊。
    【后悔没早点去上清观上香，现在限流了抢票好难啊】
    【几千人的门票我都抢不到，更别说限量一百的符篆了呜呜呜】
    【所以说能抢到卦号的那九位到底是什么天选之子啊啊啊】
    【诶，经过我多次观察下来，能抢到卦号和符篆的不一定是天选之子，也有可能是……】
    【也有可能像许云意一样，有个往你床垫下放咒生符的室友！！！】
    【哈哈哈哈，扎心了】
    检票小姐姐被网友的发言逗笑，刚按下点赞，察觉到有人过来，赶紧将手机放回兜里。
    这几个月言大师名声大噪，近一个月来更是时常登顶实况热聊。不止上清观进入大家的视野，连带道观里其他成员也跟着出了名。
    除了徐天和林悦外，大家都知道上清观有个好吃的团子，经常会有香客带上零食投喂她，也知道可爱的小猪佩奇，任rua任摸毫不反抗，有不少人现身说法，声称摸了团子后几天的运气都变得好好，简直就是只转运猪。
    从那以后，上香的人只要逮着佩奇就要摸一摸。
    当然，大家也都清楚，在上清观里，除了言大师惹不起外，还有一位高冷白狐生人勿进，明明毛茸茸更好rua，却愣是没人敢碰它一下。
    游乐园不能携带宠物，这天又是佩奇和白狐留下看家，小湫特意换上了新买的公主裙，左手拉着林悦，右手牵着徐天，蹦蹦跳跳地走到检票口停下。
    检票小姐姐放好手机抬眼，看清三人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好，我们一共五位。”林悦点开手机，将二维码递过去。
    听到五位，小姐姐下意识看向林悦身后，然后又抬手捂住了嘴。
    “言大师，真的是言大师！”女生压着兴奋道，“啊啊啊，我竟然见到了活着的言大师，该不会是做梦吧？”
    林悦被女生的自言自语逗笑，“姐妹，你不是在做梦，还有，言大师一直活着。”
    “对不起啊，我太兴奋了，刚刚好在言大师的热聊话题里逛呢，一抬眼，真人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女生握拳激动道，看向言灵时又变得分外腼腆，“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言大师。”
    言灵被可爱的粉丝逗笑，微微弯唇朝她点点头，“谢谢。”
    这一笑，又把女生的魂给笑没了。她一直知道言灵长得很好看，可照片视频上的好看，根本不及真人的十分之一。
    林悦手都举酸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姐妹，现在可以检票了吗？”
    “可以，不好意思啊。”女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赶紧拿起机器扫描二维码，过程中视线一直往言灵这边看，“对了，今天是主题面具舞会夜，麻烦这里挑选一下面具。”女生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面具道。
    团子心心念念着好朋友佩奇，于是挑了个小猪面具，林悦和徐天随手一拿，拿到了同款银色面具。
    紧接着检票小姐姐将盒子递到言灵面前，有些小激动，又小心翼翼道：“言大师喜欢哪个？”
    言灵倒没有特别的喜好，却在垂眼的一瞬间，被盒子里的狐狸面具吸引全部视线，于是弯了弯唇拿起来，“我要这个。”
    五个人戴好面具入园，夜间的游乐园更像瑰丽的童话世界，广场中央的喷水池里立着一只巨大美人鱼，是时光游乐园的标志性建筑。
    徐天在游乐园开放初期来这里做过一次直播，对游乐园相关还算比较了解，“这只美人鱼造价极高，你们看她手里捧着的那颗夜明珠，这种收藏级别的夜明珠有价无市，竟然被随随便便拿出来做装饰。”
    “那条鱼尾也是由特殊材料打造的，天然阿塞并不少见，但这么大一整块的，绝对非常稀有！”
    徐天正感叹有钱人财大气粗，团子的重点却和他不在一个频道，“这个鱼尾，能吃吗？”
    小团子晃了晃徐天衣袖，扬起软乎乎的小脸，一脸天真地问。
    “哎哟我的祖奶奶，这可不兴吃啊！”徐天哭笑不得，林悦也被小馋猫逗得哈哈大笑。
    团子歪着头一脸疑惑，很快又被旋转木马的乐声吸引。
    “姐姐，我想去坐那个。”团子指着旋转木马，扭过头朝言灵道。
    “去吧，你们三个好好玩，我和秦笙……叔叔有事要办，闭园后门口集合。”言灵点点团子的小翘鼻，“记住……”
    团子举起胖乎乎的小手保证：“我知道，这次绝不吓人！”
    “要不我留下来帮忙？”徐天想了想道，“也不知道那家伙藏在哪，我怕他会趁机搞偷袭。”
    “行了，你跟过去只会越帮越帮。”林悦对言灵有着天然的信任，“就没有言灵姐搞不定的事。”
    “也对，确实是我杞人忧天了。”徐天挠了挠脑袋，“那家伙要是敢出来，老大会把他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你们够了。”言灵听不下去，“我有那么凶么？”
    徐天和林悦疯狂点头，团子也想点头来着，对上言灵的视线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无论如何，姐姐有危险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
    团子仰着小脸信誓旦旦，言灵听完就笑了，“好，去玩吧，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回头让你林悦姐姐找我报销。”
    团子欢呼一声，再也等不及，拉着徐天和林悦蹦蹦跳跳往旋转木马那边去了。
    言灵将目光收回来，发现从她说话时候开始，身边的秦笙一直处于静默状态。
    言灵：“有什么问题吗？”
    秦笙：“为什么我是叔叔？”
    言灵：“因为三十岁是道坎。”
    秦笙感觉自己又被扎了一刀，“我才刚满二十九。”
    言灵：“虚岁三十，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别忘了我们到这的目的。”
    “……”秦笙无言片刻，然后认命，“行吧。”他拿出手机点开游园地图，“我看看恐怖屋怎么走，等等，这上面说今晚十点半会有一场焰火盛会，”
    言灵：“不是说周五才有焰火，今天可是周三。”
    “不知道，或许是额外增加的，现在十点二十，来都来了，要不看完焰火再去？”秦笙也是来之前偶然听组员提了一嘴，说时光游乐园的焰火表演特别好看。
    言灵抬头看了看被灯光映照成橙色的夜空，对秦笙口中的焰火表演并不是太感兴趣，“不然你在这里等着看完，我先过去？”
    这语气，怎么自己反倒像是言灵手下，不懂事的小弟？秦笙摸了摸鼻子，“那算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两人并排着往恐怖屋方向走，正好遇到了游行花车，在焰火表演前，放着欢快音乐，装饰绝美的移动花车会绕场一圈。
    道路两旁聚集了许多游客，还有一大群人跟在花车屁股后面，言灵和秦笙逆着人流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被人流冲散了。
    耳边充斥着乐声和笑声，言灵蹙了蹙眉，拿出手机正想给秦笙打个电话，冷不防被身后打闹的游客大力一撞，整个人往前跄了一下。
    就在她要撞上前人的后背时，一条手臂将她拦了下来，对方在帮助她站稳的同时，还顺势接住了她掉落的手机。
    “没事吧？”嘈杂的空气里传来一道男声，言灵下意识抬眼朝说话的人看去。
    逆光的角度里，男人戴着一个低调的黑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微微上扬的唇，和没有一丝赘余的下颌。
    男人白衬衫的衣领并没有完全扣好，因为抬手的动作又扯开了一些，露出大半截锁骨和完美脖颈线条。
    言灵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那天夜里，她朦朦胧胧看见有人站在床边……眼前的一幕和脑海中的画面逐渐重叠，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直到男人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动作间带起一阵淡淡熟悉的檀香，明明是上清观专用的的檀香，观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沾上这种香味，偏偏它出现在祝时风身上时，显得尤为不同。
    第53章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面前的人是祝时风后，言灵心底的戒备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疑惑在心里徘徊,“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凑热闹。”祝时风丝毫不惊讶言灵能认出自己，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你没事吧？”
    “没事。”言灵摇摇头，顿了顿又道，“谢谢。”
    她还在想祝时风身上怎么会有檀香,一阵熟悉有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祝时风还拿着言灵的手机,垂眼看到屏幕上秦笙的名字，露出一个不太愉悦的表情，默了默,还是将手机朝言灵递了过去。
    言灵接过按下通话,秦笙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现在在哪？”
    言灵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四周，并没看见路牌什么的,于是朝祝时风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祝时风无辜地晃晃脑袋,言灵只好对电话那头道，“我也不知道。”
    秦笙放弃，“算了，人太多,找来找去也浪费时间，我们直接在恐怖屋门口集合。”
    “好。”言灵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包里,正想说自己有事要忙和祝时风再见,身旁的人率先开口了,“你要去恐怖屋？我正好也想去那边,要不我顺路带你过去？”
    言灵看着和恐怖屋截然相反的人流方向,“你去那边做什么，要凑热闹的话，花车那边会更热闹。”
    祝时风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行。”言灵点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什么，“等等，你刚刚不是说，你对这里不是很熟？”
    “……”唇角笑容微微一僵，祝时风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正好对这条路比较熟悉。”
    言灵当然不会相信他这句说辞，视线落在祝时风戴着面具的脸上，后者对上她的视线，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和秦笙一起来的？”
    言灵：“还有林悦她们。”
    祝时风哦了一声，默默踩着自己投下的影子，“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们一直都这么熟，林悦从开始就是我的助理。”显然，祝时风那句话有歧义，言灵理解到另一个层面去了。
    “我不是说林悦她们，我是说秦笙。”说到秦笙，祝时风的语气又带上些许不耐，“偌大一个特殊管理局的人不够他用的，怎么总是来找你帮忙。”
    吐槽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言灵没太听清，不过从祝时风种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不怎么待见秦笙。
    言灵有些好奇，“你跟他有过节？”
    “没有。”祝时风声音有些闷，“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言灵忍不住弯了弯唇，“你这脾气，倒是跟我观里的白狐还挺像的。”
    狐大爷也是看谁不顺眼就不给谁好脸色，嫌弃得明明白白。
    “你是说之前受伤被你救回去那只？”祝时风偏过头，视线落在言灵毛茸茸的面具上，还有她提起狐狸就上扬的嘴角。
    一瞬间祝时风心底的气闷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眼睛里染上点点笑意，“你喜欢狐狸？”
    言灵毫不犹豫点头：“喜欢。”
    “是所有狐狸都喜欢，还是只喜欢上清观那一只？”祝时风又问。
    这次言灵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说，“白狐和其他狐狸不一样。”
    这样的回答，反倒让祝时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毛绒绒小挂件，朝言灵递了过去。
    “正好我这里有一只狐狸小挂件，言大师不嫌弃的话，就当做你上次帮我电影选角的谢礼。”
    他这么一说，言灵反倒不好拒绝了，其实清冷的言大师私下是个毛绒控，经常亲力亲为帮白狐梳毛不说，还把梳下来的毛毛收集在一起。
    小狐狸做得惟妙惟肖，同样白色的绒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拿在手里的感觉和白狐毛毛的触感一模一样。
    言灵垂眼将小狐狸挂在包上，一阵微风吹过，狐狸尾巴在空中晃了晃。
    周围的游客忽然激动起来，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天空。
    言灵想起秦笙说十点半会有焰火表演，就听到祝时风道：“马上会有一场焰火会，要不我们看看焰火再过去？”
    同样的问题，刚刚直接拒绝秦笙的言灵，在侧目对上祝时风的视线时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于是两人在一处花坛边停下，仰头看着略带橙色的夜空。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半点，第一朵焰火在夜空炸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言灵还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焰火，不同深浅的绿在夜空中绽开，然后逐渐变幻出不同的形状。
    “哇，今天的焰火也太绿了吧哈哈哈。”旁边有游客笑道。
    “是谁的头上有点绿，哦，是我们。”
    “有一说一，时光游乐园除了周五，其他时间都没有过焰火表演，合理怀疑，这是不是哪位大佬为了追人展现的钞能力。”
    “不会吧，谁追人会想不开用绿色的焰火哈哈哈……这么自绿的吗？”
    祝时风：……
    这场焰火表演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言灵和祝时风来到恐怖屋时，秦笙的腿都快站麻了。
    两人同时出现，秦笙有些惊讶：“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
    “恰巧碰到的。”言灵看看秦笙又看看祝时风，“你们，认识？”
    “认识。”
    “不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气氛瞬间凝固。
    秦笙默了默开口，“我和祝总是大学校友，祝总是学校风云人物，想不认识都难。”
    祝时风看他一眼，嘴角挑起小小的弧度，“我这边正好相反，或许是秦副局在学校时太不出名，想认识很难。”
    秦笙：“……”
    他应该没得罪这位祝总吧？怎么对方很不待见他的样子，秦笙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祝时风嫌弃的眼神似曾相识。
    想了想没记起来在哪见过，秦笙索性不再去想，转而对言灵道：“你刚刚迷路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没，就是看焰火耽误了一会儿。”言灵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又是一愣。
    “言大师，我怎么记得，我之前叫你等等看焰火，你满脸不感兴趣的样子，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变了态度？”秦笙看看言灵又看看祝时风，忽然就回过味来。
    他之前在网上吃瓜，曾经在评论区看到有人提起风灵cp，出于好奇就搜了一下，当时只觉得祝时风和言灵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某些事有了短暂的交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得太少了。
    当初言灵和星辰在网上对峙的时候，祝时风出面点赞了言灵微博，现在想想，时星出面封杀李一鸣，或许也是出于祝时风授意。
    难怪祝时风会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
    一瞬间的大脑风暴，秦笙迅速把到嘴边的重色轻友咽了回去。他要真说了言灵重色轻友，祝时风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万万没想到，就算他不这么说，祝时风也能换种方式翘尾巴。
    “大概是因为一起看的人不对吧。”祝时风笑盈盈道，继续往秦笙身上插刀。
    “也对，我跟言大师都这么熟了，她拒绝我倒没什么，反倒不好驳了祝总面子。”秦笙看穿祝时风的心思，知己知彼，自然知道往哪插刀更疼，毫不客气给插回去。
    祝时风仍旧笑着，就是笑意没到眼底，“秦副局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笙不甘示弱，继续拱火，“祝总是觉得你跟言大师更熟？我可听说祝总要找言大师看风水，还要花五千万，不瞒你说，言大师可是不计报酬帮了我好几个忙。”
    “秦副局还真不是一般人，求人帮忙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祝时风理了理袖口，“到底是脸皮太厚，还是习惯了自己无能？”
    说到怼人，终究是秦笙棋差一筹。
    言灵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正想开口，忽然从恐怖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其实恐怖屋里传出尖叫再正常不过，只是这声尖还伴随着一阵阴风刮过。
    言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撇开争锋相对的两人，拔腿朝恐怖屋内跑去。
    第54章
    王凡凡是蓝莓直播的一名户外主播,前两天收到一条私信，请他帮忙推广一间新开的恐怖屋。
    金主爸爸开价不是太高，他之所以为会接下这单,完全是因为对方说自己家的恐怖屋真的很恐怖，最近几天常常吓哭游客,很纠结要不要淡化一些恐怖氛围。
    王凡凡这个人，一百三十斤体重，一百二十斤反骨,当即就决定要来体验体验,这个能把人吓哭的恐怖屋到底有多恐怖。
    他在蓝莓的账号叫做大王叫我来巡山，直播了一年多就是不火，总共就那么十几万粉丝,不过他这人很佛,平时就爱到处去玩,开着直播更多是为了和观众互动。
    为了使恐怖氛围最大化，王凡凡还特意选了晚上过来,进入游乐园后打开了直播设备。
    收到开播提醒,陆陆续续有粉丝点了进来。
    【这么晚了，我以为大王今天不播了】
    【这是哪？游乐园？大王什么时候这么童趣了哈哈哈】
    “今天带大家逛逛时光游乐园，开园已经半年了，我一次没来过,最近这边新开了一间恐怖屋，没错,今天是恰饭直播,不过重点不是恰饭,听说这恐怖屋吓哭了不少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恐怖。”王凡凡笑着说,“对，我还特意选了晚上过来。”
    【时光新开的恐怖屋吗？我朋友前几天才去过，他算是胆子比较大的，都被吓得够呛……】
    【卧槽，有这么恐怖的吗？那我有点不敢看了】
    【要我说，一个恐怖屋而已，能有多吓人，顶多就是道具加npc，再搭配一些阴乐营造氛围，又不是真有鬼，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真有鬼的直播我也不是没见过，丝毫不慌哈哈哈】
    【哈哈哈是友军吗，来来来我们对个暗号，自作孽~】
    【不可活！】
    【笑死，弹幕氛围都到这了，言灵粉必须冒个头！】
    很快这条弹幕就收获了许多加一，还有人表示主播你大胆放心去，真出了什么事保证帮你向言大师求助。
    “要真有什么，就算你们帮我找到了言大师，等她赶过来我也早凉了吧。”王凡凡并不觉得恐怖屋有多恐怖，一路和弹幕插科打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进门和店主打了招呼，对方非常热情的拿出宣传手册，对王凡凡介绍道：“我们这边目前有三个主题场景，西式恐怖吸血鬼骑士场面比较血腥，泰式恐怖消失的丈夫属于微恐，有少量解谜环节。还有中式恐怖新娘怨，就是我之前说的，这个主题经常把人吓哭。”
    “你看看，想尝试哪个主题。”店主问。
    “那就新娘怨吧，要玩就玩最恐怖的。”王凡凡毫不犹豫。
    店主猜到他会这么选，顿了顿提醒道：“这时间大家都出去等焰火表演了，你估计得一个人进去，没问题吧？还是需要我找几个工作人员陪你一起？”
    “不用不用。”王凡凡连连摆摆手，“一个人正好，我沉浸式体验。”
    【我趣，大王胆子可以，要不也别做户外，做灵异主播得了】
    【对啊，灵异玄学相关最近还挺火，大王换个内容或许就火了】
    “算了，我是挺爱看灵异探险的，但我做不来，不是害怕，我还是更喜欢到处旅游看风景。”
    “说起灵异玄学，我之前也常看徐天的直播，不过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只能抽空播一下。”
    “对，我跟徐天加过好友，不过不是特别熟，哈哈哈，这么说真不是在蹭热度，我真挺喜欢看他直播的。”
    王凡凡一边和弹幕聊天，签完安全告知书，独自乘电梯上了二楼。
    “这恐怖屋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店主说每层楼一个主题。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搞不好一会儿电梯门打开，真出现什么吓人的场景哈哈。”
    话音刚落，电梯叮一声开了，门口立着一个大大的新娘立牌，旁边写了游玩注意事项。
