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可怜》txt下载(全本)作者：叶韶华
    文案：顾家来了一个“拖油瓶”，乖巧听话，容貌动人，看起来柔弱好欺负。
    恶名在外的顾家少爷第一天就打翻了她递来的碗，烫手留下淡淡红印。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顾景源强装冷硬。
    顾景源逃课、缺考、打架……成为附中留级第一人，无所顾忌、无人能管。
    除了陶艺希。
    她残留红痕的纤细小手递来一打试卷：“哥哥，你的作业。”
    “滚。”
    “你不收，老师会骂我的嘤。”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
    “……”草，心莫名其妙变软了。
    后来陶艺希只要一哭，他就忍不住妥协就范。
    弱鸡小哭包的印象深入他心，直到有一天，她一个人干翻五个壮汉，擦伤流血都没掉一滴眼泪，凶猛得不可思议。
    顾景源：……？他是不是被骗了！
    第一次见面，她娇声叫他：“哥哥”
    他冷嗤：“我没有妹妹。”
    谁知后来，他将她困在怀中，咬着她耳朵低吟：“叫哥哥。”
    陶艺希：她好像装过头，翻车了……
    陶艺希刚来，他一脸嫌弃地呵斥她：“别碰我！”
    陶艺希要走，他却紧紧地抱住她，低声下气求她：“不要走。”
    再相见，他已是西装革履成熟稳重的商业大佬，看到她时，只是轻轻一瞥，恍若从未相识。
    不识就不识吧，却大晚上一身酒气跑到她家，将她按在墙角，眼眶通红。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白切黑娇妹 x 桀骜不驯傲娇男
    先校园，后都市
    ps：零零碎碎的修文就不标出来了，对剧情没有大影响，只希望观感应该会好一点，再修了一点小bug~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景源，陶艺希 ┃ 配角：很多 ┃ 其它：叶韶华
    一句话简介：对她，处处防不胜防
    立意：为了你，我朝乾夕惕不敢停。
    第1章 .  哥哥好   嗤，我可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妹
    今年夏天的暑假格外炙热，温度创下往年新高。
    但这与宅在家里、有空调吹着的人并无关系。
    电脑音箱响着激荡的女音：“Quadra kill.（四杀）”
    屏幕前的人面无表情，正和第五个打得激烈，手机震动。
    他随手点开扩音，“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怪叫冲击着他的耳膜，激得他手一抖，技能发送错位，被人抓住先机送出了他这局的第一个人头。
    顾景源语气不太好：“三秒钟，有屁快放。”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碰到小仙女啦！”
    他嘴角一抽：“就这？”
    “你不知道”
    齐跃话还没说，他当机立断地点了红色的挂断按钮。
    队内聊天都炸了。
    A员：【我是不是瞎了？大佬五级就被杀了？】
    B员：【爸爸，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累了！】
    顾景源：【失误】
    这一次没有人打扰，一路毫无阻碍地厮杀，在超神的提示音中慢悠悠地等着小兵推水晶。
    百无聊赖地又开了一盘。
    这次选了个辅助想慢慢消耗时间，看着AD辣眼睛的补兵，直接自己上，刚开始AD还祖安问候他全家，最后跪着叫爸爸。
    全场MVP，人头收割机。
    列表又多了9条的好友申请，直接点了×。
    总算是熬了一局下来，结果一看，人还没来了。
    打电话也没人接，顾景源脸色一沉。
    直接微信过去：【死路边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
    【马上到！】
    又等了10分钟，齐跃一身汗，脸被晒得通红，脸上那兴奋的笑容停不下来。
    顾景源懒散地靠在电竞椅上，歪头看他挡不住的春意荡漾的笑容，只觉得特别猥琐。
    齐跃大叫：“刚刚在你家小区门口，我遇到了小仙女！长发飘飘，穿着小白裙，风一吹，贼飘逸！”
    他毫无波澜：“那是女鬼吧。”
    “屁咧！没见到正面我能断定是仙女？”
    顾景源睥睨他一眼：“所以我饮料呢？”
    仙女不仙女的他不感兴趣，他比较在意的是他为什么两手空空。
    齐跃还在兴头上，接话顺畅：“饮料我送给小仙女了！”
    “那你回来做什么，嗯？”
    “我回来给你送饮料。对不起我错了！源哥！爸爸！外面四十度呢，她在小区门口等人可热了！作为新时代的好男人，要学会怜香惜玉嘛，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顾景源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齐跃哭泣：“我真的错了。”
    他脚点了一下地板，电竞椅归位：“啧，到隔壁开机上线。”
    “诶！”就这么放过他了？
    一通游戏打下来，连跪！直接降了两个等级。
    齐跃抱着账号嚎叫：“我刚和网上小姐姐吹的牛批，我的大师啊啊啊啊！顾景源，你太阴险了！”
    顾景源开了仅剩的一瓶可乐，没理他。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打算以后常来你家偶遇小仙女。不是我吹，学校贴吧里评的校花和候选人们都得靠边站。”
    他痴迷地捂着脸，陷入回想：“小姐姐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与好看！睫毛又长又翘，好想在小姐姐睫毛上荡秋千~对了，她左眼下还有一颗可爱的痣。”
    顾景源神色淡淡，无论齐跃描述地多么天花乱坠，他都不为所动。
    “和你一个小区的诶，你真的没一点印象？”
    “没。”
    齐跃一脸遗憾：“太可惜了。”
    到后面齐跃还不死心多磨蹭了一会儿想把排位的分重新上去，顾景源纹丝不动。
    哼，绝情的男人！
    自闭地蹲在靠窗的沙发上，忧伤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眼睛一亮，又生龙活虎地大叫起来。
    “哎！我在你家门口看到小仙女了！！”
    顾景源没搭理他的大惊小怪，齐跃这个老颜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少爷吃饭了。”
    齐跃也催他：“走走走，一起下楼看看。”
    他慢悠悠地下楼，听到下面有女人在说话。
    顾景源面色一沉，齐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她吗？”
    “嗯。”
    齐跃的兴奋劲一下子落了下来。
    顾景源就这么在楼梯口碰到他后妈回来，身边跟着一位穿着纯白色中裙的陌生人。
    就听女人问：“小希啊，我忘记你今天过来了，等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女生的声音轻柔。
    还没来得及更多的含蓄问暖，夏妍转头看到来人，马上转移了注意力：“景源，你在家呀，快来吃饭吧。”
    女生随声抬头望向他，顾景源才看清她的全貌。
    本以为早已忘记的齐跃的描述，这下子全部具象生动起来。
    女孩肌肤白皙胜雪，长发黑亮，留着乖巧的平刘海，脸蛋很小。
    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大而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眼波灵动，左眼下那颗痣如齐跃所言，相当夺目。
    整个人偏瘦，一副娇弱无力样，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齐跃看到女生，眼睛一亮。
    可是这沉闷尴尬的气氛让他也不敢多轻举妄动。
    手机正好响了，他看了眼信息。
    “那个，我妈叫我回去吃饭，先走了。”
    “嗯。”
    齐跃走之前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女生一眼，女生回了他一个柔柔的微笑。
    外人一走，只剩下尴尬的三个人。
    夏妍马上说道：“对了，景源，这是你的妹妹，比你小一岁，叫艺希，刚转学过来和你一个学校呢。小希，叫哥哥。”
    陶艺希冲他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哥哥好。”
    他嗤了一声：“我可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妹妹。”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第2章 .  哥哥好（修）   委屈的小脸蛋让人看了心
    他冷着脸径直越过她们走向饭厅。
    夏妍笑不出来又强扯着嘴角。
    装作无事发生，对她说：“小希，我现在带你去房间里放下行李，再洗手吃饭吧。”
    “好。”她温顺地应下，并没有受影响。
    房间在二楼，一打开门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少女感，淡粉色的碎花床单，有纱帘的公主床，连梳妆台都是粉色的。
    虽然粉色做主调，但其他装饰错落有致，并不俗套。
    “妈妈记得你以前喜欢粉色，这个装修还喜欢吗？”
    看着夏妍期待的眼神，她终于真正地笑了：“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这个设计师审美是还可以。”
    陶艺希嘴角弧度微微下拉，笑容微敛。
    夏妍招呼她：“东西放下就去吃饭吧。”
    两人下楼时碰上了难得空闲的顾父顾穆阳。
    陶艺希看着自己的母亲如小鸟归巢般投入他的怀抱。
    “你回来啦。”女人过分软腻的嗓音是男人爱听的。
    夏妍体贴地将他的外套包包放好，勾着他臂弯向他介绍。
    “这就是艺希。”
    陶艺希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男人，人至中年依旧身材挺拔健壮，浓眉大眼，鼻挺唇薄，英俊的容颜与刚才那个男生很像。
    只是一个不羁，一个沉稳。
    轻飘飘一个眼神，就带来上位者的压迫感。
    陶艺希微微一笑：“顾叔叔好，我是陶艺希。”
    “嗯。”他的态度不冷不热。
    “景源在家，我们洗个手一起吃饭吧。”夏妍只顾着和顾穆阳说话。
    陶艺希站在原地，直到他们从房里出来才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饭厅内，顾景源已经开动。
    顾穆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众人都坐下，陶艺希还站着在，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位置。
    好在夏妍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在：“小希，你就坐在景源对面吧。”
    听到这话，顾景源筷子一放，碗里的饭才吃了一半。
    “你干什么去？”顾穆阳发声叫住他。
    “饱了。”
    “家里来了客人，你给我礼貌一点！”
    顾景源余光扫了所谓的客人一眼。
    见陶艺希低垂着眼眸，纤细的手拿着瓷白的碗，看起来娇弱可怜。
    要是齐跃看到肯定怜惜地嗷嗷叫。
    顾景源他不，只是短暂地多看了两眼，转身就走。
    一家之主怒吼：“顾景源，你给我回来。”
    他离开的背影决然，顾穆阳的威慑力在他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夏妍连忙劝道：“穆阳，没关系的，等下叫阿姨煮一点他爱吃的肉馅元宵当宵夜给他填填肚子。”
    顾穆阳吐出一口气：“你安排好。”
    “嗯嗯，你放心吧。”
    “吃饭。”
    男主人发话了大家才真正开动。
    饭桌上没有再多的交流。
    饭后，顾穆阳叫住她。
    “艺希是吗？”
    “是的，顾叔叔。”
    “听说你成绩很好，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上次市里统一考试也名列前茅。”
    “我们那里地方小。”
    “你也不用太谦虚，这次叫你过来也是想让你帮助一下我儿子。”
    陶艺希眨眨眼，他难道看不出来，他儿子对她有多反感吗？
    “我已经和学校老师说好了，你和他一个班，安排你当他同桌，多帮帮他。”
    顾穆阳也没想过要问她的意向，通篇都是以通知的口吻。
    陶艺希顿了一下，笑着应下：“我会好好帮助哥哥的。”
    “嗯。”顾穆阳交代完就回书房，没有再多寒暄。
    顾家父子一一离开，剩他们母女独处。
    夏妍好久没有见到她，看着如娇花般漂亮的女儿，心里还是有几分骄傲。
    “家里外婆还好吗？”
    “最近这两年少走动了些，不过隔壁的王奶奶会坚持叫她一起散步。”陶艺希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多动动对身体好。”
    夏妍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陶艺希已经不记得她多久没有被母亲温柔地抚摸过，心窝刚一暖，就听见她说。
    “你刚才也见到顾家一家，你别看你顾伯伯那么严肃，其实人很好，你这次能来这里读书都靠他。”
    “嗯，我知道。”
    “还有顾景源，他是你顾叔叔的心肝，平日里嘴甜一点多讨好他，少不了你的好处，未来说不准还能帮你找一个名门望族嫁了。”
    陶艺希笑容僵在脸上，透亮的眼眸微微黯淡。
    “妈妈，我没有想过要嫁给什么豪门。”
    夏妍拖着她的手：“你还小不懂这个社会的残酷，总之你听妈妈的，妈妈不会害你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母亲手中抽出，应了一声：“嗯。”
    麻木地听她继续长篇大论让他如何讨好那对父子，将自己浅薄的经验“传授”给她。
    直到佣人过来与夏妍说：“太太，少爷的元宵厨房已经做好了。”
    “正好，小希，你给景源端过去。”
    “好。”
    陶艺希拿过东西巴不得快点逃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请问，哥哥的房间怎么走？”
    **
    别墅虽大，但内置精巧紧凑，每一层都有书房与健身房和休闲区，而房间都聚在同一侧。
    一楼是佣人住的。
    三楼是夏妍与顾穆阳的专属楼层。
    二楼，顾景源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她手举托盘，嘴角扬起得体的笑后，轻敲他的房门。
    “哥哥，你在吗？”
    如此娇弱的嗓音，他不熟悉也知道是谁。
    “滚。”
    陶艺希吸了一口气，还是继续敲。
    “哥哥，你的晚饭还没吃呢。”
    里面没了动静，她等了一会儿，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起她的长发，发丝轻扬，吹乱了刘海。
    她仰起头，看向面前冲她怒目而视的少年。
    俊美的少年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一脸不快。
    “你是聋子吗？让你滚没听见？”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陶艺希非常好脾气地轻声细语：“哥哥，这是你的元宵。”
    “不吃。还有，我说过我没有妹妹，再乱叫让你笑不出来。”他的目光不善，语调又冷又硬。
    陶艺希一直笑着的嘴角僵了一下：“那我先放着吧，你记得吃哦。”
    她才刚来，总不能第一个任务就失败吧。
    “说了不吃，真他妈的烦死了！”说着就要关上门。
    细微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至近，陶艺希眼眸一闪，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顾景源下意识地挣脱开，直接掀翻了她手中托盘上盛满的元宵。
    汤水泼在她手上，碗滚落在地，与地毯砸出沉闷的声音。
    陶艺希粉白的唇微微颤抖，眼眶慢慢蓄满泪水，湿润润的。
    瞄了他一眼又马上收回，吓得眨着眼睛，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站着。
    委屈的小脸蛋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嘶”她捂着手，轻声倒吸一口凉气。
    顾景源看过去，即使被她手遮着，依旧可以看到红色的痕迹。
    薄唇一珉：“你”
    还没等他说出口，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
    顾景源看到来人眼神一冷，不再开口，手一甩。
    “砰——”
    门在她面前关上，响彻整个楼层。
    夏妍气得大喘气也不敢说他什么，转头却质问她。
    “这怎么回事？”
    陶艺希眼中含泪，无辜地看着母亲：“我让哥哥吃夜宵，但是他不想吃就打翻了。”
    失落无助地垂下眼眸：“妈妈，对不起，都是我让哥哥不高兴了。”
    夏妍没说话，到底是谁让他不高兴她自己心里有数。
    看到她手上红彤彤一片，这才平息些许怒火。
    “哎呀，你这是被烫着了！”
    “妈妈，我没事。”
    “女孩子留疤就不好看了，妈妈给你拿药去，你到房间等我。”
    “嗯。”
    夏妍走后，陶艺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禁闭的房门。
    他好像和自己认为的，有所不同呢。
    第3章 .  哥哥好（修）   哥哥，以后请多多光照哦
    顾景源关上门，站了一会儿。
    他还从来没有欺负过女生，尤其还是这种看起来一推就倒的小弱鸡。
    有些烦躁地开起一盘游戏，虐的对面15分钟一到就马上投降，这是掐着表在算的吧。
    背靠着电竞椅，电脑屏幕上胜利的字样让他心情好转些。
    打开房里的小冰箱，里面空荡荡的，最后一瓶可乐被他下午喝掉了。
    到楼下随意拿了一瓶冷饮一饮而尽后，将罐头丢进垃圾桶，余光瞄到熟悉的包装。
    这不就是他今天想喝的那款。
    他们小区超市这个牌子还没来得及补货，这才叫齐跃去买，而那小子拿去讨好妹子。
    现在，东西正完好无损地躺在他家的垃圾桶里。
    陶艺希娇娇弱弱的模样浮现眼前。
    眉头一紧，若有所思。
    **
    夏妍给她上药，心疼地颦眉。
    “疼吗？”
    陶艺希笑着摇摇头：“不疼了。”
    “唉，小希，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后妈难当，景源他还不能接受我，你就多包容包容他。”
    “嗯。”
    夏妍摸摸她的脑袋：“妈妈知道你最乖了，药先放在这里，你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妈妈晚安。”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陶艺希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放下伪装的笑容，从自己带来的旧行李箱里，将外婆给她准备的衣服一一挂好。
    在夏妍准备的华服中格格不入。
    她却分外珍惜，多抚摸了两下，才关上衣柜。
    又从行李箱的一侧掏出一盒塑料简易包装的藿香正气水，面色不改地喝了两瓶。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手捂着脑袋，闷闷的有些难受。
    正午的太阳太烈了，即使是树荫下也要被热浪热昏头。
    举起还发红的手臂，其实并没有太烫，只是她的皮肤过于娇嫩，平常磕一下都要好几天才能消掉。
    陶艺希回想着刚才顾景源迟一秒的动作，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多了几分打算。
    **
    陶艺希一大早准备就绪却迟迟等不到人，而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墙上的挂钟已经转过一圈，第七声钟声停下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
    “妈妈，要不我先走吧。”
    夏妍想都没想地拒绝：“司机就叫了一个，你走了景源怎么办。”
    “我可以自己打车去学校。”
    也许是为了顾景源上学考虑，别墅区离市区没有远的离谱，到门口打个滴滴也很快。
    “你再等一等，去新学校有人带着总是好一些。”
    陶艺希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母亲的脸色又咽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母亲不同意，她又能说什么。
    一直等到一家之主顾穆阳都起来了，他还不见踪影。
    “怎么还没去上学？”
    夏妍马上解释到：“小希在等景源呢，两个人一个学校的正好可以做个伴。”
    顾穆阳只看到陶艺希一个人，眉头一皱：“景源还没起来？”
    她瞄了一眼男人的脸色：“男孩子嘛，睡得久一些，就叫人去叫。”
    又继续等许久，顾景源才慢悠悠地下楼。
    顾穆阳看他这懒洋洋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学生没有一个学生样！”
    他打了个哈欠，对他的批评不为所动。
    顾穆阳更气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妍赶忙当中间人和稀泥：“景源赶紧坐下来吃早餐吧，司机已经在外面，马上就能走。”
    “都几点了，还吃什么吃，东西带了在路上吃。”
    夏妍赶紧亲力亲为地打包好早餐递到他面前。
    有人却不领情。
    对于夏妍伸出的手，他目不斜视地略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妍举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僵硬又尴尬。
    “顾景源，你这是什么态度？饿的是你的身体又别人的！”顾穆阳呵斥他，却不难听出一丝护短在其中。
    听到父亲的话，他脚步一顿，很快又继续往外走。
    随着众心捧月的人离开，场面一度又僵持住，夏妍这才分神注意到她。
    “小希，你先帮景源拿着早餐，等到学校了给他。”
    陶艺希看着塞进自己手中的早餐袋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得体的笑着冲他们应声好。
    眼见顾景源都要走没影了，她赶紧背起书包追上。
    刚打开车门，顾景源瞥了她一眼，“滚前面去。”
    陶艺希也没和他争，前面后面对于她来说都一样。
    她手中的早餐温热，想也不用想，他肯定不会要，给也是找打脸。
    透过后视镜，他低着头玩手机，书包瘪瘪地甩在一边。
    她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书包，等待着新的开始。
    他们到学校，赶上第二节 课下课。
    下了车的两人走的一条路，顾景源可以感觉到后面的人一直在他身后。
    他拉了一下书包，烦躁地回头。
    “你别跟着我！”
    陶艺希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两米。
    无辜地眨眨眼：“哥哥，我也上高二。”
    “”
    很尴尬。
    顾景源随意拉了一下书包，仗着他那双大长腿快速与她分道扬镳，生怕她缠上自己。
    陶艺希并不在意，本来就不打算靠他。
    自己一路畅通无阻地问到高二年级老师办公室。
    在她走后，有人凑上前问：“这谁啊，好漂亮啊。”
    “不知道，应该是高二的转学生吧。”
    “我们学校还能来转学生？有钱人家啊。”
    附中是重点高中，大多都是凭着优异的中考成绩进来的。
    但也会有富豪家长给学校砸钱让自己小孩享受最优越的教育，这几届最出名的就是顾家。捐了两栋楼，其中一个还是最烧钱的艺术楼，顺便配齐了所有设备。
    这领导哪能顶得住。
    学生资质差点就差点吧。
    再安一个插班生就安吧。
    身负重任的班主任摸了摸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头发，他太难了。
    这第一天，新生就和小霸王一起迟到，正愁得不行，门口有人报道。
    小姑娘一身浅蓝色的素裙，背着书包，站的笔挺。
    “老师您好，请问高二（1）班班主任在吗？”
    “我就是，你是？”
    “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陶艺希。”
    “原来是你啊。”
    还以为又会是个让人头痛的小恶魔，没想到和想象中的出入很大。
    “怎么迟到了？”
    “老师对不起，我还不太熟悉这里。”女生声音弱小而清晰，愧疚地低着脑袋，手还紧张地拽着书包带。
    看着她这惶恐的样子，班主任这还怎么批评地下去。
    “咳，下次注意一点，我先带你去班上吧。”
    他拿着教案，正好下节就是他的课。
    班主任一来，吵闹的班级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没有穿校服的新同学身上，其中齐跃最为惊讶，激动地猛拍旁边的顾景源，硬生生把他弄醒了。
    “啧。”
    顾景源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听见讲台上日渐熟悉的娇软女声。
    “大家好，我叫陶艺希，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他起床气还未散，冷着脸看着她，脸色格外臭。
    陶艺希与他视线对上后，反而还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底下同学噼里啪啦的掌声格外热烈。
    理科班本来女生就少，如今来了一个小仙女，别说男生，女生都盯着她两眼放光。
    他们班虽然成绩不太行，但是颜值第一名！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班主任准备安排位置了。
    “陶艺希，你就坐在”
    身边有空位的同学开始准备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新同学的到来。
    “坐在顾景源旁边吧。齐跃，你整一下课桌，搬到后面和陈彦一起坐。”
    “啊？”齐跃都还没反应过来，大家也都愣住了，这安排是怎么回事，顾景源可从来没有和女生同桌过。
    班主任催道：“齐跃你快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顾景源第一个拒绝：“我不要。”
    “你成绩最差，没资格说不。”老班摸了一缕头发，他这珍贵的秀发为他掉的最多。
    他往后一靠，态度强硬：“她来我就走。”
    班主任并不接招，直言道：“你什么时候在班上老实呆过？”
    “”
    齐跃已经麻溜地收拾好，能和小仙女做前后桌也满足了。
    顾景源看着齐跃这激动的样子，怒其不争，见色忘义。
    “陶艺希，你坐过去。”
    陶艺希将书包放下，对着他的臭脸微微一笑：“哥哥，以后请多多光照哦。”
    第4章 .  哥哥好   手下是温热的，很结实的触感。
    顾景源起身要走，就被刚到后面的齐跃拉住了。
    “哥，哥，冷静冷静，还在上课呢。”
    “”
    要知道，以前逃课，齐跃都是第一个跟上，现在好了，变成第一个拦着的人。
    顾景源瞪了他一眼，齐跃假笑，手还拉着他不放。
    陶艺希已经整理好课桌，书本放好，上面都是笔记。
    她腰板笔挺，见他坐下，还侧过头问他：“哥哥不走了吗？”
    顾景源嘴角一抽，她还挺期待的是吧。
    那他还就不走了。
    顾景源极其嫌弃：“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哥哥。”
    “你比我大一岁啊，不就是哥哥吗？”
    她还天真无邪地说：“没有想到我们还在一个班上呢，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哥哥他听着很讽刺。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白净单纯的脸蛋，一时竟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陶艺希笑了一下，转过头，手里拿着笔，脸上的笑容被专注取代。
    长发被她挽在耳后，专注的侧颜和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刚要趴下继续补眠，余光扫到她白嫩的手背上残留的粉红色。
    眉头一皱，有这么严重。
    下课时间，齐跃早就安耐不住了。
    “艺希你好，我叫齐跃，昨天我们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陶艺希微笑：“当然呀，谢谢昨天你给我的饮料。”
    “好喝吗？”
    “嗯。”
    顾景源眉梢一挑，她还真是脸部红心不跳，要不是昨晚他亲眼看到都要信了。
    齐跃心满意足：“下次还给你带。”
    “谢谢。”她扬笑，齐跃心更飘了。
    齐跃还兴致满满地给他介绍：“源哥，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小仙女，今天见着了，我没骗你吧。”
    齐跃勾上他肩膀，顾景源翻个白眼送给他。
    “也就那样。”
    陶艺希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也就？那样？
    虽然她不是过分看重外貌的女生，但是他这轻蔑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啊。
    齐跃啧嘴：“不是吧你，怕是只有真天仙才能达到你的要求。”
    陶艺希默默点头，所言极是。
    谁摊上这位小少爷谁倒霉，就这性子谁受得了。
    “喂，你点什么头。”顾景源越过人，没好脸色地盯着她。
    陶艺希摇了摇空水杯：“我是看我水杯没水了，我去接水。”
    她趁机溜了，回来的时候，几个男生推推搡搡，眼神往她身上飘，还伴随着“你去要联系方式，别怕啊。”之类的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干嘛。
    她正要躲开，结果那些人玩脱力了，其中一人一下子撞倒她身上，陶艺希踉跄了好几下，无意识地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子。
    手下是温热的，结实的触感。
    玩闹的男生眼神慌乱，马上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下次小心一点。”
    “嗯嗯，那个，你”
    男生小动作指了指她还握着的手臂，表情一言难尽，又惶恐又为难。
    陶艺希顺着目光，与某人冰冷的眼神对上。
    “啊对不起。”她马上抽回手。
    顾景源青筋直跳，用纸巾擦到发红，好像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举动刺着她的神经，她也没有那么脏吧。
    顾景源把纸一丢，态度强硬地警告她：“你再敢碰我，我就把你的胳膊卸了。”
    陶艺希微微一笑，顾景源就有不太好的预感。
    只见她两道细长的眉微微一皱，用过分甜腻的嗓音可怜兮兮地说着：“哥哥，你好凶，我好怕怕嘤嘤嘤。”
    顾景源：“”
    齐跃看到自己女神受委屈，跳出来护着：“对嘛，源哥，你干嘛对她那么凶。艺希同学她也不是故意的。”
    又转头对陶艺希说道：“他就是有点洁癖，以后相处久了你就明白了，不要怪他。”
    陶艺希抽泣了一下，小心谨慎地点点头。
    顾景源看不下去了，冷嗤：“舔狗。”
    “咳。”齐跃挤眉弄眼的，留点面子，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嘛。
    顾景源转身就走，赶巧碰上上课的铃声，看来这节课他要翘。
    “诶，源哥。”齐跃还是追了上去。
    旁边空了个位置出来，陶艺希觉得空气都顺畅许多。
    老师进门先是看了一眼空位，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同学们把数学书翻到第四单元，我们今天学新课。前面的我们上学期都学过了，你们自己回去复习，准备下新学期第一次月考。”
    一时间班上唉声四起：“怎么一来学校没几天就要月考啊。”
    陶艺希翻了下自己的课本，两边城市的教材不一样，对比学习内容，这里的进度要快很多，在重点中学，即使是普通班也得跟着大部队走。
    她将之前的放一边，抬头先听老师讲课。
    一个早上下来，收获良多。
    重点中学的老师确实要比她之前学校的强上许多，但同时也学得更快更深，看来回去还要加班加点的把自己落下的补上。
    刚合上书，一位可爱的女同学朝她走来，不明所以，她先带上和煦甜美的笑容。
    女生出神地盯着她，脸颊微红。
    “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陶艺希轻声细语地问。
    啊，她说话也好好听。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班主任让你到老师办公室找他一下。”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生摆摆头，“小事小事。”想了想又问道：“那个，你刚来应该不知道食堂在哪里吧。”
    陶艺希摇头，女生对她露出灿烂的笑。
    “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好吗？”
    “嗯？”面对她的热情，陶艺希有些茫然。
    女生没太听清，还以为她应下了，笑得更开心了：“我陪你去老师办公室吧，我等下就在门口等你哦。”
    说着就带着她走。
    陶艺希看着女生肉肉的脸蛋，圆圆的眼睛满是期待的光，她一时没能拒绝。
    第5章 .  哥哥好   这是她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她敲开办公室的门，班主任从书本中抬头，把她招到面前，从椅子边上拿了两套衣服出来。
    “艺希，这是你的校服。”
    陶艺希双手接过：“谢谢老师。”
    “学习跟得上吗？”
    “有些知识还不太懂，我会回去消化一下。”
    班主任点点头：“你这个学习态度是对的，搞不明白就问老师，知道吗？”
    “嗯，我会的。”
    女生站的笔直，瞳仁澄澈，上课认真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是个乖学生。
    班主任想了想：“你是顾总推荐进来的，应该和景源比较熟悉吧？”
    陶艺希一顿：“我们也就见过几面。”
    “那你家和景源家离得近吗？”
    “嗯。”。
    “如果有机会你就和顾总说一下景源在校情况，这天天逃课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明年还留级吧。”
    陶艺希眉梢微动：“留级？”
    “是啊。”班主任气得薅了一把头上的毛，“还有他旁边那个一直跟着他的齐跃，两个人简直形影不离，成绩都一样差。”
    她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难怪呢，明明成绩不好可以叫家教来教，没有想到已经差到要留级的程度，难怪他爸要在学校找个随身监控。
    “正好你把作业给景源带回去。”
    “他下午也不来吗？”
    班主任叹气：“按往常经验他应该不会来，你就给他全带回去吧，辛苦你了。”
    陶艺希笑着应下：“不辛苦的，老师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去吃饭吧。”
    “那老师再见。”
    那女生还在门口等她，还陪她又回了一趟教室放东西，一路上热情地叭叭叭。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周枝，树枝的枝，你可以叫我吱吱，我的小名。”
    “吱吱你好。”陶艺希笑得有些局促，和女生拉开一拳半的距离。
    周枝神经大条察觉不出来，反而因为近距离交谈，看陶艺希笑起来更耀眼了。
    内心疯狂os：啊啊啊啊她真的好好看啊，皮肤又白又嫩，没有痘痘也看不见毛孔，慕了。睫毛也好长，眼下还有棕褐色的美人痣，wsl！
    处处她都好喜欢，在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她就被惊艳到了。
    她承认，她先馋上她的颜，能和她做朋友就好了！
    周枝越发热情：“我已经叫我朋友抢到我们学校招牌的糖醋里脊，每周就只有周一周三会供应，真的无敌好吃，你等一下一定要尝尝。”
    “嗯，谢谢。”
    周枝说着话又走近她一小步：“你之前是什么学校的呀？”
    “我以前在外市读书。”
    周枝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她是小仙女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我是本地人，以后可以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
    周枝说上兴头，不由自主地勾上陶艺希的手臂，陶艺希身子一僵，看了两人相缠的地方，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班主任怎么想的，竟然让你一个小女生和顾景源一起坐。”
    她歪着脑袋继续吐槽：“顾景源名声太差了，天天打架写检讨，还和隔壁的职高牵扯不清的，听说那边都是混社会的。不过，长相是真的帅，校草也算是实属名归。”
    周枝又看了她一眼，“你来了，我们学校校花也可以让位了。”
    陶艺希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她也知道自己长相不差，毕竟这张脸蛋给她招来过不少灾难。
    周枝边走边介绍，两人很快就到食堂。
    “吱吱，我们在这里。”有几个女生举着手臂冲他们叫道。
    “来啦。”周枝很自然地拉着她往他们那个方向走，在座的两个女生都好奇地看着她。
    扎马尾的女生好奇地问周枝：“这是？”
    “她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叫陶艺希。艺希，这是重点班八班的大学霸唐婉，我初中同学，另一位是2班的蔡丽玲，我们高一在一个班上的。”
    “你好呀。”蔡丽玲对她摆手打招呼。
    陶艺希笑着点头：“你们好。”
    周枝把餐盘放在她面前：“都认识啦，快坐下吃饭吧。”
    “谢谢。”
    “不客气，快吃饭吧，等下一起去小卖部买饮料吧。”
    蔡丽玲接话：“今天喝什么，上次的新口味好难喝哦。”
    “我昨天有看到芝士酸奶做活动，买三送一好像，正好我们有四个人。”
    周枝转头问她：“艺希，你喝嘛？”
    “可以的。”
    周枝满足地笑：“嘻嘻，艺希你真好。”
    陶艺希抿嘴笑，安静地旁观他们边吃边聊，偶尔周枝会主动cue她几句，她话不多，四个人相处起来还算和谐。
    这是她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下午的课如班主任所料，直到放学她都一个人独享一桌。
    回家也没有见到人，直到晚餐时间，夏妍也才拎着包包刚回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陶艺希如实汇报：“哥哥他逃课了。”
    夏妍眉头一皱，嘴里喃喃着：“又逃课，难不成今年还想留级。”
    转头说她：“你怎么不拦着点，你顾叔叔就是想让你看着他点，你知道的吧。”
    陶艺希沉默了两秒，点头。
    “你以后多看看你哥哥知道没。”
    到底还是个孩子，她也会心有不甘：“可是妈妈，我和他也不熟啊。”
    甚至，这个所谓的哥哥对她敌意满满。
    “都说了叫哥哥，嘴巴甜一点多叫几次，妈妈把你生的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心软的。再说，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你对他多亲近一点不就熟悉了。”
    陶艺希抿唇，冷静下来后明白和母亲多说无益：“我知道了。”
    “乖。”夏妍拎着包包又要走。
    “妈妈，你不吃饭吗？”
    “我就回来换套衣服，晚上不回来吃。”
    夏妍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唯一熟悉的人一走，整栋别墅更加空荡。
    过分宽敞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还不如在乡下和外婆窝在简陋窄小的桌上吃饭来得开心。
    陶艺希快速解决完晚餐，回房从书包里翻出一大堆空白的卷子，想了想下楼找阿姨，希望她能帮自己看一下顾景源的行踪，要是回来了就告诉她一声。
    谁知杨嫂正好在，这位她妈说过，在顾家做事很久了，资历颇深。
    杨嫂瞥了她一眼，一脸严肃：“景源不喜欢别人监视他。”
    “您误会了，我不是监视他，是老师交代我把作业给他。”
    杨嫂态度不变，深刻的两道法令纹更显严肃，深沉的眼眸盯着她，认定她说的都是借口。
    陶艺希哽住，深切地感受到她隐形的敌意。
    这种比顾景源那种明晃晃的讨厌你更膈人。
    算了。
    她直接抱着作业在客厅里做，等放下笔，脖子有些酸痛，毕竟不是正常的桌子椅子怎么会舒服。
    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困意涌上，门外还不见人影。
    墙上的钟逐渐指向12。
    她眉头一皱，换一本书和辅助教材，继续自学遗缺部分。
    天已经晚了，别墅区内寂静，只有微弱的路灯和门前灯在照明。
    顾景源一回家踏进客厅就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今天的灯好像要更亮一点。
    正奇怪，就听见一声悠长的叫唤：“你终于回来了啊，哥哥。”
    第6章 .  哥哥好   他不以为意，却又挪不开脚。
    顾景源被吓了一跳，这才看到窝在茶几上的陶艺希，她小小的身子坐在地毯上，在厚重的皮质沙发映衬下更显娇小。
    “你大晚上的干嘛吓人。”
    陶艺希脸上笑着，眼神却透露着丝丝幽怨：“这还不是因为哥哥不早点回家。”
    “我回不回来关你屁事。”
    陶艺希咬紧牙，他以为她想吗，如果不是要等他，她一晚上需要遭这罪。
    心里的白眼翻得再大，面上依旧得体，“是老师让我带作业给你。”
    顾景源直接拒绝，“不要。”双手插着兜懒得理她，直接走人。
    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现在，他不想写作业。
    厌学的情绪太强烈，陶艺希都感受到他的不爽。
    但是，这作业给不给是她的事。
    他拿到手不做是他的事，与她无关，陶艺希只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见他要走，陶艺希马上站起来想拦住他，只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导致小腿一阵发麻。
    先叫住他：“等等。”
    顾景源才不会等她，只当做两耳不闻，脚步都不带停的。
    陶艺希咬咬牙追了上去，丝丝绵绵电击般的触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强撑着刚追上他两步，脚下一软，控制不住平衡踉跄几步地往前扑。
    冲的太猛，近在咫尺颀长坚实的背影让她心里发慌。
    天呐，她都不敢想，这要是撞倒他身上又会掀起什么血雨腥风。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脚步突然往边上挪了一大步，陶艺希先是膝盖着地，跪扑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痛汹涌袭来，整个人动弹不得，心却踏实了。
    只是这股子痛劲她需要缓一缓。
    顾景源双手在胸前交叉，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嘲道：“你就这么喜欢往男人身上扑？”
    陶艺希低着头，双手还撑在地上。
    他的视线被那双手所吸引，纤细白嫩，仿佛易碎的上好陶瓷，用力一折就能碎。
    她低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收回目光，“呵。”显然是没信。
    “我只是想把作业交给你而已。”只是频频出现的意外情况让她百口莫辩。
    “我说不要听不懂人话？”
    她抬头，仰着细长的颈脖望着他，眼中因为含着泪如一波秋水映着灯泛起闪闪波光。
    顾景源神色一紧：“喂，你哭什么哭。”
    “哥哥，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到没有把作业给你明天会被老师骂，太急了就”话还没说完，陶艺希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整个人抽泣颤动说不出话来。
    至于吗？
    乖学生就是烦人，不就是被老师骂一顿而已。
    他不以为意，却又挪不开脚。
    她瘦弱的身子如同孤洋中的一片飘零，弱小又可怜。
    “算了，我也不为难哥哥了，大不了为了哥哥挨一顿批评而已。哥哥，你走吧，我没事。”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了。
    “”这叫没事？
    顾景源无语又走不开，这有什么好哭的，真是矫情得要死。
    弯下腰，从她手上快速地抽走那些废纸。
    “烦死了。”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大步离开，直到完全听不到他的动静，陶艺希用手指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嘶，疼得她都生理性流泪了。
    **
    隔天一早又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她的膝盖还有疼着。
    陶艺希手里捏着单词本望着他房间的方向，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夏妍看她还没走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景源还没起呢？”
    “嗯，妈妈我可以提前走吗？昨天迟到老师已经很不开心了。”陶艺希有几分委屈。
    夏妍没有动摇：“你再等等，我让杨嫂去叫。”
    等顾景源下来，又是一个小时后的事，这时候课都应该上完两节了。
    陶艺希认命地继续背后面的单词课本，自觉地坐在车前头。
    顾景源玩着手机，背靠着座椅，无意间抬头，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影。
    嗤，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心里嘲讽，闲着无聊打量着她。
    晨曦的光透过窗户打在她身上，整个人洒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不得不说，她的皮囊是有几分姿色。
    难怪会把齐跃迷得五迷三道的，在他面前一直说道，惹人烦躁。
    下车他走得快，早早摆脱她。
    陶艺希看了眼时间，再难受也要赶着走。
    今天的第三节 好死不死碰上最古板的英语老师，顾景源拎着空荡荡的书包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子懒散的站着，还打了一个哈欠，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英语老师看着他就来气。
    “你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哪有学生上学这个点才到学校！”
    顾景源油盐不进，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师也知道他是个硬茬，转头就把目光投向了后面来的陶艺希。
    “他也就算了，你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是新转来的同学吧，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很严格的，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你得了机会还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要是拖累我们班，我会跟学校反映的。”
    陶艺希捏紧书包袋子，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老师这么严厉的责怪。
    她长得好脾气好成绩更好，一向都是老师的心肝宝贝，夸都来不及呢。
    而在这里，往事皆成过去，她不过是外市不知名学校来的同学，寄人篱下的外来人。
    “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想有下次！”
    “......”
    她没有经验，最怕这种捏着字眼不放的，她算是撞枪口上了。
    全班的瞩目下，陶艺希白净漂亮的脸蛋也染上难堪的红意，眼眶微微泛红。
    “老师对不起。”
    顾景源目光落在她身上，这女的怎么能动不动就红眼睛呢。
    他撇撇嘴，懒洋洋的语调不急不缓：“老师啊，你还上不上课了，废话这么多。”
    英语老师气急败坏：“顾景源，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
    “我没觉得了不起啊，不然你去找一下我家顾总，问一下他觉得了不起不，嗯？”
    “你！”英语老师哑口无言。
    一旁观戏的齐跃激动得敲桌子，他源哥好帅！
    英语老师听到动静像是找到了转移话题的目标：“齐跃，你干嘛呢！”
    “啊......有蚊子飞到我桌上了。”
    “课上你给我安分一点。”英语老师耍完雄威转头对他们说：“你们这节课站着上，进去。”
    陶艺希先走的，顾景源跟在她身后，这才发现她的走路姿势好像，有点奇怪。
    齐跃从后面探出脑袋：“源哥英雄救美，酷毙了！”
    顾景源白了他一眼，“谁想救她，只是不想听她废话那么多。”娇气又爱哭，女生就是麻烦。
    英语老师眼神一扫：“上课还交头接耳的，齐跃，你也给我站着上。”
    齐跃也不觉得丢人，嬉皮笑脸地站起来。
    陶艺希摊开书本，依旧认真地听英语老师上课，看不出一点埋怨的情绪。
    看得出来，她对学习的态度相当虔诚。
    只可惜，英语老师不当人。
    “陶艺希是吗，你来读一下这一段。”
    陶艺希愣了一下，举着书本念了两句。吴侬软语的，不仅说中文好听，说英文其实也别有一番味道，只是口音有些重了，与老师一直追求的所谓完美美式发音格格不入。
    “可以了，你不用读了。”
    中途别打断，陶艺希抿唇停下。
    “外校的水平就是参差不齐的，课代表，你起来接着念。”
    陶艺希垂眸看不清情绪，只是手拽紧了书的一角，被高她一头的顾景源尽收眼里。
    很快，她将褶皱的书角一点点地抚平。
    齐跃蹭上前安慰她：“你别管英语老师，她这是内分泌失调发神经呢。”
    陶艺希冲他微微一笑，悄悄地用食指抵在粉嫩的唇瓣上，示意他上课不要说话。
    如沐春风的笑容彻底将他一颗硬汉心融化了。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温柔漂亮的女孩子。
    顾景源的视线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在她小巧饱满的唇上停驻了两秒。
    感觉到他的注目，陶艺希侧过脑袋，红意消散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仿佛会说话。
    哥哥看我被抓到了吧。
    顾景源：
    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陶艺希笑了下，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她娇软的声音飘入他耳中，道谢像是在撒娇。
    顾景源不为所动，心里却在唾弃自己，怎么就跟魔怔了一样。
    她被骂得痛哭流涕不是更好，让她早点滚回老家去，一个夏妍还不够必要的吗？又留一个给自己添堵。
    下一次，一定不要被她蛊惑！
    第7章 .  哥哥好   俊美的脸蛋挂上伤，有一股凌虐
    上午的课一结束，顾景源第一个离开班级，齐跃紧随其后，离开前和她说了一声。
    陶艺希整理书本和笔记，她同桌的书还胡乱地瘫在桌面上，上面空白如新，与她的形成鲜明对比。
    周枝娴熟地招呼着：“艺希，我们快去吃饭吧，要饿死了。”
    陶艺希将书整齐地放进书包里：“走吧。”
    周枝一路上一直在盯着她，眸光闪闪。
    “艺希，你怎么能把校服穿得这么好看！”
    他们的校服并不是很俗套，白色打底，黑色添彩，简简单单，他们穿着也不丑就是很普通。
    而陶艺希披着长发，小巧的脸蛋白皙透亮，五官无不精致，身材纤细高挑，任是穿出了加滤镜后的校园剧女主范。
    周枝越看越满意：“好看的人就算穿麻袋也好看是真的。”
    陶艺希被她逗笑，周枝自然地挽上她的臂弯，她僵了一下，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我觉得全校就你和顾景源能把这破衣服穿着跟电视剧男女主一样好看。”说完她一顿。
    诶，校花校草，又是同桌，娇花配恶霸。
    她好像突然磕到了点什么！
    转念一想，不行不行，艺希这么柔弱，肯定会被顾景源欺负的！
    快停止这种危险的念头！
    “艺希，刚刚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班门口多了几个人。”
    “好像是有。”
    周枝悄咪咪又有些骄傲地和她说：“现在学校论坛上都是你的帖子，他们都是闻名而来，而且都说你比现在的校花好看多了，说要重新投票，和校花党那些粉丝吵得不可开交。”
    友军周枝拍拍胸脯，“我投了你一票。”
    “啊，那谢谢你。”
    陶艺希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校花头衔又不能帮助她排名进步。
    “快走吧，看看今天还有什么好吃的。”
    嗯，比起这些缥缈虚无的虚名吃来的更实际一点。
    **
    下午顾景源和齐跃又没来，每天就早上来上一节课，跟打卡似的。
    老班看着空空荡荡的位置满面愁容。
    上次他被上头找了，让顾景源不要再挂科了，影响学校升学质量。
    好家伙，这小恶霸课都不上，他说都没地方说，这怎么管嘛！
    “艺希，你过来一下。”
    两个人就在教室门口的走廊，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生面孔。
    老班疑惑：“今天怎么门口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陶艺希停下磕磕绊绊的脚步，转头看他们，对上眼神都红了脸一哄而散。
    “老师，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腿怎么了？”
    “昨天我给景源同学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低下头小声说。
    老班一眼看出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想来应该不只是摔一跤这么简单。
    “这个臭小子！那他收了吗？”
    “嗯，不过他不太情愿。”
    老班喜上眉梢，“不愿意也没关系，收了就好。”
    之前叫人给他带，都见不到人无疾而终，就连他亲自给转眼就出现在班上的垃圾桶里，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次终于有了转机！
    不过，这小姑娘娇娇弱弱，哪里是顾景源那个大块头的对手。
    老班陷入沉思，“算了，我联系一下他家里人。你先回去吧，昨天辛苦你了。”
    “没事的，那我先走了。”
    老班没注意，回去的时候她瘸腿的幅度明显好转不少。
    在陶艺希以为自己可以继续享受一个人独坐的快乐时，顾景源破天荒地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伤。
    身后的齐跃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火气。
    “这些个小瘪三，竟然找人堵我们搞偷袭，下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闭嘴。”他吵得他头疼。
    齐跃马上禁声，祸端是他惹的，这次如果不是源哥在，估计要被打半死。
    他的源哥终究为他承担下了所有呜呜呜。
    他坐在身边，陶艺希离得近看得更明显，俊美的脸蛋挂上伤，莫名有一股凌虐的美感。
    陶艺希多欣赏两眼，在他不满的目光扫过来前一刻，她眉梢微颦，满脸担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关你屁事。”
    她叹了一口气：“唉，你这样顾叔叔会担心的。”
    顾景源心情不好，懒得搭理她。
    “你要不要去校医那里看看？不然请个假去医院拍个片子吧，怎么不好好处理一下就回来了呢。”最后还有几分惆怅，不回来多好，一个人清静。
    “你他妈叽叽喳喳地烦死了！”
    陶艺希：“嘤嘤嘤，哥哥你好凶。”
    “”顾景源气得眼睛一闭，她真的好烦。
    “哎呀，源哥，人家也是关心你，你不要总对她这么凶嘛。”齐跃不愧是忠实的陶艺希吹。
    她点点头：“还是齐跃同学你理解人。”
    顾景源冷脸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你再多嘴一句，下次就自己挨揍。”
    “我这就闭嘴。”做了一个拉链把嘴封上。
    又没忍住：“艺希同学，你为什么叫我同学，叫他哥哥啊。”
    陶艺希眨眨眼：“老师来了，认真上课吧。”
    齐跃虽然自己不学习，但也不会打扰别人学。
    “源哥？”他把疑惑丢给顾景源。
    他一个刀眼过来。
    好吧，他闭嘴。
    顾景源靠在椅子上，余光瞄到她。
    陶艺希安静地上课，依旧专注力十足，再没把注意力分给他，哪还有一点刚才关心的样子。
    呵，虚伪。
    他低着头继续玩手机，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墙，仿若两个世界。
    纨绔任性的富家少爷，自我奋斗的寒窗少女。
    如果不是她被迫闯入，也许两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起。
    *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全班到操场集合，除了班上两刺头。
    等自由活动陶艺希躲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复习。
    月考在即，她要通过这次的考试评估自己在这所学校的位置，她不能给母亲丢脸，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啊——”尖叫声划破她的耳膜。
    陶艺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不明球状物体冲击到后脑勺，整个人双膝着地，雪上加霜。
    “嘶。”
    她昨晚用奶奶备的红花油揉了好久才好点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说着，女生就抱着滚在地上的排球匆匆忙忙地跑远了，好像生怕她找她麻烦。
    “......？”
    陶艺希咬咬牙，双腿发软起不来。
    为了清静她还躲得老远，其他人都在操场上隔的老远，叫也听不见。
    挣扎许久，更痛了。
    她四处张望，与楼上冷眼旁观的某人对上了视线。
    第8章 .  哥哥好   他们知道的陶艺希的是同一个人
    顾景源站在窗边透气玩手机，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尖叫，往下一看是熟悉的身影，以及熟悉的摔倒的姿势。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很坚强，没哭。
    他放下手机，撑着脑袋看她挣扎后失败的样子，并且没有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
    单纯看戏，看她受挫还挺有意思。
    可能是看热闹的目光太强烈，她突然抬头，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陶艺希眼睛一亮，像是看到救星，那眼眶说红就红：“哥哥。”
    顾景源停顿了两秒，转身，无情地消失在她眼前。
    “”这是用太多次免疫了？
    算了，等下课周枝应该会发现不对劲过来找她吧。
    不然，就在这里等清校，保安应该也会发现她吧。
    正想着一个又一个最坏的结果，窗户边上又探出了一个脑袋：“嘿，艺希妹妹，你怎么趴在地上？”
    “被排球砸到，膝盖受伤了，可以帮我叫下人吗？”
    “我们就下来。”说完风风火火地离开。
    陶艺希：你确定是你们？
    齐跃快步到顾景源身边：“我说你刚刚怎么一直呆在窗户边上，原来是艺希妹妹在下面，走吧。”
    “要去你自己去。”
    “哎呀，源哥，走啦，我一个人会害羞的。”齐跃怼着食指。
    猛男撒娇可还行。
    “我不去。”顾景源有被恶心到，态度坚定。
    “哼，铁石心肠的男人！”
    说完噔噔噔跑去救他的新晋女神。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他一人，她垂泪欲滴的画面总是似有若无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再否认，潜意识里已经被她所迷惑。
    她这次伤得应该不重吧，如果真的很痛，这个爱哭鬼肯定会像上一次一样可怜兮兮地哭才对。
    顾景源站在窗帘边上，看到齐跃到她身边，她惊喜的表情与刚才面对他时一模一样。
    有点不爽。
    见两人交流了几句，齐跃又跑走了，她垂着脑袋没有再抬头。
    齐跃带回一个女生，她搀着陶艺希，他在后面跟着，三个人一路到的医务室。
    他们走远后，他慢慢收回目光。
    **
    陶艺希坐在椅子上，拉开肥大的校裤，线条优美的小腿露了出来，齐跃愣了一下，本要移开视线，在看到她受伤的部位都忍不住叹息。
    由于肌肤过于白皙细嫩，膝盖上的两块青紫更加刺眼。
    周枝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爆粗口。
    她完美无瑕的小仙女怎么遭到这种罪！
    校医皱眉问：“怎么搞的？”
    陶艺希淡淡解释：“不小心摔了，不过两次都碰到同一个地方了。”
    “我先给你揉揉喷个药，放学了去医院看看。”
    “嗯。”她点了点头。
    医生手劲大，比她昨晚下手稳准狠多了，疼痛感也与之增剧，她眉间皱成一团，额头冒着冷汗，却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扮可怜又不能得来什么好处，就没必要了。
    一旁的周枝心疼死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替她缓解。
    陶艺希感受到她手心里都是汗，不知道地还以为她在治疗。
    傻子。
    她笑了，第一次对于她的触碰不再排斥。
    周枝她和以前打交道的那些人真的不是一类人，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过去。
    校医终于停下：“好了，小姑娘真能忍，一般女孩子早就哭了。”
    陶艺希笑笑，把裤子给拉下来，想了想：“医生，你帮他也看一下吧。”
    她指了指齐跃。
    校医哪还看不出来，语气和对小姑娘完全不一样：“打架受伤得吧。”
    齐跃挠挠头，还不太好意思：“我没事，过两天就能好，不用擦药。”
    “给你开个碘伏，消消毒。”
    陶艺希：“老师，可以多开一份吗？”
    “嗯？”
    “还有一个人也受伤了。”
    伸手的时候，校医眼尖，一眼就看到她前两天烫伤的痕迹。
    “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烫伤了，已经不疼了。”
    “小姑娘要保护好自己，到时候留疤了后悔都来不及，你还长得这么漂亮不是更可惜。”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语气淡然，并不以为意。
    周枝和齐跃两人跟两个守护神似地站在她两边，两人默契地对视，从对方脸上可以看到一模一样的心疼。
    **
    这时候已经清校，陶艺希拒绝了齐跃的陪送，本要连着周枝一起拒绝。
    周枝可不干，女孩子各种撒娇让齐跃叹为观止。
    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大家产生怀疑，车子没有停在学校门口，这是她和顾景源唯一的默契。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来往学生比较少的路口。
    周枝单纯地开心：“还好你有车来接你，你快上去吧，明天见哦。”
    “嗯。吱吱，今天谢谢你。”
    “说啥呢，我们是朋友，这一点小事说什么谢谢。”
    她的好发自内心，单纯而妥帖。
    陶艺希微微一笑：“还是要的，那我先走了，你也回家吧。”
    陶艺希打开后排的车门，看到里面这几天都没出现的人，有些惊讶。
    顾景源瞟了她一眼，继续心无旁骛地玩手机。
    她很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并关上了门。
    周枝还没走，疑惑发问：“你怎么不走了？”
    “我觉得前面更宽敞更舒服。”
    “那我扶你过去。”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快回去吧。”
    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顾景源有关系，自己扶着车边到副驾驶。
    顾景源抬眸扫了她一眼，她还挺自觉。
    到家，佣人看到顾景源这么准时回来都很惊讶。
    “少爷，您今晚在家用饭吗？”
    “嗯。”
    得到确定的答案，大家都快速行动起来，没有人理会后面步履阑珊的陶艺希。
    她不在意，已经习惯了。
    上楼后先敲他的房门，里面依旧没有人理会。
    这次连“滚”都没有。
    “哥哥，我从校医老师那里拿了药回来，你记得擦哦。”
    把东西放下她就离开，这次没有拖拖拉拉，牵扯不断的。
    该做的做了，她也想早点回房间休息。
    顾景源正和齐跃双排，齐跃那张嘴叽叽喳喳就没停下过。
    “你不知道，她伤得好重啊，但是她好坚强，我一个男孩子代入一下都忍不住抽气，她竟然都没有什么反应。”
    听到这里，他手顿了一下，失误地挨了对方一个技能。
    他们知道的陶艺希的是同一个人吗？
    “可能只是看着严重。”
    “源哥你没有心，人家女孩子膝盖都青得发紫了，你还觉得不严重。”
    “”
    “而且，她手上还有红痕，你说她不会是在家里受到虐待了吧。”齐跃越说越心惊。
    顾景源顿了一下，斩钉截铁：“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那是没有看到她的伤！”
    因为她就生活在他家，谁虐待她了。
    想到这里，他又失误了，这次直接挂了，屏幕转黑。
    顾景源陷入短暂的沉思。
    好像，她在家里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他，这么说来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第9章 .  哥哥好   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齐跃一通乱吼：“源哥，你怎么死了啊！你可是我们的爸爸啊！阿西吧，他们去杀龙了！”
    好吵。
    顾景源直接把麦关了，他的世界终于清静下来。
    如果不是他一直哔哔哔的，他能有这么多失误吗，今晚一点游戏体验感都没有。
    他还有三秒复活，对面正合力推水晶推得上头也没注意到死期的到来。
    他一活过来，都是死人一个，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秒了。
    对面：【卧槽，对面开挂吧！】
    齐跃：【对面清醒一点，巅峰王者需要开挂？】
    对面还有恶意卖萌的：【哥哥，哥哥，再给一次机会吧~~~】
    转头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不是谁都能把哥哥叫的好听的。
    萌妹：【淦！不玩了！去nm的！】
    为了最后的一点尊严，在基地被推之前麻溜地五投了（投降）。
    顾景源：【下了。】
    【我的哥！这才几点！】
    齐跃还意犹未尽，绝地反击的感觉太爽了！
    顾景源：【没什么意思，走了。】
    说走就走，没有再给齐跃挽留的机会。
    狠心的男人！
    杨嫂在门口敲门：“景源，可以吃饭了。”
    “就来。”
    “门口有东西，是不是你忘记拿进去了？”
    他好像是隐约听到门口有人说话，透明袋子里装的是碘伏和棉签还有创口贴。
    杨嫂看到他的脸惊呼：“呀，景源，你怎么受伤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听过的牌子，等着，杨嫂给你去拿家里的备用药。”
    “杨嫂不用这么麻烦，过两天就好了。”
    “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一定要擦的。”
    “不想擦。”
    杨嫂从小带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宠，事事都顺着他意，见真没太大问题，他实在不愿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行吧，那你下次注意点不要再受伤了。”
    “嗯。”
    “这个我拿去扔了吧。”杨嫂从他手里接过，丢向楼层的垃圾桶。
    他没有拒绝，视线却跟着东西落在桶内才收回。
    饭厅里饭菜已经准备妥当，等他晚饭都用完了，也不见有人下来，佣人开始着手收拾。
    他似不在意地问：“没人要吃吗？”
    “夫人打电话说了在外用餐，陶小姐说她今晚不吃。”
    不吃？
    就她那小身板还需要减肥？风一吹就倒了。
    回房时，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她房门紧锁，齐跃的话萦绕在耳边：她不会真的很严重吧。
    **
    陶艺希饿，但是不想动，这次有点超负荷受伤了。
    真讨厌这一身不争气的细皮嫩肉，从小就不耐打。
    疲惫的目光看向如小山般的书上，她还有很多知识点没有吃透。
    撑着手一步步挪着坐在书桌前，继续学习。
    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考上顶尖大学，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顾景源即使再怎么胡闹，他的家底就是他的底气，够他折腾一辈子。
    她不一样，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学习是她最好的出路，她不想成为像她母亲那样只会事事顺从男人的小女人。
    **
    夏妍是第二天看到她走路姿势不对才发现她受伤的，毕竟是自己女儿，还是会心疼。
    “这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摔着了。”
    “这么严重，这几天妈妈给你请假，我马上叫个医生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骨头，这要是破相了怎么办啊。”
    后面过分惋惜的语气，陶艺希都看不清她这是在心疼她，还是在可惜她的皮相受损。
    “妈妈，我不需要。”
    “必须要，你不知道漂亮女人的每一处都是资本。快点给我回去歇着，书少读一两天也不马上变差的。”
    陶艺希被强行带回房里，迎面碰上刚起床的顾景源。
    发丝凌乱，倒是多了几分少年的懵懂，只是脸色不太好，看着像是起床气患者。
    一开门就看到他最讨厌的两人出现在眼前，脸色更加难看。
    夏妍还要假装看不见，赔着笑：“景源起来啦，赶紧洗漱下去吃早饭吧。今天陶艺希不能陪你啦，只能你一个人去上学了。”
    她妈妈给她的定位就是给他陪读的丫鬟。
    呵，话倒是没错，她要是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估计早被遗忘在十八线城市里，无人问津。
    夏妍小声提醒她：“艺希，怎么不打招呼，没有礼貌。”
    “哥哥早上好。”陶艺希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微笑。
    顾景源多瞥了她一眼，还真严重到不能上学了？
    真是够娇弱的。
    而且，谁要她陪了。
    没她在最好，说不准齐跃还没少说点话。
    **
    陶艺希在家呆了几天都没再碰见过顾景源，他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一个富二代高中生每天在外面干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沉沦游戏，纸醉金迷。
    很快，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因为顾穆阳出差回来了。
    陶艺希下来倒水，听见一声声闷声，那是击打在皮肤上发出的响声。
    她走近，透过转角的弧度，只见顾景源直挺挺地站着，挨着顾穆阳的棍子眼睛都不带眨的。
    “你现在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的每个班主任，每个任课老师，就没有一个是有说过你一句好话的。留级、逃课、打架、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
    顾穆阳气疯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妈要是见了也要被你气死！”
    前面他都还能忍，直到这句话，顾景源抓住了他手中即将落下的棍子，两人的手僵持在半空中。
    “你没有资格说到我妈，她就是被你给逼死的！”他幽黑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仿佛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你！”顾穆阳气得头晕眼花，往后一晃，吓得夏妍赶紧扶住他。
    他一手挥掉棍子，连带着顾穆阳向后跌了两步。
    “你这个孽子。”顾穆阳气到心梗。
    “呵，那就不要再对我抱有期望了。”
    他径直离开，上楼路过她时，陶艺希都能能感受到他身上带的凛冽的寒意。
    不巧，顾穆阳也看到她。
    “陶艺希，你过来一下。”
    她可没有大少爷那个熊胆，听话乖乖到他跟前。
    “我问你，他开学以来是不是就没有在学校完整地呆过一天？”
    “嗯。”
    顾穆阳死心地闭上眼，他还在期待什么。
    “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同桌了吧？”
    “对的。”
    “以后你就给我跟着他，看他去哪里你就跟去哪里，到时候一一汇报给我。”
    陶艺希十指握紧手中的杯子，粉嫩的指尖发白。
    “顾叔叔，这样不太好吧，哥哥应该不会同意的，他也不怎么喜欢我。”
    “管他同不同意，他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成为一个废物了，我顾家绝对不能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顾穆阳到底是个久经商场的老资本家，看人狠准，眼神凌厉。
    “怎么，你不愿意？”
    夏妍马上补救：“怎么可能，陶艺希上次还说如果能帮到她哥哥的地方，她一定竭尽全力。是不是啊小希。”
    母亲眼中有着惶恐和祈求，希望她能识相。
    陶艺希敛眸应下：“嗯。”
    顾穆阳脸色缓了些：“顾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等你们都上大学了，叔叔会为你安排好的出路的。”
    “那就，谢谢叔叔了。”
    “嗯，我会把他的卡都限额，放一张卡在你这里以备不时之需，如果真遇上什么事情，你打电话给我和助理，防止我在开会没听见。”
    “好。”
    “艺希会做好的，我扶你上去休息吧。”夏妍挽着他的手，两人上楼。
    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依靠。
    第10章 .  哥哥好   哥哥想干嘛，我就干嘛呀。（捉
    她笑了，眼中燃烧着强烈的不甘，又无可奈何地笑了。
    就因为他是天之骄子，所以她光明的前途就活该给这个纨绔的少爷铺路吗？
    他没了母亲还可以找人发泄，他们吵得再凶，他的父亲也会为他想好退路。
    她没有父亲，母亲有跟没有一样，受了委屈还要舔着脸向对方笑。
    人生还真是不公平啊。
    陶艺希泡下一杯咖啡，一饮而尽。
    她的未来，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她谁都不想靠。
    **
    经过昨天夏妍替她应下的那句诺言，也不再叫她在家里歇着了，马上让她“上岗”。
    老公大过天在她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顾景源是被顾穆阳亲自抓起来的，难得准时地出现在车里。
    陶艺希背着书包拉了拉肩带，思忖过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顾景源抬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残留的起床气加上刚才面对顾穆阳的怒火还攒在脸上呢。
    他语气冰冷：“滚出去。”
    陶艺希并不怵，甚至笑着：“不行哦哥哥，顾叔叔特别交代我，让我要时时刻刻跟着你呢。如果有意见，你只能找顾叔叔提，不然我要一直和你形影不离哦。”
    陶艺希说话的语气要有多欠就有多欠，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基本的底线素养，绝不和女生动手，她早就要被他揍好几次了。
    “你是他的狗吗？”他嘲她。
    陶艺希笑笑没有反驳，她可不就是吗。
    “司机先生，开车吧。”
    两个人虽然并排坐着，中间隔了好大一个距足以再坐下两个人。
    陶艺希看着窗外一逝而过的景色，看不清自己的前景在哪里。
    还有一年零三个月。
    忍吧，陶艺希。
    见到陶艺希就属周枝和齐跃最高兴。
    “艺希，你终于来啦。”
    周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因为陶艺希比较高，整个人跟挂在她身上一样。
    “我好想你啊。”
    陶艺希摸摸她的头，周枝都要沉醉了，她身上好香好软！
    齐跃在一边咬手帕，他也好想当女孩子被仙女抱抱。
    “你好点了吗？”
    “嗯，现在可以正常走路。”
    “太好了！”
    她坐回位置，在她伸手拿笔的时候，他的眼神飘了一下，在手臂那处没有看到红印了。
    她突然面向他，语气还是那么娇软：“哥哥从今天起要好好在学校哦，不然我会告状的。”
    当告状精都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顾景源懒得理她，直接手臂一圈趴着补眠。
    陶艺希想了一下，顾叔叔只让她盯着他有没有好好上课，又没让她保证他成绩要好，睡觉就睡觉吧，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成。
    顾景源睡了两节课就准备要走，陶艺希手上的作业刚做到一半停下，跟着收拾书包。
    他顿住，防备地问：“你干嘛？”
    “哥哥想干嘛，我就干嘛呀。”她回答地理所当然，顺手把她自己准备的理科公式知识点小本放进校服口袋。
    他眉梢一挑：“齐跃，一起去上厕所。”
    齐跃懵了：“啊？”
    “走了。”顾景源勾着齐跃的肩膀，哥俩好地齐齐出门。
    陶艺希不解：男孩子也喜欢一起上厕所的吗？
    就愣神这么一下，顾景源就没影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顾景源他竟然尿遁了！
    呵，没有想到高贵的大少爷为了甩掉她也用这种招数。
    她第一次点开顾景源的手机号，给他发去“善意”的问候。
    【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啊，是不是没纸不好意思说。你有困难要和妹妹讲啊，不要蹲麻了脚掉进坑里了。】
    看到短信的顾景源：
    像是被关心，又像是被骂了。
    齐跃凑上来想看，顾景源马上按了锁屏黑了屏幕。
    齐跃委屈：“源哥，你竟然也有我不能知道的小秘密了！”
    顾景源：“滚，不该看的少看。”
    “原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顾景源快步远离他这个戏精。
    “源哥等等我，今天我们去哪里？找阿昭他们吗？”
    “嗯。”
    这边，陶艺希没期待他会回复，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想了想，还是先不和他爸说了，不然他又要被揍。
    倒不是心疼他被打，只是不想殃及她这条小鱼。
    数学老师一进来，放下课本先环视一圈，见顾景源又不在。
    “陶艺希在哪里？”
    她举起手。
    “班主任今天请假了，他让我和你说一声，今天还有以后顾景源的作业你都帮他带回去。”
    全班哗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向她，大家好奇八卦的眼神在她身上逗留。
    关系暴露来得这么突如其然，明明上次班主任已经放弃让她和顾景源接触，看来是顾穆阳特别交代了什么。
    陶艺希在全班人的注目下镇定地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这节课我们讲一下卷子。”
    总算是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但也有不少人低着头悄咪咪地敲着手机。
    全班只有周枝与她最熟悉，一下课就奔向她，和她分享最新消息。
    “姐妹，你又一次占领学校贴吧和论坛了。”
    “现在论坛贴吧都在猜你和顾景源的关系，一刷新就有你的新帖子，马上就hot了。咦，怎么还有照片？这些人又偷拍！”
    这照片应该是从他们班级窗户那里拍的，那时候她正低着头做卷子，仅留了一个侧面，因为放大有些糊但瑕不掩瑜，掩盖不了她线条优美的绝美侧颜。
    这楼下面的评论逐渐带歪。
    8楼：真的有这么好看吗？不会是高糊带来的朦胧美吧。
    9楼：回楼上，见过真人的表示，比照片还好看！
    58楼：这位小姐姐的颜我吃了！就冲这个颜值，我赞成这门婚事。
    98楼：就最近流传的这些照片来看，校花确实要换人了。
    388楼：歪个楼，校花不是一直喜欢顾景源吗？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女的，又是抢她头衔，又是抢她男人，看来会是一场好戏哦/吃瓜.jpg
    陶艺希随手翻了一下，没想到重点中学的同学也这么喜欢八卦。
    “走吧，先去吃饭吧。”
    蔡丽玲和唐婉已经打好饭菜等他们，两个人小心翼翼又好奇的样子根本藏不住。
    “顾景源是我哥哥。”她放下猛料，若无其事地吃饭。
    “卧槽！”周枝连忙捂住嘴，她竟然在小仙女面前爆粗口了！但这个消息真的太劲爆了。
    周枝感叹：“你们一家的基因真好，校草的妹妹是校花。”
    还有一句话没敢说，虽然他们长得不咋像。不过表兄妹，继承的好看的基因不同嘛！但都是惊天动地的好看！
    亏她没有把两个人的cp锁死，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这雷她顶不住。
    蔡丽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班主任敢把你和顾景源安排在一起坐。”
    唐婉附和：“是啊。”
    陶艺希从她们两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轻快，了然于心地轻笑。
    没想到他这位哥哥名声不怎么样，喜欢他的人还不少。
    消息流传地很快。
    周枝来找她时，脸上带着惊慌和愤怒。
    “怎么回事？论坛上怎么都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了，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
    她才恍惚意识过来，是他们三人中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陶艺希不以为意：“知道也好，免得被传其他乱七八糟的传闻。”
    她中午翻的时候可没少看见乱组她和顾景源cp的，什么小白兔校花X高冷校霸，什么百钢化为绕指柔，甚至还有要求写同人文的，在她看来就离谱。
    周枝还是意难平：“我一定要知道是谁！”
    艺希是信任他们才会跟他们说这些，结果转头都被曝光在论坛上，这是叛徒！
    一放学，（8）班在加课，周枝先拉着陶艺希杀到就近的一班。
    “丽玲，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蔡丽玲整理完书包慢悠悠地走来：“怎么啦？”
    “论坛上的事，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是你说出去的吗？”
    蔡丽玲超无辜：“啊我没有啊。”
    “难道是唐婉？”
    蔡丽玲又说：“唐婉不像是会说出去的人。中午吃饭周围那么多人，会不会是被别人听到了然后传出去了？”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周枝有些懊悔：“下次再也不在食堂聊天了，一点隐秘性都没有。”
    “是啊，艺希，这么大的事你自己要注意一点，不要再那么随意说出口了。”
    蔡丽玲说着，看向陶艺希，她明亮的眼睛好似裹着一层淡淡的薄纱，缥缈虚无，看不透。
    她冲她笑了一下，陶艺希也回给她一个笑，眉眼嫣然一笑，勾起眼尾，左眼下那颗小痣点缀其中，更显生动。
    蔡丽玲不禁在心里感叹：她真好看啊，她还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生，哪个男生会受得了这种纯粹又带着点朦胧的神秘吸引。
    她们就在这里站着，可是大家都只会看向她。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家知道后会对艺希更好一点。对吗，艺希。”
    陶艺希轻笑，眼底通透：“是。”
    第11章 .  娇妹妹   顾景源眯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
    蔡丽玲悄悄松了一口气：“我们回家吧。”
    她们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结束了，身后传来亮丽的女声叫住三人。
    “等一下。”
    他们回头，浓妆艳抹样貌姣好的女生正朝他们走来，酒红的发色被夕阳染得更加艳丽，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有人认出：“那不是校花沈尘尘？”
    周枝想到纷纷扬扬的那些帖子，下意识地将陶艺希挡在身后。
    “沈尘尘不会是来找陶艺希麻烦的吧。”
    这人说出了周枝所想，这几天陶艺希在论坛贴吧风头正盛，和校花的明里暗里的对比总被人拿来津津乐道。
    沈尘尘扫视他们三个人，视线定格在陶艺希身上，停顿了两秒，冲她扬了扬头。
    “你出来。”
    周枝浑身一紧，怎么看沈尘尘都觉得是不怀好意。
    陶艺希拍了拍她的肩膀，主动走了出来，语调温和：“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出来我再和你说。”
    沈尘尘说话总带着一股子嚣张的味道，周枝生怕她下一秒不开心就会过来“教训”艺希。
    陶艺希没有畏惧，对她摇摇头：“不好意思，现在下课了，我要回家，有什么事明天上学再说吧。”
    看陶艺希长得娇软可人，拒绝人意外地干脆利落。
    张扬对上沉静，气场不同的两个人对线，陶艺希没有被压制住。
    沈尘尘笑了，有点意思。
    “听说你是顾景源的妹妹？”
    “是。”
    “那你就是我的未来小姑子了，帮我送个东西吧。”
    陶艺希沉默片刻婉拒：“我和我哥哥关系不太好，你们应该也清楚，他脾气坏，十有八九不会收的，或者收不好哦。”
    “哈秋。”百里外的顾景源打个喷嚏。
    “源哥感冒啦。”
    “不是。”他揉揉鼻子，感觉莫名其妙。
    沈尘尘不以为意：“你只要帮我把东西给他就行了。”
    她该说都说了，沈尘尘还这么坚定，那她就无所谓了，反正送什么不是送，她晚上也要给他送卷子。
    “那给我吧。”
    “咳，你过来我再给你。”高挑的女生此刻难得有一丝羞涩。
    陶艺希跟上的，周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冲她摇头。
    这万一是诱敌深入怎么办！艺希小小一只软绵绵的，万一被沈尘尘那个大女人一拳打晕过去怎么办！
    周枝脑海里都有画面了。
    沈尘尘双手抱在胸前，对于他们的惶恐不以为意，并不会因为他们异样的眼光而有所动容。
    看着温温柔柔说话的陶艺希，较弱无害的样子着实给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担心也是应该的。
    “放心吧，我不会打她。”沈尘尘许下承诺。
    陶艺希安抚地拍拍她，“没事，你就在这里等吧，我很快就回来。”
    两个人到一件空教室，沈尘尘从那瘪瘪的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信封，封面上写着龙飞凤舞的“沈尘尘”三个大字。
    情书？
    陶艺希有一瞬的讶异，毕竟这个年代用情书的已经是稀有，而对象还是看上去最大大咧咧的女生。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
    陶艺希将信封放进排列整齐的书包里，“如果能碰到，我今晚就给他。”
    “谢谢小姑子了。”
    “叫我艺希吧。”
    “好吧，艺希，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
    “嗯，我知道。”
    沈尘尘多看了面前柔弱的女生两眼：“我高二四班，看在你是顾景源妹妹份上，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了就来找我，嫂子护你。”沈尘尘扬眉，无所畏惧的样子和顾景源有几分像。
    陶艺希顿了一下，这份打着顾景源名号的好意她还是不收了。
    “我先回家了，再见。”
    沈尘尘看着陶艺希挺拔的背影，柔顺的黑长直随着走路，发尾轻轻摆动。
    校服穿着齐整，走路是笔直的线，一看就是个好学生，和顾景源天差地别。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妹妹和别的好学生不太一样。
    周枝看到她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
    “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蔡丽玲今晚跟她们一起走，好奇地问：“艺希，那个沈尘尘让你送什么了？”
    “一个小东西。”
    “是什么？”她八卦地刨根问底。
    她摇摇头：“我答应她不能说出去。”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嘛~你说嘛，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陶艺希笑而不语。
    蔡丽玲还想搂上她的手臂，想靠女生之间的那点亲近套出点什么。
    正要动作呢，周枝从两人中间分别挽住她们各自的手臂，一手一个。
    “丽玲，嘘，不要再问啦，食堂的教训你忘记了，还敢在公开场合说这些。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沈尘尘耳里，大家都要完蛋。”
    蔡丽玲神情一僵，只好放弃。
    三个人出了校门是不同方向，蔡丽玲和周枝是坐相反方向的公交车，陶艺希是往另一个拐角走。
    蔡丽玲好奇地问：“咦，艺希不坐公交车吗？”
    “她有专车接送啦。”
    “真羡慕啊，我也好想做专车，挤公交又臭又累。”
    “坐啥都是回家嘛，绿灯了，我先走啦，拜拜。”周枝冲她挥挥手，两人分道扬镳。
    *
    陶艺希回到家，不出所料地没有看到人。
    今天她不打算浪费时间等，直接打电话给齐跃。
    “喂，谁啊？”
    “齐跃你好，我是陶艺希。”
    “艺希？！”齐跃语调突然高昂，看了带着耳机正在激烈厮杀的人，又压着激动：“你找我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顾景源和你在一起吗？”
    “是啊。”
    陶艺希嘴角扬起：“方便加个微信吗？”
    “可以可以。”求之不得！
    要了一个定位，陶艺希直接打的过去。
    齐跃好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在校外见面，只是看了眼顾景源，有些心虚。
    顾景源还没注意到齐跃的异常，带着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转过头问他。
    “下局来吗？”
    “额我先不来了吧。”
    他怕打到一半，被血虐。
    “哦。”
    陶艺希到的时候被人拦下来：“身份证。”
    她镇定地去翻包，突然动作一顿：“怎么会呢，我明明出门的时候带了的。”
    前台看她长得不错，冷淡的语气缓和不少：“不然你回家拿了再过来吧。”
    陶艺希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小声隐忍的抽泣声丝丝绵绵地传入前台心里。
    “哎，你怎么了？”
    “我不是来上网的，是别人说我男朋友他带着其他人”话说到一半，足够让人联想。
    前台越想越气：tui，渣男！女朋友这么好看还乱搞，不要脸！这年头，他们这些老实人还能不能有女朋友了。
    “你先进去吧，需要我陪着吗？。”
    “不用，谢谢小哥哥。”女生娇滴滴的嗓音听得他心都化了。
    陶艺希就朝齐跃提供的包厢号走去，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泪痕。
    门被打开带来一阵风，顾景源正好在等待页面，转头看过去，愣住。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瞄到齐跃激动并不意外的样子，他知道是哪个叛徒了。
    他咬牙切齿：“齐跃。”
    “咳咳咳，那个，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怜花惜玉。”
    “呵。”
    齐跃抱紧手臂，有点冷。
    “艺希你要一起玩吗？我给你开个电脑。”齐跃高兴地招呼。
    “不了，谢谢，我专门过来找他的。”
    顾景源神色冰冷：“你来干嘛？”
    “请哥哥回家啊。”
    齐跃听着他们这对话有些迷糊：“你们住一起？”
    陶艺希点点头：“你还不知道？”
    “你们还真是兄妹啊，我还以为你们叫着玩的。”
    蔡丽玲以为自己是最先知道消息的，其实不是，齐跃才是最先知晓的，只是这人听他们聊天那么久竟然都不怀疑，心真大。
    顾景源青筋直跳：“谁让你说出去的？”
    “哥哥不在学校，我就管不住自己嘛。”陶艺希一脸无辜。
    所以怪他咯？
    “难道哥哥是更愿意学校流传我们早恋吗？”
    看他一脸菜色，陶艺希莞尔：“所以还是认了比较好。对吧，哥哥。”
    “闭嘴吧你。”
    每次都说不过她，也打不得，只能把气撒在对面身上，英雄都要杀红了眼。
    “哥哥不回去吗？”
    顾景源当做听不见。
    “好吧，反正我也带了书来，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
    她占了他隔壁的电脑桌，真的从包里拿出作业的和笔开始做。
    齐跃还是第一次看到在网吧写作业的，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学霸写作业，手边的游戏都没那么有意思了。
    “哇，你怎么会算的这么快？”
    “其实这个很简单的，看到题干的一些数值求什么，套个公式就好了。”陶艺希耐心地给他讲解。
    “你默写都不用思考的吗？”
    “嗯？不是都已经背下来了吗？”陶艺希一脸理所当然。
    “额=3=”齐跃从来不背课文。
    学渣不太懂学霸的思维，但是不阻碍他觉得她好厉害啊！
    她简直毫无瑕疵、逼近完美。
    样貌好，智商高，人性格又好又温柔，越接触越让人折服。
    两个人还在继续叽叽喳喳，吵死了。
    瞄了一眼，齐跃问问题会不自觉讲身体靠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咬碎嘴里的薄荷硬糖，呵，这个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勾着齐跃就能离他更近一点是吧。
    “喂。”
    冷硬的声音打破两个人和谐的交流，陶艺希看向他。
    顾景源挑眉：“打一盘，打赢我就跟你回去。”
    陶艺希笑：“哥哥你好阴险呀，我一个好学生怎么会打游戏呢。”因为嗓音太软，骂人都像是在撒娇。
    顾景源：“”
    陶艺希：“这样吧，既然你烦我，只要你有一次能考得比我好，我就再也不纠缠你，打包行李马上走人。这个一劳永逸的条件，应该更让你心动吧。”
    顾景源沉默，她接着说：“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顾叔叔要我跟着你，我也只能照做，这样烦着你的日子应该会很久哦。”
    讲道理，顾景源心动了。
    但是他又不傻：“你这是在欺负我吧。”
    跟她不会打游戏一样，他一个留级的怎么会读书。
    陶艺希眨眨眼：“没有啊，我这是在帮哥哥想办法啊，大家都是共同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同学，这才是在同一起跑线上。”
    “呵。”
    顾景源剥了一颗薄荷糖，狠狠地咬碎。
    陶艺希退一步：“那我们也不互相为难，到月考之前，我去练英雄，你去学校，各自努力，谁赢了听谁的。”
    顾景源嘴角一勾，真是自大的好学生，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行。”
    齐跃拼命地给陶艺希使眼色，她看到了也不会改变心意。
    他只能微信里叹气：【艺希妹妹啊，你会后悔的，你没玩过游戏，不知道源哥的水平有多变态。】
    陶艺希：【总是会有办法的。】
    “那回去吧，哥哥。”
    她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其他都是课外另给自己加的。
    顾景源拿过外套，他也累了，回去就回去。
    到家的时候，她拿了一大试卷作业本递给他，最上面是一封粉色的信封。
    “作业是老师让我给你，这封信有落款，你知道是谁吧。”
    反正她听沈尘尘的语气，好像和他挺熟的。
    “嗤。”他看都不看全部撕了，挑眉挑衅地盯着她的表情。
    好像在说，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陶艺希，面不改色。
    反正这种结果她已经早就和沈尘尘说过了，一点都不惊讶好吗。
    反倒是这些卷子，她面露可惜。
    替他惋惜道：“哥哥，我做了一下往年的卷子，今天的作业里大概率会有一道一样的，你错过一个大题的分数，唉。哥哥，你我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顾景源：“”
    “我先去睡了，晚安，哥哥。”
    她走了两步，回过头，发丝轻轻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站在水晶灯下，白瓷的肌肤像是在发光。
    “对了，我知道哥哥人虽然不太好，但一定不卑鄙，应该不会用不去上学这种方法妨碍我学习吧。”
    顾景源忍着气：“不会，滚吧。”
    “谢谢哥哥。”
    顾景源眯着眼，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
    早上陶艺希在吃完早饭，回去拿书包的时候亲自敲了顾景源的门。
    她非常有耐心并且有节奏地敲着。
    猛地一开门，风扬起她的长发。
    顾景源臭着脸，阴沉沉地盯着她，显然是起床气发作。
    陶艺希笑着道：“早啊哥哥，该起床去上学了。”
    他脸色一僵，即将要说出口的“滚”非常不痛快地咽了回去。
    她笑得更灿烂了。
    他生气又不能反抗的样子真是太赏心悦目。
    看到顾景源拎着空荡荡的书包慢悠悠地下楼，所有人都惊呆了，看了眼客厅灯的大钟，七点。
    这还是他们不学无术的大少爷吗？
    顾穆阳今天有早会，在餐厅用早餐，夏妍就一旁伺候着。
    在看到顾景源能这么早起来，眼神一软，只是这懒洋洋的样子又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训责：“看谁上学像你一样散漫！”
    顾景源脚步一顿。
    陶艺希抓着书包肩带的手一紧，生怕这位少爷直接甩脸走人。
    她真的无语了，难得骗到准时上学，已经是突破性的小胜利，这位顾叔叔可不可以不要帮倒忙了。
    她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口，顾景源低下头就发现她莹润的眼睛水光流动。
    “哥哥，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我不想再被老师骂了。而且，你昨天答应我了。”
    “”她是水做的吗？每天就知道哭哭哭。
    烦死了。
    顾景源没再理会顾穆阳，迈着大长腿走得飞快，也不知道是在躲顾穆阳还是陶艺希。
    陶艺希平息了一下，转过身对顾穆阳打了招呼才离开。
    他可以肆无忌惮，她不行。
    **
    他们在上课铃响的时候踩点进的班级。
    班上同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景源可从来没有准时到过学校。
    这个妹妹可以啊。
    心里除了惊叹就是对陶艺希的佩服。
    全班只有顾景源一个人敢光明正大地玩手机，班主任进来的时候都停住脚步。
    他没看错吧，这大清早的，坐在位置上的是顾景源！
    心里有些欣慰，即使看到他依旧在不务正业。
    路过的时候敲敲他的课桌，示意他收敛一点。
    课桌位置有点小，他的身型高大，尤其两条腿又长，肆意地放在位置外，和他的人一样放肆。
    顾景源掀起眼眸，看到是老班，也没有给面子，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让班主任很是头疼。
    老班求助地看了陶艺希，她无辜又无奈地耸耸肩，爱莫能助。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想耗费更多精力在他身上，能把他骗到学校里呆着已啾恃洸经很花心思了，还不能保证后面他不作妖。
    老班缕缕头发，告诉自己急不得，一步一步来吧。
    “今天早读背语文，语文课代表上来带一下。”
    陶艺希从整齐的书中拿出语文课本，枯燥的文言文上写满她娟秀的备注。
    他扫了一眼，啧，还真是好学生啊。
    玩累了他就趴在课桌上睡觉，起来发现才过去两节课，太无聊了。
    下课他起身，陶艺希拿上小本子跟着起来。
    顾景源：“我去上厕所。”
    “哥哥知道什么是吃一堑长一智吗？意思是受到一次教训，增长一份智慧。”
    顾景源咬牙：“这次是真的，我把齐跃抵押在这里。”
    陶艺希勉为其难地应下：“那我就给你五分钟哦，不然我就去告诉顾叔叔，让人全城找你。”
    “操，知道了，真他妈烦。”
    齐跃也长了见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源哥一口气一句话里爆两句脏话还老老实实不动手。
    “希艺妹妹，牛批。”给她输了一个大拇指。
    陶艺希真掐着倒计时等。
    齐跃还是觉得他暴躁源哥不可能会这么乖乖听话，肯定在他们老地方翻墙出去了。
    唉，今天是被抛弃的一天吧。
    不过看着陶艺希纤细的背影，心里又有点开心，被抛弃就被抛弃吧，他可以多吸两口仙女的仙气。
    还剩下五秒，齐跃打开手机问：源哥今天准备到哪里玩？
    倒计时结束，她抬头，正好看到他脸色不佳地往回走。
    陶艺希勾唇一笑，清澈澄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我还以为腿长的人走路很快呢，没想到哥哥这么慢啊。”
    顾景源乜了她一眼，快要气死了。
    第12章 .  娇妹妹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受过这种糟
    齐跃一脸不可思议，激动地探头：“源哥，你竟然回来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原来我在源哥心里这么重要。”
    顾景源按住他的脑袋：“闭嘴吧你。”
    他凛冽的目光看向陶艺希：“你设计我？”
    陶艺希歪着脑袋：“哥哥，我说了，吃一堑长一智。”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转着黑色笔杆：“如果没猜错的话，哥哥是想从一楼靠近卫生间那个缺角的墙上出去吧。”
    “你怎么知道？”齐跃替顾景源先惊讶了。
    顾景源吸气：猪队友。
    她莞尔：“那么多的脚印，想看不见都难。”
    他逃课肯定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她在学校外围多逛了两圈，有所收获，就向顾穆阳借了几个人手。
    果然蹲到人了。
    她一派纯真样，还问他：“哥哥，不是说好上厕所会回来的吗？”
    顾景源暴躁的话咽了下去：“”他理亏。
    上课他听不懂只觉得吵，妄想逃过去，谁知道她早已为他设下五指山。
    他的目光凝在她手指尖的黑笔上，她停了下来，重新牢牢抓住笔杆，是标准的握笔姿势。
    “快要上课了，这段时间哥哥还是最后挣扎一下，多学一点吧。”
    她总是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深棕的眼眸清晰地倒影着他一个人的身影，仿佛他是全部。
    顾景源喉结滚动，移不开视线，强撑着冷面。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她突然笑弯了眼，仿佛在对他说：不要输的太难看了哦，哥哥。
    操！
    他错开视线，自觉有些狼狈。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受过这种糟心的挫败。
    极其无聊地熬到下课，陶艺希跟在他身后，路过周枝的时候快速交代了一句：“今天我和他一起吃，先走了。”
    “啊，好。”周枝看着她匆匆忙忙地跟上顾景源，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见亲近。
    但两人的气场并不互斥，甚至还有一丝丝微妙的互补。
    好像顾景源身边能安稳呆着的只有陶艺希一个女生吧。
    唯一一个啊！突然好甜！
    不行不行不行！周枝你清醒一点！
    他们可是兄妹啊！
    **
    两人并排一路走过，校花校草、俊男美女自我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关系曝光后，多余的关注与日俱增，但不再有恶意，也没有人指指点点。
    陶艺希轻松不少，这声哥哥她是越喊越顺了。
    “哥哥，等下吃什么啊？”
    顾景源没回她，脚步迈得更大，陶艺希快走跟上。
    怎么就摆脱不掉她呢？
    路上碰上沈尘尘。
    “景源！”
    顾景源眉头一皱：“怎么又是你。”
    沈尘尘好像没听出他的嫌弃，还能神色如常地接话：“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吧。咦，你也在。”
    沈尘尘才注意到陶艺希。
    “是。”她站在旁边好久了。
    “咳，景源，昨天你有收到东西吗？”沈尘尘有点害羞，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张脸可真是好看。
    当初在昏暗的酒吧，有人见她落单就动了歪心思，他路过，懒散地靠在墙上对那人说。
    “喂，你过来。”
    那人一看他身形高大，气势不凡，说一声“晦气”就只能离开。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俊美的脸上，一眼望去，翩若惊鸿。
    所有的一见钟情，从见色起意开始。
    谁知道，她准备缠上他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很难缠的碧池，隔壁职高的。
    比她还花枝招展，更招摇。
    沈尘尘这是怕自己没机会才会出此下策，剑走偏锋来个纯情路线。
    直到看见陶艺希，她才感受到差距，她这纯情走得不伦不类的。
    问完话后，沈尘尘自作淡定地瞄了顾景源好几眼。
    顾景源早已没了印象：“什么？”
    沈尘尘下意识地皱眉看向陶艺希，她连忙澄清。
    “我已经转交出去了。”顾景源害我！
    顾景源瞥了陶艺希一眼这才想起来：“那个粉色的东西？”
    沈尘尘眼中重新燃起期待：“嗯嗯，对，你看了吗？”
    “没看，撕了。”
    陶艺希脚步顿住，这么简单粗暴，不加以一点掩饰？
    却见沈尘尘释然一笑：“原来你不喜欢这种。”
    还追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好不好。”
    在沈尘尘的手要搭上他的时候，他灵敏地侧身躲开。
    “不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意什么类型的，这些女生除了让他觉得烦之外，别无其他多余情绪。
    对了，其中陶艺希最招人厌烦。
    想到她的那些小算计，气得他又瞪了她一眼，继续快步离开。
    陶艺希：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她刚才没招惹他啊。
    四人行到了一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餐厅，里面的服务员穿着小马甲，身姿笔挺、精神十足。
    看到他们是学生也并没有面露难色，反而更加热情地招待。
    “顾少爷您来了，包厢已经为您留好了。”
    陶艺希翻看着手上的菜单，再看到价目表后，默默地合上放下。
    顾景源已经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品，待服务员咨询到她时，陶艺希点了一份不起眼的面食。
    老熟客顾景源甚至都没听过，再一次仔细翻看之后才发现那玩意儿藏在最角落，没有配图。
    什么位置占什么价位，这犄角旮旯自然也是最便宜的。
    服务员收好的单子，恭敬地退下。
    上菜速度很快。陶艺希细细地吹散热气，小口地吃着，但速度并不慢。
    面条很有韧劲，汤头鲜美，应该是特别熬制出来的高汤，对得起那高出市场好多倍的价格。
    但是，她还是会去吃街边店里的面，现在的她还不足以坐在这里享受最高端的美食。
    齐跃瞧她一个人只抱着一份清汤寡水吃，看着太可怜了。
    “艺希妹妹，你吃菜。”
    她摇摇头：“我不习惯边吃面边吃菜。”
    “啊，这样。”
    等一碗面下肚，她也饱了。
    桌上就数陶艺希吃的最干净，其他都剩下了一大半。
    “服务员，买单。”
    顾景源拿着手机付款码，服务员躬腰恭敬地用机器扫。
    “滴——”
    过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顾少爷不好意思，可能是网络原因，我重新连接一下，耽误您一点时间了。”
    顾景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嗯。”
    吃饱喝足有点犯困。
    “好了，顾少爷，请再出示一下。”
    “滴——”
    还是没有反应。
    “滴——”
    依旧没有。
    顾景源的身子渐渐坐直，困意消散，服务员的表情逐渐凝固。
    场面陷入尴尬。
    软糯的嗓音打破这无人敢破的寂静：“我来吧。”
    第13章 .  娇妹妹   小嫂子？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顾景源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服务员为难地看看他们，这怎么办啊。
    他在这里也干了多年，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这位小女生一看就和顾少爷他们那派不一样。
    但是这顿花销不小，他们店还没有挂账的先例啊，这这这
    在服务员纠结的时候，陶艺希问服务员：“你们这里有pos机吗？”
    “有的，请您稍等。”
    她对着pos机的卡缝，利落地刷了。
    瞬间，交易成功，付款凭证“滋滋滋”地缓缓打出。
    齐跃被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到，没有想到娇软可人的妹妹可以这么帅气！
    顾景源捏着自己的手机，上面的付款码已经暗了，陶艺希解答他的疑惑。
    “顾叔叔把你的卡限额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卡：“这个月剩下的日子，可能要你跟紧着我咯，哥哥。”
    顾景源：“”
    看着他难以接受这晴天霹雳的表情，陶艺希嘴角勾起，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她本来也抓不准顾叔叔所谓的限额是多少，毕竟是亲儿子怎么也不会太委屈他。
    但耐不住他真的太会花了，这位少爷一顿能吃掉别人一个多月的工资。
    顾景源不信他那个没良心的首富爸爸真会这么狠，直接一个电话杀过去。
    “没错，就是给你限额了，你没给我升高三之前都不会解除。”
    顾穆阳那边还有人找他说事情，他说了一句“有事找你妹。”就把电话挂了。
    他的娇妹妹一只手撑着脑袋，耐心地等待他接受这个结果。
    “问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吧，要迟到了。不然我打的先走，哥哥你自己解决？”
    “你！”顾景源气得吐血，气焰腾飞。
    现代年轻人谁手里还会有现金，支付工具都绑定着卡呢。
    卡都没了，还能怎么回去。
    她一定是故意的。
    齐跃赶紧上前安抚：“源哥源哥，消消气，我还有钱可以借你。”
    从来都只有他顾景源借钱给别人的份，谁曾想有一天会沦落到别人经济援助，太丢人了！
    而且，这是他家的钱，干嘛要便宜别人。
    他推开齐跃：“不用你的钱，我这里有个钱包干嘛不用。”
    顾景源切齿道：“跟你走。”
    陶艺希忍不住内心的愉悦，眼中光芒闪闪：“那就走吧。”
    她可真是越来越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了呢，很少碰到能够让她这么开心的人了。
    他们赶在上课前回到学校，这还是他这学期来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在班上待一天。
    身上的低气压让周围气氛很压抑，等到放学钟敲响，大家老早收拾了东西解脱地快跑。
    陶艺希才刚开始理，他随手拎起空荡荡的书包单肩背着，半靠在后桌边上，双手环在胸前，冷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如此刺人的视线她当然能感受到。
    “哥哥，你不要急嘛。”
    “呵。”女孩子就是拖拖拉拉得麻烦。
    齐跃拍拍他：“源哥，你今天还去阿昭那里吗？”
    陶艺希抬头看向他，很明显，他去她必然也要跟着去。
    “今天不去了，晚上线上见。”
    “好，那我先走了，源哥再见，艺希妹妹再见。”
    “拜拜。”她冲他挥挥手。
    “别拜了，你好了没啊。”
    “可以了，走吧。”
    他余光扫到她的书包，被书撑得有棱有角，这么多书她一个晚上看得完吗。
    两个人一起回到家，杨嫂迎上来给顾景源拿书包，生怕那轻飘飘的书包压到他了。
    “小源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嗯。”
    陶艺希笑着和杨嫂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有得到回应，她习惯了也不尴尬，没有落下没教养的话柄就行。
    顾景源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小源还不吃吗？”
    “等一下，刚回来没什么胃口。”
    杨嫂知道他口味挑：“那我再去准备两道你爱吃的。”
    她默默回房放东西，下楼时看到顾景源还坐在客厅玩手机，她脚步一顿，礼貌地问了一句。
    “哥哥，吃饭吗？”
    他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把手机收了，散漫地走到饭厅。
    吃饭期间两人都没有讲话，陶艺希吃得很快，吃完就留他一个人。
    他今天有在学校，作业就不用她带，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真好，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坐在课桌前好好写作业了。
    房门一关，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不需要再有更多的联系。
    **
    掌握“经济大权”的陶艺希也没有故意为难他，每天中午他想吃什么都陪着去了，自己尽量点一些价格相对低的东西。
    两人“捆绑”在一起，顾景源就见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题，也不见她和其他女生讨论衣服化妆明星什么的，他就没见过这么爱读书的。
    因为顾景源在，周枝偶尔会过来找她一趟，拉她一起去上厕所，走廊上碰到蔡丽玲和唐婉。
    蔡丽玲热情地跑过来：“艺希你最近都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陶艺希笑得无奈：“没办法。”
    话虽然没说明，但大家都了然。
    顾景源留级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么看来陶艺希一开始被安排座位他的同桌就有迹可循，她转学就是为了顾景源这个哥哥吧。
    唐婉感叹：“艺希你也好厉害啊，全校应该只有你管得住他了。”
    要知道顾景源啊，可是上至校长，下至班主任都拿他没办法的人。
    陶艺希心知肚明：哪里是她管住顾景源了，是顾景源的弱点和口袋里的钱包管住了他。
    蔡丽玲小声地说：“我觉得顾景源以后会是那种会听女朋友话的人？”说着蔡丽玲自己先红了脸。
    陶艺希迷惑，是谁给了她这种错觉，顾景源以后的女朋友没被他大少爷脾性气死就不错了。
    还听话？
    想象不出来顾大少爷听话的样子。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几句话都离不开顾景源。
    她其实有些烦。
    好像无论是学习，生活还是社交都离不开这个人。
    在回去的路上有人叫住了她。
    “艺希，你过来一下。”
    回头一看，蔡丽玲嘟喃了一句：“怎么又是她。”
    “我先过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了。”
    蔡丽玲高喊：“没事，我们等你。”
    周枝和蔡丽玲也是处了一年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就是想知道最新的八卦。
    “我们走啦。”
    “哎呀，等一下嘛，万一艺希被欺负了怎么办，你忘记那些帖子怎么说沈尘尘了吗？她可是会打人的！”
    “感觉她人还可以，没那么差，说不准是以讹传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真没事怎么会传成那样。”
    周枝也很纠结，好像她说的又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她还是觉得蔡丽玲怪怪的。
    唐婉看了眼手表，课间休息已经过去大半，重点班向来管得严。
    “吱吱，要上课了。”
    “算了，我也在这里等着吧，你先回去吧。”
    **
    沈尘尘把她带到花圃旁边，这里人少清净一点。
    “艺希妹妹啊，帮姐姐一个忙呗，你们最近吃饭都带上我好不好？”
    她扯住陶艺希的手：“最近隔壁那个碧池好不容易消停点了，我要抓紧机会，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不知道，齐跃那个人看着嘻嘻哈哈的，嘴巴可硬了。”
    又是顾景源。
    陶艺希暗暗吐了一口气，笑着扯出手：“他这个月都会在班上呆着，你直接过来就好了。”
    “谢谢妹妹！”
    她猝不及防地将她抱起，沈尘尘比她高半个头，陶艺希一下子就双脚离地，吓得脸上一白。
    沈尘尘还用力楼了两下：“妹妹，你好软啊。”
    因为凑得近，还吸了一口：“嗯，好香，你用的什么香水啊？”
    她一张脸白红交替：“什么都没有，你快放我下来！”
    沈尘尘像是看自家妹妹的慈爱：“你这样生动多了 。”
    陶艺希：“”
    上课铃声响了，陶艺希整理好衣着：“沈同学，这种行为很危险，下次不要再做了。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被教育了，沈尘尘摸摸鼻子，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
    喃喃着：“没有香水？那是什么牌子的身体乳？下次次见面问问好了。”
    **
    周枝和蔡丽玲还在等，听着上课铃声响，蔡丽玲面色焦躁，想听八卦，但还是怕老师，不得不赶着回班。
    她回头问周枝：“吱吱你不走吗？”
    “你先回去吧，刚才说了要等她的，我等吧。”
    “好吧。”蔡丽玲惆怅离开。
    周枝没等多久就看到陶艺希脚步匆匆地过来，面无表情皱着眉头。
    她愣了一下，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
    平时的陶艺希拥有无可挑剔的长相，无懈可击的半永久微笑，像是被摆放在橱窗里没有感情的娃娃。
    这一缕烟火气仿佛注入了灵魂，顿时生动起来，晃人心神。
    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她不会真被欺负了吧。
    “艺希，那个沈尘尘怎么你了？”周枝袖子一撩，要替她出头。
    “嗯？没事。”
    “那你怎么不太开心呀？”
    她怔住，重新展开熟悉的笑容：“哦，刚才被吓了一跳。”
    “这样啊。”周枝默默地把袖子放了下去，瞄了她一眼。
    “其实，你刚才那样子也挺好看。那个，我不是说你生气好，生气一点都不好，我是想说你刚才整个人好像有烟火气”
    陶艺希看着她慌忙的解释，轻笑出声。
    “我明白的。”
    “啊。”周枝愣愣地看着她，那双第一次就吸引她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亮晶晶的，仿佛蕴着万千星河。
    “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好。”周枝好心情地搂上她的手臂。
    还好碰上的是老班的课，简单地说两句就放过他们两个。
    顾景源挑眉：“原来乖学生也会迟到。”
    他还敢来惹她，如果不是他的这些破事，她能迟到吗。
    陶艺希看都没看他一眼：“论迟到还是你最厉害啊，哥哥，我们这些乖学生只能偶尔迟到。”
    “”他为什么每次都说不过她！
    自找罪受，好气！
    中午沈尘尘守在门口，顾景源眉间高高皱起。
    “你过来干嘛？”
    “我来找艺希一起吃饭啊。”
    顾景源看向陶艺希：“你们很熟？”
    陶艺希还没开口，沈尘尘凑到她身边：“当然熟了。对了，你用的什么牌子的身体乳？”
    “我没有用。”
    沈尘尘张张口，陶艺希抢先说：“沐浴露的牌子我写给你。”
    两人一来一往，关系好像真的不错。
    顾景源面无表情地离开，沈尘尘没来得及接过她的便利贴。
    “景源！”
    她赶紧追了上去，陶艺希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抽身事外地看着沈尘尘如何缠着顾景源。
    **
    靠陶艺希活的顾景源就这么硬生生地熬了一周，月考如期而至。
    本市的规定，每次考试前都会放两天作为温书假。
    对于好学生而言是复习的好时机，对于不读书的同学而言，这简直就是多两天玩的大好时光。
    陶艺希属于前者。
    门口传来不同的敲门声，手劲有些大。
    她快速地记下最后一个公式才放下书本去开门。
    是顾景源。
    “喂，准备一下出门，记得把卡带上。”
    “去干嘛？”
    “我兄弟有喜事，我当初答应了要给他庆祝的。”
    “不能放到考后吗？哥哥，这次考试对我很重要的。”陶艺希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这是她在这里打的第一战。
    肆意潇洒惯了的顾景源哪里能理解，不就是考试而已，后面还多的是。
    他兄弟的首胜，错过了就没有的。
    “不行。我说话向来说道做到。那你不去就把卡给我。”
    陶艺希认命地闭了闭眼，这张卡的使用人是她，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你等我一下。”
    她把书装好，背上书包：“走吧。”
    顾景源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书呆子。”
    他这种大少爷怎么会能理解她的焦躁呢，学习已经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机会了。
    **
    他们早上约的台球馆，几个男生看到顾景源身边跟着女生突然兴奋，七嘴八舌。
    “哇，源哥这是有情况了？”
    “漂亮！和源哥很搭哦。”
    “小嫂子？”
    陶艺希嘴角隐隐抽了一下。
    顾景源也逐渐暴躁，动静闹大了，齐跃赶紧扔下键盘解释：“瞎说什么呢，这是源哥妹妹。”
    “哦！”
    他们更兴奋了，一个个跃跃欲试。
    “妹妹好，我是源哥的朋友，认识一下。”
    “妹妹，加个微信吧。”
    “妹妹”
    顾景源先受不了：“够了啊，都没见过女的，嗯？”
    女生见多了，但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啊！
    “源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能长成源哥你这样，身边当然什么漂亮女生都有。”
    顾景源不耐烦，薄唇一张：“离她远点，人家可是好学生，和我们不一样。”
    大家这才注意到她背着鼓鼓的书包，和他们吊儿郎当格格不入。
    “看出来了，妹妹这一身的气质是不一样。”
    陶艺希抿嘴一笑，娇艳的脸蛋如花般绽放，那眼下点着小痣的潋滟双眸，看的他们都一愣一愣的。
    有人有点无法自拔：“那个，我现在好好学习还来得及吗？”
    齐跃毫不留情地揭老底：“你可算了吧，你要是能好好学习还会逃课打游戏。”
    “这不是后悔了吗！妹妹是不是成绩好就能追你啊。”那人大胆发问。
    她也敢应：“超过我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顾景源看不下去了，他身边已经有一个舔狗了，现在又多了一堆痴汉。
    “怎么只有你们，阿昭人呢？”
    “阿昭快到了吧，他家那么偏，过来就赶上高峰期估计在路上堵着。”
    “阿昭这次真的争气，小组赛最后一局如果不是他这个替补上了，绝对输。”
    话题终于转到正题上，本人也到了。
    “对不起大家，我迟到了。”阿昭喘着气，看得出来路上很赶。
    顾景源倒了一杯水给他：“都是自己人，急什么。”
    “迟到不好。”阿昭喝了几口缓了缓，突然看到男生堆里独树一帜的女生。
    女生抬眸看了他一眼，阿昭瞬间怔住，都忘记自己还在喝水。
    “咳咳咳”
    “怎么了？”
    “没事，呛到了。”阿昭自己拍拍胸口，脸色涨红，好窘啊。
    “哦！怎么喝水都呛到了啊，是不是看美女走神了，哈哈哈哈哈。”
    “阿昭，我刚刚也看见了哦。”
    大家开玩笑地哄堂大笑，只见阿昭慌乱地摆手，“不是的，就是见到陌生人了。”
    只是这红透的脸却没有一点说服力。
    顾景源“啧”了一声，乜了她一眼。
    真是个妖女，谁都勾。
    “妖女”陶艺希淡然地收回视线，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毕竟只有顾景源一个人会说她长得“就那样”，真是记忆深刻呢。
    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接着射灯的光，拿着书复习。
    这么多人难免吵吵闹闹，效率极低，又要强逼自己学下去，整个人精神状态更加疲惫。
    “哇！源哥好帅！”
    “操，源哥又一杆全进？”
    陶艺希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正在打球的人。
    顾景源拿着巧克粉擦细长的杆，长身如玉，漫不经心地接受他们的赞叹，没有一分自傲的情绪，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要开最后一球了。
    他压低身子，因为弯腰，衣服更加贴合肌肤，勾勒着他不错的身材，看得出来他平常应该经常运动，姿势看似随意实则是所有人里最标准的。
    他举着杆子，眼睛专注地盯着球，顶上的灯打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光影交错。
    她眨了眨眼睛，还没晃过神来，他的手上的杆子迅速一顶。
    “砰——”
    最后一颗球进洞了。
    全场哗然，又一次达到高|潮。
    “源哥牛批！”
    “我服了，源哥你就是我男神，太帅了。”
    他们的喧嚣与两人无关。
    在杆子打出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侧过头看向她。
    两人视线交缠。
    顾景源嘴角一勾，眉梢一挑。
    此时无声胜有声，只有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呵，这次是你看我被抓到了。
    第14章 .  娇妹妹   他真的，很讨厌啊。
