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独宠她》作者:妄耶 文案1: 舒姌被接到许家时,一心只想立好乖乖女人设,保住眼前的富贵荣华。 可偏偏许家大少爷看她不顺眼。 在家时对她瞎使唤,上学时还不让人搭理她。 后来有人拦着她表白递情书,没过两天那个同学就被人打成猪头匆匆转校。 高考结束后,她笑盈盈对着这个所谓的哥哥说:“再见哥哥。”拜拜您勒神经病! 少年听罢将她逼到墙角,钳住她下巴冷笑:“别高兴太早。” 好不容易迎来大学的舒姌,终于知道那货的话是什么意思[哔了狗.jpg] #又是被监视的四年呢:-)# 文案2: 舒姌从出道起就被网传背景硬,资源好得不知抱到了哪条大腿,就连圈内一些地位颇高的“老风流”都不敢碰她一下。 各路网友黑粉扒她身份扒得热火朝天,最后却都铩羽而归。 直到舒姌参加一档真人秀综艺,某期来了个路人嘉宾。 大家只见一向在节目里当团宠的舒姌突然变得战战兢兢,而这位从头到脚都透露着绝对不是普通人的路人嘉宾对舒姌很不一般。 观众网友们纷纷嗅到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很快,这位所谓路人的嘉宾身份被曝出—— 天城商业帝国新任掌舵人,家世履历闪瞎人狗眼。 大家都传这位恐怕就是舒姌背后那条大腿时。 舒姌在微博po出自己跟人的婚纱照:未婚夫。一时舆论哗然。 满城风雨后,有人注意到这位大佬对此毫无回应,连个赞都没给舒姌点。 黑粉红眼病开始阴谋论,话里话外都是嘲弄讽刺。 直到一次大型慈善晚宴,男人一身高定西装冷漠矜贵,红毯前他蹲下身亲自替舒姌拂去高跟鞋上尘埃,满眼包容宠溺。 媒体疯狂抓拍,当晚热搜提名。 网友纷纷: [太宠了叭!] [这要作秀,我食屎!] [什么包办婚姻啊,这明明是真爱啊!] [黑粉出来挨打!] 黑粉:脸真特么疼。 入坑须知: 男女主都洁身自好 前期校园,后期娱乐圈 不屑一顾到舔狗真香:) 【乖巧软妹黑心肝VS狠戾偏执占有欲】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姌,许沉 ┃ 配角:下本开《桀骜难驯》 ┃ 其它: 第1章 S市八月末的雨,开闸放水一样从天上侵泄而下,豆大的雨打在人身上,生疼。 街道的行人穿着雨衣打着伞匆忙找地方避雨。 空气依旧闷热,甚至多了更恼人的潮湿。 稳稳行驶在马路上的一辆豪车内,美丽的妇人偏头跟坐在身边有些拘谨的小女孩说话。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干妈说,就当自己家一样,转学手续都办好了,过几天开学,我让哥哥带你去,你们一个班。”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乖巧点头,甜甜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声音软软糯糯:“谢谢干妈。” 秦婉见她这样可爱懂事,不禁抚上她的脑袋,“如果想你妈妈了,就让司机叔叔开车送你去,想去就去。” 女孩的笑淡了下去,她问:“妈妈会好过来吗?” 孩子乌黑的瞳眸带着希翼,秦婉不忍让这双眼睛黯淡下去。 她轻轻拍拍女孩瘦弱的肩膀,宽慰道:“姌姌有空多去和她说说话,妈妈总有一天会好的。” 女孩嗯着声却再没笑。 秦婉见此,心中叹气。 车停稳后,外面立刻有人将车门打开,有人弯着腰手抵在车门上方,恭敬叫了声太太。 一把巨大的黑伞罩过来,大雨淋不进半分。 舒姌随秦婉下车站在伞下,看着雨幕中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类似建筑,有些愣神。 她以前听妈妈说过干妈家有钱,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秦婉见她这模样,好笑道:“这是管家叔叔,以后干妈如果不在家,有什么需要都跟他说。” 舒姌回过神,仰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穿着合身黑色西装稳稳撑着大黑伞的中年男人,乖巧喊了声:“叔叔好。” 中年管家心生好感,和善一笑:“书包让叔叔帮你提吧?” 舒姌摇摇头,将书包背在背上。 管家也不勉强。 秦婉牵着舒姌一只小手,边走边问管家:“许沉回来没?” “回来有一会儿了,太太。” 秦婉对舒姌道:“许沉哥哥比你大一岁,今年也初三了,不知道姌姌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舒姌细声回应:“有一点,妈妈还夸过哥哥长得好。”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她胡诌的。 大概几岁的时候,她的确记得有见过这么个人,不过时隔太久,模样和名字早记不清了。 不过管他的,只要逮着夸就对了。 瞧这位干妈脸上的笑就知道,马屁拍对了。 舒姌跟着他们走了一路,入目的每个地方都透着奢侈。 穿过花园进屋,屋内宽敞精致,灯光明亮,地面净可照人,墙面大多采用的落地玻璃,能一览外面的自然风光。 来往的佣人见女主人回来了都会主动停下叫一声太太。 一楼的客厅很大,中式风格浓烈,却也并不算张扬。 灰色大沙发里陷着个人,墙上无边框大屏电视正开着,少年翘着二郎腿拿着手柄打游戏,嘴里叼着根Pocky。 “许沉,妹妹来了。”秦婉拉着舒姌走到沙发旁边。 游戏里的主人物正好死掉,少年扔开手柄,将叼着的饼干棒咔嚓咔嚓吃掉,懒洋洋转脸看她们。 少年发型精致,眉眼冷峭,唇略薄,面上无甚表情,目光在舒姌身上打量了一圈儿,说不上友好。 舒姌笑着喊了声哥哥。 鼓起勇气从兜里抓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塞进他手里。 凑近了才发现他右眼正下方有一颗黑色小痣。 许沉看着手心的糖,冷淡疏离地“嗯”一声,也不正眼瞧她。 秦婉知道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刚见面也不指望让他对这么个非亲非故的妹妹有多好。 为避免尴尬,她只能先带舒姌去后面的室内电梯,转角前回头看了眼刚好看过来的儿子。 秦婉眼带警告。 少年别过头,嗤了声。 三楼。 推开一扇门,墙壁透着淡淡的粉,随处可见的布偶娃娃,床边围着藕粉色纱帘,地上铺白色长毛毯,脱了鞋子踩上去像走在棉花上。 只一个卧室的面积就比她以前和妈妈一起住过的老房子还要大。 秦婉带她走了一圈,浴室洗手间衣帽间一应俱全。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姌姌喜欢吗?” 舒姌点头笑道:“很喜欢,谢谢干妈。” “书包放着,我们下楼吃饭吧。”秦婉心情不错,不枉她让人准备了这么久。 二楼长桌前,少年已经坐在那玩了好一会儿手机。 佣人见人下来了,忙有序地将晚餐送上桌。 牛排、蔬菜沙拉加果汁。 舒姌看着手边银质的刀叉有些局促,先学着秦婉把绸巾铺在腿上,看她拿起刀叉,姿势优雅,途中没发出一点声音。 舒姌学着样子切割牛排,可能手法不对,肉块异常难切,刀叉时不时触碰到盘子,发出清脆声响。 坐在对面的少年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不屑。 舒姌手一僵,动作停顿。 秦婉瞥向自家儿子,“你切好的那盘给妹妹。” 许沉纵然一千个不乐意,还是冷着脸交换了盘子。 舒姌看着盘中那顺着纹理切割得匀称的肉块,夸道:“哥哥好厉害。” 许沉看着盘中乱七八糟的大肉块,失了胃口。 结束了气氛有些尴尬的晚餐,舒姌回房间洗完澡,打开书包拿出相框。 女人抱着个小女孩,笑得眉眼温柔。 舒姌看了半晌才将它搁在床边的柜子上。 躺上床,良久。 认床的她一直没法入睡。 她不由往窗外看去。 雨早已经停了,天上没有星星,只能看见许家大宅外的巨大喷泉,周围还亮着柔和的光,水珠晶莹璀璨,在灯光下灿若星辰。 新的生活开始了。 舒姌起得很早,洗漱完下楼,阿姨们正收拾屋子。 去到大厨房,厨师还在弄早餐,香味让舒姌的肚子咕咕直叫。 年轻混血的厨师小哥笑着端了杯温热的低脂牛奶给她,用发音不标准的中文道:“早上好小妹妹,先喝着牛奶垫垫肚子。” 舒姌道了声谢,端着牛奶坐到沙发上,目光落在脚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很干净,除了一个空的饼干盒就只剩下三颗糖。 她将奶糖捡出来,拨了一颗放在没什么味道的纯牛奶里,其余两颗揣进兜。 被嫌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多时,秦婉也从楼上下来,见到沙发上乖乖喝牛奶的女孩,把人带到二楼用餐区吃早餐。 餐桌上,秦婉和舒姌聊得正开心,待许沉下来以后,气氛就莫名有些奇怪。 佣人给舒姌的空杯里又续了一杯牛奶,秦婉起身去一旁接电话。 眼见许沉低头也在捣鼓手机,舒姌飞快摸出颗糖,拨了扔进自己那杯新续的纯牛奶里。 突然抬眼的许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舒姌将糖纸揣进兜里,抿了口牛奶,头也不抬。 秦婉接完电话回来对许沉和煦道:“等会和我一起带妹妹去买衣服。” 许沉拧眉拒绝:“没空,今天约了人打球。” “球什么时候都能打,今天你必须和妈妈一起陪妹妹。”秦婉语气逐渐强硬,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许沉冷漠抬眼瞥了下舒姌,黑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你这是什么态度?”秦婉看不下去,“你爸不在家,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许沉垂眸默默摆弄早餐。 舒姌见他用叉子将盘里的双黄煎蛋硬生生给戳得千疮百孔。 “……” 舒姌觉得,这位脾气不怎好的大少爷可能把这蛋当成了她的脸…… 早饭吃完,秦婉让司机把她指定的那辆车开到门口。 许沉抢先一步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眉宇间敛着冷漠和不耐,周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舒姌坐在后座驾上,车里好闻的柠檬香薰让她身心愉悦。 黑色的玛莎拉蒂稳稳开出花园,秦婉问舒姌:“姌姌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干妈挑的我都喜欢。” 秦婉受用地笑了。 到了某高级品牌服装店里。 店员恭敬礼貌地先询问妇人需要买什么样的衣服,知道贵客来意后,就把人带到适合小女生穿的衣服区域。 正值夏季,夏天的衣服种类繁多样式好看。 秦婉一眼就相中一条白色蓬蓬纱公主裙,要了XS码拿给舒姌。 美女店员带着舒姌去试衣间。 高级品牌店的试衣间都透着设计师精心设计的美感。 舒姌一个人在宽敞的试衣间里翻看了眼挂在裙子标签上的六位数标价,慢吞吞换上,面无表情地对着全身镜转了一圈。 她已经好久没穿过裙子了。 试衣间的门开了,秦婉和店员纷纷侧头,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白色蓬蓬纱裙,额前留着齐刘海儿,柔柔弱弱的一个,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店员们最先反应过来,舌灿莲花,各种夸赞。 秦婉拉着舒姌看了一圈,十分满意。 许沉冷眼瞧着这一幕,看了几秒,继续低头玩手机。 直到舒姌换了件无袖高领黑色修身连衣裙,网纱面料,欧美复古略显成熟的风格,整个人像是突然成熟了两三岁。 店员在一旁补充道:“太太眼光真好,这件德国十五岁模特Eileen穿过走秀,最新发售,国际限量款。” 秦婉看着好看,正要叫舒姌去换下让店员把这件也包起来时—— 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许沉抬眼看着舒姌,刻薄吐出几个字:“难看死了。” 第2章 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人都听见了。 气氛有一瞬凝固。 店员们心里纷纷浮现出各种猜测,谁也没吱声。 舒姌拉了拉秦婉的袖子,小声道:“干妈,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黑色。” 秦婉皱眉看一眼儿子,安慰舒姌几句,让店员将舒姌试过的裙子全部装袋。 小女生的衣服,许沉懂个什么?真是跟他爸一个德行。 秦婉一上午几乎将夏秋两季的行头全给舒姌置好,回去的时候厨子们已经备好精致午餐。 吃完饭,秦婉拉着舒姌绣十字绣,舒姌在一旁贴心地帮她理线穿针。 许沉黑着脸过来,对舒姌冷言冷语:“起开。” 舒姌追随他目光尽头,低头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坐到他的游戏手柄。 