    王凡凡一点没被吓到，将手机凑近了些，“你们看特别提示，禁止殴打npc哈哈哈，笑死。”
    他笑完举着手机往里走，走过狭长的通道，入目一片漆黑，周围安静极了，忽然有红光亮起，伴随着敲锣打鼓和唢呐声，一小支迎亲队伍从不远处走来。
    迎亲队伍穿着统一的喜袍，前面几个人卖力地吹吹打打，后面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花轿，嘴角扬起的弧度如出一辙。
    明明是喜庆的场景，却莫名透着一股诡异。
    暗红色的灯光在黑暗的场景中扩散开来，随着花轿不断靠近，轿子里的人声也逐渐清晰。
    “放我出去，我不要嫁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哎哟，我说姑娘诶，到了人家里可不能再说这种话，放心吧，这王家是个好人家，你嫁过去就安心享福吧。”新娘不愿意嫁人，轿旁送亲的媒婆耐心劝道。
    媒婆嘴角缀着一颗标志媒婆痣，看起来倒是比几位轿夫更像活人，一双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算计。
    新娘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情绪反而变得更加激动，一边求救一边砰砰踹着轿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花轿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你要再这么叫，我可就不止捆着你了，得让人把你嘴给封上。”媒婆软硬兼施威胁道，“我说姑娘诶，你老爹收了别人钱，都到了这地步，你要是能听话，也能少受点苦，少遭点罪不是。”
    王凡凡被哀泣哭声拖入剧情当中，又听到一旁传来小声的议论。
    “唉，造孽哦，好歹是亲闺女，这林老大心咋这么狠，好好的十八岁如花似玉的大闺女，非逼着她嫁给大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几声叹息。
    “亲闺女又怎么样，这林婉仪生母去得早，林老爹没多久又娶了一房，有后娘自然就会有后爹。”另一人说，“人家亲爹要卖女儿，咱们这些外人又能怎么办。”
    “这媒婆也是位助纣为虐的主，这些坏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盲猜一波，最后这句话是重点，新娘待会儿会化为厉鬼，把坏人全部干掉！】
    【这剧情略显俗套了吧哈哈哈，不过这的服化道和场景布置真的可，npc也太入戏了吧，有点被种草了】
    【有一说一，小姐姐台词秒杀好几个当红小花】
    【这是可以说的吗哈哈哈】
    【小姐姐好可怜，所以这是互动剧情吗，大王要不要上去救人？】
    王凡凡也在考虑要不要救，救的话会不会破坏剧情？他跟着迎亲队伍在一院大门前停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目测二十多岁，怎么看也不像旁白所说的糟老头子。
    就在王凡凡疑惑时，穿着喜服那人开口了：“父亲他身体不适，今天由我来拜堂。”
    “这没问题，和谁拜堂都没差，等这亲事成了，王老爷的病绝对大好！”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连说了几句吉祥话，接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长长的钥匙，打开了轿门上挂着的锁。
    两位轿夫上前将新娘抬了出来，和媒婆说得一样，新娘是被绑着上花轿的。
    大概是怕她又乱吼乱叫，媒婆提早准备了一团帕子塞进新娘嘴里，后者剧烈挣扎着，几个轿夫合力才把人压住了。
    “怎么回事？”王公子一脸不高兴，“王婆，我家花了大价钱买来新娘冲喜，这么不情不愿的，传出去还以为我王家强抢民女。”
    “王公子说笑了，姑娘年纪小，闹闹脾气也很正常。”王婆赔笑道。
    “进了我们王家，可没她闹脾气的份。”王公子冷哼道，说完让人把新娘往屋里押。
    动作间大红盖头掉在地上，新娘转过头来看着王凡凡，满眼写着求救。
    王凡凡看到这忍不下去了，追进屋子里把人拦下来，“等等，人家姑娘不愿意，上赶着不是买卖，你家花了多少钱，把人放了，我赔你双倍就是。”
    “这哪里来的混小子？”王公子满脸不耐，“去去去，别捣乱。”
    “王公子，都是姓王的，你这么做，可是在给我们王家丢脸了。”王凡凡丝毫不退，“冲喜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的糟粕，你不如拿这些钱给你父亲找个好大夫。”
    “我说你小子，诚心来捣乱是吧？”王公子怒了，大手一挥，立马有家丁上前把王凡凡拉开，关进一旁的笼子里。
    【好吧，看来确实是互动剧情啊，笼子都给准备好了哈哈哈】
    【或许只是单纯不想让游客干预剧情？？】
    【现在想想，那个请勿殴打npc的提醒，是不是之前有游客太入戏，为了救人和npc打起来了？】
    【噗哈哈哈，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就是，大王不也入戏挺深的，一本正经和npc讲道理哈哈哈】
    【那也是这些npc演得很好，我也入戏了，看得好气啊】
    王凡凡被关进笼子，新娘也被压着拜堂，谁知道这边三拜刚刚拜完，后院传来一声惊呼。
    “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
    “我爹他怎么了？”王公子一脸紧张道。
    “老爷他刚刚咳了一大口血，现在已经没气了！！”
    第55章
    【？？？】
    【完了完了,那老家伙早不死晚不死，刚拜完堂就死了，这下小姐姐肯定会被说成是扫把星】
    和弹幕想的一样,环境光倏然暗下，等灯光再度亮起,满室的红绸已经换成了缟素，喜堂变灵堂。
    堂中放着一口棺材，一堆家眷下人围着棺材哭丧。
    新嫁娘换上了一身丧服,这次也是被下人押着到了灵堂。
    “你个扫把星,刚进门就克死我爹！”王公子指着林婉仪道。
    “到底是我害死了你爹，还是你想找个替死鬼？”林婉仪反驳，对着跪在一旁的家眷道,“你们打开棺材看看,里面的人,分明是中毒而死！”
    “闭嘴！你个害人精还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王公子怒道，“从今天起,你就好好跪在我爹灵前忏悔,不跪个七天七夜不准起来。”
    林婉仪直直站着，王公子气急败坏，“不肯跪是吧？”他愤愤地叫来几个家丁，强迫着林婉仪跪下,还亲手按着她的头往地上嗑。
    一下又一下，没几下就见了血。
    【卧槽,不是吧,玩这么大】
    【那是血包吧,应该不会是真的血吧？】
    【怎么可能是真血,这不是在走剧情么？王公子杀了他老爹,嫁祸给林婉仪，现在被点破了，是想杀人灭口吧】
    【就算是走剧情这也砸得太真了吧，看上去好痛的样子】
    场景过于逼真，王凡凡被关在笼子里，没法上去帮忙，只能着急道：“诶诶诶，我说兄弟，差不多得了，你演这么卖力干嘛？当心伤到人！”
    王公子完全不搭理他，还一下下把林婉仪的头往地上磕，一边泄愤似的骂着。
    林婉仪刚开始还在挣扎，渐渐地整个人瘫在地上，旁边的家丁很快发现不对，赶紧去试了试鼻息，然后被吓了一跳，慌乱道：“大少，人已经没气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公子扯下一旁的白布擦了擦手，“我家花钱买来的，打死了又如何，拖去山里随便挖个坑埋了。”
    众家丁连忙应是，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林婉仪往外抬，过程中林婉仪的脑袋无力地仰着。
    王凡凡眼睁睁看着林婉仪被抬走，视线落在她糊满鲜血的脸上。
    下一秒，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饶是王凡凡胆子再大，也被这一幕吓得呼吸一窒。
    直播间观众也被吓得够呛。
    【啊啊啊啊，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被吓哭了】
    【隔着屏幕我都被吓了一跳呜呜呜】
    【不是，真有人花钱去玩这种东西？我不理解！】
    【还真有，我就超爱！！你可以理解为现场版恐怖电影，还挺解压的】
    【是我不懂，没觉得解压，反而担心晚上会做噩梦】
    【被大王种草了，这周末就去玩玩另外两个主题！】
    【果然是这种故事走向，接下来该是女鬼复仇了吧？】
    家丁们仿佛并没有察觉林婉仪的异样，就在林婉仪要被抬出灵堂前，一阵穿堂风吹过，在场众人不自觉抖了一下。
    瘫软的林婉仪忽然挣脱束缚站起来，把几个家丁吓了一跳。
    “没？没死？”
    “不可能，我刚刚试的时候明明没有呼吸！”
    “装死是吧？”王公子很快回过神来，“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
    他两步跨上前，掐着林婉仪的脖子就要往柱子上撞，后者竟然在他上手时，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王公子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还来不及想明白，一只冰凉的手握上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腕间一阵刺痛传来，王公子痛呼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的手啊啊啊。”只见他的手无力耷拉着，弯着出不太自然的角度，王公子痛得脸都白了，额上渗出冷汗，不可置信道，“你不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隔着屏幕都觉得好痛，这边的npc也太卖力了吧？？】
    【这手是真的骨折了？正常人的手腕怎么可能弯成这样？】
    【或许是某种道具？怎么可能真的骨折，演戏而已，大家别入戏太深】
    话没说完，林婉仪再次朝王公子扑了过来，他狼狈地往一旁躲闪，家丁们上前打算将林婉仪拿住，却被接二连三掀翻在地。
    显然林婉仪的仇恨值都锁定在王公子身上，甩开几个家丁后，又缓缓朝他飘了过来。
    “别，别过来，你怎么回事？”王公子抱着胳膊满脸惊恐，又对着一旁摔得四仰八叉的家丁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她明显不对劲啊，快过来救救我！”
    几个家丁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王公子慌忙拔腿往外跑，被林婉仪抓住后衣领拽了回去。
    林婉仪缓缓飘上半空，连带着王公子一起双脚离地，后者满脸惊恐地在空中扑腾，扯着嗓子喊救命。
    【小姐姐好猛！！】
    【看到这终于有点解气了，小姐姐使劲虐他们，冲鸭！！】
    【王公子扮演者演技也太好了，疼痛和惊恐表现得淋漓尽致！】
    弹幕都在夸npc演技绝了，下一秒整个空间的灯倏地亮起，一个工作人员推开隔间门，慌慌张张跑进来，“卧槽，我都没来得及上威亚，她是怎么飘上去的？”
    “鬼都是这么飘的啊。”掉在半空中的林婉仪微微一笑，和吱哇乱叫的王公子形成鲜明对比。
    王凡凡：……？
    其他人：“啊啊啊啊，真的是鬼啊啊啊啊啊！！”
    王公子又急又怕：“什么鬼啊，我刚刚根本没用力砸，怎么可能闹出人命？！”
    众npc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刚进来的工作人员也被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不是吧，这到底是安排好的剧情还是真的】
    【我蒙了我蒙了】
    【等等，这小姐姐不会真是鬼吧啊啊啊啊】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到底来真的还是在演戏？”王凡凡仰着头目瞪口呆，“我说你们别演了，赶紧下来吧，上面多危险。”
    林婉仪偏头看着他，灯亮以后，她脸上的鲜血更加瘆人，黑洞洞的眼睛微微一弯，“好啊。”话落放开了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王公子扮演者从半空中直直落下。
    与此同时，正入口大门也被人一脚踢开，电光火石间，一个蒲团飞到王公子下方，堪堪护住了他的脑袋。
    在场众人同时松了口气，齐齐朝蒲团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言灵微微喘着气，吹开挡在眼前的碎发，抬眼看着半空中的女鬼，“你是要自己从她身体里出来，还是我把你打出来？”
    【！！！】
    【啊啊啊啊，是我言大师啊啊啊啊】
    【兄弟姐妹们，真的是言大师么，不是我一个人出现幻觉吧？？】
    【不是幻觉，真的是言大师！！】
    【言大师好飒我好爱啊啊啊啊】
    【等等，跟着言大师后面进来的，是……祝时风吗？】
    没等大家看清楚，随着言灵走到灵堂中央，王凡凡也跟着转过去，包括他胸前的直播摄像头，这时候完全以言灵为中心了：“不是吧，你们还真把言大师给请来了？”
    弹幕：我不是我没有……
    他们就算要请，这么会儿功夫言大师也来不了……那么问题来了，言大师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
    还有，言大师刚刚对林婉仪说，从她身体里出来是什么意思？
    【等等我捋捋，从她身体里出来，意思是小姐姐是被鬼附身了？！】
    【所以真有鬼啊啊啊，这不是演戏！！！】
    【吓死了吓死了，我还以为王公子演得太入戏，不小心把女演员砸死了……然后女演员当场就变鬼了，没出人命就好吓死了】
    【如果不是言大师及时赶到，把蒲团扔过去，出不出人命还很难说……】
    显然王公子也是这么想的，刚才大家都以为是在演戏，只有他切身体会到了骨折的滋味，除了疼痛和害怕之外，满心都是闹出人命的恐慌。
    听到是女鬼附身后，王公子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只觉得断掉的手腕更痛了。
    在众人或疑惑或惊恐的目光中，女鬼歪头看了看言灵：“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算了，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计较。”
    众人：……
    王公子：……？所以女鬼对他出手，是因为他长得不好看咯？
    不是，这年头连鬼也这么外貌协会的吗？！
    王公子扮演者抱着骨折的手腕，心身遭受双重打击。
    这时候女鬼缓缓飘落在言灵面前，“诶，我说，你刚刚为什么要帮这个坏人？”
    王公子懵了一下：“谁？我是坏人？”
    “需要我重申你的罪状？强抢民女，毒害亲父，杀人灭口，这桩桩件件你还不坏？”林婉仪皱了皱鼻子，又转头对言灵道，“我看你一身正气像是个好人，要不我们联手一起为民除害？”
    王公子快哭了，“不是，我们刚刚那是在演戏哇，怎么还当真了……”
    “演戏？什么是演戏？”女鬼轻轻皱了皱眉，“和唱戏一个意思？”
    有言灵在场，大家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看看女鬼又看看言灵，“言大师，她到底哪来的？”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这鬼连演戏都不明白，怕不是哪里爬出来的古董。
    结果女鬼一听又不爽了：“本小姐的来历也是你配打听的？”
    这人立马怂了，“好好好，是我不配，我不配！”
    【噗哈哈哈，要不要怂这么快啊哈哈哈】
    【这女鬼小姐姐还挺傲娇的，感觉没那么可怕了？】
    【你怕不是忘了她刚刚怎么掰断了王公子手腕……】
    【！！！怕了怕了！】
    【所以这女鬼到底是哪来的？】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言灵上前拔下了“林婉仪”头上的金簪，“出来吧，要是附身的时间过长，导致这女孩身体受损，你犯下的罪过就更大了。”
    对待作恶的鬼，言灵说话难得这么温和，她也是看这鬼本性不坏。
    “你……”女鬼满脸震惊，还来不及说话，就见言灵捏着金簪念了句口诀，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把处于附身状态的她一把拽了出去。
    第56章
    一般来说,鬼魂附身是很难强行驱逐的，其后果可能会连带被附身的人一起玉石俱焚。
    女鬼也是万万没想到，言灵竟然在用强大灵力将她拽出来的同时,还有余力护住她附身的女孩不受伤害。
    这该有多么强大的灵力才能做到？！女鬼满心震惊，下意识想要溜走,却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就是一道红色的影子被言灵拽到一旁，紧接着扮演林婉仪的女生软软倒下去。
    言灵眼疾手快把人接住,往她头上贴了一道定魂符。这定魂符既能定住鬼魂,也能稳固生人魂魄。
    然后转头对扮演王家女眷的几个女生道：“过来帮忙扶一下，谢谢。”
    几个女生从怔愣中回过神，赶紧上前把人扶住,“言大师,小汐她没事吧？”
    “没事。”言灵的话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随后又看向另一边，“那位比较像有事的样子,需要尽快送去医院。”
    她说的那位是扮演王公子的男演员,“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好，我来。”刚刚腿软跌坐在地的工作人员爬起来，“我再顺便报个警……”
    “不用了。”秦笙上前进入大众视野，从兜里拿出证件挂上,“特殊管理局，秦笙,专门负责调查这类案件,交给我就好。”
    同一时间,祝时风懒洋洋走到言灵身旁,正好挡住了直播中秦笙的镜头。
    【！！！】
    【我天,还真是祝大佬啊啊啊啊啊】
    【所以言灵和祝时风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这个时间点，还是在游乐园，他们该不会是在约会吧啊啊啊啊啊】
    【谁说咱们风灵是北极圈冷cp的？人家是不发糖则已，要发就要发巨糖！！！】
    【嗑到了嗑到了】
    【不是，这很明显言灵、祝时风还有秦笙他们三个是一起的吧？怎么你们完全不顾人家死活的2333】
    【秦笙：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却完全没姓名】
    “等等。”被定住的女鬼左看看右看看，“特殊管理局又是什么东西？”
    祝时风闻言忽然就笑了，“你说得对，特殊管理局确实不是东西。”
    秦笙嘴角抽了抽。
    “秦副局别这么看我，我是在给这位解释你们部门的职能。”他说完又对女鬼道，“你可以理解为抓作乱恶鬼的衙门，这位在衙门里的职位，大概等同于总捕头？”
    秦笙的嘴角又抽了抽，弹幕也差点笑抽过去。
    【我怎么感觉祝大佬是故意的？】
    【这不摆明是故意的哈哈哈，祝大佬这么损的吗？倒是和言大师更搭了有没有，一个损，一个怼，风灵绝配！！损怼赛高！！】
    【噗哈哈哈，cp是这么嗑的吗？只有秦笙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哈哈哈】
    有言大师在现场坐镇，观众们丝毫不慌，又开始在弹幕上插科打诨，顺便嗑嗑cp。
    很快救护车来到现场，将受伤的王公子抬上救护车。
    直到这时候，店主孟菲才听见动静姗姗来迟。
    “我刚刚太困睡着了，这里怎么回事？”孟菲看着男npc被抬上担架，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搞成这样？还有，小汐怎么也晕倒了？”
    “这说来话长。”工作人员苦着脸道。
    孟菲头顶缓缓升起三个问号：“我就睡了不到二十分钟，怎么就说来话长了？”
    “简单来说，你这里闹鬼了。”孟菲还处于怔愣中，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头，在看到言灵时睁大了眼睛，“言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旁边这个是什么东西？”
    女鬼被定住没法开口，只能呜呜道：你才不是东西！
    “我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枚金簪你哪来的？”言灵问。
    “等等。”孟菲正要回答，被言灵按下暂停，“这边有没有更适合说话的地方。”
    “有。”孟菲愣愣点头，“我办公室在一楼。”
    孟菲在前面带路，言灵带着女鬼往外走，等一行人人鬼鬼离开大厅，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弹幕却不乐意了。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我付费观看还不行吗？？】
    “好啦好啦。”王凡凡安抚道，“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电梯里，秦笙终于在接连被损的空隙中，抓住了一点反驳的机会：“这是我们特殊管理的案子，祝总跟过来，恐怕不太合适。”
    “秦副局怕是忘了时光游乐园是祝氏产业。”祝时风微微一笑，“在我的地方上发生了这种事，我又怎么能算局外人？”
    话落，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祝时风第一个迈步走出去，还不忘回头按住电梯按键，等言灵和孟菲走出电梯，又第一时间松开了手。
    秦笙走在最后，差点被电梯门夹到，祝时风及时按住上行键，微微一笑：“秦副局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笙咬着牙道了声谢。
    这家伙，还挺记仇。
    一行人来到孟菲办公室，说起金簪的来历，孟菲也不太确定。
    “我这恐怖屋半个月前刚开业，陆续收到了不少朋友送来的开业礼物，我看这簪子款式不错，挺适合新娘怨这个主题，就把它交给小汐戴着了。具体是谁送的，要不我发张照片在朋友圈问问？”
    “不用了，你手机里是不是有一个心愿app？”言灵又问。
    “这你也知道？”言大师不愧是言大师，孟菲感叹道，“说来也奇怪，这app几天前莫名其妙地出现，怎么删也删不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病毒来着，后来没忍住好奇点了进去。”
    秦笙接着问：“你许了什么愿？”