    她有一瞬的错愕，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
    他这是在挑衅她吗？
    顾景源直起身子，手里的台球杆在身侧放着，少年眉梢间都洋溢着傲气。
    在他还没来得及得意之时，她下一秒已经调整好表情。
    唇角是熟悉的弧度，脸蛋是平日里不差分毫的笑颜。
    “哥哥，你好厉害哦。”
    顾景源刚扬起的嘴角被她噎了回去。
    “哼。”一点都不真心实意，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她的虚情假意啊。
    “无聊，你们玩。”
    杆子丢给齐跃，他到另一边玩手机去了，和她在两个对角。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陌生人还要远。
    陶艺希想，这是她赢了吧。
    **
    这群人吵吵闹闹一整天，还总是会有人和她搭讪聊两句，看在顾景源的面子上也不好驱逐，打狗都还要看主人不是。
    带来的复习材料都没翻多少，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一天了还不够浪的，晚上他们还有打算。
    “艺希妹妹啊，我们晚上带你去见见世面。”那人冲她挤眉弄眼营造神秘感。
    “哦？”
    “像你这样的乖学生肯定没去过酒吧？怎么样，刺不刺激。”
    “”
    陶艺希只笑不语。
    娇美人白白净净，从脚尖到头发丝每一处都整齐大方，仿佛从未沾染过一点尘埃。
    听到这，一天都兴致淡淡的顾景源眉头一皱，手机一放。
    “去什么酒吧，不准去。”
    “不是吧源哥，这么严格？”
    “源哥，今晚有你喜欢的乐队！”
    顾景源去酒吧和别人不一样，还真是去听歌的。
    他喜欢在热闹的环境中呆着，在他们激荡沙哑的歌声中放空自己。
    只是今晚这招不太好用。
    “不去。”
    转头问她：“喂，你吃好没？”
    “嗯。”
    “走了。”顾景源脚步一顿，提醒她，“对了，走前记得嗯？”
    眼中说着：你懂的。
    “知道了。”
    还有一堆东西没看的陶艺希终于可以解脱，迫不及待地拿着包出门，找到服务员。
    “你好，结账。”
    服务员错愕了两秒：“啊，好的。”
    领着她到买单处，看着女生从洗旧的书包里拿出一张黑卡面不改色地刷，她身后的男生又高又帅，一身名牌，脚上更是踩着一双千金难买的限量联名款球鞋，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付钱。
    这场景，有点诡异。
    顶着几个路人古怪的注视后，他才反应过来。
    草，他们不会是以为他是骗钱的小白脸吧！
    看着陶艺希利落地在昂贵的账单上签字，他百口莫辩。
    “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哼。”他先扭头离开。
    陶艺希：？
    这大少爷又间歇性抽什么疯。
    收银员还好心提醒她：“小姐姐，你小心一点，别被骗光钱了。”
    “”陶艺希憋笑，“谢谢。”
    难怪他脸色那么绿。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路上有霓虹闪烁，他站在台阶下方的灯下等着，耀眼的灯打在他挺拔英俊的脸上。
    见她出来，深邃的眼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已经出来后就收了回去。
    他的眼中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在等她出来。
    陶艺希停顿了一下，小跑追了上去。
    最后还是她付的车钱。
    顾景源二度憋屈。
    两个人回到别墅二楼，分开前陶艺希发善心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旧笔记本，封面都磨出毛边，可以看得出来她翻阅过很多次。
    “喏，里面都是重点，你随便背一点都不会考倒一。”
    她鼓励地笑了一下，他却看出她的嫌弃之意。
    顾景源脸色一冷，倒一怎么了？没有倒一你哪里来的第一，我这是相互衬托好吧。
    哦，他怎么忘了，她可是要和超越她的人谈恋爱的好学生。
    进了房间，他随手将笔记本扔在桌上。
    只剩下一天温书假，她几乎没有出过房门。
    到考试那天，顾景源吊儿郎当地拿着两支笔就上考场了，一点多余的准备都没有。
    潇洒地让陶艺希看的直叹勇士，他怎么做到倒数第一还能这么洒脱的。
    “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哥哥厉害，一点都不紧张。”
    “一个破考试有什么好紧张的。”交过白卷的少年不以为意。
    两个人真是活在两个世界。
    陶艺希坐在考场上，拿到卷子先快速阅览了一遍才提笔开始做，一路都挺顺的，直到最能扯开差距的大题。
    她卡住了。
    她记得有一道题型和这道很像，但一时就是死活想不死来。
    闭上眼睛想要用情景再现回忆法。
    最后一次看到那一题是在被顾景源拖出去的那一天，她当时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课本，然后呢再仔细回忆起来，脑子里除了模糊的画面，最多的就是他们的吵闹。
    “时间到，大家把笔停下，全体起立，交卷了。那个女同学，不要再写了，不然要按照0分处理了。”
    陶艺希不挣扎了，放下笔将卷子交了上去。
    心里一片死寂，看着只写了一半的题，一时之间有了埋怨。
    她本可以的。
    如果不是他总打扰她。
    他真的，很讨厌啊。
    第15章 .  娇妹妹   夏妍突然捂着嘴笑：“傻孩子，
    附中的效率很高，不到两天各科成绩和排名都出来了。
    一下课，公告上已经贴上了瞩目的红榜排名，只有前一百才有资格上榜，周边围了一圈的人。
    陶艺希在外围停驻，朝那儿多看了两眼。
    周枝难得看到她对什么很在意，拉着她的手：“去看看吧。”
    “太多人了，等下次吧。”
    “没事，我带你进去。”
    周枝打头阵给她开路，一点点地拨开人群往里面挤。
    最前面的同学惊讶道：“这次竟然有两个七百以上的！”
    要知道以前第一名都比第二名甩地远远的，6与7，天差地别。
    那人定睛一看：“诶，前三换人了。”
    “这次换了八班的谁啊？”
    他们附中竞争压力太大，你在努力的同时别人也在努力，一旦到了顶层，想要拉开差距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年纪第一独属于八班陈泽，后面几名几乎是由重点班的那几个人承包了。
    “不是重点班的，让我看下，第二名是（1）班的陶艺希。”
    “陶艺希？1班的？”
    周枝听到名字，开心得拉着艺希的手上下晃着，满脸兴奋：“艺希，是你哎！”
    听到周枝的话，大家都纷纷看向出现的正主，眼睛都直了。
    网上果然名不虚传，本人更好看！
    大家默契地让开位置，有偷偷看她的，还有人忍不住掏出手机拍照。
    陶艺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红榜第二行的位置上。
    714分
    她抿了抿唇。
    周枝很兴奋：“天呐，艺希，你竟然考了714！714耶！我周枝竟然会有考七百分以上的大神朋友！”
    陶艺希强笑着任由她摇晃，虽然她本人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
    她回头盯着第一名的分数：陈泽——722
    两个人差了8分，如果她数学那道大题做出来了，还能赶超他一点。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更差了。
    她回班上的时候，情绪不佳。
    顾景源看她一身低气压，幸灾乐祸：“怎么？考砸了？”
    他本就是罪魁祸首，还敢火上浇油。
    陶艺希皮笑肉不笑，语调都不软了，娇中带着淡淡的冷意。
    “哥哥还是好好地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要是这次又是倒一，顾叔叔可能连卡都不给你。”
    “哼。”
    陶艺希低头整理她的书，齐跃都感觉得出今天的小仙女不太高兴。
    “艺希妹妹呀，一次小考试而已嘛，别太难过。你才刚来附中，不知道这里边有多少基因突变的非人类，八班就有一个每次都考七百多的变态。”齐跃狠狠吐槽。
    陶艺希：感觉并没有得到安慰。
    齐跃还想多吐槽两句，就看班主任一脸容光焕发地进班级。
    从顾景源这个小恶魔来到这个班级后，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么开心了。
    “同学们，安静一下，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咳咳，这一次，我们班有同学考了714分，排名年纪第二。”
    “卧槽？！真的假的？我们班的？”
    “班长吗？”
    “肯定不是我，我估过，六百二顶天了。”
    齐跃也惊了：“我们班也出现变态了？”
    班主任非常享受他们一个个的惊讶，等差不多了，他的目光骄傲地看向他们班的荣光。
    “让我们恭喜一下陶艺希同学。”
    “卧槽！”
    “学神！”
    “我的天啊！”
    “她不是花瓶吗？”说这话的人还是周枝的同桌，被她扇了一脑门。
    “瞎说啥，我们艺希才貌双全。”
    惊讶过后，噼里啪啦的掌声不停，隔壁班都惊到了，老师在讲台上敲桌子。
    “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好好上课。”
    那老师心里心知肚明，（1）班的大喜事可不就是出了一个714的学霸吗，重点班的老张还专门去查了她的卷面，确确实实是这么多。
    而且他眼尖，一眼就看出她落下的数学大题是时间来不及，不然这个第一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
    下一次，他们班的陈泽可就危险了。
    老张捧着陶艺希的卷子痛心疾首：“这么一个好人才，竟然流落到（1）班去了！”
    这可是考顶尖院校的好苗子啊。
    这话酸的呀，老班脸都笑皱了：“老张你怎么说话的，我们班也不差好吧，平时都是那个顾景源那个小霸王拉了后腿。”
    “不过，这就补上了，都是缘分啊。”
    1班是所有理科班里垫底的，其中顾景源常年倒一影响深远，这一次有陶艺希拉一把，他们终于不是最后一名了。
    这也是第一次（1）班出现在红榜前三，打破（8）班垄断。
    老张嚣张了那么久，第一次锉到他的锐气了，怎么想怎么爽。
    老班美滋滋地对陶艺希满意地点点头，“下次继续努力。”
    “谢谢老师。”陶艺希淡定地接受所有人仰慕的注视，这种目光她早已习以为常。
    齐跃觉得不可置信，但又在情理之中，艺希妹妹天天顾着学习，知道她肯定是好学生，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好。
    虽然他们不读书，但也知道七百多分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他们用通俗的话讲就是非人类。
    他才后之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骂八班的时候，连带着小仙女一起骂了。
    “那个，艺希妹妹啊，我的意思是，变态有时候也是一个好词。”
    陶艺希抿嘴笑了一下：“我知道。”
    “不过你真的好牛批啊！这么大个喜事，你刚才怎么还不开心啊？”
    要他早就敲锣打鼓让众人皆知，够他吹一辈子了。
    她神情淡淡地回答：“没考好。”
    齐跃：？？？黑人问号
    他人都听傻了。
    714，没考好？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景源瞥了她一眼：“装模作样。”
    他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好学生虚伪的样子，整个年级能有几个考700多的，没看到老班都乐疯了。
    刚才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差一点，他都要上当了。
    陶艺希没有应他，人和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众星捧月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她的压力有多大。
    甚至因为他影响了她成绩，她都没地方可以诉苦。
    **
    今天晚上也是难得看到夏妍在家。
    “妈妈，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夏妍欣赏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嗯，考的怎么样？”
    “714，年纪第二。”
    夏妍停下，终于将注意力投向她，眉头一皱，眼中透着不满：“怎么才第二，你之前在学校不都是考第一的吗？”
    陶艺希张张嘴，想要解释，其实她可以考得更好的，数学最后那道大题她记得做过类似的，本来应该复习到的，却被顾景源拖出去参加什么破聚餐，陪着他疯玩了一天。
    但即使是这样，全年级只有两个人七百分以上，老师说她是清北的苗子，下一次一定会考得更好。
    可是这些她在意吗？
    夏妍根本顾不上她的情绪，自己又接着说：“我和你顾叔叔说了，你可是次次都是全市第一，现在来考个第二，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
    看吧，她不在意的。
    陶艺希干巴巴地张嘴：“老家地方小，新学校厉害的人很多。”
    “那你就要努力啊，让顾叔叔看到你的实力，不然为什么要让你过来呢。”
    陶艺希低垂着脑袋，软软的语调带着点委屈：“妈妈，如果不是要跟着顾景源，我可以考第一的。”
    到底还是小孩子，对她血缘上最亲近的人总妄图要几分理解的爱。
    夏妍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跟你说了几遍了，要注意点言辞，叫哥哥，都有人在听着呢，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家里的佣人好几个都比她呆的时间长，还有一个从小带他长大的杨嫂，这要是听到点风言风语的，她在顾穆阳面前可百口莫辩。
    她还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艺希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考的不够好那说明你学的还不够扎实，如果你都会了，谁都影响不了你对吗？”
    她沉默以对。
    “这一次景源考的怎么样？”
    “倒数第一。”
    “你说，你考第二他考倒一像话吗？你抓紧自己学习的同时也要多监督他啊。”
    “可是他又不听我的。”
    她难道没有帮助他吗？她都把笔记献出去了，上面都是重点，但凡他能多看两眼都不可能是倒一。
    学习就是要自主啊，她又不能抽着他学。
    夏妍突然捂着嘴笑：“傻孩子，他要是不听你的，现在会每天和你在一起吗？”
    她抚摸着艺希浓密柔顺的头发，一路到她美丽的脸蛋。
    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含义。
    外面有汽车的声音，看来是顾穆阳回来了。
    夏妍马上起身到门口等着，陶艺希面无表情地呆坐在沙发上。
    顾景源下楼时看到沙发上她的背影，整个人笼罩着阴沉沉的雾霭。
    考了年级第二还真的不开心啊。
    “景源下来啦，正好你爸爸回来了，去洗手吃饭吧。”夏妍柔柔地叫他，也唤醒了陶艺希。
    她转过身，对他甜美一笑：“哥哥，洗手吃饭吧。”
    夏妍满意地点头，接着伺候顾穆阳去了。
    顾景源恍惚了一下，她虽然每天都笑着在，这么甜，还真是少见。
    他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时，笑容消失殆尽。
    饭桌上有孩子在，做家长的总是忍不住要叨几句。
    “都上一个月的课了，艺希你还适应吗？”
    “嗯，老师和同学都很好。”
    夏妍看着她，陶艺希想了下，又补了一句：“哥哥他，也很照顾我。”
    顾景源怪异地瞄了她一眼。
    “哦？顾景源还会照顾人？”顾穆阳来了兴趣。
    “哥哥会带我去吃很多好吃的，在学校也不会打扰别人学习，对了，在考前还带我出去放松了。”
    带她去吃饭是因为她付钱，不打扰她学习是因为他不读书只睡觉，至于放松，她看样子也没有放松多少。
    好学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百分。
    家长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小孩，顾穆阳听着舒服了，语气都不再那么生硬。
    “你们还考试了？”
    “是的，月考成绩今天刚出来。”
    “你们考得怎么样？”话是问她，眼神却所在顾景源身上。
    “还行。”
    “你呢，去考试了吗？”这次是在问他了，可是顾景源没搭理。
    陶艺希只能帮他补：“哥哥去了的。”
    顾穆阳皱起的眉间缓了些。
    “他这次考得怎么样？”
    陶艺希回的非常委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嗤。”
    顾景源吊儿郎当地回：“你还是不要寄希望在我身上了，倒是你这个白得的乖女儿，考了个年级第二还觉得不够好。”
    顾穆阳有点惊讶，毕竟两个城市水平不同的，她在小城市的优秀在更高一层的地方想必会打折。
    没想到她还挺有实力的。
    注意到顾穆阳的关注，夏妍可灵活了：“艺希这次是没考好，答应我下一次一定拿个第一回 来呢。”
    顾景源好笑地斜了夏妍一眼，她还真敢应下。据他所知，那个陈泽两年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顾穆阳点点头：“那很好，好好努力。”
    “我会的，谢谢顾叔叔。”
    “平常要是有时间，你多帮帮景源，你也是学生肯定要比那些家庭老师好。”顾穆阳一顶大帽子就往她头上扣。
    “我尽力。”
    “嗯。”
    顾景源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把他的事给决定了。
    顾景源碗筷一放：“谁要她帮了。”
    顾穆阳说话也不客气：“人家年龄比你小，分数还比你高，你还不觉得羞愧。”
    “我有什么好羞愧的，我就是没用的废物啊，你以前不就是这么说我的吗？我以为你早就看清我的本质了呢。”
    “你！”顾穆阳气得筷子都在抖。
    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平静过。
    夏妍一边安抚，一边劝：“你爸爸说的那都是气话，做不得真的。”
    顾景源紧盯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没这么想就不会这么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径直离开，又留下一摊子尴尬又压抑的气氛。
    陶艺希随便吃了两口，夏妍还在那里劝。
    “你别气，这段时间景源乖不少，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什么事都不能一蹴而就，现在能去上学考试就已经是在进步了。”
    陶艺希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在冷笑，只是准时上下学回家，坐在考场考个试，这些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学生该做的，放在顾景源身上还成了天大的进步。
    “而且，艺希在，有她带景源的成绩肯定会上去的。”
    肯定？
    谁给她的自信。
    她的优秀成为了夏妍捏在手里的筹码。
    “艺希，你说是不是啊？”
    夏妍望向她，姣好的容颜似一朵娇弱的凌霄花，脆弱的花朵依附在高大的身躯，仿佛他离开她便会枯萎。
    她是给予她生命的母亲，明明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血缘的枷锁将她们拷在一起。
    她挣脱不开，也舍不得她枯萎。
    于是她只能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养分源源不断地支援她。
    “是，我会让哥哥变好的。”
    夏妍欣慰地笑了。
    “我们艺希这么聪明，总是会有办法的。”
    顾穆阳的脸色总算好看不少，想到最近顾景源确实要老实不少，陶艺希在这其中确实起了一定的作用。
    “艺希这个孩子是不错，好好帮助景源，他长大了一定也忘不了这份情的。”
    商人就是会画大饼，还长大以后，她等得到吗。
    陶艺希懂也要装傻：“都是我应该做的。”
    **
    随着陶艺希的成绩排名曝光，她的名字再一次屠版，这次大家更多的是对学霸的敬仰
    上一次校花评选正焦灼着呢，陶艺希考了714分的消息一出，马上把排名倒数常客的沈尘尘排除在外。
    学生时代，成绩好的人本身就自带光环。
    这光环带在本就貌若天仙的陶艺希身上，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光芒加倍。
    他们想，附中再也找不出这么完美的人了。
    一时之间，她的人气更加火爆。
    顾景源在都还好，大家都不太敢惹他。
    顾景源一离开，就有好多人围着她，周枝都挤不进去。
    “艺希呀，你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化学卷子吗？这道题我真的搞不明白。”
    “艺希，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道题是哪个步骤有问题吗？”
    “艺希”
    周枝气得双手叉腰，这些臭男生就是借着名头接近艺希。
    “你们都给我让开！”
    她直接上手把人拉开，终于见到人群中央的小娇娇。
    她一个小女生被这么多男生包围，一定吓坏了吧。
    “你们有问题自己去问老师，我的艺人现在是休息时间，都给我让开。”
    周枝承担起保护她的职责，将那些不情不愿的人都驱散开。
    “谢谢你，吱吱。”
    “这有啥，有时候你也不要太好了，不然他们都缠上你了。”
    周枝捧着她的小脸蛋，她小巧的脸窝在她的掌心，大眼睛一眨一眨带着的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扇着她的心痒痒的。
    白皙的肌肤透亮，没有一点瑕疵，仿佛一个极其珍贵的陶瓷娃娃，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美得令人心驰向往。
    也不知道她艺希这么绝色佳人会便宜了哪个臭男生。
    思来想去都没有人选，但她这么娇嫩，一定要是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生。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有人找周枝只好离开。
    课间都过一大半了，陶艺希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看到顾景源回来，但是齐跃人又在班上。
    “齐跃，你知道哥哥去哪里了吗？”
    齐跃抱着手机打排位正忙着在，“应该上厕所去了吧。”
    “”她可真是怕了他去上厕所了。
    不会一天没盯就赶巧碰上了吧。
    陶艺希心累，她的精力就这么多，顾景源真的太能折腾了。
    她捂着肚子到办公室请了最后一节课的假。
    班主任看着娇弱的女生，还想叫个人来陪她，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陶艺希几次拒绝老班的好意，义正言辞地表示不愿意打扰别的同学学习的时间，要知道多学这一分一秒的量变，都会是未来巨大的质变。
    她这一字一句都说尽老师的心坎里了。
    看看人家好同学，为什么她可以考七百多分，这就是觉悟！
    陶艺希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顺利地老师那里离开。
    来到一楼厕所边上那并不矮的墙边，仔细观察果然被她发现新鲜的一个脚印，这个大小应该是顾景源。
    上课的铃声已响，四处无人，她后退了几步，脚步利落地蹬上墙，手臂扶着墙的另一边翻了过去。
    一墙之隔，就近的是巷子。
    她四处走走，在其中一个拐口听到嘈杂的声音，以及熟悉的名字。
    “顾景源，别以为你爸是首富我就不敢动你了，你兄弟勾搭我的女朋友，这事没完。”
    陶艺希靠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你那女朋友有问题自己不知道？我兄弟能看上那样的？别开玩笑了。”
    他一句一句的反问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听得人青筋直跳，越来越火大。
    “你把齐跃给我叫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他懒洋洋的：“要打架？来吧，正巧最近我窝火得很，没地方可以出气。”
    陶艺希探出脑袋一看。
    哦豁，一对多。
    对面五个身材都很彪悍呢。
    不知道今天他会被揍得多惨。
    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等差不多了她在打电话好了。
    她是叫班主任呢，还是报警呢。
    本着看好戏的心态当个路人围观，谁知站在最外面的人喊了一句。
    “什么人？”
    第16章 .  娇妹妹   顾景源一僵，他没和女生靠这么
    在场人的目光随着这句问话聚集到角落的陶艺希身上。
    陶艺希：
    她举着手机，一向得当的表情管理有一瞬的僵硬，她张张嘴正想说点什么。
    顾景源看着她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一出，陶艺希想当个纯路人都糊弄不过去。
    她认命地从角落里出来：“我找你回去上课。”
    环视一周后，假笑：“没想到哥哥还挺忙的，那我先回去了。”
    对面五人看到陶艺希眼睛都直了，在职高见过多少浓妆艳抹的漂亮女孩，但统统没有眼前这一个亮眼夺目，这要是他女朋友，带出去多有面子！
    领头的一下子挡住她想要离开的脚步，黝黑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没想到附中还藏着这么一个宝贝，小妹妹，走什么啊，留下来一起玩玩。”
    陶艺希咬着下唇很紧张的样子，水盈盈的眼睛忽闪忽闪，她长得瘦，自带一种弱不禁风的气质，楚楚可怜看得对面五个壮汉的心都要化了。
    “我还要赶回去上课，就不打扰你们了。”
    “上课有什么好玩的，做老子的女朋友，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玩好的。”
    陶艺希沉默：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有这种说辞。
    那老大见她不为所动，看着她这漂亮的漂亮的小脸蛋心里又痒得不行，急躁地大步走向她，妄想用强制带走她。
    被她迷得鬼迷心窍，他好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顾景源越过陶艺希，先一步到他面前。
    “干嘛呢。”
    “你把她给我，我就不计较齐跃勾引我女朋友的事。”
    顾景源脸色一沉，少年颀长的身躯牢牢地挡住娇小的她。
    陶艺希仰头，只能看到他浓密的后脑勺，透着一股子坚毅。
    即使他讨厌她，不待见她，却会在危险时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她垂眸，脚尖踢了一下边上的小石子。
    他虽然叛逆，却光明磊落，不像她，阴险得卑劣不堪。
    顾景源面对职高这些混混不干净的嘴，总是懒散的人站直了身，比他们都要高。
    “呵，你在想屁吃。”
    “顾景源，我知道你打架厉害，可是你一个人想对付我们五个也太不自量力。”
    顾景源轻描淡写：“那就试试看吧。”
    五个人在一起为非作歹久了，眼神一对就有了计划。
    大家一起上，就不信他有那么多只手可以应付。
    陶艺希默默地看着，顾景源打架还挺厉害的，一招一式都很正统，一看就是练过的。
    可惜，他一直守在她面前没离开过，受限于这点地方也施展不开。
    其中一个人看破，四个人纠缠他，剩下一个从侧边伸手要抢她。
    顾景源的注意力一直有放在她这里，马上转过身护住她，却没有想到是虚晃一枪。
    几个人发狠地向他挥拳，他们眼神发横，说是为了抢人，其实心里都有着泄愤的情绪在。
    顾景源的存在就很离谱，他长得帅，家境好，大少爷惹事还有专人在后面擦屁股，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只要有他在，那些女生的目光就会追随他，回头再看他们就像是在看垃圾。
    大家都是无所事事的废物，凭什么他就能事事占好处。
    越想越觉得愤怒，杂乱无章的打架更加凶猛。
    双拳难敌四手，顾景源挨了几下发出闷声，脚后腿了几步却始终护在她身前。
    刚应付完这边，那边就有人挥手就要朝向那俊脸。
    他可以躲开的，但如果他躲了，这一拳就会落在身后的她身上。
    挨在他身上不过就是一点皮外伤，她要是磕碰一点，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呢。
    陶艺希眼中含泪、我见犹怜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是别惹爱哭鬼了。
    原以为是挨定了。
    突然飞来横石，一颗小石子擦过他的眼皮，与眼珠子只差分毫，划出的红痕吓坏那人。
    怒吼：“谁！”
    还没反应过来，顾景源感觉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他的臂弯拉了一下，顺便借力一抬脚，板鞋的硬鞋底一脚狠狠地踢在那人的下面。
    “我！”痛得失声。
    所有人都惊了，陶艺希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侧身又是一脚踢在另个人的膝盖关节处，那地方，又脆又痛。
    人直接单腿一跪，她抓准时机对他下巴又是一脚。
    脱臼了。
    还有三个人啊。
    对付男的啊，还是那一招最管用。
    就看到她抓着其中一个人的头发，向下就是一脚，不带一点犹豫，一下下都不含糊。
    最后一个个捂着下面缩成一团。
    顾景源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快准狠地收拾一个又一个，招招“致命”。
    他咽了咽口水，大家都是男的，他都难以想象那会有多痛，他们打架也很少会往那地方打。
    看她人小小的，应该还好吧。
    对面五个面若菜色：你放屁。
    陶艺希看差不多了，转身看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咬咬下唇。
    “哥哥，我刚刚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哎。”
    “哥哥，你要卸我胳膊吗？”
    她还记得他曾经放下的狠话，“你再敢碰我，我就把你胳膊卸了。”
    她举着手放到他面前，手腕十分纤细，因为白，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他只手可握。
    但就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人，干倒了五个大男生。
    面对她的问话，顾景源再一次沉默。
    “”
    漂亮的皮囊果然是会骗人的，他好像对她一无所知。
    “嗯？”
    “闭嘴。”
    他没有动她。
    陶艺希低头轻笑，她就知道他是嘴硬，要是真会动手就不会护着她了。
    余光中，领头的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刀刃反射着刺眼的光。他也不管她是谁，奇耻大辱必须要报。
    陶艺希眉梢一挑，从书包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棍子的东西，顾景源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见那刀子还没碰上，人突然浑身抽搐，抖着倒在地上直抽抽。
    陶艺希面无表情地在他们面前“滋”了两下电击棒，蓝色的电流火光看得人倒退好几步。
    蛇蝎美人。
    明明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一捏就会碎的娇娇女，打起人来一下比一下狠，好好恐怖。
    那几个人本来还想缓一下就收拾这个臭婆娘，现在全都怂了。
    “这，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陶艺希歪了歪头，嘴角含笑：“可能不太行哦。”
    对面几个隐隐感觉事情不太简单。
    “喂，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
    雄厚的嗓音喝住他们，法令纹深得似刀刻般的教导主任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老班的头发因为跑的快而迎风飘扬，齐跃也急得不行，老班一直扯着他说啥不让他冲动。
    “艺希，你没事吧。”老班紧张地问。
    齐跃收到短信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一看对面职高的就知道怎么回事，对他们指指点点。
    “你们要点脸吧，女生都欺负！”
    职高的五人没一口气噎死，这算什么女生？
    没看到他们都倒在地上了吗？谁欺负谁啊。
    怪就怪他们长得凶，名声还差。
    教导主任不满地看着顾景源：“怎么又是你？”
    顾景源一脸无所谓地挨批，反正他都习惯了。
    陶艺希勇敢地走了出来，咬着下唇，粉唇轻轻颤抖：“老师，这件事不怪景源哥哥，是他好心送我去医院，结果被这些可怕的男生给堵了。”
    职高五人：？？？到底谁更可怕啊！
    她感激地望了顾景源一眼，眼中泛着心疼，看得他鸡皮疙瘩四起。
    “还好有景源哥哥在，他为了保护我都受伤了，对不起，景源哥哥，都是我连累他了。”言语哽咽，让人看着更加心疼。
    “主任，她就是陶艺希。”老班补充信息。
    他也听说了，这个转学生成绩优异，是个清北的预备生，平时一定非常刻苦读书，怎么可能和这些坏学生有关系。
    柔弱女生生加上的学霸光环，简直就是老师可以无限信任的存在。
    面对受到惊吓的优异学生，教导主任的语气都软不少。
    “没想到顾景源还做了一件好事。”
    转头对顾景源又是一脸严肃：“顾景源，打架是不对的，但念在你是为了保护同学，这次就先放过你。”
    “做好事”的顾景源还是第一次打架这么轻飘飘地过了。
    他看着一脸无辜无害的陶艺希，一言难尽。
    “老师，我肚子还难受，可以先走吗？”
    “可以可以，要不要老师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麻烦老师啦，景源哥哥可以送我，对吧，哥哥。”她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无法拒绝。
    “我会送她。”
    班主任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多问：“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不远处，教导主任目光凌厉地看着地上这群衣着不整的不良少年：“你们这几个人，什么学校的，我要找你们老师好好聊聊。竟然欺负我们附中的学生，胆子真大！”
    走远了还能听到教导主任的训斥声，他出了名的较真，有他们这些人受的。
    齐跃跟着他们离开，兴奋地大笑：“源哥，你真牛逼，这一个个被你治地都躺在地上起不来，那个死胖子还抽抽，太搞笑了。”
    顾景源笑不出来，瞥了当事人一眼：“不是我。”
    “嗯？”齐跃拍了他一下，“源哥，你还谦虚啊，我们两谁跟谁啊，你还装。不是你还是艺希妹妹啊。”
    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想都不可能。
    顾景源无语地乜他一眼，一时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陶艺希背着书包，又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没有亲眼见证，他也不敢相信这女的这么有爆发力，而且，她竟然还随身带电击棒！
    顾景源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是艺希妹妹发短信叫我过来的，还让我叫上老班。妈呀，吓死我，第一次打架还叫老师的。”
    顾景源不解，她这是怎么想的，正常人都不希望老师知道自己招上这些混混吧。
    陶艺希义正言辞：“我们又没错，作为正义的一方，我们需要有人证明我们的清白。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是好学生。”
    好学生能享受到的红利，她了如指掌。
    看，这不就啥事没有就解决了，还能受到了老师的庇护。
    齐跃不禁鼓掌：“厉害！艺希妹妹你好聪明啊，难怪刚才那些人看你眼神都怪怪的。”
    她笑得纯良：“是吗？可能是没想到会有老师来吧。”
    “对啊！”
    顾景源没眼看这个一无所知的人。
    他们在路口分开，两人坐上了回家的车。
    还是老位置，他坐在司机后面，她在副驾驶。
    这一次他没有玩手机，见她文静地抱着书包，望着她柔美的侧颜陷入沉思。
    **
    他刚坐下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是她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医药箱。
    “哥哥，上药吧。”
    “不用。”
    “还是用的，毕竟你是为了我嘛，不做些什么会我良心不安的。”
    她盯着他，没有退让。
    顾景源想了一下，第一次放她进来。
    他房间宽敞简单，没有四处散落的衣服和臭袜子。
    书桌上放着两台电脑，几种机械键盘，还有各种的饮料，旁边的橱窗里放满了他的游戏手办周边。
    他坐在沙发上，扬扬头，示意她坐，正好有事问她。
    陶艺希直接坐在他身边，还凑过脑袋仔细观望他。
    顾景源一僵，他没和女生靠这么近过，但看她神色正常，他也不能太大惊小怪才行，面上淡定。
    她看了看，他这次脸上倒是干净，杨嫂这才没有发现他又打架了。
    那些拳头都打在衣服之下，领口处隐约看到有一点擦伤。
    陶艺希面不改色地伸手要去解他的扣子，把顾景源吓了一跳。
    “你干嘛？”他拽紧衣领，紧张地问。
    “哥哥，不打开衣服怎么给你上药啊。”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随便解男生衣服！”
    她松手，“那你解，我帮你上。”从医药箱里拿出云南白药。
    见他不动，她还好意解释：“放心，这是你家的医药箱。”
    顾景源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是发现她上次送药被丢的事。
    虽然东西不是他丢的，但还是有几分局促：“那个药我用不到。”
    她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了。”
    他想：所以，这是被原谅了吗？不是，他为什么要她原谅啊。
    顾景源脑子乱的很，现在她人又在他身边盯着他的身|子虎视眈眈，就很奇怪。
    “哥哥，你快点解开。”
    “”
    感觉更奇怪了。
    第17章 .  娇妹妹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给她找场子
    陶艺希看他严防死守的样子, 柳眉一挑。
    “哥哥，你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她突然笑了，“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谁说我不敢的！”
    他毅然决然地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微微弯起，睫毛扑闪, 左眼下的那颗痣似妖, 看得人心慌意乱。
    清纯佳人不复以往，她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哪一个又是真正的她呢。
    见他中招，她笑眯了眼, 真的有被他愉悦到。
    “哥哥, 你真的好听话啊。”
    操, 被激到了。
    她感觉到他的毛要炸了，软了嗓音：“好啦，不闹了, 哥哥你的伤比较重要。而且, 我一个女生都不介意, 你害羞什么。”
    “谁说我害羞的。”
    多么似曾相识的对话。
    她眨了眨眼睛, 微微瘪嘴不相信他：“那哥哥你怎么扭扭捏捏？”
    “嗤, 那是替你臊得慌。”
    他口中本应该臊得慌的人正眨着大眼睛非常坦荡荡地盯着他。
    “”她这样, 他真的很难下台。
    他咬了咬后齿：“你要看是吧, 给你看，反正你不介意我一个男生介意啥。”
    说着就解开校服衬衣的扣子，他的目光紧盯着她，只要她有一点闪躲的迹象，他就能抓住。
    然而，让他失望了。
    她不仅没躲, 反而看的更专注了。
    少年的身材如竹般纤长，白皙的皮肤，窄细的腰，肌肉还没有成年人结实却透着少年专属的健美。
    唯一可惜的就是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破坏了这一方美景。
    “痛吗？”她轻声问。
    “不痛。”
    “是吗？”她抬手猝不及防地抚上他的锁骨，指尖冰凉贴在他温热的肌肤上，带来一阵奇妙地颤栗。
    还没来得及等他感受，她突然用力，那青了的地方被二次伤害。
    “卧槽，你干嘛！”
    “哥哥明明就很痛。”
    “是是是，痛行了吧，你给我放开！”
    她将手松开，眼神闪烁：“哥哥今天为什么要护着我？你不是讨厌我吗？看我挨打不会泄愤吗？”
    他脱口而出：“哪有打女生泄愤的，那都是孬种。”
    这是他的底线，他可以不喜欢她，言语表达厌恶，却决不能动手。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天生存在，就算是见识过陶艺希毒辣的招数，也是在别人防备不深的情况下以巧取胜。
    男人靠武力制服女人算什么本事，这种人又废又孬。
    陶艺希眨了下眼睛：“哥哥真是，很不一样呢。”
    她见过其他所谓的校霸，没有一个有他这么正的三观，好点好奇他是怎么当上校霸的。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换我问你了。”
    “嗯？”
    顾景源憋很久了：“你怎么会随身带电击棒这种东西？”
    “电击棒啊，虽然哥哥你视力不太好，但客观来说我长得挺好看的，为了自己的安全当然要多备点防身工具才有安全感。”
    他急了：“你说谁眼瞎！”
    陶艺希一脸无辜，两手一摊：“哥哥不要过度理解嘛，我可没有这样说。”
    顾景源瞪她，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叨叨两句，云南白药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冰凉凉的喷雾覆满他的胸膛。
    她动作很快，盖子一盖大功告成。
    “好了，哥哥你穿衣服吧，我先走了。”
    她抿唇笑了一下：“还有，哥哥，谢谢你了。”
    这句话，说的很轻，却很真诚。
    她抱着医药箱哒哒哒地走了，轻快的背影没有一点留恋。
    顾景源看了眼自己敞开的胸膛，思忖，他是不是要练点什么了。
    **
    刚开始她胜券在握，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完美落幕。
    但她忘了，涉及到学校，她算的再精到底还是学生。
    以前她是监护人不在身边，老师每次都碰壁加上她乖就不怎么和夏妍打电话，几乎没有后顾之忧。
    现在，他们可是有两个监护人，教导主任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顾穆阳和夏妍。
    夏妍知道之后都气疯了，晚上也不出去和那些太太们交际。
    “陶艺希，你给我过来。”
    听到妈妈叫她全名，她陡然腾升不好的预感。
    陶艺希老实地站在夏妍面前，她的脸冷得能结霜。
    “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事吧。”
    “我”这一下搞得她猝不及防，大概是没想到老师动作会这么快。
    “说话啊？怎么哑巴了！你们老师都打电话到我这里了，说因为你，你哥哥和外校那些混混打架！”
    陶艺希想要解释：“妈妈，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表情有些狰狞：“不是什么不是，你是不是疯了，叫你过来是让他为你打架的吗？啊！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夏妍深深吸一口气，咬牙问她：“景源呢，他有没有受伤？”
    “嗯。”
    夏妍双手按住凸起的太阳穴：“那你呢？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吧？”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夏妍腾地一下直接站起来，涂着火红的指甲一下一下点在她脑门上。
    “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大家的心肝宝贝，他受伤了你还好好的，你能比他更高贵吗？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陶艺希闭上眼睛，手紧紧拽着衣角，粉嫩的指甲盖发白。
    杨嫂路过，瞥眼看他们母女。
    在知道这件事后，她再看陶艺希的眼神中更加不满，责怪她竟然敢让尊贵的少爷受伤。
    她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无声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她可以忍的，直到夏妍的最后一句话击碎了她的自尊心。
    “你配吗？”
    她鼻尖抑制不住地发酸，眼眶发红，眼中盈满泪水，她死死压抑着不敢眨眼。
    她乖巧懂事不惹事生非，日夜不停地努力学习，成为老师的爱徒，讨好她的男人，对她的继子热脸贴冷屁股，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了。
    最后只得到一句，你配吗？
    是，顾景源他是大家的心肝宝贝，她就是随手可弃的草芥是吗？
    她问她配吗。
    她却想问凭什么。
    只有她一个人呆在最底层，活得如此卑微。
    “等一下你顾叔叔就要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夏妍冷硬的态度更像是对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甩手就走。
    陶艺希失魂落魄地回房，顾景源正好开门想去拿可乐。
    她好像没有看到他，像幽灵一样走过。
    见她状态不太对劲，叫住她。
    “喂，你怎么了？”
    才一个多小时不见，她怎么就变了个样。
    陶艺希仰起头，泪水已经流了满脸，他怔住。
    她小幅度地抽泣着，消瘦的肩膀和跟着微微颤动，那双总是闪着光的眼睛此刻笼罩着层层氤氲，泪水似雨滴般大珠小珠不停地往下落。
    她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他能从她身上感到一股熟悉的，被人抛弃的落魄。
    他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也许是言语中透着些许关心，她像是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人。
    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可以靠着你哭一会儿吗？”
    “嗯？”
    哭昏头，她当这句话是同意了。
    她一头栽进他的胸膛，顾景源吓得双手放在两边，作投降状，浑身僵硬。
    她两只手拽着他的衣服，柔软的脸颊隔着薄薄的衬衣，他可以清晰的感受那滑嫩的触感。
    很快，她的泪水将衣衫浸湿，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怎么这么伤心啊。
    顾景源双手握拳又松开，纠结地周而复返了两次，最后动作非常缓慢地用手生硬地轻轻拍打她的背，试图安抚她。
    陶艺希敏锐地感受到他为数不多散发的善意，她手心里抓着的是他的衣服，攥得更紧了。
    真是可笑，在这里最关心她的人竟然是平日里最讨厌她的人。
    她应该要感动的吧，毕竟他人这么好。
    可是怎么办，她这个人好像天生阴郁，心就只暖化了那么一下，理智又清醒地占据主导地位。
    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他吗？
    她在十八线城市和外婆过的好好的，常年不联系的母亲突如其来一个电话打来就说要接她过去。
    就是为了他吧。
    真是不甘心呐。
    感觉怀里的人抽泣得没有那么严重了，他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嗯，你的衣服......”
    看着完全浸湿的衬衣，他没有嫌弃。
    “我回去换一下。”
    “不是，我想说好臭啊。”
    “那还不是你喷的药。”他语气有些软和无奈。
    她掀起眼眸望向他，眼睛又红又肿，眼角还挂着泪痕，鼻尖哭得粉红，意外地有几分可怜的可爱。
    他好像得承认，她是长得还不错，是要用电击棒保护的漂亮。
    注意到他的视线一再变化，她的心中阴暗的想法肆意丛生。
    当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心甘情愿地为低入尘埃的她摧眉折腰，一定很痛快吧。
    疯狂的想法浮现，暗暗隐匿。
    她伸出两只手指，试探地扯他的衣角。
    “我想擦眼泪。”
    “我去给你拿纸。”
    他已经忘记自己原本要干嘛，急匆匆地回房间，转身时却发现她也进来了。
    正压开口，她的食指压在他的薄唇上，触感还是那么地冰凉而柔软。
    “小源，下来吃饭吧，顾总也回来了。”
    他不自觉的握住那细长的手指，挪开了一些，又没有完全放下。
    他回：“知道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指尖，带着些许暖意。
    陶艺希抽回手解释了一番：“刚才杨嫂快来了我才自己进来的，刚才谢谢哥哥了。”
    “我先走了。”拉开门转身匆匆离开，看起来有些慌乱。
    他碰了碰那唇瓣，又摸了摸湿透的痕迹，心头有莫名的触动。
    **
    他坐在饭厅没有马上开动，四个人的位置空了一个出来。
    她刚才不是也知道要开饭，怎么还没下来。
    夏妍今天比之前笑得更谄媚：“顾景源怎么不吃啊，今天的菜不满意吗？我让厨房再做两道。”
    “不用。”
    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没发现自己女儿都没来吗。
    还是顾穆阳提了一句：“艺希呢？”
    夏妍回：“她可能不饿。”
    “问都没问你就知道？”
    顾景源这话听着像是在日常挑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给她找场子。
    在这里，能让她那么难过的人，只有她了。
    到底是多过分，才可以让陶艺希那种人哭成那鬼样。
    第18章 .  娇妹妹   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对别人吗？那
    夏妍表情凝固了一秒, “我这就去叫她。
    陶艺希跟她来时是低着头的，他也看不清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叔叔，晚上好。”她的声音喑哑。
    “嗯。”顾穆阳的态度要比以往更冷淡一些。
    夏妍偷偷捏了她一下, “穆阳，我已经说过艺希了, 她已经深刻地反思过自己了。”
    陶艺希始终低垂着脑袋, 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呆在这里。
    “顾叔叔，对不起, 我不应该让哥哥打架还受伤，绝不会有下一次, 请您原谅我。”
    顾穆阳的脸色淡淡, 看不出来接受与否。
    夏妍紧张地不行, 等待他最终的判决。
    顾景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你在说什么屁话。”
    陶艺希终于看向他，抿着唇, 眼中闪烁着几分不敢述说的委屈。
    只有他看到了。
    夏妍对他说：“我们都收到老师的消息了, 景源, 这次是艺希不对, 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眼神却似有若无地飘向主位, 她就想让顾穆阳知道她的诚恳的态度。
    他都气笑了。
    他看夏妍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以为这个女的只是有心机, 没想到为了讨好顾穆阳，连自己女儿都不要了。
    “所以你们就听一面之词就强压她低头道歉？”
    “明明是他们找我麻烦被她碰到了，事情是我惹起的，你们怪她一个女生干嘛？难不成要她来保护我？”说到这里，他激动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最后，确实是她保护了他。
    “你们真是有病, 陶艺希，把你道歉的话给我收回去。”
    陶艺希低头不语，而夏妍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她看向陶艺希，因为哭过，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红，纤瘦的身子，着实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她教训自己的女儿被驳了面子，还要嘴硬逞强。
    “即使是这样，艺希确实让你受伤了，她应该道歉的。”
    看夏妍这样就是不想放过她，顾景源只觉得离谱，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真的是她妈吗？”
    “我当然是。”
    “看不出来啊，我就没见过当妈的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
    “我”夏妍脸色涨红。
    顾景源懒得理她，知道这事要顾穆阳作表态。
    “你自己去查，不关她事。”
    在他们争吵中，顾穆阳一直保持沉默。
    他说了句：“知道了，吃饭吧。”
    这件事这才最终落下帷幕，四个人在餐桌上心思各异。
    **
    顾穆阳难得到他房间一次，看着他那些游戏周边，电脑屏幕上也都是游戏，气不打一处来又很无力。
    “你就打算一直这个样子？还想留级几次？”
    顾景源瘫在电竞椅上，全家只有他能顾穆阳面前这个肆无忌惮，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目标。
    “有人找我去打职业赛。”
    顾穆阳瞪大了眼：“不许去！那能有什么前途，吃的都是年轻饭，十有八九都有严重职业病，就这样拼死拼活才年薪百万，够你这一天天的花销吗？”
    “哦。”
    他同意的态度过快，顾穆阳还有未说完的话都噎了回去。
    “没了？”
    “嗯，等着继承你遗产。”
    顾穆阳青筋凸起，他真的很有本事，每次都能他气得脑袋充血。
    “行，那你以后就去联姻，我会为集团找一个厉害的女强人。”
    顾景源也非常随意：“行啊，大家各玩各的嘛，你不是很有经验，我会像你学习的。”
    “你！”
    又聊不下去了，他们父子两就没有一次能够完整地沟通。
    “有人找我打排位了，慢走不送。”
    顾穆阳看不惯他这懒散的态度，直接关了他的主机。
    屏幕一片漆黑，映着两人相似的面容。
    还没等他发火，顾穆阳问他：“顾景源，你今天还帮陶艺希讲话？”
    扯到陶艺希，顾景源也没了心思打排位。
    “我只是实事求是，我妈教过我要尊重女生。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不至于要冤枉她。只是没想到顾总活了这么多年，还为难一小女生。”
    顾穆阳没有被他激到，冰冷地剖析。
    “她来就是为了帮助你，如果她什么都做不到就失去了价值，没有存在的意义。”
    顾景源看着他提及陶艺希时没有温度的眼底。
    顾穆阳只是将她作为一个物品。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顾穆阳没反驳：“如果你不想我为难她，你就少做点这些蠢事。”
    “关我屁事。”
    他话虽这么说，但顾穆阳知道他会听进去的。
    顾景源性格继承了他母亲柔软的一面，嘴硬心软。
    “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离开后，顾景源也没继续打开电脑。
    齐跃打电话过来催他：“源哥，你怎么突然掉线了？大家都在等你。”
    “你们玩吧，现在没心情。”
    也许是有几分天赋，他打游戏挺厉害的，也会觉得好玩，但远没有到痴迷的程度，比起阿昭他们来，他没他们坚持训练的那种毅力。
    顾景源双手撑在脑袋后面，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
    也不知道陶艺希她是怎么做到每天都那么有干劲的，几乎没有看到她空闲的时候。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妈不爱，继父无情，他也不咋地，她过的好像真的挺艰难的。
    今天又因为他连累她，啧。
    这都第几次了，他好像是有点过分。
    第二天见到她，顾景源难得没有什么起床气。
    她照例打招呼：“哥哥早。”
    “嗯。”
    陶艺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回应。
    他走后，她看着他背影轻笑。
    这事之后，两个人之间仿佛那层薄薄的壁垒被打破，总算不再是时时刻刻剑拔弩张。
    除了，叫他学习的时候。
    在她再一次上课叫他起来听课的时候，他阴沉沉地盯着她，不爽写在脸上。
    “哥哥，我答应了顾叔叔要好好盯着你学习的。而且，你也输了。”
    “输？”
    “你月考没有考过我呀。”
    顾景源舔舔后齿：“你这不是为难我倒一，除了陈泽，谁能考过你。”
    陶艺希一脸真诚：“万事皆有可能嘛，哥哥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呵，想骗他学习。
    顾景源记忆力也不差：“我记得当时我们约的是两个吧。”
    “是啊。”陶艺希忧愁地问，“哥哥要比吗？”
    “当然。”
    他又听不懂，学习太无聊了，他必须要抓住每一个机会让她安静一点。
    陶艺希勉为其难应下：“好吧，那规则怎么定？”
    “只要你能杀我一次，就算你赢。”
    “是只要是我杀你就算赢吗？”
    “对。”
    陶艺希眼中闪过一丝光，面上却露出了苦恼的笑。
    “哥哥你也知道我之前没玩过，我可以找帮手吗？”
    “行。”
    他本来就没有想过和她solo，虐菜鸡也不是这么虐。
    “那哥哥要是再输了呢？”
    顾景源往后一靠，肆意随性：“那我就全都听你的。”
    就是这么有自信。
    “好，那就晚上见吧，今天下午就不打扰你了。”
    让你享受最后一个美好的下午。
    夜幕降临，他们又到了那个网吧。
    网管一下子就认出陶艺希来，再一看男生也是个眼熟的。
    “哎，你出轨的男朋友就是他啊。”
    顾景源一脸问号，他在说什么？
    “啊，之前是误会。”
    “我想也是，我在这里这么久就没见他和别的女生同框过，他人不错的。”
    “嗯嗯，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一脸迷茫顾景源：......这两个人说的话为什么他听不太懂。
    “小哥可以帮我开两台电脑吗？只玩一局，拜托拜托啦。”她合着双手放在下巴下，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软糯的语调听的人心都化了。
    “行，给你开。”
    “谢谢小哥！”
    顾景源看她这熟练的一系列卖萌举动，心里隐隐不快。
    “你怎么对谁都这样。”
    “嗯？怎么样？”
    顾景源薄唇一抿。
    陶艺希多机灵的一个人，一下子就看破，还点破。
    “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对别人吗？”
    他不说话。
    “那......我以后只对哥哥这么说话好不好。”
    她冲他笑得很甜，甜腻的感觉丝丝缕缕地缠着他。
    顾景源晃神，心砰砰变快，匆匆移开视线。
    “随便你。”
    网管也开好电脑：“8号和9号机已经开了，你们过去吧。”
    “好的，谢谢。”
    陶艺希冲网管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哥哥稍等一下，我叫人。”
    她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很快就绪。
    “可以开始啦，你开个自由模式，我拉人。”
    顾景源瞄了她一眼，她还挺熟练。
    她精心挑选拉了四个人进来，顾景源就随便从列表里邀请人凑数。
    聊天框里热火朝天先是一阵膜拜。
    【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竟然能被大佬邀请。】
    【这是什么巅峰局吗？大佬你AD吗？我可以给你打辅助吗？不想错过神操作！】
    【小声比比：我也想。】
    【大佬还在吗？怎么不说话？大佬好高冷，我好喜欢！】
    【楼上，你好M】
    【我只当大佬的小M】
    【服了服了，舔还是你会舔。】
    进入选英雄界面，当对面出现提莫时，聊天框里就忍不住吐槽了。
    【对面选提莫？】
    【草，最狗英雄！没有之一！】
    【是时候贴出经典语录“团战可以输，提莫的必须死！”冲啊，各位兄弟们。】
    顾景源：【不准杀对面提莫】
    聊天框突然寂静了，陌生的四位队友冒出同一个想法：这提莫，很难搞啊。
    进入地图，提莫走辅助位，从开始就一直一直躲在草丛里，全程几乎没看到她出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挂机了。
    但是总时不时又点他们一下，就很难受。
    这个提莫真的如传说中一般让人好想杀啊啊啊！
    但是大佬发过话，不敢动不敢动。
    顾景源手指灵活地操作着鼠标键盘，在和对面AD对线时，就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他眼睛微微一眯，侧过头问她：“你找了阿昭？”
    “对啊，他们说阿昭打游戏最厉害，我就找他教我了，他教得很仔细。”还给她选了一个这么好的英雄。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微妙的佩服。
    他顶了顶上颚：“呵。”
    他渐渐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专注，手指活动地更加迅猛，一个技能一个平A，对面根本拿他没办法，只有死路一条。
    阿昭哭泣，源哥好凶啊！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源哥开始认真了，阿昭再也不敢浪，带着提莫猥琐发育。
    陶艺希就蹭AD的经验，默默一路升到了6级，开始了种蘑菇之旅。
    提莫的蘑菇是可以隐形的。
    对面的装备里装满了真眼，但范围有限，而且这个提莫贼鬼，特别会种，他们一踩一个准，虽然杀伤力不够大，减速也很烦啊。
    顾景源也很少碰到这么阴险的英雄。
    比起对面阿昭他们经过训练的预备选手，他拉的人明显不够打，四保一都被干翻，剩下他一个人1对4。
    牺牲后没啥事的队友继续聊天。
    【哇！1打3。】
    【反杀1个了，牛批！】
    【两个了，你爸爸终究是你爸爸。】
    【卧槽！这个闪现A人好秀啊，算的好准。】
    【大佬，你看我跪的姿势标准吗！】
    阿昭咬牙继续撑着，他最后一个倒下，而顾景源还有一丝残血。
    1打4，完美反杀。
    顾景源悠闲地往后背一靠，正准备回家，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提莫。
    一个Q，送他黑屏回家。
    系统的女音在他耳边响起：You have slain an enemy.（己方英雄被杀）
    顾景源：“”
    这死得很憋屈。
    “哥哥，你的英雄死啦。”
    她转身，笑容灿烂地告诉这个他难以接受的现实。
    “哥哥，我是不是赢了？”
    顾景源薄唇轻启，冷硬地吐出一个字：“是。”
    “那哥哥你是不是要履行诺言，嗯？”
    “是。”
    “我也不为难哥哥，就从现在开始到哥哥升高三为期吧。”
    “行。”
    他自负，他活该，他愿赌服输。
    他不情不愿又为难的小模样真是可爱，好想薅一薅他浓密的短发，逗逗他。
    她努努嘴，努力克制住动手的冲动，换成拍拍他的肩膀。
    “哥哥放心，我会帮助你的。走吧，我们回家。”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她走。
    离开前网管还招呼顾景源。
    “兄弟，你账户上快没钱了要充吗？最近有活动，很划算的。”
    陶艺希开心莞尔，替他回了：“不了哦，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
    “你还管挺严哈哈哈，兄弟再见。”
    顾景源极其无奈地挥挥手，和这浑浑噩噩的生活再见了。
    迎来的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劫。
    第19章 .  娇妹妹   这简直就是恶魔的地狱。
    “砰——”
    一打书堆在他面前。
    顾景源操作手机的手停了下来, 不解地看着面前有他脸那么高的书。
    “这是干嘛？”
    陶艺希手放在书顶拍了拍：“我说过，来帮助哥哥好好学习。”
    从中挑出一套卷子放在他面前，上面黑体字格外刺眼。
    ——小学六年级模拟试卷——
    顾景源嘴角一抽：“你认真的？”
    她无辜地耸耸肩：“哥哥不要介意嘛, 这只是一个小测试，在辅导前我要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嘛。毕竟, 这个年代也很少有人留级。”
    最后一句她说的小声, 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留级这事他一直觉得挺无所谓的，但被她提及就难受。
    他深呼吸：“把小学卷子拿走。”
    “这”
    “拿初中的。”
    这是他能接受被嘲笑的底线。
    他翘着二郎腿, 仇大苦深地看着卷子上那些放在一起就看不太懂的字，眉头挤成川字就没放松过, 笔盖顶着脑袋, 慢慢磨。
    陶艺希也没闲着, 在他做套卷的同时她已经把周末作业解决了，另外又加几份她之前收集的几个高考大省的统一卷。
    等她把手头的作业都搞定，他还在磨。
    “好了吗？”
    顾景源笔尖一顿：“嗯。”
    陶艺希把卷子一收, 看到上面龙飞凤舞却有型的字, 眼睛一亮, 带着欣赏的光冲他笑。
    “没想到哥哥你的字还蛮好看的嘛。”
    顾景源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迎头就是一顿夸。
    手摸了摸鼻尖：“还, 还好吧。”
    面上淡定地放下笔就开一盘游戏, 但小眼神止不住地往她手上的卷子飘, 看着她手中的红笔在卷面上添了一笔有一笔，刚才被她夸地飘飘然的心情一下子又坠落谷底。
    结果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数理化虽然做的乱七八糟，但是能写出来的题思路是对的。
    最惨烈的就是英语，蒙都蒙不对。
    “哥哥啊。”
    听她这么一唤，他头皮一紧：“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
    她话语一转：“不啊, 我觉得你挺有潜力的。”
    “嗯？”这也能夸？
    她指着非常垃圾的卷面，非常认真地解说：“其实你理科很有天赋的，你看你不读书还能做对题，这是其他人梦寐难求的，只要你肯花功夫，补起来应该挺快的。”
    “至于语文英语，这些只要你背一背，再学一点解题技巧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题目了。”
    “现在开始学习，考个一本肯定没有问题。”
    陶艺希说得轻松又真诚，搞得他又要飘了，仿佛他只要随便学学就能考上大学。
    明明，他做的还只是初一的卷子，还一塌糊涂。
    他在心底吐槽。
    虚伪。
    她只是想骗他学习吧，满嘴跑火车，他差点都要信了。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停下，什么都没说出口。
    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他。
    捧完人，陶艺希重新审视他的水平，认真地给他制定他能够适应的学习计划。
    嗯话说得简单，道路却非常漫长啊。
    她拍拍他的肩膀，莞尔：“哥哥，一起好好加油吧。”
    顾景源瞄了一眼她柔荑小手，她很快就收回，真的就是自然而然鼓励的动作，不带半点其他的心思。
    他垂眸，操纵的手游里的小人胡乱走位。
    陶艺希行动效率很快，第二天在去学校的路上她从书包掏出小本子递给他。
    顾景源随手翻了翻，上面布满她娟秀的字，从早到晚，里面精确到每一科每一天的任务。
    还有选择项，每一个课间他要可以背几个单词或者做几道题。
    顾景源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计划，久久沉默。
    这简直就是恶魔的地狱。
    “哥哥，你先从简单的开始做吧。”
    顾景源眉梢一挑：“简单？”
    她坐在副驾驶，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满的都是相信之光。
    “虽然哥哥这么聪明，天赋又高，但也要努力才行呀。”
    顾景源：又被夸了，好烦！她为什么突然这么会说话啊！
    “哥哥试一下嘛，如果觉得难我们可以从小学阶段开始，我绝对不会笑哥哥的。”
    他咬着后齿：“不用，这个就可以。”
    “哥哥真棒！”
    顾景源：你这真的不用夸。
    第20章 .  娇妹妹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齐跃睡眼惺忪地进入教室, 照常打了个招呼：“源哥早。”
    路过顾景源后突然脚步一顿，往后退了几步，揉了揉眼睛。
    他没看错吧, 源哥在看书？
    他不会是还在梦里吧，就是那种意识已经起来做好一切了, 人其实还瘫在床上。
    忍不住抽了自己几下, 嘶，痛。
    眼前的画面不变, 卧槽！源哥真的在看书！
    他心里咯噔一下，他源哥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齐跃小心翼翼地问：“源哥, 你周末有没有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碰到一些诡异的东西。”
    顾景源送他一记冷眼, “滚。”
    多么熟悉的语气, 是他源哥没错。
    齐跃凑到他身边，瞄到上面不属于他的笔迹。
    “这是谁的？”
    竟然有人能够让源哥开始学习，神人啊。
    “是我的。”陶艺希抱着水杯刚接完水进来, 还善意地多问了一句：“齐跃同学, 你要一起吗？”
    “我？”齐跃指着自己连退两步, “不用了不用了, 我不是个学习的料。”
    他成绩这么差还能进附中, 估计和顾景源家境差不多, 只是他家里人好像也不怎么管他。
    “那好吧。”
    她坐在位置上, 凑过来看他完成地怎么样，结果一题没动。
    被她注视着，顾景源头皮发麻想破罐子破摔，他笔一丢：“不会。”
    “嗯，这道题是有点难，我来给你讲解一下思路, 哥哥你一定很快就会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陶艺希拿出一张草稿纸和笔，非常详细地一步一步给他边写边讲，连加加减减都没有漏过。
    她的嗓音又软又糯，他想发脾气都被她这个耐心给消磨没了。
    多看两眼她写的那些，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坐在后边的齐跃好几次都觉得源哥会暴躁地扭头走人，但每次都被陶艺希给顺毛又乖乖地继续学。
    一物降一物啊。
    他们坐的位置偏僻，别的同学没发现，老班可是会重点关注班上这些危险份子。
    在看到顾景源竟然拿着笔，他和齐跃的反应如出一辙，下意识地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再看他的年级第二正在辅导他，欣慰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陶艺希真是他的福星啊！
    不仅帮班上争得容光，还能制服顾景源这个小魔王，这么好的表妹怎么现在才来！
    而且每次看着八班老张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浑身舒爽。
    有机会他要好好和他们家长反应一下，必须得好好夸夸她才行。
    希望陶艺希同学可以一气呵成，把顾景源拉上正道！
    陶艺希虽然没听到，但也算不辱使命。
    晚上放学，她不请自来地坐在后座，掏出单词本。
    他其他都可以勉强承受，但是英语他是真的接受无能。
    顾景源把书一推：“不背。”
    陶艺希顺手接过：“那我给你读吧。”
    “”顾景源闭上眼，有点绝望。
    她几个单词重复着一路读到家，他回到房间耳边都还有她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啾恃洸
    要疯掉了。
    今天从早到晚就没有闲下来过，只要他一有什么弃学的念头，她那张嘴就跟抹了蜜一样，什么都能夸，硬生生让人没了脾气。
    他试过不搭理，但不管怎么冷着她，她都能自顾自地给他补习下去。
    这一天，格外漫长。
    但好像，还没有结束。
    门口有敲门声，他踩着拖鞋去开门。
    陶艺希抱着书和卷子在门口，笑盈盈地对他说。
    “让我来检验一下今天的学习成果吧。”
    顾景源想都没想就要关门，她一只手撑住，如果他用力就会夹到她的手。
    他能怎么办，只能松开。
    “谢谢。”
    她自然而然地进入他的房间，发现桌上乱得没有地方可以放书。
    “介意我帮你整理一下吗？”
    “随便。”他窝在沙发上，视线不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她已经换下一身校服，穿着舒服的家居裙，在走动间裙摆晃动，弯腰时隐隐能看到一手可以掌握的腰线。
    她虽然瘦但曲线分明，露出的小腿线条柔美，细腻的肌肤在灯下白地发光，让人看了不禁入迷。
    “哥哥，都整好了，你过来做卷子吧。”
    一句话打破所有美好。
    顾景源无奈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到她身旁，近距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有同款沐浴露还有点别的说不出来的香气。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往边上挪了挪，她却主动靠近。
    “哥哥，逃避也是没有用的，集中注意力，这份套卷你写完就可以休息了，加油哦。”
    “知道了。”
    他拿起笔慢悠悠地做了起来，尽量地离她远一些。
    面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感受，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不想超出自己的掌控。
    两个人这一搞就好几个小时，他瞄了一眼手机都十二点了，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被他捕捉到。
    他笔一放：“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
    她原本还有几题没讲，见他这么说，想着也不要太拔苗助长了，把书合上。
    “行，今天还不错，明天继续努力呐，晚安。”
    “嗯。”
    她离开后，顾景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那似有若无的香气，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起来到楼下厨房，发现里面的灯是亮的，还有人影。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这个点佣人早该睡了。
    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看到他也很惊讶。
    “咦，你刚刚不是困了吗？”
    “出来喝水。”
    她手里马克杯中飘散出的咖啡味落到他鼻息间。
    他皱眉：“这个点还喝咖啡？”而且，这个味道还挺浓郁，加量了吧。
    “嗯，我还要再学一会儿。”
    “你成绩已经够好的了。”
    “对于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她有自知之明，她是聪明，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好一些，想要更好只有付出非常人的努力才行。
    顾景源震惊地看着她，显然他这种学渣并不太理解她的追求。
    陶艺希也没再过多解释：“哥哥，你去睡吧，明早不要迟到了。”
    对他又说了一句晚安就当是告别。
    她如此地稀松平常，看来这样靠咖啡续命熬夜学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喝完杯中的水，他还久久不能回神。
    脑子盘旋着一个想法：这样下去，她身体能吃得消吗？
    第21章 .  哥哥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毒奶, 隔天一早她脸色好像不太对劲，瓷白的肌肤上不见一点红润，唇色发白。
    不经意就多留意了一下, 发现她早上也只喝了几口牛奶，比往常吃得更少。
    即使如此, 她还是给他备好了今天的学习内容, 顾景源看到就头疼，瘫在后座靠背上, 依旧一副对学习要死不活的样子。
    陶艺希见怪不怪，这次图方便, 她也不拿课本直接背诵课文。
    和昨天比起来嗓音有些无力, 背到一半突然没声了。
    看着她越发惨白的脸色, 他忍不住说：“你要不要去请个假？”
    陶艺希捂在肚子一愣：“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每月一次的受难日，撑过去就好了。
    只是这一次要比往常要更凶猛一点, 应该是最近要给他补课做功课, 熬夜熬得狠了。
    疼痛感一阵一阵地袭来, 她也只能缓一缓：“今天就先这样吧。”
    他本应该歇一口气的, 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她那里瞧。
    直男真没有什么经验, 他不怎么和女生接触, 没看出她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也没咳嗽流鼻涕，难道是胃不好。
    她一个早上整个人都蔫蔫，眼皮耷拉着，但手下的笔也没有停过。
    周枝课间找她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你今天看着好没精神啊。”
    “肚子有点难受。”
    “是不是来姨妈了？”
    “应该是，有点前兆。”
    她姨妈没怎么准过，但每次来之前都会难受一下, 也算是预警了。
    周枝怜惜地捏捏她的手：“小可怜，还没来就这么惨，后面几天怎么熬哦。”
    她提议：“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后面一家很好吃的粥店，他们家的红糖八宝粥，每次我来都想吃那个。”
    “好。”
    因为她总盯着顾景源，她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正好也让顾景源松口气。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快要烦死她了。
    果然，和他说完，他就眼睛发亮，一脸喜色。
    “去之前把这道题做了吧。”放松前也没想放过他。
    “哦。”他很顺手地接过开始做，不知不觉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模式。
    中午她们和唐婉蔡丽玲他们碰头，这家店物美价廉分量又足，等他们来的时候里面的位置已经被占满了，老板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
    “还好还有地方可以坐，我先去点单，艺希，你除了红糖八宝粥还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唐婉在他们当中一直都比较沉默，这次碰到她主动对她笑了一下。
    “艺希，你这次考得很好。”
    “还好。”
    蔡丽玲搭上话：“714，你已经是我们年级的又一大传奇了。真没想到你长得好看还会读书，还以为你和你哥哥一样呢。”
    这话像是在夸人，听着却不顺耳。
    她轻笑了一下：“以貌取人是偏见。”
    蔡丽玲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又解释：“额我知道，我就是想夸你一下嘛。对不起啊，我不太会说话。”
    陶艺希只笑不语，出于她是周枝的朋友也没想多为难她。
    唐婉感觉出气氛有点微妙，连忙接上她前面想说的话：“艺希，你物理是满分，最后一道大题我一直没太懂，你可以帮我理一下吗？”
    “可以啊，你先讲讲你的思路，我听一下，然后在给你讲四种解法，你看下哪个你比较容易理解。”
    唐婉震惊：“竟然有四种！我们老师也就才讲了两种。”
    要知道重点班配置的老师可是全年级顶配，这些老师都是必带两个重点班，再搭一个普通班意思一下，（1）班配的是老班已经是重点班的语文老师，物理就轮不到他们了。
    “卷子发下来时间比较充裕，我就多想了两种。”
    唐婉听她细细讲解，即使是同一种方法，但因为讲解不一样，她说的更加深入浅出好懂。
    不像别的学霸，比如陈泽，他说题就按照自己的思维走，跳跃得你找不着北。
    蔡丽玲听不太懂，但是看着陶艺希说题时聚精会神的样子，因为认真整个人更加耀眼。
    她瘪嘴，以前她不信世界上有完美的人，但是就是有人走了狗屎运，还真能长得又好看脑子又好使。
    周枝点完单回来，正巧碰到她在讲第三种，她喜欢听陶艺希又软又清亮的声音，跟着一起听，正好等上菜。
    她物理挺差，没想过听懂，但是顺着艺希的思路一点点地往下走，她讲到最后一点点，唐婉和周枝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能说出最后的答案。
    陶艺希满意地笑了：“对，没错，是这个答案，你们很厉害。”
    两人疯狂崇拜：“是你太厉害了哇！艺希，你可以当我们小老师吗？”
    周枝说完，唐婉在一边附和点头，求之不得。
    陶艺希本是想应下，但想到她手上还有一个最让人头疼的顾景源，只能婉拒。
    “全科可能不行，不过你们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唐婉马上抓住机会：“这就够了。”
    蔡丽玲极少看到唐婉这么激动，不仅心里有些酸，怎么连和她玩得最好的唐婉都被她勾地去了。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不远处，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蔡丽玲喃喃：“怎么又是她？”
    唐婉寻声问：“谁？”
    “每天无所事事只会追着顾景源跑的沈尘尘咯。”
    沈尘尘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陶艺希，快步往这里走。
    “艺希，好巧啊。”
    “是啊。”
    沈尘尘四处观察都没有看到人：“景源呢？”
    “他今天没和我一起。”
    “啊”她语气中无不透着可惜。
    “不然你去他常吃的几家店看看？”
    “算了，过去了他也不搭理我，我还是这里和你一起吧。”沈尘尘挺自来熟，问她们：“这家吃什么的？”
    这家的装修不算顶好，是顾景源和沈尘尘这种人绝不会多看一眼的存在。
    周枝回她：“粥。”
    沈尘尘随便点了一份海鲜粥，桌子是四个人对着坐的，她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在陶艺希身边，一脸苦恼。
    “艺希，你说顾景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大美人每天这么陪着他，他怎么就不为所动呢？”
    她非常认真地继续分析：“不过我也发现，他身边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出现过其他女生，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啊。”
    陶艺希：“这，应该不会吧。”
    但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也没见过几个女的靠近他。
    沈尘尘想不通：“那没道理啊。”
    蔡丽玲插话：“那就是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呗。”
    “你说什么？”沈尘尘看向她，脸色一沉。
    蔡丽玲也是一时嘴快，大家都喜欢顾景源，只有沈尘尘一个人敢闹得轰轰烈烈，大家看的眼红，可是看着她追不上，心里又不禁暗爽。
    女孩子的小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卑劣。
    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大家都得不到最好。
    但蔡丽玲也怂，她天天在吃瓜前线，听过太多关于沈尘尘的传闻。
    什么打架斗殴抽烟去酒吧那种不良场所，一听就很社会，还活在学校象牙塔的她对如此放荡的沈尘尘生出一丝的惶恐。
    “没什么。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嘛。”后半句话她小声嘟喃。
    “喂，你有什么话就大声说出来，装p啊。”沈尘尘这个躁脾气，在外面玩多了，看人心也多，还能看不出来这个女同学是什么货色。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边陶艺希都认识，看来只能由她这个中间人来调节。
    “尘尘，你坐下，等下服务员上粥泼到你了。其实，丽玲说的也没错，可能顾景源口味比较独特，不喜欢好看的女生类型。”
    一提到顾景源，沈尘尘的注意力就转移目标。
    表情一言难尽：“那他是喜欢丑的？”
    陶艺希没有任何负担地继续抹黑顾景源：“不然怎么解释他对你这么好看的女生都不搭理呢，他还说我长的一般呢。”
    三人震惊，有正常审美的都不会说出陶艺希长得一般这种话。
    沈尘尘陷入沉思，按陶艺希这个逻辑，好像说的通。
    变美倒很容易，变丑谁有经验啊。
    陶艺希看出她的小心思，劝她：“好看的男生这么多，沉沉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找到比顾景源更好的。”
    沈尘尘摇头：“可是景源他不一样，他可是救过我的恩人。”
    陶艺希喝粥的勺子停了下来：“怎么说？”
    “我之前在酒吧被人为难就是他出手相救，他都不用动手，那个人就怂了，那气场真的酷毙了！”
    “哦，原来如此。”她垂眸，心里有点堵。
    他到底救过多少女生，真是博爱呢。
    沈尘尘还在回忆那天顾景源的英俊潇洒，周枝听完不禁感叹：“这不就是校园文里校霸和校花爱情故事的开头。”
    “可是现在的校花是陶艺希。”
    蔡丽玲就是忍不住出来杠一下，嘴欠。
    大家陷入沉默。
    陶艺希放下手中的勺：“校花什么的每个人标准不同，我只是大众审美。”
    沈尘尘倒是不介意这个，盯着她的脸瞧：“你是比我好看，这个校花让给你我服的。”
    陶艺希抿嘴礼貌笑了一下，准备到前台买单。
    沈尘尘随意吃了几口，提前先离开。
    周枝看着她只吃这么一点，忍不住哄着她：“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啊？”
    “吃不下了。”
    “再吃两口吧，不然下午会饿的。”
    “没事，我来姨妈一般没有什么胃口，也感觉不到饿。”
    周枝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这样对胃不好，我去给你买点小零食吧。”
    “不用麻烦了。”
    “我们是朋友，哪里麻烦了，你在这里等我。”
    人的真心是可以被感知到的。
    她能切身地感受到周枝这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是她的朋友。
    朋友啊，这种东西她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感知。
    回到班上，没想到顾景源已经坐在位置上。
    她还以为又要花精力去找他在哪里，帮她节省这一步骤，她真是谢谢他的安分了。
    看到他敞开的领口隐约露出的一点青痕，就想到沈尘尘的话。
    这些伤痕不值得她挂在心上，也许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她疲惫地趴在桌上，不想和他说话。
    周枝从她位置上拿了东西放在她桌上，顾景源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包装一眼。
    几个富有年代感的包装纸上写着：生姜红糖。
    “这是我妈妈在老家带的，我不舒服的时候冲一杯喝会好得快一点，学校里还放着一点，都给你了，吃完了我家里还有。”
    “谢谢。”
    “没事啦，你好好休息。”
    她乖巧地趴着，像只听话的小猫咪，应了声：“嗯。”
    顾景源一脸冷漠，听着她的回答，心里隐约生起莫名的气。
    好好休息？
    她可是每天半夜十二点还要磕咖啡的狠人。
    她现在这听话的样子可真能迷惑人。
    他有预感 ，她今晚也不会放过自己。
    本来周枝是想帮她泡的，结果被老师叫去做事，她是文娱委员，每次都要找她商量这一次的黑板报主题。
    她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艺希，你记得喝。”
    “嗯，我会的。”
    话是这么说，顾景源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付出行动有所表示，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她右边的侧脸正对着他，近距离看她的皮肤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白的透亮，所以一点点的黑眼圈就格外显眼，眼睫毛卷翘浓密，又覆盖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鼻子高挺，嘴巴的紧紧地抿着，和平常总是笑着一派温和的样子不同，陷入睡眠毫无防备的她给人一种清冷的疏离感。
    不知道梦到什么，她的眉头微微颦起，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惹人心疼。
    他自己看不到，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在后排的齐跃却看得一清二楚，心惊肉跳的。
    源哥不对劲啊！
    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这小眼神，哪里是看妹妹应该有的。
    他咽了咽口水，他不会要见证什么旷世绝美爱情吧。
    他探过身，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
    “源哥，你清醒一点，乱|伦犯法啊。”
    顾景源极其冷漠地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齐跃：？？？
    他好委屈，好心好意地提醒，还被人参攻击。
    顾景源低声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她可是他最讨厌的女人的女儿。
    但最近才发现，她和她妈截然不同。
    她显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的视线又黏在她的脸上，午后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一点点地照在她脸上，脸上有一层金色的绒光，漂亮又可爱。
    只是她却不太舒服，半边脸都不让他看了，一头全部栽到手臂里躲光。
    他意味未尽地顶着上颚，回头和齐跃说话：“齐跃，你后面的窗帘拉一下。”
    齐跃盯着新开的游戏界面，头都不抬地回：“拉了窗帘好暗啊，开着挺好。”
    他仗着手长，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啊啊啊啊！我在杀人啊草。”
    “叫屁啊，你小声。你把窗帘拉过来，下盘我带你。”
    齐跃眼睛一亮：“我要上段位！”
    “行。”
    “嘻嘻嘻。”开开心心拉窗帘去了。
    可惜，她再也没有恢复刚才的姿势。
    陶艺希还是被老师讲课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他一下子就注意到她的动静。
    “醒了？”
    “怎么不叫我。”刚睡醒，说话带着一点小脾气，像是在娇嗔。
    “怕你猝死。”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一觉睡得比较久，整个人精神状态好多了。
    只是刚起来，嘴巴有点干，打开她的保温瓶，里面有一股浓烈的生姜红糖味扑鼻而来。
    她记得睡前她太累了没有来得及泡，想想应该是周枝回来的时候给她泡上的。
    水温滚烫，她抱着瓶子，呼了几下，喝了一小口。
    好烫。
    她露出一点舌尖吸着凉气，心里却暖暖的。
    吱吱真好啊。
    顾景源斜着眼装作不经意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被烫到，眉头一皱。
    又看到她抱着保温瓶嘴角含笑，他眉目舒展。
    第22章 .  哥哥乖   喜欢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下午体育课, 周枝有些担心她。
    “你和老师请个假吧。”
    陶艺希笑着摇头：“没关系，谢谢你的红糖水，我感觉好多了。”
    周枝有点蒙：“嗯？我没有泡诶。”
    陶艺希也愣住了：“不是你吗？”
    难道她记忆错乱了？睡前自己还去跑了一杯红糖水喝？
    上课铃声响起暂时打断她的思路。
    “我们先去上课吧。”
    周枝还是放不下心, 边走边说：“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和老师说啊，不要逞强。”
    “好好。”
    等她们走了, 顾景源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齐跃连忙跟上：“源哥, 到哪里去？”
    “上课。”
    齐跃：？？？
    您上体育课，老师认得吗？
    他们好像就没有上过一节体育课。
    体育课都要先跑步热身, 陶艺希举手要请假，有一个开头, 陆陆续续其他不想跑步的女生也纷纷举手。
    体育老师是个女老师, 还能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
    挑了几个眼熟的出来：“你们这几个, 一个月要来两三次？”
    其中一个女生说话特别无力：“老师，今天我真的不舒服。”
    老师气也没办法，万一真出事了她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心里的那股气抑郁在胸口。
    “等下上课谁都不准请假！”
    “知道了。”
    同学们热身跑也挺快的, 顾景源和齐跃脚步轻盈, 呼吸匀畅, 和旁边累得大喘气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哎, 最后面高个子的两个同学是哪个班的？”
    同学们都笑了：“老师, 他们就是我们班的, 叫顾景源和齐跃。”
    老师盯着陌生的两个人恍然：“你们就是天天翘我课的顾景源齐跃啊，难得碰到你们，给我再跑五圈。”
    齐跃表情僵硬：“啊”
    “啊什么啊，谁让你们天天翘课的。”体育老师脾气就是暴躁。
    陶艺希看他们吃瘪，低下头抿嘴笑。
    顾景源瞄了她一眼，原本被罚的烦躁心情一下子平复下来了：“走吧。”
    两个人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
    风吹起他的头发, 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招人，跑到哪儿就吸引到哪儿，还有人跟着跑的。
    陶艺希收回目光，跟着老师开始做热身运动。
    “好，现在站成四排，我们今天练青蛙跳，从这里跳到第三条白线，然后再跳回来自觉站到队伍最后面，我们先来三组。”
    陶艺希旁边站着没有跑步的那几位女生，窃窃私语。
    “我最讨厌跳这个了，第二天腿好痛。”
    “我也是，那我们请假吧。”
    “试一下？”
    其中一个女生举手：“老师，我不舒服。”
    老师同学都往他们这里看，老师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个运动量不大，别拿那个当借口了，准备一下开始了。”
    “切。”
    陶艺希握了握手，放下请假的念头，她应该可以吧。
    前两排很快就回来了，轮到她们。
    做好蹲起的预备动作。
    “好，一二三，跳。”
    大家脚步轻盈地开始往前跳，陶艺希跳了两下就感觉脑袋发涨，还有些晕。
    她很快就成了最后一个，和别人拉开差距。
    “最后一个同学脚步快一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陶艺希咬咬牙，手背在身后，膝盖努力弯曲后用力向前跳。
    就在起来的一瞬间，眼前突然一片黑，脑子空白，身上也霎时失去所以力量。
    眼睛一闭，整个人直接晕倒在地上。
    “艺希！”
    一直留意陶艺希的周枝第一个冲上前，却被老师拦了下来。
    同学们都纷纷涌上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看了她的煞白的脸色和没有血色的唇，意识到严重性。
    “大家不要围过来了，都退后！”
    却有人不顾她的阻拦，拨开老师的手冲了进来。
    齐跃和顾景源刚跑完，浑身是汗，呼吸都没喘匀听到她的名字赶紧回来。
    齐跃自告奋勇：“老师，我送她去医务室！”
    有上一次的冷眼旁观，想也知道源哥肯定不会主动去碰她。
    不过能让源哥主动接触的女生好像一个都没有。
    可还没等他上手，人已经被抱走了。
    “哎！”
    齐跃目瞪口呆地看着源哥轻柔地公主抱起陶艺希，娇小的人完全窝在他的怀里。
    “我送她去。”
    留下一句话，人就迈着大长腿，脚步匆匆地抱着人走远了。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好帅。我也好像被他抱！”
    “谁不想，不过要是其他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顾景源校霸传闻多，绯闻倒是一个都没有，网传都是谁谁谁想要追他求而不得。
    “是哦，那当他表妹也挺好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还是想当他女朋友。”
    “别做梦了，看那一家子的颜值，你有机会吗？”
    “切。”却没有否认。
    老师吹响哨子：“不要聊天了，都回去站好继续上课。”
    齐跃蒙蒙地走入队列，脑子里一片混乱。
    源哥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陶艺希昏过去之后，其实很快就回过神，只是脑袋发晕，一时没能睁开眼。
    身体突然悬空，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围。
    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身体，轻松地好像她只是一个布娃娃。
    他走得很快，上身却很稳，没有让人感觉到颠簸，甚至还有点舒服。
    风吹过，他身上带有一点点的汗渍，不像别的男生那么难闻，可能是衣服沾有洗衣液的香气，带着淡淡的青草味，让人很舒服的味道。
    她轻轻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骨和紧抿的薄唇。
    察觉到她的动静，他幽深的黑瞳向下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眉头一直皱着。
    语气却很柔和：“很快就到了。”
    她还能回想到前不久，她摔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扮尽可怜他都默然无视的样子。
    显然，他已经发生了改变。
    她心里明镜似地开始剖析：这其中，她是最主要的因素吧。
    喜欢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她一下子有了好奇，产生了探索的兴趣，而实验对象已经锁定。
    垂下眼眸，心里有了算计。
    如果有效，那就是她赚了，那时候应该要比现在轻松吧。
    第23章 .  哥哥乖   他微微低头，两个人离得有些近
    医务室。
    校医看到男生抱着一个女生, 指挥着他将人放到小床上，在看清人后才发现有几分眼熟。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开头，顾景源就把话说了：“她上体育课晕倒了。”
    “做什么剧烈运动了？”
    顾景源表情一脸严肃：“青蛙跳。”
    校医：“”
    陶艺希都尴尬, 小小声道：“老师，我快来那个了。”
    校医了然：“难怪, 刚刚是什么情况？”
    “就起来的时候脑袋发晕, 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那应该是低血糖了，今天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
    “吃了两口粥。”
    “这怎么够, 先喝一点葡萄糖补充一下。”
    “嗯。”她说完，肚子就一阵绞痛, 下面湿漉漉的。
    她伸手去拿校医泡好葡萄糖的杯子, 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阵痛, 手有些发抖。
    一只大手在她之前接过纸杯，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上。
    嗓音低沉：“你别动了。”
    他的手不太自然地扶着她的脖颈，杯子的边缘放在她的唇边。
    她愣神地盯着他瞧, 他表情严肃, 耳朵却藏不住地开始泛红。
    见她没有动作, 他语气冷硬：“喝不喝？”
    陶艺希唇轻启, 他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地将水一点点地喂进她口中, 稍稍溢出的水湿润了她的唇瓣, 如同沾了露水的鲜花, 饱满娇艳，惹人想要攫取。
    顾景源看了两秒后又移开视线。
    校医了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小情侣真是甜得腻人。
    没有教学指标，她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不太一样，对于早恋还是看得挺开的。
    看男生挺认真，细心嘱咐道。
    “女生生理期都会不舒服, 她身体素质比较差，反应要比其他人更强烈一点，这几天你多照顾她。”
    顾景源终于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耳朵已然变得通红，面上严肃点头。
    “知道了。”
    陶艺希也难得窘迫：“老师，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么？上次就是你一身伤过来，吓死人了，痛得要死还逞强。”
    顾景源一愣，记忆中她倒地卖可怜的样子尤为清晰，原来都是真的。
    校医还在说：“还有啊，这几天你就不要熬夜了，看你这黑眼圈都能当烟熏妆了。”
    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孩也忍不住多叨念几句。
    “嗯嗯。”
    顾景源默默地听，见她应得乖巧，心里却不信。
    在医务室休息了一会儿，陶艺希想到后面还有课想先走人。
    “老师，我感觉好多了，谢谢您。”
    “没事，照顾好自己。”
    “好的。”
    顾景源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不稳。
    “啧。”
    从身后一把将她抱起，陶艺希错愕地看着他。
    “你干嘛？”
    “帮你。”
    她没有挣扎，只是有些苦恼：“可是会有人看到。”
    还以为她会拒绝，他嘴角微微一弯：“放心，抱你过来的时候人更多。”
    陶艺希抿嘴，如果不是这“兄妹关系”，恐怕又要闹翻天了。
    和刚才的焦急不同，他走得闲庭漫步，她安静地窝在他怀中，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到娇软的肌肤，嫩的让人想捏一捏。
    只是她太瘦了，骨架小小的依旧很突出。
    好在是上课时间，路上都没什么人，快到班上前，她扯了扯他的衣服。
    “放我下来吧。”
    顾景源没有为难她，将她慢慢放下来，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作为老师的新爱徒，陶艺希很顺利地坐回位置上，至于恨铁不成钢的顾景源，站着上课吧。
    她悄悄地给他递来一份手写的知识点提要，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这些都是需要背的，据说站着背诵脑子更清醒利于背诵。
    顾景源嘴角一抽，小白眼狼。
    撕了便利贴才看到后面还有一句：谢谢你。
    心情愉悦地将便签夹在书里，低头默默地开始看知识点提要。
    下课铃响，大家目送老师离开后，周枝就跑来找她。
    “艺希，你没事吧？刚刚怎么了？”
    “低血糖才晕倒的。”
    “你吓死我了，早知道帮你请假了。”她大概也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陶艺希反过来还在安慰周枝，顾景源侧过身伸手向她要东西。
    “水杯，还有红糖。”
    “我等下自己去泡。”不比刚才，现在班上大家都看，她多少还是有些避讳。
    “啧。”她来回都是他抱着的，能不知道她有娇弱？
    懒得和她废话，仗着自己身高手长，越过她轻松拿到保温杯，轻车熟路地从她课桌底下掏出一块红糖，潇洒地走了。
    周枝看完他这一系列动作愣在原地：“没想到你哥人还挺好的。”
    “我也没想到。”她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动作很快，将保温杯放到她手边，手里还有一瓶矿泉水。
    “可以喝了。”
    她捧着杯子，吹了一下，果然没有灼热的蒸汽，入口微烫刚刚好。
    “唔。”
    “怎么了？”
    “没泡开。”陶艺希咬着碎渣，小块的姜丝掺着红糖，辛辣感依旧很强烈。
    水不够烫，这次就没有上一次泡地均匀。
    他眉头一皱：“我重新去给你泡。”
    “不用啦，我摇一下就好。”她合上盖子，轻轻摇晃，他认真地看着学着。
    这几天，他再也没有让她倒过一杯水，总是默默地给蓄满。
    整个人都乖得不像话，在拿到她的手写试题，还会主动提。
    “家里有打印机。”
    “谢谢，其实手写也挺快的，你快做吧。”
    把东西给他之后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也收心开始写。
    最近的题目开始有难度，过了很久，他动动脖子，总算是写好了。
    “喂”
    转头一看，不知在何时，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书桌旁黄色的亮光照在她脸上，大概是真的累了，她呼吸都有些深沉。
    他微微低头，两个人离得有些近。
    这几天，她显得尤为疲惫。
    也是，就算身体不适自己也要争分夺秒地学习，还要负责他的功课，能不累吗。
    她明明可以像她妈一样靠脸一生富贵的，人生捷径不走。
    傻子。
    想着，目光被她眼下的那颗痣所吸引，她每次一笑，那颗小痣总能牵动着视线。
    缓缓向上，浓密的睫毛像两把迷你扇，让人想要碰一碰是不是想象中地那么柔软。
    没忍住，他的指腹轻轻撩拨，带来细微的痒，也如他所料般的细致。
    还想再来一下。
    却见她眼睛微动，他马上拿起笔坐好，腰板笔直，盯着眼前的书动都不敢动。
    第24章 .  哥哥乖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感觉时间停滞了一会儿。
    余光飘向她, 还在睡。
    缓缓舒了一口气，拿过他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正好包裹住她。
    坐回自己位置上, 摸出手机不敢再逗她。
    游戏开了静音，一片静谧,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流淌, 偶尔低头看一下她醒了没有。
    只是这样的美好没维持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眉头微微皱起, 脑袋蹭了几下手臂，埋头有点不想起, 像只耍赖的小懒猫。
    他来不及多看两眼, 门外的敲门声绵延不绝。
    他快步打开门接过杨嫂的托盘, 轻声说：“我自己来。”
    杨嫂察觉出一样，四处一瞄眼尖看到陶艺希在趴着休息。
    “先生叫她来给你补课的，自己呼呼大睡这像什么话！”
    尖锐的嗓音一下子就把人给吵醒, 陶艺希都来不及清醒, 下意识地先站了起来, 身上的外套也跟着滑落到地上。
    “不好意思。”
    杨嫂板着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道歉而缓和, 眼神反而越发凌厉。
    大晚上的, 她就不同意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 和先生提过一嘴, 先生还不以为意。
    长得这一脸狐妖像，和她妈一个德行。
    她像个护卫守在门口：“这个点也不早了，陶小姐也该回房了吧。”
    虽然没说什么刺耳的词，但其中羞辱的意味却很强烈，好像是她赖在这里一样。
    陶艺希紧抿着唇，脸上最后一点困意也消散。
    “我马上离开。”
    低头整理她带来的东西, 顺手拿过他写完的卷子，一角被压住。
    抬头，是他的手。
    “明天再看。”
    陶艺希抬头望了他一眼，匆匆点头。
    “那个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他手中托盘上只有一小碗元宵。
    “不用了，谢谢。”陶艺希快速收拾完抱着自己的东西回房。
    人走了，杨嫂脸色这才放缓了些，对着顾景源慈眉善目。
    “学到这么晚肚子饿了吧，这是专门为你煮的，吃一点垫垫肚子。”
    顾景源放下托盘，看着从小陪在他身边的杨嫂，心情复杂。
    无奈地说：“杨嫂，你不要针对她，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想为她说些软话，在杨嫂眼中却是被小狐狸精迷惑的证据，心里的警钟敲得越响。
    苦口婆心地劝：“小源，杨嫂知道她长得好看，男孩子会被吸引也正常，但是你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而且她能来这么好的学校都是先生办成的，她帮你是应该的。”
    “我没忘。”他顿了一下，“但她也没有义务帮我。”
    “我的少爷啊，你以为她傻吗？她付出了肯定要得到回报，这些女的精明着呢。当初夫人离世，她妈也是每天含蓄问暖说是不求回报，现在不还是嫁进来了。”
    “杨嫂希望你不要被她们蒙骗了。”她语重心长。
    顾景源沉默不语。
    “你吃完早点睡，不要学坏了身体。”杨嫂离开房间。
    顾景源捡起地上她刚才掉下的衣服，折好放进衣柜里。
    仅有的那一碗夜宵他也吃不下，他知道杨嫂是为了他好，更显得对她苛刻。
    睡前，关上灯的那一霎，他思绪涌动。
    隔壁的她睡了没有，是不是还在学习。
    如果她真的有所求，又是为了什么呢？
    **
    那些日子一过，她又生龙活虎起来，每天总是坐在他身边，公式背得朗朗上口，给他洗脑。
    很烦，但还真的有几分用。
    按照最土的方法，把所有的公式默写下来，题目要用到哪个公式套就行了。
    多做几次，他就可以做到不用默，自动在脑海里检索。
    记忆力强到她都有些嫉妒。
    只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懒得学习，一般正确率达到70%就不愿意再学，美名其曰脑子需要休息。
    很快，月考又将来临。
    一周前他就被她压着背题，多得有些烦，齐跃作为好兄弟也要同甘共苦才行。
    顾景源抓住他妄想离开的衣领。
    不是喜欢小仙女吗，来，做套练习清醒一下。
    齐跃心里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他看不懂啊。
    转头一看，好家伙，源哥竟然写了好几题！
    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源哥偷偷变种了吗？
    陶艺希经历过顾景源，大概能猜到他水平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好意发问。
    “哪题不会？”
    温柔的语调抚平他惊吓的心灵，艺希妹妹说话真好听。
    齐跃挠头，不太好意思：“那个，其实，我都看不懂。”
    陶艺希给他换了一套。
    他还是一脸为难。
    又换了一套，依旧无解。
    行，她明白了。
    正准备从头开始教，顾景源却放下笔：“我做好了。”
    转头对齐跃说：“你说吧，哪里不会。”
    齐跃惶恐地看向陶艺希，想要她救他一命的。
    陶艺希沉思一秒：“哥哥他现在是可以教你这些基础的题目。”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景源冲他咧嘴：“来吧。”
    齐跃：呜呜呜我好怕。
    与陶艺希截然不同，顾景源开启的是毒舌教育。
    “这都不会？”
    “我已经讲过一遍了还不懂？你脑子是用来当装饰品的吗？”
    “啧，找个时间去测一下智商吧。”
    齐跃苦着脸听他讲完，一遍遍地写下解题过程。
    他太难了！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做完，艺希妹妹又能掏出无穷无尽的题目，像个没有感情的出题机器。
    太可怕了！
    如果和仙女在一起的代价是无休止地做题，那他只想好好当个凡人。
    艺希妹妹这样的小仙女，供着看看绝世美貌，他就满足了。
    他们午饭后回班，沈尘尘站在他们班门口，看到他们抱怨：“你们怎么走那么快，以后等等我一起去吃饭嘛。”
    顾景源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又不是陶艺希，是个提款机，等她干嘛？
    沈尘尘已经习惯他的冷漠，紧紧跟在身后：“景源，今晚helan有演出，我定了位置，一起去吧。”
    “不去。”
    “你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啊？”
    “读书。”
    “”
    沈尘尘不敢相信，读书这两个字能从倒数第一的校霸口中说出来！
    一脸写着：你在逗我？
    齐跃生无可恋地替源哥点头：“是的。”
    艺希妹妹还限定时间给他们背书！午休都不放过他们！
    面对沈尘尘的不相信，陶艺希提出诚挚的邀请。
    “你要不要一起？”
    “我？”
    齐跃诡异地笑了：“一起吧！你不想跟源哥有共同话题吗？”
    她心动了。
    “来，今天中午一起背语文。”
    四个人到学校小广场的长椅，没怎么读过书的沈尘尘头脑发胀。
    再一看他们三个，陶艺希靠在树荫下看书，齐跃和顾景源都捧着书在背。
    来真的？
    不过，景源看书的样子也好帅，认真的男生最帅了。
    沈尘尘痴痴地望着顾景源，眼里的喜欢藏不住。
    陶艺希默默地瞄这两个人，沈尘尘家境不差，长得好，两个人都不爱学习爱玩有共同话题，还如此真诚地喜欢着他。
    其实他们还挺般配的。
    她的思绪有些飘，注视的目光被他捕捉到。她没有躲开，还提醒似的示意了一下沈尘尘的方向。
    他才注意到沈尘尘也在看他。
    沈尘尘在得到他的回首还冲他肆意大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顾景源眉头一皱，拿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沈尘尘努努嘴，无聊地看书。
    搞这么认真干嘛？他们真能变成好学生？
    众所周知，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是有隔阂的。
    沈尘尘没几天就撑不住了。
    装装样子看看书就算了，陶艺希竟然还会抽查！
    她可以拒绝老师，却拒绝不了温柔似水的艺希。
    结果自然很惨烈。
    而她本来就是来看顾景源的，结果他每天把自己挡得死死的，坚持的动力瞬间没了。
    散了散了，下次时机合适再约。
    **
    温书假正巧赶上周末，这次他安分许多，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她这几天总是病恹恹的。
    阿昭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去看他的小组赛，顾景源一回头，她病恹恹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哥哥，你可以帮我倒杯热水吗？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顾景源拿过她的杯子，对那头的阿昭说：“这次就不去了，我到时候看录播，你加油。”
    陶艺希手捂着被子，小口地喝着他倒的水，翘起的嘴角藏在杯子后面。
    月考如期而至。
    陶艺希看到卷子安心了，她压中了好几道，只要他记得成绩就不会太差。
    两天考试一过，成绩排名出得一如既往地快速，，第三天红榜已经贴上。
    依旧是围观了一群人，但这次陶艺希一来，大家都自动让出一条道给她，顺便偷偷地打量她，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和不可置信。
    陶艺希看到红榜第一名的名字，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
    身旁的周枝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天，你竟然超过陈泽了！”
    陈泽，附中第一的神话，就这么被一个外市的转学生给打破了。
    “运气好。”她谦虚地回，只有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
    随意瞄了一下末尾一百名的位置，没有他的名字。
    附中竞争焦灼，一分之差排名都要顺延好几位。
    看来还不够。
    第25章 .  哥哥乖   他无所谓的态度刺得她一阵语噎
    班主任满面红光地站在讲台上。
    “我们班这次全年级排名第二！仅次于重点班！”
    “哇！”全班震惊！
    要知道他们班一直都是倒数几名, 除了拉后腿的两个人，班上也没有很厉害的尖子拉分。
    但这次有了。
    “这次月考排名，艺希年级第一, 让我们恭喜她！”
    红榜排名早就传遍整个年级，陶艺希这个名字彻底火了。
    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延绵不绝, 无不带着敬佩。
    陶艺希站起来, 微笑着礼貌道谢：“谢谢。”
    老班冲得意爱徒点点头。
    “除了陶艺希，还要着重表扬下顾景源和齐跃。”
    被点名的齐跃睁大眼, 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夭寿了，常年被批斗的人竟然会有这种高光时刻？
    “齐跃, 这次月考进步了二十七名。”
    “卧槽！”齐跃自己都吓到了。
    他竟然不是倒二了！
    他看到试卷上的题目和艺希妹妹写的有点像, 就记得什么写什么了, 这也可以？
    在念到下一个人时，老班的嗓音更加高昂。
    “顾景源，排名201！进步了298名！”
    “卧槽！源哥牛批啊！”
    不仅是齐跃, 所有人都惊了！
    比陶艺希得第一还要的吃惊！
    倒数第一的逆袭, 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纷纷看向顾景源, 即使有了如此巨大的进步, 他依旧是一副不要惹我的冷面, 看不出一点的开心或者沾沾自喜。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 校霸区的角落很久没有空过, 顾景源也很久没有因为打架被通报批评。
    这样的改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陶艺希。
    下节课是英语。
    她这次英语全年级单科第一，满分。
    两个月前为难她的英语老师正滔滔不绝地夸她。
    “艺希同学的英语答题堪称完美，特别是她的作文，我等一下就去打印室，人手一份好好看好好学学别人是怎么写作文的。”
    一般英语作文和语文作文一样，就算碰到写得比较好的也会象征性地扣几分语法、词组、书写。
    但是这些在她卷面上都找不到！
    她没有一昧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语法水平而通篇复杂句, 整篇作文长短句交错排列，即使是普通的短语句都像是精心打磨出来的。
    书写更是像是印刷那般标准精美，改卷老师看了赏心悦目。
    她泰然自若地接受着同学们赞叹的目光。
    她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老师同学们再也不敢瞧不起这个外市来的学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刻下了属于她的名字。
    **
    卷子发下来后，她自己的放到一边，先检查了一遍他的卷面。
    “这里你粗心算错了连带着后面的答案跟着出错，不然可以得满分的。”
    顾景源翘着腿玩起游戏，这几天被她盯得紧，这次的分数总算可以让他喘口气。
    “差不多行了。”
    陶艺希颦眉：“还有几个明显粗心的小毛病，你基础还是不太稳定。”
    他嘴一撇：“你操这么多心干嘛，只要分数能升到高三就行了。”
    无所谓的态度刺得她一阵语噎。
    是啊，他的目标只是升级而已，每科只需要及格而已，现在已经算是超额完成目标。
    “你不想更进步一点吗？”她认真问道。
    即使嫉妒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高智商，而且他如此迅猛的进步也让她获得了小小的成就感。
    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帮助他走得更高。就当做是，他之前给她当哭包的馈赠吧。
    他拧眉，看起来有些烦她：“这个分数和排名已经足够应付顾穆阳。”
    陶艺希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本人都觉得够了，她还打算自找麻烦。
    她怎么就因为一些小事的情绪化渐渐忘记自己的初衷了。
    “是的，够了。”
    放下他的卷子。
    顾景源感觉到了一丝异常，转头看向她平静的侧颜，怎么觉得她在生气。
    给双方都减轻负担不好吗？他有些困惑。
    一下课，齐跃就激动地跑过来。
    他终于可以不用被混合双打了！还能要个大奖励！他心心念念的天价限量手办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好快乐~
    恨不得抱住艺希妹妹来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
    偷偷瞄了源哥一眼，如果他不在就好了，他也许就可以实现想法了！
    顾景源：想屁吃。
    迫于压力，齐跃只能兴奋地在她面前乱蹦。
    “艺希妹妹，我进步了27名！”
    陶艺希盈盈一笑：“恭喜你。”
    “谢谢你呜呜呜呜！都是你的功劳！”
    “虽然我给了押题，但如果你不背也没用的，学习到底还是自己的事，别人强迫走不远的。”
    她早就参透这个道理，刚才却误入迷途。
    齐跃用力地点头：“没错，你说的对，那我还可以继续抱大腿吗？”
    顾景源不爽地咬后牙，他都不想给她招事，这个傻子怎么还敢凑上来。
    齐跃莫名后背一凉，这种感觉多么得似曾相识。
    还没等到她的答案，班级门口有人叫她。
    “陶艺希，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
    年纪里出了这么一个大宝藏，老师们都激动地不行。
    她的数学也是满分，和那位传说中的陈泽并列第一。
    最绝的是，他们最后一道大题解法还不一样，陈泽思维活跃选择了最简便的方法，还跳了许多步骤；而陶艺希稳扎稳打，答题步骤逻辑清晰。
    相比起来，陶艺希在考试中更有利。
    统考的老师每天面对成千上万的卷子，碰到陈泽这种，老师感兴趣还会多停留一段时间去分析，但凡耐心差点的先给扣个步骤分。
    就算是0.5分，在竞争最激烈的尖子生中差很多。
    两个数学老师拿着手中的唯二的满分试卷，在互相交流。
    陶艺希先到办公室：“老师，你找我？”
    “对对，进来吧。”
    下课时间办公室里的人要多一些，几个学生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就收不回来了，准备离开的同学走不动道，走一步还要回头看两眼。
    其实上一次月考所有老师都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在附中这种省会重点中学，七百多分真的很艰难，正常情况下一个年级里都出不来一个。
    好些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无不惊讶于她的美丽。
    “这就是这次的年级第一？”
    “是啊，比陈泽高了三分。”
    “厉害啊。”
    有一个老师忍不住：“长得真好看。”
    几个老师在一旁频频点头，他们也这么觉得！只是自己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太正经。
    出头老师：
    数学老师笑眯了眼：“艺希，这两次考试你都考得很棒。”
    “还好。”
    她站姿挺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为老师的夸奖而高兴又能不骄不躁，完全是所有老师都喜欢的好学生的模样。
    旁边的老师好羡慕：“李老师，你们班真是捡到宝了。”
    “哈哈哈哈哈，那是。艺希，这是重点班的王老师。”
    “王老师好。”
    “哎，真乖。”
    聊了两句，又有人进来。
    “老师，找我干嘛？”
    “陈泽来了。”
    陈泽，她这次要超越的目标的当事人。
    她看向他，见到了传闻中的人。
    男生很高，应该和顾景源差不多。
    长相精致，皮肤冷白，看样子应该不喜欢外出。
    周身围绕着一股子散漫，和顾景源轻狂不太一样，他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阴郁。
    两个数学老师见人到齐了，八班的王老师先开口。
    “第一第二，两人互相认识不？”
    “第一次见。”女声嗓音娇柔悦耳。
    陈泽着才注意到她：“你是陶艺希？”
    “是我。”
    他不怎么逛论坛也不爱在外面走动，只知道这次超过他的是个女生，叫陶艺希，对了，还知道她是从外市转来省会的。
    老师笑道：“看来没见过也听过对方的名字。”
    “嗯。”
    “你们两个是全年级仅有的满分。我刚刚还在和李老师聊，你们两的逻辑思维能力都很出众。”
    “省里要举办数学竞赛，在全市的中学生中选三个人去参加全国赛，我们想推荐你们两个上。这个比赛含金量很高的，全国金奖高考是可以加分的，以后想报提前批这也是加分项很有优势。”
    “你们怎么想？”
    陈泽：“哦，行啊。”
    陶艺希沉默一瞬：“老师，参加这个竞赛需要准备什么吗？”
    “平常要留下来额外上一些课，多做竞赛题，是会占用到你们课外时间，但是就这一段时间。你们别科成绩很优秀，底子扎实影响不大。如果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老师，大家会帮助你们的。”
    “那费用呢？”
    “这个你们放心，费用学校全包。”
    陶艺希这才放松下来：“好的，我会参加，谢谢老师。”
    陈泽多看了她一眼，她家里是比较困难吗？
    隐约听唐婉说过她是什么富豪家的小孩来着。
    两个人也不熟悉，陈泽也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想一想。
    老师交代几句就能离开，主要是统一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他们是一起出的办公室。
    两个第一之间的高低较量？又或者是学神和校花之间的火花摩擦？
    关注点一下子引爆。
    陈泽虽然没有顾景源帅得惊天动地让无数少女一见倾心，但也是校草候选人之一，当初排名位居第二，自然不差，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还是很养眼的！
    齐跃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艺希妹妹什么时候和陈泽有关系了？”
    顾景源操作游戏界面的手指一顿。
    “怎么了？”