实际上并没有坐到。 只是她现在穿的是件蓬蓬纱裙,手柄被裙纱给盖住了,视觉上看着像是坐到了。 秦婉斥责:“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许沉收了手柄,僵着脸留下句:“我去打球,晚上回来。” 许沉走后,秦婉安慰道:“姌姌别介意,哥哥就是这样,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其实……” 她顿住,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说。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心气儿高,脾气怪,好多东西和人都入不了眼,都是以前被他奶奶和周围人给惯坏了。 舒姌朝着她笑:“我知道,哥哥挺好的。” 许沉晚上回来的时候,舒姌正从卧室出来,两人不期碰上,许沉不打算理她。 舒姌犹豫两秒还是叫了他一声说:“哥哥,干妈出去了,说过两天回来。” 两人的房间都在三楼,许沉像是没听见,直接越过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舒姌看了会儿他背上汗湿的衣服,扭头下楼吃车厘子看电视。 电视看到第二集时,许沉朝她这边过来了。 少年半干的头发凌乱,发梢滴着水,从线条逐渐分明的脸颊往下滴落,身上灰色调的宽松家居服衬得身姿挺拔。 眼睛的内眦尖而内勾,看人的时候透着股子冷冽。 他直接掐断舒姌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电视,调出游戏,拿起手柄,往沙发一坐,“泡杯咖啡。” 舒姌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很明显,他在使唤她。 舒姌局促道:“我不会…” 她几乎没喝过咖啡,唯一喝过的就是那种便宜速溶的,开水一冲搅拌一下就能喝了。 可许家的咖啡不是那种便宜的,她之前无意看一个佣人弄过一次给干妈喝,程序很复杂。 “不会就学啊,”许沉不耐,“我家不是收容所。” 舒姌鹌鹑一样缩缩脑袋,起身走了。 还好没走几步就碰见了管家宋叔。 宋叔耐心教她冲泡咖啡的要点,舒姌闻到特殊的香味,不由问:“这是咖啡吗?” 和印象中的咖啡味道不太一样。 宋叔笑着答:“是的,它叫瑰夏,产量少,竞标才能买,有花香和水果味,自带甜度和果酸,太太和少爷平时都爱喝。” 舒姌哦一声默默记下。 许沉端着舒姌送来的咖啡象征性地喝了口。 舒姌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喝咖啡的姿势,不得不说,是赏心悦目的,那种养尊处优的气质一看就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今天厨师提前下班了,你去做饭。”他放下咖啡,闲适地靠回沙发,手指灵活地操纵游戏手柄,大屏幕里的人被他一个一个击杀。 舒姌从小学开始就帮着妈妈一起做饭,现在倒也没觉得什么,留下一声好,就往大厨房里去。 许家厨房里的东西和厨具一应俱全。 很多食材舒姌都认不得,大多工具也不会用,在几个大冰箱里翻找好半天,才看见一袋略有些亲切感的火锅底料。 S市这边人的口味偏甜,盐味也淡,和她家乡完全不一样。 一番捣鼓,火锅里的菜差不多熟了,她夹了一片牛肉尝,觉得不得劲,又找了辣椒油放进去。 红油油的一锅东西上桌时,许沉皱着眉坐着不动,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太好:“你就只会做这个?” 舒姌很贴心地给他打了油碟,“很好吃的,哥哥你尝尝。” 她用筷子给他夹了大肉片。 许沉想也不想,将那片肉扔到旁边装残渣的空盘子里。 筷子在碗上重重一搁。 这声音让舒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小心翼翼看着这位“难伺候”。 然后开始做最后的挣扎:“其实挺好吃的……” 煮沸的火锅冒着勾人的香气。 许沉瞥一眼她小心翼翼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拾起筷子在火锅里挑挑拣拣,脸上的表情始终充满嫌弃。 勉强夹了片藕,油碟里涮涮。 刚咬一口直接吐掉,嘶两声气,直找水喝。 舒姌怕许沉生气将她赶出去,忙殷勤起身去打了碗水放在他旁边,小声安慰:“洗洗就不辣了,我小时候就这么吃的。”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连连跟他道歉,声音乖软:“对不起啊哥哥,我不知道你这么怕辣…” “谁说我怕辣?”许沉从小就听不得别人说他怕这个字,“这么难吃,你让我怎么吃?” 舒姌一副知错的样子,嗫嚅道:“对不起,我尽力了…” 她厨艺本就不怎么好,她自己是能吃饱肚子就行了,许沉却是从小吃惯山珍海味,不嫌弃才怪。 许沉看她嘴巴一圈都吃红了,边用纸揩着鼻涕,还不停地捞着红油油的菜吃,眼眶都出了水汽。 嘁。 以为多能吃辣呢,还不是被辣得像棵水打的小白菜。 兴许是看她吃得起劲,也兴许是真饿了,许沉还是夹了几筷子菜在矿泉水里洗洗涮涮,勉强吃了点。 火锅就是越吃越辣,舒姌其实没煮太多菜,但是许沉没怎么吃,她也不是什么特别能吃的人。 当舒姌吸着鼻子打着饱嗝儿还想再吃的时候,许沉冷着脸让宋叔过来把火锅端下去给住在家里的佣人们分了。 当地不习惯吃辣的佣人们这一晚被辣得睡意全无。 许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躺在床上捂着肚子,掀了毯子又往厕所跑,坐在马桶上咬牙暗骂了两句。 这该死的臭丫头,一定故意的! 肚子里没货,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他饿极了下楼去冰箱找东西吃。 正好遇上管家宋叔,宋叔看他慢腾腾从楼上下来,姿势有些不对劲,连问怎么了。 许沉肚子拉多了,人有些虚脱,脸色不太好,某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咬着牙沉着脸:“被蚊子咬了。” 宋叔:“……” 自从前两年太太看了则蚊子携带病原体把人咬死的新闻后,着重嘱咐家里佣人们做好检查和驱蚊,特别是几间卧室,隔三差五就会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除虫维护,怎么还会有蚊子? 许沉吃完夜宵,躺在床上的时候肚子又隐隐作痛,他肠胃从小不太好,家里厨师每次做菜都很注意这一点,今天算是被那臭丫头给惹着了。 想起舒姌,他忍了半天没忍住,起身将自己养在恒温箱里的宠物蜘蛛捞出来。 三楼就三间房,他的屋子在中间,朝回廊右边走就是舒姌的房间。 门没锁,屋内只留着昏黄的夜灯,他轻手轻脚走进去。 床上垂下的淡粉纱帘是掀开的,窗户开了一点,纱帘随夜风晃动,窗边的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女孩的睡姿很好,平躺着,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双手交叠在肚子的位置,呼吸绵长规律。 额前的刘海朝两边分开,露出好看的眉形,眼睫很长,脸也小,肤色比很多人都白。 这样的人最让人没有防备,特别是她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乖乖巧巧站在那里,即使做了坏事,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只要她乖乖服个软道个歉,就会让人忍不住原谅她。 她很聪明又天生这样一副模样,轻轻松松就能骗过很多人。 许沉抓着蜘蛛的那只手顿住,看了她半晌,转身离开。 门彻底关上,舒姌睁开眼睛,嘟囔一句:“莫名奇妙。” 她认床的毛病很严重,没个十天半月根本没法适应。 感觉到人站在床边时,她才知道来的是谁。 她记得他身上的味道,有股薄荷的清爽气。 就在她实在装睡不下去想睁开眼睛时,那人又走了。 许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舒姌睁着眼睛又开始想事。 她记得大概七岁的时候,秦婉带着许沉来看过她和她妈妈一次后,就再没什么联系了。 可在妈妈意外出事以后秦婉就突然找上门来,还带着一个打扮很奇怪的老头,两人看了她很久,又问了她很多问题,奇装异服的老头最后捋捋胡须朝秦婉点头。 秦婉就拉着她轻言细语地商量:“姌姌不要怕,干妈已经安排你妈妈转了S市最好的医院,你跟干妈去S市怎么样?干妈一直想有个女儿。” 舒姌知道妈妈以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女,不然也不会和秦婉这样上流社会的人成为闺蜜,但妈妈家里早已经破产了。 在她七岁那年,这两人似乎因为什么事没谈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两人之间那点仅剩的友情也被彻底磨灭殆尽。 想到这里,舒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被人瞒着事的感觉真糟心。 第3章 许沉回到自己房间,将玻璃瓶里的毛蜘蛛放回恒温箱。 他坐在床沿,烦躁地啧一声,一脚踢向旁边的篮球。 脚下力度不小,NBA巨星亲笔签名的篮球直直被他踢到阳台,碰倒了地上一盆他心血来潮时养的捕蝇草。 他养什么东西几乎都只是图个新鲜,过了新鲜劲就懒得去管了,全是佣人在照料。 许沉任由那盆丑巴巴的草歪倒在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看不惯一个人,又下不去手。 烦人。 第二天早上,许沉睡眼惺忪打开门,下楼时正好看见刚在二楼转角处消失的一抹白色身影。 他醒醒神,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早上二楼的大厨房一般只有一个西餐厨师在忙活。 西餐厨师正忙着做果酱吐司。 舒姌凑上去想学。 混血厨师用蹩脚的中文跟她说:“小姐如果感兴趣,我可以慢慢教你。” 秦婉走之前就跟宋叔吩咐过,让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把舒姌当许沉一样对待,得到消息的厨师也从之前的小妹妹改了口。 舒姌还真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冲他笑道:“好啊,谢谢你呀。” 两个小梨涡在少女的嘴边漾开,眼睛弯成月牙。 年轻厨师也笑:“举手之劳。” 一大一小两人在厨房里忙得其乐融融。 许沉站在斜开一条缝的厨房门口静静看着,神情难辨。 “少爷?” 来厨房看早餐进度的宋叔过来了。 许沉收回视线,声音不大:“这个厨子来多久了?” 宋叔说:“一年。” “哦。” “怎么了?” “没什么。” 宋叔看着许沉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说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可随着年纪增长,他也越发摸不透他的心思。 按理来说,这位也是实打实的少爷脾气,一向不会在意家里这些琐事。厨师们一般都在厨房,不会轻易到跟前来,许沉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不知道,今天怎么一大早绕路逛到厨房来了? 精致营养的早餐上桌。 这次没有秦婉在,早餐氛围更为尴尬。 除了头顶上不知用什么在播放的舒缓钢琴曲,再无其他声音。 舒姌吃着吐司,夸赞:“你们厨师好厉害,比外面的好吃多啦。” 许沉吃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欢说话,而且他觉得,这丫头说的基本都是废话。 他擦完嘴角安排道:“吃完你收拾。” 舒姌闭上嘴,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甜丝丝的。 她在厨房让Gavin偷偷帮她放了糖。 舒姌问:“哥哥,珈伦中学是什么样的啊?” 离九月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去新学校难免让她有些不适应,更何况还是这种大城市的中学,听说里面条件很好。 “里面有两种人。” 舒姌以为他下一句要装逼说“男人和女人”的时候—— 许沉开口:“有钱人和聪明人。” 珈伦是个私立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里面,学生不算多,但学校非常大而且地段很好,一年学费二十万往上。 当然这个学费标准只是面向大多不靠成绩只靠家世议价进来的富家子女,真正靠硬实力考进来的,不止学费和生活费全免,每学期对于成绩优异的学生还会有高额奖学金。 