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爱豆和真粉丝》作者：绿冰红雪 文案 影帝许沐川有个秘密：他怯场。 尤其是拿到影帝之后，他严重怯场。 所以，他息影了，一息就是三年。 三年后，风光影帝过气成了土味综艺人。 有一天，他遇到了三年前偷亲过他的私生饭白岫岩。 当年他非常严正地拒绝了：我是你爱豆，你配不上我。 当年的乡下野孩子白岫岩，现在翻身成了大老板大投资人。 大老板手握娱乐圈顶级资源，亲自为爱豆站台：我家哥哥最优秀，可甜可盐可别扭。 土味综艺人翻身成了顶流大咖，又甜又盐又别扭：你家哥哥不宠粉，你请自便。 内容标签： 年下 娱乐圈 甜文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沐川，白岫岩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拒绝过的粉丝变成土豪回来找我了 立意：努力生活，倾心相爱 第1章 我这边没有档期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失去的，包括装在大脑里的知识和掌握在手里的技能。 许沐川悟出这句话时，只有十五岁。 他代表市里参加钢琴比赛，结果感冒发烧只拿到了优秀奖。比赛完了找爸妈，爸妈已经先回家了。 十六岁时，他参加全国英语演讲比赛，在定题演讲中忘词了。回到家后，爸爸说：“你还能做什么？” 十七岁时，他因为大脑空白直接晕倒在了期末的考场上，回家后被妈妈堵在玄关训了一下午。 这样的例子还能举出很多，总而言之，所有他会的东西，在他拿过一次第一名之后，就会以各种神奇的方式消失掉，转而变成噩梦里或者满室空空，或者全场哄笑的画面。 高考他选择了完全不在计划里的艺考，考上了戏剧学院，当上了一名从没预想过的演员。 他很喜欢这个工作，因为即使不是第一，也有很多人喜欢他。 然而，二十五岁时，他一个不留神，拿到了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没有意外，他的演戏技能随之消失了。 今年，他二十八岁了。 已经整整三年没演戏了。 他一度以为要饿死路边曝尸荒野了，还好，现在演员不靠演戏也能混饭吃。 外人看他，依然还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不久前，他主持的节目《出来吧，爱豆！》获得了观众票选最受欢迎综艺奖，他本人也获得了最受欢迎主持人奖。 那是一档非常接地气的真人秀节目，主题是爱豆空降到粉丝家里，和粉丝一起生活两天日常。 许沐川在节目里的表现那不叫接地气，那叫就是地气。在专业人士看来，那是一个接一个的车祸现场，简直有损主持人的格调。但观众看他，是真实自然不修饰。 真实自然不修饰的许沐川，现在穿着一身气质的深灰色西装，里面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衣。脖子上系着红蓝条纹的领带，领带上还别着金色的领带夹。他坐姿端正绅士，自然地虚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沙发是米白色的，背后还布置着演播室的绿幕。 土。西装也掩盖不了的土。是采访他的专业主持人士汤小泉见到他的第一个评价。 “沐川获奖后的第一个官宣就是和电视台解约，离开《出来吧》节目组，让我们这些观众好伤心。能说说为什么解约吗？” 汤小泉是专业人士，尽管有些看不上采访对象，但还是言笑晏晏，把演播室的气氛调节得很轻松。 许沐川十指交叉，面对主持人微笑。“不是解约，是这一季合约到期了，正好接下来想换点别的事做。” “真羡慕啊！沐川好像一直在尝试新事物。我记得三年前拿到钻石奖的最佳男主角后，也是和经纪公司解约，然后就来和我们抢饭碗了。不知道这次又想去抢谁的饭碗，给观众带来什么惊喜？” 她说得很俏皮，许沐川被逗得笑了一笑。“还没有想好。可能会花多点时间打理工作室。” 许沐川有个个人工作室，算上他自己五个人，业务仅限于辅助《出来吧，爱豆！》的节目工作，以及他平时的一些演出活动。现在他跟电视台解约了，工作室需要找新项目了。 “考虑回去拍戏吗？粉丝们一定都很想念你的作品。”汤小泉问得很故意。 过河拆桥耍大牌结果翻车的过气明星，靠哗众取宠讨好粉丝在综艺刷脸。有话题没作品，是她对许沐川最初的印象。 这样的人，就算想回去演戏，也只能从配角开始吧。 许沐川微微迟疑了一下，抿唇笑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不是吧？”汤小泉很惊讶，望着许沐川的眼睛，“我还以为很有希望呢。刚才提到拍戏，我看到你的眼里都有光啊。” 汤小泉说得有点夸张，还竖起两手食指，来形象地表达她看到的那两道闪电。 许沐川弯眉一笑，垂睫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儿还有一个问题，”汤小泉笑着，非常自然地转换了话题，“粉丝们都知道沐川是多才多艺，能唱能跳、能写能拍、能演能主持，这么多技能在手。就想问下沐川，你觉得哪一样技能对你最重要，是你最不愿意失去的？” 许沐川怔了一怔，低了低头，作思考状。 汤小泉有些纳闷，试探问了一句：“很难选择啊？” 许沐川抬头笑了，非常坦然又开怀的那种。“当然是演戏啊，好歹为它花了四年青春。” 采访结束后，汤小泉站起来和许沐川握手表示感谢。 许沐川也表示了感谢，还向现场的工作人员都道了谢。有个场务非常不专业地请帮忙他给家里的小孩签个名，他也签了，还顺带关心了小孩几句。 汤小泉看着这些，低头翻了翻手上的问题卡，总结出了另外一个评价：作。明明脸和才华都能靠，却偏要靠人设的作。 人设随时翻车不知道吗？ 出了演播大厅，许沐川长舒了一口气。汤小泉好犀利啊，他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脱下西装，解开领带，搭在胳膊上，又伸手去解衬衣的扣子。 “许老师！”后面有人叫了一声。 许沐川脊背僵了一僵。扣子也不解了，他装作没听到，快走两步，赶紧钻进电梯，立刻按上关门键。 看着两扇门渐渐合拢，他舒了一口气，往后轻靠在电梯的玻璃墙上。 这个昆程，真有毅力。都拒绝三次了，居然还这么锲而不舍。 电梯关上后，并没有下行。过了一会儿，居然又开了。许沐川傻眼地看着电梯门缝里钻进一个人来，正是昆程。 昆程是个个子瘦小的男人，五官也都小小的，皮肤还有点黑。穿着一件灰色的帽衫，十分休闲。电梯门还没全开，他就侧着身子挤了进来。 “终于赶上了！”他个子虽小，嗓门却很大。 许沐川立直了身子，挂上笑容。“啊，昆导，这么巧！” 从上个星期昆程忽然找上门来，说有个新戏要拍，想请许沐川出演男一号。许沐川惊讶之余，以没有档期拒绝了。没想到昆程不死心，三天两头就来苦口婆心，大概是把他当诸葛亮了。 “不巧，我是专门来这里等你。”昆程完全没有意识到许沐川是在躲他，或者意识到了他也没在意。他把手里的一沓文件递向许沐川。 “许老师，你看看吧，剧本我都带过来了。” 许沐川没有接，面露难色地把领带重新套在脖子上。“昆导，我这边真的没有档期。” “你就不要拿档期搪塞我了。你的主持人合约结束了，接下来没有工作计划。”昆程直接拆穿了许沐川的委婉托词，捧着剧本等他。“许老师，我是诚心想和你合作，这个戏非你不可。” 这是哪来的“非你不可”？他都三年没拍过戏了。许沐川把领带戴好，又把西装套上。“昆导，别为难我了。我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昆程看他衣服穿好空出手来了，继续把剧本推给他看。“我可以等，等你休息结束。你先看剧本。”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地下停车场。许沐川没有走出去，低头看了一眼剧本封面。 标题两个大字：炎炎。 “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昆程见他好像有了点兴趣，快速给他讲着，“一个声名狼藉的演艺明星，到一个山村度假，遇到一个遭人侵害受人冷眼的女孩。两个人在日常相处中一起走出困境的治愈型故事。” “你看我像声名狼藉吗？”许沐川正了正领带结，语气轻松地故意问他。 许沐川在网上的评价有两个极端，哪一条拎出来都能吵一整天。喜欢他的人认为他能唱能演能主持，人帅有才没架子。不喜欢他的，从业务能力到性格人品，分分钟把他黑到渣都不剩。 “当然不是！”昆程忙不迭地澄清，“这只是剧情设定。许老师几年前在乡村度假的经历对这个戏会很有帮助。” 三年前，许沐川拿到影帝后，跑到乡下去度了几天假。度假的时候他还起兴开了直播，搞得全网都知道。 不过，他遇到的可不是什么遭人侵害的小女孩。 “你还是——” “这部戏男主角的挑战非常大！”昆程看他又要拒绝，快速地堵住了他下面的话。“冲着拿奖去的。” 挑战和获奖，一般有实力有追求的演员都拒绝不了这两个诱惑，马屁拍得滴水不漏。 昆程觉得这次一定能说服许沐川。 许沐川果然又低头多看了一眼剧本。 昆程是新生代的导演，天才型的选手，第一部 影片就拿到了国内最佳新人导演奖和最佳导演奖。特点是非常善于用色彩渲染气氛，捕捉细节表达感情，而且分镜用得简直出神入化。 他说想拿奖，许沐川倒不是怀疑他。只是如果自己真的去演了，昆程到时候怕是哭还来不及。 他不怕昆程哭，他怕自己虚名不保，到时候综艺都没的混了。 昆程以为他是心动了，再接再厉地继续鼓动劝说。“这部戏对白不多，很多冲突都是靠眼神表情和动作完成，对演员的演技依赖非常大。” 电梯门许久没有操作，自动地缓缓合上。许沐川按住了打开键，一言不发走出了电梯。 昆程紧跟着他，寸步不敢落后。“许老师，这戏真的非你不可！” 许沐川都有点想笑了。他脚步微顿，但并没有没停下来，一直走到了一辆蓝色的宝马车前才回头。 “对不起昆导，你要不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昆程听到这话都傻眼了。祖宗哎，到底是谁说这个人好说话的。 “算我求你了，许老师！”他双手捧着剧本合十，弯腰做着拜托状，“我非常想拍这个电影！” 许沐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演你找别人啊，比我好的演员多的是。” “我也想啊！”昆程逼于无奈，最后才算是实话实说了。“投资人把剧本的影视版权买了，指定主演是你才能拍。” 要不然，他三天两头求爷爷告奶奶地追着一个靠综艺主持卖人设炒话题的人，自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撸了一周的大纲，我发现这篇文，其实只需要三句话就可以结束。笑。 三年后，许沐川结束一个采访回家，在门口遇到长大了的少年。 笑眉弯弯，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 “许叔叔，好久不见。” 这大概会是我写的人物关系最复杂的文了，大大超出了我甜饼二人转的能力范围。但我会努力完成，最后能把事情讲清楚。这就是这篇文的目标了。 上一篇《假粉遇上真爱豆》，真正说起来，其实就个番外吧。没啥剧情的全篇日常。【捂脸 第2章 你的一个粉丝 “我？”许沐川纳闷了。 他虽然是科班表演出身，虽然拿到过影帝，但网上多数都把当年的得奖归因于运气和资本运作。 最近虽然因为主持节目多了点流量，但主持归主持，他都三年没演戏了，什么投资人敢把白花花的银子押在他这里？ 难道他还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特异功能特别能挣钱？ 他问昆程，昆程似乎还不想说。 许沐川说：“这个戏我不会接。你告诉我，我可以去跟投资人解释。” 昆程拿剧本拍着掌心，一下一下地叹着气。叹了一会儿后，带嫉妒的语气说：“你的一个粉丝。” “粉丝？”许沐川怔了怔，嘴角自然而然地往上扬了起来。“谁呀？” 他是一个超级宠粉的爱豆！座右铭就是：粉丝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这不，瞧，多可爱！虽然来找他拍戏是有点脑残，但脑残也有脑残的可爱。 昆程说：“还能有谁？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沧海集团的新老板，白岫岩。” 许沐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觉得额角隐隐有些发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白岫岩是他的一个小粉丝，粉了他很多年。沧海集团下的嘉树传媒是许沐川以前当演员时期的经纪公司。沧海的大老板沈舟很喜欢白岫岩，把他当宝贝似的宠。 拜白岫岩所赐，当初在嘉树时，公司良心地为许沐川量身规划了发展路线。当然，量的是白岫岩的身。 没想到，他都这么久不演戏了，“白岫岩爱豆”这个身份，居然还没过期。 许沐川有些忧郁。 “好，我会和他说。”许沐川又把西装脱了下来。 有了许沐川的保证，昆程千恩万谢地走了。许沐川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他望着地上的左转出口标志，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三年前的解约，他跟公司闹得不愉快，去乡下度假找白岫岩。白岫岩当时还只是一个一心种地的农村野小子，口口声声说和沧海以及沈舟都没关系，多么铁骨铮铮的样子，还哭着求着让他也留在村里不要走。 哼！结果，转头就跑来当了继承人。不仅继承了财产，还继承了坏毛病。 真是越长大越没出息。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能买到尊严吗？有钱能买到爱情吗？有钱能买到爱豆营业吗？ 许沐川摸了摸额角，有些生气地踩下油门，呜地一下开出了停车场。 壹市路况的高峰期是从早到晚。许沐川开出停车场汇入车流后，就不敢生气了。 他是一个超级注意公众形象的明星。生气影响生命不说，死了人家还会指着他的尸体说：看，这还是个明星！ 许沐川打开了车里的广播，交通新闻台自动播报着最近的新闻。 “沧海股东大会在即。据悉，集团董事长沈舟为了巩固白岫岩在集团中的地位，将在会上公开签署股权转让书，把手上百分之六十的沧海股权全数转让给这个年仅二十岁的新任执行总裁。” “这个决定进一步加深了投资人对公司前景的忧虑，沧海股票继上周总下跌近百分之十后，这周持续三天跌停。据内部人士透露，公司其他股东正不遗余力，希望能劝说沈舟回心转意……” 这已经不算是新闻了。现在要在路上随便抓个打工人，问他最羡慕的人是谁？十个就有九个回答沈舟白岫岩。 二十出头当总裁，四十不到就退休。 完美人生！ 想让沈舟回心转意，不如让时光倒流来得容易。 偏偏那些股东不信邪，以为自己的舌头能长出莲花，以为凭借亲戚关系不远万里回来就一定能说服他。 对，说的就是他现在要去机场接的许家二老。 许沐川的妈妈沈康萍是沈舟的姑姑。她和丈夫许海林都在沧海集团工作，只不过长年在国外——不是国外享福的那种国外。沧海集团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和非洲人民建立友好合作关系，夫妻俩在那边发展集团海外事业部。 许沐川把车停好后，戴上墨镜口罩，还武装了一顶灰色的软呢帽子，配上一身灰色的西装长裤。如果再多拿一把黑色的雨伞，他就可以完美地成为一尊英式复古绅士。 接机大厅人来人往，行色匆匆。许沐川靠着这身装扮，成功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没关系，没人看得出来他是许沐川。 就连生下他的许家二老都没看出来。 许沐川一直走到了父母面前，喊了声“爸，妈”，他们才收回张望的目光。 沈康萍是个非常讲究的中年女人。她头发卷曲，穿着一身暗红的连衣短裙，看起来优雅又干练，就连十个小时的长途飞机也没让她露出疲态。 她看到许沐川一身正装，皱了皱眉头。“穿得这么正式做什么？” “给二位首长接机，当然要正装出席。看我这身帅不帅？”许沐川抱起双臂侧身摆了个珀斯。 沈康萍没有笑，训斥着他：“少嬉皮笑脸。快三十的人了，整天没个正经。” “正经没饭吃啊！”许沐川努力卖萌，帮母亲拎过行李箱。“粉丝现在就喜欢我这挂的。” “粉丝粉丝，粉丝能给你当老婆吗？”沈康萍不为所动，“车停在哪儿？” 有个粉丝就能。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许沐川呆了一呆，没敢出声，乖乖地带着父母往停车场走。 上车后，许家二老都坐在了后座，许沐川当起了专职司机。他脊背崩得直直的，注意力相当集中，就等着听后座的首长训话。 “沈舟真是越来越过火了！居然直接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把我们这些亲戚都当什么了！” 母亲开口居然训起了沈舟。许沐川诡异地觉得有点痛快。 家里的亲戚中，沈舟家最有钱，还是超级有钱的那种。从小到大，家里人基本都围着沈舟转，许沐川的父母更是直接把沈舟喜不喜欢当做判断儿子好不好对不对的标准。 可惜，三年前许沐川跟沈舟关系恶化，和公司解约后老死不相往来。从那以后，许沐川就再没得到过父母什么好颜色。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许沐川放松了身体，身心愉悦地边开车边听后座上父母继续数落沈舟的不是，心里的小人一个劲儿跟着打拳附和：“就是，就是。” 沈康萍在沧海集团持有小部分股份，是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遗产。然而父母这个遗产也是从沈舟的父亲沈康安那里继承来的二手遗产。 遗产的遗产要去数落原主对财产的处置，总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讨伐了一路也没讨伐出个所以然来，翻来覆去就是说沈舟居然要把股份让渡给个外人，让整个工商界都看沈家人的笑话！ 许沐川听得没趣了，咕哝了一声：“谁是外人还不一定呢。” 父母也真是年纪大了眼睛瞎，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沈舟的意图。 沈康萍听到他在前排咕哝，皱起了眉头。“说话说清楚。” 许沐川本来没想说，但担心父母知道真相后更受打击，他觉得还是应该尽尽孝道，至少先为他们准备个台阶。 “沈舟哥不会回心转意的。白岫岩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谁是外人？”沈康萍语气冷冰冰的，显示着已经生气了。 许沐川早习惯了母亲这态度，依旧心平气和地解释。“几年前沈舟哥不是要收养一个小孩，最后没收养成吗？” 他停顿了一下，确认给足了时间让父母去反应消化，才继续说：“那个小孩就是白岫岩。” “什么？”沈康萍显然没有预料到。“那个小孩是白岫岩？” 沈舟有先天的心脏病活不长，好不容易坚持不懈地苟活到了年近四十。然而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能预见的将来也是孤家寡人，亿万家财后继无人。 六年前，沈舟在医院碰到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儿，想收为养子，都带回家见过母亲了，就等小孩回家拿户口本办手续。结果小孩回家后改变主意，收养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沈家人都只是听说有这件事，没人见到过那个小孩，也不知道叫什么。后来没人再提，时间一长就都忘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康萍问。 怎么知道？当然是去查的。许沐川没有直接回答，就只是说：“白岫岩其实挺不错的，公司给他应该也不会让你们破产。” 许沐川自认评价客观没有带任何感情偏见。虽然白岫岩追爱豆时有点脑残，但那天才级别的小脑瓜子还是很有投资价值。 “这是公司破产的问题吗？”沈康萍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语气地提醒，“就算沈舟曾经想过收养他，没办过手续他就是个外人。我们沈家的财产，就算是破产也不能给一个外人！” 看这架势要引火烧身了，许沐川识时务地闭了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要不是你不争气，哪轮得到白岫岩什么事。看看人家怎么就有那么本事，小小年纪能让沈舟指定他为继承人。” 沈家有三兄弟，另外两个一个坐牢，一个截瘫，还能算沈家后代的靠谱男丁也就剩下许沐川。许沐川小时候各方便都表现优异，很得沈舟母亲的喜欢。沈康萍一直想着等沈舟夭折后，公司能交给许沐川继承。 哪知道，许沐川不仅弃商从艺，还跟沈舟闹翻了，现在还杀出了一个白岫岩。 红灯亮了，许沐川踩下刹车。他专注地欣赏着前面的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流线型的车型真好看。还有车牌号码，大概也是定制的。 看看人家怎么就那么有本事，年纪轻轻就能开上兰博基尼，你还只能开这个破宝马。 他在心里模仿着母亲的语气，想到最近网上流行的凡尔赛，还觉得有些好笑。 沈康萍夫妇晚上约了许沐川的两个舅舅一起吃饭。许沐川看是家宴，本来还想一起去，结果被沈康萍一句“你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给堵了回来。 看来家宴也是为了继续讨伐沈舟和白岫岩。 许沐川摸了摸额头，正好也不想去了。 第3章 重逢 许沐川扯下西装领带，换上居家的休闲T恤，乱没形象地瘫躺在沙发上，怎么轻松怎么来。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父母挺应该生气。沈舟是个孤家寡人，随时准备咽气。如果没有白岫岩，沈舟的亿万财产怎么着也得有三分之一最后会落到自己的腰包。 许沐川算了算，非常确定白岫岩这样半路杀出来，是在抢他发财的机会。 抢他的钱，还要用抢来的钱逼他出卖艺相去演戏。 许沐川觉得，这应该可以被称作不共戴天了。 难怪白岫岩不敢来见他。 “不共戴天啊。”许沐川苦笑着自言自语。 他打开个人微博，点开特别关注里的“菱洲岩岩”。 微博显示好些天没有更新了，最后一条还是一个月前的抽奖活动，说是为了纪念和川宝相见三周年。评论转发微博即可参与，见面日开奖，抽出一百罐酱菜，一百袋干货，一百斤杂粮。 “川宝”是许沐川的粉丝对他的昵称。 三年前，许沐川在乡下和白岫岩在一起时，帮他开了这个“菱洲岩岩”的微博，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把“菱洲岩岩”捧成了个小网红。当时全网都知道了，菱洲岩岩是许沐川的铁杆粉丝，许沐川宠粉宠到物理真身亲自下场。 三年后，“菱洲岩岩”已经成了一个全国高知名的农产品品牌，旗下有酱菜干货还有五谷杂粮好几个系列产品，尤其是酱菜尤其受欢迎。白岫岩也因此成了“青年创业家”。 许沐川嗤笑了一声，白岫岩挺会利用他找名目做生意。 就这么个小恩小惠的小抽奖，底下的评论转发数已经过十万了。还有人评论时艾特了许沐川，问他：“还记得菱洲湖畔的岩岩吗？” 这个问题当天被问上了热搜，许沐川还蹭热度回应了一句：当然记得。 能不记得吗？ 许沐川点点点，把菱洲岩岩的特别关注取消了。 菱洲湖畔的白岫岩已经不叫岩岩了，现在叫白老板，财大气粗的土豪粉白老板。 那个所谓的见面日也不是他们三年前见面的日子，只是粉丝看到的见面日，实际上，是他们分别的日子。 说不得就是永别的日子。 许沐川把手机扔在一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发呆着、发呆着，他又悟出了一句至理名言。 这世界上最悲催的事，就是昨天你让人高攀不起，今天人家可以爱搭不理，到了明天，还能视如敝屣。 怎一个悲催了得。 许沐川摸了摸额角，长太息一声，集中精神专心发呆。 沈康萍夫妇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看许沐川还在，破天荒地关心了一下他的工作情况，问他节目做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做了。 许沐川受宠若惊，表示接下来打算忙工作室的事，找点项目做投资。父母看不上他的演艺工作，但工作室至少表明他在创业，本来以为能得到点鼓励，结果还是没被看得上。 “明星工作室现在在风口浪尖，你别搞出什么乱子。”许海林警告着他。许沐川就干脆不说话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许沐川自己在市郊买了房子，平常不住家里。爸妈一年难得回来两次，他本来打算今天就不回去了，看这架势，还是回去的好。 爸妈也没有留他，倒是劝他演戏就本本分分地演戏，别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最后一事无成。 许沐川这下可真是受宠若惊了，连声应着，逃也似的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沐川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父母又提他演戏的事。幸运的是，刚出狱不久的表哥沈维升来找他一起去呼吸自由的空气，他就很干脆地收拾东西陪他出来了。 离开壹市，他觉得整个天空都明亮了许多，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就连酒店都比自己家里住得安心。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永别了的白岫岩，居然千里迢迢地找上门来了。 当时，许沐川刚洗完澡出来，正围着浴巾擦头发。看沙发上手机的电充好了，他去看有没有漏掉什么消息，结果开机就接到一个电话，屏幕闪烁“白岫岩”。 许沐川差点以为幻视了。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屏幕瞪了半晌，铃声还是孜孜不倦地响着。 许沐川想，响了这么久，应该也不是拨错了。 他按下了接听键。 “我到了你说的地方，你不要伤害他！” 许沐川的“喂”都还没出口，电话里的声音夺耳就喊了过来，连个礼貌开场问候都没有。 他在说什么？ 许沐川听不懂，注意力只好放在音色上。对面清澈的嗓音和记忆里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害怕，有点陌生。 同样的声音还从门口同时传来。 许沐川看了看关着的酒店房门，又看了看手里的手机。白岫岩此刻应该在壹市，在沧海集团的股东大会。新闻早就在报，沈舟今天要在会上正式签署股权转让协议，会后白岫岩就是实至名归的沧海老板。 他可能幻视又幻听了。 “你怎么不说话！我就在门口，你说的艾美酒店2308房间。”白岫岩的声音还在从电话里与房门外同时传来，还伴随着阵阵门铃，证明着他没有幻听。“不信你来看。他怎么样了？” 许沐川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自然也无从回答。他走到门口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手机放在耳边，正满脸焦急地讲电话，还小步急促地踱着。 在看到许沐川的瞬间，青年脸上的焦急被错愕取代，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机，瞪大眼睛望向了许沐川。 “许……许叔叔？” 那嗓音里有着压抑起来的低沉与沙哑，隐隐带着颤抖，许沐川心中跟着一颤。 小孩身板居然长得比他还高了，肩膀也宽了，不再是记忆里的细竹竿了。穿着量身剪裁的深灰色西装，脚下还蹬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看起来像那么回事，有点职场精英的模样。 就是一张脸还未完全脱离青涩，漂亮白嫩，果真是个天生的小白脸。 眼睛似乎有些拉长。但那双眼珠子没变，还是黑漆漆的，像是被雨水冲洗过一样。 轮廓比以前深了一些，好像不能再用漂亮形容了，有点帅。 小孩张开了些，比以前更好看了，有一点……不像小孩了。 许沐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样盯人是很不正常的。他不留痕迹地带着试探的口气装作刚认出来人。“岩岩？” 门外西装的青年正是最近名字大火后，跑来跟他不共戴天也不找他的白岫岩。 白岫岩听到许沐川还叫着自己的昵称，一双半月形的眼睛立刻笑了起来。“是我，许叔叔！” 他语气有些激动，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还抬起胳膊似乎是想碰碰许沐川确认一下实体。但许沐川现在半身裹着浴巾，肩上只披着一条毛巾，他伸出手后又觉得不妥当，半路拼命忍着放了回去，只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许沐川，最后也觉得不妥当地，把视线落在了地上许沐川的影子上。 然后才算是悄悄地放心了点。 许沐川拉了拉毛巾，往屋里退了退，示意他进来说话。他语气平淡地问：“岩岩，你今年多大了？” 白岫岩骤然见到他，错愕之余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许沐川会问他这种家常问题，他有些意外，不明所以地回答：“二十一。” 又虚报年龄。许沐川没计较，又问：“我今年多大？” 白岫岩稍微冷静了一点，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了。他有些想笑，努力忍住了，带着一点试探。“二十八？” 什么二十八！爱豆永远十八知道吗？这个粉丝怎么回事，老要他教怎么当粉丝。 “对！”许沐川非常认真严肃地说，“你看咱俩都是奔三，同龄人了。你还叫我叔叔，合适吗？” 明明自己已经是二十多的末尾奔三，对方才是二十刚出头，他就是可以厚脸皮地把两个人赖成都是二十多的同龄人。 白岫岩忍着笑，心情一下子轻松多了。 三年前，许沐川解约跟沈舟撕破了脸皮。他来沧海工作就怕许沐川会怪他，也担心许沐川还为三年前的事生气。结果没想到许沐川不仅没有怪他，还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他非常听话地摇头表示不合适。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那，叫你川宝？” 他叫“川宝”时，翘舌音发的舌尖有一点黏腻，末尾还带了一点拖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意味深长的韵味。 许沐川听得莫名别扭。但川宝就是粉丝对他的昵称，白岫岩也是他的粉丝。就算是个土豪粉，那也还是个粉，这个称呼也叫得起。 “随你吧。”许沐川也不是真的在意他怎么称呼自己，“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舟要签股权转让书，但也要白岫岩同时在场签字才能生效。白岫岩如果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股权转让暂时搁置了。下一次股东大会，得再等一年了吧。 白岫岩愣了一愣，这才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刚刚见到许沐川他太惊讶了，把正事都忘了。 “有人说，绑架了你……”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许沐川错愕之余，先去开了门。 门外是沈维升。 沈维升来叫许沐川去吃饭，看到他还披着浴巾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许沐川还没回答，白岫岩跟着许沐川来开门，听到他的声音讶了一声：“是你？” 他看了看沈维升，又看看许沐川，有些怀疑地，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回了沈维升的脸上。 沈维升看到了玄关里头的白岫岩，也露出些许惊讶，然后似乎了悟什么，忽然笑了。 许沐川莫名其妙地看看沈维升，又看看白岫岩，搞不清楚这都是在打什么哑谜。 第4章 你是大智若愚了吗 “你们已经认识了？”许沐川说，“那我就不用介绍了。” “不不不。”沈维升上前走两步进门，走路还有点像踩节拍，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白少爷估计不认识我。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沈，沐川的表哥，沈舟的堂哥。”沈维升一笑，朝白岫岩伸出手去。 沈家有三个兄弟，除了沈舟，另外一个蹲监狱，一个坐轮椅。白岫岩来继承沈舟的家业，自然清楚沈家的情况。沈维升一报家门，他就知道这是沈舟的大哥。 “沈叔叔好。”他礼貌地喊人，伸出手去同沈维升握住，“如果不嫌弃，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叫名字多没礼貌。”沈维升依然笑容可掬，“白少爷现在是沧海的执行总裁，不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都能叫名字的咯。” 这话有点不客气，白岫岩也没有介意，只微微笑了一笑。 沈维升看着他，啧啧惊叹了两句，转过头看向许沐川，“沐川，要不你也介绍我去演戏吧？” “你要演戏做什么？”许沐川正在找衣服，当他这是异想天开。 “当明星啊。”沈维升躺倒在沙发上感叹，撑着下巴看着许沐川，时不时还瞟一眼旁边的白岫岩，“当明星真好，粉丝几十亿的股份不要，要为爱豆赴汤蹈火。” 许沐川愣了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你那个电话……是打给岩岩了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岫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维升今年四十二岁，十五年前因为经济犯罪啷当入狱，前不久刚出来。现在的社会日新月异，就算十五天不出门，楼下的街市恐怕都改头换面了，更何况十五年。 沈家上下都因为沧海易主的事情忙得团团转，没人顾得上他。他听说许沐川也失业在家，就来找他一起出来走走。 沈维升进监狱前是商界的天之骄子，金光闪闪。尽管在里面呆了十五年，变得有些油嘴滑舌，但依然意气犹存。 许沐川小时候就对这个表哥有点崇拜，琢磨着一般看山看水他估计看不上，又寻思他刚从监狱出来，与社会严重脱节，应该去高科技的地方了解一下。正好贰市这几天有个高新科技博览会，他就带沈维升来了。 博览会里有一个场馆是机器人，说是突破了机器人解开绳结的能力。许沐川有些惊讶。机器人都能下围棋打败世界冠军了，怎么还连个绳结都解不开？ 沈维升看那被称作“机器人”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屏幕扫描仪加两个支杆，觉得很无趣。工作人员让他们现场打结体验，他就提议把许沐川绑起来，让机器人解绳来救。 这有点像角色扮演，许沐川多年没演戏也有点心痒，就同意了。等他手脚被绑，固定在椅子上，沈维升看着有趣，说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他被绑架了。 他拿起许沐川的手机拍了个照，在联系人里随便找了个人发了出去，然后拨通电话。“许沐川现在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就速速赶来贰市艾美酒店2308房间，不然……哼！” “你的联系人里第一个就是白少爷。全国谁不知道沧海要开股东大会，白少爷是最不可能来的人。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不打给他打给谁？” 沈维升笑笑地跟许沐川解释，回过头来又满脸堆笑地向白岫岩道歉。 “对不住咯，白少爷。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许沐川想道歉都无从道歉起。他若知道沈维升是打给白岫岩，大概率也不会认为白岫岩会真的跑来。 不是因为白岫岩没时间——当然这也是个原因，而是……这种恶作剧，白岫岩居然能上当？ 他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都能被骗到……”他哼了一声，“你是大智若愚了吗？” 亏他还在爸妈面前刚给他打过包票，说公司不会破产。现在看来，悬得很哩。 白岫岩听了解释，知道与许沐川无关，心情舒畅多了。听许沐川这架势是要开始骂人了，他抿着嘴笑，竖起耳朵准备听他长篇大论。 结果，许沐川说了一句就没了。 白岫岩眨了眨眼，还有些不适应。他还想也许许沐川是在深呼吸酝酿情绪，然而许沐川已经转过身弯腰在箱子里翻衣服了。 许沐川真的已经说完了。粉丝如此大智若愚地以为他被绑架了还专程跑来解救他，他心情好得不得了，骂那一句，叫洋洋得意。 白岫岩没领会到，只是看他没有有下文了，竖得尖尖的一双耳朵顿时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了。 以前，许沐川很喜欢训他，逮着机会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今天这事要放到三年前，估计得碎碎念他十分钟不止。 白岫岩有些落寞。他知道三年人会变，但真的变了，还是会有些难过。 许沐川本来就只是把他当粉丝。以前可能比一般粉丝多一点，现在估计比一般粉丝少一点。 手机响了。白岫岩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看许沐川。许沐川还在找衣服，他就同沈维升打了个招呼，示意要去接电话，走出了房间。 “肯定是沈舟。”沈维升挤到许沐川身边来，拿胳膊撞了撞他，嘿嘿笑着，有点幸灾乐祸。“以沈舟那高傲的脾性，哼哼，今天估计得气掉半条老命咯。” 沈维升当年是被沈舟一手送进监狱。沈舟说是大义灭亲，家里人当然也只能跟着附和表示理解。但沈维升不会理解，他毫不掩饰对沈舟的恶意期盼。 反正沈舟早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许沐川看了他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 沈舟没那么傻，不会以为阻止白岫岩继承股份只是个恶作剧。以他对白岫岩的宝贝，他也不会怪白岫岩傻白甜地上当，他只会认为沈维升和许沐川用心险恶，合谋阻止白岫岩继承股份。 白岫岩也不傻，那怀疑的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到这里，许沐川的心情又恶劣起来。 白岫岩接完电话回来，表情跟出去之前没什么两样。看到许沐川就眉眼弯弯，不看到就眼神淡淡。 沈维升看得好生没趣，故意问他：“沈大老板发火了吧？白少爷赶紧回去咯，让他消消气，回头别都撒到我们头上。我这刚出来的，不想再进去。” 白岫岩知道沈家人都不欢迎自己，但在许沐川面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只是陪着笑，摇了摇头。 沈维升嗤笑了一声，许沐川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沈舟惜命得很，心脏用得非常节省，说是心如止水都不为过。就算是大发雷霆，他开口都能泉眼无声。 “行吧，你赶紧回去。”许沐川摆摆手，算是跟他告别。今天这见面就当是恶作剧加误会，永别依然生效。 白岫岩的确是得走了。他在股东大会上跑出来，别说是沈舟发脾气，所有人都生气，他必须尽早回去给个交代。 许沐川没再理他，转身去招呼沈维升，可以出发去吃饭了。沈维升却忽然皱起了眉头：“你这换的什么衣服？赶紧换点好的去！” 他边说着要推许沐川往房里去。许沐川莫名其妙，转身避开他。 “这哪里不好了？”白色的连帽衫加上牛仔裤，简约的设计，青春又帅气。许沐川很不高兴。他是时尚前沿的人，居然被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质疑他的衣服品味。 沈维升不买账。“我说晚上去参加宴会，介绍几个女孩子你认识，你穿成这样子怎么成？” 白岫岩本来要走，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许沐川。这次他没笑，沉下了眉眼。 许沐川没注意到他，只是纳闷地问沈维升。“什么时候改成晚宴了？” 不是只是下楼吃晚饭吗？ “嗨，你这什么记性！”沈维升眼角扫到了白岫岩，故意埋怨地说，“回来的路上不就跟你说了，我有个在狱中认识的朋友，比我早先出来几年，现在东山再起又混得人模狗样了。博览会上碰到他，他说晚上还有个晚宴，都是一些投资人，还有不少闺秀名媛参加。” 沈维升当年进监狱时，有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等十五年出来，女朋友早成了别人的老婆和别人孩子他妈了。朋友邀请他，估计是想给他介绍女朋友。许沐川没兴趣凑这个热闹。 “你有朋友在，和他们去吧。不用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你这么大年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上次吃饭姑姑还说了，叫我们帮你看着点。好不容易今天有个机会。快点，换衣服去！” 什么这么大年纪！被个比他小的人说年纪大，他认了。这个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来说他年纪大。 什么世道！ 许沐川更不想去了。 “真不去了。”许沐川一抬头，看到白岫岩居然还在。他想也没多想，下意识就问：“岩岩，你不着急回去吧？” 哪里不着急了？刚刚还在赶人赶紧走的。白岫岩眨了眨眼睛，又弯起眼睛笑了，摇头表示不着急。 “我想去街市吃小吃，你陪我去？”许沐川厚着脸皮，假装他是真的不着急。反正白岫岩现在还是他的粉，天塌下来都会把陪爱豆吃饭当做天大的荣幸。 “好啊。”白岫岩果真是不着急了，眉弯眼笑地走进了屋。 沈维升还准备继续劝许沐川，这下也不劝了，颇有趣地望了他们一眼。 “维升哥，有岩岩陪我去吃饭，你就和朋友们去玩吧。不用管我了。”许沐川拉了个挡箭牌，说话都有了底气。 沈维升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好吧，你们在外面注意点。” 许沐川拉着白岫岩下楼，却没有去吃饭。他在酒店门口拦了个出租车就把白岫岩塞了进去，跟司机说去机场。 “我不去机场。”白岫岩把他也一并拽进车来，“不是去街市吃小吃吗？司机师傅，带我们去街市。” “到底去哪儿啊？”司机问着。 许沐川瞪着白岫岩，白岫岩还是笑望着他，没有想改变主意。 这可是你不回去的，不是我硬拖着你。 许沐川坐正了身子，回答司机：“去小吃街。” 第5章 一起吃小吃 贰市有个很有名的小吃街，许沐川每次来都是因为工作，行程匆匆，没机会吃到。既然白岫岩乐意当免费的陪吃，他干嘛不乐意。反正只要白岫岩还是他的粉，沈舟的火就发不到他这里来。 想到这里，许沐川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心虚。他掩饰地拉上安全带，随着一声“咔哒”，车厢就安静了下来。 三年不见的两个人忽然见面，其实有点尴尬，尤其他们当年分开得就挺尴尬。刚才有沈维升在旁边撑场子没觉得，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还是在封闭又安静的空间里，尴尬得都要癌症了。 许沐川又觉得额角发烫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干脆撑着额头，装着观赏窗外的景色。 外面天还没有黑，贰市的交通状况不是很好，车流很慢，尤其是对面的车流，缓缓后退着，很适合做点回忆一类的脑力活动。 许沐川想，白岫岩还真是个死忠粉。爱豆都三年没作品了，网上都骂他为了挣钱不务正业，白岫岩也没有脱粉，有够死忠的。 《出来吧，爱豆》的出品，完全是蹭着当时他去白岫岩家里炒出的亲身宠粉的热度。黑粉们都快踩死他了，白岫岩这个知根知底的居然也没脱粉。 不过爱豆演不了戏了，当不了爱豆了，就算再脑残的脑残粉，等再长大理智一些，也总有一天会脱粉的吧。 没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 许沐川有些忧郁。他想了很多，不过净是些没用的。四舍五入，他什么都没想。 “博览会有什么好玩的吗？”白岫岩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啊？”许沐川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白岫岩在问他问题。“哦。好玩的还挺多。” 这个回答有些干巴巴，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明天还有。你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多加的这两句其实还是干巴巴。白岫岩不介意，笑笑地问：“你先给我讲讲有什么好玩的，我再看要不要去。” 许沐川想起来，白岫岩现在是白总了，大忙人。他掏出手机来，找到了一个视频。 “倒是有个有趣的，我给你展示一下。” 视频点开来是一个白色的塔体三角形模样的东西，先是一个三维立体展示之后，解说开始了。 这是一个可以自动种植浇水的工具。根据不同的作物，以及周围的土壤温度和天气，它可以智能控制种植浇水，还可以监控作物长势，定期提醒种植护理，对那些种植小白尤其友好。主要用于家用小庭院，或者阳台精细种植。 白岫岩看得眼神温柔，视线不断地落在许沐川身上。三年前认识许沐川时，许沐川是一个连蚯蚓都怕的种植白痴，他没想到三年后，许沐川会成为一个园艺爱好者。 “好玩吧？”视频稍微有点长，许沐川看了没两分钟觉得有些头晕，干脆关掉了视频，给他口头解释了一番，“他们要先接受足够的订单才能大量投入生产，我定了一套先行版。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么神奇好用，我就给他们投资。” 白岫岩回过神来，有些惊讶。“投资？” “对。”说起投资计划，许沐川有些兴奋，“我觉得这个产品很有市场。你会种地的可能不会知道，种东西经常是种进土里就完了，什么都不会出来。好不容易长出来了，还莫名其妙死了。当然，时常不在家浇不了水也是一个原因。” 他又捧着手机看了看。“而且这个是手机app控制的，不管你在哪里，想起来要浇水了，按个键就可以。”他把视频滑到一个app介绍的界面，“你看，还可以实时看到你种的小植物。” 白岫岩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视频里，app界面上是一棵绿色的小番茄的盆栽，底下还有几个按钮，显示浇水，上面还有一个小贴士，显示可以摘果了。 白岫岩思考了一会儿。他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做生意也是创业起家。自动浇水这个技术已经不算新鲜了，有些做大棚管理的已经用到了，就是一个传感器加触发器。但这种用在庭院和阳台的智能控制，只能算是往前走了一小步，而且—— 阳台上种的那一点点植物，哪里需要专门花钱买装备来打理？唯一新鲜可取的，大概就是把监控可视化加进了app系统。 直接这么投资下去，估计得赔死。 但是看许沐川那么兴奋，他不想泼冷水。他的爱豆喜欢听人夸，怎么夸都不会脸红。 “是挺有趣！这个技术真不错，能直接看到生长情况，好像盆栽在做直播似的，肯定非常受欢迎！” “是吧？”得到白岫岩的肯定，许沐川十分开心。他相信白岫岩，三年的实战已经充分证明了白岫岩的那颗脑袋非常有商业价值。他笑眯眯地收起了手机，满意了。 他现在演戏不能演，节目不能主持，他琢磨着好好打理一下工作室做点投资，但那种在资本市场钱生钱的投资他既不懂也觉得没意思，想做点真正需要投资的有趣的东西。 他就不信这还能做个第一出来。唔，真做个第一也行，卖了就财富自由，环游世界去。 听到夸奖的许沐川志得意满，洋洋地就开始卖乖。“你有时间时也应该多去这些博览会看看，跟上最新的技术发展，涨见识。” 白岫岩在农村长大，没读过高中，没上过大学。两人当年的见面就是沈舟派许沐川这个爱豆上场去劝白岫岩回学校读书，然而，白岫岩到最后也只是答应了参加高考。 他说到做到去考试了，还考了个全省第一，结果却连志愿都没报，作用只是上了一次新闻，挂了一天热搜，把“菱洲岩岩”的腌菜从网红产品变成了全国品牌。 那个夏天，他做出来的腌菜，晒出来的干货，都被附加上了“状元”的价值，供不应求。 许沐川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些消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白岫岩真是他见过的把聪明才智利用得最彻底的一个小孩了。 “到了。七十三块。”司机师傅停车了，许沐川要去给钱，白岫岩已经按住他，先去扫码了。 许沐川一挣居然没挣过，有些惊疑。前面被白岫岩一拽没拽过，他当是意外没站稳，怎么这小破孩的力气长这么大了？ 他注意看了一下白岫岩的手臂，掩在袖子底下看不出来，但肩膀的确是比小时候宽了。他琢磨了一下，白岫岩是在农村干活的，成年后力气大点很正常。 不只是力气大了，也财大气粗了。 哎，有点怀念那个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小孩，多软啊！ 白岫岩这边付完款了，给司机看一眼确认。许沐川也跟着瞅了一眼，这才发现他的手机居然还是三年前用的。 那是许沐川的旧手机。虽然当时他也才只用了一年算半新，但搁现在早就过时了。白岫岩都当大老板了居然还不换手机。 嘿，财大气粗又怎样，还不照样是他的粉丝？ 许沐川的心里又熨帖了。 从出租车下来就是小吃街对面的路口。天已经暗了，许沐川戴上个鸭舌帽勉强当作一点伪装。 小吃街里还是灯火通明，但人群拥挤很热闹。他们俩这么走在一起，非常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白岫岩，一身西装革履逛小吃街，就算没注意到他们的颜，也会对他这格格不入的衣着多看两眼。 白岫岩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臂弯，许沐川也拉低了自己的帽檐。他有些后悔提这个建议了。都怪白岫岩，他只是找个借口随便说说，白岫岩偏要跟着说是风就是雨。 “如果被粉丝认出来了，我会被挤死吧？”许沐川对自己的观众缘还是挺有信心的。人这么多，跑都跑不动。 白岫岩笑了一笑。“那你就装晕，我喊让道送你去医院。” 这也不知道是笑话还是安慰，反正许沐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放心了，一头钻进了小吃街。 还好大家都注意着街边的小摊和手里的食物，尽管会多瞅两眼，也不会太留意。毕竟没人会想到哪个大明星会缺心眼地往人群堆里挤。 许沐川是公众人物，这种普通人随便吃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有点难吃到。他早先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口水都恨不得流出来。现在到了近前，那是变本加厉，闻到香就想吃，看到好就要买，酸的甜的咸的辣的香的臭的，吃了个饱。 还好旁边有个从上午之后就没吃饭的白岫岩。许沐川尝到好吃的多吃点，不合口味的少吃点，反正剩下的白岫岩都会解决掉，他能空着肚子多尝新鲜味道。 欺负起人来，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谁叫白岫岩是他的脑残粉，现在还抢他的钱。趁着还能欺负，赶紧多欺负几次。 最后，他还把吃剩的半碗夜面也递给了白岫岩。 “不吃了吗？”白岫岩看他吃得香，接过纸碗时，还跟他确认了一下。 这个夜面是当地的一种特色凉面。面条有点像小面，里头放了一些切成碎丁的酱菜，有榨菜酸笋酸豆角酱萝卜，味道非常好。拌着烫好的黄瓜丝豆芽丝青椒丝，颜色相当好看。还用各种葱姜蒜作料撒上芝麻粉，最后加油盐酱醋再舀一勺辣椒油，嗷呜，香飘飘好闻极了。 许沐川走到面摊时已经饱了，但这面实在是太香了，他没忍得住。面条不好分着吃，本来他想点两份，还是白岫岩知道他吃不了一份，就说不想吃，只点了一份。 “吃不动了，我得留点肚子吃别的。”许沐川说得理直气壮，连筷子也一并递给了白岫岩。 白岫岩没有计较，都接了过来。许沐川递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等他接过去开吃之后才后知后觉不大妥当。 他觉得脸有些热，额角也又开始发热了。 这种事算亲密吗？当然算。 但在他和白岫岩之间，其实不算了。 当初他住在白岫岩家里的时候，白岫岩有时候会下厨做菜，赶上他心情好时在旁边看，白岫岩会用筷子夹给他吃，让他尝尝味道。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也入乡随俗地没有介意。 但是现在，在白岫岩对他做了那种事，现在还长成了个大人，他就没办法不介意了。 第6章 煎饺蘸酱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凉面跟你的风格有点像？”为了掩饰这个尴尬，许沐川没话找话。 “什么风格？”白岫岩有些不解，拿筷子夹了夹面，没认识到这有什么风格。 他没有意识到尴尬。这个凉面很好吃，许沐川吃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他细细品尝默默记着配料，想着以后可以做给许沐川吃。 虽然他的爱豆喜欢粉丝做大餐，但好吃的小吃应该也不至于会减分。 “用腌菜调味啊。”许沐川说着，指了指面碗。酱菜碎丁不好夹，他只吃到了一小部分，大半都落在碗底了。“你不是也喜欢这样做？” 白岫岩愣了一下，笑了。他唇上还有油，眼里都是光，晶晶亮亮，映着小摊上的灯光。 白岫岩喜欢腌腌菜，什么都能腌。家里瓶瓶罐罐的都是各种腌菜，吃又吃不完，他就把腌菜拿来各种调味。煮粥会放，炒菜会放，包子包馅也会放。腌菜本身味道就很好，还有一种独特的清香，特别能减油腻。 “菱洲岩岩”的品牌起家，最开始就是靠他这个腌菜。 许沐川一走三年不理他，他时常怕自己速度太慢了，许沐川会忘了他。 然而许沐川不仅没有忘，还能记得他做菜的风格。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是有点像。”他说着，快乐地嗦嗦嗦着凉面。等面条吃完了，那食谱也就出来了，他甚至觉得可以根据许沐川喜欢酸辣的口味，再稍微调整一下酱料比例。 三年前是他年纪小不懂事，吓走了许沐川，这一次他不会再那样犯错了。 