    “有人看到两个人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各种猜测都有。不是，就一个同框而已，怎么就有人磕起来了？我和艺希妹妹每天出双入对怎么就没人磕我两的cp呢！”
    顾景源瞥了他一眼，天天都在做梦。
    “哼，你们等不到结果的！早年论坛还有人磕你们校花校草cp。”
    “哦？”
    “结果不是有情人终成兄妹，校内cp圈的一大滑铁卢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
    第26章 .  哥哥乖   见鬼了，她身体要不要关他什么
    他关了游戏界面。
    突然想到什么, 他第一次点开了学校的论坛。
    首页最显眼的hot帖就是她和陈泽的cp大楼。
    他眯了眯眼，手指不由自主地点进去。
    标题：有没有磕学神 X 校花的！
    lz：亲眼看见两学神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了，画面有点养眼啊！强强cp有没有人磕。
    1L：强强cp太可了！“为了你, 我愿意把第一名拱手相让！共享盛世！”
    2L：楼上，来感觉了。
    48L：我辟谣, 他们是被找去参加数学竞赛, 据说那个比赛巨变态，我们学校最厉害的一次只得了第二名。
    66L：两个人成绩顶尖, 就算在一起班主任都不敢让他们随便分开吧。
    92L：校花这一次打破学神的记录，学神会不会在心里默念：女人,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开启一段旷世校园恋爱哈哈哈哈哈
    100L：能力是挺配的, 但是论颜值还是得校花校霸吧。
    101L：楼上你清醒一点, 他们是兄妹！这辈子都没可能的！
    看不下去了。
    顾景源面无表情地退出去，看到搜索键，神使鬼差地输入【陶艺希】
    跳出来都是她各种各样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和小道消息, 还有考前拜学神贴
    翻了几页都没有看到他想要的。
    想了想, 重新输入关键词【校花】
    跳出来更多帖子, 以及, 她的cp贴。
    最热门的几个主题帖都是关于他们的。
    主题：校花 x 校霸cp我爱了。[343回帖]
    主题：今天又是被校花校草的颜值折服的一天,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466回帖]
    主题：有姐妹写校花校霸同人文的吗？我有一个朋友想看！重赏！[1055回帖]
    这个热度最高。
    他前面都逛了一圈, 嘴角上扬, 心情甚好。
    这个帖子自然不能放过，点进去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然后看了好久
    “咦，源哥，你脸怎么有点红啊？”
    “咳，有点热。”
    齐跃看向窗外的阴天：“是吗？今天还降温了。”
    顾景源热着脸退出来, 他们可真是想象力丰富。
    二度引爆论坛的：校花自爆是校霸妹妹，呜呜呜，我的房子塌了！！[1001回帖]
    他脸上的热度也骤然减了下来。
    是啊，他们没可能的。
    退出论坛，也关了手机，看了一眼身旁空荡荡的位置，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艺希妹妹回来了。”
    陶艺希赶在课前回到位置上，那空位被填满。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倒是后面的齐跃有些兴奋。
    “艺希妹妹，听说你要去参加竞赛啊。”
    “嗯。”
    “膜拜！”竞赛这种事情离他这种学渣太远了。
    “那我平常还是不打扰你了，只要每次考前你再给我画个重点~”齐跃星星眼。
    “可以，但是平常也要多听课，不然画了也一知半解看不懂没有什么用。”
    “嗯嗯。”
    “我给你推荐几个老师的网课吧，如果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没关系的。”
    “你真好~”
    顾景源无聊地把玩手机，插不进话题。
    而且，他干嘛想插进话题啊。
    今天一天。
    她都没有要求他背书或者做题。
    他瞄了她一眼，奋笔疾书在写，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
    顾穆阳收到老师的专程电话，告诉他顾景源的成绩，非常高兴。
    当即推了当晚的应酬回家，常年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四个人寂静的餐桌上，顾穆阳鲜少发言。
    “小源，我听你班主任说你这次考得不错，进步很大。”
    顾景源平静地“嗯。”
    气氛有些冷，夏妍笑盈盈地搭话：“小源这次进步了多少呀？”
    “进步了298名，他们班主任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进步这么快的学生。”顾穆阳语调平平，却不难听出他话里的骄傲。
    夏妍配合地惊讶睁大了眼睛：“好厉害啊，小源就是聪明，果然往常只是他不爱学，下次一定考得更好。”
    “别给我戴高帽。”他冷眼看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哈哈，景源就是谦虚。”
    顾穆阳点点头：“不骄不躁，继续保持。”
    顾景源顶着上颚：“夸我干嘛，又不是我一个人考出来的成绩。”
    四个人的场景，只有她没有姓名。
    顾穆阳注意到一直默默无闻的人，简单夸了两句。
    “我有听班主任说了，陶艺希你这次考得很好，继续加油，这次景源也谢谢你的帮忙。”
    在夏妍的注目下，陶艺希笑道：“是哥哥聪明，一般人不可能进步这么快的。”
    “是吗？”顾穆阳笑眯了眼。
    “是的。”
    她肯定无疑的语气取悦了顾穆阳。
    “很好。”
    陶艺希接着低头吃饭，顾景源心情并没有好转。
    晚上顾景源洗完澡在房里等着，久久不来人。
    难得坐在书桌前的人点开微信，她的头像是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卷发女孩，坐在地铁上低头认真的写着什么，画质有些老旧。
    但女孩身上那股子劲，和陶艺希如出一辙。
    顾景源：【还不过来？】
    陶艺希：【以后我就不去打扰你了，你的基础学挺快，看看网课巩固一下就差不多了。对了，网课我发到你邮箱，你记得收。】
    顾景源撇嘴：【就这样？】
    陶艺希：【放心，这样就够了。】
    后面又回：【哥哥加油哦】
    消息发出，陶艺希吐出一口气。
    就这样吧。
    她最近对他有点太上心了，甚至影响到自己的情绪，这样不好。
    想了想又补了最后一句给他。
    将为他准备的一大叠书和资料用袋子装好放在角落，明天带给他就可以结束了。
    至于他看不看，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只要他的成绩能够升高三就行，甚至他还可以不及格几门，他父亲自有办法。
    她要开始为自己准备。
    省会的重点中学是不一样，机会是要比以前的学校多。
    只要她能够保送，就可以提前一步离开这个地方。剩下的半年等她成年，到时候找个工作赚个学费。
    早点赚钱，就能把外婆接到身边她好照顾。
    生活有了憧憬，一下子又重新了动力。
    今晚，她房间里的灯又是最后一个熄灭的。
    **
    即使是在黑暗中。
    顾景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总有一股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当初死皮赖脸追着他读书的时候怎么不见得这么容易放弃。
    又翻了个身。
    可能是他说的伤到她了吧，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啊。
    他只是不想她那么累，又不是要她不管他。
    烦死了。
    第二天，两人在门口碰到，她恢复正常。
    “哥哥早。”
    “嗯。”
    “哥哥你等一下。”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袋书递给他，纤细白嫩的手指被勒红，有些扎眼。
    “这里是你可能会用到的资料，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做做，及时回顾，不然学会的知识也会忘记的。”
    他弯腰接过，她手上已经印上勒痕。
    盯着她如常的笑脸，想问她。
    如果我成绩下降了呢，你是不是就可以再管我了。
    他紧抿着唇。
    太奇怪了，他说不出口。
    “哥哥走吧，上学要迟到了。”
    “嗯。”
    今天车里难得安静，目不斜视的司机先生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
    两个人泾渭分明，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玩手机，中间隔着好大的空位。
    偶尔还可以看到，少爷的眼神往陶小姐身上飘。
    而陶小姐一点回应都没有，仿佛之前缠着少爷读书的人是另一个与她长相相似的人。
    **
    昨天通知完他们要参加比赛，今天就安排了一场筛选考试。
    从高一到高三，数学年段前几的都在一个教室里呆着。
    陶艺希到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惊叹，惊艳和打脸。
    其他年段的学霸们，大部分没真正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校花，心底怎么都不相信这个能考七百多分的年级第一会是一个漂亮到荣登校花宝座的人。
    真正为读书付出诸多心血可没有什么心思打扮。
    如今见到真人却不得不信了。
    她这张脸何须打扮，素面朝天也有细长妍好的柳眉，清澈明亮的双眸，凝脂肌肤上，眼下一点小痣又多了几分不同于清纯的潋滟。
    被人嫌弃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好看得不行，只是略显宽大，原版校服就是又宽又大能够适应所有人的体型。
    她确实没有为了好看拿到裁缝店各种小心思地改。
    看来是没有心思打扮。
    可没打扮都已经好看到移不开眼，这要是打扮起来
    去娱乐圈艳杀四方都可以了吧。
    面对大家特别的关注，陶艺希早已习以为常。
    友善地对大家笑笑，直击人心。
    从容地拿出考试用具，将书包放在讲台上安静地等待考试的开始。
    男生女生都被她这一笑羞红了脸，太好看了！
    这稳若泰山的学霸气质，他们信了。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
    陈泽是最后一个来的，手里拿着蓝黄皮的《中等数学》，封面不新了。
    到教室，随意把书放在讲台上。
    他的位置在陶艺希前面，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笔，无聊地开始转笔。
    “大家都到齐了吧，我开始发试卷，计时一小时。”
    40分钟过去了，陈泽已经做好，背部放松，剩下的时间准备悠闲地检查。
    而她，还有两道大题没有做。
    陶艺希抿唇，收回余光，抓紧做题。
    她数学能考满分全凭自己的基础打得牢固，求的是稳扎稳打。
    面对竞赛，太多新花样乱了她的阵脚，她可以做得出来却都是要花时间的。
    “好了，大家都起立，大家把试卷从后往前传。”
    放下笔，她还有最后一问没时间做。
    她面色有些紧绷，大体和平常别无两样。
    但顾景源他就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很低沉。
    “喂，怎么了？”
    “没事。”她微微一笑。
    转过头，看书时姿势要比以往要低，长发挡住了她的侧颜，只能看到一点挺翘的鼻尖。
    “啧。”真敷衍。
    回家的路上很静，她抱着书包发呆，难得没有看书。
    但还不如死读书的时候呢。
    从去参加那个竞赛筛选考试开始，她就怪怪的。
    这个呆呆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她的
    很明显，她在压抑情绪。
    他低垂着眼眸，心里闷闷的。
    “陶艺希。”
    “嗯？”听到有人叫她，她下意识地应了。
    突然反应过来，惊讶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你是被碾压了吗？”
    “嗯。”
    “这不是很正常，你从外市过来的怎么和他们比。”
    “是啊，我怎么比。”她的嗓音很低，一向灵动的眼眸此刻透露出几分迷茫。
    顾景源咽了咽口水，怎么感觉越安慰越糟糕？
    一时之间，气氛更加寂静。
    晚上她都没有下来吃饭。
    顾景源可以猜到，她肯定关在房间里面刷题。
    有必要这么拼吗？身体都不要了。
    见杨嫂不在，他叫住一个佣人。
    “少爷，怎么了？”
    小心思在他心里转了一圈后，他舔着后牙：“没事了。”
    见鬼了，她身体要不要关他什么事。
    第27章 .  哥哥乖   她总是有办法，一点点地逼你退
    顾景源闷气离开, 留佣人一脸疑惑。
    回房前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侧目隔壁。
    铃声突然在安静的走廊响起，他下意识地按住手机扬声器, 连忙接了起来。
    “谁？”
    “源神，有时间不？来一局嘛~”
    阿昭的俱乐部非要拉他一起打一局, 操练一下这些人的运营能力。
    打游戏不是蛮打就可以的, 目前最强的韩国运营出名，要打世界赛还是要磨练。
    顾景源也会去韩服玩玩, 独自单杀过几次韩国顶尖的几个人，在韩圈出了名的凶残会打。
    他们也认识了一个新中文：源
    说起来, 阿昭能进俱乐部还是他一手操办。
    当初和他在峡谷之巅相遇, 能和他匹配好几次的没几个, 阿昭是其中之一。
    阿昭读书不行家里也没钱，小小年纪就出去打临时工，有时间了就打两局, 算是天赋型选手。
    打了一年两个人这才熟悉起来。
    每天骚扰他打职业的那个俱乐部, 查了一下还挺靠谱的, 就把阿昭介绍给他, 顺便拿着压岁钱入了点股。
    俱乐部：原本以为只是峡谷之巅爸爸, 没想到还是金主爸爸！
    这几年电竞行业逐渐被人接受认可, 曾经被喷得一无是处的行业也开始一步步蓬勃发展起来。
    在不影响队员日常训练和休息的情况下俱乐部也会接一部分代言, 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挖掘好队员身上，他们强代言层次越高赚的越多，很清醒的认知。
    他也赚了一点股份。
    只是俱乐部还是不想放过他，就算不当队员也想压榨他，啧。
    俱乐部战队原本以为会被血虐，没想到最后能势均力敌！
    虽然还是输了, 但还是很兴奋啊！
    一场结束，都兴致高昂地研究下一次怎么把源神打败！
    阿昭笑着先拒绝了队友的邀请。
    【源哥，听说你这次考试进步了三百多名啊！牛逼！】
    【还好。】
    有什么好牛逼的，真正厉害的在隔壁呢。
    【源哥谦虚！你那学校是一般人能随便上的吗。】
    【没谦虚。】
    他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她，还真是进步不了那么快。
    【好吧好吧。源哥，这周出来玩不？这次小组赛我赢了之后俱乐部给我发了奖金，我想请大家一起出来聚聚。】
    【行。】
    又聊了几句，他瞄一眼时间，十二点多了。
    【我先下线了。】
    【好。那个，如果妹妹有时间也可以一起来呀。】
    【你要干嘛？】
    【妹妹出来一起放松一下嘛。】
    顾景源：你不对劲。
    【再说。】
    【好好好，那源哥你早点休息。】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骨子兴奋劲。
    啧，陶艺希还真是，会勾人。
    入秋容易燥，夜里犯渴。
    他到小厨房遇到了似曾相识的那一幕。
    晕黄的灯光下，她的长发松垮地束在脑后，一只手捂在嘴边打了一个哈欠，眼神些许迷离，还不忘搅拌着东西。
    浓郁速溶咖啡味弥漫这个小空间，干净的垃圾桶内放着三包咖啡空袋。
    熟悉的情景，他的心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他的认知里，咖啡里速溶是最差的，有些不是还含有什么植脂末，听说对身体伤害很大。
    之前俱乐部就有人喝这些，其中一个有一天喝完后心律不齐，把所有人吓一跳。
    虽然只是个例，但不能排除这个的危害性。
    在他看来，她这是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长勺在陶瓷杯边上碰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结束它的任务。
    端着杯子准备走，一转身就看到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
    她吓了一跳，要喝的动作停住。
    “哥哥晚上好。”她还是如常打了个招呼。
    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照面，他却主动搭话。
    “晚上有吃吗？”
    “嗯？”她错愕了一秒，“还没。”
    深夜、空腹、三倍速溶咖啡。
    顾景源深吸一口气，没来由地生气。
    她真是会糟蹋自己，真的。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放她走。
    看着她的杯子，低声问。
    “还有吗？”
    “还有什么？”
    “咖啡。”
    “还有一点。”
    “给我。”
    “哦。”陶艺希一脸懵，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馋她的破咖啡？
    她新开的一盒已经泡了一半，本想从小半盒里拿几条给他，结果连盒子都被他收走。
    “还有吗？”
    “没了。”
    “行。”
    他点点头，下巴扬了扬：“这个我也想喝。”
    “嗯？”
    她的声音很轻，他以为她是同意了。
    一把拿走她端着的杯子，一口闷下。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猝不及防。
    陶艺希：？
    他皱着眉头将空杯放回她手中
    “真难喝。”
    “”所以你为什么要喝呢。
    “睡了。”说难喝的人手里还抱着她的咖啡走了。
    陶艺希一头雾水，看着杯中只剩下一点深棕色的渣底，回头去厨房把杯子洗了。
    杯口的一点咖啡渍突然点醒她。
    他刚刚用的是她的杯子！
    顾景源摸摸自己的唇，也反应过来了。
    刚刚，他用了她的杯子。
    恶心吗？
    不。
    甚至有点别样的感觉，具体说不清，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反感。
    用力抿了一下唇，甩甩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不过，今晚注定无眠。
    他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甚至拿起了她给能催眠的英语书，越看越精神。
    淦！
    他就不信了！
    第二天早上晨曦缓缓升起，透过窗帘缝隙映射在书桌上，此时他才隐隐起了困意。
    恍惚地看着面前被他做了十几页的题。
    他竟然被迫地主动学习一晚上。
    他好累，想睡觉。
    闹铃响起。
    “啧。”
    他揉了揉眼睛，刚躺下去又强行让自己起来，随便穿了一套衣服出门。
    “哥哥早。”
    陶艺希看到他显眼的黑眼圈怔了一下，轻叹一口气。
    她是喝多了免疫，效果也就撑两三个小时。
    而他，从来没见他喝过这些含咖啡因的饮料，一口气加倍的量够他精神一整晚了。
    相应的，现在精神状态应该很萎靡吧。
    她不笨，相反的，她过于敏感，脑子多转几个弯就能看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的关心真是笨拙的，有点傻，还有点可爱。
    难得心软：“哥哥今天还是请假吧。”
    “不用。”
    请假了她还能好好去上学吗？是不是傻。
    顾景源瘫在车后座靠背上，精神迷糊，都没有注意到她在向他靠近。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指搭上他的衣领，轻轻擦过他颈侧的肌肤，他才恍恍惚惚地侧头看她。
    她低垂这眼眸，浓密的睫毛清晰分明，神情认真地在帮他整理衣领。
    “乱了。”
    手绕过他的后颈，将领子翻好后收手，好像只是一件顺手的事。
    她总是这样，尺寸把控得极其精准。
    似撩拨又让人不敢确定。
    她笑的云淡风轻，天真无邪的脸蛋总给人一种纯真的错觉。
    可他知道，她小心思多得很，嗓音又娇又柔，戏谑叫他“哥哥”都让人生不起气来。
    生病的时候叫他一声，能把人的心叫软了。
    她总是有办法，一点点地逼你退让。
    顾景源注视着她精致的面容，在她收手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她会不会红着眼哭出来。
    他喃喃：“真坏。”
    “嗯？”声音太小，她没太听清。
    “我说你真瘦。”
    “”
    他松开，手指尖还残留这一点滑嫩的触感，悄然握紧。
    **
    顾景源撑不住在语文课上睡着了，陶艺希也没打扰他，自己也在偷偷做题。
    昨天他没让她喝那杯咖啡，学一会儿就困了。
    睡得比之前久一点，精神状态是要好一些，代价却是要用别的课来补缺漏。
    无奈看向熟睡的人，他呼吸匀称，睡颜纯粹，少了平日的高傲睥睨，还挺顺眼的。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桀骜不驯样，看上去难接触得很，只有她知道他的心比谁都软。
    到底是没有经受过磨难、人人追捧的大少爷，真单纯。
    **
    顾景源睡了两节课，醒来时她还在写。
    她到底有多少东西要做啊？感觉她的题库无穷无尽。
    后桌的齐跃戳了戳他背：“源哥，又有事了。”
    顾景源往后一靠，齐跃小小声：“你看。”
    主题：年级第一，就这？
    lz：在办公室刚拍的第一手资料，贴图JPG，大家自行感受一下。
    1L：这是这次竞赛筛选的成绩？我还以为她有厉害，才第三嘛。
    2L：果然陈泽才是最强者，这次应该只是失误。
    32L：我也偷偷贴个卷子，大家感受一下学神的恐怖之处。
    33L：草，这些也太超标了吧。
    45L：从外市来的，还是差了点。
    47L：这还差？45去考考看能不能考到这么多分再说吧。
    55L：这楼怎么这么多阴阳怪气的？还地域黑？
    56L：说实话讨论也有错？
    后面的发展逐渐歪楼，看来有不少人在等陶艺希翻车时刻。
    “这些人说话真恶心。”齐跃不爽地刷手机。
    顾景源皱着眉头，脸色越看越沉。
    “艺希妹妹迟早要把他们的脸打烂，哼！”
    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陶艺希从题海中抬头。
    “怎么了？”
    “没事没事。”齐跃马上收了手机，慌乱的样子就差把“有事”打在脸上了。
    顾景源无语，陶艺希多精明的人，能看不出来有猫腻。
    她当然猜到了，暂时停下笔，上了学校论坛。
    一个小时过去了，这帖子还挂在首页第一个。
    陶艺希点开图片，她排第三。
    第二是高三的一位学长，和她仅有0.5分的差距。
    而第一名的陈泽，比第二名高了12分。
    他们说的没错，她是差很多。
    顾景源翻着书，余光似有若无地飘向她。
    她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一直淡淡的，好像这个帖子里被阴阳怪气的主人公不是她本人。
    见她关了手机，又沉浸到书海中。
    她总是这样，让人看不透。
    第28章 .  哥哥乖   可恶，她怎么可以对别人笑的这
    下课铃一响, 顾景源把东西往书包里一丢坐在位置上等。
    她收拾东西一向慢。
    她却说：“哥哥，你不用等我，以后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嗯？”
    “我收到通知, 晚上要开始补习。”
    “哦。”
    “那哥哥再见。”她背上书包，脚步轻快, 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齐跃打游戏留了会儿, 一抬头就看到源哥一个人盯着空荡荡的走廊。
    “咦，艺希妹妹呢？”
    “补课。”
    “太惨了。”齐跃搭上他的肩, 嬉皮笑脸地说：“不过源哥你可以一个人回去, 很爽吧, 这段时间都没有人烦你了。”
    他经历过陶艺希的学习摧残，相信源哥一定比他更惨！
    “源哥，恭喜你解放了！”
    “”
    顾景源乜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推下去。
    咦。
    源哥好像, 没有很开心诶。
    司机先生只看到顾景源一个人上车, 多问一句：“少爷, 需要等陶小姐吗？”
    “先去一个地方。”
    **
    陶艺希找到教室, 里面已经零零散散地到了几个人。
    唐婉看到她眼睛一亮：“艺希, 这里。”
    见她过来, 勾住她的手臂：“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进来，你排第三好厉害呀，不像我，还是踩线进来的。”
    陶艺希笑笑：“进来都一样的，一起努力吧。”
    “嗯！对了，我有几道题不是很懂, 你可以教教我吗？”
    “可以呀。”
    点拨了两句，唐婉恍然大悟：“原来要这么做啊！”
    陶艺希余光注意到门口有人来了。
    陈泽背着书包，手上还拿着的那本书已经换了，封面依旧破，侧面还有图书馆的标签。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也没有和同班同学交流，和社交的众人格格不入。
    唐婉明显也注意到他，感叹：“陈泽到哪里都是个大冰山。”
    “嗯？怎么这么说？”陶艺希好奇地问。
    “他在班上也是这样，一个人坐，也不和别人交流。”
    “那他这样，如果有人主动问他问题是不是会被拒绝？”
    “这倒不会，但是也很少人回去问啦。我之前就试过一次，结果他讲的我根本听不懂，思维太跳跃了跟不上唉。”
    “我正好有道题不是很懂，我去问问看，先走啦。”
    “诶。”
    唐婉看着陶艺希走向陈泽。
    他被人打扰也没有生气，拿过陶艺希的书，沉思了几秒后就开始讲。
    她听不见具体内容，只能看见他的嘴张张合合就没有停顿过，他只管自己讲，才不会管你能不能跟得上。
    之间经历过一次，很难忘。
    见陶艺希遇到困惑处，也只是稍稍皱眉，很快就舒缓开，和他们这些人听不懂的窘迫截然不同。
    第一第二之间的交流，太强了。
    陈泽讲完就停下来，也没个结束语转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陶艺希没觉得尴尬，正好没人打扰坐在一边整理他说的思路，得到了正确答案。
    瞄了一眼他的书，是高等数学的范畴。
    难怪，他用的方法已经超标。
    受益匪浅，陶艺希都不愿意离开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随便。”
    “谢谢。”
    她将书包放好，获得一个短暂的同桌。
    而另个同桌看看钟表，再看看外面的天色。
    喃喃自语：“应该会下课了吧。”
    抓起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现在有空吗？现在天黑得快，麻烦到学校接下她。”
    **
    她上完课出来，天已经黑了。
    秋天的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她将拉链拉高。
    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上了家里的轿车，唐婉想送她回去被婉拒，最后剩下她和陈泽两个人。
    陈泽没有和她再见，独自背着书包离开，清瘦的背影融入进黑夜中。
    有一股萧瑟萦绕在他身上，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陶小姐。”
    陶艺希收回目光，回过头：“诶，您怎么在这？”
    “天色晚了，少爷让我接您回去。”
    “谢谢。”
    “应该的，少爷也在您的帮助下进步了很多。”
    司机先生做了很多年，看着顾景源从一个乖巧的小孩经历家变成为叛逆少年，谁都没有办法，还好来了陶小姐。
    “陶小姐，上车吧，少爷还在家里等你，对了，少爷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
    陶艺希到家已经八点了，她在房门前停驻，疑惑地看着门口堆放了两个纸箱。
    这就是司机先生口中的惊喜？
    她上前撕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一个个玻璃瓶。
    瓶身精致，包装纸上简单地写着冷萃＋咖啡豆品种。
    里面还有一个小册子，写了保质期，储存方式，其他可以和这些冷萃咖啡搭配的喝法，加牛奶糖浆都搭配了精致的高清彩图。
    处处贴心，看着就不便宜。
    “咔哒。”
    隔壁门打开，顾景源已经换上松软的家居服，靠在门框上，慵懒极致。
    “回来了。”
    “嗯。”
    他扬扬下巴：“诺，赔给你的。”
    “不合适。”
    “送了就收着，矫情什么。”他撇嘴，被人拒绝不太开心。
    陶艺希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瓶身，道了声谢。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少喝点。”他随口说出的话都是关心的
    她抬眸，看着他缓和的眉眼，笑了，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那一点小痣熠熠生辉，格外晃眼。
    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愉悦了些。
    佣人上楼，她收敛了笑意，扯着他的心绪。
    “少爷，杨嫂让我问问您想什么时候开饭？”
    “现在。”
    “好的。”
    “你还没吃？”这个点不早了。
    “嗯，刚才没胃口。”他拖着脚步经过她时还不忘提醒一句。
    “下去吃饭。”
    “我先把东西搬下去，它需要冷藏。”
    “这么麻烦。”
    他嘴上抱怨，动作比谁都快，抢先一步，长臂一捞，两箱东西都在他手上。
    “你小胳膊小腿的，还是歇歇吧。”
    陶艺希：你怕是忘了当初是谁打倒五个男生。
    不过她也没跟他争，跟在他身后，还能瞥见肱二头肌微微隆起撑起衣服。
    感受到她的目光，顾景源的嘴角抑制不住向上扬起。
    看来每天晚上的俯卧撑没有白做。
    **
    杨嫂上菜时多看了她两眼，意味不善。
    少爷以前可不会这么晚吃饭，隐约察觉出什么却没有证据。
    她没说什么，陶艺希就当做不存在。
    他吃饭一向快，这次却没有提前走，而是坐在位置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她的嘴巴一动一动的，吃的脸蛋鼓鼓的，有点可爱。
    陶艺希加快咀嚼，疑惑地看向他。
    “哥哥，你今晚不忙吗？”
    “不忙啊。”
    “”
    不忙也请你快走好不好，看得她要消化不良了。
    顾景源想了想，又开口：“你们竞赛难不难啊？”
    “难。”
    “哦。”
    陶艺希：
    为什么要聊这么没有营养的话题。
    顾景源也觉得尴尬，可是他们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说话，之前也都是她在叨叨讲题。
    陶艺希受不了这种氛围，快速扒完饭。
    “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等下，我有道题不会做。”
    “那你把题目拍给我，我把步骤写下来发给你。”
    她没有想要私下辅导的意思。
    “行，你走吧。”
    “那哥哥你慢慢坐。”
    她走后，杨嫂问他要不要多喝一碗汤，补身体的。
    “不用。”
    她走了，他也觉得没意思，上楼随便找了一道题拍给她，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字迹娟秀，和她人一样漂亮。
    后面还有她的回复【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指出来哦，我看到就回。】
    他握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再一看她发的这句话，又默默地点了删除键。
    算了，让她忙自己的事去吧。
    专注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地飞快，得到最后的答案心满意足打了个哈欠。
    拿过手机翻了翻聊天记录，他再也没有回。
    其实那道题，以他现在的水平是完全可以解决的。
    她大概可以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却什么都没有说。
    习惯性地拿着杯子下楼，到了茶水间才想起来，自己的速溶咖啡都被他拿走了。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他买的，咖啡旁边还放有牛奶和糖浆。
    白色的牛奶融入深色的咖啡棕晕开，慢慢变成棕色。
    口感纯粹浓醇，和外面买的一块钱一条的速溶咖啡是不一样。
    她查过资料，冷萃咖啡至少需要12小时。
    他是真的用了心思，只可惜，碰上她这么个冷心冷肺的。
    **
    慢慢地，两个人只剩下每日一问候。
    他朝她看去，她总是低头在做他看不懂的题，两人毫无共同话题可以交流。
    谁让他当初说足够应付顾穆阳就够了这种鬼话！
    “嗙！”所有的不爽都发泄在手中的篮球上。
    裁判吹哨，“三分，漂亮！”
    “yes，赢了！源哥你好帅哦~”齐跃开始卖弄风情。
    顾景源没眼看，面无表情地伸手挡住他的脑袋阻止他过来。
    沈尘尘跟在顾景源后面给他送水，被齐跃抢了过去。
    “喂，这是我给景源的！”
    “他才不喝你们女生送的，我这是替你挽尊好吧。”
    “那也不给你。”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你看人家艺希妹妹准备东西都是准备两份。”
    经他提醒，沈尘尘才发现陶艺希没在身边。
    。"艺希呢？。"
    齐跃喝了一大口水：“她去参加竞赛补课去了。”
    “那我刚刚看到的人原来真是她啊。”
    齐跃好奇：“怎么了？”
    “我过来的时候经过多媒体教室，里面有人上课，我瞄了一眼，有个男生旁边坐着一个女生，像是艺希。”
    顾景源停下擦汗的手：“男生？”
    “嗯。”
    他黑眸深沉：“在几楼的多媒体教室？”
    “三楼。”
    **
    卷子昨天讲到一半，最后两道大题难度系数大留着这节课讲。
    最后一道大题正是她第一天问陈泽的那道。
    老师先是讲了参考答案的方法解答，又讲了陈泽的方法，在大家都纷纷赞叹陈泽超前的学习时，老师又说。
    “这道题呢，陶艺希同学还提供了第三种方法。”
    “什么？还有第三种？”
    “这还能怎么解啊？难道又是什么超前的法子？”
    同学们小声讨论，听懂陈泽的方法已经有点费劲了。
    但他们都想错了。
    陶艺希提供的方法是通过现有的知识点进行串联，和参考答案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又深入浅出，浅显易懂。
    唐婉听得直点头，没错，这就是陶艺希风格，再难的题目在她手上都可以给你拆解成简单明了的过程。
    显然，这是三种里最让大家能够接受的一种。
    到后面，连陈泽都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研究黑板上的板书。
    第一次正眼看向身边的女同学。
    “你是怎么想到的？”
    陶艺希微微一笑：“昨天晚上做到类似的题目，就触类旁通了一下。”
    昨晚她可是把错题本都要翻散架了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解题思路。
    讲到最后，连老师都感慨：“陶艺希同学的基础很扎实，融会贯通，大家要多向她学习。”
    陈泽点点头：“你很厉害。”
    能到大佬的肯定，她还是蛮开心的，但她也有自知之明。
    “我花的时间太久了。”
    这是她的致命弱点。
    陈泽难得碰到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人，倒是愿意和她多说一点话。
    “做竞赛的题也是有技巧的，比如这一题”
    顾景源站在不远处，从窗外看到两个人靠得很近。
    他视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陶艺希抬头看向陈泽时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得到什么宝藏。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她又怎么可以对别人笑的这么好看。
    两个人对着试卷一直在说话。
    他可以想象到她软糯的嗓音有多好听，要是她再柔一点，能把人耳朵听酥了。
    陈泽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
    可恶。
    昨天费尽心思找话题都没能说几句话，对别人就可以说这么久吗？
    第29章 .  哥哥乖   妹夫可要比哥哥好看才行。
    齐跃、沈尘尘紧跟其后,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沈尘尘问：“那是谁？”
    “陈泽，听过吧。”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学神啊，长得怪好看的, 和艺希妹妹是挺配的。”
    齐跃就不懂了：“你们怎么都磕他们两个人。”
    “废话，优秀的人相互吸引的好吧, 不然跟你这种废物在一起吗？”
    “沈尘尘, 说话就说话，你干嘛人身攻击！”
    “实话实说。”
    两个人吵吵闹闹, 沈尘尘跟顾景源这么久，和顾景源没聊几句, 倒是和齐跃倒是熟悉不少。
    顾景源突然冷脸离开, 浑身透着一股子冷冽。
    沈尘尘小声问：“景源这是生气了？”
    “脸色那么难看, 应该是。”
    “为什么啊？”
    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也没人惹他。
    齐跃瞄了一眼教室里刚分开的两个人，心情微妙。
    “可能怕妹妹早恋吧。”
    “啊？家教这么严。”沈尘尘傻眼, “难道景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我拒之门外吗？”
    “那你是想多了, 源哥应该就是单纯不喜欢你。”
    “齐跃, 你要死啊！”
    沈尘尘失落的情绪一下子被打破, 追着他打。
    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欢乐只属于他们。
    **
    打完球结束了最后一节课, 齐跃收拾好东西, 源哥还一动不动。
    “源哥，还不走呢？”
    “我等人。”
    “等艺希妹妹呢？”
    “嗯，她书包忘记带了。”
    她沉迷解题，等响铃才想起来过去，匆匆忙忙抓着书就往那边赶，现在还没回来, 看来是被拖堂了。
    “好吧，我奶奶今天过生日，先走了。”
    “嗯。”他安静地坐着玩手机等着，没一点脾气。
    当初想尽办法的跑的人，现在主动留下来默默等待。
    齐跃叹气，摇头离开。
    等着等着，留下来做卫生的同学就剩下关门这一项任务。
    他们畏畏缩缩地叫了一声：“那个，源哥？”
    顾景源抬头，眼眸乌黑幽深，冷峻的脸庞高贵倨傲。
    伴随着他的那些传闻，他们咽了咽口水。
    “源哥，要清校了，你走吗？”
    “不走。”
    两位同学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叫校霸走。
    顾景源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有事？”
    “那个，今天是我们关门。”
    “哦，等下。”
    他把自己的东西都扔进书包里，拉链一关动作迅速。
    等收拾到她的，反而慢了下来，学着她一本本压实放进书包里保证不会翘脚。
    麻烦得很，难怪每天慢吞吞的。
    两个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校霸的前后反差，他们竟然他身上看到了温柔？
    顾景源随意背着书包，手上还拎一个：“可以了，你们关门吧。”
    “好的好的，谢谢源哥，源哥慢走。”
    **
    竞赛补习连着上了两个半小时，老师讲评完试卷，还请来往年的出题老师，机会珍贵，没有一个人喊下课。
    下课后天色早已黑透，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了疲惫的痕迹。
    陶艺希看下时间，这个点班门应该早关了。
    看来拿书包没希望了，还是想想怎么请假吧。
    他们坐在靠后的位置，等前面同学走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
    陶艺希有一些小问题还不太懂，抱着书和他并排同行，两人边走边说，今天他们要比昨天熟悉不少。
    “陈泽同学，我看你一直都在看书，可以推荐几本吗？”
    陈泽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抽出草稿纸和笔写得干脆利落，没一点藏私。
    “按顺序，难度从低到高，你自己挑吧。”
    “这些你都看过吗？”
    “嗯。”
    陶艺希看着长书单沉默，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十分钟用。
    “你知道这些书图书馆有吗？”
    “有几本学校没有，不过市图有。”
    “好，谢谢你。”
    “没事。”
    “陶艺希。”熟悉的男声叫着她的名字，打断两个人。
    顺着声音望去，他从光影交界处走来。
    “哥哥？”
    顾景源大步朝她走来，手上还拎着她的书包。
    快速地上下打量陈泽两眼，悄然站直了身体，嗯，比他壮，比他高。
    陈泽：？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陶艺希惊讶。
    “你不是书包没拿。”
    他在这里等了有两个小时了吧。
    陶艺希掩下惊讶的表情，接过书包：“谢谢哥哥了。”
    “走了。”
    他转头就走，以为她会跟上，结果就听见她对着别人软软地说“再见”
    顾景源的脚步一顿，舌尖顶着上颚，咬着后牙：“陶艺希，还不快走。”
    “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泽，冷冰冰的目光，意味不善，一股子杀气朝他袭去。
    陈泽：？
    坐在车上，他抿着薄唇硬邦邦地问她。
    “你喜欢陈泽？”
    陶艺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怎么这么说。”
    “论坛不是挂着你们的什么cp。”他侧目转向车窗，背对着她，暗色的玻璃映着她模糊的剪影，“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语气不要太酸。
    她勾唇垂眸，故意思忖了一下：“还好吧，目前没想法。”
    “目前”是几个意思？
    再进一步提问就太过于明显，好像他多在意她一样。
    他的背部微微绷紧，“我好意提醒你一句，早恋影响学习。”
    陶艺希眉梢一挑，叛逆少年劝人好好学习？
    轻笑：“我知道了，不过哥哥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
    “哼。”傲娇得很，脸色不太好看。
    陶艺希没哄他，拿过自己的书包，准备把自己的书放进去。
    就他平日里的习惯，她已经能想到里面会有多乱。
    事实却打破她的认知，里面意外地整齐，书本平整还按着大小排列，和她自己收拾的如出一辙。
    她垂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一晃而过的失神。
    伸手拉着他的衣角，顾景源回头，侧脸冷硬。
    “哥哥，谢谢你。”
    又来了。
    她卸下调侃，嗓音软得不可思议，一字一句化成甜蜜的蚕丝裹着你无法逃脱。
    他抿紧唇，喉结滚动，眼中的不爽消散，眼底多了几分软意。
    没有回复，转头看向迷离的窗上倒影。
    衣角的重量消失，心里涌上一股怅然。
    玻璃镜中，她在看陈泽给的书单，顾景源撇嘴。
    “周末有时间吗？”
    她抬头：“怎么了？”
    “阿昭约你一起出去玩。”
    陶艺希想到上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果断摇头。
    “我就不去了，周末要去图书馆。”
    “每天就只知道学习，小心变成书呆子。”
    “读书可以刺激大脑皮层，活跃脑细胞只会越来越聪明，不可能变成呆子的。”她看着他补了一句，“倒是不读书的人容易变成傻子哦。”
    顾景源：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陶艺希围笑，点破不说破，老说话艺人了。
    奇怪的气氛随着她的调侃消散，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
    周末，顾景源难得早起，她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才八点半，走得这么早？
    周末都没得休息，迟早有一天要走火入魔。
    他拿牛奶时顺便数了一下咖啡的余量，消耗量比他之前预估的还要快。
    这是当水喝了吧。
    想到那一夜“主动”学习的，他还心有余悸，这个破玩意儿他绝不会再喝了！
    打通个电话，又嘱咐佣人。
    “等下有人来送东西，记得把东西放到冰箱。”
    “好的，少爷。”
    交代完一切，随时待命的司机送他到ktv包厢。
    阿昭看到他人后不停地探脑袋，在找谁不言而喻。
    “别看了，人没来，去图书馆了。”
    “啊”
    一众人有些失望，好看的妹妹谁都想见。
    “这周末还泡图书馆，真是刻苦啾恃洸啊。”
    “做啥都不容易唉。”
    他们几个依稀还是学生模样却都已经经历过一波社会的磨砺。
    打游戏很爽，但是当这成为一份职业，面对日复一日高强度的训练就已经不是单纯地打游戏了，又累又苦，竞争压力还大，能熬出来的没几个。
    电子竞技只有第一。
    “兄弟们走一个。”
    大家凑在一起，成年的小年轻们举杯庆祝阿昭的胜利，拉开了酒局的开端。
    几个男生在一起，除了聊球游戏，还有就是女生。
    聊着聊着就聊到陶艺希了，那是他们遇到过最好看的女生，自然而然成为话题中心。
    有人忍不住好奇：“你们说艺希妹妹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啊？”
    “娇花配勇士，也许我得了世界冠军就有机会了哈哈哈哈。”
    齐跃敲醒他：“你们这些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了，我们艺希妹妹这次可是年级第一，这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所有人摇摇头。
    “清北预定。”
    “我靠，这么厉害！”
    两所学校光名头震惊到他们，能进去的都是每个省市最顶尖的人才。
    阿昭苦笑：“梦醒了。”
    就算得了冠军，好像与她也有千里之远。
    她是正儿八经的精英人物，他们之间有壁的。
    “人长得漂亮，成绩顶尖，性格又温柔，这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哦？”
    “上次艺希妹妹不是说了，她喜欢成绩比她好的。”
    “那是肯定的。害，就一个条件所有人都出局了。”
    在场都是读书唯一好一点的都离清北十万八千里。
    “就艺希妹妹这个颜值，怎么样也要是个帅哥吧，会读书都一言难尽。”
    齐跃第一反应就想起陈泽那张毫不逊色的脸。
    “别一竿子打死，我们年段还真有成绩好还长得帅的，艺希妹妹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第一。”
    顾景源一直默默无言，闷声喝酒。
    听齐跃说完，眸光怔怔，显然也想到那人。
    其中一个人调侃：“真的假的，和我们源哥比起来呢，妹夫可要比哥哥好看才行。”
    顾景源一饮而尽，手落下，玻璃杯与大理石茶几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第30章 .  哥哥乖   油然而生起不知名的期许
    大家都不明所以, 但都看出他心情非常差，众人都默契地停下聊天。
    “屋里闷，我出去走走。”
    他外套都没有拿, 径直离开。
    包厢门关上，才有人开口。
    “源哥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不过源哥从一开始就挺低沉, 突然就爆发了。”
    “齐跃，你和源哥玩得最好, 知道为啥吗？”
    齐跃说着场面话：“不是对我们生气啦，你们继续吧, 我去问问。”
    拿着他的外套跟上去。
    **
    因为喝了点酒, 身体微微发热, 又来了一阵带着秋意的凉风吹散这份热度。
    略微昏沉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心底又留恋刚才迷糊的暖意。
    就像他最近变化莫测的心情，总是无意识地脱离自己的想法, 被她操控着。
    毫无章法地在路上走着, 这里路过的学生居多, 几个人抱着书从里面出来。
    走近看清招牌, 是市图书馆。
    图书馆啊。
    他不禁环绕一圈, 竟然真的被他撞见。
    透过玻璃窗, 她坐在靠里面一点位置上, 穿着粉色的卫衣衬得她更加粉嫩，比校服鲜活许多。
    她歪着脑袋在转笔，和她呆过一段时间，能猜到她应该是为了难题烦恼。
    望着她低头的侧影，他都可以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面对解不开的难题会不由自主地嘟着嘴生闷气, 那是她难得真情流露的可爱时刻，娇俏地让人打从心里地想哄哄她，为她解决一切难题。
    他眉眼缓和，薄唇上扬，准备进去找她。
    这么巧，碰都碰上了，他不能解决难题却可以吓吓她，帮她缓解缓解情绪。
    她猝不及防惊慌失措的样子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却有人已经抢先一步。
    陈泽从不远处走到她身边，她抬起头仰视，也让他看清她的表情，果然如他想象的那般模样。
    此刻，一点都不可爱！
    她微笑着将书推倒他面前，两个人一起埋头研究。
    俊男美女之间充斥着势均力敌的学霸气场，引得路过的人频频朝他们投去欣赏的目光。
    陈泽的出现在打他的脸，告诉他一个现实。
    他解不开的难题，有人会解。
    阴沉的人在原地久久伫立，几个看中他样貌的小女生们都不敢上前，有的甚至被朋友拉着跑了。
    顾景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明明昨天才说的目前不清楚的，今天就和人约一起。
    这个小骗子。
    “源哥。”齐跃到他身边。
    他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衣服。”齐跃将衣服递给他。
    顾景源接过没有穿的意思，还想风吹得更凉一些，最好能把他脑子吹清醒了。
    “源哥，你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妹妹啊。”齐跃无奈发问，又似感慨。
    刚才他就站在不远处，将他一系列的变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尽收眼底。
    “哥啊，三代以内不能结亲的。”
    顾景源瞥了他一眼：“我和她没血缘关系。”
    “嗯？”齐跃瞪大眼睛，“你们不是兄妹吗？还能有啥关系？”
    “我们是继兄妹。”
    “靠，是谁以讹传讹说是表兄妹的。”
    齐跃咒骂了几句，又恍然，还有几分错愕：“那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啊？”
    “嗯。”
    “这源哥，你不是最讨厌那个人吗？”齐跃和他玩得最近，知道他家一些情况，自然知道他有多讨厌那个后妈。
    自从他母亲去世，源哥就变了。
    顾景源眸光暗沉：“是啊，我应该要讨厌她的。”
    她是夏妍的女儿，他就应该像讨厌夏妍一样地讨厌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从发现她和夏妍的不一样开始，还是知道夏妍顾穆阳对她的各种利用开始。
    让他慢慢地将她从他们之中脱离出来，又沉溺进去。
    齐跃揭露现实：“可是源哥，你不讨厌她，相反，你很喜欢她。”
    顾景源收回思绪，目光凌冽：“我们不可能。”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齐跃一言难尽，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而且，源哥啊，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次，你都没有否认你喜欢人家这个事实了。
    顾景源看到两个人分开，陈泽接电话走远了，陶艺希还在看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堵得慌。
    “回去。”
    “啊？回哪里？”
    “包厢。”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想继续玩吧。
    **
    陶艺希在这里碰到陈泽还真是实属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他推荐的地方应该是他最经常来的。
    她敏锐地注意到他又新借了好几本书，手上的图书卡已经不新了。
    辅导类用书，一般学生为了方便都会直接买。
    显然，他们都是资金拮据的人。
    稍稍多关注两眼他穿的私服，衬衣配牛仔裤，两样都被洗得发旧，但依然干净清爽。
    “陈泽同学，好巧。”
    “好巧。”他注意到她的书，“你的书都借全了吗？”
    “差不多了，只有一本找不到，明明有记录来着，我下次再过来看看好了。”
    “应该是有人看了没放对地方，哪一本？”
    她说了书名，陈泽轻车熟路地走了几圈就找到了。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她有些惊讶。
    “一般大家不是坐在附近，就是阅览座位那儿，在附近一般都能找得到。”
    “原来如此，谢谢啊。”她抱着书对他微微一笑，浅粉色的唇弧度略深，清澈的眼睛月牙弯弯。
    得到帮助，她笑得真诚。
    近距离之下，她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眼下的小痣都漂亮地惊人。
    陈泽失神一秒，以往从未有过这样陌生的视觉冲击。
    “你还要留下学习吗？”
    “嗯。”
    “那一起？”她提出邀请，想蹭一蹭他渊博的知识。
    “可以。”
    图书馆的自习室桌子挺大，两个人各坐一边，自己学自己的，进入状态之后就没有交流。
    陶艺希将不会的题圈出来，等他休息了再问他。
    简单看眼她的错题范围，中途出去帮她找了一本针对她薄弱项的书，再回来就是顾景源看到的这一幕。
    陈泽的手机开了静音，她看到屏幕一直闪烁，来电显示是一串本地的座机号码。
    “陈泽同学，你有电话。”
    陈泽接起电话：“你好。什么医院？我妈妈”
    他边小声说边往角落走，隐约只能听到一点，她往他那儿看了一眼，只见他神色越发凝重。
    挂了电话就快速收拾书包：“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周一见。”
    “嗯，今天谢谢你了。”
    她自己在图书馆继续呆了一会儿，看乌云密布，翻了下书包，没带伞啊。
    一进门就看到地上堆满了各大奢侈品牌的袋子礼盒。
    是夏妍回来了，和一个珠光宝气的太太正在吃着精致的小点心。
    看到人，夏妍笑盈盈地冲她招手。
    “小希回来了，去哪里了？”
    “图书馆。”
    另位太太上下打量她，陶艺希敏锐地感受到她高高在上的那一股子轻蔑。
    “夏妍，这是谁啊？”
    “我女儿，小希，和徐太太打招呼。”
    她嘴角勾起最礼貌的微笑弧度：“徐太太好。”
    “嗯。”徐太敷衍地应，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小希成绩很好的，附中年级第一。”夏妍骄傲地介绍。
    “那是挺厉害。”
    夏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她又说。
    “不过女孩子嘛，读书再厉害最后不还是要嫁人，在社会上打拼还是要靠男人。”
    夏妍表情讪讪：“徐太太说的有道理，不过好成绩可以锦上添花嘛。”
    “这倒是，但也不能太强了，不然男人多有压力啊。”
    硬了，拳头硬了。
    夏妍还附和：“徐太太说的是。听说徐太太的儿子很优秀的，才刚毕业就能接手家里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呢。”
    徐太太捂着嘴笑：“还好，就是谈了几个大项目还挺顺利的，几个老板赏面子。”
    “徐太太就别谦虚了，这也是您儿子有能力才成。”
    见茶杯水空了，夏妍招呼艺希：“小希呀，给徐太太倒茶。”使了个眼色，让她机灵点。
    陶艺希垂眸，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顾家才是龙头老大，可是夏妍却一个劲的奉承别人，怎么立得起来。
    徐太太喝一口茶，主动问起：“顾家少爷呢？听说最近有长进。”
    夏妍努努嘴：“他啊，是要比以前好一点，但也就那样没什么出息。”
    陶艺希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妈还有两副面孔呢。
    “真是可惜啊。”徐太太嘴上说着可惜，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现在处处强人一头的顾氏集团最后不还是要毁在败家子手上，等他们顾家落魄，到时候他们出头之日。
    想想就很美。
    拿准夏妍讨好她不敢说什么，飘得开始说风凉话。
    “看来富不过三代还真是有缘由的哦，嘶你干什么！”
    徐太太慌乱地抓起纸擦拭身上的茶水。
    “啊，不好意思啊徐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您没烫着吧。”
    陶艺希把抽纸盒抱在怀里，让她没有办法继续拿，自己慢慢抽一张出来帮忙吸水。
    很快，水都被衣服全吸干了她纸张才湿一半。
    “你走开！”
    徐太太错乱地吼道，陶艺希被吓得捂住嘴，抽纸掉在地上，她眼睛盈满泪水，一脸内疚。
    “徐太太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将水倒在你身上，你骂我也是应该的，我这就走嘤嘤嘤。”陶艺希挥泪离开。
    徐太太：“”
    好像是她无理取闹、斤斤计较。
    陶艺希小碎步离开，刚才作梨花带雨状的脸上哪有一丝泪水的痕迹。
    经过顾景源门口，突然门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拉了进去。
    陶艺希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
    “你干嘛？吓死人了。”
    细细一嗅就发现不对劲。
    “你还喝酒了？”她柳眉颦起，不是很赞同。
    靠着门板仰头与他对视，没着急将他推开。
    在他身边莫名有种安全感，他肯定不会强迫她的。
    他将她困在胸膛与门中间，低头望着她，黑发散落在眼前。
    有几分萎靡，还有迷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她。
    “为什么要帮我？”
    她眨眨眼：“失手而已。而且，你怎么知道？”
    适时的风吹起卧室与阳台之间那薄薄的纱帘，解开她的疑惑。
    “是吗，我不信。”他低喃，黑色的眼眸油然而生起不知名的期许。
    也许是酒精上脸，他脸颊微微泛红，他还装得冷漠，却不知这掩饰在她面前有多拙劣。
    她小心思在心里转了几个圈：“我只是瞧不惯她看人不准，哥哥明明很厉害的，我都嫉妒哥哥你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如果哥哥努力起来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她忽闪地眨着她那双澄亮双眸，夸赞的话说得软糯又娇俏，勾得人心一颤一颤的。
    一派纯真模样真诚得要命，让人情难自控地选择相信她。
    第31章 .  小骗子   她是不是，喜欢他啊！
    他有时候在想, 她要是和她妈一样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决绝地厌恶她，远离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想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甚至, 想尝尝她这会说出甜言蜜语的嘴是不是也有那么甜。
    撑在她头上的手紧握成拳, 死死抑制住这酒精引发的冲动。
    陶艺希没发现他的异常，为难地歪着脑袋：“可是吧哥哥你好像不喜欢这个天赋, 唉。”
    一声淡淡的叹息揪着他的心。
    他薄唇紧抿：“也没有不喜欢。”
    “嗯？”
    “只是不知道努力了有什么用。”他嗓音低沉，黝黑的眼眸片刻茫然, 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陶艺希一怔, 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应承下。
    她缓缓道：“哥哥, 你难道不想让这些人闭嘴吗？就算你不在意，但是你不觉得他们叽叽喳喳的样子很让人讨厌吗？”
    天真无邪的面容用柔美的嗓音说着厌世的话。
    他却不觉得违和，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好像是有点讨厌。”
    “学习让自己快乐也是一种目标。”
    听着他就笑了, 还真有学习使我快乐这一说法照进现实。
    沉重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问她：“那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呢？”
    “我？活得独立。”她毫不犹豫给出答案。
    他愣了一下, 还以为她会说考顶尖学校为她妈争脸之类的。
    “就这？”他不是很明白。
    她轻笑：“哥哥, 你不懂。”
    门外传来夏妍的叫唤：“陶艺希, 你给我出来！人呢？”
    听语气, 气急败坏了。
    两个人一顿, 陶艺希叹气：“哥哥，让我先出去吧。”
    顾景源赶在这时候突然问：“如果我要开始学习，你会回来吗？”
    “我一直都在啊，你把问题拍下来发微信，我看到都会回的。”
    “我不要微信，我要你给我辅导。”借着几分酒劲, 他小孩子气地抓着她不放。
    陶艺希无奈：“你不是觉得够了吗？”
    “我后悔了。”义正言辞地自己打脸。
    “”他是醉了吧，“等你清醒了再说？”
    “我很清醒，你不同意我就不让你走。”
    身上的手机在震动，还好她习惯性地开了静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的。
    “等明天再说。”
    “不要。”
    手机响着就没有停下来过，再多过一会儿她妈真的要炸了。
    “那你要听话，不要再让我一直盯着。”
    “嗯。”他点点头，看着还挺乖。
    “行，我同意了。”
    顾景源心满意足地笑了，后退两步，顺便还帮她开了个门。
    她走之前还看了他一眼，心里笃定：他会后悔的。
    她转身离开，没看见他嘴角得逞的笑意。
    他才不会后悔。
    **
    夏妍怒气冲冲地到她房间，陶艺希还在看书，仔细看却没有翻几页。
    她一把夺过她的书扔在地上，夏妍气疯了。
    “还读什么书，读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要成为女科学家吗？那能有多少钱，生活能过得好吗？”
    “妈妈，要钱的是你不是我。”陶艺希淡定地捡起书本，用手试图抚平掉在地上形成的褶皱。
    “真是天真，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说出这种话。你知道在这个社会有钱有权多重要吗？”
    “我知道，但是这些都是你的吗？如果没有了男人你什么都不是。”
    她一字一句揭露现实，夏妍难道不知道吗？但是她已经靠习惯了，早就不知道怎么靠自己。
    外表华丽的皮囊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撕开，露出不想为人所知的丑陋。
    “啪——”
    清脆的巴掌扇红她娇嫩的脸。
    “你也瞧不起我？如果不是我到顾家，你能到这么好的学校吗？”
    这时候陶艺希反而没有哭，手都没有抚一下，唇却的抿得发白，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如果我成绩不好，我还能来吗？”
    从第一天来，她就已经看透。
    或者说，顾穆阳就没想着隐藏，用行动直接向她表明她只是带动他儿子的工具人。
    夏妍这个当亲妈的也是半斤八两。
    “你让我讨好那个徐太太也是有目的的吧。”
    她眼神闪烁：“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徐太太老公是酒店大亨，只有一个独生子，以后这些产业都是她儿子的，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知道珍惜。”
    “妈，我不会变成第二个你的。”
    夏妍看着眼神坚定的女儿，长期没有在一起，她已经不懂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她引以为傲的风光，原来别人这么瞧不起。
    “陶艺希！”所有人都看不起她，连她女儿都是，她紧拽着手，红着眼：“行，我就看你能有多出息。”
    夏妍负气离开。
    “妈。”
    夏妍脚步在门前停下，等着她服软，不是都说女儿是个小棉袄吗。
    “既然你要靠着顾家，以后就不要在外面说哥哥的坏话，你不是也知道哥哥是顾叔叔的心肝，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夏妍不敢置信地回头，她是被自己女儿给教育了？
    “你真是好样的。”
    她已经不去思考陶艺希说的对不对，只认为自己的面子被驳，荒唐！到底谁才是妈妈。
    她气得哽咽，还能听到零星的抽泣声。
    陶艺希咬着下唇，追了上去，刚握上她的手就被甩开。
    “妈妈。”
    夏妍不想听她说话，狠狠摔上房门，声响巨大。
    她呆呆地站着，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失魂地坐在书桌前，手机屏幕亮起弹跳微信消息。
    是顾景源。
    【你妈找你麻烦了？】
    【没事。】
    【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那我就先谢谢哥哥了。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了。】
    终结话题。
    顾景源听到隔壁摔门的巨响，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还和夏妍闹这么大的动静。
    就像他今天冷眼看着楼下的女人在背后说他，也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这而得罪那个女人。
    她究竟是为什么这么袒护他？
    灵光一闪，有想法呼之欲出。
    她是不是，喜欢他啊！
    不然怎么解释，她这般维护他，之前还那么用心地监督他学习，明明差不多就得了，是不是想让他进步一点可以和她考一所学校。
    她明明本性不惹是非，却在他危险之际出手相救。
    还有她总是不经意的触碰。
    很多他想不通的东西通过暗恋来解释，就说得通了。
    手机黑屏映着他的脸蛋，第一次仔细端详，看看左脸又看看右脸。
    好像他们都说这张脸长得不错来着。
    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地打开收藏的那些帖子。
    他们说的这些，也不是不可以。
    同屋异梦。
    隔壁的人书也看不进，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夏妍看到她没有打招呼，冷漠地好像她是个陌生人。
    可是桌上还留有一份早餐，是给她的。
    陶艺希心情复杂，隐隐开始后悔了。
    为了一个无所谓的人去顶撞自己的母亲，闹成现在这样不是她想要的。
    她反思了一晚上，她承认是有被他影响到，但初衷也是为了妈妈着想。
    就像昨天，如果没有人制止夏妍，顾景源岂不是全都看在眼里。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顾景源废了，只有接触过他才知道他多有潜力。
    绝不会是她们口中败家子。
    顾景源慢悠悠地下楼，她看了一眼钟，才七点半，平常他都要十一二点才能起来。
    “哥哥早。”
    他打了一个哈欠：“今天你什么计划？”
    “嗯？可能还会去图书馆吧。”
    “那一起。”
    “你也要去图书馆吗？”
    “嗯。”
    她惊讶地重复一遍：“你确定你是要去图书馆读书的？”
    顾景源抬头，认真地回答她：“昨天不是说好的。”
    不然他这么一早起来干嘛，就是来堵她的。
    免得她害羞地跑了。
    有些意外，原来他昨天真不是开玩笑，酒醒了还记得。
    “那你收拾一下，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出发。”她的态度比昨天要冷淡。
    “陶艺希，你早餐还没吃。”他主动叫住她。
    她疑惑地皱眉，“我等下吃。”
    “等一下就凉了。”
    “？”他今天有点奇怪。
    顾景源一下楼，杨嫂就准备就绪，很快端来他喜欢的元宵，刚出锅热腾腾的。
    “小源，吃元宵吧。”
    “陶艺希，来一碗？”
    杨嫂不满地扫视她。
    “不了，谢谢。”
    她拿了两片吐司离开，全程没有关注过他一眼。
    看着她的背影，爱吃的元宵没了滋味。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
    **
    这是顾景源第一次到图书馆，寂静的环境只有书本翻页和笔尖沙沙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巴，生怕破坏这一方宁静。
    这一张木桌比他以为的要大，看来他们俩昨天不是靠在一起嘛。
    陶艺希冲他招招手，他弯下身子与她平齐。
    她附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你先做作业，做好了我检查。”
    温热的呵气吹着他的耳朵，痒痒的，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转红。
    顾景源点点头，看着日渐熟悉的题目，让心情平缓下来。
    陶艺希休息时间瞄了他一眼，顾景源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手机屏幕亮了都没影响到他的专注。
    他其实不比他们差。
    就学习的这个耐性，就不是一般学生能有的。
    第32章 .  小骗子   当初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人，已
    顾景源做好了一套卷子, 侧头看向旁边的位置才发现人不见了。
    再回神，一罐可乐出现在他桌面上，已经贴心地开好口。
    而她自己抱着一杯奶茶, 小口地啄着，甜甜的滋味让她微微眯起月牙眼。
    他不禁有些好奇, 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顾景源马上挂断电话，那边又打过来, 在越来越多人的注视下，他抓着电话迈着大长腿大步往外走。
    “喂, 有话快说。”
    齐跃奇怪：“源哥, 你在干嘛呢？说话这么小声。”
    “我在图书馆。”
    “啥？你说你在哪里？”齐跃不敢相信地再问一次。
    “图、书、馆。”
    “源哥, 你去哪里干嘛啊？”
    “做作业。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大周末的, 一起出来玩第二场呗。”
    “不去, 别再打电话过来打扰我读书。”说挂就挂, 没有给他二次挽留的机会。
    齐跃：“”
    行吧, 用脚趾头想一想, 肯定是艺希妹妹在那里！
    昨天才在图书馆碰到情敌, 今天就自己亲自上场, 不愧是他源哥。
    沈尘尘在一旁期待地问：“景源什么时候来？”
    昨天看到齐跃晒的大合照以为顾景源重新回归浪子生活，今天她专门组了一个局等他。
    齐跃为难：“源哥他不来，他说他要学习。”
    不明真相的大家脑门上都打了一个大大的“？”
    虽然对顾景源进步两百名有所耳闻，但还是难以想象放荡不羁的源哥读书的样子。
    真的不会把课本撕了吗？
    沈尘尘不爽抱怨：“景源这次不是成绩进步了吗？怎么还读啊。”
    “额，这”
    本来是不打算继续的，现在应该是被情敌刺激的吧。
    但这话齐跃也不能说啊。
    这些秘密只能他一个人承担, 他好难呜呜呜。
    没有自己想见的人，沈尘尘心情落寞，要拎包走人。
    齐跃拉住她的手，冲她爽朗一笑：“你一个人回家也无聊，一起玩吧。”
    沈尘尘愣愣地被他牵着走。
    两个人打打闹闹多了，很少看到他这么正经的样子。
    意外地，有几分帅气。
    **
    图书馆内，他手机终于安静。
    陶艺希检查完作业，客观评价：“正确率不错，再提高一下，可以试试冲红榜。”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随意地问：“能考清北吗？”
    陶艺希笑容不变，隐晦道：“如果能进年段前十，机会还是很大的。”
    “你刚说的那个红榜是多少名？”
    “前一百。”
    “那我应该很快就能达到吧。”也许是上一次的进步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陶艺希让现实打破幻想：“这么说吧，0到60很容易，60到100却很难，哥哥你先及格吧。”
    前一百就是这个及格线。
    他是很聪明，但只想用短短的两年时间就超越别人辛辛苦苦读的十几年书，就算不讨论能否实现的可能性。
    这其中必然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刻苦努力。
    她瞥了一眼他精力充沛的脸，散漫的姿态。
    “其实你冲到前80可以考个一本的。”
    “你又不考普通一本。”
    陶艺希疑惑，这关她什么事。
    顾景源坐直身体：“前十是吧。”
    “你这么想考清北？”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还有这种斗志。
    他反问她：“你不想？”
    “想啊。”
    “那你最想去哪一个？”
    “清大吧。”
    他又问她：“那你想我去吗？”
    “嗯......你能去当然是最好，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我就知道。”印证了他的猜想，顾景源高兴地扬了扬笑：“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的。”
    陶艺希持续懵圈，她需要放什么心？跟他交流有一种信息不对称的障碍。
    “那，哥哥加油。”
    给他加油总是没错的，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能坚持多久。
    顾景源抑制不住地欣喜，还有一点小得意。
    看，他就说，她想和他一个学校。
    看在她这么支持他的份上，他就努力一下吧。
    翻了翻课外练习，感觉自己还可以再做几题。
    **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
    这个城市要比老家冷许多，陶艺希早早穿上行李箱里最厚的毛衣。
    自从顾景源上一次图书馆立下flag，还真不用她盯着，他自己就主动地捧着书背。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齐跃看她眼神也怪怪的。
    忙于竞赛，她也没想太过深究。
    顾景源算是如她所愿地不用她操心，事情却往另一个极端发展。
    顾景源开始操心起她来了。
    放学时间都过去好久，本应该空荡的走廊围着好多人，来上课的老师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外面被围观的人是谁啊？”
    “老师，他是顾顾景源。”
    真人没见过，但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他怎么在我们班门口？你们没招惹他吧。”
    听老师这惶恐的腔调，可见他的名声有多差。
    陶艺希缓缓举手：“老师，他是我哥哥，应该，是在等我回家。”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她有补课，他必定会在门口守着。
    那些人都是慕名而来经过这里看一眼校霸兼任校草的传奇人物。
    毕竟他之前都不来上学，不然就是待在班上，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陶艺希的名气也大，与他坏名声截然相反。
    老师都感慨：“没想到啊。”
    得到爱徒的回答，放下心：“那没事了。来，我们发一份新试卷大家做一下，计时半小时，做完就可以先走了。”
    除了陈泽和陶艺希，其他人都是一脸苦涩。
    陈泽先放下笔，陶艺希紧随其后。
    经过半个多月的恶补学习，她终于能赶上他的速度了。
    两个人前后脚交了试卷，同步收拾书包。
    默契十足。
    出门，她还想追上他多问两句，顾景源却挡住了她的去路，顺手拿过她的书包。
    颠了两下，啧，这么重，难怪一直长不高。
    陶艺希收都来不及，仰头看着他，敷衍地笑。
    “哥哥，你站在这里等我多辛苦啊，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司机跑两趟也辛苦。”
    “那滴滴也很方便。”
    “你长成这样不怕吗？”
    “”他的关心依旧如此让人不爽哦。
    顾景源余光注意到陈泽已经走远了，对她说：“走了。”
    放慢脚步等她跟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同行。
    “哥哥，那你在车里等我吧。”
    他瞥了她一眼，“不行。”
    他要是不来，她刚刚不就和陈泽走一块儿了。
    明明喜欢他，还和别的男生靠那么近，如果不是知道她痴迷学习，他都想发脾气了。
    这个破竞赛快点结束吧。
    车内的暖气已经开好，陶艺希一进入温暖的环境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哥哥，书包给我吧。”
    顾景源和她交接时，隐隐感受到一股寒气。
    下意识地兀自握住她的手，温暖的热度与她紧密相贴，娇嫩的肌肤让人他忍不住轻捏下，好软，也好冷。
    ““你手怎么这么冰？””
    “天生的，一到冬天就这样。”
    他眉头一皱：“你多穿点。”
    “这已经是我最厚的衣服啦。”
    他好烦啊。
    想抽回手的，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再等一下。”
    她的手白嫩娇软，在他手心里就只有小小一团，大手一握刚好包裹住。
    冰冷的小手慢慢地被捂得发热。
    陶艺希抬起眼眸，而他状似无意地看向窗外，侧脸如雕刻的那般精致而淡漠，耳根子却泛红。
    风平浪静下，任谁都察觉不出来，他的手正细致地暖着冰冷的每一处。
    不带一丝情、欲，只是单纯地想为她暖暖手。
    他是在，心疼她吗？
    她不再缩回，还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
    痒痒的。
    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困住她肆意的手，两手相缠紧密却不疼，力道都用得小心翼翼刚刚好。
    当初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人，已经落入凡尘。
    还记得曾经有过的大胆想法，她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喜欢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啊。
    真神奇。
    **
    沈尘尘第一次通知栏看到顾景源的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掐了自己一下，好痛！
    兴致冲冲地打开消息，心却凉了一大半。
    【问一下，你们女生都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你是要给谁买衣服吗？】
    【嗯。】
    沈尘尘抓狂，是哪个小妖精啊！
    她这天天混迹他朋友圈，没发现他身边除了他妹没别的女的了啊。
    突然恍悟：【你给艺希买吗？】
    【嗯。】
    沈尘尘安心地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收藏的店铺发给他，喜滋滋地跑去和齐跃分享。
    【景源真的好贴心哦！】
    齐跃：【？】
    【他竟然会帮妹妹买衣服，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期待地搓手手.JPG）】
    【我劝你死心，真的。】
    【gun！能不能说点好的，哼。】
    【唉，你不懂。】
    在此之前，齐跃也没有想到，对女生嗤之以鼻的源哥有一天还会主动给女生买衣服。
    据他们多年的交情，以他的认知。
    能让源哥上心的人没几个，但只要他把你记在心上了。
    这辈子，就只认你了。
    源哥拿他当兄弟，即使他干的是荒唐事，源哥二话没说当下只信他，无论如何都会为他出头。
    若是情人，必定也是掏心掏肺，情深致死吧。
    第33章 .  小骗子   打脸，虽迟但到。
    顾景源从沈尘尘给的店铺一家家看过去, 各种款式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只有几件款式然后把所有颜色买齐了。
    心灵疲惫地点开下一个家店。
    店铺首页一件粉色的羽绒服映入眼中，领口还有一圈绒毛, 看着很暖和的样子。
    想象一下她穿上，粉嫩嫩的, 漂亮的脸蛋半藏在白色绒毛中, 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颗小痣若隐若现, 好软。
    神使鬼差地加入购物车！
    连带着几件厚毛衣，毛呢外套之类的一起下单。
    想到她冰凉凉的手, 回头又下单了手套和厚袜子。
    这个月的额度彻底用光, 余额还有0.78。
    他舒了一口气, 第一反应是还好够买。
    心满意足地拿着水杯下楼，留意到她房门缝里还有光。
    这些天从冰箱咖啡的消耗量来看，因为这次竞赛她比之前更变本加厉。
    他甚至还瞄到她把之前论坛上曝光的排名照片打印下来, 贴在书上时不时翻看一下, 休息都不放过自己。
    喝完水, 打消了睡觉的念头。
    他还是去学习吧。
    两间房的灯一直亮到半夜。
    **
    顾景源慢慢步入学习正轨。
    没了排斥的情绪, 好像学习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他转着笔, 有一道题解出来后答案不对, 转头想问她, 却发现她也是眉头紧皱，看样子也被自己的题难倒了。
    默默收回本子，没有打断她的思路。
    下课她赶着去上竞赛班的课，没给他提问的机会。
    虽然当初是他要辅导，但看她这么忙碌也不忍心打扰。
    每次都只能隔着窗户看着她向陈泽讨教问题。
    而他，不仅帮不上忙还给她添加负担。
    推了游戏邀请, 在只有游戏的电脑里，默默下载了她之前给的学习网课。
    市里比赛的日子开始逼近，陶艺希也迎来了最后一次筛选考试。
    短短一个月里，学得很辛苦，但明显感觉到进步很多。
    她再一次坐在陈泽后面，他放下笔时，她也只剩下最后一小题，此时心态平稳。
    陈泽很强，但是她练了这么久也不会差。
    不再关注他，她仔细地检查每一个字符。
    这是她期许的未来的第一步，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
    在老师的高效率下，第二天就宣布入选名单。
    陈泽、陶艺希再一次同时出现，并驾齐驱。
    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从开始就没有分开过。
    顾景源心里酸涩的同时也为她感到高兴。
    大家都在感叹大佬就是大佬，名列前茅看起来轻轻松松，只有他知道她有多刻苦。
    “恭喜你。”
    “谢谢。”陶艺希终于展露开心的笑颜。
    这一次，她已经远超第三名10分，和陈泽之间2分的差距在她能接受的范围。
    接触过陈泽、顾景源这些人，她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上帝的宠儿，天赋之子。
    她也会暗自羡慕嫉妒，但这是天注定，她也相信刻苦努力一样能够赶上，甚至超越他们。
    天道酬勤，诚不欺我。
    数学老师经过，看到陶艺希脸上就笑开了花。
    “艺希，正好你在，你去8班叫一下陈泽，你们一起到办公室来找我。”
    “好。哥哥，我先走了。”陶艺希冲他挥挥手走远。
    顾景源站在原地，正准备走又听到办公室里老师们小小声的窃窃私语，停下脚步默默听着。
    “有陈泽在，又出现陶艺希这匹黑马，我们学校今年得全国金奖很有希望啊。”
    “我有预感肯定可以上，不知道会是哪个人抱回来。”
    “陈泽思维灵活一点，但是陶艺希胜在心细。这两个人正好互补，还挺配的。”
    “还真是，两人成绩好，长得也好哈哈哈哈。”
    老师们明面上反对早恋，但是这和他们磕cp并不冲突。
    任教多年，毕业之后在一起还结婚的不在少数，他们受邀去参加婚礼也很开心。
    “这一次要是都得奖了，说不准就保送同一所大学了。”
    “到时候是真的天作之合。”
    顾景源握紧拳，又无处可发泄。
    踱步回到班上，陶艺希又久久没有回来。
    抓起一本书又往办公室跑，推开门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中间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不算亲近。
    他到隔壁的班主任位置上站定，高大的身影挡住老班的光。
    “咦，顾景源？”
    “我来问问题。”
    “？”老班被震到，愣了几秒确认情况，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你要问什么呢？”
    他的练习上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看来是真的有在做。
    “这一题。”
    “其实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是你不能这么表达，语文的得分点在于”老班絮絮叨叨讲着。
    他的余光一直往那边看，屏蔽老班的话，仔细点还能听到数学老师在交代他们周末去比赛的注意事项。
    “你们记得带考试用笔，老师会在门口等你们。”数学老师拍拍他们的肩，“放松考，你们这水平，市里的比赛小菜一碟。好了，快去上课吧。”
    陶艺希侧目，他慌乱地收回视线，心跳得有点快。
    陈泽在门口等：“陶艺希，还要卷子吗？”
    听见她回：“要的。”
    两个人渐行渐远。
    呼吸停滞了一秒，耳边的絮叨变得混乱。
    陈泽对她肉眼可见地变得亲近许多，男生之间也会有那种微妙的感知，那是对情敌的。
    “这么讲你能懂吗？”
    “嗯。”
    老班瞧他垂眸端正的模样，恍如隔世。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刚打完架脸上带着擦伤，一身桀骜，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更不好管。
    想不到他有朝一日会主动过来问问题，深感欣慰啊。
    “你最近进步很大，继续努力，你还能更好。以后碰到什么问题随时来找老师，给你留个电话，有事打电话。”
    顾景源麻木地拿着他的名片，心里有个问题。
    “老班，他们这些参加竞赛的都会被保送清大吗？”
    “哪有那么容易，全省就那么几个名额大家都挤破脑袋抢着要，竞赛不过多了一个可能，除了清大还有很多别的高校。”
    想到她要考清大坚定的模样，他顿了顿。
    “老班，你觉得我能考清大吗？”
    班主任愣住，确认他是认真的，失笑。
    “景源同学，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除了清大还有很多分数没那么高但一样很好的高校。”
    虽然没有说明白，他也听懂了。
    不可能。
    拽紧手中的纸，“如果我就想考清大呢。”
    老班叹气，他这变化的有点过于大啊。
    学渣校霸考清大，听着就很离谱。
    “这那你以清大为目标，等高三了成绩稳定了在来定学校。”他也不想打击小孩的自信心。
    “前十有可能吗？”
    “差不多吧，但还是不够保险，最好能上七百。”
    七百多，整个年段破天荒就出了这么两个，难度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谢了。老班我先回去。”
    他回到班上，她的位置都还是空的。
    魂不守舍地摆着书，久久没有翻一页。
    顾景源分神地注意到陈泽送陶艺希到班级门口，“嘶——”其中一张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陶艺希手里拿着不是她字迹的卷子，扎眼。
    她坐下来还问他：“你刚刚去问问题啦，听懂了吗？”
    辅导过他一段时间，他走神还是看得出来的。
    “嗯。”
    “有不懂的，你也可以问我。”陶艺希也能感受到他最近奋发图强，说要她辅导但找她的次数寥寥无几。
    “嗯。”态度出奇地冷淡。
    “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学吧。”
    他只是在生气，生自己的闷气。
    夜里，这一次他看着的冰箱里的咖啡，停驻好久，终是伸出手。
    为了未来，干杯。
    操！好苦！
    打脸，虽迟但到。
    **
    周末，她穿着那件最后的毛衣，套了个外套背着书包准备叫车。
    顾景源揉着朦胧的眼，声音还残留着没睡醒的喑哑，低沉地磨人。
    “陶艺希，司机在外面等你。”
    “啊，不用麻烦啦。”
    “这个点要到高峰期了，你想迟到？”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吧。
    “还不走？”
    “知道了，谢谢哥哥。”
    “陶艺希。”
    “嗯？”
    “今天好好考，你挺厉害的。”
    这是他第一次夸她吧，他其实也会说人话嘛。
    陶艺希扬起大大的笑容：“我会的。”
    十七岁的女生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精致的五官也可爱，笑起来软乎乎的，让人想把她往怀里揉。
    所有的想法化成一直温暖的大手在她的头顶上的头发，用力地揉搓了两下，长发被他搞得又蓬又乱。
    “顾景源！”
    作为时刻需要用脑的中学生，她的每一丝头发都弥足珍贵，她可不想英年早脱！
    被她叫全名，他也笑了。
    名字叫得比哥哥要鲜活，他喜欢。
    “走之前记得吃早餐。”
    陶艺希小心地整理头发，“知道了。”
    顾景源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她沉稳的背影，晨曦为她撒上一层金黄的光，像是祝福的普照。
    她的优秀即将被更多的人看到。
    而他呢，还在幽暗的谷底。
    第34章 .  小骗子   努力屁用没有
    即将迎来最后一次月考。
    陶艺希照常准备了两份押题, 齐跃高兴坏了，恨不得抱住她以此表达他的激动。
    “艺希妹妹真好！”内心狂笑，这次又稳了哈哈哈。
    顾景源却将薄薄的几页纸退还给她。
    陶艺希疑惑地歪头看他：“哥哥, 你这是？”
    “这次我想自己考。”
    总不能每次都靠她吧，他也想看看自己的真正的实力。
    齐跃在一边嘚瑟：“源哥, 小心我这次超过你哦。”
    “你还是别做梦了, 给你你看得懂吗？”顾景源毫不留情的插刀子。
    “靠。”还真是。
    **
    考试当天顾景源还要找考场教室。
    他离开最后一个考场号，远离了曾经的荒唐。
    手中的卷子不再陌生, 至少可以下笔。
    也许是最近真的有在很努力地学，考完自我感觉非常好, 心想怎么说也可以再进步了一百五吧。
    但现实像盆掺杂冰块的冷水浇醒他的自以为是。
    站在红榜前, 他从头到尾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死死盯着榜上第一次出现的并排的两个名字。
    陈泽、陶艺希，726并列第一。
    升旗后国旗下的讲话，教导主任格外兴奋。
    “同学们, 这一次数学竞赛我们学校的两位同学荣获市里比赛的第一第二, 现在请高二（8）班陈泽和高二（1）班陶艺希同学上来拿证书。”
    原本枯燥懒散的学生在看到校花和学神同台, 瞬间精神十足地鼓掌。
    他们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一起, 成双成对, 一齐拿着红色的证书, 神态自若地微笑接受大家的掌声。
    顾景源抬起头, 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和别人一样仰望台上的两个人。
    在一众的热烈中分外落寞。
    他转身背对着升旗台大步离开。
    “源哥。”齐跃在身后追，这里没有人能比他更懂源哥的心路历程。
    向来不屑学习的源哥为啥要读书啊，可不就是为了台上的人，不然谁知道红榜这种玩意儿还专门第一时间去看。
    结果呢，自己喜欢的女生和别的男生各种方式牵扯在一起，不是出轨却胜似出轨。
    唉, 源哥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平日里清心寡欲的，这一看就看上最拔尖的，多大的压力啊。
    **
    顾景源逃课了。
    陶艺希等了一节课都不见人影，打他电话无人接听。
    形影不离的齐跃也不在，手机一样无人接听。
    她眉头紧锁，上课也没办法专注，心神不宁地偷偷在课桌底下给他发消息，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班主任满脸春光，对她进行一番鼓励之后左顾右盼地找人。
    “顾景源呢？”
    “可能，上厕所去了。”她一本正经。
    “这样啊，你告诉他一声，这一次他又进步了，101名呢！”老班任教多年也没碰到过进步这么迅猛的，忍不住感慨，“天塑之才啊。”
    微笑地送走老班，陶艺希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记着事做什么都放不下心。
    奥数题做一半就瞄一眼手机，本来二十分钟就能完成的题任是做了一个小时。
    到晚上十一点，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喂。”
    “艺希妹妹，你睡了吗？”齐跃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对着手机嘶喊。
    “还没有，你们人在哪里？”
    “那你快来Helan酒吧，我快要控制不住源哥了！”
    陶艺希拿过外套，边走边说：“等我。”
    齐跃打完电话偷偷摸摸地回包厢，顾景源还在喝。
    被叫来一起的兄弟几个面面相觑，源哥太猛了，已经喝趴下五个了，他们还想稍微清醒地玩会儿。
    “源哥，别喝了吧。”
    顾景源掀了掀眼皮，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咽了咽口水噤若寒蝉。
    在场每一个人敢跟他正面刚，见过他打架，那不要命的架势终生难忘且心有余悸。
    “齐跃，源哥这是怎么了？”明眼人一眼看出这是在借酒消愁。
    “说来话长，你们再挺一挺，我找救兵来了。”
    “谁啊？”
    “目前唯一能解救我们源哥的救星。”
    “还有这么能的人？”那人一脸怀疑。
    “等着瞧吧。”
    齐跃正说着话，包厢门突然被打开，是沈尘尘。
    凉秋的季节还穿着短上衣和短裙，一双大长腿分外勾人。
    兄弟几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有人小声说：“源哥又有桃花了。”
    沈尘尘一把推开顾景源身边的人，自顾自地落座给自己拿了新杯子倒酒，对他笑的妩媚。
    “你来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让我表哥再送一点酒来，我陪你喝。”
    “你？”顾景源冰冷的眼眸睥睨面前妆容精致巧笑的女生，眼底波澜不惊，“成年了吗？”
    沈尘尘懵了一下：“快了。”
    “我不和未成年人喝酒。”顾景源独自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向下蔓延，和他的苦涩融为一体。
    兄弟几个看着此情此景，习以为常地惋惜。
    不愧是他们注孤生小组队长源哥。
    沈尘尘另一旁的沙发下陷，手中的酒杯被夺走，侧目是齐跃不赞同的目光。
    “源哥说的对，未成年不准饮酒。”
    “我就差一个月。”
    “一天都是未成年。”总是嬉皮笑脸的齐跃态度强硬，又目不斜视地问，“你不冷吗？”
    “不冷啊，女生都这么穿。”
    “是吗？”
    话音刚落，无死角包裹着自己的陶艺希推开门。
    “艺希妹妹，这里。”齐跃举手示意，拉着沈尘尘往旁边坐。
    沈尘尘迷惑地被他拖走，不懂这种场合他干嘛叫艺希这种好学生过来。
    顾景源听见熟悉的名字，手中的酒杯停顿在半空中，向她望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脸上没有熟悉的笑。
    径直在他面前停下，影子笼罩着，他得仰起头看她。
    她一进来就闻到包厢里弥漫的酒味，就他面前的空酒瓶最多。
    “为什么喝酒？”
    “想喝就喝了。”手中的酒杯却放了下来没再动。
    “我不是说过吗，酒精对大脑不好。虽然你身份证上是个成年人，但你还要留着脑子读书呢。”
    “不想读了。”
    “什么？”陶艺希眯着眼又问了一遍，“你都努力这么久了，说放弃就放弃？”
    他错开视线，低垂着眼眸，声音低沉：“努力屁用没有。”
    就听见她嗤笑一声：“就因为进步太小就放弃？顾景源，你真可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比一般人要幸运了。”
    嘴上说着嘲讽的话，但叫他全名也是真的生气了。
    第35章 .  小骗子   醉酒的源哥超奶！
    他幽黑的眼睛望着他, 因为醉酒眼眸染上了浅浅的一层薄雾，懵懂地问：“你生气了？”
    陶艺希被他气笑了：“不然呢？”
    见她气急败坏，顾景源反而弯唇笑得开心：“你生气比你笑起来还好看。”
    “”
    陶艺希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带电击棒把他电晕了带回去。
    顾景源卸下一脸冷漠, 冲她招招手。
    陶艺希站在原地冷眼看他，顾景源委屈抿嘴：“你过来。”
    她不吃卖弄可怜这一招, 没谁比她更懂。
    咬牙问：“哥哥,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不走我就走了。”
    浓密的剑眉都委屈地皱起，谴责地看向她, 喃喃大叫：“你还要走！”
    他今天心里这么堵就是因为她这个罪魁祸首。
    顾景源大步走向她，脚步带风, 在所有人以为她要遭殃时, 他却一把搂住她的腰, 纤细有致的腰肢被紧紧地圈住，耍赖一般地说着：“不准走！”
    所有人都凌乱了，这还是他们日天日地, 男女不吃的源哥吗？！
    齐跃咽了咽口水, 源哥这是醉了吧毕竟谁都没有见过他醉酒的样子, 竟然这么奶里奶气？
    陶艺希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 两人紧张的气氛瞬间破了。
    她身体僵硬, 手搭在他肩上推不动。
    咬牙切齿道：“哥哥, 你干嘛呢？”
    他扬起脑袋, 脸颊晕着淡淡的粉红，只有她这么近距离才能看得到。
    眼神迷离，和凌厉的目光判若两人。
    “我喜欢你叫我名字。”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灼热注视下，她只好顺了他的意。
    “顾景源，松开。”
    他心满意足地受下，笑着圈着更紧了, “嗯，不要。”
    “”我看你是真的想尝尝被我暴打的滋味。
    陶艺希想不到自己还有没话说的一天，这大概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吧。
    吃瓜群众无声的眼神交流顺畅。
    草，源哥是在撒娇吗？
    有生之年系列！我可以拍下来记录吗？
    你是想被打死吗？
    啊这，那还是算了吧。
    “咳咳，大家差不多散了吧。”齐跃虽然也是围观得津津有味，不过再呆下去，等明天源哥酒醒了就要杀人灭口了。
    “啊好吧。”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多看两眼此生难见的画面。
    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齐跃发现还少一个人。
    看到还处于震惊的沈尘尘，叹了一口气，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出去。
    她茫然地问：“他们？”
    “他们不是亲兄妹。”
    沈尘尘神情呆滞，想到顾景源对陶艺希的种种特殊对待，原来那么早他就喜欢她了吗？
    齐跃默默地在一旁陪着她，希望她可以想开吧。
    **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还紧搂着，脸贴在她毛衣上，刺刺的触感磨得他脸更红。
    陶艺希戳戳他的肩膀：“哥哥，回去了。”
    顾景源蹭着脑袋：“不想走。”
    “那你让我走。”她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不要。”
    陶艺希深吸了一口气，软了语调：“我作业都没有做完就来找你了，明天还要交呢。”
    顾景源瘪嘴：“你天天除了学习就是陈泽，什么时候能有我。”
    陶艺希顿住：“学习我认了，这关陈泽什么事？”
    “你的名字天天和陈泽放在一起。”话语里的难过都要溢出来了。
    陶艺希大概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这是喜欢的副作用吧，吃醋。
    他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只能哄着。
    冰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温声细语道：“那你加油啊，把陈泽挤下去，不就可以和我的名字排在一起了吗？”
    “可是我的好差，我都没有进红榜，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陶艺希不确定地重复：“你说我，喜欢你？”
    他歪着脑袋，眼睛幽黑透亮，有几分少见的单纯：“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护着我。”
    陶艺希无声地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说的对吗？”
    “可能吧。”她狡猾地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醉了的顾景源只当她是认下，笑容肆意阳光，像个孩子般单纯无知。
    很快又愁眉苦脸：“为什么我这么差，明明努力了。”
    又靠在她毛衣上撒娇：“那个黑东西好苦，我都喝了，晚上看书都没有打游戏，我好久没有打游戏了。”
    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他略硬的发丝。
    “那你很棒啊。”
    “可我还追不上你。”
    “哪有一蹴而就的，离高三还有一年半呢。”
    “那我能追上你吗？”他忽闪着眼睛真诚发问。
    “你可以的。”陶艺希相信他的潜力。
    “嗯！我一定会把陈泽弄下去的！”
    “”行吧，有斗志就行。
    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回家，杨嫂担心地在门口守着，一看到顾景源，连忙上来搭把手，把陶艺希挤到一边。
    她乐得清静，只是还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他的呼唤。
    “陶艺希呢？”
    “杨嫂，我要找陶艺希，她说她喜呜呜呜。”
    陶艺希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杨嫂，我看哥哥好像要吐了，我先带他上去吧，您帮他煮点醒酒汤吧。”
    他狭长迷离的双眼疑惑地冲她眨了眨，他没有想吐啊。
    “哥哥，我送你上楼吧。”
    “唔。”
    “你忍一下，快走吧。”她拽着他的手，顾景源也没有扯开她，顺从的低着头，佝偻的背影看起来真有几分像。
    有她在，顾景源老老实实地跟着她。
    杨嫂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酒气，生怕少爷难受久了，暂时放下追究到厨房去煮醒酒汤去。
    就这姿势到他房门口才放心松开了手。
    醉酒的顾景源真的，很难搞啊。
    她食指放在唇上：“嘘，哥哥，那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
    他还保持着弯腰的姿态，两个人的脸靠的近，他用手点了点她眼下的小痣，痴痴地笑。
    “好，秘密。”
    陶艺希摸摸痣，眨眼抹去酥麻触感。
    得到承诺暂时放下心，替他打开房门。
    “哥哥，你进去等杨嫂吧。”
    “我想你陪我。”
    “我还要做作业呢。”
    他拽着她的衣角不放：“那我陪你做。”
    她叹气：“算了，我陪你等吧。”
    房间还是那个装扮，第一眼已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桌面上不再只有电脑和游戏，还有书本散布四处，半开的练习，和一边笔芯墨水过半的黑笔。
    垃圾桶里装着咖啡的空瓶。
    杨嫂动作麻利，很快就端上醒酒汤，顾景源皱鼻子喝完，就把碗塞回杨嫂手中让她走。
    她再不放心也不敢违抗少爷的命令，频频回头。
    陶艺希见事情做完要走，结果又被叫住。
    “陶艺希，不许你走！”
    “又怎么啦？”
    “我有好多题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她轻声哄：“明天好不好？”
    “不好，明天你又要学那些很难很难的数学，我就不敢找你。”他委屈巴巴地抓着书。
    无意的一句话，陶艺希却意识到他那份微妙的在意，比他说再多都要戳心。
    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会不会打扰到她。
    心情复杂地接过他的课本，一看，是语文课本。
    “语文讲什么呀？”
    “啊，是语文啊。”他也迷迷糊糊的，“那就背书吧，你背我听。”
    顾景源期待着能像最开始那样。
    曾经似恶魔的吟唱，现在却思念如天籁。
    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她缠着他读书的时光恍如隔世。
    “那你到床上躺着吧。”希望借着酒意，这些枯燥的文字能将他催眠。
    那她一定是不知道自己的嗓音有多好动听，就算是最讨厌她的时候，也会被她一声声“哥哥”叫到心软。
    陶艺希捧着书，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读着，这些课文她已经烂熟于心。
    再掀起眼皮，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晕黄的阅读灯下，暖光柔化他坚毅的脸庞，褪去他的桀骜，眼底流露着触及人心忧伤。
    “你好像我妈妈。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在我床边给我讲故事。”
    “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嗯，她真的很温柔。可是因为顾穆阳和那些女人得了抑郁症，最后”他没有说完，母亲最后那一段时光，如噩梦般窒息。
    他闭上眼睛：“我还想听。”
    专属于她的软糯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飘散，听得人耳朵苏酥软软。
    和母亲念故事的感觉又不一样。
    一直等到他呼吸平稳，陶艺希打着哈欠正准备离开。
    他突然抽动了一下踢开被子。
    顺手帮他捻了捻被子，却被他握住手腕贴在嘴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柔又难过。
    他浓眉皱起，低声呢喃：“妈妈对不起。”
    陶艺希愣了一下，手腕上的力道慢慢松了。
    关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目还紧锁着。
    其实，他们都是这个重组家庭的受害者。
    如果他口中温柔的母亲在，他应该会成为一个温暖、成绩优异的大男孩吧。
    真的并不会比陈泽差，再加上这优越的家世，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难以高攀的顶点。
    她才是世人眼中高攀的那一个。
    第36章 .  小骗子   就这么喜欢她吗？
    顾景源醒时没有第一时间起来, 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昨晚的回忆陆陆续续地涌入脑海。
    越想越绝望，忍不住用手捂住脸。
    以前也没经历过, 没想到他喝醉之后竟然是这幅鬼样子。
    不是都说喝断片就没有记忆了，为什么他的还这么清晰。
    不过, 虽然昨天丢尽脸, 但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角泛上浅浅的痕迹。
    他就知道, 她喜欢他。
    闹钟响了第三遍，门口传来敲门声。
    “少爷, 您今天去上课吗？”佣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
    “去。”再难受也得爬起来陪她去上学啊。
    还没想好和她见面第一句说什么, 在楼梯口就迎面碰上。
    脚步一听, 脸上摆着一如既往的冷面，只是喉结滚动，在镇定中露出马脚。
    陶艺希没有拆穿, 如常地对他打声招呼。
    “哥哥早啊。”
    “嗯。”
    “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
    “那就好, 我还怕你喝那么多头痛呢。”
    “咳, 不会, 我先下去了。”
    怕她问太多, 直接遁逃。
    陶艺希轻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哥哥。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着微妙的改变。
    他转着笔，正为一道题烦得抓头发，一只柔软的手牵制住他。
    “别乱抓头发，很珍贵的。”她说得郑重其事，顾景源不太懂也惶惶地放下手。
    在她松开后摩挲着那片小小的区域。
    她又很自然地凑到他面前：“哪道题不会？”
    “最后一小题。”
    她拿过他的草稿本，一点一点地给他剖析解题思路, 娟秀小巧的字整齐地列在他龙飞凤舞的字迹中，出奇地和谐。
    前排的同学闲着无聊，手上正好摆着一样的卷子，那就听听新晋学神讲题。
    听着听着就陷进去了，讲到某个他一直不懂的点时恍然大悟，拿着笔刷刷刷地在写。
    同桌注意到他的行为，好奇地快速浏览了他的解题步骤，随后两个人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她继续说。
    对视中，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尽的佩服。
    陶艺希同学真的太强了，毫不夸张地说比老师讲得好。倒不是老师水平不够，只是她更能站在学生的角度出发。
    “你现在做题已经可以了，可以更进一步，开始研究出题人思路吧。”
    顾景源困惑：“这怎么搞？把人全部叫过来？”
    她顿了一下：“哥哥你还真是简单粗暴。”
    前排一直在偷听的两位噗嗤笑出声来被抓到了，顾景源瞥了他们一眼，两人直觉后背一凉，连忙捂住了嘴。
    陶艺希解释：“老师的思想都在题目里，我会打印一份我整理的历年的真题和分类真题，你系统性地做一遍就应该可以感受出老师喜欢出哪些知识点，怎么出。”
    前排同学听得心动，顶着对校霸的威慑力弱弱举手：“陶艺希同学，我们可以也要一份吗？我请你喝一个月的奶茶，不是，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陶艺希愣了一下，笑着说：“可以的呀，不过奶茶就不用了。”
    校花好温柔！太可了！那时候他们竟然没有投她一票，他们有罪呜呜呜呜。
    “没关系的，你想喝什么样的都可以。”
    顾景源眼睛微微眯起，“喂，她想喝什么我会买，不用你们。”
    两个人咽了咽口水：“那，谢谢校花，以后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们。”真诚发言后唰地转回去。
    校霸不愧是校霸，这冷冽的气场太可怕了。
    老班把这次月考情况说了一下，喜上眉梢。
    “我们班的顾景源，这一次班级排名12，年纪排名101，大家要多多向顾景源同学学习。”
    向校霸学习，真是闻所未闻。
    这魔幻的现实。
    与其他大惊小怪的同学不同，前排的那两位惊讶了一秒后归于平静，有这么一位大神在身边教，这进步跟坐火箭一样好像挺正常的。
    “还有，大家也都知道艺希进入省级数学竞赛，掌声鼓励一下，而且在准备比赛的情况还能继续保持第一名。看看人家，两边都不耽误。”
    这次倒是没有叫他们向她学习，毕竟她和这个班上整体水平差距不是一般大。
    老班把她叫到办公室表达了一番和蔼可亲的关心，各科的老师也是爱她爱到不行。
    不偏科的孩子就是个宝藏！
    闲聊中，老班问她：“你还没有和家长说吗？”
    “他们比较忙。”
    “我想也是这样，所以有专门给你母亲打了电话，她也为你得奖高兴呢。”
    陶艺希眉梢一松：“是吗？”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谁不喜欢你这么乖的女儿呢。”
    她微微一笑，希望如此吧。
    **
    回家路上，他翘着二郎腿敲手机。
    她余光不经意一扫，他如临大敌般把手机背对着她。
    “不许看。”
    “知道了。”陶艺希懒得理他，谁稀罕。
    将后脑勺面对他，看不到他软化的表情，一抹期待的浅笑。
    顾景源继续发着微信：【我们要回来了，都放好没？】
    【少爷，都准备就绪了，您放心吧。】
    两人一同上楼，顾景源在门口停住，等她开门瞄了一眼，在看到大包小包后才放心地进自己房间。
    陶艺希一头雾水地看着床边上放着好几箱衣服，最上面放着一个夸张的粉色蝴蝶结，下面是粉色的毛呢外套。
    看得出来是个礼物，粉得跟房间风格如此相似。
    面色一软，伸手轻抚着柔软的布料。
    犹豫过后还是拿起手机打通了她的号码。
    “喂，妈妈。”
    自从上一次吵架后再没有过交流，清楚地明白这是母亲的冷暴力。
    她们母女俩都是看着软，实则比谁都犟，没有想到她会先发出和解的讯号。
    夏妍那里有些嘈杂，估计又是在哪个晚会上。
    她声线冷淡：“小希，你还打电话过来干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上次的行为，现在徐太太拉了一帮人孤立我。”
    陶艺希想要说出口的温情被她怼了回去。
    “对不起，妈妈。”
    “算了，还好有你顾叔叔在，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小希，你下次不准再那样了，不然你服软都没有用。”
    “嗯。”陶艺希没有和她争，只当她是好面子。
    “行了，先挂了，我还要找几个太太聊天扳回一局。”
    “好。”
    陶艺希将这些衣服和外婆给的放在一起，翻到后面，小到手套袜子这些的物件都给她配齐了。
    妈妈还挺贴心的。
    她笑着消散了最后的一点埋怨。
    冬天快到了，冷空气来袭，怕冷的同学已经在校服外套上外套。
    第二天她就穿上了那件粉色的外套，衣领口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如凝脂般的脸蛋白里透红，娇嫩得不像话。
    顾景源看见后根本移不开视线，一切如他所想一般美好。
    有点后悔，她穿的这么好看，大家都会注意到过分美丽的她。
    “哥哥，好看吗？”
    “嗯，好看。暖和吗？”
    她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抿嘴笑得很甜。
    “嗯，就是这个颜色太粉了。我都长大了，我妈怎么还会觉得我喜欢粉色呢。”后面一句嘟喃着。
    过于兴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好像对她妈印象一直挺差的。
    果然，顾景源柔和的脸色一沉：“你妈买的？”
    “应该是吧，老班说他给我妈打过电话说了这次竞赛的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给我准备礼物。”她低垂着头，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衣服。
    语气似平淡，却能听出难以掩饰的雀跃。
    难怪她会像小孩一样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
    他没再说什么。
    陶艺希以为他是对夏妍心生厌烦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再提及。
    还好他没有再生什么叛逆情绪，一天都很安静地读书。
    沉稳的不像是之前那个容易暴躁的顾景源。
    **
    借着课间休息，她跑到图书馆借书，昨天收到有人退还的系统消息，生怕被别人借走了。
    上课铃声响起，她不由加快脚步。
    在楼梯口拐角迎面撞上人，手中的书散落在地。
    “不好意思。”陶艺希第一时间道歉，蹲下身捡书。
    “果然是买给你的。”头顶上的声音熟悉。
    起身才看清面色复杂的沈尘尘。
    “什么？”她颦眉，不懂她的意思。
    沈尘尘眼眸深沉地打量她的新衣服：“你身上这件外套，是顾景源找我要的店铺里买的。”
    “你说这是顾景源买的？”她震惊地瞪大了眼。
    “你不知道？”
    “他没和我说我还以为是我母亲送给我的。”
    “那你和他提过吗？”
    “嗯。”
    “他就没说什么？”沈尘尘不死心地追问。
    陶艺希摇摇头。
    “那他可真是喜欢你。”沈尘尘压抑着难过，说话难免带着酸。
    她从齐跃那里陆陆续续地知道一部分顾景源家里的情况，特别是他对后妈的态度，再看他的行为。
    真是荒唐。
    就这么喜欢她吗？
    沈尘尘鼻子发酸，“我就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他以前跟个绝缘体一样，我以为死缠烂打久了也许就能软化他。齐跃说的对，他不喜欢的一辈子都不会心动。”
    说完扭头就走，隐约可以听到哽咽声。
    陶艺希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心里一块地方空落落的，又有一块地方被塞得满满的。
    上课铃声已经停下一会儿，这节课迟到无疑，她也不赶了。
    安静的楼道里，由远至近传来一声声脚步声，速度又急又快。
    在她面前霎时停了下来。
    “陶艺希，你在这里啊。”顾景源喘着气，这冷天额头还冒着汗，见到人没事，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眼神闪烁：“你找我？”
    “好学生上课迟到，谁知道你又出什么事了，别晕倒在一个小角落里没人管，老班还不得哭死。”他别扭反常地说了一长段话。
    陶艺希走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
    第37章 .  小骗子   彻底沦陷
    顾景源错愕地僵在原地, 双手僵持不下。
    怀中柔软的触感那么真实。
    “你”
    “谢谢你。”她在宽厚温暖的胸膛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汲取一点温存。
    顾景源怔住：“我？”
    “谢谢你的礼物。”
    原来她知道了啊。
    顾景源软下眉目，柔软的目光流连于在她头顶。
    “你喜欢就好。”他没有解释过多。
    陶艺希闭着眼, 感受着心碎成了一片一片，马上又被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粘贴起来。
    沈尘尘都看得清的事实, 她作为当事人又怎么可能不懂。
    他有时候细腻得让人无法拒绝。
    就一会儿, 让她贪恋一会儿这少有的感动。
    很快，她克制地松开手。
    顾景源怀中突然空落落的, 好似她本该在他怀中。
    看她的脸色，顾景源蹙起眉。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只是出来借书晚了。”她仰起头, “哥哥, 我们翘课吧。”
    “什么？”顾景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是他见过最兢兢业业上课的乖学生。
    陶艺希神情淡漠，轻藐一笑, 与平常全然不同却无比真实。
    “突然不想上课了, 我想去天台看书。”
    他看了一眼, 她围巾有戴着, 颔首：“行。”
    有什么不行的, 他安分守己也不过是因为她在。
    天台是禁止学生进出的, 上面还挂着锁。
    顾景源以为她会就此放弃, 结果她三两下摆弄着，最后那纤细的手臂狠狠一拽，铁锁落地。
    她回头对他盈盈一笑，纯粹无邪：“可以了。”
    “”
    如果她变坏，这个学校的校霸是谁怕是要另说了。
    顾景源默默地在旁边陪着，她看书, 他用软件背单词。
    无需言语，只需要陪伴就好了。
    陶艺希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冷风吹着，她也没感到寒冷。
    这无情的现实她不是早就看透，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了。
    但这个意外，真是出乎意料。
    天台的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开始刮风了，回去吧。”
    “我想再留一会儿。”她努嘴，水莹剔透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心都要被她看化了。
    顾景源晃了神，处了这么久大概是知道她什么德行，惯会卖弄可怜，他摆着冷酷不满的表情走向她。
    冰冷的小手瞬间被一股暖意紧紧包裹着，多么熟悉。
    她蜷着手指又舍不得离开，本能地想从他身上多汲取些温暖。
    “我看你是想在天台做冰冻人吧。”他嘴上嘲弄着，手却捂得更紧了。
    陶艺希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像两把精美的小扇子，似有若无的风扇在他心尖上。
    他抿着薄唇：“卖萌对我没用。”
    她眉梢一挑：“是吗？”
    他没说话。
    “那走吧。”陶艺希应着跳下台阶。
    他率先拿过书，一只手还牵着她。
    而陶艺希没挣脱，一切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顾景源上扬的唇角就没有停下来，冷面柔情。
    这个点，教室里朗朗读书声，走廊里本该空无一人。
    中途却有人从一个教室出来，捂着肚子往外冲。
    在碰到人的那一霎那，她的手瞬间从他掌中抽出，顾景源猝不及防握了个空。
    那学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表情狰狞地从他们旁边快速路过。
    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景源立在一边，眼睑低垂，手缓缓插|入口袋。
    沉默，凝重。
    她睫毛轻颤，眸光闪动：“哥哥，我们走快点吧，不然下课好挤。”
    “嗯。”
    修长的腿故意放缓脚步跟在她身侧半米远的距离，没有再主动靠近。
    也是，她还在叫他哥哥呢。他想。
    只是，情感的酝酿从不会因为理智而停止发酵。
    **
    保温杯放在她桌上，外壁还沾着点水渍。
    他默默地做回位置上，没打扰她和周枝聊天。
    讲得差不多了，她顺手打开小口地抿着喝，都不用吹一下，温度刚刚好。
    晚些时候，陶艺希被数学老师叫走。
    终于看到他单身一人，齐跃抱着篮球兴致冲冲：“源哥，走啊，打球去。”
    “等下。”
    齐跃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走向周枝。
    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她。
    “同学。”
    周枝惶恐：“额，请问怎么了？”
    “上次你给的红糖块可以再给我一些吗？要没有了。”
    “好，好啊。”
    “多少钱，我转给你。”
    周枝挥手：“不用不用，本来就是要给艺希的。”
    “支付宝账号。”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气势迫人。
    “真的不用。”
    他向来对人没多少耐心，眉头一皱：“快点。”
    周枝吓得连忙快速报出一串手机号，发现他还没记上，想再报一次，顾景源已经敛眉恢复正常。
    “谢谢。”
    手指在软件上轻松地敲出她刚才报的号码。
    周枝惊讶，手机通知栏跳出惊悚的一串收款数字。
    赶紧退回去他又付过来，焦灼不定。
    【顾景源同学，真不用这么多钱。】
    【包她所有的红糖。】
    【这可以喝几辈子了这样，我去问个价格你再给我吧。】
    最后周枝按价格算好，把剩下的钱退还给他，心里才安定下来。
    这巨额钱财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不是自己的钱真烫手。
    不过
    周枝困惑地意识到，他怎么会知道艺希的红糖没有了？
    留了一个小心思，忍不住观察他们两个，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暧昧丛生的氛围。
    仗着坐在角落的位置，无人留意，凝视着被长发挡住的侧脸，他忍不住撩拨起她的长发扣在耳后，姣好的容颜只倒映在他眼中。
    一种隐秘的快乐在心中欢腾。
    齐跃坐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
    源哥啊，彻底沦陷了。
    第38章 .  小骗子   好甜
    她得了空闲就给他补习, 最近还喜欢给他画大饼。
    “这两道题你要是能在二十分钟内做对，你肯定可以进前七十。”
    顾景源一只手撑着下巴，眉眼间染着些许疲惫, 慵懒地看向她，眼尾上扬。
    “太久了, 离期末考还有一周呢。”
    “那你要什么？”她摊手, 任君挑选。
    晚风吹起窗台的薄纱，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
    他薄唇勾起, 幽深的黑眸流露出几分风流。
    “我做出来了，你就给个抱抱？给你取暖福利, 哥哥是不介意的哦。”
    “”陶艺希微微一笑：“那这可能不够格哦。”
    说着从自己的学习袋里掏出一本奥数精选。
    随手就翻到某一页。
    他看着题目仿佛梦回学习初始。
    除了字, 啥都不认识, 两眼发昏。
    “二十分钟你能做出来，别说抱，亲都行。”
    顾景源心一跳, 难以置信。
    她说的是——
    亲？
    “做吧。”书推到他面前。
    陶艺希神色如常,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不敢相信她敢这么玩。
    他正襟危坐, 仪式感十足。
    陶艺希打开手机找秒表功能。
    在她倒腾时顾景源一点没耽误, 争分夺秒, 那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题目, 思绪在脑子里飞速运转。
    倒计时开始, 整个人马上沉浸其中，有人敲门都无动无衷。
    陶艺希等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动作，起身去开门。
    又是杨嫂。
    只要他们两在一个空间里，一个晚上要来好几次。
    杨嫂伸着脑袋瞅，少爷头都不回地埋头做题。
    欣慰之余，再看陶艺希依旧脸色冷肃。越过她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 下面垫着的是她的试卷。
    房间安静，杨嫂想留也不太好，想着等下需要借什么名头来。
    关门时，眼神落在靠着书柜看书的陶艺希身上，外表娇软的人一身清冷，与少爷各执一方置身事外。
    察觉到她目光，掀起眼眸与她对视，礼貌地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多少敬重。