因为招收的学生特殊,学校师资力量很好,出去的学生最后几乎个个都功成名就。 舒姌哦一声,桌布下的双脚也不晃了。 许沉警告她:“去了学校别说你认识我。” “嗯…” 舒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这十四年从未走出过自己那个小城市,小城市的教学条件比不上这样的大城市,更何况还是许沉这样的人读的学校。 许沉感觉到她的低落。 他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如果……” 刚说两个字,见一直低着头的女孩突然抬头望着自己。 许沉瞥开目光,拉开椅子起身,“没什么。” 舒姌趁他转身,瞥嘴。 她麻利地收了餐盘和叉子,期间有佣人过来抢活,舒姌拒绝说自己顺便去厨房找Gavin学东西。 “加文哥哥,分子料理是什么?” Gavin耐心地给舒姌举了好多例子。 “再往简单说就是你看到一份糖心煎蛋,吃下去也许它的蛋清是酸奶,蛋黄是水果。” “像不像电影里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Very pleasant surprise!”说到这里,Gavin蓝灰色的眼睛似乎落了星星,手上比划的动作弧度也大了起来。 Gavin对烹饪的热爱感染到了舒姌。 她和着手下软趴趴的面团,突然有点茫然。 许沉站在厨房门口冷眼瞧了会儿,转身到客厅单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看消息。 一个名为“S十八少”的企鹅群里,一群人约着今晚上出去玩,很多人在群里艾特他。 这么个土到他当初直接退群的群名,是他发小蒋珺弄的。 里面十来个差不多同龄的男生都是S市这边家世相近的富家子弟,祖辈也几乎是世交关系,一个拉那么一两个,到现在也有了十六人,天天在里面插科打诨。 按蒋珺的话来说,再凑两人就齐活了。 哥、ye赽泺(张野) @烦 听说婉姨出差了,沉哥今晚出来嗨,艾玩俱乐部见! 女人拽照样甩(蒋珺) @烦 兄弟,开学前的狂欢Let's go!!! 烦(许沉) 没兴趣 哥、ye赽泺(张野) 别啊沉哥,三缺一啊!不会是有了妹妹玩,连兄弟们都不要了[抠鼻] 烦(许沉) 想死是吧 哥、ye赽泺(张野) 爸比我错了.jpg 蒋珺私聊问他:怎么不出来,有事吗? 许沉回:不想出门 蒋珺回:哦行吧 许沉手指停顿两秒,又打字问他:讨厌一个人什么感觉? 蒋珺:想揍他呗,还能有什么感觉 许沉:如果对方是女生 这次蒋珺回消息的速度没有刚才那样快了,大约隔了十几秒,对方才回复。 蒋珺:超纲了兄弟,谁这么倒霉又被你讨厌了哈哈哈哈 许沉没回了。 因为舒姌从厨房出来了,还端着一盘似乎是新鲜出炉的曲奇饼,见到他后忙朝这边过来。 一盘巧克力色的曲奇饼放在他跟前的小圆几上。 “加文哥哥教我做的,你尝尝。” 女孩尾音轻快,双眸晶晶亮亮,微笑时会让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嘴角两个小梨涡上。 许沉掀起眼皮,冷眼看着她一双盛满笑意和讨好的眼睛。 “谁你都叫哥哥?” 声音不大,却明显透着凉意。 语气像极了小学时代一个严厉的老师坐在讲台上拿着教棍指着她卷子上某道错题,问:“我讲了两遍你还不会?” 下一刻,棍子就落到她手心上,很疼。 女孩的笑淡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她低头看着自己凉拖鞋露出的脚趾,声音小而软:“我知道了…” 尽是一副诚恳的认错态度。 许沉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看向跟前的曲奇饼,向来不爱吃巧克力味东西的他莫名捻起一块,咬了下去。 “一般。” “……” 这人可真难相处。 舒姌不知道的是,即使是三星米其林餐厅主厨做的菜,许沉也只有这么两个字的评价。 接来下这两天,舒姌隔三差五就去厨房跟Gavin学各种点心。 做出来后都会让许沉尝一尝,评价从一般到难吃再到别做了浪费时间最后被直接扔进垃圾桶。 舒姌却也不生他的气,她知道许沉这样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口味刁也是正常的。 于是就算许沉再怎么打击她,她整天还是孜孜不倦地待在厨房。 两天后,秦婉回来了,还给两孩子带了礼物。 给许沉带了几本精装书,给舒姌带的则是一只一个多月大的小萨摩耶。 像个白色的小胖狐狸,舒姌抱着就不想撒手了。 许沉看着桌上几本精装书,再看看舒姌怀中的萨摩耶,脸色登时就不怎么好。 舒姌自然是感觉出来了,抱着小狗走到他跟前,诺诺道:“哥哥,要不我们换换吧?” 许沉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上楼回房间,门关得很响。 舒姌怀中的萨摩耶被这巨大的关门声吓得狗身一颤。 舒姌不知所措地看着妆容精致穿着时尚一脸习以为常的秦婉。 秦婉安慰她:“没事,哥哥不喜欢狗。” “嗯…哥哥是不是也不喜欢看书呀?” “是啊,我就愁他这一点,”秦婉想起自己儿子那些爱好就头疼,“姌姌喜欢看书吗?” 大人一般都喜欢爱看书的小孩。 舒姌点头:“喜欢。” “姌姌真乖,”秦婉摸摸她额前柔顺的齐刘海,“以后看书带着哥哥一起好吗。” 舒姌应了。 晚上的时候,舒姌将萨摩耶安置在卧室一间小房子里,萨摩耶玩累了,趴在里面很快睡着了。 舒姌随手拿起书桌最上面那本书拆了,随意翻了两页又合上,去敲许沉的门。 敲了三下,没人应,她又敲了三下,还叫了声哥哥。 终于有隐约的脚步声往这边来,门打开,少年脖子上挂着黑红色的耳麦,眉宇满是不耐。 “干什么?” 舒姌晃晃手里的书,仰着小脸看他:“我小时候也不喜欢看书,妈妈总在睡前念给我听。” 女孩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糯。 许沉想关门。 舒姌又说:“我念书很好的,以前语文老师总让我上讲台念书给……” 砰一声,女孩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门后。 许沉坐回电脑前,掰了掰手指,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放回鼠标键盘上。 游戏刚开始,敲门声又响起来,他心烦气躁地将脖子上的耳麦戴上。 这死丫头八成是有病。 三十分钟后一局游戏结束,许沉退了开黑房间。 YY语音里,蒋珺问:“怎么退了,继续啊。” 其余三人也开始附和。 好好的五黑才打两局,完全不过瘾。 不过最主要的是许沉技术好,缺他不得。 许沉留下一句等会,电竞椅转个圈儿,起身往门的方向走。 敲门声早没了,他就是有点渴,想下楼拿瓶水喝。 门一开,一个矮小的身子登时朝他的腿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沉哥:我只是有点渴,不是想看她在不在 大家:哦…… 第4章 自许沉关了门,舒姌随手敲了两下就停了。要不是看在秦婉面子上,她才懒得理他。 为了表现出自己“真的很想带这个哥哥一起看书学习但哥哥却不务正业”,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许沉房间门口,背顺势靠在门上。 正看得入神,这猝不及防的开门让她没个防备,手胡乱挥着想找搀扶物抓一下,晃了两晃还是没能跟上身子往后仰倒的速度。 看情况是要后脑着地,她的心凉了半截。 也不指望后面这人能扶她一把,舒姌眼睛一闭,只希望别把自己摔傻了。 一个略硬的东西抵住她的后背,微微用力,将她往前一带。 她回头,刚好看见许沉直了膝盖,单手扶着门框居高临下看着她。 “还不走?” 少年面无表情,黑眸深不见底,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好。 由于刚才某人大概终于良心发现日行一善,舒姌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仰着头朝他笑:“谢谢哥哥。” 鹿眼里盛满碎光,小梨涡绽放,脸上的笑十分真情实感。 许沉到嘴边的风凉话在唇舌间打了个转儿,生生咽下去:“坐门口干什么?” “等你开门呀。” 许沉:“……你是傻子吗?” 面对许沉一言难尽的表情,舒姌讷道:“干妈说让我看书带你一起…” 许沉眉心微拢,垂眸看她好一会儿,才来了句:“东西别乱动。” 身子往旁一侧,总算是让开门。 来这里三天了,今天是舒姌第一次踏入许沉的房间。 比她那个房间还要大,琳琅满目的手办和模型,整个房间呈现黑白灰三种色调,屋子里有种和他身上类似的薄荷味道。 许沉坐回黑色电竞椅上,重新戴上耳麦,“来,继续。” 舒姌在后边朝他的电脑屏幕上瞄一眼,花花绿绿看不懂。 她在距离许沉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翻开书清了清嗓子。 许沉的耳麦效果很好,戴上后几乎隔音,听不见身后的念叨,可语音里那几个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认真补兵的张野最先忍不住了:“不是,打游戏听什么小王子?我说沉哥你咋想的?” 秦桉吊儿郎当开玩笑:“表哥,什么时候带你这个妹妹出来耍耍,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我妹吧?” 许沉:“滚犊子。” 回城买装备的时候,许沉抬手将左边耳麦挪开一点,女孩念书的声音窜入耳朵。 “……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 绵言细语,娓娓动听,像阳春三月的风。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没有去拿水…… 书翻了好几页,也不管许沉听没听,舒姌只当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许沉的房间没有钟,她估摸着时间合上书。 少年还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敲击键盘,鼠标点得非常灵活,时不时说着令她听不太懂的话。 冷漠而专注。 今天她知道一件事,原来许沉真的会骂人,特别是打游戏的时候。 瞄见游戏似乎胜利了,舒姌才上前两步,轻声道:“哥哥晚安。” 转身前觉得这么几个字似乎有点敷衍,又多补充了句:“干妈说发育的年纪要早点睡。” 许沉没有理会她,舒姌也不在意,拿着书回自己房间。 游戏又开了一局。 秦桉笑呵呵说:“咱们应该听妹妹的话,早点睡,影响发育。” 张野:“十点都不到,睡啥睡啊。” 秦桉:“万一影响弟弟发育,以后给不了人幸福,多不好。” 蒋珺:“疑车有据了啊。” 许沉:“这局打完下了。” 张野:“别啊哥,我还差一局渡劫啊!” 秦桉打个哈欠:“小弟弟重要还是游戏重要?” 张野蒋珺:“当然是游戏!” 许沉:“人菜瘾还大。” 张野蒋珺:…… 洗漱完后,许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女孩之前的念书声总在耳边回响。 他烦躁得拉扯毯子蒙住头。 特么唐僧念经啊。 上午的阳光穿透窗户洒进来。 许沉精神不济,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餐。 舒姌和秦婉都起得早,两人这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 秦婉见许沉这样一副模样,皱眉教训:“又熬夜打游戏?你爸不在家就无法无天了?” 许沉:“没有。” 失眠了而已。 秦婉显然不信,又想起今天早上管家汇报的事,“我没在家这两天,你倒指使起妹妹来了?” 许沉拿叉子的手一顿,扫了眼坐在对面刚擦完嘴巴状似无辜的舒姌。 “我指使你了?” 舒姌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忙对秦婉说:“没有没有,哥哥对我挺好的,您别说他了。” 到底是自己儿子,秦婉脸色略缓,又口头教育了许沉两句,让他下不为例。 许沉懒洋洋应着,看样子也没怎么放心上。 舒姌横在中间觉得不自在,内心挣扎好一会儿,才跟秦婉说自己先上楼去喂小白了。 回到房间,舒姌蹲在地上看着早已吃得肚子滚圆的小萨摩耶,轻轻戳戳它的脑袋。 “还是你最幸福,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用担心。” 小萨摩耶舔舔她的手指头,抬头看她,尾巴摇得欢快。 楼下母子二人用餐气氛不算愉快,一旁路过的宋叔都忍不住加快脚步只想快点远离这是非之地。 吃完鱼子酱蛋饼,许沉状似不经意说了句:“妈,换个西餐厨师吧。” “怎么?年纪小小口味这么挑,好的不学你爸,其他全学了。” “妈。”少年语气软了些。 秦婉放下叉子,趁机跟他谈条件:“你对妹妹态度好点,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许沉只当她是应了,随口跟她说了个之前在综艺节目里看到的厨师。 