白岫岩这边吃完面才把碗扔掉，许沐川那边又递过来了个小食盘，盛着五个煎饺和一小撮蘸酱。蘸酱芳香扑鼻，有些熟悉。 许沐川手里拿着一根竹签，正嫌弃地把一颗饺子送在嘴边咬。 看来是点完就后悔的东西。白岫岩笑了笑。还好，他饿了一整天，能吃下不少东西。 他叉起一个煎饺蘸了点酱，准备一口吃掉，忽然听到许沐川惊叹地喊了一声：“好吃！” 白岫岩愣了愣，歪头看了一眼。许沐川的眼睛都直了，直接把剩下的一大半饺子送进了嘴里。 白岫岩有些纳闷，一个饺子能煎得这么好吃吗？ 他看了看叉到半路的饺子，犹豫要不要放回去。最后，他还是决定吃掉手上这个，剩下的都还给许沐川。 没想到普普通通的饺子居然这么好吃，许沐川心安理得地把之前被自己抛弃掉的纸盘接回来继续吃。 “这个酱配着真是太香了！”这次他没有叉饺子，直接拿竹签挑了一点旁边的酱，放在舌上舔了舔。微辣中带着一点酸甜，真的很不错。“放什么了？” 白岫岩看着他对蘸酱如此喜爱，一开口，把酱的原料一个一个报了出来，还把制作流程都简要讲了一遍。 许沐川听得目瞪口呆。“你腌酱菜成精了吗？” 吃一口就能知道配方原料？ 白岫岩转过身指了指后面饺子摊上摆的豆酱罐。许沐川顺着他的指向看了看，就很普通，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白岫岩脸上笑意分明，示意他看仔细一点。 许沐川不明所以，又仔细看了看。那罐子的标签贴普通得眼熟，他心念一动，往后退了退，目光落在了豆酱罐的商标上。 菱洲岩岩。 许沐川惊呆了。“这是你腌的？” 白岫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我，我现在很少有时间腌了。是村里其他人，我只是把流程规范出来，教他们照着做。” “菱洲岩岩”是白岫岩创出来的品牌，说是公司，其实就是白岫岩老家所在的村子白菱洲，算是一个农村合营企业。 许沐川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个小孩从小做事就想着要带全村人一起做，他一个人挣钱不够，要全村人跟着一起挣才行。现在终于做成了，一罐酱都能卖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沈舟要把沧海送给他，也不全是因为想气沈家人以及感恩吧。 “你真厉害！”他诚心地夸奖。 “不是我，是因为有你。”白岫岩说着。灯火下，还是笑意盈盈。 爱笑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变。 许沐川有些恍惚地想着。 “我把产品做起来后，回头看才发现最初的想法其实很天真。川宝，当初如果没有你，菱洲岩岩做不起来的。” 白岫岩说得很认真，许沐川嗤了一笑。 小孩长得根正苗红，点滴之恩都来拼命涌泉，还找了剧本和导演来让他拍。 但他也没有那么厚脸皮到真当成自己的功劳。他不过就是微博点了个赞，直播做了个广告，举手之劳，不过是各取所需。 “没有我，也有你沈叔叔。他能帮你的，比我可多多了。” 就算都没有，还有白岫岩自己这张脸呢。靠脸吃饭没问题。 白岫岩抿了抿嘴，笑容落了一点，轻轻说了一句：“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许沐川没有说出口，默默地吃完了最后一颗饺子。知道是白岫岩家出产的蘸酱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香喷喷的饺子好像没那么香了。 小吃街走得差不多了。街尾人不多，灯火也少，光线都暗了。 “吃饱了，回去吧。”没有吃的当掩饰了，一不留神就会聊到尴尬话题。 他跟白岫岩现在是各种敏感交杂，果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川宝？”旁边忽然有女孩子的声音传来，有些轻，小心翼翼的。 许沐川呆了一呆，看到有三个女生凑了过来，眼熟得很。 不是认识的那种熟，而是这几个女孩子已经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他还以为只是碰巧口味和步调一致呢。 许沐川笑着点了点头，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了一下。如果引起人的注意，若有狂热的粉丝追他，他可真的惨了。 “放心吧，川宝。”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早就认出你了，就是怕引起骚动才一直在旁边保护你。” 那你们倒是保护到底别相认啊！ “你是岩岩吧？”马尾辫的女孩又看向了白岫岩，笑得有些热切。 白岫岩的脸早就不是什么路人面孔，现在是更上一层楼，跨娱乐届社会届和商业届的三栖名人。 他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在一起啦？”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惊呼了起来。 什么在一起，说的什么话！ 许沐川黑了黑脸。“我们只是恰好碰到了。” 看看白岫岩一身西装，看看他一身休闲，这就是“恰好碰到”最有力的说服力。 “嗯嗯，只是‘恰好碰到’。”三个女孩子点头附和着，“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川宝和岩岩同框，我太感动了！” 女孩们叽叽喳喳地，激动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要保护他们不被人发现，倒像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似的。 许沐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能给她们嘴上装个消-音-器。 “川宝岩岩，能合个影吗？”激动没完的女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作为宠粉的爱豆，许沐川会说不吗？ 当然不会。粉丝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生物，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就是世界上最宠粉的爱豆。 许沐川和白岫岩合起来当了一次背景，三个女孩子轮流地站在他们中间合影。许沐川没有催她们，还配合着做各种表情，让她们一个一个来。 按这拍照的频次，许沐川根本不信她们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发现。 是为了保证她们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合照吧。 照到第三个女孩时，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了。随便一眼，随便一怀疑，这场景马上能被确认。 “是许沐川！” 这喊声就像摇摇欲坠的大雪山终于轰隆隆滚了下来。许沐川一阵心惊肉跳，全靠他超强的定力才能站在原处，面带微笑地跟粉丝招呼。 “大家别管我！各吃各的，各吃各的……” 谁会听他的！认出他的粉丝立刻朝他跑了过来。其他有不知情的，看到有人朝这边跑以为是有什么优惠好东西，也跟着往这边跑。 一时间，人流涌动，真跟要雪崩来临似的。 “还不快跑？”白岫岩见势不好，拽住他手腕就跑。许沐川也撒开丫子溜，溜前还不忘向粉丝喊着道歉。“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几个字说完时，他人都已经在几米之外了。还好这里已经到了街尾，有空间给他们跑。可惜许沐川吃多了跑不快，到最后几乎是白岫岩在拖着他跑。 气喘吁吁地跑了两个街区，到了一条梧桐影重的小路。路上光线暗淡，人行道上更是昏暗不明。 许沐川跑不动了。看着道路僻静已经安全了，他停下来抱着墙歇息。白岫岩也靠在旁边，调整着呼吸，看着他笑。 笑什么笑！许沐川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昏暗的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个人的喘气声。等喘息声也渐渐平静下来后，就只剩下沙沙声响了。 四周很安静。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这风真舒服。”许沐川想起了以前在白岫岩家里时，每天晚饭后，他们就搬着竹床在门口乘凉。不管白天多热，太阳多辣，晚上的风都是凉飒飒的。有时候还有一两只萤火虫飞到他们身边来。 白岫岩“嗯”了一声。“是挺舒服。” 许沐川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白岫岩也得赶飞机回壹市。他不知道跟白岫岩说什么，也不是很想见到白岫岩。可是真见到了，又矛盾得不想就这么分开。 第7章 飘热搜 “川宝。”白岫岩忽然轻声喊了他一声。 “嗯？” “你不问我吗？” 许沐川迟疑了一下。“问什么？” 白岫岩没有说话。 “啊，是了！有个问题。”许沐川总算想起了一个话题。“你放过昆导吧，我不会演那个电影。你若不知道谁适合，我给你推荐一个，保证拿奖挣大钱……” 白岫岩没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这件事情。许沐川不喜欢沈舟，许沐川的妈妈又偏偏是沈舟财产的继承人之一。他以为许沐川会质疑他为什么继承沧海，为什么帮沈舟工作，可是许沐川一直都不问。 不问也好，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演？”白岫岩打断了许沐川的话，“川宝，你有演技，有与男主角类似的经历，你演最合适了。昆程很有天赋，这个电影他会拍好。他说是为拿奖的。川宝，你为什么不演？” 为什么不演，因为…… “我已经拿过了影帝，演电影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接下来我想把工作重心放在工作室上。”许沐川哼着鼻子说得理所当然，投资计划他都已经透露给白岫岩听过了。 白岫岩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其实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可这一眼却让许沐川莫名地心虚紧张。 “我的影视作品也不少了！电影电视现代古代喜剧悲剧全都有，再演也都是重复的。你要是想看我的作品，就去复习以前的！你要敢说都看过了，那我考考你，我第一个剧的第一句台词，是什么？” 白岫岩看他忽然弹珠似地噼里啪啦，开始还怔了怔，随后忍不住轻“噗”地笑出了声。 笑完，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抓住他了！” 许沐川愣住了。这是什么？答非所问？还是，是他第一个剧的第一句台词？ 真有人记得？他自己都不记得！ 白岫岩解释说：“你的第一个剧，是个古装戏的路人龙套，帮主角在路边抓到了一个小贼。” 许沐川傻眼了。 “龙套怎么算是我的剧？”他强词夺理，“我的剧，意思就是说，我主演的剧。” “九。”白岫岩没有任何迟疑，又开口了，只说了一个字。 “啥？”许沐川又愣住了。这是什么？ “你主演的第一个剧，《一二三，向后转》，是一个青春校园剧，第一幕是军训。你的第一句台词是入列报号，你是第九号。” 天哪！脑残粉果然好恐怖！尤其还是脑瓜子好的脑残粉！这家伙该不会有传说中过目不忘的功能吧？ 当初不是连这个剧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吗？ 许沐川伸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啊掏，总算掏到了一张纸张的东西。他把小条掏出来，又在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在上面刷刷刷地签了字，然后给白岫岩递了过去。 “给！” “做什么？”白岫岩不明所以，看了看他手上的纸条。光线太暗看不清字迹，倒是闻到了小条上飘着章鱼小丸子的香味。 “签名。”许沐川说着，又朝他塞了塞，“粉丝见爱豆，讨要签名才是标配，知道吗？” 白岫岩当的什么粉丝？不见面时逼他演戏，见面了向他各种炫耀。了不起啊！ 白岫岩不知道他这忽然是从哪里来的气。他倒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开心。他把小条收下了，故意又问：“那，能再合张影吗？” 许沐川哼了一声。“刚才合了那么多，还没合够啊？” 大半夜跟私生饭在一起真是一件危险的事，尤其是一个这么聪明的私生饭，有事没事还要逼他去演电影，一个不留神，万一又要亲上他了…… 许沐川觉得，三十六计，还是溜之大吉。 他打开地图看了看，机场跟酒店不在一个方向。 “快十点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回酒店了。”他走到路边亮一点的地方，等着看有没有出租车经过。 “现在没航班了，我跟你回酒店。”白岫岩没有再追问他为什么不演戏了，跟在他身边一起等车。 许沐川看了他一眼，查了下机票，还真是没了。最晚的一班飞机早在十分钟前飞走了。 酒店不是他开的，他也没有不让人住的权利。 回到酒店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前台小姐姐一看到白岫岩的身份证，直接要给经理打电话。还是白岫岩制止了，就订了许沐川对门的房间。 许沐川这才知道，这家艾美酒店的业主居然是沧海集团。 粉丝家的酒店，见到正主都不给打个优惠折扣。差评！ 他们在走廊说了晚安，就准备各进各屋。沈维升在隔壁听到声音出来，看到白岫岩还在，笑了一笑，没觉得意外。 打了声招呼后，沈维升直接跟在许沐川后面进了房间。白岫岩本来要回自己房间，看到他进了许沐川房间，就也跟着进来了。 沈维升是来跟许沐川商量修改明天的行程计划，他想和朋友去爬山。贰市市郊有座山很有名，山虽然不高，但是有很多古迹，是一条有名的远足路线。 许沐川伸了个懒腰，进屋就在沙发上瘫倒了。 “维升哥你有朋友在这边，就和朋友好好玩吧。我明天就在酒店睡觉，睡醒了就回去。” 许沐川没兴趣爬山，也没兴趣认识朋友，何况还是沈维升的狱友。自家亲人他不在意，外面的人就不一样了，谁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被关的。 他身为公众人物得爱惜羽毛，不能随便和来历不明的人往来。 “出来旅游睡什么觉？”沈维升坐在对面的床尾教育他，“你不要以为大哥的朋友都是监狱里出来，就不是好人。我跟你说，玩金融能玩到进监狱的那都是聪明人。你不是要打理工作室吗？他们都是投资做生意的，多好的机会。要是还能碰到个情投意合的，爱□□业双丰收。” 许沐川呆了呆。“你的狱友里还有女的？” “嘿，你这说的！”沈维升伸脚作势要踢他，白岫岩看到，不想让他踢，走过来直接挡在了中间。 沈维升也看到了，没收住脚，依然踢了上去，还偷偷加大了力道。踢到人后，喊了一声：“哎呀，对不起咯！” “不要紧。”白岫岩跺跺脚抖了一下灰尘，在许沐川腿边的沙发上坐下。许沐川没有起来，只是侧了侧身，给他稍微让了点空间。 沈维升说：“狱友是男的，但他也有朋友。有男有女，都是生意上认识的人。周末约着去爬爬山，锻炼身体，还能促进感情，交流合作。我跟你说，机会难得。贰市这么大的市场，你想搞投资做生意，不跟做生意的人多往来，难道还跟写字画画的人往来？” 这番话说得许沐川有些心动。他没有涉足过投资，那个智能种植项目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很多事情的确是需要和有经验的人多交流。 沈维升进监狱之前是商界的天之骄子，他的话很有参考价值。 “你说我这说的……”沈维升看他考虑着，又冲白岫岩说话了，“嗨，居然把最会做生意的白少爷晾在这里！反正今天也没回去，明天周末，白少爷要不一起？” 白岫岩笑了笑，低头看许沐川。“我看川宝的。如果川宝想去，我就去。” 他的笑很温柔，尤其这么俯视下来，和以前一模一样。 许沐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坐了起来。 “你不怕沈舟骂你？”许沐川有些好奇。沈舟的股权转让书还没签呢，落地之前分分钟也可能反悔。白岫岩如果把沈舟惹火了，保不定沈舟神经病发作，又生出其他奇思怪想，白岫岩的继承就打水漂了。 “不会。”白岫岩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真勇士！ 许沐川真想旁观一下沈舟的发怒现场，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泉眼无声。 敢这样的大概也只有白岫岩了。 被偏爱的就有恃无恐啊，真是一点都没错。 许沐川答应了去爬山。 一来他被沈维升说动了。二来，他还有点故意，就……莫名想炫耀一下。 然而，第二天他们没有去成。 许沐川一早是被助理徐丹娅的电话叫醒的。 他和白岫岩同框出现在贰市小吃街的消息飘上了热搜。九宫格的单图片还不够，还组合成长图配九宫，全是他们在小吃街分吃一份食物的暧昧图片。 许沐川其实无所谓，看着照片还很喜欢，偷偷地全部下载保存了。 粉丝喜欢分享爱豆的资源，他理解。他现在的人设就是宠粉亲民接地气。白岫岩是他的头号粉丝，地球人都知道。粉丝爱嗑CP让他们嗑去，磕得越多，他热度越高，反正别上升到真人就行。 有所谓的是白岫岩。 在同一天上了两个热搜。一个是商业头条，白总裁在股东大会前神秘消失。一个是娱乐新闻，白总裁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贰市和爱豆吃小吃，有图有真相。 沧海的股票今天估计又要跌停了。 今天如果再被挂一个白总裁和爱豆去远足，沧海估计可以直接摘牌退市了。 真的，公司老总可以搞文艺，可以讲情怀，最后破不破产不知道，但还没听说过哪个公司老总会来混饭圈追爱豆。 第8章 闷骚的精分 许沐川先给沈维升打了电话，说行程曝光了，今天不好再去爬山。沈维升表示理解，让他别放在心上，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许沐川躺在床上，思索着父母看到这个新闻，会作何感想。 到底是怪他害他们的股份缩水呢，还是赞他居然能拖住白岫岩？其实他有些怀疑沈维升骗白岫岩是故意的。 毕竟他们知道白岫岩是他的粉丝，也都知道白岫岩要参加股东大会。 当时沈维升打完电话后，跟他说的是：“我还没说完呢，他就挂了，八成以为我是骗子。” 之后就跟他说手机没电了，到酒店才还给他充电。 许沐川只是不好跟白岫岩说这些，他也不认为白岫岩没看出来。不然，白岫岩不会在看到他时那么惊讶。 白岫岩有一刻一定以为他和沈维升在合伙骗他。毕竟他的利益是和沈维升站在一边的。 但白岫岩还是和他去吃了小吃，还愿意和他去爬山。 果然还是个小脑残。许沐川的心被烫得平平的，却又止不住心虚。白岫岩是他的粉丝，因为喜欢他的作品，进而喜欢他这个人。 可是他出不了作品了，悲催。 当年还嫌弃白岫岩是粉丝拒绝过他，更悲催。 现在妈妈还在和他争财产，悲催得无以复加。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催，没跑了。 许沐川给白岫岩拨了个电话。白岫岩那边接的很快，而且声音清明，显示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上热搜的事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他还问许沐川吃不吃早餐。他叫了客房服务送早餐，说如果许沐川饿了，去他房间吃早餐。 现在是早餐的问题吗？ 许沐川洗漱好后来到白岫岩房间，白岫岩早已经梳洗整齐。昨晚被小吃街的烟熏过的西装经过洗熨又焕然一新了。 白岫岩笑眯眯地同许沐川分享，他那个菱洲岩岩的微博开奖了。 就是那个纪念和川宝认识三周年，见面日开奖的微博。 许沐川瞟了一眼，看他微博写着如下内容： “啊啊啊，这是怎样的天降奇福！有事情过来贰市处理，居然遇到了川宝！川宝还邀请我一起吃了小吃！呜呜~~~川宝太好了！【感动】【大哭】 为了纪念和川宝重逢，我决定提前两天开奖。中奖的姐妹记得给我私信地址。 PS：川宝看起来比三年前更帅更年轻了，逆生长是怎么回事啊？” 微博里俨然是个花痴脑残白痴样，再看看面前笑眯眯的西装大男人…… 许沐川满脸黑线。 “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评价你吗？”早餐送上来了，品样还很多，中西合璧，摆了一大桌。果然当老板就是好处多。许沐川也没客气，坐下就吃。 “嗯？”白岫岩撕开黄油的包装，熟练地拿刀切下一块抹在面包片上，递给许沐川。许沐川没说什么，接过来吃了。 “闷骚。”许沐川咬了一口面包，斜了他一眼，“你这样的就是闷骚。” 看起来西装笔挺生意老总，背地里花痴狂热追星少年，典型的闷骚。 “不对吧？”白岫岩有些不服气。他哪里闷骚了？明明只是入乡随俗。他如果在现实里像微博那么表现，许沐川估计马上报警了。 他想了一想，“顶多算精分。” “噗——”许沐川差点把刚喝的面汤吐出来，赶紧拿餐巾捂住了。 拜托，精分有比较高级吗？他瞪着白岫岩，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么不认真的话。 “沧海集团的白总裁是个精分……”许沐川哼了一声，又忍不住笑了，“你也不怕别人笑你。” “笑我？”白岫岩不赞同地举起手机，给他看微博底下的评论，“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呢。” 许沐川只瞟了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 和沧海总裁并列的“别人”，是菱洲岩岩的微博粉丝能代表的吗？ 脑残粉无可救药。许沐川放弃拯救了。 两个人闲聊一些有的没的，气氛还算轻松。许沐川还问了一些白菱洲的事，白岫岩对他没有隐私的概念。许沐川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许沐川没有想到问的，他也一并都说了，一顿早餐，吃的算宾主尽欢。 因为爬山取消了，两个人都要回壹市。白岫岩问许沐川什么时候走。 “你走你的。”许沐川没打算跟他一起走，“我晚些时候走。” “为什么？你还有事吗？” “唔。”许沐川含糊地回答他。他没什么事，就是不想跟白岫岩一起走。 白岫岩懂了，没有多说什么，吃过早餐就去了机场。 许沐川晚上没睡好，躺在房里补觉还是睡不着，就干脆捧着手机刷微博。白岫岩那个开奖微博里评论已经又多达十万条了。有的在分享中奖喜悦，有的懊恼没中奖，有一些的确是在羡慕白岫岩见到了爱豆，但更多的是在恭喜岩岩又和川宝同框了。 “见证奇迹，岩岩又一次追星成功。‘岩居川观’我又可以嗑了。” “岩居川观”是当初他去白岫岩家里农家乐时，粉丝给起的行动名，还以此为名专门建了一个超话。 超话热闹了几天，后来许沐川走了，岩居川观没什么好磕的了，超话也安静多了。但是白岫岩硬是凭一己之力，把超话给经营了下来。他非常努力地和其他粉丝互动，认真立志要努力攒钱去追星。 粉丝都祝福他理想远大，还买他家的农产品支持他，希望有一天能见证奇迹。 三年过去了，当初的小农民成了大老板，又跟爱豆见面了，堪称本年度最励志典范。白岫岩的立志帖被翻了出来，“岩居川观”又火了。 因为知道白岫岩经常来此出没，好多粉丝都直接在超话问白岫岩要爱豆的第一手资源，有的还建议他去帮爱豆拉资源，还有的甚至跑来超话找工作了。 和大集团的老总粉了同一个爱豆，大家都与有荣焉，觉得粉丝群体瞬间拉高了不少档次。 许沐川也觉得自己的粉丝素质真是很高，平均收入真是高，就是平均学历可能有点低。 又一条新帖热火了，许沐川滑回顶部一看，白岫岩又出现了。 “给你们看川宝给我的签名，光看着就觉得好幸福！【章鱼小丸子油渍的小条加歪歪斜斜的许沐川签字图片.jpg】” 有粉丝们哭着嚎着强烈建议，中奖的奖品要印上这个标志作为特别版。 白岫岩很快点了赞，然后回复表示：“这要问川宝同意才行。” 粉丝们嚎得更厉害了，求不要抽奖，求发布新品，打滚求。 说起来，菱洲岩岩的第一批酱菜就是这么起来的。当时许沐川在白岫岩家里直播，夸了他腌的腌菜，顺口承诺抽奖送腌菜作为直播福利。 承诺的事他做了，然后…… 许沐川伸手搓了搓额角，有些烦躁。 然后他就走了，后面真正安排发福利的都是白岫岩。白岫岩订制了玻璃瓶，把本来只是躺在自家厨房坛子里的腌菜装进了玻璃罐，还做了质量检查，申请了卫生许可证，最后还注册了商标，印成了包装，成了上架买卖的菱洲岩岩牌酱菜。 他还在许沐川房间的桌上找到了许沐川平时写写画画的草稿纸，在上面看到了许沐川的签名，问许沐川能不能把这个签名印在发给粉丝福利的酱菜罐上。 许沐川没有理由拒绝。 酱菜发了一百份，尽管粉丝哭着求着要求多发，白岫岩也只印了一百份有签名的标签贴。但那已经够了，全网热传的带有许沐川生活签名的商标，带火的当然是菱洲岩岩的商标。 白岫岩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花哨了，他其实都不需要爱豆了。许沐川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他成功的一个标志点缀而已。 “求岩岩也签一个名，和川宝同框签名！” 看吧，粉丝们也这样想。 许沐川回到自己的微博，在一众艾特他的留言中随便挑一个回复：这么丑的签名你们也可？好吧，你们如果可以，那我也可以。 许沐川回到壹市，就收到从白菱洲寄来的一箱快递。快递直接送到了工作室，签收的助理徐丹娅有些吃力地搬到他的办公室。 “川哥，有粉丝寄礼物来了。”徐丹娅把箱子放到桌面上，停下来摇着手在脸边扇风。 “是我的自动浇水吗？”许沐川正盯着电脑查资料，找相关智能种植的行情。 他不喜欢粉丝送礼物，也表明过不收粉丝礼物。徐丹娅说粉丝送礼，多半都是自我催眠的玩笑话。 他一直等着那两个开发人员给他寄样件，看这快递大小合适，还以为是装置到了，非常兴奋地拿了裁纸刀就要来开箱。 “真的是粉丝。从白菱洲寄过来的。”徐丹娅笑得神秘兮兮，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后面还跟着工作室其他三个女人，都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白岫岩老家村子叫白菱洲，所以品牌名和微博ID都是“菱洲岩岩”，稍微关注一点的人都知道。 白岫岩人又不在白菱洲，谁会给他寄什么东西？许沐川也有些好奇。要说是把当时他留在白菱洲没带走的东西寄过来，那也太久远了吧。 而且他留下的也不止装这一个小盒子。 第9章 川宝最气质 许沐川三下两下拆了外面硬纸盒的包装，打开一看，里头还有个小盒子，是“菱洲岩岩”的食品包装盒，里头是几罐辣椒酱。 许沐川有些无语。白岫岩是以为他穷到连几罐酱菜都买不起了吗？ 工作室其他几个姑娘凑过来看了之后，集体失望地“唉——”了一声。 “川哥，岩岩给你送酱菜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因为一开始许沐川在网上就管白岫岩叫“岩岩”，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小名岩岩，不知道全名。一直到现在，很多人提起白岫岩时，都还是喜欢直接称呼岩岩。 许沐川拿出一罐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可能是建议我们中午吃饺子。” 正好工作室的楼下有一家饺子馆，味道不错。他用力把辣酱拧开闻了闻。香辣爽口味，腮帮子都直接流口水了。 “吃不吃？我请客。” “吃！”工作室几个女人异口同声，一人拿起一罐翻来覆去瞅，要找找里面暗藏玄机，说不定是一罐罐的金子。 瞅了半天辣酱还是辣酱，没有变成金子。 “岩岩好小气，都当大老板了，出手还这么吝啬。” 自从老板的小粉丝变成了大老板，发达后居然也还没脱粉，工作室的几个女人都等着跟着老板鸡犬升天。结果没想到，揪着脖子盼了这么多天，居然才盼到几罐酱菜。 许沐川觉得好笑，让徐丹娅去楼下订饺子。“可能是我刚好夸了他家的辣椒酱好吃。” “那你再去夸夸他们嘉树项目好、资源多！”袁佳是许沐川的经纪人。她劝了许沐川好几次，希望他能积极主动一点。 “粉丝长大后，生活事业两头忙。尤其是像岩岩这样的日理万机，你不知道哪一个瞬间，他就忽然觉得追星没意思，就脱粉了。等他脱粉，你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那还找他做什么啊？早晚会脱粉。”许沐川把辣椒酱收起来，连着盒子一起搬着送到餐厅。 “要趁着他还没脱粉，赶紧争取点资源啊。”袁佳有点恨铁不成钢，跟在他身后劝，“你都二十八了！再两年就三十。还不好好规划一下发展路线，再在综艺打混下去，要过气了。你想回到以前在嘉树坐冷板凳的时候吗？” 许沐川刚毕业时签的经纪公司就是嘉树，当时就由袁佳带着。袁佳是嘉树的一个小经纪人，手下都是二十八线的新人。袁佳很努力地帮艺人争取机会，但是不知道是眼光不好还是运气不好还是能力不好，总之，她带的艺人就是火不了。 小经纪人带着新人，到处试戏找机会，受过不少白眼。许沐川现在好歹混到了二线争一线，观众缘又非常好，不继续努力往上争一争真的相当可惜。 “我这不是在规划吗？”许沐川把辣酱放在桌子上，指了指对面自己的办公室，玩笑地说：“等这个投资挣了钱，以后都给你们都换上真皮沙发老板椅，保证舒适温暖。” 许沐川的工作室成立了快两年，之前与电视台签约，工作室他不怎么上心打理，现在还是个简易模型，只有四个工作人员，租了一间写字楼，凑一起就当办公室了。 “投资那是顺带！”袁佳觉得许沐川的思想严重偏离频道，“我是说正经工作。你到底为什么不接戏，又不唱歌。《出来吧》也不续约。你真想退出演艺圈啊？” 说的他很懒似的！许沐川不服气，掰着手指证明自己还是很勤奋的。 “我没有不工作。综艺节目、商演活动，还有广告代言，我都有啊。歌我也在唱，三月份才在田天的专辑里跟他有合唱。” “你那都是……”袁佳说到一半，词穷到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正好订完餐回来的徐丹娅在外面喊了一声。“袁姐，你电话响了。” 袁佳看了许沐川一眼，出门去接电话。 许沐川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袁佳想说什么。他现在做的工作，顶多叫混口饭吃，这样下去，将来不退圈也得退圈，那就叫过气。 许沐川模仿袁佳的语气和神态，把她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连抬手的动作都配上了，完了把自己都逗笑了。 他给白岫岩发了条信息。“我收到从白菱洲寄过来的一箱辣椒酱，是你寄的吗？” 白岫岩立刻回了。“我让爷爷寄的。辣椒酱是我腌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许沐川觉得有些纳闷。“这和超市卖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这是我腌的。” 因为是他亲手腌的，所以和别的不一样。 许沐川领会到了，觉得白岫岩无聊得有些让人无语。以前天天装得像个小大人，现在当上了大老板，内心居然比以前还小孩。 他回了六个句号。 对话框显示白岫岩那边一直在输入，却一直没有信息发过来。 许沐川琢磨着可能是让他没话说了，干脆又发了一条：“我看你家菜苗也长得挺好。” 白岫岩那边依然显示着正在输入，就是没有信息。 许沐川有些恼，怎么这么笨啊！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吗？还是果真小气得舍不得他家那几根菜苗？ 他生气得正想扔下手机不理了时，一条新信息进来了。 “我让爷爷给你寄！” “菱洲岩岩”的品牌下有一块精细生产的有机农作物，把直播和购买联系起来。那一个系列下的所有产品都是全天候直播，怎么摘种，怎么管理，用的什么肥料，还实时和顾客互动，整个过程全部公开透明。 当然，这样种植下来的作物价格也是相当高，但是顾客吃的放心。许沐川空闲时会去看一下他们直播种地，家里吃的蔬菜也都会从那里买，有时候还给朋友介绍。当然，他没用真名，用的是家政阿姨的名字。 现在是各种蔬菜种植的季节，许沐川看到他们刚有一块辣椒地长出苗了。他最近研究自动种植的设备，就想再入手一些菜苗来种种。“菱洲岩岩”家没有卖菜苗这个业务，但他就是想要。 袁佳说得对，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脱粉了，他得趁着还没脱粉的时候，赶紧薅点羊毛，不然脱粉了后悔都来不及。 “反射弧这么长！”许沐川忍不住笑地对着屏幕骂了一声，然后又回了一条。 “那把我的小蝌蚪也一并寄过来呗。” 他说的是以前在白岫岩家里时养的几只蝌蚪。蝌蚪还没养成青蛙，他就走了，把养蝌蚪的玻璃缸和蝌蚪都留给了白岫岩。 三年过去了，蝌蚪就算没死也早变成青蛙蹦走了，哪还会有什么蝌蚪？ 许沐川知道自己在耍赖，但管不住自己，对上粉丝无底线，他忍不住就想厚颜无耻。 果然，白岫岩回了一个“好”，还是一个揪着脸摇头晃脑的呆萌表情“好”。 许沐川盯着屏幕上的那个表情傻笑。袁佳隔着玻璃门咚咚咚地敲，打断了他。 许沐川抬头去，看到袁佳满脸笑意，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他猜刚才打电话的估计是个代言邀约。 许沐川收了手机，招手示意她进来。 果然是个代言，而且还是国内有名的高端眼镜品牌代言。 许沐川翻了翻袁佳打印出来的品牌介绍，有些不解。“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许沐川出道六年，前三年主营影视歌，旨在提高业务能力，广告代言忽略不计。后三年他跟经纪公司解约后放飞自我，主打亲民宠粉的人设，来找他代言的都是一些相当接地气的产品。像是方便面、薯片这种食品，或者是洗衣液这种生活品，甚至还有一个乡村果园的公益代言，最高端的也就是一个家居品牌，然而也是为了突出亲近大自然的装修风格。 全都贴合着他接地气的形象。说得好听是接地气，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土气。 像眼镜这种需要时尚形象的产品，虽然还不到高奢品牌，但也轮不到他呀。 “我确认过了，他们说就是找许沐川。言午许，水木木，三竖一川。”袁佳没给他面子地煞有介事地说着，“我想圈里应该没有同名同姓的人了。” 许沐川“哼”了一声，举起手机黑屏当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刘海。“说不定我离开了《爱豆》节目组，最近形象有所提升。” 袁佳看他这态度是答应了，颇为满意。许沐川的形象现在虽然是低端亲民，但三年前，那也是清贵高雅的一朵文艺奇葩（字面意思）啊。 她丝毫没有担心许沐川会撑不起来这个品牌的形象。 “你要觉得可以，我去商量合约事宜。” “着什么急？先等等。”他把手里的资料还给她，心情舒畅地开玩笑，“我还以为这个月要发不出来工资了，没想到天降横财。早知道让丹娅给你们再多订一锅汤。” “现在也不晚啊。”徐丹娅的声音恰好在门外响起，她笑盈盈地拎着两大袋食盒走进来，跟着带进了满屋的饺子香。“我再补订一份，对面的瓦罐汤很快就可以送过来。” 许沐川把手机递给徐丹娅。“来，帮我拍一张。” 他戴上墨镜走到窗户边，望着玻璃外过滤出来的蓝天，摆出一副忧郁深邃的神态，让徐丹娅拍他的侧影。 徐丹娅给他拍了好几张，他挑出其中最满意的一张，在发微博和发给白岫岩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白岫岩发了过去。 “气质不？” 白岫岩回了一个：“气质！川宝最气质！” 哎呀，谁家粉丝这么甜。许沐川满意了。 “代言的事去安排吧。”他对站在门口还没走的袁佳说着，又拧开餐桌上的辣椒酱，开心地吩咐徐丹娅，“可以去订瓦罐汤了。” 第10章 广告达人 和眼镜品牌方的合约很快就谈下来了，对方非常痛快，一签就签了三年的长约。本来签约前，袁佳觉得捡了个大便宜。但签完约后，对方无意中说漏了嘴，原来请许沐川代言是为了方便和沧海谈商场专柜的租约。 袁佳顿时觉得亏大了，一直回到工作室了，还忿忿不平地悔不当初。 “现在连沧海集团的总裁都是你的粉丝，下次再有代言，得把价格开高点。” 许沐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你这什么眼神？”袁佳不满许沐川对粉丝有所误解，“艺人靠的就是粉丝，量多是必要，质好更重要。” “你看莫婧诗，勉强算个二三线演员，流量还不如你呢。自从朱艺铭开始追求她，她身价就跟搭火箭似的。作品还没出，现在都拿下‘风行会’的封面了。” “风行会”是一款国际顶级时尚杂志的中文版，主要报道一些商界名流和演艺明星等潮流前沿的人和事。能拿到这个杂志的封面资源，身价和咖位都不是一般艺人能比的。 许沐川听她比方得离谱，提醒她看清现实。“人家是富豪追女朋友，都是给面子。女朋友身价高，富豪脸上也有光。这跟粉丝追爱豆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袁佳笑得有些暧昧，“粉丝追爱豆比富豪追女友更专一、更疯狂、更无私。” 许沐川笑着，拿出手机下载自动浇水app，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等这个广告拍片完了，我可以歇会了吧？” 他要捣鼓他的智能种植项目。 “歇吧。”刚刚拿下大单，袁佳非常大度，“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袁佳把日程表圈给许沐川后，得到确认就出去了。走到门口，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许沐川。 “我听说沧海现在内部斗争一团乱，岩岩肯定焦头烂额。你作为爱豆，可以表达一下关心，传递正能量。” 这叫固粉。 许沐川笑得“嗤”出了声来。“你就没有想过，可能正是因为岩岩追星追得……那些商界精英们都看不上他吗？” 袁佳愣了一愣，默默地关门出去了。如果白岫岩追的不是自己老板这颗明星，她其实也有点看不上。那么个大集团的总裁，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身段放得这么低，谁会尊重他？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眼睛浅，集团给他早晚清算破产。 许沐川也没心思摆弄自动浇水装置了。沈家人不会甘心沈舟把股权送给别人，公司那些几十岁的老资格也不可能服气一个二十出头的乡下小孩。 他琢磨着要不死皮赖脸地去劝劝爸妈帮帮白岫岩，但想起妈妈平时的态度，还是算了。直接利益冲突，他们没有和别人联合起来把白岫岩赶出去，已经是不错了。 焦头烂额……真是活该，专心经营“菱洲岩岩”不好吗？ 许沐川把自动浇水装置连到餐厅里的一棵盆栽发财树上，另一头接上洗碗池的水管。装好硬件后，他点开手机app，跟着说明书设置。初始化完成后，屏幕上出现了一棵发财树，甚至还有个图片自动识别功能，告诉他这是一棵发财树，然后根据当前的土壤湿度建议适量浇水。 许沐川眼睛都亮了，点了上面的浇水按钮，过一会儿就看到小喷头果然喷出了水来，浇水的按钮就变灰了。 白岫岩说的是对的。自动浇水没什么意思，这个东西真正有趣的是加了监控系统的app，有点像盆栽在直播，还有点像简化版开心农场的小游戏。 许沐川把浇水画面拍了个照，还把app也截了屏，想给白岫岩发过去。但到图片选好后，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退出了对话框。 广告拍完片后官宣那天，许沐川的粉丝川贝们都在拼命评论转发给他站台捧场，恭喜川宝喜提代言品牌，还有不少粉丝艾特菱洲岩岩，让他也来给川宝站台。 粉丝只是好玩地随意艾特，并没有真的期待白岫岩会亲身上阵，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然而，大家都低估了白岫岩对爱豆的忠诚。看到艾特后，白岫岩直接转发了官宣微博：“就是这么优秀的川宝！完美得方方面面！【星星眼三连】” 经他这一转发，“依瑞”眼镜一分钟销售破千，当天销量突破百万。 再后来，细心的观众还发现，白岫岩在一次公共场合上亮相时，戴的墨镜正是许沐川代言的品牌。 网上粉丝跟疯了似的，纷纷感叹这是什么绝美真爱。这年头，富豪追星不少，可哪个富豪追星是从饭圈小粉丝混起，从打榜投票买周边，到签到宣传买代言，良心追星啊！ 一时间，大家都知道了，请许沐川代言，就是连带请了白岫岩代言。 许沐川的代言邀约跟雪片似的飞了来，报价一个比一个高。还有综艺节目也开始邀请许沐川去当导师，甚至袁佳曾经羡慕的那个“风行会”的杂志邀约也来了。 其他那些大制作的电影电视剧就不消说了。缺投资就找许沐川参演，准没错。只要主演是他，资金都好说。 广告综艺许沐川还能忍，杂志访谈也接受，但要逼他演电影，他受不了了，给白岫岩打电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白岫岩那边接到他电话，笑吟吟地心情十分快活。“我在做凉面啊。你吃不吃？上次在小吃街吃到的那种。” “我不是说你现在！”许沐川恼他不在状况，低吼着，“我是说——” 半路卡壳了。他也不知道他是说什么。之前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跟白岫岩说，不要拿着版权任性逼导演。但现在，白岫岩其实什么也没做。 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是表达了他是许沐川的粉丝，那些人就趋之若鹜地来找许沐川，躲都躲不掉。 这是好事，对一般人来说，这都是好事，许沐川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白岫岩这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用得真是精妙。 当年许沐川也是借着自己的影响力帮“菱洲岩岩”打开了门路，岩岩到现在还在感激他，他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反而来骂岩岩吧？ “是说什么？”白岫岩还在那边问着，好像都不知道他生气了。 “没什么。”许沐川的气势弱了下来。“你是不是有帮我控评？” 人红是非多。许沐川最近忽然特别红，黑粉也忽然特别多，而且空前活跃。 以前黑粉都只是时不时地嘲讽许沐川没作品，靠着吃老本讨好观众消费人气。现在更简单了，直接定性他傍金主粉丝大腿，吃相太难看。更有甚至直接说他是演艺界的毒瘤，没作品光靠资本运作，天天占据话题榜，把娱乐圈搞得乌烟瘴气。 这阵仗隔三差五就会来一出，反正黑嘲踩骂一条龙，夸张的时候连捕风捉影的造谣都来了。 许沐川因为多年没作品本来就战战兢兢，把粉丝看得非常重。现在如此高频率地被黑，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为此还专门又招了两个公关人员。 但往往他自己的工作室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评论很快就又被粉丝控评压下去，再有水军带一波节奏，十分明显的公关线路。 放眼整个娱乐圈，愿意帮他还不找他要报酬的人，只有白岫岩了。 “不是我。是顾总。”白岫岩在那边说得很无辜。 顾总就是嘉树的总经理顾泽凡。嘉树是沧海旗下的公司。归根结底不也还是听白岫岩的？ 许沐川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叹气。“你刚才说吃什么？” “凉面。”白岫岩的语气又笑了起来，“我在做凉面。你吃不吃？” “你在哪里？怎么还要自己做饭？” “在家里。”白岫岩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沈叔叔的房子。你要过来吗？我给你发地址。” 第11章 蓝颜祸水 许沐川知道那个地方，以前沈舟上班时，就会住在那里。现在是工作日，但是沈舟显然不在。 沈舟已经不在沧海了吗？ 许沐川有些好奇，开车过去了。白岫岩来给他开门，一身休闲服，很普通的T恤加休闲裤，笑容柔软，宛然就还是三年前的居家少年模样。 比一身西装看着舒服多了。 “你沈叔叔不在吗？”许沐川进门前，特意明知故问了一句。 “不在。”白岫岩帮他拿来拖鞋换鞋，又招呼他洗手，在餐桌前坐下。 白岫岩进厨房端出了两盘凉面，远远地酸辣香味就飘进了餐厅。许沐川的口水非常诚实地流了出来。 “好香啊！”他搓搓手，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岫岩很会做饭，他是知道的。 白岫岩看他垂涎的样子，非常有成就感。他把盘子和筷子都摆到许沐川面前后，又去厨房端了两杯豆浆出来。 “这是你家的豆子吗？”许沐川先喝了一口豆浆，开玩笑地问他。 “菱洲岩岩”品牌下的五谷杂粮，也卖得很不错，尤其是黄豆。当年许沐川给白岫岩拍了磨豆浆的视频，帮他在网上卖黄豆，才有的“菱洲岩岩”这个品牌。 白岫岩笑着点头，又补充说：“是豆浆机打的，不是磨石磨的。” “喝出来了。”许沐川最近业务繁忙，要这样坐下来悠闲地吃一顿饭都成了奢侈。想起三年前在白菱洲那段安逸的时光，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有吃有笑，喝豆浆还会自己用磨石慢慢地磨。 他有些怀念。 他四周看了一眼。房子很大，收拾得像没人住的样子。沈舟的房子，跟他本人的气质一样，装修全都是黑白灰的冷色调，就连餐厅都冷冰冰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温度。 许沐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闷。白岫岩一个人从热闹的乡下跑到这陌生的大城市，人生地不熟，要顾自己生活，要应付公司的糟心事，还要花痴似地追星。 “你会在这里留多久？”许沐川问着，又想到白岫岩已经是在这里工作了，他补充了一句，“还是以后都留在这里了？” 白岫岩看了他一眼，垂眸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哦，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还没想好。许沐川早就清楚他的说话方式，猜测可能是跟沧海的情况有关。“你沈叔叔跑了，把工作都丢给你一个人？” 白岫岩觉得他这用词有些逗，笑着点了点头。“从这个月他就不怎么来公司了。” 就把这么个好欺负的小孩扔给一堆如狼似虎的股东和公司高管？ 许沐川注意观察了一下。白岫岩神情轻松，不像袁佳说的“焦头烂额”。空降来管理一个大集团的运营，居然好像应付自如。 还能有闲情逸致做凉面吃？ 许沐川知道没这么容易。他不忙时会回家和爸妈吃饭，也会听他们说公司的情况。爸妈一直就看不上他，也看不上他的工作，可是这次回来却一改常态。 开始他还以为是爸妈终于意识到他好歹也是三十岁前买得起小别墅的人，后来才发现，因为他们也知道了白岫岩是他的脑残粉。 天大的事都是爱豆的事最大。他们都认为，只要许沐川在，白岫岩这样下去，等不到明年的股东大会就会滚蛋了。 爸妈是把他当成了“蓝颜祸水”的功臣，所以诸多肯定。 许沐川想着心思，手里的筷子一直拌着凉面，就是没有往嘴边送。目光游移间，他看到白岫岩一脸期待地一直望着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挑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芝麻香的油，伴随着酸辣开胃的酱，还有爽口的蔬菜丝，以及脆脆的酱菜丁。 深得精髓真传啊！ “好吃！”许沐川一口嗦嗦嗦把一筷子面条都吃了进去。“好像比上次吃到的还好吃！” 白岫岩的眼睛又弯成了两个月牙。“你想吃时可以跟我说。” “嗯嗯。”许沐川连连点头，直接就订了下次，“明天也做这个吧。” 吃到好吃的，他心情都飞起来了，想到什么就说了，压根没细想白岫岩凭什么要给他做饭吃。 就算想到大概也只会觉得，反正白岫岩是他的粉丝。 “好。”白岫岩也把自己当成粉丝，爱豆的要求来者不拒。 许沐川笑眯眯地，开始跟白岫岩说他最近的工作，主要是一些广告和访谈，还录了一期室内综艺。其实来请他代言的广告商，多数都是想方便和沧海有生意往来，以及借用他对白岫岩的影响力，来个买一送一。 “还有‘风行会’更夸张。我去了才知道，他们是因为请你请不到，所以找了我。想说等你看到我上了这个杂志，说不定你会想和爱豆上同一本杂志。” 许沐川玩笑，让白岫岩以后都不要上杂志，专门等他先来捡漏。白岫岩知道他是开玩笑，跟着笑了笑，没说话。 许沐川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放下筷子。“岩岩，你已经早就跑到我前面去了，不需要追爱豆了，你知道吗？” 他这句话说得很认真，还有些语重心长，真诚地已经没把白岫岩当粉丝了。他也不想老这么厚颜无耻地薅白岫岩的白毛。 事实上，早在三年前他就没把白岫岩当粉丝看了。 可是白岫岩甘心情愿呆在坑底不想爬出来。“追爱豆哪有需不需要？我是川贝，永远支持川宝。毕生有幸，沐川而行！” 那是许沐川的应援口号。他说得相当有认真严肃有气势，还特意举起右手拳头，在脸边挥了挥。 要多傻有多傻。 小脑残。许沐川被他逗笑了，有些无奈。魅力无边真是没办法！ 一碗凉面一杯豆浆，就算两人边吃边聊，速度放得再慢，也很快就吃完了。许沐川是吃完两手一摊当大爷，白岫岩乖乖地拿着盘子去厨房刷碗。 许沐川想起了自己的小菜苗，就躺在沙发上点开app浇水。 他的房子买在郊区，是一个高档小区里的小别墅。小区有一块专门开辟出来的菜地，提供给有兴趣的住户种植。 许沐川隔三差五随便种点东西，有时候啥也不种，菜地里也会自己长出些东西来。他也不管长什么，空闲在家时就去浇点水，忙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地里的作物从来没有长成器过。 前段时间收到了白菱洲寄来的几根辣椒苗，他抽空种下去了。托这个app的福，他就算在外面拍片都记得浇点水，现在辣椒苗都长到小腿了。 白岫岩刷完盘子出来，看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就坐到他身边来，看着他玩。 “我在小区认领的一块小菜地。”许沐川把app里的辣椒苗给白岫岩看。 现在天已经暗了，菜地没有灯，只有中间管理室有个灯，昏黄地看不清菜地，画面也是昏黑模糊。白岫岩不习惯这个画质，看得一团糊，就许沐川还兴致勃勃地给他指着辣椒苗长到屏幕的哪里了。 其实都是一团糊，他自己也是凭想象。 “这个装备有趣吧？”许沐川也不管白岫岩有没有想象到，反正他是很宝贝地盯着自己的小菜地，“我已经给他们投资了。他们说现在有了新的想法，要继续改进，暂时先不投入生产。我先试用着，有了新想法也可以跟他们说。” 白岫岩笑了一笑，对他这个投资没有任何意见。他把胳膊搁在许沐川的肩膀上，拉过他的手机屏幕，凑在一起盯着那一抹昏黄中的黑。“真的长到小腿高了吗？” “真的，都长花骨朵了。”许沐川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亲密姿势，就想给他证明，指着模糊的屏幕，给他画着长到哪儿了。 白岫岩也没有注意。以前在一起时朝夕相对，坐一起看手机哪里算亲密。他还是没有看清楚，就看着许沐川比划，觉得有点不对。“长到小腿高了才长花骨朵？” 许沐川愣了一愣，歪头看他。“有问题吗？” 一歪头差点亲到白岫岩，他这才发现两个人已经离得非常近了，心跳一下子就扑腾起来。他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白岫岩的胳膊，往旁边退了退。 白岫岩歪头看了看他，看到了他的排斥。他心里有些闷，意识到许沐川其实还在为三年前他亲他的事介意。 到底是介意好，还是不介意好。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就当是介意好吧。 他顺着许沐川松了松胳膊，好像很随意坦然的样子，依然锁着眉头盯着屏幕。 许沐川心里发毛了。他种地种了一年多，现在好不容易种出点像样的东西，不想功亏一篑。 白岫岩是个种地小能手。他种出来的辣椒油光铮亮，色彩晶莹，非常好看。 “你帮我去看看。”许沐川不由分说，收起手机就要回家，还拉着白岫岩跟他一起回去。 “现在？”白岫岩有些吃惊，“天都黑了。” “不黑。”许沐川说，“那里有灯，就是在这屏幕上看不出来。” 第12章 许沐川的家 白岫岩没有太坚持，跟着许沐川回家了。 许沐川住的郊区从白岫岩这里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多。到家时，天早全黑了。许沐川先回家换了衣服，带着白岫岩穿过住宅区，到管理处后面划出来的一块菜园子里去。 园子里果然亮着灯，现场看里面的种植状况看得比较清楚。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分给一家家住户。中间的管理处就是一个仓库，里头堆了一些农用器械，仓库门口还有个水龙头，提供浇水用。 白岫岩注意四周看了一下。这里很多田地都是荒着长草，草长得比作物还旺盛。也有几块地里认真种着几棵番茄黄瓜，还有一块地里种了两棵向日葵。 整个菜园子五花八门，种的乱七八糟，各样都只有一两棵。白岫岩觉得有些好笑，猜测这大概就是有钱人闲着没事时种着好玩。 许沐川的菜地在中间一点的地方，横三步纵三步。一路走过来，就他种的这一块长势最好，整整齐齐地都长满了绿绿的菜苗。 难怪他得意了。 “看，长花骨朵了吧？”许沐川给他介绍着自己的辣椒苗，还把花骨朵指出来给他看。 然而，白岫岩沿着他的菜地走了一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沐川说的长到小腿，原来是长得够着小腿，他还以为是快到膝盖了的那种“到了小腿高”。 “我还有个水管，专门分流来的一根，就为了装这个自动浇水。”许沐川蹲在田边，捡起地上一根软管。软管一端接着智能管理装置，另一端一直连到管理处那边去。 白岫岩看了一眼，问题多到他不想说，怕说了打击到许沐川。他的爱豆喜欢听人夸。 他看旁边的一块地空着，就问许沐川：“旁边怎么都空着？” “那是别人的。他们种不好，不种了。”许沐川爱惜地摸着他的辣椒苗，十分得意地炫耀，“还问我来着，想让我帮他们种。可惜我现在也没时间，等忙完这段再说。” “现在能种的作物很多，你想种什么跟我说。”白岫岩说着，又沿着旁边几块地走了走，然后走了出来。“你明天有工作吗？” 许沐川看他这就要走了，都没有夸一夸他的辣椒苗，有些失望。“有，要录个广告歌。你有事吗？” 白岫岩一看他垮掉的嘴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预估了一下工作量，算了一下自己明天的事情。“嗯。你这苗长得很不错，我帮你再整理整理，以后开花挂果会长得更好。” 