    “我就是希望我这的生意更好一点。”孟菲倒不是只为了赚钱，她本身是就爱玩密室逃脱和恐怖屋，把周边凡是还不错的店都玩了个遍，某天如发奇想和朋友夸下海口，要做帝都人气最高的恐怖屋。
    这话放出去后，孟菲就花钱砸了一个恐怖屋，服化道都花了大价钱，就连NPC也是一个个精挑细选的。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金簪好像就是我许愿的当晚寄到的。也是从我许愿那天开始，被新娘怨这个主题吓哭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越觉得恐怖，我这里的口碑反而越来越好。”
    孟菲说到这，下意识看向女鬼：“这些人，不会都是被她吓哭的吧？”
    女鬼听到这又不高兴了，对着言灵呜呜。
    言灵读懂了她想传递的意思：我不是，我没有！
    “那倒不是，她的魂魄在今天前一直被锁在发簪里，之前的游客之所以被吓哭，完全是因为这支金簪阴气极重，会产生一定的迷幻效果，八字越轻的越容易受到影响，就越容易被吓到。”
    秦笙疑惑：“既然她一直被锁在发簪里，又怎么会忽然被放出来？”
    “金簪染血，法阵自消。”祝时风解答完秦笙的疑惑，引得言灵侧目看他。
    言灵点点头，“没错，我想是npc表演太投入，不小心被金簪划伤，破坏了这上面的法阵，把她放了出来。这女鬼误把演戏当真，才会做出伤人举动。”
    言灵说到这停下，“能把你手机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孟菲赶紧拿出手机递给言灵，“言大师，这个app真能帮人完成心愿么？”
    “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次幕后那人大概没反应过来，心愿app还在孟菲手机里好好待着。
    app设计得极为简单，主页面是简单直接的功能介绍——在对话框里输入心愿，你的心愿将很快实现！
    往右滑动会出现类似论坛的页面，言灵粗粗往下扫了一眼，大概几百个帖子，都是既往用户的发布的心得体会。
    【我去，这个app真的超有用，这几天玩high了来不及复习，就许愿希望考试过关，没过多久邮箱收到一套真题，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把答案背了，结果真的考了同样的题！】
    【啊啊啊啊，许愿之后成功上岸！！感谢心愿app！】
    “我也是看了论坛这些成功案例，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许愿的。”孟菲越想越觉得害怕，白着脸小心翼翼道，“言大师，你刚刚说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会是什么样的代价？”
    “你锁骨下方有没有出现刺青印记？”
    “没有啊。”孟菲说着背过身拉开领口，垂眼时顿时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个印记。”她说到后面声音也开始抖起来，“言大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我该不会有事吧？”
    “先别担心。”言灵温声道，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篆交给她，“这是驱邪符，务必随身携带，大概一周后印记就能消失。”
    驱邪符对印记有效，这是从齐星身上证实过的。
    “好好好，我一定到哪都带着！”孟菲点头如捣蒜，捏着符纸仿佛拽着救命稻草。
    言灵又将手机递给了秦笙，后者拿出仪器连接手机。
    孟菲盯着手机欲言又止，秦笙会意道：“孟小姐放心，我只会把心愿app相关的信息传回特殊管理局，不会侵犯你个人隐私。”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孟菲将头摇成拨浪鼓，“要不你直接把它带回去研究吧，完事后直接销毁或者怎么都行，千万别再还我！”
    第57章
    几天后,秦笙那头传来了新的调查进展。
    “幸好你当时用了定魂符，被上身的女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扮演王公子那位演员手腕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轻度擦伤，他现在要起诉女鬼人身伤害。”
    秦笙顿了顿继续道：“其实这女鬼当初死得也冤枉,行侠仗义帮人代嫁，谁知道代嫁路上遭遇泥石流惨死，化为鬼后又被心术不正的天师抓住封在银簪里。那天师把银簪混进首饰铺子,被大户人家买走后,天师操控银簪在人家里吓人，然后又出面驱鬼捉邪，以此赚取钱财。”
    “她被放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在演戏,还以为王公子真杀害了林婉仪,就想着要为民除害。”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言灵问。
    秦笙：“按照规定得关个一年以上三年以下,其实这对她也不算坏事，正好治治她冲动的毛病,她被封在银簪里太久,有个适应现代社会的缓冲时间也好，以免下次再惹出什么大麻烦。”
    言灵听完嗯了一声：“她本性不坏，你多照顾一下。”
    “行。”秦笙点点头，又接着说起另一件事,“目前为止，心愿app有一千三百多个注册用户,好在发现得还算及时,我们已经掌握了它的植入代码程序,也设置了拦截程序,以后它要想继续入侵个人手机端,一定会引起网信部门的注意。”
    “还有，技术部门根据论坛发帖的ip地址，找到了发帖的那几百个用户，我让一组的成员，哦，也就是宋闫磊他们组，挨个给这些人打了电话。”秦笙说到这顿了顿。
    言灵接着道：“被人当成骗子骂了吧。”
    “确实是这样，有人认为是诈骗电话，还有些人觉得我们和app开发者是一伙的，前期帮他们完成心愿是为了诈骗。”秦笙说到这又笑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让他们认清了这款app的内核。”
    “现在认清没什么用，交易已经完成，这些人都很危险。”言灵蹙着眉道，“还是让辖区派出所出面吧，我这几天又画了五百张驱邪符，待会儿让徐天给你寄过去。”
    “五百张？”秦笙惊了，普通道士一年也画不出几张驱邪符，道法高深灵力强一点的，一年画个几十张也顶天了，言灵竟然几天就能画五百张。
    这期间，她还要画好上清观旗舰店每天卖出的那批符咒，这人……强悍到秦笙无法想象地步！
    “不是我一个人功劳，有佩奇帮忙，节省了不少灵力消耗。”言灵说。
    “我听说那些富豪在言大师这买符得花大价钱，说实话，这五百张驱邪符，就算把整个特殊管理局卖了，我这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秦笙还在电话这头踟蹰，就听言灵毫不客气道，“你是富豪？”
    会心一击，直取命门。
    秦笙：……
    言灵顿了顿继续道：“行了，你要真想回报点什么，给佩奇发个奖章吧，等等，两块吧，画的时候团子也有帮忙。”
    于是几天后，来上清观上香的香客们发现，小粉猪和团子脖子上竟然挂着枚金灿灿的奖章。
    这奖章是特殊管理局内部殊荣，一般是发给年度表现最亮眼的成员，会记入个人履历，除了一笔奖金外，还能优先升职评优。
    奖章一般是用银打造，这次秦笙特别交代了，给佩奇和团子这块镀了18K金。
    收到当天言灵就给佩奇戴上了，下意识跑去给团子报喜，没跑出一段距离又回来，用脑袋拱了拱言灵道袍下摆。
    “我知道，当然少不了团子的一份。”言灵说完将第二块金牌也交给佩奇，这下小粉猪尾巴甩得更欢了。
    这段时间，佩奇会给人带来好运也都传开了，来上香的人有机会都要近距离吸吸小猪，还用它的照片做了表情包——
    转发这只转运猪，接下来会有好事发生！
    经过特殊管理局一番摸排，通过当地派出所协助，言灵亲手绘制的驱邪符，陆续去到了注册用户手中。
    如果说大家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直到派出所民警找上门，终于知道自己不小心踏入了陷阱。
    解决了app带来的后遗效应，特殊管理局官方又发布声明，提醒大家千万当心掉入“心愿陷阱”。
    @特殊管理局官方微博：近期有一款心愿app多次入侵个人手机端，以完成机主心愿为噱头，哄骗民众进行许愿，却不知许下的愿望一旦达成，机主本人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此特别感谢热心市民言女士，在言女士尽心尽力帮助下，本局才能及时发现和限制非法程序入侵，也请大家千万别“贪小便宜吃大亏”，谨记天上不会掉馅饼！完全依靠外力实现的愿望，也只是梦幻泡影，一触即破。
    同时本局再此呼吁，手机如被植入不明来源app，请大家千万不要好奇点开，及时拨打专案热线3332258！
    【不用猜，这里的言女士必定又是言大师！！】
    【哈哈哈，现在吃到什么话，只要和言大师相关，我都不觉得惊讶了】
    【我还是挺惊讶的，惊讶的点在于，一个app真的有这么可怕嘛？】
    【是真的！我有一个朋友，手机里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个app，说是能帮他完成任何心愿，我那朋友随便许了个愿，愿望还真实现了！后来特殊管理局查到他在app注册的信息，给他打电话，他还把人家当骗子……】
    【然后呢然后呢？】
    【那天晚上他睡着后怎么也醒不过来，被梦魇住了似的，睡梦中还听到有人说交易完成，他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了，然后我那个朋友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才知道是被家里人送去了医院，诊断心脏骤停，差点就凉了，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就不说了，总之还是要谢谢言大师！！谢谢特殊管理局！！】
    【啊啊啊，到底是什么小插曲，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啊喂！】
    【我去，听上去都觉得可怕……】
    【我手机里也莫名出现了这个app！！当时怎么卸载都卸不掉，然后我就没管了……还好我没头脑发热去许什么愿望，当时想的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哈哈哈】
    【姐妹你是清醒人，不过已经下载许愿了的那些人怎么办？】
    【哎，我就是其中一个贪小便宜差点吃大亏的，现在已经安全了，谢谢言大师和特殊管理局以及辖区派出所民警救我狗命！！】
    与此同时，一个漆黑的房间内，只有电脑翻出莹莹光芒，寂静的空间内，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
    敲键盘的男人头发凌乱，也不知几天没刮胡子，胡茬野蛮生长，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敲键盘的同时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这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脸上并没有任何遮挡，却从任何角度都看不清他的长相。
    “怎么样了？”站着的黑衣人沉声问，声音有一些嘶哑。
    “程序被监控了，不管有任何动作都会暴露在对方视野，我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法完全避开，再试下去，连我们的位置都会暴露。”眼镜男抖着声音道。
    “废物，对方控制了咱们的程序，你就不会黑进他们后台？等他们后台崩了，看谁还拦得住。”
    纯纯外行领导内行了，网信技术部门要这么容易被入侵，早被入侵成筛子了。眼镜男只敢在心里腹诽，颤抖着解释道：“这个没有您说得那么容易，我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
    “不一定。”
    黑衣人冷哼一声：“就这点本事，还敢自称第一黑客？既然你这么没用……”
    他话没说完，男人察觉到危险，扔开键盘拔腿想逃，还没跑到门口，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似的，下一秒，眼镜男被隔空拎了起来。
    “别，别杀我……”求饶的话还没说完，脖颈处传来咔嚓脆响，眼镜男两眼一翻，再也没了呼吸。
    黑衣人收回手，眼镜男软软掉落在地。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至于那些破坏我计划的人，等我大功告成，我会一个个找他们算总账。”嘶哑的声音继续说完，黑衣人摘下手套，露出了手背上的刺青印记。
    刺青处翻滚着浓浓黑雾，黑衣人抬手将刺青靠近鼻尖，分散的黑色雾气缓缓聚拢，争先恐后朝着他的鼻腔灌入。
    黑衣人狠狠吸了一口，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还没等他吸完第二口，刺青处环绕的黑雾越来越浅，只剩下薄薄一层。
    黑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他尝试着去感应自己种下的一千多个印记，却像被什么隔绝似的，没得到半点回应。
    不可能，这不可能，男人看着越来越淡的黑雾，满脸不可置信。
    就算特殊管理局能拦截心愿app，也不可能抹杀掉已经完成的交易！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58章
    一年一度玄学大会即将举行,言灵收到了邀请函，她本来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的，又陆续接到了天枢和云风两位道长的电话,叮嘱她一定要参加。
    玄学大会这天言灵带着徐天去了，举办地在帝都的一处五星酒店,他们到了之后都没有出示邀请函，就有工作人员笑着迎上前来，将两人带进会场。
    此时会场座位已经坐满大半,言灵和徐天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前排,期间逐渐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言灵身着浅绿色的道袍，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粉黛，墨色的发丝随意挽着,有几缕随着走动带起的风轻轻晃动。
    “我的天,言大师皮肤也太好了吧,这种长相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真的好好看呜呜呜，好像在发光有没有！”
    “好有气场,不好惹的气场哈哈哈。”
    “好想上去要个签名！”
    言灵早就习惯自己出现引起的骚动,淡定地跟着工作人员走到第一排，在对方指定的位置坐下。
    右手边隔了一个座位是云风和天枢道长，两人跟往常一样正在斗嘴。
    天枢：“我都说了，你这个方法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试都不试就说不行。”云风撇撇嘴，“果然人一老,就会缺少冒险精神。”
    “你怎么老拿年龄说事,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天枢吹着胡子道,“你要上赶着白费那功夫,我也不拦你。”
    言灵坐下后和两位前辈打招呼,云风看到言灵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哎哟，言小道友你可算来了，正好你给我评评理。”云风说到这，又朝天枢哼了哼，“你肯定比天枢这老家伙有远见多了。”
    言灵看看天枢又看看云风，有些好奇，“评什么理？”
    “是这样，不知道小道友有没有觉得周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咱们都依托于灵气修习道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能不能研制一种丹药，能弥补灵气上的缺失，帮助咱们修习。当然，我说的这种丹药是正经方法炼制的丹药。”
    “就算你能保证这是正经丹药，万一被心术不正的人利用它来为非作歹怎么办？”天枢又在唱反调，“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被有心人利用，要真有这种药，谁还会好好修习道法？”
    “你刚刚不是还说我做不出来？”云风吊着眼看他，“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非要抬杠？”
    天枢：“我这是在抬杠？我只是合理提出问题。”
    云风哼声道：“我看你就是怕我在会上分享这个研究，抢走你的风头。”
    天枢无奈：“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两人又吵起来，然后齐齐看向言灵，异口同声道：“言小道友，不如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言灵认认真真听完，徐徐道：“我是觉得，云风前辈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行，倒也不必担心有了丹药大家会不努力修习，丹药只是辅助作用，能在修道上走多远，还是要靠个人努力。”
    云风点点头：“对嘛，又不是一粒成仙的灵丹妙药，不用那么上纲上线。”
    “至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他们总会想到办法作恶，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言灵说到这思绪一转，“或者可以在配方里加上沉香水，保证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这个可以有！”云风听完一拍大腿，“不过你那里有那么多沉香水么？”
    “我是没有，不过我听说玄云观和天极观有许多千年沉香木，可以用来制作沉香水。”言灵说完，就见两位道长的神情一点点变得惊讶起来。
    “小道友，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天枢不确定问。
    言微微一笑：“就是前辈想的那个意思，我准备在会上分享沉香水的制法。”
    云风和天枢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言小道友，你真的愿意分享沉香水的制法？”
    言灵：“没什么不愿意的，沉香水具有强大的驱邪功效，诸位人手一份，在捉鬼驱邪时也能避免一些伤亡。”
    “好好好。”云风听完后笑开了，“我这就把沉香水加到我丹药的配方里去，就是这几味药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云风道长拿着小本子，在一旁写写划划，一会儿又拿着小本子去问天枢意见。
    “两位道长真有趣，争锋相对的同时又特别默契。”徐天小声道。
    “这是他俩独有的相处方式。”言灵瞥了眼他手里的手机，“你在查什么？”
    “这个啊，我就是好奇上网搜了一下，原来玄学大会在每年农历七月初举行，是整个玄学界的最盛大的学术会议。”徐天说，“这些来参加大会的，基本上都是玄学学会内部成员，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例外，比如被特别邀请的我们俩。”
    徐天得意了一下，又接着道：“每次大会都由向家牵头，老大，这个向家你是知道的吧？”
    言灵微微颔首：“知道。”
    百年前，有师出同门的三位师兄妹，在玄学界赫赫有名。后来两个师兄分别创立了天极观和玄云观，小师妹并没有像师兄们一样居于一隅修建道观，而是选择下山游历在人世间闯荡。
    向家的祖先就是这位小师妹，后来她结婚生子，就将所学玄学教给了孩子，然后一代又一代传了下来。
    隔壁时空也有同样的向家，言灵也只是听秦笙提过，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交集。
    “现任向家家主叫做向回南，和天极观玄云观两位观主交好，据说他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半年前生了一场重病，一直在家静养。向回南是玄学学会的会长，他生病后，会长一职由他儿子向怀亭暂代，这次的玄学大会就是向怀亭全权负责的。”
    说到这，徐天又想起来之前在八卦群里看到的小道消息，“说起来，这向家也算是百年玄学大家族，向回南老会长当年也是玄学界响当当的人物，可惜向怀亭从小在道术修习上资质平平，随着向老会长身体一天天变差，逐渐失去了威信。”
    “刚好向家旁支有一位天资出众的小辈，他们想趁着主家式微上位，要不是向老会长勉力维持，向家早就易主了。”
    徐天一说起八卦就停不下来，“不过奇怪的是，从小天资平平的向怀亭，在某天忽然开窍了似的，竟然在一次旁支上门挑衅时，战胜了那位天资出众的小辈，从那之后，向怀亭接连有了许多亮眼的表现，自此，也将向家的主导权牢牢握在手里。”
    言灵听到这眉峰微挑，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她也属于忽然开窍那一类。
    这让她不禁有了某种猜想，“他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好几年前吧，我记得这个八卦我几年前就听过了，当时还觉得向怀亭挺像逆袭文男主的。”徐天说到这就笑了，“现在想想，他要是逆袭文男主，老大你就是爽文女主，专治各种不服哈哈哈。”
    几年前……言灵沉吟片刻，她是在隔壁时空出了身死才来了这边，如果向怀亭是几年前过来的，那他在隔壁时空应该几年前就死了，但在她死之前不久，她还听秦笙提起过要和向怀亭合作什么。
    时间线有些对不上……正当言灵出神时，徐天又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徐□□某个方向点了点下巴，“喏，那就是向回南会长的儿子，向怀亭。”
    言灵顺着徐天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向怀亭正站在台侧和一个男人说话，男人身材挺拔，身着黑色西装。
    只一眼，言灵就认出了这人是祝时风。
    下一秒祝时风微微偏头，旁边的徐天也认出了他，“咦，那不是祝大佬吗？他怎么也在这？真的好巧。”