Gavin被宋叔告知自己被辞退时,还一脸懵地连问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宋叔也不好直说,只能道:“太太已经帮你介绍了下家,前途无量。” Gavin的中文说得依旧不怎么流利:“能让我去跟小姐打个招呼吗?” 宋叔犹豫着刚想说好,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还不走?” 两人视线纷纷落在这道声音的主人身上。 个头高高的少年穿着黑白相间的休闲服,打着哈欠路过。 Gavin有些着急:“我想亲自跟她说两句话。” 许沉睇他一眼,朝宋叔道:“他下家在外面等了。” 宋叔人精,立刻带着Gavin往楼下走。 下完楼,后知后觉的Gavin不解道:“是我哪里得罪少爷了吗?” 宋叔笑道:“别多想,好好干,下家的薪水待遇不比这里差。” 舒姌安顿好小白,下楼去厨房找Gavin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问了宋叔才知道人刚走。 宋叔见她略有些失望的模样,说:“太太做的主,新厨师明天来,之前上过几档美食综艺,给不少一线做过菜,资历各方面都比Gavin出色,如果小姐对烹饪感兴趣,也可以跟他学。” 舒姌到底还是没去问缘由,只是心中一记警钟敲得更响。 许家不想要的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被辞退。 今天没有东西可以学,舒姌拾掇拾掇心情,只能抱着小白去花园玩。 小白四只脚一落地,就兴奋得撒丫子到处跑,舒姌在后面跟不上也叫不住。 她双手支在大腿上,弯腰直喘气,断断续续叫着小白的名字,小白却是头也不回,丝毫没有要等等小主人的意思。 别墅三楼,许沉房间的阳台正好可以看见这边的大花园。 今天的舒姌穿着浅色牛仔短裤,两条竹竿儿似的腿在阳光下显得更白,长长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她在拼命追赶前面那只白毛小畜生,完全不顾形象,像个野丫头。 这么远看下去,她整个人更小,像朵不堪一折的花。 等她终于追上那只小畜生,将它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亲亲额头,似乎在跟它说话。 许沉眼带讥嘲。 也不怕脏。 再说。 一只畜生听得懂人话? 下一秒,舒姌一个没抱住,小白挣脱她的怀抱,又撒丫子跑得更远了。 舒姌累极,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舒展开。 女孩个子不高,瘦瘦小小一只,很好欺负的样子。 舒姌躺了一会儿,突然翻身趴在草地上看一朵小花,这个角度,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许沉哗地拉了窗帘。 紧闭的窗帘后,少年眼带愠怒,他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在看未来媳妇儿~ 第5章 下午,舒姌被秦婉带出门购物。 女人大多都是购物狂,特别是有钱有闲的女人。 舒姌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逛街,又累又没意思还浪费时间。 她突然有点羡慕许沉,能够明目张胆拒绝秦婉。 秦婉每换一套衣服鞋子包包都会问她:漂不漂亮?好不好看?姌姌觉得我这样搭配怎么样? 舒姌过去几乎都是穿的邻居家姐姐不要的衣服,对于衣服裙子包包这些东西的审美都不太敏感,只能绞尽脑汁地回答。 好在口才不错,尽说些漂亮话哄得秦婉眉开眼笑,顺带又给她添置了不少东西。 许沉在家跟私人教练上完课,满头满身都是汗,洗了澡整个人懒洋洋陷在楼下沙发吹空调看手机。 等他关掉手机起身准备穿拖鞋时,才看见鞋面一滩黄色不明液体,空气里隐隐飘散着一股骚臭味儿。 余光中一团白色一闪而过。 许沉冷脸骂了句:“小畜生。” 佣人们听见动静忙过来收拾,还拿了崭新的拖鞋。 许沉盯着那边玩球的臭狗看了一阵,过去单手拎起它的后颈下楼扔去花园后面。 黄昏时分,私人定制的粉白色布加迪威龙停进别墅地下停车库。 秦婉下车摘了墨镜,宋叔带着人去后备箱大包小包搬东西。 回来后,舒姌第一时间就是回房间看小白,发现小白不在,她又到处找,可许家实在太大了。 宋叔见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叫住她问了情况后,去佣人房问了今天值日的佣人们。 秦婉听到风声后,让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开始找狗。 天快彻底黑下来时,一个保镖在花园老桂花树下的土壤里发现狗的脚印,树后面是大墙,墙边草木旺盛,他将草丛扒开,赫然出现一个狗洞,直通向外面。 狗跑了。 晚饭时,秦婉安慰舒姌:“寻狗启示贴出去了,姌姌别难过,等过两天就该有消息了。” 舒姌嗯一声,却是食不知味。 夜晚彻底降临。 舒姌侧卧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喷泉灯光。 这里很好,什么都有,就像小时候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城堡。 可她总觉得不自在。 片刻后,她自我鄙夷了一番,小声嫌弃:“矫情。” 第二天舒姌在家闲不住,在秦婉的应允下,带着一个叫大左的保镖亲自出去找狗。 许沉搞不懂,丢一只狗而已,用得着这么折腾? 天色渐黑,又值周六,大屏电视里放着搞笑综艺,许沉却连嘴角都懒得动。 秦婉皱眉,看着手机直念叨:“怎么还不回来,大左手机也不接。” 快五个小时了,实在是不得不叫人担心。 许沉拿着遥控,台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看得进去,正好群里秦桉他们叫他开黑,他将遥控随手一扔,上楼开电脑点开LOL。 天越来越暗,游戏开了一局又一局,门外却没有丝毫动静。 当几人集合准备在龙坑团一波时,许沉意外没有跟上,等秦桉四个都尸横遍野后,他才后知后觉出现在人堆,却连一个人头都没收割掉,被对面上单一下控住,几人的伤害尽数往他身上招呼,不到三秒就被彻底击杀。 团灭,对面一波直上高地,基地水晶炸裂。 几人都感觉出今天许沉的状态不对,甚至说是心不在焉。 秦桉问:“咋的了表哥,网卡了?” “不打了。” 也不等他们回应,他直接退了游戏和语音,关电脑出卧室。 秦婉刚挂掉那通电话,神色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凝重,叫来宋叔商量。 舒姌被人绑架了,对方提出巨额赎金,并且声明敢报警立刻撕票。 · 天已经黑了,废弃工厂的玻璃窗户早已全部碎掉,四面透风。 里面没有灯,斜前方的生锈机器上点着几根白蜡烛,风吹得烛光摇曳晃动。 舒姌睁开眼睛,后脑勺还疼着,手和脚都被绳子捆得结实,嘴上贴着胶布,入目满是灰尘蛛网,地上遍布碎石瓦砾。 大左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近两米的肌肉大汉,全身被绳子绑了个扎实,身上伤痕累累,脑袋还被黑布袋子蒙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许家的别墅大宅坐北朝南依山傍海而建,站在天台上甚至能看见S市最有名的新月浅水湾和沙滩。 这样的地势驱车下来有段路较偏僻,她和大左在别墅区的盘山路段下车没多久,就遭了这群人袭击。 对方貌似常年混社会,也不怕见血,几个人上来就对着大左刀子棍子伺候,大左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还因抵抗得厉害下场更惨,不止脸上挂了彩,手臂和身上也被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本想着跑的舒姌当时就乖乖不动了。 嘴巴一圈胡茬的光头中年男人穿着花衬衫坐在破机器上,将一根烟往烛火上凑了凑,点燃咬在嘴里抽。 脚下烟蒂已经好几个。 见地上不远处的小女娃看向自己,他笑,露出一口黄牙:“醒了?也别怪叔叔们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个赌鬼爹,欠老子们一屁股债,现在人没了。” 花衬衫男人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鼻子嘴巴烟雾缭绕:“正好他闺女来了咱S市,怎么着也得请来做做客不是。” 他身边有三个人,抽烟的,玩刀子的,肩上扛棍的,平头脏辫大花臂,年纪看着都不怎么小。 花衬衫继续道:“听说你是攀上好人家了?老子开价一千万,你说这“好人家”舍不舍得来赎你?” 他这话说完,身边几个男人都笑起来。 这么多个小时不吃不喝,舒姌嗓子干哑得厉害,悄悄咽了口唾沫。 她爸早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彻底人间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欠下不少高利贷。 从小学起她和妈妈总是被迫四处搬家换房租住,就是因为总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讨债。 那些人要不到钱就在门上泼狗血,邻居们议论纷纷,房东更是没有好脸色,即便当时报了警,也没能掀起什么浪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望风的男人进来,向光头花衬衫道:“来了,有人来了。” “几个?” “一、一个,好像。”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空旷废弃的工厂里格外清晰。 少年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全身上下的行头看着简单,实际上贵得吓人。光头花衬衫眼光毒,即使光线不太好,也一眼就看出来。 一张银行卡朝他面前飞来。 少年放下手,声音冷淡:“一千万,密码六个零。” 花衬衫掐了烟,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银行卡。 他向周围使了个眼色,四人立刻抄起家伙开始动手。 这年头自大的富二代他见得多了,单枪匹马就敢来逞英雄,光有几个破钱真以为能使鬼推磨了? 而且当他傻吗,不直接汇款,拿张破卡来打马虎眼子。 少年脚背勾起地上一根铁棍,捏在手里躲闪着几人的围攻,找准机会就往人要害招呼。 动作反应和力道一看就是练家子。 生生挨了棍子的人纷纷疼得嘶气,有两个腿被打折,倒在地上哎唷连天。 一直躺地上装死的大左不知什么时候磨开了绳子,听见动静,一把扯开蒙在脑袋上的黑布,忙去到许沉身边帮忙,将剩下的人一个个放倒。 花衬衫早见情况不对,偷摸到舒姌身边,手里的刀横在她脖子上大声威胁:“棍子扔了!” 许沉停下动作,转头。 少年的眸极黑,阴沉冷刺得紧。 仿佛没听见花衬衫的威胁,他拖着棍子面无表情朝他们走来,铁棍摩擦地面的声音令人不自觉牙酸。 生锈的棍子不知道沾了谁的血,昏黄烛光下,隐隐可见它在地上画出一道暗红的纹路。 横在脖子间的那把刀很凉,舒姌连呼吸都屏住了,如此诡谲的气氛下,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异常的心跳。 光头花衬衫被这眼神刺得心生胆寒,手止不住一抖。 脖子上传来痛楚,舒姌忍住没出声。 许沉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依旧执着棍子步步逼近,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棍子快速划破空气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带着骇人的力道重重砸在那颗映着烛光锃亮如卤蛋的光头上。 花衬衫男人喉咙里嗬出一声,一个对眼儿彻底往后栽倒下去,短刀应声落地。 舒姌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忍着脖子上的剧痛,仰头看着这个居高临下俯视她的人。 因为背光,他的面容隐在黑暗里模糊不清,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 舒姌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却能看清她的。 鹿眼里的恐惧不减反增,仿佛他才是那个要杀她的人。 许沉讨厌她这样的眼神。 “怕?” 他扔了棍子面无表情朝她靠近。 少年身上的血腥气隐隐扑面而来。 “你不该怕我。”