许沐川眼睛一亮，顿时就笑眯眯起来了。“好啊好！你明天有空？我把钥匙给你？” 其实不需要钥匙，但是许沐川主动要给家里的钥匙，白岫岩当然不可能拒绝。 许沐川一高兴，当下就取下自己的钥匙给他了。白岫岩忍着笑，收了钥匙串到自己的钥匙扣上，没打算取下来了。 从菜园子出来，许沐川取车要送白岫岩回去。 白岫岩有些无语。“已经快十点了。你送我回去再自己回来，得十二点多了。” “没事，我一般睡得也比较晚。”许沐川一边往钥匙扣里串着备用钥匙，招呼他赶紧上车别别扭。 白岫岩不是跟他别扭。照他的想法，他希望许沐川能分个房间给他睡，但许沐川似乎压根就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他好想学学许沐川当初赖在他家不走的赖皮啊！ “我可以自己叫车。”算了，那种厚颜无耻不是谁都学得到的。白岫岩认了。 反正来日方长。 “这附近比较偏，不好叫车。赶紧的。”许沐川都已经先上车准备启动了。 白岫岩看他真的要送自己，估计了一下许沐川送他到家后会留下的可能性。 大概率是没有。 “真不用了。”白岫岩见他还不死心地要送自己，只好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 许沐川目瞪口呆地听着他打电话，才算是意识到了如今的现实。 再怎么知道白岫岩是个大老板，但一见到白岫岩，他都还是觉得白岫岩就是白岫岩。但现在…… 就算白岫岩现在穿着T恤休闲裤，看起来还像个少年样，可他就是个大老板。 大老板出门哪里需要打车？一个电话自然就有人来接他，而且居然还随侍左右。 他开车开了一路，居然都不知道有人一直跟在后面。许沐川有些憋屈地熄火下了车，酸溜溜地说：“司机会到门口来接吧？那我就不送了。” 白岫岩看他别扭，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就当他是舍不得自己了。 他跟着许沐川往屋里去。“他们过来还要几分钟。我去看看小蝌蚪长得怎么样了。” 居然还他“们”！ 蝌蚪是前些天才从白菱洲寄过来的。许沐川想养小蝌蚪，白岫岩跟乡下的爷爷说了，让爷爷帮忙去抓。但现在不是蝌蚪的热闹期，白爷爷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窝小蝌蚪。 连带着他当初的玻璃缸也寄了过来。 许沐川的小别墅是西式的两层房，布置得非常温馨。一楼客厅很大，铺着原木色的地板。飘着白色纱帘的落地窗边放着一架钢琴，正对着玄关有一个壁炉。壁炉前铺着米黄色的地毯，围摆着同色系的沙发。沙发背面是白色的格子窗户，吊着一盆没开花的吊兰，底下是一张原木的长形大桌子，桌子靠墙的一边摆着一个大玻璃缸。 玻璃缸里水草青青，游着一群蝌蚪。玻璃缸底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头缝里躲着一只小螃蟹和一只小虾米。 小螃蟹不过两三厘米，小虾米也就五六厘米。 都是白岫岩的意思，把当年许沐川没养大的小动物都给他送了过来。 白岫岩不会养水族动物，当年许沐川走了之后，他把小动物都放生了。池塘的归池塘，江河的归江河。 白岫岩看着那重新又聚集起来的一缸小动物，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中间根本就没有隔着这三年。 “一共七只，一只都没少。”许沐川在旁边数着数，数完了，话里带笑地说，“这次我肯定能给你养出小青蛙！” 白岫岩觉得好笑。怎么是给他养的？ 但他也没说不是，就点头“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落在桌后的墙上，高高低低地装饰了几个相框。他好奇地凑过去想细看看，被窗外闪过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 是来接他的车。 许沐川也看到了。“来接你的吧？” “嗯。”白岫岩收回视线，回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那我回去了？” 许沐川点点头，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到车道上去。车门从里面打开，后座上还有人专门接他。白岫岩上车前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车门一关，尾灯一甩就过去了，干脆得很。 车是大奔商务车，同行一个司机还加了一个保镖。 这排场！ 他关了门回屋，瘫躺在沙发上。外面非常安静，屋里也相当安静，他忽然就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昆程让他演的那个电影《炎炎》。 从贰市回来后，昆程知道他和白岫岩见面了，又跑来找他。他跟昆程说，白岫岩不会为难他了。结果昆程居然说他误会了。 “我是希望你能可怜我接我的戏，才说是投资人逼我。白总是希望我可以优先考虑你，但许老师，您不是优先，这戏是非您不可，您就是我心目中的谢筠，除了您，没人能演出谢筠。” 谢筠就是那个男主角，跑到乡下避难的大明星，遇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大明星。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不是个女孩子呢？ 许沐川盯着墙上的一个相框想。长得那么漂亮，笑得那么柔软，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子呢？ 如果岩岩是个女孩子多好啊！ 他胡思乱想着，视线就聚焦在了那个相框上。然后他陡然又想起一件事，一骨碌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站在沙发上取下相框，抹了抹镜面上不存在的灰。相框里，蓝天下，绿叶红花的篱笆背景，一个白色衬衣的少年站在篱笆前。少年面带微笑，双手放在嘴边，双唇间露出一点叶片的绿色。 这是白岫岩。三年前的白岫岩。当初买了新家他想挂点相框装饰，翻了手机相册觉得这张很好看就洗出来了。 许沐川吓到了！ 刚才白岫岩好像看到相框了。 白岫岩会不会以为他…… 许沐川不敢想下去，手忙脚乱地要拆掉相框，把照片拆出来。拆到一半，他又反应过来。他在紧张什么，白岫岩什么也没说，肯定是没注意到吧？ 许沐川想了想，又把相框装了回去，重新挂到墙上。他揉了揉脸，跟自己笑了一声。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光明正大地宠粉。” 第13章 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的确是没什么好紧张，许沐川只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一会儿梦见白岫岩指责他知恩不报，连个房间都不借给他睡。一会儿又梦见岩岩问他，许叔叔，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然后是爸妈鄙视地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他站在空荡荡的音乐厅里，又听见四面八方传来铺天盖地的哄笑声、指责声，伴随着唾沫星子，最后都变成了白岫岩越来越近的一张脸，漆黑明亮的瞳孔最后模糊在他的视线里。 许沐川吓醒了。 他浑身冒着冷汗，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额角又开始发烫了。他忍不住伸手搓了搓，结果越搓越烫，越烫越搓，最后都搓得发疼了，那热烫却只是更加清晰。 他捂着额角蜷缩在床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早晨徐丹娅来喊他起床。他一脸困倦，额角猩红还泛着血丝。徐丹娅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给他敷上。 “又做噩梦了？” 许沐川按着冰袋，苦着一张脸，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是啊。” “你怎么老做这么奇怪的梦？”徐丹娅帮他准备着衣服，又去楼下整理带过来的早餐，隔着楼梯跟他喊话。“怕蚯蚓就别去刨菜了。不是买了智能种植的装备吗？让它自己长。我妈说，土里种的都皮实，不像盆里栽的那么脆弱。” 许沐川第一次做噩梦把额头搓出猩红时，正好有个综艺节目播出了。节目带点公益性质，参加节目的明星要下乡帮农民解决种植中遇到的问题。 当时徐丹娅问他怎么了。他顺口就胡扯，说看到节目想起了录制时在田地里看到蚯蚓的事，梦到蚯蚓爬到他脸上了。徐丹娅信了。后来每次他做噩梦，都会用这个借口。 蚯蚓很恶心，抓蚯蚓的人也很恶心。对，就是讨厌的恶心。 许沐川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好了没？好了快来吃饺子。”徐丹娅在楼下催促着。许沐川回过神赶紧加快了动作，收拾妥当后下来吃饭。 饺子配辣酱，再加一杯薏米花生豆浆。徐丹娅最近非常迷这个组合，天天假公济私地给许沐川准备，然后自己跟着一起吃。 “我查了一下周公解梦。蚯蚓谐音求引，暗示你希望得到指引，突破生活中的困境。”徐丹娅老神在在地坐在对面椅子上，划拉着手机屏幕。“说说看，施主最近有何困扰？” 许沐川“哼”了一声，端起豆浆先喝了一口，对她这神叨叨的解梦十分不屑。冰过的豆浆凉爽可口，有冰镇安神的作用。他又夹起一个饺子，沾了蘸酱，却忽然又注意到了徐丹娅的话。 寻求指引，突破困境吗？他盯着饺子出神。 徐丹娅见他对解梦没兴趣，就笑笑着收起了手机，翻出记事本。“袁姐说，《出来吧，爱豆》节目组发了邀请，去录一期嘉宾。你若觉得可以，今天录完歌之后，让我们直接过去电视台，挑选你想见的粉丝。” 《出来吧，爱豆》一开始是许沐川一手策划，他就是靠这个节目策划跟电视台签上了约。这节目说到底就是明星下场见粉丝，只不过把以往舞台上的见过就走，上升到了日常生活真人秀。 当初想到这个节目，还是从他在白岫岩家里开直播引发观看狂潮所得到的启发。 许沐川咬了一口饺子，慢慢嚼着。“丹娅，你说一个演员，没有作品只靠综艺，能撑多久？” “综艺那么火。袁姐说你综艺感好，观众缘也好，现在资源这么多，我们争取一个常驻嘉宾。就算你不想拍戏也没关系，哪天想拍了，人气都在这儿，剧本给你挑。” 她说得积极乐观，前途一片彩虹。常驻嘉宾经常是兼任主持的工作，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了，多半也是不能了。 许沐川叹了一声：“这样翻车也很快啊。哪天一个黑料就翻了。” 徐丹娅笑了。“别人我不敢说。川哥，不是我偏袒自家人，要能黑得了你，只能造谣了。造谣咱不怕，法庭上见。” 她就没见过还有比许沐川更谨慎爱惜羽毛和名声的艺人了。就连听他说一句脏话…… 他说过脏话吗？ 徐丹娅望天想了想，没想到，倒是想到了最近的黑粉。“那些黑粉你别担心，翻来覆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压一压是给他们面子。时间长了他们不腻，看的人都腻了。” 许沐川看了她一眼，颇觉欣慰。徐丹娅是从他出道就跟着的助理。后来他离开嘉树自己成立工作室，就把徐丹娅挖过来了。 当初的决定真是明智。徐丹娅若是他粉丝，估计也是脑残粉一个。 许沐川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们也没说错，我近年的确是没作品，靠粉丝才混得上饭吃。空中楼阁啊。现在捧得越高，哪天一摔，摔得就惨了。” 许沐川边跟她聊着，吃着早餐，还点开手机看app。他的辣椒小苗长得一片绿油油，欣欣向荣。等长出辣椒了，他就去小区挨家挨户送，顺便推销他的智能种植装备，让每一块小菜地都装一个，然后发展到全国各地。 到时候，什么黑料、什么过气，都不用怕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粉丝不能到老。 许沐川无聊时，喜欢故作高深地悟人生哲理。他悟出过不少人生哲理，有一些纯粹是歪理，但有一些对他自己还非常受用。 但有一条，他现在还没悟出来。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是因为你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时出现的人，叫遗憾。 没有准备好时出现的事，叫意外。 在许沐川这里，前者大概就叫白岫岩，后者…… 那一定是叫黑料。 这是他后来悟出来的。 他今天要去录的是一个汽车品牌的广告歌曲。歌曲是早就编好的，他就是进录音棚录下音。 他虽然不是音乐专业出身，但小时候学过音乐，出道后出过一张专辑，自己也写过歌，甚至还有一首爆红网络，算是演员中唱歌唱得不错的。广告歌曲旋律简单，朗朗上口，重复段又多，录起来相对比较容易。 他试过几遍把情绪调起来后，录音师看差不多，就让他过了。 看看时间，录了两个小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徐丹娅在录音棚外面等着他，说品牌方在楼上餐厅订了包间管饭。 午饭四菜一汤，量少数目多，两人吃得开心有说有笑。提到一会要去电视台挑粉丝，徐丹娅还问他有没有觉得兴奋。以前都是以主持人的身份带着明星去见粉丝，现在要以嘉宾的身份亲自去见粉丝，总是不一样的。 许沐川是有一点兴奋。他是一个耳根子软到俗的人，很喜欢听别人夸奖的话，也很喜欢听别人说喜欢他。以前作为主持人，他是明确规定不接受见粉丝的。现在以嘉宾的身份去挑选粉丝，基本上就是看粉丝给他写的表白信，拍的表白视频。 都是他最喜欢看的内容。 这时候都还很正常，他也很开心，早晨因为噩梦引起的不适感，午饭之后已经烟消云散。 然而，在他们往电视台去的路上，他接到了袁佳的电话。袁佳问他歌录完了没，录完了就直接回家。 许沐川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袁佳的口气很正常，他以为只是电视台的时间有变。 他还想着，那正好，如果白岫岩下午能抽出空来，他有时间和他一起整理菜苗。 然而，白岫岩居然联系不上了。 他也没有意识到问题，他想也许白岫岩在开会比较忙。公司上班的老板，经常都会要开会。他懂。 许沐川回家补个觉，醒来就六点了，傍晚的太阳穿过窗帘斜照到了他的房间。他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到了白岫岩发来的一条信息。 “川宝，我在菜园子里。你醒了可以来找我。” 发送时间就在十分钟之前。 白岫岩怎么知道他在睡觉？ 拿了钥匙私闯民宅啊！ 许沐川点开手机app，果然在一众辣椒苗中看到了两根挽起裤脚的长直腿，月黄的休闲裤，露出一半小腿肚在外面。因为辣椒苗不高，他的装备也没装很高，只看得到半截人。但这也够了，除了白岫岩不会有别人。 许沐川看到屏幕小贴士的浇水按钮是有效状态，恶作剧地点了一下。喷头喷出水来，浇到了两条长腿上。长腿淋了一会水后才反应过来，跳了两下跳开了去，最后停在苗圃外面。 许沐川乐呵呵地倒回床上，笑得想打滚。 然后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一听，白岫岩在那边没有说话，就只听得到气呼呼的声音。 许沐川还在笑。“你的腿上都沾泥巴了，帮它们洗个澡。舒服吧？” 白岫岩还是没说话，又气呼呼地呼了几声，最后听着是笑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许沐川听他是故意生气，也故作生气道：“会不会说话了？我这叫童心，童心你懂不懂？” 他又切到浇水app想浇水，结果水已经浇完了。他最近太勤快，每天都没什么水需要浇。倒是让他看到白岫岩弯下了腰，一只手在整理裤脚，湿哒哒地攒了一兜水。 他又想笑了。“需要给你带条裤子过去吗？” 白岫岩在那边没好气地说：“不用了。我回去。你饿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希望大家去年的flag都实现了，今年的flag都更上一层楼~~ 我的新年flag：哪天我更新一章三千字的文，能收到小天使（总共）三千字的评。如果今年实现不了，我明年继续立:D 最后，我们来深沉一下，万事开头难。我是从开始正经写文（就是岩岩和川宝这个故事）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写个开头得要写无数个，最后总算觉得好像可以了，然而发出来后过几天再看，依然觉得不对，这是写了些什么？可是已经发出来的东西，大修不可能了。【我是写到今天这一章时，忽然觉得如果以这一章开头会不会更有张力一点？】 噗，扯远了，我想说的其实是，万事开头难。新的一年也是这样。祝大家积极努力，把2021年的开头过好，然后一整年都事半功倍，心到事成！撒花~~~~ 第14章 先别急着感动 许沐川下午吃得晚，又只是睡了一觉没啥消耗，一点都不饿。但考虑白岫岩可能是饿了，他也就不好说不饿，反问他：“你有吃的吗？” “你冰箱里有什么？”白岫岩一边说着，已经往回走了。他也没挂电话，就一直在电话里和许沐川闲聊。 许沐川本来想挂断电话收拾一下，但看他似乎不想挂，就随便在镜子里照了照，确认形象不至于让白岫岩脱粉，就也没挂，跟他闲话着，下楼来检查冰箱。 他隔着电话向白岫岩汇报里头还能吃的食物。白岫岩听他报一样，就说可以用来做什么晚饭。 就这么非常没营养地闲聊着，一直到门外响起门铃，许沐川把门打开，白岫岩这才收了线。 “我不是很饿。冰箱就那些吃的，你自己看着做。”他扔给白岫岩一件家居短裤换上，带他到厨房，熟悉一下摆设。 许沐川的厨房是开空间设计，中间一个岛台，活动范围非常大。他自己不怎么做饭，但厨具灶具一应俱全，各种瓶瓶罐罐的调味料也不少。 他自己都不太清楚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摆放。随意抽抽屉子拉拉柜门，让白岫岩自己随便翻，他就窝到沙发上去玩手机了。 “煮点饺子吧。”白岫岩看他的冰箱里还有些冻水饺，只想简单弄点吃的。 “又是饺子？”许沐川嫌弃地应了一声，他最近饺子吃太多了。“随你吧。” “还是，你想吃包子？”冷冻室里也还有几颗包子。 许沐川没有吭声。白岫岩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许沐川已经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低头盯着手机看得非常投入。 白岫岩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默默地把蒸锅翻出来烧上了水。他站在灶前等着水开，时不时地看许沐川一会儿。 许沐川还在看手机。 水开了，他把包子放进蒸锅，再时不时地看一会儿许沐川。 许沐川依然在看手机。 白岫岩黯然了一会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包子熟了，面香四溢。蓬起来的包子又大又软又白。白岫岩拣进盘子里，端到餐桌上。餐桌就是那个摆放了玻璃缸的大长桌子。 他看着玻璃缸里蝌蚪都活得很，拿手指轻轻弹了弹。里头的蝌蚪受惊了似的，纷纷四处逃窜。再回过头看许沐川，还在看手机。 白岫岩又在冰箱找到一桶苹果汁倒出两杯，终于还是喊了一声：“川宝，可以吃饭了。” 许沐川没听到。 白岫岩又喊了一声。 许沐川总算从手机里抬了头，木然地问了一声：“嗯？” “可以吃饭了。我蒸了包子。” “哦。”许沐川神情平静地收起手机走到餐桌边来。 许沐川不饿，捡起一个包子就啃。白岫岩递给他苹果汁，他就着喝了一口，又回去慢慢地啃包子。白岫岩也默默地吃着包子喝着果汁，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沐川啃完了一个包子后，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了。 “岩岩，你看到热搜了吗？” 白岫岩“嗯”了一声。 许沐川“哦”了一声。不意外，这热搜他都看到了，那就只能说明白岫岩没压下去。 许沐川又默默地吃掉了一个包子，吃完他叹了一声：“没想到翻车翻得这么快。” 早晨才刚说完，下午就翻掉了。一屏幕的热搜词条，他的名字占了三个。 #许沐川宠粉人设背后的真相# #许沐川与白岫岩的利益交换# #许沐川与菱洲岩岩教科书式的炒作营销# 还有一条名字不相关，但是内容息息相关的长微博《等等，先别急着感动》。 宠粉人设背后的真相，都是摆拍。 土豪追星什么的，不过是我借你资源提高身价，你借我父母巩固权力，礼尚往来。 三年前所谓的爱豆宠粉，成就了一个菱洲岩岩，带火了一个综艺大咖。三年后所谓的粉丝追星，巩固了一个集团总裁，造就了一个代言顶流。 这连带着白岫岩一起拉下水，难怪白岫岩帮不了他，自身都难保了。 粉丝最讨厌被欺骗感情，不怪全网都在骂他们。白岫岩是商界大佬，脱去饭圈身份是粉丝的高不可攀，骂得再狠人家就是个商人，火力最后就都集中在许沐川身上了。 因为没了粉丝，他什么也不是。 许沐川想起了昆程的话：“您就是我心目中的谢筠！” 乌鸦嘴！许沐川超想爆一句粗口，问候昆程一家老小。 “川宝，你不用管他们怎么说。”白岫岩看着他有些担心。 “怎么能不管？”许沐川白了他一眼，“我就靠宠粉活着。” 没了傻白甜的宠粉人设，他以后没的混了。哪个王八蛋这么厉害，直接上来就打七寸，存心不给人活了。 许沐川有些委屈。“都不等我的辣椒长出来。” 辣椒长出来了，他就和白岫岩一样了，是个生意大佬，不怕在娱乐圈翻车塌房。 白岫岩没领悟他的脑回路，现在也不想去问这些边角的信息。他伸手抓住许沐川的手腕摇了摇。“不要这个人设。川宝靠脸靠才华，哪一样都行。宠粉做什么？粉宠爱豆才是真粉。” 许沐川本来觉得很哀怨，被他这么一逗，忍不住笑了一笑。还好有个脑残粉，他还没那么凄惨。 “这包子不好吃。”许沐川啃到第三个包子，终于想起来他一点都不饿，嫌弃地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扔下了。 “下次我给你包。”白岫岩看他愿意说别的话题，拿手撕着包子，耐心地问他，“你想吃什么馅的？” “虾仁渍瓜皮。”许沐川下意识地就把想吃的包子说出了口。 白岫岩愣了一愣，笑容变得非常温柔。他点了点头。“好。” 虾仁渍瓜皮，全球独家，白岫岩家出产。 吃过饭到晚上，白岫岩没走，许沐川也没说送他回去。最后许沐川要去睡觉了，就让他在楼上楼下空房里随便找一间睡。白岫岩挑了楼上跟他对门的房间，他也没说什么。 许沐川进屋关了门，给袁佳打了电话，问了下具体情况。 袁佳说，这事下午出来，白岫岩让她先别让许沐川知道。结果，沧海集团总部网络遭病毒入侵，瘫痪了一下午。等网络问题解决，这事已经压不住了。 “我们工作室的网路也瘫痪了，还是岩岩他们公司来人帮忙处理的。”袁佳在电话那边义愤填膺，“对方绝对大有来头，针对你有备而来，堵住了我们的所有公关出口。我说最近怎么那么多黑粉，黑得不正常。” 许沐川呆住了。原来他什么时候分量这么重了吗？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地来黑？他原以为就是黑粉营销号，是哪个对家嫉妒他踩到头上去了，才想了一出来黑他。 “总之，你最近先歇会，避避风头。我去重新协调日程。你可千万注意，别随便说话，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先跟我说，微博你要不爱看就把评论先关了，别手滑点个什么赞，更别跟人吵……”袁佳把能想到的一切都提出来叮嘱着他。 不消她说，许沐川也不敢发声。现在网上有但凡为他和白岫岩说一两句好话的，立刻被撕得狗血淋头。这年头，最令人兴奋的事就是明星崩人设，资本翻战车。网友横批，早跟你说。 现在两件事凑一块儿，大家必须得全民高潮，他们说什么都是错。 而且……他也无话可说。他和岩岩当初本来就是摆拍。他也的确希望爸妈能帮助岩岩。薅岩岩的羊毛更是众目睽睽不容抵赖。 可为什么事情都是这些事情，说出来就那么不一样。 “沐川，”袁佳在对面问着，语气有些迟疑。“你和岩岩……” 现在连袁佳都觉得他跟岩岩是利益交换了。 难道不是利益交换吗？ 内心跟着有个声音在反问。 如果不是利益交换，那又是什么？ 是岩岩真的是追星，还是你真的是宠粉？ 许沐川把自己问懵了。 “沐川？”袁佳在对面问着。 “我还有事先挂了。”许沐川匆匆说一句，赶紧挂断了电话。 电话虽然挂了，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在想这件事。 当初摆拍是他要摆的，岩岩只是配合了他。但那是三年前，岩岩还只是单纯的未成年，是他的脑残粉。可是现在呢，岩岩是大老板了，是神经病沈舟钦点的大老板。 所有人都知道岩岩这样追星追下去，沧海迟早会让他滚蛋。岩岩会不知道吗？沈舟会不知道吗？ 他们都不是傻子。 岩岩追爱豆给他薅羊毛，真的是为了拉拢爸妈在公司的支持吗？就连妈妈都打来电话，让他和岩岩少搞这些歪门邪道。 许沐川又把那篇长微博翻出来看了个仔细，越看他甚至都怀疑这篇文章真的就是白岫岩搞的歪门邪道。 除了白岫岩谁知道他们当初是摆拍？除了白岫岩谁知道沈舟一早就打算培养他当继承人？ 就算这文章不是白岫岩写的，白岫岩也不可能压下来这波舆论。 因为他也无话可说。他的“菱洲岩岩”一开始的确是许沐川带来的，他现在的确是需要集团内部的支持。 那个微博揭露了人与人之间最脆弱的信任。感情哪有什么可信任的，利益才是永恒可信的。 许沐川觉得很难过。他想到白岫岩也许也在猜测他。 他的确没有所谓的宠粉。三年前是他跑去薅白岫岩，三年后是白岫岩凑上来给他薅。 他不乐意别人说他们是利益交换，可如果不是利益交换，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 1. 过个元旦，我码了一整天的字。又重写了一万字的开头，我就是手贱，捂脸。【看这周能不能把重写的追上剧情，如果能，估计要大修文了。。。当然，也可能我把重写的写完后，依然觉得巨烂无比，就算了，不修了 2. 这一章里那篇黑他们的长微博，我本来写得很详细，但是觉得详细得太啰嗦了，最后就简要概括了一下，也不知道写清楚了没有。 3. 发现这种写法真的好难啊，不知道应该怎么讲以前，要讲到多少，怎样讲，哪里详，哪里略，都好难啊。写得太痛苦了。怀念洋洋洒洒的流水账。。。 第15章 你是我的爱豆 许沐川辗转到半夜睡不着，就爬了起来。屋里很暗，他没有开灯。打开房门看过去，隔着昏暗的走廊，尽头是白岫岩住的客房。 白岫岩没有关门。 他本来还有点犹豫，看到门开着就直接走了过去。楼上的地板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他赤脚踩过来，走路毫无声息。 白岫岩睡着了，呼吸绵长又均匀，没有意识到有人半夜进他房间。 这小孩的防备心理很弱。许沐川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 三年前，岩岩是他的脑残粉，脑残到偷亲他还说喜欢他。三年后，岩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社会地位。 岩岩还喜不喜欢他？ “岩岩。”许沐川摇了摇白岫岩。 白岫岩没有睡得很沉，听到他的声音迷迷糊糊回了一句。“川宝？” “我想看萤火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蹦出了这句话。 “嗯？”白岫岩还有些懵懂，没听清楚。 许沐川又重复了一遍。 白岫岩愣了一愣，清醒了过来。许沐川半夜跑到他的房间来要看萤火虫？这是城里，他本来就人生地不熟，怎么知道哪里能看萤火虫。 “你知道哪里有吗？”他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屋里很暗，他看不清许沐川的表情，只能看到面前黑乎乎一团人影。 “不知道。”许沐川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非常理所当然地不要脸。 白岫岩暗里无语了一会儿。“好，我们去找。” 这一晚，白岫岩带着许沐川一路开车开到了壹市远郊的山里，然而，转悠了大半夜，他们也没有找到半只萤火虫的影子。 等白岫岩终于想到，许沐川的意思可能是让他带他回老家白菱洲逃避舆论风头时，许沐川已经在副驾上睡着了。 白岫岩小心地熄了火，把车停在路边。外面天是微蓝，光线不好。山里晚上很冷，在车里尤其冷。他开了暖气保温，侧过身看着许沐川。 许沐川睡得很沉，呼吸轻绵，脸自然地偏向了他这一边。 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在许沐川的脸颊边虚虚地碰了碰，却没敢真的碰到。 许沐川醒来时，外面雾气氤氲，四周鸟鸣啾啾。他解开安全带，动了动酸麻的身子，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看到了旁边躺在驾驶座上睡着的白岫岩。 车上时钟显示六点了，许沐川打开手机看了下方位地址。他们离市区有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不知道白岫岩要不要去上班，这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是老大，沈舟又不在，没人管他去不去吧。 许沐川也没有叫他，就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睡。白岫岩长得很好看，就看他躺着，都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幅画。他放空心思什么都没有想，就那么看着，一直看到白岫岩睡醒了，睁开了眼睛。 “川宝？”白岫岩睁眼就对上他一双专注的眼神，还以为做梦没醒呢。 “岩岩，如果我以后都不演电视，也不唱歌了，你还会粉我吗？”被人抓到偷看人睡觉，许沐川也没有紧张，就非常坦然地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白岫岩缓了缓神，消化了一下他这个问题。 “不演戏不唱歌？”他想了一想，“你想退出演艺圈吗？” 许沐川没有回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事实上，他现在的业务就是广告和综艺，只要是个有知名度的人都可以混的业务，他跟退圈也没差多远了。 白岫岩猜测他是想退出演艺圈。要退也可以，他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川宝饿着。反正他的饭都是川宝给的。 “川宝，我希望看到你演戏。你想演戏，不是吗？”白岫岩小心地问着。 “不想。”许沐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已经拿过影帝了，演戏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思了。”他飞速地说完后，忽然停了下来。 “你不会粉我，是吗？” 不意外，不营业的爱豆，再死忠的脑残粉，时间一长，也脱粉了。他只是有一点——只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白岫岩笑了一笑。“没有新作品，我可以看老作品。但你知道的，粉丝都很贪心，希望爱豆作品越多越好。” 许沐川没有说话。白岫岩看老作品看到把台词都已经记住了。他这个爱豆当得真是很失败。 “而且我相信你不会退圈。”白岫岩说着，还是笑，“川宝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 懂不懂说好话了！把人捧得高就是好话吗？许沐川有点不高兴，不太想理白岫岩了，想开除他的粉籍。 “我们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时间能证明的。川宝，你不用介意别人怎么说。” 这话没用。我行我素对一个靠粉丝吃饭的许沐川来说不是什么好标签。他非常介意别人对他的说法。 “等时间证明了，我早就过气得没人记得了。” 白岫岩笑了一笑，没当一回事。“怎么会呢？你是我的爱豆啊。” 有个脑残粉就是好。许沐川才算笑了，决定听他一次，不管别人怎么说了。 他要在家里闷声大发财。 许沐川发了一条微博：“我宠粉你们说我摆拍，那以后我都不宠了。” 白岫岩回复转发：“不要啊，川宝！我没有这么说！看这边，宠我宠我！【星星眼可怜三连】” 许沐川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岫岩的转发，笑骂了一句。“精分。” 两人都没关评论，两篇微博底下瞬间被粉丝淹没。寂寞的粉丝们终于等到舆论正主登场，总算有了宣泄的地方。 网友都在嘲笑他们崩了崩了还要厚脸皮硬拗，没人会信了，就连嗑他们CP的“岩居川观”超话都被黑粉占据了，条条框框举证这个超话是怎么被白岫岩利用着发展“菱洲岩岩”的业务。 少数执迷不悟的粉丝依然坚定地相信他们是粉丝和爱豆最真挚的感情，那些不懂这种感情的人，没资格发言。 但他们的发声太微弱了，而且出来立刻被淹没。 反正许沐川现在在网上成了人人喊打，广告和综艺都不用干了，没人敢冒险。他闲居在家过了几天田园生活，天天就去整理他的菜苗。白岫岩说，他的菜苗种得太密，需要间苗。植株长得太矮，需要整枝打叉。还有肥料也不够，要加肥。 他还以为自己的辣椒苗长得多么前途无量，没想到差点就成侏儒了。 白岫岩本来想帮他一起整理，被他拒绝了。 间苗他会，以前在白岫岩家里时，他也干过间苗的活。反正他现在没事干，速度慢点一棵一棵挖，正好还把相邻两块的菜地都开垦出来种满了。其他的，白岫岩教一教，他自己慢慢摸索，反而比较有趣。 白岫岩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会受不了打击，想留在他的小别墅里陪他。结果没想到他恢复得比壁虎还快，种起地来自得其乐，还有精神去抱怨太阳把他的脸都晒黑了，买了一堆面膜，天天敷得跟个鬼似的。 白岫岩陪了他几天，看他又活蹦乱跳，就放心地去上班了，只有下班后跑到他这里来，给他带吃的，带喝的，带玩的，就当是探监。 许沐川根本就拒绝不了白岫岩对他好，就算他当不了白岫岩的爱豆了，但只要白岫岩把他当爱豆，他依然厚脸皮地一概接受。 除了那些坚持不懈依然隔三差五来邀请他出演电视电影的导演们。 脚指头都知道导演们根本就不是看中了他的演技或者人气。肯定都跟昆程一样，是白岫岩逼来的，想让他开张营业。 许沐川一概拒绝。 袁佳快被他逼疯了。“你到底想怎样啊！现在连个通告都没有，你也不适合在公众露面，正好进组演个戏。等杀青了这事也过去了，到时候宣传一波，用作品说话。岩岩给你规划得好好地，你为什么不演！真要退圈吗？” “我都拿过影帝了，对演戏没兴趣。”许沐川按了按耳朵，搬出他那一套说辞，“难得我现在空闲，正好种种辣椒，拍拍视频，说不定我转行当导演。” “你连戏都不演还当导演……”袁佳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声，“算了，大少爷，我不管你了。我去找岩岩讨工资。” 经过这次事件，袁佳的火眼金睛是看明白了。这俩哪里是粉丝和爱豆？许沐川都二十八岁了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就算是顾忌粉丝影响不好，那是不公开女朋友，但他是连私底下都不交。她早就怀疑了，只是不好证实。 爆料出来那天，她跟白岫岩说许沐川没那么脆弱，没必要瞒着。白岫岩却坚持说：“他是没那么脆弱，但我希望在他知道之前解决。就算不能解决，我也要在他身边。” 这叫粉丝？这是什么哪门子的粉丝！她差点就被他们的年龄差给哄骗住了！ 许沐川不知道袁佳心里的想法，他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么多年他天天提心吊胆就怕被人发现，他是个连戏都演不好的演员，怕哪天被黑料黑出渣。等这天真的来了，好像头上悬的剑终于落下来了。最开始难过一阵之后，他反而轻松了。 以前不想退，因为演艺圈还有的玩。现在没得玩了，他正好不玩了。他要搞大事业。 第16章 养蝌蚪 许沐川在自己的种植实践中发现，智能装备只能当种着好玩，真要认真种点东西，完全不够用。但若只是种着好玩，没人会愿意专门买个装备。 正好开发人员也说要改进，他就跟他们商量，要把全智能遥控的模式改成互动模式。像浇水等简单的功能可以继续保留远程控制，像是剪枝施肥等其他以小贴士存在的提醒功能，就可以转换成互动模式。 例如像当辣椒需要施肥时，他不想玩这种配比讲究的高技术含量工作，就给白岫岩截了图，让他来帮忙，他自己躺在沙发上吹着冷气欣赏白岫岩在外面热火朝天。 两个开发人员都是书呆子，而且是非常聪明的书呆子。他们的新想法里，想把这个装备做成一种增强现实模式。许沐川不是很懂，查了一下，大概知道是现在的新科技，就是把现实模拟和虚拟世界融合起来。 书呆子不追星，只知道他是个有钱的艺人，至于是红是黑全不知道，勤勤恳恳地把他当金主投资人，和他一起改进智能装备。 他们最后的想法是做成一个半游戏的智能农场。用户在手机app端看到实际的作物，根据app的小贴士进行管理。当他们发出指令后，由另一端的农场用户实际地去帮他们种植，他们也能实时看到。 简言之，app背后有个真实的园丁，在一个真实的农场，园丁专门接受指令，帮忙种植作物，种出来的东西还是属于用户所有。用户想看随时可以实地去看，种出了果实，用户也可以要求去采摘。 许沐川自己参与整个设计改进过程，越来越觉得这个项目很有前途，寓劳于乐，简直不要太好了！成就感爆棚。 他把这些说给白岫岩听，白岫岩夸完他的投资眼光，夸他的创新点子，夸完好主意，还夸这个项目一定能成功，夸得许沐川恨不能上天去，就是不放弃继续买着各大版权逼着那些大制作导演来找他拍戏。 许沐川都懒得理他，反正袁佳也培养出耐拒性了。不管许沐川拒不拒，她该谈的项目还是一个一个去谈，这是她作为经纪人的工作，白岫岩要求的。 许沐川不管这些，他自己在家玩得非常有成就感，觉得就算退出演艺圈，也什么大不了的。等他的项目产品上市了，粉丝骂不骂，白岫岩粉不粉，他都不在意了。 辣椒的花骨朵开花了，一朵朵辣椒花长得晶莹洁白，非常漂亮。许沐川高兴地拍了照片发微博，还配了一条文案：“看我玲珑娇羞的辣椒花，要长成威武雄壮的大辣椒。” 乍看去，真恢复了宠粉人设立起来之前，那严肃又平静的文艺青年风，残留了一点三年经营下来的傻白甜沙雕风。 这段时间，网上又流传出了一段他在片场骂工作人员的视频，尽管视频全程无声，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许沐川在骂人。 白岫岩没有压这个热搜，工作室也没有出来公关，就让视频全网传着，许沐川的宠粉人设算是崩得彻底了。 都这样了，许沐川还不理睬也不回应，一径在网上蹦跶。粉丝们现在看到他就骂，脑残粉只剩下了白岫岩。 “哈哈哈，川宝承认是玲珑娇羞的辣椒花？” 许沐川娇羞了，给他回复。“你才玲珑娇羞！” 发完这互动翻牌，又被人盖起千层高楼来群嘲。许沐川蹦跶完就关微博，眼不见为净。 在种辣椒的同时，他还捡起了自己的业余老本行，拍视频。他闲着时喜欢拍视频剪视频。当年“菱洲岩岩”就是靠他拍的视频火起来的。他当时还雄心壮志想拍个微电影故事，结果被当时那个意外给中止了。 现在玻璃缸回来了，小蝌蚪们也回来了。他买了一套补光灯，在客厅架起一个三脚架，摄影机都对着那青草悠悠的玻璃缸。 他让白岫岩回来时带一条活的小鲫鱼。白岫岩以为他想喝鲫鱼豆腐汤了，还给他多带了一条，外加一块豆腐。 结果许沐川只抓起了其中一条，直接放进了玻璃缸。 “哎哎——”白岫岩想拦住他，“你忘了？鲫鱼会吃掉蝌蚪。” 当年许沐川在白岫岩家养蝌蚪，养到想拍个《小蝌蚪找妈妈》的视频。他把从河里抓的鲫鱼放进了鱼缸，想拍小蝌蚪问鲫鱼找妈妈的画面，结果鲫鱼一张嘴直接把小蝌蚪吃掉了一只。 后来他们把鲫鱼煮成了汤，许沐川啃着鲫鱼挑刺，还扬言是“给小蝌蚪报仇”。 “让它吃。”许沐川说得十分残忍，移动镜头对准玻璃缸，“就是要它他吃。” “为什么？”白岫岩有些无法理解，“你是要拍小蝌蚪找妈妈，还是要拍鲫鱼吃蝌蚪？” “哪有什么为什么？长大的过程中，不被吃掉才该问为什么，被吃哪有问为什么？”许沐川专注地看着镜头下的玻璃缸。鲫鱼刚下水还有点迟钝，没有怎么动。小蝌蚪在一开始的逃散之后又渐渐聚围了上来。 白岫岩听到他的话怔了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叫刮目相看。 随着小蝌蚪一天天长大，数量也一只只减少。许沐川不止让白岫岩买了鲫鱼来吃蝌蚪，还买了乌龟吃蝌蚪，还有玻璃缸里本来的小虾米和小螃蟹长大了，也在吃蝌蚪。 小蝌蚪也在这等同于谋杀的恶劣喂养环境中渐渐长大。两条腿，四条腿，吃水藻，吃面包屑，吃肉末，还吃蚯蚓。 托它们的福，许沐川现在都不觉得蚯蚓恶心了，还时不时会去菜园子里挖一些小蚯蚓来给它们喂食。有一次，徐丹娅来看到他正好挖完回来，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差点以为他被粉丝骂成失心疯了。 知道他只是挖来喂蝌蚪之后，还拍着胸脯深感欣慰。“也好，也好，以后你再也不用怕做噩梦了。” 许沐川“唔”了一声。 等小蝌蚪长到四条腿长齐，尾巴也逐渐变短时，小蝌蚪只剩下了两只，长成了两只丑丑的青蛙。 真的非常丑，灰不溜秋的，跟图片上看到的青翠晶莹的青蛙，相差甚远。 他们真的会长成青蛙吗？怎么长？许沐川很怀疑，问乡土专家白岫岩。 乡土专家白岫岩小时候也是动物杀手，养的蝌蚪无一成活，这方面还不如许沐川呢。接到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和许沐川一起盯着玻璃缸。你问我，我问你，反正自己养出来的青蛙，再丑也要觉得它们好看。 一直到有一天中午，许沐川终于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 他从午觉中醒过来，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伸个懒腰正要掀被子起床时，发现被子上多了一坨灰灰的脏东西，活的，会动的，一张一翕，还会低声咕咕地着动。 许沐川和它那两只鼓鼓的眼睛对视着。呆滞了一会儿后，他忽然福至心灵，“啊”地大叫了一声：“岩岩——” 声音冲破了房顶。 白岫岩回来时，许沐川已经躲进了衣帽间，那只小蛤、蟆还在他床上虎视眈眈。 “岩岩——”许沐川在衣帽间里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白岫岩对这个小东西也有些发憷。他从小在农村长大，青蛙不少见，小时候还会时不时去野外钓着玩。蛤、蟆也不少见，但他是真没打过交道，见到只有躲开的份。 从小爷爷奶奶就教他，碰了癞蛤、蟆，脸上也会长得像癞蛤、蟆。 村子里的小孩全部都知道，没人会敢去碰。 长大了，他当然知道那只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谎言。但那从小根植的念头，却不会随着明知是谎言而消失。 他也不敢去抓，可是许沐川明显是都指望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抖着被子把蛤、蟆赶出了房间。 “川宝，它走了。”他松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忘记那个画面。 许沐川接连让他确认了好几遍，屋里没有蛤、蟆了，才敢从衣帽间出来。看到白岫岩还握着那个被子，他推着手又叫了一声。 “被子不要了！扔外面！”就差要把白岫岩也扔到外面去了。 “我不住这里了！” 他坐立不安，心有余悸。 他身上现在还是一身鸡皮疙瘩，搓了好半晌都搓不下去。想到他和癞蛤、蟆躺过一张床，鸡皮疙瘩就止也止不住。他搓搓搓搓，最后实在不行，干脆抓了起来。 白岫岩以为他只是在表达恶心意思一下，开始还能取笑他两下，等看到他把两条胳膊刨出了红血痕还不停下来时，他才觉得不太对劲。 “川宝，川宝，你在做什么？”他上前去，直接抓住了许沐川的手。 许沐川把自己的手抢回来继续刨着，连回答他的精力都没有了，像是中了什么奇痒难当的剧毒生死符。 “你怎么了？”白岫岩用了力，直接给他把两只手锁在了身侧。 怎么了？许沐川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他看到癞蛤、蟆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整个人都不对劲，而且越来越不对劲。 “岩岩，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捡事实说，“我养出了两只癞蛤、蟆。它们还在我家里……” 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就说两句话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 第17章 再亲亲 白岫岩不能理解为什么两只癞蛤蟆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先哄着安慰。“不在了，我把它们赶出去了……” 许沐川没有听他说什么，他只顾着自己喃喃自语。“为什么是癞蛤蟆，为什么会是癞蛤蟆？我要养青蛙的，我以为是青蛙……” 这有些语无伦次了，而且明显思维混乱。白岫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先道歉。 “对不起，可能爷爷抓错了，抓成了蛤蟆的蝌蚪。我查过了，蛤蟆小时候也是蝌蚪，不是只有青蛙……” 还是没用，许沐川完全没办法镇静下来，只要他的手一得自由，他就不停地刨自己的胳膊，胳膊刨疼了就刨腿。 “你是过敏吗？”白岫岩不敢放他一个人呆着，猜测许沐川是不是对蛤蟆过敏，碰到过身上会痒？ 他带许沐川去了医院，医生说没起疹子也不像过敏，但许沐川觉得痒，就给他开了点抗过敏的药，让他先吃了观察观察。 从医院出来，许沐川坚决不回小别墅，白岫岩只好带他去了自己的住处。他给许沐川安排了客房，还专门找了新的床单被罩，当着他的面给他看了才铺上，许沐川这才乖乖躺下了。 他又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他躲在一个衣帽间，里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各种衣服。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想找一件衣服穿上。但衣帽间忽然变得非常大，衣架也都非常高，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在里面不断地找着、跑着，就是找不到一件自己能穿的衣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面前的衣架和衣服忽然全部都消失了，衣帽间瞬间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音乐厅。他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四周都像是从天上传来的嬉笑声、戏谑声，都在嘲笑他没穿衣服。 许沐川捂着耳朵想大叫，但是喉咙发紧，他一声都叫不出来。 “川宝，川宝？”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非常眷恋，又非常温柔。 他蹲下身体，拼命地捂着耳朵。却在蹲下的时候，看到舞台玻璃地面的倒影里，赫然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大蛤蟆。 “啊——”许沐川又被吓醒了。他摸着额头，额头全是冷汗。 “做噩梦了吗？”耳边传来梦里那个声音，有些急切却令人十分安心。 许沐川木木地看着面前的人。白岫岩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伸手抹了抹他额上的冷汗。 “你梦到了什么？” 许沐川还是傻傻地望着他。 房间很暗，他看不清白岫岩的脸。但是他知道，白岫岩的眼珠子很黑，眼白很白，黑白分明的都像是像被天上的雨水冲刷过一样。 那年，他在雨中看到这样的白岫岩，还以为天上真有小神仙。 “川宝，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 许沐川撇了撇嘴，有些想哭，又哭不出来。半晌，他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白岫岩，把脸埋在了他腰间。 “我是个癞蛤蟆。” 白岫岩愣了愣，为腰间抱上来的手，为他这从未有过的“谦虚”，以及从未展示过的依赖。 “我就是那只癞蛤蟆。”许沐川的声音还从腰间闷闷地传来，重复地表现自己谦虚的美好品德。 “你在说什么？”白岫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爱豆能这么自黑，作为粉丝那是绝对不能跟着黑的。“川宝明明是白天鹅！” 优雅又自恋的白天鹅。 “不是，是癞蛤蟆。”许沐川今天是谦虚到底了，非常坚持自己是一只癞蛤蟆，而且坚持不把脸抬起来。 白岫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尴尬地站在床边，任他抱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好许沐川也没有一直赖着，他把脸揪起来，却没有松开白岫岩。“岩岩，你和我一起睡吗？” 白岫岩又愣住了，低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懂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屋里很暗，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开灯。 许沐川松开手，往旁边退了退，让出了半个床的空间，还拽了拽他的胳膊，意思非常明确。 “川宝……”白岫岩的声音低了下来。许沐川是忘了他曾经偷亲过他的事吗？他以粉丝为挡箭牌，不代表他就真的只会当粉丝。 就算是粉丝，那也是个想睡爱豆的私生饭。 “上来呀。”许沐川还催促着。 白岫岩看他表现得这么坦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得顺从着上了床，动作非常迟缓，然后有些僵硬在许沐川身边躺下，动都不敢动，就怕碰到他。 许沐川还没有放过他。等他躺下后，许沐川也躺了下来，还往他身边凑了凑，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一角。 “岩岩，你能亲亲我吗？” 白岫岩怀疑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产生幻觉了。他有些呆滞地看着许沐川。许沐川还把头揪在他面前，又指了指，还抵着额头朝他的唇凑了凑。“这儿。” 白岫岩没有办法形容现在的感觉。他知道不是幻觉，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看着凑到眼前的额角。 屋里很暗，只有一点月光，只能看得清影子。 可就算只是影子，他也知道，许沐川指的地方，是三年前他亲过的地方。 那年在他家屋后的竹林里，许沐川在吊床上午睡。他睡得那么沉，睡着的样子那么好看，白岫岩忍不住偷亲了他，就是额角这个地方。 那之后好多个白天，白岫岩都止不住后悔当时冒失把许沐川给吓跑了。可是却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非常诚实地后悔没有多亲几下就让他给跑了。 他把唇凑了过去，在那相同的地方，又印上了一吻，十分眷恋。 “再亲亲。”许沐川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歪着头把额角朝向他，让他多亲两下。 白岫岩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把唇印在上面，好久好久才离开。 三年前吓跑的小龙虾，终于又蠢又傻地自己咬上来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被癞蛤蟆吓过的许沐川才算是在白岫岩的亲吻中安静了下来。他不想搬回他的小别墅了，尽管白岫岩已经找人把他家里里外做了一次大清洁，保证不会再有癞蛤蟆出现，他也不想回去。 他把他的电脑设备搬到了白岫岩的住处，就在他家剪视频。白岫岩的住处在市中心，离沧海集团总部不远，有时候中午还能回来给他做饭吃。 两人这样同进同出，又是风口人物，要被记者跟拍实在是太容易。没多久，两人同居的消息就在网上传开了。 网友一顿讨论后，一致认为他们这是利益交换变成了更纯粹的交换。因为最近白岫岩在沧海集团做了一个非常大的动作，逼得许沐川的父母为了讨好白岫岩，把儿子送上门来表诚意。 前段时间因为许沐川的事，他三天两头不上班，上班还花大精力忙许沐川的事，公司其他高管自然意见非常大，找沈舟各种告状，又拿出持续下跌的股价做证明，要召开董事会，把白岫岩换掉。 沈舟虽然一意孤行，但也没有特别偏袒白岫岩，让白岫岩自己处理。 让白岫岩自己处理就相当简单了。他看着现在股价低，看谁想换他，他就收购谁的股权，不然就炒鱿鱼，正好董事会上一并都解决。而且，他对姓沈的亲戚出手尤其狠，因为他们反他反得最严重。 大家看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沈舟也不管，一时都不敢再说话，有的还想凑过去讨好他。 白岫岩觉得网上这些人简直是满口胡言乱语，偏偏大家都爱听胡言乱语。他压了压没压下来，索性也就不压了，发了个脑残的声明。“我本来不想炫耀，这是你们逼我的！时隔三年，川宝终于又来我家了！我要给川宝做好吃的！求川宝住我家别走！【大哭】” 后面的两句话，三年前他发过一模一样的内容。当时许沐川想设立自己的宠粉人设，白岫岩就配合着他发了这么一条微博，让粉丝都沸腾了。 现在也依然是沸腾，反正现在没人信他追星了。毕竟，勾勾手指就能到手的人，谁还用追啊。 许沐川也破罐子破摔，现在看到黑料都免疫了，就等着看还有没有更黑。说他给白岫岩送上门，他一点都不觉得是冒犯。白岫岩是他的脑残粉，世界上最脑残的粉，他就乐意送。 但他爸妈被气到了。 沈康萍和许海林专门跑到白岫岩的住处，看他真在这里安了家，气不打一处来地就开骂：“你想气死我们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脸都快被你丢没了！” 难得这种时候，沈康萍还要顾忌着形象，看着鞋柜上的雨伞，抄在手里之后，没有照着许沐川抽下去，而是拄着地板当手杖。 许沐川本来在剪视频，被他们敲门打断了。他引了父母进屋后，先去把正在做的工程存档了，才又回到客厅，然后很平静地开口。 “你们不就希望这样吗？” 沈康萍被他这忽然风轻云淡的架势给唬住了。 许沐川说：“你们给我找麻烦，不断地在网上黑我，不就是希望岩岩忙着帮我应付麻烦吗？” 沈康萍好像都不认识儿子了，说了一个“你”，就说不出话来了。 