    巧合吗？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三次四次绝不是巧合，言灵这么想着，就见祝时风朝这边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原来她和云风道长之间的空位，竟然是祝时风的。
    “好久不见。”祝时风坐下后朝言灵点点头。
    “也没多久吧。”言灵转头看他，“祝总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跑到这来？”
    祝时风还没回答，倒是有一道声音先插进来，“是我请祝总过来的，有个项目想和祝总合作，这不，邀请他实地考察来了。”
    向怀亭笑眯眯说完，又朝言灵伸出手，“言大师你好，我是玄学学会代理会长向怀亭，久闻大名，今天可算是见真人了。”
    言灵的视线随着向怀亭说话，静静地落在他脸上。
    在她看过的形形色色的面相中，祝时风的面相是最莫测难辨的，言灵看不清祝时风的前程，也算不出他的往事。
    偏偏向怀亭的面相和祝时风如出一辙，像是被一层雾气笼罩着。唯一的区别，祝时风周身有充沛的灵气环绕，向怀亭周围的灵气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同样是言灵看不穿的面相，她却能感觉到祝时风没有任何威胁，至于眼前这位，下意识就不想和对方有过多来往。
    所以她只盯了两秒就收回了视线，垂眼看见向怀亭伸过来的手，淡淡道：“向先生客气。”
    言灵并没有打算回握，向怀亭也一点不介意，十分大方的收回手，“今天比较忙，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言大师千万别介意。我听秦笙说，他邀请你加入特殊管理局被拒绝了，想来如果我邀请你加入玄学学会，同样会遭到拒绝。”
    看来，在这个时空，秦笙和向怀亭的关系同样很好。
    “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不喜欢被条条框框限制。”言灵淡然道，也是变相肯定了他的猜测。
    “真羡慕，我也想率性而为。”向怀亭感叹道，“可惜身在大家族，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向怀亭说到这轻轻扶了扶眼镜：“言大师能出席这次大会，我觉得很荣幸，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交流玄学心得。”
    向怀亭面面俱到，言灵却不喜欢假客套，好在对方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见言灵神色冷淡，于是道：“我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了。”
    他说完欠了欠身转身离开，言灵看着对方的背影蹙了蹙眉，又被祝时风拉回了注意：“你是不是也觉得向怀亭有问题？”
    第59章
    “也？”言灵抓住他话中的关键词,“他刚刚说请你过来实地考察，你们在谈的项目和玄学有关？”
    祝时风点点头，“向家这几年都在研究高科技驱邪设备,想要将修道成果现代化。”
    说起这个，言灵想到了许家拍卖会上,宋闫磊拿出的那枚追踪定鬼仪。
    祝时风看出她在想什么，肯定道：“没错，宋闫磊用的那枚定鬼仪,就是向家联合特殊管理局研发的,他这次找我来是为了寻求赞助。”
    言灵：“没想到祝氏的业务范围涵盖这么广。”
    “是我个人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之前和你说过，我体质比较特殊。”祝时风说到这笑了笑,“多亏你画的护身符,我这段时间睡得很安稳。”
    两个人的座位有些近,言灵偏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心跳莫名乱了几拍,她微微一怔,又将话题绕回正题，“你为什么会觉得向怀亭有问题？”
    “第六感。”祝时风答完又问，“你呢？”
    “直觉。”
    “什么直觉？”秦笙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两个字，好奇道。
    “没什么。”言灵并不是有意瞒着秦笙,或是不信任他，只因为秦笙和向怀亭是好朋友,单凭直觉,并不能给一个人定罪。
    秦笙哦了一声,也没在意,又对坐在言灵旁边的徐天道：“徐二助,我和你老大有点事要商量，能不能挪过去一个位置？”
    徐天下意识看向言灵，在得到首肯后往旁边挪了挪。
    秦笙顺势坐下，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我们通过心愿app的入侵路径，找到了一处民房，在民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调查核实，死者是一名软件开发工程师，一个多月前，死者家里人去到辖区派出所报了失踪，之后这几十天他也一直没露面。”
    “我猜他应该是被那人挟持后，强迫他开发心愿app，后来那人见事情暴露，索性杀人灭口。”
    言灵点点头：“确实是那人的行事风格。”
    “不过有件事比较巧合。”秦笙说到这看向祝时风，“被害人是时星科技核心部门成员，不知道祝总对这位员工有没有印象。”
    “没有。”祝时风淡淡道。
    “也对，祝氏旗下产业众多，员工数以万计，祝总不知道这么个人也很正常。我只是觉得，每次有什么事祝总都刚好在现场，不管是落霞村还是许家拍卖会，就连我和言大师去游乐园调查也能遇到祝总，要说都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了。”
    秦笙这么说倒不是在怀疑祝时风，纯粹是在暗示祝时风，自己知道他喜欢言灵的那点小心思，才会上赶着制造这么多偶遇。
    “确实不是巧合。”没想到祝时风承认得坦坦荡荡，反将了秦笙一军，“至于为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秦笙：……
    他算是看出来了，祝时风就仗着他不会告诉言灵，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秦笙被气笑了，想着要不直接点破他算了，顿了顿又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他要是把话说破了，不就是变相帮着祝时风告白？他才不要充当助攻，帮祝时风捅破这层窗户纸。
    两人的视线隔着言灵撞在一起，写满了彼此都懂的心照不宣。
    周围忽然响起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俩的视线交流，向怀亭走到讲台中央，举着话筒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今年的玄学大会……”
    官方发言结束后，陆续有德高望重、道术高深的道长上台，分享自己一年来所学所得。
    玄学大会和其他学术交流会没什么不同，大家在交流中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很快就轮到云风道长上台发言。
    “听了前几位道友的分享收获颇多，想必大家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咱们周遭的灵气正在减少，修习道术变得越发困难，所以我突发奇想，想要研制出一种帮助修习的丹药……”云风道长将研制初衷、进度缓缓道来，台下其他修道者听完后十分激动。
    “如果真有这种丹药，咱们修习起来就会事半功倍！”
    “没错没错，要说咱们这一门如果没有天赋，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居于平庸，云风道长要真能成功研制这种出丹药，将会给天赋平平者带来极大增益。”
    “这和向家研究的高科技驱鬼有异曲同工之妙，说实话，追踪符我学了好久都画不好，上次试用了向家制作的追踪定鬼仪，效果竟然很不错哈哈。”
    “说追踪定鬼仪好用的，你怕是不知道，宋闫磊因为定鬼仪在许家拍卖会上出的丑吧。”
    “我知道啊，谁让他对上的是言大师，我倒觉得败给言大师一点也不丢脸哈哈哈。”
    “你要这么说，好像的确是这样，对咱们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事倍功半的利器，等云风道长研制出那种丹药，我一定第一个抢着试用，以后就能躺平修习啦，想想都觉得开心！”
    同样一个观点，有人赞同，自然也有人反对，不过云风道长作为德高望重的前辈，这部分人就算不赞同，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出来唱反调。
    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那位自称半仙的张天师。
    这位张半仙向来只帮有钱人驱邪做法，几个月前，因为秦函离魂和言灵有过短暂的交手，又因为技不如人，被言灵气个半死。
    说实话，在言灵横空出世前，张半仙一直很受富豪们青睐，在言灵声名鹊起后，张半仙逐渐被富豪们遗忘，只有那些做了亏心事不敢找言灵解决问题的，才会退而求其次过去找他，害他损失了一大笔进账。
    张半仙并不是玄学学会的一员，这次来参加玄学大会，纯粹是听说向怀亭邀请言灵参会，却压根没想过要邀请他，气不过自己找来的。
    他恨言灵恨得牙痒痒，连带着也十分讨厌跟言灵关系不错的天枢和云风，有机会能下云风面子，他当然不会放过。
    “听听，不是我说，云风道长，您这药还没研制出来呢，就有人想着靠丹药躺平了。”张半仙故意大声道，“我倒觉得真研制出来不是好事，灵气减少是自然规律，擅自打破自然规律，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
    “还有那什么追踪定鬼仪也是花架子，要我说，咱们玄学这一行，还是实打实的修习最为重要。”
    这话换做别人说也就罢了，谁都知道张半仙认钱不认人，私底下的没少干恶心事，有人曾向特殊管理局举报过他，没想到他将分寸拿捏得很好，真追究起来又找不到落脚点。
    除了云风和天枢外，张半仙同样恨上了向怀亭，这个只邀请言灵，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晚辈。特别是向怀亭刚刚还亲自过去和言灵打招呼，甚至连祝家的掌权人也和言灵十分熟络。
    张半仙嫉妒得眼睛发红，也被满心的嫉妒烧光了理智，说起话来更没有半点顾忌，“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就算当着向老会长的面我也要说，向家也是百年修道世家，众道表率，偏要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有辱门楣。”
    “资质平庸就要认命，别忘想着通过外力改命，”
    向怀亭坐在前排，张半仙说的话一字不落在他耳朵里，他却不气不恼的，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张半仙这番话不只是在打云风道长和向家的脸，也打了刚刚赞同云风观点的那批术士。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眼见两边就要吵起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将众人的怒火压了下去。
    “道术讲究的是各有所长，百花齐放，我倒不觉得向家研究高科技是有辱门楣，云风前辈研制丹药也没什么不对，不管躺平修习还是奋发向上，无论用什么工具驱鬼捉邪，只要不违背律法正义，通通都可以尝试。”
    “资质平庸又如何，天资卓越又如何，道术的术也是心术的术，修道更要修心。”言灵看着张半仙一字一句道，“相反，有些修道者心术不正，为了利益抛弃原则，才该为人所不齿。”
    她说到这顿了顿，“不对，我不该说有的人，应该直接明了一点，我说的就是号称半仙，行事作风却一点也不仙的你本人。”
    一番话怼得张半仙毫无还口之力，周围众人听完只觉得浑身舒畅，而一直保持着笑容的向怀亭，却一反常态的，因为言灵的话怔了怔神。
    当然，眼下的焦点并不在向怀亭身上，因此没人发现他短暂的、不太自然的情绪。
    张半仙也被接连几句话堵得大脑发蒙，还来不及反驳，又听言灵继续道：“不如你改名叫张半鬼吧。”
    众人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祝时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答案，忍不住弯了弯唇。
    “为什么要改成张半鬼？”徐天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
    “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言灵一字一句答。
    第60章
    现场安静一瞬,紧接着爆发出巨大掌声，只能说，大家看张半仙不爽很久了,看他吃瘪就很解气。
    “好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众所周知,这位向来只讲钱财不讲道义，言大师怼得好！”
    “就是，偏偏这位张半鬼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特殊管理局抓不住他的小辫子,肆无忌惮干了不少擦边事。”
    “真真是癞□□不咬人，但他恶心人！”
    “言大师怼得可真好，学到了学到了。”
    “那也是言大师亲自上阵才有这种效果,换做我去怼张半鬼,人家压根不会往心里去哈哈。”
    “那确实,越是在意，杀伤力越强！”
    确实,张半仙这些年早就修炼出城墙一样的厚脸皮,并不太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对言灵的嘲讽耿耿于怀。
    他一只手放在自己后座上，勉力维持着笔直站立的姿态，嘴角挑起嘲讽的笑：“好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得跟你没收取天价算卦费似的，我不过拿人家一百万,你却要三千万,到底是谁唯利是图？归根结底,你跟我是一类人,不,你比我更加贪婪！”
    言灵给富豪算卦收三千万这事也不是秘密，但她没像张半仙一样搞些擦边球，和富豪们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他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更何况言灵也只在富豪圈子收费贵，面对普通民众，算卦和符篆都是一百八十八，完全就是白菜价。
    徐天听到这完全忍不了了：“鬼才跟你一类人，我老大每次收了卦金都会转手捐出去，和你这老六完全不同。”
    张半仙冷哼，“装什么伪君子。”
    “言大师不是伪君子，而你才是真小人。”徐天还没来得说话，这次换祝时风上场了，他懒懒地看着后座的张半仙，眼睛里再没有一丝笑意，“你这种人就尽情嫉妒吧，也别试图理解，不在一个境界。”
    祝时风一番话又将张半仙怼回去，丝毫没给他喘息的时间，转而看向秦笙：“这位张半鬼算卦应该办理挂牌了吧？”
    这里的挂牌可以简单理解为营业许可证，由特殊管理局监管审查，避免有人打着玄学的名义坑蒙拐骗。
    不过这种乱象屡禁不止，每隔一段时间，特殊管理局都能抓几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还不等秦笙回答，张半仙便抢先答道：“当然，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张半仙说完还特别得意，这些年他熟读特殊管理局监管条例，游走在条例的灰色地带，就连特殊管理局都拿他没办法，祝时风又能如何？
    反正拉拢祝大佬是不太可能了，他也不是要靠祝时风吃饭的那些公司企业，不能说封杀就封杀。
    张半仙想到这，腰背瞬间挺得更直了。
    “是么？”谁知道祝时风不置可否，还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你好，我要举报有人偷税漏税。”
    张半仙：……刚刚还挺直的腰背，被祝时风一句话生生折断了。
    现场众人目瞪口呆，秦笙也是一脸惊讶，他这几年明里暗里调查张半仙好几回，就是想拿一次他的尾巴，结果这人就像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没找到一点错处。
    万万没想到，祝时风简单一句话，就能让张半仙面如死灰。
    “祝大佬厉害啊。”徐天竖起大拇指，“打蛇打七寸，一击毙命。”
    祝时风挂断微微一笑：“还是要谢谢言大师。”
    言灵莫名：“谢我做什么？”她刚刚好像一句话没说吧？徐天和祝时风一波又一波强力输出，倒是给她节省了不少口舌。
    “跟你认识久了，多少也学到一些。”祝时风道。
    言灵：“学到什么？”
    祝时风弯了弯唇，“如何能气死人不偿命。”
    言灵：……
    张半仙落荒而逃，大概是急忙跑回去处理账务去了。
    玄学大会继续进行，接下来，言灵上台分享了沉香水制法。
    云风和天枢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则是满心震惊，震惊于言灵竟然这么毫无保留的，公布了这种秘术。
    一时间笔记记得刷刷地，生怕错过一个步骤。
    言灵讲完也没能下台，被道友们叫住又问了许多问题。
    本来只是十分随意的玄学探讨，不知道是哪位道友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引发了一阵热议。
    【啊啊啊，言大师每次公开亮相都会把我美到，每次都要感叹一遍，这样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说实话，这视频我也看了很多遍，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变得云里雾里是怎么回事？】
    【听不懂加一，话说能不能设立一个玄学专业啊？？？】
    【没法设专业的话，搞成选修课也行啊】
    【然后邀请言大师来当客座教授？】
    【哈哈哈，这个可以有！@帝都大学教务处，请看看群众的声音】
    【如果真有这么一门课，这节课绝对要爆满哈哈哈】
    大家也只是这么一说，万万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帝都大学真的开设了玄学选修，还请了言灵过来授课。
    开课的契机要追溯到几个月后，某物理学家获得了国际大奖，在发表获奖感言时提到，自己是看了一段视频后收到启发，用科学结合玄学，经过一系列验证，才有了这项结论。
    有人十分好奇是怎样的一段视频，于是私信询问了这位物理学家，几天后收到了对方回复。
    竟然是言灵在玄学大会现场，回答台下提问的那一段视频。
    这位网友震惊之余，又将私信界面录屏发到微博，不到半天时间，言灵和物理学家的名字齐齐上了热搜。
    点进实时热聊，清一色都是震惊表情包。
    【看到热搜的一瞬间我有点懵，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科学结合玄学……好的，知识盲区又增加了】
    【好家伙，言大师总在一遍遍刷新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看不得这些东西，大家有没有觉得脑子好痒？】
    【我脑子也好痒……大概是在科学和玄学刺激下的二次生长？】
    玄学和科学结合取得的巨大成果，震惊了整个高校界，帝都大学在新学期率先开设了玄学选修课，旨在给学生们提供更广阔的研究思路。
    言灵理所当然被邀请成为客座教授，每月两次的选修课上学生爆满。
    当然，这是后话，在此不再赘述。
    时间回到玄学大会结束后，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鬼节。
    随着中元节一天天逼近，言灵莫名有些不安，大概是因为她上辈子正好死在了中元节那天。
    那天言灵收到了一条求救微信，发微信的那位道友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加上好友后两人基本没聊过天。
    这位道友说自己途经某一小镇时，发现镇上有许多煞气环绕，他担心自己一个人处理不了，于是寻求言灵帮忙。
    言灵看到微信时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到时已经过了午夜，无边的煞气随着夜色笼罩了整个小镇，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
    小镇中央的血腥气最为浓烈，言灵飞奔过去时，正好看到几只厉鬼拉扯着一个生人飞到高空，想要将人扔下来摔死。
    街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广场上是其他厉鬼驱赶过来的生人，几百人被几十只的厉鬼围着，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老人抱着孩子瑟瑟发抖。有年轻人上前和厉鬼搏斗，却被厉鬼拽到高空，向来街上那些人也是被这样折磨致死的。
    言灵来不及去想小镇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厉鬼，迅速朝空中飞出数道符咒，定住了摔人那几只厉鬼。
    那人平安落地后吓得跌坐在地，言灵却没时间安抚他的情绪，拔下玉簪凌空画下法阵，将广场上作乱的几十只厉鬼尽数诛杀。
    凄厉的尖啸响彻夜空，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四周归于平静。
    幸存者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被厉鬼折磨致死，除了极度的恐惧之外，他们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当中。
    “大师，大师，求求你，救救你救救我老公。他刚刚为了救我，被那几只厉鬼拽到天上摔下来……”女人扑倒言灵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言灵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旁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无论谁是她老公，都早已经没了生气。
    “抱歉。”言灵将女人扶起来，女人心底侥幸的念想被彻底打破，她哭得满脸是泪，恍恍惚惚摇了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谢谢，谢谢大师!”