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如果死了,也是因为你。” 所以,你凭什么怕我? 不想去看她的眼睛,许沉将昏死过去的人一脚踢开,蹲下身去解她手脚上打着死结的绳子。 “小心!” 大左原本浑厚的声音破了音,响彻空旷废弃的工厂。 第6章 舒姌变了脸色,撞开身前的许沉。 烛光映着寒芒,寸头男人的刀划破空气狠狠刺来。 右肩的痛感不断放大,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许沉眸光微寒,抡起棍子砸向男人腘窝,持刀男人惨叫跪地。 舒姌疼得昏迷前,耳边只剩下男人的惨呼和棍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令她齿间发痒。 舒姌再醒来时,脖子缠了一圈纱布,肩上伤口也进行了处理和包扎,手背打着点滴。 周围很干净,像个装修温馨的居室,厨卫一应俱全,绿植盆栽随处可见,不过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提醒她,即使装修格局再好,也依旧是病房。 旁边坐着个看时尚杂志的女人。 秦婉见她终于醒了,放下杂志连声问:“姌姌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舒姌嗓子干疼,哑着声音回应:“……水。” 秦婉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喝。 “……哥哥呢?” “哥哥回去了。” 水润过的嗓子总算舒服些了:“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儿,”秦婉不甚在意地放下水杯,“许家的孩子从小有私教训练,拳头跟骨头一样硬。” 许家祖上几代都是拿枪杆子的,只是建国以后为了更好的生存发展才逐渐开始转变为经商,因人脉广权力大,一路顺风顺水,早已是家大业大。 舒姌试探问道:“那……不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吧?” 之前学校有人打架斗殴,都有学生被带去局里问话教育,还是班主任亲自过去领人,当时差点把班主任气得进医院。 秦婉笑了:“哪能呢。” 她也不期望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只是想起那帮绑架讹钱的人,动手之前也不先好好查个清楚,许家的钱也是他们敢讹的? 秦婉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你爸欠的那些钱我已经让人还清了。” 那笔钱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倾家荡产也难以承受,但对许家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谢谢干妈。” “好孩子,”秦婉摸了摸她的头发,“我都听大左说了,干妈也该谢谢你。” 舒姌很有自知之明:“哥哥也是为了救我。” 秦婉便不再多说什么。 舒姌暗自松口气。 如果她不挡那一刀,现在躺在这里的说不定就是许沉。 本就是因为来救她,如果还让他挨了刀子挂了彩,秦婉心里肯定不舒服。 “哥哥其实很在意姌姌。” 秦婉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为儿子的鲁莽行事捏把汗。 虽说许沉很小就被老爷子丢去特训过,不过当妈的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嫁过来十多年依旧不太能理解许家的养儿方式。 都和平年代了,还搞得跟个特种兵似的,要是这次那些人身上有个真枪实弹,那还得了? “等再将养两天咱们就回家,干妈让厨师天天弄好吃的给你补补。” 看出秦婉似乎不愿多说,舒姌笑着应好,待秦婉走后,她才敛去笑意,转头看向窗外。 今天阳光格外好,外面金灿灿一片,洒在绿植上分外治愈。 可她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世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那才像人心。 · 大左躺在普通单人病房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好友兼同事阿远提着一个保温壶来看他。 保温壶一打开,鸡汤浓郁的香味飘散在小小的病房内。 “喂,回魂了!”阿远的手在他眼前一晃。 大左眼睛终于动了动,扭头看他:“你说少爷真的只有十五吗?” 阿远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是什么傻逼问题。 大左继续喃道:“也太能打了吧。” 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亲眼看见少爷将人打瘫在地,两条腿都差点给人废了。 最奇怪的是,他明明听说少爷似乎很讨厌那位新来的小妹妹,小妹妹受了伤得尽快送去医院,他斟酌再三只能上去抱她,结果少爷冷着脸踢他一脚,还让他滚远点…… 阿远听他如是说着,表情十分从容。 大左是许家这批保镖里来得最晚的一个,很多事不太清楚也实属正常。 “少爷性子古怪,天生力气就大,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你不知道吗,据说许家老太爷当年可是徒手杀虎的人,基因摆在那儿呢。” 大左就跟听书一样,五官都表现出惊讶:“还……还真有人能徒手杀死老虎啊?”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阿远舀了一碗鸡汤让他赶紧起来喝。 大左喝了一口,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道:“那小妹妹以前是不是跟少爷见过啊?” “你管那么宽干什么,”阿远没好气,“没事少八卦,自个儿好好养伤,小心太太和宋叔扣你工资!” · 秦婉刚回到家就见许沉穿着一身宽松球服,似乎准备出门。 她皱眉说他:“也不去看看妹妹。” “你去过不就行了。” 秦婉放了包,倒也不想说他什么,坐下喝了口佣人刚泡好的红茶,拿出手机继续看着网上专柜最新上的奢饰品。 “妈。”许沉突然走到她身后。 “嗯?” “你真觉得,她能帮我挡灾?”少年尾音略飘,带着几分不屑。 秦婉放下手机,转脸对他认真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接触过许家的人都知道秦婉有多信这些,不过秦婉也不算这个大圈子里最特立独行的那个,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看重这些,特别是风水和命理这一块。 “姌姌是早产婴,生下来的时候医生都说活不了,结果到现在还不是健健康康的,有些人天生命就硬,”说到这个秦婉话就多了起来,“奎先生说过了,你这命格看起来好,锦衣玉食富贵命,结果命还没人家一半硬。” 屋内陷入良久静默。 “她挡灾,然后呢?”许沉问得漫不经心。 他一点也不信这些的东西,当初秦婉请那什么奎老头上门,神叨叨的说要找一个什么命硬的小姑娘来。 当时他就反对过,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样的神棍,搞笑。 结果最后秦婉还是将人带了回来,正巧还带点故。 秦婉笑道:“放心吧,你妈我又不是那种人,早问过先生了,她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 “什么?” “没什么好姻缘吧。” 其实奎先生当时的话说得比较玄妙,不过秦婉是这么理解的。 司机开车前往篮球俱乐部,在等红绿灯时,许沉突然改变了主意:“去医院。” 司机没太能反应过来,反而担心地问:“少爷哪里不舒服吗?” “蠢吗。” 后知后觉的司机默默调头。 许沉踏入病房的时候,舒姌正吃着护士喂的菜粥。 她右肩受了伤,右手这两天不能动,只能由人喂着吃饭。 “出去。” 护士听见声音转头,看清来人时,放下碗筷起身朝着少年点了下头快步离开,顺便还轻轻带上了门。 舒姌见到他就笑着喊哥哥。 许沉盯着她看。 女孩披散着一头长发,规规矩矩穿着蓝白竖条服,嘴角边沾着饭粒,脸色不怎么好。 其实她不算太漂亮,由于在上流圈子里长大,他从小见过的漂亮小姑娘数不胜数,这一个顶多只能算是中上水平。 而且他记得约莫七八岁的时候跟秦婉去看过她们母子二人。 舒姌以前长得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几乎是瘦脱了相的皮包骨,腿脚和手臂都细成了竹竿。 那时他见了她就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摔一下,骨头就会折掉。 “钱……追回来了吗?” 女孩声音柔中带着丝哑,轻轻的,像支随风飘摇的羽毛。 许沉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口吻冷淡:“空卡,谁会蠢到真拿一千万来救你?” 话并不算好听,舒姌却放了一百个心。 如果再加个一千万,她真怕自己欠太多以后还不起,她知道赚钱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难的一件事。 许沉敛了笑意,看她半晌,淡声道:“你可能会后悔。” 女孩抬眸看他,一双鹿儿似的眼里盛满疑惑。 许沉每次看见这双眼睛,心情都会莫名烦躁。 他冷着脸转身,门被重重关上。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舒姌翻了个白眼,有模有样学着许沉刚才的话,说完瘪了下嘴,满脸嫌弃。 现在的她还看不懂许沉,对她来说,这个哥哥不算坏更说不上好,而且嘴巴是毒。 她甚至还在想,如果许沉没有这样显赫的家世,就这样的心性一定不讨人喜欢。 舒姌出院这日天上下着雨,空气依旧闷热。 再过两天就是珈伦中学正式开学的日子,她心情不怎么好,甚至一点都不期待。 小白最终还是没能找回来,它在舒姌的生命中就像昙花一现,没有缘分。 秦婉想给她再买一只小萨摩耶,舒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最重要的是她看出来,许沉不喜欢那些猫猫狗狗。 她甚至在心里恶意揣测,她的狗就是被他故意弄丢的! 第7章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珈伦中学外停满豪车,这所学校几乎汇聚了无数有钱人家的子女,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私立贵族学校。 许沉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将自己一身行头打理好,直接让司机开车将他送去学校,连早饭都没吃。 秦婉用早餐时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差点摔了勺子。 舒姌反倒安慰起她来:“没关系的干妈,我可以自己去。” 她自小独立惯了,以前妈妈一个人上两份班,她基本都是自己去学校报道。 而且许沉要是真等她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秦婉叮嘱了几句,就让人去车库开了辆她最近新买的白色敞篷宾利送她去学校。 不巧的是,因为开学高峰期,通往珈伦中学那段公路堵得太厉害,一辆辆车如长龙堵在路上,前不能行,后不能退,再豪的豪车也只能乖乖在原地等着。 这时候灵活穿梭过去的小电驴和自行车完美的证明了自己的便宜实用性。 舒姌看了会儿车内显示的时间,问了司机路程,果断下车徒步去学校。 学校大且气派,初来时只觉像是误入了一个大型公园。 按照公告牌上贴着的学校大地图,舒姌很快找到初中部的教师办公楼。 初三三班的班主任是个和蔼的中年女老师,教语文,头发扎成个干练马尾,高高瘦瘦,自带一股子书卷气。 见到舒姌时,她笑得分外亲和。 十四五岁的孩子大多处于青春叛逆期,更别说还是这样一群家里有钱有势的二世祖们,虽然每个班人数不算多,但却格外难管。 这学期班上总算来了个乖孩子,听说之前成绩很优秀,这倒让她省心不少。 办公室里,桑萍像个普通长辈一样拉着她闲聊,大致跟她介绍了下学校的校规和平时一些活动,还从抽屉里摸出一本新生入学手册给她。 小册子做得格外精致,连封面都是硬壳的纯黑色,上面有金粉勾勒的暗纹,看着十分高大上。 让舒姌意外的是,这所学校课外活动十分丰富,似乎非常支持大家良好的兴趣爱好及全面发展,并且无论初中部还是高中部都没有规定校服一说。 听说是之前有位学生嫌校服太丑穿着掉价,校长无意路过听到后,大手一挥,直接取消了这项规定。 