第18章 小蝌蚪找妈妈 许沐川一看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么大阵仗黑他，黑完了白岫岩连查都不查。怎么可能不查？肯定是查到了没跟他说。不跟他说的理由就只能是他在意的人干的了。 最开始能想出用绑架当借口骗白岫岩不参加股东大会，其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反正他的工作和事业在父母眼里向来就不值一提。 他心凉了半截，笑了一笑，在沙发上坐下来，还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现在住在他这里，什么麻烦都给他，中午他还会回来给我做饭吃，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沈康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也顾不得什么修养形象，照着许沐川一把雨伞砸了过去。 “你还有没有脸啊！你是个男人！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给别人当……当……” 她是个非常注重涵养的女人，上不到台面的话她说都说不出口，勉强压抑语言的结果就是歇斯底里地就差尖叫。 许海林本来也打算跟着一顿数落，看到妻子情绪失控，连忙先去安抚妻子。 许沐川摸了摸被刮到的耳朵，看了看他们，没有再说话。 许海林照顾着妻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你给我赶紧回自己家去！我们都丢不起这个人！” 白岫岩中午回来时，家里已经恢复原状了。许沐川在书房剪视频。他的视频已经剪完了，他正盯着最后的画面出神，白岫岩回来他都没有听到。 “川宝？”白岫岩探头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 许沐川回头看是他，笑了一声，“我的视频剪好了。” “我看看！” 许沐川存好格式，把电脑搬到客厅，放给白岫岩看。白岫岩拿了一把芹菜择着，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 视频很短，只有十分钟。还没有加配乐，只有无声的画面。 画面一开始，是一方青青水塘，水草丰茂，一群蝌蚪快活地游着。他们在草丛中绕着水草游玩。 “这里他们在跟水草对话，水草一丛丛都长在妈妈身边，就问小蝌蚪们，他们谁是妈妈。”许沐川指着画面给他解释，“回头我加点配乐，再找配音的工作室把台词加上。” 小蝌蚪又游来游去，果真是像是互相在询问，谁是妈妈。然后，它们发现谁都不是妈妈，就决定一起去找妈妈。 游了一会儿，他们游到了一条鲫鱼的身边，看鲫鱼跟他们长得像，黑黑的，有头有尾，就问它是不是妈妈。鲫鱼开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张开嘴，朝蝌蚪冲了去，叼住了一只蝌蚪。其他蝌蚪吓得四处逃窜，躲在水草丛中瑟瑟发抖。鲫鱼吞了蝌蚪后，还有一个吃饱喝足的嚣张特写。 “它说，哈哈哈，你们的妈妈是有脚的。”许沐川学着鲫鱼的语气配音给白岫岩听。白岫岩本来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残忍血腥，但听到他装腔作势的配音，又忍不住笑了。歪头看了看他，觉得真是可爱，想再亲亲。 但看许沐川一心一意都专注在视频上，他没敢冒失。事实上，从那天晚上后，许沐川就再也没让他来亲亲了。 勾起人的念头却不给人亲，白岫岩好恨。 正要回到视频上时，他眼尖地看到许沐川的耳朵处有一道血印，是个口子。 “你的耳朵怎么了？” “擦到了。”许沐川没在意地摸了摸，按了下暂停键，有些不高兴，“给你看视频还东张西望？” 白岫岩不敢分心了，集中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许沐川这才满意地又按下了播放键。 水塘的青草换了品种，小蝌蚪们又找到了一只虾的身边，没有太多意外，有一只蝌蚪没有逃过大虾的魔爪。接着，他们又经历了乌龟的大嘴巴，螃蟹的大钳子，每经历一次风险，就有一只蝌蚪被吃掉，剩下的继续九死无悔地“找妈妈”，还有一只就在这过程中给“吓死”了。 最后剩下了一只终于长成了“青蛙”，却在跳出水面的那一刹那，在水面的倒影里，发现它根本就不是青蛙，只是一只癞蛤、蟆。 许沐川给白岫岩讲完了这十分钟的□□，十分得意地问白岫岩怎么样。他非常自信，觉得这可以算他的得意之作了。 白岫岩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他，没有笑，表情还有些严肃，微微蹙着眉。 “川宝，你拍的，不是小蝌蚪找妈妈吧？” 白岫岩读书是个小天才，理解能力相当高。许沐川看他领会到重点，就问他：“你觉得是什么？” 白岫岩说：“视频结束也没有拍出它们的妈妈是谁，而是它们最后明白了自己是谁。川宝，你拍的是成长过程，寻找自己、认识自己的过程，对吗？” “聪明！”许沐川还是笑眯眯地，给他头上削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得懂。” 他又点了一下播放键，无声画面里继续开始水草丰茂，许沐川看着最初那一大群的小蝌蚪，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接受自己。” 白岫岩愣了一愣，歪头看向他。 许沐川还盯着视频的画面，抿着嘴还有些倔强。“就算只是一只癞蛤、蟆，也是经历九死一生长成的。有更多的人，连癞蛤、蟆都长不成。” 白岫岩总算是明白那天他不停地说自己是个癞蛤、蟆，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心有点疼，握住了许沐川的手。 “川宝，你好厉害！” 自从发现许沐川喜欢听人夸后，白岫岩夸了无数多的彩虹屁，只有这一句，真实自然不彩虹，发自内心深处。 他家川宝世界第一厉害！ 那当然！这么高深的道理，可不是谁都能悟出来的。许沐川洋洋自得，欣然接受粉丝的彩虹屁，嘴恨不得咧到耳朵去。 “对吧，我其实很有内涵！” 白岫岩被他逗笑了。“对，除了脸和才华，还很有思想内涵。优质偶像！” 白岫岩理好了菜，去厨房做饭。中午时间短，他只是炒很简单的青菜。在白菱洲，他们不愁吃的是新鲜蔬菜，餐桌上一直是青菜为主。白岫岩的口味很素，当了大老板挣了大钱了，也依旧是这样。 他现在要炒的是芹菜香干和辣椒炒茄子——辣椒就是许沐川的小菜地里种出来的，再煮一碗番茄鸡蛋汤。 许沐川不挑他做什么，做什么就跟着吃什么。他拿着两颗洗好的草莓啃着，倚在厨房门口看白岫岩开火，然后把芹菜“嘶啦”地倒进油锅里。锅里升腾起来的油烟被抽油烟机吸走了，呼呼呼地，很吵，又很安静。 白岫岩有条不紊地颠锅炒菜，伴随着铲和锅的哐当碰撞声，一副大厨的模样。 他没见过还有比白岫岩更能干的小孩了，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事。 唔，他不会养蝌蚪。 “岩岩。”许沐川叫了一声。 “嗯？”白岫岩照顾着锅里，听到他说话也没有回头，就只是往后退了退，把耳朵凑近了他，示意他凑近来说，他听得到。 “你会种草莓吗？”许沐川问。就说他非常有内涵。 “草莓？”白岫岩斜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半颗草莓，“你想种草莓啊？” 辣椒在采摘了，现在许沐川地里的辣椒已经成白岫岩主力栽种了。许沐川要为他的投资项目创建身临其境的试验，就让白岫岩当那个园丁小白鼠。他在app上想象地虚点一下，就让白岫岩去现场田地。 “嗯。”许沐川点点头。 “好啊，辣椒再长长也差不多了，然后种草莓。”白岫岩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事。许沐川种地是好玩，他猜许沐川可能是想换点别的作物做试验。 “在地里种啊？”许沐川一副鄙夷瞧不起他的模样，皱着鼻子把草莓一口都吃进了肚子。 白岫岩有些好奇。“不在地里种？” “不在。”许沐川煞有介事地摇头，抱起胳膊斜倚门框，朝着他笑。“你会在人身上种吗？” “在人身上种？”白岫岩觉得有些怪。正好菜炒好了起锅，他把火关了，油烟机也关了，确定自己没听错。 许沐川还在一本正经地点头。“对。你会在人身上种草莓吗？” 白岫岩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许沐川一眼。“怎么种？人身上……” 没土又没水，也没栽苗的洞。他怀疑许沐川又想拍什么有寓言意义的成人童话了。 许沐川笑眯眯地后退一步，把路让出来给他走。白岫岩端着菜盘子示意他去餐厅，许沐川跟在他身边，非常得意地问：“你不会吧？” 白岫岩觉得他笑得很奇怪，而且是非常明目张胆地告诉你，这就是不怀好意的笑。他怀着一丝警惕，缓慢地摇头。“不会。怎么？” “我教你呀。”许沐川笑眯眯地，越来越阴险，“你学不学？” 这可真是难倒白岫岩了。 若是平时，许沐川要这么炫耀技能，白岫岩绝对会不吝屁颠地让他教给他得意。但现在许沐川笑眯眯明显不怀好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是个大坑，你跳不跳？ 白岫岩不想跳。可是也想不出来，他这教种草莓能怎么会是个大坑。 而且，在人身上怎么种草莓？黑科技？ 第19章 种草莓 白岫岩是个小天才。从小读书读成神童的那种人，不食人间烟火。青春期的时候没了父母，自己摸索着长大。辍学后以一个未成年人的身份混在大人中间，没人敢跟他说什么不阳光的话。到十八岁创业，他一心一意就想着创业致富来追爱豆。 爱豆还没追成功，他还没想过亲亲额头以外的、像是种草莓这种事。 他不想学黑科技。但是看许沐川那么得意，他也不想浇冷水。于是，他更加迟疑地缓缓点了点头。“好啊。” 许沐川这下笑得牙齿都全咧出来了，还兴奋地脸都变红了。“你学了不准在别人身上种，知道吗？” 白岫岩皱着眉头，飞快地运转着大脑，努力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保证是这辈子最高速地运转。奈何，还是没懂。“那我学了做什么？” “在我身上种啊。”许沐川这下笑得收敛了一点，带了那么一点辣椒花的意味，“你保证学了只准在我身上种。我就教你。” 拿自己开玩笑？这下，白岫岩知道许沐川不是在想拍成人童话了。但是要在许沐川身上种草莓……他又上下打量了许沐川一番。 “为什么要在你身上种？”挖个洞，还要长叶子长草莓，人还能活吗？种地要讲科学，实事求是。 他话音才落，许沐川本来笑眯眯的脸顿时翻脸无情了。“你学不学？” “学！”爱豆恼羞成怒，他是知道的，立刻见风使舵，曲意逢迎。许沐川总不会让他杀人吧。 “这还差不多。”许沐川这才又笑眯眯了，招招手。“过来。” 白岫岩已经把菜都端上了餐桌。餐桌是圆形，他和许沐川各一张椅子。他要去拿碗筷，许沐川没让，让他坐到身边。 白岫岩觉得许沐川今天不大对劲。尤其那张椅子明明没地方坐了，为什么还要他过去。 “我……”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他要去拿碗筷。 “你想去客厅？”许沐川想了一想，觉得客厅软乎乎的沙发比餐桌硬邦邦的椅子是舒服多了。 “行。”他是个超级宠粉的爱豆，粉丝要在哪里就在哪里，他好说话。他起身直接抓住了白岫岩的手，不容拒绝地牵着他到了客厅。 他的掌心非常烫，传染得白岫岩也莫名发起烫来。他不再要去拿碗筷，乖乖地跟着许沐川走到了客厅。 才到沙发前，他就被按倒地坐在了沙发上。 许沐川在他旁边的扶手上坐下，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侧身望着他。小孩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白里透红，尤其是唇红齿白，那是得天独厚的天生丽质。 许沐川盯着他的唇，觉得有些口渴。 白岫岩只是不懂“行话”，不代表他真的傻不愣登，看着许沐川这样的眼神，他的心脏也止不住迅速跳了起来。 “川宝……” 他想问为什么，但许沐川的手抚在他脸上，拇指慢慢地摩挲着。他受蛊惑似地伸手覆住了许沐川的手，忘了争取本该先争取的正当性。 “闭上眼睛，岩岩。”许沐川慢慢凑近了他。 白岫岩不会亲吻，但是学习能力一流。许沐川教了一个来回，他就得到要领，并且运用自如，举一反三。 教起来真是超级有成就感。 许沐川搂着他的脖子，抵着他额头吃吃地笑，再啾一啾他的唇，又软又甜。 “岩岩，你喜不喜欢？” 白岫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就直直地瞪着他，要着火似的。 小孩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表情。许沐川真是超级得意，滑一滑，跪坐到他身边，凑近他问：“还亲不亲？” 白岫岩立刻点头，又虚虚地闭上眼睛。许沐川笑着，只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就回到了原地。 这就完了？白岫岩睁开了眼睛，蹙着眉有些不太满意。 许沐川笑了，把眼睛闭起来。“这次给你亲。” 礼尚往来。作为一个宠粉的爱豆，他绝对不会只顾自己占粉丝的便宜。 天才就是天才，优秀得方方面面。许沐川就不应该把这个主动权让出来，最后被白岫岩亲得头昏脑涨，压在沙发上翻不起来了。 他的嘴都被亲肿了，不止嘴，舌头都有点疼。小孩反应十分直接且热情，不舒服地压着他蹭，不想起来，越亲越深。 许沐川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亲了，把唇印在他颈边，一边喘着气，酥酥麻麻地感受着唇下动脉的飞速跳动。 “川宝……”白岫岩哑着的嗓音带着一点喘，还有一点求助的讨好意味。 许沐川懂他的反应，却没有回应，把手指也贴上他另一侧的动脉处，问了他一声：“好不好玩？” 白岫岩“唔”了一声，含着他耳朵上的伤口处舔了舔。是那被雨伞擦伤的地方。 舔一舔伤口好得快。白岫岩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许沐川不说，他也觉得没必要问。 “川宝……”他又唤了一声。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他心说。 想了想，他又换了一句，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两人没有再亲，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躺在一起。一直到好久，许沐川感受到白岫岩的激动平复了下来，才推了推他，让他坐起来。 白岫岩还不想放开他，抱着他一起坐起来，腻歪在沙发上。 “这……叫种草莓？”草莓在哪里？他有些不确定。明明就是接吻，情侣之间的接吻。许沐川是不是欺负他乡下人年纪小，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许沐川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他的脖子，示意他去照镜子。白岫岩不想起身，捡起矮几上的手机照了照。 手机屏幕看得不甚清楚，他也不确定颜色有点深的那一块是什么。许沐川接过他的手机让他把脖子歪出来拍了个照，把照片给他看。 白岫岩皮肤很白，颈侧动脉处一颗小红印记十分显眼，是许沐川刚才一直亲亲出来的。 白岫岩看懂了，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草莓？”说是印章还差不多。 许沐川满意地笑着，又伸手过去摸了摸。“好看吧？” 嫣红嫣红的。 白岫岩自己摸了摸，没摸出什么奇怪。他看了看许沐川的脖子，光洁白皙一片，就凑过唇去也要亲。 许沐川觉得有些痒，倒也没有躲，把脖子歪出来让他亲。白岫岩亲了半天后抬起头来，有些挫败地皱了皱眉。“怎么没有？” “要技术的。”许沐川十分得意，把技术说得非常高难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 “你说教我！”不懂就学，绝对是个好学生。 “那你答不答应，以后都只在我身上种？” 听他重提这个问题，白岫岩这才想到之前许沐川问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心像被一只暖宝宝狠狠地捂了一下，又紧又热。 “答应。”他抱住了许沐川，学他刚才的样子，把唇贴在他颈边摩挲，“只在川宝身上种。” 他性格温和，但内心却极其执拗，打定的主意几乎不会改变，谁说都没用，爱豆都不行。能说出这句话，就是非常认真的承诺。 许沐川满意了，同意下场再亲身教学一次。 学的人勤奋进步快，教的人自豪有成就。两人在沙发上啾啾唧唧地种了半天草莓，种得都想长在沙发上不起来了。 白岫岩抱着他是想干脆就腻在他身上了，牙齿松松地咬在他颈边呢喃。“川宝……” 黏黏的，有点撒娇的意味。许沐川见惯了他小大人的模样，这情状还真是前所未见，像个小花猫似的。 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白岫岩的头。 “我们……”白岫岩有点迟疑，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脸埋在他颈边。 许沐川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话没说清楚就把小孩拖来占了一顿便宜，是有点下三滥。 “感恩吧？”他摸着脖子，都好几处灼疼。白岫岩轻重没有掌握好，草莓种得他有点疼。“我跟你说，我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了。” 白岫岩愣了一愣，觉得刚才的黏糊都嗖地烟消云散了。他停下了磨蹭的动作，露出些哀怨的表情。 不过许沐川看不到。 白岫岩没想到许沐川居然能把这种行为，界定在粉丝和爱豆之间。 就算许沐川要爱豆宠粉，能给人这么亲？ 他又不是真的私生饭，不失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小龙虾虽然又蠢又傻，但要完全钓进自己桶里真的需要耐心，一不留神，它就松钳子跑了。 白岫岩自己想通了不跟他计较，低低笑了笑，迎合他的话。“对，川宝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 半脖子的草莓，换来了一句夸奖。许沐川又摸了摸疼的地方，对比了一下，觉得巨划算，这点小疼不算事。 这么腻歪着，草莓是种好了，可是他们饭还没吃，等肚子同时传来咕咕叫声时，许沐川想起了白岫岩的话，忍不住又笑了。 “草莓种活了，把我们身上的营养都吸收了。” “好，多吃点，给草莓多施肥。”和爱豆种过草莓的白岫岩心情非常好，现在让他说地球是平的，太阳是方的，星星是可以用手摘的，他估计都能毫无障碍地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种个草莓能写到一章的长度。。。。我是不是太思想不单纯了？ 第20章 复出拍戏 吃饭时，许沐川跟白岫岩说，决定要复出拍戏。 白岫岩虽然一直在等着他回去拍戏，但看他前两天还铿锵有力演戏不是他的兴趣，白岫岩有些好奇。怎么才这一会儿工夫，就忽然豪气干云地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我是个演员，当然要演戏。”许沐川张口就来，什么话都是他在说，完全不记得当初那个说自己已经当过影帝，演戏已经没意思的人是谁了。“趁着我现在还红着——黑红也是红。再不演戏，粉丝都要跑没了。” 好吧，爱豆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打算从哪一部开始？” 这段时间，白岫岩少说也给他攒了不下十部影视剧，全被他拒了。拒了也等着他，就堆在那里，等他复出来挑。 “就从昆程的电影开始吧。他说我什么时候想拍，就给他打电话。”许沐川想起昆程的话，忽然意识到那不太可能是昆程说的，“是你让他那么说的吧？” “没有。他自己说的。川宝演技一流，这个角色非你不可。”白岫岩死不承认。 夸爱豆，自己说的都是彩虹屁，要别人说出来，那才是大实话。昆程真是不会夸人，居然跟许沐川说找他演戏是因为粉丝投资人在逼。太不上道。 许沐川也不管谁说的，反正是夸奖的话他就爱听，尤其是白岫岩的夸奖。昆程夸不夸他，他才不在乎。 时隔三年，爱豆终于要重新开张了。没人比白岫岩更高兴了，连连后悔中午应该做点好吃又上镜的菜。 许沐川看着他比自己还高兴，果然个资深脑残粉，也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复出大计。 “昆程的剧本我看过了，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声名狼藉的大明星到山村度假的故事，我来演最适合了。”他把当初昆程给他拍听的马屁都重复了一遍，非常自信。 “等电影上映，粉丝看到我的演技，联想到我的经历，再把我代入故事，肯定又会对我黑转粉。” 白岫岩听着他描绘着未来，默默记着，跟着点头。 “不过转粉也没用了。我说不宠粉，就不宠粉了。宠粉时他们不珍惜。”许沐川非常傲娇地咬了一口芹菜，“以后我要走高冷男神路线。” 他边说着，睥睨了一下白岫岩，眼里射出高不可攀的冷冷寒光，嘴里还叼着半块芹菜。 要是现在能发微博，白岫岩肯定会发一个“啊，我死了！”来配合他。 可是现场发不出来，他就抿着嘴忍着笑连连点头。“高冷男神好。用作品说话。” “还有我的趣味农人app。”许沐川提前了进入高冷男神的人设，“等我的投资发了财，演戏就是我想给家里添个摆件了来装饰，不想就飞去伦敦喂鸽子。” 白岫岩听他越说越离谱，意识到他是有点紧张，就想给他换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你喜欢伦敦啊？” 伦敦好，伦敦还可以结婚。 “不，我喜欢喂鸽子。” 白岫岩点了点头，“鸽子挺好玩的，我们家那边也有人喂鸽子。小时候我还找他们借鸽子给我送信。” “送成功了吗？”许沐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走了，立刻来了兴趣。 农村养的都是肉鸽，当然不能用来送信。白岫岩琢磨着这么说，许沐川肯定没兴趣，又要去紧张演戏的事。 “送信要训练的……”然后两人就开始就训练信鸽讨论了一顿下午饭，最后以许沐川决定买只鸽子回来训练为结束。 因为他要拍戏就要进组，进组就不能和白岫岩见面了，不见面时可以用信鸽来传信。 白岫岩也没有笑他异想天开，就夸他这个主意真好。只要能让许沐川不紧张复出演戏的事，他就觉得什么主意都是好。 白岫岩吃完饭要回公司。因为沉迷于学种草莓，他已经耽搁了公司的会议。许沐川看着他穿上西装系领带，就算系上了领带，脖子上的草莓还是红艳艳大喇喇，他还对此无知无觉。 哎，养个小情人真麻烦。 许沐川扯着他的领带揪了揪。“岩岩，你这样回公司，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中午做什么了，知道吗？” 白岫岩愣了一愣，顺着许沐川的目光摸了摸脖子，瞬间明白了过来，顿时又脸红了。他皮肤白，映出一点红都非常清晰。白里透红粉嫩嫩。 许沐川又有点口渴了，想再凑过去咬两口，只能拼命提醒自己。你已经睡粉成功了，不能太放肆，要克制，不然太过分了粉丝会去告你。 白岫岩去打电话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跟秘书说的，反正就待在家里不去公司了。他最大，他最任性。 许沐川也没多问。他在反省自己为什么会发这种脑热，怎么就把脑残粉给睡了，要被网上知道不知道又会被黑成什么样子了，爸妈肯定又会指着额头骂他没出息。 不对啊，他连粉丝都敢睡，简直不能更有出息了。 他胡思乱想着，没个章法。一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一会又忍不住回味白岫岩的唇还挺软的。想到一半，忽然又想到，不对，他还没睡粉呢。这顶多叫种草莓粉。 怎么办，有点小遗憾，明明有罪恶感，却还是跃跃欲试。 他压下心中罪恶的小魔鬼，进屋去收拾东西。白岫岩才满怀着甜蜜的羞耻给公司打完请假电话，回来就看到他在收拾箱子，说要搬回家。 白岫岩都傻住了。“为什么要搬？” 草莓不是他要种的啊！是许沐川自己要种的！自己种的也要跑？ 许沐川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怕癞蛤、蟆了，视频也剪完了，当然要搬回去。菜园子还等着我呢，再不回去，田园将芜。” 他说得顺理成章，看着也不像是一别两宽。白岫岩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又看他那么挂念菜园子，也不好坚持让他住在这里，就帮他整理东西搬回去。 因为电影正在采景，许沐川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进剧组，他趁着这个空闲联系了一个工作室，把《小蝌蚪找妈妈》的配音工作丢了过去，自己在家做配乐。等这些都做完了，就可以进入后期处理做成微电影了。 现在改成白岫岩来他家里了。跟爱豆种过草莓后，他有事没事就跑来晃，想再多种一点。毕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多种草莓，就可以多得草莓。 他真的把许沐川的辣椒地都刨了，要改种草莓。 许沐川写完音乐起来休息，已经是太阳要落山的时候。黄昏的夕阳从落地窗照进来，暖洋洋的。他点开app，看到白岫岩在菜地拿着铲子挖土栽苗。 小孩还穿着下班回来的衬衣没换，把袖子卷在手肘处。他蹲在田沟间，在田垄上挖土，挖开后，小心地拿起旁边地上的草莓小苗放进去，然后把土掩好，再移动一步，挖第二个坑。 画面安静又美好，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无中生有的谣言。 许沐川在郊区小别墅里养了个小情人。 当时他一没别墅二没情人，衷心希望这谣言能成真。 现在真的成真了！人生赢家了！ 他心情飞扬，打了个电话，想逗逗小情人。“岩岩，你不是答应过，只在我身上种草莓的吗？” 啥？白岫岩目瞪口呆。看看手机里的视频，又看看旁边剩下的草莓秧苗。连地上也不让种？ 不重要。他反应速度超快，抓住时机要先解决主要矛盾。“你给我种吗？” 他的反问带了一点小情绪。从搬回小别墅，许沐川又划起一道无形的界限，不跟他种草莓了。 白岫岩问他，他还理直气壮，嫌白岫岩咬得疼。 白岫岩理亏，说自己不种，只让他种，他也不干。 白岫岩没辙，说那都不种，只碰嘴。还是不干。 白岫岩那个恨。他下定决心，等他把小龙虾钓上来，要红烧麻辣蒜香椒盐油焖，要种草莓种辣椒种苹果，要这样那样，各种口味，每天不同。 “你回来我就给啊。”许沐川笑眯眯望着视频里的人。 “你再说一遍？”白岫岩按了录音键。 “你回来我就给啊。”许沐川也不介意，又重复了一遍。 白岫岩扔下草莓秧苗就跑了回来。门没关，许沐川已经坐回窗前弹琴了，看到白岫岩回来就招呼他过来。 “给你听我写好的歌。”他给《小蝌蚪找妈妈》写了一个主题曲，这几天就一直在忙这些。 白岫岩虽然想跟他种草莓，但碰到他的正事也不敢任性，反正一首歌就三四分钟的时间，他不着急。 许沐川的手指像跳舞一样在琴键上滑出一串音符，旋律很快活，节奏很流畅。他跟着开口，像是一首童谣。 “走过一排树篱笆，小楼白墙是人家。村外池塘有童话，小蝌蚪在找妈妈……” 许沐川的声音很好听，嗓音清澈唱童谣一点都不违和。白岫岩认真听着，他这歌词写的就是视频的画外内容。 第一段唱小蝌蚪找妈妈，向往了半天青蛙后，发现自己是只癞蛤、蟆。第二段在回忆小蝌蚪一路艰难历险，最后非常自豪地宣布。 “呜哇哇，原来我不叫青蛙，我是一只大蛤蟆，威武雄壮大蛤、蟆。” “好不好听？”许沐川唱完了，抬起头来亮晶晶地盯着他，等着听夸。 “好听！”已经得到种草莓允许的白岫岩也不怕动作会冒犯到他，听完歌就弯下腰搂住他的脖子，跟他蹭了蹭脸。“很好听！” 如果蛤、蟆都长得像他这样，以后看谁还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21章 我嘴疼 听到夸奖许沐川满意了，把头歪了歪，亲上他的唇。白岫岩立刻就配合地迎合着他深吻住了。 三天不见，不对，三天不吻，真是刮目相看。小孩这是偷偷回味复盘过吧？ 许沐川转过身来抱住了白岫岩的脖子，然后顺着他站了起来。吻了好一阵松开歇了歇，喘了喘气，呼吸够了，许沐川觉得没吻够，又抱着白岫岩拖到沙发上继续吻。 小孩的嘴又甜又软，像棉花糖一样。 是他的小情人。 小情人被他压在沙发靠背上，眼睛跟着了火似的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非要据为己有的迷恋，让他的心也止不住地想化掉。 看过一次就上瘾了。 “给你亲了。”他真的是一个超级好的爱豆，绝对不会只顾自己占便宜，亲个吻都要轮流着来。 是脑残粉白岫岩几辈子修来的，最好能感恩知报，能粉他一辈子。 白岫岩多了实验机会，这次不像上次那么鲁莽又直接，开始努力照顾他的感受。 真是超级棒的小情人，前途无量。 许沐川被压在沙发上也没有觉得不舒服，配合着白岫岩随便他想怎么吻。吻到情深意浓，白岫岩觉得亲吻不够了，忍不住往下移歪到脖子上啃，要种草莓。 “哎——”许沐川察觉到他的意图，抬手挡住了他，“不准种，一会丹娅要过来。” 白岫岩瞪直了眼，有些不满。“说好给我种的。” 看这架势，要是不让他种还要放录音证据了。许沐川笑了笑，也没有抵赖。“是啊，给你种，你不准给我种。” 这也能耍赖。白岫岩瞪了他片刻。算了，看脸这么红，就当他是知错了，不跟他计较，谁给谁种都一样。 “好，你给我种。”他又亲了一下，把脖子歪过去。 许沐川凑过去亲了亲，没有真给他下手种个印。“你明天上班不怕吗？” 上次种了个草莓，白岫岩直接跟助理说生病了，两天没去上班，就在家里远程办公。许沐川建议他可以贴个创可贴，他还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贴，不去，非得要完全看不出来了才出门。 小孩对这种事真是非常别扭。 许沐川觉得这样莫名很萌。虽然问着怕不怕，但白岫岩还没给他回答，他就先拿牙齿磨了磨，已经磨了个淡淡的印。 “不怕，我有办法。”白岫岩没在意，嫌他速度慢，浪费自己的亲吻时间，回过头来含着他的唇吻，吻得又不想放开了。 “川宝……”黏黏糊糊的，又是撒娇的口吻。 许沐川听他这么叫就有些受不了。小孩平时跟个小大人似的，看起来比谁都成熟。可就这种时候撒一下娇，惹的人心里毛茸茸地痒。 许沐川本来想给他种得往下一点，能用衣领遮一下，听他这么撒娇，又听他说有办法，就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在他最喜欢的地方先种了颗草莓，然后移回唇边专心接吻。 他其实没有那么热衷种草莓，只不过那天想到了，正巧用来内涵了一下白岫岩，逗逗他。哪知道白岫岩可能是有类似雏鸟情结，或者可能是学霸爱玩题海战术，种过一次草莓，就天天想着要种草莓。 他还是比较喜欢亲吻。他的岩岩小情人吻起来真是太舒服了。 两人在沙发上腻歪了半天，门铃响了。许沐川推了推白岫岩。“丹娅来了。你若不想让她看到，可以从车库出去。” 客厅有门连着车库，可以直接出去外面，不需要和前门的人碰到。许沐川是非常贴心地提这个建议，考虑到刚干完坏事的别扭小朋友肯定不乐意被人看到脖子上有草莓。 哪知道小朋友还不领情地咬了他一下，就咬在他嘴唇上，然后不高兴地起身，打开车库的门走了。 许沐川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嘶”了一下。咬得还挺狠。今天没有把他的嘴吻肿，这一下倒是要咬肿了。 徐丹娅进门就看到他的嘴唇红红的，还有血印，有些好奇，问他怎么了。 “躺着看手机，掉下来砸到了。”许沐川扯起谎来面不改色，丝毫不担心穿帮。开玩笑，他也是拿过影帝的人。 徐丹娅跟着夸张地“嘶”了一声，“想想就疼。我有一次也是砸到了，差点以为牙齿都被砸落了。”屋里没有其他人，她一点都没有起疑。 “嗯嗯。”许沐川跟着她抱怨了两声疼，开始说正事。 徐丹娅是来跟他传达明天进组的安排。 电影《炎炎》讲的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明星到一个山村度假，遇到一个被人欺负的山村小女孩，两人在相处过程中互相治愈的故事。故事大部分都发生在山村，一小部分在城市。 剧组那边已经采好景，接下来要演员进组。拍摄地点选在南方的一个山村，因为山路不太方便，整个剧组就直接住在山村里，直到把山村的画面拍完，最后再回壹市拍城里的部分。 许沐川听她说着，把需要知道的记下来。其他的，徐丹娅也就是说给他报备一下，她那边会准备。 “机票剧组都订好了。如果没问题，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我们先坐飞机到那边，剧组会有车来接。” 许沐川什么没问题，约好了时间，答应了徐丹娅。 徐丹娅走后，他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看着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 他已经三年没拍戏了。 他又想起了这一点。 黑天里很容易滋生负面情绪。他有些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又坐回钢琴边弹了一会儿，把刚刚写完的《小蝌蚪找妈妈》的歌又唱了两遍，努力想忘记明天进组的事。 但唱完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没办法静下心来。 白岫岩还在菜园子，之前种草莓耽搁了他种草莓，可能现在还没种完。许沐川有些焦躁，拿了钥匙直接去菜地找白岫岩。 管理处亮起了灯，菜地一般傍晚时候还有点人，晚上基本就没人了。 “岩岩。”许沐川走着，远远地就喊着白岫岩的名字。 “我在这里。”白岫岩站起身应着他。许沐川才进园门就喊他，他觉得有点奇怪。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菜地在哪里。 他拍了拍手的土，迎着许沐川走了过去。“丹娅走了？” 见到人时，他很礼貌，比他年纪大的都会喊哥哥姐姐。但在许沐川面前，除非必要，他不喜欢加这种称呼。 许沐川忽然就发现了这一点，猜测白岫岩是在表达立场和身份是和自己站在一起。 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下，他觉得舒服了一些，点了点头。“草莓种完了吗？” “还有几根。”两人一起又走到许沐川的小菜地，旁边只剩下最后几棵苗没有栽了。 “这几根留给我。”许沐川拿起小铲子，按着白岫岩种好的行距挖土。白岫岩在旁边指导着他，不要挖太深，也不要太浅，把苗放进去，再用土轻轻掩好。 种地缓解了他的紧张情绪，呼吸也渐渐顺畅了一点。种上之后要浇水，许沐川直接打开app。 App已经又有了新的试用版，他这边一个用户版本，白岫岩那里一个园丁版本。他这里点一个按键，请求就发到了白岫岩那里，再由白岫岩来处理最后的田地管理，只有浇水保留了全自动的功能。 因为刚种下苗，浇水量还有些大。许沐川点了浇水，看着洒水器里喷出水来。 他没有走远避开，就蹲在田沟里摸着草莓幼苗的叶子，有水洒到了手上也没在意。“明天我就不在了，你们可要好好长啊。” 白岫岩听到他说要走了，有些舍不得，也跟着蹲到他身边。“你拍戏拍两个月回来，就可以吃上草莓了。” 许沐川歪过头看他，小孩的笑脸映着背后的灯光，有种朦胧的美好。他按捺住心里的扑腾，把手搭在白岫岩肩膀上，身子也跟着歪了过去，小声说了一句。 “岩岩，我嘴疼。” 他的手指着上嘴唇处被白岫岩之前咬的地方。白岫岩直觉认为他是要算账，一时十分别扭，涨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咬人时，他是凭着意气、凭着许沐川在他怀里，所以敢咬下去。咬过了现在来清算，要他回忆自己又做错事又做坏事，那对他来说有点羞耻。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软趴趴地道歉。“对不起。” 除了饭圈的彩虹屁，他还没学会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许沐川凑在他唇边，低语一句，给他提示。“你亲亲啊，亲亲就好了。” 白岫岩被他这句娇撒得心里一阵酥麻，歪过头来看他。 他的川宝怎么这么可爱啊！简直犯规！ 他没敢亲，怕又给亲疼了。他捧起许沐川的脸，对着嘴舔了一会儿。“舔一舔伤就好了，不疼了。” 举一反三，技能满点。 许沐川被他撩到了，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肩上，歪出脖子凑近他。“给你种草莓。” 就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答应粉丝要种草莓的，绝对不跳票。 两人蹲在菜地田梗间，跟交颈鸳鸯似的又是亲吻又是种草莓。蹲的时间久了，都有些蹲不稳，一时太投入，都失去了平衡。白岫岩拿胳膊肘撑了一下地，撑住了许沐川。 还好，旁边的地上没什么作物，只有三根冬瓜藤。 第22章 始于颜值 白岫岩让许沐川给邻居提醒过，这点地的面积一棵冬瓜藤都长不下，三棵太多了。但邻居也没见有人来把多余的苗扯掉。 没有正好，他刚好压住了一根，压死压活都无所谓了。 这一跤让白岫岩回过了神，他们还在菜园子里，天为庐地为席的菜园子，不是墙有门的屋里。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还好没人，没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我们回去吧。”地里的草莓已经种完了，白岫岩觉得，要在人身上种还是应该回到家里，关起门可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许沐川点着头，就是不起来。他趴在白岫岩身上，盯着他的唇，还想再吻一会儿。 白岫岩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压了压心火，撑起胳膊起了身，许沐川才跟着他站了起来。 “岩岩，再亲一会儿。”许沐川其实不想回去，他想让白岫岩多亲亲他。看白岫岩不想亲了，搂住脖子，又送过唇去。 但在灯光下做坏事对白岫岩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考验，但许沐川的要求他又无法抗拒。最后好不容易才算是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许沐川拖到了管理处背面靠墙的黑暗处，才算没顾忌地亲了个天昏地暗。 还又种了好几颗草莓。 他原本不想种的，因为许沐川明天要进组。可是许沐川表现得太乖了，他没有忍得住。 心上人是个癞皮狗，得欺负时且欺负。 白岫岩知道许沐川有点问题，但是没有完全确定。 他知道，徐丹娅的到来让许沐川紧张了。许沐川不想演戏，多年没演，现在可能更不想演了。 可他还是答应了去演。 三年前，许沐川从白菱洲回来后，在他当时合作的工作室那里拿到了一个电影约。那时候他刚拿到影帝，又因为在白菱洲直播宠粉人气大涨，回来后的第一个戏约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可是，最后那个电影最后没拍成，换角了，他跟那个工作室也再也没有合作。后来，他自己组了一个工作室和电视台签约做起了综艺。 他问过那个工作室的老板关予甄，关予甄还生气，说许沐川在电影开机前一天变卦，死活不肯演，宁可把房子卖了毁约赔钱也不演。 关予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许沐川只是说，忽然觉得演戏没意思，不想演了。 现在要进组了，他又这样，这也印证了白岫岩的猜测，只是他不敢确定。 许沐川曾经说过，他有一个不好的秘密人设，如果被粉丝知道，粉丝会脱粉。所以，他也不告诉白岫岩。 白岫岩当时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可以确认。 许沐川非常怕被人发现他只是一只癞蛤、蟆，尤其是当大家都以为他是一只青蛙。如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大概会是这样。 会紧张是正常的，就像临考大家都紧张。但像许沐川这样紧张到宁可不考试的，那就不多了。 “川宝，你是不是不想进组？”白岫岩摸了摸许沐川的脖子，印好几颗草莓了，明天肯定消不掉。他大概就是打着这主意，明天就耍赖不走了。 明明是只癞皮狗，偏偏要觉得自己是癞蛤、蟆。 许沐川的肩膀弹了一下，跟个小虾米似的，连连摇头。“没有！我去拍戏你就种不了草莓了，给你机会多种一点，不种算了。” 他作势要推开白岫岩，转头就要走。白岫岩有些想笑，把他抱近来亲了一下。“我是川贝啊，要给爱豆探班的。如果你觉得明天进组有点仓促，有别的事要先做。我们可以晚一点，你不用担心剧组的进度和资金。” 投资人发话了，他可以任性，不想去就先别去，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 许沐川迟疑了一下，沿着墙壁慢慢滑下来，蹲到了地上。白岫岩也跟他蹲一起，伸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揽住了。 是一个非常哥俩好的姿势，也是一个保护意味浓厚的姿势。 许沐川抱着膝盖，伸手在地上随便画圈圈，画了好几个圈圈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岩岩，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可能演得不好，你会不会脱粉？” 听到他问出口的居然是担心他会脱粉，白岫岩有些意外。 “当然不会，我是你脑残粉。爱豆天下第一，不接受反驳。” 许沐川还是低头画圈圈。“如果真的演得很不好，演得你都不忍直视呢？” 白岫岩还是振振有词地重复：“爱豆天下第一，不接受反驳。” 许沐川“噗”地笑了一下，终于不画圈圈了，抬头看向他。“如果其他粉丝都粉转黑，骂我演得太差呢？” “不理他们。川宝就算演得再差，那些大制作大导演，也排着队等着川宝。他们不让川宝演，我就不给他投资。” 许沐川愣了愣，有一点明白了白岫岩的用意。他一直以为白岫岩是抱怨他不营业才逼着那些导演三天两头来找他演戏。 其实白岫岩只是想让他知道，就算他被黑得渣都不剩了，他还手握一堆资源，想什么时候复出就什么时候复出。 因为他有个白岫岩这个脑残粉。 “你真的不会脱粉吗？”许沐川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如果我演得你看都看不下去……” “不会，”白岫岩说得斩钉截铁，“我又不是你的演技粉。” 不是演技粉啊？许沐川有些失望，有些轻松，还有些好奇。 “你是歌粉吗？不对呀，你粉我之前，我还没出过歌呢。” 白岫岩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许沐川没注意到，他来了兴致。“你为什么粉我啊？因为我哪个作品？” 说真的，每次想起这件事，他就非常得意。白岫岩在他成名之前就粉上了他，可见是慧眼识珠，伯乐相千里马。以前他没有很在意，现在忽然很想知道，白岫岩是怎么粉上他的。 他猜测，应该是哪个表现非常出色的超级绿叶角色，毕竟那时候他唯一的一部主演剧，白岫岩以前都不知道。 白岫岩沉默了一会儿后，眨了眨眼睛，笑了。“是一个广告。” “广告？”许沐川惊讶了。他以前拍过广告？ 他之所以有机会窜起来，就是因为白岫岩成了他的粉。在白岫岩粉他之前，他等同于十八线甲乙丙，哪有什么广告？ “一个学习机的广告。你不记得了？”白岫岩抿了抿嘴，又忍不住笑了，然后换了一个口气，念出了一句广告词。“用小神童学习机，各显神通我第一！” “噢——”广告词提醒了许沐川，他总算想起来了，然后瞬间捂住了脸。 天哪！黑历史！他情愿白岫岩不要粉他啊！ 那还是六年前他刚毕业，签约在嘉树，跟在袁佳底下。刚进嘉树时，他并没有得到公司重视。袁佳却看他很不错，小哥哥水灵水灵的，性格又讨巧，一定能红。 袁佳想方设法给他琢磨能怎样特色包装，最后终于找到了。许沐川高考时是以戏剧学院第一名的成绩录取，而且文化分超过录取分数线两百多分。当时还是小众自萌的川贝们都把他当学霸热爱。 刚好许沐川演过一个校园剧，剧里也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袁佳因此顺应市场给他拗了个学霸人设，还拉到了一个广告资源，代理了一个学习机。 他还拍了个小视频，念着脑残的广告词，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头上还顶着一个学霸光环。那时候小神童学习机业务扩张，大街小巷的公交站牌上都是他举着学习机竖起大拇指的脑残模样。 那是他在嘉树三年期间唯一的一个代言产品。后来沈舟知道了白岫岩粉他，开始重视他，要把他打造成一个完美的“白岫岩爱豆”。只让发展影视歌，别的乱七八糟都不准碰，那个代言也取消了。 “这你也能粉上……”许沐川觉得黑历史把他的脸都丢没了，只能靠狠踩对方提高自己的形象。“果然是个书呆子。” 许沐川一脸嫌弃，白岫岩也不计较，怕他不相信，还继续解释。“我爸妈来壹市打工，给我带回家的第一份礼物就是那个学习机。我看到盒子上的你……” 白岫岩说到这里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再说就假了。 许沐川傻眼了，居然连广告都不是。 “原来是颜粉啊……” 没想到脑瓜子顶呱呱的白岫岩居然是只浅薄的颜狗。果然物极必反么？ 许沐川想了半天，终于沾沾自喜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幸亏我保养得好。我就知道我长得好看。小时候，别人都说我长得好看。” “嗯。”颜狗抿着笑，又给他一个彩虹屁，“川宝最好看。盛世美颜，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许沐川听到夸奖向来是翘起尾巴唯我独尊，现在听他这么认真地夸，夸完还上手摸，好像还想亲上来验证一下。 他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白岫岩才初中时，看到他的一张脸就粉上他了。可见这小孩初中就喜欢男的了。 他就是个男的啊，还跑来投其所好。 身为爱豆居然给粉丝投怀送抱，真的好没脸皮。 他满脸的热气涨得通红，后知后觉，两人现在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四周还有蛐蛐的叫声，白岫岩在亲他。 “有点像白菱洲。”许沐川说着，往白岫岩那边靠了靠，让他吻得舒服一点，然后又歪出脖子给白岫岩种喜欢的草莓，随便他种，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粉丝们都说，对爱豆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陷于人品。 到这个层次，基本就是铁粉了。 可这还远不到许沐川对白岫岩的期待。白岫岩承认喜欢他的颜，还有他的才华和思想内涵，不管有多少，反正白岫岩夸过了，已经是个铁杆脑残粉无疑。 但许沐川还要再加一条，沉于感情。 他要对白岫岩好一点，绝对会给他当全世界最好的爱豆，让他沉在坑底一辈子都出不去。 第23章 唇枪舌战 第二天，许沐川好了伤疤忘了疼，顶着满脖子的印记后悔昨晚头脑发热，现在一来没脸见人了，二来要影响拍戏了。 而且还把刚刚决定好的，要对白岫岩好一点，也忘得干净，理直气壮怪白岫岩给他把草莓种多了，他都没有种那么多。 白岫岩忍着笑看着他碎碎念，等他念完了，把脖子凑过去，让他再多种几个，这样扯平。 许沐川横了他一眼，抱着胳膊重重地坐到沙发上生闷气。 “要不请几天假？就说身体不舒服。”白岫岩根本就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他是投资人，别说许沐川的片酬开的良心价，就算是天价，他也给得心甘情愿。反正电影可以先拍别的。 许沐川考虑了一下，没有接受他这个建议。 他好不容易鼓起来勇气，就得一鼓作气，先把自己扔到片场再说。如果再晚几天，万一退堂鼓又咚咚咚地敲起来了，他不知道到时候脑残粉的彩虹屁还管不管用。 “那我再给你种几颗，就说是揪的？我们那里治嗓子的偏方。”白岫岩在给他煮粥做早餐，烧水放上蒸屉蒸包子，又加了两个荷包蛋。他提建议没有过脑子，看到厨房台面上的酱菜罐，还想着给许沐川的行李箱里再塞两瓶，怕剧组在山村里，吃的东西会不合口味。 许沐川没想到自己在努力想办法，白岫岩居然还想给他雪上加霜。他专门回头去狠狠地瞪了白岫岩一眼，“想都别想！” 白岫岩也没在意，在柜子里翻出了两瓶还没开封的酱菜，拿下来闻了闻。“进剧组要不要带上两罐酱菜？酸笋干和酸豆角。” 许沐川听到名字就酸得口水都出来了，正想酸他两句，想到他们菱洲岩岩也是要做生意的，就及时地改了口。“带上吧，我还有罐渍西瓜皮的。” 乡下真是黑暗料理层出不穷，吃剩的西瓜皮都能拿来作酱菜。许沐川也到厨房来翻柜子，忽然有些好奇白岫岩之前的提议。 “你们那里治嗓子要揪脖子？” “这样。”白岫岩捏着拇指和食指在喉咙处揪着示意了一下。“嗓子哑了，揪一揪，揪出红印很快就好了。去了片场，让化妆师帮你遮一下。” 许沐川想了一想，非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别是人家种了草莓，骗你小孩子不懂事吧？” 白岫岩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回忆。“不会吧，揪出来跟亲出来，还是不同的。揪出来的是一条条的。”边说着，又盯着许沐川的脖子审视。“不是像这样一颗颗的。” 被他这么看着，想着脖子上的印记是怎么来的，许沐川心跳都加快了一点，把他的头掰了过去，让他去看包子蒸好了没。 在这空挡，他在网上查了一下，这好像还是有个专有名词，叫揪痧，大概是可行。 “哎，”他拍了拍白岫岩，把脖子凑了过去，“你给我揪揪？” 白岫岩歪头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动手。“用手揪很疼的。” 许沐川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破孩居然记仇了。 许沐川哼着笑了一下。“岩岩，你知不知道，你老想着种草莓，这叫什么吗？” 白岫岩的热着脸抿了抿嘴，不想承认自己有老想着，但又有些好奇。“叫什么？” “色。”许沐川给了他一个简单直接的字，“你这就叫色。” 白岫岩红着脸瞪他，瞪了好一会儿，生气了，转过身去拿碗筷，不想理他了。 当然，他也就坚持到了吃完早餐，许沐川自己乖乖地送着脖子上门，他就顾不得被不被说色了，压着许沐川色了半天，给他把一颗颗草莓串成一道道痧印。 种完痧印去整理行李，白岫岩给他塞了好多酱菜药品和生活小贴士，就怕他在山村住不习惯。 豌豆公主一样的人，当年住他们乡下都住得挑三拣四，到了条件更差的山村，不知道会吃多少苦。 行李整理好后，两人并坐在床尾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忽然间都有了离别的情绪。 视线焦灼了一眼，已经不需要谁先开始，允许不允许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许沐川咬着白岫岩的唇，呼呼喘着气。“色岩岩，好好在家种草莓。不准爬墙头，不准给别人种草莓，知道吗？” 说完，也不等白岫岩回复，他就又把人的嘴堵上了。 莫名其妙就被扣了这么一个帽子，还连带着成了犯罪嫌疑人。白岫岩真是天大的冤枉，偏偏嘴被他堵得柔柔的，死死的，又甜甜的。他没法说出口，只能把满腔的义愤都唇枪舌战地回敬给许沐川。 唇枪舌战真是个好词，极具表现力。 枪战结束后，干戈稍息。白岫岩本来是想直接送许沐川去片场，再不济去机场也行。但许沐川觉得他这样太婆妈太啰嗦，他英雄出征就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气如澜。 他把白岫岩的豆腐吃干净了，给他也把草莓种成了痧，然后就把白岫岩扫地出门，让他上班去了。 到徐丹娅来接他，再和袁佳碰头，两人盯着他的脖子，无一都是满目惊惧，不知道是惊惧白岫岩人设崩塌，还是惊惧他居然把光风霁月的清纯小神仙给睡了，还睡得如此泼辣彪悍。 许沐川被她们的眼光内涵到了，摸了摸脖子，非常不满地斜眼瞟过去。“你们两个连婚都没结的女人，怎么思想这么不纯洁？揪痧了解一下。” “揪……揪痧？”不要以为我们读书少，就可以随便造词来糊弄割韭菜。 许沐川给她们一个高冷蔑视，念出广告词一般的解释。“喉咙上火，嗓子嘶哑。揪一揪，还你原声亮嗓。”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袁佳和徐丹娅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开始去商量，到时候化妆怎么安排。 许沐川掏出手机，给白岫岩发信息炫耀。“没想到我退隐江湖多年，演技依然在线。” 白岫岩点了个彩虹屁。“那当然，川宝演技是殿堂级的！” 许沐川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半天，觉得这个粉丝有点不称职，八成就是在网上找了些彩虹屁来敷衍他。 从壹市到剧组所在的山村要先坐机场到叁市，然后剧组有车等在那里接他们。接进小山村后，剧组基本就和外界断了往来，除了定期采买的工作人员。 昆程是一个非常较真的导演，借了一个真实的山村做场景，把村子里有荒废的屋子重新修了起来，整个剧组就住在村子里，和村民们同吃同住。 作为投资人亲捧的主演，许沐川的到来，自然是受到了全剧组的热烈欢迎……尽管那热烈都有点微妙。 许沐川觉得有点不自在，想回头找白岫岩，才想到，白岫岩已经不在身边了。没有粉丝捧场的爱豆，只能当光杆司令孤军奋战了。 许沐川的第一场戏，是在房顶修房梁。而且，他要修四次。 第一次，是下午晴天修。 剧中的谢筠是山村的第三代，只在小时候由父母带着回过一次老家。老家的爷爷奶奶过世后，老屋的房子就荒废了。风吹日晒的，房子早就坏掉了。 谢筠在城里工作受挫身败名裂，回到老家后，想住也得先把房子修一下。 许沐川要搬着□□，靠在摇摇欲坠的木头加泥巴的墙上，然后沿着□□爬上塌陷中空的屋顶，把腐朽断掉的房梁补齐。 昆程给他讲戏做解释。“谢筠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身败名裂后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破旧老家，其实是来寻死的。你就演出那种，他在修房子，但又是不是真的在修，就行了。” 他嗓门很大，指着剧本给许沐川讲戏，许沐川都忍不住想捂一捂耳朵，连连点头，表示懂了。 就是麻木无感，把爬危房当作走平地，演出一具行尸走肉就行了。 说得很简单，许沐川演得很失败。他一次一次爬上□□，最后□□都把墙都压倒了，昆程还嫌他眼里不够空洞有内容。 