    诸多感谢声和哭声混在一起，言灵听得并不好受。她皱着眉看了看四周，煞气还没散去，这里并不安全。
    “先别说这些。”言灵朝众人道，“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数十只厉鬼再次袭来。
    “又来了，它们又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呼，现场再度陷入恐慌之中。
    言灵迅速在广场周围贴上驱邪符，又画上了一道保护法阵。众人待在安全区内，暂时能躲避厉鬼的攻击。
    她一边用玉簪画出诛鬼法阵，头也没回道：“大家别慌，先打电话报警，让他们联系特殊管理局过来支援。”
    “没用的，电话根本拨不出去。”有人哭着道。
    对于言大师来说，这种级别的厉鬼并不棘手，架不住对方采用了车轮战术。
    言灵也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到底画了多少法阵，诛杀了多少厉鬼，圈子里的人倒是没什么损伤，她却渐渐体力不支起来。
    “这鬼怎么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们出不去了……”不知道是谁率先破防，绝望随着哭声在人群中一点点蔓延开来。
    “大师，你先进来，先躲进来休息一会儿。”有人朝着言灵喊道。
    “反正都是个死，不如出去和他们拼了！”
    “对，咱一群大老爷们，不能只靠大师孤军奋战。”
    如果死亡已成为定局，似乎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几十个男男女女陆续站起来，即使害怕得双腿颤抖。
    “行，那你们用这个。”言灵将随身的小包往广场内一扔，她平时不会带很多符篆，包里大概只有十几二十张，好在下山前刚做好的沉香水还有大半瓶。
    她对带头那位道：“把瓶子里的水点涂在每个人的眉间，能保大家一个小时之内不受邪祟侵袭。”
    那人接着包愣在原地，又听见言灵喘着气说，“怎么？活腻了想上赶着找死？那我也不拦你，不过我觉得，把大家安全送走更有意义。”
    那人闻言不再犹豫，挨个把沉香水涂在每个人眉间，在亲眼见到言灵的本事后，每个人都知道这瓶子里的水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点过沉香水的人聚在一边，有人开口询问：“有人会开大巴车吗？我是客运站的，咱们开车逃命总比走路要快！”
    “我会。”很快有七八个人应道，“我也会。”
    小镇总共也才那么一点大，客运站里广场不远，大家很快把大巴开过来，年轻人将颤抖的老人孩子扶上车，有些孩子哭累了睡着了，还有一部分人直接被吓晕过去。
    这么一折腾又是十多分钟，期间那些厉鬼想要袭击他们，都被沉香水挡了下来。
    被挡下的厉鬼越发暴躁，伤不了这些人还要被言灵所伤，飘在半空中无能狂怒。
    “时间不多了，你们先走。”
    “好，前面的你们赶紧走。”最后一辆司机恰好是帮大家点涂沉香水那位，探出头朝前面喊。
    前七辆车听见喊声陆续发车，就剩下这最后一辆大巴，司机脑袋一直探向车窗外，见状又对言灵喊道：“大师，您也快上车，我们一起走！”
    “我说了，你们先走。”言灵又划下一个诛鬼法阵，困住了十几只厉鬼，“往帝都的方向开，一有信号赶紧打电话求助。”
    她压根没上车的意思，车上众人顿时慌了，“那怎么行，你一个人留在这太危险了。”
    “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大家一起留！”淳朴的乡民们做不出把救命恩人抛下这种事。
    “你们走吧，我留下来。”一个女人说着站起来，看向街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中，白色T恤被染红那具，满眼通红道，“我要为他报仇。”
    她着拿起仅剩的十几张符篆就要下车，没走几步就被一位老人死死拽住，“小茹，这怎么能行，孩子他爸已经没了，你要是再有事，让我们这一老一小可怎么活。”
    老人怀里的孩子懵懵懂懂，闻言大声哭起来，女人捏着符篆僵在原地。
    司机仍探头看着窗外，见言灵大笔一挥，法阵里的阴魂尽数消散，趁着这个间隙，再次朝言灵喊道，“大师！”
    言灵扭头，视线扫过司机面庞，一字一句道，“少废话，赶紧走。”
    司机对上她坚毅的视线心下一横，终于鼓起勇气发动汽车，后视镜中，言灵和一众厉鬼越来越远，最后被隐藏在夜色当中。
    一股悲伤在大巴车上蔓延开来，拽着符篆的女人扭头看着再也看不见的远方，像被抽掉了全身气力跌坐在地。
    重重叠叠的哭声在车厢内扩散开来，不同于之前的绝望，更多的是一种悲戚，如果不是大师及时赶到，他们不会有机会逃出生天。
    广场上，言灵望着远去的最后一辆大巴，终于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不管过多久，人类仍旧保留着自私的本性。”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叹息，言灵回头，对上了一团浓厚的黑影。
    这图黑影和其他厉鬼不同，身上聚集的煞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救了他们，他们却毫不犹豫将你抛下。”黑影的声音有些哑，听着像是惋惜。
    言灵抬眼看着他，眼中无波无澜，“无所谓，她们都有牵挂，而我孑然一身，在哪里都一样。”
    黑影轻轻一笑，“也是，这世间很快就会变成无间地狱，确实是在哪儿都一个样。”
    言灵闻言微微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对付你，偏偏命中注定会成为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我只能在你阻挠我大计之前，优先解决你。”黑影说完，将身着道袍的小道士重重抛在地上，“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中计了，这小道士也算死得其所。”
    死去的小道士满脸黑气，应该是受到很严重的煞气侵袭。
    四周无数厉鬼再次聚拢，重重叠叠将言灵围住，黑影轻轻一笑，“言大师，你体内的灵力也快用完了，你坚持不了多久。”
    “那又如何，杀你，足够了。”
    黑影正想嘲笑言灵的不自量力，却见浓浓夜色中，穿着青衣的身影用匕首划破了手掌，鲜血成股汇聚指尖，言灵就着血液在空中快速画出阵法，然后重重地拍在地上。
    随着掌心鲜血不断涌出，地面上符文镌刻的痕迹也越来越清晰。
    幽幽檀香随着夜风轻轻散开，渐渐地，红色符文裹挟着淡金色的火焰，将方圆一里的范围照亮。
    同时也照亮了言灵面庞，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无数厉鬼也被这火光罩住，发出此起彼伏凄厉的尖啸，黑影也在被火焰扫到时剧烈颤动起来，“你疯了，你竟然使用禁术！”
    沙哑的声音中掺着颤抖，黑影此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恐惧和后悔袭上他的心头。
    他不该这么草率地对言灵出手！
    可惜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黑影被困在阵法中燃烧殆尽前，最后听到了言灵冷冷的话语，“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成为了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第61章
    这天晚上言灵又梦到了死前那夜,生命消散的最后关头，她脱力地倒在地上，恍惚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朝她跑来。
    这次有了上帝视角,她看得很清楚，原来在她死后,白狐一直守在她旁边。
    狐狸怔怔守着她的尸体，又过了一会儿才支起四肢，帮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发丝,轻柔拭去她脸上的血迹。
    天大亮时特殊管理局的人终于赶了过来,秦笙走到她的尸体旁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指挥着下属抬来担架。
    葬礼办得简洁而庄重，那些被她救过的人,在灵堂里奉上了一束束鲜花。
    下葬前,白狐竟然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棺材，默默趴在她骨灰盒边。
    言灵对那些人大喊快停下,很可惜,她和他们之间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直到棺材完全埋进土里，也没人发现里面有一只活着的狐狸。
    棺材里最后一丝氧气耗尽，白狐也闭上了眼睛。
    言灵从梦中惊醒时天还暗着，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敲打在窗户上。
    昏暗的房间里，她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头柜上的白狐。这几天白狐也是异常的烦躁不安,言灵也是某天起早了半个小时,才发现他这几天并没有回小窝睡觉,而是一直守在她房间门口。
    言灵把白狐抱回房间,还在床头上给他搭了个窝。
    此时狐狸脑袋正搭在窝边,就算睡着了时耳朵也一抖一抖，非常警惕的样子。言灵看着近在咫尺的毛茸茸，又想到了梦中最后的画面。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她死后，白狐竟然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言灵看着白狐默默出神，睡梦中的狐狸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白狐支着四肢站起来，朝言灵低低地嗷呜一声。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言灵轻轻拍了拍狐狸毛茸茸的脑袋，“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白狐顺从地趴回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言灵，一人一狐就这么对视一会儿。
    “睡不着？”
    “嗷呜。”
    “我也睡不着。”言灵说，“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日出。”
    天还没亮，道观四处都静悄悄的，言灵抱着白狐打开观门，在大门口台阶上坐下。
    一人一狐就这么静静坐着，看着不远处一点点亮起来，橙黄色的太阳缓缓升起，大地被晨光照亮。
    越是靠近中元节，言灵心中越是不安。中元节前一天，她接到了秦笙的电话。
    秦笙这家伙向来报忧不报喜，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果然这次也是一样，上来就告诉言灵许家的南江春景图被抢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一只鬼闯进许家，拿许文耀作为人质，要求青山先生交出南江春景图。”秦笙语气凝重，“这只鬼竟然能突破你设下的符咒禁制，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鬼！”
    “上次派出画皮偷画，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闯进许家。”言灵说到这顿住，忽然有了某种猜想，“或许，这次出马的就是幕后本尊。”
    “完全有这个可能！”秦笙听到这倏地站起来，“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这幅画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不仅如此。”言灵冷静道，“你想想，幕后那位做事向来不留痕迹，之前屡次杀人灭口，也是为了隐藏踪迹，这次竟然主动暴露，说明什么？”
    言灵引导性的一问，秦笙思索片刻回答，“说明他等不及了？不过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言灵提醒道。
    “中元节！”秦笙恍然大悟，“每到中元节，阴阳两界的结界会变得薄弱，阴气盛阳气衰，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想趁中元节搞事情？！”
    脑海里闪过那夜的小镇，空气中满是血腥的气息，那么多无辜者因为一己私欲家破人亡。言灵想到这，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我也希望是我猜错了。”
    事实上，用隔壁时空发生过的事，来推断这个时空的未来走向，并不是特别明智。
    以她自己为例，就算是同样一个她，两个时空，她的人生轨迹却完全不同。
    比如隔壁时空的她从小被师父收养，这个时空的她却沦为被抱错的假千金，五岁那年人生走向的偏移，导致她后续的人生经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以秦笙为例，隔壁时空中她和秦笙认识时，秦笙已经当上了特殊管理局局长，这个时空的时间线晚了几年，她和秦笙认识的时间也晚了几年，可这家伙居然还只是副局长。
    大概是因为隔壁时空的秦笙性格偏向沉稳，这个时空的秦笙还有那么点不着调，又因为差别不是太大，所以秦笙的人生轨迹虽有些微不同，又不至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实证明，两个时空虽然相互平行，又不至于没有一点联系，就像两个时空都有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两个时空中的幕后黑手也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样一想，中元节确实是很重要的节点。
    那么问题来了，上辈子她是收到了那条微信，才会在中元节那天去到小镇，这辈子她又要以何种方式，获知关键地点呢？
    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像之前一样被动。
    思绪反转间，言灵忽然想到了被盗走的四幅画，于是道：“我记得青山先生说那四幅画描绘了四季风景，有没有确切的地点？”
    徐天听见言灵的疑问，赶紧拿出手机查询起来，很快找到了结果，“老大，原来那四幅画竟然画的是同一个地方！”
    南城，平江。
    这是距离帝都五百多公里的一处小镇，也是几个灵气流失最严重的地点之一。言灵和秦笙到达平江时已经下午五点，为了尽快抵达目的地，特殊管理局这次还出动了直升机。
    特殊管理局几乎是倾巢出动，十几架直升机在小镇上空盘旋，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注意。
    秦笙从高空往下看，瞥见许多仰头望天上看的居民，“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你信我吗？”言灵不答反问。
    “信。”秦笙毫不犹豫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种信任从何而来。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让大家暂时离开。”言灵不想上辈子的惨剧再次发生，未雨绸缪道。
    “也好，万一真打起来，也能避免伤及无辜。”秦笙点点头，“我这就联系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局，集合所有警力，一定赶在今晚十二点前，让所有人平安离开。”
    秦笙说完又想到什么，“就怕这样做会打草惊蛇。”
    “错过明天，他还要再等一年。”直升机缓缓降落，言灵垂眼看着不断变低的风景线，沉声道，“不管他想做什么，我想他没这个耐心继续等下去。”
    从直升机下来后，言灵和秦笙选择分头行动，秦笙联合当地警力疏散民众，言灵则在附近查探线索。
    小湫隐身跟在言灵身旁，拉着她一只衣角问：“姐姐，咱们这次出来，怎么不带林悦姐姐和徐天他们？”
    “前路会很危险，就不带他们来冒险了。”言灵说到这顿了顿，“你也不该跟来。”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小湫仰着头道，“我还可以保护姐姐。”
    “我知道，小湫一直都特别厉害。”言灵轻轻揉了揉团子发顶，“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要优先保护自己。”
    还没说完，小湫已经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言灵有些无奈，想想又释然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有办法保护小湫不受伤害，可，白狐怎么办？
    她又想起上辈子，白狐趴在她骨灰盒旁边的，一点点失去生气的样子……言灵一点都不想重蹈覆辙。
    诸多学者对四幅古画颇有研究，言灵来的路上又打电话仔细请教了青山先生，南江春景图的南江，确实就是南城平江。
    时移世易，画上旧日风景已不可见，只剩下一条河流从镇上蜿蜒而过，言灵站在古朴的拱桥上环顾四周，寻找四幅画作的创作角度。
    要说平江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地势起伏绵延，依山傍水，藏风聚气，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许多灵气，眼下却呈现出灵气干涸之势力，肯定是幕后那位动了手脚。
    毫无疑问，他想要完成的那件大事，需要消耗许多灵气，让他不惜扰乱这天地秩序。
    正当言灵在桥上思索之际，隐隐看见不远处一道煞气腾空而起，这道煞气极其隐秘，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姐姐，那边有动静。”小湫吸了吸鼻子，“我还闻到了一股的血腥气。”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言灵拉着团子的手，在她指节上上上轻轻捏了捏，“小心点。”
    一大一小迅速朝那片密林赶去，走近了看见有人倒在地上，脸朝下，背部像是被利器撕开了一条口子。
    男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听见停在身旁的脚步声，朝言灵伸出了沾血的手，“救……救命……”
    第62章
    言灵往前一步蹲下,正要察看这人伤势，那人却忽然反手，死死握住言灵手腕,和刚刚奄奄一息的状态判若两人。
    电光火石间，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一只黑色蛊虫,径直朝着言灵脖颈飞去。
    蛊虫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几乎没有任何停留钻进皮肤，言灵动作一滞,就这么软软倒了下去。
    小湫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想将言灵扶起来，又被一道符篆打中面门，顿时动弹不得。
    “演得不错,记你一功。”男人拍着手从不远处走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笑容,仔细看的话，那笑容却没达眼底。
    “都是少爷教得好。”伪装者从地上爬起来,微微欠身道。
    团子被符篆定住动弹不得,直到男人走进她的视野，才终于看清对方长相，“原来是你。”
    “是我。”向怀亭垂眼看着团子，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传说中的百年玉灵也不过如此，一张符篆就能制服。”
    “那也要看是谁画的符。”团子虽然被困住,却一点没着急,慢条斯理道,“你这张驱邪符,是从秦叔叔那里偷来的吧。”
    “秦叔叔？”向怀亭听到这闷笑出声,“他要听见你这么叫他，估计得呕死。没错，这张符是从秦笙那儿拿的……他把我当好朋友，对我从不设防。”
    “你也知道秦叔叔把你当好朋友，你竟然欺骗他。”团子也曾被最亲近信任的人欺骗出卖过，代入感很强，“他要知道你的真面目，才会被气死。”
    “那也好，被我气死，怎么也比死在别人手里强。”向怀亭说到这，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怎么知道这张符是言灵画的？”
    “普天之下，也只有姐姐画的符能困得住我。”
    向怀亭闻言又笑了，“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你是对言大师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太有信心？”
    成年人才做选择，团子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向怀亭倒是一点不介意，垂眼看了看晕倒在地的言灵，眼睛里滑过一丝可惜，“可惜你口中无所不能的言大师，还不是着了我的道。”
    “蛊虫已经入体，我只需要等待两个小时，等她醒来后变成我的傀儡，将任由我摆布。”向怀亭一字一句说完，发现小湫的神色并没有一点变化，非但没有害怕或恐慌，反而满脸倨傲。
    “你不信？”
    “你区区一个凡人，还是没有任何天赋的凡人，怎么可能操控得了傀儡蛊。”
    类似的轻蔑的话语，向怀亭从小听到大，自从几年前他击败了那位号称天才少年的旁支，让一干人等心服口服后，这样的声音便消失了。
    然而已经留下的伤痕不可磨灭，这是向怀亭心中最痛的一点，此时被小湫反复提起，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世人都说言灵是横空出世，百年难得一遇的玄学天才，但她再有天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人最重要的不是天赋，而是站队，要是不小心站错了队，就有可能像言大师这样，沦为他人傀儡。”
    “你刚刚说要站队，那你站的又是那一队？”
    小湫话音刚落，向怀亭却忽然笑起来，“你是在套我话吗？”
    小湫被点破也面不改色，“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来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我想保留一点惊喜。”向怀亭抬眼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再过不久，你们都会知道。”
    向怀亭不再和小湫闲聊，让手下带着言灵和小湫离开，还不忘在一旁嘱咐：“小心点，别毛手毛脚伤到言大师，她将会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向怀亭租下离小镇不远的一栋民房作为据点，手下几个人轻手轻脚将言灵抬进屋子。
    向怀亭掐着表在一旁焦急等待，他从没觉得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会这么久。