舒姌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这样“民主”的校长。 桑萍神秘一笑:“知道那个学生是谁吗?” 舒姌:“谁呀。” 桑萍小声道:“你哥哥。” 舒姌:“……” 舒姌的身份只有桑萍和几个高层校领导了解一些,秦婉本意就是不想太张扬,怕影响孩子学习。 桑萍带着舒姌去往初三三班,由于是新学期第一天,教室里的学生们来得还算早,并且全员到齐。 不过整个教室气氛并不算和谐,甚至当桑萍领着舒姌走进教室站上讲台时,下面一群人只静了一瞬,最后还是该干嘛干嘛。 女生叽叽喳喳说着话,话题十分广泛,从当红小鲜肉聊到新款奢侈品,甚至还有一些女生正对着摆在桌上的小镜子认真化妆。 男生玩手机的玩手机,聊游戏的聊游戏,疯闹的疯闹,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看着下面个别宛如花公鸡的红蓝黄绿毛们,舒姌对于这个所谓的“贵族”学校,有点失望。 桑萍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从初一开始,他们三班就是出了名的不好管,风气从一开始就没好过,牛鬼蛇神的聚集地,好多学生背后家世了得,说不得管不得,校长来了都没辙。 舒姌站在讲台看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在最后一排角落看见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的许沉。 男生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许沉背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嘴巴动一动说上一两句,周围人就很有默契地闭了嘴听他一个人说。 桑萍拍了拍讲台:“经过一个暑假,新学期终于开始了,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初三的学生了……” 舒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一团乱,似乎只有几个人在认真听。 有点无语。 桑萍声音提高了些:“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热烈欢迎!” 稀稀拉拉几个鼓掌声响起,差不多就是刚才那几个乖乖听讲的好学生。 舒姌按之前桑萍跟她说的,拿起一支白色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 她手法刁钻,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这样的声音频率会令人不自觉起一些生理反应,例如头皮发麻或者起鸡皮疙瘩等等。 当她在黑板黑板上端端正正写出自己的名字后,教室里倒是奇迹般安静下来。 待她放下粉笔转过身,大多人都开始看着她。 舒姌扬起一抹笑,按班主任要求做了几句简短且无聊的自我介绍。 班上一共三十人,她一来就成了三十一人,只能当个独行侠。 刚好讲台旁有一套空着的桌椅。 其实这是每学期问题生坐的地方,不过也相当于摆设,有问题的学生不止多还没法管,没有哪个老师真敢逼着人单独坐这儿。 这个位置也就这么空了下来,一空就是两年。 桑萍被教室里的不良氛围搞得有点头痛,只能委屈她先在这里坐着,等第一次月考后再重新调座位。 舒姌倒是不介意,将只装了一支笔和一个软面抄的书包规规矩矩放进桌子的大抽屉里。 不愧是一年学费几十万的学校,课桌椅都做得跟寻常学校不一样。 舒姌一坐下,站在讲台的桑萍就开始滔滔不绝,也不管有多少人听。 讲得差不多的时候,新书送到了,桑萍总算停下来喝了口茶,让班长和副班两人开始发书。 舒姌刚在最后一本新书上写完自己名字,后面同学的笔在手上转着转着掉到地上,刚好掉到她凳子脚边。 舒姌迟疑两秒钟,弯腰。 手指还没碰到那支笔,桌子下面就拱个脑袋出来,一只胖手忙把那只笔捡起来。 由于起身太快,脑袋咚一声撞到桌子,疼得那男生呲牙咧嘴,大饼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舒姌关心道:“……没事吧?” 男生像是没听到一般,急急忙忙坐好,一手揉着脑袋,随手翻开一本新书看,头也不抬。 教室的秩序依旧不算好,乱糟糟的说话声不断。 最后排角落。 脑袋最前面冲着一小撮白毛的男生将手机往桌子抽屉里一扔。 “沉哥,看啥呢?” 许沉收回目光,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转笔。 他的手指比同龄的男生都要长,转笔的动作熟练自然,看着赏心悦目。 男生好奇极了:“你跟新来那妹子有仇吗?” “没。” “那你为什么……”男生后面的话被许沉一个眼刀给刺了回去。 他吞了吞口水,选择转移话题:“下午游泳比赛,沉哥加油!” 蒋珺抬脚踢他凳子,笑骂:“加个屁,少拍点马屁会死?” “会!” 珈伦中学每学期开学第一天,除前面两节课时间交给各班班主任,上午另外两节课加上下午的时间除高三之外的同学都会前往学校两个超大型游泳馆进行游泳训练甚至还会有游泳比赛,设有一二三等奖,奖金丰厚。 舒姌翻着桑萍之前给她的那本新生入学手册仔细看着。 别说,这学校活动也忒多了,当然苦逼的高三除外,人间一切欢乐与高三无关。 下课期间,舒姌十分友好地准备询问一下身后和那胖男生同桌的还算有点眼缘的瘦小女生,主要想问问游泳的事。 哪知刚一转身,话还没开口,那女生跟她对视一眼,就像见了瘟神立刻偏头侧身,跟她后面坐着的那个女生聊天去了。 舒姌:…… 她觉得,这个班上的人莫不是有毛病,自己是携带瘟疫病毒还是怎么着? 换作别人,可能会自闭。 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桑萍带着全班同学排队去往初中部游泳馆。 舒姌跟着桑萍走在全班队伍最前面,桑萍十分照顾她,途中跟她大致讲解了关于学校开学游泳的传统。 学校的人不多,特别是初中部这边,初中三个年级加起来人数一共才三百人出头,学校初中部游泳馆里修有三个大型泳池,浅水区,深水区,还有比赛专用区。 每个同学开学第一天都会带上自己的泳衣去到游泳馆内的换衣间和卫生间更换,再统一由体育老师组织热身运动然后下水。 初一的同学都在浅水区,不过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大多人都是会游的。 舒姌就和少数怕水和身体暂时不适的人一起坐在泳池旁的阶梯板凳上干看着。 她肩膀受了伤,半个月内不能沾水。 当然她也不会游泳,并且对游泳没有太大兴趣。 舒姌十分无聊地环顾四周只感觉到四个字:财大气粗。 正想着这几节课该怎么打发时间时,斜前方突然一阵骚动。 好大一群学生似乎在围观什么,其中女生最为热情。 旁边有“老人”开始科普:“肯定又是许沉那帮人换衣服出来了。” “许沉是谁啊?” “你是初一的?” “嗯啊。” “是个像你这种小姑娘见了都要犯花痴的太子爷。” “哇,真的吗?” “当然,有钱有脸有身材,听过一句话没,沉哥动动手,学校抖三抖。” 小姑娘听了赶紧追问:“有女朋友了吗?” “别想了,”男生双手抱臂,“知道初中部校花吗,就沉哥他们班上那个虞静,据说追了沉哥两年呢,到现在沉哥都没多看人两眼。” 初一小姑娘捧脸憧憬道:“啊,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是不会爱上人类的。” 舒姌:“……” 这位小妹,少女漫画什么的看多了吧。 第8章 许沉一行人换完衣服刚一出来就被人拥成一个圈,围观猴子似的看他们。 他不耐烦啧一声,身边几个常常巴结的小弟很有眼力见儿,立刻上去做人群驱散状。 待周围的学生疏散得差不多,许沉略一抬眼就看见坐在对面大阶梯上百无聊赖撑着下巴的舒姌。 两人对视一秒,舒姌打了个哈欠,支楞在大腿上的手肘放下来,自然而然地瞥开目光去看右边浅水区前面的一群初一学生。 那边整个年级的人开始由体育老师组织着做游泳前的热身运动。 很快,初三这边的体育老师也开始吹勺子组织大家在深水区前集合站队。 围观人群纷纷散开后,舒姌旁边几个小女生开始咬耳朵感叹。 “哇哦——好高啊,看着像高中的哎。” “有腹肌,颜爆表!” “听说家里超有钱!!!家住这边最出名的新月浅水湾半山别墅,这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知道之前一部超火的偶像剧吗?里面总裁男主家的戏份就是借他家部分场地拍摄的,超羡慕!” 舒姌实在受不了周围的聒噪,或者说是一群怀春少女对某人的无脑捧,起身默默去了没人的安静区域。 据说要下午第二节课才开始游泳比赛,所以现在比赛区域这边几乎没人,只有泳池边放着几个塑料椅。 舒姌挑了个离水池最近的椅子坐下,准备补一觉。 这么一上午下来她只感觉到两个字—— 无聊。 · 许沉站在队伍最后一排做热身运动,无意往后面阶梯一瞥,压腿的动作略微停顿。 站在他旁边敷衍了事做动作的蒋珺见了问:“我说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许沉没理他。 蒋珺自顾自凑过来:“你这几块腹肌怎么练的?教教兄弟呗。” “好啊,”许沉向来大方,“把我教练介绍给你?” 蒋珺想了想许沉那铁面魔鬼私教,赶紧摇头:“别别别,不练了不练了。” 台阶上坐着的初一小女生捧着脸激动不已:“啊啊啊啊他刚刚好像看我了?!” 后面男生无语道:“大白天的,别做梦了小学妹。” 十来分钟后。 舒姌迷迷糊糊正要进入深度睡眠时,突然被后面一道渐近的声音给扰了。 “哟,这不是咱班新同学吗?一个人躲这儿来了。” 对于就快要成功入睡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被人故意打断还要让人恼火的事。 舒姌睁开眼睛。 女声又响起来:“全班同学都参加的事,就你搞特殊啊?” 舒姌侧头。 女生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一身较为性感的黑色连体泳衣,发育比同龄人快一些,该有的特征都已经十分明显。 舒姌对她没多大印象。 对方的沉默显然让前来挑事的高昕十分不爽。 她眉毛一挑,站定在舒姌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道:“哑巴么你是?” 舒姌眼睛都懒得眨下,“你谁啊?” 高昕不想和她废话,直接动手推攮了一下,手推的地方好巧不巧是舒姌之前受了伤的右肩。 伤没有好全,她最近顶多只能拿拿筷子写写字,被人这么不轻不重地攮一下还是有点疼的。 舒姌皱眉,左手抓住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重重捏着,轻声道:“别惹事呀同学。” 高昕轻呼一声抽回手,一脚踢向舒姌的椅子腿。 舒姌早有准备,对方刚一抬脚,她就连带椅子快速向旁边一挪,让高昕踢了个空。 秉着绝对不当包子的态度,她直接起身往还没站稳的高昕屁股上一踹。 尖叫声过后是“砰——”一声飞溅起的巨大水花,毫无防备的高昕以一个难看到搞笑的姿势落入比赛区的泳池里。 不小的响动引来不远处深水区和大台阶上的人纷纷行来注目礼。 舒姌站在泳池边好笑地看着从水里窜出头,用双手抹了一把脸的高昕,好心提醒道:“同学,下次眉笔记得用防水的。” 高昕气得用手砸了下水面,恶狠狠地瞪她。 脸上一道道黑灰色的痕迹,看着有些滑稽。 舒姌笑了笑,一脸人畜无害。 随后高昕就听见对方轻轻软软的声音:“下次记得挑软柿子捏哦~” 高昕看着那道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的少女背影,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舒姌脚步一顿,继续往前,没再理会。 在隔壁深水区泳池里目睹全程的蒋珺前臂趴在瓷砖上,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哎呀呀,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让爱找事的高昕吃了亏。” 余光瞥向旁边神情莫测的许沉,蒋珺悄声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妹还是个狠角色啊。” 狠个屁。 “中午放学让高昕来找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许大佬就潜入水下,水花微荡,几个漂亮的蝶泳很快远离了蒋珺。 蒋珺瞥嘴:“吩咐小弟呢这是,注意语气好吧!” 因两家世交的关系,蒋珺和许沉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学前班小学中学都是一个班,妥妥的发小。 所以向来也是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蒋少爷有时很抵触许沉将他当成小弟吩咐! 