    虚伪。
    杨嫂心里怄气地关上门。
    陶艺希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书。
    二十分钟即将开始倒数，他抓耳挠腮，头发都扯了好几根。
    “时间到了。”她冷酷地终止。
    顾景源不甘心又没办法地停下笔。
    “我输了。”他无能地抓头。
    陶艺希瞥了一眼：“别跟自己头发过不去，秃头可不好看。”
    “”顾景源手一僵，乖巧地放下。
    拿着他的试卷，陶艺希低头沉思。
    解题方式是繁琐了点，但竟然都答在点上，只是后面思维没有打开做不出来。
    但是如果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弯弯绕绕几圈，应该也是可以得出正确答案。
    手中的红笔笔触点了点他的答题纸，“你还挺有潜力的。”
    这令人嫉妒的天赋啊。
    顾景源一脸落败，慵懒的那股调侃劲被她打击得七七八八。
    “算了。”
    受过难题洗礼，老老实实地接过之前的练习册。
    在看到她桌上的东西后，眉头一皱：“你卷子上怎么有东西？”
    “哦，那是杨嫂带给你的夜宵。”
    顾景源连忙把托盘拿起，她这人对学习有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虔诚，对书本态度极其严谨认真，这一放那是在她的底线边缘横跳。还好托盘下比较干净，卷子没有沾染上污渍。
    瞄了一眼她无表情的脸色，弱弱开口：“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能在看到的第一时间拿开，说明他已经进步了。
    “你吃吗？”
    陶艺希摇头，看杨嫂出入的频率，这个点是有点晚了。
    “你慢慢吃，自己掐点二十分钟内做完，我明天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食之无味。
    没吃两口将碗拿下楼，迎面又碰上人了。
    他的心情豁然明朗。
    每次都这么巧，像是有神明将他们冥冥之中牵在一起。
    陶艺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愣了一下。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清澈的眼睛映着光比外面的月亮还要美丽。
    她晃了晃手中的咖啡瓶：“来一杯？”
    “好。”
    拿过他黑色的马克杯，往里面加咖啡和牛奶。
    “还可以往里面加东西吗？”
    “对啊，你之前不会都是硬喝吧。”
    “”
    陶艺希想到他醉酒时撒娇地抱怨‘黑东西好苦’，翘起嘴角轻笑：“也不是不行，只是会苦一点。”
    “”那是一点吗？
    “诺，喝喝看。”
    顾景源接过抿了一口，醇香而丝滑，和他之前喝的天差地别。
    “好喝。”就是冰了点。
    她准备入口，被他拦了下来。
    “热一下吧。”
    “哥哥，这是冷萃咖啡。”
    他想了一下，拿下她的杯子：“那你别喝了，最近没有比赛也没考试，去睡吧。”
    “？”陶艺希被他推着往前走。
    狼心狗肺啊，我给你泡咖啡你就这样对我？
    将她送进房间后，他盯着她的马克杯发呆，心里有些好奇有些痒，还有些犹豫。
    最后忍不住伸手。
    没过一会儿，原本满满的咖啡只剩下杯底浅浅一层，杯口处印着一点咖啡渍。
    他舔了舔唇，舌尖很快地藏于皓齿中。
    好甜。
    **
    没有咖啡因加持，困意是要来得早一些。
    身体有种莫名地疲乏，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早上一起来，肚子揪揪的，没过一会儿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触感。
    她一惊，从床上跳下，还好床单上没有痕迹。
    第一天量会相对少一些。
    最近他总是给她泡红糖水喝，水也只喝到过热的。
    这次肚子痛，但没那么剧烈。
    医生说过，她这是早先时候自己不注意落下的，得养着。
    他倒是养得挺好。
    她收拾好自己，突然想到他昨晚的举动，一顿。
    他不会记得自己的生理期吧？
    连她自己都记不准
    一向精明的人难得有了茫然的困惑。
    **
    顾景源一看她那苍白的唇色，心知肚明，打开一个粉色的手机软件备注了一下。
    她蔫蔫地趴在课桌上，身上不发热，叠穿再多的衣服都失去了作用。
    手指冷得麻木，握着笔写得有些慢。
    等中午放学，她不想动，顾景源没说什么，走得干净利落。
    周枝叫她一起，陶艺希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摇了摇头：“你和丽玲去吃吧，我想睡一会儿。”
    不想动，也没胃口。
    “那我打包回来给你。”
    “谢谢你枝枝。”她趴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
    周枝那颗心都被她眨得软乎乎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细软柔顺，就是有点凉。
    “你好好休息。”
    “嗯。”
    只是周枝还没走出教室，迎面而来一股冷风，想仔细看是只有高挑的背影。
    在门口等的蔡丽玲愣愣地看着人快步略过她，手里拎着一个红色大logo袋子，那是城市另一边出了名的粥铺。
    据她所知，那家粥铺是不做外卖的。
    甚至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得到一些限定款。
    蔡丽玲感叹：“有钱真好。”
    周枝自然也看到了，心里宽慰艺希这个时间段可以不用饿肚子。
    “我们去吃饭吧。”
    蔡丽玲忍不住回头，瞄到顾景源弯下身两个人距离很近地说着话，两人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密无间。
    “他们兄妹俩感情好像挺好，真没见过校霸还能对女生这么好的。”
    “是啊。”周枝不意外。
    “可是他们之前不是不对付吗？”
    “哎呀，艺希这么漂亮又可爱，处久了谁会不喜欢呢。”
    蔡丽玲干笑，却还是觉得怪怪的。
    到了冬天，学生们都想尽心思往校服里加些别的衣服，外面套上好看的外套。
    她眼睛尖，陶艺希之前穿的那些可都不是什么牌子货，而且还挺旧，这两天才添上几件新衣。
    “走啦走啦，有她哥哥在，我们也不用操心什么了。”周枝拉着蔡丽玲离开，阻挡她的八卦。
    陶艺希在周枝走后，脸埋在手臂里，有人在桌上放东西，动作很轻。
    疑惑地抬头，对上他黑亮的眼睛。
    “没睡？”
    “嗯。”恹恹地应着。
    她趴着打了个小哈欠，眼睛里蒙上浅浅一层水光，精致的脸蛋此刻有些发白，楚楚可怜地让人想要揉进心尖里，搂着她喊心肝宝贝。
    顾景源喉结动了动，手握了又松，来回几下。
    “那就起来吃饭吧。”
    他专注地解包装袋，里面是保温饭盒，打开还冒着袅袅青烟。
    指节分明的手握着汤匙，一下一下耐心地散着热。
    她盯着那双精美修长的手出神，恍恍问了一句。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呀。”
    “今天不想出去吃。”
    “那你吃什么？”
    “喝粥。”
    陶艺希指了指保温盒：“只有一份。”
    顾景源动作一顿，当时只想着她忘了点自己那份。
    “你管我，喝你的粥去吧。”
    他粗鲁地将保温盒推到她面前。
    陶艺希盯着他，将他看透，从抽屉里摸出一套之前外卖多送的餐具，里面有黑色的长柄杓，勺面小了点。
    “一起吃吧？”对他发出诚挚的邀请。
    “不用，我不饿。”
    她把保温盒一推：“那我也不吃。”
    他眼里有火光：“喂，陶艺希，自己什么体质不知道啊！”
    “负罪感太强，吃不下。”她埋头，声音闷闷的，听得他心里也揪揪的。
    啧，真是个烦人精。
    “我吃。”
    陶艺希探出脑袋，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无可奈何。
    提前拿起那塑料勺，对她扬扬下巴：“吃。”
    “好。”她拿着陶瓷勺舀了一口，没吹直接放进嘴里，刚刚好的烫，顺着食道进胃里，暖暖的。
    然后等着他动，“到你了。”
    他一只手撑着脸，盯着她：“你先吃。”
    “嗯？你不一起？”
    “一起吃像什么话。”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吃啊，还想等凉了在吃？”
    在他面无表情地催促下，陶艺希懵懵地吃了起来，还没吃一半就饱了。
    “不想吃了。”
    顾景源眉头一拧：“你还真是小鸟胃。”
    “谢您夸奖了。”陶艺希身上终于暖了起来，也有精力回怼。
    顾景源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拿过保温盒里剩下的粥，用那小勺优雅而快速地吃完。
    陶艺希意识到哪里不对经了。
    一起吃不像话，他吃她剩下的就像话了吗？
    但是她不敢说，默默转移开视线。
    这世上，只有她最亲近的外婆才会这么对她。
    亲妈都不可能吃她剩下的东西，他不是有点洁癖吗。
    顾景源解决完后将东西收拾好放到一边，看到她又蔫蔫地趴着，以为她怎么了。
    “又难受了？”
    “没有。”
    她这人，看着柔弱，有时候也爱装可怜，等真可怜的时候又喜欢扛着。
    顾景源用手测了测她的手，是有些凉。
    皱眉道：“你是冰块做的吗？”
    他也没接触过其他女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用搜索软件查过，几个回答都有说过女生特殊时期会手脚冰凉，这是正常的，注意保暖。
    这他妈是正常的？
    就离谱。
    这初冬平日里她就够冷的了，这“正常”时候，岂不是要冻成冰人。
    陶艺希手移开，“已经好多了。”
    “热水袋呢？”
    “学校不能充电的。”
    之前发生过热水袋放在教室里充电然后炸了，还好学生没事，把老师领导吓得够呛。从此以后学校明令禁止在学校使用充电热水袋，一到冬天就抓得严。
    “装水的呢？”
    “凉的快，懒得换。”这里到热水房有些距离的，打开教室的门，那冷风吹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啧，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嘴里烦人，手却很温柔。
    宽大干燥的大掌握住她娇嫩的小手，源源不断地热源暖着，陶艺希舒服地眯起了眼，眼下的小痣都仿佛也舒展开，坠在她弯弯的眼眸下，勾人得很。
    此情此景，顾景源只想吐槽：这妖精，是把他当暖气工具人了吧。
    心里有点气，手又舍不得放开，不想她再冷冰冰的。
    甚至，产生了一个危险而不自知的想法。
    工具人就工具吧，她这辈子也只能有他这么一个工具人。
    午饭时间不久，陆陆续续有几个同学回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顾景源却将她攥地很紧，将两个人的手从桌面上转移到了桌下。
    位置角落，又有校霸气场加持，没几个人敢往这里看。
    陶艺希还是将羽绒服的外套挡了挡两个人紧握的手，更加隐秘。
    她总算没有再挣脱开，放松下来后软软的，好似可以任他揉捏。
    他的心情快乐又苦涩，有一个词特别符合他们的处境。
    偷|情。
    第39章 .  小骗子   十指连心，克制又暧昧。
    期末考那天, 他给她圈好围巾不忘嘱咐。
    “不要摘。”
    不知道哪里来的习惯，她不爱高领和围巾这些遮脖子的，但是本身又怕冷。
    “知道了。”被束缚着她有些不开心。
    顾景源抚两下她的围巾没有退让。
    考场教室按照顺序排, 1号在最边上的教室，比一般的要阴凉些, 怕她顶不住。
    来来往往的学生忍不住朝他们这里看, 陶艺希从他手里拽过围巾的尾巴。
    “我先进去了。”
    “嗯。”
    目送她进入教室，远远看她坐下确实没有摘围巾后才去找自己的教室。
    **
    这学期最后一天到校来领成绩单和作业, 陶艺希毫无意外地又是第一名。
    顾景源打开自己的成绩单，先看了一眼排名：70
    不得了啊, 料事如神。
    得知排名的前排两同学激动地不得了, “校花, 谢谢你！”
    有她整理的资料，平常偶尔点播，两人喜提史无前例的排名。这个年, 一定是他们过得最好的年！
    此情此景, 齐跃感同身受。
    陶艺希盈盈一笑：“你们也有努力的。”
    天呐！美到窒息了。无数次后悔当初瞎了狗眼没投她一票。
    明年一定！
    周枝这次考得也不错, 开心地拉着她的手, 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玩。
    “我就不去啦, 已经提前有安排了, 对不起呀枝枝。”
    “没事, 我怎么舍得怪你呢。”
    顾景源抖了一个颤，两女的怎么这么腻歪。
    她还能有什么安排，不就是在家里读书。
    大家开开心心拿着成绩单回家，本以为这个假期他可以和她呆一起学习。
    现实是他已经连续两天没在家里碰到她了。
    晚上十点。
    陶艺希回来时面无表情，浑身带着一股倦意的清冷。
    “回来了。”
    陶艺希脚步一停，看向沙发。
    他坐在沙发上, 从手机中抬起头，好似不经意就等到她回来。
    这画面，似曾相识。
    她下意识地扬起嘴角：“哥哥你还没睡？”
    顾景源狐疑地看着她：“不困。”
    “我困了，哥哥，我先去睡了，晚安。”她脚步不停，不太想和他继续纠缠。
    顾景源突然开口：“明天一起去图书馆。”
    “哥哥你去吧，我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去了。”
    她竟然拒绝了学习邀请！
    太不正常。
    在她经过时，隐约能闻到一点甜腻的香气。
    顾景源紧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了一番打算。
    第二天一早，她就背着小包出门，进入了一家装修精美的咖啡馆。
    旁边立了一个牌子。
    招兼职：颜值高的小姐姐快来加入我们吧~薪资丰厚！
    顾景源押着帽檐进入暂时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随意坐在一个位置上。
    “先生，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哦。”一个卷发的浓妆女声语气俏皮，他只听出了刻意卖弄。
    顾景源眉头一皱，陶艺希不会也这样吧。
    “那我等着。”少年的嗓音听得卷发女一愣。再一看，一身牌子货，就他手边上这条围巾是她杂志上看到的限量款。
    她越发甜腻：“好的呢，您稍等一会儿会儿就好呢，我先给您倒杯柠檬水吧，我请您~”
    “不用。”顾景源手抬了一下帽檐，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这身穿着。
    黑色蓬蓬裙，上面点缀着白色蕾丝边，领口有点低，倒也没有多暴露，却透着一股子异样的风情。
    他眉头紧锁：“你们这里是什么咖啡厅？”
    卷发女看清他的脸后当场愣在原地，“我们我们这里是小姐姐咖啡厅呀，今天我可以当你的专属女仆哦~”
    说到后面，尾音发颤，想想能一直看他俊美的脸就忍不住兴奋。
    顾景源青筋挑起：“女仆？”
    “嗯昂~”
    “你们这里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后面准备。”卷发女想到新来的那人，危机感十足：“今天由我为您服务好吗？”
    “不用。”他冷冷拒绝。
    卷发女还想为自己多争取两句，顾景源却冷冷地扫了她两眼。
    “还不走？”
    “”
    卷发女失望而归。
    有小姐妹碰了碰她：“那位是谁啊，看背影很帅啊。”
    卷发女努嘴：“正面更帅，可惜是个大冰山。”
    “不是吧，头牌都搞不定？”
    “这么拒人千里，那他来我们咖啡厅干什么？”
    外面的人窃窃私语，陶艺希换好衣服，在整理自己腰间的系带，行走间撞上他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陶艺希诧异。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脸色不太好看。
    尤其是看到她穿着后。
    难得一见的可爱风，袖口是蓬松的泡泡袖，黑色衬得她肌肤雪白，将平时掩盖在宽大校服下的曼妙曲线展露无遗，比例修长的腿分外夺目。只是身体瘦弱，这一点弱不禁风更能激发人心底那点不为人知的兴奋。
    “兼职。”她说地坦荡。
    “非得要在这种地方？”他的语气透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
    陶艺希目光一凉，似笑非笑：“我在哪里兼职关哥哥什么事啊。”
    “”顾景源一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哥哥如果没事的话我去忙了。”她收起菜单，转身时职业微笑转瞬即逝。
    顾景源抿着嘴，自觉说错话惹她不快，但是他看着别人对她投向火热的目光，恨不得把这些人的眼睛戳瞎。
    “陶艺希你过来，我要点单。”
    受店规要求，没有涉及到底线，她不能拒绝客人。
    “请问你要点什么？”
    “随便来杯果汁。”
    看到菜单上还有一个特别菜单，四周用粉色爱心专门突出。
    【专属陪伴，可以挑选一位甜美可人的小姐姐共处一个小时哦！注：一小时两百】
    顾景源指尖点点这个，“我要点这个，一直到你下班。”
    “顾景源，你别闹。”陶艺希啾恃洸不赞同地颦眉。
    “我没闹啊，过来消费不行？”他义正言辞。
    陶艺希咬牙：“行，我去给你拿东西。”
    这个专属陪伴就是1对1服务，就单纯地坐在一起聊聊天、玩玩游戏。
    游戏不一定多好玩，但是漂亮的服务员赏心悦目，心情好。
    她抱着道具过来，一个转盘，分布不均地填图着各式无伤大雅的小惩罚。
    转盘上占据大面积的是唱歌一首，宅舞一曲。
    其他亲密接触的惩罚随着的亲密指数而减少面积。
    他随手轻轻转了一下，花色的转盘转动，而后缓慢地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小面积惩罚。
    最后指针指向其中面积最小的——【咬手指】
    十指连心，克制又暧昧。
    两人沉默，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她红润的唇。
    耳尖微微泛红，想到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
    “这些游戏你都和谁玩过？”
    “还没玩过。”
    这个“专属陪伴”不便宜，她们一个小时可以从中抽取60。大家都喜欢推荐这个，只有陶艺不爱和别人接触从不推荐，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些道具。
    不过，凭着她这张脸，不用她推也会有人找上门。
    “我想要那个小姐姐。”一个渣男锡纸烫男生点点陶艺希。
    卷发女心里怄死，这个男生是一富二代，经常来这里玩，一般都是和她一起，花了不少钱。
    这个头牌的称呼一大半归功于她赚得最多。
    男生前两天没来，今天一来看到这新人的侧影，心脏就砰砰跳，就想叫人过来。
    卷发女无奈地撒娇：“她呀，现在正在招呼别人呢，我先陪你嘛~”
    男生阔绰：“我加钱让她过来。”
    两桌坐得不远，顾景源转过头，阴沉沉的视线锁定他。
    看清人，男生颤颤地发问：“顾景源？”
    “她是我的。”顾景源咬着字，字字击人心。
    “对不起！源哥，我不知道这是你女朋友。”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抢人啊。
    一掷千金的阔少也会有怂的时候？
    卷发女忍不住问：“这是谁呀？你还要让着他。”
    “顾氏集团顾穆阳知道吧。”
    “首富呀，谁能不知道。”
    “那是他爸。”
    卷发女一惊，知道这个男生有钱，没想到家世如此显赫。
    再看他一眼依旧移不开视线，光是颜值足以吸引各路女生飞蛾扑火，比这小富二代比更有资本风花雪月。
    然而一整天 ，他只围着陶艺希一个人转。
    **
    下班后，陶艺希换回来时的衣服，背着书包，又成了乖巧学生。
    顾景源在门口等着她，袋子里准备的围巾绕上她空荡荡的颈脖。
    看了眼还亮着的招牌，拧眉：“明天别来了，这种兼职不就是卖脸吗。”
    “是啊，那又怎么了？”她毫不在意。
    这里只招大学生，她还是因为长得好看才被破格录取。
    顾景源被她的坦然的态度哽了一下：“陶艺希，你还真是随便。”
    “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发现了。”
    “”
    论斗嘴，他就从来没有赢过。
    然而，她也并没有赢得多开心。
    第40章 .  小骗子   只有陶艺希能够柔散他那骨子冷
    两人不欢而散。
    就在陶艺希以为他不会再来时, 她换好衣服出来，他已经在店里坐着了。
    冷漠地点点她，又点点菜单, 比划了一个“1”。
    今天，他依旧要承包她一整天的工作时间。
    “艺希, 这个男生是在追你吗？”女生正在教陶艺希拉花, 男生的视线时常落在她们这里。
    “不是。”
    “上次别人说你是他女朋友都没有解释。”
    “那只是帮我解决麻烦啦。”陶艺希笑笑，手中的图案即将成型, “你看看是不是这样子。”
    “哇，真好看！你真的是第一次学吗？”
    “是小姐姐你教的好, 这个可以给客人吗？”
    “完全可以！”
    她正要端过去, 顾景源抢先一步：“我要这杯。”
    陶艺希看了他一眼, 给他之后回头再做一杯给别人送去。
    顾景源没有再阻拦，第一杯是他的。
    一直等到奶白色的玫瑰花融化后他才喝掉，发凉的咖啡带着些许的苦涩。
    顾景源太不近人情, 时间久了, 咖啡厅的小姐姐们都对他死心, 作为头牌的卷发女碰壁无数次, 遭多了这人的冷眼也顶不住。
    也只有陶艺希能够柔散他那骨子冷冽。
    **
    今天店里有活动比较忙, 她不让他点1对1。
    顾景源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对别人笑脸相迎。
    她天生一副好嗓音, 无需刻意矫揉造作, 这份清新反而让更多的人倾心。
    难免会碰上一些男生想揩油，还没等他冲动地揍人，她已经笑着巧妙避开。
    这娴熟程度，让他的心揪揪得难受。
    收起拳头，眼神收不住地随她游走。
    就算有经验，他也放不下心。
    好在寒假不长, 她只上了两周的班，当初选中这里是想赚快钱。
    临近下班，客人也少。
    下午顾景源接到一通电话，和她说了一声：“齐跃出事了，我出去一会儿，别的人找你不准接听到没有。”
    他一个大活人守着，那些男生的眼神都不安分。
    “怎么回事？”齐跃是老熟人，她担心地问。
    “车祸，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嗯，你也慢点。”两人还在冷战，但碰到这种事，忍不住多叮嘱一句。
    顾景源薄唇上扬：“知道了。”
    他走后的这段时间也不是很忙，没客人时她就和别的姐姐学新花样。
    一个姐姐突然找上她。
    “艺希，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可以先帮我招待一下5号桌的客人吗？”
    那个男人是姐姐手上的一个大客户，陶艺希敏锐地感受到他望过来时打量的目光，不怀好意。
    还没等她拒绝，那位姐们就捂着肚子非常急地走了，还不忘交代一句：“谢谢你了啊。”
    没有办法，陶艺希只能拿起点单本朝他走去。
    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停下，脸上贴着完美的职业笑。
    “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男人歪嘴笑得极为油腻：“我要点专属陪伴。”
    “不好意思，这个时间点有些晚了，暂时不接了。”
    男人脸色一沉，不快写在脸上：“怎么到我就不接了？我看之前那个男生都一直等你到下班。怎么，看不起我？”
    说着就把一顶瞧不起客人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还知道顾景源的存在，看来觊觎她许久。
    陶艺希没有慌，甚至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好意思，确实不接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硬茬，我今天就非要你接。”
    男人说着就想强行上手，陶艺希笑容一敛，时刻警惕着。
    这时，门口突然吹进一阵冷风，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到他们面前。
    油腻男看清来人瞬间虚了：“菁菁，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女人转头死死盯着就近的陶艺希，她过分漂亮的脸蛋让她更加魔怔。
    “果然是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女的勾引我男朋友！我的钱都被你们给吸光了！”
    陶艺希拧眉，“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
    “你才是小姐！你赔我男朋友！你赔我钱！”
    女人上前就要扯她的头发，陶艺希岂会站着挨打。
    正躲过一劫，女人扑了空，狼狈地趴在桌上。
    “狐狸精！”女人一声嘶吼，猝不及防地端起桌上的饮料朝她泼去。
    陶艺希已经来不及躲，心道等下要一身黏腻地回家了。
    突然眼前一黑，那人速度极快，掀起一阵冷风，熟悉的味道轻飘飘地覆在她鼻息间。
    她怔了一下，紧绷的身子缓和下来。
    “你没事吧？”他低着头，拧眉问。
    陶艺希摇摇头。
    得到她准确回复后才松开她，转身处理他们。
    饮料尽数洒在他的后背上，灰色的毛衣湿了之后要比周围深一个色，因为是朝外泼的，涉及的面积很大，还有几颗珍珠挂在毛衣上滚落，洁癖得疯。
    第二次了，他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面前。
    顾景源面色沉沉，一字一句带着不容抗拒的巍然。“你们，过来道歉。”
    “凭、凭什么。”女人被顾景源冷凛锐利的眼盯着，眼神飘忽。
    “不道歉？行，那就赔钱吧，你们运气好，这件衣服挺便宜的，就三万五。”
    “你妈碰瓷呢吧！”男人不信，一件毛衣能这么贵？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我在这里等着你查。”顾景源睥睨他，自带高不可攀的矜贵，和保护她的狠厉。
    店里其他姐姐被吓得不敢出声，默默地用手机查，某宝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奢侈品代购有卖。
    四万八，比他说的还要贵。
    闹事的男人女人脸色越来越差，显然，那对情侣也查到了。
    “都是这个女人惹得祸！不关我事，你们别找我。”男人孬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女人也怂啊，还在强词夺理：“我们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A货。”
    “那就去验，费用你出。”
    “我”女人再说不出话来，看他一身贵家少爷的气质哪里会有假，A货也要赚钱，谁会仿这些寥寥无几的奢侈品。
    “说吧，你要去哪里验？”顾景源悠悠然地问。
    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他说：“我，道歉。对不起。”
    顾景源没有动容：“你应该向我道歉吗？”
    他拉着陶艺希的手，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看向自己原本的攻击目标，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对不起。”
    顾景源叫人：“喂，你们谁可以帮忙拿杯一模一样的饮料过来。”
    教拉花的姐姐利落地倒了满满一杯给他送去，顾景源却将东西放进陶艺希手中。
    陶艺希疑惑地看他。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
    其实他也不是多小肚鸡肠的人，但欺负陶艺希，没有诚意的道歉难平他的愤怒。
    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会有多狼狈，他不愿意想。
    她可以低头，却不能被侮辱。
    听到顾景源的话，女人面如死灰，眼睛紧紧闭起，眼尾挤出纹路，无助地等待着她的“报应”。
    突然男人一声惊叫，有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女人睁眼看向被泼了一脸饮料的男人，珍珠还在他新烫的头发上逗留，狼狈不堪。
    陶艺希面容严肃，清清冷冷反而漂亮地惊人：“我们这里是正轨场所。不过这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他。奉劝你一句，不要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妈的！”男人气得冲过来想找陶艺希麻烦。
    顾景源直接一脚送他屁股开花，男人痛得在地上嗷嗷叫。
    顾景源低头望着她，轻声问：“可以了吗？”
    “嗯。”陶艺希放下杯子，点点头。
    顾景源睥睨地上的孬货：“滚吧。”
    男人心有余悸不敢再顶嘴，这时候才想起女友：“菁菁，过来扶我一下。”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
    一切尘埃落定，肚子痛的姐姐也回来了。
    “艺希不好意思啊，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陶艺希直视她，她却眼神闪躲。
    陶艺希疏离一笑：“姐姐啊，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脚的，小心翻车。”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姐姐固执，听不进去。
    “你好自为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颜值是一张通行证，她不可否认地利用了，但出卖美色也是有底线的。
    想到那姐姐手上几个长期的客人，没几个善茬，翻车的结局，她已经能预料到，只会比想象中的更惨。
    **
    顾景源在门口等着她，冷风呼呼吹，因为毛衣是湿的，大衣拿在手上，手指勾着一个袋子。
    见她出来，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粉色的Gucci围巾递给她。
    这些天两个人不说话，但是该给到的照顾，一点都不会少。
    陶艺希接过，与他的手轻微触碰。
    竟然是凉的。
    两人一起走到公车站，她上了一辆公交车，顾景源紧随其后。
    为了迁就她，小少爷每天都跟着她坐公交车回家。
    以前做过几次，他很讨厌公交车的摇摇晃晃，人挤着人，味道也很难闻。
    但是，当公交车司机踩着猛刹，她往他胸膛上倒的时候，感觉棒极了！
    人挤着人，他也能名正言顺地将她虚圈在怀中，讨厌的那些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
    *
    等车开了一段他才发现路不对。
    “我们不回去吗？”
    “嗯，去商场。”
    他以为是她要买东西，结果进了一家男装店。
    销售员看到颜值逆天的两人，再看两人的打扮，眼睛一亮。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呢？”
    “请问毛衣在哪里？”
    “请跟我来。”
    陶艺希专心地挑选，手指拨弄着，在看到中意的会停下来，歪着头思忖着上身效果。
    顾景源跟着她亦步亦趋，神色柔和。
    目光在一件粉色毛衣上停驻。
    他给她买衣服，好像很喜欢粉色。
    见她从中拿了一件粉色的，顾景源表情微妙。
    她不会是要给他买这个吧？
    哪有男生穿粉色的啊。
    陶艺希询问销售，拿了一件一米八五尺码的递给他。
    “去试一下吧。”
    顾景源心里抗拒，又别扭地接过，视死如归地走向试衣间。
    男生换衣服很快，来去几十秒之间。
    陶艺希还想着如果不好看要不要再挑点别的，他就穿着新衣服出现在她面前。
    她当时就愣在原地。
    他本身偏白，暗粉色衬得他唇红齿白，好生夺目。
    是他从未有过的色彩。
    英俊冷硬的人看上去温柔不少。
    顾景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太敢看镜子。
    他穿粉色太奇怪了，想要立刻换下。
    却在触及她惊艳的目光时顿住。
    她没想掩饰自己的欣赏，笑意满满：“很好看。”
    销售从惊艳中晃过神来：“先生你是我见过穿粉色最好看的男生了，和女朋友真配啊。”
    顾景源松开手，看向镜中的他们，她戴的围巾和他的衣服互相呼应，如此匹配。
    他眉目渐渐舒展开，这件衣服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就要这一件吧。”顾景源正掏卡。
    “滴——”
    陶艺希已经用微信扫码支付成功。
    “你干嘛？”
    “不能给你买几万块的毛衣，八百块毛衣先将就着穿，等回家再丢吧。”
    “你不是在打工能有什么钱？”
    “这次兼职工资挺丰厚的。”
    其中一大部分抽成都来自他，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可以不用花钱，用卡刷就好了。”顾景源不能理解，干嘛花这冤枉钱。
    她停住，清澈潋滟的眼眸倒映着一抹粉色：“我想给你买，可以吗？”
    “......”顾景源的耳尖泛红，没有再反驳。
    可以，当然可以。
    临近门口，她说：“把大衣穿上吧。”
    顾景源听话地穿上，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这一次，在刹车时他握住她的手。
    是暖的。
    两个人之间的冷战悄然消融。
    他回家换下那件粉色的毛衣，柔软的触感不比几万块的差。
    这是她给他买的。
    笨拙地折好，放进衣柜里。
    脸上的愉悦根本遮不住。
    第二天，他已经换好衣服，还穿着那件粉色的毛衣。
    陶艺希多看了他两眼。
    这人果然喜欢粉色。
    他看眼钟表，问她：“你不去上班？”
    “我辞职了。”
    “哦。”
    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只要能离开那个破地方就好。
    陶艺希想了下，问他：“哥哥，一起去图书馆不？”
    “嗯。”
    “那你等我一下。”
    “好，不急。”
    陶艺希回头：“你记得带件外套。”
    “嗯。”
    他们恢复了最初的模式，但又不一样了。
    第41章 .  那么近   新年快乐！
    即将过年, 一向不着家的顾穆阳在除夕这天终于停下忙碌的脚步。
    就这样，还是有人见缝插针地找来。
    “我来找顾总。”男人油头满面，肚腩把西装顶得很扎实。
    他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穿金戴银挺漂亮的，和顾穆阳有两分相似, 牵着一个女儿, 长得像爸爸，打扮穿着定制的裙子也算清秀。
    杨嫂对这一家子有一点印象。
    顾爷爷那一辈因为财产问题闹得分家, 如今一大家子七零八落只有当初被排挤的顾爷爷发展得最好。
    等到顾穆阳接手，事业更是如日中天, 成为赫赫有名的首富。
    其他亲戚看了哪有不眼红, 老一辈还碍于面子不怎么来往, 年轻一辈可不管。
    这时候倒是分清两辈人的事情不能混为一谈了。
    杨嫂让他们在门口稍等，问了顾穆阳之后才让人进来。
    女人不爽地皱眉，瘦弱的脸颊颧骨突出, 趾高气扬道：“我们可是顾家人, 竟然敢让我们等, 你这佣人怎么回事, 一点眼力见没有。”
    杨嫂在顾家多年早已不是普通的佣人, 谁都想多攀着说两句好听的话, 有几个敢这样的。
    她安排人到客厅之后让佣人上的白开水。
    顾景源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玩游戏, 这是昨天数学满分陶艺希给的奖励。
    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眼神淡漠，面对陌生人无视地收回视线。
    傲得不行。
    现在那一家子倒是有眼力见，不敢惊动他，看样子是听说过这位大少爷的脾气。
    大家各坐一方，女孩忍不住偷瞄顾景源,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娱乐圈里她追的那几个小鲜肉都黯然失色，那些同学要是知道这么帅的男生是她哥哥还不得羡慕死，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响。
    女人扯着笑，轻声细语道：“你是景源吧，都长这么大了哈。我是堂姑，小时候还抱过你，你记得不？”
    没人应答，当事人懒得理，只有游戏声效在回响。
    女人被下了脸，脸色又青又白，气氛很尴尬。
    陶艺希端着两个马克杯从侧面小厨房出来，看到这么多人顿了一下，将杯子放到他面前。
    顾景源这才有了反应，对她轻笑：“谢了。”
    女人找到主场一般指使：“喂，去泡三杯茶。”
    陶艺希不明所以地看向趾高气扬的人，露出一张娇美的正颜。
    女人拧眉，女孩嫉妒地拽着衣角。
    这个佣人好看过分了吧，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而男人，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淫|秽，心道这家人艳福不浅啊。
    顾景源脸色一沉，锐利的眼刺穿男人的猥琐，吓得他收回那点小心思，坐立不安。
    陶艺希大概能猜到他们的身份，正准备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不准去。”顾景源阴沉沉地说。
    女人仗着自己是顾家人，受到了怠慢忍不住教育起他来。
    “景源，我们不仅是亲戚，还是客人，你这样不对。”比起之前她那态度，现在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到底还是不敢惹他。
    顾景源睥睨他们如同看待蝼蚁，冷冷地说：“你们算什么东西。”他都不能叫她做事，他们有什么脸。
    “你！”
    “顾景源。”一声低沉的嗓音喝住他。
    顾穆阳来了，旁边跟着衣着靓丽的夏妍。
    “有点礼貌。”他说得漫不经心。
    “嗤。”顾景源嗤之以鼻。
    来这么多人，陶艺希悄然用劲挣脱开他。
    顾景源怔了片刻，沉默地松开了手。
    他这一分心，游戏界面已经灰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夏妍主动叫陶艺希。
    “艺希，去倒几杯茶来。”
    顾景源舌尖顶了顶上颚，好家伙，他刚让这些人有点自知之明，她妈自己先糟践起来。
    手机一丢，嘲讽道：“佣人都被炒了吗？”
    家里小霸王发话，佣人不敢再装死，赶紧手脚麻利的给客人上好了茶水。
    夏妍不敢再发声，尴尬地坐到顾穆阳身边，当个漂亮的花瓶。
    女人心里头舒服了，看来这个大少爷对谁都不客气。
    打量着夏妍，不难猜出这估计就是顾穆阳的新夫人。
    扫了一眼陶艺希，“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夏妍接说。
    “哦？”女人有一瞬惊讶，看大少爷那护犊子样，还以为是哪家他中意的小姐。
    再一看两人坐得泾渭分明，是自己想错了吧。
    女人面上礼貌地笑着夸奖：“果然是母女，长得真好看。”都一副狐媚样。
    转头谄笑着攀关系：“堂哥，我是顾佳佳，这是我老公。”
    “顾总您好，我是顾佳佳的老公。”
    “媛媛，你不是说最崇拜顾叔叔吗，向顾叔叔打个招呼。”
    受父母影响，女孩也有些紧张：“叔叔好。”
    “嗯。”顾穆阳点点头，“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过年，怕您过两天忙，提前过来给您拜个早年 ，带了一些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袋子里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牌子的红酒，这个年份产量少不太好买，看来是做过一番功课。
    顾穆阳颔首：“谢谢了。”
    “听说，顾氏集团明年有项目要找合作厂商。”顾佳佳试探地问。
    “是有这个打算，你们把投标书交给顾氏。”
    男人搓搓手，局促地说：“顾总，你也是顾家人，应该知道我们厂之前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这个招标就没必要了吧。”
    顾穆阳似笑非笑，迫人的气场让男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也说了是之前，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作为管理人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看在顾家的面前上，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否则，以他们现在的资质，连叫投标书的资格都没有。
    彼此心知肚明。
    话没讲完，这是顾穆阳发善心给他们留面子。
    男人干笑，顾佳佳接话。
    “哎呀，过年放假，不聊公司这些事了。”
    顾佳佳不管公司的事，有钱给她当富太太就行，此行前来另有目的。
    “我听说景源现在成绩进步惊人，男孩子果然都是潜力股，这省重点中学就是不一样。”
    没有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小孩的家长，顾穆阳微微一笑。
    “他最近是还不错。”
    对于别人的夸奖，顾景源无动于衷。
    长臂一放，靠在抱枕上，指尖碰到了一处滑腻的肌肤。
    顾景源望去，陶艺希正好抬眸，四目相对。
    她眸光莹莹，眨了下眼，想要躲避他灼热的视线。
    指尖缩了缩，企图逃跑。
    突然□□燥温热的手掌全然握住，她心一跳，下意识地去观察周围的人。
    还好，顾佳佳还在说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她没挣脱开，气得瞪了他一眼。
    顾景源嘴角翘起，他还挺喜欢她生气的，有人味多了。
    不过也不敢太过分，惹急了还要哄呢，主要是，他还不太会哄人。
    握着她的手，悄然移到抱枕后方。
    面上两个人正襟危坐互相不搭理。
    私底下，她柔软的手像面团一样被他捏来捏去。
    她的脉搏跳得很快。
    自己也不相上下，却渐渐习以为常，每一次和她接触都会心跳加速。
    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心跳这么不受控制。
    勾了勾她的手指。
    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隐秘的快乐。
    听顾佳佳还在说。
    “唉，我们家小孩那学校最近老师换得频繁，师资层次不齐的，我都担心媛媛受影响，真是愁死人了。”
    “她啊，上次考了658分年纪第一，老师都说可以冲清北。不过啊，我有意向让她转学，老师听说了都不愿意放人，校长天天给我打电话，还有几个学校都争着抢着要她。”
    顾佳佳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得意的炫耀一目了然。
    “像媛媛这么优秀，那些学校还是不太行，堂哥，这次来也是想拜托你看看附中有没有位置给媛媛安排一个吧。”
    别看顾穆阳简简单单地安排了顾景源和陶艺希的学校，实际上附中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就算是砸钱也是要讲关系的。
    这个关系还得够硬才行，不然顾佳佳也不会来找顾穆阳。
    还好女儿争气，上一次突破性地考了个六百多分，给了她底气。
    就看顾景源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像是会好好学习的，顾穆阳怕是还没有见过像她女儿这么优秀的小孩吧。
    顾穆阳果然没有拒绝：“我问一下。”
    “那我就等好消息了。”顾佳佳一脸喜色，眉梢间都是得意的笃定。
    这还不得劲，眼尾瞥了一眼容颜姣好的夏妍，心里暗恨，大家都是四十多岁的人，就她看起来和三十岁的人一样，歪门邪道，尽会勾引人，她老公的眼珠子都要挂这对贱人身上了。
    听说这女的只有一个不入流的大学文凭，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哼，能好到哪里去。
    “堂哥你也放心，附中看了媛媛的成绩肯定也希望她加入的，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半路出道让你为难的。对了，她这次还在市里的数学竞赛里得了名次，差一点就可以进入省赛。”
    这个“其他人”意有所指。
    顾景源脸色一沉，被人牵住。
    陶艺希还能云淡风轻地笑着，完全没在意她说的屁话。
    许是他们坐在边上，顾佳佳没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又或者是没人打断她，越说越上头。
    “这女孩子啊，还得要能力，光漂亮有什么用，内在空空迟早是要被厌弃的。”
    夏妍皱眉，她又不傻，自然听得出顾佳佳拉踩陶艺希，以貌取人、指桑卖槐。
    偷瞄了顾穆阳一眼，他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绪。
    她微微瘪嘴，心道算了，没有顾穆阳出头，她再怎么如鲠在喉也不敢得罪顾家亲戚。
    这里，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他们母女。
    “嗤。”
    一声冷嘲打破顾佳佳的自以为是。
    陶艺希轻叹，到底没拦住。
    掐了他一下，趁他吃痛，手从他掌中离开，自行拿过一只抱枕。
    眼尖就能发现，她离得远的那只手指甲盖是白的，另一边粉粉嫩嫩，那是被人暖过的痕迹。
    没了她，顾景源肆无忌惮地靠在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就这成绩也好意思说第一？”
    顾佳佳哽了一下，“景源，你可能不知道658这个分数有多高。”
    你一个留级生有什么资格发言啊？
    顾佳佳被人宠惯了，脸上藏不住事，心里的暗讽多少流露于表。
    顾景源半分不在意，继续问：“那你知道现在你附中第一多少分吗？”
    “多少？”
    “738。”
    “这，不愧是附中的学生，是很优秀，媛媛到时候到要好好向他学习。”顾佳佳干笑道。
    “不用到时候了，我们附中第一大佬就坐在你们面前。”顾景源扬起下巴，又冷又傲。
    “什么？”
    “对了，那个什么数学竞赛，唯二的两个名额都在附中吧，其中一个就是她。不出意外是可以进入全国赛，上次听我们老师说到时候清北估计要来抢人了。”说着还抱怨了一句。
    “啧，陶艺希，你这么抢手干嘛。”
    那家人惊讶地睁大眼睛齐齐看向一脸冷静的陶艺希。
    比起还不太懂的父母，王媛媛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她就是陶艺希。
    这一次前两名都是附中的，陈泽的名字早就在外校传开了，只要是统考都会被他血虐。
    更衬得与陈泽齐平的陶艺希如何传奇，这个陌生名字让他们更加关注。
    信息时代，转几个附中论坛贴吧就能把她摸清。
    外市转学生，赶超陈泽第一人。
    比陈泽还要厉害的非人类学神。
    王媛媛仔细端详她，心里落差越来越大，嫉妒要将她吞噬。
    她怎么忘了，当时搜索她的名字，率先印入眼帘的是校花这个头号。
    论坛里流传出来的照片有些模糊，偷拍都难掩她美人的轮廓，她下意识地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她与她妈想法一致，不相信世上真有美貌与能力并存的人。
    现实却足够打脸。
    暗恨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顾佳佳当下先是狐疑：“不可能吧。”
    顾景源注意到王媛媛不停变化的神色，想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信就问问你女儿，她成绩这么好，应该很了解。”
    说大话谁不会，她依旧怀疑地向王媛媛要个否定的答案，谁知她竟然幅度很小地点头了。
    刚才高谈阔论的人彻底闭嘴了。
    关公面前耍大刀，可笑的人已然变了。
    顾景源说完懒得理顾佳佳，也没有打脸的得意，无趣地踩着拖鞋对她说。
    “陶艺希，回去了，我有道题不会。”
    被迫炫耀的陶艺希都没有发言的机会，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像他们点头示意之后跟着顾景源离开。
    背后投来一股沉重而凌厉的目光，不用回头她也能猜到是谁。
    “堂哥，没想到这个拖女孩这么优秀。”顾佳佳干巴巴地夸。
    怎么会这样，看得出来顾景源和这后妈关系并不好，怎么对这个拖油瓶如此维护。
    顾穆阳神色晦暗不明，一直没有发言，任由他发挥。
    小孩子的心思，昭然皆知。
    “陶艺希是还不错，景源的成绩能提高有一部分她的功劳。”
    “这样啊，没想到还有这个帮助。”
    两个人终于避开大人逃回大本营，在房间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望着她，和她靠得更近些，随心地把玩她的手。
    才多久，又冰冰凉了。
    空出的一只手去摸遥控器。
    她一来，每次都要把房间里的暖气温度调得高一些。
    陶艺希缩了缩指尖，“你刚才干嘛要帮我说话。”
    “看不惯他们那个嘚瑟样。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怕他们干嘛？”
    她沉吟片刻，说了声“谢谢。”
    被人冷嘲热讽，自己的亲身母亲就在一旁都不护着她。
    只有他肆无忌惮，愿意为她挺身而出，一次又一次，如她所愿又超乎她当初的设想。
    她垂眸，眼下看着卷子，心里百转千回。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只是把他当试验品，操控他的弱点，玩弄他的心，会怎么样呢。
    顾景源带了点劲，捏了一下她的掌心，拉回思绪。
    “你有电话。”
    瞄到一眼来电人，外婆。
    陶艺希拿起手机要避开他，却被拉住。
    他仰着头，眼中处处是情，哪里还有一点曾经的冷漠。
    “就在这接吧，外面冷，小心感冒。”
    房间已经暖起来，窗户上凝了一层浅浅的霜。
    陶艺希没有拒绝，坐下接起电话。
    “喂，外婆。”
    一出口，细软的嗓音听得人耳朵发软，不由地停下手中的作业，向她望去。
    平日里，她说话平平依然悦耳多亏那一副与生俱来的甜嗓，但和这种带着情绪的说话，简直是天差地别。
    吴侬软语，大多是他听不懂的家乡话。
    她浅笑着，眼眸盈光闪闪，盛满说不尽的柔情，是对电话那头的爱与思念。
    原来她的温柔是这个样子的。
    让他移不开眼，下意识地想将这难得的美好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其中还勉强听懂几个字：“明天、回去。”
    大概是对方说了什么，她嘟起嘴，尾音上扬，说话又软了几个度冲对方娇嗔撒娇，他听得浑身酥麻，恨不得抱着她亲一亲，什么都答应她。
    显然，对方也难以招架。
    达到目的的陶艺希翘着嘴角，笑着和外婆说再见。
    等她挂了电话，脸上温情未散，握着手机，不难看出她的好心情。
    “你，明天要走？”顾景源忍不住问。
    “嗯，我要回去陪我外婆。”
    如果不是外婆非要她在母亲这里过年，她恨不得一放假就回家去。
    “我先回房。”得了外婆的准许，她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回去收拾行李。
    说着，头都不回地走了，没有留意到背后的人落寞的凝望。
    “咔哒”门被关上。
    顾景源眸光一暗，将笔一丢，原本兴致满满的题目没了她解答瞬间索然无味。
    即使知道那是她的亲人，这心里头还是闷闷的。
    他不由地想，他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啊。
    他也想成为她最亲的人。
    *
    顾佳佳那家人没什么面子继续呆下去，寒暄了两下便早早离开。
    别墅里有条不紊地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他一直等到开饭才再见到她。
    比起他跑到客厅苦等，她气定神闲地从房间出来。
    大家安静地各自食用晚餐，与平日无差，唯一有过年气氛的就是丰厚的大红包。
    “谢谢妈妈，谢谢叔叔。”陶艺希笑着道谢。
    顾景源瞥她，笑得好看，但没有一点温度。
    有了对比，他慢慢品出区别来。
    自从她来这里，就好像没有真正开心过。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源哥，晚上来放烟花啊。】
    【市区不是不让放？】
    【那就去郊区，离你家也不远。】齐跃兴致高昂，给他发了一大堆烟花图，还有炮仗，问他想要哪个，卖家是同城，不用两个小时就能到手。
    顾景源百无聊赖地看图，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把那个卖家推给我。】
    【行。】
    齐跃推完问【源哥，我们哪里见？】
    【不见。】
    【？？？】
    顾景源联系了卖家，压岁钱还没捂热乎就花完了。
    【源哥，你是不是想和艺希妹妹单独出去玩，不带我！这可是我想出来的！】齐跃气呼呼，这么好的跨年主意可是他提起的。
    顾景源想了下【还是需要你的。】
    【这还差不多。源哥你想买什么样的？我去定。】
    【不用，我请你看场近距离的免费的烟花盛宴。】
    【好啊好啊。】
    齐跃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美滋滋地心想：嘿嘿，省钱了。
    **
    顾家没有看春晚守夜的习惯，顾穆阳早早到书房去忙了，夏妍也不在。
    十一点半，家里佣人差不多都离开。
    “叩叩叩——”
    陶艺希正在检查要带的行李，动作一顿，拉开门。
    门外顾景源衣着整齐，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睡了吗？”
    “还没。”
    “我猜也是，换衣服，带你出门玩。”
    她挪开一个角，示意他：“哥哥，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顾景源看到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想到她要离开好几天见不到就心塞。
    “看完就回来收拾好不好？很快的。”他的眼眸又黑又亮，期待地等待她的回复，因为紧张，脸色紧绷着。
    陶艺希沉默了两秒，神使鬼差地应了声“好。”
    他扬起大大的笑容，紧张消散，叨叨道：“外面冷，穿厚点，围巾要戴。”
    将她推进房间，自己没有踏入：“我等你。”
    他没有惊动司机，叫了滴滴在大门口等着。
    两个人偷偷离开，活像是私奔。
    上车后，司机师傅自来熟地打招呼。
    “小情侣晚上出去跨年呢？”
    “是啊。”顾景源雀跃地应着。
    余光偷瞄她，见她没有反驳，心中暗自窃喜。
    师傅又问：“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过怎么不去市区，郊外没那么热闹。”
    “人少点好。”
    司机不知道想到什么，哧哧地笑：“小伙子有想法啊。”
    陶艺希：“”感觉奇奇怪怪。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陌生人而已，解释了还要说更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地方，江面的风迎面吹来，本应该冷得发颤，但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那风尽数吹在他身上了。
    “冷吗？”他问。
    “还好。”
    出门前，他还检查了一边，暖宝宝都给她贴了两个。
    倒是他，天天懂得交代她戴这个带那个，结果自己穿得比谁都轻薄。
    “这是哪里？”
    “安晋区的郊外，没想到人还挺多。”
    江边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各自抱在一起，或者牵着手靠在肩上窝在一块。
    有些人在放烟花，小小一簇，点亮了一瞬边消失不见。
    她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眼中映着烟火的光，一闪一灭。
    耳边，他低声问：“喜欢烟花吗？”
    只是烟花再美丽也不过短短一瞬间，留不住的东西，她不太喜欢，但是看着他饶有兴致的目光，顺着回答。
    “还行。”
    她心里百转千回的想法他不知。
    得到她肯定的回复，顾景源眼眸柔光一软，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
    “喜欢就好。”
    “嗯？”
    他说的小声，她没听清。
    漆黑的黑夜，一道亮眼的银色火花窜入天际，随着一声响，迸发出一朵硕大的花朵，点亮夜空。
    路人惊了：“哇！好漂亮啊。”
    “还有吗？还有吗？”
    不负所望，接二连三，更多花式不一的烟花在天空乍现，目不暇接。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默默放下手中的小烟花，换上手机拍了起来。
    只有他，低头凝视她。
    若是有镜子，他一定会被自己吓到。
    原来他的痴迷已经无处可藏，溢于言表。
    陶艺希仰着头看，又有一道银色的流光在空中绽放，耀眼的银光柱向四处散开，照亮天际恍若白昼，突然对他刚才的对话有了答案。
    璀璨的烟火照亮她绝美的容颜，映着光的眼眸熠熠生辉，眼睛弯弯，左眼下方的小痣越发美艳。
    难得见她真心实意的笑，他不自觉跟着一起笑。
    烟花的声音很大，他弯下腰，薄唇似有若无地贴在她柔软的耳垂上，低声问她。
    “开心吗？”
    “嗯。”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停下，美得醉人，比天上的烟火还要耀眼。
    他知道她好看，可是这份美丽好似没有尽头，每次都能从她身上发现更多美好。
    他喃喃道：“你开心就好。”
    低沉的嗓音如贝斯般撩人，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小巧的耳朵上，好痒。
    心微动，眸光一转，看向他。
    他依旧弯着腰，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对视，一时间身体僵持。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近，只要有一个人往前一步就可以碰到对方。
    身旁有人仪式感十足，激动道：“要倒计时了！”
    天上的烟火应景，竟然同步进行倒计时。
    真是层出不穷的惊喜，不少人兴奋地惊叫。
    绚烂的烟花照耀天际。
    在光亮中，她透过他幽黑的眼眸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也看清了他的藏不住的迷恋之色。
    初见面时，他冷漠、倨傲、藐视，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消失，尽数蜕变成了痴迷、留恋、和小心翼翼。
    倒计时还在继续。
    “五”
    “四”
    “三”
    “二”
    有情侣已经忍不住拥抱亲吻，想在爱中度过最后一秒，迎接新的开始。
    而他们还在互相凝望着，这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
    他心跳得很快，却不唐突，好似就应该如此。
    没有忍住，吻落在她发上，克制守礼。
    隔着浓密的发丝，陶艺希感受到那似有若无的柔软触感。
    她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眸光闪动，心脏刚才仿佛漏跳了一拍，呼吸都变得有些重。
    这一吻，她感受到他抑制不住的喜爱。
    还有，珍重。
    顾景源在吻上她发丝的那一刻，心尖颤动，紧张地屏住呼吸。
    她没有马上推开他已经是心满意足。
    在离开时，脖颈突然被人缠住，再一次低下头。
    他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她闭上的双眼，只能从她颤动的睫毛看出她也在紧张。
    这一次，碰到的是她柔软的唇。
    像她的人一样，有点凉。
    最大最绚烂的烟火，在他们顶上的天际上绽放。
    见证这一刻的美好。
    新的一年，他们会更好的吧。
    他想着，默默也闭上了眼睛，彻底放纵自己沉沦。
    手默默地搂住那纤细的腰肢，让她踮起的脚尖不用那么废力。
    **
    “啊啾！”
    齐跃抱紧自己，吸吸鼻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擦鼻子。
    麻了，为什么江边会这么冷！
    掐着表，点上最后一根引火线。
    烟花的声音响得他耳朵有点痛，烟花落下的余晖也很炸人。
    比起江边那些你侬我侬的甜蜜，他只身一人被流放到江对面，烟火多灿烂，他就有多寂寞。
    雪花飘飘，冷风潇潇。
    裹紧小风衣，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第42章 .  那么近   她好像忘了他了？（捉虫）
    顾景源一个晚上兴奋地睡不着, 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下。
    眼下挂着黑眼圈，整个人依旧容光焕发。
    漱完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手指不由碰了碰唇，笑出声来。
    闭上眼睛去回想每一处细节, 她的唇, 比他想象中还要软。
    他笑得更加放肆。
    “咳。”揉了揉脸蛋，强制停止这傻笑。
    对着镜子摆了几个表情, 力求做到沉稳，绝不能在她面前傻笑。
    等差不多了, 拍拍酸软的脸下楼。
    到了餐厅, 空荡荡的。
    平常这个点桌上都有两份早餐, 今天只有一份。
    “陶艺希已经吃过了？”他发问。
    佣人愣了一下，还没听过少爷这么温和的声音，如冰川消融, 高高在上的气势比往常少了几分, 小年轻佣人斗胆多看了两眼少爷的俊颜, 红着脸回：“陶小姐没吃, 一早提着行李箱走了。”
    研究了许久的表情僵住：“你说她走了？”
    “是的。”
    他的好心情肉眼可见地消失, 转眼又恢复成原来冷漠得让人不敢招惹的大少爷。
    转身离开, 佣人匆忙叫住他：“少爷, 您的早餐。”
    “不吃了。”冷得她不敢再劝。
    佣人怔在原地，刚才的少爷好似一场幻觉。
    顾景源抱着手机，点开与她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之前他主动搭话问的问题上。
    她走了也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往前一翻，好家伙，全都是他主动开口搭话。
    眉头舒展不开, 心里又闷又燥。
    自己生着闷气，赌气地切屏到游戏界面，打了两把，把对方虐得叫爸爸也毫无快感。
    没过一会儿，又切回最开始的界面，思忖半天，手指在上面斟酌地敲敲打打。
    你怎么走了不说一声？语气太硬，删掉
    你离开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可以送送你。太客气了，删除
    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行，搞得他好像多想她一样，删除。
    半个小时过去了，发送栏空空如也。
    好烦。
    顾景源抓了抓头发，前边刚整理的发型全乱了。
    反正给看的人已经不在。
    手机震了一下，立马拿起来查看。
    啥都没有，通知栏多了一条微博的推送话题，又是奇奇怪怪的情感问题，一天可以推好几条不带重样的奇葩。
    偶然点开过一条，评论区还挺热闹，还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今天的消息是【我的第一次给了男朋友，第二天早上他说我很无趣，我好难过，应不应该分手。】
    这种人渣留着过年吗？真弱智。
    正要清除，突然灵光一闪。
    点开博主私信：帮我发个问题，高价有偿。
    没多久，一条热乎的的微博出炉。
    【女生接完吻之后就消失了是为什么？】
    一刷新，出现了好几条评论。
    热评第一：兄弟，你十有八九被渣了。
    顾景源顿了一下，无视，继续往下滑。
    撸猫的鱼：楼主描述地清楚一点啊，这么含糊怎么猜。
    博主：（转当事人）昨天跨年，她主动吻了我一下，结果隔天很早就离开了，也没说一声。
    撸猫的鱼：女生是害羞了吧，能主动吻就说明女生对你有意思的。
    郁结的心情缓解了些。
    原来是害羞了啊。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脑海中浮现出她带笑的面容。
    嗯虽然想象不出来她害羞的样子，毕竟昨天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好像只有是他，脸热得发烫，回家照了镜子还红着呢。
    而她向来喜怒不露神色，害羞了他可能也看不出来。
    有了底气，他再次主动编辑消息：听佣人说你回老家了？
    过了一个小时，消息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复。
    不应该啊，以前她不说秒回但都回得挺快。
    难道是手机坏了？还是信号不好？
    【齐跃，收到消息回复一下。】
    对方秒回：【源哥，我在！我重感冒了qwq】为了他们的浪漫，他付出了太多。
    顾景源难得涌现了几分愧疚，昨天能有进一步接触，齐跃是大功臣。
    【你好好休息，我给你叫个医生。】
    【你和艺希妹妹昨晚有进展吗？】生病的人也不忘八卦。
    回忆又拉回昨天，倒放每一帧，细致到她的每一个小表情他都还记得，慢慢回味脸又有些发热。
    【还不错。】
    【哦~~】
    【对了，把你这个称呼改了。】
    【嘿嘿，知道了，以后要叫嫂子了。】
    顾景源翘起嘴角，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齐跃兴奋地嗷嗷叫。
    等画面切回和她的聊天界面，又是一片死寂。
    看来手机信号没有问题，她怎么还不回呢。
    *
    “小希啊，你手机亮了。”
    “我等下看。”
    她抱着大白菜腾不开手，熟练地给白菜涂盐和辣酱，嘴里念叨着。
    “外婆，下次腌菜你等我回来再搞啦。”
    今天一回来就看到外婆脚步蹒跚，瘦弱的手颤颤地搬白菜，花白的头发看得出来年岁已高。她行李都来不放，小跑到外婆身边接过手。
    外婆在一旁默契地给她递罐头，“我也没什么事做，正好腌点菜消磨时间。”
    “这白菜可重了，你还买了这么多，回来都够呛。”
    “你爱吃，你妈小时候也喜欢吃，就想多腌点。你放心，我在菜场碰到隔壁的小济，他帮我搬回来的。”
    知道有人帮忙，她才舒一口气，嘟着嘴娇嗔道：“这些外面也可以买现成的嘛。”
    “外面买的哪里有家里做的好。你走的时候带点回去。”
    陶艺希有些无奈，老人家不好劝：“好，外婆做的是比外面的好吃一百倍~不过还是得等我回来再搞，好不好嘛~”
    她软着嗓撒娇，小心肝都被她叫酥了。
    外婆笑得脸上的褶子尽显，看得出来很开心。
    啥都不想了，顺着她的话应下：“好好好。”
    她还是那么懂事，这次回来总觉得她比之前消瘦了，好在气色还可以。
    “过去这些个月，在你妈那里还习惯吗？”
    “还行。”
    “听说你妈那处还有一个男生，之前听你妈提起过几句，性格不太好，在那儿没受欺负吧。”
    想到顾景源，陶艺希笑了一下，“他没欺负我。”
    反倒是他，受了不少她的欺负。
    外婆看她这笑不像是敷衍，暂时放下心：“那就好。”
    隔壁周婶出来丢东西，看到人有些惊讶。
    “小希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周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小希又变漂亮了。我还以为小希你去城里就不回来了。”当年她妈可不就是，出去了就没回来过几次。
    “外婆还在这里，我就是要回家的。”陶艺希说得认真。
    “张婆，你家这外孙女孝顺啊。”
    “那是啊，我家小希最乖了。”
    外婆笑着和她聊了几句，天冷，周婶回屋去了。
    “你也不用回来，我一个人过得挺好，你这正月初一就回来，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不是你一直拦着，我还想早点回来陪你过除夕呢。”
    旁边几家外出打工的子女春节都赶回来，一家团圆，只有外婆一个人孤孤单单。
    光想想这场景，她就眼眶发酸。
    别人家张灯结彩，只有他们家什么装饰都没有，今年她不在家，连春联都没贴上。
    “我一个老人家，还过啥节呢。”
    “可是我想你了外婆，我想和你一起过节。”
    她扬起头，眼睛蒙上一层水光，好不可怜。
    外婆浑浊的眼睛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不再劝了。
    **
    等陶艺希忙完手上的事，又接着准备午饭，饭后带着外婆带外面散了会儿步。
    想起手机上还有消息没看是下午的事了，距离他发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看到发消息的人是他，眼下泛起波澜。
    自己也没有以为的那么淡定。
    倒不是他猜得因为害羞而逃，只是有些不耻自己的行为。
    昨晚，比起喜欢，更多的是一时冲动而已。
    时间、地点、氛围都那么刚刚好，情不自禁。
    还存了一点，别的小心思。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
    他秒回：【没事，我也没等你。】
    晃了一眼，这条消息就没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陶艺希沉重的心情瞬间被他打破，他还真是可爱啊。
    他在发出去的一瞬间马上后悔了，生怕她正顺着他的话往下讲，一秒撤回又重新发了一条：【你老家在哪里啊？那里冷不？】
    【还好，我老家温度最低温也有七八度，要暖和一些。】
    【那也要注意保暖。】
    【嗯。】
    对话陷入僵局，顾景源绞尽脑汁地想可以找些什么话题，还没来得及发，她先发。
    【我外婆叫我了，先去忙了，有空再聊。】
    【哦，好。】
    顾景源落寞地等啊等，等她有空能给他也发条消息。
    但是，她好像忘了他了？
    最后又是他败下阵来，这次主动打了电话，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喂？”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感觉好久没有听到，但其实掐着手指算她才离开一天半。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我等了你好久。”他嗓音低沉落寞。
    “等我做什么呢？”
    “你不说有空再聊吗？”
    陶艺希沉默片刻：“哥哥，你知道什么叫客套吗。”
    顾景源茫然了一下，别人都攀着他，捧着哄着，谁敢给让他等着，更别说客套的推辞。
    至于他自己，不爽就直接冷脸不回，不需要客套。
    陶艺希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带着笑意地给他台阶下：“不过我最近是有点忙，家里在做大扫除。”
    “哦。”顾景源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还没聊两句，他清晰地听到她身边有男生在说话：“小希，我要去超市，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小希？
    他双眸微眯：“那谁啊？”
    “我的一个邻居哥哥。”她轻描淡写地解释。
    “你哥哥还挺多。”以前听她叫自己哥哥嫌聒噪，现在听她叫别人哥哥刺耳地要命。
    听她和那人说：“小济哥，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等下自己去吧。”
    那男生又说：“那我等你一起吧。”
    “好啊。”
    好啊？
    她竟然答应了！
    “不准去。”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为什么？”
    顾景源怔住，别扭道：“你怎么能随便和别的男生出去。”
    “他不是随便的男生，我和他从小玩到大。”
    好家伙，还是青梅竹马了。
    顾景源脸色阴沉地吓人，准时准点来做卫生的佣人吓得退了出去。
    “你给我等着。”
    第43章 .  那么近   这个负心女！
    听着他暴躁的狠话, 陶艺希无奈道：“哥哥你别闹。”
    “我闹？”顾景源青筋直跳。
    忍不了了。
    这个负心女！
    明明明明跨年才和他亲密接触过，怎么能转身就答应跟别的男生一起出门。
    之前微博的热评第一“被渣”言论一时之间浮现脑海。
    这事还没解决，她三心二意道。
    “外婆, 你东西放着我来搬！哥哥我现在有事，有空再聊。”
    “嘟嘟嘟——”电话挂得没有一丝留念。
    又是有空, 这又是她所谓的客套了吧。
    但他等不了她有空了。
    顾景源随手拿了一件外套, 在班群里快速翻看文档，他记得之前有一份信息采集汇总。
    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 佣人还没来得及问好，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这大过年的少爷要去哪里啊？”
    *
    顾景源买了最近一班的动车票, 离开车还一段时间, 他坐在长排椅子上等。
    一双大长腿随意搭着, 黑色风衣敞开在，里面粉色毛衣格外吸睛。
    向上看，更瞩目的是那张仿佛精雕细刻过一般的完美脸蛋, 虽然阴沉沉的看起来不好接近, 也不影响路人频频回头。
    对面两个女生不算小声地窃窃私语。
    “好帅啊, 是不是新的练习生啊？”
    “应该不是, 不然以这个颜值, 肯定会爆火的。”
    “啊, 好可惜。”
    作为深度颜狗忍不住偷拍了一张, 看到成品更为他的颜折服。
    呜呜呜呜随便一拍都好好看。
    本着分享帅哥的心态把这随手拍发到微博上。
    本命未定：今天撞大运了，偶遇到超级大帅哥！这大长腿，这身段，这颜值，连穿粉色都这么好看！#跪求路人小哥出道#
    女生是个小博主，墙头草一堆, 平常喜欢参加一些节目录制，通过拍返图攒了不少各路粉丝，也喜欢挖掘各校校草帅哥，有帅哥看大家都喜欢。
    单纯的分享却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凭着路人小哥的颜值tag竟然上了实时上升热搜榜，大涨一波热度和粉丝。
    各家粉丝顶着自己爱豆的头像昵称来舔颜了。
    正所谓正宫一个，还想佳丽三千。
    人间真实。
    而当事人一无所知。
    如果是往常早就敏锐察觉到对面的异常。
    现在，他的注意力只在手机上，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你有没有和那个男的出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消息回复，他烦躁地抓头。
    【别去，需要什么我给你买。】
    【听到没有？】
    【陶艺希？】
    在焦躁中，他终于来到了她的城市。
    一下地方，天色灰蒙蒙的，已经到了傍晚。
    顾景源叫滴滴都等了一会儿，等到有司机接订单一看距离还有3公里，还真是荒凉。
    好不容易等到车子来了，司机跟着导航走，本来想扯两句，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位乘客阴郁的脸色，默默地把闲话吞了回去。
    车里异常安静，司机点开本地电台缓解一下气氛。
    陌生又熟悉的方言在耳边环绕，主持人说话没有她好听。
    迟迟等不到她回复，盯屏幕太久，眼睛酸酸涨涨的。
    他难受地靠在椅背上，手机放下了屏幕却没有暗下。
    转头看向窗外。
    和遍地高楼大厦的省会比起来，这座城市的大多建筑都很老旧，还带着一股过去的气息，看得出来城市经济发展的不是很好。
    经过小巷时张灯结彩，出入口还布置了大幅对联灯，年味倒是比大城市重。
    停了一个红绿灯，对面有人和司机打招呼，两人趁着这个档口攀谈了几句。
    司机的儿女都到外面打工去了，这次春运没能提前买到票，明天才能回来。
    顾景源听他们聊天没觉得烦，反而更能体会到这座城市的暮气。
    陶艺希就在这里长大的。
    城市比较小，也不太堵车，很快就到地方了。
    入眼是一众平房，地上是不太平整的沥青地，对他而言这地方称得上破败。
    他站在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一身高冷桀骜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分外招眼。
    顾景源拧眉看着这些房子有些头疼，她在采集时没有明确写明具体地址。
    打电话给她也没有拨通，又不知道在忙什么，怕不会是和那个男生出去连他电话都不接了吧。
    来都来了，没见到人是不可能回去的。
    看到路上不多的行人，硬着头皮拦住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请问，您认识陶艺希吗？”
    老人家点点头：“认识啊，你找我外孙女什么事？”
    顾景源愣了一下，这座城市还真是小啊。
    “外婆，你怎么出来了。”
    悦耳的熟悉声音出现在身后，顾景源不由地勾起唇角。
    一下子就找到她了，他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嘛。
    转过身，微妙的笑容僵住，眼神阴霾。
    他身后不止陶艺希一个人。
    身边还跟这个男生，手上领着一个塑料袋，陶艺希也拎了两个。
    呵，好家伙，还真一起去了超市了。
    这男的也真会偷懒的，竟然让她拿这么多，亏她“小济哥”叫得那么亲密。
    “小希，这个男生说是来找你的。”外婆缓慢地说着。
    陶艺希眼中闪过惊讶，：“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不是说了让你等着吗。”顾景源低沉地说着。
    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男生身边，仗着身高的优势，倨傲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那男生后背一阵发凉，敌视的目光不要太强烈。
    “他手上也是你的东西？”顾景源语气平平地问她。
    “嗯。”
    顾景源二话没说从男生手中接过，猝不及防没给他防备的机会。
    冷漠地对男生说：“你可以回去了，我送她们。”
    男生看了陶艺希一眼，只见她抱歉地笑了笑。
    “小济哥，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这么多年邻居了，还说什么谢谢，那我先走了。”
    顾景源一只手拿走他的袋子，又接过陶艺希手中的两个，她没推脱地给了。
    对他说：“跟上。”
    “哦。”
    陶艺希上前挽着外婆的手，顾景源拎着满满两手的袋子轻松地跟在他们身后。
    叫小济哥的男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被奴役的顾景源。
    他落寞地垂下脑袋。
    刚才在超市，他紧讲她才不好意思地分了一个袋子给他意思地分担一下。
    再一看这位新到的出众男生，亲疏远近泾渭分明。
    *
    到家之后，陶艺希正经地给外婆介绍人。
    “外婆，这是顾景源，妈妈对象顾叔叔的儿子。”
    顾景源站直了身体，乖巧地朝外婆鞠了一躬，自然地随她叫：
    “外婆好，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小伙子长得真俊呐。”外婆亲切地拉着他的手拍了拍，“你在这里等一下。”
    外婆往自己房间里去。
    客厅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陶艺希拧眉问他：“你来干嘛呀？”
    “随便出来玩玩。”
    “到穷乡僻壤来玩？”
    “这里也没你说的那么糟糕，至少，空气挺好。”
    陶艺希盯着他，想到今天接电话时他听到小济哥的声音，说让她等着时暴躁的语气，突然有了解释。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景源板着脸，眼神却飘了一下：“你在做什么梦，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
    “而且，哪里有你这样第二天马上跑路的。”顾景源不满地委屈道，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冲动是魔鬼，陶艺希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是一个吻，最单纯的嘴唇贴嘴唇，他对她的占有欲竟然就已经重到这种地步了。
    他做事过于随性冲动，她能看透，别人自然也能猜到。
    这样下去，迟早要脱离她的掌控。
    两人僵持中，外婆手里拿着红包，和蔼地笑着放到他手上。
    “这个”
    外婆知道他要说什么，红包放进他手里等着他完全接住。
    “你第一次来家里做客，这个红包长辈都要给的。”
    顾景源有些尴尬，看他们家这个装修也不是很富裕，老人家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旧的，这红包拿着烫手啊。
    “外婆的一番心意，你收下吧。”陶艺希开口。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外婆。”
    “哎，真乖。这么晚到家里来，晚饭吃了吗？我去给你下面条。”
    “不用麻烦了外婆，我不饿。”
    话说完，身体就存心和他作对，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顾景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也是，早饭他就没吃，临近午饭就急冲冲地赶到火车站，被陶艺希气得哪里会觉得饿，算起来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想着，肚子又叫了起来。顾景源有些生无可恋，陶艺希难得看到他如此窘迫，忍不住笑了。
    他瞧瞧瞪了她一眼，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笑，好气。
    外婆怜惜道：“这一路上辛苦了，我这就去。”
    “外婆，不用，我随便吃点水果就行。”
    “水果哪里会饱肚子。”
    陶艺希拦下外婆，“外婆，你在外面也走累了，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外婆没有强求：“也行。”
    她进入小小的厨房，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熟练的操作，眉梢一挑。
    “你还会做饭？”
    “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之躯，这点技能，我还是可以的。”
    “”感觉又被内涵到了。
    顾景源不说话，也不离开，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逐渐柔和。
    她现在这样好像是为了丈夫洗手作羹汤的贤妻良母，迷人得要命。
    第44章 .  那么近   他的在乎溢于言表，无所遁藏
    香味在空气中飘荡, 小小的厨房里氲着水雾，她的倩影在此间晃动。
    浓墨的黑眸中思绪在翻涌。
    好想从背后抱住她。
    她会主动关心他，亲吻他, 现在还为他下厨房。
    她是喜欢他的，对吧。
    明明本应笃定的答案, 却总是少些安全感。
    “我记得你不吃葱花香菜是吧？”
    她身体僵住, 腰上环过一双手，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
    温热的气息呵在耳边：“是。”
    锅里的面条咕噜噜地冒泡, 她握着筷子悬在半空中。
    “你在干嘛？”
    “抱你。”他理所当然道。
    “你快点放开。”她身线绷紧，小声地呵斥, 视线不停地看向门口。
    厨房是开放式, 这一幕要是被外婆看到还得了, 太冲击老人家的道德三观。
    察觉到她的紧张，顾景源嗅着她发丝飘散的香气停留了两秒，失落地松开。
    陶艺希松了一口气, 他眼睑下垂, 刚才发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
    她唇瓣动了动, 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谁让这是她造下的孽呢。
    “面条好了, 你去外面坐着等吧。”
    “嗯。”
    家里只有她和外婆两个人, 餐桌就是简单的小方桌, 椅子是塑料凳, 和顾家别墅的精致装修有着云泥之别。
    他人高马大的，逼仄地坐在小小餐桌前，没有不舒服的嫌弃，看到她端面过来，眼中闪着亮光。
    碗放在他面前，面条上卧了一个七分熟的荷包蛋, 还有翠绿的上海青，看着清爽普通，香气早在厨房时就勾得他咽口水，她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
    他拿过筷子，吹了两下，大口地吃了起来，粗犷但不粗鲁。
    不用五分钟就全部吃完，连汤都没有放过，看来是真的饿了。
    “还要吗？”
    “还有吗？”他抬起头，期待地问。
    “还有一点。”
    他主动将碗递给她，像求食的狗狗，如果有尾巴怕是要摇起来了。
    第二碗，他吃的没有那么快，姿态优雅，满满一碗，竟然也吃完了。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吃面。”她坐在一旁，被他今天的好食欲惊到。
    “这是你煮的。”他喝下最后一口汤。
    陶艺希滞了一瞬，他泰然自若，好似不知自己所言有多惊人。
    这人是打算放飞自我了吗？
    以前还留着本性，不会说“人话”，接触会懂得克制，而现在想抱就抱，暧昧的话信手拈来。
    陶艺希捂头，为他的变化感到头痛，避开这个话题。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轻松的氛围又沉了下来。
    他扯扯嘴角，“我才刚来就赶我走？怎么，打扰到你和你的邻居哥哥叙旧了。”说完又后悔，垂下眼眸避开与她对视。
    太酸了。
    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反射性地刺人。
    陶艺希无奈道：“我和小济哥就普通朋友，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我就去坐实了。”
    “不许！”顾景源心一跳，一声大叫把外婆都招来了。
    “什么不许？”
    “没什么。”顾景源低下头，压下自己的暴脾气。
    外婆慈笑道：“景源吃饱了没有？”
    “嗯。”
    “今晚睡家里吧，给你腾了一间房出来，可以吗？”
    “可以的，外婆辛苦了。”顾景源乖巧地回。
    外婆那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也没女儿说的那么不堪嘛。
    “被子来不及晒了，你先盖小希房里的被子吧。”
    “嗯嗯，谢谢外婆。”
    家里有老人家，睡得比较早。
    他们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顾景源就没找到机会和她独处。
    **
    床板很硬，睡得并不舒服。
    他拉过被子高于鼻尖，上面还有淡淡的香气，深深地吸了一口，芳香馥郁。
    闭上眼，仿佛自己被她轻轻抱住。
    柔软温柔，难以自持，
    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那么说的。】
    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不过你那个邻居不怎么样，没有我高没有我帅】
    顾景源发消息过来的时候，陶艺希才看到他前面发的一大串消息。
    下午去帮外婆收捡腌菜，手机丢在一边没时间去看，等要去超市了才想去拿手机，回来路上就碰上他了。
    透过文字都可以感受到他当时有多急躁，就因为听见邻居的声音，大过年不管不顾直接买了车票过来。
    他的在乎溢于言表，无所遁藏。
    陶艺希：【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出去走走？】
    他们需要好好聊聊。
    【好。】
    顾景源抱着被子笑的开心，还以为柳暗花明，应得欢快。
    *
    第二天一早，外婆在做花卷。
    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外婆早。”
    “景源，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再去补会儿觉？”
    顾景源摇摇头，环视四周：“她还没起吗？”
    提起外孙女，外婆宠溺地笑道：“她啊，一放假就像个小懒虫。”
    顾景源愣了一下，在他印象中，懒这个字和她绝无可能划上等号，她在顾家没有一天是晚起的，自律地像个机器人。
    外婆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
    “小希在外很逞强吧。”
    “她很厉害。”顾景源认真地答复，“在我们那里一开始就能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后面又超过了第一名。”
    他不由地为她感到骄傲：“现在所有老师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听到外孙女在外也如此优秀，外婆笑得脸上的褶皱更多，只是眉间的忧愁不见得少。
    “小希读书一向刻苦努力，从来不需要别人盯着，老师也都喜欢她，只是同学她在那里和同学处得好吗？”
    “大家都很喜欢她，以前我们班都是倒数第一，她来了之后，我们班升了好几个名次。她还帮助了好几个同学成绩进步了，现在大家都喜欢围着她问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终于欣慰不少。
    顾景源也敏锐地听出一点不同，“她之前和同学处得不太好吗？”
    感受到顾景源的善意，外婆找到一个倾诉对象，缓缓道。
    “她啊，父亲不在了，母亲从小也不在身边，因为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我想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我们也没有办法。谁知道，她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外婆哽咽着：“她也从来都不说，如果不是我发现她身上有伤，到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其他时候怎么被欺负。”
    顾景源瞳孔一缩，呼吸喘了下：“你说，她身上有伤？”
    外婆沉重地点头，看向他时目光流露着慈爱与感激：“后来我联系了她妈，还好你们家里人好，愿意把她接过去，谢谢你了。”
    顾景源羞愧地低下头，沉默地抿嘴。
    回想起她刚到顾家，他的趾高气扬仗势欺人，心里就像是被揪成一团，恨不得抽自己。
    他从一开始就误会她了，还欺她辱她，让她受伤。
    心中的悔意如波涛汹涌，翻涌的情绪如五味杂陈，他闭上眼睛，不想让外婆看出他的异样。
    “外婆，我去洗个手和你一起。”仔细听，他的尾音有些颤。
    跑到厨房，水冰冷刺骨，任由其蔓延到各个角落，很快一片通红，是惩罚也是清醒。
    等情绪压抑地差不多了，他才敢走到外婆身边，笨拙地帮忙。
    “景源，你手怎么这么红，没开热水洗？”外婆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喜欢用冰水。外婆，这个要怎么卷？”
    他脸色如常，外婆没看出端倪，认真地指导着。
    “小希，”她的小名在口中缱绻，说出口来：“她喜欢吃这个吗？”
    “是啊，最后在上面撒点糖，她可以吃好几个。”
    知道她在学校里过得好，外婆心里舒坦了些，眉间舒展，陆陆续续地和他聊了一些陶艺希的事，他听得认真。
    原来，她也会睡懒觉，爱吃甜食，会撒娇
    了解地越多，他的笑意油然而发。
    花卷放进蒸笼里，她也起来了。
    “外婆早，哥哥？你也这么早。”
    “嗯，早上好，你坐一会，花卷很快就好了。”他望着她，柔情四溢。
    陶艺希更加坚定了要找他聊聊的想法。
    吃完早饭，陶艺希和外婆说了一声拉他出门。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里走着，一时沉默，她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恶化，又能回到之前不远不近的距离。
    附近的商场不知道做什么活动，人潮拥挤。
    离得近的一位中年阿姨急忙忙地往前冲，体型庞大差点撞到人。
    顾景源手环在她肩上，往怀里一带。
    出神的陶艺希脚步踉跄，直接栽到他怀中，额头抵在他锁骨处。
    听被蹭到的路人抱怨道：“走路能不能注意点。”
    她后退两步。顾景源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不让她走。
    她的抵触让他心慌。
    “我们找家奶茶店里坐着聊吧。”
    “嗯。”
    这附近有一家装修还不错的甜品店，她一进去，老板惊喜地叫住她。
    “小希回来啦。”
    “老板新年快乐。”陶艺希笑着问好。
    “新年快乐啊，今年还能来兼职不？过年三倍工资哦。”老板诱惑道。
    “不了，过两天还要过去读书。”今天在
    老板遗憾，“好吧，以后有机会再来，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
    陶艺希笑盈盈道：“谢谢老板。”
    “今天来喝点什么？”
    “一杯芋泥波波奶茶，你呢？”
    “柠檬茶。”
    “好的，你们先坐一会儿。”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老板让服务员先送了一份小蛋糕。
    “老板说这是赠品。”服务员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谢谢。”她冲他客气地盈盈一笑。
    “不，不客气。”白净的脸蛋上泛起羞赧的粉红。
    “咳。”随着顾景源一声咳，她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他身上。
    “着凉了？”
    “没，嗓子有点干，现在没事了，你和这家老板很熟？”
    “嗯，我以前在这里兼职。”
    她现在也不过是个高二的学生，以前才多大。
    顾景源眉头皱起，有个疑虑从到踏进她家就存在了。
    “夏妍没有给你们寄钱吗？”
    夏妍各种名牌买的不亦乐乎，和贵妇们聚餐旅游吃住都是最好的，生活滋润。
    而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却生活在破旧的平房，家具处处满是老化的痕迹。
    而她一个高中生，需要兼职来维持生活。
    想着，他的拳头悄然握紧。
    陶艺希没有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我们很少和母亲联系。”
    “你是她的女儿，你不联系就不管你了吗？”他和顾穆阳关系不好众所周知，但顾穆阳该给的物质条件绝不会差。
    陶艺希喝了一口奶茶，平淡地说：“我们不想打扰她的新生活，我和外婆两个人生活也很好。”
    “被欺负了没有帮你出头也叫好吗？”
    她倏然抬眸，“看来外婆和你聊了很多。”
    看向窗外，思绪发空，飘到了初二那年的暑假。
    她从小就长得精致可爱，到了初中，更是如春天含苞待放的娇嫩花苞开始蓓蕾初放，一天比一天漂亮。
    第一次被堵在卫生间里是在领期末成绩单的那一天。
    一群吊儿郎当浓妆艳抹的女生，将她逼到墙角，撕扯她的头发，尖锐的指尖刮她的脸。
    那时候的她手无寸铁，心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死死咬住嘴巴，恐惧的眼泪还是会从眼眶中流出。
    她头发乱糟糟，脸蛋受了伤，梨花带雨哭泣的模样反而更楚楚动人，又刺激了那群疯狂的女生。
    “妈的，没人要的臭婊子，你就是用这张脸去勾引人吗？和你那个妈一样骚，喜欢勾搭有钱人。我倒是要看看等你被别人看光了，还有没有人会要你。”
    她们竟然还想要扒她的衣服，惊恐地奋力反抗，用尽全力挣脱开两个人。
    抓着衣服领口拼命地往外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最后没几个跑过她停下追逐的脚步，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到家了才有了逃脱的真实感，虚脱地靠在墙上，满脸都是泪水。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又多狼狈，在家门口徘徊没有进去，她这样也只是让外婆担心。
    她蹲在角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渴望妈妈能够在她身边，希望她能抱抱她，安抚她受惊吓的心情，告诉她怎么应对那些坏女孩。
    许是上天听到她的哭诉，外婆山寨手机的铃声响得她在门口都一清二楚。
    老人家听力不太好，通话喜欢开最大声的扩音，熟悉又陌生的甜美女声透过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妈，你没事别总给我打电话，我这里还有事呢。”
    “妈知道，就是听说小林说你新谈了一个对象，听说家境不错，那人怎么样？”有钱人精明着呢，担心的女儿被骗。
    “还行吧。”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带回来给妈和你女儿看看。”
    “妈，我不能回来，他不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夏妍压低了声音，满是嫌弃。
    “妍儿，你们要在一起，总不能瞒着对方吧，再说小希很乖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妈，她就是个负担。”
    她就是个负担。
    陶艺希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明白，她的妈妈永远不会抱着她，也不可能会安抚她，更不会告诉她怎么对付那些人。
    她只是她母亲的负担。
    “妍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温和的外婆厉声道，“要是小希知道你这么想，她会多难过！”
    夏妍停顿了两秒。
    “当初你一意孤行要和陶衍结婚，孩子也生了，结果你又说走就走，孩子才那点大就没了父亲和母亲，你有尽过责吗？”
    “妈，贫穷真的太熬人了。”面对母亲的指责，她尽述自己的苦衷。
    “你不知道当初陶衍治病要花多少钱，家里的亲戚都被我们借怕了离我们远远的，结果他还是走了，那段时间我又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外婆长长一声叹息：“那你也不能不要你的女儿啊。”
    “有机会再说，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外婆缓了好一会儿，看了外面已经黑了的天，喃喃道：“小希怎么还没回来。”
    转身就接到她电话。
    “外婆，悦悦家里人都出差去了，让我陪她住两天。”
    “好，那你在外面注意点。”
    “嗯，外婆再见。”
    她狠狠地哭了一顿，擦干眼泪，自己买了涂抹的药，超市促销的衣服，找了一个便宜的旅馆住了四天，等伤口愈合。
    他们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没有人保护她，她只能靠自己。
    陶艺希收回游离的回忆，淡淡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惨。”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混混头的男朋友喜欢她。
    然而，她甚至都没有和她男朋友说过话，就这么定了她的罪。
    “后来我到还回去了。”
    她本性从来不是一个柔弱的女生，看清现实后不会坐以待毙，被动挨打。
    顾景源当然知道她不是吃亏的性子，但心情还是很沉重。
    她自己不知道回忆起过去那些伤心事，周身有多压抑。
    没有人会想要这种成长。
    他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电击棒这种东西。
    他不会校园暴力别人，但也听说过一些，尤其是女生搞起事情来比他们男生打架下作多了，他不敢想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暴力对待。
    他恨，夏妍为什么没有早点接她来。
    夏妍这女人，自私又偏心，但每一次还是能刷新他的认知。
    那么自私自利的女人怎么生的出像她这么自立自强的女儿，让人心疼。
    气氛沉默，顾景源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宽慰她。
    一道尖锐的女声突兀地插入。
    “呦，我们这是碰到谁了？这不是陶艺希吗？”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不适。
    陶艺希看到这四个人，脸色一沉，虚伪的笑都懒得摆。
    第45章 .  那么近   哥哥，你是有恋手癖吗？
    领头是个女生, 但浓厚的妆容让一个青春期女生活像个上年纪的刻薄女人。
    大红色的唇如血盆大口一张一合：“这个学期怂得逃走了呢，怎么，知道我找了校霸男友怕了？还在外面找了个有钱的小男生, 果然和你妈一路货色。”
    她本来要说粉衣服男生是小白脸娘炮，奈何顾景源气势太强, 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 精致却不阴柔，阳刚之气比她的校霸男友不知强势多少, 他不动声色地坐看他们，俾睨众生、无所畏惧。
    再看他穿的戴的, 处处透着贵气, 矜贵冷傲。
    再一看自己男朋友, 看到陶艺希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对比过于惨烈，嫉妒让她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伺机就想狠狠咬陶艺希一口。
    陶艺希没被她激到, 反而笑出声来, 悦耳的笑声充满嘲讽。
    “怕？也不知道谁被我打得在地上哭着求饶, 我需要找别人吗？”
    “那是你他妈耍阴招, 竟然用电击棒！”最后被瘦弱的陶艺希狠狠踩在脚下, 那是她大姐大生涯最耻辱的一刻。
    为此, 她低声下气找到十三中最能打的校霸, 屈身于他，想要一雪前耻，结果转眼人就转学了。
    “一对五，你能有多光明磊落。”陶艺希歪着头，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转学之后也不知道你三千字的检查报告写了没有。”
    女生脸色愈发难看。
    陶艺希不知道什么时候通知了老师, 作为老师们的心肝宝贝，他们都不会相信人畜无害的年纪第一会是占上风的一方，即使他们七个人都躺在地上嗷叫。
    她哭着解释说有人恰巧经过救了她，老师全信了。
    群殴这件事情太恶劣，其中还有不读书混社会的男生，事态比自己学校的学生打闹更加恶劣。
    校方通知了家长，停课处理，每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报告在国旗下全校批评。
    脸面尽丢，这笔账，她统统算在陶艺希头上。
    “操|你妈！想挨打是吧。”看准她手上没带包没有藏武器的可能，浓妆女嚣张地踢了一脚凳子，“我告诉你，我男朋友是十三中的校霸。”
    陶艺希一点都不怵，余光看到老板注意到这里正要过来。
    还没等到人，顾景源站了起来，一米八七的身高一下子给了他们巨大的压迫。
    他脸色沉如墨，黑色的眼眸幽深不可测，危险十足。
    走向他们时，号称最能打的校霸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你是校霸？好巧，我也是。”他比那校霸高了一个头，眼皮子半搭地看着他，薄唇冷冰冰地说，一看就不好惹。
    “”
    “说吧，要在哪里打？”
    事实也是如此，他真不是他们这群混子惹得起的。
    刚开始还一对一，十三中校霸见势不对，跟来的三个男生一起上打算群殴。
    结果现在全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顾景源就衣服凌乱了点，整理时看到粉色毛衣被勾线了，眼神瞬间阴郁，又给他们补了几脚，惨叫连连。
    居高临下道：“以后要打架就找我。”
    相当盛气凌人。
    “再敢招惹陶艺希，你们的手脚就别想要了，听见没有。”他踩着那校霸的腿威胁道。
    十三中校霸浑身发颤，不敢质疑，抱着他的大腿求饶发誓。孬的一批。
    一群人只有浓妆女一个幸存者，气得粉底都掩盖不住她发青的脸色。
    陶艺希站在一边，手里捧着奶茶悠闲地喝着，那是顾景源走之前专门给她带的。
    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作为当事人凭什么这么怡然自得，这落差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浓妆女疯了一样地冲向她。
    顾景源心一跳，还没赶到，陶艺希直接一脚送她和那些人殊途同归。
    平常准备电击棒只是以防万一，浓妆女可能忘了，对付这些女生，她现在徒手就能治她们。
    顾景源还不放心。
    她转头对他说：“你别过来，女生的事女生解决。”
    他不对女生动手的底线很好，不要因为她破戒。
    而且，她现在能够保护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会哭求安慰的小女孩。
    陶艺希睥着地上不甘心的人，脸色平静：“听说你妈给你生了个弟弟，但不是你爸的种，你家现在应该很乱吧。”
    浓妆女被人戳破丢人的家事，狰狞着想要起来封住她的嘴。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在医院碰到过你爸和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和你爸长得挺像。”
    浓妆女愣住，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很快，你也会是没人要的小孩了。”陶艺希淡淡说出结果。
    浓妆女愤怒道：“你看到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干嘛告诉你，我和你很熟吗？”
    她又没有圣母情怀，做不来对敌人以德报怨。
    “有找人麻烦的闲工夫，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牵制住她的脚一松，喝空的奶茶杯丢入一旁的垃圾箱，利落潇洒。
    “哥哥，走了。”
    顾景源顺从地跟着她，收起一身的戾气，手指勾着脱线的毛衣，心情不好。
    “把外套拉链拉上就看不到了。”她提议。
    他撇嘴，她以为他是介意毛衣破了被人看到吗，不解风情。
    比起衣服，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就是学校欺负你的人？”
    “嗯。”
    顾景源停下脚步气势汹汹地往回走，陶艺希拉住他。
    “去干嘛？”
    他冷着脸：“回去再补两脚。”
    “不用，她也得到报应了。”
    风水轮流转，不要随意嘲笑，谁知道哪天就轮到自己了。
    浓妆女家境不算优越，又不努力学习，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多糟心事，她的未来会比暴力还要让人绝望。
    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防止他一时兴起，陶艺希圈住他的手腕。
    几天未见，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顾景源暴躁的性子被她安抚。
    化被动为主动，温热干燥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自以为安无声息地将手指与她紧扣。
    手指别分开握紧，她又不是触感失灵，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呢。
    回想起之前种种，他好像格外喜欢接触她的手。
    陶艺希瞄了一眼：“哥哥，你是有恋手癖吗？”
    “没有。”
    她举起手，十指相扣明晃晃地放在他面前。
    “那是因为你的手总是冰凉凉的。”
    “哦，那我明天带个暖宝宝就够了。”
    她的手被圈地更紧，他难为情地开口：“是有点喜欢，不过，我更想别的？”
    视线定格在一方粉嫩上。
    只见那饱满的唇瓣一抿，冷酷拒绝：“不行。”
    顾景源失望垂头，“我也想吻你。”语气低沉，听着还有些委屈。
    那一天，他过于震惊，还没品出更多的感觉，她就离开了。
    这个“也”字，就很微妙。
    那天晚上是她主动。
    她脚步一停，仰起头，眸光流转：“哥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喉结滚了下，心知肚明她的意思。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我妈和顾叔叔在一起是事实，我们在法律上是不合法的。”
    顾景源沉默。
    “所以，我们要学会克制自己。那一天，是我的错。”
    等反应过来，她自己都惊了，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真心实意，已然分不清了。
    但总要有一个人清醒过来。
    他死死地握紧她的手，骨头咯手。
    想问她是不是后悔了，又害怕问出去万一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怎么办。
    畏畏缩缩不应该是他的性子，偏对她没辙。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他可以肆无忌惮，无所畏地挑战道德，顾穆阳只有他一个儿子，会给他收拾烂摊子。
    但谁给她收拾呢。
    甚至，顾穆阳可能会把她推出去。
    越了解她，越不愿再伤害她一分一毫。
    外婆说错了。
    顾家的人一点都不好，如果不是看她成绩还有点用处，顾穆阳怎么可能把她接来。
    如果陶艺希一开始自甘堕落像浓妆女一样，夏妍更不会开这个口。
    她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母亲虽在却犹如孤儿，还要被人吸血。
    思绪万千，愤慨又无可奈何。
    陶艺希柔声道：“哥哥，你好好学习，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再说别的好吗？”
    不能只让马干活，不给马吃草。
    先画个大圆饼，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以后怎么走，谁知道呢。
    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最后理性战胜感性，将她的不正常情绪变化归结于青春期和异性朝夕相处才互相吸引，也许等长大后分开，随着时间便能消散。
    大家如此，他也应亦如此。
    顾景源却被点醒，眼睛一亮。
    是啊，他们长大了，这些人就管不到他们了。
    只是
    “我可能考不上清大。”他低沉地说。
    陶艺希一顿，“还有一年半呢。”
    难就对了，大家都冷静一下。
    却不知道，他将考清大早已印刻在心里。
    两个人牵着手，心思各异。
    手上的力道终于不再大力，看来他已经平静下来。
    顾景源想，现在能牵手也挺好。
    总好过之前针锋相对的日子。
    看了一眼两人相握，她白嫩的小手泛红。
    是他刚才伤到她了。
    眉头紧皱，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
    “对不起。”他垂眸低首，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泛红的地方，隐忍克制，仅停留了一秒便离开。
    “没事。”她不忍拒绝。
    这座城市没有共同的同学，他们可以短暂地放纵。
    两人默契地在外溜达了很久，直到脚板发酸，肚子饿了，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我们该回去了，外婆肯定还在等我们吃饭。”她先提出。
    “好吧。”
    在临近家里的那个路口，她扯了扯相握的手。
    能让他腻歪的时间到了，顾景源不得不松手。
    第46章 .  那么近   抱一下就原谅你
    快到家门口, 邻居哥哥看到来人一喜，“小希。”
    “小济哥。”
    顾景源不满地眯着眼，威迫感十足。
    小济硬着头皮说：“我妈多炸了一条鱼, 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周婶，我过去拿就好了。”
    “我去拿。”顾景源拦下她, “你不是累了, 先去休息。”
    陶艺希看了他一眼，“行, 你去吧。”
    顾景源大步走向小济，带着一股子杀气, 小济咽了咽口水。
    她进了家门, 房子小一眼望到头, 客厅里没人，餐桌上摆满了菜，老人家用碟子盖着防止热气散了。
    “外婆？”
    没有人回应。
    玄关处鞋子还在, 外婆应该在家。
    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外婆躺在床上。
    老人家睡眠浅, 在她开门时醒了过来。
    “小希回来啦。”
    “嗯, 外婆你吃了吗？”
    “我吃了, 你们去洗手, 我起来给你们热饭。”说着就要起身。
    “别, 我会搞，外婆你不用起来。”
    窗帘透光，外婆的脸色不是很好，陶艺希担心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头晕，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
    陶艺希依旧眉头紧皱：“去年体检做了吗？”
    “前年不是做过一次了。”
    “外婆, 体检每年都要做的。”她没在身边，外婆又偷着省钱。
    “体检一次要花大几千查来查去就是那些毛病，我难受了去诊所里开点药一样的。”
    “诊所看不到你的内部情况，开的那些药治标不治本，感冒什么的还可以看看，你要是经常头痛肯定要去医院的。”陶艺希无奈地老生常谈。
    外婆忙道：“好好好，你先去吃饭，我有时间就去。”
    “年后一定要去。”陶艺希气鼓鼓地说，如果过年医院体检科不上班，她现在就想拉她去。
    “晓得了，你快去吃饭，在外半天饿坏了吧。”
    “还好，你多休息不要操心了。”
    陶艺希轻轻地关上门，到厨房一看，菜基本上没动。
    外婆没吃多少，又是想省着留给他们。
    顾景源端着长盘子进来，上面那鱼炸得金黄酥脆。
    陶艺希点点头：“周婶这鱼炸得真好看，我做西湖醋鱼给你吃吧。”
    “你还会做这个？”他有些惊讶。
    “偶尔看看菜谱学了一点皮毛，你要吃吗？”
    “吃。”他一口应下，她做什么他都吃。
    陶艺希到厨房里翻材料，顾景源紧随其后，像个小尾巴。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道谢了吗？”
    “说了。”他瘪嘴，有些委屈，“我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吗？”
    陶艺希沉默一瞬，自己下意识误会他了。
    众心捧月的少爷，几乎没有需要道谢的机会，更不可能道歉。
    他过去时气势汹汹，担心他意气用事，却忽略了他本性纯善。
    “对不起，是我小心眼。”她抿嘴望向他，真诚愧疚，他心里软成一团，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抱一下就原谅你。”他故意撩拨她，心里知道没可能，恶趣味地喜欢看她生气时生龙活虎的样子。
    陶艺希眨了眨眼睛，就在顾景源以为她会说他做梦时，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停留了两秒马上松开了手。
    对他而言，转瞬即逝。
    “可以了吗？”
    不够，当然一点都够。
    在她拥上的那一刻，他手上的盘子抖了两下，浑身僵硬，受宠若惊。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道歉的惩罚。”她认真道。
    这么说他就不开心了：“抱我怎么就是惩罚了。？”
    陶艺希歪头看他，不是他提的？
    顾景源顿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面对她，怂的一批。
    又义正言辞道：“请再接再厉接着犯错。”
    陶艺希转过身抿嘴笑，手脚利落地开火。
    顾景源见缝插针的问，“你们两家很熟吗？”
    他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别墅区，每家每户离得远，来拜访都客气地很，想象不出邻居之间还能这么熟络。
    “我们十几年的邻居了，他们平时很关照我和外婆。”
    她眼神软和，“有时候过节家里就两个人没必要大搞，他们有次过来看到了，后面都会多做一份给我们。平时外婆不愿意走动，他们家的王婆婆就会拉着外婆散步。”
    这座城市，除了黑暗的校园回忆，也有温馨的邻里情，是她为数不多值得怀念的一段记忆。
    难得能看到她这么放松而愉悦的姿态，顾景源原本想要旁敲侧击的话随着她嘴角的笑意收回。
    “他们人很好。”能够让你发自真心地笑，衬得他的嫉妒心丑陋。
    “是啊。”
    等油热得差不多了，陶艺希侧身拿配菜就被挡住。
    他一个大高个挡在狭窄的厨房里，有点转不开身。
    “你出去等我。”
    “我可以帮你，你要什么？”他就想一直一直粘着她。
    “拿点蒜末吧。”
    面对几个小碟，他犹豫了一下选择装有黄色的递给她。
    陶艺希顺手接过差点倒下去，转头对他说：“这是姜末。”
    他又递了一个绿色的啾恃洸过来。
    “这是蒜苗。”
    “”
    锅里的油已经热得冒烟，陶艺希真诚地提出建议。
    “不然你还是出去等着？”
    顾景源摸摸鼻子，“好吧。”
    厨房和饭厅离得近，他选了正对厨房的位置，乖巧地坐着看她行云流水的操作。
    她一个人动作快多了，很快色泽味鲜美的糖醋鱼上桌，还同时架了一个蒸锅，把菜一起热了。
    “吃饭吧。”
    “我去叫外婆。”顾景源现在一口一个外婆叫得越来越顺口。
    “她在休息，我们先吃。”
    她将碗筷放到他面前，顾景源忍不住先夹了一块鱼入口，眼睛一亮。
    “好吃。”
    自己的厨艺得到肯定，陶艺希不由笑了。
    “那就多吃点。”
    顾景源没忍住一口接着一口，一条大鱼大多入了他的肚子。
    等心满意足吃完，看着鱼盘的残羹冷炙，道：“完了。”
    “怎么了？”
    “没有给外婆留。”顾景源懊悔地皱眉。
    “没事，以后还可以再做。”她和外婆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一直坐在一旁等他，看差不多了起身准备收拾碗筷，被人夺了过去。
    “我来吧。”
    “你会？”
    他不会。
    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油腻的碗碟。
    他诚心诚意地表示：“我可以学。”
    就算放假，她依旧像个陀螺一样忙忙碌碌没有停歇，他想要帮她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撩起袖子，从她手上接过发旧但还算干净的抹布。
    “你去玩吧，我来。”
    “你知道要用什么洗碗吗？”她狐疑地问。
    “洗洁精，字我还是认识的。”
    厨房的水声淅淅沥沥，她不放心地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是泡沫多了点，水龙头一直开着废水。
    正准备上前将水调小一些，饭厅小桌上手机响了。
    顾景源正专心致志地和碗筷做斗争，没心思听外面的动静。
    “你有电话。”陶艺希提醒道。
    “啊，我手上都是泡沫等下再接。”
    只是那铃声持续不断，陶艺希过去瞄了一眼，把手机给他带来。
    “是顾叔叔。”
    顾景源眉头一拧，“别管他。”
    陶艺希也能猜到，应该是来质问他大过年的夜不归宿。
    等着最后一声响断了，顾穆阳没有打第二个。
    顾景源不以为意，她却隐约有些不安。
    没过一会儿，她手机响了。
    是夏妍，她顿了一下才接通。
    “喂，妈妈。”
    “小希，你知道景源去哪里了吗？这大过年的，也交代一声就走了，让人担心。”
    她抬头看他的背影，嘴唇紧抿，敛眸道出实情。
    “他在外婆家。”
    那里突然没声，沉默过后，夏妍压低嗓音：你想干什么！”
    “我”
    夏妍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命令道：“马上带他回来！”
    正在气头上的人把电话挂了，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没过一会儿，夏妍又打过来，这次那边安静许多。
    大概是情绪平静了些，又是没等到她说话，夏妍噼里啪啦一顿说。
    “你们现在就去车站，去定最快的班次听到没有。”
    “嗯。”
    “你是要害死我！”夏妍气得跳脚，“陶艺希，你可以和他走近点但要把握分寸，过年你叫他过去干什么，你是觉得你顾叔叔脾气太好是吗？”
    她没话说，总不能解释他是因为吃醋，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地址跑来的。
    “艺希，到省会读书的机会没那么容易的，你要珍惜，知道吗？”
    “知道。”陶艺希机械地应着。
    “妈妈以后会给你介绍别的好人家，你现在对景源放一放。”夏妍说得轻巧。
    夏妍见过交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在接到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时，她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抵抗这张漂亮绝伦的脸蛋。
    顾穆阳的武力对顾景源无效，那就试试美人计。
    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顾景源有了飞速的进步，顾穆阳高兴她就高兴，陶艺希也就完成使命。
    后续，两人自然是不能在一起，她名义上还是顾景源的继母呢。
    小孩子的感情等分开自然就淡了。
    陶艺希不耐夏妍的自以为是。
    “妈妈，我还是个学生，你可以不要总是想着相亲这些吗？”
    “我是为了你好，等到你想的时候那些条件好的男人早就被抢走了。”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止出现一次，她和夏妍根本说不通。
    “妈妈，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你知道外”
    “不说就算了，反正你动作快点，我这里还有事，先这样。”
    “嘟嘟嘟——”枯燥的断声分外无情。
    陶艺希深吸一口气，将烦躁的怒火压下，夏妍也不问一句外婆好不好。
    也烦自己还是未成年，想把外婆接到省会的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还要夏妍出马。
    身旁有阴影笼罩着她。
    顾景源到她身边，浅色的卫衣沾了些许油渍，还有水溅起而染深的斑点。
    低垂着眼眸，幽深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夏妍让你去相亲？”
    “就提了一下。”陶艺希起身，“你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吗？我们要马上回去。”
    他站着没动，脸色晦暗不明。
    “你没有的话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陶艺希淡淡道，没有想和他过多解释。
    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好不容易营造的温馨荡然无存。
    第47章 .  那么近   恋手癖实锤
    陶艺希先到外婆房里和她道别。
    外婆诧异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按她之前说的, 还能再呆两天再回去上学。
    “妈妈那边在催我带他回去。”
    外婆轻叹一声：“早点回去也好，我去拿菜。”
    “外婆你就休息吧，我知道在哪儿。”
    外婆硬要起来给她收拾, 往行李箱里塞了三罐泡菜，还有一些年货零嘴, 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结果手边上还有剩下的。
    “我看哪里还能整整，挤一挤还能塞一个。”
    陶艺希无奈软着语调：“外婆, 有放假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再拿。”
    外婆还真又整了个小地方出来塞了一罐, 后面见实在没空间了只能作罢。
    临行前, 陶艺希抱住外婆, 顾景源拎着她发旧的小行李箱默默站在一旁。
    陶艺希怀中是瘦弱的身体，嗅着外婆的味道分外不舍：“外婆，你记得去检查身体。”
    “好。你在外面吃好点注意休息, 别把身子搞坏了。”
    “嗯。”
    “小希, 外婆知道你主意多, 有时候也不用太听你妈的话。”外婆一生劳作而粗糙的手拍着她的背, 如小时候哄她入睡一般有力而温暖, “外婆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她下巴靠在外婆的肩膀上, 轻轻点了点头。
    顾景源看着她的眼眶溢满泪水, 咬着唇不想它掉下，他的心揪成一团，开始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感到抱歉。
    地方小，叫的车很快就到了。
    他们上了车，外婆一直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
    车越开越远，陶艺希神情落寞地看着后视镜的人影越来越小。
    “对不起。”
    “嗯？”
    陶艺希回头, 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抿唇：“下一次我会安排好再来找你。”
    陶艺希一怔，而后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急，我又不是不回去。”
    “因为我想你了。”
    吃醋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想念，每天朝夕相处的人突然不见，心里空落落的，学习也提不起劲，干什么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不受控制。
    “你”面对他赤诚的喜欢，陶艺希感觉自己逐渐无力招架。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要保持距离，我懂的。以后我会多注意。”
    陶艺希一时答不上话。
    “可是，在没人的时候，”他深深地望着她，傲气的浓眉微弯，是与之不符的可怜：“我可以和你多接触吗？”
    “你想干什么？”
    顾景源握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先这样。”
    先？
    她盯着他，顾景源被她看得有些局促，但手上并没有松开，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紧扣。
    其实她前边猜的也没错，他感觉自己好像独独对她患有恋手癖。
    这双手，柔弱无骨，皓白如雪，无暇的肌理细腻如上好的玉，冰凉凉的让人想要无尽地爱抚，他可以把玩她的手一整天都不会觉得无聊。
    上了动车，除了放行李松开不到十秒，他又握上了。
    这样的纠缠扰乱她的情绪，让离开的难受被冲散不少。
    陶艺希一挣脱，他那双幽深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怎么了？”
    “上厕所。”
    “哦。”那他是得松手。
    等回来，手上还湿漉漉的，她用纸巾吸干水，常用的护手霜已经开好盖子等着她。
    乳白色的霜挤到他自己手中，陶艺希疑惑地看着他。
    “伸手。”他说。
    陶艺希伸手，他手心相揉暖化后，轻柔地握住她的手，那护手霜一点点地由他为她细致涂抹，葱白的手指间都没有放过，香气在两手之间蔓延而开。
    这双手又香又软，更好揉了。
    看着这双柔荑素手，纤细修长，在他掌心中更显白嫩，顾景源不由喉结滚动。
    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她指尖弯曲，想要逃开。
    他抓住，却因为两手涂上护手霜太滑溜走了。
    顾景源懊悔，手指戳戳她试探地想要再握握，超卑微。
    陶艺希掏出手机，对他说：“我要看手机。”
    都三个小时了，翻来覆去就是一双手，他怎么还不腻呢？
    “一只手也可以握手机的。”
    她歪头问他：“你不玩游戏吗？”他不学习的时候几乎都要抱着手机玩。
    “不玩。”游戏哪有和她亲昵有意思。
    “那我看你玩游戏吧。”只要不要再纠缠她的手，她愿意花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
    她想看，他怎么会拒绝呢。