    期间电话铃声响起，向怀亭顿了顿接起来，“喂，云风前辈，对，我有点事暂时离开一下，你们都在帮着秦笙转移民众么，那好，我忙完手头上这点事，会尽快赶过来。”
    “对了，我让人给大家准备了水和晚餐，这就让他们送过去。”
    “应该的，不用谢。”
    在向怀亭通话的时间里，周围的空气倏然变低，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在屋内聚集成人型。
    等到向怀亭挂断电话，黑影才开口道：“等他们喝下加料的水，我们就可以准备动手了。”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向怀亭问。
    “我一直准备着。”黑影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不过我还是好奇，世人口中向家平庸无能的继承人，怎么会忽然之间就转了性，还知道那么多秘密。”
    黑影：“你怎么会知道言嘉怡是气运之女？我以为你让我吸光她所有的气运，是看不惯她生下来就拥有主角光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向怀亭挑眉，“就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吸光言灵的灵力？”黑影绕着台面上，静静躺着的言灵走了一圈，贪婪道，“言灵的灵力强大如斯，可不是言嘉怡那点气运能比的，吸光她的灵力，我能变得更加强大，做起事来更加稳妥。”
    向怀亭侧目看他，“你到底是想更加稳妥，还是想伺机报复？”
    “她和秦笙破坏了我的心愿计划，害我折损了那么多煞气，我当然要报复回去。”黑影冷哼道，“等我吸光言灵的灵气，再去把秦笙撕个粉碎。”
    “言灵你不能动，秦笙你也不能动。”向怀亭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沉沉道，“这话我说过一遍，不想再说第三遍。”
    “向怀亭，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并不用听命于你。”黑影也变了脸，尽管他的脸被雾气遮挡着，却能从声音里听出明显的怒意，“我是看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才会选择跟你合作。你要总拦着我，别怪我连你也一起吞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向怀亭微微一笑打破紧张的气氛，“怎么我说两句你还急了，你要真这么讨厌他们，等我把秦笙和言灵都做成傀儡，任由我们支配，不是更好。”
    “好了好了，你要真想吸点灵力就去找那群老道士，他们都是玄学界响当当的人物，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骗过来，可都是为了你。”
    向怀亭顺毛撸了一会儿，黑影这才气顺了些，勉强点点头，“行吧，等我解决了他们，再也没有人能影响我们的计划。”
    黑影说完转身消失了。
    另一头，秦笙和平江镇派出所民警一起，联合众位道长，将最后一车民众送出了小镇。
    大部分人都比较配合，最开始不配合的，在听到特殊管理局和言灵都来到这里后，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撤离的动作比谁都麻溜。
    等所有民众都安全撤离后，大家又一起回到平江镇派出所。
    这次特殊管理局几乎是全员出动了，加上二十几位道长一起。
    道长们也都是德高望重那一批，两大道观的天枢和云风作为领头人。
    “不是我说，秦笙，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怀亭带我们过来，大家都还蒙在鼓里。”天枢道长道。
    “没错，你莫不是把我们当成了贪生怕死之人？还有言小道友，我之前和她说起灵气异常，她竟然没告诉我这其中缘由。”
    云风愤愤道。
    “我们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容易打草惊蛇。”秦笙道。
    他本来也不打算告诉向怀亭，谁知道对方过来找他的时候，听到了他和言灵的通话。
    “我明白了，你们是怕有内鬼吧？”云风恍然大悟，“放心吧，这次一起过来的都是自己人。对了，你不说言小道友和你一起过来的？她人呢？”
    “她说要四处看看，等等，我给她打个电话。”秦笙摸出手机，等待的时间里，他忽然想到什么，“云风前辈，你不也和怀亭一起来的？”
    云风：“他说他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我也问问他现在在哪。”
    两人同时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言灵那头无人接听，向怀亭这边却很快接起。
    没过一会儿，有人抬进来两大箱吃的，“各位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为大家准备的饭和饮料，时间比较仓促，大家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这种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云风说着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下去。
    天色完全暗下去。
    “大家都吃完了吧，吃完了我们来商量一下……”天枢还没说完，又晃了晃脑袋，“不对劲，我头怎么这么晕？”
    “哈哈哈，说你老了你还不信，这天才没黑多久，你就困……”云风话没说完，自己先朝旁边软软地倒了下去。
    其他人接二连三跟着晕过去，潜伏在一旁的黑影见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踪迹，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派出所被浓厚的煞气围住，比夜色还要暗沉。
    院子里，只剩几个人强撑着神智没有倒下，这其中就包括秦笙。
    他扬手朝黑影抛过去一张符咒，还没来得及碰上黑影，却被忽然出现的鬼魂挡下，符纸在接触到那只鬼魂时忽然自燃，连鬼带符一起灰飞烟灭。
    显然，这只鬼魂启动了“自爆程序”，就是为了挡住符篆对黑影的攻击。
    秦笙只惊讶了一瞬，紧接着同时抛出几张符咒，没想到又有几只魂魄从黑影身旁蹿出来，将飞来的符篆齐齐挡下，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别白费力气了，你手上有再多的符篆，也会有用完的时候。”
    “这些魂魄……”秦笙皱眉看着那几张燃烧的符篆，“他们，就是和你交易的代价。”
    “说得不错，你们破坏了心愿计划又如何，在那之前，我已经收集了许多魂魄。”黑影得意道，“不差那一千多人。”
    说实话，计划被破坏后黑影气得要死，这么说也不过想气气秦笙罢了。
    此时秦笙强撑着身体，试图看穿黑影伪装下的真身，“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黑影哑着嗓子道，“可惜了，向怀亭不想我对你下手，他对我还有点价值，我就勉强留你一会儿。”
    秦笙听到向怀亭三个字，面色变了变，“你和他，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说起来，我们的目的还挺一致的，就是想让这个世界，变成我们所期待的样子。”黑影说完，挥了挥袖子，“事到如今，我劝你也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安安静静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将这些老道士的灵气一点点吸收干净。等到午夜来临，这将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一切都会按照我书写的剧本向前发展。”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黑影毫不在意道，看见秦笙气急败坏的表情，心中更加畅快，“有你在旁边看着，倒是比杀了你还要有趣。”
    黑影说完，一步步朝最近的云风飘去，正准备把他拎起来好好吸，万万没想到，当他碰到对方衣角，指尖传来了一阵刺痛。
    黑影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被灼伤的指尖，面色阴沉地吐出三个字，“沉香水。”
    “没错，沉香水。”随着祝时风推开玻璃门走出来，刚才还晕倒在地的人陆续爬了起来。
    黑影不可置信，“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明明……”
    “明明喝了向怀亭加料的水？”祝时风轻轻一笑，“你以为你写好了剧本，我们就得按照你想的方向走下去？”
    第63章
    黑影见势不对想要逃跑,这时候几位道长已经站好位置，齐齐念出了缚魂咒，脚下闪现淡淡荧光,是沉香水绘制净邪阵法留下的痕迹。
    在净邪阵法的加持下，众道长成功将黑影困在了阵中。
    天枢点燃诛鬼符往阵中一抛,阵法所绘的范围也跟着燃烧起来，绿色火焰的灼烧下，黑影变得扭曲起来,周身萦绕的煞气也在火焰的炙烤下,疯狂抖动起来。
    “好在上次和言小道友学了这净邪阵法，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天枢拍了拍手道。
    “你看你得意个什么劲，要不是有我们几个帮忙,你也时施展不出这阵法的全部效力。”云风一脸傲娇。
    “是是是,这次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天枢捋了捋胡须,“也多亏祝总及时赶到，不然我们还真中了他们的毒计。”
    “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怀亭怎么会跟这种邪祟混在一起。”云风摇摇头,“真是有辱向家百年声名！”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秦笙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不是我，是我们。”祝时风纠正道。
    “你们？”秦笙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你和言灵？她不是和我一起来的么？什么时候又跟你扯到一块去了？”
    这事还得从一个多小时前说起，言灵注意到密林间升起的煞气,牵着小湫赶过去，半道上被人拦了下来。
    “怎么是你？”看清来人是祝时风后,言灵收起了眼里的戒备,“我发现每次无论我去到哪里,你都会在附近出现,以前你总说自己爱凑热闹,后来又说是巧遇，这次又要换成什么样的借口？”
    祝时风站在逆光的角度里，言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之前说过，你欠我几个人情，今后会一一还清。”
    言灵愣了愣，“这跟你出现在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祝时风认真的声音传来，“在言大师还清人情之前，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他说着，朝密林深处扬了扬下巴，“那边是陷阱。”
    言灵：“你怎么知道？”
    “玄学大会结束后，我一直派人跟着向怀亭。”祝时风道，“他和邪祟勾结在一起，具体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在树林里设下了圈套，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谢谢你提醒我。”言灵点点头，“这里危险，你先回去。”
    她说完牵着团子打算继续往里走，被祝时风拦下，“你知道还要踏进圈套？”祝时风说到这顿了顿，“还是你想将计就计？”
    “是。”言灵缓缓点头，却遭到了祝时风强烈反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言灵问，“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对对手知道得太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确实，目前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向怀亭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提前知道了对方动向，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理智上，祝时风知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只是他自己，他倒不介意以身试险，却不想言灵身处未知的风险当中。
    “既然这样，那让我去。”
    “祝总是不相信我有顺利脱险的能力。”不等祝时风说话，言灵轻轻一笑道，“向怀亭等的是我，你过去他们不会中计，要是打草惊蛇，下次再想抓到他们只会更难。”
    言灵顿了顿又道：“说真的，这次你来得正巧，我正好需要你帮我个忙，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毕竟加上这次，我还要多还你一个人情。”
    祝时风也清楚，一旦言灵决定要做什么，就算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只能配合言灵里应外合，完成这场演出。
    黑影在阵中倍受煎熬，只要再过七七四十九分钟，他会被阵法净化全部煞气，到时候解决起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祝时风完成了言灵的嘱托，成功保下众人，但他一颗心始终挂念着言灵，这边事了，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回到言灵身边。
    “等等，我和你一起过去！”秦笙叫住祝时风。
    多个人多份力量，都到了这种时候，祝时风当然不会再和他争锋相对。
    于是留下众道长驻守，秦笙带着特殊管理局众人，跟随祝时风一起去往向怀亭租住的民房，期间还将窃听器改为扩音模式。
    没错，言灵预先在头发里藏了窃听器，这才能让祝时风及时了解现场情况。
    此时此刻，掐着表等待的向怀亭愈发按捺不住了，想象着言灵变成傀儡后，对他唯命是从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别担心，你不会孤单太久，我会把秦笙也变成傀儡，让你俩有个伴。”向怀亭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开，秦笙额角的青筋也跟着跳了跳。
    他这一生认定的朋友不多，向怀亭首当其冲，因为秦家和向家关系不错，他俩从幼儿园就认识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秦笙自以为很了解对方，终究也是自以为而已。
    到底是他太失败，还是向怀亭太会伪装？
    此时秦笙满心疑问不解，他只想亲手抓住向怀亭，好好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笙满心震动时，向怀亭还在那头自说自话，“言灵，你也别怪我下手太狠，谁让你总是多管闲事呢？至于秦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要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向怀亭说着垂下眼，视线忽然落在言灵发间，微微皱了眉，正想伸手一探究竟，还没来得及碰到言灵，安静躺着的人蓦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他伸过去的手腕。
    下一秒，言灵不知从哪拿出一副手铐，将两人铐在了一起。
    “我早该想到的。”向怀亭只惊讶了一下，“是我轻敌了，言大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中招。不对，我明明看到傀儡鬼钻进了你的身体。”
    “你有本事让它钻进去，我也有办法让它自己出来。”言灵说着打开手心，一只乌黑发亮的蛊虫四仰八叉躺在她手上，已经死去很久。
    向怀亭脸色微微一变，又忽然想到什么，“那我能问一问，窃听器的那头，是秦笙吗？”
    “你希望我回答是，还是不是？”言灵冷冷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觉得还能瞒得住他？”
    “也对，说真的，我挺喜欢和你说话的，永远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向怀亭说到这释然一笑，“行吧，是我棋差一着，言大师，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你会和我赌的。”向怀亭笑眯眯道。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前的赌约，不太方便被其他人听见，所以，我得先摘下你头上的这个。”向怀亭说着抬起手，取下了言灵发间的窃听器。
    祝时风听到两人对话变了脸色，直到另一头不再有动静传来，神情也越发严肃，一脚油门猛踩下去，将后面跟着的几辆车甩开好远。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和你赌？”言灵不疾不徐道，“你该不会以为，那张驱邪符真的能困住小湫，想用她威胁我吧？”
    “我当然不那么认为。”向怀亭闲闲道，“不管窃听器那头是谁，他都在往这里赶吧？我也想过计划失败的后果，比起认罪伏法，我还是更喜欢鱼死网破。”
    言灵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向怀亭带来的人都守在院子里，区区这几个人，还不能让他这么有恃无恐。
    直到向怀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言灵才微微变了脸色，“你在这周围埋了炸药？”
    “没错。”向怀亭晃了晃遥控放回兜里，“现在，言大师愿意和我赌这一把了么？”
    几分钟后，祝时风和秦笙赶到小院，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院子里那些人。
    两人踢开门进到房间时，言灵和向怀亭正相对无言，向怀亭看见来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没事吧？”祝时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言灵身边，有些紧张道。
    “没事。”言灵摇摇头，“你没事吧？”
    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言灵眼里，祝时风是不会道术的普通人，让他去对付黑影，其实是很冒险的。
    她却对祝时风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也没事。”直到这时候，祝时风才觉得心脏回到了胸腔，或许是曾经失去的记忆太过刻骨，他才会时时刻刻这么小心翼翼。
    向怀亭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来回回，顿了顿，露出个了然的表情，然后就再也不把注意力放在这边，转而看向秦笙。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向怀亭笑笑，“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你又想做什么？”祝时风有些戒备，就听秦笙应了声好。
    秦笙拿出钥匙打开言灵腕间的束缚，转而扣在了自己腕上，期间向怀亭一点也没挣扎。
    祝时风再没有任何异议，能把言灵和向怀亭分开，他十分乐见其成。他倒不担心秦笙会放走向怀亭，即使两人总是争锋相对，他却很清楚秦笙为人。
    与其关心向怀亭和秦笙，他的关注点全放在了言灵身上。
    直到和言灵离开房间，祝时风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你们刚刚到打了什么样的赌？”
    第64章
    房间里,向怀亭慢条斯理地拎起茶壶，往空着的杯子里倒了杯水，推到秦笙面前。
    见秦笙迟迟没有动作,反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向怀亭轻笑出声,“放心，这水里没毒。”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到底你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秦笙摇摇头,“向怀亭，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过朋友？”
    “当然。”向怀亭毫不犹豫道，“你记得吗？小时候,每次我被人欺负,都是你挡在前面保护我。”
    “那时候的我天真的以为,他们欺负我是因为我还小，只要长大了就好了,等长大了一些才发现,这世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向怀亭自嘲地笑笑，“作为向家下一任继承人，没有修道的天赋就是原罪，旁支虎视眈眈想抢占主家的地位,被人冷嘲热讽是废物，这些我都可以不去在意。但父亲越来越失望的眼神,却像是厚重的枷锁,压得我就快喘不过气。”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承受的压力……”秦笙话没说完,又被向怀亭接了过去,“我知道你知道,就像小时候一样，这些年你一直尽你所能帮助我，我们研制的高科技驱邪有了很大的进展，大大降低了修习道术所需要的门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笙越听越不明白了，“你也知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向怀亭摇摇头，“太慢了，快要来不及了。”
    秦笙刚想问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他们都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差这点时间？疑问到了嘴边，他忽然明白过来。
    或许，不是向怀亭等不及了，而是他父亲病情愈发严重，一直以来，向怀亭这么努力都是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如果父亲不能亲眼见证他的登顶时刻，那这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你看，你一直都是最了解我的。”向怀亭笑笑，“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他，如果他在那之前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条条大路通罗马，谁说一定要走正道？只要我站得够高，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谁还敢说我一句不对？”