又要空洞，又要有内容。许沐川按照着昆程的要求一遍一遍，最后身体僵硬到连爬□□都爬不好了，墙倒的时候，他手脚没配合好，抬右脚时上了左手，人都在□□上团成了个球。 幸好，也刚好避免了受伤。工作人员来收拾现场，确认他没事后，把他扶到了一边。他耷拉着头依旧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坐在作为道具的木板上，等着工作人员把墙再糊回去。 徐丹娅上来问他有没有事，他摇摇头，缩在徐丹娅身后，希望她能帮忙挡着一下。 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经过这一波，昆程早就气得忘记他是投资人的爱豆了，过来确认他没事后，暴脾气直接怼了过来。 “你会不会演戏？就这么一场戏，都拍了九条！连个□□爬不好！现在连墙都被你爬倒了！” 他嗓门很大，这一声吼，把片场方圆的工作人员全都吼得安静了下来。 明明是墙不结实。许沐川也没心思还嘴，他觉得理亏。他本来很有自信，希望一条能过。可是一爬上那□□，靠在墙上有点摇晃，他迟疑一下，卡了。 那一声“卡，重来”跟按了个开关似的。他开始紧张，一紧张，后面要卡就更容易了，而且恶性循环越来越容易，到后面，他再想带入谢筠的角色，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 他也对自己很失望。他想找手机，但是手机在徐丹娅那里，昆程还在他旁边发脾气。他只能耷拉着头先听完训。 昆程看他不说话，周围片场鸦雀无声。怒火发出来后，他想了起来，眼前这位是得罪不起的主。 他稍微咳嗽了一下，降了降语调。“我是说，他们墙没修结实。这个戏呢，你多想一想。虽然你在大城市里受了挫折，为什么不直接躲在家里自暴自弃，而是回到祖辈住过的地方？你不是一心寻死，也不是万念俱灰，而是绝望中还存在这么一点希望的火苗，你在求助？但是你不知道向谁求助。你能明白吗？” 许沐川当能明白，他太能明白了，他现在就只想看白岫岩给他发的信息。 第24章 演得不错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昆程决定牺牲一点真实性，让工作人员把墙修得严实一点。这边叮嘱完了回头一看，许沐川还坐在木板上，低头玩手机。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担心许沐川在找脑残粉告状。昆程是嘉树签约的新导演，拿了到新人奖后有幸得到集团最高级总裁的亲自接见，给了他“三顾茅庐”的任务，让他把总裁爱豆请出来拍电影。 结果，爱豆没请出山，总裁居然归咎于他没给爱豆把彩虹屁拍好。 这个脑残粉总裁，说实话，昆程觉得有点吓人。长得俊秀可爱，人畜无害，一开口都是直中要害。圈里圈外都传言他是在伪装饭圈男孩麻痹商业对手，目的是为了争夺集团权利。 昆程是信的，因为嘉树的老板顾泽凡直接就站到了他那一边。 但是他粉许沐川，也不像粉假的。太贴心了，贴心到专门给他打电话，叮嘱他不能欺负他爱豆，就算他爱豆演得再差，也要多表扬。 他又不混饭圈，他是个导演，昧着良心夸演技那种话，他说不出来！ 不止说不出来，刚才还骂了一顿。 昆程越想越觉得汗流浃背。 公司其他人都羡慕他一个新人就能得到总裁的亲自任命，前途无量。只有他非常清楚这个电影的重要性。拍得好，以后资源不用愁；拍得不好，日子估计会有点艰难。 昆程悄悄靠近了一点许沐川，瞥了一眼他的手机。看屏幕花花绿绿，不太像是聊天界面，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许沐川本来是想给白岫岩告状的，但告不出口。怎么告？难道要他跟白岫岩说，他演砸了，被导演骂了？ 这太有损他的爱豆形象了，白岫岩都夸过他的演技是殿堂级的。 他在玩趣味农人。草莓秧苗长大了些，需要追加肥料，屏幕小贴士已经发出了提醒。 他点了，屏幕上很快跳出来小园丁的回复：您的小园丁正在准备工具，飞速赶往菜园。 这说明白岫岩已经看到了他的施工命令，并作出了回应。他正准备质问白岫岩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时，后台多了一条信息，是他的小园丁发的。 “今天的戏拍完了？” 上来就这么灵魂拷问，许沐川有点没脸回答。他吃完午饭就准备着拍了，再拍都要到晚饭了，还一个镜头没拍完。 “场景都还没搭好呢。我在等戏，玩玩手机。”想了想，他觉得玩手机似乎有点不务正业，又追发了一条。“我觉得谢筠也爱玩手机。” 消息发过去后，屏幕直接跳过来了白岫岩的视频邀请。许沐川迟疑了一下，抖擞精神接了起来。画面里，白岫岩坐在办公室的窗台上，背靠着窗外的蓝天。 他对着镜头笑着，一只手还摸着窗台上的一盆虎皮兰。“为什么觉得他爱玩手机？” 许沐川愣了一下，没想到白岫岩居然关心这个话题。但话已经说出口，他跟着想了想，一边思考，一边试探着回答。 “因为大众对明星的讨论，都只有网上讨论的多。如果不爱玩手机，他关在家里就可以和外界隔绝。一定要来山村，是因为在村子里手机没那么重要，他可以避开那些中伤他的话语。” 视频里的白岫岩眼睛亮亮的，露出赞赏，一副“川宝好厉害，我好崇拜”的表情。“有道理！还有呢？” 许沐川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鼓舞，挖空心思地努力思考，把自己重新代入谢筠的角色，思考他的行为。 “他还喜欢玩微博，特别宠粉。在家里喜欢养花，窗台有一盆蝴蝶兰。他还养了一缸孔雀鱼，闲暇时就喜欢给鱼喂食。他住的楼在比较高层，他喜欢坐在落地窗边看黄昏。他从小到大都很顺，家里的长辈都很爱护他，周围的朋友也很喜欢他。但是他的动手能力很差，生活能力也很差，除了演戏，可能连方便面都不会煮，更不会修房子……” 白岫岩听他说着，频频点头，看他停下来了，适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他热爱生活啊！”许沐川视线集中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上白岫岩虚心请教的表情。 “和他一起拍戏的女演员自杀了，大家都指责是他害的。他明明可以澄清事实跟他没关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粉丝骂他，未婚妻跟他分手，朋友纷纷远离他。因为他热爱他们，所以才会痛不欲生，但同样是因为这些，尽管万念俱灰，他最终没有选择自杀，因为他心底还留着一线希望。” 白岫岩没有说话，就只用眼神表达：你说的好对，你说的全都对，你好厉害！ “岩岩，我觉得他是一个软弱的人。”许沐川在那边说着，眼神变得有些茫然，“但软弱中又还有一点倔强的坚强。” 他思索着，思考着，越来越代入谢筠的角色，想象着谢筠背后的完整故事。谢筠整个人的形象渐渐在他心里鲜活了起来。 谢筠受了委屈挫折，心灰意冷，回到记忆里山清水秀仿佛隔绝俗世的老家。老家没有人认识他，老房子也早已经破败不堪，容纳不了他。 但他没有走，他还想修一修这个房子。 他沉浸在谢筠的故事里，思考着不同的时候，谢筠修这个房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态，他可以怎么去演。 场务里有人扯着嗓子喊：“昆导，这样可以吗？” 这一声惊醒了许沐川，他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视频中。白岫岩已经坐回椅子上了，大概是一边盯着电脑，一边在视频里看着他笑。 许沐川有点不好意思，问：“我说的对不对？” 白岫岩作为一个脑残粉，那必须只会回答：“非常对！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谢筠生动很可爱！你这么了解他，一定会演得非常成功！” “是吧。”许沐川听得有点飘然了，违心地加了一句，“我今天要演谢筠修房子的镜头。昆导说第一次修房子，要演出他的麻木，但我觉得他还是应该要有点感觉。昆导还夸我演得好……” 他心虚地微咬着唇，捂着小心脏，有些不敢看白岫岩。 白岫岩完全不知道他在说谎，一脸兴奋仿佛受到表扬的那个人是自己。“好厉害！昆导不怎么夸人的！他能夸你，一定是演得非常非常好！好想快点看到正片！你们快点拍。” 许沐川连连点头，仿佛自己真的演得顶呱呱到一向爱骂人的导演都开金口夸他了。 白岫岩看他笑眯眯的是真的笑了，才算放心了一点，挂电话时又跟他一顿喂安慰剂。“川宝，把你心目中的谢筠表现出来就好，他那么可爱，你演出来大家一定都会很喜欢。修房子小心点，别受伤了。” 许沐川顺着这个感觉，在太阳落山前，总算修好了三次房子，每次房子都修得不一样。 最后一次，他站在修好的屋子前，满含着欣慰，露出淡淡的笑，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孩。 “卡！” 昆程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居然能顺利地完成进度。他心情大好，头脑没有再被愤怒冲昏，欣慰老板果然还没有脑残粉到底，这爱豆还是有点演技。 然后他非常理性地想起来，老板交代过了，他爱豆演完了，要帮他搬运两句彩虹屁。 昆程非常努力地想了想，挤了半天，终于在许沐川走到他身边来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演得不错。” “谢谢昆导！”许沐川听到夸奖笑眯眯的，礼尚往来给他回赞，“都是昆导导得好，讲戏讲得又认真又清晰，我才能恍然大悟。” 夸了两个字，得到这么多热情回复。昆程听得有些飘飘然。 毕竟成绩摆在眼前，前脚还僵硬到根本就不会演戏的人，他给开导开导后，才半个下午的时间，就得心应手了。 这种成就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老板果然眼光好，这爱豆前途不可限量！只要放在他手下，一定能再给公司捧个奖杯回来。 “修房子还有一个晚上雨后的场景。洒水车进不来，只能等个自然雨。看今晚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先收工吃饭吧。” 他们的晚餐都是在村子露天临时搭起来的木棚，里头架起大锅，雇请了一个厨师班烧整个剧组的饭。今天做了红焖牛肉，竹笋烧肉，山药炖鸡，豆角茄子，还有一大锅紫菜蛋花汤。 整个剧组的人爱在木棚里吃的在棚子里吃，不爱的就在外面露天站着吃，一群群人自动按级别凑了堆。 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但大锅饭吃起来总是没那么精致可口。而且山村里物质采买不及时，今天的菜跟昨天的一模一样。 许沐川和几个制片导演摄影以及主要演员凑在一起吃。因为下午后半段拍摄得比较顺利，大家心情都很好，一边吃着饭，一边没什么恶意地吐槽。牛肉没有焖烂，烧肉有点硬，炖鸡里都是山药，茄子太油了，大家都想吃香喷喷的满汉全席，建议剧组拿点钱出来改善一下生活，还开玩笑反正有金主爱豆在这里，粉丝的钱，就该给爱豆花。 许沐川当然不会跟着吐槽要钱。这可都是白岫岩的钱，他自觉就当是自己的钱了。粉丝的钱就是要给爱豆花的，这话没错。 第25章 嫉妒 许沐川不奢想满汉全席，翻出酱菜来改腻味。结果，酱菜罐一开，酸酸辣辣地直接吸引了大伙的口水。 一伙人一哄来抢，直接给他一罐都抢没了。有个叫丁香的男演员，他抢晚了，罐子传到他手里时已经空了。 “怎么不给我留点啊？”他嚷嚷着，凑到了许沐川跟前来，“川哥，可怜可怜兄弟呗？” 丁香也是嘉树的签约演员，是青春偶像剧里的忧郁男神。如今快三十想突破了，苦于找不到好机会，这次总算是抢到了一个电影资源。他演谢筠的情敌加好朋友，谢筠消失后，他因为担心谢筠，千里迢迢从城里找来山村。 许沐川之前在《出来吧，爱豆》的节目里，有一期请了他当嘉宾，两人算是旧识，但也没熟到能在对方饭碗里抢菜吃。 许沐川辛辛苦苦带来的一罐酱菜直接被抢光已经不开心了，现在看他居然还来觊觎自己碗里的，连忙护住了转身。 “我也不多了，不多了！多乎哉，不多也。” 一句名人名言，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丁香看他这么护食，也笑着不抢了，就近在他旁边蹲着吃，闻着酸辣的香味啧啧感叹。 “这味道真是太香了。从吃起酱菜，最好吃的就是这个牌子。一顿不吃都想得慌。” 许沐川被他说出了一点罪恶感，就有点不好意思在他面前一个人吃独食。看在他这么推崇酱菜的份上，就从碗里给他夹了两块过去。 “你不认识这个牌子吗？”这是个反问句。现在真的很少有人不知道，菱洲岩岩的品牌创立人被沧海集团选上当了执行总裁。 “当然认识。”丁香感谢了一下他的酱菜，夹起来扔进嘴里嘎嘣脆地咬着。“就算别人可以不认识，我身为嘉树的员工，怎么能连上头老板的牌子都不认识？” 这听起来像是为了讨好白岫岩，才夸他家的酱菜好吃。许沐川有些不太高兴。白岫岩没来沧海时，菱洲岩岩的酱菜已经卖成全国品牌了。小孩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是从沧海掉下来的馅饼。 “好吃！身心舒畅。”丁香没不知道他不高兴，继续感叹着，“吃一罐酱菜，不仅能满足口腹之欲，还能给公司创个收，给老板讨个人情，一举三得。” 听他又说了好吃，还说得这么坦然，许沐川才宽心地笑了，当下真跟他聊起了酱菜，讲白岫岩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琢磨卖酱菜。 丁香知道许沐川主演后，本来就打算借着合作机会搭上他这根线，间接也就是搭上了白岫岩这个大资源。前两天刚进组没什么机会，今天两人刚好演了一场对手戏，现在又靠两块西瓜皮扯起了友谊大旗。 “那么小年纪就想卖酱菜啊！果然英雄出少年！”丁香听着许沐川夸白岫岩，也想多了解了解老板小时候，积累素材，说不定哪天就碰到老板可以聊两句。 “不只是卖，酱菜的配方都是他研究总结的。”许沐川继续夸着，还炫耀曾经和白岫岩一起做过酱菜。 丁香也表现得十分感兴趣，问他酱菜怎么做的。许沐川就着自己半吊子的水平给他讲，看他碗里没了，还又分给了他一块。 正说得起劲时，后厨送来了一坛酱萝卜，说是在老乡家里买的，给大家改善一下口味。 其实吃饭讲究一个气氛，物以稀为贵。一小罐，大家抢。一大坛送来，人各有份，大家反而都没什么兴致了。 当天，剧组发了一个微博：“老乡送来一坛酱菜，被一群饿狼一抢而空。合理怀疑整个剧组都是来山村带货的。喂，你们慢点，给我留点！”配图三张，一张是老乡送来的酱菜，一张是一群人嬉笑怒骂地争抢，最后一张是许沐川给丁香夹菜的特写。 本来是很可爱的剧组生活分享，推了一下主演，还暗示了剧组良心，帮山村做公益宣传，结果，粉丝一个账都没买，纷纷嗤之以鼻。 “投资人@菱洲岩岩这么小气吗？剧组都沦落到只能吃酱菜了？” “@菱洲岩岩，想给爱豆当金主拜托大方点。友情提醒，想电影不辣眼睛，就往服化道哪怕是后勤多砸点钱。” “@许沐川，能别碰瓷吗。心疼丁香一秒钟，第一次触电就碰到这么个倒霉搭档。” 许沐川就看了一下微博正文，没点开评论看，想也知道评论会什么。 从他答应接片时，昆程已经发了微博，宣布自己“三顾茅庐”，终于请到昔日的影帝出山。只是影帝是谁，他没有说，吊足了观众和媒体的胃口。 到许沐川进组时，他才总算揭开谜底，结果被大失所望的观众群嘲了一遍。但也不是没收获，被群嘲上了热搜，也算是有了热度。毕竟是个息影三年影帝，又摊上许沐川，大家都知道这幕后资本是怎么回事。 观众都知道他就是个关系户，看到他就嘲：“拜托你可闭嘴吧，心疼剧组。” 他现在都不转发剧组的微博了，就只去看白岫岩的微博。 白岫岩的微博一直都是以“菱洲岩岩”为昵称和身份的微博，只发许沐川与菱洲岩岩的相关内容。微博里的最新还是他评论转发剧组宣布许沐川是主角的微博，看着文字都能感受到他的手舞足蹈。 “天哪！盼了三年，等了三年，川宝终于要开张营业了！身为一粒川贝，在这历史性的时刻，我嫉妒你们整个剧组！” 许沐川看着就想笑。尽管白岫岩已经发了很多这种微博，但每次看到，他都还是会有一种违和感，可见白岫岩在自我修饰上的选词是多么的精准。 精分。 白岫岩的微博会稍微好一点，还有一直追随的铁粉会给他点赞。毕竟粉丝给爱豆提供资源，身为川贝，与有荣焉。 白岫岩有时候还会给眼熟的川贝回复，让他们继续搜集IP，如果有适合许沐川的剧本，就联系工作室提建议。 这些建议等袁佳筛选过，再挑出一部分送到嘉树，嘉树再评估去策划投资，邀请许沐川出演。 一直以来，他就这么安排的。作为艺人背后的资源金主，没人站得比他更明目张胆。 广大网友纷纷表示：“坐等白岫岩发博‘我和许沐川真不熟’。” 白岫岩跟他熟得无法抵赖，敢抵赖就给他种草莓。祝愿广大网友等到天荒地老。 许沐川也嗤之以鼻。 黑粉再骂又怎样，再骂他也照样资源一大堆，想演什么就演什么。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许沐川正得意地放下手机准备去收拾洗澡，白岫岩更新了一条微博，又是回复转发的剧组微博。 “【心痛三连】【嫉妒三连】川宝居然吃别人的酱菜，居然夹菜给别人吃！求川宝吃我的酱菜，夹菜给我吃！【可怜三连】” 许沐川傻眼了，正想着要怎么给他评论一下，手机有信息进来了。 “剧组发的图片里那个人是谁？”是白岫岩。 许沐川思索着，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丁香好歹是参加过他的节目，好歹也是个流量小生。 “是丁香，在电影里演谢筠的朋友。我的酱菜被他们抢完了，丁香没抢到，我就分了两块给他。” 白岫岩那边没有说话，可能是去查资料了。许沐川又追发了一句。 “岩岩，我的草莓施肥了吗？” 白岫岩还是没有说话，可能还在查资料。许沐川点回微博界面，给白岫岩刚才的微博回复了一个：“你的酱菜我已经吃完了。”附上一个空瓶图片，菱洲岩岩的标志一目了然。 许沐川回到对话框界面，白岫岩那边还是安静无声，连提示都没有显示正在输入。许沐川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澡了。 许沐川住的地方，算是剧组特别招待，是村子外头的一个比较干净的木房子，里面装修布置得都还不错。当然，跟家里那是没得比。 在村子里拍戏就是会苦点，他有心理准备，也适应得不错。今天晚上他没有戏，洗完澡就可以躺着准备休息了。 他计划着看看剧本，再下场宠宠粉。脑残粉都是唯粉，刚才那个嫉妒八成是说真的。 等洗完澡，看手机里白岫岩总算是回复了。 “他是不是想和你炒CP？还是你们剧组想让你俩炒CP？” 果然是嫉妒了。许沐川觉得有些想笑。 许沐川直接给他拨了视频请求过去。没多久，白岫岩接了起来。他在菜地给草莓施肥，手机放在一边。 “岩岩，你怎么会那么想？” 白岫岩也没看镜头，就说：“你们娱乐圈不就是喜欢炒CP吗？” “炒CP也要看对象啊，一加一大于二的才会炒，我跟丁香有什么好炒的啊，跟剧组也不相干。” 剧组是有一点这个意图，就是留点蛛丝马迹，万一会有观众喜欢嗑CP。但剧组主要意图还是他和演女主角的小女孩，想炒个粉丝追星，贴合一下电影情节。 白岫岩“哦”了一声，非常肯定地说：“那就是他想和你炒CP。” 许沐川忍不住笑了出来。“岩岩，你没看网上评论啊。他若是跟我炒CP，分分钟糊穿地球。” 白岫岩没有回答，撒完最后一把肥料，他拍了拍手。 “川宝，我明天安排下，后天去探班，你有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上八点半，更文更到十二点半，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 七万多字了，不知道十万字完结的目标能不能完成。快撑不住了~~ 第26章 探班 “后天？”许沐川有些哭笑不得，“我也才刚进组没两天，你来做什么？” “去给你们送吃的啊，观众都说我这个粉丝当得不称职。”白岫岩把手机取下来，让镜头转去照着草莓地给他验收，“还让爱豆刚进组就被人碰瓷，心疼我们川宝。” 许沐川无语了一下。丁香的粉丝数比他多，路人缘比他好，娱乐圈发展也比他强，谁碰谁的瓷，粉丝的眼睛可都亮着呢。他虽然不看评论，可评论里说什么，他全都知道。 就这个脑残粉眼神不好，现在脑子也不好了。 他想去打开app点水浇一浇白岫岩，让他清醒一点。但考虑到现在壹市已经要秋天了，浇水可能会凉到，决定还是放他一马。 “你走开一点，我浇水。”许沐川点了浇水，切回视频，“那你来吧。你来了，到时候估计碰瓷的人会更多。” 碰他什么瓷啊，要碰也是碰白岫岩的瓷。 后天下午，白岫岩真的来探班了，随身陪同依然是一个司机和一个保镖。三个人开着一个厢式小货车吭吭吭吭地，爬着山路到了片场。 因为许沐川事先跟昆程说了，整个剧组都知道投资方大老板今天要来探班，本来专门安排了车去机场接他，但他说不用了，他是以粉丝的身份探班，把他当普通粉丝就好。 谁敢就把他当普通粉丝？制片人和导演陪着许沐川，看他快到了，专程等在片场外面的路口。一开始在路口看到那个小货车时，他们还以为是剧组的车，纳闷怎么还有车在外面。 结果走近后，小货车停了下来，从里头先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然后后面又跟着跳下来一身黑色运动休闲装的男人，从肩膀到胳膊拉着三道白纹，修身又气质，青春又帅气，正是白岫岩。 制片人和导演都惊呆了。没想到投资大老板居然开着这么个小破货车就来了。 还是白岫岩笑盈盈地先打了招呼，他们才回过神。白岫岩在他们的介绍下，跟在场的几个主要演职员都寒暄一下后，让司机跟着工作人员，把小货车里的食物和饮料都送到后勤处去。 制片人和导演这才相信，他真的就是以粉丝的身份来探班，顺便给爱豆和剧组带点食物作为礼物，只不过比一般粉丝带的多了点。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跟着川宝在片场附近转转。”白岫岩跟他们挥挥手，回头让保镖也不用太跟着，就由许沐川带着他在村子里走走。 片场在一个山村里，景色得天独厚。有山有水，风景秀丽，镜头随便往哪儿一搁都是画。许沐川来了都待在片场里，还没机会在周围走走，正好有个机会，也能四处转转。 下午太阳已经不烈了，他们随意地沿着一条小河散步，有风，还很舒服。许沐川还没从小货车里完全回过神来，憋着问题刚才有外人不好问，现在就无所顾忌了。 “你居然开了个货车真送吃的来了？”老实说，还有点哭笑不得，“剧组又不是没吃的，有人安排定期出去采买的。” “剧组的是剧组的。我开来的这一车，是你请剧组吃。”白岫岩没有在意，就一副我有钱就是任性的态度，歪头看了他一眼，“刚才那就是丁香？看真人也不怎么样嘛，还想跟你炒CP？肯定是来碰瓷的。” “原来你在意的不是我跟他炒CP，而是有人说我碰瓷？”许沐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白岫岩是记着仇，记仇微博里的人骂他，记仇对家粉丝说他碰瓷丁香。 所以他大老远来探班，让事实说话，给人看到底谁碰谁的瓷。 一入饭圈深似海，从此智商是路人。无不无聊？ “岩岩，你发现没？你很无聊。”许沐川带着笑，以免说的话被解读成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也只是怕他们爱豆跟我扯上关系会被我牵累。毕竟，丁香不像我，有这么财大气粗的粉丝。” “反正我也要来探班，第一天就该来了。” 白岫岩没有歪曲解读，笑吟吟的。映着夕阳，小嘴红润润。 许沐川想亲。 可惜，这光天化日之下，不远处还有人，别扭小孩估计不会让他得逞。 许沐川有些好奇。“岩岩，如果我真的要炒CP，你觉得可以跟谁炒？” 他问得有些心机。唯粉这么维护爱豆，就应该禁止一切碰瓷行为，谁炒都不行。全世界就爱豆最好，谁也配不上我家爱豆。 然而，白岫岩并没有立即给他期待中的答案，还真思考了一会儿。“真要炒的话，可以跟夏文晓炒。” 许沐川呆住了，愣是这么多年的专业修炼，他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表现此刻的心情。 一方面，他觉得白岫岩居然真的不在意他跟别人炒CP。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白岫岩是不是初中文化，文盲到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弄假成真？成真了，他就是有CP的人了，不能给他种草莓了。 另一方面，他觉得白岫岩的粉丝滤镜厚得简直上万度到地球的弧度都不够了，估计得是太阳级别的了。 “岩岩，夏文晓……是从六岁就开始拿电影奖了。” 白岫岩看了一眼，似乎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许沐川怕他在饭圈是只粉自己，别人都不闻不问，连夏文晓都不认识，继续给他扫盲。奈何，扫盲不知道该从何处扫起，只得先一言以蔽之，说结论。 “他是……殿堂级的……艺术家。” 形容词找得很难，也已经不能用演员来形容了。他觉得以白岫岩的理解能力，应该能领会到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奈何，白岫岩今天智商好像完全下线，还是没懂他的意思。“我知道，他拿过很多奖。” “不只是艺术界。”许沐川只得继续给他扫盲提醒，“他还是国宝级的科学家。” 简言之，那是他的高山仰止。 尤其是，高山仰止还不是七八十岁的白胡子老爷爷，而是一岁不多、一岁不少的，他的同龄人。 直教人怀疑人生的同龄人。 若他跟夏文晓炒CP，约等于太阳黑子和太阳炒CP。 “是啊，”白岫岩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这样的人，也配不上和你炒。” “……”许沐川是真词穷了，无言了一会后，后知后觉地飘飘然起来了。 白岫岩八成是偷听到了他曾经在心里吐槽他的彩虹屁是网上抄来的。 许沐川按捺不住上翘的嘴角，勉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跟他炒CP，粉丝没人会信，但关予甄大概会想撕了我。” 那才是夏文晓的正牌CP。 白岫岩看他笑了，也笑了。“他不敢。” 许沐川看着他，刚压下来的想亲的念头，又冒出来了，他蹲下来，在旁边的小河边接了接水。 小河是山上的瀑布冲下来的水流，非常清澈，流速也快，打在掌心一点点疼，偏又很舒服。 “岩岩，你不是说，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吗？”他听了，不在意了，反正全网粉丝都没有白岫岩分量重，他只听白岫岩怎么说。 结果怎么白岫岩反而还这么在意。 “是不要在意啊。”白岫岩也在旁边蹲了下来，捧了几捧水，最后送进了嘴里。 “这水好清啊，比我们那儿的河水还清。” 白岫岩家那边的河是淡水河，也是非常清澈，但是再清的河水，也比不上这从山上刚冲下来的瀑布水清澈。 许沐川给他解释：“山上来的水，没污染，村子里的用水都是直接从这里接过去。” 白岫岩回头去，望了稍远处一点的村庄和田地，微叹了一声。“这里土地瘦，地也不多，农民估计都很困难。” “你还忧国忧民起来了？”许沐川笑着拍了他一下。“行，我们整个剧组都帮他们带带货，说不定等戏拍完了，这里又出一个菱洲岩岩，顺你的意不？” 白岫岩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这么容易的。我那是运气好。” 运气好，因为遇到了眼前的人。 白岫岩看着他笑，也想跟他种草莓，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他都不觉得是羞耻了。但他觉得许沐川估计不会答应。 “这里风景和环境都很不过，应该可以做旅游开发。”他随意地说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再接下来，两人继续沿着水流随意地走。水流到前面汇集成一个比较大的湖，许沐川给他介绍，他有一场重头戏要在水里拍，八成就是这里了。 “那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吧。”白岫岩提议着，就在湖边找了块平整的地坐下了。 湖再过去，河道蜿蜿蜒蜒地把小村子围了起来，最后也不知道蜿蜒到哪里去。 许沐川也不想走了，坐在他旁边给他讲片场一些好玩的事。 他在剧组其实还不错，虽然因着各种黑料，又顶着投资人爱豆的身份进组，跟导演制片都没问题，但和剧组其他人相处时，大家都拿一种很微妙的态度对他，有时候是有些尴尬。 不过，这些他当然不会跟白岫岩说。许沐川跟他说了这么多，本来也想问问白岫岩在沧海的事情，还有他的菱洲岩岩。 但太阳快落山了，白岫岩也只给他讲了一些菱洲岩岩的事，关于沧海的他什么也没说，就起身要回去了。 第27章 金蟾吊坠 回到片场，白岫岩专门去厨房溜达了一圈，要看厨师怎么给剧组炒大锅饭，还特别有兴趣地帮忙也炒了炒。厨师受宠若惊，生怕把他磕了烫了，结果看他手法熟练，居然是个内行后。 厨师十分惊讶，白岫岩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就跟厨师交流了一些经验。 许沐川嫌厨房狭窄混乱，水深火热的又人多手杂，不想过去凑热闹，就站在外头看白岫岩跟找到乡亲似的，跟人聊得手舞足蹈。 白岫岩的爸爸以前就是给人做大锅饭的厨师，村子里的酒席都是他爸爸烧的。白岫岩小时候就是在这些大锅灶边长大的，耳濡目染非常会做菜。 许沐川还记得这些。 他觉得胸口有些闷，退出来，站在空地上，望着外面人来人往。 有时候，他挺想不通，白岫岩为什么会喜欢他。一张不一定比自己好看的脸，一腔肯定比不上自己的才华，还有压根没有较自己高尚的人品，另外是完全抵不过自己付出的感情。 就算把男女情人间都会用到的钱来衡量……那更没的比了。 白岫岩为什么会喜欢他？难道看中他是潜力股？未来无可限量？ 不怪他用脑残形容白岫岩，真的，只有脑残能解释了。不知道怎样可以让脑残永久。许沐川等着无聊，翻出手机查了一下永久性脑残。 原来博士就是永久性脑残啊。他本来还觉得有些好笑，但随即想到白岫岩连大学都不想读，更别说读博士了。 想让他永久性脑残，可能有点难度。 许沐川在厨房通道乱糟糟的地方闲站着，有经过的人看到，好奇地过来询问。他抬手指了指里面，白岫岩炒菜炒上瘾了，不出来了。然后一个传一个，不消一会儿，剧组全都知道了，白岫岩在厨房帮忙给大家做晚饭。 今晚剧组加大餐，有剁椒鱼头加酸菜鱼，啤酒鸭，香菇油菜，麻婆豆腐，连汤都煮上了冬瓜排骨。不知道白岫岩贡献了多少，反正大家不感谢厨师，都来感谢他了。 白岫岩在这种场合下也是进退有度，先是感谢大家辛苦工作，让电影进度顺利进行，感谢完一圈后，让大家加油再接再厉，然后摇身一变，又把自己降到粉丝身份，说自己就是来探班，请大家多多帮忙照顾他爱豆，完了就又跟剧组大伙儿说笑到一块儿了。 许沐川很少有这种看着白岫岩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乍这么看到，还觉得有一点陌生。小孩是真的长大了。以前他还嫌弃白岫岩业务能力不行呢，现在来看，估计得白岫岩要嫌弃他了。 真没道理，明明他才是爱豆。怎么好像他要变粉了。 今天的微博炸翻了天。 先是剧组调皮感叹说这可能是最穷的剧组了，就连投资人都只能开普通的小货车，还是因为听说了剧组连酱菜都要靠抢才吃得到，要来给剧组加餐。 接着是剧组厨师说投资人居然纡尊降贵地进厨房和他一起做饭，还同他分享了一些做大锅饭的小窍门。就在他以为投资人是体察下情时，投资人居然悄悄跟他走后，让他帮忙暗中照顾一下爱豆。如果爱豆拍戏晚时，请厨师帮忙给开开小灶，还透露爱豆喜欢吃酸辣口味。 还有好几个剧组工作人员补充说明，爱豆站在湿哒哒脏兮兮的厨房门口，人来人往，有工作人员建议他回去等，他都没有离开。 最后是白岫岩自己也发了一条微博。 “第一次给川宝探班，兴奋得一宿没睡。今天买礼物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买什么才好。心情激动得裤脚都扯破了，到晚上才发现。川宝拍戏那么累，还带我在片场转了一圈。呜呜，他太好了！片场周围风景很好，川宝在剧组也很好，全组都在精心拍戏。川贝们安心挂念，期待川宝新作！” 全都有图有真相，全网沸腾了，热搜飘了好几个。 #最穷的剧组# #白岫岩探班给剧组做饭# #白岫岩求厨师给许沐川开小灶# #他喜欢吃酸辣口味# 粉丝被这几个热搜充得晕头转向，一会儿讨论这到底是不是摆拍演戏，一会儿讨论白岫岩是不是要被赶出沧海，一会儿讨论粉丝对爱豆能爱到什么程度，一会儿又讨论这到底算不算爱情。 进而还引出了一个相关热门话题：怎样才算真爱。 其中一个高赞回答：有地位的人愿意为你放下面子，有钱的人愿意为你放下时间，有时间的人愿意为你放下钱包。 最后粉丝一致同意，如果这都不算爱，天下有谁敢说嫁给了爱情。 一夜之间，许沐川和白岫岩的口碑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粉丝又追去了岩居川观的超话，纷纷重复刷帖顶楼：信了邪的追星宠粉利益交换，求你们赶紧官宣吧！ 许沐川这时候正带着白岫岩去找剧组的服装师给他把裤子拆了线的地方缝起来，至少明天还能穿。 然后，服装师也发了一个微博。“求问，这次是不是磕到真的了？来剧组探班的粉丝衣服破了，爱豆带他来找我缝衣服。” 尽管语焉不详遮遮掩掩，但在这风口，不一会儿就被扒了出来。什么爱豆粉丝，不就是许沐川和白岫岩。 粉丝和爱豆绝壁是真爱！ 探班还带过夜，岩居川观的超话又被刷了一波，充分表现了人类的复读机本质。 不过，许沐川这时候在恼火，白岫岩这个粉丝一定是打算气死爱豆，因为白岫岩说给他买礼物原来不是说那一车食物，而是一只金蛤、蟆。 对，一只蛤、蟆！ 就算是金子做的，蛤、蟆也是蛤、蟆，还是一只俗气到爆的蛤、蟆！ 许沐川手指勾着那根金链子，看着底下吊着的金蛤、蟆，气得说不出话来，小蛤、蟆也悬在他指下跟着他的情绪颤颤悠悠地晃。 他自己说自己是蛤、蟆，那叫谦虚，是美德，不代表他得接受别人也说他是蛤、蟆，还送他蛤、蟆内涵他。 就像你自己称自己鄙人没事，别人说你粗俗浅陋，那估计是得打一架。 白岫岩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生气了，更何况，他一点都不迟钝。 他赶紧补充解释：“这不是普通的蛤、蟆。这是金蟾，吉祥瑞兽，戴在身上能驱邪招财。” 许沐川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就是想说：你不是说你是蛤、蟆吗？你看，蛤、蟆是吉祥瑞兽呢，能给人带来福气。 瑞兽不也还是个蛤、蟆！他一点都感动不起来。他这么文雅、这么气质，白岫岩居然敢说他是蛤、蟆！ 许沐川收起链子朝白岫岩扔了过去。“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留着吧！我不要。” 他收了衣服就去洗澡，不管白岫岩了。 因为晚上出山不安全，白岫岩和司机保镖早就决定在剧组留一晚上，明早天亮再走。要安排多三个人的住宿，剧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三个人身份特殊，在这简陋的环境中，还真不好随便安排。 幸好白岫岩不挑地方只挑人，跟许沐川住就行。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不跟许沐川住，要再安排也是跟别的男人住。许沐川的住宿条件不错，剧组没人多想什么。保镖跟着他，司机就去跟制片人凑合了。 现在许沐川不管他了，他一时还真不好办。 他把金蟾吊坠捡起来，吊坠并没有落到地上，他还是吹了吹那不存在的灰尘。 他盯着在指端轻轻晃着的小金蟾。小金蟾嘴里还含着一颗小通宝，真的是超级可爱，跟许沐川一样可爱，而且还是幸运宝。 尤其许沐川还自认是只蛤、蟆。 叁市的金玉装饰很有名，他来探班想带个礼物。一看到这个小金蟾就喜欢上了，别的都看不入眼了。 哪知道许沐川不仅没有笑眯眯地接受，更别说高兴地也吐着小舌头给他种两个草莓，反而气得不想理他了。 讨好没讨好对地方，他也有些泄气，只好把吊坠先收起来。 许沐川洗了个澡，用水淋了一顿，怒气消了不少。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可能反应过头了点。白岫岩送礼是好意，只是不懂怎么送。不怪他，以后教教就好了。为什么要生气，还不领情地把礼物给甩回去了。 他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有点危险。明明他才是爱豆，白岫岩是他的脑残粉，怎么粉他都不为过，他只要多宠宠粉，白岫岩就可以一直待在坑里不出去。 可今天白岫岩来探班，他开始觉得配不上白岫岩了。白岫岩早晚会有一天看出来他其实只是一只蛤、蟆，然后拍拍翅膀一飞，就从坑里飞出来跑了。 他想得有些出神，一直到水凉了才陡然一个喷嚏醒过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又想起了那只吊起来的癞蛤、蟆。 他心里一顿堵得慌，搓搓搓搓，好不容易搓好了，赶紧穿上衣服回屋去。 屋子里的饰品小盒子都收起来了，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白岫岩坐在床头玩手机，看到许沐川回来，还有些心虚地躲闪了一下。 许沐川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难道他刚才态度很恶劣吗？他虽然是生气了，但一句话都没有骂，白岫岩怎么这么小心眼。 许沐川想了一想，决定当送礼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第28章 真情挚爱 “去洗澡吧，出门就是。”许沐川若无其事地说着，还关心白岫岩有没有带洗漱用品。 白岫岩看他已经消气了，想跟他说说网上的热搜和评论。他们今天一直在一起，许沐川八成还不知道网上的讨论。 但这不太好说，他拿不准许沐川现在的态度。迟疑了一下后，他决定还是等许沐川自己去看，他就暂时回避一下。 许沐川就在他身后提醒水不太热，往大一点开，也没打算去给他示范一下。反正白岫岩生活能力超强，不怕他连个澡都不会洗。 他甩掉鞋躺上了床刷手机，点开就被那一万多的消息艾特给惊悚到了。 点进去一看内容，他傻眼了，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门外。 他这才明白过来，白岫岩刚才怕他原来是因为心虚。 说什么要炒就跟夏文晓炒！说得好听啊，居然把自己跟他炒起来了！ 所以其实是夸他自己跟夏文晓是一个级别的吗？ 许沐川瞪着眼，一条一条热搜翻着，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粉丝都这么容易被热搜风向带着走吗？说好的追星宠粉呢？说好的利益交换呢？怎么随随便便一带节奏，就都一边倒地变成了真情挚爱？ 真情挚爱哪里比得上粉丝爱豆？看网上不都在说爱豆比男朋友重要吗？追爱豆就好，要什么男朋友？男朋友会换，爱豆是一辈子。 一直到白岫岩回来，他都还在热搜评论里出不来。白岫岩看他在看手机，都不太敢跟他说话，默默地收拾着，然后站在床头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他的屏幕。 屏幕上，是那个#怎样才算真爱#的热搜话题。 那个高赞回答下又多了个高赞补充评论，“明明很有头脑，却偏偏愿意为你做傻事。” 许沐川的手指就停在那个评论处，一上一下微距滑动。他抬头看到白岫岩，就很平淡地说了一句。“有人在炒我们CP。” “我也看到了。”白岫岩说得也很平静，内心还有些忐忑，有点像等待判决。 “那些人真无聊。”许沐川兴味索然地抱怨了一句，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这么多公共资源滥用，去关注一下重要事情不好吗？” 白岫岩觉得自己纠结挣扎这么久，真是全都喂了狗。他不甘心地绞尽脑汁琢磨着许沐川的不在意到底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还是不在意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一思考问题就容易入神，一入神就非常投入，外界都很难干扰到。 “洗完澡了？”许沐川明知故问，看他没反应，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又摇了摇。 白岫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还在往下拽。 他低头一看，许沐川正仰头望着他。“洗完澡了？” 那眼里的企图很明显，白岫岩觉得嗓子一瞬间干了。 他点点头，顺着许沐川的力气矮了下身子。许沐川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借力把唇送上，然后把他拖上了床。 白岫岩欣然又顺从地跟着上了床，跪着没让自己压到他。许沐川翻了个身反把他压在了下面，咬了咬他的唇。 “色岩岩，你是不是在想种草莓？” 本来没有想。白岫岩脸红了一下，没有回答。许沐川也没说错。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刚算勉强追到心上人，每时每刻都想和他种草莓。可是心上人不承认他，想种草莓要看人心情。 许沐川吻了吻他，舔舔他的唇。“想种草莓跟我说，不准跟外面的人学坏了。” 白岫岩觉得有些冤枉。“跟你说你就会答应吗？” “说了我会考虑。”考虑过后就肯定会答应。现在不就答应了。 他又继续吻着，越吻越深入，都翻了好几个来回。临时住宿的床不太结实，还吱吱呀呀地跟着响了两下。 他们都没有管，就只顾着摇唇鼓舌，当然不是为了搬弄是非，而是要联络感情。感情联络得深入了，两人稍微歇息一下，呼吸交错着，混乱地视线也胶着着彼此。 “川宝……”白岫岩凑近他歪了歪头，亮出了脖子。 果然还是想让他种草莓。 许沐川笑了一笑，俯身亲了亲，又轻轻摸了摸。“种在这里会有麻烦的。我们换个地方种，也不能老种同一个地方。” 白岫岩才想问什么地方时，许沐川的手指已经从他脖子上滑到了领口，跟着解开了他的睡衣扣子。 白岫岩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地把手覆了上去。 许沐川低头亲着他。“种在衣服底下，别人就看不到了。” 他这一亲，在白岫岩胸口翻起了惊涛巨浪。白岫岩下意识地还想要躲开，因为有些痒，痒得不正常。 但他又不是很想躲，许沐川也没让他躲，在他胸口亲着，最后停留在了心口的位置。 心口是个很微妙的地方，心理和生理都是微妙的地方。 许沐川亲了很久，认认真真地种了一颗草莓，朱砂一样的草莓。 等这颗草莓种完，白岫岩脸红耳赤得已经没办法掩饰了。 “川宝……”他呢喃着，眼眶都红了。 小孩想要更多的，许沐川知道。他又回去凑到白岫岩的唇边安抚地吻了吻。 “吊坠呢？” “什么吊坠？”白岫岩晃着神，已经有点意识混乱了。 许沐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有一点嘲笑的得意。 白岫岩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一点。“噢，收起来了。” “给我的你怎么自己收起来了？”许沐川有些不高兴，反正不会承认是自己亲口说的不要。 白岫岩不跟他计较，一听他的意思是愿意要了，立刻就伸手把床头的一个小包扯了过来，在里面翻出了一个小盒子。 红丝绒的小盒子，做工非常精细。 许沐川接过来，打开了看。吊坠又被非常小心地挂回了盒子，像一开始就原封未动的样子。 “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有些霸道的宣告，但是理直气壮。 “嗯嗯。”白岫岩看他接受了，高兴得连连点头。 许沐川把吊坠拣出来，挂在指间又细看了看。小金蟾其实挺可爱，金光闪闪的，一点都不俗气，反而十分有灵气。 可能真是神仙瑞兽。 白岫岩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他解开了锁扣，双手各执一端凑近白岫岩。“小蛤、蟆给你戴上。” “怎么给我戴？”白岫岩有些不解，没配合地避开了他。 许沐川瞪了他一眼，让他别跑，非要给他戴。 “别看他只是一只小蛤、蟆，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蛤、蟆。是金蟾，吉祥瑞兽，戴上他给你辟邪招财。” 这是白岫岩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被还了回来，可是意思意味完全不一样了。 白岫岩的嗓子眼都被心口涌上的汩汩热气给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不止说不出话来，他连动也动不了了，乖乖地僵在那里，等许沐川给他戴好。 许沐川扣好锁，让小蛤、蟆贴在他胸前，手指轻轻摸了摸，还赞了一句。 “真好看，可要好好养护。” 白岫岩没有回答，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然后低头吻住了他。 说什么都没用了，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表达他的心情。 他的川宝真是太可爱了。 许沐川笑着没有躲，任他抱住了亲。刚才他亲了一轮，现在是轮到白岫岩了。 白岫岩先是压着他吻了好久，吻得两人又气喘吁吁了，他还觉得不够，移到脖子上，想种草莓又不敢，就学着许沐川要解他的睡衣扣子。 他有些紧张，解扣子的手甚至在颤抖。 许沐川意识到这个放任有点危险，他也有些紧张地颤抖着，但他没有制止，任由白岫岩解开了他的衣扣。 有衣服能遮的地方，种下印记也不会有人发现。白岫岩肆无忌惮，也在许沐川的心口处种了一颗朱砂一样的草莓，红艳艳地盖了一个戳。 “川宝……” 盖完戳他更加不满足了，越发想要得更多，眼睛都涨红了，湿漉漉地泛着水光，满是恳求。 这是非常明显的信号，他想继续更进一步。 许沐川有些犹豫，小孩都被他欺负成这样了，再欺负下去好像是有点太过分。 “岩岩……”他伸手按在了白岫岩的胸口，没让他往下压，迟疑片刻后，他的手往下移了移。 白岫岩整个身子都震了一下，惊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后知后觉地似乎还想要往后躲开。 许沐川没让他躲，有点害羞，还带着一点诱惑。“喜欢吗？” 白岫岩几乎是无意识地点着头，目光牢牢地锁着他，亮得惊人的眼神里是一览无遗的情感，又想要全部占有，又想要全部付出，矛盾得不得了，却偏又诡异地和谐。 许沐川有些经受不住他这眼神，移开视线不敢再和他四目相对。白岫岩跟着凑过来亲他，吻他，蹭他，还轻轻地咬他。 这到底持续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在他们看来，都仿佛觉得过了一个天荒地老似的长久。 等白岫岩平复了激动，他抱着许沐川，把头埋在他肩窝，抿着嘴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甜蜜，他想要礼尚往来。 许沐川没让，伸手推了推他。“放开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最开心的就是写两个人缠缠绵绵。。。 捂脸 第29章 本质 白岫岩习惯了许沐川标榜宠粉的礼尚往来，忽然被拒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明白许沐川的意思后，他非常不满这样搞双标，抗议地不想放开。 许沐川瞪着他，他偏就不放。许沐川有点理亏，伸手抱了抱他。“岩岩，等戏拍完，我回去还你好吗？” 本来是心照不宣的念头，被这么直接点了出来，白岫岩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也必须要记下这个账。他红着脸点了点头，翻开身子让许沐川走了。 许沐川又洗了个澡，洗完了他也没出来，就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身上已经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可不是洗干净就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胸口还有个戳呢。 他伸手摸了摸。想起那一瞬间，他差点就想同意让白岫岩做到底。 这可真的是抵赖不了了。再抵赖他就不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而是最可恨的渣男了。 回到屋里，白岫岩已经把床铺又重新整理好了。两人刚才翻滚得床铺一团乱，整理好了也还是皱皱巴巴。 白岫岩靠在床头拈玩胸前的小吊坠，眼神虚空地望着前面的墙壁，嘴角自然弯起带着浅浅的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回来了。 又在想什么？偏偏手里还玩着代表了自己的小金蟾。 许沐川的脸红了红，拍开了他的手。 白岫岩眨了眨眼睛，回过了神。“川宝。” 许沐川没问他在想什么，免得又得出想种草莓的答案。他靠过去，捡过枕头旁边的手机，点开微博又看了看。 全网都在催他们官宣，不回应不好。万一有人追到剧组来，就更麻烦了。 网上这么大的动静，袁佳居然都不管管，徐丹娅居然也没有来给他汇报，显然都是一样的想法，就等着看他的热闹。 大概她们也认为反正他现在已经金刚不坏，百黑不侵了，怎么着都有白岫岩在那里兜着底。 也不想想，这事白岫岩兜得起来吗？他应该把这两个人赶紧炒鱿鱼。 白岫岩凑过跟前，同他一起盯着手机。什么都没说，就等着看许沐川要做什么。 小孩不只是想当粉丝，许沐川现在清楚得很。就算是粉丝，那也是私生男友粉。 许沐川不敢直接面对他，就当着他的面，点开发帖界面，一个字一个字地按着键盘打出一行字。 “@菱洲岩岩是个脑残粉，大家不要学他。鉴定盖章。” 发表，关闭，扔手机。 管网上吼得地动山摇，他就是不承认，就是不官宣，死鸭子嘴硬的他们就是爱豆和粉丝。白岫岩做啥都是因为他是个脑残粉，你们没做到是因为不够脑残，当然，也不够有钱。 脑残粉对他好，他就对脑残粉好，和脑残粉睡睡觉，种种草莓什么的，他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 白岫岩看着他发了，也没有表达什么异议，甚至还笑了一下。 许沐川没脸看他，躺下翻个身，背对着他睡。白岫岩跟着凑过去搂住了他，想抱着一起睡。 “热。”许沐川往后挥手推他。 白岫岩听话地把胳膊放下了，只把额头抵在他背后。 许沐川又往旁边挪了挪。“痒。你别靠着我。” 白岫岩在背后瞪了他一眼，往后退了退。 两人中间留出了一点空间，不一会儿就凉了下来，许沐川感受不到身后的热度，觉得不太自在。刚才把人赶开了，这会他也没脸回过头去看，就一只手悄悄地沿着床爬，想看看白岫岩在哪里。 白岫岩看到了他的手，就抿着笑把手等在那里，等许沐川的手爬过来时，直接给他抓住了。许沐川还傲娇地缩了缩，白岫岩没让，他就不动了。 一只胳膊落在身后，一小会儿没事，时间久了，还是有点僵。 “岩岩，去关灯。”许沐川没什么感情地吩咐了一声，非常自然。 白岫岩这才注意到灯还没关。他躺的一边靠近墙上的开关，稍微起了起身，把开关按下了，屋里啪地就暗了下来。 再躺回床上，许沐川翻了个身，主动滚到了他怀里。 面对面抱着就热了吗？视线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窗外明亮的月光照进屋子，白岫岩看了看怀里的人。 许沐川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大概是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要脸。 白岫岩只觉得想笑。其实许沐川大可不必这样，他就是理直气壮地说打算要白吃霸王餐，睡粉不给钱，白岫岩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反正被他耍赖皮也习惯了。 白岫岩想清楚了。透过表象看本质，他看到了本质。爱豆早就被他抱在怀里盖过章了，还在意那些表象做什么呢？ 他爱豆可是个演员。 他摸了摸许沐川毛刺刺的头发，有些心疼。小蛤、蟆明明是只金蟾宝贝，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施了黑魔法。 第二天一早，许沐川醒得很早，外面天才刚刚亮堂。白岫岩醒得比他更早，就等着要问他种草莓。许沐川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没等他问出口，就重新闭回眼睛，摸索着把唇送了过去。 “岩岩，亲一下。” 白岫岩今天就要走了，许沐川在准备进组那天都没有特别难分难舍，没想到分别了几天又短暂相聚后再分别，简直是要剜他心头肉了。 他整个人都往白岫岩怀里拱，亲一下怎么可能足够。 两人在床上厮混了一顿，外面的天越来越亮。白岫岩觉得不能混了，再混下去整个剧组都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他是无所谓，但许沐川肯定还没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 白岫岩撑起身子要起床，许沐川还扒着他不想放。 “你过几天还再来探班吗？” 听着就是舍不得，白岫岩又抱着他亲了一顿，埋在他胸口种草莓。 “等酱菜吃完了，我再给你送过来。” 菱洲岩岩的酱菜好吃，要吃完快得很，剧组百号人帮他一起吃。白岫岩明天就可以再过来。 许沐川满意了，也在他心口种了一颗草莓，跟昨晚那颗并在一块儿。 剧组一大早就开工，白岫岩看时间还有剩余，就想等一场许沐川的戏，他还从来没看过许沐川现场拍戏。 正巧上午都是许沐川的戏，不需要调整剧组安排，他直接跟着导演昆程坐在摄像机前，看着许沐川跟人拍对手戏。 跟他对手的正是丁香。 丁香在剧里扮演谢筠的好朋友舒鸣。谢筠出事后，未婚妻也跟他提出分手，分手的原因就是舒鸣。谢筠是个大明星，未婚妻跟他青梅竹马，但聚少离多，最后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舒鸣。 未婚妻一直犹豫着没摊牌，结果却先传出谢筠在剧组潜规则女演员，还致使女演员自杀的丑闻。 未婚妻又是愤怒又是解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提了分手。谢筠事业爱情双打击，黯然退隐，消失在众人视线。 舒鸣是他好兄弟，虽然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但也坚持认为好兄弟就该在兄弟困难时帮一把。 他辗转找到了谢筠的老家，试图劝说谢筠回去澄清事实。 用他的话说，人不是谢筠杀的，谢筠没必要对无凭无据的事负全责。而且人都死了，真相都在被瞎猜，只要谢筠能澄清。到时候公关营销一起上，总能渡过危机。 舒鸣是做影视宣传的，对这些套路信手拈来。 这种抢了你未婚妻，还要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的兄弟，可想而知，谢筠对他的到来有多痛恨。 许沐川演的谢筠在整理屋前的篱笆。剧里的女主小女孩在旁边帮他种篱笆。两个人默默无言，又配合默契。 这场景许沐川是轻车熟路。以前在白岫岩家里，没少帮他干活。白岫岩那时候傲娇着呢。他寻上去跟白岫岩说话，能不能得到回复，得看白岫岩心情。 