    顾景源正襟危坐地拿着手机，一登录，齐跃迫不及待地拉他进排位赛。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上线了！源哥快来救救孩子吧呜呜呜！】
    他再输一局就要掉段了，一直守着界面苦苦等待救星的出现。
    顾景源：【跟上】
    【哎哎哎，来了！】
    等到选英雄界面，他问她：“你喜欢哪个？”
    陶艺希随手点了一个顺眼的。
    顾景源二话没说锁定。
    她选的这英雄，又秀又脆，玩不好就是送人头演员，慢慢成了冷门英雄。
    路人队友忍不住吐槽：【会不会玩啊，别在排位害人啊。】
    顾景源懒得理会，把所有皮肤给她挑。
    齐跃游戏不行，嘴炮第一名：【闭嘴吧你，等下看你爸爸教你做人。】
    “那是齐跃吗？”为了看清屏幕，陶艺希靠在他边上。
    顾景源心情愉悦悄然向她那儿靠，他耐心给她介绍着这个游戏要怎么玩，这个英雄的技能是什么。
    要是齐跃在现场眼珠子怕是要惊得掉下来，这还是那个高冷不耐的大佬嘛，敢问这些“弱智”问题，他能用刀眼冻死人。
    进入游戏页面，顾景源开始自己的秀场。
    齐跃明显感受到今天的源哥格外鸡血，各种蛇皮走位，秀得飞起。
    从一血到五杀直达超神。
    对面的肉型英雄面对他只能做个小脆皮，惨得一批。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路人队友彻底没话说，最后老老实实跟在大佬打团战辅助。
    后面也不急着推，抄家哪有鲨人快乐，跟着大佬一起浪啊。
    齐跃太懂了，这就是躺赢的快乐。
    陶艺希不懂这些规则，激烈的画面在顾景源的手机屏幕上还挺赏心悦目的，精致的小人释放着各种技能，对面的头顶的血条没几下就空了，挺爽的。
    对面吓得不敢出家门，拖着时间瑟瑟发抖等投降。
    陶艺希看得津津有味，有那么点意思。
    几个路人要加顾景源，他一个都没同意。
    齐跃蹦跶着要开下一局。
    【源哥爸爸，快来下一局，孩子的未来都掌握在你手上了！】
    就源哥这状态，升段妥妥的。
    顾景源没急，侧过头，不知不觉间两人脸颊几近相贴。
    陶艺希倏然意识到自己对他不设防备，往后一缩，顾景源眸光一暗，复而浅笑。
    “要不要一起？”
    “我从来没玩过，不拖你们后腿了。”
    刚才看到队内聊天记录，排位什么挺重要的。
    “你不相信我？”他眉梢一挑，有些傲，但他也有傲的资本。
    在游戏里，他是不可否认的王者，众人敬仰的存在，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如果他愿意，可以成为最闪耀的电竞明星。
    “没有，看得出来你很厉害，怎么没有往电竞圈发展？”她好奇地问。
    “有人找过我，但我最后没同意。”他庆幸，还好没同意，不然就要错过你了。
    陶艺希想了一下，了然于心，顾家有家业要继承，顾穆阳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打什么电竞比赛。
    那边齐跃还在催，顾景源一句【等着，我要带个人】
    齐跃安静沉寂了一会儿，发来满屏问号。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
    不敢想源哥带人，那人真的不会被喷死吗？
    顾景源切出界面，手把手地教她下载，登上他另一个号。
    他所有号的英雄齐全是基本，皮肤倒是有几个新出的没买齐。
    “要是有喜欢的皮肤直接买，账户里还有很多余额。”
    “原本的就挺好看的，对了，我要玩什么角色？”她难得露出迷茫的神色。
    顾景源柔情满满，原来教人的乐趣在这里。
    “挑你顺眼的玩。”
    轻声细语地和她说她选的这个英雄有什么技能，该怎么买装备。
    齐跃看到新进入的人ID，更懵了。
    【这不是源哥的号吗？】
    【源哥，你在外面有狗了！】
    陶艺希现在也在里面看得到齐跃说话，顾景源坐在一边有点尴尬。
    【闭嘴，我清白的很。】
    源哥这么急着自证清白，齐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是是，这位就是源嫂了吧，源嫂好！】
    顾景源笑了，这家伙儿还挺上道。
    轮到陶艺希尴尬了，她敲：【我是陶艺希】
    齐跃：【我懂我懂】
    陶艺希：【？】
    聊天框还有其他队友，其中一个指指点点。
    【喂，4L，我要中单，自己换辅助。】
    陶艺希数了一下，那个人是在说自己，转头问他。
    “我要换什么辅助。”
    “你不用管他，喜欢这个英雄就玩，有我护着你。”
    她眨了眨眼睛，“好。”
    那人见没有换成，嘴巴臭得一批。
    今天是怎么了，每局都要遇到一个傻逼，齐跃为他默哀。
    顾景源眼睛一眯，伸手把她的聊天界面关了，让她看不到那人后续的话。
    陶艺希心里抗压能力强，这一点脏话其实没什么。
    而且，她对一个新手拿着大师的号对线同等级的高手，是真的很菜，但耐不住靠山真的很稳。
    除了一次迷路偶然被杀，再也没有死过。
    他一直守在她身后，碰到人了把人虐的差不多了退居二线把人头送给她。
    像猫咪叼着半死不活的老鼠给最亲爱的主人。
    这一局没有上局那么快，对面发挥还不错，笑得ADC惹不起就躲着，发现最菜的那个有大佬护着不好打就打第二菜的臭嘴队友。
    在臭嘴队友和对面两人正面碰上，对面的人本来想杀，看到路过的顾景源吓得刚想逃，结果顾景源转头就走，留臭嘴队友当孤儿。
    对面秒懂，然后眼都不眨地杀了。
    像是找到乐趣，对面专门逮着他虐。
    臭嘴自闭到不想说话。
    陶艺希虽然菜，但是聪明，玩了两局勉强能通过计算来攻击别人。
    齐跃知道她用计算打游戏后感到不可思议，这也太专业且废脑细胞了吧。
    学霸的世界，连打游戏都要精打细算，服了。
    在游戏消磨下时间过得飞快，播音说到站了，陶艺希意犹未尽。
    玩物丧志是真的。
    “回家继续？”顾景源激动道，第一次感受到带人的乐趣，现实中没有的英雄救美在游戏中实现了，而且，她笨拙的样子好可爱。
    “你寒假做完了？”她灵魂拷问。
    “没有。”
    陶艺希手机一收：“回家做作业吧。”
    “好的呢。”
    顾景源分外乖巧，哪里还有刚才大佬的霸气。
    齐跃还在叫着再来，他无情拒绝：我要去学习了，再见。
    齐跃：？？？
    第48章 .  那么近   一件破毛衣而已。
    回到顾家, 顾景源先去冲了个澡，神清气爽。
    他走的时候急冲冲地出门没带衣服，在她家也不方便。
    顾景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长了的碎发恰好遮住凌厉的眉眼，到衣柜里挑了身平日里不穿的白色卫衣和湛蓝的休闲裤。
    人靠衣装, 这一搭配还真有几分少年温润如玉那味。
    抱着书敲开她的房门, 一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正巧刚收拾好，头发还湿润着, 白皙的脸颊出水芙蓉，那双眼睛清澈明亮, 左眼下的那小痣又明媚动人。
    他呆滞一瞬。
    知道她好看, 见到她新的一面依旧会被惊艳到。
    陶艺希没让他进来,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即使里面穿了内衣也不习惯这样面对别人。
    “你等我一下，我过去找你。”
    “啊好。”他其实存了小心思想到她这里待一会儿, 看样子她并不想, 他也不会强求。
    没多久, 她披着半干的头发, 换了常服来找他时才留意到他新换上的卫衣, 多停留了两眼。
    顾景源满足了, 她能关注到他的变化, 这心思花的值。
    书桌子另一半很干净没放什么书，是专门为她留的，自然而然成为她的专属位置，不过她每次都会收拾地很干净，不留下一点痕迹。
    陶艺希做了一会儿作业，看时间差不多了, 一起身他的目光马上投了过来，眼神问她：你要去哪儿？
    这敏感程度，陶艺希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专心写作业。
    “我去放外婆带的泡菜。”刚才他学习积极性那么高，她不想扫他的兴，家里带来的东西就耽搁下来了。
    她视线落在他作业上，正确率比想象的要高：“错了两题。”
    “哪里？”知道她厉害，但是就这么扫一眼就能发现错误？她是把答案背下来了吧。
    “自己检查。”她留下无情的话就走了，他的水平已经提高不少，该学会自查了。
    顾景源惊讶归惊讶毫不怀疑她的准确性，埋头苦找错误。
    **
    陶艺希抱着四罐长途跋涉而来的泡菜到厨房，用干净的筷子挑了一些装盘，顾家的厨师一闻这味，眼睛一亮。
    “陶小姐，你这是哪里买的？”
    “我外婆做的。”陶艺希笑着回。
    “我可以尝一口吗？”
    “当然可以。”外婆泡菜的手艺在邻里间出了名得好，能碰上外婆多做都想拿一点回家，还有人愿意花钱多买一点，可惜家里人少，不能大量产出。
    厨师兴致勃勃地正准备尝一口，杨嫂过来检查晚餐准备情况，看到透明塑料罐里红红的白菜透着一股子乡下味，拉着张脸问。
    “这是什么？”
    陶艺希：“我带来的泡菜。”
    “你不会是要把这个不明来物送到餐桌上吧？”
    知道杨管家不好惹，厨师讪讪收回手。
    陶艺希笑容消散：“这个洗得很干净。”
    “没有合格证，谁都不敢保证发酵期间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吃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陶艺希拧眉，不能接受别人对外婆手艺莫须有的诬陷。
    杨嫂瞥她：“你是你，少爷和先生可受不起。”
    她贱命一条怎么和金贵的顾家人比。
    杨嫂态度强硬导致两人僵持不下，她在顾家一向温顺乖巧，这次碰到诋毁外婆，她并不想退让。
    夏妍在这时过来，是陶艺希前面专门过去叫的。
    外婆的味道，她想妈妈应该也会想念的吧。
    夏妍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先问的女儿：“小希，怎么了？”
    “她说外婆的泡菜不好。”有亲人在，她没忍住委屈。
    “身为管家我有义务保证食物的安全性。”杨嫂说得刚正不阿，犀利的视线给夏妍压力。
    小的不懂事，大的该懂人情世故。
    这个杨嫂在顾家呆的时间最长，颇得顾穆阳信任，夏妍知道她瞧不起自己，但这个脸面肯定是要给的，命令陶艺希。
    “小希，把东西收起来。”
    陶艺希眸光黯淡，娘家在夏妍眼中永远比别人低一等。
    低声道：“知道了。”
    她舍不得扔，已经装盘的那些打算等下自己吃掉，剩下的密封好放回冰箱，结果谁知刚打开冰箱门，杨嫂刻薄的嗓音又响起。
    “这些东西不能放冰箱，会蹿味影响到其他食材，这种腌制的东西细菌又多。”
    陶艺希动作一顿，心中气愤的火线被点燃，面上却绽放着极为标准的职业微笑，说道。
    “我已经用保鲜膜密封好了，不会蹿味，不然设计保鲜膜、密封盒这些东西拿来干嘛用？”
    杨嫂被她说得一愣，脸色愈发沉，一声冷哼。
    “你这张嘴还是巧舌如簧。”
    顶着顾家的管家的名号，从小照顾顾景源的情分，毫不夸张地说，顾穆阳不在家，她就是称霸顾家的那只猴子，谁敢不听她的话。
    今天，她非要好好治治陶艺希不可，剥下她那层伪装的皮。
    还没等她动手。
    “你们在干嘛？”顾景源突然插话，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景源，你怎么来了？这里油烟重，你饿了到外面等一会儿很快就好。”杨嫂像是换了一个人，慈眉善目地叨叨。
    这把年纪的人了，还有两幅面孔呢。
    “我就过来看看。”他紧赶着做完题目来当她的小尾巴，看到盘子里的泡菜，独特的香气往他这儿飘，没忍住用手捻了一片白菜梗。
    微微辛辣又香的口感刺激着他的味蕾。
    “这是外面买的泡菜？”他差点暴露。
    陶艺希：“嗯。”
    杨嫂急得不行，“景源，我的大少爷，你怎么能吃这种不卫生的东西，这要吃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办？”
    “不会的，你看罐子干净净，酱料颜色新鲜，不会有问题的。”其实他哪里懂这些，但外婆备的一定没问题。
    他还问杨嫂：“杨嫂，你也尝一口？真的很好吃。”
    杨嫂面如土色，“不用。”
    顾景源替她遗憾，忍不住又吃了一片，那惬意的样子想也知道一定很美味。
    一直为顾家服务的厨师最知道这位少爷的嘴巴有多刁，看来这泡菜一定很美味，愈发心痒难耐，如果杨管家执意要丢，为了美食他愿意去翻垃圾桶，反正都密封的好好的，不脏！
    杨嫂觉得自己的脸要被惹不起的少爷打肿了，想要收拾陶艺希的心思只能无疾而终。
    “景源，腌制品还是少吃点。”杨嫂掺杂私心关心道。
    “嗯，好。”他嘴上应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对陶艺希说道：“你把泡菜放冰箱吧，冰一下肯定更爽口。”
    陶艺希看向杨嫂，她不是很强硬吗。
    杨嫂咳了一声：“少爷喜欢吃就放好吧。”说完感觉自己脸上无光，交代厨师快点上菜后离开。
    见杨嫂吃瘪，夏妍暗爽，忽然有点好奇女儿是用什么手段收服这位冷酷的大少爷。
    若只图美色怎么会帮陶艺希出头，换成顾穆阳吃亏的只会是她。
    夏妍想不通，只认识到自己女儿漂亮点、会读书，没别的优点了，或许只是年轻人更重感情吧，暗自感叹陶艺希还真是幸运啊。
    泡菜存放之争告一段落，陶艺希想到外婆期盼的神情，问她：“妈，你要尝吗？”
    夏妍瞄了一眼自己曾经的最爱，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先回去了。”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
    厨师凑上前小声问：“陶小姐，我等下还可以尝一口吗？”
    “可以的，这里还有很多。”陶艺希松开抱紧的手。
    “谢谢，我来帮您放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陶艺希把东西码在一个角落里整齐放好，顾景源已经洗干净手，在一旁等她，守护着她。
    冷下的那颗心，没有以往那么寒。
    **
    顾穆阳听到顾景源回来的消息，没出去应酬，在饭桌上肃着脸问顾景源：“这大过年的又去哪里野了？”
    夏妍心一跳，面色不显地往陶艺希那儿看了一眼。
    陶艺希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自己默默吃饭。
    顾景源拉着眼皮，“闲着无聊出去走走。”
    顾穆阳又训了几句，难得他没有顶嘴，顾穆阳见他态度还不错，也就没再多计较。
    夏妍悄然舒了一口气，陶艺希一点都不意外。
    有他在，她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渐渐不再担惊受怕。
    **
    第二天，佣人到他房间里放衣服，顾景源没有看到本该突出的一抹粉色，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昨天洗的衣服？”
    “是的。”
    他皱眉定睛看着，还是没有，问：“还有一件粉色的毛衣呢？”
    佣人对那件毛衣印象深刻，那是少爷出现的唯一一件粉色衣物。
    她回道：“那一件有瑕疵，杨管家丢弃了。”
    “什么？丢了？丢到哪里了？”
    顾景源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子给人莫大的压力，佣人赶紧回道：“可能还在洗衣房吧，您可以问一下杨管家。”
    顾景源急急忙忙下楼，一路问杨嫂去向。
    “杨嫂，我的毛衣呢？”顾景源抓着杨嫂问。
    杨嫂不明所以，理所当然道：“这衣服都勾破了，我就直接扔了。”
    “你扔哪里了？”
    “洗衣房的垃圾箱。”
    顾景源二话没说就往洗衣房跑，杨嫂追了他两步。
    “景源，慢点跑。”
    顾景源迈着那双大长腿早没影了。
    “这孩子，不过一件破毛衣，怎么这么着急呢。”
    说着话，转角碰到陶艺希拿着试卷，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杨嫂冷着脸略过她。
    陶艺希不为所动，她的心思已被他焦急的问询、匆忙的背影所占据。
    第49章 .  那么近   他嫉妒
    顾景源扒拉着垃圾箱, 找到后松了一口气，不嫌脏地搂紧怀中如珍宝。
    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少少爷, 我们帮您洗洗吧。”
    “不用。”他不愿让别人沾染，生怕再次出现意外。
    自己摩挲着, 第一次笨手笨脚地手洗, 身前湿了一片也不在意，细致地一点点搓干净, 学会用洗衣机甩干后平铺晾好。
    阳光映着粉红色的毛，他心满意足地舒缓了眉眼。
    泡皱的手指轻抚破损的衣角, 眼底是无尽的遗憾。
    怎么办, 不能穿了。
    **
    临近开学, 陶艺希把上期末借来的书整理好准备去图书馆还书，迎面碰到头发还乱着的顾景源。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扒拉着头发, 试图整齐一些。
    “要出门？”他嗓音还残留着睡意的喑哑, 低声问。
    “嗯。”
    “等我一分钟。”
    没等她拒绝, 顾景源关上房门。
    生怕她跑了, 还没到一分钟他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头发用水沾湿快速抚平, 仍有根呆毛翘起, 高傲的人平添几分可爱。
    “走吧。”他双手插兜，走路时呆毛一颤一颤的，格外吸睛。
    陶艺希轻笑。
    顾景源停下脚步，茫然道：“你笑什么？”
    陶艺希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梳子，靠近他。
    “你低下头。”
    顾景源不明所以，乖巧地为她低下头颅, 嗅着她身上飘来清淡的香气，感受到头发被她的手轻轻拨弄，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在她停下后，意犹未尽。
    “可以了。”她收起梳子。
    顾景源摸了摸脑袋，平整顺滑的头发上面还残留着她顺毛的触感，他多摸了两下，早起的那一点烦躁消失殆尽，满心只有雀跃。
    杨嫂看到两人一起出现，不免皱眉，转头对着顾景源慈笑道。
    “景源醒啦，想吃些什么？”
    “上次那个泡菜还有吗？”
    在外婆家就粥吃过一次，滋味很好。
    杨嫂笑一僵：“少爷，那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杨嫂，我就早上吃吃，况且我身体没那么差。”
    他坚持，杨嫂没办法，只能叫人去拿。
    “对了，杨嫂，早上有花卷吗？”
    “你要吃花卷？”
    “嗯，出锅后在面上撒点白糖。”
    杨嫂一脸困惑，景源什么时候改变的口味？记得他不爱吃面食和甜食，今天怎么回事。
    陶艺希喝粥的动作顿住。
    等杨嫂将东西都端上桌，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杨嫂支走。
    花卷轻轻推向她。
    “吃。”
    陶艺希喝下最后一口粥，“谢谢哥哥，我已经吃饱了。”
    “再吃两个。”那么浅的一碗粥哪里能饱肚子，他读书后才知道用脑也废体力，饿得快。
    “真的不要，我不爱吃甜的。”
    “你那天明明吃了好多。”
    他说的是在外婆家的时候，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吃吧。”顾景源亲手放到她手上。
    陶艺希捏着一块花卷，心里头百般滋味泛滥。
    一口花卷，面上的糖化在口中，压下所有。
    **
    没过正月十五，还算是在过年期间，图书馆要比往常清冷一些。
    她还完书后又借了几本，得知有一本书目前还未归还，想起什么后向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谢谢后离开。
    转过头，顾景源自觉地背上她洗旧的书包在一旁等她。
    他问：“还有一本没有？”
    “嗯。”
    “我帮你买。”
    陶艺希摇头：“我知道在哪里，先回家吧。”
    “今天这么早回去吗？”顾景源不太情愿。
    家里太压抑了，杨嫂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如何能与她亲近。
    “我们出去逛逛吧。”
    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意图明显。
    陶艺希手指缩了一下但没有推开，顾景源默认地一把握住，紧紧包住她冷冰冰的手，倨傲高贵的脸上漾着傻乎乎的笑。
    逛到一条小吃街附近，就听见有人凶蛮地叫道：“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十分钟了，你再不快点退十倍的钱！”
    嫌慢退钱就算了，退十倍哪里来的道理，抢钱呢。
    陶艺希多看了两眼，认出个熟人。
    顾景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愉悦的表情沉了下来。
    陈泽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这边客人在大声催促，那边又有客人要买包子豆浆，手忙脚乱。
    正是忙的关头，炉子还不给力，火怎么都点不着，大冬天的，他急得出汗。
    “可能是煤气灶没电了。”
    柔软的女声传入他耳边，抬头一看。
    “是你。”
    陶艺希到他推车前，“要不我试一下？”
    陈泽让出位置，陶艺希向他要了打火机，在旋转按钮听到轻微“滋滋滋”的声音后，按住打火机，小火苗一下子点燃窜成一片，恢复正常了。
    “谢谢。”陈泽惊喜道。
    “没事。”
    顾景源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有些怵人，刚才大声嚷嚷的人一下子噤若寒蝉。
    恢复正常后，陈泽赶紧做了一份面给那位叫的最大声的男人，男人瞄了顾景源一眼，小声哔哔：“浪费我时间。”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小小的摊子挤得满满当当。
    “给我下一份清汤面吧。”
    “老板，我要一杯豆浆，三个肉包。”
    “两个烧麦，一杯不加糖的豆浆好了吗？”
    陈泽手忙脚乱，一看就是新手上路，包子豆浆拿了，面条在煮沸的锅里忘记搅拌，快要软成一团了。
    还有老顾客在一旁找陈泽聊天。
    “今天老板娘不在？”
    “她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你妈不在你一个人出来忙得过来吗？”
    “我可以的。”陈泽笑了一下。
    陶艺希想到他那天在图书馆的角落中接电话时忧虑的脸色，转头对顾景源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帮帮他。”
    顾景源将她的手拽得紧紧的，似笑非笑：“我都不知道你还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他之前帮过我找了很多资料，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赶上竞赛班的进度。”
    他薄唇紧抿，清楚知道，陈泽帮了她那么多，他什么都没有，哪有资格留她。
    他渐渐地松开她的手，冷眼看着她挽了挽袖子上前。
    陈泽看到来人一愣。
    “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挺忙的，我会一点，这里交给我吧。”陶艺希接过边上的长筷，麻利地搅动面条，让它沸腾的热水中翻滚，然后快速捞起，舀上一勺备好的汤底，撒上葱花，一碗香气扑鼻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客人接过，调侃道：“小女友很贤惠啊。”
    陈泽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害羞，忙道：“不是不是，她是我同学。”
    “哦~同学啊。”
    客人意味深长的八卦语气，听得顾景源青筋直跳。
    客人还想逗两句，一位高挑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突然出现在陈泽和陶艺希之间，阴郁的脸色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一对“璧人”。
    他手环住陶艺希的肩膀，往边上一带，隔开两个人。
    冷硬道：“我也来帮忙。”
    “你可以吗？”陶艺希存疑，他那天在厨房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顾景源抿唇，“你教教我。”
    陶艺希盯着他两秒，轻叹：“好。”
    两人虽然气氛不太对，但透着一股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
    陈泽愣住看了他们一会儿，又被其他客人匆匆叫去。
    等过了早餐高峰期，客流量明显少了，三个人终于得了空闲的时间。
    陈泽递过两瓶水给她们，陶艺希接过，道了声谢谢，拧了一下没拧开，白嫩的指节留下一片瓶盖的红痕印记。
    她转了转手腕，打算找张纸隔一下增加摩擦力。
    陈泽看到，想将手中刚打开的水给她，离她更近的顾景源直接握住她的水瓶，一拧就开。
    “谢谢。”
    “好心人和我这么客气？”
    陶艺希看了顾景源一眼，“你打算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
    “哼。”顾景源傲娇地没有回她。
    还说没有喜欢陈泽，看到他落难就上赶着帮这算什么，当初他想她回来继续补习还是自己求来的。
    他嫉妒陈泽能在她那里得到自己都没有的待遇。
    第50章 .  那么近   抱一下
    陈泽推了一下眼镜, 打破沉闷的气氛。
    “今天早上真的谢谢你们，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去下两碗面条。”
    顾景源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了, 陶艺希，可以回去了吧。”
    她却说：“麻烦你了。”
    顾景源气笑了, 当场就想甩手走人。转念一想, 他要是走了，他们的独处不就变成陈泽和她。
    他忍着喷涌的怒气重新坐回位置上, 阴沉着脸不和她说话。
    等面条上了，陶艺希垂眸挑起面条轻轻吹后吃下第一口。
    陈泽坐在她的另一边：“还合口味吗？”
    “很好吃。” 汤底很香, 吃的出来不是网上买的料包, 面条劲道, 应该是自己手擀的。
    “那就好。”
    瞄到她鼓鼓的书包，陈泽问：“你今天去图书馆了？”
    “嗯，对了, 有一本线性代数解题集没有, 我记得上学期在你那里有看到。”
    “这段时间太忙忘记去还了, 我回家找给你。”
    “好。”
    顾景源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两个人彼此熟知, 竖起一道屏障将他隔离在外。
    顾景源像是一座冰山, 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散发着寒气, 陈泽礼貌招呼：“顾景源同学, 你也吃。”
    顾景源冷声道：“我不爱吃面。”
    场面有些尴尬。
    陶艺希吃下最后一口：“你给我打包吗？这份我带回家吃。”
    “好。”
    陈泽麻利地打包好，袋子递给她。
    “谢谢，开学见。”
    “嗯，开学见。”
    两个人各自挥手告别，顾景源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下的一颗心一双无形的手揪成一团来回蹂躏, 酸涩、疼痛。
    她从来没有和他约过再相见。
    放假了，更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如果不是他先忍不住联系她、找她，到现在她是不是都不会想起他。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怀疑像扎在喉间的刺，咽一下便痛一下，不能说话。
    他的目光灼热，快要穿透她拿着袋子的手。
    陶艺希问他：“还逛吗？”
    没有外人在，顾景源情绪再也藏不住了，薄唇紧紧抿着，总是高扬的眉梢下垂。
    陶艺希等了好久等来一句：“骗子。”
    “？”
    他顿了一会儿，又吐出两个字：“渣女。”
    再看他，他谴责的目光中还带着委屈。
    陶艺希有点烦这些感情的纠葛，明明还有事情需要精力做，他怎么就陷在情情爱爱中。
    她解释：“我没有喜欢他，只是帮个忙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
    听唐婉说，陈泽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家境困难，但是一直稳坐第一的位置想来并不容易。两人经历相似，难免有几分感同身受。
    她的信誓旦旦缓解了几分糟糕的情绪。
    她又说：“大家都忙着学习呢，哪有时间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呵。”
    无论男女，对情敌的感知永远是最敏锐的，他才不信陈泽不喜欢她，只是不敢明示罢了。
    陶艺希不懂他的弯弯绕绕，总结一下：“你还是太闲了，不逛了，回家做题。”
    顾景源：“”
    本该美好温馨甜蜜的外出时光匆匆结束。
    最后那一碗面最后还是落入他的肚子里，他才不要她再吃情敌煮的东西！
    **
    开学前一晚，顾景源整理书包，看着寒假作业上满满当当的笔迹，恍然隔世，他第一次把寒假作业全部做完了。
    回头，她在台灯下拿着红笔批改他额外做的卷子，绸缎般的长发被她用黑色皮筋随意一扎，美丽的侧脸边上散落着几丝脱离掌控的碎发，柔和她极为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子温婉，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就入了迷。
    “你大题的步骤还是有点问题，这里最好不要省略，如果答案错了还有步骤分。”
    她的声音传来，他回过神，凑到她身边仔细地听着。
    闻着她淡淡的香气，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让她依偎在自己身上娓娓道来。
    长臂刚环上，就被她冷酷推开。
    “去订正。”
    “哦。”顾景源挫败又习惯地拿过不同颜色的笔重写。
    没过多久，他拿着作业本蹭到她身边，“这样可以吗？”
    “嗯，这次写得很好，可以得满分。”
    “有奖励吗？”他本狭长的眼睛变得圆汪汪的，期待地，望着她。
    “有。”
    “嗯？”
    “你今晚可以早点休息了。”
    顾景源的情绪瞬间失落，像大型犬类疯狂摇晃的尾巴突然停下，掉落后拖在地上，不满喃喃：“这算什么奖励嘛。”
    这些天他确实很努力地在执行她布置的任务，陶艺希自认为不是吝啬的人。
    “你要什么？”
    他猛得抬起头，陶艺希警告：“不许太过分。”
    “那就让我抱一下。”
    “嗯，一秒。”
    “一分钟。”
    “一秒。”
    “那就半分钟！”
    “算了。”她收东西准备走人，顾景源马上拖住她，可怜兮兮投降。
    “好好好，一秒就一秒。”
    “卑微”低头的人牵住她的手一拉，陶艺希没注意，踉跄两步，顺利跌倒在他怀中。
    他的一只手贴着她单薄的肩，另只手环着纤细的腰，少年高挑结实，将她抱了个满怀。
    短短一簇地接触，温热的体温、剧烈跳动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家居服，清晰地展示在她面前。
    陶艺希睫毛轻颤，手推开他。
    “时间到了。”
    他搂得更紧一步。
    “顾景源。”
    他不舍地松开手，抬眸乖巧地瞅着她笑。
    陶艺希一时之间说不出严厉的话，好好的一个冷酷男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走了。”
    “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第51章 .  那么远   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倒是要
    开学第一天, 顾景源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好。
    他发现了学校的妙处，因为他们是同桌，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靠近, 上音乐课无聊的时候，可以勾着她的手指玩, 她不能大幅度地拒绝。
    放学铃响他还恋恋不舍, 一节课的时间太短了。
    陶艺希去吃饭前会理清桌面，顾景源倚坐在课桌一角, 长腿一只脚踩着，另一只斜放, 肆意乖张, 但他垂首侧目间又目光柔和。
    “你今天想吃什么？”
    “都可以。”
    “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牛肉店, 吃吗？”
    “好。”
    齐跃打完一局游戏，摸摸开始叫的肚子。
    “好了吗？”
    顾景源随手拿起自己的笔盖往他头上一丢：“催什么，饿就下次早饭多吃点。”
    “嗷, 源哥, 你彻底变了！明明以前有异性没人性的人是我才对。”
    顾景源被他这不要脸的自知之明言论沉默了两秒：“谁和你争这个。”
    陶艺希将最后一本书摆正放好, 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不好意思, 我们赶紧走吧。”
    “等一下。”
    顾景源从自己的课桌洞里掏出袋子, 里面装着淡粉色的围巾, 要为她戴上, 陶艺希直接接过。
    “我自己来，谢谢。”
    突然就有点饱的齐跃抱抱自己，呜呜呜怎么没有人给他送围巾呢。
    齐跃一个人率先出教室，在门口叫了一声：“沈尘尘，你怎么来了？”
    “我干嘛不能来，你们去吃饭？”
    齐跃余光瞥了一眼顾景源：“是啊, 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沈尘尘却看向陶艺希：“可以一起吗？”
    “可以的。”陶艺希敏锐地感受到沈尘尘的变化，脚步不由放缓，突然想起顾景源喝醉的那一天，沈尘尘好像就在旁边坐着。
    她脚步一顿，顾景源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事，突然想到一道解法。”
    四人同行，沈尘尘落后两步，望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顾景源走路向来大步，没有等女生的习惯，她一米七的个子都要用赶得才能追上他。
    但他却主动迁就陶艺希。
    从知道顾景源喜欢陶艺希这件事，一直到现在她仍旧恍惚。
    沈尘尘从来没有怀疑过陶艺希，除了她曾经的“妹妹”的身份外，还有她的情绪。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在陶艺希身上几乎感受不到。
    她对谁都如沐春风，又缥缈如烟，谁也捉不住，也不为谁而停留。
    而顾景源
    她从未想过，他原来也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也会温柔细语，也能体贴细致。
    齐跃走到她身边：“还不死心啊？”
    “我干嘛要死心，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唱地更久。”沈尘尘性子倔，不然怎么会是追顾景源最久的一个。
    “你这是何必呢。”
    这一个个，一个比一个犟。
    **
    顾景源说的附近，需要打专车20分钟才能到，装修一如既往地富丽堂皇，看着就明白菜单有多贵。
    菜单上有各式牛肉，她最后点个茄汁肉酱意面。
    他眉头慢慢地越皱越紧，在她每次都点那些犄角旮旯菜品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
    对她这该死的自尊心，又气又无奈。
    等菜上齐了，把自己点的牛排往她一推。
    “我看你的好像比我的好吃，换一下。”
    沈尘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复杂。
    **
    很快，顾景源就一改兴致，不喜欢学校了。
    下午自习到晚上六点半清校，陶艺希都要因为去上竞赛班而与他分开，成为陈泽的同桌。
    更噩耗的是，他们周末也要开始补习，他们相处的时间一再被压榨。
    她忙得昏天黑地的，眼下的黑眼圈重的可以当烟熏妆，每节课间不是做题就是在深度睡眠疯狂补觉。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安静地凝望她，为她添一杯温水，挡一抹烈阳。
    月考后，她都来不及给他估分就匆匆忙忙地赶去上课，因为第二天周六，是省里比赛的日子。
    顾景源再想她，也不敢在这时候打扰。
    这一次，她得了第一，比陈泽的分数高了0.1分。
    陶艺希，这个名字更加出名。
    同时意味着她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
    凭着顾穆阳关系转学的文媛媛就那么好运。
    她要求去的是重点班，自认为天赋非凡，怎么样也能排个前五吧。
    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附中的卷子都是教研组老师自己出的，题目灵活，月考的卷子要比她之前学校难多了。
    最后成绩出来，班级排名倒二，年段排名98，与班上稳稳保持前50以内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顾穆阳舅舅家的那个身份低贱的拖油瓶又是全校第一，数学省赛拿了第一，她亲眼见证她如何碾压传闻中的陈泽。
    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妈妈口中经常提及的废物表哥，排在了68名，比她整整高了30名。
    文媛媛不可置信，下意识地认定他绝对作弊了，差到需要留级的混子怎么可能比她还高！那她岂不是比留级的人还要差，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但是顾穆阳接受地很开心，连带着这一次陶艺希进入全国赛一起庆祝。
    “艺希，恭喜你。”
    “谢谢顾叔叔。”
    “叔叔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帮助景源进步了。”
    顾穆阳接到班主任电话，老班除了告诉他顾景源次次进步的好消息之外，重点夸赞陶艺希如何帮衬顾景源，说到后面太激动差点把陶艺希是吉祥物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陶艺希微笑：“应该的，我就帮了点小忙，主要还是靠哥哥的高天赋和努力。”
    顾穆阳愉悦一笑，客气地拉扯几句。
    陶艺希心里明白，这一次她忙得给他押题都漏了几道，他还能考出这个水平，说明他已经有这个实力，并且自己一直在努力，无需她过多的插手。
    当初看似荒谬的想法如今一一实现，她应该高兴的。
    陶艺希面上浅笑着应付这一顿“合家欢”的饭局，她得到的成绩是最好的，但是母亲的眼中只有顾景源一个人。
    说不上难过，她对母亲的失望从那一通电话开始，来到她身边后，仅有的那么一点期待值被日渐磨灭，不期待了。
    她以为无人在意，有人却一直记在心里。
    待饭局结束，大家各回房间。
    没一会儿，她的房门传来敲门声。
    她一开门，视线被比人还高的书所占据，顾景源的脑袋从一侧探出，笑意满满地对她道一声。
    “恭喜你。”
    陶艺希愣在原地：“谢谢，这些书？”
    “都是送给你的。有点重，我帮你搬进去吧。”
    满满当当的各种眼熟的书堆满她的书桌，还有一些是她准备要去借的书。
    “你这是哪里找到的？”
    顾景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上次借你的图书馆借阅卡其实不是去借书，是去查这些，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做笔记做题了。”
    他指着另一堆书：“这些是上一届参加全国赛得了名次的人推荐的，我都买到了！”
    有的书太偏门又少，等不及淘宝，他跑了好几个书店才把这些集齐。
    陶艺希看着这些书久久没有说话，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她复杂的瞳仁，顾景源看不清她，想她应该是累了。
    “这段时间辛苦了，你早点休息，别学了，不要把身体累坏了。”
    “顾景源。”她突然叫住他。
    “嗯？”
    第52章 .  那么远   只能对她好，对她更好。
    顾景源停下脚步, 回过头，认真地望着她。
    面对他真诚坦然的眼睛，对不起, 三个字在她心中默念。
    对于她的沉默，她一眼望不穿的眼底, 顾景源没有催没有急, 静静地等待着她。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每一次的用心, 更显得她有多卑鄙，她这么自私又满腹心计的女生凭什么得到他赤诚的一颗真心。
    “去休息吧, 晚安。”
    顾景源到最后都没有看透她眼中的情绪。
    她突然竖起一层无形的盔甲, 令他有些心慌意乱, 不知道该怎么破解。
    这是他第一次动心，理不清因为她所带来的纷乱复杂的情绪，只能顺从自己的心, 对她好, 对她更好。
    全国赛正式开始前, 进入决赛的同学们需要提前到首都参加一星期的集训。
    陶艺希不在, 顾景源阴郁的情绪笼罩四周, 周围几排同学安静如鸡, 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触到他霉头。
    齐跃最虎, 坐在陶艺希的空位上，心痒难耐道：
    “源哥，艺希妹妹不在，一起去网咖吧！我们好久没去了。”
    顾景源不为所动：“不去。”
    齐跃不死心：“为什么啊，这么久没打，你手不痒吗？”
    他当然手痒, 但是想到陶艺希和陈泽共同朝清大大步流星，他哪里还玩得动，只恨自己进步地还不够快。
    “滚滚滚，我七点还要和她通话。”
    集训不没收手机，但课程安排满得几乎没有机会摸手机，他打了两天电话才摸清她的休息时间。
    齐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离开，沈尘尘刚在班级门口便与他匆匆擦肩而过。
    18：58分。
    陶艺希将餐具回收，陈泽坐在她对面注意到她只吃了几口面。
    “你吃饱了？”
    集训训练强度大，大家下课都饿得不行，吃两碗的不在少数。
    陶艺希也饿，但没有什么胃口，面上笑着回他。
    “嗯，我先回去了。”
    餐具放在指定位置，她拿出手机，眼看上面的时间从18：59跳到19：00，同时，来电显示准时闪动。
    食堂嘈杂，她快步离开。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着是要下暴雨，路过的学生应该是本地人在吐槽。
    “每次到换季就天天天天下雨，衣服又要晒不干了。”
    气温又降了下来，陶艺希拉上外套拉链，接起电话。
    “喂。”
    “陶艺希，你吃饭了吗？”
    “嗯。”
    “今天吃的什么？”
    “面条。”
    “你声音怎么闷闷的。”短短几句话，顾景源敏锐察觉她的异常。
    “有吗？”她自己没感觉。
    “你有带药过去吗？”
    “有。”
    “我查了一下，首都这两天要降温了，你注意保暖。”废话不多说一句的人不停地叨叨着，直到她回到住的地方。
    “我到了。”
    “啊好，那我明天再打给你。”他知趣地不打扰她学习时间。
    想着她在学习，顾景源捡起课本，做着做着就回想起她，笔在指尖转动，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
    陶艺希躺在床上，细细感觉，脑子闷闷的，嗓子似乎也有点痒。
    她闭上眼睛，想着眯一会儿，等下就起来泡药喝，今天课上有两道题她做慢了，要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解法
    思绪越飘越远，她逐渐陷入沉沉的昏睡。
    早晨，意识告诉她到点该起床了，身体却发软无力，脑袋闷得发疼。
    靠着强大的意念从床上起来，一看时间，赶紧抓起书包往教室赶。
    陈泽已经坐在的教室里自习，旁边替她留了位置，他注意到她脸色发白，问道：“你不舒服吗？”
    陶艺希摇头：“没事。”
    话一说出口，嗓音喑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昨晚熬夜了。”
    “哦。”陈泽点点头没想太多，熬夜对他们来说算是平常事。
    陶艺希表面上看不出来，脑袋闷闷得听不进老师讲课就不停地做笔记，等回头再复习。
    晚上下起了暴雨，她没有和陈泽一起去吃饭，直接回的宿舍。
    身体被床封印，脑子里心心念念要做题。
    她好像从书包里拿出今天的材料，坐在书桌前笔耕不辍。
    一旁的手机来电显示不停地闪，她觉得奇怪，怎么这个点了，他还打电话过来。
    她接通，却没有人说话。这时房门持续不断地传来敲门声，敲开她的幻境。
    睁开眼时，陶艺希脑袋还是懵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坐在书桌前的，怎么还躺在床上。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持续，瘆的慌，虚弱的她警惕性拉到最高，拿过手机下意识地想打电话给顾景源。
    屏幕解锁后，未接来电有37通，两个是陈泽，剩下的满满都是顾景源。
    她回拨过去，门外的敲门声也断了。
    一接通，她小声道：“顾景源，我门口有人一直在敲门。”
    因为生病，陶艺希的嗓音哑哑的比平时更软，小小声像是小奶猫在委屈撒娇，顾景源打不通电话带来的焦躁、担忧、火气，在她这一声中熄灭。
    无奈道：“门外是我。”
    陶艺希怔住，愣愣地起身开门。
    门外的人一身湿漉，头发不滴水了，但脚下的水渍晕染一片。
    顾景源看到她，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看到她过分苍白，脸颊两边透着异常的红，心里又气又痛。
    “我可以进去吗？”
    “嗯。”
    陶艺希退后两步，顾景源进来后先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只有废纸。
    他问：“你是不是没吃药？”
    “本来想吃的，后来忘记了。”她眨着眼，眼睛因为生病无力，雾蒙蒙的格外单纯，表情呆萌又无辜，纯粹得像个犯错的小孩，与往常的她大相径庭，让人想骂也骂不出口。
    “我带你去医院。”
    她犯倔：“我不想去。”
    “你生病了。”
    “那就吃药，我有药的。”她撑着身体到行李边上，一屁股坐在地上，顾景源紧张地站起来，已经干了的手将她扶起，感受到她身体发热。
    “地上凉。”他眉头皱起，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小的酒店，房间小，设施简陋，地上也没有铺地毯。
    陶艺希“哦”了一声，埋头在行李箱里找药盒。
    “找到啦。”她小骄傲地看向他，搞得他心更软了。
    顾景源叹了一口气，平常她哪里会做这么夸张的小表情，一看就是病糊涂了。
    “你到床上躺着吧。”
    护送她回去躺好，顾景源拿着绿色的药盒先给她泡了一包，随后因为药性，她安静地沉睡。
    顾景源在床边深深凝视她恬静的睡颜，见她皱眉不由地跟着一起皱，仿佛难受传染给了他。
    触碰她的身体，比刚才更热了一点，他眉间隆起一个“川”字。
    窗外暴雨雷鸣，他思忖片刻，在书桌上找到房卡后离开了房间。
    第53章 .  那么远   病倒
    半夜, 陶艺希口干醒来，她一动，在床边守着的顾景源时刻待命。
    “怎么了？”
    “水。”她嗓子还哑着, 身上黏糊糊的。
    顾景源早在保温杯里备好，杯沿送到她唇边, 陶艺希喝了两口, 水是入口刚好的温度。
    “你再睡一会儿，等下如果还烧的话我们就起来去医院好不好？”他说话带哄意。
    “嗯。”她顺从地重新睡下。
    脑门上贴的退烧贴被撕下, 他干燥温热的手覆盖在她额头上，用耳温枪熟练地测出体温：37.7, 还在低烧。
    为她重新贴了一片退烧贴, 他用手轻轻拨弄她脸上贴着的一缕湿掉的发丝, 也不嫌脏。
    陶艺希舒服地闭上了眼，忘记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被照顾那是更久远的事了, 有事都是一个人扛着, 扛久了也会累。
    生病使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无可不催的伪装也想偷懒一下。
    他的手掌隔着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 窗外的雨还在下, 雨滴落在窗沿,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埋在被子里, 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发现他身上是不太合身的新衣服，普通粗糙。
    “睡不着？还难受吗？”顾景源没有停下拍打，温声细语地问，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她小弧度地摇摇头，绵软地问：“你怎么来了？”
    “昨晚打电话你没接, 我就过来看看。还好我来了，不然你半夜就要烧成小傻子了，可以不用比赛直接回家了。”
    陶艺希笑着弯了一下眼眸，忽而目光黯淡：“我想回家了。”
    “还有三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她沉默不语，顾景源恍然明白，她想回的从不是那栋华丽的别墅。
    他揉揉她脑袋：“放假就可以回去了。”
    “嗯。”乖巧的她特别惹人怜爱，他的心软成一汪春水，温柔荡漾，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毙溺。
    顾景源陪着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话，后来她想他读书给她听，顾景源一言难尽的表情惹得她笑逐颜开，眼尾向上扬起，一双眼睛眯成可爱的月弯，左眼下的那颗小痣轻轻颤动，顾景源一时间看得入迷。
    原来她真实的笑容是这样的，高兴地眼睛会眯起来。
    她眼中含笑，绵软地问：“可以吗？”
    这谁顶得住。
    顾景源避开视线：“发烧还学习，真不愧是你。”
    他用话遮掩自己的意乱情迷。
    找到书干巴巴地读了起来，但是他嗓音磁性，就算磕巴也很动听。
    陶艺希慢慢地被他哄着睡着，他才停了下来，捻好她因为发热掀开的被角，捧着书继续，直到一章完整结束，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舒长。
    **
    再次醒来，陶艺希神清气爽，脑袋不再昏昏沉沉。
    顾景源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了下来。
    “醒了？”
    “嗯。”意识清醒的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抿唇问：“你一晚上没睡？”
    “我以前通宵打游戏已经习惯了，你要吃什么？粥、面还是包子豆浆？”
    小桌子上的课本被整齐地归放至一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
    面汤还冒着热气，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他怎么提回来的。
    她看着早餐出神，他一下子误会了。
    “放心，我出去的时候没人看到，等你们上课我就回去。”
    陶艺希顿了顿，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被子里掩藏的小手攥着。
    气氛沉寂一瞬，他无事一般地问。
    “你想吃什么？”
    “粥吧。”
    她起身去洗漱，回来后，她要的粥已经开好盖子，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手边。
    他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下，眉头一皱，强忍就着稀成水的豆浆咽了下去，迸出的第一想法是：还好她没有吃这个。
    陶艺希喝完粥看眼时间，开始整理书包。
    顾景源皱眉：“你今天不能请假吗？”
    “我已经有点赶不上进度了。”
    他无奈撇嘴，动作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陶艺希动作顿了下。
    “还好，不烫了。药都给你分好了，你要记得吃。”
    “好。”
    顾景源坐在房间里望着门缓慢关上，挡住她离去的背影，情绪失落落的。
    角落的手机屏幕不停地闪，要被老班打爆了。
    啧，不就是逃课嘛。
    **
    陶艺希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一夜过去，门前走廊铺的脏毯子还是湿的。
    “陶艺希。”
    她抬头，陈泽朝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陶艺希疑惑。
    男女生的楼层不在一起，陈泽特意在这里等她。
    “抱歉，我昨天没有注意到你生病了。”他愧疚地道歉。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陶艺希不在意地笑笑，和往常没有区别。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有没有发现，陈泽却没有释怀。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陈泽道出实情：“昨晚顾景源找上我了。”
    他当时其实觉得顾景源魔怔了，不接电话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直到他后来联系不上她才发现事态不对，好在顾景源说她已经退烧了。
    “咔哒——”门从内打开，顾景源站在他们中线上，侧目看向陈泽。
    “找我？”
    陈泽愣在原地，没想到他还在她房间里。
    陶艺希先是看了四周没人：“你怎么出来了？”
    “隔音太差，我听见有人提起我，出来打个招呼。”顾景源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泽，明晃晃地不爽昭然皆知。
    两人无声对望，翻起云涌，最后陈泽先避开他犀利的眼。
    避免不对付的两人发生意外，陶艺希先看了顾景源一眼以示安抚，拉了拉陈泽：“去上课吧，要迟到了。”
    顾景源并没看懂她眼中的意思，气急败坏，陶艺希这个小白眼狼，拿起手机一顿敲。
    【你不准对陈泽好！他连你生病都不上心！】
    他知道陈泽的那点小心思，所以才更生气，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陶艺希到了教室看到信息，眸光一软。
    【大家都去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顾景源要气死了，又无可奈何。
    经历过昨天，陈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愿再错过。
    她安静的侧颜美丽，垂眸敲手机，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他一下就猜出与她聊天的人是谁。
    忽的，他一下子感受到了差距。
    她的不在意，她挂在面上的微笑，将她与众人始终隔着一层看不穿戳不破的隔阂，包括他。
    可是她这么清冷疏远的人，上一次又为什么要帮助他呢。
    **
    晚上，陶艺希刷了房卡，开门后发现房间有小灯还开着，她快步走进狭小的房间，环顾一圈，没有人。
    灯下贴着一张便利贴，是他龙飞凤舞的笔迹。
    【别忘了吃药，生病少喝点咖啡。】
    陶艺希拿过一旁用纸包好的药丸，新保温瓶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临近凌晨，陶艺希打着哈欠，从桌边打算拿两包速溶咖啡，摸到一个绿色的小玻璃瓶。
    古早的包装上面写着“风油精”。
    底下附着一张便利贴【提神醒脑利器】
    她紧绷一晚上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笑弯了眼。
    丢下咖啡包，打开这瓶盖，强烈的气味飘了出来，涂在太阳穴上，熏得她睁不开眼。
    没经验，她好像涂多了
    房内无人，她闭着眼不能做题，却笑得越发开怀。
    回家后，顾景源怕叨扰她稍稍克制了一点，不敢发太多消息，每天一次的电话准时准点，聊不了几句。
    三天很快过去，全国赛在周六，早晨天气晴朗。
    陶艺希出考场时，天空阴沉沉的，本来轻快的好心情也随之莫名沉郁，她站在教学楼下望着天。
    这临夏的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珠在短短几分钟内，从水滴演变成瓢泼大雨，形成一道雨幕看不清前路，溅起灰土。
    “我带了伞，等下一起走吧。”陈泽是第二个出来的。
    陶艺希摇了摇头：“我书包里有伞。”
    等所有监考老师确认完卷子，开门的铃声响了。
    外面围着不少家长来接小孩，陈泽等她一起。
    “陶艺希。”
    她倏地抬起头，雨声模糊了他的声音，但她确定他来了。
    果然，他举着一把大伞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走吧。”
    “嗯。”
    刚才说带了伞的人从容地走到他伞下，似是想起陈泽的存在，朝他挥挥手再见。
    顾景源稳稳地撑着伞，瞥了他一眼，情敌不需要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周末作业都做完了吗？”她一连几问，传闻中性情暴躁的顾景源顺从地一一作答。
    陈泽遥遥相看，随后盯着自己的雨伞，嗤笑一声，自己打伞走进雨幕中。
    **
    两人回到她房间，顾景源翻了床头他当时留下的药，她都有在吃，又数了数速溶咖啡的数量，只少了两包，比自己预估的要少。
    他嘴角的笑意高高扬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软软的很顺手。
    “真乖。”
    陶艺希乜了他一眼，他克制地收回手。
    大雨天，他贴心地提前叫好外卖，甜品芒果蛋糕庆祝她考完试。
    闻到甜甜的想起，莫名其妙的不安消散不少。
    一口下去，奶油柔软绵密，芒果甜蜜，糖分满满，快乐的多巴胺在放肆释放。
    顾景源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只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忍不住跟着开心。
    第54章 .  那么远   她终于看到未来的第一抹曙光！
    他的视线强烈, 待她吃完，伸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唇角不小心沾上的奶油，亲密而自然。
    陶艺希抿唇, 他温热的触感还未消散，似有若无还残留着。
    她没有躲, 甚至不觉得唐突, 身体像是已经熟悉他的触碰。
    两人沉默，空气弥漫着让人难以言喻的、让人心跳的慌乱。
    陶艺希眨眼, 问：“你不吃吗？”
    “吃。”他无意识地抬手，舔了舔指腹上的奶油。
    陶艺希惊讶地睁大眼, 顾景源仿佛如梦初醒, 无所畏惧的少年脸上涌上一抹热意。
    “那个我洗过手了。”
    “”这不是洗不洗手的问题吧。
    他弹起来：“咳, 我再去洗手！”
    匆匆的背影足够证明他有多慌乱，陶艺希缓缓舒了一口气，莫名觉得有几分热。
    他呆了一会儿便走了, 真的只是给她送个蛋糕, 当然也是想看看她。
    第二天早上安排所有选手在横幅下拍下合照, 然后各自回家。
    陈泽找上陶艺希：“一起走吗？”
    “她和我一起。”
    顾景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冷冽。
    陈泽：“我们统一订票了。”
    顾景源看向陶艺希, 她点头。
    “”
    陶艺希看到他眼中的委屈, 有点可爱, 她笑道：“去吃饭吧，好饿。”
    果然，他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跟在她身后问她想吃什么。
    陈泽立在原地，她没有叫他。
    看似他争赢了，却输得一败涂地。
    **
    一周后, 竞赛结果到各个学校，高二老师办公室数学组一片欢腾。
    “乖乖，这是金奖啊。”物理组眼热得不行，理科竞赛吃天赋，他们虽然是本省重点中学，但人外有人，已经很久没有拿过全国金奖了。
    “这是谁拿回来的？”
    “你猜。”
    “陈泽吧。”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还有一个。”老班扬起下巴，“是我们班的陶艺希。”
    问话的老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对这位转学生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会这么强，一举为校争光，老班的嘴都要笑歪了。
    国旗下的讲话，陶艺希和陈泽齐齐上台，晨阳如聚光灯聚焦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安静，现在我宣布一个好消息。”教导主任维持秩序。
    陈泽看向陶艺希，远远地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顾景源懒散地站着，直勾勾地盯着她，在看到陈泽眼色时气压低沉。齐跃小心地偷瞄他，生怕这位大哥冲上去拆散两人。
    周围少不了窃窃私语，谈论他们如何天作之合，字字诛心。
    令齐跃意外的是，这一次顾景源没有走，他认真地听完她的讲话，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真好，她如愿以偿了。
    如果旁边站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她站的越来越高，他何时才能奔向她。
    陶艺希领完证书回到班上，大家热情和她打招呼，想套近乎的看到顾景源在位置上都焉了。
    “艺希，老师叫你过去。”
    “好，我知道了。”
    她一走，那位同学和身边同学分享最新消息。
    “我刚刚在办公室里听到好像是清大有意向提前招人。”
    “真的假的！那可是清大诶！”
    “我们学校之前没得过所以不清楚，听往年蝉联第一的那个学校说，清大提前招理科各科全国第一是老传统了，不过今年他们没比过我们。”探到消息的同学骄傲地说。
    有人却发现华点：“那陈泽是不是也会去？”
    “肯定的啊。”
    有忍不住八卦的：“这两个人天天成双入对，上了大学就该在一起了吧。”
    “这还用说，除了陈泽，还有谁能配得上陶艺希？”
    “没有。”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点。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景源手机一关，神情淡漠地打开需要订正的数学卷子，一言不发地对着改错本重做，一笔一划笔尖力透纸背。
    陶艺希脚步轻快地回来，周枝好奇地问:“艺希，听说清大准备提前招你？”
    顾景源捏住卷子，屏息竖起耳朵。
    “还没确定，他们只是表示有这个意向。”她语气欢快。
    “太棒了！”周枝激动地摇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被清大录取了。
    陶艺希没有制止，眼睛弯弯，发自内心的笑璀璨夺目，本就漂亮的人此刻闪闪发光，周枝看呆了眼。
    “你真好看。”她花痴地捧着脸，“一天比一天好看，真是便宜陈泽了。”
    “嗯？”陶艺希不明所以。
    周枝意味深长地笑：“嘿嘿，陈泽也要去清大吧。”
    “如果确定了，他会去。”
    “比翼双飞哦~很好很好。”cp粉狂喜。
    陶艺希一笑，笑他们天真：“他不是为了我去的，那可是清大。”全国最高学府之一，理科生最向往的学校，他们都在为了它而拼命努力。
    这一次，只是两个人碰巧被同一所大学看中而已。如果她得了银奖没有被清大看中，陈泽并不会为了她放弃，同理，她也是。
    周枝却认为：“这就是缘分嘛。”
    陶艺希笑笑，没再反驳她，懒得纠正，每次都要解释还读不读书了。
    顾景源写着写着停了下来，垂眸神游，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冽。
    “你这里错了。”她微微侧头，指盖粉嫩的食指点出顾景源步骤上的错误。
    顾景源抬眸望进她眼中，心里酸涩，将卷子推给她，语气不爽。
    “不会。”
    陶艺希没生气，换了只红笔为他运算，娟秀的字体写在一旁，交相辉映。
    顾景源那点愤怒被她的耐心锁在了笼子里，她现在身边的人是他，不是陈泽。
    两人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亲密的举止，却不容外人介入。
    周枝还感觉到一股隐形却有力的排斥，细细品来，这强烈的敌意是从顾景源身上散发的，强压下，周枝和陶艺希小声打了招呼离开。
    顾景源他太可怕啦！
    新cp粉周枝隐隐为陈泽担忧哦，顾景源这哥哥当得，占有欲很强昂。
    “会了吗？”
    “嗯。”
    他看一眼便通了，她还是那么厉害。
    陶艺希心情飞扬，她离清大不过一步之遥。
    她终于看到未来的第一抹曙光！
    现在焦虑的人只剩下一个。
    夜里，顾景源的灯关地比陶艺希还晚。
    **
    陶艺希因为竞赛和清大名声大噪，这段时间蔡丽玲听着唐婉对陶艺希各种花式吹捧，不禁冷嗤，有必要吗？
    相处越久，她越来越不喜欢陶艺希，她像是铜墙铁壁，挖不出顾景源的喜好，不和他们聊八卦交换秘密。在蔡丽玲心中，没有秘密交换算什么友谊。
    周枝和唐婉本来是她的朋友，现在和陶艺希却越走越近，四个人在一起，她不怎么说话也是焦点。
    她的光芒太盛，所有人只能看到她，他们都是陪衬，谁愿意做陪衬啊，反正她不愿意。
    这天她早早回到班上，无聊地刷微博，实时榜上了一个小热搜。
    那位博主她有关注，专门晒各校的校花校草照片，这一期，四宫格上的主角刚刚还在和她一起吃饭。
    与以往校花的那些艺术照、摆拍、自拍照不同，陶艺希这全是他拍，唯一的一张正脸是证件照，刻板的照片却更能展现她五官比例有多完美。
    最新的一张是这一届全国赛的合照，和所有学霸们面对同样的镜头，她神情淡淡，颜值格外出挑，肌肤白的发光，第一眼便抓人眼球。
    这条微博点赞一下子破万，与之前所发的微博数据拉开天堑的差距。
    不少人点进来就出不去了。
    【麻麻，我见到小仙女惹！prprpr】
    【女娲毕设再现人间！这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在别人相机里只会留下黑历史，这就是人类的参差吗。点烟看破红尘.jpg】
    仅有的4张照片被翻来覆去地看，有人好奇：【那个合照是什么比赛？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自信点，把看起来去掉！是很厉害！能进入全国赛的人都是大学霸！如果能得金榜，直接清大预定！】
    【卧槽，失敬失敬！牛逼牛逼！】
    只有美貌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再有智慧加成，热度愈发攀高。
    一路走向满是慕强舔颜的吹捧，突然有几条评论映入眼帘，蔡丽玲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我认识她，以前一个学校的，经常仗着自己长相清纯到老师那里卖可怜打小报告，冷暴力同学，这种女生也有人推的吗？】
    路人半信半疑：【不会吧，她看上去不像是那么阴险的人啊。】
    【坏人脸上告诉你他是坏人了吗？她好婊的，天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质疑的声音依旧存在，暂时压住负面声音。
    直到有新爆料：【她妈妈是小三专业户，专门挑有钱的男人，然后插足别人的婚姻。那些破事在我们这里都传开了，她能转校进重点中学读书也是靠她继父吧。】
    评论区有人陆续放料，她妈妈和不同男人的合照，配合添油加醋的描述，夏妍做小三破坏别人婚姻的事实板上钉钉，被冠上拜金捞女，放|荡，淫|乱，多得是要被屏蔽的脏话。
    【听我爸妈说，这个女人逼死了现任老公的前妻。】
    有了“证据”，风向一下子变了，评论里充斥着：
    【吐了，这也太恶毒了。】
    【妈妈这样，女儿能好到哪里去，手段一定也很高，前面那些人说的事应该是真的，这种女的可不可以死远一点，校园暴力biss！】
    【这个男人是我们当地出了名的富豪，他儿子就是砸钱进重点中学，这个继女能进全国赛肯定也塞了不少钱。】
    很快，这条微博出现在了学校论坛里。
    标题【学神校花陶艺希的真面目】
    ——中午偶然逛到了一条微博，震惊到我了，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楼主贴了几张“扒料”的截图，中间夹带激烈的回复。
    午休时间，一下子爆了。
    第55章 .  那么远   只要不碰，就不会受伤。
    班上窃窃私语, 周枝同桌戳了戳她。
    “你看下这个。”
    周枝悄咪咪地从桌子底下接过手机，扫了两眼后，一拍桌子。
    “这帖子在放屁！”
    班上因为她的大动静地寂静了几秒, 同桌拉拉周枝衣角。
    周枝讪笑：“不好意思。”转头对同桌说：“把这个转发给我。”
    她拿上手机，将不明所以的陶艺希拉到女厕所的角落, 阻挡他们的窥视。
    “你看下这个。”
    陶艺希接过手机, 周枝小心地守着她，她看了都气到爆炸, 更何况是当事人，确认地摸了摸口袋放的纸巾, 以备不时之需。
    意外地, 陶艺希面色不变, 甚至带着几分冷漠看帖子和微博里一条条恶毒的评论。
    她越淡定，周枝反而有些心慌。
    “艺希，你在我面前不用逞强的, 无论他们说什么, 我只相信你。”周枝坚定地说。
    陶艺希沉默许久, 怔怔地看她。
    久远的记忆被开启。
    “艺希, 我相信你不会做那些事,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曾经的朋友信誓旦旦。
    “谢谢。”尚且稚嫩的陶艺希握着她的手, 挥洒感动的泪水。
    那时的她, 美丽而脆弱，已经被那些恶劣的人打击地不堪一击，狂风暴雨中的一丝善意足够温暖她。
    于是，她尽自己所能地对她好，却在某一天，她刻意避开与她接触, 一而再地疏远。
    陶艺希不解地寻到她，手里拿着准备送她的惊喜礼物，之前听她说想要便默默记在心里，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餐钱才买下的。
    可是面对陶艺希的靠近，朋友如惊慌的小鸟，“你找我有事吗？”
    “你怎么了？”
    “我妈妈让我离你远一点，说你妈妈不干净。”她说得委婉，避之不及的样子看来她母亲应该说了很多流传的关于夏妍的风月之事。
    陶艺希拽紧手中的袋子，她可以否认一切污蔑她的传闻，却没有办法否认她母亲做过的事。
    “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说完，她匆匆离开。
    下一次碰到，她彻底成了围观群众的一员。
    信誓旦旦的话，轻若鸿毛，随风飘散。
    这就是所谓的一直站在她这边吗？
    作为朋友她是知道的，夏妍和她的母女关系并不好却也选择相信母亲的话。
    短短一个学期，经历了夏妍的嫌弃、朋友的背离，她看清了自己。
    亲情也好，友情也罢，统统都不属于她。
    从此以后，她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只要不碰，就不会受伤。
    坚持了两年，现在换了个地方，难得友好的同学关系让她一时疏忽，熟悉的剧情卷土重来，恍若昨日重现。
    陶艺希退出论坛：“他们说的是真的。”
    “什么？”周枝怔住。
    “手机还给你，谢谢你告诉我。”
    对于她的善意，陶艺希心存感激的，让友情停在破碎前，给双方都留下一个好回忆吧。
    “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们分开走吧。”
    “艺希？”周枝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错乱：“我知道你不会做这些事的。”
    什么校园暴力，打小报告，作弊，全靠走关系
    荒唐，她虽然性子冷清但向来好说话、实力更是有目共睹，一宗宗罪都是无稽之谈。
    至于其中说道她的家庭情况，那是父母辈的事，扯到小孩算什么。
    “你明明没有做为什么要认下？”
    “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呢。”
    周枝被她缥缈的声音迷惑一瞬，陶艺希已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齐跃也收到消息了。
    “源、源哥。”齐跃差点蹦起来，不怕死地戳顾景源的后背。
    “找死？”顾景源昨晚熬得晚，正补觉被戳醒，阴沉沉地盯着他。
    “艺希妹妹出事了！你看这个。”
    顾景源眉头高高隆起，脸色阴沉得吓人。
    向来，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她的优秀掩藏母亲丑闻中，被视而不见。
    几分真，几分假，相互掺杂，因为其中几件验证为真，不假思索地将其他都信以为真。
    前几天还在神坛上的人，瞬间跌落而下，成为互联网上口诛笔伐的对象。
    他死死盯着上面出现自己的名字，他这个真正的关系户，也是导致她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帮凶之一。
    她不在位置上，顾景源追了出去，碰上她一个人正往回走，她面色不变但眸光黯然，碰到他后收起一霎的情绪外露。
    “你要逃课？”
    “没有。”
    “那就回去上课吧。”
    “噢。”
    顾景源紧跟在她身侧，走廊上有同学对她侧目窃窃私语，撞上他的死亡凝视，闭上了嘴。
    动静这么大，她始终是一张冷然的脸，少了那一抹固定的虚假微笑，看起来比平常疏离冷漠许多。
    顾景源可以确定，她一定知道论坛上的事了。
    “你知道了吧？”
    “嗯。”
    “你打算怎么办？”
    “嘴长在他们脸上，手长在他们身上，怎么管？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她没有愤怒，淡然地好似习以为常，仔细听还能品出几分庆幸来。
    顾景源一瞬间想起在外市碰到的那些个二流子学生，攥紧拳头，上一次打轻了。
    周枝踩着铃声恍惚进来，视线落在她身上，陶艺希没有丝毫回应，两个人突然之间被单方面地形同陌路。
    她越想越心酸，踩着大步到陶艺希面前，气势汹汹地说：“我才不要和你绝交！”
    陶艺希被她吼得一愣，看到她瘪嘴委屈极了。
    “你”
    “你现在不要和我讲话，反正我不绝交。”周枝说完扭头就走，怕她再说些什么伤人的话。
    “”
    陶艺希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湿润润的，面色紧绷地低头做自己的题，平时10分钟就可以搞定的做了半个小时。
    周枝不和她说话，但每天坚持给她送小饼干，是她喜欢的蓝莓夹心。
    陶艺希将饼干放进书包里，回家放回抽屉和之前的排排坐，盯着看了足足有一分钟，默默关上。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学校论坛屠版两天了，更有甚者开始造谣她成绩的真实性，什么人都有。
    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大，挑热度高的进行跟帖，鲜少的那几个为陶艺希说话的帖子发一次沉没一次，一直有人在坚持不懈地发。
    顾景源眉头紧锁，手机页面上正显示着造谣的帖子，气得他想把这人拖出来揍一顿。
    不过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查出来散播的人是谁没？”
    “没有，那人狡猾地很，ip在学校的公共电脑区域。”齐跃找到IP地址大失所望。
    “那就查公共电脑的记录。”
    “这人来人往的，你怎么确定是哪一个人？”
    顾景源视线锁定天花板的角落：“有办法。”
    第56章 .  那么远   她伪装的面具也许在他面前早已
    老师办公室。
    老班正悠闲地泡杯枸杞水, 有年轻老师看到他八卦地问：“你们班的陶艺希那些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老班疑惑。
    “你不知道？”年轻老师给他说了前因后果，老班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
    “一派胡言，附中每次考试监控都开着呢, 她怎么可能作弊，而且全国竞赛是开玩笑的吗, 怎么可能走走关系就能得第一, 你们相信这种虚假传闻？”
    年轻老师见老张动怒，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她的成绩自然是做不得假，只是有些好奇她和顾家的关系。”
    “那是人家的家事, 我们管不着。”平时弥勒佛一般亲近的老师肃起脸更吓人。
    年轻老师讪笑：“您说的是。”
    老张不懂年轻人玩的这些平台, 直觉有些不安,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彻底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
    自习课上，班上因为这件事, 平日里问问题的人都不见了。
    陶艺希翻着日历, 据她所了解, 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确定提前录取的消息了, 过不了多久就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艺希。”老班一脸凝重敲敲她的课桌, “到办公室来一趟。”
    陶艺希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作为老班的得意门生, 老班叫她总是笑盈盈的, 今天却分外严肃。
    “老师。”她乖巧地立着。
    “你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吗？”
    “嗯。”陶艺希眼眸清澈，一身坦荡。
    老班怜惜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直以为她是顾家的远房亲戚，原来关系比他以为的更加错综复杂，不知道她这身份怎么驯服顾景源那个小魔头，想来并不容易。
    现在闹出这种事, 如今，只怕是雪上加霜。
    “清大收到很多私信，专门打电话问过这件事。”
    陶艺希脑袋哄地一下炸了，终于开口解释：“老师，我从来没有作弊造假。”
    “艺希，老师相信你，但是众口铄金啊。”老张满面愁容，这个互联网的世界太疯狂，讯息、谣言传播速度超乎想象。
    “想想办法赶紧消除影响，不然再闹下去，清大那里不好交代的。”
    老张从教二十年，手上不是没有带过惹事的学生，却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好的学生被舆论压制，他也急得很，这么好的苗子，就此丧失一生最好的机会太可惜了。
    “老师会帮你和清大那里解释的。”
    “谢谢老师。”
    陶艺希机械地道谢，随后沉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离开。
    教室里，顾景源等了许久，清校的铃响了都没有看到她回来。
    整理好她的书包到老师办公室，门已经上锁。
    打她电话无人接听，打给周枝，她说陶艺希没和她在一起。家里有杨嫂她们在，她定不会回去。
    顾景源慌得跑到门卫处，指着门口荣誉展示墙上她的照片，问保安：“请问有没有看到这个女生离开学校？”
    保安本想说这么多学生哪里记得过来，但好在陶艺希容貌着实出众，保安对她印象深刻。
    “好像没有。”
    “谢谢。”
    顾景源知道她还在学校，一路狂奔。
    在无人的卫生角，每一层的女厕门口呼唤三遍她的名字，中间一层还在门口碰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丢人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上前询问那位女生里面还有还没有人，女生娇羞地说完“没有”，他匆匆说了声谢谢便赶忙离开。
    一直向上到天台。
    天色已暗，天台没有开灯，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脚下的路。
    “陶艺希，你在吗？”
    依旧无人回应。
    “陶艺希，你回我一下。”
    他边说边走，眼尖地扫到角落里窝着一团的黑影。
    她的双手抱膝，脸埋着，单薄的后背不堪一折。
    他放缓脚步，轻轻地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陶艺希，清校了。”
    她沉闷的声音从里面发出：“你走吧。”
    “我等你。”
    “不要你等。”
    他没动，固执地守在她身旁，两人模糊的影子紧紧相贴。
    他蹲着比她高一头，感受到阴影覆盖，陶艺希情绪爆发，抬起头冷声问他。
    “你在这里干嘛，看我笑话吗？”
    顾景源：“我没有，太晚了，我在等你回家。”
    “那是你家。”她挪开脸，秀气精致的侧脸轮廓分明，透着冰冷的疏远。
    “先回住的地方，书包我已经整理好了。”
    他将书包放到她面前，她最看重学习了不是吗。
    “”
    “自习课上物理老师又发了一张试卷，你不想回去做吗？”
    他的话触动到她紧绷的弦，她突然扯过书包狠狠地丢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一层灰。
    陶艺希眼眶压抑不住地泛起红晕：“不读了，第一名又怎么样，我还是什么都把握不住！”
    顾景源一惊，试图安抚她：“好好好，不读了，你已经是清大预备役选手，一天不读也没关系。”
    “我不是。”
    “什么？”
    “我要被清大除名了。”
    陶艺希咬紧下唇，一片发白：“努力了这么久，这算什么。”
    他不走，她走还不行吗。
    蹲久了，小腿麻木地仿佛失去知觉，站起来时，丝丝麻麻的刺痛袭来，走了一步，踉跄地抓住生锈的栏杆。
    栏杆下，是腾空的高楼。
    顾景源神经一跳，起身大步朝她走去，扶住她的手臂。
    “你走开。”她挥手没有挣脱开。
    “我就扶你到那边坐。”
    这座历史悠久的校园，天台鲜少来人，这锈迹斑斑的栏杆不知道多久没有检查过了。
    他的执着让她压抑许久情绪崩溃：“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双手离墙去推他，没了支撑，身体无力跌落，在即将碰地时，被他一把捞起。
    “谁让你抱我的！非要叫你滚才听得懂吗？”
    前途渺茫，陶艺希破罐子破摔，撕下那一层伪装，恶言相向。
    顾景源单手抱她，拖过自己的书包擦掉许久没人坐的椅子上的灰，将她放下。
    他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认真地说。
    “这件事会解决的，我保证。”
    陶艺希不看他，并不相信他的话。
    顾景源抿了抿唇，松开手：“那你一个人坐一会儿，我在门口等你。”
    离开前，捡起她丢下的书包。
    夜色越来越浓重，陶艺希仰望天空见不到几颗星星。
    如同她的前途一般黑暗。
    陶艺希瘫坐在破旧的椅子上，面无表情，脑袋放空，任由无尽失落的情绪浸染自己。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学习、讨好、算计神经时刻紧绷着，因为有盼头才不至于倒下，如今全都毁了，那根弦断了之后，汹涌的疲惫感袭来，累得她不想动弹。
    时间仿佛回到她第一次校园暴力的那一天，伤痕累累地瘫在地上，无人问津，母亲嫌弃，友人远离。
    她闭上眼睛，记忆混乱交织。
    恍然间，手心手背一热。
    睁开眼，手背覆盖的是他宽厚的手掌，手心里放着一杯她常喝的奶茶，吸管都插好了。
    “喝点甜的吧。”
    顾景源头发汗湿了，怕她走了，他一路狂奔到那家店，旁边要超时的外卖跑得都没他快，回来看到她还在心才定下来了。
    见她握住没有排斥，他慢慢松开了手，正要听话地再次回门口守着，突然顿住。
    陶艺希盯着手中的奶茶一会儿，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带着熟悉的甜味刺激着多巴胺，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没来得及擦，有人先用拇指指腹轻轻擦拭掉泪痕。
    “别哭。”她一哭，他的心揪得发疼，想把惹她哭的人碎尸万段。
    可是，他越这么说，陶艺希的眼泪就流的越凶，顾景源完全束手无策。
    她呜咽：“你干嘛不走？你干嘛要理我？你不是讨厌我？”她连环逼问，无理取闹想让他走。
    “我没有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你不讨厌我之前干嘛欺负我。”
    顾景源噎住，人总是要为了曾经做过的错事买单。
    “对不起，我为之前做的那些蠢事向你道歉。”他摸摸鼻子，有些窘迫，但眼睛黑亮真诚，在昏暗的黑夜里闪闪发光。
    她哭得更凶了。
    顾景源慌得手忙脚乱，下意识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活该。”
    他们那些人，用校园暴力，舆论压力，录取破灭摧毁她，坏的彻底。
    但她又是什么好人吗？
    她也用了心计让他听话，骗了他的感情，他对自己越好，万一真相暴露，她可耻地害怕自己接受不了他的冷落。
    “对不起，对不起”她边哭边给他道歉，双手无意识地拽着他的衣领，揪成一团。
    “你没有错。”顾景源环住她，宽阔的肩膀任她哭泣，心疼得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
    她额头抵在他肩上，后来哭累了，压着侧脸抽泣，衬衣上都是她的鼻涕眼泪，从未如此狼狈。
    陶艺希平静下来后，难堪地闭上眼，她不应该如此脆弱的，但不得不承认，哭过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顾景源毫不在意浸湿的衣服，轻声问她：“回去吧，嗯？”
    “嗯。”她说话还带着鼻音。
    她起来，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的。
    “对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很开心。”
    陶艺希沉默。
    “你哭你闹，让我感受到真实的你。”顾景源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不好，补充道：“我不是让你哭的意思”
    顾景源越说越乱，陶艺希上前抱住他，顾景源止住了声。
    她伪装的面具也许在他面前早已无处遁形。
    第57章 .  那么远   传说恋人戴上脚链，可以栓住今
    陶艺希双手搭在他双肩上, 温热的怀抱给她安稳的依靠，她闭上眼，努力了十几年, 她好累。
    顾景源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眼神心疼，而坚定。
    *
    夜深了, 学校已经清校, 门口有保安，顾景源牵着她的手来到熟悉的墙角。
    “你可以吗？”他问。
    她用矫健利落的翻墙姿势告诉他答案。
    顾景源对着她利索的背影笑了, 难怪上次被她撞见了，这翻墙的本事不比他差。
    他追上, 平稳落地后重新牵着她的手, 走过那条她第一次带给他冲击的小巷。
    “还记这里吗？”
    “嗯。”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 她怎么会忘记。
    “那时候被你惊艳到了。”
    “难道不是惊吓？”她想到那天他懵逼的一脸震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顾景源装作恍然大悟：“原来你知道啊啾恃洸。”
    “”多么熟悉的阴阳怪气。
    顾景源笑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让你总这么气我。”
    轻松的语气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打架不仅没有被记过, 还被老师感谢了。啧, 当时就发觉你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只是比别人更会善用心机而已。”陶艺希自嘲。
    “你是在保护自己。”顾景源认真地对她说, “你愿意帮助同学, 对我阴阳怪气也是想我好好学习, 你的心机从来没有伤害需要帮助的人。”
    陶艺希沉默, 避开他的注视，心里突然翻涌着一股子难过。
    不是这样的，我伤到人了，你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想将事实告诉他，却开始畏惧他知道后选择离开她。
    没有人会喜欢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什么都不知情的顾景源天真地握紧她的手。
    出了巷口，是夜市一条街, 不同的商贩推车上挂着不一样的灯，五彩斑斓中人潮涌动，热闹繁华。
    他们随着人流慢悠悠地走着，肩膀相互贴得很近。
    经过一家店，顾景源看了一眼牌子。
    “你等我一会儿。”他说着，长腿勾住不远的塑料凳放在她身后。
    陶艺希顺从坐下，看着他的背影走向排队的人群，队伍移动地不算快他并不烦躁。
    她的注视引来他的回头，冲她勾了勾嘴角，眉眼的柔情瓦解冷酷的距离感，排在他后面的女生，眼神边偷瞄边拿着手机打字。
    他真是招人。
    过了一会儿，他拎着袋子回来，后面的目光一路追随，看到她后失望又兴奋。
    好看的男生果然都有主了！但是这位女朋友好漂亮啊！俊男美女也不戳！
    顾景源一只手端着打开盖子，里面是圆润的小汤圆，比正常的汤圆要小上一倍。
    陶艺希先舀上一颗汤圆递到他嘴边，顾景源愣了一下，目光惊讶，受宠若惊。
    “给我？”
    “吃吗？”
    骄纵的少年用心地照顾着她，一晚上滴水未沾，她再狼心狗肺，他的体贴一点一滴地积攒着，总有一天要溢出来。
    她一直举着，顾景源赶紧一口吞了，含在嘴里咬开后被烫了一下，张嘴吸气。
    “没事吧？你太快了，忘记提醒你。”
    “不准说我快！”顾景源吸气之余飞快地说。
    陶艺希懵了一下，瞅见灯下他的耳尖微微泛红，笑了。
    看他这样应该不太严重，她再喂一颗，顾景源摇摇头。
    “你吃吧。对了，等我一下。”
    陶艺希点点头，就着他用过的勺子舀起一颗汤圆，一口咬下去，表皮Q弹紧实，里面是烫嘴的花生馅，甜滋滋的。
    是她喜欢的口味。
    顾景源震惊地看着，慌乱地说：“我是要给你拿一个新的。”
    “不用啊。”她神情自若。
    顾景源的耳朵红的滴血。
    “脏。”
    “你嫌弃我啊？”
    “我没有！”他慌张解释：“我是说我。”
    “不会。”陶艺希吹了吹，又吃了一颗。
    他不嫌弃当初她吃剩下的半碗粥，她又怎么会嫌弃他呢，但要说和别人这样她做不到。好像是他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让她接受地毫无障碍。
    在顾景源蔓延红透的脸中，一人一两口地吃完这份汤圆。
    吃饱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繁重的心情变得轻松不少。
    他去丢垃圾，陶艺希等他时静静地看着街边的卖家卖力地推销，留意到一位年轻的女生抱着硕大的箱子脚步沉重地走向自己的摊子。
    大家都在努力地生活。
    摊位上刚接待完客人的男人看到女生赶忙接过大箱子，嘴上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想来应该是训斥。
    但女生一脸娇笑地抱上男生的手臂，男生紧皱的眉头松散开，拿她没有办法，两人举手投足间都是爱意。
    “看什么呢？”
    陶艺希收回视线，摇摇头。
    顾景源重新牵起她的手继续逛，方向正好是那对情侣的摊位。
    “小哥哥小姐姐可以看下精美情侣配饰哦。”女生热心地叫卖。
    他停下脚步，低头凝视她。
    “看看？”
    陶艺希应下：“好。”
    女生热心地给两人介绍手镯，项链，戒指。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是一无二的情侣款，不用担心撞款的情况发生哦。”
    琳琅满目的配饰中，一对简单的钥匙锁扣映入顾景源的眼中。
    极细的一根银链下挂着一个小巧的钥匙，做工精致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却有种简单到恰到好处的好看。
    陶艺希拿起与之相对应的锁饰，材质和项链一样，相连处是一把精巧的小锁。
    “这条手链太长了。”
    “小姐姐，这个不是手链哦，这是脚链。这套锁匙链我做了好久，只出这么一套，你看锁是真的可以用，并且只有用这个钥匙才能开哦。”
    女生示范地用钥匙插|入锁芯一转，果然开了。
    “一把锁配一把钥匙，传说恋人戴上脚链，可以栓住今生，系住来世。”
    听到这句话，顾景源平淡的目光变得灼热，盯着她手上的脚链，当机立断：“买单。”
    小姐姐笑盈盈地将包装好的饰品给顾景源：“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顾景源满意地勾唇。
    陶艺希全程保持沉默，躲避开他的注视。
    顾景源提着袋子没有强求她戴上，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让气氛变得尴尬沉闷，走走停停地买了两本计划本，好像那对饰品不过是随手买的小物件。
    突然，他停下前进的脚步，拉着她往回跑。
    “怎么了？”
    “有敌人。”
    “？”
    陶艺希不明所以的被他拖着跑出夜市范围，停下后大口喘气，碰到打架都不见他跑。
    “是谁啊？”
    “陈泽。”
    “碰到他你跑什么？”她不解。
    顾景源撇嘴，他可忘不了上一次他们因为他不欢而散。
    “不喜欢看到他。”
    “”
    离开喧闹的夜市，他书包里传出震动声。
    “你手机在震动。”陶艺希提醒他。
    顾景源看了眼来电显示，语气不耐：“喂在外面我知道回去，不用你管。”
    来回对话不到半分钟。
    陶艺希开口问：“顾叔叔？”
    “嗯。”
    陶艺希解锁了手机，通知栏里除了软件推送再无其他。
    时间已经快要11点了。
    “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好吧。”他小小声碎碎念：“碰到陈泽果然没好事。”
    回到家，杨嫂第一个迎上来，对着顾景源一阵嘘寒问暖，余光刮了她一眼。
    陶艺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顾景源的目光追随而去。
    “杨嫂，我不饿不需要准备夜宵了，先去睡觉了。”
    他跨步而上，杨嫂皱着眉看他急匆匆离去。
    “叩叩叩——”
    陶艺希开门，“怎么了？”
    他将刚才买的脚链袋递给她：“这个给你。”
    “”
    “你一定要戴上，我只是想你收下。”他喉结滚了滚，“可以吗？”
    顾景源静静地等待，攥着袋子的手越来越紧。
    陶艺希抿唇思忖，最终还是接下，袋绳上沾染着他手心留下的潮湿。
    顾景源扬起笑意：“睡觉吧，晚安。”
    **
    前脚道了晚安的人，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嫌弃万分的冰美式，眉也不皱地灌下，打开了电脑。
    第二天，顾景源半靠着桌台，懒散地喝着咖啡，转头看到她来了。
    两人相见，一个昨日哭红的眼睛还残留些许浮肿，一个彻夜不眠留下了浓重的黑眼圈。
    “早。”
    “早，一晚没睡？”
    “熬夜伤身，所以我就通宵了。”
    “”
    顾景源将手中空瓶准确无误地丢进垃圾桶：“开玩笑，有眯了一会儿。”
    陶艺希：“你悠着点。”
    “嗯，好。”他看着她整齐的校服：“今天要去上课吗？”
    “当然。”陶艺希神色如常，她已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了。
    昨天的消息不过是压倒自己积攒的这么多年负面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等冷静下来，理智回归，她很快就想开了。
    自己又不是只能走保送这一条路，实力会证明一切。
    **
    他们到学校，陶艺希坦然地接收到四面八方的目光。
    事情还在发酵，教室门口围着一群人装模作样地经过，隔着窗户盯着陶艺希，她若无旁人地做自己的事。
    顾景源冷着脸，一身冷冽地刚起身，被她抓住了手臂。
    “不用理会他们。”
    他身份微妙，正面碰上他讨不到好。
    第58章 .  那么远   揪出内鬼
    顾景源咬紧后牙。
    门口传来呵斥：“看什么看, 再看你们也不会是年段第一。”
    面声色俱厉的呵斥，大部分讪讪而归。
    这种情况下，有人嘟嘟囔囔：“谁知道她成绩有没有水分。”
    “你脑残吗？你在考场做个弊看看。”
    网友不懂, 附中的学生还能不知道本校的监控系统有多严格，那人被戳破后, 还不服气。
    “你是陶艺希的走狗吗？我说她, 关你屁事。”
    “比你这种只会嫉妒污蔑别人的垃圾人强，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
    那人气得脖子粗红, 被身边朋友拉扯带走，着实丢人。
    教室门口清理干净后周枝才进教室。
    陶艺希望向门口, 两人视线相对, 她们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周枝, 你过来一下。”她被同桌叫走，打断了两人无言的对望。
    陶艺希给她发消息：【不要再出头了。】
    周枝秒回：【我不】
    陶艺希叹了口气，担心今天早上周枝这么一闹把自己给搭进去, 本打算不再关注舆论, 还是点开学校的贴吧论坛, 却发现首页不再挂满她的名字。
    【今天食堂的咕噜菠萝肉好好吃！】
    【记录：学校的流浪猫咪~】
    【感觉班主任的头更秃了】
    【求防秃攻略！】
    首页充斥着各种各样无关痛痒的新帖子。
    有人想要顶之前的帖子, 她拖着页面往下拉。
    一更新, 那几个恶意贴被更多的新帖子压下, 背后好像有一股力量齐心协力地无声而有力地支持她。
    她错愕惊讶。
    其中有个id回帖马甲她有印象。
    【这是你吗？】
    【你看到了？】周枝大方承认。
    【谢谢。】
    【艺希, 我不过是这众多人数中的一份子，有好多同学都自发帮忙。】
    【艺希，大家都很喜欢你。】
    【你制伏了校霸，为班级带来了荣誉，你帮助过的人都记得你的好，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明白的。】
    她每一句话都直戳心窝, 陶艺希抬头看向班上低头敲手机的同学们。
    他们面上一语不发，私下尽自己所能地帮她压下负面帖子。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发声的勇士，他们能有所行动已经很很好很好。
    陶艺希鼻腔间涌起一股子酸涩，眼睛雾蒙而湿润。
    她说：【艺希，不要推开我们了，好吗？】
    陶艺希的一滴泪落在屏幕上。
    【对不起对不起，吱吱】
    是她错了，因为受过伤所以把所有人都想的阴暗，却忘记世界上还有光的存在。
    【看在你已经道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推开我了！】
    【嗯！】
    陶艺希脸上的泪被温热的指腹拭去。
    “再哭眼睛又要肿了。”他心疼。
    陶艺希见他毫不意外：“你知道论坛这事？”
    “嗯，昨天周枝找过我，在你被老林叫去办公室后，我们建了一个群做这件事。但，这只是开始。”
    陶艺希疑惑，
    顾景源将她乱了的刘海理齐：“这些烂事都交给我吧。”
    顾景源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完后起身。
    “我出去一趟。”
    陶艺希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没意识到这举动有多依赖。
    “去干嘛？”
    “揪出内鬼。”
    “？”
    “我很快回来。”
    顾景源从书包里拿了U盘离开。
    他一直第二节 课结束他都没有回来。
    课间下楼做广播操，周枝兴冲冲地找她一起，两人重归旧好，周枝更热情地挽住她的手臂感叹。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和你一起走了。”
    “对不起。”陶艺希愧疚又抱歉。
    “好啦好啦，我只是感叹一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
    路上碰到唐婉和蔡丽玲两人。
    周枝提议：“我们等下广播操结束了一起去小卖部吧，我请大家喝酸奶，庆祝一下我们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周枝把她们两个也拉近群了，里面还有其他班级的同学，愿意帮忙的都能进来。
    “好呀。”唐婉笑着应下，挽着蔡丽玲的手，四个人两两为伴。
    周枝不满地吐槽：“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把微博上的事搬到学校贴吧论坛的，还故意贴负面回复引导舆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集齐群里的人一起网曝他！”
    “我支持！”唐婉义愤填膺地回应。
    最爱说话的蔡丽玲出奇地保持沉默。
    周枝继续道：“内部消息，我偷偷透露给你们听。有人私聊我说老师已经知道是谁并且掌握了证据。”
    “太好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人这么酸，这么可恶了。”唐婉同仇敌忾。
    唐婉说完，身边的人突然停下，她看见蔡丽玲苍白的脸色。
    “丽玲，你不舒服吗？”
    蔡丽玲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问周枝：“你知道是谁了吗？”
    “还不清楚，不过我相信一定能锤死那个人，提供证据的人是我们的校霸。”
    “顾景源？” 陶艺希率先反应过来，终于知道他去干嘛了。
    “嗯！”周枝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时间就否决的cp，没想到他们才是最甜的！
    蔡丽玲彻底走不动道，呼吸急促，“我感觉有些头晕，先回去了。”
    “我们陪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蔡丽玲拒绝，转身大步离开。
    “头晕别走那么快！”周枝对着她背影叫道。
    她并没有因此停下。
    *
    一套广播操做完，音乐声一停大家本来想走，主席台上站的人阻止了他们的步伐。
    “同学们，先站在原地不动，这里发一则批评通告。”
    教导主任严肃道：“本校高二年纪蔡丽玲同学，从网上搬运不实信息并借学校电脑发布造谣消息，同外校不明人士毁坏同学名誉！若不是有热心同学帮忙，差点毁了同学的光明前途！这事对学校造成恶劣影响！批评一次以示警戒，希望其他同学以此为戒！”
    操场上瞬间引爆叽叽喳喳的讨论，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面色如常的陶艺希。
    周枝震惊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我我没听错吧，是丽玲？”
    “嗯，是她。”
    “你早就知道了？”
    陶艺希摇摇头：“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只是我之前怀疑过，我们上次食堂聊天的内容也是她说出去的。”
    “什么！你当时怎么不说？”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冲击着周枝。
    信任的朋友变成背后捅刀子的背叛者，令人感到窒息。
    陶艺希：“你们在一起时间久。”
    她对交朋友本就陌生，难得碰上这么纯真的友谊，不想被她觉得无关痛痒的消息而破坏。
    内心深处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比过她们很久的感情。
    周枝气死了：“你傻不傻啊！我和丽玲呆在一起时间长怎么了，你看不出来我对你肆无忌惮的偏爱吗？！”
    “现在知道了。”陶艺希眨着无辜的眼睛，对她，周枝心就硬不起来。
    “我们先去小卖部集合吧。”
    唐婉远远看到她们迎了上来：“你们相信吗？”
    周枝没看到蔡丽玲来，她失望道：“全年段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唐婉沉默，三个人陷入沉寂。
    第59章 .  那么远   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友谊。
    “刚才教导主任说, 她差点毁了你的前途是怎么回事？”
    唐婉心思细腻，她点出来，周枝粗神经才反应过来。
    “不会是关系到清大吧？！昨天老班找你是不是说这事了？”
    陶艺希点了点头。
    “草！”周枝没忍住爆粗口, “丽玲是不是疯了？”
    唐婉皱眉，脸色凝重：“我们找她问清楚。”
    陶艺希退后一步：“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
    “这种时候她应该不想看到我。”
    “不是她做的她怕你做什么, 如果真是她做的, 凭什么要你避开她！还是你不相信我和婉婉？”
    “不是。”
    唐婉性子沉稳，眼神坚定：“艺希, 我们一起去吧。”
    陶艺希最后点头了。
    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友谊。
    **
    蔡丽玲班上的同学说她不在。
    她的逃避侧面已经可以验证一部分的真实性
    气氛越发凝重。
    “她不敢翘课，去医务室看看。”
    蔡丽玲高一和周枝同班就用过这个办法。
    医务室门没关, 果然听见蔡丽玲的声音。
    “老师, 我还是不舒服, 你可以给我开张请假条吗？”
    “同学，你这情况不需要请假。”
    “老师，帮帮我吧。”蔡丽玲哽着嗓子请求。
    校医于心不忍, 退了一步：“请假条我是不能随便批给你的, 再让你休息二十分钟。”
    “老师”蔡丽玲还想再求情, 校医不能再降低底线, 冲她挥挥手后离开。
    逃离的校医在门口碰到三人, 率先认出陶艺希。
    陶艺希姣好的样貌, 坚韧的性子给校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又受伤了吗？”
    “老师我没事, 我们过来找同学。”
    “叫蔡丽玲是吧，在里面，你们正好叫她回去上课。”校医碰到这种爱哭鼻子的女生避之不及。
    门虚掩着，周枝敲了敲门。
    蔡丽玲看到她们，表情僵硬。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到通告了，丽玲, 贴吧论坛的事真的是你做吗？”周枝直白地问她。
    “你们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知道的，我平时就喜欢刷八卦，那天正好看到了，一时兴起才干出这种蠢事。”
    这样的解释单薄无力，没有人能被劝服。
    “那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八卦明星，八卦别人，我管不到，可是，艺希是我们的朋友啊。”周枝生气反问。
    唐婉在一旁开口：“丽玲，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你差点害了陶艺希失去进入清大的机会你知道吗！”
    那可是清大，他们重点班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学校，受到这样的打击，换她一定做不到像陶艺希现在这么淡定。
    两面夹击，蔡丽玲的表情一闪而过的扭曲。
    她低头哽咽，十分可怜。
    “我知道错了，老师都没有通知我就对我进行了通报，清大那里老师肯定会帮艺希说明理由的，艺希一定会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听着怎么这么变扭。
    “一下子发生通报批评这种事，我现在脑子好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师同学，回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爸妈，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蔡丽玲泪眼朦胧地看向事件主角陶艺希，她用力地瘪嘴，挤着眼睛，眼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流下。
    “艺希，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还好最后没有酿成什么大错。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和老师说一声好吗？帮帮我吧，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蔡丽玲很聪明，从她知道这件事是顾景源做的后，巧妙懂得要从她这里下手，小心思转的精明。
    可惜这次陶艺希没有配和她演出。
    陶艺希盯着她，不为所动。
    “我一直忘记和你说了，你的演技挺拙劣的。”
    “”蔡丽玲哭泣声一窒。
    “上一次放过你，真以为我好拿捏？”
    陶艺希嗤笑，微笑面具摘下，精美的五官透着丝丝冷气，薄凉地令人心惊。
    “想用死来威胁我？不好意思，我不吃这一套，真正的寻死的人可不会让人来救她的。”
    周枝心一跳，看了陶艺希一眼。
    陶艺希继续：“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想要毁了我？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从不怕舆论压力，没有人可以毁了我陶艺希，就算这一次我没有拿到清大的提前录取名额，我依旧可以高考考进去。”
    蔡丽玲还在嘴硬：“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不会帮你，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陶艺希一字一句说得冷酷无情。
    “你怎么这样！”蔡丽玲这下子是真慌了，她以为这一次陶艺希也会轻拿轻放的。
    “婉婉，吱吱，你们帮帮我。”
    陶艺希说完，周枝和唐婉沉默地思考，仔细琢磨蔡丽玲的话里有话，什么都明白了。
    受害人没事所以罪魁祸首就是无辜的，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这次舆论发酵，得亏陶艺希本身实力过硬，心理素质过人，还有同学和顾景源帮忙，不然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简直不敢想。
    周枝冷着脸，推开她的手。
    唐婉失望至极：“丽玲，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分了。”
    “你们是我的朋友！”蔡丽玲冲着她们大喊。
    “艺希也是我们的朋友。”
    “你看她这冷血无情的样子，哪里像是朋友！”蔡丽玲讨不到好，渐渐开始露出丑陋的一面。
    “你们一个两个都帮她说话？我们两年的相处还比不过一个刚来的人吗？”
    蔡丽玲理所当然的话震到周枝，恍然明白原来陶艺希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丽玲，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都是她害的！本来我才是你们当众最好看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她一来我什么都没有了！”蔡丽玲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被逼出心里话。
    周枝不可置信：“你就是抱着这种心思和我们做朋友的？”
    论长相，矮子里拔高个，蔡丽玲是三人中长得较好的，但也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哪里来这么高的优越感。
    唐婉皱眉：“丽玲，你不要说气话。”
    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的。
    “婉婉，你也要站在她那边吗？”
    “丽玲，现在不是站队的问题，这件事是你做的过分了。”
    “我说了我知道错了啊，而且她不是说了，这些影响不到她。”蔡丽玲还固执于自己的三观理念，没有造成后果就不叫错。
    “你真的认识到错误了吗？”
    “我都向她道歉了，还被教导主任当着面全校批评了！还不够惨吗？”
    唐婉咽了一口气，好无力。
    大课间20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预备铃响起。
    周枝对蔡丽玲已经无话可说。
    “我们回去上课吧。”她拉着陶艺希带她离开。
    唐婉最后回过头，记得校医的交代：“校医让你尽快回去上课。”
    “吱吱婉婉”
    没有人再理会她的呼唤，这一次，她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离开的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周枝和唐婉原本是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确定真的是她的话要怎么面对，但现实比预想更糟糕。
    他们约定好的，四个人一起去小卖铺，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吗？”周枝有些懊悔：“刚刚应该问一下她造谣的那些人是谁！”
    “不用问了。”陶艺希开口，“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哪个王八犊子！我要找他算账！”
    “你找不到她的，是我以前学校的的同学。”
    “丽玲还能联系得上你前学校的人？”
    陶艺希摇摇头：“她应该只是搬运扩大舆论。”
    蔡丽玲是单纯地坏，和作恶多端没法比。
    “今天谢谢你们，这件事能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陶艺希对这件事完全不报以期待，之前在她身上发生更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校方都选择息事宁人，更别说同学们愿意挺身而出。
    现在附中能做成这样早已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那网上的事只能任由那些人诋毁吗？”周枝感到不解气。
    “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这种事很快就过去了。”
    唐婉叹气：“这样好被动啊。”
    “放心，学校已经出声明了，不影响接下来的生活就好。”陶艺希反过来安抚他们。
    面对他们这种没皮没脸的低劣手段，陶艺希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回班上已经迟到一会儿，英语老师正在讲课，中途被打断停下来严肃地问：“怎么迟到了？”
    陶艺希望着英语老师不满的表情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迟到的那一天，顾景源那时候讨厌她却选择保护她。
    一直以来，他都守在她的身边。
    周枝知道英语老师有多凶残，赶紧解释道：“去上厕所了。”
    英帅老师看了陶艺希一眼，看在她英语第一的面子上没有为难她们。
    “快点进来。”
    陶艺希没有心思上课，因为她身边的座位空荡荡的。
    事情已经解决了，怎么顾景源还没有回来，她心里头慌慌的。
    等下课有时间看手机了，才收到他的短信。
    【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学校好好的，晚上见。】
    但到了晚上，迟迟不见他回来。
    直到，夏妍急匆匆敲开她的房门。
    “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外市警察局看顾景源。”
    第60章 .  向前走   啪叽，他的快乐没有了。
    陶艺希和夏妍匆匆忙忙地到了外市。
    路上, 陶艺希得知夏妍临时接到出差的顾穆阳的电话，让她先到派出所看下情况。
    夜深了，派出所里留了几个警员, 角落里挤了很多人，带着手铐的嫌疑人、酒气熏天的酒鬼、头发染得花里胡哨, 脸上伤痕累累的不良青年穿着校服的顾景源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
    陶艺希一眼便看到了他。
    他脸上红了一片, 眼角有些发青，嘴角磕破结痂, 校服外套染上尘土脏了，里面的衬衣被扯掉, 领口大开, 颈脖间闪过一丝银光。
    他安静地坐着, 另一边，六个人比他如猛兽，能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挤在一堆安分地不敢嘘声, 脸上的伤比顾景源只重不轻, 身上污渍斑斑。
    顾景源面无表情的看上去又冷又酷, 敛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 他抬起头, 看到她先是一愣, 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扯着伤口疼得表情稍显扭曲。
    冰冷的人瞬间冰山消融，陡然变得可爱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惊得那6个人一愣一愣的。
    他们当中有人认出陶艺希，惊讶后了然, 刚想吱声，顾景源一个冷眼扫过去，瞬间乖得像个鹌鹑。
    夏妍在和警员交涉：“我是顾景源的家属，他爸爸在来的路上了，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家小孩和别人斗殴，把其中一个人肋骨都打断了送去急诊了。”
    “什么？打断肋骨？”夏妍惊叫，警察皱眉。
    面对警察的严苛，夏妍异常窘迫，抓着陶艺希的手，得到一点支撑。
    警察拿着笔录，示意夏妍：“你过来，我和你说下你家小孩都具体做了什么。”
    “等，等一下吧。”
    警察：“？”
    “我想等我先生过来。”
    “行吧。”
    很快，本来在外地出差的顾穆阳赶到派出所，身边的助理跟在身后打电话。
    顾穆阳肃着张脸，进来先扫了一眼顾景源所在，薄唇紧紧抿着一条直线，看得出来他压着巨大的怒火。
    “穆阳，你来了。”夏妍马上松开陶艺希的手奔向他。
    顾穆阳拍了拍她的手，和警察对接。
    “您好，我是顾景源的父亲顾穆阳。”
    “您好。”
    警察简述了当时的情况，便衣在查酒吧，碰上顾景源把一个人按在地上狂揍，等他们制服顾景源，那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周围还躺着六个人一个个抱着肚子嚎叫，惨不忍睹，看到来人直喊救命。
    他们这些个不良青年，进出派出所之频繁导致警察都认识他们几个，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吃这么大的瘪。
    录笔录时，幸存的6个人哆哆嗦嗦地说自己看到的。
    那男生直接找上他们老大，两人说了几句就打起来了，等他们赶到时，老大那时候还有意识，嘴里一直说着什么我再也不敢了。
    后面他们一起上，男生不愿意放过老大才挨了几拳，等他回过头收拾他们，虽然不愿意回想，但确实一个个跟弱鸡一样地被打趴下。
    老大想趁机溜走，被男生一把拽了回来。
    他眼神狠戾，一拳比一拳重，一声声拳头透过肉撞击到骨头的声音，他们在一边听得直发憷，鸡皮疙瘩蔓布，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打的人。
    他们不过是些小混混，哪里碰到过这么狠的人，打架跟不要命一样。
    甚至，看到警察就跑的人第一次感觉像是看到了光。
    等警方问顾景源打架的原因，顾景源什么也不说，知道事情起因的另一个人还在急诊病房里躺着呢。
    没办法，赶紧先通知家长。
    顾景源连家长的号码都不愿意透露，警察用拘留警告都没用，最后只能调动内部系统查了他的户口，这才通知到顾穆阳。
    一通了解下来，顾穆阳点头。
    “看来是小孩子之间打闹，我会联系对方家长私下和解的。”
    警察：“？”谁家小孩打闹会把人肋骨打断。
    他刚想说话，顾穆阳身后的助理将手机递给他。
    助理：“您的电话。”
    警察一脸疑惑地接过，听到对方的声音，表情微妙。
    *
    顾景源在那六个人的目送中第一个离开了警局。
    回程路上，车内气氛安静而压抑，夏妍余光偷瞄父子俩，一个赛一个地沉默。她正襟危坐，不敢发声，刻意放轻了呼吸声。
    陶艺希坐在后面，望着他的后脑勺沉思。
    到家后，没有外人在。
    顾穆阳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如一道惊雷。
    夏妍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顾景源被打得偏过头，红肿的巴掌印迅速浮了上来，甚至盖过了前面的伤，嘴角的结痂被牵连裂开。
    顾穆阳大声训斥：“顾景源，你不得了了，现在打架打到外地派出所去了。”
    顾景源正过脑袋，黝黑的眼神盯着他，没有被打的屈辱，伸手擦去嘴角流的血。
    顾穆阳攥紧手，“说，你干什么找那些人打架？”
    “看他们不爽。”
    “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惹到你？你干嘛去外市？”顾穆阳严厉敏锐地抓到这一点。
    “读书读烦了，去兜兜风不行？”
    顾景源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滑稽的理由，顾穆阳气得叫夏妍去书房里拿家棍。
    陶艺希站在一旁，敛眉看着夏妍唯命是从地真的去拿，她没忍住跟了上去，拦住夏妍。
    “你干什么？”
    “妈，别去别去掺和了。”
    “小希，你别闹，这可是你顾叔叔的要求。”夏妍向来对老公唯命是从。
    “顾叔叔在气头上，万一打伤了，你可是递刀子的人。”陶艺希直白地说。
    夏妍被她说得有些后怕，还在纠结，楼下顾穆阳叫了她一声，把她惊得弹了一下，推开陶艺希小跑下楼。
    陶艺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那棍子又粗又重，一下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听得人肉疼，但始终没有听见顾景源一声叫唤。
    一下一下，打进她的耳中，敲进她的心里。
    她转身，跑到杨嫂的房前，敲开她的房门。
    “先生，请住手！少爷快要晕过去了！”杨嫂一声哀嚎，终于让顾穆阳停下。
    顾景源嘴唇咬到出血，脸色惨白，额头忍得青筋突起，短发湿得一缕一缕贴在脸上，汗如水流般往下滴，最外层的外套都被汗湿到，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景源你赶紧和先生道个歉啊。”杨嫂心疼死了。
    顾景源呼吸微弱缓慢，肉眼可见的脆弱，再来一下下一个进抢救室的就是他了。
    但即使这样，顾景源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顾穆阳握紧手中的家棍，又气又疼，冷声道。
    “滚吧，下一次再进派出所没有人会捞你。”
    顾穆阳带着一身的怒火转身离开，夏妍追上他。
    杨嫂赶紧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让人来看看。
    陶艺希来到他身边，垂眸看着他站都站不起来的身子，心里又酸又涩。
    “你在这里干嘛？”即使是陶艺希叫她出来救顾景源，杨嫂依旧没有好脸色。
    陶艺希手搭在他肩上：“先把哥哥送到房间吧。”
    顾景源体格大，单靠杨嫂一个中年女人是没办法的，杨嫂没理由反驳。
    陶艺希和杨嫂一人一边，顾景源嗅到她发间的一抹清香，情不自禁地往她那里靠。
    他温热呼吸吹起她的碎发，痒痒的，但是她没有推开他。
    医生来得很快，杨嫂下楼去接，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终于放松下来，虚弱地闭着眼。
    陶艺希一眼看清他领口扣子被扯掉而暴露的项链，果然是上次买的那根，平日里扣子严实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她俯下身，轻轻地抚摸中间的小钥匙。
    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陶艺希抬眸，望进他透亮的黑眸中，他的炽热真诚，毫无保留地献给她。
    “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污蔑你了。”他说话断断续续，带着气音，却说得坚定。
    仿佛有一把小锤子，在她坚硬的外壳找到了命门，敲了一下，一下子裂开了一条细缝，深藏的情绪突如其来地往外漏。
    陶艺希攥住他的衣服，有些难以自持。
    门外脚步匆匆，越来越近。
    顾景源自己知趣地松开牵制，陶艺希深深地凝视他一眼，起身给医生腾出位置。
    医生拨开他的衣服，里面被打得又青又紫，看得人心里揪成一团，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杨嫂直叫，陶艺希立在一旁眼里满是担忧。
    医生处理完伤口，杨嫂歇下一口气，余光扫到陶艺希还在，皱着眉头赶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看看伤势，后面好帮他请假。”
    “看好了吧，可以出去了，景源还要休息。”杨嫂半分情面不留。
    陶艺希在杨嫂的注视下只能走。
    顾景源怅然地目送她离开，她好不容易才心软一点，就这么走了。
    躺在床上无力地对杨嫂说：“我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等下杨嫂给你炖骨头汤。”
    “嗯，谢谢杨嫂。”
    等房间再没有别人，顾景源浑身痛还是要爬起来，找地上外套里放着的手机。
    一进派出所手机就被缴了，这才能看到她的消息。
    21：30【你回来了吗？】
    22：00【你去哪里了？】
    22：26【你不回来我就去睡了。】
    消息不多，但是他就是能从中品出关心的滋味来。
    顾景源甜滋滋地给她发消息。
    【杨嫂走了，还过来吗？】
    陶艺希：【不了，你今天好好休息。】
    啪叽，他的快乐没有了。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明明在她离开前感受到恋恋不舍。
    自己不会是被打昏头了吧。
    顾景源无力地趴在床上，想着她，慢慢入眠。
    *
    来回折腾，回到家，东方的晨曦染红了白云，阳光透过窗，照亮窗边的人。
    陶艺希放下手机。
    沉默许久，伸手打开其中的一个柜子，拨开整齐的小本子，里面藏着一个包装盒，正是和他项链对应的那条脚链。
    精致的银饰透着光，映在她眼中。
    第61章 .  向前走   玩火自焚
    第二天是周末, 陶艺希比往常起得晚些，起来时，手心里还握着东西。
    她侧身躺着, 出神地望着缠绕在指尖的链子，一个晚上过去, 情绪还未完全平静, 一声轻叹，将东西放回原处。
    她看了一会儿书, 等了许久手机都没有动静，往常这个点, 他该来骚扰她问东问西。
    这样的反常让她静不下心来, 放下书, 主动点开他的头像。
    【你怎么样了？】
    消息一发出，他的名字下方立马跳动着“对方输入中”。
    【我很好。】
    陶艺希眉梢一挑，这么好卖可怜的机会, 他竟然不用, 突然起了玩心。
    【要不要我过去帮你上药呀？】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三个字。
    【不用了。】
    【看来哥哥不是很想看见我。】
    【没有！是刚才杨嫂来上过药了。】顾景源慌忙解释。
    【哦, 是吗？】
    【嗯。】顾景源忍痛应下。
    这么好的接触机会, 难道是他不想吗！
    只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上面残留着昨天医生擦的药, 苦心锻炼的好身材被这些伤搞得难看地碍眼, 不想被她看到。
    “叩叩叩——”
    门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顾景源翘首等待她的消息，抱着手机眼睛头都没转一下。
    “杨嫂，真的不用你上。”
    “那就我来吧。”轻盈悦耳的声音镇住他，僵着身体回过头。
    “你怎么过来了？”
    自己刚才编的谎瞬间被戳破。
    “过来看看你的药上得怎么样。看来，还没开始啊。”
    陶艺希关上门, 款款走到床边，顾景源不自觉地抓住衣服。
    她扫了他一眼，走向床头。
    有一盒拆了两片的止痛药，还有喷雾和药膏，零零散散摆了一桌。
    她仔细地看起药盒上的说明，然后拿过棉签，转身面对他。
    “脱了吧。”她的话言简意赅。
    “我等下自己上。”
    “好啊，那你上给我看。”她将东西递给他。
    顾景源硬着头皮接过：“你转过去。”
    陶艺希背过身，耳尖地听见布料摩擦窸窸窣窣，还有他没隐忍住的抽吸声。
    顾景源祸及手臂，自己要擦后背，抬手弯曲难免扯到。
    眼前覆盖一片阴影，顾景源抬起头，不知道何时她竟然已经转过身来到他面前。
    顾景源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放下衣服盖住伤口。
    “你，你怎么不守信用！”
    “嗯，我骗人。”她顺从地淡定应下，从他手里拿药，一下没抽动。
    “其实，上不上药都一样能好的，我有经验。”
    “硬熬好得慢，还是你想让伤口多疼几天？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去上课呀？”她的眼眸水光莹莹地映进他眼里，自带楚楚可怜，浸软他的坚持，而提问直击痛点。
    他不去上课，她就会受到牵连。
    顾景源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脑袋耷拉：“知道了。”
    这次，她轻轻一拉就将药拿到手了。
    弯腰太累，她直接坐在地毯上，被他阻止。
    “地上脏，你到床|上来吧。”
    “哦。”
    于是她离得更近了，近到他可以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味，在她靠近时，震动的心跳声在耳边跳跃，他爬过身闭上眼，妄想封闭五官。