    秦笙：“所以你到底要怎样站到最高，和那样嗜杀残忍的邪祟勾结，你以为凭你们，就能控制这个世界？”
    “就凭我们当然不能。”向怀亭顿了顿，“或许，你有没有听过地狱之城？”
    与此同时，院子里，言灵和祝时风也在讨论同一件事。
    “地狱之城？你是说关押十万恶鬼的地狱之城。”祝时风蹙起眉头，“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
    言灵点点头：“在今天之前，我也这么认为，古籍中记载，很多年以前，鬼王带着十万恶鬼兴风作浪，企图占领人间，后来，诛天神佛联手将诸鬼镇压封禁于地下城，并将开启地狱之城的四把钥匙分别交给四神兽保管。”
    “四神兽，四时风景图……如果说地狱之城真的存在，或许被盗的这四幅图，就是开启地狱之城的关键所在。”祝时风说到这忽然灵光一闪，“你刚刚说的被联合镇压的鬼王，会不会就是现在困在净邪阵中的那位？”
    祝时风的猜想倒是给了言灵新的思路，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如果他真是鬼王，恐怕净邪阵法困不住他。”
    言灵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房里传来动静，两人赶紧朝声源处跑去。
    祝时风挡在言灵面前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的血迹，秦笙颓然地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地上滚落的一只断手。
    言灵后脚踏进门，看着地上那只断手，周围散落着几只蛊虫，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向怀亭对自己下手真够狠的。”祝时风摇摇头，“没想到，他竟然对蛊虫的控制比我预想的更加纯熟。”
    “我原以为拷在一起他就没办法逃走，但我没想到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逃离。”秦笙怔怔道。
    “看来他铁了心要放出十万恶鬼。”言灵凝重道。
    铃声突兀响起，秦笙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言灵预料到什么，开口，“被困的那位也逃了吧？”虽然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秦笙握着电话点头，“就在刚才，有一批傀儡闯进了派出所，他们用血毁掉了净邪阵法，救出了被困在阵中的邪祟。我不明白，向怀亭要打开地狱之城，为什么非要和这邪祟联手？这邪祟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是鬼王，地狱之城中的十万恶鬼只受鬼王驱策，向怀亭想要控制十万恶鬼，鬼王是最重要的媒介。”言灵说出了她和祝时风的猜想，秦笙闻言渐渐睁大眼睛。
    “现在他们手握开启地狱之城的钥匙，只要等待午夜到来打开禁锢，到时候十万恶鬼入世，人界也将变成无间地狱。”祝时风蹙着眉说完，“当务之急，我们要先确定地狱之城结界封印的位置，抢在打开禁锢前阻止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封印位置就在平江。”
    平江镇说大不大，要找个一人一鬼还是不太容易的，更何况距离午夜只剩下不到半小时。
    秦笙闻言一脸肃然，叫来下属准备展开搜索。
    “不用了。”言灵道，“我大概知道封印位置在哪。”
    所有民众撤离小镇，也撤去了往日的千家灯火，小镇的路灯年代久远，并没有城市中那般光亮。
    昏暗的环境中，向怀亭抱着断掉一截的手腕，在用尽所有力气逃到江边后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棵柳树慢慢滑坐到地上。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上滑落，断腕产生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创口，换做一般人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他却能一路逃到这里，还没留下任何血迹。
    仔细一看，本该流血不止的创口被一团黑色覆盖，密密麻麻的蛊虫在他伤口处涌动着，就像覆上了一层保护膜。
    向怀亭靠着树干喘了一会儿，蛊虫带来的麻痹效果终于止住了疼，江风徐徐，渐渐吹干了他额上的汗珠。
    一团黑影慢慢在他身边聚集起来，看到他断掉的手腕后啧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还不许我对他下手，如今却被好朋友弄成这幅模样，还真是难看。”
    “堂堂鬼王大人，千年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如今却被一些凡人道士困在阵中，如果不是我支使傀儡过去救你，你早就被净邪阵净化了所有煞气。”向怀亭说到这，唇边扬起讽刺的笑容，“我们俩，到底谁更难看？”
    他话里的嘲讽太过明显，鬼王闻言唇角狠狠抽了两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要不是留他有用，自己怎么会允许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鬼王咬紧的牙关再次松开，装作无所谓道：“今时不同往日，我被封禁在地狱之城太久，逃出来时又消耗太多，才会暂时受制于人。等着吧，等我们打开禁锢，就可以吸取十万恶鬼的煞气为我所用，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言灵，就算诸天神佛再次现世，也动不了本王一根毫毛。”
    “只可惜我不能亲手报那封禁之仇，当年诸天神佛联合将我封禁，却因为天道覆灭逐一陨落，哈哈哈，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鬼王说到这仰天长笑起来。
    “地狱之城还没打开，你高兴得未免也太早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插入，鬼王沙哑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来人，“你们，你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很难找吗？”相比起他的惊愕，言灵显得淡然许多，昏暗的月光下，言灵和祝时风朝一人一鬼走过来，祝时风始终走在言灵左后方，一迈步就能挡在她面前的位置。
    “我下午过来的时候就先在镇上转了一圈，如果以四幅画作画的角度看，这里刚好是四条线相交的一点，以风水格局来看，这里也是最佳的封印位置。”
    说实话，要不是当初那场地震，鬼王也不能顺利逃出地狱之城。
    刚开始那几个月，他靠着杀人积攒了一波煞气，因为杀的人太多，引起了特殊管理局的注意。
    在人世间飘荡了好几个月，鬼王除了要适应现代社会，还要小心翼翼避开特殊管理局追查。
    一代鬼王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他决定打开地狱之城，召唤出昔日的十万下属，继续未完成的，称霸人界的心愿。
    他原本还在想，这个时代诸天神佛皆已陨灭，这一次，他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半路杀出言灵这么个绊脚石。
    前几次交锋他都落了下乘，心里早就积攒了诸多怨愤，此时言灵竟然这么轻易就找到这里，更是让他十分震惊。
    鬼王再一次感受到源自于言灵的威胁，面上还要装做无所谓的样子，“所以呢，你以为凭你就能阻止我们？”
    显然，鬼王并不把看似毫无灵力的祝时风放在眼里，全部的关注点都落在了言灵身上。
    “你要真不觉得我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也不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对付我。”言灵淡淡戳破了他的伪装，“我也不想大动干戈，如果你能主动回到地狱之城，我们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真要动起手来，那必定会引起一番巨大的动荡，如果能兵不血刃，那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在和我开玩笑了，几千年，我已经被困在里面几千年，日日受业火焚烧，如今你要我在回到那个鬼地方。”鬼王的声音变得扭曲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言灵也觉得不太可能，只是，任何事情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都会试试，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她换另外一条便是。
    于是她拔下了挽发的玉簪，也不和鬼王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开打。
    数道符篆齐齐朝黑影飞去，都被他分裂出的鬼魂挡了下来，紧接着，他分裂出的鬼魂越来越多，周围被重重鬼影包裹着，连月光也照不进来。
    无数鬼影朝言灵蜂拥而上，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荧光给挡了回来。
    言灵接二连三画出诛鬼阵法，将数只鬼魂困在阵中齐齐绞杀。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言灵有一瞬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孤军奋战的那一夜。
    就这么瞬间的恍神，一只漏网之鬼直直朝言灵背后袭来。
    “小心。”关键时刻，祝时风抬手抓住了那只鬼，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鬼魂被他捏碎了魂。
    言灵回头看到祝时风，心头忽然一暖，这辈子有人终于有人站在她身后，她不再孤军奋战。
    祝时风将她从上辈子的梦魇中拉了回来。
    言灵没时间去想祝时风明明不懂道术，却能对付厉鬼，两人默契地将后背交给彼此。
    鬼王在净邪阵中遭到创伤，此时强撑着放出上百只厉鬼，都被两人诛杀干净，又受到言灵一记重击，支撑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向怀亭从始至终坐在树下，闲闲看着双方对战，鬼王瞥见她看戏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你还在那坐着干嘛，还不让你的蛊虫过来帮忙！？”
    “我以为鬼王大人神通广大，法力高强，应该不至于要我帮忙才对。”向怀亭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想错了。”
    鬼王不光被言灵怼，还被向怀亭冷嘲热讽，一时间差点气得倒仰，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跟自己一伙的。
    就见向怀亭慢悠悠站起来，“既然鬼王大人需要帮忙，那我就稍尽一点绵薄之力好了。”
    他说着垂下眼，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蛊虫从他身后爬出来，迅速朝着言灵和祝时风的方向爬去。
    “这是食人蛊，最喜爱生啖血肉，等你们俩被啃成两具枯骨，还拿什么阻我……”鬼王仰着头一脸得意，话没说完，就见原本应该攻击对方的蛊虫，竟然调转枪头朝他聚拢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愤愤转过头，想找向怀亭兴师问罪，只见那人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鬼王大人，你再仔细看看，这真的是食人蛊么？”
    鬼王神魂一震，再度低头，随着蛊虫逐渐爬上他的魂体，小腿处传来一阵被啃噬的痛。
    “这不是食人蛊，这是……噬魂蛊！”鬼王怒了，“向怀亭，你竟然敢背叛我，临阵倒戈！”
    “不不不，你错了，我从未臣服于你，又何谈背叛。”向怀亭耸肩道，“还有，我这也不是临阵倒戈，不把你这个鬼王吞掉，我就算打开了封印，又怎么能让十万恶鬼听我号令？”
    “原来你所谓的合作，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鬼王想躲开蛊虫的攻击，却被噬魂蛊缠住无法脱身，他先是被净邪阵法所伤，又和言灵大战一场，消耗了许多煞气。
    眼下算是被向怀亭钻了空子。
    换做鬼王之前的脾气，早就把向怀亭撕成几块了，可眼下的情形是，蛊虫已经爬上了他的腹部，再这么继续下去，他非但动不了向怀亭一根指头，还会先一步被他吞噬干净。
    鬼王开始慌了，“你不过是想借我号令众鬼，也不是一定要把我吞掉，这样，我答应你，解开封印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唯你是从。”
    向怀亭不置可否，鬼王便急了，“向怀亭，当务之急是要先除掉这两个绊脚石，你一定要跟我斗下去，一定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我倒是给了你机会对付言灵他们，你却一次两次都被打得节节败退，可见留下你并没有什么用。”向怀亭说，“鬼王大人不是常说，没用的人，是没有资格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你看，我这不过是在贯彻你的理念。”
    “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夙愿，打开地狱之城封印，放出十万恶鬼，创造出属于我的全新世界。”随着向怀亭一字一句说完，噬魂蛊也渐渐淹没了鬼王头顶，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噬魂蛊不断吞噬鬼王魂体，他所有的煞气也都被吸收进向怀亭体内。
    和落霞村的老村长一样，此时的向怀亭不能称之为人，也不算完全的鬼，活生生将自己造成了半人半鬼。
    鬼王的煞气可不是落霞村那只摄青鬼可比的，一时间天地变色，黑雾重重直击云霄。
    平江上空不同寻常的变化，很快引起了周边城镇民众的注意。
    与此同时，#平江到底怎么了#正悄悄爬上热聊榜，点进去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有没有人知道平江到底怎么了？我老家离平江不远，今天刚好回家，下高速时，看到平江高速路口那边一车车往外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镇上出了什么乱子？？】
    【热聊里有平江的网友么，能不能出来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本平江人现身说法，目前为止我们也是一脸懵逼，简单来说就是，下午特殊管理局的人和镇派出所的民警一起过来，要求大家立马撤出小镇，当时的情形，怎么说呢，我感觉非常不妙，赶紧叫上家人一起，听从警察叔叔的安排离开】
    【我和前面这位网友也差不多吧，当时也有许多人不愿意撤离的，听到特殊管理局立马答应走了】
    【对，我家就是，刚开始我爸死活不走，一听特殊管理局的人过来了，赶紧打包走人！我爸说了，最近怪象频出，能让特殊管理局倾巢出动，绝对不会是小事，所以，走为上策！】
    【是的是的，当时说的是只要离开过了今晚就好，也不一定要跟着大部队，去隔壁镇也行，所以我们一家人就到了我爷奶这边】
    【我家也是，不管有事没事，就当走亲戚了】
    【我能说我上车的时候好像看到了言大师么……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卧槽，我也以为是我的错觉！我也看到了言大师，那就证明这并不是错觉！】
    【能让言大师和特殊管理局齐齐出动，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平江出现了什么不得的邪祟？】
    【我去，平江上空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风云变色还电闪雷鸣的，我在隔壁镇隔了几十公里都看得见！！】
    【我也看见了，在平江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种天象，可怕！】
    【人在南城，能看到东边好大一团乌云？说是乌云也不太像，更像是一团黑雾？？？】
    热聊一片慌乱，与此同时，向怀亭也将放出来的蛊虫尽数收了回去。
    “以身饲蛊，这是巫蛊一族的禁术。”言灵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在许家偷画的画皮鬼，生前就是一名巫蛊师，他听命于向怀亭，那么，向怀亭会巫蛊禁术也是顺理成章。
    她只是没想到，向家这位在道术上天赋平平的继承人，竟然在巫蛊之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二位。”向怀亭说着朝言灵和祝时风微微颔首，“如果不是你们消耗了鬼王的煞气，我也不能这样一击即中，顺利和鬼王融合。”
    “好一招借刀吞鬼。”
    “这招我也不是第一次用了，每一次的效果都出奇的好。”向怀亭幽幽道。
    言灵闻言心里闪过一抹熟悉，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想要去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线头，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自己那么狠。”言灵迅速抛开心头的杂念，垂眼看着他残缺的手腕，“当时的情况，其实你断掉秦笙的手一样能逃。”
    “这只手，就当做我还他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吧。”向怀亭淡淡道，“他现在应该忙着处理镇上忽然冒出的那些傀儡吧？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转移了镇民，这里应该已经血流成河了。”
    “言灵，你现在应该很想阻止我吧，阻止我解开封印。其实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你曾说过自己孑然一身，在哪里都一样，不如你到我这边来，或许，你会更喜欢我所开创的全新世界。”
    都到了这个时候，向怀亭还想蛊惑言灵，却被她抓住了这句话中的重点，也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线头”。
    她忽然明白了刚才的熟悉感觉从何而来，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不清向怀亭的过去和未来。他的过去和未来跟平行时空的自己发生了重叠，才会变得这么模糊不清。
    “向怀亭，原来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你。”
    第65章
    言灵忽然想到一些关于向怀亭的议论,资质平平的他忽然在几年前变了个人，当时言灵有过怀疑，怀疑向怀亭和她一样来自隔壁时空。
    又因为时间线不对而否定了这种怀疑,现在想想，或许穿越的时间线并不遵循先后顺序,就算向怀亭在她之后穿越，穿过来的时间点也有可能在她之前。
    所以，这个时空有了第二个外来者,会不会还有第三个？
    言灵想到这,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祝时风。
    如果说她看不清向怀亭的面相，是因为他来自平行时空，那么她同样看不透祝时风,是不是也说明,祝时风其实也并不属于这个时空？
    不管是秦笙、鬼王还是向怀亭,都在隔壁时空跟她产生过交集，也就是说,或许在隔壁时空,祝时风也和她有着某种联系？
    她为什么会对祝时风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信任？为什么会在一些瞬间觉得祝时风特别熟悉，两人还有着认识了很久才会产生的默契？
    一个个疑问言灵脑袋里炸开，她的思绪飞快运转着，又被向怀亭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向怀亭道，“言灵,我真是没想到,当年你竟然会选择使用禁术,和鬼王同归于尽。”
    因为言灵选择和鬼王同归于尽,他后续就算打开地狱之城,也没法号令诛鬼。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好在，我又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穿越到这个时空后，向怀亭第一时间确定了言灵的现状，那时候的言灵已经出道两年，被公司压着处于半雪藏状态。
    彼时黑料满天飞的言灵和玄学隔了十万八千里，向怀亭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直到几个月前言大师横空出世，上清观再次走入大家视野，向怀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或许是隔壁时空的言灵也在死后穿了过来。
    这一次仍旧是他在暗，言灵在明。
    “所以我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
    向怀亭话没说完，被言灵截了过去，“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破坏你的计划。”
    向怀亭：“没想到重活一次，你竟然还想重蹈覆辙，你当真不怕死吗？”
    说到死字，一直没有开口的祝时风忍不了了，沉着声音道：“向怀亭，你给我适可而止。”
    “祝总，我说了，我并不想和你们处于敌对阵营，当然也包括秦笙，只要你们跟我站在同一阵营，我以后都不会对你们下手。”
    “就算下手又如何，我的命从来都握在自己手里。”言灵道。
    “言大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当然，我也不差。”向怀亭胸有成竹，“我已经融合了鬼王之力，你还能拿什么阻我？”
    “其实你刚刚说错一点。”言灵说。
    向怀亭不以为然，“什么？”
    言灵：“曾经的我确实是孑然一身，现在的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你是在说祝总么？”向怀亭笑了，显然不觉得言灵多加一个祝时风，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平江上空的黑雾越来越厚，月光正一点点被漫天的黑色吞没，向怀亭露出了一抹笑容，“时间差不多了，祝总，你有什么话想对言大师说就快一点，地狱之城一旦开启，你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