不过,一般许沉让他做的事,他抱怨完之后还是会做,不知道是不是自小被这人奴役惯了,拒绝不了。 · 舒姌最后还是选择坐在阶梯凳上,只不过是最后一排的位置,人少。 本来嘛,转了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周围学生似乎大都非富即贵,她一个没钱没相貌没靠山的三没人员真的不想招惹是非,只想安安静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赚点奖学金,不过别人似乎不这样想。 她实在有些不能理解那些吃饱了没事干还特喜欢找茬的人的心理,虽然这事儿在她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干过,不过那都是学前班时候的事儿了。 学前班那事现在想想也怪自己年少无知太傻逼。 当时她对班里一小男生有那么点好感,然而那小子却喜欢另一个卷毛女生,天天对那小卷毛献殷勤。 当年新白娘子传奇火遍全国,课间玩耍的时候大家免不了喜欢玩点角色扮演的游戏,可问题就出在这儿。 那小卷毛在小男生的鼓励和主张下回回扮演白娘子,而她就是衬托鲜花的绿叶,每次跟他们玩就只能演小青。 那小男生倒是算得精,每回演许仙,就想跟小卷毛亲近。 出于女孩子天生的某种嫉妒心理,终于有一天,她跟小卷毛闹掰了,隔三差五就带头找小卷毛的麻烦,每次都要把小卷毛惹哭后才罢休,直到后来小卷毛忍无可忍叫了助攻——家长。 在班主任严厉的训斥和对方家长目露凶光的眼神下,她当着全班的面,哭兮兮地跟那“情敌”小卷毛弯腰道歉,当时可是耻辱了一把。 后来也许是心理阴影太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彻底变成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或者说是沉默的包子。 所以据她看来,动不动找茬,都是学前班或者小学生才干的事,初三这么大个人了还搞这名堂,幼不幼稚。 许沉也觉得幼稚。 游泳馆后面,洗完澡换好衣服的许沉双手插兜,拧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直低着头的女生。 黑瓷砖铺成的地面上,时不时滴下一两滴眼泪,伴随女生低低的抽噎声。 许沉耐着性子问:“你先推的她?” 高昕被蒋珺叫住的时候,知道是许沉要单独找她谈话就知道大事不妙。 据说之前谁要惹到许沉,他都是先单独找人谈话,谈不拢就直接动手。 和许沉同班这么久,她不会像其他一些女生会脑补过度以为许沉对她有什么意思。 “不……不是你说让大家……”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突然醒悟,自己好像多此一举了。 “我说过让你们谁去找她麻烦了吗?”许沉面无表情地问话。 高昕身子瑟缩一下,彻底不吱声。 许沉这人似乎天生带着种气场,让人光是站在他面前就会不自觉紧张和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被周围人捧得太高的缘故。 “推她哪儿了?” 高昕忍住惧意,仔细回想几秒,才答:“肩……肩膀。” “哪边?” “右……右边。” 许沉突然不说话了。 高昕鼓起勇气偷偷抬眼看他。 许沉扯开嘴冷笑:“那你今天真他妈活该。” 这句话说完许沉就走了,高昕那口气却一直没松下来。 第9章 珈伦中学有项明确规定,一般情况下,学生无论走读还是住读,中午都是不能出校的,不过每个人在校都有单独的宿舍可以午休整顿,床上用品学校一律统一发放。 在上午第四节课的时候,桑萍就带没事可做的舒姌去初中部宿舍管理员那里领了一整套全新的床上用品和单间宿舍的钥匙。 这所学校最不缺的就是钱,就连宿舍楼都往高大上的方向靠近。整个学校人不多,宿舍都是单人间,有厕所阳台还有电梯,像个单身小公寓。 桑萍安顿好她后,在放学前赶回了游泳馆,舒姌收拾完宿舍房间就去了教学楼后面的初中部食堂,正赶上大家十二点放学。 据说学校食堂请来的厨师们厨艺精湛,在食堂的二三楼甚至还能吃到全国各地甚至一些外国的正宗菜味,如川菜、粤菜,再如泰味、韩料等,不过价格都偏高。 当然学校也很贴心地为那些靠成绩拼进来的普通家庭学生们专门设有亲民价格的饭菜,比如初中部和高中部的食堂一楼,因此,总有些自诩出身高人一等的富二代们将学校的食堂一楼统称之为贫民窟。 这些都是舒姌在桑萍那里了解到的,对于不知道为什么来新学校没有人缘的舒姌来说,桑萍这个班主任算是唯一一个在学校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其中许沉除外。 早看出来他不打算理她,正好她也不想应付他。 初中部一楼的食堂人不多,不过装修让人很舒服。 点了普通的家常拼菜,舒姌找了个没人的空位坐下,刚拿起筷子,前面光线一暗,有个人冲着她过来。 舒姌抬头,来人有点眼熟,好像是刚才在台阶上跟旁边初一小女生科普许沉的男生。 “你就是三班那个新同学?”男生端着餐盘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面对这种自来熟中带着几分礼貌并且长得还算帅的人,舒姌友好地点了下头。 男生笑起来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白牙:“你好呀,我是一班的金卯。” 舒姌筷子一顿,“金毛?” “不是,三声,卯时的卯,嘛,不过大家一般都叫我金毛。” “哦,这样。”舒姌低头吃了口时蔬,味道还不错。 “你刚才竟然把高昕给摆了一道,厉害啊!”金卯竖了个大拇指。 “高昕?”舒姌想了想,恍然,“哦,你说她啊。” “对啊,你新来的不知道,她在初中部这边是出了名的刺儿头,跟隔壁二班一个大姐头关系不错,别的爱好没多少,就喜欢欺负些老实本分或者低年级的学生,很多人都避着她们。” 舒姌:“看出来了。” “不过你今天算是替那些被高昕欺负过的学生报仇了,解气!” 舒姌嗯一声没再说话,专心吃饭。 金卯却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刨了两口饭又开始找话题:“下午游泳比赛,好想拿个第二啊。” “第一不好吗?” “好是好,不过肯定没希望咯。” 舒姌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又有许沉许大佬啊,只要他参加,第一他是稳的。” “哦……那你加油吧。” 金卯苦哈哈叹气:“想挣个奖金真不容易。” 舒姌随口安慰:“比赛嘛,重在参与。” “也是,”金卯似乎是个爱交朋友的热心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舒姌。” “舒同学,你有扣扣或者手机号嘛?” 舒姌摇头:“我没有手机。” “哦,好吧,”金卯有些遗憾,“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一班找我。” “好啊。” 对于在这个学校第一个结识到的同学,舒姌还是比较珍惜的。吃完饭后,金卯提出要送她到宿舍楼下时,舒姌也没有拒绝。 初中部的女生宿舍楼共有两栋,跟初中部男生宿舍面对面,要经过两栋男生宿舍楼才能到女生宿舍。 于是在经过男生宿舍对面的超市时,舒姌和金卯意外遇上许沉一行人从超市里出来。 舒姌发现,许沉身边随时都有那么一群看着似乎家世都不错的男生,而他往往都是站在中间被簇拥的那个。 舒姌只在他们这行人身上匆匆一扫,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 金卯当然也看见了许沉等人,步子稍微慢了半拍才继续跟在舒姌旁边,坚持送她到目的地。 许沉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随口问:“刚才过去那男的叫什么?” “金毛啊,不是,金卯吧,一班的,听说是靠哪所小学毕业考第一的成绩进来的,这两年每次考试稳定年级前十。”某小弟十分负责地进行详细汇报。 许沉意味深地哦一声,看了两人背影好一会儿才往宿舍走。 躺在宿舍床上看了会儿手机,蒋珺就过来串门。 “感觉婉姨真给你找了个童养媳啊。” 这人说别的什么不好,一进门偏又提这个。 “就她?想多了。” 蒋珺一屁股坐在床边的软椅上,挑眉斜看着许沉,调侃道:“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来看,再过两年,你这便宜妹子十有八九是个大美女哟。” “那又怎样?”许沉头都懒得抬一下。 “哦哟,别这么冷淡嘛兄弟,”蒋珺笑得贱贱的,“听过一句话没,有些妹妹养着养着就成了媳妇。” 许沉实在有些不理解蒋珺这个人每天满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三句话里两句都离不开女的。 和每天喜欢撩各种女生的蒋珺不同,早在两年前许沉就下定决心未来要当个不婚主义者。 “真他妈搞笑,”许沉拿脚踹他,“赌一把?” 每当许沉主动提出和谁打赌的时候,那就证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绝对不会输。 不过从小到大,蒋珺还是乐此不疲地跟他赌。 他兴致高昂:“好啊,这次赌什么?要不就赌你以前收藏里最宝贝的游戏王第一代全套卡?” “随便。” 许沉根本没把这个赌约放在心上。 哪次打赌不是他赢?这次也一样。 蒋珺倒不怎么看重输赢,和人打赌纯粹是他个人的兴致和爱好,单纯享受那种等待结果的过程而已。 舒舒服服的午觉过后,下午舒姌又成了游泳馆内无聊分子中的一员。 金卯上午拉肚子状态不好,请了假没有下水。现在身体状态终于调整过来,早已经在深水区的泳池里积极锻炼准备待会的游泳比赛。 由于学校人数不多,故而整个初中部的比赛是拉通的,不分年级,只分男女组,初一到初三每个班分别派出一男一女参赛。 初中部这边比赛专用池水深一米二,五十米长,水线隔开十个道,配备专用设备,如起跳台,触摸板,出发壁架等等…… 今年初中部整个拉通刚好十个班,十个赛道正好,男女组一共两趟,比赛很快就能结束。 女子组五十米的游泳赛排在前面。 本着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舒姌本以为先上场的女子组赛事对她来说没什么看点。哪知上场的十个女生还在准备的时候,现场就已经有许多学生加油打气,其中男生居多。 声势阵仗浩大不得不令人侧目。 其中还夹着着一些乍听起来很有才华实际上很沙雕的口号,舒姌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呼声最高的是初三三班的虞静,可能因为提早抽条的缘故,她的身材碾压了在场几乎所有穿泳裙的女生,素颜姣好,不愧是大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参赛女生们将泳帽和泳镜纷纷戴好,女子组这边没有跳水要求,右手统一拉放在起跳台的出发壁架上。 发令器“嘟”声后,女生们纷纷往前。 比赛规定游泳姿势不限,甚至可以姿势组合。 初一这边三个女生都采取统一的蛙泳,蛙泳再标准也比不过自由泳,三个女生很快落后。 虞静的自由泳一马当先,率先触壁,拿到54秒36的好成绩,跟初三一班那名女生拉开整整四秒,毫无悬念地赢得了初中部女子组的第一名。 这让大多男生们开始疯狂欢呼鼓掌。 虞静的姐妹团递围巾的递围巾,摘泳镜的摘泳镜,男生排长队拿水的拿水,送零食的送零食。 舒姌坐在阶梯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人嘛都是看脸的,更何况这个年纪。 很快轮到男生组比赛。 男生们统一只穿了泳裤,头上的泳帽早早戴好,许沉常年锻炼出的好身材在一群初中生里分外扎眼,也让大多女生们忍不住脸红心跳,芳心暗许。 让舒姌意外的是,金卯这个人居然也有几块不怎么明显的腹肌状。 金卯将泳镜放下前似有所感地转头看了舒姌一眼,又一次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式阳光笑。 被意外抓包的舒姌顿了顿,左手下意识抬起来比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金卯也抬手跟她学着做了个以示回应后,才将箍在额头上的泳镜给弄下来戴好。深呼一口气,无意往右边侧头,越过旁边二班一个矮个男生,正好注意到许沉在看他,目光有那么点犀利。 他心一跳,慌张站上起跳台,脑子里不断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似乎惹到了这位? 许沉不慌不忙地戴好泳镜,抬脚站上起跳台。 发令器一响,许沉反应最快,一个借力,45度完美如水。身子在水下如鱼一般游了会儿才往上潜,开始姿势标准的自由泳。 手臂的肌肉在这时候彰显出蓬勃的力量,一开始就遥遥领先众人。 巨大的游泳馆内,其余人几乎都当起了观众,现场有欢呼有呐喊有尖叫,这场面比刚刚虞静比赛的时候还要来得大声激烈。 