    陶艺希没想那么多，毫无心里负担地掀开他的衣服，发紫的伤口令她皱眉，生不出别的心思来。
    抽出一根棉签，挤上药膏一点点地擦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如一根羽毛在骚动。
    一路向下，直到后腰，他突然身体一僵，陶艺希怕自己下手重了弄疼他了，无意识地冲那地方吹气，丝丝凉凉地根本没用，反而火上浇油。
    “行，行了。”他嗓音低沉地制止。
    她眉头微皱：“还没好呢。”
    手腕被他一手捉住，贴这她肌肤的手心在发烫。
    陶艺希抬头，看到他红透的耳朵蔓延到脖子，再看吹气所在的位置，她眯了眯眼，心里有了猜测。
    他越是抗拒，她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清纯的小脸蛋勾起一抹坏笑，妩媚狡黠。
    “哥哥，疼吗？”她的嗓音格外甜腻。
    细微的电流从尾脊骨一路直击天灵盖，顾景源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你好好说话。”
    “怎么了？”她反问，娇气异常：“这里肿得好严重哦。”
    她的手被他完全贴合抓住，但食指尖逃出掌控，俏皮的划过伤口，轻飘飘的，他没有疼，只有愈发粗喘的呼吸。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看他吃瘪是陶艺希的恶趣味。
    一时之间，脑袋充血，情感压过理智，身上的伤口被涌动的欲|望所掩盖。
    “啊！”
    一声急促的尖叫，天旋地转间，她躺在了床上，长发青丝凌乱的铺洒在深蓝色的床单上。
    她错愕地睁大眼睛撞进他如深海般不见底的眸色里，少年此刻不再是纯粹的少年，浓烈的气场压制下，令她心跳加快。
    他压着她，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呼吸交缠。
    她身后是床，逃无可逃，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住她。
    “玩呢？”他低声说。
    “没有。”她被反客为主，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一派无辜。
    “小骗子。”他低喃谴责，却含着浓浓地纵容宠溺，视线从她摄人心魂的眼睛，到挺翘的鼻，最后落在饱满樱唇上。
    陶艺希第一时间感受到危险，紧抿唇，双唇因为挤压越发红润。
    他视线越发灼热：“惩罚你，不说真话。”
    “嗯？唔——”
    温热的两唇相贴，他的薄唇真切地再一次体会到她的娇软，两人都不敢动，好一会儿，他试探性地含住她的下唇，舌尖试探地舔舐着他肖想许久的唇。
    男生在这一方面仿佛无师自通，雄性的本能让他得寸进尺地侵占掠夺。
    这时候，陶艺希还不知道，男生是不能随便招惹的，特别是他这种憋久后开戒，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雪白的肌肤上渐渐染上云霞，漂亮的眼睛泛起浅浅的一层水雾。
    顾景源全身心地投入，滋滋有声。
    胸膛被手推着，才恍然没感受到她的呼吸，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陶艺希大口喘气，憋得不行，原本只是粉红的唇水光盈盈，像是一颗水润饱满的樱桃，诱惑着人品尝。
    “休息好了吗？”他额头抵着她的额，鼻尖相触，低哑地问。
    “”她好不容易缓下来，他还想干嘛！
    顾景源嘴角一弯，再一次低下唇。
    可惜，这一次被防住了。
    他贴在她抵挡的食指上，他有些失望，咬了她一口，惹得她一阵酥麻。
    陶艺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殊不知，她的波光潋滟的眼睛毫无威慑力。
    “你是小狗吗！”
    “是的话可以再吻你吗？”顾景源不耻下问。
    “不行！起来！”她这次用力地抵着他的胸膛，顾景源再余味无穷也只能让步。
    他翻过身躺在她身侧，陶艺希终于得以解脱，想打他又不止从何下手，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满身伤痕。
    难得轮到她吃了一个大瘪，玩火自焚了。
    她麻溜地爬起来，抓起喷雾，拉开他的袖子，在手上的手臂上面厚厚地喷了一层，冲鼻的气味着实不好受，他呛了几口。
    哼，活该。
    顾景源一边咳着，一边察言观色，纵容她。
    他觉得之前自己狭隘了，现在看来，这一身伤挺好！
    他惬意地眯着眼，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
    一通撒气，陶艺希脾气释放完就消气了，自己没意识到刚才如果不是呼吸不过来，都没有抵抗。
    她做完一切，火速离开危险地带，坐在靠近的小沙发上与他拉开距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你干嘛到外市找那个十三中的打架？”
    她没认出小团伙那些人，但动一动脑子也能猜到，他在外市还能人是谁。
    “我找人查了IP，是张丽丽干的，顺便找到了她找水军的记录。”
    张丽丽，在外市挑衅她的浓妆女。
    顾景源：“上次找你麻烦还没吸取教训，我虽然不打女生，但不妨碍我间接教她做人，我边打边跟他说了缘由，听说十三中那男的可是男女不忌，在我这里吃了大亏，你说他会找谁要回来。”
    陶艺希沉默。
    “最后没想到被便衣阻止了，我还没解够气。”
    “他都进急症了，不能再打下去了。”
    “你怕了吗？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有些紧张。
    陶艺希想笑，如果他都不算好人，那她是真没见过好人了。
    她摇摇头：“没必要为了这种人留案底。”好在他有一个好父亲给他兜底。
    “我有分寸，最多昏迷过去，很快就能醒来。等周末过去，这件事会解决的。”
    不解决，他就等着挨揍吧，再有下次，他一定会挑个好地方。
    顾景源阴暗地想着，希望他能识趣，好自为之。
    “这件事，源头在于我，对不起，也谢谢你了。”陶艺希发自内心地真诚道谢。
    她自诩内心坚定，但也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对他们这些垃圾束手无策，一时逃避的坚强伪装。
    在学校能够得到同学的支持已经是莫大的感动，互联网的世界、外市的诡计，在她学业未定的情况下，她触手不可及。
    而他却义无反顾为她出头。
    第62章 .  向前走   得寸进尺
    顾景源见神色一软。
    “我又想亲你了。”
    “”
    她不为所动。
    就在顾景源以为没希望时, 她突然凑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更准确来说, 是啄了一口。
    “谢礼。”她小声说。
    在她退离时，一只大手撑住她后脑勺, 手指埋入她的长发。
    顾景源笑得格外灿烂。
    “不够。”
    陶艺希心咯噔一下, 他笑眯着眼吻了上去。
    等他亲够了停下来，陶艺希感觉嘴唇麻麻的。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陶艺希不满地说, 软软的埋怨更像是在撒娇。
    他低声痴痴地笑：“我尽量。”
    “”
    他这个答应一点都不走心。
    你来我往，暧昧发酵, 空气中甜甜的气息静谧地流淌。
    “景源, 吃饭了。”
    杨嫂的声音透过门传来, 空气凝固。
    “咔哒”门把被压下，极其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分外清晰。
    一切发展地太快，她甚至都没想好躲哪里。
    关键时刻, 被一把拽进他的被子里, 瘦小的人窝进定制的大床蓬松的羽绒被里, 毫无违和感。
    陶艺希僵着身体贴靠着他, 一动不敢动, 鼻息间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 清冽中混着一点家里洗衣液的香味。
    杨嫂在同一时间开门。
    顾景源率先出声：“杨嫂, 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不好意思啊，下次注意。”
    杨嫂带他长大，虽是雇主的儿子，但心里早把他当亲儿子般对待，行为上比家里一般的佣人大胆。
    顾景源：“放在桌上就行，我等下吃。”
    “别啊, 再等饭菜要凉了。”
    “我还没收拾好，你先出去吧。”
    “行吧，专门炖了筒骨汤一定要喝啊。”杨嫂再三嘱咐。
    “嗯嗯嗯。”他敷衍地应。
    杨嫂把门带上，危险解除。
    陶艺希掀开被子，脸颊憋得通红，像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她窝在他身边，又香又软，足以想象要是能抱着她入眠会有多好梦。
    陶艺希拍开他的手，“我走了。”
    “那你下午来吗？”他双眸放光，现在领悟了受伤的好处。
    “一天只需要擦一次药。”
    “哦。”顾景源失落地垂头。
    她看透，这个居心否测的坏东西。
    周日在她严防死守下，偷香未成。
    顾景源最后“啧”了一声，失望地目送她离开。
    *
    周一，她本来要在家陪他，他一反常态地强烈表示不需要她陪，明明就喜欢惨了她在身边。
    顾景源当着一家子的面大声训斥陶艺希。
    “你怎么还不走？好不容易等到周一了，你能不能去上学，不要在我眼前晃悠，让我安静一会儿。”
    陶艺希：“”
    他突如其来的发难把她震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他的目的。
    大家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顾穆阳的目光往她这里扫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速度快得陶艺希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夏妍唯唯诺诺地望向一家之主，生怕顾景源下一个枪口就指向她。
    顾穆阳发话：“大清早的吵什么，小希，你去上学吧，不需要在管顾景源了。”
    “好的。”
    陶艺希出门时，他躲避众人耳目，冲她眨了眨眼。
    他真是用心良苦。
    陶艺希含笑背着书包，脚步轻松。
    *
    经过上一次全校通告，学校里恢复了面上风平浪静。
    周枝见她来，兴冲冲过来坐在顾景源的位置上。
    “昨天晚上造谣的人在微博上道歉了！而且把背后指使供出来了，是外市你之前学校一个叫张丽丽的，还曝光了她欺负其他女生的行为和录像。这个张丽丽真是又毒又坏！我们群里的人联手把她举报给外市教育局和学校，贴心地把流程都贴在评论里了。”
    陶艺希停下笔，没想到那人动作这么快，看来真的被顾景源打怕了。
    她弯了弯嘴角，有点想笑。
    周枝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后，眼中带着犹豫和纠结。
    “她以前有欺负你吗？”周枝小声地问。
    “我没事，她现在针对我就是因为她欺负不到我。”
    她算是张丽丽霸凌生涯唯一的滑铁卢，所以才纠缠不休，见不得她好。
    周枝大大地舒了口气：“那就好。”
    张丽丽的霸凌行径恶劣！低俗！录像视频里张丽丽夸张的笑声，肢体的殴打羞辱，受害者缩成一团，哭着哀求她们放过她，声音颤颤巍巍充斥着恐惧与害怕。
    但她哭得越大声，张丽丽就越得意。
    周枝捏紧拳头恨不得冲进去给她一拳！
    想到那人可能这么欺负过艺希，她心疼又愤怒！恨不得将她反复鞭打！
    如今得到答案，周枝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又想起另一件苦恼的事。
    “这事已经有结果了，那清大那里还有希望吗？”
    “放心吧，就算不走提前批，我也能考上。”陶艺希语气温和，没了之前那股子偏激。
    “对啊！你可是年级第一！参加高考说不准还能那个状元回来！”
    陶艺希莞尔：“嗯，我加油。”
    周枝下巴抵在交织的手背上，感叹：“你好乐观啊。”
    陶艺希顿住，不可避免地想到顾景源，她灰暗的时候只有他在。
    不是她乐观，是有人“挽救”了她。
    突然，有点想他了。
    *
    放学，她照例帮他带作业，顾景源早就掐着时间等她回来。
    吃饭时，他继续装模作样地和她形同陌路。
    一上楼，冷酷的小眼神一下子变得痴缠，勾着她的手。
    “到我房间来。”
    “知道了。”
    她带着作业到他房间里和他一起写，顺便给他讲今天学的新课。
    刚开始他还有在看书上的笔记，后面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她握着笔杆到她认真讲解的侧颜，移不开眼。
    “所以这里应该怎么解？”陶艺希提问完，没有等到回答。
    她抬眸，就瞧见他打小差，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责问，被他抢先亲了一下。
    他浓烈的喜欢藏不住的溢出来。
    “对不起，你实在太迷人了。”道歉很真诚，也很讨打。
    陶艺希：“那我走？”
    “我错了！那个，刚才你说的我其实有听的！”顾景源马上认怂。
    一天就这么一点时间可以相处，他怎么舍得放她走。
    “学习要高效，不许三心二意。”对学习，她一向虔诚。
    “嗯！”他重重地点头，不敢再分心。
    至少，明面上不敢。
    陶艺希放过他，面上冷静，心里的欢愉只有她自己清楚，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重新给他讲了一遍。
    在他解决完最后一道拔高阶段大题后，陶艺希满意地点了点头，成就感十足，难怪老师们都喜欢聪明的学生。
    “今天就到这里。”
    顾景源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完成任务，期待地摇着尾巴的狗狗，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陶艺希咳了一下，装作看不到。
    “陶——艺——希——”他拖着长音唤她。
    陶艺希低着头，态度明显软了一些，只要他再磨磨，她一定会同意。
    顾景源暗自摩拳擦掌，还没来得及发挥，门外杨嫂不合时宜地又来了。
    这次长进些，知道敲门了。
    “景源，吃夜宵不？”
    “不吃。”顾景源咬牙切齿地回道。
    “都要十一点了，还没学完呢？”
    “快了。”
    陶艺希整完书，笑逐颜开。
    “走了，明天见。”
    顾景源心里苦啊，万般不舍地看着她背影离开。
    *
    如复一日。
    顾景源每天翘首以盼地等待陶艺希回来，像极了深闺小妇人。
    好在他身体底子好，顾穆阳下手看着重但有分寸，半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
    等到解放那天，他生龙活虎满心欢喜，第一次因为能上学这么开心！
    同她一起坐在后面，想去握她的手，刚碰上就被她拍开，还受了她一记眼刀。
    顾景源委屈地收回手。
    在外面，她还是那个陶艺希啊。
    到学校又迎来一道晴天霹雳。
    “周三到周五月考，大家回家好好准备一下。”
    顾景源耷拉着脑袋，陶艺希不太能理解。
    “你挺稳定的，怕什么。”
    “我不是怕考试。“
    “那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没回答她。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平常总是缠着她的人，在考前一下子安分下来了，和早前考前非要出去玩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陶艺希一个人时，想到他，完全无意识地总是在笑。
    本学期最后一次的月考如约而至。
    附中改卷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准狠。
    红榜贴出来后，她瞄了一眼，陈泽和她只差1分，暂时幸运地保住了第一的位置。
    没有过多的情绪，她的心思都在另个地方，仔细地顺着排名往下找。
    顾景源这次进步了5名。
    名次虽小，但有进步就是好的。
    了解完自己想要的，艺希腾出空间给其他同学，正巧看到陈泽，她礼貌笑着对他点点头，没等陈泽回应，马上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醋精摆正脑袋。
    顾景源长得高，两人站的近，她要微微扬起头看他。
    “看什么呢。”
    “看红榜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又进步了，好棒哦。”
    得到她的夸奖，顾景源虚荣心压过了醋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柔化了冷硬的五官。
    陶艺希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同学们可没有！
    “诶诶，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人气氛好微妙啊。校霸竟然笑了，我没看错吧，是笑了吧！”
    “是笑了，好帅啊！~”
    “他们两个人是在恋爱吧！果然，校花x校霸是坠吊的！”
    另个女生一脸震惊：“不会吧，他们不是兄妹吗？”
    “又不是同一个爹妈生，有什么不可能。你看看校霸看校花那眼神，喜欢就像咳嗽，是藏不住的！”磕cp的女生非常笃定。
    两个女生八卦的悄悄话被人尽数收入耳中。
    第63章 .  向前走   最终结果
    老班端着他的茶杯经过走廊看到顾景源的举动, 下意识地皱眉。
    “顾景源，不准欺负同学。”
    “”顾景源表示很淦。
    老班砖头对陶艺希和颜悦色道：“艺希，来办公室一趟。”
    “好的, 老师。”
    *
    老班捧着水杯吹吹热气，喝了一口茶。
    隔壁重点班的张老师和她很熟悉了, 打了声招呼。
    “艺希你这一次又是年级第一, 你们班主任捡到宝了。”
    陶艺希谦逊地笑笑：“还好，陈泽同学和我分数旗鼓相当。”
    “陈泽也很优秀, 一下子两个最优秀的人都离开了，不知道下一个顶上来的会是谁。”
    陶艺希顿住：“您是说, 陈泽和我要离开？去哪里？”
    “你不知道？老李, 这么重要的事还藏着呢。”
    老班乐滋滋道：“这不是正要说, 被你提前剧透了。”
    老班清清嗓子：“清大的通知下来了。”
    陶艺希不自觉屏住呼吸，双手交握。
    “清大最终决定提前录取你和陈泽两个人。”
    “可是我”
    她有些犹豫和不敢相信，老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我把你的分数排名还有卷面都发给清大审核, 你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他们在昨天打电话通知我们了, 你放心吧。”
    “谢谢老师！”陶艺希彻底安心, 欣喜若狂, 对老班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
    “这些都是老师应该做的。接下来你还是得好好上课, 不能再逃课了哈。”
    上次的自习课她逃了, 老班一直没有找过她，陶艺希还以为他并不知情，原来是放了她一马。
    “谢谢老师。”陶艺希再次真诚地道谢。
    老班没有过多的责怪，慈祥的目光温暖着学生的心。
    “去上课吧。”
    “嗯！”
    顾景源百无聊赖地刷题，等她一回来，敏锐地感受到她愉悦的情绪, 她眼里的光不一样了。
    “发生什么好事了？”
    “清大确定提前录取我了。”她语气轻快，眼睛高兴地弯成月牙，发自内心的快乐让她熠熠生辉。
    “真好。”顾景源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前桌耳尖地听到她们的对话，好奇的转过脑袋，小声的问：
    “艺希同学，你被清大提前录取是下学期就去吗？”
    “应该是吧。”
    “哇！下个学期你就是大学生了，还不用高考，太爽了吧！”
    顾景源的笑容僵住：“你明年就不来学校上学了吗？直接去清大？”
    “往年好像是这样。”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她要提前离开他了。
    陶艺希还在被快乐的情绪所包围，没来得及注意他。
    齐跃拍拍他的肩膀：“源哥，发什么呆呢，走啦，吃饭了。”
    顾景源恍然回过神来，要叫陶艺希，她提前开口。
    “今天中午我和周枝她们一起，你们先走吧。”
    她想将这些好消息分享给朋友们。
    等陶艺希说完，两人纷纷停下。
    唐婉赞叹：“恭喜你呀，艺希。”
    “如果不是发生那种糟心事，早就应该定下了，我们艺希是金子总会发光，污蔑根本没用哼。以后我可是有清大同学关系的人了哈哈哈哈！”周枝得意地笑，夸张的语气逗笑两人。
    三个人相谈甚欢，蔡丽玲端着餐盘出现在三人面前，她们的谈话默契的停了下来。
    四个人，相顾无言。
    蔡丽玲一脸憔悴，嘴角长了燎泡，可见最近过得并不好。
    当然不好，大家向来对打小报告的同学没有好感，更别说，她还故意搬弄是非败坏同学名声。
    她在学校里算是彻底没了朋友，不能和周枝唐婉她们一起玩，班上的同学都不愿意和她搭话。
    明里暗里的排挤下，学习生活异常压抑，这次月考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她崩溃地爆哭，却再也没有人上来安慰她。
    食堂里，再见到三人有说有笑，她心中涌起无限的酸楚，硬着头皮上前，在他们身边坐下。
    她们看着蔡丽玲，她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呢？”
    娴熟的语气不仅没有拉进距离，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
    周枝反问她：“你来干嘛？”
    “枝枝，不要这么对我，我知道我错了。”蔡丽玲眼泪水十分委屈地冒了出来，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周枝欺负她了。
    “是吗？”周枝隐隐嘲讽。
    此路不通，蔡丽玲转向最好说话的唐婉。
    “婉婉，我真的知道错了。”
    谁知，唐婉并不按她预想的走。
    “你是对不起我们吗？”
    唐婉性子好，但不代表没有原则。
    蔡丽玲终究逃不过与陶艺希对上。
    陶艺希一脸平静，没有愠怒和责怪，对她，更像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蔡丽玲开口：“艺希，你可以原谅我吗？”
    “可以啊，但我有条件。”
    “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做。”她说的倒还真诚。
    “你上贴吧论坛写份认错贴，我会叫管理员置顶，再写份检查，国旗下讲话道歉吧。”
    蔡丽玲一脸菜色：“上次教导主任通报后全校都已经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没必要了吧。”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又如何。”
    蔡丽玲咬牙切齿：“你明明是在存心为难我，不是真心想和我和好。”
    陶艺希笑了：“不是你说只要你能做到的都会做，这就不行了，你这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诚意？”
    她大概能猜到蔡丽玲现在的处境，和谁玩两面三刀、倒打一耙呢。
    周枝和唐婉没有帮她说话，也在等她的回复。
    蔡丽玲骑虎难下，生气地将餐盘一收，走了。
    周枝气嘟嘟的，唐婉则彻底失望。
    “不管她了。”周枝驱逐蔡丽玲带来的阴霾：“艺希，你生日正好在周末，要不要出来一起玩呀？”
    陶艺希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上次老师让我登记信息的时候记下来了。”
    “谢谢你吱吱。”她目光柔软：“不过那天我有安排了，我想和家里人一起过。”
    “没事呀，我就是问问。”
    周枝不知道，她过去没有朋友，便没未想过和朋友一起庆生的可能。
    周六，刚过12点，周枝和唐婉掐点纷纷送来祝福短信。
    陶艺希心里暖暖的，有朋友惦记的感觉，新奇又美妙。
    她安然入眠，隔壁房间的顾景源翻来覆去没睡着。
    一大早，她背着一个小包叫了一辆车直奔火车站。
    最早的一班高铁人流量相对稀疏，她身旁坐的是一位女生，那女生看到陶艺希惊艳地移不开视线，陶艺希对她笑笑，带上眼罩准备补眠。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可以换个座位吗？”
    第64章 .  向前走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啊。
    被搭话的女生震住, 她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一早上连续碰到两位神颜。
    而且，她身旁的美女听到声音, 扯下了眼罩与男生四目相对，她夹在中间气氛微妙。
    “可, 可以啊。”
    她麻溜地把包包一收, 起身让位。
    顾景源对她礼貌一笑：“谢谢，我的位置在5车, 13DF两个位置都买到了终点站，不用担心中途换位。”
    女生接过他递来的两张车票, 内心化生尖叫鸡：啊啊啊啊！好帅好贴心啊！！
    陶艺希看他一系列操作下来, 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顾景源从容坐下：“我凭本事知道的。”
    陶艺希头大：“万一他们问起来怎么办？”
    上次的事她还留有阴影。
    “放心, 这次不会了。而且来都来了，现在也下不了车。”他把她前面要戴的眼罩拉下，陶艺希眼前一片漆黑, 脑袋被一只手推到他肩膀上。
    “你不是困了, 睡吧。”
    他坐低了些, 高度正合适, 肩膀宽厚, 枕起来还挺舒服的。
    陶艺希以为她会烦躁得睡不着, 结果快到站还是被他叫醒的。
    她掀开眼罩, 面对突然的白光睁不开眼，揉了揉眼睛，慵懒懵懂地像个小朋友，让人想紧紧地抱住她，亲亲她的小脸蛋。
    他心思一动，陶艺希就清醒过来了。
    “你干嘛？”
    顾景源默默地收回手：“没干嘛, 下车。
    他背着她的背包，轻车熟路地打了一辆的士，报了地址。
    司机师傅善谈，喜欢搭话。
    “小伙子不是这里人吧。”
    “嗯。”
    “陪女朋友来？”
    顾景源唇一弯，语气比刚才热情了点：“是啊。”
    “两个人很恩爱哦。”
    她没有反驳，顾景源勾住她的手指，笑着“嗯”了一声。
    他开始喜欢这座城市了。
    *
    陶艺希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入。
    “外婆，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慢悠悠传来外婆的声音。
    “是小希回来了吗？”
    “是呀。”
    陶艺希大步朝外婆走去，伸手环抱住她，闻到一股浓重的风油精味。
    “外婆，我好想你。”几个月不见，怎么感觉外婆的身子单薄不少，脸色也暗了。
    “我也想你。”外婆回抱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令她安稳。
    “小希，你今天没有上课吗？”
    “今天周六，不上课的。”
    “那你可以在家休息，来回奔波多累啊。”外婆粗糙的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心疼地说：“吃了没？”
    “有的有的，在高铁上吃了。”
    “我再给你备点吃的。”
    外婆悠悠转身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人。
    “这是上次来的那个小伙子吗？”顾景源人高长得俊，很难不留下印象。
    顾景源上前，笑得灿烂开朗：“外婆，我过年的时候来过，我叫顾景源。”
    “对对，是顾家的小伙子，你送小希回来呀？”
    “嗯，对。”
    “谢谢你啊，真是个好孩子。我去给你们做，你坐着等一下，我看看冰箱有什么。”
    “好，谢谢外婆。”顾景源乖巧听话地坐在陶艺希身边。
    陶艺希拉着外婆：“外婆，你就下个面条吧，我想吃你做的清汤面。”
    她脚尖顶了顶他，顾景源收到信号：“外婆，我也是。”
    “好，那就吃清汤面，家里正好还有面条和几颗上海青，很快就好。”
    外婆步履缓慢地走向小厨房。
    “砰——”
    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响，陶艺希倏地起身跑到厨房，顾景源紧跟其后。
    外婆一只手撑着灶台，另只手按着太阳穴，地上是掉落破碎的碟子。
    陶艺希来不及捡东西，跨过去扶着外婆，神色紧张。
    “外婆，你怎么了？头痛吗？我们马上去医院！”
    “哎呦，没事没事，老毛病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我等下拿风油精擦擦就舒服了。
    “不行。”陶艺希严肃地拒绝，“必须去医院做个检查。”
    “你们面都还没吃呢。”
    “都说吃过了，不饿。”
    他们在推拉的时候，顾景源拿过墙角的扫把，快速地将陶瓷片扫到一边，应和陶艺希。
    “外婆，你就去吧，不去她今晚睡不着。”
    陶艺希郑重地点头。
    “我去叫车，你们准备一下。”顾景源当机立断地离开。
    “哎哎，小顾啊。”
    顾景源那大长腿三两步消失无踪了，外婆叫不回他。
    陶艺希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高大而稳重。
    她收回视线，掩下现在不合时宜的情绪，将外婆搀扶着到破旧的沙发上坐下。
    “外婆你等一下，我去拿病历本。”
    病历本都放在床头柜第二层，已经用了很多年，本子微微泛黄，但外婆收得好，边边角角平平整整，里面最多的是她的开药单子，叠的整齐。
    她从中找出外婆的，带上医院就诊卡。
    正巧他电话来了，车子已经在外面到了。
    外婆拗不过他们，在两个人你说我应和的情况下，做了套全身检查。
    等外婆做彩超的时间，他递给她一盒牛奶和散装的小面包。
    “吃点。”
    她一早上滴水未沾。
    “你呢？”陶艺希接过，反问他。
    “我路上喝了一杯牛奶。”
    陶艺希注意到他提的一袋是老人家吃得消的鸡蛋糕。
    果然，外婆一出来，顾景源把东西放进她手里。
    外婆被他的细心所打动，连夸了几句“好孩子。”
    三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碰到一位奶奶，染了黑发烫了头，看着比外婆年轻些，一脸艳羡地和外婆打招呼。
    “桂芳，好福气，孙女孙女婿一起陪你检查啊。”
    “胡说什么呢，我孙女还在读书，这是她哥哥。”
    “没听说你女儿还有个大儿子啊哦，这是”卷发奶奶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听过的传闻，仔细打量了一番顾景源，再一想到她家无所事事，有事叫不动的亲孙子。
    卷发奶奶叹了口气：“这孩子比亲孙子还孝顺，你有福气啊。”
    “孩子长大就好了。”
    外婆了解她家情况，没戳她心窝子，拉着她聊了两句别的家常理短。
    趁这时间，陶艺希到体检科的咨询台问问题，顾景源腿脚利索地到楼下去拿药。
    体检报告要等两周才能出结果，到时候会发消息通知她。
    顾景源拿药上来，外婆聊得差不多了，三个人一同回家。
    陶艺希低头检查药品数，没注意拌了一下，顾景源及时扶住她的手。
    卷发奶奶坐在椅子上望着顾景源和陶艺希的背影，怎么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亲密劲。
    *
    一下午忙下来，出医院大门已经日暮黄昏。
    晚饭外婆执意要动手：“你难得回家一趟，想吃碗清汤面外婆一定要煮的。”
    老人家的一番心意，陶艺希无法拒绝，不放心地在厨房门口守着。
    清汤面简单，很快就能好，最后放葱花点缀。
    “等一下，他不吃葱。”
    外婆动作一顿，将葱花放了回去。
    “你们相处得很好吧。”外婆问。
    “还行吧。”
    “你以前都不记别人喜好的。”
    陶艺希眨了眨眼：“是吗？”
    外婆笑了笑：“你长大了。”
    陶艺希咬了咬下唇：“我把面条端过去。”
    顾景源翘首以盼，简单的清汤面爽口，平常吃遍山珍海味还挑剔的人对着这碗平平无奇的白面夸得外婆喜笑颜颜。
    外婆笑了，陶艺希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饭气氛融洽。
    饭后，她承包了洗碗筷。
    顾景源和她交代了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嗯。”陶艺希漫不经心地应着。
    他趁着外婆不在，用力揉了揉她头发，脑袋都被她压低了。
    “干嘛？”
    “没事，发泄一下，现在好了。”
    “？”陶艺希不明所以。
    有外婆在，她的眼里只有外婆一个人。
    他当然愿意帮外婆，照顾她。
    他就是很羡慕，甚至可以说得上有那么点嫉妒，有人被她如此放在心窝上惦记。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啊。
    第65章 .  向前走   成年快乐
    希洗完碗出来, 电视机里放着新闻联播的声音，外婆靠在沙发上，眼皮耷拉着快要睡着了, 疲态让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更加老态。
    外婆脑袋一歪，忽然惊醒, 捏捏太阳穴不太舒服。
    陶艺希到她身边：“外婆, 到房间去睡吧。”
    “你房间还没整理。”
    “我自己来。”
    “那个小顾呢？”
    “小顾出门了，他我也会安排妥当的。”
    陶艺希边说边将外婆扶到床上, 外婆念着念着又睡着了，她捻了捻被子, 轻步离开, 关了室内用久而发黄的灯。
    新闻联播结束开始播放广告, 顾景源还没回来。
    今晚两人夜不归宿，杨嫂必定第一个发现，不知又会兴什么幺蛾子。
    陶艺希想想就觉得头大, 先到客卧给他铺床。
    门口响起敲门声, 陶艺希刚套好一床被子放下, 想着他终于回来了。
    一开门, 迎面是一个蛋糕。
    上面插着数字蜡烛, 发着微弱的莹莹烛光。
    陶艺希愣在原地, 心微微颤动。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生涩的歌声缓缓而唱，他嗓音悦耳，嗯虽然调走了，但依旧动听。
    陶艺希听着笑了，嘴角翘起，笑弯的月牙眼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一首生日歌就在他不成调的吟唱下结束。
    “咳。”顾景源不自然地轻咳, 认真道：“那个，许个愿吹蜡烛吧。”
    陶艺希笑后，鼻尖不受控制地发酸。
    她以为今天就这么度过了。
    闭上湿润的眼睛，双手合十停了三秒，吹灭烛光。
    她睁开眼，隔着熄灭的蜡烛，看进他温柔含笑的眼里。
    “十八岁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了。”
    他明亮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她一直在笑。
    “谢谢。”她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周枝告诉你的吗？”
    “才不是。”顾景源有些委屈，“我一直有记在心里。”
    “我以为”回家这件事她只和周枝唐婉透露过，误会了。
    陶艺希咬住唇，心里淌过歉意。
    “对不起。”
    “看你今天是寿星，原谅你。”
    他本来是打算主动叫齐跃周枝他们一起帮她庆生，给她一个惊喜。
    找上周枝，她疑惑：“可艺希不是有安排了吗？”
    “什么安排？”
    “她说和家人一起过。”
    顾景源一下子猜到她的安排是什么，并且有经验地知道她一定会买最早的那般车回家，一路跟了过来。
    他想和她一起，陪着她一起度过特别的一天。
    只是，原本以为她要和外婆一起庆生，结果这一天匆匆过去，晚饭结束都没有人提。
    显然，外婆忘记了今天的日子，她习以为常的样子让他心中隐隐作痛。
    这可是成人礼啊。
    算得上人生中最重要的节点之一。
    他不想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了，至少有一点仪式感，以后回忆起来不至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顾景源拆了刀具递给她：“寿星切第一刀。”
    这是他们那里的风俗，第一刀开个好头，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她过去的日子太辛苦了，愿她以后可以万事顺心。
    他会一直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的。
    陶艺希切了第一块，一点点地将上面的奶油平整地刮掉，然后递给他。
    “你吃吗？”
    顾景源惊喜地接过，塞了一大口。
    小作坊的蛋糕口感上不能和平日里精心挑选的甜品相比，但吃起来却别有滋味。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吧，不然怎么知道他不爱吃甜腻的奶油。
    甜滋滋的感受超过含糖超标的蛋糕胚。
    陶艺希切了一块给自己，直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安静享受。
    顾景源坐在她身侧，撑着下巴凝望着她轮廓精致的侧颜，看着她张着樱桃小嘴秀气地吃着奶油蛋糕，情不自禁地舒展眉眼。
    她每次奶油渍沾上嘴角自己毫无察觉，真可爱。
    “奶油好吃吗？”他好奇地问，吸引来她注意力。
    “嗯，还可以。”
    “那我尝尝。”
    “好呀。”她欣然答应，还不知道自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奶油。
    他凑上前，抿走她嘴角留下的奶油，一点甜腻在舌尖化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嗯，是还可以。”偷袭成功的窃喜藏不住地喜上眉梢，等下被骂都值了。
    陶艺希回过神，手上的叉子落在蛋糕上，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毛覆着一层扇形阴影，忽闪忽闪，低声问他：
    “那你要再吃一点吗？”
    他喉结滚了滚：“你是在邀请我吗？”
    “你觉得呢？”
    “当然是。”
    小城市没有那么多的喧嚣，他们所住的平房附近霓虹灯都少见，黑夜笼罩着他们，漆黑如幕的夜空繁星点点。
    她们藏匿在这世界的一角，尽情地亲昵，无人打扰。
    一切安谧、美好，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存在。
    顾景源恨不得时光就在这一刻暂停下来，直到死去。
    “唔，好了好了。”陶艺希又感觉嘴唇发麻了，他亲吻总喜欢咬她，如野兽掠夺。
    顾景源意犹未尽地结束，捧着她的脸，最后啄一口，双手环住她的腰不舍得放开，想和她多说说话。
    “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外婆身体健康。”
    “嗯。”
    “希望我顺利进入清大。”
    啧，没有一个是他能帮上忙的。
    “还有吗？”
    “希望你可以考进清大。”
    “我？你的愿望里有我？”顾景源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重点是这个吗？”
    他扬起大大的笑容，肯定道：“是！”
    顾景源狂喜，高兴疯了！她屈指可数的愿望里也有他一席之地！
    他搂着她的腰嵌入自己怀中，心中盛大的快乐好想大声地叫出来让全世界听见。
    “我答应你了！我早就答应过你了！”
    上次在外市，他早已将考清大刻在心里。
    不一样的。
    陶艺希拽着他的衣角，无法与他坦白上一次她的虚与委蛇。
    “你好好学习，我在清大等你。”
    “嗯！”他应下，全身充满了干劲！
    再困再累再烦，有她在，他都能再熬下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
    陶艺希靠在宽阔的胸口上，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给予的温暖。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如此纯粹地喜欢着她，为她挺身而出，为她打架，为她愿意去学习那些枯燥的知识，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
    这份炙热而纯情的真心多么难得可贵，她如何不被吸引。
    压抑已久的感性在这特殊的一天终于得到释放。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了。
    在这一刻，她选择了他，不是不清楚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但她想抛开算计地试一试，等待他的好消息。
    夏夜燥热，两人谁都不愿意放开。
    顾景源想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与人作对，时间转瞬即逝，他不得不离开。
    “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
    “回去。”
    “你怎么回去？”陶艺希清楚这个点已经没有回去的高铁了，因为城市太小，没有修机场。
    “我到x市坐飞机回去。”
    估算一下，这一路紧赶慢赶，他回到家也要凌晨三点多。
    她拉住他的手：“明天一起走吧。”
    他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不了，我不回去很麻烦。”
    陶艺希沉默，她明白他说的麻烦是什么，她所有的担心他都懂。
    顾景源心里清楚夜不归宿可能发生的后果，他以前随心所欲，现在有了她，不敢赌。
    离开前私心道：“早点回来。”
    他知道外婆对她而言很重要，但是他也很想快点见到她。
    难舍地蹭了蹭她的额头，与她对望，久久不愿移开。
    最后时间紧迫，踩着点匆匆离开。
    *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看自己早已买好的票，那是下午的最后一班动车。
    想到他留恋不舍的目光，神使鬼差地换成了中午。
    每次都是他迁就她，这次就满足他一下吧。
    微信里，他持续不断地发消息过来，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却不觉得无聊。
    两人你来我往，一直到他说登机了才结束。
    陶艺希：【到家了说一下。】
    发完后打了个哈欠，想着眯一会儿等下回他。
    早上她听着外婆烧饭的声音醒来，房间大亮已是白天，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解锁手机看他有没有发消息来。
    果然，凌晨三点四十五，他发了一条【到家了。】
    见她没回，又发了一条【晚安】
    陶艺希翘起唇，心情愉快。
    *
    她梳洗完，吃着最爱的甜味麻花卷，感受生活是多么地舒畅。
    外婆问她：“今早怎么没有看到小顾？”
    “他昨晚就回去了。”
    外婆眉头一紧：“这夜里哪里来的车？”
    “放心吧，他昨天和我发过消息已经安全到家了。”
    “那就好，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虽然他是男孩子夜里赶路不安全的。”
    “好，下次让他早点走。”陶艺希俏皮地开玩笑，惹来外婆一记佯嗔。
    “你这孩子，有这么对客人的吗。”
    祖孙两闹了一会儿，家里欢声笑语，两人心情不错。
    陶艺希把家里的卫生简单做了一遍，回头去收拾行李。
    “对了，外婆，中午你就不用煮我的饭了，我赶车。”
    “哎呦，怎么选在吃饭的时间点。我去拌点毛豆，蒸点花卷你带着路上吃。”
    老人家爱操心，你不让她干她反而不自在。
    陶艺希莞尔应下，在旁边搭把手。
    “对了，上次的腌菜吃完了吗？要不要再带一点？”
    “还有呢，下次再带。”
    “你妈吃了吗？感觉味道怎么样？”外婆问得有些紧张，女儿多年未归家，不知道还吃不吃得惯她腌的菜。
    陶艺希一瞬间的冷淡在抬眸后转变成轻快的笑颜。
    “吃了，她说和以前一样好吃。”
    外婆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
    分别时，总是难舍，外婆坚持要送她，送到家门口公交车站都好。
    “路上小心点。”
    “嗯，我放暑假就回来，很快了。”
    “你和你妈好好过日子，不用管我这个老人。”
    “我就要回来和你过。”面对外婆，陶艺希孩子气十足。
    外婆又欣慰又无奈，抚摸她的柔顺的头发。
    公交车靠站，外婆放下手。
    “车子来了，走吧。”
    陶艺希最后抱抱她：“我走了，外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她提着行李到公车的窗户站定朝外婆挥手再见，看她伫立不动的身影越来越远。
    第66章 .  向前进   贴贴~
    陶艺希回到顾家与杨嫂在楼梯相遇。
    杨嫂瞥了她一眼：“陶小姐现在才回来？”
    “嗯。”
    “毕竟是个女孩子, 陶小姐彻夜不归注意点影响。”
    陶艺希随口敷衍应了一句，跟在她身后，脚步缓慢。
    杨嫂举着托盘, 敲开顾景源的房门。
    “景源，我煮了点元宵, 你吃一点吧。”
    “杨嫂, 我有吃，不饿。”
    “你午饭也没有吃怎么会不饿, 我已经端上了，你多少吃点。”杨嫂苦口婆心地劝, 颇有一种, 他不开门她就不走的架势。
    没得办法, 顾景源打开房门，嘴里叼着吐司，面色不耐地想告诉杨嫂自己有吃, 不要再来打扰他。
    结果在看到意料之外的人时怔愣住, 表情一转, 视线越过杨嫂, 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陶艺希的目光与他对上, 站在杨嫂身后, 冲他灿烂一笑, 眨了眨眼发射wink，他的心被瞬间击中。
    “景源？”杨嫂疑惑于他的变化，正要转身，顾景源双手接过托盘，吸回了杨嫂的注意力，而她快步离开。
    “我等下吃, 谢谢杨嫂。”
    “好，那你记得吃啊。”
    “嗯嗯嗯。”
    他站在房门口目送杨嫂离开后，东西都来不及放，转身跑到她房门口。
    陶艺希开了门，两人在门口四目相视，浓浓的思念与喜欢无处躲藏。
    “你没有坐最后一班车？”他原本预测了时间打算去接她的。
    “不是有人说想我早点回来吗。”她说话软糯，像是在撒娇。
    受不了了。
    顾景源推开门，陶艺希惯性地后退两步，他脚一勾门被关上，走廊里空荡荡。
    门内，他手上碍事的托盘不知何时放在了地上。
    他控着她的腰，低头亲了下去。
    言语已经没有办法表达他的快乐，想要和她肌肤相贴，感受他因激动而升高的体温。
    她柔软的腰肢一直后压也逃不开他的掌控。
    在她小口喘气时，他抵着她的额头，笑着低喃。
    “我好开心！”
    “嗯，我知道。”情绪用过空气相互传染。
    陶艺希双手抱上他的窄瘦的腰，任由他贴着，笑意蔓延。
    温存一会儿，她情绪平复问他。
    “你怎么不吃饭。”
    “我有。”
    陶艺希看到那缺口的吐司：“你就吃这个？”
    “吃不下，今天起晚了，我想多学点。”学习了才知道时间不够用。
    “笨蛋，学习不能一蹴而就，而且营养跟不上脑子也转不快。”
    “知道了。”她说他就听。
    “那去吃吧。”
    顾景源只能松开，拿起温热的元宵。
    先喂她吃了一口，陶艺希眉梢微颦，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他的眼。
    “不喜欢？”
    “还好，可以吃。”她不挑嘴。
    元宵是肉馅的汤圆，吃惯甜的会不太习惯，更何况她还是嗜甜爱好者。
    顾景源想通后，牵着她的手说一起下去吃。
    陶艺希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我把托盘带下去，你把元宵吃完吧。”
    打开门，陶艺希僵住，后背一凉，一层冷汗。
    “怎么不走了？”
    顾景源走上前，看到门外的人，眉头一皱。
    “你过来干嘛？”顾景源冷声问。
    顾穆阳西装革履身姿隽长，暗沉的黑色凛冽，气势迫人。
    他静静的看着同在一室的两个人，眼眸幽深看不透他的想法。
    “找你聊聊，没想到你不在房间在这里。”
    “有道题想不通过来问问。”顾景源态度自然随意。
    “这样。”
    “不然你以为我成绩是怎么变好的？”
    顾穆阳笑了一下：“你最近倒是很努力。”
    “嗯，你要说什么说吧。”
    “不用了。”
    他中途回家一趟，正好碰上杨嫂蹑手蹑脚地上楼。
    他一问，杨嫂交代说景源和陶艺希两个人不对劲，他直接上来一探究竟。
    顾穆阳看一眼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来得突然，走得干脆。
    顾景源看着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陶艺希，担忧地碰了碰她，发现她手脚冰凉。
    她在后怕，如果刚才不是她要拿东西而松开手，两个人牵手出现在顾穆阳面前会是什么后果。
    即使这样，刚才顾景源给的理由顾穆阳又信了多少。
    “放心吧，没事的。”顾景源伸手想要安抚她，却落了空。
    陶艺希勉强一笑：“我们在家里还是不要太亲密了。”
    他眸光一暗，应下。
    她先一步，楼梯口撞上顾穆阳和杨嫂在说话。
    顾穆阳回头，无足轻重地看了她一眼。
    陶艺希停住脚步：“顾叔叔。”
    “你们老师和我说了你提前被清大录取了。”
    “嗯。”
    “恭喜你，但还是要继续努力，不要一时的错误毁了辛苦多年的结果。”
    陶艺希身体紧绷，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露出得体的笑容，多年练就分毫不差地笑回：
    “知道了，谢谢顾叔叔的一番教诲。”
    顾景源见两人在一起，特别是陶艺希那完美假笑，头皮发麻。
    “说什么呢？”
    顾穆阳见他护崽子一样紧张，眼睛微眯。
    陶艺希解释：“顾叔叔在说学习的事。”
    顾景源狐疑地看着顾穆阳。
    外面走进西装笔挺的高大个，对顾穆阳恭敬道：“先生，司机已经到了。”
    顾穆阳终于走了，但她的笑并未落下。
    “别笑了。”顾景源扯了扯她的脸。
    陶艺希瞪了他一眼，他讪讪放下手，情不自禁。
    “吃饭吧，饿了。”
    杨嫂一听，马上去准备，陶艺希沾他的光，心不在焉地品尝。
    *
    他后面在家想牵她都会被躲开，她郑重的一再强调在家不许有过界举动。
    辛辛苦苦一整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聪明的顾景源转念一想，在家里不行，那远离这些人去学校不就可以了！
    午休时间，他带陶艺希到一侧灌木丛，绿植繁茂生长下，里面有一条长椅，上面覆着一层灰，还有落叶，足以可见荒凉。
    陶艺希不得不佩服他。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视力好，在楼上瞄到的。”
    顾景源实地考察后兴冲冲地带她来了，随手带了一包纸巾，忍者洁癖开始打扫。
    这几次突击让陶艺希并不乐观。
    “你能发现，那别人也能发现。”
    顾景源举起变黑的纸巾给她看：“这么脏，哪里有人发现过。”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顾景源像只快乐的蜜蜂，辛勤劳动完，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作品。
    “坐吧。”
    “中午干坐太浪费时间了。”
    要是以前，顾景源肯定觉得委屈，怎么和我在一起就浪费时间了。
    现在有远大目标的顾景源点点头，是他格局不够大，他现在这个水平要和她上同一所学校可不得争分夺秒。
    “你要拿什么书？我跑得快我去拿。”
    “英语书或者语文书吧，背课文。”
    “好！”
    只要他们两个能在一起，他都可以。
    短短几分钟，他喘着气，额间浮上薄汗，将课本给她。
    和汗臭味熏天的男生不同，他流汗了不仅不臭，独属于他的男生气息因为热气而更加浓郁。
    陶艺希坐在一边，顾景源挤在她旁边。
    “你那里不是还有位置？”
    “我发现那里还不够干净。”
    “”
    他举着书看着看着往她肩膀上靠，因为他高，弯腰过头有一种违和感。
    陶艺希推他脑袋：“好好看书。”
    “有在看，就累了想靠一下。”看出她的忧虑，顾景源补充：“没人看见。”
    他像极了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唉。
    陶艺希果然没有那么反抗，任由他靠了，反正一会儿他就会难受地起来了。
    结果午休一个小时，他真就这样坚持下来了。
    然后，顾景源咬牙扶着腰起来，又麻又酸又痛。
    陶艺希无奈：“你坐下。”
    “我可以。”他还逞强。
    陶艺希踮起脚双手压下他的肩膀，他乖乖地坐下。
    她试探地按了按：“这里难受吗？”
    “嗯。”
    她用劲往深处一按一捏，他眉头瞬间痛得皱起，过了痛劲，舒展开就舒服了。
    “哪里学来的技术。”她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外婆经常腰酸背痛，按多了就有经验了。”
    顾景源从她和外婆身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相依为命。
    “好了吗？”
    “嗯，舒服了。”
    “下次别这样了，多难受。”
    “我喜欢，难受也喜欢。”
    他垂眸，小声落寞地说：“还有两个星期就期末考试，这个学期就结束了。”
    这意味着，她只能在学校呆两个星期。
    有盼头也很难缓解即将离别的不舍难过。
    陶艺希眸光一软，他像荆棘满身的刺猬，碰一下，他便会用尖锐的刺攻击他人浑身是血，人人说他可怕，敬畏远离。
    可当他露出柔软的肚皮，才知道他有多细腻柔和。
    她想更多的是未来，忽略了当下。
    “知道了，明天再来。”
    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纵容，怎么就忍不住一直破戒呢。
    *
    放学后，顾景源主动要求留下来到清校。
    齐跃依旧大为震惊。
    “源哥，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顾景源乜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沈尘尘在外等齐跃。今晚他们约了一群朋友出去玩。
    自从上次沈尘尘在ktv大受打击后，他们两个意外的熟悉了起来。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顾景源身上，顾景源还是那么好看，但那一身暴躁不好惹的校霸气质却变化不少，现在的他变得沉稳了，像飘忽不定的灵魂得到了安放。
    齐跃出来后，分享这个震惊的消息。
    “你知道源哥留校干嘛吗？”
    “干嘛？”
    “写作业啊！”齐跃摸摸下巴陷入沉思：“难道学习真的这么有意思？”
    沈尘尘：“你想太多。”
    “那源哥跟着了魔一样，明明现在已经够好了，还读！你看像不像是在嗑|药！越来越上瘾。”他越说越激动，觉得有道理极了。
    沈尘尘一脸无语。
    “你那是什么眼神！”齐跃嚷嚷。
    “关爱智障的眼神。”
    沈尘尘拖着他往回走。
    “咦，你带我去干嘛？”
    “带你探究磕的什么药。”
    第67章 .  向前走   拥抱过阳光后，如何继续回到暗
    此时已经够晚了, 走廊里空空荡荡。
    他们站在教室窗边后面，沈尘尘带着齐跃静静地等待着。
    教室里只剩下顾景源和陶艺希两个人，两人彼时安静的写作业, 岁月静好。
    这看啥呢。
    齐跃刚想说些什么，沈尘尘一把捂住他的嘴。
    当最后一道清校的铃声响起, 两人终于起身收拾书包。
    顾景源收完后, 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陶艺希：
    “今天我是不是破纪录了？”
    “嗯，保持这个速度, 你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不想参加比赛，我想要奖励。”
    陶艺希哪能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这里是公共场合。”
    “清校了, 早没人了。”
    陶艺希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回家就不许这样了。”
    “嗯！”
    顾景源熟练地吻了上去, 才碰了一下, 她柔软的腰肢一弯，提前离开他的掌控。
    “过分。”他还没品出味来呢。
    “既然如此，那下次就不要了。”
    “我错了。”他的道歉干脆利落。
    齐跃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源哥这段时间为了学习确实挺努力的, 可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
    现在他悟了, 源哥磕得是学习啾恃洸专享版春|药。
    好家伙, 源哥上瘾的哪里是学习, 是人吧！
    并且, 也从来不知道他高大威武的源哥还有这么臭不要脸低头认错的一面！
    沈尘尘深呼吸, 她都猜到了，但明白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她所受的震撼不比齐跃小，不想再看下去了。
    “走了。”
    声音小，却被人敏锐的抓住。
    “谁？”陶艺希视线一扫，顾景源第一时间到教室门口, 他们已经来不及跑了。
    “源哥，还没走呢哈。”齐跃心虚地打招呼。
    顾景源阴沉着脸，和刚才的小奶狗判若两人。
    “这话应该问你，你不是早走了吗？还在这里干嘛？”
    “额拿东西？”
    顾景源的脸更黑了：“你问我？”
    沈尘尘被齐跃蠢到了，奇怪的，难受的情绪一下子冲散了。
    她看向陶艺希：“你们在学校还是收敛点吧。”
    顾景源脸色一沉，齐跃大气都不敢喘，用手扯了扯顾沈尘尘。
    陶艺希倒是没有生气，对她点点头：“谢谢提醒。”
    齐跃暗自松了一口气，陶艺希发话了，源哥肯定没有意见。
    “那个，那我们先走了。”齐跃拉着沉默的沈尘尘离开。
    没走一会儿，沈尘尘的手从他手中抽开。
    齐跃在背后幽幽说：“喂，沈尘尘，你对源哥不会还有念想吧。”
    沈尘尘脚步一顿。
    “我劝你赶紧死心吧，源哥真发起火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而且你刚才也看到源哥有多喜欢陶艺希了。就说你，你会为了源哥好好学习吗？坚持不下去吧，你看你上次就临阵脱逃了。”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欠揍。
    “”沈尘尘回头，只对他的苦口婆心说了两个字。
    “傻|逼。”
    齐跃：？？？
    *
    顾景源牵起她的手，眼底闪过一瞬的阴暗。
    “你不会听信谗言要剥夺我在学校唯一的快乐吧。”
    陶艺希歪着脑袋：“学校的快乐不应该是学习吗？好好学习吧哥哥。”
    好久没听她叫哥哥，乍一听，耳根子又软又痒。
    他圈住她，低头与她对望：“再叫一声听听。”
    本来挺正常的称呼突然变得不太对劲。
    “不要。”她仰头拒绝，却被他咬了一下，唇色红艳欲滴。
    “叫不叫？”他低吟，似诱惑似威胁。
    “你不是不爱听吗？”陶艺希还记得当初自己叫他哥哥，他第一个急了眼。
    “年少不知事，哪里知道你的好。”他抱着她笑说着真诚的甜言蜜语。
    陶艺希心虚，她是知道他不喜欢听才故意茶他，让他不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抱着愧疚心，她妥协了。
    “哥哥。”少了阴阳怪气，听起来清脆悦耳，耳朵连着心变得酥酥软软。
    顾景源没忍住，掐着她的纤腰，重重地吻了下去，愈演愈烈，不知不觉间紧密贴合的身体，异常滚烫。
    陶艺希察觉出异样，尚存的理智散发危险信号，告诉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她咬了他一口，铁锈味在两人口中蔓延，盖过她的香甜，顾景源终于清醒过来。
    “可以了！”他越来越过分了，让愧疚见鬼去吧！
    “在学校我们也要收敛。”再放纵他这随时随地就能发|情行为迟早要暴露。
    顾景源不满地抗议：“我不要，每次再小心一点就好了。而且，也没人像他们两个那么闲的。”他咬着后槽牙说道。
    陶艺希瞥了他一眼：“每天和我相处就只想做这些事？”
    顾景源敏锐地感受到她语气不对，赶紧找补。
    “当然不是。”
    他心里稍稍发虚，面对喜欢的人怎么守得住自己，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肌肤相贴都是甜蜜的气息，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熬过这一年，到了大学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她呵气如兰，海妖般魅惑。
    “是一年多，好久的。”
    “那你是要当下的快乐还是未来？”
    “未来。”
    “乖。”陶艺希推开他，回去拿书包。
    顾景源垂着脑袋，郁郁寡欢。
    她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永远都那么理智，完全沦陷的只有他一个。
    他情绪写在脸上，难得没有主动上前，全程一直用余光瞄她。
    陶艺希装作看不见，双手紧紧地互攥。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顾景源脸色阴沉地略过杨嫂的招呼，上楼直接把门一关，拒人于门外。
    他是真的生气了。
    陶艺希叹了口气，该怎么哄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可是她的心紧巴巴地异常难受，有一霎想冲动地解开禁锢在身上的枷锁，冲上前，和他一起不管不顾。
    但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自己房间。
    忍一忍，再忍一忍。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陶艺希莞尔，酸涩烦闷一下子散开。
    “来了。”
    在看到来人后，笑容褪去：“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妈，怎么不能来了。”夏妍自然地推门而入。
    陶艺希关门前，看了一眼顾景源紧闭的房门。
    “你来干嘛？”
    “我听你被清大提前录取了。”
    “嗯。”
    “既然你已经是个准大学生了，可以开始准备订婚事宜了。”
    陶艺希大为震惊：“什么订婚？”
    “我帮你看好了一家，一个酒店集团的小儿子。跟顾家没得比，但也是豪门一份子，你现在有了清大的名头，对方绝对不会拒绝的。”夏妍沾沾自喜地说着。
    陶艺希冷声打断她的夸夸其谈：“我不要。”
    夏妍面色不快，想了想，忍下发脾气的冲动。
    “你要是不喜欢这家，还可以换一家。”
    “我不要订婚，我只想好好读书，自己闯事业。”陶艺希斩钉截铁地拒绝。
    夏妍一声冷笑：“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一个女的能闯什么事业？自不量力。知道多少人想要进这个圈子都没机会吗？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没有机会能加入豪门，还不好好珍惜！枉我一片良苦用心。”
    陶艺希冷面道：“我本来就不稀罕。”
    她肃着脸，五官线条精致深邃，无一处不透着疏离的漠然。
    夏妍没见过陶艺希这一面，心突突地了两下，晃过神来刚才竟有几分退缩之意，她可是生她的人！
    “陶艺希，你别不知好歹！”她大声呵斥来掩盖内心的慌张。
    陶艺希腰板挺直，被怒斥也不为所动。
    夏妍看出来了，她不会屈服，气急败坏道。
    “你不去也得去！”
    陶艺希神色凌厉地扫向她，两人不是没有因为这种事吵过，这次她态度强硬得不合常理。
    “是谁要逼我？”她肯定地问。
    她如此敏锐，夏妍一下子慌了神：“你说什么逼不逼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夏妍强稳住自己：“人都给你挑好了，必须选一个。”
    我们。
    陶艺希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别想了，我已经成年了，不可能受你们操控的。”
    “什么？你什么时候成年的？”
    陶艺希看着她疑惑错愕的美丽面孔，悲凉的同事又觉得可笑。
    原来，作为母亲并不记得自己女儿的生日，她不觉得有多意外。
    只是，她想要用未成年来拿捏她，令人背脊发寒。
    “订婚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我困了，你走吧。”
    逐客令一下，夏妍脸色难堪，却没有挪动脚步。
    “这些人你看不上，难道真的看上了顾景源了？”
    陶艺希沉默，脑中浮现他失意的可怜眼神，他不找她吵架只会一个人生闷气，她仗着他的喜欢有恃无恐，明白他一定会先低头。
    可是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她心中发闷，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推开而受伤落寞。
    “是又怎么样？”陶艺希承认了，不想再将他藏着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你别白日做梦，你顾叔叔不可能同意的。”
    “哦。”她当然知道。
    夏妍容色尽失：“你什么意思？”
    “小希，你不能喜欢顾景源，你和他搞在一起，顾叔叔会生气的。”她骤然柔下的语调生硬地说。
    “他生气又能怎么样？”
    “他会把我们母女两赶出去的！”
    “那就赶出去好了。”
    对比夏妍的歇斯底里，陶艺希淡定从容。
    她努力得来的清大给了她底气，顾景源的偏爱给了她勇气。
    被赶出去不过是回到外婆家，只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不能陪着他了。
    夏妍气到颤抖：“你就没有为妈妈想过吗？！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让我受牵连，没了苦心经营的一切。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陶艺希突然笑了，眼底冷然：“为了你的婚姻就牺牲我的下半辈子？而且，你不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吗？”
    当初她捂着嘴笑，说着“傻孩子，他要是不听你的，现在会每天和你在一起吗？”
    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含义时，先人一步地知道顾景源的心思了吧。
    夏妍狡辩：“我是点播你帮你，让你更轻松一点，我都是为你好啊。”
    “是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会陷进去吗？还是说，你早就想好了，我陷进去了，你就像现在一样把我像垃圾一样随意处理掉。”
    夏妍僵住：“你这说的什么话，妈妈是用心帮你找的对象，人家底殷实，哪个配不上你？你何必要那个小霸王呢。”
    被戳破的人轻声细语地解释，却更显虚伪。
    “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屈服的。”
    她已经看透了她的面具，两个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陶艺希主动打开房门，冷冷地看着她，夏妍十分难堪。
    “你好好想想，不要痴心妄想，好自为之！”她终于甩手离开。
    陶艺希没有马上关门，想了想，没抑制住内心的渴望，移步到隔壁。
    站着等了一会儿，抬起手敲了敲，手还没离开，门就开了。
    微风掀起她薄薄的刘海，可以毫无遮挡地看他。
    顾景源还有一点点闷气别扭。
    陶艺希伸手环住他的腰抱住他，就在门口，毫无遮掩。
    顾景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右扫了一眼，低头问：
    “怎么了？”
    “好累。”她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痒痒的。
    啧，她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他搂紧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每次都想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让她无处可躲。
    “这可是你投怀送抱啊，不许再推开我。”
    “嗯，不推开了。”
    之前瞻前顾后，现在夏妍说开了，没了顾忌，反而可以丢掉种种防备好好抱抱他。
    两个人久久站着，顾景源察觉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事，我会解决好的。”她埋头深吸一口，鼻间充斥着他的味道。
    有了充沛而真实的爱意，她不会再被夏妍口中缥缈的情感所绑架。
    “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说。”
    “嗯。”
    *
    既然大家撕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陶艺希做好了提前离开的打算，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半夜，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瞬间惊醒浅眠的陶艺希。
    她惊愕地看着杨嫂堂而皇之地进入，刻板的脸压低声音，生怕隔着墙惊扰隔壁的人。
    “陶小姐，先生有请。”
    陶艺希随便换了身衣服，被带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隐入暗沉的夜色里。
    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前台有人已经在等候，是一直在顾穆阳身边的助理。
    “陶艺希，这边请。”
    陶艺希跟在他身后，面色平静，助理多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紧攥的手，了然，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而已。
    助理到一扇雕花木质门前，侧身示意她进去。
    顾穆阳穿着齐整的西装，眉目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倦意，手边泡着杯浓茶，放着一份牛皮纸袋。
    “坐。”
    他语气淡淡：“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来，不过我明天还要出国开个会，有些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
    陶艺希抿唇，等他进入正题。
    他姿态休闲地饮了一口茶：“听说，你母亲选的的那些家庭你都不太满意。”
    “我不想这么早考虑这些事情。”
    “订婚而已。”
    “我已经和我妈妈说得很明白了，希望她有把我的意思完全地传达给你。”
    顾穆阳并未因为她的强硬动怒，云淡风轻地将手边上的纸袋推给她。
    “既然你不满意那个安排，按就看看这个吧。”
    陶艺希松开手，手心里都是汗。
    她拆开纸袋，里面是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市二医院体检报告，下面是外婆的名字。
    她心里重重地咯噔一下。
    他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这里面又会有什么。
    一时之间，她竟萌生起退缩之意，不敢打开。
    她屏住呼吸，到底还是打开了。
    血压异常，颅内血肿、肿瘤明确，中线结构移位明显，脑干周围结构拥挤显示不清。
    诊断结果：高血压，脑出血，有脑疝倾向。
    陶艺希看着短短几行字，头晕目眩。
    顾穆阳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缓缓道：
    “我让助理咨询过最权威的主任专家，脑出血受不了大刺激，血压一高，出血量增多短短几分钟内可能导致窒息、死亡。”
    陶艺希瞳孔一缩，纸张被抓破。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可以马上安排最好的医生团队，修养一年，明年6月份我会让人将她送到国外做手术。”
    明年6月，正是高考的时候。
    “我想你一定希望能守在自己外婆身边，放心，外面的学校我已经叫助理安排好了，世界排名方面不会比清大。”
    他一句话没有提，陶艺希已经懂了。
    她的坚定，在权势面前不堪一击。
    陶艺希绝望地闭上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她想拒绝，想反抗。
    她可以不顾自己，那外婆呢。
    弱小的她们像是被拿捏在他指尖的蚂蚁，只要他轻轻一捏，便会毁于一旦。
    最终，还是要屈服。
    “顾叔叔，你需要我做什么？”
    顾穆阳轻笑了一声：“我的要求一直都很简单，景源能乖乖读书，提高成绩，至于怎么做你不是很懂吗？”
    他目光犀利，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笑意一敛。
    “但是我不想看到景源再冲动行事，你需要离他远一点。”
    “给半天的时间准备，我会叫人送你回外市。至于通讯，我允许你和景源正常聊聊学习。”
    “好了，你可以走了。”
    助理如幽灵般出现，“陶小姐，这边请。”
    她觉得漫长的审判，全程不过才不到5分钟，将她全数击溃。
    他不需要她的答复。
    陶艺希相信，她不照做，他还有会别的手段等着她。
    颓败、绝望。
    拥抱过阳光后，如何继续回到暗无天日的深渊。
    第68章 .  向前走   你说的礼物，在哪里？——在你
    一早, 顾景源兴致冲冲地找她一起上学，食指亲密地点了点她眼下，嫩嫩的。
    “好重的黑眼圈, 你都保送了还熬着学习呢。”
    “不是，昨晚没睡好。”
    “下次睡不好找我。”
    “找你干嘛？”
    “给你讲故事？”
    “你还有这技能。”
    “齐跃说过我读书毫无感情, 很适合催眠。”顾景源扬眉,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陶艺希被他逗笑，顾景源随着她扬起嘴角。
    桌下, 他腻歪地牵着她的手，她没有甩开, 而且, 被他抓到她好几次都在盯着他看！
    顾景源深刻体会到苦尽甘来是什么意思。
    他被快乐冲昏头, 没有留意到那眼神注视下的纠葛。
    一直拖到12:00，司机打电话过来。
    半天，一分不少。
    她拉住他, 停顿了好久对他说：“我下午要走了。”
    他呆愣住：“走？走去哪里？”
    “上次体检报告出来了, 外婆情况不太好, 我要回去照顾她。”
    “啊, 怎么会这样。”顾穆阳高昂的兴致瞬间低落, 但是又说不出挽留的话。
    那是她的亲人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陶艺希顿了一下：“不知道, 要等外婆好起来才行。”
    “好吧, 那你要记得和我联系。不准渣我，听见没。”她跑回去就联系不上，他到现在还留有阴影。
    “嗯，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学习。”
    “我知道，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考上清大的。”他眼眸如星，目光坚定。
    她鼻尖酸涩, 在泛湿眼睛被他发现端倪前，抱住他。
    顾景源自然地拥她入怀，不舍地抱怨：“小坏蛋，要走了才粘人。”
    她窝在他怀中，最后深嗅一口，后腰抵着他不让退的手掌。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不是答应了好好学习，珍惜每一秒吧。”
    顾景源烦躁：“啧，等我考上清大，看你往哪里跑。”
    他重重地亲下她柔软的唇，她唇瓣轻启，被他捕捉到。
    他靠着本能越发纯熟，口津交缠，缠|绵不舍，舌侧隐隐作痛，谁都不愿意先放开。
    手机铃声乍响，惊醒沉沦其中的两人。
    顾景源睁开眼，看到近在眼前的淡淡泪痕，一惊。
    “怎么哭了？”
    “痛。”
    她被吻得粉红的脸像是在羞涩。
    “咳，我下次注意。”顾景源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
    手机铃声接连不断。
    “应该是司机，我真的要走了。”
    顾景源磨磨蹭蹭，最后还是放开了。
    数不过来多少次，他久久望着她的背影远去。
    但这一次，她忽然回过头，笑容甜美，迎着窗外的光，浅淡的泪痕尚未干透，闪着细碎的反光，此刻的定格美得像幅油画，好看得要命。
    “你快回去吧。”
    顾景源扬起笑，对她挥挥手，离别的难过稍稍掩下一些。
    至少，她现在会回头看他了。
    *
    陶艺希进了密闭的车子，放下笑，眼中泛着苦涩。
    司机是新派来的，冷面严肃。
    “陶小姐，先生希望你尽快收拾好行李，顾少爷放学前你一定要离开。”
    “知道了。”
    昨晚回来辗转难眠，陶艺希起来一番收拾。
    还记得来时箱子半边空荡荡的，如今多到却塞不下了，都是他为她买的。
    回忆涌上心头，水雾朦上眼窗，她眨眨眼，泪珠猝不及防地滚落在他买的外套上，晕染一片深色。
    她吸了吸鼻子，粗鲁地擦红眼皮。
    刚才怎么可以没忍住，陶艺希你可真是没用啊。
    她拎着箱子上车，顾景源突然打来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确保万无一失，顾景源对她有一种奇异的敏锐。
    铃声已经响一会儿了。
    刚接起来，还没等她说话，他先声夺人。
    “怎么这么久才接？”
    “在收拾，怎么了？”
    “想你了，想听听你声音。”
    “我们才分开多久，好啦好啦，我车要到了，先不和你聊了。”
    “那你到了和我说一声。”
    “好。”
    听到她的声音，顾景源暂时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想都不对劲，之前把她亲到憋气都没见她哭，这样的异常让他放心不下，突兀地想到：她不会跑了吧。
    还好还好，是他想太多。
    而且，他知道外婆的地址，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内心深处惶恐不安的思虑随着她一次次顺利接起的电话被成功安抚。
    暑假他计划要去外市，刚买好票就被顾穆阳抓住，打包送到首都的一个暑期培训。
    在路上顾景源烦躁抱怨，陶艺希温柔地告诉他，这些老师有多强大，每年去清大的比例有多高。
    为了长长久久的未来，顾景源再一次咬牙切齿的同意。
    但没人告诉他，这里竟然还没收手机！
    查房的老师跟装了透视眼一样，准确无误地收获一箩筐的手机，集训营里一声声哀嚎，顾景源自然逃不过。
    他被安排进强度最高的那一个班级，大家上完晚自习洗漱完已经十一点了，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摊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偷偷摸摸从床板夹缝里掏出一个手机，窝进被子里拨通她的号码。
    “请问哪位？”
    “是我。”
    “顾景源？你手机不是被没收了？”
    “我找人买了好几部。”他这次所有的生活费全花在这上面了。
    “你应该好好学习的。”
    “可是我很想你。”
    她沉默后传来一声缥缈的叹息。
    他的心紧了紧：“你不想我吗？”
    “我想的。”
    “骗人。”他闷闷地说。
    “不骗你，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她软糯的声音贴着耳朵，他不受控制地笑弯了眼。
    “我也是，等我出了这个鬼地方马上去找你。”
    她低声应了一声，风吹过，听得不太清楚。
    “你在外面？”
    “外婆已经睡了，怕打扰她休息。”
    “外婆情况怎么样？”
    “需要人好好照顾才行，等情况稳定之后再做手术，没有这么快。”
    顾景源叹了一口气：“外婆快快好起来吧。”
    “对了，清大就在我们集训营隔壁，你要是开学就好了，我翻个墙就能见到你。”
    陶艺希坐在台阶上，今夜的天空被云遮挡不见星月，浓重的暗夜笼罩在她身上。
    她垂首，眼底落寞，语气却很轻快地给他描绘未来可期的景象。
    “很快的呀，明年就可以在清大见面了，还不用翻墙。”
    “还要等明年，见不到你，度秒如年。”
    “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不然我翻墙回去见你吧。”语气中透着一股蠢蠢欲动。
    “好啊。”
    “真的？！”顾景源惊喜地叫出声来。
    “然后你就被遣送回去，没有名师强化辅导，进不了前十，考不上清大，以后我们都可以不用再见面了。”
    顾景源瞬间萎靡：“我知道错了。”
    “你好好读，以你的聪明才智，坚持下去一定会有质的飞跃。”她没忘给他打鸡血。
    “好啦，我要洗漱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期待已久的通话在怅然的思念中挂断。
    隔天，集训营突袭搜刮，在顾景源的刀眼下，他辛辛苦苦高价得来的手机分别在不同的犄角旮旯被找到。
    现实教会他一个大道理，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了。
    未来两个月，除了提前发的饭卡，身无分文。
    每天翘首以待一周一次的电话机会，他得听听她的声音，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熬了。
    熬过两个月，结果一回来就开学了。
    事赶事的，时间紧密地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外市。
    进入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后，红榜粘贴时，他下意识地去看第一名的名字。
    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齐跃高声惊叫：“卧槽，源哥，你38名！你进前四十了！”
    要知道附中这些学霸，分数咬得贼紧，排名最多上下浮动两三名，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人，根本不会给插足的机会。
    但是，他们的校霸，曾经的倒数分子竟然破天荒地做到了！
    每一次，源哥都能跌破他们的见识。
    周围的人震惊地看向顾景源，然而他不为所动，没有一点高兴激动的情绪。
    他随意瞄了一眼自己的名字，拍了一张照，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原来，这就是校霸真正的实力吗？好强！跟坐火箭一样！
    “源哥，你不开心啊？”齐跃疑惑地问，
    他反问：“陶艺希应该会开心吧？”
    “艺希妹”在他凌厉的眼神下，齐跃立马改口：“嫂子肯定会高兴啊！你这么努力，这进步算是你们的爱情结晶了。”
    爱的结晶啊。
    顾景源勾了勾嘴角：“你说的对。”
    晚上，他拿着还算喜人的成绩找她好好聊一聊，在他的各种暗示中得到了夸奖，至于奖励他都一笔笔记着呢，等他考上清大得好好找她要回来！
    “你也开学了吧。”
    “嗯。”
    “你在宿舍吗？视频让我看看环境怎么样？”
    “不行，我室友都是女孩子，你想看谁呢？”
    顾景源咧嘴笑道：“吃醋了？放心吧，你可是一来就轰动论坛的校花，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不要、不可以。”
    “好好好。”他心里美滋滋的。
    “你继续加油，我去图书馆学习了，先挂了。”
    “这么晚了，还去图书馆呢？”
    “才七点多不算晚，你也快去学习。”
    “好吧。”顾景源惆怅地挂了电话，抬眸看了一眼附中论坛上下载的偷拍照，睹照思人。
    下一次要找她拍一张合照才行！
    清大，冲了！
    顾景源埋进题海。
    *
    “小希，和谁打电话呢？”
    “朋友。”
    陶艺希扶着外婆坐下。
    “这都九月了，你该去上学了吧。”
    “外婆，我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可以晚一年上学。”
    “真的吗？”外婆惊喜万分。
    陶艺希从抽屉里拿出暑假收到的录取通知书，外婆小心接过，来回抚摸红色的封面。
    “真好，真好，我们家终于出了个大学生了，还是名牌大学。”
    其实陶艺希的父亲考上过大学，但因为家里穷，加上夏妍意外怀孕，早早出去打工养活一家子。
    “外婆你别太激动。”陶艺希顺着脊柱抚摸外婆的背，成功安抚下外婆激动的心情。
    陶艺希哄外婆睡觉后，出来关了电视，家里彻底安静。
    通知书孤零零地放在茶几上，离里面写的报道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了，还好外婆不识字。
    她最后看了一眼，重新放回抽屉里。
    *
    睡前，顾景源撑着疲惫困顿的身体源搜了一下清大论坛，搜到了进不去。
    清大论坛仅限学生登录，他高价买了一个账号使用权视奸论坛情况，他还记得附中贴吧论坛里除了他们cp外其他乱七八糟的cp粉。
    结果一看，竟然没有她的相关帖子。
    难道是大学比太大，还没人发现她这个宝藏吗？
    他疑惑的同时心里藏着隐秘的快乐，这样也好，她是他一个人的宝藏。
    *
    高三，紧密地学习安排不是高二可以比的了。
    他在进步的同时，排名靠前的同学也在努力。
    只要有一点放松就会被超过，越往前，阻力就越大，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
    同时，她也在忙学业，好几次打电话过去她没接电话，说在图书馆。
    顾景源愁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狠狠亲了亲照片里的人，从中获得一点力量，继续埋头苦学。
    谁让他喜欢上的人那么优秀呢。
    高三寒假理所当然地放得晚，掐着临近过年的点放。
    一放假，他被顾穆阳拘着四处拜访，明里暗里地炫耀了一番他现在的成绩。
    再大的人物，当了家长都一个样子。
    除夕晚，顾穆阳夏妍和他，三个人安静地吃饭。
    顾景源没忍住提了一句：“过年怎么不把陶艺希一起接过来。”
    夏妍下意识看了顾穆阳一眼，顾穆阳慢条斯理地咀嚼完。
    “我们已经问过她了，她想陪着外婆。”
    夏妍点头附和：“对对对。”
    顾景源瞥了夏妍一眼：“去年怎么不见你放人。”
    夏妍尴尬地笑笑。
    这个年过得真没意思，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碍眼。
    顾景源碗筷一放：“我吃好了。”
    守着除夕12点，他求了好一会儿，等到她同意马上给她拨去视频。
    她站在阳台上，五光十色的烟花照耀着她美丽的脸庞，他目不转睛，贪婪的盯着，每一帧都想刻进脑海里。
    他们好久没有互相见过彼此了。
    她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宿舍，总不方便接视频，不过也许就是这么枯燥的作息，论坛上至今没有她的消息。
    他瞄过一眼系花和校花的样子，和她比差远了。
    她笑得很灿烂：“新年快乐。”
    陶艺希望着他，眼里的想念骗不了人，顾景源心里暖暖的，那一点小抱怨消散如烟。
    他只要她一点点爱就能够很满足。
    他勾唇：“新年快乐！”
    “你瘦了好多。”
    顾景源摸了摸脸：“是吗？我感觉还好。”
    “你晚上学得晚了记得吃点宵夜填填肚子，身体不要饿坏了。”
    她絮絮叨叨的关心，顾景源统统笑着应下。
    “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已经两点了。
    他们才聊了几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顾景源舍不得：“我们再聊一会儿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你。”
    说到这，他烦得抓了抓头发：“说好暑假去见你，一直找不到机会，都怪我爸屁事多。”
    陶艺希一晚上扬起没放下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
    “总会有机会的。”
    他重新振作起来：“只剩下半年了，高三快点过去吧。”
    陶艺希垂眸，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啊。
    与他截然相反，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了。
    时间不等人。
    他现在随身带着陶艺希的相片，累了告诉自己，她还在等自己呢。
    学他个昏天黑地！
    抱着坚定的信念，他一路披荆斩棘，在最后一次月考中登上第一的位置，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顾景源照常拍了一张照就离开了。
    齐跃竟然有点习以为常了。
    甚至托源哥的福，他也有了几分拼劲，少去几次玩咖，多看两眼书，只要要看懂源哥给的押题，很快摆脱了吊车尾的排名。
    “源哥，你是打算考清大吧。”
    “嗯。”
    “那我选首都的学校，沈尘尘，你呢？”
    “我不高考，准备出国。”
    沈尘尘跟在齐跃身边，没往顾景源那边靠打扰他，顾景源面无表情，视她如空气。
    他现在对谁都这样，话少了，齐跃在还好些，没在的话，冷漠地独来独往。
    在班上，他一个人占着一张桌子，默不作声地刷题，校霸的名头渐渐无人提起，偶尔想起来感觉恍如隔世。
    沈尘尘有些好奇，在陶艺希面前，他也是这死人样吗？
    *
    “我终于到第一名了，今天老班还帮我好好分析了一波，说我保持住，清大肯定没问题。”
    话少的顾景源喋喋不休地和陶艺希讲老班的大跌眼镜。
    他眉梢一挑，神采飞扬：“当初我说要考清大，老班各种告诉我要看清现实，现在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那很好啊。”
    “我还有38天就可以结束了。”
    “嗯。”陶艺希看向日历，上面几个日子做了记号，“你考场出来了和我说一声。”
    “你要接送我吗？”
    “想得美，你好好考，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好！”
    *
    终于迎来了这个日子。
    顾穆阳放下所有的工作，专门陪考，被顾景源拒绝了。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在最后一门结束，无论考得如何，大家脸上都洋溢着释然的笑。
    顾景源第一时间给陶艺希发消息。
    【我考完了。】
    【嗯，我看到你。】
    顾景源倏地抬头，扫了一眼周围，马上定位到她的位置。
    他扬起笑，大步朝她走去，走着走着忍不住跑了起来！
    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他俊逸的脸，惹来频频注目，张扬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灼人。
    顾景源一把将她抱起来，紧紧地将她搂紧怀中，仿佛要她融入自己体内，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埋首在她颈侧，嗅着她的香气，久久不放。
    “我好想你。”他闷闷的声音传入耳中。
    快乐，开心，还有一点委屈。
    她回抱住他：“我也是。”
    “以后再也不要分开这么久了。”
    顾景源说地信誓旦旦，却没有看到陶艺希落寞的表情。
    他们在树下拥抱，落叶缓缓飘落在她肩上，轻轻颤抖。
    路人路过，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们两眼。
    她轻声说：“我们去吃饭吧。”
    他松开拥抱，转而与她紧密十指相扣，与他窝在一起讨论去哪家吃。
    顾穆阳来电话，问他考完的情况。顾景源随意应付两句，听他说今晚要办什么晚宴。
    “我今晚不在家吃，就这样。”
    他挂断没过多久，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陶艺希没有拿出来，默默地等它自动挂断。
    他找了一家餐后甜品评价最高的餐厅，他的甜点推到她面前，一只手撑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吃。
    陶艺希舀了一勺，勺柄一转，递到他唇边。
    顾景源顺从地张嘴吃掉，眉头一皱，太腻了。
    陶艺希噗嗤笑了。
    真恶趣味。
    顾景源无奈又宠溺地想：还能怎么办呢，她喜欢，只能宠着。
    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顾景源煞有介事地说：“这么晚没有动车了，你不能回去了。”
    陶艺希笑了：“嗯，所以我定了酒店。”
    顾景源有些怅然：“都来了，住什么酒店啊。”他还想回家和她多处处。
    陶艺希转身，来到他面前，神秘道：
    “给你准备的礼物在酒店。”
    顾景源眼睛一亮：“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主动牵起他的手，打的到五环一家酒店，地方远了点，但好在是个新酒店，环境还不错。
    “下次一个人不要定这个偏的地方，不安全。”
    电梯门打开，她刷卡拉他进入。
    是一间宽敞的大床房。
    厚重的门慢慢关上，走廊的那点灯光被关在门外。
    房间安静，中央空调飘出一丝丝风声。
    她没有插卡，房间一片昏暗，皎洁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白色纱窗，光影朦胧。
    眼睛适应后，他看到她脑袋低垂，没有动作。
    他身体莫名感受到一股子燥热：“你说的礼物，在哪里？”
    陶艺希仰头，小脸白净细腻，波光潋滟的眼眸望着他，将他吸了进去。
    她踮起脚尖，鼻尖触碰着他的左耳，呵气如兰，小声说。
    “在你怀里呀。”
    第69章 .  向前走   你不会以为我和顾景源真的会长
    顾景源掐住她的盈盈细腰, 喉结滚动。
    那燥热被她吹得越来越滚烫，呼吸重了。
    “认真的？”
    还是让他吃瘪逗乐的新花招。
    如果是花招，他得好好惩罚她一番才行, 让她知道男人可不能轻易乱撩拨！
    没等他行动，陶艺希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主动贴上他的唇, 告诉他，她有多认真。
    顾景源情不自禁地加深这个吻, 陶艺希整个人被他揉进怀里。
    他轻松地将她抱起，一路纠缠, 她墨色长发散在纯白色的床单上, 如妖般妩媚。
    衣服被踢下床, 混乱地相互叠加丢弃在地上。
    许久后
    她闭着眼彻底累瘫了，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顾景源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看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东西。
    她玲珑的小脚如上好的白玉, 令人想握在手中观赏把玩。
    脚腕上细细的银链点缀, 交接处扣着一把精致的小锁像是将她禁锢住。
    她现在是他的了。
    顾景源如愿以偿, 握着她白嫩的小脚, 低头亲了又亲, 自己颈脖上银链钥匙坠随着他的动作摩挲。
    “唔痒。”她惺忪迷糊, 小巧可爱的脚趾缩了一下, 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眼中的柔情化成了水，一点点温润她。
    他将她拥入怀中，一硬一软紧密相贴，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如果她醒着, 肯定会娇嗔嫌弃他用亲脚的嘴亲她的头发。
    他想想就觉得可乐，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眉梢眼角带着笑沉沉睡去。
    待他醒来时，手一捞，怀里是空的。
    他猛然睁开眼，床上空空荡荡，恍惚间仿佛昨晚的温存只是一场梦。
    “艺希！”
    卫生间的门打开，她从里面缓慢地走出来：“怎么了？”
    他倏然起身，三两步到她面前将她抱住，蹭着她的侧颈窝，嗅着她身上混合着浅淡沐浴乳的清香，紧绷的情绪放缓，趋于安稳。
    这种不安的情绪起得莫名其妙，可能是太久没见到她了吧。
    “你起好早。”
    “生物钟到了。”
    她起来后，身体跟被拆了重组一般难受，费力地挪开他沉沉的手臂，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他在喊。
    顾景源抱起她回到床上，继而搂着她：“再休息一下吧。”
    她也享受这一刻的温情，窝着自发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乖巧柔顺得不可思议。
    她突然提起一件事：“我收到消息，晚上高三有一场集体聚餐。”
    “你想去？”
    “嗯。”
    “那就去。”顾景源毫不犹豫地应下。
    陶艺希冲他笑了下，随即垂下眼眸，收了笑容。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昨晚闹到半夜的困意渐渐袭来，但是紧紧相贴的枕边人源源不断地传来闹人的热度，还有吓人的硬度。
    她往后退，他马上跟了过来。
    陶艺希：“你离我远点。”
    顾景源委屈：“我想抱着你嘛。”
    “那你就安分点！”
    “咳，你好好休息，我真的不会做什么的。”
    陶艺希狐疑地看着他，经过浴室一场，他的信用值在她这里大打折扣。
    “真的真的，你快睡吧。”
    “可是好热，睡不着。”她软软地抱怨，顾景源的心瞬间软成水了。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依她的意松开了她，换成握成她的手，两人隔开一拳的距离不能再多。
    “睡吧。”
    陶艺希疲惫的身体在他的哄睡中，很快睡了过去。
    中午是被他抱着叫醒的，陶艺希靠在他身上，顾景源端着水杯递到她嘴边，她就着喝了一口清醒过来。
    “我自己来。”她抱着水杯咕噜咕噜，确实渴了。
    “别喝太饱，等下还要吃饭呢。”
    顾景源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正巧有人敲门，他点的餐到了。
    现煎的牛排和通心粉，还有甜点。
    陶艺希没忍住，先尝了一口草莓布蕾：“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
    “是你爱吃的西街那家店。”
    顾景源利落地切好牛排，叉起一块牛肉往她嘴里送。
    陶艺希：“”
    他这是把她当瓷娃娃对待了。
    “我自己吃。”陶艺希接过叉子，自力更生。
    顾景源没了用处，有些失望，独自撑着脑袋注视她，明明已经将她刻进脑海，却还是怎么也看不够。
    陶艺希主动喂他一口肉：“别看我了，你也吃啊。”
    “好！”
    他欢快的吃下，要是长尾巴，他得摇断了去。
    吃完饭，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回家的事。
    随手点开电影频道，顾景源跟个粘人精似地时刻搂着她，两人互相靠在一起默默地观看。
    两人穿插说着话，说着就没声了，顾景源往下一看，轻笑了一声，她又睡着了，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
    一觉醒来，天暗沉沉的。
    她侧头一看，他也睡着了，手还握着不放。
    她空着的另只手拿过手机，时间指向六点半。
    陶艺希赶紧叫醒顾景源：“快起来，我们迟到了。”
    “唔——那就不去了。”那种人多吵闹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他更喜欢和她单独在一起。
    陶艺希抿唇：“不行，一定要去。”
    顾景源惺忪的眼无声疑惑地问她。
    陶艺希：“我想见见周枝他们。”
    “好吧。”他又问，“你身体可以吗？”
    “可以！”陶艺希脸色泛红，“不要废话啦，快点起来。”
    顾景源低声笑，认命地起来。
    *
    附中高三几个班包了酒店的一层顶楼露天，背景音乐是大家一人一首点的歌单，随口可以哼唱两声。
    人群熙熙攘攘，有见过的没见过的，大家脸上挂着笑容，嬉戏打闹。
    顾景源人高，一到场就吸引了全场瞩目，好奇地看着他身侧同行的陶艺希。
    她不是上清大去了吗？八班的陈泽都没有回来。
    “源哥，这里！”齐跃冲他招手。
    顾景源伸手想牵着她过去，但人多眼杂的，他想了想到底没牵上，低头柔声道：“我们去齐跃那里吧。”
    齐跃知道源哥要过来专门留了两个位置。
    但一班和五班混着坐了，在五班的沈尘尘后面来了就直接坐在他身边了。
    齐跃心情复杂，他是挺喜欢的，但源哥就不一一定了。
    陶艺希看到沈尘尘时，平静地想：这倒也省事了。
    周枝看到她，激动地眼睛都红了，一把抱住她，顾景源眉梢一跳。
    齐跃打趣道：“源哥不是吧，这也要吃醋。”
    顾景源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懂什么。”话中带着三分嘲讽，七分骄傲。
    单身狗齐跃瞬间蔫了：有被中伤到！
    陶艺希和周枝说了一些话后，她坐在沈尘尘身旁。
    沈尘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自从顾景源摆明了自己喜欢她时起，她们再也回不去当初坐在粥铺里闲聊的时候了。
    陶艺希主动说：“出去走走？”
    沈尘尘没有拒绝。
    远远看见两人同排而行，顾景源眉头一皱，齐跃嘟囔了一句：“这情敌两关系还挺好。”
    *
    他们一路来到楼梯口，这里音乐声小，也没人打扰他们。
    陶艺希：“上次谢谢你。”
    “没事。”
    气氛有些沉闷。
    “毕业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啊？”略显愁闷的沈尘尘在一种欢天笑语中有些违和。
    “毕业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因为见不到顾景源吗？”
    沈尘尘面对她的直白顿了一下：“放心，我已经不想他了，我会祝福你的。“
    话音刚落，传来一声“噗嗤”声。
    陶艺希：“你不会以为我和顾景源真的会长长久久吧。”
    沈尘尘诧异地看向她，陶艺希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好似她在讲什么大笑话。
    沈尘尘沉下脸色，她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放弃顾景源的：“你什么意思？”
    “我有自知之明，我和他差距过大，本来就不合适”陶艺希说的客观而冷漠。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你？你不在，不知道他有多努力！为了和你考同一个学校，我们都怕他猝死过去”
    陶艺希轻飘飘地说：“我知道啊。”
    沈尘尘却想说，你还不如说你不知道。
    她愤怒地瞪她，意外地瞄到立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黑水的人。
    沈尘尘张张嘴，最终闭上了。
    陶艺希背对着人，大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还好他争气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顾叔叔交代。”
    短短一句话，透露太多的信息。
    “你难道是他爸爸派来接近他的吗？”
    “对啊，不过接触了才知道，他好烦啊，还以为多高冷的人，结果特别粘人，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不知道怎么摆脱他，想向你取取经。”
    陶艺希字字诛心，一句话伤两人，沈尘尘那一点愧疚消散开。
    她一声冷笑：很快你就能实现了。
    陶艺希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捏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力道重得，只要狠心再加一点力就可以把她肩膀捏碎。
    陶艺希疼得表情发皱，不满地回头去，瞬间大惊失色。
    “怎么是你！”
    顾景源黑眸阴鸷，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他对沈尘尘冷声道：“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为什么？陶艺希在背后露出了真实丑陋的一面，谁对他是真的喜欢，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沈尘尘不满反问：“你还要护着她吗？”
    “不关你的事。”
    顾景源直接强制拖着人离开了。
    “顾景源，你放开我！”陶艺希不顾脸面地大叫，引来围观的视线。
    “你可以叫得再大声一点，我不介意在这里吻死你。”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陶艺希噤若寒蝉，顾景源却没有因为她的听话而有多高兴。
    她就这么不想公布他们关系？
    怎么，等着悄然无息地与他分开吗？
    做梦！
    顾景源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而搂住她的腰，一扯，两人亲密相贴。
    “顾景源！”陶艺希厉声叫道。
    顾景源聪耳不闻，将她的挣扎全压在掌内。
    齐跃睁大眼睛，怎么短短几分钟，两人就变成这样了？
    看到有人拿手机拍照，他想都没想先上去阻止，顾景源冷冷地瞥他，齐跃一颤，收回了阻止的手。
    源哥这是要纵容围观群众传播他们的关系啊。
    第70章 .  向前走   陶艺希，别让我逮到你！
    沈尘尘看着顾景源绝不容许陶艺希挣脱的背影, 目光苍凉。
    顾景源恨他爸、恨间接害死他妈的女人。
    陶艺希是那女人的女儿，是他爸派来的间谍。
    若恨意可以叠加，陶艺希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人才对。
    现在, 他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震怒！愤恨！
    可是她还看到了什么
    顾景源他，竟然更害怕失去她！
    疯了, 真是疯了。
    她终于彻底死心。
    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顾景源绝不会放过陶艺希, 也不会给其他人任何希望。
    **
    陶艺希被他带回酒店房间。
    在他们离开后，酒店工作人员做了卫生, 将昨日浓情蜜意的痕迹尽数消除。
    房间冷冰冰的，空气里满是清新剂的味道。
    甜蜜恩爱, 恍若如梦一场。
    他将她压在玄关的墙上, 暗沉黑黢的眸光紧盯着他, 强烈的压迫感使她喘不上气来。
    “你想干嘛？”
    “你说呢？不喜欢我？利用我？想摆脱我？”
    陶艺希沉默，代表默认。
    顾景源心一抽，捏着她的手不自觉得加力, 极力克制自己失控崩溃边缘的情绪。
    她眉一颦：“痛。”
    “痛死你最好！”他恨恨说道, 话是这么说, 手劲却松了一点。
    陶艺希泪眼如一汪清泉, 清澈惹人怜惜。
    顾景源指腹按住她眼角, 逼出泪来。
    “这双眼睛长在你身上真是不值。”明明是个心机小骗子, 却拥有他见过最清澈, 坚毅的眼睛。
    情|动的时候，眼尾泛红，情深款款，那么情真意切。
    “你不喜欢还对我投怀送抱？怎么，顾穆阳还交代你做这个了？”他嘲弄地问，眼睛紧盯着她。
    他们心知肚明, 顾穆阳绝不可能让她做这事，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丝丝念想。
    陶艺希怕怕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顾景源捏住她的下巴：“说。”
    她眼眸低垂：“顾叔叔和我妈总是逼我，我又不能反抗他。我就想，如果我把他最重视的儿子睡了，他会不会气死。”
    顾景源气笑了：“我是你报复的工具？好，可真好。”
    他还不放过她：“那你戴上脚链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喜欢吗？”
    “那个啊我怕拿不下你，以防万一用的。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误会了。”
    她让他不要误会了。
    顾景源彻底笑不出来了，少年周身阴冷，目光阴恻恻的，幽暗而危险。
    “你的喜欢，你的欢喜，你的承诺都是假的？你装的？”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既然你这么喜欢装，那就再让我仔细看看你装得有多像！”
    顾景源面无表情，粗暴地将她拦腰抗起，陶艺希“咯噔”一下，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不太美好的事，拼命挣扎，他纹丝不动。
    “叮咚——叮咚——”门铃有节奏地响起。
    顾景源没理会，门却自己开了。
    顾穆阳的助理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但看到面前激烈的一幕，面色如常，恭敬道：
    “少爷，顾总在车上等你们。”
    陶艺希像是看到救星，大声呼喊：“陈助理，救我！”
    她竟然，向顾穆阳的人求助。
    顾景源森冷地看她，她哽了一下，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冰冷的眼神对待过她。
    顾景源薄唇一启：“滚。”
    “少爷，如果你不下去的话，那么顾总将亲自上来。”
    陶艺希缓了一口气，顾穆阳这么强硬肯定不是为了救她，只是不想自己金贵的儿子一直被她玷污。
    不过，她也不希望那种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她这幅姿态看在他眼中是终于摆脱他的如释重负，笃定他受顾穆阳制约不敢再对她做什么。
    现实是，他确实不能让顾穆阳上来。
    这一刻，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顾景源：“我自己下去。至于你”
    陶艺希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顾景源手紧了紧，转头对陈助理：“把她看牢了。”
    “好的，少爷。”
    这一次，换陶艺希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背对着他，顾景源看不到她留恋缠绵的目光。
    当电梯跳转到1楼，陈助理道：“都已经准备好了，陶小姐，请吧。”
    陶艺希的视线还停留在电梯显示屏上，没动。
    “陶小姐，请不要再浪费时间，您昨天和少爷呆了一晚，顾总已经动怒了，请不要试图挑战顾总的底线。”
    “我知道了。”
    陶艺希只是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趁机抱抱他的。
    *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他没让司机动手，自己快速地拉开车门进入。
    顾景源目光凛冽地看着顾穆阳：“找我什么事？”
    顾穆阳放下手中的文件：“一毕业就夜不归宿？”
    “嗤，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怎么？真以为陶艺希把我驯化成乖男孩了？”
    顾穆阳笑笑，不在意他的顶撞：“没有就好，说明你还没情感用事到无可救药，是好事，陶艺希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顾景源脸色一变，推门而出，司机准备拦下。
    顾穆阳挥挥手让他退下：“让他去吧。”
    看了才好死心。
    陈助理适时打来电话：“顾总，人已经送走了。”
    顾景源一路狂奔，不停用力地电梯按钮。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电梯门一开，他飞速赶到，所面对的是真正空荡荡的房间。
    顾景源慌神地打电话给陶艺希，打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想起陈助理也跟着消失了，赶忙打电话过去。
    “人呢？陶艺希人呢！”他控制不住地怒吼。
    “对不起少爷，陶小姐以死相逼要离开，我拦不住。”
    顾景源十分确定：“不可能，她绝不可能以死相逼！”虽然她不知道骗了自己多少事，但绝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
    “那可能是陶小姐威胁我的话，少爷对不起，我中招了。”
    “你去查，她现在人在哪里。”
    “好的，少爷，请给我几天的时间。”
    “几天？我要你马上查到！”
    他才不信顾穆阳的人没这能力，只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陈助理：“我尽量。”
    顾景源愤怒地砸墙，手上刺骨的疼痛远不及心里密密麻麻的恐慌。
    他真就被顾穆阳拿捏得死死的。
    绝望的闭上眼，说不准，就是顾穆阳把她送走的，怎么妄想用他的人把她找回来。
    他连夜转乘飞机、的士到外市，天微微亮。
    外婆家门口院子里的落叶积攒了厚厚一层，看起来家里已经许久没人居住。
    他顾不得天还早，敲开了隔壁家的门。
    “大清早的谁啊？”
    妇女的声音由远到近：“哟，俊小伙，什么事啊？”
    “请问，隔壁陶艺希的外婆去哪里了？”
    “你说张婆啊，她孙女带她看病去了，你找她有事啊？”
    “嗯，我是她同学。可以请您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这也太早了，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打吧。”
    “我手机没电了，真的有急事，误了时间就不好了。”顾景源顶着张俊脸一派真诚。
    “行吧。”
    结果，两个人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邻居念叨了句：“奇怪，张婆电话从来不关机的。”
    在他强烈要求下，接连打了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小伙子，电话真的打不通啊。”
    顾景源薄唇珉成线：“谢谢您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
    接下来一个月，他都守在外婆家门口，风雨无阻。
    邻居周婆从刚开始陌生，到现在会主动和他搭话。
    “小伙子，你别等了，我帮你看着，要是有人回来了我就通知你。”
    顾景源坚定地摇头：“我家离这里太远了。”
    她要是回来，他没赶上。
    设想一下这个场景，他脚就挪不动。
    周婆不解又心疼：“小希这孩子平时乖巧懂事成绩好的，怎么感情的事拎不清呢。”
    顾景源并没有顺着杆子爬：“是我的错。”
    即使她做错事了，他恨得要死，也不想让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中途他还是回了一趟学校。
    成绩出来，他需要报志愿了。
    全省第二，附中敲锣打鼓，全国所有的学校任他挑。
    顾景源恶狠狠地填上了清大的志愿。
    陶艺希，别让我逮到你！
    填完志愿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外婆家守着了，整整一个暑假。
    最后一天离开前，他借了扫把，熟练地将落叶扫干净。
    他给张婆送了东西，希望她可以帮外婆家看看。
    张婆：“我们几十年的邻居了，肯定会的。”
    “您就收着吧，这两个月谢谢您照顾。”顾景源没让她推脱成功。
    他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包，当动车离开外市时，他心里涨涨的。
    下一次，他会带她回来的。
    毕竟终于等到开学了，看她还怎么躲！
    第71章 .  别靠近   他眼中残留的光熄灭了
    九月, 清大。
    欢迎新同学的喜庆横幅挂在学校的每一处，报道处，学长学姐忙着接待新生。
    摄影部和记者部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摄影部的忠实颜狗一名，林莎顶着烈阳, 揣着单反四处游走,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好看的新生。
    目光所及到一个还不错的小妹妹，她手脚利落地开机, 却被匆匆赶路的同学撞了下肩膀，不小心镜头一偏, 捕捉到另一个人, 下意识地爆了句粗。
    “卧槽, 好帅！”林莎眼睛都看直了，手指本能地按动快门键疯狂捕捉。
    也许是她刚才声音太大，男生朝她看了过来。
    他很高, 扬起的下颌线条完美, 剑眉下鼻梁又高又挺, 眼睛更是黑黢深邃, 被他看一眼, 手都要软了。
    太他妈帅了吧！
    林莎心一横, 既然引起对方注意了, 现在不干何时干！
    冲就完了！
    可惜，她刚迈开脚，记者部乌泱泱地闻讯赶来，为首的袁丽丽看到男生，眼睛一亮，设备都准备好了, 话筒直接往他面前凑。
    “同学你好，我是记者部的袁丽丽，我们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没等顾景源回答，这位袁丽丽同学迫不及待地已经开始了，她就没碰到过拒绝她的人。
    “请问你是今年的新生吗？是什么系的呀？有没有女朋友了呀？”
    喂，最后一个问题私心太明显了吧。
    顾景源面无表情：“数学系新生，我有女朋友了，也在数学系。”
    “卧槽，我们系出息了啊！”林莎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有女朋友了啊。
    袁丽丽扫了一眼男生的衣着手表鞋，价值不菲。
    这么个颜值绝佳，家境优渥，声音还好听的香饽饽，怎么不让人心痒痒，名草有主也挡不住狂蜂浪蝶。
    袁丽丽风情万种地撩起卷发，露出更多精致妆容修饰下的美丽容颜，嘴角翘起，正想说什么，话筒突然被他推开，男生直接朝她走来，袁丽丽自信的笑意拉得更大。
    她就知道，没有男生可以拒绝她。
    他近在咫尺，袁丽丽主动上前一步，然后，看着他越过了她。
    袁丽丽自信的表情僵住，嘴角一抽，愤然转身，她到时要看看是哪个人敢和她抢风头。
    林莎懵逼地看着面前的男生，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大帅哥无视他们的校花袁丽丽。
    顾景源问她：“同学，你是数学系的？”
    “我，我是大二数学系的。”
    顾景源舒了一口气，看她的眼神莫名柔和下来：“请问你知道你们系一个叫陶艺希的同学吗？”
    “诶，没听说过诶。”
    顾景源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是照片上这位女生，你有印象吗？”
    照片不算高清，但难挡女生的艳容，如果说这个男生是她见过最帅的男生，那么这个女生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袁丽丽和她一比，差远了！
    她确定地说：“这位女生不是我们专业的。”
    顾景源拉下脸色：“不可能。”
    “真不是我们专业的，她长得那么美，我不可能没印象！我这相机可不是摆设！”
    她可是社团里人像拍摄第一名，技术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她对美人的敏锐度，不夸张地说，没有一个美女帅哥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拿照片看了又看，得出更惊天的结论：“她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顾景源笑不出来了，他恍然如梦初醒，面如死灰。
    林莎担心地问：“同学，你没事吧？那个，清大这么大，也有可能是我眼瞎，不然，我帮你问问看？”
    “谢谢。”
    “没事没事。”
    顾景源主动留了联系方式，给自己留一点妄想。
    结果并不如人意，清大几十个系，一个学期找下来，查无此人。
    他早就应该想到，凭陶艺希的样貌，怎么可能不激起半点水花。
    她用尽安抚的花言巧语整整整整骗了自己一年！
    寒潮来袭，首都骤冷，一早窗外一片雪白。
    大家哈着气起床洗漱，全寝唯独一人毫无反应。
    室友张影凑过去看了顾景源一眼，他面色潮红，唇色却苍白一片。
    张影为难地问其他两位室友：“要叫他上课吗？”
    他们和顾景源其实不太熟，他总一个人独来独往，甚少和他们接触。
    上次张影在路边被电动车撞得脚骨折了，正巧他经过，张影本是没存一点希望。
    结果顾景源不仅把他送到医院，在他打石膏期间付清了医药费。
    张影家境不好，这笔钱他当时是交不起的，顾景源从来没提及，对他依旧和平常一样，没有因为借钱而洋洋自得高人一等。
    等张影好了，多打了几份工，把这钱还给他时，顾景源没有推脱地收下，让张影心生好感，平日里对他多有留意，老师有通知什么的都会和他说一声。
    另个室友说：“看他病的挺重的，叫他去上课还不如叫他去看病。”
    “你说得对。”
    张影拍了拍他：“顾景源，醒醒。”
    顾景源皱起眉头，薄唇委屈地抿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与平日里冷言冷语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迷糊地呓语：“陶艺希”
    “他说啥呢？”
    “好像是个名字。”
    三个人面面相觑，虽然接触不频繁，但他们都知道顾景源在学校一直在找一个女生，几乎每个专业找了一遍过去，无疾而终。
    作为室友兼同班同学，明面上就见过各路班花、系花甚至校花在他这里纷纷碰壁，就为了这么一个骗了他的女生守身如玉，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痴情的人，张影越发觉得顾景源是个人冷心热的大好人。
    张影对其他两室友道：“你们先去上课吧，我送他去医院。”
    “那我们帮你们请假，有什么需要就在群里说。”
    “嗯嗯。”
    张影叫了一会儿，终于把人给叫醒，把人送去医院挂了水。
    顾景源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喂。”
    “我是陈泽。”
    顾景源沉默一瞬，他进入清大之后碰到过陈泽几次，两人远远对视过没有任何交流。
    他知道，找陈泽问陶艺希是否来过清大能得到一个结果，但他没有，心存侥幸给自己留有一点希望。
    如今，这希望，被她亲手掐灭了。
    陈泽说：“她说对不起你，但让你不要再找她，她从来没有来过清大，你打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的。”
    “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她不想和你说话，怕你缠上她。”
    顾景源笑了，嗤道：“当初我还怕她缠上我，她干嘛还凑上来，你告诉她，我不管她当初有什么缘由，既然招惹上我了，就别想全身而退。”
    张影叫护士进来换药瓶，两人被顾景源吓一跳，他赤红着眼，嘴里说着狠话，眼里却蓄满了泪水，强忍着绝不掉下。
    护士快快地将药瓶换了走了，张影站着一旁有些尴尬跟着护士离开，贴心地将门关上。
    唉，一看就能才是和那个神秘女生相关，到底是什么天仙能把顾景源这种酷男勾得五迷三道的。
    顾景源没有心思注意护士和张影，他深吸一口气，问陈泽：“你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话我已经传到了，再见。”
    陈泽挂了电话，给陶艺希回邮件。
    过了好几天，她才回了一个谢谢，并让他以后不要再告诉她任何关于顾景源的消息了。
    陈泽怅然。
    他们联系也是偶然。
    她的邮箱与老师的相像，不小心把要发给老师的题目和答案发给她。
    没几天，他竟然收到了回复，上面是她的答案，她大概误会他是来寻求帮助的。
    他惊喜过后，第一时间问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没有来清大？
    她简单地回复：家里有事。
    陈泽了然，自己的母亲病重时也不想和别人多提起。
    他想再和她讨论学术，但自己学得越来越深入，陶艺希遗憾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陈泽猜测，她没有再继续学数学。
    两人的聊天本就寥寥无几，后面日趋于无，他心中腾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犹豫再三，把顾景源在学校里人尽皆知地在找她的事和她说了，果然得到她的回复。
    她拜托他可以按照她说的，让顾景源放弃。
    他心中很难不窃喜，看，能和她能聊到最后的还是他。
    但这份窃喜随着她最后一封邮件黯然伤魂。
    陈泽自嘲，在他有强烈预感，拿着顾景源的消息传给她肯定会得到回复时，他就已经输了。
    *
    这次大病后，顾景源眼中残留的光熄灭了，覆盖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终于停下了寻找的脚步。
    在所有人以为他们终于有机会时，顾景源突然从清大休学，准备出国留学。
    张影劝他：“清大在世界排名也是名列前茅，你花那么大力气考进来，读完了再去留学比较划算嘛。”
    顾景源这么火，必然有帖子扒他的过去，结果让多少人瞠目结舌。
    他从倒数第一惹是生非的校霸蜕变成年级第一学校典范的学霸，过于魔幻与传奇，导致追他的人更多了。
    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其中要付出多少类似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
    他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顾景源知道张影是为了他好，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不在了，清大数学系对我就没有意义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HF大读金融。”
    张影停了要劝的话，好吧，学金融，是要去资本世界里闯一闯。
    “祝你好运。”
    “谢谢。”
    他毅然决然背井离乡，待归来时，剑已出鞘，锋之所指。
    第72章 .  别靠近   真不知道这一天有什么特殊的。
    飞机稳稳的降落在国内的土地上。
    陶艺希起身, 准备取行李架上的随身行李箱时，有人提前一步拿好了，金发碧眼的男人冲她笑得花枝招展, 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Ashley，我们走吧。”
    陶艺希礼貌笑着从他手上拿走自己行李。
    “谢谢, 我提得动。”
    “噢~Ashley你太客气惹。”
    一旁的Tina怪声怪气地说道：“Carlos, 你知道你在何种行为在中国叫什么吗？”
    “叫什么？”Carlos一脸不解。
    “舔狗。”
    “舔狗？”Carlos用外国标准的二声调重复了一遍，高兴地说：“DOG I know this word, 那是我们的宝贝，所以这是说我是Ashley’s dog吗？”
    Carlos期待地看着Tina。
    Tina如鲠在喉：“”
    陶艺希笑了, Carlos欣喜地说：“Ashley你笑了！你笑起来好看！”
    Tina简直没眼看, 踩着高跟鞋愤愤地往前走, 去取托运的行李。
    好在Carlos还算绅士，看到她提了两个大行李箱帮忙拿了一个，还没等她感动, Carlos郑重其事地问她：
    “为什么都是女孩子, Tina你的行李那么多？”
    “因为女孩子需要打扮。”
    “原来Ashley不打扮也这么好看！”
    Tina吐血, 她为什么会看上这个男人。
    当初, 她对长相西式英俊的Carlos颇有好感, 主动约他看电影吃晚餐, 碰到同事, 她意味不明地笑笑没有解释，大家心神领会他们之间的暧昧。
    玩得好的几个同事笑说，等她和Carlos在一起请吃饭，Tina信誓旦旦地应下，她相信要不了多久，Carlos是顶不住她的魅力同她在一起。
    结果,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陶艺希一到部门来，Tina敏锐地发现Carlos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对陶艺希那骨子殷勤劲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众所周知。
    私底下，她在茶水间撞见过那个说等她好消息的同事嘲她自作多情。
    比起那些多嘴妇，她更恨比她年轻比她好看的陶艺希。
    短短三年，陶艺希就升到与她这个老员工一样的位置，她才不信陶艺希一身清白。
    她瞥了陶艺希一眼。
    这次集团为了这个大项目，出发前开了几次会议，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个项目给谈下来，可见重视程度，还专门派了两个中国人和Carlos一起来谈这次的合作，
    公司中国人不多但也不少，怎么就偏偏安排一个小丫头来了呢。
    陶艺希带上墨镜，走出机场。
    六月的首都已经开始燥热。
    这块土地，她熟悉又陌生。
    如果不是公司安排，她还不知道何时下定决心回国。
    不过国内这么大，哪有这么巧合。
    ?