他把旁边的小女孩当白岫岩，就算不说话，默契的气氛就已经出来了。 昆程对这个镜头非常满意，喊了“卡”后，歪过头来向白岫岩夸了他爱豆两句，还顺带夸了一下当年给爱豆提供生活经验的白岫岩。 白岫岩听到夸许沐川，比夸自己还高兴，给还在场上的许沐川递手势，告诉他导演夸他演得好。许沐川接收到信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保持着拍戏的状态。 白岫岩是第一次看他演戏，他想表现自己完美的演技。 舒鸣这时候上场了。他看到谢筠就喊：“我在外面找了你一上午。怎么你在家啊？” 前面剧情里，舒鸣前一天就到来了，但谢筠对他不闻不问当空气。 这回谢筠也继续不搭理，还把脸朝偏离他的方向稍微歪了歪。就这一下，气氛就不太一样了。旁边的小女孩看了舒鸣一眼，往谢筠身边站了站，似乎是有些怕舒鸣。 “卡！”昆程喊了停，“小新，收一点，动作和眼神幅度不要那么大。” 小新就是演女主的小女孩唐新，今年才十六岁，还在读高中。昆程上前去给唐新示范，许沐川也留在原地配合。等昆程示范完了回来，镜头又从舒鸣重新上场开始。 这个镜头重拍了四遍昆程才算满意。白岫岩本来只是想多等两个许沐川的戏，没想到时间都被别人耗去了。还好接下来唐新下场了，剩下舒鸣和谢筠对手。 然后是谢筠发飙。 白岫岩就是看了场景安排，知道有这么一出，才想要看这段演完。虽然他很大度，爱豆给别人夹菜吃，夹的还是他家的酱菜，他都不计较，但如果能看到爱豆怼一怼那个别人，一定会益身心健康。 第30章 小金蟾发光了 舒鸣接着前面的戏上场，继续唠唠叨叨地解释他并非有意。谢筠还是自己种着小树苗，一言不发，最后在舒鸣说出“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时，他忽然把刚培好土的一棵小树苗直接扯了起来，往地上一掼。 “你他妈有当我是兄弟吗？”许沐川愤怒得身体都在抖，看得出来演得很投入。 “卡！”昆程喊了停，瞥了一眼旁边的白岫岩。 白岫岩看着许沐川看傻眼了。 许沐川是自诩开口骂人绝对不会说脏字。事实也是如此，这还是白岫岩第一次听到他说话里直接带脏字。 也许就是这样，影响了他的发挥。就连白岫岩都看出来了，这个镜头拍得的确不好。 许沐川停下望了过来，先看了一眼白岫岩。白岫岩下意识就朝他笑着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示意他演得很好。 “还不错。”昆程思索了一会儿后，先表扬了一下，然后说正题，“沐川这块儿有点着急了。把树苗放回去，重来一次。” 许沐川把树苗捡起来，重新把土坑挖开，再把树苗种进去。舒鸣又开始继续说台词，说到“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时，许沐川又把小树苗狠狠一扯，抬头愤怒地瞪着舒鸣，然后把小树苗摔在地上，低吼出台词：“你他妈有当我是兄弟吗？” “卡！”昆程又喊了停。“挺好，就是……有点太用力了，收一点。再来。” 连着两次没过，许沐川有点紧张了。他慢慢深呼吸着，利用重新栽树苗的时间，迅速调整状态。但是没用，他想到白岫岩就坐在镜头前看他不合格的表演，他就没办法放松下来。 白岫岩看出来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昆程。现在镜头还没有正式开始，昆程正趁着空闲赶着一杯茶喝。 “昆导，我能去和川宝说两句吗？” “没问题。现在镜头没拍。” 片场东西乱七八糟，各种摆设也是五花八门。白岫岩不懂这些，怕给把东西磕坏了，小心翼翼绕路走着，注意着头顶的摄像头，还要避开地上的线路，短短一小程，感觉走了千山万水。 到镜头中央处，舒鸣站在一旁休息，白岫岩跟他示意一下，他站也站累了，可以稍微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 许沐川还在努力地用种树来调整状态，努力想忽视底下白岫岩的存在，却又忍不住一再确认他还在不在。开始的两下都还在，他又紧张又欣慰，结果到第三次再偷看时，白岫岩的座位已经空了，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也好，他可以放轻松一些。可那瞬间，他的大脑变成了空荡荡一片白，血都凉了，手脚也冻住了。 他在青霄白日之下又看见了空荡荡的音乐厅，听到了满堂的哄笑声，还有舞台底下倒影出来的一只大蛤、蟆。 “川宝？”声音跟从天际传来的一样，嗡嗡嗡嗡的。他怔了怔神，先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低头看了一眼，有只手覆住了他。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有些头晕，定了定神。 白岫岩在他面前，朝他笑着，握着他的手，然后滑到铁锹把上，把他手里的道具铁锹接了过去，帮他给树培土。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会骂人啊。”白岫岩很轻松地一边干活，一边跟他说笑。 原来他没走。 许沐川小心地慢慢舒了一口气，这才偷偷把心落到了实处，开始缓缓恢复热度徐徐又跳动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会骂人？”他找回了一点笑容，努力地粉饰太平，“我骂你还少吗？脑残粉。你怎么进这儿来了？” 白岫岩仿佛没看见他的故作镇定。“我跟昆导说，帮你准备道具种种树。等你开始演了，我就出去。哎，扶着点，要倒了。” 许沐川赶紧伸手去把小树苗扶了回来。这篱笆树苗不过指头粗细，被他这么栽栽拔拔的，早活不成了，现在沦落成了纯粹的道具。 “川宝，你演得真好！”白岫岩动作娴熟地培土，不经意地又开始专业彩虹屁，“尤其是那句有脏字的台词，特别好！我都差点想哭了。” 许沐川想笑了，没好气地戳穿他的彩虹屁。“我那是愤怒。愤怒才会骂人，又不是要你感动，你哭什么！” 如果演得好昆程会连喊两次“卡”？拍马屁也不看看场合。他如果信了脑残粉的彩虹屁，以后饭都没得吃了。 “是啊，为什么会感动？”白岫岩停下铲土的动作，回忆着思考了一会儿，“反正你那句台词我觉得说得特别好，抑扬顿挫像唱歌一样，好像有很多很复杂的感情。就算是为了表达愤怒，也让人听起来很感动。” 他是一半在瞎说，一半是事实。许沐川骂人不说脏字，就算是台词里也会下意识地弱化发音，轻重分明。反正他就是想举例论证许沐川演得好，演得好肯定就是让观众跟着感动。 有评论有事实，他的彩虹屁他自己都信了。 许沐川愣了一愣，渐渐地才抿着嘴笑了笑。“你真的觉得演得好？” 白岫岩非常肯定地连连点头。“可能导演还需要兼顾别的什么，所以要重新拍。”他说着又笑了，“虽然老重拍你们估计很累，但我这样能多看几遍。我还没见过你骂人呢，可以一次看个够。” “骂人你也喜欢看，说你什么好？”他这笑真的是让许沐川彻底放松了下来，“快点把土扒上来，大家都等着呢。” 白岫岩把树埋稳后，后面就是镜头里的内容了。他看许沐川状态恢复了，把铁锹还给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鼓气说了一声“加油”。他就回到摄像机前，继续跟昆程坐在一起，就专心致志地看许沐川演戏。 许沐川只在原地调整了一会儿，就示意导演可以开始了。 这个镜头，又重拍了五次。许沐川每次拍完，都会回到摄像机前看看拍出来的效果，然后跟昆程讨论。 白岫岩全程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拍，看着他跟昆程讨论，一步都没有走开。每次昆程喊“卡”，许沐川往摄像机前看时，都能看到他。不管他演成什么样子，他总是一副“你演得好好，我好喜欢”的表情。 许沐川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发挥越来越好，收放越发自如，尽管一遍遍在重来，但每重来一次，他反而更明确更笃定更坦然了。 到第四遍时，昆程都满意了，许沐川反而觉得哪里还不够。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够。”许沐川想了想，“台词那块，如果把‘吗’说得轻一点，是不是能更好地表现出谢筠……愤怒又痛苦，一句话无法宣泄反而需要隐忍？” 他边说边琢磨着，把台词尝试了一遍。他把简短一句话分成了三个节奏，声音从弱到强，音调了从低到高，还配合着手里虚空拔树摔树的动作，以及抬头瞪人的表情，到最后一个“吗”字，又在最高处轻飘飘地没了重量。 昆程微愣了一下，一拍大腿：“好！就这个感觉，再来一遍。” 这最后一遍，谢筠的发飙，没有完全爆发，像是在临界爆发时，又忽地被厚重的棉布给裹了回来。 片场整个都寂静了。 白岫岩这次是真觉得感动了。许沐川那一句台词，是出于愤怒，但也是因为失望，因为痛苦，因为不甘心，还有一点点希望，许多种复杂的感情交织着，都在那句台词动作以及那个瞪到颤抖的眼神里。 白岫岩看傻了眼。现场看戏入戏跟屏幕里剪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从没有这么认定过，小金蟾真的发光了。 这一遍许沐川看了，也总算满意了。他还想再继续往下拍时，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白岫岩必须得走了。 许沐川愣了愣，有些舍不得。若说早晨白岫岩要走，他可能觉得也就是少了一块肉。可现在白岫岩要走，好像是把他的魂都撕走了一半。 ——如果他真的有魂的话。 白岫岩不会知道这一上午的时间，他对于许沐川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许沐川也没有跟他依依不舍，就在原地送了送。众目睽睽，他们连个拥抱都非常克制，就拍了拍肩膀，挥了挥手。 白岫岩上车之前还在说：“川宝，你就应该多拍戏！你拍戏时像小金蟾一样，闪闪发光！” 他说着，伸手在胸前按了按。 这是两个人才懂的暗示。许沐川笑了，没客气地怼他：“你可别今天彩虹屁，明天就脱粉。”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彩虹屁。不对，以前也不是彩虹屁，都是事实。 白岫岩也笑了。“不脱粉，我下次再来看你拍戏。” 然后他就上车了，跟着司机和保镖，又开着他们来时的那辆小货车出山去了。 许沐川回到片场，之后的戏他都演得格外认真投入又卖力，简直是启动了全身的能量开关，把平生所学，结合昆程的教导，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时候昆程都觉得很满意了，他还要再看一遍，若是不满意，还是坚持要重拍。 昆程怀疑他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开了天光，算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再来表达赞美时，用词也跟着多了，夸得也甘愿多了。 就连丁香也感叹了好几次，“跟许老师比起来，我还有太多路要走了。” 许沐川每天都能收获满满的喜滋滋，还现场收获了一个真实粉丝。 第31章 小农人 演女主角的小演员唐新以前也是许沐川的粉，后来受网上的黑料影响粉转路。现在见到真人，还一起合作拍戏，被他真实中的“业务能力”和“人格魅力”吸引，重新路转粉。 让剧组炒她追星炒得相当容易且真实，还能附和电影人设宣传。 许沐川当她是个小后辈，诸多照顾，各方提点。小到演戏技巧，大到人生选择，小孩有什么问题请教他，他都能条条是道地说出个一二三。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对他这种男神大叔简直没有抵抗力，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白岫岩在电话那边听着许沐川绘声绘色地描绘唐新对他的崇拜，完了不仅不嫉妒新粉丝借着近水楼台好上位，还笑了一声，然后好像有些歉然地说：“可惜我最近有点忙，短时间不能去探班了。” 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哩！ 说好会来探班，白岫岩从那天一走就没了踪影，有时候不接他电话，接电话也不方便视频，现在直接开始说忙了。 许沐川“哼”了一声，不是很在意。“你慢慢忙呗，我们剧组厨师现在做饭水平突飞猛进，没人要吃酱菜了。” 说不定等剧组杀青也吃不完，白岫岩就可以干脆不用来了，还不用怕被扣上食言而肥的帽子。 照许沐川的脾气，现在该是要撂电话了。可是他已经好些天没看到白岫岩了，难得今天晚上没有排他的戏，可以跟白岫岩多聊一会儿，他还有点不想撂。 “那你还有时间去给我种草莓吗？” 最近他通过app发出去的种植请求都被小区的物业管理承接了，白岫岩直接把小园丁的工作外包给了别人。许沐川不高兴，也不好强迫他一个大老板日理万机中还要抽空大老远跑去郊区帮他种地。 他还是要对白岫岩好一点。 “最近是没时间了。” 又是没时间，许沐川气得想摔电话，忍了忍。 “那算了。”没忍住，最后还是摔了，然后蒙头睡觉。 睡了好一会儿没睡着，他又把手机捡起来上网问问题。 “男朋友忽然变冷淡是为什么？” 百度给了好多答案，他一条条点开看，想看个靠谱一点的。结果，翻到最后，大家一致的结论都是：变冷淡=想分手。 许沐川想了想，他们还没交往，没有分手的说法。这个不算。于是换了个搜索词。 “粉丝忽然脱粉是为什么？” 又翻了好多答案，一致结论是：忽然脱粉=你长大了。 许沐川又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白岫岩除了在追星的时候有点长不大，其他方面本来就比一般人成熟，现在忽然朝长大看齐了，也是常理推断。 尤其是他还在白岫岩面前演过那么糟糕的戏，虽然白岫岩没有当时走掉，虽然他最后也把戏演好了，但也许白岫岩只是给面子，其实已经看出来他不是个值得粉的爱豆，只是不好当面脱粉。 是很有道理，可是他有点不甘心。白岫岩明明说了他是金蟾宝贝，吉祥瑞兽。 他在被子里蹬了两下腿后，又拿起手机换了个搜索词。 “男人第一次亲密之后忽然变冷淡是为什么？” 这次答案种类多了一点。有人说是你的期望值变高变敏感了，其实他没有冷淡。有人说只是热情之后的倦怠期，不要紧。有人说多半是他不够爱你。 他翻来覆去地琢磨，综合了几个观点，概括来说就是，他对你没兴趣了。 许沐川觉得很冤枉，他们好像也不算是真正有亲密关系了，白岫岩碰都没碰到他。他还说了，等戏拍完了…… 脸有点热了，想起了那天，这张床上还是两人在一起胡闹。他蜷了蜷身子，难道白岫岩是闹别扭了？ 他七想八想的，就是不信白岫岩忽然变得冷淡是因为对他没兴趣了。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白岫岩那个脑残粉没有忽然脱粉的道理。 手机忽然响了，白岫岩打来的，这次是视频邀请。 许沐川一看到他名字就咧嘴笑了，直接按了接受。 “岩岩，你忙完了？”声音轻快，笑逐颜开，刚才在胡思乱想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白岫岩看他刚才直接挂电话，这会上门来负荆请罪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开门居然能接到一个笑脸相迎，就差热情拥抱了。 他心情一轻松，也跟着笑了。“是啊。最近好多事，一直要加班。” 白岫岩躺在床上，已经换上睡衣要睡觉了。许沐川看着镜头里，他宽带轻衫的模样十分慵懒。隔着屏幕，许沐川都想爬过去趴在他肩头给他种两颗草莓。 “你是不是瘦了啊？”好几天来这还是头一次在视频里见到白岫岩，许沐川馋了馋口水后，直觉就是他比以前瘦了，“你当老大的这么加班，让底下的员工怎么办？” 白岫岩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许沐川看他加班加得人都缩小了一号，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生气白岫岩不给他当园丁，他有点良心发现。 “岩岩，你说我的app是不是可以加一个更换小园丁的功能？” 趣味农人的装备设计好了，app也开发得差不多了，把许沐川想要的功能都包括了进去。现在的app跟最初的智能种植已经相去很远了，不再只是单个卖装备的。 有了小园丁，要管就要管一整片菜地，一小块一小块地帮用户管理，装备也要一起安装在菜地才行。 这基本上算是一个现实版的开心农场了，只不过是你在农场里虚拟种的东西，他这里是真的会给你种出来。 许沐川觉得这好玩，是因为在他这里就的确是个玩具，他和白岫岩的玩具。产品的开发人员没急着要上线卖出去，他也没着急。 反正现在他又出来营业了，钱可以再挣，量身定做个app当玩具也挺土豪。 白岫岩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看不出来是不是不高兴。“你要换小园丁吗？” “你都这么忙了，我拿还敢用你。”许沐川一脸的现实相，满肚子的酸气。“反正你也外包给别人了，我的app以后要卖给客户用，客户肯定也会有这个需求啊。” 白岫岩笑了一笑。“我给你发个安装包，你把app升下级。” “安装包？”许沐川有些惊讶，回到对话框界面看，白岫岩还真给他发了一个趣味农人的app安装包过来了。 他重新装了一下，发现新版本原来已经多了更换园丁的功能。不仅如此，白岫岩还已经早早地暗度陈仓，直接把他移花接木地打包送给别的园丁了。 许沐川又不高兴了。 白岫岩居然这么阳奉阴违地欺骗他。亏他还以为每次回应的都是小园丁，只是白岫岩比较忙，所以才要再找管理处的人帮忙照顾菜地。 他又把视频掐断了。 他觉得白岫岩八成是脱粉了，只是顾忌着自己曾经海誓山盟一辈子不脱粉的脸面，没好意思宣布。 手机又传来了视频申请，许沐川本来想晾一晾他，不想接，还是没忍住，接了。 想剁手。 “还有什么事？”这次坚决没好脸色了。他虽然按了接听，但并没有看着手机，只是把手机扔在枕头边，跟他一起共同对着天花板。 “川宝，过几天我就把小园丁再转回来，以后都不转出去了。”白岫岩做错了事，可怜巴巴的再三保证。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脑子抽风掉线了，才会不打自招。但是许沐川说起app那么开心，他一时没忍住，就说漏嘴了。 许沐川还是有些生气。他觉得白岫岩变了，今天给他当个小园丁都能偷偷溜走，明天指不定就脱粉了。 他觉得有点难过。脑残粉不脑残了，开始跟他玩心机了。 “你怎么会有安装包？”许沐川也把智商挂上线，琢磨着他投资的公司里八成有了间谍。不然他们公司的产品怎么会跑到白岫岩那里去。他的公司老板是他，又不是白岫岩。 白岫岩迟疑了一下。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真的成了脑残粉。 他追爱豆追得忘形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早在许沐川决定给那两个开发人员投资之前，白岫岩就给人直接注资成立了公司。当时产品不想投入生产，决定要升级重新设计就是白岫岩的主意。他认为就智能种植那个装备，没前途，必死无疑。许沐川若能在投资前发现还好，他怕许沐川玩心上来，真给投钱了，得亏死了。 但许沐川喜欢这个项目，他就得让这个项目成功。还好，许沐川也没有他担心的那样乱来，试验了智能种植后，也想做修改。许沐川把钱投给那两个开发人员做研发，投进来后，这公司就直接是他的了，白岫岩不跟他抢。 “本来想等发布那天，给你一个惊喜。” 不是惊喜，是惊吓了。许沐川惊呆了。他还以为是开发人员尊重他这个投资人，所以才会处处跟他商量。原来开发人员已经不是公司老板了，连技术都被姓白的资本家买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加班到凌晨2点，今天一整天头都是木的，好不容易正常下班能歇会了，呵欠连天地还吃了个瓜，吃到了九点，没想到完了居然还能撑着码完了今天的更新，佩服我，接下来估计倒下就睡着了 第32章 相思成疾 “我跟你确认一下。”许沐川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明面上管理公司的是他们俩，但其实公司是你的？” “是你的。”白岫岩也没有跟他含糊，反正目的是为了讨好他，迟说早说都一样，正好现在他对自己有意见，拿出来看能不能保个命。“他们提供技术专利，我把专利买了，注册了公司给他们运营，你加入投资，这公司就是你的了。” 再次确认后，许沐川有点无言了。“岩岩，你没觉得你这个有点……” 他思考了一下，努力想用个温婉一点的措辞。“巧取豪夺吗？” 白岫岩被他咯了一下。“我夺什么了？” “人家的产品，人家的专利，人家自己开公司不是皆大欢喜？你给人把专利买了，加个投资就把人公司抢过来了，这不是巧取豪夺是什么？” 白岫岩沉默地反省了好一会儿。他最近对许沐川很冷淡，许沐川已经感觉到了，并且在生气。他怕许沐川会胡思乱想影响工作，然后恶性循环更加胡思乱想，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冷淡，依然是他的脑残粉，眼里只有爱豆的脑残粉。 结果爱豆不买账。 他果然是个脑残粉。 “他们只有技术专利，连把专利变成产品的钱都没有。你给他们投资，就算产品生产出来了，卖不出去，钱也是打水漂。现在的产品不是那个种植装备，而是用户加农场这个双边模式，这是你想出来的，他们的专利只是提供了技术支持。技术在他们手里，不把他们的专利买下来，他们要么不会甘心跟着你的想法做改变，要么用了你的想法自己去做公司，到时候把钱还给你，就没你什么事了。” 这个想法本质上说，不算是许沐川一个人的，白岫岩买了专利就跟那两个开发人员说了，然后找许沐川一拍即合。 许沐川投资这个产品单纯就是喜欢，他的想法也单纯就是好玩，被别人拿去挣到钱，他开心还来不及，只要投资成功他能分到钱就行。 他还真没想过如果成功了，开发人员会把他一脚踹开这种事。虽然真一脚踹开也没事，反正只要他挣到了钱，到时候换个项目投资别的。 白岫岩条理分明地用三句话给他把利害关系说得清清楚楚，再次让许沐川见识到了，不是脑残粉状态的小孩到底是什么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但脑残粉真的不是脑残粉。是他一厢情愿地给白岫岩安上脑残粉这个名号。 城府这么深，思虑这么周，想要骗他大概就是分分钟的事，结果却不打自招，连阳奉阴违这种事都藏不住，要来惹他生气。 许沐川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假装思考了消化吸收了一番后，理解了白岫岩的苦心，笑眯眯地接受了粉丝的讨好，还感谢了一番。 “没想到我只是看着好玩的投资，居然投资了个公司出来，这下可得好好经营经营，等挣到钱我也是大老板了！” 白岫岩看他总算不骂自己了，才算松了一口气。“是啊，好好经营，这个项目一定可以成！川宝挣到大钱，以后演戏就是想给家里添个摆件了，过来玩玩。” 演戏只是看上了电影节的奖品工艺这种话，是许沐川以前不要脸时夸自己的。白岫岩都给他记住了，现在说给他听，那绝对是直接戳心窝子，把许沐川捧上了天。 许沐川飘飘然地，不经意地顺口问了一下：“岩岩，你最近在忙什么？” 白岫岩稍微迟疑了一下，弯眉笑了。“不告诉你。” 还神神秘秘起来了。 看起来就是跟自己有关的。许沐川得意了，脑残粉果然还是脑残粉，对他冷淡不是真的冷淡，而是为了给他制造惊喜。 有惊喜可以期待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许沐川得到了自己最期待的答案，舒坦了，终于能睡个好觉。对惊喜的期待麻痹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警惕，他没有去细想白岫岩的不对劲，还做了个好梦。 梦里金光闪闪的金蟾大宝贝衔来了好多金银财宝，哗哗哗的毛爷爷从天上下雨似的掉下来。 他还从梦里笑醒了。 不知道白岫岩在准备什么惊喜，还神神秘秘地不告诉他。许沐川铆足了劲，上足了发条，充足了电，兢兢业业地拍戏，就想赶紧完工了回去收惊喜。 拍戏休息的时候，他就玩app的新功能。唐新看他没事时老玩这个游戏，十分好奇地问他是什么。 许沐川给唐新大力安利了游戏，让她加进来玩。 以前白岫岩是小园丁，他舍不得给别人用，现在小园丁换成了小区的物业管理，还按单给工资的，他大方得很，物尽其用。 不止安利和唐新，还介绍给剧组其他人玩，大家一起来app上种地，等剧组杀青了，可以直接吃到自己种的大白菜。 有人来玩就需要菜地，他只有自己那横三步纵三步的一小块地。为了能满足这些需求，许沐川干脆跟管理处商量，把菜地里那些没人种的空地匀出来给他们玩。 然而，管理处说不是小区的业主，不能在小区申请菜地。许沐川怎么请求说好话，管理处就是不答应，宁可菜地空着，也不能给非小区的业主种。 许沐川没辙，只好去找白岫岩抱怨。 白岫岩自从上次被他摔了电话后，现在到晚上睡觉前打电话，都主动开视频了。可是视频开再多也不管用，开的越多，许沐川越想抱热乎乎的实实在在的人。 “岩岩，你最近还是不能来探班吗？”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这句话他就又问出口了。 他觉得自己快相思成疾了，就是大脑控制不住说话的那种精神疾病。开始时他还能理智，他是爱豆，是高贵有尊严的。但是最近没了，每天打电话，这句话都自然而然不受控制地说出口。 说出口后他又觉得自己很没脸皮，尤其是白岫岩总是回答他。“是啊，有些忙。” 他的酱菜早就已经吃空了，为了不让白岫岩为难，他都没有直接说出来。他总是会在事情最好时，把事情都搞砸。 每次在达到顶峰之后，他还没来得及欣赏山顶的风景，就掉进了前面的悬崖。 好像他人生所有峰值的前面都不是无限风光，而是悬崖。 他让白岫岩喜欢了这么多年，喜欢到明明发现他只是一只大蛤、蟆，却仍然愿意留在那里等着他。 他怕那会就已经到了顶峰，而现在他正在嗖嗖嗖地往下掉，但自己还没发觉。等最后他发觉时，就什么都没用了。 “川宝？”白岫岩的声音嗡嗡嗡嗡地传来。 “嗯？”许沐川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把思绪扯回现实，然后发现自己刚才去神游了。 “你刚才说地的什么问题？”白岫岩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重复着问题。 地？哦，对，他刚才跟白岫岩说了，他们的app没有菜地。公司要挣钱，得先解决地的问题。 然而，许沐川现在觉得那都不是问题了，他不想说了，没有白岫岩，他也能解决。 “哎，不说了，我困了，刚才差点都睡着了。我明天有一场日出的戏，天不亮就得起。” 他说着要挂断视频。白岫岩一听他得早起，也不好再追问，就跟着催促他赶紧睡。 许沐川挂了电话并没有就睡觉。他看着手机日历，上面红点点的提示，三天后是白岫岩的生日。本来他以为白岫岩生日总会想着要来跟他一起过的，他连礼物都给他准备好了，还等着如果白岫岩给他惊喜，他也可以礼尚往来了。 没想到都是想多了。 白岫岩生都生得巧，九月初九，重阳节，又叫老人节。 生下来就要过老人节，难怪早熟，难得的幼稚了一回要追星，现在长大了，要脱粉了。 许沐川又有点难过了。他没有办法控制白岫岩不要长大。还想着要让白岫岩沉于感情呢，结果可能是他这个坑密度太大，白岫岩直接浮了上去。 他堂堂一颗爱豆，喜欢上了自己的脑残粉，还是个男粉。这点心思跟谁都没法说，就连白岫岩都没法说。 以前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命令白岫岩不准脱粉，现在他连提都不敢提，就怕一提出来反而提醒了白岫岩。 许沐川觉得这样简直太窝囊了。他才是爱豆，哪有爱豆成天个担心脑残粉脱粉的。他要去找脑残粉问个明白。 也许脑残粉见到他真人，就又死灰复燃了。如果不复燃，他就给他点燃。他现在是偶像派加实力派，他演出来的电影，他自己都惊叹。 脑残粉就算脱粉了也让他再回粉。 许沐川第二天拍戏时就跟昆程请了假，说有事要回去一趟。昆程对他现在的表现都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又是投资人的爱豆，哪能不批他的假。 得到三天假期的许沐川雄赳赳气昂昂地飞回了壹市，也不去别的地方，就直接奔了白岫岩的家。 视频里，白岫岩晚上是呆在家的。他有白岫岩家的钥匙，就等着白岫岩回来，给他个惊喜。 白岫岩小气不给他惊喜，他以德报怨给反而给白岫岩惊喜，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 他想得很好，等白岫岩死灰复燃，他要给白岫岩全身都种上草莓，上下都盖上他的戳，叫白岫岩以后再也抵赖不了。 反正白岫岩也喜欢种草莓。 然而，白岫岩给了他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我坏了一把，买了个关子，因为觉得这篇文写的好平淡，平淡得我都要睡着了。 看你们谁能猜得出来是什么惊喜。 第33章 天鹅吊坠 每天忙得飞起，加班到很晚，工作做不完，没时间去给他探班的白岫岩，大白天都没去上班，就在家里躺着睡觉。 许沐川站在房门口，瞪着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人，瞪了好一会儿。 他蹭地上前去，直接把被子抖了下来，往后一甩。然后整个人嗖地扑了上去，抡起拳头就要揍，打算揍一顿就走。 再吊销白岫岩的粉籍。 然而，他扑了个空。 白岫岩翻了身避开了，他直接扑进了床铺。等他闷着头爬起来，白岫岩翻回来，抱着腻住了他。 “川宝，我想种草莓。”白岫岩好像一点都没惊讶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闯进了自己的房间，还要搞偷袭。他凑过来在许沐川脖子处嗅着，跟个小狗似的，还要用鼻子蹭。 许沐川在气头上，一伸手就推开了他的脸。 “你还记得要种草莓！”他吼了一声，好委屈。 “你不是说你忙得很，没时间去探班，也没时间去种草莓吗？结果就是在家里睡懒觉！白岫岩，我跟你讲，我的忍耐是是有限度的！你别以为你我宠粉，就会无底线地纵容你，一直当你是脑残粉。还种草莓，你休想！” 他叽里咕噜地一跃就要跳起来，又被白岫岩抱了回去。 “真的很忙，我昨晚都没睡，到今天才睡觉，所以才没去上班。”白岫岩把脸贴在他背后，说得可怜巴巴，还带着点撒娇求摸头的语气。 许沐川不要爬起来了，有些想转过去给他摸摸头，但还是很有原则地迟疑了一下。 “真的？” “真的。”白岫岩在后面使劲点着头。 许沐川犹疑地转过身来，看了白岫岩一眼。 白里透红的脸蛋，刚从被子里挖出来的红扑扑，白岫岩出品有保证。乌溜溜的眼珠子，闪闪发光，跟看到肉骨头似的。还有两片嘴唇，也是鲜嫩红润，绝对比樱桃还可口。 美色误人。许沐川没忍住，扑上去吻住了。 真的才怪！ 是骗他不知道熬夜是什么眼睛什么皮肤什么状态吗？他熬夜拍戏那会儿，白岫岩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账一会再算，眼前活色生香他不想错过。万一算清楚之后就不是他的了，他就亏大发了。 好多天没见没抱，两个人都是铆足了劲，你撕我咬地，就比赛种草莓，看谁种得多种得深。许沐川更是积压了一肚子的怨气加怒气，恨不得把白岫岩都咬了嚼了吞进肚子里去。 白岫岩好像知道他的委屈，他动作蛮横时，就温柔地安抚一下。他动作退缩时，就紧跟着刺激一下。 许沐川又是气恼又是心酸，给白岫岩全身上下盖了好多戳，恨不得直接咬下去，盖个终身戳，再也消不掉。 偏真要下狠心时，他又舍不得，最后只用牙齿磨一磨，意思到了就行。 他吃饱喝足了，还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但看小孩，小孩被他折腾得惨不忍睹。 像个破布洋娃娃。 许沐川满意地趴在洋娃娃身上，想起了这么个恶俗的形容，觉得挺贴切，还是白底红花的布缝成的。 中间还点缀了一个金色装饰。 许沐川摸着白岫岩胸口的金蟾吊坠，抬头看了他一眼。白岫岩喘着气，长短轻重，乱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快活，一双眼睛就直直地瞪着他，还是那种不加掩饰的痴迷与渴望。 今天的脑残粉没资格让他礼尚往来，可是这一眼，又叫他心软了。 许沐川凑过去，趴在他身上吻他。白岫岩稍微侧了侧身，就叫他乖乖躺在了身边，然后再几下亲吻，就把他收在了身下。 小孩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绝对青出于蓝。许沐川乖乖给他压着，还沉浸在他的亲吻里。 白岫岩比他温柔多了，知道自己是惹到他了，这会子也努力地讨好着，就连这完全是用来索取的亲吻，他都没有半点索取的意图，只顾着想要给予。 许沐川被他这温柔迷得晕晕乎乎的，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衣服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岫岩还流连在他的小腹处，抬头看着他，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又不像是征求。 许沐川的思绪和呼吸全都是乱七八糟，他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希望白岫岩自己做决定就好，别再问他了。 他心里这瞬间是天人交战。情感上和身体上他都想让白岫岩继续，可是理智上他知道不能继续。 白岫岩在骗他，不是只骗一次的那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他不能让白岫岩这么对他。 可是理智上他还是信任白岫岩，就算白岫岩再骗他，他也相信不是真的骗他。 就连理智都被撕成了两半。许沐川觉得自己被白岫岩坑惨了。 白岫岩从他的坑里浮了上去，换成他自己蹲在坑里出不去了。 白岫岩直接用感情挖了个坑把他埋起来了。现在就算他知道是个坑，也爬不出去了。 许沐川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夏天，他和白岫岩坐在荷塘边的柳树下钓龙虾的场景。 小龙虾钓上来了，他想把小龙虾抖进水桶里去，结果小龙虾都还抓着钓饵死活不松钳子。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龙虾，明明松开钳子说不定就可以跑了，他偏偏还舍不得松。 都怪这钓饵太香了。 “岩岩……”他喘着气，摸了摸白岫岩的脸，又摸到了他的唇。“亲，亲一下。” 白岫岩有点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回来吻着他的唇，同他交换着一个又一个的亲吻。 许沐川的手摸摸索索地摸到了白岫岩脖子上的吊坠。“我有礼物给你。” 白岫岩愣了愣，惊喜地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又诧异地望着他。 没来没想今天拿出来的，但计划不如变化快。许沐川拖着又硬又软的身体，到客厅里翻出了他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红绒的小盒子，和之前白岫岩送他的一模一样。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白玉制的吊坠，洁白无瑕的小天鹅，挂在红色的丝线下。 许沐川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把挂坠取出来，吊在指尖。白岫岩盯着吊坠，盯了好久好久，从吊坠开始晃着到停下来不晃了，又从不晃，开始慢慢得晃。 他那么专注地盯着，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许沐川。 怕多看一眼，眼前的小东西就消失了。 许沐川也破天荒地耐心地等着他，没有催促。 “川宝，川宝……” 白岫岩没有接吊坠，忽然伸臂直接抱住了许沐川。他乱无章法地吻着，先前因为想讨好而极力要维持的温柔全都不见了。两个人角色互换，现在变成白岫岩恨不能把人整个吞下去了。 许沐川抿着笑，任他折腾，非常配合。现在就算白岫岩真想把他吞下去，他都十分愿意。 白岫岩吻着他，摸到了他手上，从他指间取过那个吊坠。他打开扣子，直接给许沐川戴上了。 一个金一个玉，一个癞蛤、蟆，一个白天鹅。 这意思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白岫岩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当初没完成的礼尚往来，今天一并两清，身为爱豆，许沐川从来不跳票。 “岩岩，你喜不喜欢？”许沐川潮红着脸，贴在白岫岩怀里。白岫岩上学时绝对是那种，老师放假前给个预习任务，他就能在开学时考满分的程度。许沐川觉得他可以再布置一个任务。 白岫岩刚刚做了一件他以前简直无法想象的事，照旧是羞耻又甜蜜，甜蜜又羞耻，许沐川要问，再羞耻也是要诚实的。 他点点头，但点到一半时，他停了下来。 许沐川总喜欢问他这个问题，他以前真以为许沐川是问他喜不喜欢，虽然每次都是害羞别扭，但却不能否认，只能点头。 当然喜欢，许沐川给的什么他都喜欢。 但现在，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点深意。 许沐川一直以来就是各种不承认他，两人比亲吻还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也能被说是爱豆和粉丝。哪天可能把自己送到他床上，他大概都能睁着眼睛说是宠粉。 白岫岩以为许沐川是不在意这些，没想到他居然是在意的。 每次都在拐弯抹角地问。 白岫岩停下了点头，忍住了笑。 “喜欢。”他开口了，往下滑了滑身子，和许沐川面对面，抵着鼻尖蹭了蹭，补了一句，“喜欢川宝。” 又凑过去啾啾吻了一下，“最喜欢。” 许沐川的脸整个都红了，笑眯眯又不好意思表现地太明显。就抱住了他的脖子，什么都没说，把唇送了过去，想让他再多啾啾。 白岫岩如他所愿如愿以偿地啾啾了好多遍，最后两人都是心满意足酒酣耳热，腻腻懒懒地躺在一块儿，也不再做什么，时不时地再来个甜点亲一下。 许沐川觉得还是不要拆穿白岫岩了。小孩没脱粉，一点都没脱，还是那个脑残粉，只是有什么不想跟他说的事。 就由他好了，小孩子都有秘密，有秘密就要尊重。他说在忙，就当他在忙吧。反正他现在人见到了，章也盖好了。小孩也把白天鹅送给了他。 一下午，两人都腻在一起，也不起床。搂着了就亲，亲累了就搂。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不是惊喜？这必须是惊喜，阿噗 其实白岫岩不想说的事，本来是大篇幅的，但是不太想正面写了，回头直接侧面写吧，复杂剧情我写不来，哎 第34章 岩居川观 要到晚饭时，白岫岩直接叫了外卖。许沐川不满意，他大老远专门请假跑来送货上门，居然就给他吃外卖。 他想吃白岫岩亲手做的。 “明天好不好？”白岫岩有些抱歉，“最近没在家里做饭。” “那买了回来做。”在床上腻了一下午，许沐川也不想腻了。明天白岫岩是寿星，就不让白岫岩做了，买些菜回来，轮到他大显身手。 “不想起来。”白岫岩又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撒娇，“想偷懒，想在床上吃。” “噗——”许沐川忍不住笑了，没想到白岫岩居然也有这种耍赖的时候。粉丝随爱豆，足可见爱豆的魅力无边。“那好吧，订外卖。” 爱豆也随粉丝。 等外卖的时候，许沐川顺口问白岫岩在忙什么，他这会真的是随便问问，没指望白岫岩会具体回答。 没想到白岫岩真给他说了个答案，还搬过了电脑来给他看。 白岫岩在策划投资一个房地产项目，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岩居川观”，还是个系列项目。现在壹市先行试验，方案书都快做好了。 听到名字许沐川就目瞪口呆了。“岩居川观”现在已经成了嗑CP的超话，里面的内容许沐川现在都只敢自己偷偷看。白岫岩这么堂而皇之，是想做啥啊？ 看来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白岫岩把追星当胡闹地又上了一个新台阶。难怪沧海的股价依然在蹭蹭蹭下跌，不知道还可以让他跌多久。 “我想在每个‘岩居川观’里，都留一间屋子不卖，专门留给你。买房的人家里必须要有你的粉丝，或者曾经有你的粉，或者以后可能会有。” 许沐川原以为就是借用一个名字，还可以接受。怎么也没想到，这名字居然是主题，白岫岩居然想把楼盘开发做成追星小区。 脑残粉越来越可怕了。许沐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岫岩还兴致盎然地给他继续解释。“小区每年都请你来举行一场免费的演唱会。” 许沐川听不下去了，打住了他。“我为什么要来？” “我请你来啊。”白岫岩笑着说，“不用专门演唱会那么正式，哪天你有空了，想唱歌了，就在小区搭个舞台……” “这跟唱K什么区别。你是嫌我凉得太慢吗？”许沐川没好气，这得披皮黑到什么段位才能想出这种主意。公开露天简陋场合唱KTV，唱不过三场，他肯定凉凉。 “再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这么危险的方案，他不可能支持白岫岩胡闹下去。这么胡闹，真把沧海搞破产了，他头一个不好对付的就是爸妈。 现在不好对付的也是爸妈。许沐川暗搓搓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白岫岩一眼。小孩只管横冲直撞，可他是个大人，大人的事还是得他来解决。 “你会喜欢这个小区的。”白岫岩挂着憧憬的笑，给他描述小区的特色规划，“小区里还要有一块智能种植的菜地，配上园丁，提供给住户种。他们可以下载趣味小农人，忙的时候找园丁帮忙管理，空闲时就自己来打理。” 说到最后这一点，许沐川的眼睛亮了。“哎，跟我想得一样！” 他这次请假回来，还有个安排，就是要去找他小区的管理，说服他们给菜地升下级。小区的菜地别人不能申请，小区物业自己总能种吧。 他打算给小区免费提供智能种植装备，再雇请一个专门的园丁去管理，先砸钱免费把第一批用户收进来。 有了第一批用户，后面再吸引用户，会相对容易。 没想到白岫岩跟他想的一样，还想专门再去开发这一种楼盘，这叫什么，这叫心有灵犀。 他激动地差点把白岫岩的电脑都掀翻了。白岫岩歪了歪身子护住了，没有太躲开地，给他抱了抱，大赞他这个主意甚好。 许沐川说是风就是雨，既然英雄所见略同，他现在就想拉着白岫岩回小区管理处去找人。他迫不及待地想有人跟他一起在app上种菜。 正巧这时候门铃响了，是送外卖的到了。 许沐川开门来看，呆了一呆。送外卖的快递小哥长得……好眼熟啊。 比他还高，比他还壮，身上的肌肉比他还结实，一身运动衣服，还戴着一个棒球帽子压着额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标志标明这是个外卖小哥，送餐来也不叮嘱他给好评。 许沐川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怀疑。但从外卖盒上看，的确是他们点的火锅。 外卖小哥放下外卖就走了，许沐川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非常确认这人他认识。 他狐疑地拎着盒子回屋，非常努力地回想着送外卖的人是谁。 “你们这里送外卖的都是特殊配置的吗？” “什么特殊配置？你是说秦天吗？”白岫岩没当一回事，打开外卖盒子，把里面的材料往外取，一样一样摆在餐桌上。 许沐川这才陡然想了起来。送外卖的可不就是白岫岩的保镖秦天。 “保镖还要管送外卖？”许沐川觉得有些新奇，想起白岫岩去探班时带的好像不是秦天，是另一个保镖，可能是有换班的。他随口问了一声：“小江呢？” 白岫岩愣了一下，迟疑又含糊地“唔”了一声，“他今天休息”。 许沐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看白岫岩一眼。 白岫岩布置着餐桌上的火锅。外卖火锅送了个小锅，还有一个小炉子。他用支架架起炉子，撑起小锅，点上火烧水，等待沸腾。 许沐川忽然就想起了网上的一个玩笑，还是沈舟刚刚宣布白岫岩为继承人时，整个商界哗然。网上路人不嫌事多的嘲笑大佬圈水深，有的人干脆直说，如果我是沈舟的家人，估计杀了白岫岩的心都有。 许沐川一盒一盒地撕开火锅菜，想起这些事，就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那个敏感问题。 “岩岩，你为什么要来沧海？” 他不信白岫岩是想来继承沈舟的财产。白岫岩志不在此，他把“菱洲岩岩”做得相当好，就算沧海股价蹭蹭蹭下跌的同时，菱洲岩岩依然是稳步增长着，现在据说还蹭着大数据热度，搞了个用数据引导农业生产的东西，还上过新闻。 是白岫岩参加一个什么大数据会议时，在会上做的报告。 许沐川不是很懂，反正大概就是农民种地缺乏指导。他说农村种地都是一窝蜂跟风，别人种什么，自己就种什么，去年什么卖得好今年就种什么。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产量种得好的，都卖不到好价钱。卖得到好价钱的，都是没种出好产量的。 这个问题，白岫岩三年前就跟他说过。小孩从小在农村长大，想的不是帮村里人卖农产品，就是帮村里人开发副产品。品牌做成了，也是带着村里人一起发家致富。 那才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农村青年企业家。 沧海给他，他也就是只能胡闹了，还要冒着人生安全，走哪儿都得有保镖跟着。 白岫岩听到问题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他。他本来应该要笑着回答，因为沧海有嘉树，他是来追星的。 他练习过好多遍。 可他毕竟不是许沐川，表演能力不太够，就算练过好多遍，第一时间没能说出来，他就说不出来了。 他心虚。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这是和许沐川的直接利益冲突。许沐川没有跟他计较，但他不能也不当一回事。 至少在事情解决之前，他没有办法和许沐川直面这个问题。 许沐川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就找了个借口，搭上台阶让白岫岩下来了。 “你沈叔叔年纪一大把了，是该好好去修养修养了。难得他怼天怼地，除了你也没人帮他了。” 他一派老气横秋，把沈舟说的跟七老八十要入土的人似的，白岫岩被他逗得笑了一下，刚才的凝重尴尬，顿时就消散了。 许沐川想起沈舟，就有些好奇，跟白岫岩打听了一下近况。 沈舟自从卸任之后就神隐了，过起了隐居的生活，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有人找他，都只是通过网络联系。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沈舟，许沐川也不是真的感兴趣，就是想岔开话题。火锅的水烧开了，香味四溢，正好他们给了借口，往火锅里涮肉下菜做掩饰，然后看着桌上的火锅菜，自然而然又回到了菜地的事上。 现在要吃火锅了，晚上再回郊区找小区管理处是不可能了。白岫岩也说，要找小区管理处把菜地贡献出来，只能作为实验，毕竟城市里有菜地的小区太少了。真的要把app做大，需要的是大面积耕地，大面积耕地，最后必须得跟农村联系起来。 “那怎么办？”农村的地不能随便拿的。 “好办啊。”白岫岩根本就没吧这点问题放在心上。 “我之前跟爷爷说过，家里的地秋收后就不种了，留出来做试验。装备有一批快出来了，过了这段时间，我抽空回去看看，在地里安上。家里的地足够你们剧组玩了，想种什么，家里也都能种。爷爷奶奶的种地水平，比你们物业管理高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吃得我无心码字，，，码字做啥啊，人家真实生活比小说精彩多了，码字做啥啊，想摔键盘。。。 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但总算是要朝完结狂奔了，开心。 其实白岫岩为什么一直说很忙，原因这一章我非常隐晦地表达了，本来想直说，但想了想，还是得留到后面 第35章 生日 许沐川听了白岫岩的主意，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 找小区管理处放点闲着没用的血，这是资源充分利用。但把白岫岩家吃饭的血放出来，他就不乐意了。 地不种了，还要赔上装备和人。他搞投资是要来挣大钱的，不是来薅白岫岩的白毛的。 “那app里的金币得收钱才行。又出地又出人，还出庄稼出肥料出装备，哪样不是钱？” App里有金币，每发一个管理命令，金币就会被扣除相应的数量几个，等小园丁完成了任务，交易就算成功。许沐川是超级账户，里头有花不完的金币，之前没怎么考虑钱的事，现在一想，只卖装备简直亏大了。 他的app要挣钱，里头哪样不是钱？就连庄稼种完了采摘，快递费也要钱啊。 “现在不用收钱，先做着试试。如果好玩，再推正式的。家里的地也是，必须有人先做了，别人看着好才会愿意考虑加进来。我让爷爷在家里做，也是做给村子里其他人看，如果做起来好，到时候就不愁地了。” “岩岩，你考虑得真周到！” 这都不是一般的周全了。许沐川听得眼睛都亮了。白岫岩做事总是先想出好几步，什么难的事，到了他这里好像都能迎刃而解。东风没到时，他精心做准备。只要东风一到，小孩就飞上天了。 他的app小农场一定前途无量。 既然白岫岩都已经安排好了，许沐川琢磨着就不用去跑腿费口舌了，还可以跟白岫岩多腻两天。 “那我就不用去找管理处了？” “去啊，”白岫岩没领会到他的心思，非常专业地给他提建议，“城市里也可以有客户。先去看看小区管理处的态度，看看其他住户的反应，也给‘岩居川观’探探路。” “嗤——”许沐川笑了一声，他非常不看好“岩居川观”。 就是把个线上的虚拟超话搬到现实中来了。他又不是多么正面形象的爱豆。饭圈小孩子在网上虚拟追星，大人还不乐意呢，谁家敢把房子买在明星的粉丝群里。哪天他一塌房，那就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塌房了。 但是白岫岩非常有信心。脑残粉都信自己爱豆是最好的，是永远不会塌房的，是他能粉一辈子的。 许沐川看他那么坚持，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到时候没人买你的房子，你怎么办？” 白岫岩愣住了，为难地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许沐川更加觉得好笑了，好笑得特别开心。他发现跟自己有关的，白岫岩还真的是会变成一个脑残粉。 白岫岩看他笑，也跟着笑，想出了方法。“到时候咱俩住，我给你当小园丁，你给我开演唱会。” 许沐川这下是真笑了，在锅里捞出一片牛舌，蘸了点沙茶酱直接送进了白岫岩嘴里。 “甜吧？” 爱豆不止给他夹菜了，还直接送进嘴里喂他了。白岫岩受宠若惊，怔愣一下后使劲点头。“好吃！” 许沐川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寻思着为了脑残粉不赔得倾家荡产，怎么着他也得好好营业。 谁叫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爱豆呢。 第二天，许沐川拖着白岫岩去买菜，说要亲自下厨。白岫岩拗不过他，陪他去了，最后拖了一大包回来，还是保镖帮他们把菜拎回的家。 许沐川做饭那都是个笑话，得白岫岩在旁边手把手地教，反正最后下锅那一步是他来的，四舍五入，他就当这是自己做的了。 能下厨已经很给面子了，脑残粉没资格挑剔。 白岫岩没挑剔，非常高兴地摆了一整桌菜，还给家里的白爷爷和白奶奶视频了。 小孩还是第一次不在家过生日，爷爷奶奶很是想念他，隔着屏幕就问他怎么又瘦了，要多吃点，注意休息，有时间就回家去给他补补等等一顿唠叨。 白岫岩把镜头对向桌面，给他们看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是许叔叔给我做的，蛋糕也是他买的。” 蛋糕是一家做千层很有名的蛋糕店里订的，一个六寸的栗子千层小蛋糕。上面还插了两个数字，一个二，一个一。 周围围着一圈菜，重量级的有黄焖鸭，清蒸鲈鱼，还有一盆麻辣小龙虾，再搭配了几样素材，色彩搭配鲜亮，香味四溢，非常馋口水，全都是许沐川超级想吃的。 “小许做的呀！”白奶奶看着一满桌的菜，知道孙子在外地有人照顾，非常开心。“小许，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奶奶啊？” 当年在白菱洲，最粉许沐川的那都算不上白岫岩，排第一得算白奶奶。白岫岩把家里墙上贴满了许沐川的画，画里的人走出来了，白奶奶直接把他当神仙崇拜。 许沐川听到点名，笑吟吟地凑到手机跟前。“白奶奶，我最近要拍戏，拍完戏去看你和白爷爷啊。” “好好！拍完戏回来。”白奶奶说着，“你们要好好相处啊，岩岩就靠你多照顾了。他年纪小不懂事，要是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回来你跟我们说，让他爷爷教训他……” 白奶奶这口气跟叮嘱孙媳妇儿似的，许沐川听得心里怪怪的，还有点发毛。他忍不住歪头看了白岫岩一眼，白岫岩非常坦然地看过来，示意他怎么。 许沐川皱皱眉想给他眼神示意，手机里白奶奶后面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许沐川愣了愣，回头去看镜头，屏幕里已经换成了白爷爷。白爷爷一边安慰着白奶奶，一边冲着镜头尴尬地笑。 “小许，让你看笑话了啊。你白奶奶她是高兴，是高兴。岩岩都二十一岁了。” 许沐川有些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还好白岫岩在旁边温声安慰：“爷爷，你跟奶奶说不要担心我。我在这边过得很好，过几天就回去看你们。” 挂断视频，许沐川还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就羡慕了一句。“你爷爷奶奶肯定很想你。” 白岫岩“嗯”了一声。“过段时间，我回去看看他们。” 许沐川盯着蛋糕上插着的数字蜡烛，沉默了一会儿。“岩岩，你二十一岁了啊？” “嗯！”二十一，早就是成年人了。 “我都二十八了。”许沐川惆怅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再过三个月，就二十九了。” “骗人，川宝永远十八岁！” 许沐川愣了一愣，抬头看过去。白岫岩笑着，弯弯的眉眼真是比画还美。 许沐川忍不住就笑了，凑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亲亲。” 亲完了，许沐川贴在白岫岩的颈边，跟他小声说。“岩岩，我真的二十八了，比你大七岁多……” 不是以为白岫岩真不知道他二十八，而是因为一个非常羞耻的念头。 他其实不想白岫岩再叫他川宝了。川宝是粉丝叫的，白岫岩不是一般的粉丝，如果可以叫他哥就好了。 可惜，他在白岫岩脖子边腻了半天，白岫岩也没懂他的意思。许沐川恼了，嫌白岫岩真是笨死了，单方面给他种了好几颗草莓，都是用牙齿磨出来了，而且坚决不礼尚往来。 