    “除了你，我们都会有很多的机会和以后。”祝时风冷冷道。
    两边都在等待着至阴时刻的到来，向怀亭是想等至阴时刻打开地狱之城，言灵和祝时风则是在等那一刻到来，至阴时刻也是向怀亭的至弱时刻。
    对于刚刚吞噬了鬼王的向怀亭来说，体内的煞气并不完全受他所控，中元节并不是一道加成buff，反而会因为阴气过盛，他更加难以压制体内横冲直撞的煞气。
    当夜空的月亮完全被黑色掩盖，被封禁的地狱之门逐渐显现。
    向怀亭拿出从四幅卷轴取下的钥匙，朝门锁位置扑过去，却被一道符篆挡了下来。言灵握着玉簪，眼疾手快绘出一个诛杀阵法，朝向怀亭挥去。
    向怀亭及时翻身避过了言灵一击，同时也拉开了他和地狱之门间的距离。
    言灵和祝时风都不用言语，默契进行了分工合作，由祝时风对付四周不断侵扰的蛊虫，言灵则守在地狱之门前面，不让向怀亭有机会接近地狱之门。
    向怀亭虽然吞噬了鬼王，从某种程度上强化了自己的能力，却又受制于体内的煞气，见自己打不过言灵，就立马开启了干扰模式。
    “言大师，你就不觉得奇怪，祝总一个从没修过道的普通人，怎么能抵挡得了我的蛊虫？”
    “是你觉得奇怪吧。”言灵不咸不淡道，“我想你心中的疑惑并不比我少，正疯狂思索着，祝时风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
    言灵非但没有中计，反而一语中的戳中了向怀亭心思，向怀亭心理素质再好，也因为言灵的反问影响了反应，被玉簪余势扫到侧颈，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旁边散落的几只蛊虫闻到血腥，疯狂地朝着他的伤口涌去。
    言灵见状微微挑眉，养蛊的人用自身血液喂养蛊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向怀亭养了这么多蛊虫，要真用自己的血，恐怕早就被吸成了人干。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就在言灵思索这个问题时，向怀亭再度开口了，“言大师，你难道真的一点也没怀疑过祝总？”
    “没有。”言灵毫不犹豫地回答，向怀亭和祝时风同时微微一愣。
    片刻的怔愣之后，祝时风眼里漫开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向怀亭却忽然有些落寞，曾经的他也拥有这样一份信任，他却亲手打碎了它。
    事到如今，他没有任何退路。地狱之城就在眼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挠他的成功之路，包括他自己。
    言灵一直阻止向怀亭靠近封印位置，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改之前的防御状态，直直朝她撞了上来。
    玉簪没入向怀亭胸前皮肉，同时也拉近了向怀亭和封印间的距离。
    言灵想将向怀亭一把推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封印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上的阵法随着钥匙嵌入封印，渐渐开始溃散。
    当封印裂开了一个缺口，满溢的恶鬼争先恐后想要从裂口处挤出来，伴随着万鬼嚎叫，向怀亭也在仰天长笑。
    流出的血液在他胸前染出一片鲜红，数十只蛊虫再度闻到血腥的气息，疯狂往他胸前的伤口处涌去，又因为玉簪还扎在那里止步不前。
    向怀亭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此刻他所有的思绪都已被兴奋占据，“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有多少能一辈子执着于只追求同一个目标，对于向怀亭来说，这可是他两辈子的执念！
    言灵却没心思再对付他，随着封印的缺口不断扩大，已经有几十只恶鬼从缺口处钻了出来。
    另一头，秦笙正在抓捕四散的傀儡，防止他们逃逸到附近的小镇作恶，被这边动静吸引了注意。
    “老大，那边好像出事了。”
    “我得过去看看。”秦笙说，“还有几个傀儡往高速那边去了，你带人把那几个傀儡抓回来。”
    周边几个小镇早发现了平江的不同寻常，此时此刻，热聊话题中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恐慌。
    【我去，平江那边的天怎么越来越黑了，好可怕！！】
    【坐标暮云，离平江大概二十几公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刚刚一瞬间，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我这边也是！！温度骤降就算了，还忽然刮起了大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总觉得风声里夹杂着鬼哭狼嚎……】
    【我我我也听到了，太吓人真的】
    越来越多周边的居民注意到平江的怪象，拿出手机视频发到网上，从#平江到底怎么了#登上热搜时，就有那么一小戳胆子大又想博流量的主播，打开了直播设备，风风火火赶往平江。
    其中一位主播是蓝莓户外板块一哥，常常以猎奇的直播内容吸引眼球。
    这位户外一哥最近正好在南城旅游，听见风声就赶了过来。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已经下了高速，到了平江地界，再过几分钟应该就能抵达镇中。”
    “从我现在的位置看，那边真的很奇怪啊，大家有没有看到，前面不同寻常的黑压压一片。”
    “平江到底怎么了？让我来为各位解开神秘的面纱，来来来，觉得主播胆子大的，点个关注卡个粉丝牌子。”
    这位主播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涨了二十几万粉，弹幕上一直在刷紧张期待。
    下高速后道路变窄许多，一哥的速度也逐渐慢下来，昏暗的路灯下，远远看到几个人站在路中央，他抬手按了按喇叭，结果那几人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一点也没有要躲的样子。
    几个人始终站在路边，一哥只能摇下车窗对几个人喊，“兄弟，麻烦让一……”
    话没说完，就被空气中凄厉的嚎叫声吓了一跳。
    【我去，还真的有鬼叫啊啊啊啊】
    【等等等等，我怎么觉得这几个人好像不是人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站着的姿势好像有点奇怪啊】
    【啊啊啊，我忽然想起来，tmd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是中元节！！！】
    【真的不是人！主播快逃啊啊啊啊！】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得近了，昏暗的路灯下，一哥看清了那几个人面上的表情，确切地说，应该是毫无表情的表情，和风中的鬼叫结合在一起，让人心里发怵。
    他刷地关上车窗，这里道路的宽度限制了掉头，只能倒车逃跑，还没倒出十几米远，刚才还站着一动不动的几人像是被惊动了似的，疯狂朝他这边扑了过来。
    【我去，这是什么，丧尸吗？？？】
    【主播你小心倒，别倒沟里了凉得更快！！】
    观众也是有乌鸦嘴在的，这条弹幕刚从屏幕飘过，一哥的后轮就卡进了沟里。
    卡顿的时间里，几名傀儡也追了上来，疯狂的拍打着车窗玻璃。
    他们的力气显然超出了常人，有傀儡捡起路旁的木棒，重重地砸上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只手争先恐后伸了进来。
    一哥尽力躲开他们的拉扯，费力地朝着后座爬去，咔哒一声，不知是哪一只手拉开了车门。
    【我去，他们要爬爬爬进来了】
    【主播赶紧下车跑吧】
    【下车也是个死，这些人比人跑得快多了】
    【不对，他们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
    几只傀儡挤在车门处，正当其中一只要挤进车内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几只傀儡软软地倒了下去。
    主播和观众看着眼前一幕目瞪口呆，直到来人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这边的危机暂时解除，而地狱之门那边，封印处的裂口正在不断扩大。
    “我有办法加固封印，只是加固封印需要时间，得想办法先把这裂口堵住。”言灵一边说着，往上飞了几张符咒，还没贴稳，就被强烈的煞气和业火焚烧殆尽。
    地狱之城的十万恶鬼被镇压了千年，煞气和业火也在千年间不断积累，不是符篆能镇压得住的。
    正焦灼着，忽然听到身旁的祝时风道：“我有办法。”
    言灵正想问他有什么办法，下一秒，只觉得眼前有数道白色的光影闪过，定睛一看，八条白色的、毛茸茸的巨大尾巴挡住了裂口，将刚冒出个脑袋的恶鬼又按了回去。
    言灵：？？？！！！
    这一瞬间，言灵脑海中涌入了许多信息，她有些僵硬地转头去看祝时风，才发现对方不止身后长出了尾巴，头顶还竖着两只三角耳，漂亮的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怎么看怎么眼熟。
    好吧，不只是眼熟，简直和白狐一模一样！
    言灵只花了两秒接受了白狐等于祝时风事实，剩下的思绪都围绕着另一个疑惑，为什么祝时风只有八条尾巴？
    然后，她垂眼看到了自己包上悬挂的挂坠，一条毛茸茸的、小小的狐狸尾巴。
    “想什么呢？”祝时风打断了她的思绪，咬着牙道，“我坚持不了太久，你快加固封印。”
    “好！”言灵瞬间回神，抽出小刀划破掌心，鲜血争先恐后从伤口处涌出来。
    眼前的画面和记忆重叠，无数恐慌袭上心头，祝时风下意识想阻止，抬起的手还没碰到言灵，又缓缓垂了下去。
    上辈子言灵使用禁术，他没及时赶到，这辈子他就陪在她身边，难道要再一次看着她牺牲自己？
    纵使万分不愿，祝时风更不想干涉言灵的决定，大不了他再陪她死一次就好，至少这一次，他从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
    言灵注意到祝时风的动作，仅仅是一个肢体动作，她似乎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些什么，“放心，虽然我不觉得死亡有多可怕，但这一次，我想好好活着。”
    沾着鲜血的指尖一点点填补封印，向怀亭从祝时风是九尾狐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哪里会让言灵再次破坏自己的计划，操控着蛊虫朝来两人袭来。
    要避开蛊虫的攻击容易，可言灵和祝时风一旦躲开，势必也会导致加固封印失败，一旦失败，封印再也关不住那十万恶鬼，到时候它们倾巢而出，人间将会变成炼狱。
    言灵和祝时风没有躲闪，言灵一心扑在加固封印上，祝时风顾不上去管自己身上的蛊虫，抽出一条尾巴为言灵保驾护航。
    这下祝时风不仅要遭受蛊虫的袭击，还遭到门内的煞气侵扰，洁白的尾巴被业火灼烧，尾巴上的毛毛已经秃了一片。
    蛊虫移动的速度十分迅速，密密麻麻的痛感传来，祝时风咬牙强撑着，忍住不发出声音影响言灵。
    向怀亭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蛊虫爬上他的脖颈，“没用的祝总，你放弃吧，再坚持下去，你会被蛊虫啃噬得干干净净。”
    “那又如何。”
    “好歹是只九尾狐，怎么这么傻。”向怀亭摇摇头，“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话落，向怀亭对蛊虫发布了绝杀的指令，祝时风身上的蛊虫也变得更加亢奋，正当它们打算大快朵颐时，一声枪响，向怀亭插着玉簪的胸口，凭空又多出了一个血洞。
    向怀亭怔怔地垂眼，看了看自己胸口，然后又抬眼看向了子弹飞来的方向。
    言灵的玉簪在子弹的作用下掉在地上，一直徘徊在周围的蛊虫终于没有任何禁忌，争先恐后朝着他心脏爬去。
    就连已经爬上祝时风脖颈的那些蛊虫，也像潮水般退了回来。
    很快向怀亭就像之前的祝时风一样，被密密麻麻的蛊虫包裹着，他似乎承受不住这蛊虫的重量，直直地朝后方倒去。
    秦笙一步步走到向怀亭身侧，背光的角度，向怀亭看不清秦笙面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手里握着的那把，泛着金属光着的枪。
    这枪和普通的枪，械不同，是向怀亭曾经的突发奇想，他曾对秦笙说过，想研发一把专门针对邪祟的枪，在子弹表面刻上符文阵法，或许就能诛杀邪祟。
    “我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你做出来了。”向怀亭轻声道。
    “对，研发部门花了半年研究的成果，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秦笙的语气平静无波，又像是在压抑什么。
    “还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向怀亭连续咳嗽几声，呛出一大口鲜血，随着他咳出的血越来越多，他身上的蛊虫也越发亢奋。
    这边两人相对无言，没有蛊虫的干扰，言灵终于画完最后一笔。
    十万恶鬼不甘再被封印，在门内奋力叫嚣着，又被禁锢强行压回去，祝时风终于能撤回尾巴，及时扶住了失血过多的言灵。
    两人略显狼狈的支撑着彼此，看向已经被蛊虫团团围住的向怀亭，好歹是自己养，那些蛊虫虽然疯狂吸食着他呛出的血液，却也像是一道防护网，保护他不受更多伤害。
    向怀亭应该是长期服用一些药物，保持血液对蛊虫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同时，又它们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向怀亭转了转眼珠，“言大师，我们的赌约，是我输了，我这人向来愿赌服输。”
    他说到这话锋一转，又看向秦笙，“我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大概就是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我想，这却是你最大的不幸。”
    他说到这自嘲一笑，“好在，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话音落下，覆在向怀亭身上的蛊虫像是突破了某种禁制似的，再也无所顾忌的吸食他身上的血肉，秦笙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的人就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随着他血肉不断减少，那些蛊虫也变得膨大起来。
    它们却丝毫不知道满足似的，还在疯狂吸食着眼前的血肉，前赴后继的爆体而亡。
    一场大战结束，还有不少工作需要收尾。
    秦笙心里充斥着太多情绪和困惑来不及整理，比如亲手解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比如，祝时风竟然是一只九尾狐……又要带着下属去搜捕趁机逃离的那几十只恶鬼。
    言灵和祝时风则留在封印处，等着天亮之后，地狱之门再次沉寂，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离天亮还有一小会儿，四处灰蒙蒙的，两人随意仰躺在草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祝时风率先打破沉默，“你在生气吗？”
    听道对方略带心虚的语气，言灵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我为什么要生气？”
    祝时风：“我一直瞒着你，你应该生气。”
    “我还没那么小气。”
    “对了。”言灵说完又忽然想到什么，“向怀亭刚刚说你想跟我说的事，难道就是你的真实身份？”
    “不是。”
    “那是什么？”
    祝时风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这次是言灵率先打破沉默，“祝时风，上辈子，你为什么要陪着我一起死？”
    还没等祝时风回答，言灵又抛出了最后一个疑问，“祝时风，你是不是喜欢我？”
    虽然是问句，确实肯定的语气。
    到了今时今日，她再看不清对方的真心，那真是太迟钝了。
    这么直白的问句，饶是祝总平日里再怎么淡定，此刻也装不出深沉了，耳朵逐渐染上淡淡的红，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是的吧……”
    言灵：“吧？”
    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笑，祝时风耳朵上的红刷地蔓延到脸上，好在有天色昏暗作掩护。
    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很难宣之于口，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曾经说过你喜欢狐狸，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只狐狸。”
    这是言灵第一次发现，原来运筹帷幄的祝总，也会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刻。
    言灵曾经觉得一个人无挂无碍逍遥自在，所以，她在孑然一身时毅然选择和鬼王同归于尽，避免他为祸人间。
    重活一回，她有了朋友，有了牵挂。
    看似是束缚，也让她变得更加强大，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祝时风，他们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和伙伴。
    至于喜不喜欢，言灵仔细想了想，她对祝时风的感觉，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言灵不是扭捏纠结的性格，不然也不会直截了当问祝时风是不是喜欢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不需要太多纠结。
    “我是挺喜欢狐狸的，不过我不喜欢秃了的狐狸。”言灵垂眼看着包上的挂件，又想到他被烧焦的八条尾巴尖，“你先把尾巴养好再说。”
    两人间不用明说的默契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祝时风闻言，眼睛里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笑意，重重点头应了声好。
    远处，太阳冒出了一点点轮廓，雾气散去，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两人头顶。
    “今天的日出很美。”言灵感叹道。
    “我还是觉得上清观看到的日出更美。”像是想到什么，祝时风眼底的笑意更盛。
    “那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好，咱们赶紧回去。”言灵说。
    祝时风偏头看她，“回去后你最想做什么？”
    “先睡个一天一夜，补充体力。”言灵说，“你呢。”
    祝时风：“快点把尾巴养好。”
    ……
    一个月后。
    中元节后就是中秋节，虽然两个节日只差了一个字，节日氛围却大大不同。
    平江的动荡尘埃落定后，关注言大师的网友也多了起来。很快大家就发现，以前每次去上香，言大师身边都有只白狐跟着，怎么现在那只白狐狸不见了，祝大佬倒成了那只小尾巴？？？
    随着祝时风在上清观住下，两人的同框越来越多，原本只有一小戳的cp粉在逐渐壮大，风灵超话也从之前的一万多关注，爆发式增长到了两百多万。
    随时点进去，都有最新的糖点分析贴。
    【我为我之前说风灵不搭道歉，这分明超级搭的好吗！！！不论颜值还是各个方面！！！】
    【哈哈哈，作为初代风灵粉，表示我眼光真的很好啊啊啊啊】
    【姐妹们，我亲眼见证了一颗巨糖，昨天去上清观上香，当时不小心迷路了到了后院，言大师当时好像在画符吧，祝大佬就站在旁边剥桔子，把每一根桔络都撕得干干净净，我当时还在想大佬吃桔子要这么精致吗，就见大佬把桔子递到了言大师面前】
    【救命，祝大佬怎么在言大师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大佬的风范？？】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耙耳朵？？】
    【哈哈哈，不只是耙耳朵，还是上门女婿】
    【每日一问，今天我嗑的cp官宣了吗？还没有TAT】
    【你们说他俩都这么甜了，祝大佬都明目张胆住上清观去了，怎么还不官宣】
    为什么还不官宣？祝时风也想啊，他尾巴都长好好几天了，这几天他每天是不是就把尾巴在言灵眼前晃啊晃的，言灵却像是忘了之前的话似的，弄得祝时风十分郁闷。
    此时看到这条评论，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过了一会儿，当言灵在徐天和林悦的提醒下登上微博，就收到了这么一条艾特。
    @祝时风：尾巴长好了。[图片]@上清观言灵
    配图是白狐的照片，当然，是只有一条尾巴的那种，白狐狸看上去神采奕奕，身后的尾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蓬松状态。
    这条微博发出还没十分钟，评论和点赞已经超了好几万。
    【难怪最近都没看到白狐，原来是尾巴受伤了吗？】
    【看上去毛茸茸的想rua】
    【我也想，但不敢哈哈哈，听徐天说白狐可凶了，只对言大师一个人温顺】
    【等等，这是祝大佬的账号吧？？？祝大佬竟然圈了言大师，嗑到了嗑到了】
    【据我所知，只有小情侣才会晒同一只宠物】
    【白狐：？？？所以我是宠物？？？】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真的不是官宣吗？？？】
    在网友这是不是官宣的讨论中，言灵给出了她自己的答案。
    看着照片上的狐狸忍不住弯了弯唇，没多久，祝时风就等到了言灵的转发。
    @上清观言灵：知道了//@祝时风：尾巴长好了。[图片]@上清观言灵
    尾巴长好了。
    知道了。
    【这就是官宣吧啊啊啊啊】
    【好甜好甜，谁懂？？】
    【每日一问，今天我嗑的cp官宣了吗？官宣了！！！】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到这就完结啦，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么么~
    很开心很激动！！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平安顺遂，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