    “Ashley，我们去哪里？”Carlos问。
    Tina见Carlos围着陶艺希转就恼火，但自己初中就到国外读书了，对国内也不熟悉。
    陶艺希：“我们先打车到酒店吧。”
    对方公司提前为他们安排好酒店。
    出了车门，淡淡的沁人心脾香气飘散在空气中，酒店内里面宽敞明亮、大方奢华，抬头一看牌子，是他们在国外都只听过大名没踏入过的豪华酒店。
    三个人分别定了三间行政套房，贴心地安排男士住在18层，两位女士在19层。
    这家新锐公司实属豪气。
    今天倒时差没安排工作，陶艺希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到了晚上，打开手机弹出Carlos的留言，Tina饿了找他出去一起吃中国美食，问她有没有需要的。
    她回了句谢谢，表示自己可以解决。
    陶艺希自然感受得到Tina的敌意，不是必要接触，她可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Carlos很可爱，但不是她的菜。
    陶艺希穿了套便服出门，外面灯火辉煌，现在管理规范的夜市小摊给这座快节奏的混凝土城市带来一丝烟火气。
    她停驻在几个摊子间点了烧烤，烤冷面和冰粉，坐在路边的公共餐桌边上，挽起长发慢慢吃，姣好的容颜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已经晚上八点多，路上还堵着在，齐跃手倚着车窗，无望地看着一辆辆电动车从车旁飞驰而过。
    齐跃头疼地交代电话那头的助理：“今天是个特殊日子，你们记得劝着点源哥，让他少喝点。”
    “这个顾总他，已经喝了两瓶了。”
    他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局，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惆怅的目光扫到一处，猛然睁大眼睛，脱口而出。
    “卧槽。”
    “齐总，您说什么？”
    齐跃入社会这几年，现在极少对外这么失控过。
    “没事，先挂了。”
    他急迫焦躁地想要下车，司机来不及阻止，车门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电动车给撞了。
    电动车上的人骂骂咧咧：“MD，神经病啊，大马路上开车门。”
    被这么一打断纠缠，再回头路边餐位上的人已经消失无踪，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齐跃坐回车内，苦苦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想要仔细回忆起刚才见到的人是不是记忆力多年未见的那个人。
    但到了地方，他眉头紧锁，没个结果。
    “齐总，您来了。”酒吧经理迎着他往专属包厢走。
    打开门，助理为难地站在一边，一脸苦相。他肩膀上承担着两份重担，一边是齐总的再三交代，另一边是顾总的冷厉无情，再三思量，嗯，他更不敢招惹顾总。
    助理看到齐跃，解脱道：“齐总，您终于来了！顾总喝了三瓶了！”
    顾景源阴郁地乜了一眼告状的助理，那眼神似冷刀，擦过他脖子，助理赶紧闭上嘴。
    齐跃挥挥手：“行了，你们先走吧。”
    “好的，顾总再见，齐总再见。”助理快步离开，顾总身上那股子阴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景源机械地又倒了一杯酒，深棕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晃动，散发醇厚的酒精味，浓度高得吓人。
    在他往口中送前，齐跃压住他的手。
    “你不能再喝了，我可不想再送你去医院。”
    “医生会有办法的。”他看着神色还算清明，但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这大晚上的，你就别给医生添负担了。”齐跃大着胆子趁其不备，夺走他的杯子。
    在他冰冷视线下，齐跃思忖再三，小心翼翼地说：“我好像见到陶艺希了。”
    顾景源怔了一瞬，随即冷淡道：“是吗。”
    齐跃不懂了：“你不激动？”
    顾景源嗤道：“我为什么要激动，那种心机深重、蛇蝎心肠的女人值得我挂念吗？”
    他说完，掠过一杯酒，恶狠狠地一口闷。
    齐跃：“”实在不想戳穿他每年这一天，他都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他挂念的人喝到烂醉，怕戳中他痛处，等下疯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真不知道这一天有什么特殊的。
    *
    陶艺希丢完吃剩下的垃圾，慢慢散步，经过一家蛋糕店是被橱窗里展示的甜美的草莓布蕾吸引，和当初他买的那块好像。
    她进入店内，冰柜前一位穿着校服男生绷着脸，看起来很冷酷的样子，但是他注目着正在认真地挑选蛋糕的女生时，眼神却很温柔。
    “高中生早恋诶。”店员小声地说话，脸上带着姨母笑。
    女生红了脸，男生抬头看向说话的小姐姐：“我们成年了，并且今天高考完了，严格意义上说，现在已经不算早恋范畴了，而且，我们会考同一所大学的。”
    因为可以关明正大地公布关系，高冷的少年嘴角止不住上扬。
    “喂！”女生扯了扯男生的衣服，脸颊更红了吗，“乱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
    顶着大家的注视，本来纠结的女生飞快地选了一块蛋糕，要结账时，男生抢先一步。
    “给个机会，女朋友。”
    女生娇羞地小声叨叨：“你好讨厌啊。”
    最后男生一手拎着小蛋糕，一手牵着女生的手离开。
    甜蜜的粉红色泡泡不停地冒。
    忍了一会儿的店员终于可以感慨：“这一对好可爱！”
    “对呀，男生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好可！”
    “不说我都忘了，今天高考结束了，多少地下恋等着这一天呢。”
    “你觉得是男生更爱一点，还是女生？”
    “男生吧，他看女生的时候那深情的眼神我差点没忍住鸡叫出来，后面公布炫耀的样子，不知道暗戳戳地计划了多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今天新一年的高考结束了啊。
    她听着店员八卦，突然想到，那年6月9号，高考的道边的树下，围观群众瞩目下，他第一次没有顾忌地紧紧拥抱她。
    他当时，和这个男生一样吧，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陶艺希愣怔了一瞬，本来欣慰的笑，随着回忆渐渐转为苦涩。
    等她过去点单，收银的小姐姐马上停下聊天，麻利地打包好她点的草莓布蕾，顺便多看她两眼。
    陶艺希道了声谢谢，没了坐下来品尝味道相似的心思，她拎着盒子回酒店。
    她出神地等待电梯从负一层上来。
    “叮——”
    随着清脆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两个人，她和其中一个面面相觑。
    “艺希妹妹？”
    齐跃睁大眼睛，这一次，他确定了，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消失了7年的陶艺希！
    陶艺希浑身僵硬地攥紧手中的纸盒，抿着嘴看着齐跃和他扶着垂着脑袋的人，看不清脸，但她已经猜出是谁。
    电梯到了时间，正要关上。
    还没陶艺希舒一口气，齐跃突然大力架起顾景源，蹦到前面按了开门键，还娴熟地叫她。
    “艺希妹妹，你进来啊。”
    第73章 .  别靠近   不要走
    齐跃这么一蹦, 顾景源的脸彻底暴露出来。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一身定制西装褪去她记忆中的少年的模样。
    陶艺希后退一步：“你们先上吧, 我等下一班。”
    “别啊，我们也不是陌生人了。”齐跃按着电梯门不放手, 时间到了响起急促的报警声, 引来酒店人员的关注，陶艺希硬着头皮进了电梯。
    齐跃目光紧盯着她, 深怕一眨眼，她又消失了。
    “你这几年去哪里啦？”
    “出国了。”
    “哦哦, 那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
    陶艺希言简意赅, 默默站在他们对角线的位置。她垂眸盯着脚尖看, 嗅着蔓延开的酒精味，安慰自己，顾景源喝得不省人事, 认不出她的。
    当初的离开实在说不上体面, 两人最后的记忆全是她对他的恶语相向, 他该恨死她了吧。
    陶艺希心里盘算着, 自己要不要换一家酒店。
    齐跃眼珠子转啊转, 看看她, 再看看源哥, 心里哀嚎，源哥你快清醒过来啊！
    “叮——”19楼到了。
    陶艺希匆匆道了一声：“我到了，再见。”
    她走得又快又急，齐跃想留她下来都来不及开口。
    齐跃急得不行，使出吃奶的劲摇晃他：“源哥，你再不醒来, 艺希妹妹就要走了！”
    禁忌般的名字挑动顾景源的神经。
    空气中，那股子魂牵梦绕的香气随风散去。
    顾景源睁开沉重的眼皮，画面有些模糊，但不远处那抹身影那么熟悉，在梦里出现过千百遍。
    脑子里拉响警报：她又走！
    顾景源猛然推开齐跃，迈开大长腿，身姿晃悠但目标明确。
    沉重的脚步声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陶艺希下意识加快脚步，却还是早一步被人如饿狼扑食般，狠狠地抱紧怀里。
    他健壮的手臂紧紧禁锢着她的纤腰，埋首于她颈窝，深吸一口气。
    陶艺希浑身僵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挣扎了一下：“顾景源你放开我。”
    得到的回应是他愈发收紧的环抱，她肋骨处隐隐发疼。
    齐跃追了过来，他清楚源哥对艺希妹妹的念念不忘，但也没忘他喝酒时对陶艺希发狠的态度，担心他会做出自己后悔的事来。
    果不其然，他见陶艺希面色难看，心想果然大事不好！
    齐跃刚走两步，亲耳听到前面冷心冷肺说着这个女人不值得的源哥，低声下气地对她说：
    “陶艺希，不要走。”
    那语气，可怜又委屈。
    把急急忙忙的齐跃杀了个踉跄。
    齐跃：？这和他想的发展不太一样。
    陶艺希睫毛颤了颤：“顾景源，你醉了。”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顾景源固执地不让。
    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怎么可能会再松手。
    “七年了，我做了几百次的梦才能抱到这么一次，不许你走！”
    他不死心锁得更紧，低沉的叹息似电流触击她的耳蜗，一路蔓延到心窝，轻而易举击碎她的坚持。
    陶艺希挣扎的力道松了，酸涩涌上鼻尖，她呼气都是颤抖的。
    纠缠的两个人立于灯下，美得像电影里的画面。
    一个迸发，一个隐忍，背离的两人紧密相贴，你能感受到他们的感情，是那么得复杂而浓烈。
    旁观者齐跃默默叹了口气，打算把空间交给他们两人，却不料被人叫住。
    “齐跃，你过来把他带走吧。”
    “啊这”齐跃踌躇不前，一脸真诚道：“那个，源哥执拗起来，我也没有办法。”
    陶艺希退而求其次：“你带我去他的房间吧。”
    陶艺希轻轻拍拍他的手，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顾景源迷茫的问：“去哪里？”
    “去你房间。”
    “不要，就在这里，回房间你就消失了。”
    “不会的，我陪你一起。”
    “真的吗？”他多疑的样子有了几分她熟悉的模样，她的心有一方软塌，陷了下去。
    “嗯。”
    有了她的承诺，顾景源本来将信将疑，但她不再抗拒，愿意主动牵起他的手，顾景源就乖乖听话了。
    齐跃真是大开眼见，这哪里是现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杀伐果断的群狼之首，简直成了乖巧懂事还会水汪汪卖可怜的奶狗子。
    真想拍下来啊。
    这要是录下来存为证据，等源哥醒了，再强撑着说自己如何不在乎艺希妹妹时，把视频甩给她，那吃瘪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齐跃心思蠢蠢欲动，手机刚掏出来，陶艺希扫了他一眼，齐跃心一虚，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艺希妹妹你怎么回事，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吗？！这护夫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到顶楼总统套房，齐跃替他们刷卡开门。
    陶艺希：“谢谢。”
    “不，是我该好好谢谢你，每年这几天，他都一反常态地酗酒，麻痹自己，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日子，你的生日吗？”
    陶艺希摇摇头，默不作声看了顾景源一眼，今天的“特殊”，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她牵着他去卧室，低声哄他脱了外套鞋子，躺上床也不松开手。
    顾景源掀开被子一角，理所当然的问她：“你不上来？你之前不是要我和你一起睡？”
    “咳咳咳——”站在门口的齐跃被呛到。
    陶艺希满脸黑线，用劲把被子角抽了出来，用力给他盖好。
    “我不困。”
    “那我们做得别的事？”顾景源的酒气上头，眼中是赤|裸的暗示。
    陶艺希盖住他眼皮，强迫他闭上眼睛，他浓密的睫毛在她手心煽动。
    “我给你讲故事。”
    守在门口万分期待的齐跃：嗯？就这？
    更离谱的是，源哥没有反驳一句，他大手完全覆盖于她手上，嘴角笑意飞扬。
    “好，你讲。”
    陶艺希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她守在他床边，恍然想起高中那一段哄睡经历。
    反正他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敷衍地从记忆中挑选一篇还有印象的课文全文背诵。
    顾景源安静地听着，嘴角笑意飞扬。
    齐跃对这不对劲的走向，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顾景源不想入睡的，抵不过酒精上头令人脑袋发晕，她软糯的嗓音读着枯燥的字节也犹如仙乐。
    整个人心神渐渐放松，陷入昏睡。
    凌晨两点。
    陶艺希掏空了记忆中的课文，背的口干舌燥，见他放松下来，紧握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
    顾景源潜意识发现了什么，伸手抓了个空，眼皮上可见眼球滚动，他又伸手抓了好几下，陶艺希随手塞了个东西给他，顾景源才渐渐平静下来。
    陶艺希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最后起身离开。
    齐跃哈欠还没打完，瞬间清醒过来。
    “你要走？”
    “嗯。”
    “啊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在楼下，今晚辛苦你了。”
    “嗨呀，源哥帮了我好多，这点事不算什么，不过真是要感谢你终于回来了！只有你才治得了他。”
    陶艺希却说：“明天我会重新换家酒店，拜托你别告诉他我回来了。”
    齐跃傻眼：“为什么啊？”
    “我就在国内呆一段时间，合作谈得顺利得话，很快就要出去，可能不回来了。”
    “那，源哥怎么办？”
    陶艺希抿了抿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忘了我了。”
    齐跃第一次如此直面她的无情，有些生气：“你看源哥是会忘了你的样子吗？”
    陶艺希视线聚焦在一团散开的光影上：“忘不了也得忘啊，他顶得了世俗的压力，对不起，我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
    第74章 .  别靠近   wok！源哥就是猛啊！
    齐跃眼睁睁看她离开, 无力挽留，偏头看了眼还不知道自己被抛弃的顾景源，有点心疼。
    唉, 可怜的源哥啊。
    不过，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
    一早, 手机铃作响。
    顾景源脑袋作痛, 闭着眼接了电话，听秘书问道。
    “顾总, 今天早上9:30，YD公司约了会面, 您要亲自到场吗？”
    顾景源睁开眼清醒过来, 手里握着软乎乎的发圈, 捏了捏，眼神柔和，但想到什么, 薄唇一抿, 收了回来。
    “你安排齐总去会面。”
    “好的。”
    挂了电话, 他躺在床上摆弄着发圈, 象牙白的柔软布料在他掌中反复揉捏。
    齐跃进来时, 看到冷酷无情、平日里完全没有世俗欲|望的源哥把玩着女孩子的发圈, 眼神幽深, 不知道在想什么暗招呢。
    他敲了敲门，顾景源扭头看向他，问：
    “你怎么在这里？”
    “源哥你无情啊，昨晚可是我把你架回来的！太晚了，我直接在隔壁房间睡了。”
    顾景源搜索了一下模糊的记忆，齐跃好像是有在。
    “昨晚谢了。”
    齐跃心大, 没真生气：“应该的。秘书说你今天不去公司？”
    顾景源把发圈一收：“嗯。YD的项目，你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咦？他们不是我们主动接洽的吗？他们怎么惹到你了？”
    顾景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能早一天绝不会拖一刻，效率高得吓人，秘书和助理都因为顶不住老板这么勤奋，辞职了好几个。
    “多考量一下外国公司。”
    “哦，行吧。”齐跃欣然接受。
    五年来，顾景源问正在大学里醉生梦死的他，要不要一起创业。
    他当时也没想太多，同意了。
    他对顾景源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没想到源哥真带着他一起把公司做起来了，同时，也提前结束了纸醉金迷的堕落时光。
    去酒吧喝酒玩，很爽，同样是喝酒，应酬就让人深感痛恨。他们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但凭着源哥敏锐的商业直觉躲过了无数的坑，总体还算顺利。
    随着自媒体的发展，顾景源敏锐抓住了推广这一块，齐跃直接把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了，大赚一笔！
    现在公司百万级别的博主不在少数。顾景源并没有满足，用赚的这些钱用于别的投资项目，资产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家推广公司后期他不怎么管了，分红的这些钱对于他的投资公司，都是蝇头小利。而且他最近和顾氏正面杠上了，争资源、抢合作自家人打自家人，顾景源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忙得飞起，怎么还分精力到早放手推广公司，主动接洽一个赚得不多的集团合作呢。
    *
    同样被闹钟吵醒的陶艺希一夜没睡，遮了黑眼圈，化了个妆出门。
    今天他们要见对方公司代表。
    她在等电梯时出神地想到昨晚这里发生的一幕，巧合得不可思议，怎么一回来就和他撞上了。
    她通过陈泽知道他考上清大了，但他读完书应该会被顾穆阳抓回去继承家业，不会留在首都。
    回忆起他昨天西装革履，上位者气势逼人的模样，应该和她估摸的八九不离十。难道顾氏在首都也设了一个分公司？
    “Ashley，你再不进来，我就先走了。”
    在她神游时，Tina不知何时出现，早她一步进了电梯，冷淡地问她。
    陶艺希回过神，快步进入，对她礼貌道了声谢。
    两人各站一角，互不搭理。
    Tina透过电梯门的镜子看出陶艺希状态略显疲惫，但因为长相过于出色，不仅不憔悴，还多了几分恹恹的娇媚。
    反观自己，因为认床加倒时差，上了妆都没往常那么服帖，早上紧急贴了一片昂贵的面膜才补救一点。
    Tina撇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Carlos在餐厅吃早餐，冲她们招手，两人朝他走去。
    Tina翻了翻菜单，点了一份滑蛋吐司和咖啡。
    Carlos问她：“Tina，你不尝尝Chinese breakfast？”
    “不用，我还是比较习惯我们那里的早餐。”Tina微微扬起下巴，有些傲。
    “太可惜了，这里rice和我们那儿做的不一样！好吃的！”
    Carlos激情推荐他新尝试的粥：“特别是里面这个黑黑的像jelly一样的东西，好吃！Ashley，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陶艺希笑道：“那是皮蛋，你吃的皮蛋瘦肉粥，中国人最爱的早餐之一。”
    得到正宗中国人的认可，Carlos更开心了。
    Tina默默翻了个白眼，Carlos你可是米国人，怎么一点优越感都没有，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
    享用完早餐，三个人驱车前往目的地。
    首都寸土寸金，对方公司能够在短短五年内入驻CBD最高的一栋大厦，占据一整层的位置，发展速度快到令人惊叹。
    中国市场之大，多少集团眼馋。
    中国不仅富豪多，中产数量更加庞大，顶级高奢都低下头颅开始拓展轻奢分支，新增美妆产业。
    知名跨国集团里，收益靠前的，一翻财务报表，中国收益份额占据一半以上！有的甚至高达三分之二！
    YD是小众高奢品牌集团，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一块富得流油的肥肉，集团想通过这家公司做线上推广，把自己的子品牌打响中国中产市场。
    他们看着是甲方，实际上，谁是真正的甲方爸爸，一目了然。
    他们提前十分钟到，前台交接秘书处，由一位男秘书带他们到会议室，贴心地询问他们需要茶还是咖啡。
    前台小姐姐笑容甜美：“我们副总很快就到，请稍等一会儿。”
    没等多久，会议室大门从外打开，三人坐一排，朝门口望去。
    陶艺希惊讶一瞬，眉头微颦。
    来人讶异道：“艺希妹妹？”
    昨晚刚见的人今天竟然又出现了，还是未来要合作的对象。
    哦~~他说呢，源哥怎么会主动找YD谈合作，等人来了，又叫他把YD的人拖着，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Tina和Carlos不清楚陶艺希的中文名，但听懂了齐跃娴熟的语气，纷纷看向陶艺希。
    Tina先问：“Ashley，你们认识？”
    “我们是高中同学。”
    “真巧。”
    “是啊，真巧。”陶艺希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眉头未松。
    也许是因为有熟人关系存在，会议氛围轻松，齐跃热情地同他们打过招呼后也并不严肃。
    在大家以为这次合作会顺利进展的时候，齐跃突然要了之前未提及的材料。
    “不好意思，这些我们需要回去准备一下给您。”
    “行啊，你们慢慢准备不着急。”齐射看了眼时钟，热忱地邀请他们：“一起吃午饭吗？”
    Tina代表他们率先应下：“好呀。”
    餐厅很近，步行五分钟能到，Tina一路上和齐跃搭话，陶艺希与Carlos并排走在后面。
    Carlos先发现她不对劲：“Ashley，你今天话好少？”
    会议全程，她除了必要的补充，几乎不说话。
    “你们说的很好，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啦。”
    齐跃余光扫到两人窃窃私语，留了个心眼。
    餐厅经理安排了一张四人桌，Tina率先在齐跃身边坐下，然后转头问他：“我可以坐这里吗？”
    齐跃干笑了一下：“可以的。”她坐都坐了，齐跃怎么可能赶她起来。
    在他的设想里，应该男女分开坐的，他可没胆子和艺希妹妹一起坐，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齐跃看向对面，Carlos主动为陶艺希拉座椅，方便她入座，自己则在她旁边坐下。
    是他的错觉吗，挺绅士的动作，他怎么觉得这个外国男人这么殷勤呢。
    作为东道主，齐跃点了几道当地特色菜，从来吃过地道中国菜的Carlos眼前一亮，吃起来更是赞不绝口。
    陶艺希心里有事，吃的不多，Carlos主动用公筷夹了一份给她。
    “Ashley，好吃，多吃点。”
    齐跃确定了，不是他的错觉，这老外对他艺希妹妹有企图啊！
    Tina察觉到齐跃的目光一直放在Ashley身上，心有不快，这个Ashley真是个狐狸精！脸上却笑盈盈道：“从Ashley进部门第一天，Carlos对她总是这么照顾，真是叫人羡慕呢。”
    Tina茶里茶气，却不想齐跃心里暗道：原来这狗贼对艺希妹妹还是早有企图！看这献媚样，老外就是不矜持！不行，万一时间久了，艺希妹妹着了他的道怎么办！
    用餐间隙，齐跃第一时间给源哥发消息：有人盯上艺希妹妹了！！
    顾景源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秒回：今晚宴会，邀请他们参加。
    齐跃疑惑：今晚有宴会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景源：现在有了。
    wok！源哥就是猛啊！
    他手机一收，笑着放钩子：“今晚有场宴会，有其他公司集团和业界的一些人出席，对你们考察中国市场应该会有所帮助，一起来吧。”
    Tina第一个应下：“好呀，谢谢齐总邀约。”
    Carlos没有意见，这种宴会他们之前也参加过。
    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宴会邀请，陶艺希莫名心里一跳，默不作声。
    齐跃见陶艺希没提反对意见，心中一喜：“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们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齐总慢走，晚上见。”Tina热情道别。
    这位齐总虽然不是外国人，长相比较普通，但是身价不凡啊，值得多接触接触。而且晚上的宴会应该会有更多大佬出现，她向来懂得把握机会。
    Tina专门到附近奢侈品logo的商场买了一件小礼服，重新画了一个妆，一番忙碌下来很快就到时间了。
    Tina和Carlos在一楼碰头，就差Ashley一人。
    正想着呢，陶艺希电话打了过来。
    Tina不满道：“你好了吗？怎么这么慢。”
    “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你们晚上好好玩。”
    Tina脸色由阴转晴：“这样啊，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少了一位明艳可人的大美人，Tina当然开心。
    Tina藏着嘴角笑意对Carlos说：“Ashley身体不舒服不去了，我们先走吧。”
    Carlos担心地问：“你有问她什么症状吗？严重吗？”
    “她是个成年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
    以Carlos对陶艺希的关心，他一开口Tina就知道他想干嘛。
    Tina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他好声好气地说：“我不熟悉这里，总不能留我一个人出席吧。一个晚上的时间，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说得有道理，Carlos没理由反驳。
    齐总安排的司机已经在等了，Carlos只能先跟Tina过去。
    齐跃怕他们不来，专门打电话给司机确认。
    “老林，接到人了吗？”
    “齐总，接到了，是送两位到会场大门吗？”
    “嗯。嗯？两位？”齐跃有啾恃洸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是的，一位外国男士和一位棕发女士。”
    齐跃有一瞬的窒息，好家伙，他被艺希妹妹鸽了。
    他瞄了一眼还在选领带的冷酷男人，小声道：“你先把人送过来吧。”
    顾景源早察觉到他突然偷偷摸摸的动静：“你在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额那个艺希妹妹她今晚没有来。”
    顾景源选领带的目光一滞，而后选择不再纠结，随手拿了一条黑色领带。
    “他们公司来了几个人？”
    “剩下两个都来了。”
    他利落地把领带系好，面无表情：“那就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齐跃最怕顾景源这种阴沉说话的样子，心里默默为那两人默哀。
    *
    宴会设在郊区的私人会所后花园，灯火明亮辉煌，环境典雅而优美，刷新了Tina对中式宴会酒局的刻板印象。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他们之前做过调查想要接触的博主，还有好几位在杂志上常看到的熟悉面孔，她有些兴奋，想着要怎么搭话，怎么融入，齐跃亲自带着最厉害的人过来了。
    “你们来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Richard，这两位是YD的Tina和Carlos。”
    Tina尽力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Richard是F国顶尖设计师，设计独特且极具个人风格，曾经因为兴趣接手过一个濒临破产的牌子，不仅为挽救回来，甚至再创辉煌，在业内鼎鼎有名，想请他的人不计其数出价高得离谱。不过他为人倨傲，没几个能入他的眼的，十分随缘。
    要是，她能够邀请到Richard担任首席设计，Ashley拿什么跟她争！中国区的负责人非她莫属！
    Tina雄心勃勃，两眼放光：“您好，MR.Richard，您每一期专访我都有看，听说您在世界各地旅游，没想您在中国。”
    “嗯，顾总邀请我到中国玩玩，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顾总？”Tina好奇哪位大佬可以邀请得动Richard这位大神。
    Richard想起来，皱眉问齐跃：“顾总没来？”
    如果不是顾总邀约，他才不会来这么无聊的宴会。
    齐跃：“他处理一点事，应该快到了。”
    刚说着，人就到了。
    “看到人了。”
    由远至近地听见不同的人纷纷叫着“顾总好。”
    Tina随着声音望去，男人由暗到明踏光而来，Tina一眼惊艳，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他身上。
    这就是，顾总吗？
    剑眉星眼，五官深邃，比起Carlos粗狂的线条，这位顾总精致得恰到好处、惊艳绝伦，甩Carlos几百条街！
    她的目光不受控地向下，他肩宽腰窄，身材比例堪称完美，包裹在定制的西装里，扣子扣到最顶，领带端正，却可以感受到隐藏起来的肌肉喷张。
    这个男人，好绝！
    他冷淡地对打招呼的人点头。
    有的人周身自带焦点，当他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投向他，想要靠近，又因为上位者的威严，不敢太靠近。
    刚才兴致缺缺而冷漠的Richard笑意满满地上前同他打招呼：“顾总，来了。”
    “嗯，今晚谢谢捧场。”
    “应该的，你打算收购的那个牌子，有没有兴趣收我一份简历。”
    Tina倒吸一口凉气，Richard竟然主动求职！
    男人云淡风轻：“再说。”
    这种上位者胜券在握的魅力，如光芒四射，令人神摇意夺。
    他们攀谈了几句，Richard心满意足地离开，齐跃冲他示意挥手。
    Tina紧张地看着这个男人朝她这里过来，整了整裙子，想着刚才没吃东西，口红应该还在的吧。
    当他到来时，Tina摆出最甜美的笑：“您好。”
    顾景源的目光汇聚到她身上时，Tina心快要跳出来了。一直想在米国扎根的Tina，强烈愿意为他回国！
    齐跃在中间介绍人：“源哥，这是YD的Tina和Carlos，这位是我们的总裁顾总。”
    顾景源主动举起酒杯：“希望以后合作愉快，喝一杯？”
    “合作愉快，顾总。”Tina斯文优雅地喝了一口，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媚眼如丝，可惜顾景源并不接招。
    Tina撩撩长发，并不气馁，像他这么优秀的人身边必然环肥燕瘦、美女如云。不过她今晚的妆容打扮在众多女性中算佼佼者，想必一定能给他留下印象。
    甚至她心里隐隐庆幸，还好Ashley没来。
    顾景源主动开了这个头，短暂碰杯后便离开了，后面的人络绎不绝地想要认识一下顾总专门敬酒接待过的人。
    一行人和他们推杯换盏，Tina酒量比一般女生好些，一人来喝一小口也顶不住这么多人的车轮战。
    而Carlos就没有女生那么好运了，齐跃给他讲了一堆云里雾里的酒桌文化，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
    不同于宴会的热闹繁华，酒店房间安静地只听得见键盘的敲击声。
    陶艺希卸了妆，拿出笔记本开始整理了齐跃今天要的那些文件，心想早点谈好早点离开这里。
    有齐跃在，她总觉得迟早会再一次撞上顾景源，心里越发不安，她敲击键盘的速度更快了。
    当她争分夺秒想要尽快逃脱时，手机屏幕亮起了陌生号码。
    第75章 .  别靠近   我没有喜欢的人
    陶艺希犹豫了一下, 选择接了。
    “小希啊。”那边传来女人甜腻讨好的声音，“你回国换号码了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
    陶艺希面色平静，语气平淡中掺着点心死的冷：“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工资还要付外婆下个月疗养费。”
    “小希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 我又不是每次都向你要钱。”
    陶艺希嘲道：“不是吗？”
    最近一次, 她是没要钱了，但话里话外说小男友对自己不好, 说自己一气之下搬出去了，身无分文, 没地方住, 没钱吃饭, 问她怎么办。
    她人不在国内能怎么办，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交完费用后，剩下的钱都转给夏妍, 自己吃了两个月的临期面包。
    结果转头就看见夏妍在朋友圈晒出和小男友出去度假的岁月静好。
    当时她嘴里的面包又干又硬, 就着白水泡软咽下。
    不用问, 有钱就和好了。
    听出她的冷嘲, 夏妍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你和顾家那个小崽子不清不楚, 我哪里会被赶出来！我都没有怪你, 你倒是觉得养我花钱累赘了？”
    陶艺希无奈：“当初顾先生给我所有出国的费用, 我全都打给你了。”
    “那点钱还不够我生活。”
    “一百万美金不少了，省着点花，可以花很久。”
    “如果不是你，我才不用省吃俭用。”
    面对夏妍日复一日喋喋不休的抱怨，陶艺希有些无力。
    她没了工作的心思，离开电脑,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问她：“那你想要干嘛？”
    夏妍察觉到紧张的气氛，想着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压下脾气。
    “妈妈不是怪你。”她一口就是为了自己辩解，这话她说得也不心虚。
    陶艺希没有回应，沉默着等她说完。
    “最近妈妈认识了一位太太，她小儿子看到你的照片喜欢得不得了。”
    陶艺希却问：“你哪里来我的照片？”
    她几乎不拍照，自己手上都没有相片。
    “上次去你们公司，有个叫Carlos加了我，他晒的公司大合照，周兴可是一眼就看中你了，特意托她妈妈问圈里的太太有没有人认识的，让我和你说声，想认识你一下。”
    陶艺希不为所动：“我不需要相亲。”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生孩子了。周太太可说了，生一个儿子能给你五千万！”夏妍的语调高扬，有些激动，后面觉得不妥当，又说：
    “当然，妈妈不是贪钱，你想周家出得起这笔数，家境还算看得过去，而且小儿子向来得宠，你嫁过去只要当阔太太，哪里还用这么辛苦地赚钱养你外婆，妈妈都是为了你着想。”
    陶艺希听完一声冷笑：“她找的是儿媳妇吗？明明是在找一个好看的生育工具。”
    “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周家只是用钱表达了她的重视，而且，又没让你马上嫁入他们家生孩子，你们先认识一下。”
    “怎么，还需要先验货吗？”
    “陶艺希，你干嘛总说这种难听的话，男婚女嫁前认识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陶艺希一个字都不信。
    “不用，我有电话来了，先挂了。”
    被迫中止对话的夏妍对着手机骂骂咧咧：“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身旁的小男友马上哄着她：“别气别气，怎么没谈拢吗？”
    “油盐不进，根本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那周家给的钱怎么办？难道要把我刚买的车子退了吗？”小男友可舍不得，可怜兮兮的。
    “哼，我问了他同事地址，他们正好都在首都，让周家小儿子自己去见见，保证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小男友想到合照里，人群中，她那种精美艳丽脸蛋格外突出，冷淡的表情都别有一番风味，他心里馋的不行。
    再一看风韵尚存的夏妍，尽力保养却不运动，身上的肉难免松松垮垮，即使摸起来滑溜溜的也让人嫌弃，珠玉在前，他一下子兴致全失，但想到新得的车子，不得不提起笑脸讨她尽兴。
    “谢谢亲爱的~”
    夏妍捏了捏小男友的俊俏紧致的脸，心里高兴，她的好日子算是来了。
    老男人怎么比得上小鲜肉，顾穆阳算是老男人中的极品，资产雄厚还长得帅，但讨好起来劳心劳力，哪有让别人讨好自己来的爽。
    都说养儿防老，陶艺希成人了就应该养着她。
    夏妍心里毫无负担地要钱花钱，拉着小男友共赴云雨。
    *
    陶艺希没骗夏妍，确实有电话打入。
    “您好，请问是YD的陶艺希小姐吗？”
    “是。”
    “您的同事都喝醉了，方便过来带他们回去吗？”
    “喝醉了？”
    这种公众场合，他们经历过不止一次，不应该这么有失分寸。
    “是的。”对面给出肯定的回答。
    “我马上来，麻烦您照看他们一会儿。”
    陶艺希换了套休闲服，急匆匆出门。
    宴会场内，助理走到齐跃身边。
    “齐总，已经通知好了，陶小姐马上就到。”
    “好，你找人照看一下那两个人。”
    安排完后，齐跃对顾景源使了使眼色，顾景源平静优雅地饮了口红酒。
    “别喝了，等下醉了，太粘人把艺希妹妹吓跑了怎么办。”齐跃调侃道。
    顾景源手一僵，放下红酒：“你说什么？”
    齐跃憋笑，明明记得还装。
    要不是他太熟悉他，说不准都要被他的口是心非骗过去了。
    齐跃摊手，给他留点面子：“没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顾景源瞥了他一眼，其他人来攀谈没有再喝一口。
    陶艺希打车到会场，她一身休闲装踏入礼服满屋的的宴会花园，就近的人投来打量的目光。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追上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请停一下，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她没打算参加，所以邀请函都放在Tina那儿了。
    “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陶艺希回电之前的号码，把现在的情况和那人说了一声，希望他可以把两人送出来，她叫得车就在外面等。
    她听见稳重的男声赶忙道：“陶小姐，我马上过去接您。”
    “不用这么麻烦了，您把人送出来就行。”
    “不麻烦的！”要是真让您走了，那才麻烦了。
    助理是个1米8的男人，浓眉大眼国字脸，大步赶来。
    迎宾的人认识他是齐总助理，对陶艺希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搞得陶艺希反而不好意思了。
    “陶小姐，这边请。”助理先生恭敬地指路，看在路人眼中，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助理带着她穿过热闹的草坪，经过一处凉亭，夜风吹过，传来悦耳熟悉的声音。
    陶艺希没忍住朝发声处望去，灯光下，他的侧脸在光辉与昏暗间立体交错，身旁佳人在侧，一身银灰色西装多了几分风流的味道。
    在他察觉到之前，陶艺希快速地收回目光，想叫助理先生走快些，却被人当场叫住。
    “艺希妹妹~”齐跃冲她热情的挥手。
    陶艺希想躲都躲不开，如果众目睽睽之下仓皇而逃，太过狼狈。
    她顶着周围沉甸甸的视线，对齐跃笑了笑，即使没有华服加身，也如夜中精灵般灵动耀眼。
    在场唯二的女性袁丽丽感觉到了威胁，主动朝顾景源身边靠近了两步，昭示这个男人她先看上的，一边偷偷观察顾景源的脸色。
    今天她跟着爸爸来，还以为能离他近些，结果没走两步，他乜她一眼，冰冷地难以靠近，丝毫不给袁氏情面。
    袁丽丽内心却很激动，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冷冽让她更加难以自持，幻想着要是有一天他能爱上自己，对自己听之任之，简直不要太美妙。
    梦才刚开始做，就出现意外。
    对女人毫无情绪的顾景源正凝视前方不修边幅的女人。
    袁丽丽心里怄气，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把她梦寐以求的注意力抢走了！
    知女莫若父。
    袁父欣赏顾景源，自家女儿又喜欢，两人能在一起皆大欢喜。现在女儿脸色不好，宠女的袁父心疼得不行。
    他问道：“这位是？”
    齐跃主动介绍：“YD的陶艺希小姐，我们的合作对象。”
    陶艺希礼貌微笑点头。
    这个名字！
    袁丽丽直勾勾地盯着她。
    原来她就是陶艺希啊，一切都有了解释。
    可是，当初找遍全校挖地三尺都要找出这位陶艺希的人，怎么会这么平静，难道已经放下了吗？
    看样子，好像是的，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安。
    袁父看着陶艺希大笑，揶揄道：“齐总这么热情，下一次再见面是不是可以好事将近了。”
    齐跃表情瞬间僵硬，飞速瞄了一眼顾景源，他脸色平静，漆黑的眼中暗藏漩涡，但抿紧的薄唇透露了不快。
    齐跃心里疯狂打鼓，压制住想要爆粗口的冲动：麻了！正主在现场，你不要乱说话啊！！
    他咬牙切齿地僵笑：“袁总，你别乱拉郎配啊，人家可能早已心有所属了。”
    “陶小姐，是这样吗？”袁总转头问陶艺希，向正主求证。
    陶艺希被问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景源。
    他眼皮一抬，与她对视上，他幽暗的眼古井无波，看她像是一个陌生人。
    昨天死死抱着她不放手的人仿佛是另一个与他长相相似的人，他不是忘了，就是不想提起那糟糕的记忆。
    这样，也挺好。
    压下涌起的酸涩难受，陶艺希睫毛颤了颤，决然的移开目光。
    “齐总想多了，我没有喜欢的人。”
    顾景源握着酒杯的手指盖泛白。
    齐跃只觉得空气冷凝一瞬，袁总还在喋喋不休。
    “齐总你一表人才的，不要妄自菲薄，人家女孩子害羞，你主动一步说不准就抱得美人归了。”
    齐跃恨不得捂死这位袁总的嘴。
    好在艺希妹妹是好人，帮他解释：“袁总误会了，我和齐总是高中同学。”
    “是啊，高中的时候，艺希妹妹和顾总玩得更好。”齐跃疯狂暗示。
    袁总也不知道听懂没，看了眼一直游离于话题外的顾景源，笑道：“看不出来啊。”
    陶艺希淡笑：“都七年没见，齐总能记得我已经很荣幸了。对了，我还要去接同事回去，先走一步。”
    她微微后退一步对他们点点头，表示尊敬，和疏远。
    齐跃哪里受得了这个，这可是他未来嫂子啊！以后源哥要是计较起来，算谁的。
    他催着助理：“小陈，你快带艺希妹妹去找。”
    她走得干脆利落，昨晚还能看到的那点温情荡然无存。
    齐跃看看她背影，再看看毫无举动的源哥，人都懵了，这破镜重圆的场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人走了，袁丽丽高兴还来不及。
    他们七年没见！
    再多的感情哪里经得起七年毫无联系的等待消耗，他不同寻常的小举动大概是碰到旧人泛起波澜罢了。
    她有自信地离他更近一步。
    在陶艺希消失于拐角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高脚杯突然在他手中碎了。
    “啊！——”离得最近的袁丽丽一声尖叫，下意识地捂住脸。
    玻璃炸开，红色的液体四溢，弄脏她精心准备的礼服。
    顾景源瞥了她一眼，平静地道歉：“不好意思。”
    袁丽丽惊魂未定，袁父赶紧上前安抚女儿，谴责地看向顾景源。
    顾景源毫无波澜地拔出扎进肉里的碎玻璃，拿过服务员赶来递上的手巾，擦了与红酒混合在一起的血。
    他不仅没来安慰袁丽丽，下巴维扬，俯视她说道：“下次请不要离我这么近了，很危险，”
    “你！”袁父被他这高傲的姿态气到，又不知说什么反驳，而且，他们还有项目捏在顾景源手上。
    他欣赏顾景源手段狠戾，一击即中，反过来，也害怕他用这些对付他。
    气氛僵持，齐跃适时插|入。
    “袁总，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叫人准备总统套房送袁小姐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人排好全市所有的礼服，任袁小姐挑选。”
    转头又道：“源哥啊，你赶紧去看看伤口吧，别感染了。”
    齐跃站在两人中间调解，袁总顺着台阶下了，带着女儿离开，结果袁丽丽还恋恋不舍回望顾景源，看得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硬把人拖走了。
    亲自感受到顾景源的冷酷，袁总要重新考虑一下他们两个的结合了，丽丽要是不能收服顾景源，以后不会幸福的。
    甚至，他对女儿能不能得到顾景源关注都深表怀疑，一个男人对女人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怎么相信他会产生感情。
    *
    齐跃终于送走两个烦人鬼，忍不住问顾景源。
    “源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想什么？”
    “你和艺希妹妹啊。你把人设计来，结果不理人家是几个意思啊，到底是想和好还是想决裂，给个准话啊！”
    顾景源把手巾一收，冷声道：“我不会放过她的。”
    齐跃顿住，这些年，源哥这么拼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是为了证明给陶艺希看。
    还以为两人重逢应该开启霸总小娇妻的甜蜜恋爱，结果两人各自变扭，这是打算虐恋情深啊。
    他很难不去想源哥昨晚化生小奶狗粘着艺希妹妹那个粘人精样，面上一言难尽：“你悠着点。”
    顾景源面无表情地将手巾一扔，径直离开。
    齐跃大大叹了一口气，有生之年能看到两个人和和美美吗？
    第76章 .  别靠近   突然发难
    助理先生帮陶艺希把人送到酒店, 陶艺希扶着Tina走得七扭八歪，Carlos醉语连连。
    “不、不喝了吐了。”
    逼出一句中文后，他突然在喷水池边上蹲下, 真吐了。
    陶艺希头痛地自言自语：“他们怎么会喝这么多。”
    助理听见，心虚得还以为是在问他, 解释道：“那个, 国内都比较热情。Carlos先生我来送吧，您送Tina小姐回房。”
    “谢谢。”
    助理忙应下：“应该的。”
    *
    第二天, Tina和Carlos头痛欲裂、精神不佳地集合，他们今天还有会要开。
    “完蛋, 资料！”Carlos敲敲自己的脑袋惊叫, Tina也猛然想起昨天答应齐跃的资料还没准备。
    陶艺希：“我都做好了。”
    “OH~Ashley你真棒！”Carlos激动地想亲她一口, 被陶艺希用文件挡住。
    “我应该做的。”
    经过喷泉时，Carlos捂着脸快速走过，里叨叨着：“我回去要告诉William他们千万不要和中国BOSS喝酒。”
    Tina清醒过来后, 回顾昨天只觉得怪异, 宴会这么多人, 怎么就他们醉的最糊涂。
    当然, 最令她念念不忘的是那位犹如神谪的男人, 她心怀少女般的怅然,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陶艺希握紧手上的文件, 希望尽快谈拢，离开这里。
    再次碰到他，她的情绪管理远没有自己以为地那么好。
    三个人心思各异前往目的地。
    今天接待他们的还是昨天的那位秘书，不过他的神情没有昨天来得轻松。
    “早上好，齐总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们了。”
    陶艺希看了一眼手表，他们早到了10分钟, 放下一口气：“好的，谢谢。”
    有了昨天的经验，四个人互相问好，氛围还算轻松愉快。
    几句闲聊后，陶艺希率先说道：“昨天说的材料我们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
    齐跃不紧不慢地说：“不急，等一等，我们总裁过来再开始吧。”
    陶艺希心里突突打鼓：“你们总裁，是谁？”
    话音刚落，整数的秒针刚过，会议室的门从外打开。
    高大的男人迎着会议室大窗投射的光，俊美的脸面无表情，身姿挺拔隽长，踱步而来，秘书跟在身后。
    Carlos惊讶，Tina激动地站了起来，只有陶艺希，纹丝不动。
    齐跃起身：“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总裁顾景源，你们昨晚都见过了。”
    Tina抑制住兴奋的神经，拨了拨长发带上微笑，立起精英女性的形象，主动伸出手：“顾总您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很高兴能与您合作。”
    顾景源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齐跃正想解释，顾景源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他刚张嘴，就看到顾景源竟然伸手与Tina握了一下，快得不到半分秒，但这就已经足够他惊讶地闭不上嘴。
    顾景源顺位到了Carlos面前，Carlos有样学样伸出手：“顾总好。”这一次握得时间长了一点点。
    接连着，他例行公事般冷淡着张脸到她面前。
    陶艺希不能太突兀，她伸出手，白嫩细长的手指如上好的白玉，在阳光下莹莹无瑕，让人想要拢住把玩。
    顾景源停了一秒，大掌将她包裹住，掌心炙热，感受到他略带力道地紧握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狠狠地拉到他身边，不容反抗。
    但很快，他就松开了，刚才似乎都是她的错觉。
    陶艺希将手收回身侧，手指蜷曲，她垂下眼眸，他黑色西装衣角从她眼前掠过。
    他在主位坐下后，其他人纷纷落座。
    他眼神凌厉，流露着上位者的傲视，与她记忆中少年的高傲迥然不同。
    稚嫩纯粹的少年长成了深于城府的男人，如此陌生。
    场面陷入一时的寂静。
    齐跃挑起话题：“艺希，从你先开始吧。”
    陶艺希再抬眸时，将情绪都藏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起来，接过多媒体笔。
    考虑到昨天顾景源没来，她简单复述了一下上次会议双方初步达成的一个意向，提及了齐跃临时要的介绍资料。
    齐跃惊讶道：“就整理好了？”
    他知道那些东西繁琐杂乱没多大用，整理起来却很费时间，足以拖她个两三天。
    陶艺希点点头，语言精简地挑了其中的精华之处 ，看起来还起到了点锦上添花的作用，让齐跃要的这些东西看起来没那么突兀累赘，把一个领导的面子里子都照顾到了。
    齐跃暗地里啧啧称叹，没想到，七年未见，年级第一还是那么厉害！
    他听的同时余光飘向源哥，顾景源翻了翻手头的文件，全程盯着她，表情巍然不动，猜不出他的心思。
    而陶艺希视线广而散，看向主位，但焦点全程没有落在他身上。
    这两个人势均力敌。
    PPT到最后一页，陶艺希说着漂亮的结束语。
    “我们希望可以通过双方的合作达到共赢，未来贵司如果想要到米国发展，我们也会提供很好的帮助。”
    这一场展示，她的专业与职场魅力体现得淋漓尽致，要不是源哥表情严肃，齐跃恨不得第一个鼓掌。
    陶艺希礼貌点头后回到座位上，她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今天是纯美式好苦，她眉头一颦，微不可见。
    身旁的Carlos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大拇指，陶艺希轻微勾唇，两人相视一笑。
    顾景源轻飘飘地收进眼底，手中的纸皱成一团。
    “计划说得再漂亮也要看实施，而且分成一块有问题，这和我们当初谈的比例不对，我们要多加10个百分点。”
    顾景源这算是突然发难。
    要知道，数额不小的情况下，让利1个百分都是难事，他一下子要YD让10个点，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Tina幸灾乐祸地看陶艺希如何应对，总部是绝不可能让这么多的，要是这合作黄了，枪打出头鸟，陶艺希难逃其咎。
    Carlos激动地要发言，被陶艺希压下。
    她的目光终于看向他，表明立场：“顾总，10个点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我可以试着争取3-5个点，您考虑一下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效果好的话后续肯定会在继续合作，以后可以再重新谈。”
    一个您，把两人的距离拉得疏远。
    她不卑不亢，双眼清澈，明明白白把他当客户，往事的纠葛看不到一分一毫。
    她永远这么清醒，清醒得令人痛恨。
    顾景源直视她，声线冰冷：“10个点，你自己去沟通。”
    如果是别人，她肯定会软磨硬泡，用尽各种谈判技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对象是顾景源，她不想这么做。
    陶艺希抿嘴，倔强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
    顾景源静静地等她反驳，却没想到她退缩了。
    “我会回去说一声的。”
    顾景源黑眸幽暗深邃：“行。”
    一个字，只有齐跃听出了他藏得够深的失望。
    这场会卡在这里开不下去了，早早散场。
    会议室只剩下齐跃和顾景源。
    齐跃扶额：“哥，YD是你主动找的，艺希妹妹也给你派过来了，你现在发难也不怕他们撂挑子不干。”
    顾景源拿着印着她名字的文件，细细翻看：“我只放了鱼竿 ，YD自己馋中国市场，愿者上钩，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10个点也太夸张了吧，YD不可能会同意的。”
    “我知道，要的就是他们不同意。”
    “哈？”齐跃被搞懵了。
    “他们会再来的，下次准备点甜茶。”
    “您老什么时候喜欢上甜食了？”
    “最近，记得多备点花样。”顾景源将文件牢牢拿在手中扬长而去，他赶着去开下一场会。
    齐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自信满满又胜券在握的背影，有些恍惚。
    第77章 .  别靠近   是我不自量力了。
    半夜, 顾景源才结束最后一场跨国视频会议。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胃部隐隐作痛，他熟练地从抽屉里倒出两粒药丸, 就着冷水咽下。
    按下内线，值班秘书接起电话。
    “顾总。”
    “YD那里有动静吗？”
    这已经是顾总第三次问了, 秘书翻了翻记录本, 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们预约了明天早上会面。”
    灼热的痛感稍稍减轻，顾景源松开紧皱的眉目。
    “推了, 让她下午四点半过去等我。”
    “好的。”
    “除了要准备甜茶之外，再备点甜点吧, 找家好吃的草莓布蕾, 糖霜蛋糕之类的, 晚饭约个餐厅，适合两人用餐的。”顾景源一一嘱咐。
    秘书愣怔了下，一时没有接上话。
    “有困难？”话筒里传来顾总的置疑, 秘书回神连忙应下：“没有问题。”
    “嗯, 你下班吧, 今天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秘书如释重负, 顾总的工作强度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当然, 工资也很可观。
    *
    第二天早上, 市场部经理找顾总, 秘书却告诉他人不在。
    “顾总出差了？”
    “没有。”
    经理惊奇道：“诶？顾总竟然会迟到！”
    顾总跟个机器人一样，准时早到晚退，敬职敬业得让下属频频落泪。
    被讨论顾景源和往常一样，准点起床，洗漱后换上日常的衣服，就可以出门准点到公司了。
    但, 今天无意瞥到镜子中的自己，停下了脚步。
    常年穿着黑灰两色常规西装的顾景源，正经严肃，令人发痴又让人望而却步。
    暗沉的色调配上他棱角分明，常年不带笑的深邃五官，冷漠疏远，气势压人。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今天却不大满意。
    顾景源回头，挑出几身出挑的衣服换上，反复照了照镜子，折腾许久。
    翻箱倒柜，一抹亮眼的粉色被牵扯出，暴露在灰暗色调的衣柜里，格外扎眼。
    他陡然停下，死死盯着粉色的一角，眼底情绪翻涌。
    刻意掩盖的记忆如潮水般往外涌，提醒着他以前做过的蠢事，他手中新找出来的衬衣拧成一团，又松开，随它飘落在衣柜一脚。
    他换回黑色的西装，窄腰腿长，肃穆的表情比之往常多了几分冷冽。
    顾景源到公司迟了二十分钟，大家眼观鼻息，把好奇心吃进肚子里，独独昨晚值班的秘书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他连轴转地忙碌到下午，秘书发来消息时顾景源正在开会。
    秘书：顾总，YD的人已经到了。
    顾总：让她等着。
    简单、明了、冷淡。
    但有昨天顾总细致的安排，秘书不敢怠慢。
    外人尊敬不敢惹的大秘书对这位特别的女士笑得极其和善。
    “顾总在开会，您请在会客室稍等一会儿。”
    秘书带人到最大的一间会客室，开门便被甜蜜的味道所包围。
    秘书：“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请慢慢享用。”
    “专门为我准备的？”她相当惊讶。
    “是的。”
    女士随手拿起布蕾杯，吃了一口，笑得很灿烂：“很好吃！”
    秘书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甜茶，微笑道：“您喜欢就好。”
    他可是遵从顾总旨意，三层摆架上，每一个甜点出自不同的主打王牌店，保证了样样都是最好。
    她喝了一口甜茶，甜腻的滋味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但一想到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人专门为她准备的，这股子甜沁入心里，内心狂喜，没想到今天来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会议室门打开，她心跳狂动。
    一直在边上伺候的秘书看了一眼手表，预计需要半个小时的会议，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吧。
    秘书了然一笑。果然，这位女士是最特别的。
    顾景源推开门，看清里面的人，顿住，面色冷峻：“这是谁？”
    暗自得意的秘书一愣，笑意僵住。他在总裁身边有四年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是有的，哪会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显然，顾总现在不是在开玩笑！
    秘书默默后退了两步，识趣地没了刚才的殷勤。
    那位女士站了起来，看着顾总，以为他在掩盖自己的企图，精致的眼妆媚眼如丝，信心满满道：“顾总，你好呀~我是YD的Tina啊。”
    顾景源冷面而立，眼里的温度骤寒，看不到一丝情意，Tina心生不安。
    顾景源懒得寒暄，一针见血：“陶艺希让你来的？”
    扯上那个女人，Tina热切的目光僵住，磨了磨后牙，不屑道：“Ashley没有能力谈下，当然要换负责人了。”
    Ashley！又是Ashley！为什么总是她！
    她这个混迹职场多年的人精哪里看不出来这位顾总的意思，她享受的这些不合口味的东西，原来本就不是给她享用的。
    顾景源薄唇一抿，眼神凌厉：“既然是总负责人就应该做到底，如此随意更换让人怀疑贵公司的用人能力。”
    “顾总~”
    “换她过来。她不来，这个合作将到此为止。”
    Tina不敢再反驳，她心里暗恨，面上却很委屈：“这是Ashley自己和高层沟通后转接给我的。”
    顾景源面无表情不接招：“给你五分钟时间联系她。”
    Tina咬牙打了Ashley的电话。
    “Ashley，今早的会需要你过来一趟。”
    “你是缺什么文件吗？”
    “没、有，顾总想和你亲自聊。”
    那里沉默，由远到近隐约传来一道男声：“终于找到你了。”
    Tina眉梢一挑，因为顾景源的咄咄逼人，幸灾乐祸地问：“Ashley，你是在约会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四周一寒，一贯以高冷不可攀、杀人不见血的形象示人的顾景源破防了，眼神狠戾，看得Tina一抖。
    他阴沉发问：“你刚才说她在做什么？”
    Tina一抖，“她身边有男人的声音，应该实在约会吧。”
    *
    酒店楼下餐厅。
    陶艺希一言难尽地看着对面黑眼圈暗沉，脚步虚浮的男人。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滴溜溜地打量她，像在估量一件物品，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令人反感。
    他满意十足地点点头，眼神更加肆无忌惮：“本人倒是比照片上更好看。”
    陶艺希眉头一皱：“你是谁？”
    她还有印象，这人昨天在楼下等人，当她经过他时，被扫了几眼之后就尾随她。她直觉不太对劲，顺着人群离开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到酒店楼底下堵她。
    “我叫周兴，你男朋友。”他扬起下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的语气。
    陶艺希被他的自信整无语了：“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抱歉，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她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起身离开。
    周兴眼睛一瞪，大庭广众之下扬声道：“你妈没告诉你？她可是把你给了我，提前拿了两百万走！”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餐厅在场其他客人们的目光纷纷看向他们，尤其被“给出去”的她，或好奇或鄙夷。
    陶艺希的脚步一顿，想起上次和夏妍谈话的不欢而散，她妈电话里说的周家人就是这种货色。
    她一迟疑，周兴逮到机会抓住她的手腕，细腻的肌肤让他心神一荡，嘴上不留情面道。
    “我给你面子才让你当我女朋友，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耍脸色！”
    这是周兴惯用的招数，利用女生的羞耻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几乎没有失败过。更何况，她妈可是真拿了钱，道义上她就低他一等。
    他笃定她会乖乖低头，拇指在她肌肤上来回擦动，越摸越上瘾，像一条毒蛇在盘旋攀爬。
    陶艺希用力抽手，他却早有防范。
    她冷静道：“这个钱，谁拿的找谁要。松手！”
    “怎么，你们娘两还想黑吃黑？拿了钱就得听话。”
    周兴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力气大，得寸进尺地还想越过桌子，摸一摸她盈盈一握的腰，他第一眼看着就馋。
    这个女人是他的，摸摸怎么了。
    察觉到周兴的不怀好意，陶艺希全身紧绷。好几年没动手了，也不知道手法生疏没。
    她神经高度紧张，一动不动等周兴靠近，然后给他致命一击，却不知她不挣扎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多刺眼。
    “陶、艺、希。”
    熟悉的声音咬字清晰地叫着她的名字，低沉、威慑。
    男人西装革履，看着沉稳优雅，实际脚下步伐带风，大步来到她身后。
    陶艺希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因为如此不堪的场面感到窘迫。
    谁不想在前任面前留个没你我也过得很好的印象。
    而且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顾景源面色紧绷，眼神冷硬，在察觉到她的注视和闪躲时，嘴抿得更紧。
    虽然没有直接插手，但刻意释放的盛气凌人的气场，利如刀刃的目光狠狠地刺向周兴。
    从小被人养在温室里，身边只有吃喝玩乐酒肉朋友的周兴哪里见识过这么有杀伤力的压迫，心狠狠一跳，如有幻痛般吓得慌乱松开牵制的手。
    等回过神来，周兴面色不快，弱势又不爽：“你是谁？我和我女朋友的事关你屁事？”
    顾景源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她身上，问：“女朋友？”
    陶艺希垂下眼帘，否认：“不是。”
    被女人扫了面子的周兴气急败坏：“你给我等着！”
    他拨出电话开了免提，接电话的女人和声和气：“周少，还没找到小希吗？她同事定位的酒店是这家，没错的。”
    这腻人的奉承语调。
    顾景源扫了一眼眼眸低垂的陶艺希。
    周兴在他们身上攒的怒火炮轰般冲夏妍开腔：“你他妈有没有教好你女儿该做什么！你可是狮子大张嘴拿了两百万，事成八百万，结果你女儿不认！我告诉你，你敢耍我，老子不搞死你也要找人扒了你一层皮！”
    周家豪门中的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周兴又是主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备受宠溺，十足十的纨绔子弟，背靠家族，不顺从他心意，发狠起来不是开玩笑的。
    夏妍连忙道歉：“周少对不起，我之前和她提过的，她不懂事，我马上和她聊聊，您消消火。”
    “不用，她就在我旁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兴把手机放在桌上甩到陶艺希面前，连带着路人灼热的关注压在了陶艺希身上，逼着她喘不过气来。
    她定定看着还在通话的屏幕，唇被咬的发白，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与疲倦。
    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掐掉了通话，将手机丢回给周兴，招来匆匆赶来的经理。
    “马上清场，全场我买单。”
    经理认得顾景源，二话没说地应下：“好的顾总。”
    频频被打断、被无视的周兴像只炸毛的鸡，愤怒地摔了手机，各零件支离破碎四处乱飞，还没来得及走的客人因这巨大的响声，短促惊叫。
    顾景源眼睛都不眨一下，两人身高差距悬殊，周兴从他的俯视中感受到了轻蔑的藐视。
    “你他妈谁啊？！”
    他可是周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出了什么事都有家里人给他解决，怕他个鬼！
    想到这，周兴又有了底气冲顾景源叫嚣：“知道我是谁吗！明天就让你滚蛋，让你在京市混不下去！”
    “哦，是吗？”
    周兴十分笃定：“你死定了！”
    顾景源漫不经心笑了一下，眼底泛着冷：“我等着。”
    即使周兴不想承认，但今天有这个男人在，他怕是动不了这位“女朋友”，心里怄气暗恨，恶狠狠地剜了陶艺希一眼！
    周兴含恨走了，空荡的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陶艺希的手机不停作响，一个打不通还不停歇，接连不断地骚扰。
    顾景源乜了手机一眼，陶艺希把电话掐了把人拖进黑名单。
    没了打扰，空气更加寂静，两人相对无言，他们距离不远，却隔着难以跨越的屏障。
    他的视线从手机转移到她脸上，凝视着，没有开口。
    他在等。
    卡在这尴尬的时候，Tina来电。
    还未等陶艺希开口，她劈头盖脸质问：
    “Ashley，你是故意给我难堪是吗？”
    “什么？”
    “你别装了，明明和顾总有私交，还说什么自愿换下总负责人的位置，原来在这里耍我呢，等着看我出糗是吧！”
    陶艺希眉一皱，不太清楚她的意思。
    “这个项目”她顿了一下，意识到身旁的人在看自己没有接着说下去，含糊道：“我回来再和你细说。”
    Tina哪还有心思听她解释，她想到自己自作多情、被喜欢的人冷眉横对的难堪，妒火中烧，但她也没忘这位顾总在会议上对陶艺希提的故意为难，想来陶艺希也不会有多顺利，到时候还不一定谁看谁笑话呢。
    “不说了，你自己做去吧，bitch！”说完她就挂了。
    陶艺希头痛地闭了闭眼，缓了缓，终于和他搭话了：“今天谢谢顾总了。”
    她道谢都透着一股子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的疏远，顾景源嘴角扯出的笑凉飕飕的。
    “谢我？你丢下项目，和人相亲，我还怕不小心破坏了你的好姻缘呢。”
    陶艺希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唇微珉，没有过多解释相亲这件事，公事公办道：“我不适合这个项目。”
    “为什么不适合？”他的语气很是冷漠：“你不会以为就我们之前那点交情会影响工作吧？”
    淡淡的反问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看清现实，七年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沉溺于过去而已。
    陶艺希睫羽颤颤，而后露出了他曾经看过无数次的假笑：“您说的对，是我不自量力了。”
    第78章 .  别靠近   她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齐跃迷迷糊糊半夜看到顾景源助理来电, 眉心不由一跳。
    那边声音有些闷，助理手捂着嘴，低声求救：“顾总点了好多酒, 今天又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顾景源平日里并不放纵，七年来酗酒的那几日规律得有迹可循, 总结而言, 哪件都与艺希妹妹有关。
    想到这，齐跃顿悟了。
    日子因人而特殊, 如今人回来了，哪里还看什么日子。
    “我这就过来。”
    “齐总, 不在老地方了, 我把地址发给你。”
    “嗯？怎么回事？”
    “是顾总自己安排的。”
    **
    顾景源坐在嘈杂的卡座位上, 指节修长的手如艺术品轻轻摇晃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顶上射灯的映照下，琥珀色的酒液闪着波光, 像极了她漂亮而无情的眼睛。
    他面色郁郁, 一饮而尽。
    齐跃来得很快, 顶着刚睡醒翘起一角的头发坐到他身边, 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 喝上一口, 满足又可惜。
    这么好的酒用来酗, 暴殄天物啊。
    见他还没有喝得烂醉，缓下一口气，好奇地问：“今天怎么有空跑来喝酒，和艺希妹妹谈的不顺利？”
    顾景源深邃的眼眸阴沉，以沉默的刀眼回答了他的问题。
    齐跃摸摸鼻子：“不提就不提嘛，这么凶干嘛。”想从他嘴里套点进展太难了。
    激情四射的摇滚音乐吵得齐跃耳朵疼：“你今天怎么换地方了？”
    顾景源食指摩挲着玻璃杯外壁：“出来看看。”
    当齐跃疑惑时, 隔壁卡座迎来比摇滚声更加吵的一群人，听他们阿谀奉承地捧着一位世家子弟。
    齐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年少轻狂吹屁。
    “周少，你上次看中的那个女人睡上了吗？”
    酒肉朋友，共同话题除了喝酒吃肉就是聊女人。
    上次周少看中的那女的，隔着大众合照都能看出是个绝色，谁看了不眼馋，有能力谁不想玩一玩。奈何她妈要的太多，他们囊中羞涩，没有周家那财力，只能眼巴巴地听一耳床事。
    谁知正好触了霉头。
    “砰——”周兴气极地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向大理石桌面，咬牙切齿道：“那女的拿了钱不认账，还他妈的有个姘头！”
    周兴一生气，讨伐声此起彼伏。
    “什么！能攀上我们周少爷是她的荣幸，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就是说，整个京市难不成还有比我们周少更好的选择吗？”
    还有人出谋划策：“要我说，对付这种女的，就要来硬的，周少给了钱那就是老子，谁敢说什么。”
    “没错没错。”
    周兴脸色渐缓，但还没有好完全。
    有人揣测周兴的心思，顺着说道：“找个机会把那个姘头闷头打一顿，让他在ICU病床上好好反思反思。”
    周兴冷哼：“这是你们给我办好了，带你们去天上人间玩。”
    天上人间可是周家开出了名的逍遥窟，会员制，不是有钱就可以进的。
    一时间众人情绪沸腾，摩拳擦掌。
    “周少，那个没长眼的人是谁呢？”
    “我已经叫下面的人去查了，听别人喊他什么顾总。”
    “顾总？”狐朋狗友里有个稍微有点见识的惶惶道：“不会是顾景源吧。”
    热闹的气氛停滞了一瞬，全员噤声。
    这效果，堪比小儿止啼。
    很快有人清醒过来：“不可能，你们见过那位顾总身边有过女人吗？”
    众人松了一口气，附和道：“你说的对。”
    “这么多年，没一点绯闻，身边助理秘书都是男的，怕不是不行就是gay。”
    “嘘！你疯了，听我爸说上个敢这么说话的现在已经见不到人了。”
    “他又听不见。”那人嘴硬地嘟囔，但音量骤小。
    隔壁的齐跃眉梢高高扬起，手捂嘴，极力憋笑。
    而被造谣的人无动于衷，漫不经心地玩着杯子，射灯只照亮他一半的轮廓，另一边隐藏在迷离的黑暗中，神秘又危险。
    隔壁继续道：“这男的再查，先把女的解决了。”
    “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陶艺希吧。”
    “咦，这名字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之前她妈介绍过，你忘了。”
    “哦哦，好像是。”那人感觉不太对，但思路一被打断，啥都忘了。
    只是听到这，齐跃散漫的笑止住，坐直了身子，看向不动声色的顾景源。
    “你不管管？”
    他深邃的眼里浸着幽幽的暗光：“我管了她会领情？”
    齐跃不可置信：“你真不管？”
    顾景源抿了一口玩弄许久的酒，顺滑而刺激的液体顺着喉咙管慢慢往下咽，融入灼热的胃。
    悠长、浓烈。
    “不急。”
    隔壁一行人叫了坐台陪，很快就喝high了。
    周兴旁边浓妆艳抹的人上道：“今晚我陪周少好不好嘛~”
    “你？”要是往常他就顺水推舟地把人带回去了，但今天见了陶艺希，珠玉在前，这样的庸脂俗粉他哪里还看得上。
    他还没有完全醉倒，借着酒意刺激了体内的邪|欲：“滚一边去，老子今晚要睡更好的。”
    有人起哄：“呦，台花都看不上了，周少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行啊，老子先上。”
    周兴本来是想好好独享的，但她不识趣，就该长长教训。
    群声热烈：“oh~那是肯定的！老规矩。”
    齐跃这心突突地跳，看来这群畜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了。
    他又问了一遍：“你真不管？！”
    顾景源瞥了他一眼：“走吧。”
    司机早在外待命，齐跃紧跟在他身后。
    前面几辆跑车引擎声嚣张地响彻上空，酒驾真是不要命了。
    顾景源阴郁地紧盯着：“跟上前面那些车。”
    **
    陶艺希和顾景源分开后，还没到酒店就接到总部领导的电话。
    有了Tina的添油加醋，那边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无论她怎么解释她和顾景源关系并不好，他们全然不信。
    烦了便丢下一句：“Ashley，我们十分期待你的好消息。”
    陶艺希面对挂断的电话，忍不住骂了句我国语言国粹，发泄后认命地回去整理资料、做PPT、做报告
    等肚子饿得响，她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
    她烧了开水等着冲杯咖啡，疲倦地捏了捏后颈，转了转脑袋，听见颈椎嘎哒作响。
    等待的时间脑子没停下运转，思来想去的planA、B、C统统都绕不过顾景源这个大boss，陶艺希顿感头痛，
    让利十个点，顾景源怎么不去抢呢。
    开水咕噜噜响，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门锁被打开的电子音。
    陶艺希心突然咯噔一下，根本等不及她反应，门就从外被人打开了。
    她正面对上周兴得意洋洋的嘴脸，后背瞬间冒上冷汗，厉声呵斥：“你怎么会有房卡！酒店房间是私人领域，你们马上给我出去！”
    周兴义正言辞的笑道：“我带兄弟们来见见嫂子，怎么不行了。”
    无耻！
    她的视线紧盯着周兴一行人的一举一动，手伸向刚烧开的开水壶，视线盲区外，手掌摸索却贴上水壶壁上的滚烫刺痛钻心，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面对周兴和身后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强忍剧痛，紧紧抓住水壶柄，身体发颤，面上镇定，绝不能让自己的气势弱于下风。
    他们确实有被她坚定的目光、不可侵犯的气场所震到。他们顿住，眼睛不舍得眨地看着亭亭而立的陶艺希。
    淡蓝色的居家服下清瘦婀娜，露出的点点肌肤如珠光莹润细腻，柔顺的长发披肩，一张小脸比他们见过的任何女的都要精致可人，惨白的脸色有种脆弱的美丽。
    难怪眼高于顶的周少愿意花这大价钱，连台花都看不上了。
    这样的美人，让人更加兽血沸腾，酒精刺激的兽欲彻底压过理智。
    陶艺希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逐渐不对劲，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冷汗凝成水滴。
    这样密闭的空间于她太不利，坐以待毙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她抓着开水壶往工作台跑，她的手机放在电脑旁。
    这一举动惊醒沉迷美貌的禽兽，周兴身后的朋友们蠢蠢欲动。
    “周少，我来帮你抓人。”
    “你去？谁知道你的手往哪里摸呢。”
    内讧来得突然，都想借着帮周兴的名头揩油，早忘了先前答应周兴让他先来的话了。
    “都给我滚开。”再见到人，周兴想要分享的那点兴致消散全无，至少在他还没有玩腻之前，不想分了。
    周少一声令下，他们不情不愿的移开位置，周兴却还不满意。
    “都出去。”
    “周少，那个，不是说好了。”
    “滚啊。”他想反悔就反悔，还需要给理由吗？
    “哦。”他们不满却不敢提意见，只能眼巴巴多看两眼，悻悻离开。
    终于清净下来了。
    周兴淫|笑地边走还边脱衣服向她走来，脸喝得面红耳赤，嘴喷着熏人的怪味。
    “不要怕，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陶艺希拽进手机：“我不愿意，你这是在犯法你知道吗？”
    周兴不以为意：“你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老子从来没有睡不到的女人。”
    “违背女性意愿，你这是强|奸！”
    “哈哈哈哈哈哈。”周兴大笑，大放厥词：“那今晚我就强定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边说边步步紧逼，变态地享受着她越发苍白的面色。
    他想，她一定害怕畏惧又束手无策吧，再心高气傲等下也只能任由他摆布。
    想到那个场景，周兴控制不住地在最后几步的距离，饿狼扑食般朝她扑来。
    危急关头，陶艺希手中的开水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往他身上泼去，薄薄一层衬衣湿透和皮肤黏在一起，有一部分的开水溅到了他不起眼的宝贝地方。
    周兴一声惨叫！
    陶艺希对着手机大声且快速地汇报自己的位置。
    她要逃！
    脚却被一双手死死抱住，周兴痛得面目狰狞，虚弱地骂：“贱人！”
    等他缓过来，他要她生不如死！
    她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外面都是他的人，听到他的动静一定会进来的。
    如他所愿，在一下秒，门被踢开，结束了它的使命。
    第79章 .  别靠近   你放心，我不住进去。
    周兴还没来得及高兴, 后颈突然被人掐住，双脚腾空被人甩在地上。
    “嗷！”他凄惨地叫着，期待的朋友一个都没出现。
    顾景源一抬脚从挡路的周兴身上越过, 来到陶艺希面前。
    她身体紧绷，止不住地颤抖, 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周兴, 眼尾两侧滑下两道水光，泪水像开了阀门的水龙头, 自顾自地往下流。
    他的心猛地被捏成了一团，酸涩胀痛。
    他有把握她不会真正受到伤害, 但看到这一幕, 无以加复的悔意席卷全身。
    他的指尖刚碰上她肩膀, 陶艺希猛得一抖。
    现在顾不上套上冷漠的面具，他伸出双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擦拭掉她的眼泪，轻声低喃：“对不起, 我来晚了。”
    温热的手掌缓而慢地安抚她的后背, 陶艺希控制不住自己因恐惧而产生的生理性颤抖, 头埋进他的胸膛, 鼻尖充斥着他混杂了淡淡酒味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
    陶艺希闭上眼, 她终于可以放下警惕。
    周兴痛苦不堪地爬起来扶着墙, 对相拥的两人怒目而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保安急急忙忙赶到，身后跟着两位穿警服的人。
    周兴愤怒地指使道：“来得正好，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两位民警皱眉看着狼狈的周兴，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严肃地问：“刚才是谁报的警？”
    缩在顾景源怀中的陶艺希缓缓举起了手。
    “是我。”
    “您好，我们关新街道派出所的警员。”民警出示警官证, “请问犯事的是哪位？”
    陶艺希纤细的食指坚定地指向周兴。
    周兴瞪大了眼：“你他妈指谁呢！”
    一位民警一身正气地到周兴面前，把他这只软脚虾吓得跳脚。
    “你不抓他们过来干嘛？”
    “您的行为涉嫌违法犯罪，请和我们走一趟。”
    “你是不是有病，没看到我一身伤，我才是受害者！妈的，你们这些警|察长没长眼睛！”
    “请配合我们调查，没有证据我们也不会胡乱抓人的，刚才你与这位女士的对话全程都有录音。”
    周兴无法无天惯了，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都没被抓过。
    周兴撑着最后一口气威胁道：“知道我是谁吗？”
    民警厉声呵住他：“不管你是谁，凡是涉及违法犯罪都必须跟我们走一趟，您要是不配合，就不要怪我们采取强硬手段了。”
    民警掏出身侧的手铐，周兴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放一句屁话。
    另一位年长些的民警和蔼地对陶艺希说道：“报案人需要录个笔录，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陶艺希应下：“嗯。”
    她从怀里离开的瞬间，顾景源紧跟着贴了上去，拥抱换成了牵手。
    “我和你一起。”
    民警问：“您是？”
    “我是她男朋友。”他回答得十分顺畅且自然，好像说过无数遍。
    陶艺希愕然地看向他，顾景源坦然地回望，手上的力加紧，紧紧攥住她。
    “男朋友可以陪同。”民警同意了顾景源的请求，“发生这种事多安慰一下女朋友。”
    “嗯，我会的，请稍等一下。”
    顾景源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她的长外套，将她裹住，顺手握住她的肩，宽阔的胸膛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力量。
    “走吧。”
    **
    警察局。
    顾景源一直陪着她，当陶艺希讲到周兴闯入房内企图对她进行侵犯时，顿了一下，意识里还带有残余的恐惧。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拿到我房间房卡的。”陶艺希睫毛颤了颤，懊悔地闭了闭眼，自责：“我应该把安全链扣上的，我怎么就疏忽了，如果我能随手扣上就不会让他破门而入了。”
    民警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太对，为难地看了顾景源一眼。
    顾景源单手环抱住她，轻拍着她的手臂缓解她的焦躁，眼里溢满了自责与心疼，轻声而坚定的承诺：“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遇到这些事了。”
    他的主动靠近让她忍不住想靠一靠，脸窝进他的颈侧，深呼吸。
    顾景源凝视的目光缱绻又难受。
    他开始理解她为什么变得如此脆弱。
    那是她的私人空间，能让她安心卸下一身的防备的地方，却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危险的犯罪分子，自己手无寸铁，该有多窒息多绝望。
    而他呢，记得她与别人对峙总是处于上风，于是便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是坚强不摧的，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不会让周兴真的欺负她，不会伤害到她。
    自我谴责和懊悔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不能倒下。
    顾景源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
    陶艺希摇了摇头，闷声道：“我可以继续，不能放过这个垃圾。”
    他目光幽幽：“好。”
    陶艺希平复情绪后继续把事情陈述完，做好这些她就可以离开了。
    周兴被关在另一个房间，由于隔音不好，能听见他情绪激动的反驳声，叫着自己要见律师，自己受伤了要验伤告她故意伤害。
    陶艺希停住脚步，她看着那扇门，眼中透着些许茫然，脑子却很清醒，她问民警：“他没做到最后一步，是不是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她不是不相信法律，但有钱人从来不缺会利用法律的人。
    “这我们会好好调查的。”面对这样的情况，民警也很无奈。
    她的眸光暗淡下来，没有为难对方。
    顾景源拉好她松开的衣领，边整理边说：“犯了事都会受到惩罚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顾景源，他语气轻淡，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光亮。
    “对对，你男朋友说的对。”民警赞同顾景源的话，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陶艺希情绪突然转好了些：“嗯。”
    出了警局，齐跃和司机在外等，齐跃看到他们，冲他们摇了摇手，大红色的纸币随风飘扬，在路灯下分外招眼。
    陶艺希疑惑齐跃怎么出现在这儿。
    “周兴那帮人酒驾飙车，作为热心市民，我把他们一锅端举报了，这个呢，是我的奖金。没想到现在政策这么好，举报一宗2000呢！以后没钱了去蹲酒吧门口，可以靠举报发家致富了。”
    陶艺希轻笑，齐跃跟着笑，余光瞄了一眼顾景源，他没有丝毫笑意，只是在看到她笑了之后，眼底的冷峻缓和了些。
    齐跃松了口气，准备叫司机开车，张嘴报地址时卡住了。
    “那个，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景源：“去云茂公寓。”
    等他说完，陶艺希报了酒店地址。
    顾景源转过头，严肃地说：“周家很快会把周兴捞出来，这段时间你住在云茂公寓，那里安保系统好。”
    齐跃连连点头：“对对，我每次去都要进行人脸登记，严格得很，而且云茂在市中心，你去哪里都方便。”
    陶艺希倒是没有马上拒绝：“那你”
    “你放心，我不住进去。”
    陶艺希沉默两秒，“哦”了一声，低头单手摆弄自己的手机。
    到云茂公寓大门口，齐跃摇下车窗冲陶艺希挥手：“有源哥在我就不陪同啦，艺希妹妹再见。”
    “嗯，今晚谢谢你了。”
    齐跃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害，我没干啥，都是源哥吩咐的。”
    “嗯？”
    “哈哈，天真的很晚了，艺希妹妹今晚好好休息哈，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他会因为这张破嘴被源哥弄死的吧。
    齐跃钻回副驾驶，急急忙忙：“老李，快开车快开车！”
    **
    小区门口有摄像头24小时监控，保安一早从亭子里出来等着了。
    “顾先生晚上好，请您随行的这位女士登记一下。”
    陶艺希要跟上去，他拉住她的手臂，问保安：“物业还有人上班吗？”
    “有的。”
    保安用对讲机联系物业的值班人员，没过多久人就到了。
    值班人员认出顾景源：“顾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给她开通权限。”
    她没忍住好奇地看了两眼陶艺希，在这里工作的人对顾先生那叫一个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他一眼惊艳的英俊外貌，更多是因为他的私生活太干净了！
    他入住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带人回来。
    “顾先生请到这里填一份表格。”
    他很快就写好。
    值班人员接过顾先生填好的表格，看到所属关系时，意外地怔了下，看了他一眼。
    顾景源套上笔套，问她：“有问题吗？”
    “没有，完全可以！”
    值班人员收好表，将录入的仪器打开为陶艺希服务：“女士请到这里进行面部和指纹识别输入。”
    陶艺希没想到自己只住几天还需要这么多手续，想着这就是高档小区的排面吗？
    面部识别很快过了，轮到指纹时，她下意识要抬空着的手，顿了下，随后又放下，举起另一只拿手机的手。
    工作人员贴心道：“随便哪只手都可以的。”
    陶艺希选择放下手机，坚持用这只手录入。
    顾景源眉头微锁，感觉不对劲。
    “嘀——”机器完成提示。
    “可以了，谢谢您，下次您可以直接出入小区了。”
    “谢谢。”
    值班人员笑着送他们离开，在看不到他们身影时，终于忍不住分享八卦的熊熊烈火，火速点开同事姐妹群。
    叭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重大消息！我晚上碰到顾总和他的未婚妻了！】
    【？？？】一溜的问号整整齐齐。
    【真的假的？！别瞎传谣言啊。】
    叭叭：【图片：“所属关系：未来太太”】
    叭叭：【是顾总亲手写的！】
    【我草！竟然是真的！原来顾总喜欢的是女的？】
    叭叭：【？我竟然觉得你的反问很合理。】
    【震惊我全家！有图吗？】
    叭叭：【我不敢拍，但是你们要相信姐妹的审美！顾总的未婚妻的长相绝对是天仙级别的，美到完全嫉妒不起来！】
    【以我多年恋爱经验，顾总这样的男人一般人把握不住。】
    叭叭：【别凭经验了，你们是没在现场没看到，顾总的视线就没从未婚妻身上移开过！我赌十顿海底捞，顾总绝对是更爱的那一个！】
    【不可能吧！你说的还是那位面无表情的制冷空调顾总吗？】
    【难以想象！】
    第80章 .  不受控   她穿上刚刚好。
    陶艺希一路无言跟他到公寓门前。
    他低头垂眸, 指尖点着门锁的触屏，她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视线不自觉地黏在他身上。
    柔顺的短发经历了一天风波不再一丝不苟, 前额碎发散落，遮住他的眉眼, 但浓密纤长的睫毛出挑, 侧颜比七年前清瘦了些，轮廓深邃变得成熟了。
    七年来, 她从不打探他的消息，偶尔周枝他们提及, 会顾忌她在而转移话题, 以至于回来后再碰到他两眼一抹黑。
    “输入下指纹。”他的声线冷清, 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冲动，
    陶艺希移开目光，看到门锁上亮起的数字：“我看这里可以用密码, 你告诉我密码就好了。”
    顾景源指尖摩挲, 面无波澜地给出理由：“指纹好删。”
    “哦, 好吧。”她将手机放进口袋, 单手操作, 很快就好了。
    “另一只。”
    陶艺希顿了下, 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另一只手就不用了吧。”
    “以防万一。”
    “我只住几天, 不需要那么麻烦。”
    顾景源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在这僵持的时刻，她困意上头，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嘴巴长得小小的, 眼角泛着点点泪光，她快速地眨了眨眼蒸发泪液，却不知她扑扇着睫毛眨着眼的懵懂模样有多惹人怜爱。
    顾景源无奈深呼气，直接了当问了：“你那手怎么了？这么见不得人。”
    陶艺希缓过来，回道：“啊，手啊不小心搞伤了，明天买个药擦擦就好。”
    顾景源上前两步，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贴在门上，无处可退。
    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拳之隔，他人高以至于她整个人被他笼住，心跳加快。
    “我看下。”
    “不”
    顾景源不再听她辩解，不容抗拒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手抬起，掀开遮掩的衣袖后，顾景源倒吸一口凉气。
    她整片手掌心，连着手指全被烫出了整片水泡，红皮与白脓交叠，可怖得不堪入目，陶艺希自己瞄一眼都嫌丑陋。
    她扭了扭手腕，想要脱离，却被他更紧地控住。
    “陶艺希，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逞强啊？” 他话说得又急又气，“永远在该卖可怜的时候装坚强，你是傻逼吗？”
    陶艺希怔怔地看着他，顾景源清醒时树立的冷漠形象在这一刻崩塌得彻底。
    “这伤口留到明天，你等着留疤吧。”
    陶艺希怔怔地任由他拉着，受伤的是她，他比本人更火冒三丈。
    顾景源拽着她，转身用指纹解锁，门锁发出嘀嘀声，没开成。
    顾景源顿了下，换了只手拽她，这才正确开了锁。
    陶艺希看了他一眼，顾景源理直气壮：“我没有指纹还可以输密码。”
    “哦。”陶艺希有点想笑，她得憋住，不然得把他气的跳脚。
    玄关开了灯，室内一览无余。
    大平层，装修简单的像样板房，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陶艺希扫了眼家具和地面，没有想象中常年无人居住四处落灰的样子，大概是请了人定期来打扫吧。
    他从鞋柜里拿了双崭新的拖鞋，她穿上刚刚好。
    顾景源将她安置在灰色的沙发上，自己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找到后半蹲在原地，上网搜索大面积水泡烫伤怎么处理，翻翻里面有没有碘酒针头和烫伤膏。
    他带着需要的东西在她身旁坐下，低头沉默的处理伤口，牢记每一个步骤，要先用碘酒消毒，再用一次性针头将水泡戳破把里面的水挤出来，同时最好不好破坏外层的皮。
    这是个细致活，手生做得更慢。
    他专心致志地挑水泡，眉头一直皱着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川字，手上动作有多轻柔，他的表情就有多臭。
    在扯到她痛时，陶艺希没吭声，但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一下。
    顾景源停住，再下一次动作时，生疏的吹着伤口，一阵阵凉风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也吹进了她的心里，痒痒的。
    陶艺希不迟钝，相反，她是个相当敏感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察觉到他的心思利用他的感情了，但她失算的是自己也会陷进去。
    她收回了手：“剩下的药膏我会擦，今晚谢谢你。”
    顾景源抬眸看了她一眼，脸色不好看，陶艺希知道自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但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她怕自己克制不住。
    顾景源捏断了棉签的柄，冷哼一声：“真不愧是你啊陶艺希，小白眼狼。”
    陶艺希没反驳。
    刚缓和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顾景源站起身，把折断的面前随手一扔正好投入垃圾桶内。
    他收起一身少年气的焦躁，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肃着脸冷若冰霜，径直离开，关门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平层里。
    她木木地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等了很久，那扇门没有再开。
    她抱着腿，闭上眼，额头贴在膝盖上，缩成一团，一如既往地给自己催眠：别想了，你们不可能的，美国还有外婆在等她回去呢。
    只是心上如钝刀割肉般，难受得要命，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
    在理智与情感中迷迷糊糊睡去，
    **
    早上的阳光照进落地窗内，陶艺希翻了个身，手扯了扯手中绵软蓬松的被子。
    被子？
    她睁开眼，人躺在舒服的床上，她扯开被子一看，衣服倒是没换。
    昨天有意识前人是在沙发上，难不成她还有梦游的习惯？
    她恍惚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卧室是灰色主调，家具屈指可数，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套室内沙发，空空荡荡很是寂寥。
    她踩着拖鞋出房门，外面没人。
    三百多平的房子只有两间房，厨房毫无烟火气，阳台空旷，日照宜人，迎面对着江景，高层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景色。如果能再摆上几株绿植，放上阅读椅，泡杯下午茶，想想就很惬意。
    风景绝佳，想来房价一定也很漂亮。
    陶艺希收回视线，找到外面的卫生间，洗漱台上有男士用品，样板房里多了丝生活的气息。
    她拿起来须后水放在鼻下闻了闻，是他身上留有的清香，嘴角莞尔，她抬头时看到镜子里的笑容荡漾的人，捂住了眼。
    她这样好像个变态啊。
    心虚地把东西放回原位，好奇地打量其他东西，全是男士用品。
    陶艺希心情不错地单手洗漱，手上的烫伤形成浅浅的疮痂，一碰就疼，现在才记起擦药，还好昨天忘了并没有恶化的趋势。
    手机还剩下18%的电，还够叫个车去酒店，充电器、电脑、材料、衣服都在酒店房间里。
    陶艺希吸了一口气才踏入房间，身处相同的场景，难免回忆起恍如噩梦的昨天，不敢相信如果顾景源没来会是什么后果，而她昨天还怼了自己的救世主。
    陶艺希揉了揉眉间，快速地整了东西，拎着行李箱离开，敲开了Tina的房门。
    Tina面色不佳地开门：“干什么？”
    那通电话之后两个人算是彻底撕破关系了。
    “这段时间我不住这家酒店了，如果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会尽快赶到，先走了。”
    陶艺希简洁明了，对她没必要解释太多，等下还需要和Carlos交代一声。
    Tina想多问点什么都被她这态度堵了回去，哼，这么多事，等她谈不下合作够她说道一壶的了，她等着。
    **
    一早有会，齐跃到总公司问助理：“顾总来了吗？”
    “我来的时候顾总就在了。”
    “啧，竟然这么早哦。”
    “齐总，您说什么？”
    “啊，没什么，文件你放我办公室，我去找下顾总。”
    齐跃敲了敲门，吸引来顾景源的注意力。
    “呦，这么早来，放艺希妹妹一个人在家。”
    顾景源乜了他一眼，低头没理他。
    齐跃习惯了，自顾自地进来，像个扫描仪一样扫他，惊呼。
    “源哥，你昨晚没住云茂啊。”衣服是昨天那套，还带着褶子呢。
    他自说自话：“英雄救美、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情缘纠葛这么多元素加成你们都没有干柴烈火？源哥，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行啊。”
    一支笔朝他飞来，齐跃一个激灵飞快躲过。
    “谋杀啊！”
    “滚吧。”
    “嘿嘿嘿。”齐跃贱贱地笑，“开玩笑开玩笑嘛，我们源哥行着呢。”
    顾景源阴涔涔地看向他，似笑非笑，把齐跃盯得毛骨悚然，他清清嗓子：“咳，说正事说正事，今早周家把周兴领回去了。”
    “嗯。”意料之内，周家再不济也是豪门权势一份子，找找关系保人出来小意思。
    齐跃撇嘴，他没有看到现场，但听他们侮辱艺希妹妹的语气昨晚肯定不会有好事，气不过地问：“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了？”
    顾景源眸光深沉阴翳，森冷肃杀：“呵，留他几天苟活。”
    齐跃安心了，源哥出手向来不留活路。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
    齐跃看到他桌上的竞标文书，问：“今早的会议是不是关于和顾氏集团争竞标的事？”
    “嗯。”
    齐跃为难道：“你真的决定和你爸在公开场合撕破脸了？顾氏说不准以后还是你的。”
    “从他出轨逼死我妈，我就和他没多少情分可言，后面还逼她走。”忆起往事，他一身冰冷：“该让他体验一下走投无路的感觉，至于顾氏，嗤，不稀罕。”
    齐跃叹气，顾氏好歹是全国闻名的大集团，也就顾景源有这个资本这么嫌弃。
    “你知道是你爸逼走艺希妹妹的，干嘛还和她过不去？”齐跃好奇发问，陶艺希没回来前这个名字被圈成了个禁忌，没人敢提，现在总算是可以得到解惑了。
    顾景源垂眸，转动手中的钢笔，瓷黑的笔身折射的光亮，一闪而过。
    “你觉得她那么聪明会不知道我爸的意图？”