种完后他又想，如果今天是他生日就好了，还可以讨个礼物，就让白岫岩改口。 许沐川内心里气呼呼地，把黄焖鸭当做白岫岩，啃得手指和嘴唇都油光水亮。 做饭时他就说过了，白岫岩就是一只黄焖鸭，色色的小鸭子，因为当不了天鹅。 谁能当天鹅？当然是他自己了。 白岫岩看着他啃得苦大仇深，不明白是哪里又得罪他了。 “川宝……”他正想问是怎么了，才一开口，就被许沐川一记刀眼剜了过来。 白岫岩想了一会儿，猜测许沐川可能是在介意年龄。 “川宝，你一点都不像二十八岁。真的，看起来还跟演文捷时一样。” 文捷是许沐川主演的第一个青春校园剧里的角色。那时候他就是白岫岩这个年纪，嫩得能掐出水来。 许沐川啃鸭腿的动作停了一下。难道是怪自己保养得太好，逆生长不像给人当哥的？ 烦人！他不想了，把愤怒噎死在鸭腿里。等他生日时，一定要白岫岩改口。 白岫岩看他啃着，觉得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有些可爱，就一边看着他啃，一边忍着笑，给他一颗一颗地剥虾，剥好了直接递到他碗里。 许沐川啃完黄焖鸭，碗里已经多了半碗虾仁。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岫岩，白岫岩碗里干干净净，桌面门口一堆虾壳。 小孩真是个无私奉献的好粉丝，就是连一句哥都小气吧啦地不愿意叫。 许沐川凑过去，想咬他的嘴。 白岫岩看他油光水亮地这么凑过来，下意识以为是要让他帮忙擦下嘴。手都伸过去抽纸巾了，许沐川已经压了过来。 白岫岩愣了一愣，才发现他居然是想亲吻。 他在原地傻了一秒钟，等唇上已经碰到了油乎乎才反应过来。 算了，不重要。他张开嘴迎接他，你来我往，直接上唇舌给许沐川舔干净了。 “川宝，你在生什么气？”他抱着许沐川，还一点点地蹭着他嘴角的油。虽然一开始有点奇怪，可是味道是甜的，他舔上瘾了。 “没有。”许沐川被吻得哼哼唧唧，缩在他怀里也没气势了，不想承认自己只是在计较一些犄角旮旯的小事。 “我会去探班的。”白岫岩跟他保证，“过段时间我就去探班。” 许沐川不在乎他探班了，他只在乎自己生日什么时候到。到时候，他也不要别的礼物，就想要白岫岩叫他一声“哥”。 那是情人之间的称呼，能腻得人心都跟着酥掉。 第36章 白岫岩和沈舟 许沐川没能等到白岫岩再来探班。他回到剧组后没多久，收到了袁佳帮他打听的资料。 许沐川虽然没有问，但不代表他不想知道。与沧海有关的事，白岫岩可能是以为他在意，或者是不想让他为难，总之，白岫岩从来不跟他说。 许沐川只能自己查。 结果没想到，查出来的是白岫岩根本没有每天在公司忙。事实上，他都没怎么去上过班。从上次来探完班回去，白岫岩就再没去过公司了。 说是天天加班没时间探班，居然真的只是在骗他？ 许沐川还是不信，让袁佳再去打听打听。 然而，还没等袁佳打听出结果来，网上先出了个惊天大瓜，关于白岫岩的身份。 关于白岫岩的身份，关于为什么沈舟会钦点他当继承人，网上一直都有各种猜测。按着两个人的年龄，多数人猜测八成是私生子，但苦于没有证据，都只能捕风捉影胡编乱造。 这次总算是得益于网友的高□□仔，终于发现了真相。 高手写了一篇长文，有图有真相有证据地写明了，白岫岩与沈舟之间的交易。 交易很简单，就是一个富豪拿钱换命，一个穷鬼拿命换钱的故事。 白岫岩十五岁那年，在壹市打工的父母遇到了事故，双双被送往医院。白岫岩和爷爷奶奶从乡下赶到医院时，父母已经命在旦夕。当时正在同一家医院住院的沈舟也因为心脏病命在旦夕。 为了活命，沈舟和白家在医生的牵线之下做了个交易。沈舟要白岫岩父亲的心脏，用他的全部身价作为交换。 如果换个说法，其实是个很令人感动的社会新闻。失去儿女的老人，将心比心不想让别人家失去亲人，大公无私地捐献了儿子的心脏。得到救助的人也知恩图报，用自己全部身家报答恩人。 但问题就出在白岫岩家是农村，爷爷奶奶一辈迷信思想特别严重。人死必须要周全，缺胳膊少腿都不行，更何况是缺心脏。再说儿子都死了，要钱有什么用？ 爷爷奶奶坚决不答应，但十五岁的白岫岩答应，说服了爷爷奶奶，完成了这笔交易。 许沐川看到这个消息时，傻愣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网络评论已经铺天盖地，都在夸奖白岫岩对时机的敏锐把握，能有今天的成功真不是凡人能做到的，绝对是三岁看老。 十五岁的小孩，在陡然失去双亲时，能想到捐献父亲的心脏换来一生荣华富贵。十七岁的小孩，家里忽然来了个大明星，能想到把家里的酱菜广告出一个品牌来。二十岁时，管理的公司股价持续暴跌跌到谷底时，他干脆贱卖贱卖，直接自己收割了。 真不是一般人。 好多网友都羡慕他，我还以为我穷是因为父母过世时没有找对医院，原来是生来注定的。生而为人，我好难。 许沐川没想到白岫岩玩沧海居然还整出了压低股价反手搞收购这么一出，这绝对是会让沈家的亲戚釜底抽薪玉石俱焚的。 八成是跟沈舟那个神经病学的。以后得让他跟沈舟断绝往来。 许沐川心惊肉跳地给白岫岩打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许沐川又给白爷爷打电话，问白岫岩有没有回家。白爷爷在家里不上网，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提到的白岫岩要回家的事，还是上次白岫岩生日说过的。 许沐川找不到人，最后没办法，直接给母亲沈康萍打了个电话。 自从上次父母以为他和白岫岩同居后，他们已经不怎么理他了，到他拿着白岫岩给的资源复出来拍戏，父母更是对他放弃治疗了。 许沐川本来没抱太大希望沈康萍会接他的电话，没想到这次倒是很快就接了。 大概是看白岫岩倒霉，心情正好。许沐川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出来，电话接通就劈头骂了出来。 “妈妈，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能把白岫岩和沈舟的底细查得如此清楚，这样的手笔，除了沈家人，许沐川就没有怀疑过其他人。 “吼什么？没大没小。”沈康萍先在电话那边训斥了一声，声音还是四平八稳，不紧不慢。 许沐川听到训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噤声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又吼了回去。 “你们就有大有小了？一堆上年纪的人，欺负岩岩一个小孩子！” 他长这么大还没跟母亲呛过嘴，每次挨训都是乖乖立正站好等煎熬。上次在白岫岩家里他理直气壮也只敢叛逆了一个软钉子，完了父母一顿骂，他还是乖乖地搬回家去了。 这次直接对上来呛了，沈康萍听到他吼，都呆住了。但她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呆怔之后，恨不得痛心疾首。 “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没脑子我认了，现在是眼睛也瞎了吗？公司被他占着，股票被他收走了，你说我们欺负他？” 如果不是非常确定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沈康萍都想带着去验DNA了。 “公司是沈舟给他的！”许沐川还是理直气壮，“你们在网上那么写，是想逼死岩岩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连上个考场都能吓晕，沈康萍想起儿子没出息的事就是满肚子的火。别人家儿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明能干，自家儿子几十年如一日地不争气，现在还直接黑白颠倒。 “哪一条写他写错了？他能做出那种事，还怕别人说？” 许沐川说不过母亲，气焰压了下来。沈康萍还对对面数落他，他充耳不闻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慢慢打断了母亲的话。 “岩岩不是为了钱，他连沈舟要收养他都拒绝了。他宁可辍学都没有接受沈舟的资助，他到成年了事业有成了，有能力了，才来给沈舟帮忙，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沈康萍嗤笑了一声，笑里大意就是，三十年你白活了。 “岩岩在哪里？”许沐川说完后，问出了他打电话的目的。 “我怎么知道？” “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许沐川又火了，吼了一声，“我跟你们说，就算你们把岩岩逼走了，逼死了，沈舟也不会把钱留给你们的。这么多年，到底是谁眼睛瞎？你们真以为是岩岩要你们的股份吗？想收回去的是沈舟！” 沈家的人都只知道沈舟有心脏病，没人看出来他更严重的其实是神经病。因为他死了，他的财产都只能是别人的，所以他以为大家都在盼着他死。 偏偏他以为着以为着，他就心想事成了。现在大家都在盼着他死，结果他又不死了。 许沐川没心思去理论谁对谁错，他只要知道白岫岩肯定是对的就好了。 他躺在床上，摸着胸前的白玉天鹅。在白岫岩的面前他敢不要脸地说自己是白天鹅，可是他心里知道，白岫岩才是。 他不是怕白岫岩会出什么事，他只是想抱抱岩岩，他怕岩岩会以为他也跟其他人一样。 毕竟，他只是一只癞蛤、蟆。 许沐川在床上躺着也没注意时间，总算等到沈康萍发来了信息。 白岫岩在郊区一个小区里，是许沐川在的小区。 许沐川一跃而起，半夜跑去跟昆程请了假，第二天一早就跟着剧组出山采购的车离开了剧组。 在飞机上休息的时候，他想起了那年沈舟让白岫岩满十八岁后到沧海上班，要培养他当接班人。 那时候，白岫岩不想去，他的回答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那时候他不懂，有什么好不能的。后来回到壹市，他查到了白岫岩和沈舟的关系，他就懂了。是岩岩主张把爸爸的心脏捐献了出去，瓜田李下，所以他不能去。 他一直都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 所以许沐川才格外好奇，为什么白岫岩现在要来沧海，还帮沈舟把沈家人的股份收了回去。 他认定那是沈舟要干的，肯定不是白岫岩的意思。反正白岫岩是白天鹅，有什么不对的，都是别人不对。 下了飞机后，他接到了袁佳的信息，说白岫岩从回来后没去上班，是因为出车祸了，在探班出山的路上翻车了，翻到了旁边的山沟里，九死一生。 消息被白岫岩封锁了，他在家里休养谁也没说。 许沐川看到信息后，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他要收回刚才的话。什么白天鹅？充其量也就是一只野鸭子，还成天想黄色的野鸭子。 许沐川回到家里并没有看到白岫岩，倒是看到车库里果然多了一辆黑色大奔SUV。许沐川小心眼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蓝色小宝马。还好，没有被蹭到。 车没有开走，白岫岩去了哪里？许沐川没有多想就想到了菜地。 果然看到白岫岩在菜地里忙活着。不止他，还有保镖秦天也在，正帮着白岫岩一起在地里干活。他们把一个一个的智能种植感应器安进土里，旁边还牵着黑色的细水管。小区物业的一个管理员在旁边看着他们，偶尔来帮帮忙。 许沐川站在菜园子门口站了一会儿，白岫岩没有发现他。 八成是没想到他现在会回来，看都没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纲里我想出了一个特别大的故事，特别多的人物，特别复杂的情节，然后开始写后发现，算了，还是乖乖写小甜饼吧，复杂的东西咱就不丢人现眼了，要虐岩岩还是虐川宝，我都舍不得。只是有时候写得碰到一点时，想到原本背后的故事，就会忍不住流眼泪。 我去！昨天没带脑子，写完放存稿箱，忘了填发表时间。。。 第37章 委屈 许沐川等了一会儿，想威仪凛凛地让白岫岩看见后乖乖负荆请罪的打算没能实现，他改成气势汹汹地大步跨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开口有些像领导巡查，兴师问罪的语气应该是到位了。 白岫岩听到他的声音，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过来。待看着来人真的是许沐川，他直起了身子，没有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近，跟等审判似的。 “你跟我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沐川也没多说。走近后就招招手，转身又往外走。 白岫岩看他是生气了，猜到他是看到了网上的信息。他浑身冰凉，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步也迈不开。 许沐川见他没有跟上，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叫你跟我过来！” 他走回去，拽过白岫岩的手腕就走。白岫岩木然地被他拉着，一步一步跟着走。 许沐川边走边想着，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白岫岩长到教训。他以后要拍戏，不在家的时候肯定很多，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白岫岩。 他想着要不要把白岫岩逐出粉籍，可万一逐出去不回来了怎么办。 揍一顿？也不知道现在经不经揍。 训一顿？白岫岩根本就不听他训，每次他训人，白岫岩都当他在表演说唱。 许沐川一路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吭声。白岫岩以为他是看到网上的消息，要来跟他摊牌讨说法，也消极得不想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家，一直到进屋后，许沐川才松开手，回头给了白岫岩一个正脸。 “把……”许沐川正要开口，才发现白岫岩身边还紧跟着一个秦天。 他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才又拽着白岫岩的手，让他跟着上楼，而且意思非常明确：“其他人别跟着。” 秦天想反驳地跟着上去，白岫岩伸手制止了他，跟着许沐川上了楼。 许沐川等白岫岩跟着进了卧室，确定后面没人跟上来后，把门关上了。 “把衣服脱了。”他就站在门后，抱着胳膊颐指气使。 白岫岩闻言微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叫你把衣服脱了！”许沐川见他不理，恼了。三天不见，脾气大了，出车祸不跟他说，现在连这么简单的话都不听了。 他边说着就上前去，大有你不脱我就帮你脱的架势。 白岫岩往后退了两步，问他：“做什么？” 他这后退的两步彻底惹恼了许沐川了。许沐川冲过去就把他扑倒在了床上。怕伤到白岫岩，还控制了力道，没有让自己撞到他。 白岫岩见他扑过来，下意识地要伸手挡在两个人中间。但他的手刚刚在地里干过活，许沐川分明的来者不善，他没来得及想到先洗手，就跟着他—— 怎么到床上来了？ 白岫岩不想把泥巴沾到许沐川的衣服上，手伸出来后就缩了回去。就这一会儿间，许沐川已经按着他的胳膊，把他固定在了床上，然后不管不顾，扯过他的衣服就脱了起来。 壹市天气已经变凉了，白岫岩外面穿着一个夹克，被许沐川一扯就扯掉了。中间穿着一件毛衣背心，也被许沐川脱了。最后还有一件衬衣，许沐川还没放过，伸手就来解扣子。 白岫岩的手这会儿已经被自己的衣服擦干净了，看着许沐川给他越脱越凉，气势汹汹地也不是要种草莓，他伸手握住了许沐川的手。 “川宝，你做什么？” 网上怎么骂他的他知道，许沐川给他打的电话他也看到了。 他知道许沐川会来问他，他甚至等着许沐川来问。但许沐川真的来问了，他才知道他不希望许沐川问。他没办法面对许沐川眼里对他有一丝的质疑。 但他没想到许沐川会跑回来，也没想到回来找他不是问网上那些事，而是莫名其妙地让他脱衣服。 许沐川抢了两下没抢过他，扣子解不动了，他把手一摔，怒了。“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他质问的声音带着点哭腔，白岫岩愣了一愣，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眶都红了。 白岫岩僵在原地，他意识自己可能猜错了。他一直在想如果许沐川也像别人那样，他该怎么办，完全忽略了许沐川可能是有别的事回来找他。 他坐起了身子，只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自己乖乖脱了。衬衣脱了，光着溜溜的上身。男人光膀子，对在乡里长大的白岫岩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城里冬天还有暖气，一点都不冷。 就算是在许沐川的注视下脱衣服，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应该坦然自处的，可是胳膊上在冒鸡皮疙瘩。他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也不敢看许沐川。 他不知道许沐川想做什么。 “裤子也脱了。”许沐川没有照顾他的害羞情绪，还嫌屋子光线太暗，把灯打开了。 灯光下，他拉起小孩的胳膊大喇喇地前后检查着，一边还催促着快点脱。 小孩身上没有伤口，齐齐整整的，一点伤口都没有，所以上次才骗过了他。 能回想起来的仅有的蛛丝马迹就是，每次他想趴在白岫岩身上，都被白岫岩各种调整姿势，没有得逞。 还有白岫岩变懒了。 许沐川把上身检查完了，白岫岩的裤子还没脱。他不耐烦他这么磨蹭，又恼白岫岩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干脆自己动手了。 但白岫岩真的已经不能再脱了，他又退着往后避，眼看着许沐川还要扑来霸王硬上钩，他干脆地抱住许沐川往床上一滚，然后压在许沐川身上，想用种草莓来转移焦点。 “川宝，我想种草莓。”种草莓他不害羞。 他已经知道了。许沐川对网上怎么写的没兴趣。虽然不知道许沐川想做什么，但总之不是像别人那样会骂他。 他的川宝最可爱，总是能给他想要的欢喜，他想给他种好多草莓。 “你想得美！”许沐川恨得龇牙咧嘴。 连出车祸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把他当什么了？还想种草莓？去地里种吧，以后休想再在他身上种了。 许沐川自己动手，解开了白岫岩的裤子，然后扯下来，蹬了下去。 他要翻过身来仔细检查，白岫岩没让，把他抵在床铺间，眼睛已经红了，呼吸也乱了。是真的想种草莓了，还有礼尚往来的别的事。 许沐川傻眼了。没想到他一心一意在担心白岫岩的身体，白岫岩居然还能想着那些事，就这样都能有反应。 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不如他血气方刚？ 他愣神间，白岫岩已经亲到了他。他也没有刻意想躲，但是却在被亲到时又愣住了。 白岫岩亲的不是唇，也不是脖子，也不是额头，而是他的眼睛。 亲了一会儿后，白岫岩停了下来，撑在许沐川面前，拇指在他眼角摩挲着。 “川宝，你想做什么？你直接跟我说。” 许沐川的视线有些模糊，他这才发现，不是屋里灯光暗，是他的眼泪出来了。 耳边的嗓音低低的，又轻又柔。他一直压着的委屈顿时压不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尽管非常小声，他努力想抑制住，没能抑制住。 其实他对车祸没有太大的后怕。车祸有多严重，他并不知道。白岫岩封锁着消息，袁佳没有查得很清楚。她只知道当时的司机昏迷了，现在还在住院，只能说出他们翻车进了山沟沟。当时的保镖小江没有来上班，袁佳找不到人，也没办法知道当时的情况。 但他在白岫岩身上没有看到任何车祸的痕迹，他对车祸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没有概念。 可他想到白岫岩一个人在家里休养，没有人照顾，他还埋怨他不去探班，爸妈他们还在网上写文章骂他，他就难过得不行。 他更难过的是，白岫岩居然什么都不跟他说。他都回家来给他庆祝生日了，给他送白玉小天鹅了，还让他礼尚往来了，可白岫岩居然粉饰太平对他只字不提。 他连房间长了虫，包子不好吃，演戏呛到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跟白岫岩说，有什么事第一就会跟白岫岩说。 但是白岫岩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说。可见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没想到他会难过到哭出来，也没想到他会哭得控制不住，更没想到他会哭这么久。 他把眼泪藏在白岫岩的怀里想掩饰住，但偏偏白岫岩的衣服都脱没了，他连想收眼泪的地方都没有，一哭哭地，眼泪都直接染在了白岫岩的皮肤上，热烫热烫的。 “川宝，川宝，我没事。”白岫岩哄他哄不住，又亲亲了好久才让他止住了眼泪。“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写的。” 许沐川哭了一顿，情绪总算是发泄好了，听到他说这话，又恼了。 “我对你什么看法，你也不在乎？” 他怀疑沈康萍说的是对的。他才是那个没出息的脑残。白岫岩利用他发家致富，然后还来抢他的财产，还要和他种草莓，却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看法。简直堪比虐恋的冷血霸道总裁了，他居然还帮着他说话，还担心他有没有因为车祸受伤。 白岫岩愣了一愣，微微笑了一下。“我在乎啊，所以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第38章 男朋友 许沐川愣了愣，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轰轰烈烈的，脸迅速发热了。他努力端着，掩饰地跟着呛了过去。 “你又知道我怎么想的。” “你怎么想的？”白岫岩轻笑着，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让自己难过的话。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许沐川一开口，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出口，顿时就收不住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叽里呱啦地把这些天来的怨气都吐了遍。 他越说越气，越气就越委屈，但看白岫岩，果然不出所料。白岫岩还是当他在表演说唱，看着虽然在很认真地听，可是嘴角忍着的弧度，就是会往上升。 许沐川最后是真怒了，吼出了最后一句：“就连出车祸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 他吼完就推开了白岫岩，抡起枕头就砸他。若不是顾忌白岫岩可能不经揍，他保准已经一脚踹过去了。 软乎乎的丝绵枕头砸在身上一点儿都不疼，白岫岩轻笑着也不躲，就把头缩在肩膀后面让他砸，还特别不识趣地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许沐川举着的枕头忽然就砸不下去了，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对这个感觉并不陌生，晴天霹雳大脑空白，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长到这么大，这个感觉最熟悉不过。 印象中的第一次，是他参加省里的钢琴比赛，那天他发烧了头疼，没有发挥好，爸妈中途就离场了。他以为爸妈是去后台等他了，强撑着表演结束，以为到了后台，爸妈就会带他回家。然而，他昏昏沉沉地一直等到比赛全部结束，也没有等到人来，出来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音乐大厅。 从那之后，他就不断地体会这个感觉。 爸妈对他失望时，就会扔下他不管。他以为白岫岩不会这样，他表现得再差，白岫岩都觉得是最好的，都会一直等到他结束，夸他做得好。 白岫岩看他停下不打了，歪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表情觉得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时，空中悠悠地飘来一句话。 “原来你不想跟我说啊。” 声音轻忽地跟喃喃自语了。 白岫岩微愣之后顿时反应过来，许沐川想歪了。他接过了许沐川手上的枕头，许沐川还是茫然的。他要枕头，许沐川就把枕头松开给他了。 白岫岩扔开枕头就把他抱在了怀里，带着笑意在他颊边蹭着鼻子。 “是啊，我是你的粉丝。粉丝就是负责宠爱豆。爱豆说什么都是对的，爱豆做什么都是好的。爱豆需要时第一时间出现，爱豆不需要时就乖乖听话，不给爱豆添麻烦，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说啊。川宝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我也要做世界上最好的粉丝。” 许沐川听他嗡嗡嗡嗡地说完，跟着渐渐回过了神，对上了白岫岩的笑脸。 他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内容，总算明白了白岫岩的意思。 如果再说他是粉丝，以后有什么事，他还是只会当个乖乖的粉丝。 小孩学坏了！居然来逼宫了。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主意吗？万一他被骗过去没有发现呢？ “粉丝啊。”脑残粉不是想爬墙头，舔狗也不是要跑，许沐川放心了。“岩岩，我说过，我不宠粉的。” 这拐弯抹角的表达够明显了，白岫岩装傻没听懂，跟着继续点头。“我知道啊。我不需要你宠粉，我宠爱豆就行。” 许沐川无语了，瞪了他好半晌。“岩岩，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 这句式一出来，白岫岩就知道肯定没有好词来评价，但他还是相当虚心地请教。“叫什么？” “叫威逼利诱。”许沐川掷地有声，“你这就叫威逼利诱。” 如果不给他换个名份，他以后就都只负责尽心宠人，保证不给人添任何麻烦。如果换了名份，以后有麻烦一定第一时间就找上门来。 最好是有这种威逼利诱。 许沐川不管。白岫岩是个脑残粉，说不定就以为这是在威逼利诱迫使他就范。 白岫岩笑了，问：“那你屈不屈服呢？” 名份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顶多就是鲠在心口的一根刺而已。当年许沐川就说过，若真喜欢男人，也不会公开，因为后果是无法预计的不堪设想。 他并没有想让许沐川做什么，或者承认什么，只是他懂许沐川的心就可以了。 但如果真的有机会——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他还是想听许沐川承认一声。不需要说给所有人听，说给他一个人听就可以了。 许沐川接受了这挑战，也跟着笑，反问他：“你想我屈服什么？” 想要的三个字在舌尖打转，白岫岩的脸蹭地热了。他想说出来，但却别扭得怎么都说不出口，一着急，就干脆凑过去在许沐川的唇上亲了一下。 意思很明确。 这会轮到许沐川装傻了。“你想种草莓啊？” 早说嘛，草莓他们种不少了，不需要单独拎出来说。 他把脖子歪过去，相当好说话，直接屈服。“给你种。” 白岫岩瞪了他一会儿，看他还装傻，就干脆真扑过去压着他的脖子使劲种了一顿草莓。 种了他回剧组会不会被人发现，白岫岩也不管了。 他种得气呼呼，许沐川是笑得喘吁吁。 算是大开眼界了。许沐川知道白岫岩对这些事情别扭，所有和性别与亲密有关的事，白岫岩好像都会别扭。身体有反应了会别扭，亲吻了会别扭，就连洗内裤都会别扭。 他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没到下限，连谈恋爱男朋友这种字都说不出口。 白岫岩看他笑得欢，草莓就种得更重。 许沐川逗了他一顿后，也逗够了。他摸了摸脖子，不让种了，把人拉上来交换了一个亲吻。 “岩岩，你想当我男朋友，是吗？” 白岫岩见他主动要承认了，眼睛一亮，眉眼弯弯地连连点头，藏都藏不住的笑与期待。 看来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许沐川暗暗地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还想继续逗。“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白岫岩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许沐川是又把他当乡下傻子吗？他拒绝回答这么无知的问题。 许沐川却不觉得这个问题是无知，他非常认真地跟白岫岩确认。“男朋友要做什么事，你知道吗？” 白岫岩更不高兴了，亲着他，压着他，手在他身上乱摸。“我们做的就是男朋友做的事。你说我知不知道？” 宠粉什么的，除了许沐川能扯，是个人都扯不出来滚在床上叫宠粉。 许沐川被他乱摸得气息乱了，抓住的手制止了他，忍着笑又问：“我们还有事没做，你会吗？” 白岫岩愣了一下，脸腾地又红了，通红涨红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会的，或者至少是懂的，但他偏偏僵在那里连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许沐川莫名领会到了他的内心想法。点头了怕被笑不是乖孩子，摇头了怕被笑还是个傻孩子。 许沐川真的是被他娱乐到了，心情畅快地笑了出来。反差萌什么的，真的是屡试不爽啊！ “岩岩，你可真是个人间宝贝。人间宝贝知道什么意思吗？” 白岫岩的脸直接由红变黑了。他觉得许沐川怎么就这么笨这么蠢这么欠揍呢？一边在咬人的饵，一边还在大言不惭，就不怕人把他抓上来后扔进油锅煎炸炖煮酱酱酿酿。 白岫岩压着他咬着他的唇亲，抓上来后打算做什么，已经可见一斑了。许沐川就不怕，抱着他打开双唇让他亲得尽兴，身体也舒展着让他随意种草莓。 白岫岩的衣服之前检查身体时就被脱光光了，许沐川的衣服却还动也没动。除非他亲口说，白岫岩连脱他的衣服都不敢，撑死也就敢偷偷钻进衣服摸一摸他，以为他没发现。 “人间宝贝就当世无双的意思。”许沐川自己解释着，让白岫岩停了下来，拉过他的手抚在颊边。白岫岩气息起伏地看着他，眼里就分明写着“人间宝贝”四个字。 许沐川的心又被他着眼神烧得呲溜儿全是温水和热气，带着点甜蜜，带着点羞涩，带着点促狭，还带着点跃跃欲试。 “岩岩，你要当我男朋友，那你得会男朋友做的事才行。” 我会！白岫岩想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出口就变成了。“你教我，教我我就会了。” 果然是个人间宝贝，智商这么高。既解决了自己的别扭，又把对方哄得心花怒放。 许沐川心花怒放，摩拳擦掌。要他教啊，他技痒很久了。 “好，我教你。教了你，你得记住，只准给我当男朋友。”许沐川又羞又热，直接把唇先印了上去。 “好。”白岫岩连连答应着，终于得到男朋友的称号，他才算体会到了人生赢家是什么意思。 他的男朋友先教他要怎么脱自己的衣服，怎么亲他让他开心。然后亲着亲着，他男朋友犯难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教。 谁上谁下是个大问题，教人当男朋友这种事，许沐川大言不惭要教人，但其实他自己也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 小孩是个聪明的小孩，学习能力超强。亲吻教了，吻得叫人沉醉。种草莓教了，种得比他艳丽。还有那什么也教了，那什么起来也让他满心欢喜。 现在是到了巅峰对决的时候了。他有些忐忑，小孩太聪明了，万一发现他其实不怎么厉害怎么办？ 毕竟可能他不比小孩血气方刚。 这是重要的事情，进展好不好，会直接影响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岩岩真的太好欺负了，差一点想逆CP 幸好站得稳 就写这种酱酱酿酿的内容写得我最开心XD 第39章 川宝贝 在被白岫岩亲得迷迷糊糊间，许沐川总算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虽然事后证明，这种不带脑子的时候动脑子，纯属就是挖坑给自己跳，但许沐川当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他还觉得他又悟到了一个人生真理。 真正的高手，不需要出手，那才是颠扑不破的最高境界。 只要他不出手，白岫岩就永远也发现不了他到底厉害不厉害。 许沐川其实应该听一听他母亲的话，毕竟知子莫若母。如果他听了，做事情的时候说不定能多思考一下。 而不是像现在，手把手地教白岫岩怎么当他的男朋友，怎么把他压在床上，怎么把他这样那样，捣得嘤嘤叫，最后折腾得筋疲力尽。 不过，就算他听了，估计也反思不到重点，因为白岫岩这个小孩学习能力太强了。 许沐川跟他说，要动作轻一点，他就轻柔得像捧着一颗玻璃心。 许沐川跟他说，要进度耐心一点。他就相当控制着耐心，像要准备一滴一滴去凿穿大石头似的。 到真的在一起时，许沐川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反倒是白岫岩忍耐得涨红的脸上满脸都是汗，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他身上。 许沐川喘过来一口气，定定神去看他，伸手给他抹了抹脸上的汗，忍着酸胀含着笑意问他：“岩岩，你喜不喜欢？” 白岫岩盯着他看，然后就失去了控制。 “喜欢，喜欢川宝，最喜欢。” 这是许沐川在神志飞上云端时，最后落耳的一句话。 到这场教学实验结束，许沐川累得动都不想动了，任由白岫岩抱着他一时亲一下，一时拱一拱。 小孩大概是一会儿觉得甜蜜，就会这儿那儿黏黏腻腻地亲他。一会儿跟他视线撞上了，又觉得害羞不好意思，要往他怀里拱着，跟鸵鸟似的。 许沐川只觉得有些好笑，任由他凑在身边磨磨蹭蹭。白岫岩大概也是知道他没力气了，也没有好奇他今天为什么不要礼尚往来了。 “川宝……”白岫岩像只小花猫似的从他胸前慢慢窜到颈边，还要往里窜，不知道是想窜到哪里去，像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张着牙齿啃人了。 还叫川宝？许沐川有些没精神地想着。处心积虑不想当粉丝，威逼利诱要当男朋友。好了，想当的男朋友，名和实都给他了，怎么还叫川宝？ 许沐川有些哀怨，伸手赶走了在肩头亲咬的唇。 “粉丝睡完不准陪床。门在那边，好走不送。”懒洋洋的嗓音，颐指气使也没个气势出来，倒是怨气不少。 他愣了一愣。睡完就踹，这是哪门子的渣男人设？ 刚刚才缱绻绸缪，白岫岩的大脑转速下降，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黏腻的粉红泡泡被戳破了一大半。 说好的男朋友，明明人都还在怀里，刚刚他都做完男朋友的事了，怎么又回到粉丝了？ 难道做得不够？要一夜七次才行？ 许沐川看他还傻愣愣地，更加哀怨，干脆翻个身背对着他不理了。 白岫岩眼看着他不对劲，虽然大脑转速不快，但他还是很努力地反省。他想到刚刚还好端端的，他只是叫了一声“川宝”就变脸了。 噢，好吧，是他后知后觉反应慢了。川宝是粉丝喊的，不是男朋友喊的。 白岫岩抿着唇，忍着笑，又抱过去吻了起来。他吻到许沐川的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川宝贝。” 许沐川愣了愣，只觉得耳畔轰地一声，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下意识就捂住了耳朵，把自己蜷成一团，连脚趾都缩起来红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真的是太羞耻了。 这个小孩怎么回事？连男朋友这种正常的字都别扭得说不出口，却连“川宝贝”这种羞耻到爆表的称呼张口就喊出来了。 白岫岩从后面抱住了他，把他收在怀里。许沐川还在发着烫，耳朵都痒着，脑袋还是嗡嗡嗡晕乎乎，完全忘了，他想听到的是一声“哥”。 白岫岩笑着，低下唇去吻他。这次换了条路径，沿着他的后颈一直往下吻着。许沐川在他怀里，他吻一下，许沐川就几乎哆嗦一下，浑身又烫又红。他若还看不出来这是又有念想了，他也白担了天才的名。 再一场结束，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一回生二回熟，天才就是优秀得方方面面，不需要怎么教，就绝对青出于蓝了。 许沐川连翻个身都不翻了，就蜷在他怀里赖着。白岫岩像是怕他又睡完就踹地渣，腻乎地又喊了他好几声“川宝贝”。 许沐川受不了了，捂住了他的唇。“不准喊了！” 白岫岩轻笑一声，不喊了。不喊就不喊，他在心里喊。 金蟾宝贝，人间宝贝，当世无双。 这么折腾着一番运动，许沐川早肚子饿了，偏又舍不得起来，懒洋洋想继续腻歪。然而，他饿得，肚子饿不得，咕咕地直接给他抗议。 两人正如油似蜜，这咕咕的闹哄哄真是煞风景。许沐川捂着肚子想消音，不想叫白岫岩听到。 这哪里捂得住。掩耳盗铃罢了。白岫岩忍着笑不嘲笑他，但也想到，他一路赶回来八成还没吃过东西，就想起床去给他弄吃的。 白岫岩要下床不和他腻歪了，许沐川就开始嫌身上黏，要洗澡。但他已经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就缩在床上耍赖。 要去给他弄吃的，就得先抱他去洗澡，不然就留在床上陪他腻歪。 白岫岩真是哭笑不得。他掂量了一下身体，估计了一下许沐川的重量，房间的床离洗澡间就五米远，他应该能抱得过去。 许沐川本来就是不想去，只想和他腻歪，看他真的来要抱自己，算是另一种甜蜜情趣，就妥协地了。 他低着头伸出双臂，还有点羞耻地不敢看白岫岩。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孩抱，还好他没有良心泯灭到觉得理直气壮。 抱一个成年男子还是锻炼有素的，白岫岩刚长力气没多久，有一些吃力。他小心翼翼地把许沐川抱起来，肌肉扯到胸骨，有一些暗疼，他没控制住暗哼了一下。 声音很微很短，但许沐川听到了，他怔了一下，陡然想了起来，白岫岩出过车祸，虽然他检查了身体，他还没问白岫岩有没有伤到。 他一骨碌从白岫岩的怀里退了下来，这会也不腰酸也不腿软也不撒娇了，精神抖擞一尾活虾。 “刚刚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白岫岩按了按胸口，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扯了一下。” 他们的小货车在路上轧到了钉子，车胎爆了。山路窄小崎岖，车子失去平衡，就翻进山沟里去了。 车祸就是这么简单，当时伤得比较重的是司机，其次是保镖江澄。江澄护着白岫岩，白岫岩伤得不重，就磕到了额头，有些脑震荡，还断了几根肋骨。住院观察了几天，就回家休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许沐川听得心惊肉跳。他回想着那时候他给白岫岩打过电话，没打通，他以为是山里没信号。后来还没打通，他以为是在飞机上了，还埋怨过他到机场了也不跟他说一声。 后来联系到时，白岫岩跟他说已经落地了，山里没信号，手机没电了，又着急赶飞机，回来公司又很忙，所以没来得及充电，也没来得及跟许沐川说。 其实那时候白岫岩刚刚跟江城从山沟沟里爬出来，找到有信号的地方求救。 许沐川给他放水在浴缸里洗着，摸了摸他刚才摸的疼的地方，还低下去给他亲了一下。 “以后有事不跟我说，我就收回你男朋友的称号，知道吗？” 白岫岩连连点头。“以后都跟你说，不叫你担心。” 这还差不多。许沐川找了浴巾给他一个，自己披了一个，漫不经心地问：“车祸是谁搞的？” 白岫岩迟疑了一下。“就……轧到钉子，车胎爆了。” 许沐川掀眉斜了他一眼。“不说实话就收回你男朋友的称号。” 如果是普通的车祸，白岫岩至于封锁消息吗？严严实实地，幸好司机只是当地的货车司机，袁佳查到了小货车才好不容易查到的。 白岫岩拧住了眉毛，有些心虚地嘴硬。“真的是轧到钉子了，车胎爆了。” “那钉子是哪儿来的？” 白岫岩不吭声了，许沐川凉凉地提醒他。“有事不跟我说……” 白岫岩捂住了他的嘴，没让他说完。许沐川懂了。好吧，威胁不能老用这种威胁。 其实不说他也猜得到了。除了和他有关系的人，还能是谁？ 事已至此，许沐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上前去抱住白岫岩，微矮着姿态，在他胸前肋骨处亲了好些下，亲得白岫岩又蠢蠢欲动了，想扯掉他的浴巾。 许沐川把白岫岩按在床边坐下，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因为不知道到底撞到哪里了，他就整个都亲了一遍，最后来到唇边。 白岫岩领会到了他的怜惜，觉得眼眶有些热。要是知道受点伤会得到他这么多的温柔，他当时肯定会跟他说。 他想享受许沐川的怜惜，但也知道自己其实不够格。许沐川不怪他，不代表他做的就是对的。 第40章 真厉害 白岫岩抱着许沐川，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从许沐川的胸口发出来。 “我也做了不好的事。” 他做了什么，许沐川已经知道了，全国网民都知道了。白岫岩不敢抬头看他，大概是有点惭愧。 许沐川顺着他的后颈往下一下一下摸着。“没有不好，岩岩做什么都是好的。” 就像无论他做什么，白岫岩也都觉得是好的。 更何况，那也不是白岫岩要做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要怎么收场了。之前爸妈以为白岫岩是他的脑残粉，还好说一点。现在直接变成了男朋友…… 估计爸妈是真的想弄死白岫岩了，然后大概会再来弄死他，就真当没生过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都怪沈舟，神经病真是个神经病。 许沐川当这只是礼尚往来。白岫岩无条件认为他好，他也无条件认为白岫岩好，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但他不知道，这句话对白岫岩来说，有多重要。 “川宝贝……” 绵稠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许沐川愣了一愣，耳朵又痒了，想缩起来。 “川宝贝……”胸前是湿软的热气与触觉，许沐川不用低头也知道白岫岩现在是想做什么。 哎，果然是年轻人茁壮旺盛啊。他还搁这里发愁呢，他那边就发芽了。 好不容易洗完的澡，都白洗了！ 还有，真的好饿啊。 小孩的技术简直切身可感的突飞猛进，明天他会下不来床了吧。 起不来了正好，烦人的事情明天可以躺着发愁。 身为老师，他真是超级宠学生的，而且学生学得好，他也跟着沾光。 绝对是能跟着沾光，一荣俱荣的。 许沐川都不知道到底是白岫岩真的能力出众，还是自己就是天赋异禀，被白岫岩这么折腾了大半天，第二天他居然还是活蹦乱跳。除了腰腿和某处有些酸胀疼软，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哪里被摧残了。 照镜子时，他还觉得果然是被滋润灌溉过，就是不一样，变帅了不说，颦笑都是风情，就连脖子上的草莓，都红艳艳地可以摘下来直接吃了。 可能是把白岫岩的神仙气吸了一点过来。 他洋洋自得地觉得，再让白岫岩多灌溉几次，说不定他可以变得跟白岫岩一样青春有力，鲜嫩多汁。 白岫岩在楼下做早餐，叮叮当当地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许沐川扶着腰伸展两下，下楼去准备吃饭。 客厅的沙发上扔着白岫岩的手机，屏幕正一亮一亮的。“岩岩，你手机响了。” 许沐川要去给他捡来，白岫岩已经跑过来了。 “不用管它。”他扶住了许沐川，有些别扭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许沐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脸有些热，拍开了他扶着自己的手。 “你是质疑我教得不好吗？” 必须是他教得好，他们才能共得其乐，不然换别人试试，肯定惨不忍睹。 “没有。你教得好，真厉害！”白岫岩笑着夸了两句彩虹屁，夸得许沐川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也挺厉害。” 这是在说什么呀。许沐川有些想自闭了，赶紧结束了这奇怪的对话。 白岫岩让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早餐再一会就好。许沐川刚坐下，白岫岩的手机又响了。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着“吴秘书”。 总觉得秘书这俩字跟白岫岩不沾边。 “岩岩，你秘书给你打电话了。”许沐川有些故意地放大声音喊着。 “不用管它。”白岫岩还是这么回了一句。 许沐川想到之前自己的电话也没打通过，就有些明白了。他走到厨房里，电饭锅里在煮粥，香味已经出来了。白岫岩在给海带丝焯水，准备做凉拌菜。 “怎么连秘书都不理？”秘书又不会敢说他什么。 许沐川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他没人住的家里，冰箱居然是满的，看来白岫岩是打算在这里长住的。 “我跟她说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她非要觉得事情都很重要，找我赶紧处理。”白岫岩一副很无奈地表情，又把锅里煮的芹菜捞上来，跟海带丝放一块儿晾着。 许沐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心眼地问：“你秘书多大年纪？” “二三十岁吧。”白岫岩没注意到问题里的深意，以为只是闲聊，还回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看不出来年龄。” 城市里的女人都化妆，看起来都非常年轻漂亮，他分不清楚。有一次他看到一个顶多也就是叫阿姨的人，结果居然跟他奶奶年纪一样大。 他不知道他在这无形之中免了一场无妄之灾。许沐川的小心眼得到了满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在他家做什么。 白岫岩现在倒是很诚实了。大概是反正看到许沐川不怪他，无条件地信任他，他就坦然多了。 他来许沐川这里躲媒体，各大报纸网站狂轰乱炸地问他对网上文章的回应，他烦都烦死了，就躲到许沐川这里的郊区来了，顺便给他把智能种植的装备种上去。 “现在网上办公都很方便，等沈叔叔回来了，我就回去。” “他还回来做什么？把公司要回去吗？”许沐川有些恼，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是因为沈舟，“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出来帮你澄清，理他做什么？” “他们有想帮我说话的，我没让。”白岫岩对沈舟的看法跟许沐川不一样，虽然沈舟有很多行为他不赞同，但他还是很感激。“不管当时是怎样，现在结果就是如此……” 就算当时想救人时，并不是图沈舟的身家钱财，但现在他的确是在算计这些，还算计得沈舟的亲人许沐川的亲人都来算计他了。 他的语气有些黯然。“随便他们怎么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对沧海是没有多大影响，但菱洲岩岩可是有品牌魅力的溢价效应，白岫岩的形象会直接影响到品牌形象，继而影响销量。 但白岫岩这么说了，许沐川就觉得没必要过问了。沈舟没良心，白岫岩说不用他出面，他就真不出面了。许沐川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其实也挺没良心的。 但总是有人有良心的，至少当时医院的医生肯定就比他们有良心多了，记者扒八卦挖坟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他不担心这些，他担心的是沧海。他怕爸妈舅舅他们股份都没了，更加铤而走险要搞得鱼死网破。他有个表哥是坐过牢的，有个表哥是腿残了，都是因为沈舟要护着他的身家财产。他真的很怕他们都跟沈舟一样，弄成神经病了非要把沈舟的财产抢过来不可。 “岩岩，你为什么要来沧海啊？”许沐川觉得这个问题现在应该能问了。白岫岩都是他男朋友了，这还不跟他说，就过分了。 白岫岩看着他，迟疑了一下。不是为难的迟疑，而是抿着嘴笑了一下，很讨好又很神秘地打商量。 “先不告诉你，好不好？” 不是你笑得好看就可以这么耍赖的。想靠耍赖在他面前糊弄过去，许沐川想打人。 白岫岩见他脸色不对，赶紧补充了一句。“等你拍完戏回来，我就跟你说，什么都跟你说。” 拍戏快了，还有半个多月就可以结束了。许沐川想，在片场时间过得快，他可以忍。 但他是真有点担心白岫岩。“你再多找两个保镖跟着，有事要跟我说，知道吗？” 白岫岩这次是认真保证了，再忙都会视频，绝对不会再以此为借口冷落人了。 粥煮好了，白岫岩盛好粥端上桌，又把刚调好的一盘凉菜一并端过去。凉菜拼盘各样一小样，海带丝芹菜甘蓝还有花生米，看起来颜色鲜亮，闻起来酸溜可口，十分美味，再加上一盘包子，是许沐川喜欢的早餐搭配。 许沐川捡起包子咬开一个，酸辣Q弹的虾仁渍瓜皮，美味！ 吃了早餐，两人还去菜地忙活了一阵。因为天气变冷，地里的草莓长得慢，快两个月了都还没开花。许沐川也没着急，反正他的戏还没拍完。 他们把前一天没完成的小区菜地每一块都装上了一个智能种植小装备，管理处给小区业主做了广告，有兴趣的可以下载来用。没兴趣的，不用也没关系。多余的菜地，许沐川就记下了，到时候回剧组了给他们玩。 许沐川专门在小区物业招募了一个兼职小园丁管这一整块菜地。他给人付工资，以及种地相关的一切花费，就当测试阶段的早期投入。 白岫岩本来想帮他出这笔钱，但许沐川觉得这是自己的事业，必须得自己花钱，白岫岩想了想，就由他了。 许沐川这次又跟剧组请了三天假，本来以为能等草莓消得淡了回剧组，结果……就一直没消下去，而且是旧的还没去，新的就又来了。 他怀疑白岫岩是故意的。白岫岩还不承认，说天气凉了，穿个毛衣就能遮上。 许沐川听他嘴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剧组那边还是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力交瘁，我已经不想写哪怕是一点点复杂的情节了，我就想甜甜蜜蜜到完结了 明天又要去加班，还好通知的是上午，至少不用熬夜了。 第41章 炎炎 许沐川如果不愿意，他不会让白岫岩这么任性给他种草莓。但是他其实也想，被白岫岩抱着的时候，别说几个草莓，白岫岩就算真把他给啃下，他也是愿意的。 他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喜欢这个小孩子。刚认识时，白岫岩还是个小孩子，一个会叫他叔叔的小孩子。虽然长了几年长大了，但他还是不自觉想把白岫岩当小孩子。 小孩子就应该多任性，多撒娇。白岫岩愿意对他任性，对他撒娇，他相当受用。 回到剧组，化妆师小姐姐看到他脖子上深深浅浅的印痕，非常怀疑地试探他。“这……又是嗓子哑了揪痧揪的？” 许沐川一脸“你几岁”的表情看着小姐姐，非常坦然地回答：“不是。” 化妆师小姐姐顿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废话地给他上妆。 许沐川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化妆师职业素养不错。可惜，职业素养不错的，都比较容易错过八卦。她如果坚持问一下，他说不定会给他透漏一点大瓜吃。 徐丹娅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地盯许沐川上妆。许沐川从镜子里也看了她一眼，觉得徐丹娅工作素养也不错，这部戏拿到尾款了可以多给她发点奖金。 剧组工作素养都不错，没有一个人问他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许沐川觉得满意的同时，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全国最有潜力的国民老公成了他男朋友，他没人炫耀，真是太痛苦了。 拍戏中途休息时，他给白岫岩视频。白岫岩正在跟别人视频会议，接通了手机视频就放在一边，没有跟他说话。许沐川听了一会儿，是有人在给他汇报“岩居川观”的项目进展。 白岫岩真的把“岩居川观”当正式项目立项了，已经要去买土地，他们现在就是在讨论地皮拍卖的事。听讨论，这项目似乎还挺受认可。 除去买房人得跟许沐川粉丝扯上关系，项目主打的家居观念其实还不错。他们打算在壹市城区外缘开发一个小区，让住在城市的人们也能享受到农村的田园生活。 尤其是白岫岩想把“岩居川观”的开盘预售和许沐川的“趣味农人”app的发布放在一起举行。 许沐川觉得，这个想法真是好，到时候他要去给白岫岩免费出场。后面的内容他没来得及旁听完，片场就轮到他上场了，他只好先挂断了视频。 今天要拍的一场戏，是许沐川演的谢筠要在村子里的光棍手里救下唐新演的小女主夏炎。 夏炎是个身世很凄惨的小女孩，小时候被同村的村民强-暴了。她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后，二话不说提刀去把那人给砍死了，也因此被判入了狱。夏炎和母亲相依为命，在村子的角落过着隐形人一样的生活。 村里其他人对夏炎的遭遇同情归同情，但同情的同时还很看不起她。女人认为她是被糟蹋过的人，男人觉得再糟蹋她一次也无所谓。夏炎从不与人往来，连跟母亲都不怎么说话。 谢筠来到山村的那天，夏炎在山上摘刺梨子，看到了水里的谢筠。谢筠没注意附近有人，一步一步走进水潭里，最后整个人都沉了进去。 夏炎就在岸上看着他，潭水清澈，粼波微漾。谢筠的脸在水里看起来，跟电视里的神仙一样，晶莹飘摇，还发着光。 夏炎就这么看着，直到谢筠憋不了气后，从水里一下子钻了出来，周身开出噗通的水花。在夏炎看来，就是水花中间升起一个纤尘不染又漂亮脱俗的人。 夏炎就这么看愣了，然后看着谢筠躺在水面上，飘着飘着，就漂着不动了。 夏炎等了好一会儿，看他还不动，捡了一个棍子去拨他。谢筠在水里睁开眼睛，跟夏炎对上了。 自那以后，夏炎就开始跟着谢筠，帮他修整坍塌的老房子，帮他种起门前的篱笆地，还带他上山摘松茸，教他怎么在山村生活。 两个都是受过伤的人，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天天地，行动越来越默契，老在一起出没着，村里人闲话就起来了。到谢筠的朋友舒鸣找到山村，村子里有好奇的人就八出了谢筠的身份，以及网传里他潜规则女演员后逼人自杀的事。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村民们不再对谢筠有好感，对夏炎更是多了一层嫌恶。女人更加觉得她下贱，男人更加觉得她适合糟蹋。 于是就有村里的光棍又打起了她的主意。他们在夏炎来找谢筠的路上把她拖进了村头的玉米地里。没有等到夏炎的谢筠顺路找了过来，察觉到不对劲，顺着痕迹找到了人。 谢筠为拍戏是专门练过武术的，村子里游手好闲的光棍不是他的对手。他打走了两个光棍，救了夏炎。 今天要拍的就是这段。谢筠救下夏炎后，夏炎第一次在人面前哭了，谢筠要安慰她，没别的词，就只是唤了她一声“炎炎”。 这一声称呼，可把许沐川害惨了。 他拍了七条都没过，昆程给气疯了。自从上次投资人来探过班后，他的头号男主角演戏就灵光了，剧里最难的两场戏，都只重拍了三次。 怎么这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停！”第八条了，昆程再憋不住了，当场就吼了出来。“你在笑什么！你那什么眼神！你一个三十岁的，对世界不抱希望的人，刚刚救下一个有着悲惨遭遇的小女孩，眼神里应该充满一种悲悯，悲悯！不是这样——” 昆程本来没有想吼，但是他嗓门大，喊出来的就像是吼出来的。偏偏他吼到一半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着急地憋着，整个片场仿佛都能看到他头上汩汩的沸水翻腾着，偏又有个瓶塞给堵着。 许沐川看他表情便秘似的万分痛苦，也是非常不好意思，但他也是相当为难。 “能别叫炎炎了吗？”他只要叫上“炎炎”俩字，就没办法控制地嘴角要上扬，思绪就不自觉地飞了。 昆程嘶嘶的热气停了一下，横了他一眼，算是明白罪魁祸首了。罪魁祸首是投资人，他也不敢骂了，只能把刚刚没发出来的气给一口闷掉。 许沐川想了一想后，给他建议。“要不换个演法？我能就抱抱她的肩膀，摸摸她的头发，也算安慰吧？” “人家小女孩刚刚遭遇不好的事情，你还要抱她，还要摸她？你脑子里有坑吗？”昆程气不打一出来，甩着手里的本子不耐烦。说好的不骂人，又没忍住。 他觉得这戏拍完，就算成功估计也会被修理得很惨了。看这光景，不消说，粉丝金主八成是爬床上位成功了。 有钱人真会玩。 昆程光生气又没辙，只能宣布先歇一会儿，让许沐川去调整一下状态。 许沐川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人，但没办法，谁叫昆程给女主角起个名字叫炎炎。汉字那么多，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炎炎。 他坐在旁边休息的小椅子上，掏出手机玩。他现在照顾着十来块的小菜地，是个大忙人。他一边检视着各个小菜地，嘴里不停地喊“岩岩”，打算喊到没有感觉，最好能把这两个音喊到脱敏。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手机忽然来了视频电话。许沐川正在屏幕上玩，才一亮就正好接了起来。 “川宝，”白岫岩对他工作时间这么快就接电话都没有感到惊讶，“你拍戏拍完了？” “中场休息。”倒是许沐川有些惊讶，通常白岫岩不会在这一看就是拍戏的时间里给他发视频邀请。“正玩手机呢。你开完会了？” “开完了。”白岫岩轻笑着，刚从书房出来，在屋里随意地走着。“今天拍戏顺利吗？” 许沐川闻言下意识地往四周围看了一眼。他怀疑白岫岩在剧组有眼线。 “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他有些不满，白岫岩居然监视他，这过分了。 白岫岩伸手按了按耳朵，还是笑。“可能是顺风耳。我耳朵一直在痒，是不是你在叫我？” 许沐川一方面觉得白岫岩这简直太过分了！一方面又自我催眠，明明是心电感应啊。 “是啊。”既然有心电感应，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看我演的电影名字就是炎炎，小新演的角色名字也叫炎炎。我今天叫了好多次你的名字。” 白岫岩在那边笑了笑，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在叫我啊？” 许沐川愣了一下，然后“嘿”了一声。“岩岩，你是在嫉妒吗？” 白岫岩点了好几下头，颇有些认真地说。“是啊，你叫我跟叫别人都是一样的……” 许沐川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 从争取男朋友的称号之后，白岫岩对称呼也这么在意吗？ 白岫岩“出道”就是叫岩岩，所有人都知道他叫岩岩，很多人也都管他叫岩岩。虽然他和别人也都叫一样的，是有点那么一点太随意，但是，白岫岩是在乎称呼的人吗？ 许沐川觉得这有点匪夷所思。 “你想要我叫你什么？”连个男朋友都说不出口的人，他倒想听听，白岫岩能想要什么称呼。 白岫岩抿着唇沉默了一下，脸有点变红。“你自己想啊。” 自己想啊。许沐川有些为难。他还挺喜欢叫岩岩的。多可爱的名字。不然，他也不会一叫这个名字，就会忍不住想笑。 挂了电话，许沐川手机也不玩了，就琢磨着能叫什么好，白岫岩想要什么称呼。这么想着想着时，被正主嫌弃的“岩岩”两个字就往后边站了。 正好，算是解救了他拍戏的麻烦。 第42章 都转给你 许沐川是到了晚上才发现，原来“炎炎”两个字飘上热搜了，不只是这俩字上了热搜，他也上了热搜。 #许沐川拍戏笑场# 原因是剧组的一条微博：“我的名字，一定有一种魔力。让人一叫到它，就想微笑。——炎炎” 网友们随即发现，这个音节读出来，果然就是微笑时的嘴型，茄子的茄，西瓜甜的甜，都是这一个嘴型。 紧跟着有人爆料，许沐川今天拍戏只是喊这一个名字，就笑场了八次。 白岫岩给点了赞，还转发了。 网友们纷纷喊“炎炎”嘴型发自拍，到晚些时候，连#炎炎笑#都要挤上热搜了。 许沐川的微博也被评论炸掉了，好多粉丝都调侃他，喊的到底是炎炎，还是岩岩。那些有侦探潜质的粉丝们还在微博下扒出了一个明星和粉丝相爱相杀的故事。 白岫岩的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只不过被故事描述出来，就成了一个标准的冷酷逆袭上位的小说形象。农家出身的少年，机缘巧合攀上了大佬，看上当红明星，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先利用明星上位，获得权力后陷害人家父母，抢占人家家财，一切计划完美无缺。然而，唯一失算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假戏真做喜欢上了正主大明星。 大明星在发现这痴情粉丝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欺骗自己后，痛心疾首地去找他摊牌理论，表示要一刀两断，永不再见，结果被冷酷霸总无情地关在家里三天三夜酱酱酿酿大行不道德之事。 故事的结果就跟一切故事一样，大明星被关出了斯德哥尔摩症，也喜欢上冷酷又深情的霸总，从此欢天喜地happy ending。 其他粉丝纷纷弟递笔，许沐川目瞪口呆。 好家伙，原来白岫岩看的就是这个粉丝的脑洞。 那天他问白岫岩，如果他听信了网上说的，也对白岫岩不谅解，白岫岩要怎么做。白岫岩说，要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哪儿都去不了，妥妥来个金主强制爱。 当时他还被惊到了，觉得白岫岩创造力和想象力都值得点赞，他还挺期待看到一个黑化的白岫岩。 没想到原来都是粉丝的脑洞。 而且这么黑着黑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把白岫岩给黑白了。大家都觉得这妥妥就是一部某江小说，而是十年前都不敢写了。 小说里的纸片人，那绝对都是真爱啊，再恨的人设都是爱。又渣又深情，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乎，当时医院的医生出来澄清的，白岫岩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没人信。但现在，大家都信了他是黑化逆袭的心机大佬，正上演着虐恋情深的小说，而且马上就要到结尾反转HE了，拒绝灌水，请火速完结。 许沐川把评论总结出来的故事截屏给白岫岩发了过去，指责他抄袭。白岫岩说巧合雷同，他是真打算这么做。 许沐川才不信，白岫岩八成是打算把自己关在他家里。他给白岫岩发了视频邀请过去，白岫岩接了。 白岫岩还在许沐川家里的书房里，看样子最近还是有些忙，这么晚还在工作。 “岩岩，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叫你岩岩。”许沐川躺在床上，蹬着腿练习“炎炎笑”。 “好啊。”白岫岩一点都没在意，望了一眼镜头，也看着他笑。“我也喜欢看你叫岩岩。” 现在就不争取什么特别称呼了？许沐川觉得白岫岩真是个情圣脑残粉。就因为他拍戏拍得不顺，白岫岩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往后排。 他工作一天很累有些困了，但又不是很想睡，想多和白岫岩聊聊天，就开始给他讲剧组的事。讲剧组的厨师对他很关照，有时候做新菜还会来找他去尝。讲他的小菜地已经分出去几块给剧组的人种了，大家玩了都觉得还行，就是人少有点不够玩，准备再去拉几个朋友来玩。 絮絮叨叨的，白岫岩那边听着他说，偶尔回应一两声，许沐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这之后的日子，许沐川专心地拍戏，白岫岩也一直都很忙，虽然没有冷落他，但是也没有再来探班。 一直到电影杀青那天，白岫岩才忽然就出现在了剧组，还参加了剧组的杀青宴。 宴会结束后，剧组就要收拾东西回壹市，白岫岩是专门来接许沐川的。 他来接许沐川去参加沧海的股东大会。 沧海股权有变更，公司的临时执行总裁接连大动作，还做出危害公司权益的事。在公司其他股东的要求下，沈舟提议召集临时股东大会。许沐川也在邀请之列。 许沐川呆住了，他又不是股东，怎么要他去参加这种会。 “你是股东啊，而且股份不少呢。”白岫岩笑着给他计算，他是趣味农人的实际所有者，趣味农人现在手里持有沧海超过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个股东大会，他非去不可。 许沐川再次呆住。他没想到，白岫岩用来购买他妈妈和舅舅们股份的名义，居然是用许沐川投资的智能种植的那两个开发人员的公司。种植装备现在在投入了批量生产，许沐川的投资已经落到了实处，公司做的投资行为，直接算到了许沐川身上。 许沐川向来只负责投资，不负责管理运营，他还真不知道，那两个开发人员居然跟白岫岩搞了这么一出，而且，收购股份的钱，还都是白岫岩出的。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跟白岫岩里应外合坑自家人？他爸妈估计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觉得网上说的是对的，白岫岩哪是什么清纯少年，分明一整个白切黑。他被感情蒙蔽了智慧的双眼。 “我去啊，但你也要去。”白岫岩还在给他撒娇了，“沈叔叔说，只要我能把你两个舅舅和你妈妈的股份收走，沧海他随我怎么安置。” 果然是沈舟的主意。许沐川十分不高兴，难得地口出恶言。 “他有神经病。你听他的，饭都没得吃。” “他是为我好。”在这一点上，白岫岩还是忍不住想维护一点沈舟，“如果不收回来，沧海不能随我意来安置。” “你要怎么安置？”许沐川有些想翻脸了。跟个小孩子谈恋爱就是这么麻烦，做事一点后果都不考虑。这么跟爸妈撕破脸皮了，就不考虑想要得到爸妈的认可吗？ 虽然要认可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一点都不想就直接把路全给堵死封牢啊。 “我都转给你啊。你爸妈最希望你能成为沧海的继承人，等沧海真的是你的了，他们会高兴吧。”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许沐川又呆住了。他歪过头去看白岫岩。白岫岩笑着，眼睛亮晶晶，好像终于如愿以偿，如释重负一般。 “你怎么知道？” 不对，这应该是个人都能猜到。许沐川作为沈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爸妈从他高中时就在琢磨着怎样能让沈舟将来把沧海交给他。 他换了个问题。“你管他们高兴不高兴做什么？” 要管爸妈高兴，首先就别跟他谈恋爱了，爸妈肯定不会高兴儿子跟个男的谈恋爱。 “当然要管啊。”白岫岩握着他手，还是晶晶亮着眼睛笑。“他们高兴，就不会认为你做什么都不对了。” 许沐川再次呆住。白岫岩今天是想干脆让他大脑残疾吗？他刚刚还在心里责怪白岫岩做事不计后果，没想到白岫岩居然比他想得还远。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偷偷摸摸不让爸妈知道，只要他跟白岫岩感情好就行了。反正也不能结婚，管网上怎么说，只要他不承认，他们就是粉丝和爱豆。粉丝和爱豆的感情可以超出世间一切，比什么爱情都要深厚。 他还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甚好。他努力向上爸妈都不曾觉得他做得好，像这么离经叛道的事，他从没有过一丝幻想他们可能会接受。 可是他如果用他自己的离经叛道做到了爸妈都做不到的事，那他们也不会再说他没出息了吧。 许沐川慢慢地笑了。“你是想说，这样他们说不定就不好意思反对我们了吧？” 白岫岩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许沐川了然。 “这就是你来沧海的原因？” 沈舟不喜欢家人觊觎他的财产，想把沧海送人来挤兑沈家。送别人他不乐意，就非要想送给白岫岩。但白岫岩不想去沧海，他做好的决定就倔得跟山似的，风吹雷劈都不动。想要他改变主意，可能就只有拿自己来威逼利诱。 他早该想到的。白岫岩当年就因为怕沈舟会打压他，口头答应沈舟去沧海上班。 “你怎么不跟我说？”没想到白岫岩三年喜欢不曾间断，一开始就是打算来追自己。许沐川觉得有些飘飘然。 飞机头等舱里空间私密，许沐川把帘子一拉，直接伸过胳膊去，把白岫岩揽了过来，抱在怀里细细地亲。 当年他以为小孩只是因为崇拜爱豆而生出错觉，没想到小孩居然是认真的。他后知后觉，当时白岫岩给他表白后，他直接走人的行为有多过分。 可是白岫岩一点都没有怪他，还在三年后来找他了。 不亲不行了。如果不是地方不适合，他还想做更过分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还以为今天能完结，结果没完结得了。。。 第43章 出息了 更过分的事情飞机上不能做，家里是百无禁忌的。 许沐川回到家，白岫岩也没有搬走，就留在家里陪他。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名份也有了，白岫岩在他不在时，直接住进了他的卧室。现在他回来了，白岫岩也没想搬走。 两人堂而皇之地同居了起来。酱酱酿酿的过分事就略去不说了，反正久别胜新婚，更何况是久别加新婚。 沈康萍一直都知道白岫岩住在自己儿子家里，但那是因为儿子不在，现在儿子回来了，白岫岩还住在家里，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夫妻俩名正言顺地来找儿子，在小区门口白岫岩的保镖就知道了，秦天先告知了白岫岩。 这是许沐川的家，白岫岩也不好不让他父母进门。他跟许沐川说了，许沐川这时候肯定是不想见父母的，但就算再不想见，他也不能把白岫岩推上前线。 结果，白岫岩给他一顿吻后，抱着他上了床，然后给他裹上了被子，让他好好睡个午觉，他自己下楼去战斗。 反正沈康萍夫妇来这里也不可能是只为见许沐川。 沈康萍看到白岫岩喧宾夺主，儿子连面都不露，大白天在家里睡觉，当场脸就绿了。白岫岩装作没看出来，开心地解释说川宝拍戏都睡不好觉，刚刚从剧组回来，需要多补觉。 沈康萍的脸色才算好一些。“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不太好，但已经很不错了。 白岫岩依然还是一副开心的表情。“我在这里借住，这边比较清静，川宝也说我可以帮忙做点菜。” 滴水不漏，坦然的开心溢于言表。粉丝见到爱豆也都这样。沈康萍反而不好细问什么了。至于为什么要找清静的地方，她也心知肚明。 房子是儿子的，她也不好开口赶人。最后还得自己像客人一样，来做个客，就走了。 许沐川在楼上听到爸妈走了，就蹬蹬蹬跑下来了。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爸妈这分明是来抓那什么的，怎么就这么轻易走了。 他本来以为白岫岩会跟爸妈承认他们的关系，结果没想到，白岫岩也没敢承认。 他心里得到了些许平衡，轻松多了。 “沈舟要在股东大会上签股份转让协议书，现在离会议还有两天，你会不会比较危险？我表哥很厉害的。” 许沐川说的是大表哥沈维升。沈维升是金融犯坐过牢，交友遍天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门路。上次轻描淡写把他唬得团团转，害白岫岩在上次股东大会上失去了得到股份的机会。 “我知道。”而且已经领会过了，动手就能杀人的招都能做得毫无痕迹，真不是一般人。白岫岩不敢大意。“他们不会怎么样的。他们以为沈叔叔是要收回对我的任命。” 沈舟最恨别人觊觎自己的财产，白岫岩把沧海的股份暗度陈仓到了自己腰包，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妥帖帖的背后插刀。 尽管白岫岩说的笃定，但许沐川还是有些担心股东大会前可能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他把工作全都往后推了，就乖乖呆在家里做之前《小蝌蚪找妈妈》的视频。 配音工作室给他做完了，影片后期也回来了，他把自己唱的主题曲也加了进去，最后做成了一个十分钟的微电影。 他把微电影发在微博上，还配了一条相当深奥富有人生哲理的文案。 “历尽艰难的不一定是浴火凤凰，可能九死一生后，你甚至连一只青蛙都不是，但你依然可以是坚强威武的癞蛤、蟆。这是电影《炎炎》给我最大的感触。” 电影里的最后，被真相还以清白的谢筠离开了山村，但他并没有选择回到娱乐圈继续演戏，而是回到城里开了一家茶庄。夏炎也没有逆袭到成为童话式的励志女主，她只是开始试着回学校上课。 有一些伤害，你过不去没关系，你不能原谅也没关系。只要还能努力生活，你就是好样的。 粉丝看到这样的微博，都跟不认识他了似的，纷纷留言哭诉，求穿越者把他们甜甜可爱的川宝还回来。 许沐川看着好笑，给一个粉丝回复转发了。“我说过不宠粉了。现在脱粉还来得及。” 大小粉丝纷纷下场，全体出动求粉，并搬出头号粉丝菱洲岩岩来求情。黑粉幸灾乐祸，对家粉落井下石一顿奚落，路人粉挖坟三千问怎么回事。 #许沐川让粉丝脱粉#又上了热搜，给电影做了好大一波宣传。 白岫岩耐不过广大粉丝的频繁艾特请求，给许沐川评论转发了一个。“不要啊！求川宝宠我，宠我宠我！我不脱粉，坚决不脱粉，活埋在坑里了。” 这至死不渝的粉豆感情，粉丝们觉得这下应该好了，爱豆的心要挽回来了。 许沐川躺在白岫岩的身上给他点赞回复转发：“好，宠你。” 然后手机一扔，物理真身下场宠粉。 宠了两天粉，宠得不知窗外时日，就到了股东大会要开了。 白岫岩说的没错，沧海的利益相关者都以为沈舟是来收回白岫岩的权力，对股东大会都甚是期待，恨不能尽早就开，别说什么要做出阻拦的事情。 别说会前顺利，会中也是异常顺利，一直到股权转让环节。 大家都等着沈舟要怎么宣布解决白岫岩的事，解决公司转移的股份，没想到沈舟直接拿出了拟定好的股权转让协议，而且当场签了名，惊呆了在座所有人。 然而，他们这一波还没消化得了，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白岫岩转手又签给了许沐川。 所有人都已经呆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沈舟都意外地僵在那里。“岩岩……” 他喊了一声，是疑问，也是试图阻止。 他的嗓音很冷，声音很轻，就算只是轻轻的一声，都足够威严，不让人拒绝。 白岫岩歪头对上他的视线，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妥协地，直接签了字。 他做到了沈舟说的，那接下来的事就该他来决定了。他早跟沈舟说过，是沈舟不信。 股东大会议事日程上，只有股权变更环节，没想到会出现这么戏剧的一幕，整个会场都哗然了。 沈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许沐川，没有任何表情。 许沐川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了。 白岫岩是他男朋友，要把这白花花的沧海送给他。他高兴得很，一点都没有所谓的自尊受到冒犯。 沈舟说他别有所图，说就让他说吧，反正就算真是图，他也已经图到了。既然都图到了，给别人说几句就说呗，他又不少块肉，反正在白岫岩眼里，他永远都是最好的。 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得意地想笑。 他把视线移到面前的转让协议书，非常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股东大会开完，整个商界又沸腾了。沈康萍没能参加股东大会，但也是时刻关注着，听到结果时，她呆怔了半晌。 许沐川在大会楼下碰到了母亲。沈康萍完全不敢相信，跟许沐川亲口确认了事实。 “他是我的脑残粉啊。我答应他复出拍戏，他就把沧海送给我了。”许沐川没有太想刺激母亲，说得轻描淡写，还带着笑。“他还说，如果我想当沧海的执行总裁，自己就可以直接任命。” 股份到了他手里，他可向来与人为善，年富力强而且身体倍棒儿，白岫岩每天都夸的。舅舅们也不好再来他手里抢股份。 抢也不给。 “你们看我出息了吧？” 沈康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儿子没出息，因为是真的没出息，连没有一个竞争对手的比赛都能被他给输掉，还谈什么出息。现在出息了，没想到就只是讨好到了一个粉丝，就直接出息了。 这是出息吗？ 这不是许沐川会考虑的问题，反正出息不出息，他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白岫岩喜欢他营业，他就兢兢业业地营业。拿奖不拿奖他才不在乎，只要白岫岩愿意看，他就非常开心地演。 股东大会之后又有新剧要拍，他现在手握顶级资源，不对，确切来说，他现在就是顶级资源，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不想拍什么，也可以不拍什么。 他要在进剧组之前陪白岫岩回一趟老家，考察他们的趣味农人的后台种植园。 作者有话要说： 困得不行了，今天就这么多了吧，还有一点留给明天了。 其实没什么内容了，都是交代一下“后事” 第44章 回老家 白菱洲跟三年前并没有变化很大，就只是以前进村的石子路变成了水泥路，村子里的泥巴路也成了水泥路。 河堤的草枯黄了，还有牛在山坡上啃。沿着路的水渠，和水渠旁边的红杉树都没变。过了水渠上的石桥，后面一整排的白色楼房也没有变，门口的水泥路一家连着一家，平台上都敞着晒垫，晒着这个季节收成的青菜萝卜。 唯一遗憾的就是以前飘满绿叶鲜花的篱笆变成了一片褐色，一桩桩丫杈着枯枝，因为已经入冬了。 因为乡下人不追星，许沐川都不需要墨镜和口罩，就直接跟着白岫岩一起走。但他没想到的是，不追星的乡下人，在他进村子没走几步就把他给扒出来了。 白岫岩跟以前一样，只要谁家屋里有人的，看到都会打个招呼。现在他当了大老板，是全村人的老板。他打个招呼，别人都要追出来，有事没事，都要唠叨几句。 “岩岩回来啦！哎，这个是……” “红妈好，我姓许，是岩岩的朋友。”一个村的人全都姓白，怎么攀都是亲戚，喊出来的不是大叔大婶，就是大伯大妈。有人问上门来了，许沐川就跟着白岫岩打招呼的发音直接喊人，反正错不了。自我介绍也是惯有的，乡下人热情，认识不认识，有个称呼就行。 “哦，小许……”红妈正准备惯常地打招呼，迟疑一下后忽然福至心灵，“啊呀！是川宝呀！哎呀呀——” 红妈热情地拥上来，就差要拥抱了，拉住了许沐川的胳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哎呀呀，真人比电视还好看！岩岩，你居然真把川宝又带回来了，这回可要多住几天啊……” 居然是个粉丝！乡亲粉丝不好应付啊，许沐川尴尬得只能干笑。他什么时候有这货真价实的妈妈粉了？说好不宠粉的，他可不可以直接高冷地走开啊？ “红妈，奶奶还在家等我们，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窜门。”白岫岩看出许沐川尴尬了，拖着箱子往前走。许沐川也跟红妈寒暄两句告别，顺其自然地快步跟上。 “好好好，回头来红妈家吃饭啊！” 许沐川看红妈还在热情地邀请去吃饭，白岫岩应承得也十分爽快，问白岫岩是不是真要去别人家吃饭。 “都是寒暄话。”白岫岩笑着，“不过，你若去，她肯定会给你做好吃的。” 那当然，热情粉丝嘛。刚才太惊讶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许沐川心里喜滋滋的。没想到自己老少通吃，果然综艺圈粉啊。 他这边还没高兴完，旁边屋里又有人来跟白岫岩打招呼了。 白岫岩离家快半年，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追着赶着来跟他打招呼。他们一打招呼，自然而然就看到许沐川，然后许沐川就知道了。 好家伙，原来白菱洲已经整个村都是他的粉丝了，开口闭口都是川宝川宝地喊。什么时候，上到八十老奶奶，下到八岁小姑娘，全都是他的粉丝了。 许沐川顿觉失策。三年前乡下人都不追星，他在这里就跟隐居似的，逍遥快活。没想到他现在人气这么高，都火到乡下小农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现在这状况，他估计明天就最好走人算了，不然连门都出不了。 从进了村子，在家家户户屋前的村路上走过一直到白岫岩家，短短一两百米的路，他们花了半个多钟头才走到。 没什么事的随便寒暄，但是很多人还是有点正事，关于酱菜的事，关于种植的事。一两句能说清楚的，白岫岩就直接回答了。不能说清楚的，就给个人名让人去找。 要找的人名都是公司里对应的负责人。乡村里就算是个公司，管理上也总有些人情往来，上下级关系有时候不是那么清楚。白岫岩知道这个急不得，只能一点点来。 还好，得到答案的人都会说：“我知道要找他，这不是正好你回来了吗？” 这样一番动静，到家门口时，白奶奶和白爷爷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就看着他们走近。白奶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又哭过了。 街坊邻居看到还笑着打趣：“岩岩，你这次离家可想坏你奶奶了。” 许沐川也没想太多，也以为是老人家想念孙子的缘故。 “小许……”白奶奶还是像三年前喊着许沐川，又像是憋着话，又像是憋着哭，最后什么都没说，帮他拖着箱子进屋了。“快进屋坐。” 进屋里总算是清静了些。许沐川这一路应酬都快累死了，就想先借着放行李先安静一下。但老人在面前，他不敢怠慢，快步跟着从白奶奶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 他给白爷爷带了一瓶酒，给白奶奶买了一件羊绒的围巾，还带了两盒果脯糕点，全是孝敬讨好长辈的。 白爷爷平时就喜欢喝点小酒，堂屋春台柜子上还是摆着两坛酒，一坛白的，一坛泡着据说是“活血灵”的黄金酒。 “白爷爷，这外面买的估计没家里的好喝，您就尝一尝，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乡下人就喜欢家里的东西好，他一瓶茅台酒拿出来，真可能没乡下一二十块钱的酒讨喜。 但他这话讨喜。 白爷爷听得乐呵呵，一边推辞着“哎呀，一家人还讲这么多礼行”，一边接过酒去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乡下的东西哪能跟城里比？” 许沐川把给白奶奶准备的围巾也拿出来，直接给白奶奶围上了。“岩岩说奶奶脖子不太好，我问过医生了，说脖子不好要注意保暖。” 把白奶奶也哄得心花怒放，依然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地，捂着围巾又围了两圈。“哎，我这孩子真贴心。” “我这孩子”是乡下人的亲昵话，许沐川知道没别的意思，却也忍不住跟着热了一下脸，悄悄看了白岫岩一眼。 白岫岩老神在在的在旁边等着，反正是回他的家，他没有准备礼物，就给许沐川表现了。 许沐川把最后的两盒果铺糕点也拿出来孝敬给老人当零嘴后，就甜甜笑着讨娇。“白奶奶，我的房间还在吗？” 他这问的就是来讨好的。想那个当然都知道，房间肯定是不在了，毕竟当年就只是给他临时住了两个月。但是他们要回来的事早几天就跟白爷爷白奶奶说了，他们肯定会给他新收拾出来。 “啊？”白奶奶本来笑呵呵的，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白岫岩。 许沐川有些莫名其妙，看白岫岩做什么？没收拾好吗？说好他会一起回来的啊。 “你的房间腾不出来，跟我住一屋吧。”白岫岩有点忍着笑，看他箱子收拾好了，就拎上自己的往楼上走。 “噢。”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男的跟男的住一屋很正常。许沐川没觉得怎样，拎着行李箱跟着白岫岩上楼。一伸手去拎了个空，回头一看，白爷爷已经帮他拎上了行李，让他在前面走。 箱子里东西取出了不少，不是很重。许沐川笑了一笑，没有拒绝白爷爷的帮忙，乐得轻松地跟着上楼。 楼上的布局也跟三年前没什么两样，进门是一个大厅，杂七杂八地放着一些农具和闲置的家具。厅的左右各一个房间，白岫岩的房间在右手边。 许沐川跟着进了屋，屋里的摆设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简陋又空旷，二三十平米的一个大房间，就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一个沙发。 噢，现在多了一个书柜，摆了好些书。还有些怪怪的，他暂时没想到。 许沐川本来以为白爷爷和白奶奶会在房里再多留一会说说话，怎么也得客套寒暄几句。结果，白爷爷把行李放下后，就让他们先收拾，和白奶奶下楼去了。 真好！ 没了旁人在场，许沐川直接扑进了床铺。床铺垫得很厚，非常软和，一看就知道都是全新的。他躺得舒服，伸手拉过白岫岩来和他一起躺下。 “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全都是我的粉丝了？”拉着人来一起躺了，就忍不住想动手动脚。但想到不是在自己家里，他收敛了一点，先看了一眼房门。 白爷爷白奶奶相当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 许沐川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还觉得白爷爷白奶奶与时俱进真懂礼貌。 白岫岩也没打算跟他说，手环在他腰间，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自己。“因为你是菱洲岩岩的品牌代言人啊，大家当然全得认识你。” “我什么时候成你们的品牌代言人了？”不要给他随意加称号，他不记得自己有接这个单子。 “从一开始就是。”白岫岩轻笑着，“因为有你才有菱洲岩岩，你当然是品牌代言人。” 虽然没真的代言过，但说他是代言也没差。他都跟白岫岩绑定了，不代言也代言了。 许沐川想起挨家挨户门口晒的蔬菜，有些明白了。“他们全都是你们公司的员工，生产酱菜的？” 白岫岩点点头。“不只是酱菜，还有干蔬菜，还有其他一些副产品。” 这许沐川知道。菱洲岩岩品牌下产品系列不少，而且还在不断地开发中。现在已经不只是白菱洲村，已经把周围村子里的农户都聚集起来了。 小孩就是这么能干，谁都没他能干，天下第一能干。 许沐川心痒痒的，就含住了白岫岩的唇，专心地亲吻。小孩白皙的脸，衬着底下大红的被单，模样要多艳有多艳，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许沐川的心被勾了起来，越吻越深，深到不能再继续了，他用超强的自制力下的仅剩一点意识，强迫自己离开了白岫岩的唇。 白岫岩也有些动情，大抵知道不是时候，所以也忍耐着没有再继续。但是他躺在身下的模样实在是太可口了，许沐川怕自己控制不住，努力地把视线从他脸上往上移了移，移到了他头顶。 目光所及是大红的被子，被面上是金线绣出的龙凤图案。 许沐川愣了愣，总算想到哪里不对劲了。他爬起来，把白岫岩也拽了起来。那被子上绣的图果然是龙凤呈祥。不止是被子，底下的床单也是大红色，床头摆着的两个枕头也是大红的鸳鸯戏水。 第45章 我只喜欢你 这明显是用来结婚的喜被喜褥，许沐川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是滋味。“你奶奶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等你结婚了？” 农村里没读大学的人结婚都早，未成年的都有，何况白岫岩已经二十一岁，还事业有成，肯定早就被安排催婚了。 他有心理准备。乡下的老头老太太思想老旧心地好，肯定比他爸妈还不好应付，他连想都没想过他们会接受。反正就这几天，考察完智能种植的田地，他就带白岫岩回壹市。白岫岩要给他的沧海当执行总裁，必须跟他回去。 爸妈已经管不了他了，白爷爷白奶奶在乡下更是鞭长莫及。老人家年纪大了，熬过他们的百岁就好。他不在意出柜不出柜，只要白岫岩跟他在一起就行。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但真的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岫岩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抱着他亲了两下，把脸埋在他颈边轻笑。“是啊，迫不及待。” 许沐川本来是在等白岫岩说两句好话的，没想到会听到他赞同白奶奶的迫不及待。 许沐川恼了，推开了白岫岩，大踏步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白岫岩追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按住了他开门的手，还在他耳边低低笑着，从他的耳朵吻到唇角。“你还没注意到吗？” 许沐川还在生气，不想跟他厮磨，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他没好气地问：“注意什么？” “这是给我们准备的。”白岫岩一抄手把他给抱了起来。 许沐川脚踏了个空，差点叫了出来，怕惊动了楼下的人，赶紧捂住了嘴。“你做什么？” “抱你呀。”白岫岩笑着，还把他掂了掂好抱得趁手一点。“你看，我抱得动你。” 两人第一次那晚，许沐川要他抱他没抱动，真的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他养好了伤练足了劲，必须要抱得起来才行。 许沐川觉得果然小孩还是比较幼稚。他搂住白岫岩的胳膊，回想白岫岩之前的话，有些不敢相信。“你刚才说的什么？” 白岫岩抱着他一走一步地笑，把他抱了回来，放在床上。许沐川还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白岫岩就顺势压了过来。 “我说，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川宝贝——” 白岫岩把被子一抖，红绸的被子就罩住了两个人。 被子隔出来的空间禁闭又暧昧，满眼的红真是熏得人都恨不得跟着化了，尤其是白岫岩压过来的唇，啾啾地亲得他有些晕头涨脑。 但再头昏他都觉得这事太过惊悚。老爷爷老奶奶思想这么开放吗？儿子媳妇儿早没了，就剩下一个宝贝孙子，不希望留着给家里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吗？ 还是他误会了？爷爷奶奶是给白岫岩结婚用的，只不过被他恰好捷足先登了，白岫岩哄他高兴的？ 他挣扎着拱着身子要起来，得问个清楚。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拉开了被子，他趴在白岫岩的肩头，伸手按住了他的唇。 “你是说，你爷爷奶奶知道我们？他们不反对？不是，不仅不反对，他们还支持你……”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说说他都觉得简直太魔幻了。 “是啊。”白岫岩笑着确认这个魔幻是现实，一下一下地亲着他的手。许沐川收回了手，他就继续亲唇。“我说要回来时，你不是也在旁边吗？我可没跟奶奶说床铺被子要用结婚的被子，他们自作主张铺上的。” 许沐川还是不懂。想到刚才楼下见面，白爷爷白奶奶是用什么眼光在看他，他就觉得头皮发麻，想爆炸的那种。 “那他们怎么知道的啊……”只靠打个电话就能接受吗？毫无障碍？怎么他爸妈才听到个风吹草动就上门来骂他没出息啊。 他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黑白已经被姓白的颠倒了。 “他们早就知道了。”白岫岩给他把滚皱的衣服整理妥帖了，又去把被子铺好，床单抹平整。要不是楼下爷爷奶奶肯定还等着他们，他真想抱着许沐川先滚一滚。 洞房花烛夜嘛。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有些可惜，但就当以前是做模拟考，今晚上真题。 他收捡好了床铺回头，许沐川还站在旁边，一副依然不敢相信等着他再三确认的神情。 白岫岩知道不说清楚，他估计也不安心，就带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我去壹市找你之前，就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川宝，他们同意过我才去找你的。” 许沐川闻言愣了一下，看向了他。这下他的脑海里真的爆炸了，炸出了烟花。白岫岩在说什么？半年前吗？白岫岩都还没去追他就跟爷爷奶奶说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孩这么疯呢？是疯还是自信，怎么就知道一定能追到？ “如果他们不同意，我怎么敢去找你？” 刚刚还在鄙视白岫岩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现在听到这句话，许沐川又不乐意了。 “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就不去找我了？”原来他只是排第三，有点不甘心。 白岫岩笑着，把他揽在怀里亲，一边亲，一边模糊地回答他。“他们不会不同意的。川宝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那不还是排第三？许沐川还有些不甘心，但这夸奖又听得他有些飘飘然。刚才的话既往不咎了，他抱着白岫岩的脖子，乖乖让亲了够。 晚餐是白爷爷白奶奶准备好的，好大一桌菜。许沐川发现原来白爷爷白奶奶已经知道他和白岫岩的关系后，真的是相当尴尬。还好白爷爷白奶奶除了又说了些让他多担待些白岫岩年纪小不懂事，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给许沐川讲着这几年的村子发展，讲着菱洲岩岩的业务，讲白岫岩创业过程中的辛苦，还讲他们全村人都非常感谢许沐川当年帮忙打出的品牌。 许沐川真的是受之有愧。他主持的综艺节目《出来吧，爱豆！》其实跟当年他在白岫岩家很像。爱豆到粉丝家里，和粉丝一起生活两天，期间的吃喝玩乐都是由粉丝安排。 有一些粉丝学白岫岩招待爱豆的方式，也会顺便通过他们节目平台来推广他们的产品，但再也没有第二个菱洲岩岩的品牌出来。 白岫岩能成功，是因为白岫岩自己，他就算起作用，也不过是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 白爷爷又拿出了他珍藏的“黄金酒”，像以前一样让许沐川陪他喝两杯。不同的是，现在白岫岩成年了，也取了杯子和他们一起喝，就连白奶奶都跟着喝了两杯。 晚餐吃的时间有点长，有邻居吃完了来串门的，也在旁边看着他们吃，跟他们闲聊。闲谈间也都是聊着市场，聊着田地，还问许沐川这次来是做什么。 许沐川就把趣味农人的事都跟他们说了。村民们信他，听到他画的饼，都觉得闻到了香，又大又香，兴高采烈地说没问题。村里别的没有，就是土地和种地的人多。而且现在他们已经有一部分有机农田配着直播种地卖有机产品，大家很乐意尝试新事物。 这么好说话吗？许沐川觉得这简直像生活在梦里一样，他都在考虑要不不回壹市了，就跟白岫岩住白菱洲好了。 白菱洲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岩居川观”样板啊！原来白岫岩的构想是这么来的。 许沐川开始觉得，也许白岫岩那个不靠谱的房地产项目还是有点靠谱的。他现在就想住了，别说一年开一次卡拉OK演唱会，让他每天开他都乐意。 就是如果有暖气就好了，若有暖气他都不需要考虑了。 白菱洲在中部那种冷得要死却偏偏没有暖气的地方。白天里穿多了还没觉得怎么冷，到晚上洗澡的时候，衣服一脱就冻得直哆嗦。许沐川差点都恨不得不洗了，但考虑到一路风尘，而且洗完澡了要去滚新床，他还是忍耐着认真地洗了洗。 想到白岫岩躺在大红的喜床上等他，他都有些止不住的腰软，觉得脑残粉白岫岩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把爱豆拐来了家里，还拐上了婚床，从此以后都只宠他一个粉。 他一边得意地想着他的脑残粉，一边刷着牙，喜滋滋地去寻找架子上放的其他刷牙杯，然后他发现了异常。 刷牙杯已经不是当年印着他头像的马克杯了，换成了三个塑料杯，杯上就是普通的花样图案，没有他的像。 他怔了怔，叼着牙刷刷不下去了。他陡然回想了起来，白岫岩家里的墙壁上好像也没有他的画了，不止如此，楼道上好像也没有印象，楼上的房间里好像也空空的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忽略掉了。他匆匆刷完牙漱了口，专门又去确认了一下。 堂屋没有，楼道也没有，一张都没有了。墙上都只留下了隐约颜色深浅不一的印记，仔细找一下还能找到当年它们存在的痕迹。 怎么都不贴了？ 还有桌上喝水的杯子，以前是加上热水就会出现他的头像。现在也换成了普通的瓷杯。他怕自己记忆出了错，专门找白奶奶讨了热水喝，杯身上也没有出现他的画像。 因为他已经是男朋友了，所以白岫岩把他的画都取下来，杯子也不用了吗？ 不要他当爱豆了吗？ 许沐川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白岫岩对他是男朋友的感情，他高兴，但是他也不希望白岫岩脱粉，既是爱豆又是男朋友，不好吗？ 男朋友……就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了啊。 他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可是却没办法止住去想。想到有一天，白岫岩对他的感情到顶点后，说不定也会对他失望，不再喜欢他，他就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了？”白岫岩坐在床头看书等他，见他来了，就把书放在一边，伸过手去牵他。被子已经煨得热乎了，他还以为许沐川会嚷着冷跳进来。 怎么失魂落魄地都不觉得冷吗？ 他把许沐川拖进被子捂好，也跟着在他身边躺下。“川宝，你在想什么？” 房间里的画果然也没有了。最铁杆的脑残粉脱粉了，许沐川哀怨到了极点，不想回答他。 “川宝？”白岫岩看他不对劲，非要一个答案。 许沐川看了白岫岩一眼，想到一个问题想问。 “岩岩，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真的觉得白岫岩非常能干，还是个天才。粉他是因为他的颜值，粉丝都是没脑子的，他理解。但是爱情呢？他是个男的，还是白岫岩的爱豆，白岫岩怎么就知道这是爱情了？ 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这种喜欢。” 他往白岫岩怀里拱了拱，亲了亲他。“不是说喜欢爱豆的那种喜欢。” 白岫岩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在琢磨这种问题。他摸了摸许沐川的脸，目光变得相当温柔，然后覆上去亲他。 “三年前，我说的话大人们都当是笑话。川宝，只有你不觉得是笑话，还说可以帮我。” 许沐川愣了愣。 就这？ 他……早忘了当时是怎么想的了，碰到个父母双亡的农村辍学少年，他八成也只是想扶贫。 扶贫人都有美丽心灵。白岫岩这么个品格高尚的人，说不定就是看中他这也是品格高尚。 这就叫忠于人品。 许沐川自己串起了解释，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上了起来。白岫岩不贴他的画了，那都是情有可原。当年的白岫岩只是被他的颜值吸引，现在都到忠于人品这级别了，当然不需要那些浅薄的挂画了。 许沐川心里暗喜。“以后没人会把你说的话当笑话了。岩岩，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是，不会再喜欢别人了。”白岫岩轻笑着，咬了一下他的鼻尖。他的川宝贝真的是很怕他喜欢别人，他也不在乎多说几遍。“只喜欢川宝贝。只喜欢你。” 许沐川甜得嘴咧得老开，舌头微动就喊出了“岩岩”，觉得得再给他加一剂强心针。“我也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只喜欢你。” 忠于人品后，得沉于感情才行。 白岫岩愣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情绪汹汹卷来。许沐川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要亲他就直接来亲他，要种草莓就直接种草莓，要当男朋友，也是直接就当男朋友了。 白岫岩知道许沐川有顾忌，连承认喜欢他都不敢。他也不是很在乎许沐川承不承认，只要他知道许沐川是喜欢的就够了。毕竟许沐川早就跟他说过这些，是他自己坚持要来追的人，总不能把人追到了就逼人改变。 他没想到许沐川会主动说出来，因为这算洞房花烛夜吗？ 必须要算的！ 许沐川直接感应到了他的变化，顿时也被感染地跟着兴奋了起来。 “川宝贝，川宝贝，你再说一遍。”白岫岩不断地亲着他，吻着他，眼角都泛着红。他的热情来得直接又热烈，许沐川都有些承受不住，意乱情迷地呜咽着，就把心里的话断断续续呜咽出来了。 “岩岩小情人，宝贝大老公，我也只喜欢你。” 他没有白岫岩想得那么清楚。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小孩的，真的说不清楚。也许是他说川宝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的时候，也许是他那个午后悄悄亲他额角的时候，也许是他说想帮全村人卖黄豆的时候，更也许是第一眼在雨中看到他那双晶晶亮的黑眼睛的时候。 他只知道，在离开白菱洲的那三年里，他经常会想起白岫岩，想起白岫岩留在他额角的吻，想到他甚至恨不得再回到那个吊床上，让白岫岩再吻一次，想到他承认爸妈说得对，他就是没出息。 后来，小孩自己出现了，真的又吻了他。他的岩岩小情人成了他的宝贝大老公，他喜欢得不得了，就怕他哪天喜欢过了头，小孩又去喜欢别人了。 他说话没注意后果不注意场合，一个喜欢已经让他的岩岩小情人恨不能吞了他，他还又加了两剂猛药。他估计都忘了他这算第一天上门的新媳妇儿，就问他明天天亮怎么办。 问他他也听不见，他耳畔只剩下他的宝贝大老公急切的低喘声，和他自己细碎的呜咽声。有句诗词描述的真是好，鸳鸯秀被翻红浪。 这一定是描述洞房花烛夜的。 一直到了后半夜，白岫岩才算倾注完了这满腔的情绪，放过了他。许沐川也餍足得很，懒恹恹地任白岫岩还在他身上亲来摸去地喊“川宝贝”。 他迷迷糊糊得很受用，又累又困偏又舍不得睡，想多感受感受。白岫岩又亲到了他唇边，他一歪头，跟白岫岩交换了一个吻。 岩岩宝贝吻他都像吻宝贝似的，他非常喜欢跟他接吻。 不知道怎么的，在舌尖相触的电流里，也许是传染到了一点白岫岩的聪明，他就忽然反应过来了。 白爷爷和白奶奶怎么可能接受得这么容易。 他其实看过白奶奶哭两次了。 不知道白岫岩是怎么样才会让他们一边哭，却一边同意的。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老人家刚听说时的不敢置信，还迁怒那些挂画，因为它们把白岫岩的魂给勾走了，把个好端端的孙子给带坏了，所以能撕的画都撕了，能摔的杯子都摔了。如果当时他在场，估计连他也一并撕了。 可是他们现在却都真的能接受来把他也当孙子看待了，唔，也许是孙媳妇儿，或者孙女婿。 他精神了一点，睁开眼睛歪头看了一眼白岫岩。白岫岩已经在他身边躺下了，一只胳膊搂着他，另一只还在他身上慢慢摸着，哄他睡觉。 窗外很安静，只有隐约的风声。他知道，那是午后竹林的风声。屋里这龙凤呈祥，这鸳鸯戏水，标标准准就是一派和谐的洞房花烛夜。 不知道白岫岩在背里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他们如果不同意，我怎么敢去找你。 不敢的原因，不是怕爷爷奶奶不高兴，而是怕他受委屈。 他到底是烧了几辈子的香，这辈子能遇到白岫岩？ 想他之前还以为白岫岩也不敢在他爸妈面前承认。白岫岩哪有什么不敢？不敢是他，白岫岩只是怕他为难。 妈妈说他说的是对的，他就是没出息。 许沐川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岩岩，等回壹市，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吧。” 白岫岩闻言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他才慢慢弯起了微笑。 “好。” 笑眉弯弯的，双眼亮晶晶，宛如许沐川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模样。 很多事情当时不知道，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后来回想时，才意识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在许沐川离开的那三年里，在创业遇到困难的时候，在想到那个人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粉丝的时候，在爷爷奶奶哭天抢地反对的时候，白岫岩不是没想过放弃的。 但越想放弃，他反而越想得明白，为什么会坚持。 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少年，就算学习成绩再好也是初中文化，还是个连父母都没有的未成年。白岫岩不想默默无闻地在乡下和所有只有初中文化的同伴那样，或者在田间地头虚度掉自己的人生，或者外出打工用青春和力气换一年一年的饭吃。 他见过外面的大世界，城里和城里有钱人是什么样的他知道。他很努力很努力，想做出点不一样的事情来，但是没人把他当真，就连爷爷奶奶都当他是童言童语异想天开。 哪怕他的童年早就结束了。 只有许沐川，他还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许沐川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在别人都说这不是他该做的事的时候，只有许沐川直接地说可以帮他。 如果不喜欢许沐川，他还能喜欢谁？不和许沐川在一起，他还能和谁在一起？ 天上掉下来个川宝贝，他接住了，从此以后要牢牢地捧在手心里。 梦里，白岫岩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到了十五岁那年，他看着公交站的广告牌发呆。广告牌的灯箱上是爸妈上次回家给他带的小神通学习机。 学习机还在，可是他的爸爸已经没了，妈妈也还昏迷着没有醒来。 “你喜欢他呀？”站在旁边的叔叔问他。 “嗯。”他有些木然地点头。 “你早说啊。”那个叔叔非常高兴地给他献宝。“他是你沈叔叔的表弟，跟我以前是一个公司，算起来是我的后辈。你想不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见他。真人哦。” 他在说什么？白岫岩没注意听，只听到嗡嗡嗡的。这个叔叔很想讨好他，他知道，因为他刚刚答应了帮他救一个人。 听到要去见个人，他不想去，又不想表现得没有礼貌，就回答了一句：“可是我还要照顾我妈妈。” 那是这辈子他拥有的最美好的一次误会。 大概也是他撒的最大的一个谎，他的川宝贝不需要知道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花烛夜，我们要长长长长的，阿噗，很字面的意思【我只是不想重复昨天的留言，所以一鼓作气写完了。 这章标题我非常想用洞房花烛夜，可是怕又收到警告。 这篇文，目标没有实现哈哈哈哈，捂脸。 我真的是把故事架构画大了，结果实际写来大大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又因为新工作没想到会那么忙，搞得有些心力交瘁，也懒得动脑筋了，还是甜甜甜甜傻白甜的小甜饼适合我。 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以后可能不会尝试了，不过也说不定哪天我又抽风对自己认识不足，又想搞个大的。。。。 感谢所谓长安和不想起床的小朋友，还有陈囧囧，还有谁？大脑一片浆糊，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三个名字了。感谢一路陪伴。 关于这篇文本身，我想说的大概就是，在两人关系中，川宝估计会是我写的最幸福的一个受，岩岩估计会是我写的最好的一个攻。 不知道下篇文会什么时候开。。。。总之，到时候江湖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