    “她单是算计我就算了，但我爸让她走她就走，从来没想过和我说一声。”他手中的钢笔身形扭曲。
    “这个骗子，哪里有什么真心，利用完人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冷凝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誓不罢休的疯狂。
    那些真情实感的浪漫回忆全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其实，他早有预感，但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这些算计他都可以不计较，甚至主动去配合她。
    但她怎么能在他们水乳交融最甜蜜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多少次梦见她，与她快乐时，她的突然消失让美梦瞬间变成噩梦。
    “啪——”这笔彻底断了，他指尖红了一片。
    一时间，齐跃安静如鸡，过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提醒。
    “那你，悠着点，昨天的事还是少来。”齐跃从他昨晚的异常多少猜到了点东西。
    顾景源薄唇紧抿，心有余悸，看到她手上的坠痛感真实又剧烈，心中的小人冷嗤自己根本放不下她，他无法反驳。
    他以为自己下得了狠心，最后一败涂地。
    “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想到更好的办法。
    秘书敲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顾总，齐总，准备开会了。”
    齐跃搭上顾景源的肩膀：“走吧顾总，大杀四方去吧。”
    第81章 .  不受控   狩猎者。
    陶艺希还不知道不久后的股市会将为她掀起风波。
    她单手敲键盘, 因为工作效率低心里有些烦躁，这个状态让她停下手头的工作，习惯性想来杯咖啡清醒一下。
    来到厨房边上的小吧台前, 上边放的那台咖啡机是她常用的那一款，咖啡豆也是她喜欢的口味, 微苦偏酸带点果木香, 没想到他也喜欢这一款。
    她隔着包装袋的小洞闻闻解解瘾，随后带上手机出门逛逛, 找家咖啡店，顺便解决一下午餐。
    她边走边在app里下载某团, 经过保安亭时, 穿着物业制服的小姐对她礼貌笑道：“顾太太, 下午好，小心前面有台阶哦。”
    陶艺希错愕，这人是在和她说话吗？脚下一没注意, 恍惚间踩空了一层, 脚底发麻。
    “哎, 顾太太您没事吧？”制服小姐急急忙忙朝她走来。
    陶艺希这次确认了, 这人还真是在叫她！她想他们应该是误会她和顾景源的关系了。
    她解释：“我没事, 那个, 我不是顾太太, 我和顾景顾先生只是朋友。”
    制服小姐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后了然一笑，似乎参透了什么，意味不明又深长：“好的，我明白了。”
    陶艺希：“”为什么她觉得她没有明白呢。
    这位小姐贴心地将她送到小区门口，陶艺希讪讪笑着, 脚步匆匆离开。
    云茂公寓闹中取静，盘下的大片地大多做了绿化风景，只服务于唯一的一栋楼，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奢侈地令人咂舌，但确实安静又方便。
    出小区走十分钟就能到商场，她找了家连锁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看到漂亮的甜点又要了两个。
    她坐在临街的窗边，侧目可以看到最高的那栋楼，穿入云霄，阳光下，冷感的建筑在一众CBD写字楼中依旧肃穆耀眼。
    那是顾景源打下的帝国。
    其实，他们的差距一直都在，现在更加遥远。
    如果不是他年少的叛逆纯情，她哪里有机会靠近他，现在他成熟稳重，接触到更多千姿百态的美人，相逢时他脸色平平，想必是觉得回头看她不过尔尔。
    至于他为难她又拯救她，是不甘心吧。
    陶艺希一口沙拉减少碳水，一口甜品排解心情，看得对面同样在吃草的女人呆若木鸡，咽了咽口水。
    这女人，漂亮又奇怪。
    **
    因为时差，等总部上班时间要到晚上。
    她约了通电话会议，他们需要商讨一下“十个点”的事。
    顾景源突如其来的发难打得她措手不及，当初没料到对方是和她还有私人恩怨的顾景源，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她只能被动调整策略。
    但外企对外向来比较强势，她各种软磨硬泡下，总部只愿意再让2个点，她的boss隐隐不满。
    “Ashley，你和顾总再亲密，你现在还是公司的员工。”他竟然怀疑她会为了私人感情以权谋私减少公司利益。
    陶艺希沉重地叹了口气，扶额说道：“我和顾景源只是认识而已，而且关系并不好，不然我早带着合同回来了，我的家人还在m国等我回去。”
    在boss怀疑不定的目光下结束了这场小会。
    陶艺希看着之前计划书上定下的一个星期，指尖敲着光滑的茶几，她想，目前看来，一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啃下这个硬骨头。
    2个点和她预期的5个点差了一半，和顾景源要的10差了不止一大半。
    她在三个人工作群汇报了现在的情况，Tina全程没有搭话，Carlos倒是提了一嘴，他们在宴会上遇到不少设计界大牛，是不是可以借总部的名头接触一下，如果有设计师能够和YD合作打造几款不错的联名国内限量款，总部肯定愿意为了打响品牌再退一步。
    陶艺希觉得有戏，正想名单中，听见门外有响动，像是什么撞到门了。
    她心一跳，忐忑不安。好在玄关处安了监控，有人出现会自动跳出。
    高清液晶屏上显示两个男人的身影，吸睛的那位低垂着脑袋，身边的人扶着他靠墙慵懒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陶艺希认得扶人的人，他是顾景源的秘书。
    他似乎想让顾景源开门，但他只要抓住顾景源的手，安静的雕塑像是触动了机关，突然猛地挣扎，甩开秘书。
    秘书遭殃地又撞到门了，一脸苦相：“顾总啊，您不告诉我密码，不借指纹，怎么回家啊？”
    正当秘书百思不得其解顾总为什么抗拒回家时，这门从里面开了。
    秘书看到女人出现，先是傻眼呆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确认楼层指示牌，确定他站的是顾总家门口。
    再定睛一看，秘书惊讶道：“陶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借住，他怎么了？”
    “借住？！”他像个呆子，懵的只会重复反问，因为讶异声线拔高了一个度。
    意识到自己方才表现地有些蠢，秘书快速整理了下心绪，回答道：“顾总晚上应酬喝的有点多，我送他回来。”
    陶艺希心一动，问道：“这里是他的常住地？”
    “是的吧，我记得顾总就这么一处房产。”
    陶艺希默然，那她占了他的住处，昨晚他是在哪里过夜的。
    顾景源是喝多了，眼眸黑亮纯粹，直勾勾地盯着她，呆怔了好一会儿，突然眉头一皱，气冲冲地质问秘书。
    “你干嘛开门？！”
    秘书心里苦：“顾总，不是我。”说完，求救地看向陶小姐。
    陶艺希出面说道：“是我开的。”
    顾景源目光重新凝在她身上，喃喃重复：“是你，是你开的。”
    陶艺希“嗯”了声，顾景源气恼地推开秘书，大步朝她走去。
    他腿长，两人之间的距离两步被他瞬间拉近，浓重的酒气朝她扑来，陶艺希往后退了一小步，后腰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有力地托住，而后掐在她腰窝上，容不得她退。
    她仰起头看他，不知是喝酒太上头还是情绪太激动，他眼睛通红，发狠地盯着她。
    “你开门干嘛？又要走？”
    “我”
    顾景源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眼里浸满了难过与不解，还有被玩弄抛弃被丢下的恨，低着嗓痛苦咆哮：“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陶艺希心上一痛，避开他的眼，反问道：“喜欢就可以解决一切吗？我们应该现实一点。”
    她的冷静带着残忍的冷漠。
    顾景源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继续质问道：“你什么都不说怎么知道不可以？你这个自以为是的骗子，骗我的感情，走之前还骗走我的身子。”
    陶艺希：“所以你是打算报复我吗？”
    顾景源冷笑了下：“你说呢？”
    这一段绝对的强取豪夺，让旁观者秘书惊讶地张大了嘴。
    冷酷无情的顾总曾经被骗心骗身，这样私密的惊天大料冲击着秘书对顾总的认知，他诡异地觉得在陶小姐的刺激下，顾总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人味，而不是工作的机器。
    陶艺希抿嘴，顾忌还有外人在，想扭头和秘书说两句话，却被他牢牢掌控，动弹不得。
    她眉头皱起，不喜欢被他这般控制。
    顾景源转过头，幽黑浓重的瞳仁锁定没眼力见的秘书，秘书心里咯噔一下，识趣地没再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交代。
    “陶小姐，麻烦您今晚照顾顾总了，他真的喝多了。”
    秘书走得很快，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柔嫩的下巴，一路到她的脸侧，唇边她的脸很小，只有他的巴掌大，他一手可以掌握。
    抚摸的触感，痒中带着微妙的电流感，让她发软，还有几分理智在撑着。
    她问：“你喝多了，放开我。”
    “我没有。”他严肃地否认。
    “是吗？”陶艺希不信，如果他清醒着，绝不会如此情绪外露。
    “怎么？不信？不信就自己尝尝。”
    “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阴影就将她完全覆盖。
    他捏着她的下巴，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肆无顾忌地侵略每一个角落。
    浓郁醇厚的酒味混着淡淡的烟草香在她口腔内蔓延开，验证了他今晚确实喝了不少酒！
    持续了许久的吻仿佛没有尽头，她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鼻尖都被摩擦红了，嘴角闪过不言而喻的晶莹。
    陶艺希脑袋有些晕，不知何时，门已经被关上了。
    他们从门口一路到了灰色的皮质沙发上，两人一直没有分开，唇瓣隐隐作痛，唤醒她的意识。
    明天嘴唇一定会肿的！
    她软绵的手推不开他，换成拉扯，衬衣的扣子硬生生被她拽掉两颗，露出了他精致的一字锁骨，还有藏在封闭衬衣内的项链。
    银链下的吊坠重见天日，落在她的掌心，温温的带着他身体的温度，不规则的形状有些咯手。
    她摸出了钥匙的形状，是她脚上戴了七年脚链的锁匙。
    她蓦然失力，推不开他了。
    猎物放弃了挣扎，狩猎者却没有放松警惕，为了堤防猎物狡猾逃开，专横地禁锢她的身不给逃的机会，一点点凭借本能生涩地试探，动作蛮横而笨拙，好在狩猎者天赋异禀，很快便掌握了她的弱点。
    昏睡过去前，陶艺希后悔地咬牙切齿，她信这王八蛋没有喝醉了！
    第82章 .  不受控   亲不够。
    陶艺希迷迷糊糊地醒来, 翻了个身，被碾过的身体酸软无力。
    室内漆黑好睡，但窗帘的缝隙透出的光亮刺眼, 显示天已经不早了。
    她抱着被子，身上穿了一件男士衬衣, 布料柔软, 应该是做完后他换上的，床单也换了。
    一夜过去, 即使身边人已离开，空气中还留有两人交织的暧昧气息。
    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肚子咕噜噜地叫, 饿了, 还好昨天她有多买一份戚风蛋糕放冰箱。
    赖了两分钟床，抱着被子起身，低头没找到拖鞋才想起来昨天一路都是他抱着走的, 没用上拖鞋, 估摸着落在客厅了。
    她赤脚踩地, 客厅沙发纤尘不染, 完全看不出昨晚的荒唐, 她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换了花色的地毯上。
    陶艺希脸上发热, 昨天脱下散落的衣服估计也被收走了。
    还好没人, 她穿着宽大的衬衣，想着先填饱肚子再换衣服也来得及。
    她低头穿拖鞋时发现脚链处脚踝有点点红印，定睛一看，脸上更热了。
    七年不见，他更变|态了！这种地方都亲！
    不敢再细看，她踩着拖鞋到卫生间, 单手刷牙洗脸。
    “嘶——”
    嘴唇果然肿了，还好没有伤口，手腕上的肌肤残留禁锢的淡淡痕迹并不疼，而受伤的手竟然是全身上下最完好的。
    昨天虽然做的凶，但是他再发狠都注意着手，最后没忘给她涂药，丝丝凉凉的感觉很熟悉。
    她累得脑袋昏昏沉沉，迷糊地想，好像之前在梦里也有人这么给她上过药。
    也许，那不是梦。
    洗完脸，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虽然泛着黑眼圈，但气色很好，皮肤细腻光滑地像是做了一次美容，容光焕发。
    脑海里蹦出一个词：滋阳补阴。
    咳
    她摇了摇脑袋，想什么呢！
    双开门的冰箱在厨厅里，她还没到地方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已经备好了粥和小菜，瓷白的杯子里飘着她最喜欢的咖啡香。
    陶艺希伸手摸了摸，是温凉的。
    她松了一口气，想来他应该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昨天他折腾得够呛，一顿饭，她才不客气。
    劳累过后，一碗软糯可口的粥抚慰空荡荡的胃最为舒服了。
    她惬意地眯了眯眼，胃满足了，喝上一口念了许久的咖啡，称心满意。
    吃饱喝足，她心情不错地预定酒店，在工作的茶几上找到便利贴，写下：
    [我已找到合适的住处，感谢您的帮助，这两天打扰了。]
    她想了下，补上一句。
    [如果有需要，请联系我。]
    客套不失礼貌，刚刚好。
    她撕下，贴在茶几的一角，等他回来就能看到。
    她没有单纯地觉得他们之前发生的事会因为一场床|事就得到解决。
    而且，他喝醉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归因于酒后乱|性，不然一直冷漠的人怎么会那么疯。
    收回思绪，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这几天的工作她是在茶几上做的，工作包就放在一旁，她顺手将电脑、文件归类收进包里，庆幸昨天没有波及到它们。
    她速度很快，几下整理完，现在去换身衣服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她刚站起来，后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抱着包当场僵住，不用回头看是谁，她已经感到窒息了。
    她脚趾蜷缩，尴尬地闭了闭眼，恨不得有掩耳盗铃装作看不见的能力。
    不是吧，他竟然还没走？！
    而且，她身上穿的还是他的衬衣！只有一件衬衣！
    陶艺希如遭雷劈，短短几秒内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就非要懒这么一下，这下好了吧，可以到社死组报道了。
    赶紧逃吧！
    她背对着人，装模作样地听不见也感受不到他，一手抱包，一手拉着下摆小跑起来，哪想拖鞋不给力，太过匆忙导致前头折了一下，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毯上，不疼，但是，很丢人。
    顾景源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跑什么？”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换衣服。”
    她将包包放在大腿面上，挡住些许春光，脑袋低垂不想与他对视，却不知这样柔顺的姿态，挡不住的长腿白生生得勾人，止不住想起昨晚缠人的那股劲销魂蚀骨，食髓知味。
    陶艺希突然被腾空抱起，她错愕地抬头，第一次见到他戴眼镜的样子。
    细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成熟稳重的斯文败类形象跃然于前，他眼眸幽深，喉结滚动，声线平静，音色却有些哑：“粥喝了吗？”
    她蹬脚，人没挣脱，拖鞋先掉了。
    陶艺希：“放我下来。”
    两个人对话牛头不对马尾。
    他颠了颠，吓得她细长的双臂缠住他的颈脖。
    她的依偎让顾景源嘴角上扬。
    “等下放。”
    他带着她重回到房间，陶艺希心道不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她人被压着亲。
    尝到粥的鲜香，顾景源笑容加深。
    工作的眼镜被摘下丢到一边，她抱在怀里包包被他拿走，两人紧紧相依，亲密无间。
    在空隙间，她控诉道：“你现在没醉！”
    他的唇贴在她唇角，低沉笑了声：“一直都很清醒。”
    “嗯？”
    他将她所有的疑问吞进肚子里。
    温柔缠绵，和昨天的凶狠截然不同。
    **
    闹了许久，她再一次睡了过去，汗湿了头发，粘在脸庞上。
    顾景源替她捋了捋头发，露出出水芙蓉的漂亮脸蛋，准备抱她去洗洗。
    陶艺希一缩，哑着嗓音说：“不走，不走了。”
    顾景源笑了，虽然他清楚这是刚才被他一遍遍逼出来的条件反射，但他还是很开心，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怀里。
    他昨晚是喝了不少，但多年借酒浇愁，早已不是那个喝几杯酒就醉的少年，意识留有几分清醒。
    当时秘书送他回公寓，他真的只是想在门口守着，即使知道这里的安保出名得严格依旧不放心，脑子里闪过她害怕的颤抖，惨白的脸色，烫伤的手。
    一想，心就揪的难受。
    他守在门口，想亲自守着她的安全，并不想进去，他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懦弱无力的一面。
    却不想她开了门。
    她出门的画面刺痛他的神经。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如果不是撞上他正好在门口，她是不是又要偷偷离开？她离开了，他又要到哪里去找她？这次，还有谁在帮她？
    层出不穷的猜测充斥他的脑袋，抑制不住的怒火燃烧着酒精，抓着她的肩膀想问个清楚。
    她平静的回答，让他深恶痛绝。
    她总是那么清醒，让人深感痛恨的清醒。
    他粗鲁蛮力吻她，她皱眉奋力挣扎也绝不放开。
    痛吧，我们一起痛，别总让我一个人难受。
    一个强要，一个不给。
    对峙的气氛她在拽掉他衬衣扣子后戛然而止。
    她停下了挣扎，拽着他的脖子，没有主动也没有拒绝。
    他不可置信，不敢放松，渐渐从一开始的接吻逐步得寸进尺。
    在她受不住抱住他的时候，那一瞬间，顾景源知道，自己完了，心软成稀巴烂。
    只要她一点点主动，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举手投降。
    算计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她回来吗。
    只要她不走，过去的那些，他都可以不计较。
    而且，她还戴着他们的脚链，也许，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对吧。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小脸蛋嫩得像布丁，又香又软。
    任劳任怨地将人服侍好，换下皱巴巴湿漉漉的床单，让她舒服地继续睡。
    顾景源痴痴地望着她香甜的睡颜，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亲了又亲，彻底把人搞烦了。
    陶艺希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软的像棉花，推开他的脸，拉上被子把脸包住。
    他轻笑，亲着她的手背，指节，指尖，每一寸都喜欢地不得了。
    捧着她受伤的手，他指腹沾上专门买的药膏，小心地一点点给她上药，细致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双手青葱玉指，可不能留疤了。
    做好这些，他拉下被子，解放她闷得粉红的小脸，可爱得让人蠢蠢欲动。
    最后轻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没有再打扰她。
    他套上睡袍，书房里剩下邮件还等着他处理，文件等他签字后实行。
    **
    秘书第一次接到买菜任务，人有些恍惚。
    “顾总，需要我给您叫个厨师吗？”
    “不用。”
    秘书拎着大啾恃洸包小包的东西送到公寓，再从顾总手中接过上千万的合同，心情波澜起伏。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总，自己都懒得应付的顾总，竟然懂得开火做饭，他都不会！
    “顾总，您真的不需要厨师吗？”
    顾景源瞥了他一眼：“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好的。”秘书走之前，不忘提醒：“顾总，明天上午9点的会议调不开时间。”
    “嗯，知道了。”
    秘书缓了口气，今天总裁翘班了一整天！满满的行程他又推又调，快要崩溃了，工作狂人罢起工来也顶不住。
    *
    在她外婆家看到她做饭的时候他就动了心思，要是有一天他能亲自做一桌子菜，她会不会像他吃到她做的面一样感动。
    不曾想没等到这一天，她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这些年没有专门去学，但是看到一些她爱吃的菜潜意识里会专门点开看上一边，收藏，空闲时候再看上几遍，步骤都在脑子里。
    他挑了肥牛、番茄、面条、鸡蛋、上海青、调味料从最简单的面食开始做吧。
    当他准备大显身手时，客厅里陌生的手机铃声一直响动，他洗干净手，寻声找到她手机，来电显示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他接通。
    对方亲切地问：“您好，请问是陶小姐吗？您预订的酒店还入住吗？”
    愉悦的心情停滞。
    第83章 .  不受控   一天两次！
    陶艺希睡得骨头发软, 上一次睡醒还是日照当头，再次睁眼已经是日暮黄昏了，身上的衬衣又换了一件。
    这次吸取了教训, 她裹着被子打开门探出脑袋。
    他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静止不动, 黄昏的光没有照到他身上, 与之完美避开。
    暗影下，笼罩着人阴沉沉的。
    听见轻飘飘的脚步声, 顾景源回头看她。
    “醒了？”
    她捏紧被角，经历了间隔如此短的两次缠绵, 尤其第二次两人都是清醒状态, 印象深刻得烧脸。
    她面上故作淡定：“嗯。”
    他笑了下, 消散了些许阴霾，语气温和地说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下面条。”
    陶艺希惊讶道：“你还会煮面？”
    记忆中, 他能与厨房的联系还是在外婆家, 连葱姜蒜都认不清。
    顾景源微微一笑：“看过一点教程, 应该不难。”
    趁着他去厨房, 陶艺希从行李箱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换上。
    房间充斥着暧昧的气味, 浓烈得令人面红耳热。
    她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 风吹动她的长发, 吹散热度，清醒一下脑子。
    厨房里，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兵荒马乱的画面。
    配菜他早已备好，番茄大小不一，葱姜丁形态各样，确实是新手无疑。
    但他下锅的动作流畅, 噼里啪啦油声炸响，香料炒出香气捞起，再将粉番茄煸出汁水，放入番茄酱倒水煮开，下粉丝肥牛青菜。
    红彤彤的番茄汤汁，绿叶点缀，卖相不错。
    最后，他煎了个荷包蛋放在面上，一口咬下去，实心的，不过味道不错。
    顾景源看她着吃自己做的食物，果然如想象般满足，但心情却没有好转多少。搓了搓手指，想要来根烟。
    等她吃得差不多后，他开口道：“你睡着的时候，我帮你接了个电话。”
    “嗯？”陶艺希疑惑地抬头。
    “我帮你取消了酒店预定。你现在的处境住哪家酒店都不安全，周家想找一个人易如反掌，更别说拿到一张酒店房卡。”
    陶艺希握筷子的手一紧。
    看得出来，她对那天的事心有余悸，顾景源自信地等她同意的回复。
    她说：“我会小心的，法治社会，上次警察来得挺快的。”
    顾景源表情微变，语气艰难地维持伪善的平静：“这里哪里不好了，就这么想走？”
    “我一直住在你的私人住所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
    “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紧盯着她，问：“你想有什么关系？”
    陶艺希戳了下碗里剩下的面：“没有关系。”
    顾景源眼里的光消逝，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他笑肉不笑：“一天睡了两次叫没什么关系？”
    陶艺希：“”
    他的笑消失殆尽：“以前别人说国外开放我不信，现在信了。”
    这似曾相识的阴阳怪气，他用得倒是顺手，堵得作为前辈的她说不出话来。
    “我”
    他倏然起身：“吃完就走吧，我送你。”
    *
    陶艺希坐在他车上，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他面无表情一路陪着，立在一旁等待她办理入住，英俊的外貌吸引了不少目光，关注的眼神流连忘返，但没一个敢上前搭话的。
    他周身阴沉，有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帅哥不爽。
    顾景源拒绝了酒店工作人员的搬运行李服务，坚持送她到房间里。
    他没马上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的手机接连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和陌生人一个待遇。
    正当陶艺希疑惑，听见他低沉地问：“合作对象的电话都不存？”
    陶艺希明白过来：“我们一般只能得到秘书的联系方式。”
    顾景源：“存着。”
    “哦，好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将号码保存，姓名栏上打上：顾总，关系栏选择了：公司。
    一股气堵在心里又没道理发，他磨了磨后槽牙：“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慢走。”
    “”
    一点挽留都没有。
    房门一关，陶艺希第一时间锁上防盗锁。
    酒店客房的布局大多相同，相似的场景下，陶艺希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捏了捏手心。
    没事的，她提高警惕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意外，附近派出所在一公里内，是安全的。
    反复自我安抚下，又搬了几张椅子在门后才收手。
    一个人太安静，她在工作群里发起语音会议，Carlos和Tina同在，但Tina开了静音没有想参与的意思，陶艺希没强求。
    Carlos问她：“Ashley你现在住哪里呀？今天一天都联系不上你。”
    今天一天她都没有时间摸手机，在床上荒废过去了。
    “我换了家酒店，今天在忙，没看手机。”
    她泛泛地解释，没打算暴露地址，她家的复杂情况不想太多人知道，而Carlos人际关系上过于单纯，不止一次被夏妍套路了。
    她话题一转：“对了，上次说的设计师，你还记得有谁吗？”
    说起这个Carlos兴奋起来：“Richard！我们见到了行踪不定的Richard！如果能请到他一定能把sunlight挤下去！”
    sunlight是YD的竞争对手，旗下轻奢品牌前两天也宣布进入亚洲最大市场，他们必须得抢先时机才行。
    “能拿到Richard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Carlos为难道：“应该只能要到助理的，但是听说很难约上时间。”
    “先试试吧。”
    “不如我们向总部申请一下，boss的机会肯定比我们大。”
    “等等。”陶艺希想了下：“我们先接触一下看看。”
    他们要用Richard的合作和总部谈条件，怎么能由总部牵头。最好是谈妥后再和总部周旋，然后再促成与顾景源的合作，一箭双雕是最完美的结局。
    这事宜早不宜迟。
    陶艺希打开通讯录，看着新增的顾总，犹豫片刻，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您好，方秘书，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是YD的Ashley。”
    “陶小姐，晚上好。”方秘书严正以待。
    “请问顾总最近有时间可以预约吗？”
    方秘书看着密密麻麻已经排满的行程表，不假思索道：“有的，您什么时间有空？”
    陶艺希还是第一次碰到以她时间为准的。
    “请问明天可以吗？”
    方秘书想到上次乌龙的那次招待，排了个好时间：“明天下午四点您方便吗？”
    “可以的，谢谢。”
    “不客气，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
    “那您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方秘书殷勤地让人快记不清当初问三句回三个字的冷酷模样。
    **
    第二天，她提前十分钟到达，方秘书更早在等待。
    方秘书上前迎接：“陶小姐，我带您到会客室坐一下，顾总上场会议延迟了会儿，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好的。”陶艺希客气地跟在他身后。
    看到各种新鲜甜品、零食、甜茶、咖啡一应俱全的会客室，她大为震惊。
    方秘书见她巍然不动，担心地问：“陶小姐，这些都不合您胃口吗？”
    “啊不是。太丰盛了，看花了眼。”
    方秘书微微一笑：“您喜欢就好。”
    陶艺希拘束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这次出乎方秘书意料，在他发消息给顾总后，半小时不见踪影。
    本来信心满满的方秘书陡然忐忑起来，强颜欢笑安慰陶艺希。
    “陶小姐，可能需要您再等一会儿。”
    陶艺希淡定道：“没关系，能理解。”
    “您再多尝尝，布蕾布丁这家做的最好的，每天限定一百份。”
    陶艺希愣了下，这个待遇是不是好得过了点。
    过了一个半小时，方秘书终于收到了总裁结束会议的消息。
    当顾总推门而入时，方秘书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再出意外，上一次乌龙把他的年终奖都搭上了。
    顾景源冷峻的脸色在看到陶艺希后一秒放缓，方秘书同时舒了一口气。
    顾景源坐在她对面沙发上，扫了一眼只缺了一角的草莓布蕾，问了句不相关的话。
    “不合胃口？”
    “没，很好吃。”
    “那只吃这么点？”
    陶艺希抿唇，说道：“不我是来谈事的，又不是来喝下午茶的。”
    方秘书心一咯噔，第一次有人敢这么顶撞顾总，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顾总的表情。
    只见顾总嘴角翘起，眼含笑意，肉眼可见地愉悦。
    方秘书惊愕地在心里缓缓打了个：？
    这是相遇以来，她第一次跟他呛声，她发脾气的样子一如既往地顺眼好看。
    顾景源好脾气地问：“找我什么事？”
    陶艺希心里懊悔，马上意识到自己越界了，缓了下，正经道：“顾总，听说您和Richard先生比较熟悉？”
    “还行吧。”
    “请问您能帮忙约一下Richard先生吗？您应该知道，上次您要求我们让10个点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但如果Richard愿意和我们合作，我这里还可以再谈。您放心，您只需要牵个线，其他的不会再扯到您。”
    顾景源面上毫无波动，猜不出他的心思。
    他突然问：“只吃这么一点，饿了吧，一起吃晚饭吧。”
    “？”
    “心情好了我就帮你约。”
    “”
    第84章 .  不受控   微醺。
    开车前,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框架眼镜，深邃立体的五官披上了一层斯文内敛的皮，明知道这不是他本性, 还是会想再多看两眼。
    陶艺希的视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出神了, 她生硬地转移目光, 看向窗外，沿途经过的景色有几分熟悉。
    她问：“这是要去公寓？”
    “嗯, 回家吃饭舒服。”
    车子进入小区等待起落杆升起时，陌生的工作人员向他们亲切地打着招呼。
    “顾先生, 顾太太, 晚上好。”
    陶艺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们都默认他们是一对的。
    她看了眼顾景源，见他颔首点头，没有解释半句。
    车子驶入地下室, 陶艺希没忍住问了句：“你不打算向他们解释点什么？”
    “没什么好解释的, 如果有一天我身边换人了他们自己就会改口了。”
    “他们每次都改口也不嫌累。”
    顾景源睨了她一眼, 说：“我身边可没有那么多狂蜂浪蝶。”
    “”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 但她有一种被内涵的感觉。
    陶艺希压住怼回去的冲动, 她现在是成年社畜了, 是有求于人的一方, 不能再像年少时仗着成绩好就能肆无忌惮。
    她忍！
    她闭紧嘴跟在他身后，再次进入公寓，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些熟悉了。
    她放下包包，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
    既然是有求于人，她得付出行动让他心情好。
    顾景源把她拦下：“你去干嘛？”
    “做饭啊，你不是想吃饭吗？”
    顾景源眼皮一抬：“不用你, 你需要做的事在后头呢。”
    陶艺希不明所以地被他压着坐在饭厅椅子上，正对着大门敞开的厨房。
    他打开硕大的双开门冰箱，从里面找出牛排、配菜放在料理台上。
    陶艺希还记得来的那天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瓶矿泉水和酒，哪像是人居住过的样子，现在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有了烟火气。
    准备就绪，他挽起衬衣袖子，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姿态从容地洗手，白净瘦长的手握着菜刀像是在握一个艺术品，即使手法笨拙，但画面十分得赏心悦目。
    她这个位置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移不开视线。
    秀色可餐，大抵如此。
    陶艺希托着下巴，有点好奇这次他要做什么。
    崭新的平底锅上抹上黄油，他迟疑了下，试探地用手测温度，皱眉茫然的样子有点可爱。
    见他看了眼手机，陶艺希猜他一定是在偷看菜谱。
    果然，他离开手机后领悟般地在锅里放入洋葱、罗勒叶等香料煎出香气，接着放入一大块还没解冻完全的牛肉。
    这次可没上次煮面幸运，牛肉入锅噼里啪啦，油水四溅。
    顾景源惊得握着铲子后退了一步，冷静自持一瞬间破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沾上污渍的白衬衣。
    这猝手不及的狼狈显然和他预想的画面发生了出入。
    “油遇水会炸锅，牛肉需要用厨房用纸擦干血水。”
    陶艺希不知何时到他身旁，为他这个厨房小白解释道。
    顾景源默然，若无其事地上前翻面，她及时抓住他的手，肌肤相贴，她的手冰润如玉，让他想反握在他大掌中把玩。
    他喉结滚了滚，顿住没动。
    “再煎一会儿吧。”陶艺希松开手，伸手去转动按钮将火调到中档。
    有她作陪，后半段还算顺利，牛排顺利端上餐桌，她的那份已经切好了。
    陶艺希放下带伤的手，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牛排煎得老了点，必然没有餐厅里卖的好吃，但他吃得津津有味，吃出了满足感。
    看他心情不错，陶艺希见缝插针地问：“顾总，您现在心情好了吧。”
    “还不错。”
    “那”
    “吃饭不聊公事。”
    “哦。”
    顾景源闲情逸致的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香槟，替她倒上一杯。
    黄昏日落，夜幕初上。
    餐厅的灯光柔和，映着浅黄色的光，温馨融洽。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在陶艺希百无聊赖饮完一杯香槟后，及时为她续上。
    不知不觉间，陶艺希脸颊晕红，酒精酡颜，意识带了点不受控的迷糊。
    陶艺希嘟囔地抱怨：“你怎么还没吃好啊。”
    娇嗔的语调让他停住，眉眼变得柔软，放下刀叉，顺从道：“好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一定不知道微醺的自己有多迷人，情绪大大方方地展现在脸上，纯情的眼眸有着蛊惑人心的能耐。
    她坐直身，眨着水润漂亮的眼睛，期待地问：“那顾总能帮忙约到Richard先生吗？”
    “给你透露个内部消息。”他压低声音，勾人。
    陶艺希好奇地凑近：“什么消息？”
    “Richard的一直想接手我收购的品牌。”
    “啊？那我们不就成了竞争对手了吗？”陶艺希苦恼皱眉：“那你还接受对手的合作？”
    “Agrumes的定位和你们不冲突。”
    陶艺希恍然大悟：“原来Agrumes是被你们收购了啊！业界众说纷纭竟然没一个猜对的。”
    Agrumes走的高奢定制路线，一般贵妇都高攀不起的顶奢啊。
    她没忍住八卦多问一句：“花了很多钱吧。”
    他云淡风轻地回：“还行，负担得起。”
    陶艺希咋舌，他的资产比她想的还要庞大。
    “但是你们不是专门做高奢品牌的大集团，为什么要收购Agrumes啊？”她实属困惑，业界猜不到买家是有原因的。
    他说：“收来讨好人。”
    “啊？”陶艺希不懂，但大为震撼，这讨好人的成本也太夸张了。
    顾景源问她：“Agrumes正在招聘市场部经理，要不要来？”
    “我？”陶艺希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我就算了，Agrumes我高攀不起，我觉得YD挺好的，这次要是能谈下合作，我应该能当上中华区的负责人了。”
    顾景源恨铁不成钢：“就这点追求？我看你的同事可不好惹。”
    陶艺希扬起头，眉梢带着点小得意，颇有过去常年第一名的意气风发：“她那是嫉妒我，我只用了四年就和干了七年的她平起平坐了。”
    顾景源恼火的苗头被她的傲气抚平，无奈又为她骄傲：“是，你还是那么厉害。”
    学生时期，她熬夜学习带病考试，拿命争第一，步入社会后肯定更加变本加厉尽心竭力地往上爬。
    他害怕，这样的内耗未来有一天会反噬。
    顾景源愁地锁眉：“真不想来Agrumes？”
    “嗯。”
    “行，这个位置我给你留着，你哪一天想来了随时过来。”
    “我不”
    顾景源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继续道：“你不用急着拒绝，Richard那里我会帮你约个时间，具体的你们自己谈。”
    这事他不用插手，他相信她自己完全可以说服Richard。
    陶艺希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会面机会，没再顶撞，乖巧地点点头。
    “谢谢顾总，我一定会好好答谢您的牵线的。”她决定在原定的五个点上再退1个点！
    顾景源促狭地笑了下：“现在就可以答谢。”
    “嗯？”
    他缓缓踱步而来，陶艺希一个激灵，有不太妙的预感。
    她问：“你干嘛？”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纸条。
    “还记得这个吗？”
    她爽快应下：“嗯，这是我写的便利签。”
    他捏着纸条，垂眸长睫浓密，薄唇轻启地念着：“如果有需要，请联系我。”
    他眉梢轻挑，促狭暗昧，惹得她心里突突跳。
    “有什么问题吗？”
    他抬眸看她，黑黢的眼睛波澜暗涌，伸手握住她完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衬衣第一个扣子上，另一手圈住她的腰，暧昧丛生。
    呼吸急促间，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没有，恰好是，现在有需求了，想请你，帮帮忙。”
    陶艺希被他的歪理惊得睁大眼睛，瞳仁中只有他的倒影。
    顾景源深深地望进她眼中，瞬间热了起来。
    深吻，拥抱，相贴。
    她没有醉，又好像醉了。
    ***
    陶艺希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人都恍惚了。
    他们怎么就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才几次，他熟练地像个老手，把青涩的她撩拨的过于羞耻，不想回忆。
    她低头看了眼，这次身上穿的是和他昨天同款的白衬衫。
    为什么确信和昨天的不是同一件，因为那件的扣子又被她扯掉了。
    他的衬衣质量太差了！
    她裹着被子起来，床头柜上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她现在看着这个颜色便利贴好扎眼。
    快速地撕了下来。
    [和Richard约了后天下午3点在公司见面。
    隔壁更衣室女士衣服。
    晚上在家等我一起吃饭。]
    吃个鬼。
    喂饱她好填饱他自己吗！三次，一次比一次过分！
    陶艺希裹着被子到更衣室，里面比她租的房子还大，各式各样的袖口、名表、男士衣物只占了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摆放的都是昂贵稀缺的女士包包、首饰、配饰、新一季各大品牌的衣服鞋子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她自觉地拿了套相对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尺码，刚刚好。
    第85章 .  不受控   0829
    餐桌上一如既往地准备了早餐, 牛肉粥配泡菜萝卜，让人食指大动。
    她一口便吃出熟悉的口味，国内国土面积辽阔, 天南地北都有泡菜，各有所长, 味有不同, 她一吃就能尝出来，这泡菜萝卜是外婆老家那里的做法。
    这样的用心, 昭然若揭。
    淅淅沥沥的水流冲过她细嫩的手，纯白的抹布将一个锅两个碗洗干净, 放在一旁沥干。
    阳光照进窗明几净的厨房, 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绿植成荫的风景, 手边遗落的水珠晶莹透亮闪着光，岁月静好。
    她没伫留多久，快节奏的生活还在继续, 拿上包包回酒店。
    离后天下午三点, 还有两天的时间准备。
    这时间说长不长, 她对名气大盛的Richard先生只有浅显的了解。
    Richard先生的成名设计纱裙层层叠叠108层却不显臃肿, 如梦似幻, 被国内成为“仙女裙”, 一下子救活了半死不活的品牌, 人人惊叹。
    但大家都知道的事拿出来反复说，再好也显得有些稀松平常，过于浅薄。
    再了解多一些，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如果她常规地用报酬和份额去谈，对于Richard先生这样的大牛而言，除非数字惊人, 不然不足以让他心动。
    若是能挖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陶艺希重新有了思路，罗列了下目录，便一头栽进Richard的人生简历。
    窗外的阳光变成余晖，月牙高高挂起。
    她回来后坐在椅子上就没怎么动弹，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后，忽略了手伤，修长的食指灵动地敲击着键盘。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顾总来电。
    “喂？”
    “下楼一起吃饭。”
    “不用了，你吃吧，我不在公寓了。”
    “我知道，我已经到酒店了，门口好像不能停太久。”
    陶艺希委婉拒绝：“我手上还有工作。”
    “带上一起。”
    “”真是固执。
    陶艺希想了下，把笔记本装进包里带走。
    她宁愿彻夜不眠地工作，也不想满足他的“需要”了。
    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停在门口边，没有挡着大道。
    有人回头多看了两眼这车，身边的朋友拉了他一下。
    “看啥呢？”
    “车啊。”
    “大众有什么好看的，满大街都是。”
    “不懂行了吧，这是辉腾，是豪车，大几百万呢。”
    朋友倒吸一口凉气：“不就是比其他大众黑一点亮一点吗？这么贵？”
    “这车还停产了呢，有钱人啊。”
    陶艺希听了一耳的科普，意外这车子昂贵得朴实无华。
    车窗缓缓摇下，车主的脸暴露出来。
    那两路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恨恨道：“有钱人不应该油头大耳吗？竟然长这么帅，这不科学！”
    只见车主的视线越过他们，冷硬的气质说着温和的话。
    “上车。”
    路人好奇地回头，看到身后眉目如画，毫无粉脂感的大美女，一眼惊艳。
    他们眼巴巴地盯着她从身边经过，开门上车，飘过的发丝留下似有若无的香。
    车窗摇上前，顾景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两人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躲开视线，车子绝尘而去。
    “有钱长得帅，女朋友是小仙女，人生赢家啊。”
    “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吧，有钱人不是都很爱玩吗？”
    识货的路人靓仔无语：“你没感受到刚才那阵刺骨的寒意吗？我们多看一眼，恨不得把我们眼睛挖了，玩玩的哪有这待遇。”
    **
    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座椅舒适。
    顾景源瞥了一眼她鼓起的包，说道：“时间这么赶，要不然预约推迟几天。”
    “不用，本来你不来我很快就做完了。”
    “我不来你会按时吃饭？”
    “怎么不会了？”她不满地反问，他这样子像是教育小孩。
    “那现在几点了？”
    陶艺希这才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他不意外地问：“吃了吗？”
    她的声音变小：“没有。”
    这脸打得飞快，陶艺希尴尬地不得了，抓着包包好想缩成一团躲起来。
    还好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手机响了。
    他戴上蓝牙耳机：“齐跃，什么事？在开车，你说。嗯，我知道，我等下就过来。”
    陶艺希见他有事，提议道：“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我现在去吃饭，你忙你的。”
    顾景源耳机一摘：“没这么急，一起吃吧，我也还没有吃。”
    “哦。”
    碰上红灯，他停下，侧目迟疑地问：“吃面吗？”
    陶艺希没意见：“我都可以。”
    顾景源眉眼舒缓：“行，那今晚先吃面，以后再做别的。”
    这两次下厨比较下，他做面好吃些，其他的需要花时间练上几次才行。他可不想在她面前再出现后退半步的狼狈模样了。
    车子到小区门口，工作人员礼貌地笑：“顾先生，顾太太，晚上好。”
    陶艺希已经麻木了。
    顾景源莞尔颔首。
    工作人员眼睛都看亮了，表面冷静，心里磕cp飞起：他们说的果然没错，只有顾太太能让顾先生开心，啊！神仙爱情啊！
    **
    他第二次下面熟练多了。
    期间一直有电话打来，他一边说这上千万过亿的标，一边吃着质朴无华几十块钱一大把的挂面。
    “等我15分钟，我现在去公司。”他快速的吃上两口便放下筷子。
    陶艺希也停了下来。
    “你继续吃，吃完了碗放着有人会洗的，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
    “那我”
    “你今晚待这里，晚上你一个人回去，万一被周兴盯上怎么办。”
    “书房的门锁是0829，那里比客厅舒服。我不一定会回来，你困了就去卧室睡觉，不准偷偷走，我会叫门口值班保安看着你的。”
    什么都被他算尽了。
    他又接了个电话往外走，拿了车钥匙离开。
    陶艺希吃完照例把锅碗洗了，白吃白喝不做事她做不到。
    这么空旷的大平层三间房，一间卧室，一间衣帽室，剩下的最后一节原来是书房啊。
    0829，像个日期，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8月29号。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8年前那灼热的夏季。
    她没有听夏妍的话提早出发，为了多陪陪外婆，她只提前了一天，那天没记错的话，到顾家的第一天是8月29号。
    那天为了等夏妍中暑，她眼晕头昏，面上不敢显露，仰视着站在楼梯口高高在上的小少爷。
    一个面上不屑，一个心里鄙夷。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从势不两立走到现在这一步，她倒是没有料想到。
    不过这些只是她胡思乱想的猜测罢了。
    陶艺希没有打开私密的书房，抱着工作包到客厅老地方继续她的企划。
    十几个小时不休，终于被她捕捉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7年前的一本法国杂志专访中，Richard坦言，仙女裙的创作灵感是为了配合当时女朋友的幻想而随手画的设计，名声大噪后，他当时准备许久，但与仙女裙大相径庭的职场系列设计搁置了下来。
    杂志后面又是大同小异地问着仙女裙和同系列的设计，以及他如何挽救品牌的陈年故事，她没有再多看。
    她着手收集成名前Richard的设计的蛛丝马迹，心中已经有如何劝他加入的初步企划。
    三人群里，
    Carlos在发言：我找朋友要到Richard先生的私人联系方式了！谁愿意上？
    陶艺希看到才想起来，今天排得太满，忘记和他们说一声了。
    Ashley：不用了，我已经约到后天下午3点在顾总公司会面。
    Carlos（震惊）：Ashley你太强了！
    陶艺希有些心虚，这机会是顾景源给的。
    Ashley：只是约到时间，重要的是让Richard先生加入我们。
    许久不吭声的Tina上线：我们既然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我觉得让总部出面是最好的，我们到时候开个视频会议吧。
    Carlos很直接：这是Ashley争取的机会，应该交给她决定。
    Tina：什么她的你的分得这么清楚，我们难道不是一个team吗？
    陶艺希脑袋清醒，义正言辞的道德绑架这种玩烂的招数对她可没用。
    Ashley：Richard先生只答应了私人会面，贸然惊动总部，惹得Richard先生不高兴，总部空欢喜一场这事Tina你去说吧，我可不敢。
    过了许久，Tina才回道：我只是提个建议，如果大家都觉得不妥就算了。
    Carlos：不过我们没和总部沟通，怎么划定我们出价底线呢。
    Ashley：深了解他之后你会发现，其实比起在砸钱上花心思，不如弥补他的缺憾。
    Carlos：我不太懂。
    陶艺希简单说了一下她得到那些信息和初步的想法，Carlos听得啧啧称赞。
    Carlos： Amazing！Ashley，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从未有过一次失败了！能如此敏锐的捕捉到这些细节，你真的太棒了！我可真想给你一个拥抱！
    陶艺希：这倒不必了。
    Carlos兴奋道：我去问问我的朋友们有没有人见过早年他的设计图。
    Carlos进YD之前是个模特，后来去了米国著名的设计学院进修，人脉比她广。
    Ashley：好，那我会在明天下午之前把企划做出来。
    陶艺希有个“坏习惯”，习惯提前完成任务。
    她的Deadline（最后期限）是下午，那么如果中午之前不做出来，她就会开始产生焦虑，担心没有检查容错的机会，所以加班加点早已成了日常。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2点40了。
    陶艺希出神地发了会儿呆，在想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第86章 .  不受控   色令智昏
    等着等着, 迷迷糊糊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早上睁开眼，她人却躺在了床上，腰间横着一条粗壮的手臂,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身旁传来。
    她小心地侧过脑袋，他的脸近在咫尺, 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同床共枕。
    她的目光静静地描绘他的睡颜。前额饱满, 剑眉下，紧闭的眼睛褪去了冷感, 鼻梁高挺流畅得像是雕刻出来的，脸颊削瘦了些褪去了稚嫩感, 整张脸精致得像建模。
    不过凌乱的短发, 下巴冒出了浅浅的青扎, 比之建模多了几分真实感。
    他还真是，好看得不像话。
    蒙心自问，如果他的长相没有这么出众, 当初她还会陷进去吗？
    陶艺希禁不住感叹：色令智昏啊。
    顾景源眼皮动了动, 醒了过来, 睁眼就能看见她, 眼睛弯了弯眼, 莞尔, 手臂收紧, 她人被带进他怀里。
    香怀软玉，顾景源满足地叹喂。
    这样亲密的相拥分外温馨，陶艺希并不太适应：“我要起床了。”
    “再多睡一会儿吧，昨晚那么晚还不回房间睡觉，还是我把你从沙发上抱进来的。”他的嗓音带着睡意的沙哑。
    陶艺希心想，那你不是比我更晚。
    “不是让你困了回房间睡, 又不听话。下次你再这样，我们就一起在沙发上睡，我看你第一次还挺喜欢的，特别兴奋。”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嗓，带着酥麻的磁性，暧昧至极。
    那晚零碎的画面涌入脑海中，陶艺希脸色瞬间红了：“谁喜欢那种事了！”一大早发什么情呢！
    顾景源闷闷笑了下：“我又没说你喜欢什么，不打自招了。”
    “我也没说。”七年来，他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陶艺希气得伸手推开他：“我要起来，要睡你自己睡。”
    见她恼羞成怒，顾景源乐不可支，松开了手放她离开。
    她匆忙赤脚踩地，顾景源眼尖地叫道：“穿拖鞋。”
    陶艺希回头套上拖鞋，快速离开他的视线到洗漱间去了。
    顾景源眼中含笑，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昨天跨国视频会议开完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如果是平常，他便歇在办公室的小休息室里了。
    但昨天忙完后想到现在家里有她在，不论多晚多累，都想回公寓可以见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她的睡眼，浑身就充满了回家的冲动。
    房子因为人，变成了家。
    结果进门后发现她爬在矮小的茶几上睡着了，他气得想打她的屁股，凑近又看她睡得香甜，根本舍不得下手。
    最后轻手轻脚地将她抱上|床，拥着她，困意袭来，梦都是美好的。
    醒来后的清晨，也如梦般美好。
    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沉溺其中，不然，他可真想溺死在她的温柔乡中。
    陶艺希从洗漱间出来，他已经穿戴整齐，头发梳起，恢复精英总裁的形象。
    顾景源专门等她出来，毫不羞耻地说：“我要去公司了，你要出门的话，晚上记得回来满足我的需求，不然我会去酒店抓人的。”
    陶艺希：“”
    她现在想回到写便利贴前，把自己的手剁掉！让她给自己挖坑！
    临走前，顾景源捉住她的肩膀，低头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吻了下。
    “乖乖等我回来。”
    她愣住，能感受到心跳突然加速的悸动。
    **
    陶艺希盯着电脑，眼神放空，思绪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早上那轻描淡写的一个吻。
    事情朝着事与愿违的方向越走越远，她想与他形同陌路，一开始他不也是这样的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叮铃铃——”她给自己定的deadline闹钟响了。
    她收回散漫的思绪，电脑因为长时间的未使用黑屏了，她赶紧把企划书检查了一遍，发到三人群里。
    Ashley：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Carlos：没有！Ashley，你真的太棒了！明天一定能直接把Richard拿下！
    万事俱备，能不能成就看明天了。
    她电脑一关，出门走走，顺便吃个甜点。
    一到饭点，顾总来电。
    “没在家？”
    “嗯，在外面吃饭。”
    “行，你吃了就好。”
    来不及寒暄太多，她听见有人和他说话。
    “顾总，酒店外卖已经送到公寓了，这份是您的，您先吃两口垫垫，等下和何总喝起酒来太伤胃了。”
    “好，谢谢，你先出去吧。”
    陶艺希在路边停住：“你给我点了外卖？”
    “嗯，里面还有包好的小混沌，你饿了就煮点。对了，晚上有应酬我会晚点回去。”
    陶艺希有些奇怪：“你身价不低还要靠喝酒应酬呢？”
    “一般不用，不过现在有求于人，姿态自然要放低一点。”他说得自然。
    陶艺希沉默片刻，难以想象傲气凌然的人低头借酒求人的样子，这得是多大的生意才能让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她不挂，他就陪着她。
    直到秘书催了，陶艺希率先开口：“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她打开叫车软件，在两个地址中犹豫了会儿，定位目的地选了第二个。
    **
    顾景源在秘书的搀扶下开门，室内一片昏暗，他顿了顿没有马上进去。
    “顾总？”秘书疑惑地问。
    “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顾景源嗓子干哑，刚才吐成这样的，不过脑子也因此清醒了些。
    酒精摄入量过多，他走起路来人都是飘的。
    他摊在沙发上，不想开灯，任由黑暗将他笼罩。
    他脑袋昏沉，脑子里全是她。
    她是不是又走了。
    他失望地闭上眼睛，不意外，但心里还是好难过。
    压抑了7年的回忆在酒精加持下不停地涌上心头，在黑夜中情绪翻涌。
    当初她戴上脚链，把自己交给他，他以为他们此生便是彼此的，爱意最浓时却被人抛弃，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
    而现在，也许她连谎言都懒得敷衍了。
    他靠强硬手段让她留下，但终究留不住她的心。
    他有这么差吗？
    她就不能真心喜欢一下他吗？
    他绝望地自我怀疑，脚突然踢到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
    “咚——”一声砸地。
    掉了就掉了吧，他不想理会，反正这房子就他一个人。
    “咦，你回来了？”
    美妙的女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晕黄的夜灯照亮室内。
    顾景源猛坐起来，借着灯光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走廊的人。
    他抓紧沙发站了起来，刚开始一两步走得缓慢，后面摇摇晃晃朝她跑来，忘记了自己喝了酒了，肢体失控。
    在他倒地前，陶艺希上前扶住他，被他的冲劲带得踉跄了下。
    “唔，你好重。”
    顾景源抱紧她，把她勒得肋骨隐隐发疼，听见他颤着音向她确认：“你，没走？”
    陶艺希心尖颤动，想起上次，他守在自家门口委屈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走。
    当初的不告而别，给了他难以磨灭的伤害，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以为，学校里单纯懵懂的喜欢会随着时间慢慢流失。以他的资本，多的是女生前仆后继让他忘了她。
    也许会恨她玩弄他的感情，却不曾想他竟然畏惧她的不辞而别。
    陶艺希缓缓伸手环住他：“我没有走，你不是让我在家等你吗？”
    他埋在她的发间，嗅着它的香气闷闷地问：“你为什么不开灯？”
    听着他委屈的调调，陶艺希心里软乎乎的，说：“我以为你没回来，下次我记得了，开灯等你回来。”
    “嗯！”他还点头，脑袋轻轻砸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带你去睡觉好吗？”
    “好。”
    他变得好乖，像只树袋熊贴着她，生怕她走了。
    陶艺希帮他脱了外套，解开衬衣扣子让他舒服些，被他反手握住。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直白地问：“你是在等我回来满足需要吗？”
    刚为他的乖巧粘人心软的陶艺希眼角跳了跳：“不是。”
    顾景源歪着脑袋，说：“那你为什么解我的扣子？你想要的时候喜欢扯我的扣子。”
    他说完抿了抿嘴，为难又想要地说：“我今天喝得比那天多，真的醉了，可能没有那天那么厉害了，你等下不能嫌弃我。”
    陶艺希眉梢一挑：“所以你那天是假装醉了是吧？”
    顾景源那根危线及时作响，说：“醉了醉了，只是今天更醉。”
    陶艺希看出他这点小九九，骂了句：“混蛋。”
    但她心里清楚，那天，她才是完全清醒的那一个。
    或许在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不受理智的控制。
    他自解衣扣，健硕的胸膛外露，陶艺希制止。
    “今晚别想，睡觉！”
    “哦，好吧。”他听话地歇息心思，躺在床上也不必言，一直盯着她看。
    “陶艺希。”
    “干嘛？”
    “我想抱着你睡。”他真诚的望着她，眼里满是期待的渴望。
    她轻叹了口气：“抱吧。”
    得到同意，顾景源一把抱住她，将她拥了个满怀，心里的那道缺口终于被完整地填上了。
    他喃喃自语：“如果是梦，可不可以晚点醒。”
    陶艺希鼻尖一酸，闷闷地难受。
    “傻子。”
    第87章 .  不受控   纵容他。
    一早, 顾景源宿醉头痛地醒来，难受地皱眉，伸手摸了摸, 是空的。
    他睁开眼睛，昨晚到家刚开始还有意识, 后面又被醉意所迷糊。
    她顺从的拥抱, 温柔的拍抚恍若一场梦。
    醒了，人也不见了。
    顾景源起身, 拿着手机打电话给齐跃，准备去冰箱找杯冰水醒醒脑。
    “源哥, 你起好早啊。”齐跃哑着嗓音, 睡意昏沉。
    “你人还好吗？”
    “头痛死了, 跟何迈昆这种中老年谈生意真是要拿命陪，如果不是后面你帮我顶了下，我估计得当场挂在那儿。”
    “他们喜欢酒桌上谈事, 喝的爽快了才能谈下。”
    “那他们昨天喝得爽吗？”齐跃怀疑人生, 不能理解：“这种自残性质的喝酒有什么意思。”
    “但他们觉得有意思, 行了, 今天我再和他们”
    顾景源话说到一半截然而至。
    “你怎么了？源哥？”
    “我有事, 下午再聊。”
    “嗯？不是, 源哥, 你话说一半半我好难受啊！”齐跃抗议，被无情地无视了。
    被挂断前，他耳尖地听到了女声！
    顾景源看见在客厅窝着的人时愣愣的定在了原地。
    陶艺希听见动静，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
    “你起来了？我煮了豆芽汤，喝吗？”
    他当即应下：“喝。”
    “在锅里，自己去盛吧。”说完, 她低头做自己事去了。
    顾景源恍然地到厨房，端着碗闻到了素汤的清香，喝了一口，烫嘴的汤汁激醒味觉，才让他感到真实。
    昨晚，她真的一直都在啊。
    早上还能喝到她煮的汤。
    热气熏着他的脸，满满的幸福感将他冲昏，头痛瞬间不足挂齿，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迫不及待地想将那些杂碎加速解决。
    想每一天，都是这样美好的开始。
    他喝完汤，脚步轻快地到她身边坐下，探头看了眼她的企划书。
    “下午给Richard的？”
    “嗯。”
    顾景源勾了下嘴角，黝黑的眼眸看着她时闪着光，真心实意地夸奖：“你果然厉害。”
    “嗯？”
    “再给你透露个内幕消息。”
    陶艺希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到他身上，双眸亮晶晶地等他。
    顾景源满足地继续说：“Richard之前尝试过职场系列，失败了，他不甘心，听说我收购了Agrumes，想加入Agrumes再做一次尝试，前段时间专门飞过来毛遂自荐。”
    陶艺希苦恼道：“原来他试过啊，那我这不是不能打动他了？”
    没想到Richard早有打算，Agrumes要比YD高贵，他又怎么会愿意来呢。
    “不，相反，你把企划书给他看，也许他会马上放弃Agrumes。”
    “怎么会？”
    “知道他上一次为什么会失败吗？”
    陶艺希摇了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特别虚心求指教。
    顾景源眸光一软，一点点解释给她听：“因为他的定位找错了，Richard一直都是在和高奢合作，但是，高奢的主要消费群体是上流阶级的贵妇，她们大多在外交际或者吃分红，很少有在职场上打拼的。”
    陶艺希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所以找对消费群体很重要，YD这次面向的市场不就是职场女性吗，从这里切入说，他会更感兴趣的。”
    陶艺希认真思考了下，果断地将自己的企划修改了顺序，将抛砖引玉的玉从他的初心设计，变成市场与消费群体分析。
    还好当时她做企划喜欢多方面出发，换起来也没费多大力，不过需要再多补充一些数据分析，将设计部分划掉一些，做到详略得当，合作对象一眼看了就心动才是她想要的方案。
    她指尖飞舞，顾景源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她眼尾微微下拉，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抿嘴唇，小巧精致的脸蛋认真起来，面无轻重无意流露出淡淡的疏离感，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散发着诱人的吸引力，让人沉迷于她认真的神态。
    比起她假意甜美的笑容，他更爱这样真实的她。
    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一举一动，根本不想动。
    陶艺希桌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她接了问道：“方秘书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您能联系上顾总吗？”
    陶艺希转过头看了闲得没事干的顾景源一眼：“他在我身边。”
    方秘书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陶小姐，您能让顾总接下电话吗？”
    陶艺希想，他是真的忙，平日里两人相处就没见他电话停过，手机没在身边都找到她这里来了。
    陶艺希将手机递给他：“方秘书找你。”
    顾景源从她手中接过，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听了一会儿，回复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岁月静好的相伴被迫提前结束，他将手机还给她，还有些不舍。
    “我要先走了，你中午过来一起吃午饭吧？”
    “中午我要和同事一起，和Richard的合作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去。”
    “行吧。”顾景源隐隐失落，即使知道很快就能在公司见到她，依旧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他凑上前，猝不及防地亲了亲她，填补上空落的一角。
    “下午见。”
    陶艺希眨了眨眼睛，咬着下唇没有躲开，看着他眼尾弯起，偷食成功，愉快离开。
    陶艺希嘴角翘了翘，她其实意识到自己在纵容他的所作所为，也在纵容自己沉溺。在见过他可怜委屈的患得患失，她确实心软了。
    现在的他，比初遇时阴翳冷漠的男人好上太多了。
    她现在已经独立了，努力一点是可以养活外婆的，而他有自己的公司从顾氏中脱离出来了，也许她可以看开一点，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想让他开心一点。
    毕竟，当初是她有错在先。
    至于未来，等以后再说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当下有用。
    **
    他们三人约了在酒店楼下餐厅碰头。
    对这里，陶艺希心有余悸，反复观察附近，确定没有可疑人员才安下心。
    虽然几次夜里被他折腾得够呛，也不想鸠占鹊巢，但在他的地盘她心里有安全感，不会因为一点动静就惊吓醒来。
    约的三点，他们两点半就到了他公司，前台通报后换了方秘书出来迎接他们。
    方秘书笑眯眯地说：“下午好，我问过了，Richard先生10分钟后能到，我先带你们去会客室等吧。”
    他们一走，前台小姐吃惊地和身边的人交流：“他们三位什么来头，能让方秘书态度这么和蔼可亲。”
    “何止啊，听说这几次这两位小姐一来，方秘书会专门安排人去各家甜品店买点心，据说是顾总安排的，你2g网了姐妹。”
    前台小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方秘书带他们到熟悉的会客室。
    Tina尴尬的要命，在这里，她一念天堂下一秒便惨遭人格羞辱，她恨恨地磨牙，想叫这位秘书换地方。
    结果看见他奉承Ashley，比那天对她还要亲切几分。
    方秘书：“顾总说上次那家您可能不喜欢，我特地换了另一家，您尝尝。”
    心态变化后，陶艺希坦然地接受了：“谢谢，上次的也很好，那天是我的问题。”
    “您喜欢就好。”方秘书打心底地挺喜欢这位准总裁夫人，毕竟顾总能不能做个人全靠她了。
    不过方秘书也没有怠慢其他两位，问了他们需要喝什么，态度自然，没有Tina的尴尬，搞得Tina不好开口，显得她矫情斤斤计较。
    陶艺希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纸质企划书，Carlos说：“我就知道你会准备好的，Tina非要再去打印一份。”
    Tina撩了下头发，抢先说道：“我这是以防万一。对了，等下我主导吧，要是哪里有遗漏麻烦Ashley补充一下。”
    Carlos眉头一皱：“企划书是Ashley写的，应该由她主导才对啊。”
    Tina不慌不忙地解释：“会写就一定会说吗？我做了7年，她的经验会比我丰富吗？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可就等不来下一个了，压力这么大，你以为我想上，但是我想让成功率高点。”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把陶艺希听笑了。
    陶艺希似笑非笑，回应Tina：“行，你先上。”
    Richard如约赶到。
    Tina率先上前热情的打招呼：“MR.Richard先生，很荣幸能与您再次见面。”
    Richard对她显然没有印象：“我们之间见过？”
    “在顾总举办的宴会上，我有幸见到您。我是您最忠实的支持者，当时可把我激动坏了，没好意思上前与您打招呼。”Tina热忱地笑说道，Richard听着也很开心。
    Carlos也很激动，但没有Tina那么会说话。
    陶艺希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轮到她时，Richard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是她们家的模特吗？”
    “Richard先生，我不是模特，我也是YD的工作人员。”
    “What a pity！”
    陶艺希凭借美貌一下子把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注意力全分走了，Tina恨得把她的脸刮花。
    压下满心的嫉妒不满，Tina走上前挡住她，对Richard说道。
    “MR.Richard，您这边做，我们一起聊聊合作的事。”
    说到这事，陶艺希注意到Richard有些兴致缺缺。
    显然，即使答应见一面聊一聊，他并没有将YD放进待选里。
    第88章 .  不受控   反击。
    Tina将自己打印的企划书递给Richard, 封面上只印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陶艺希视线冷凝，虽然工作了好几年，但这么厚颜无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Tina信心满满地开始, 所说的与陶艺希之前准备的思路如出一辙，在Richard看的同时, 嘴里喋喋不休地进行语言灌输, 不愿意给对方想太多思考的机会。
    Richard随手翻了两页，在听到设计理念的时候神色动了动, 问：“你怎么想到找我做这个职场系列？我的成名作与这个可是毫不相干。”
    “我是您的粉丝，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您的专访, 虽然只有寥寥一笔, 却牢牢地记在了我心里。我想, 作为一个设计师，您应该很想完成当初的遗憾吧。”
    Richard微微一笑：“确实是的，你的细心很让我感动, 但是我已经正在洽谈合作了, 不能接受YD的邀约, 真是不好意思。”
    Tina笑容僵住, 脸色微变, 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 讪讪地问：“请问您打算和哪家合作呢？”
    “Agrumes”
    Tina彻底没了谈的心思, 声名显赫的Agrumes虽然被神秘富豪收购，但它高高在上的地位巍然不动，YD的高奢和Agrumes之间都存在不小的差距，更何况现在谈的只是YD的子品牌。
    气氛陷入一瞬的沉默。
    Richard看到Tina藏不住的挫败神情并不意外，他看了看手表，拒绝的时间点比他预估的晚了十几分钟, 他们的企划书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还不足以打动他放弃Agrumes。
    Richard客套地说着结束语：“你们的企划书做的不错，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Tina无话可说，Carlos下意识看了一眼Ashley。
    “Richard先生稍等一下。”陶艺希开口留住他：“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Richard愿意为了缪斯多停留一会：“可以。”
    “请问您是想让您的设计在展示台上昙花一现，还是经久不衰呢？”
    Richard被她犀利的问题问得面色肃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了，但希望您可以看看我这份新改的企划书。”
    陶艺希将文件递上，替上了Tina的位置。
    Tina无能下线，视线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新企划书。
    Richard翻了两页后认真地看了起来，足足有十分钟没有交流，陶艺希安静地等待着没有打扰他的思路。
    等他看的差不多了，一下子明白了她刚才所说的意思。
    A的品牌地位固然高贵，但消费群体定位显然与他所想出现了偏差。
    凭他的名声，出设计是肯定没有问题，但在Agrumes不一定有人会消费。而YD可以保证产品送到真正有需要的群体中去，在市场中站稳脚。
    她把优势分析明明白白地写了出来，YD独占上风，让人心动。
    Richard一改刚才散漫的态度，说道：“我回去考虑下，到时候再联系你。”
    “好。”陶艺希欣然应下，没有过多的言语劝说，她该说的都在企划书里了，不急不缓地笑着，对自己的方案十分有把握。
    她的自信意气扬扬，夺人眼球，漂亮的容貌与自信交相辉映，整个人好看的像是会发光，简直活灵活现了他当初设计稿上职场女性的模样。
    Richard看着她，眼里满是欣赏，还有浓烈的渴望：“Ashley小姐！如果你愿意当我的模特，我愿意立刻答应这次的YD的邀约。”
    陶艺希摇头拒绝：“Richard先生，我不喜欢暴露在镁光灯前，如果后期你需要我什么帮助，我一定全力以赴。而且，我相信您再多看看，肯定会答应YD的。”
    “哦？我听说sunlight也进军了华国，你不答应我的要求不怕我找他们？”
    陶艺希一点都不慌乱，浅笑道：“sunlight是后起之秀，起势是很厉害，但底蕴远不如YD，我相信YD是您最好的选择。”
    Richard哈哈大笑，眼尾的鱼尾纹根根分明，愉悦溢于言表。
    “虽然还是觉得可惜，但如果能和你合作一定很愉快。”
    “那希望Richard先生能给机会。”陶艺希狡黠地笑，灵动可人，直击Richard的欢心。
    这样的喜欢是纯粹对她的美的欣赏。
    陶艺希巧妙地利用自己的优势，观察Richard态度的转变，对这次的合作她有预感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送走Richard，Tina瞬间变脸发飙。
    “Ashley你有新想法竟然不说，你有何居心！”
    陶艺希冷笑：“应该我问你有何居心才对吧。你说你要主导，ok我让你来，结果拿着我写的企划书署着你的名字，你还知道脸皮怎么写吗？
    Tina阴沉着脸：“我们是一个team，本来就是要想法共享，而我的工作经验比你久，难道不是事实吗？再说，企划书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陶艺希一把拿过Richard放在一边的旧版企划书，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署名。
    “Tina团队。呵，打着团队的名义偷方案、推卸责任，这就是你的上位法则吗？”陶艺希不屑嘲弄。
    这是她第一次和Tina合作，以前听过一些她欺负实习生，打压下属的风言风语，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她不喜欢惹是生非，但可没有甘愿给别人做嫁衣的圣母情节，想偷她的功劳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即使没有顾景源给的内幕消息，关于那份旧版企划书里Tina似是而非的解说，她就能把Tina作假这件事锤死。
    Tina气得脸色发青，她在YD做了七年，是有资历的老员工了，还没有人敢像陶艺希这样百无禁忌地扒开她的皮。
    Tina气急败坏，偏偏她说的都是对的，自己说不过他，拿出自己常用的人身攻击。
    “那你的上位法则又是什么呢？短短四年能晋升得这么快，不就是靠美色和肉体吗？我看你刚才运用得挺熟练的，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晚上Richard是不是会到你床上和你签合同了。”
    Tina的话是对漂亮女生在职场最用心险恶的叵测。
    女性晋升快，就一定是有黑幕，越是漂亮的越会被嚼舌根。
    讽刺的是，不仅是被占了名额的男性会酸，还有像Tina这样的女性助纣为虐，用险恶的流言来打压自己的共同体。
    陶艺希冷颜看着她，坚定地说：“我靠的是你想偷都偷不好的一份份方案，是你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的能力。”
    “你！” Tina噎住。
    所以说，实力才是最可靠的保护伞。
    方秘书推门而入时感受到了一股子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看三人，唯一的男士表情复杂，Tina一脸愤怒，陶小姐平静冷峭，想来陶小姐应该没有吃亏。
    方秘书安下心，问道：“顾总为三位定了餐厅，请问要现在过去吗？”
    有外人在，Tina扭转脸色不愿意丢面，勉强笑道：“好的呀。”
    陶艺希懒得再多看Tina一眼：“我不去了。”
    Carlos马上随陶艺希：“我也不去了。”
    Tina脸上的笑凝固住，干涸裂开，心里暗骂：Bitch！
    她扯住Carlos：“Carlos，你留下。”
    Carlos看了陶艺希一眼，为难道：“可”
    Tina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要我在别人公司形单影只，给公司难堪吗？”
    Carlos果然被克住了，方秘书安排了助理带他们过去。
    陶艺希独自走出会客室后也反应过来，自己在外失态了。
    这是几乎不存在的情况，毕竟职场并不全是Tina这样的人，大多还是思想正常，手段干净的同事。而且在外是需要顾忌公司面子，闹不愉快也会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不让外面公司看笑话。
    可是，今天她无所顾忌地爆发了，事后没有冷汗、没有压力。
    陶艺希停下，释然地笑了下。
    因为这里是他的底盘吗？
    “陶小姐。”方秘书追上她，“陶小姐要和顾总一起用餐吗？”
    她瞧见他眼中饱含期待。
    “可以。”
    “好的，我马上和顾总说一声。”方秘书想着今晚顾总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陶艺希后面没什么事了，跟在方秘书身后。
    半路上，有人找方秘书说事，一时半会而说不清楚，方秘书想推了先陪陶艺希过去。
    “我知道怎么走，你先忙吧。”
    “顾总可能还没开完会，陶小姐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好。”
    陶艺希上了电梯，他办公室在顶楼，这一层分开两边，一侧是正常总裁办办公区域，一侧是他的办公室，互不打扰。
    她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她按下扶手，齐跃气急无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质问他。
    “你是不是疯了？！”
    第89章 . [最新] 不受控   正文完。
    陶艺希脚步顿住, 听齐跃继续控诉。
    “昨天那局还没缓过来呢，晚上还要在去应酬何迈昆？”
    顾景源倒是平静：“他今晚会带着合同来，晚上我一个人应付他, 你不用喝太多，清醒着让他把合同签了。”
    “那个鬼东西, 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昨晚还说今天就签呢！到点了又说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就签了合同滚回去好好歇着啊, 竟然约上了晚上的酒局！”齐跃对这个何迈昆这幅作态咬牙切齿，回头看他：“再说了, 你身体还不如我呢, 这几年你的胃病不是又加重了？”
    顾景源淡淡地说：“死不了。何迈昆人虽然恶心, 但旗下流动资金巨大，可以解燃眉之急。”他资产是多，但变相需要时间, 他现在等不了。
    齐跃被他的淡定搞无解了：“你说你前不久干嘛发疯地斥巨资把Agrumes给收了？这笔钱留着现在用不香吗？”
    顾景源没有半分后悔, 眉目柔和：“这是我留给她的礼物, 多少钱都值得。”
    能让他千金一掷的人, 齐跃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谁。
    齐跃愁得抓头发：“那你可以一个一个来嘛, 你这边要对付顾家, 那边还要搞倒周家, 两面夹击，很危险的啊，一步出了差错 ，这几年打的江山会挥之一空的！”
    顾景源沉默后，缓缓说道：“我知道，但我等不了。”
    齐跃明白了, 碰上陶艺希的事，谁都劝不动他，无奈打趣。
    “还记得前不久有人说什么。'她那样心机深重、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值得我挂念。'，要报复。请问顾总，这算哪门子报复，报恩都没像你这样拿着全部身家来赌的。
    真香打脸的顾总表情凝固了一瞬，睨了他一眼：“你没事干了？”
    难得能看到源哥尴尬，齐跃嬉皮笑脸地问：“我早上可是听见艺希妹妹的声音了，两人和好了？”
    顾景源想到早上的温存，唇角一弯：“快了吧。”
    “啧啧啧，看你这春心荡漾，春风得意的样子。不计较她的不辞而别了？”
    “我还能放她走不成，换个方式收拾她。”
    齐跃挤眉弄眼揶揄道：“哦？~展开说说。”
    顾景源睨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这单身狗能听的话题。”
    齐跃跳了起来：“草了，人生攻击过分了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趣，沉闷的气氛得到缓解。
    陶艺希退后一步，攥着扶手轻轻把门带上，没有惊扰他们。
    她心里五味杂陈。
    Agrumes、顾氏、周家，每一个都与她息息相关。
    他做了这么多，却从来不说，喝得烂醉如泥也只是拉着她的手委屈巴巴地不让她走。
    陶艺希睫羽颤动，眼中隐隐有水光浮现。
    方秘书忙完了上来，远远看见陶小姐站在不远处的窗前，目光深远，余晖撒上一道金色的光辉，如梦如幻，方秘书晃了下神。
    陶艺希回过头，方秘书马上收了心思。
    他问：“陶小姐怎么没有进去？”
    “他在谈事情，我在外等也是一样的。”
    话音落下，顾景源从办公室里出来，面无表情的人在看到她时眼尾微弯。
    “你和Richard谈好了？”
    她点头：“嗯。”
    跟在他身后的齐跃看见她有些意外，热情地冲她打招呼。
    “艺希妹妹你来找源哥哦，可惜晚上有应酬，不然我们三个还能聚一餐。”
    陶艺希笑笑：“没事，你们忙。”
    顾景源到她身边，低声说：“晚上不能陪你了，我叫方秘书带你去吃饭。”
    陶艺希：“我不用你陪，也不需要方秘书，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解决。”
    顾景源无奈道：“谁让你不好好吃饭的。”
    陶艺希抬眸看他：“你有按时吃饭了？”
    顾景源：“”
    “大哥别说二哥了。”
    顾景源：“”
    胃病的最大隐患就是不按时吃饭，他胃不好多半也是如此。
    看着顾景源稳如泰山的脸色僵硬，齐跃噗嗤一声没忍住笑，这么多年了，论制服源哥还得靠艺希妹妹。
    毕竟，谁都不敢劝他，他好点，仗着多年的友情还能嘴上叨叨两句，实际效果并不好。
    顾景源瞥了他一眼，齐跃捂住嘴，示意自己会安静，脚迈不开步子，移步到方秘书身边，和他一起观赏难得一见的场景，看威风的顾总如何被死死压制。
    顾景源在朋友和下属面前被下了面子，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甚至想让她再多说两句。
    他笑着说：“那以后我陪你按时吃饭。”
    陶艺希没应，想到他们等下要去应酬，对他说：“伸手。”
    顾景源乖乖地伸出手。
    陶艺希从包里掏出两个小面包和一条巧克力放在他手上。
    “吃了再去。”她交代的语气平平，却如一股暖流打进他心窝里，温润他僵硬的四肢百骸。
    顾景源抓着她的关心，古井无波的眼里注入了新鲜的泉水，看着她，盈盈闪着光。
    他璀璨一笑，英俊的面容在这一刹那一展无余，比阳光还要夺目，晃了她的眼。
    陶艺希眨了下眼，眼前一黑，猛烈地被人拥入怀中，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她的前额抵着有硬度的胸膛，低沉共鸣的声音嗡嗡传进她耳中。
    “好，听你的。”
    她的心狂跳，呼吸短促地呼吸着。
    她理智尚存，周围还有人围观，她伸手抵着他向外推，不仅没推动，他环着她后腰的手一圈，两人更加紧密。
    她燥得脸色泛红：“快放开啦，还有人！”
    顾景源下巴顶着她的额头，侧目看向看戏的两人，目光泛凉。
    齐跃和方秘书颤了一下，马上道：“我们走我们走。”
    走之前，方秘书担心他们要发生点什么，冒死不忘交代一句：“顾总，半个不，一个小时后车子在楼下等您。”
    齐跃震惊地看着他，在电梯里不禁感叹：“方秘书，勇士啊。”
    方秘书心中有数：“没事，有陶小姐在！”
    陶艺希听完，更用力推他了，顾景源低声有些委屈：“他们都走了。”
    ?
    “这是公共场合。”
    “这一层都是我的办公区，不算公共。”
    “那也不行！”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刘海凌乱，脸蛋红润润的，漂亮可爱地让人想亲一口。
    顾景源不客气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波”的一声特别清脆。
    大庭广众之下 ，陶艺希的脸红透了，瞪了他一眼，却是媚眼含波，
    “你！”
    顾景源眉梢一挑，邪气肆意，哪还有对外成熟稳重，倨傲冷厉的模样。
    他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摸摸她安抚她：“懂了，回家亲，你别气了。”
    他爱逗她生气只是因为这样更容易看到她真实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真心地简单一笑，他什么都愿意献给她，哪怕她不要，他心甘情愿捧着等她。
    **
    方秘书和齐跃边抽烟边等顾景源。
    齐跃问他：“还有吗？”
    “齐总放心，我备了一整包，足够的。”
    “嗯，看刚才那腻歪样，也不知道一个小时够不够。”
    关系亲近，上厕所难免见过几次，嫉妒啊！那是亚洲男人该有的尺寸吗？！
    方秘书沉默，这不是已经是踩着线掐的时间了。
    两人聊了会儿天，慢慢地抽着，谁知一根还没抽完，远远看见高大的身影朝他们走近。
    齐跃看了眼时间，15分钟？
    顾景源迎着他们怪异的眼神，问：“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齐跃大胆发问：“你和艺希妹妹，这么快？”
    顾景源身为一个天赋异禀的男人，对此嗤之以鼻：“谁快？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我是被赶下来的。”
    齐跃气得跳脚：“我才不快！你别污蔑人！”
    “行，你最行。”
    齐跃：“”能再敷衍一点吗？好气哦！应该让艺希妹妹锤爆你的狗头！
    方秘书掐了烟，笑着启动车子。
    在陶艺希没来前，他们和顾总相处的气氛从未如此轻松过。
    顾景源手里还拿着她给的食物，温情脉脉地看了好一会儿后，放进了箱子里。
    齐跃奇怪地问：“艺希妹妹一番好意你不吃？”
    “先放着。”她难得送东西给他，舍不得吃掉。
    “那你赶紧吃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吧，晚上又是一场恶战啊！”齐跃愁的眉头紧锁，“何迈昆这个鬼东西，今晚一定要拿下他！”
    顾景源若拿着晚上的要签的合同，若有所思。
    **
    从公司离开后，陶艺希自觉地回到公寓，在小区门口碰巧遇见那天夜里的值班人员。
    她笑着打招呼：“陶小姐，晚上好。”
    陶艺希麻木地笑着点点头，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
    “你刚刚叫我什么？”
    “陶小姐呀。”
    陶艺希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先行开口。
    “这位不是顾太太吗？”
    她惊喜道：“啊？顾总求婚成功了吗？恭喜陶小姐从未来太太变成顾太太啦！”
    陶艺希不解：“未来太太？”
    “是呀，顾总当时填表格的关系一栏是这么写的。”她以为两人已经成了，毫无顾忌地爆料。
    陶艺希：“”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想到当时他义正言辞地解释说是工作人员自己误会的，他还真是脸部红心不跳。
    工作人员喜悦地祝福：“恭喜顾太太呀，祝您和顾总百年好合。”
    陶艺希微不可见地轻叹了口气，释然地笑了笑：“谢谢。”
    顾太太她好像也听习惯了，并不排斥。
    她回到住处，沙发的抱枕不规则地放在一边，餐桌上叠放着几个碗碟，水果篮里不再是空空荡荡，完好的包装袋有使用痕迹
    一切都和刚来时不太一样了。
    陶艺希放下包，洗了手，打开被塞满的冰箱，从中拿出鸡肉当归调味，放进砂锅里慢慢煲，等他回来。
    门口的门铃第一次响。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心情蓦然愉悦起来。
    她起身去开门，却在监视器屏幕上看到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为首的那位，她竟然有几分眼熟。
    那人像是察觉到里面的人在观察他，对着镜头示意，记忆一下子喷涌而来。
    她心里抗拒，却明白他们能越过安保，也能开得了这扇门。
    陶艺希开了门，那人对她说： “顾小姐，顾董有请。”
    她想起来了，这人是顾穆阳的助理。
    **
    假山流水，庭阁雕花，古朴的包间大门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恍然回到七年前。
    她伫立在门前，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门从内打开，将她暴露于泡茶的人眼中。
    七年不见，顾穆阳两鬓有了些许白发，他没有染黑，顾家一脉相承的英俊脸只多了几道明显的纹路，更添风彩。
    “来了。”顾穆阳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继续泡着手中的茶，端了一杯到她面前。
    陶艺希没接，视线看向他手边的牛皮纸袋。
    这次，里面又会是什么呢。
    顾穆阳饮了口茶，语气平缓地对她说：“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陶艺希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任由这些权势大人拿捏的小女孩了，她并不怵他，冷声道：“我也没想到您这么狠心地将我母亲赶出去。”
    顾穆阳面不改色：“当初我们本来并没有结婚，如果你妈安分守己看清自己的定位，帮我应付好妇人圈子里那些人，我又怎么会狠心赶人呢。”
    陶艺希当时在顾家都看清母亲什么德行，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根本没有结婚。
    顾穆阳放下杯子又说道：“不过真正把她赶出去的人可不是我，是我的好儿子。”
    他话说一半，等着陶艺希追问。
    不曾想陶艺希没搭理他。
    顾穆阳先忍不住，说道：“不想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陶艺希直截了当拒绝：“不用，我知道他是因为我。”
    顾穆阳双眼一抬，眼神郁郁，不太爽快。
    陶艺希不想再和他兜圈子。
    她直接了当地问：“您今天又要给我看什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只会玩同一招。”
    顾穆阳短促冷笑：“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他将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看看吧。”
    陶艺希看着面前的东西没有马上打开，手指抠着掌心的肉，疼痛让她保持镇定。
    这一次，他又要拿出什么来让她滚蛋。
    顾穆阳不催她，悠然地又倒了一杯茶慢饮，举止间胜券在握。
    陶艺希逃避不了。
    她解开一圈一圈的白色丝线，里面是一叠纸，上面罗列着各种数据。
    顾穆阳缓缓开口：
    “这是景源总公司的真实财务报表和运营情况，他这几年势头还挺猛的，出乎意料做的不错。不过年轻人啊，还是太容易飘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有点资本就和自家都打起架来了。现在还想吃多家，资金链断的厉害。我这儿子骄傲惯了，能让他四处低头求人，我是小瞧你带来的影响了。这长情偏执的性子随了他妈，让人头疼。”
    陶艺希捏着手中的纸，沉默不言。
    顾穆阳继续道：“你信不信，只要我不开口，没有人会答应借钱给他。商场是很残酷的，今天风头正盛，明天转瞬间就成了昨日黄花，很快，他这些年拼搏来的这些东西会轰然倒塌，一贫如洗。”
    “也许你愿意陪他过这种贫苦的日子，但他可是从小锦衣玉食，众人追捧惯了的，他是我儿子，我不信他甘愿过这样的日子。”
    陶艺希眼底的光摇摇欲坠。
    人心易变，今日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未来会不会有一天为此怨恨她。
    她清楚地明白顾穆阳这是在给她种下不安的种子，却没有办法反驳。
    她生性多疑，玩不过这个老狐狸。
    她闭了闭眼，抬眸看他，问：“你想怎么样？我出国此生不归？”
    顾穆阳似笑非笑：“你能猜不出来你这次能回来是他在背后做推手？”
    陶艺希默然。
    “这次我不赶你走，我为他选好了妻子的人选，你劝他结婚，我就放过他。”
    陶艺希不可置信：“你让我劝他结婚？”
    “没必要这么惊讶，目前能劝得动他的只有你。男人嘛，结了婚面上有个不错的太太，顾家有后，背地里怎么和你交往我不会管。当然，你们不能玩出孩子来，到时候会安排助理带你去做避孕环手术。”
    顾穆阳的言论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纵然是内心坚韧的陶艺希都大为震惊，听得想吐。
    顾穆阳坦言：“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对了，还有你的外婆还没好完全吧，我想她可受不了这个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恬不知耻地故技重施，陶艺希特别特别想甩脸子直接走人，但今天顾景源和齐跃的对话让她挪不开脚步。
    时间一点一滴漫长地流逝，她手中的纸都要被她捏烂了。
    顾穆阳的耐心被她耗尽。
    “我后面还有会要开，你回去想好了给我电话。”
    顾穆阳起身离开，在他擦肩而过时，陶艺希开口了。
    “我想好了。”
    顾穆阳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待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放下手中的破纸，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我不同意。”
    顾穆阳眉头一皱，压低的眉眼带来浓重的压迫感。
    他自认为好心地说上一句：“我劝你想好了再回答。”
    “不用。”
    她生性多疑没有错，不愿意为他人背负命运也确实如此，外婆一直都是她的弱点。
    她可以应下，带着病情稳定的外婆远走高飞，国外那么大，他再找她又要重新花时间与精力。
    可是，他委屈的挽留，暴露本心的苦苦哀求，缠绵时他片刻不敢松手的相贴，堵上一切也要护她周全的决心，一点一点地浮现在她眼前，无一不在告诉她，七年来，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她。
    这世上一直惦记着她，永远会护着她的人，除了外婆，只有他。
    只有他了。
    她眨了眼，越说越坚定：“我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而且，即使我劝他娶别人他才不干，说不准会把我绑到民政局登记。”说着她就笑了，甚至能想到他阴沉沉的脸。
    “如果以后他后悔了怨我，我愿意承受。”
    顾穆阳脸色阴沉地比墨还黑：“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别说我活着不会让你们得逞，死后我的财产景源一份都分不到。”
    “那您和他说吧 ，只要他让我走，我一刻都不会挽留。”
    气氛紧张之际，门突然从外拉开，意料不到的人大步走来。
    “让你走，除非我死。”
    陶艺希讶异地转身：“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应酬吗？
    顾景源踱步到她身边，搂住她腰，低头凝望，说道：“不来怕你跑了。”
    “我不会。”
    他眉眼一弯，笑道：“我怕，谁让你有前科。”
    两人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顾穆阳气得额间额间青筋直跳。
    顾景源没忘他，抬眼冷冷地看向他。
    “你手上这份文件是方秘书给你的吧，能把他安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挺厉害的。”
    顾穆阳眼皮一跳。
    “何迈昆确实留了一手，不过在来之前他已经签完合同了。”
    “怎么会？”
    “顾氏合作开发项目的分成怎么比得上势头正猛的股份呢。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顾景源扯了一下嘴角，笑意冰冷：“父亲，你已经老了。顾氏，也老了。正好我手上也有顾氏真实的报表，不如你猜猜我拿到的是真是假。有顾氏的那些老蛀虫在，可能不用等到您离开的那天，顾氏便不复存在了，你那遗嘱估计等不到留给我。”
    “你！”顾穆阳气得一噎。
    “有这闲工夫找人麻烦，不如回去想一想怎么挽救顾氏集团吧，毕竟，今日风头正盛，明日昨日黄花。”
    顾穆阳后退两步，抓住椅子靠背稳住身子。
    顾景源松开楼腰的手，伸到她身边，静静等待。
    陶艺希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他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般自信，隐隐的不安流露眼底。
    傻子，这时候还质疑她呢。
    她五指插入他宽厚的手中，率先紧紧地扣住。
    顾景源的不安在她的坚定下消散。
    反客为主地包裹住她柔嫩小巧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顾穆阳的视线。
    这一次，她终于愿意始终不渝地信任他了。
    他止不住的愉悦，嘴角的笑压都压不平。
    陶艺希油然轻快，问他：“你都，听到了？”
    “嗯。”
    她好奇地问：“如果我同意了你爸的要求呢？”
    他侧目望她：“同意了的下场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嗯？”
    顾景源捏着她的下巴，幽黑的眼眸深沉认真，又透着一股子隐晦的狠戾：“我会把你绑到民政局，这辈子，我决不会再让你走掉。”
    陶艺希怔了怔，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嘴角，温柔缱绻，又带着掠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