金卯卯足了劲想赶上许沉,游泳全程只换了三口气,可最终还是落后许沉一个半的身位。 最终许沉以33秒02的成绩稳稳排在第一,并且打破了他自己上一年33秒47的成绩,再次成了初中部男子组50米游泳比赛最高记录的保持者。 金卯练习了几乎整整一个暑假的游泳还是没能超过许沉,以35秒11的成绩拿了个第二名。 一班和三班的关系像宿敌,很多比赛活动,只要有三班出席,一班就只能勇争第二,所以两个班之间的关系向来有些紧张。 并不知道一班和三班过往那些恩怨是非的舒姌出于对在这个学校结交的第一个朋友的重视,拿了一瓶刚才买的还没来得及开的饮料走过去递给金卯。 金卯似乎有些感动,接过拧开咕噜咕噜灌下几口,最后发出“啊”的爽气声,对舒姌笑道:“谢谢啊舒同学。” 另一边,披着围巾打理好头发的虞静也拿着一瓶矿泉水朝许沉走去。 许沉被一群人偎在中间,然而虞静大校花一来,旁边人都十分自觉地纷纷让道。 视线的突然清明让许沉抬眼就看见斜对面的臭丫头殷勤地朝一班那男的送饮料,随后两人似乎还有说有笑。 许沉霎时冷了眼。 周围人还沉浸在自己老大打破去年记录的喜悦以及虞美人的美貌中,只有离许沉最近的蒋珺看出他微妙的眼神变化,忙抬手挡了虞静一下,给她使眼色。 虞静仿佛没看见,依旧我行我素地往上撞。 因刚下过水,少年一头黑发湿乱,配合上一双凌厉感十足的眼睛,单是远远看着就让人觉得这人锐气太盛不好相处。 不知是不是发育过早的缘故,少年的脸部轮廓已然显现出干净利落的形态,比同龄人显得成熟。 虞静下意识别了下半干的耳发,将矿泉水往他跟前送了送,抬头温柔笑道:“恭喜啊许沉。” 许沉瞥一眼她手上那瓶未开的矿泉水,声音讥嘲:“你们这些女的见到男的就习惯性送水?” 说完将手上毛巾往肩上一搭,一脸“别他妈惹我”的走了。 虞静紧咬着下唇,捏着那瓶矿泉水的力道逐渐加大。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许沉不留情面地当面怼话,她觉得丢脸极了。 周围人也摸不着头脑,但为了顾全虞静的面子,个个开始说好话缓解气氛。 只有蒋珺啧啧两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的。” 他跟许沉混在一起这么多年,相互之间有什么心思基本都看得出来,可以说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他最近两天脾气都不太好,别动不动上去招惹咯。”作为对美女的怜惜,蒋珺又好心对她多提点了两句。 待虞静失魂落魄地走后,蒋珺才缓缓抬眼去看许沉之前看过的方向。 嚯,踩着老虎尾巴咯。 第10章 游泳比赛正式结束,颁奖典礼在明天上午的开学典礼上举行。 终于挨到下午放学,舒姌回了趟教室,在十几本新书里挑挑拣拣塞了本英语书放进书包。 刚出教室门,就看见等在走廊上的金卯。 少年单手将包挎在肩后,黄昏的余晖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金光。 他笑着问她:“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舒姌有些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接她,只道:“我去校门口等等看。” “那我陪你。” 舒姌心中狐疑,这人是不是有点热心过了头? 学校门口停着豪车无数,排场可谓盛大。 许沉径直坐上副驾驶,几个一直跟在他旁边的同龄男生也在他之前的授意下坐进来,车内不大的空间几乎一下就被挤满。 司机为难道:“少爷,太太让我来接你和……” “去SV。”许沉打断他。 SV是S市一家高级健身会所,是明星们和富家子弟常出没的地方,许家名下众多产业之一。 司机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发动引擎。 后面三个一听要去健身会所,个个苦了脸,还以为今天沉哥要带他们去哪儿嗨,结果又是去健身,白激动一场。 校门口,金卯见舒姌一直目送着一辆黑色豪车,直到那车没入车海。 没看错的话,刚刚许沉几人好像上的就是那辆车。 金卯犹豫道:“舒同学,你不会也喜欢……” “什么?”舒姌偏头。 金卯表示理解:“嘛,也正常,多数女生都喜欢许沉那样的,家世好样貌好,满足好多人的幻想吧?” 这话听着有些耐人寻味,舒姌回过头看他。 金卯挠头继续道:“不过我觉得舒同学你应该不是那种人。” “那可不一定哦,”舒姌笑了,“谢谢你陪我,先走了,明天见。” 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可爱的小梨涡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金卯沉浸在她刚才那个甜腻的笑容里,直愣愣挥着的手一直没能放下来。 女孩穿着淡雅的藕粉色连衣裙,背着白色书包缓步朝着日落的方向而去,人流很快淹没她娇小的背影。 舒姌去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没响两声,对方就接了:“喂,你好,哪位?” 舒姌:“干妈,是我,” “姌姌啊,怎么了?” “我想去趟医院看看妈妈。” “行,你跟司机叔叔说就好,早点回来。” “嗯。” 生活不易,舒姌叹气。 一路走一路问,找到附近地铁站。 她曾经居住的小城市没有通地铁,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这个,一个人难免有些紧张。 近两年,网购及二维码逐渐开始普及发达,在S市这样的大城市已经常常能够看见人使用手机进行二维码扫描支付。 舒姌进了地铁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看好地图线路后在自动售票机前排队塞钱买票。 半小时后,舒姌站在S市最好的医院门口。 她不喜欢医院,每次看见长长的人流挂号等诊时就莫名感到压抑。 去到住院部,刚进大厅,立刻有护士过来叫住她。 值班护士认得舒姌,护士长刚跟她打了招呼说上次许太太带的小姑娘今天要来,让她在这等着。 年轻的护士有些羡慕这个小姑娘,能让许家给带去收养真可谓是命好,再怎样都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住院部顶楼一间单独的病房里,两个经验老道的护士正在对床上的女人进行日常护理。 年轻护士领着舒姌进来,两个护士知道她是病人家属,大致说了下病人目前的身体情况。 舒姌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听得认真,直到她们忙活完才道:“姐姐阿姨,我想单独跟她待一会儿可以吗?” 护士们点头收拾着出去,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舒姌看着躺在上面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鼻子插着管子,手上还在输液。 她闭着眼,睡得安详,舒姌却感觉她又瘦了。 “妈妈,今天我去新学校了。” “学校很大,老师很好,有很多活动……但我并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醒呀,我们一起回家吧。” 女孩的声音到后面逐渐哽咽:“你说过要带我去游乐园玩……” 她说了很多话,可女人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 · 蒋珺半路放许沉鸽子,许沉只能和几个习惯性恭维他的人在SV会所的围绳擂台里打拳。 打了不到二十分钟那三个就气喘吁吁,一副明明不想干了还依旧勉强坚持的样子。 许沉顿觉索然无味。 牙齿咬开拳套,随手扔到一边,“回去了。” 三个习惯性巴结的男生直起身子忙点头。 “沉哥慢走。” “明天见沉哥!” “沉哥早点休息,我们自己叫车就行!” 许沉:“……” 本来也没打算再让他们搭顺风车。 车程开了一半,许沉突然开口:“叫其他司机过去没?” 司机仔细琢磨了会儿,如实道:“已经去学校门口接了。” 许沉不再说话。 司机多了句嘴:“不知道能不能接到。” “怎么?” “毕竟这么久了,一般没点耐心的人可能已经走了,小姐身上也没个手机什么的。” 司机觉得少爷这次做得有些过分,但他又不能明说,除非不想继续在许家干了,只能这样委婉提一嘴。 许沉依旧冷漠刻薄:“身上又不是没钱,不知道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打着方向盘,余光偷偷瞥他:“我上次看新闻,就有黑车司机拐卖小女娃去深山给人当童养媳的,太险恶了。” “哪有那么多人贩子。” 他虽这么说,眉头却微蹙起来。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秦婉见到许沉,第一句话就是还知道回来? 她着实动了气,言辞逐渐犀利:“把姌姌一个人扔在校门口做什么?” 许沉神情寡淡,上楼之前扭头补充一句:“看见就烦,丢了更好。” 秦婉气得差点想直接给他爸打电话了,一杯水下肚才彻底冷静下来。 许沉独自上二楼吃饭。 菜没动多少,全程只顾着看手机。 管家宋叔替他摆菜时,无意瞥到一点。 好像是一则新闻,什么黑车司机诱拐女童至荒野…… 管家咳嗽一声,提醒道:“少爷,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对您的肠胃也不好。” 饭后,许沉坐在沙发上正要开电视,瞥见遥控器旁边放着那本《小王子》。 他并不喜欢看这类型的书,觉得没意思。 女孩坐在他房间里念书的声音却犹在耳边。 转角处玄关附近传来动静,隐约听见秦婉一声:“姌姌回来啦。” 许沉赶紧扔下书,迅速拿起遥控打开电视。 舒姌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来的,秦婉接到司机电话就等在电梯门口,一见她就忙牵起她温声道:“我--已经教育了哥哥,下次不会了。” 舒姌摇头:“没关系干妈,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家。” 舒姌的懂事让秦婉觉得有几分愧疚。 在舒姌身上,她看见了太多在许沉身上看不见的懂事和谦让,可她明明比许沉还小。 两人经过沙发时,许沉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里无聊的广告。 秦婉带舒姌去小茶几那边,让佣人端了热乎的晚餐过来,坐在旁边陪着她吃饭。 许沉拿着遥控不停换台,耳朵一直听着后面动静。 秦婉问:“今天在学校感觉如何?” 舒姌答:“挺好的,今天游泳比赛,哥哥还拿了第一名。” 许沉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听得更认真了。 秦婉:“嗯,同学们待你怎么样?” “挺好的,很热情,也很照顾我。” 虽然只有那么一个,还是其他班的。 秦婉这就放心了,笑着让她多吃点。 许沉转着遥控板,鼻子轻哼出声。 撒谎精。 晚上洗漱完后,舒姌回房间躺了会儿,拿出新发的英语书。 S市这边初三的英语很有难度,这边的人学习英语几乎都从幼儿园抓起。 而她曾居住的小城市那边,大多从初一才开始正式接触英语。这也导致她英语这科偏弱,怕跟不上这边进度只能自己先预习背背单词短语。 背了几个才想起今天还没去跟许沉念书。 这么一天下来,舒姌有些不想去。 本来就不受人待见,还往上撞的话只会更招人嫌。 正纠结时,门响了,佣人姐姐递本书进来,轻声道:“太太说您的书落下面了。” 舒姌接过这书觉得有些烫手。 纠结了大概一分钟,她拿着这本《小王子》朝隔壁许沉的房间走。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舒姌惊了一下。 许沉刚洗完澡,就穿了条宽松短裤,头发还是湿的,顶着条灰色毛巾冷眼看她。 虽然今天一整天许沉在学校游泳馆穿的都是这么差不多形式的,但舒姌几乎没有仔细看过他,每次不小心看见都是匆匆一瞥转开视线,颇有一种“非礼勿视”的即视感。 现在这么突然面对面近距离接触,舒姌觉得不适应,甚至还在犹豫要不要闭下眼睛? 许沉站在门口,也不让门,似乎在等她说话。 舒姌呃一声,晃晃手中的书,已示来意。 许沉那句“走开”没能说出口。 舒姌坐在老位置上开始翻书。 许沉往自己身上套了件衣服,去恒温箱将那只巴西黑丝绒捕鸟蛛拿出来喂食。 舒姌瞄了眼,有些发怵。 那蜘蛛身上满是绒毛,甚至比她巴掌还大。 她从小就怕蜘蛛,登时感觉头皮发麻。 许沉这人果然不正常,养毛蜘蛛是什么鬼癖好? 舒姌念书念得不在状态,念着念着还会跳错行。 随便念完几页,她就麻溜撤了。 结果走得太快,左脚绊右脚,整个人一头朝坐在前边的许沉栽去。 舒姌内心OS:丢人丢到姥姥家…… 大概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许沉的怀抱整个硬邦邦的,硌得舒姌下巴鼻子生疼,连带之前受伤的肩膀都开始隐隐作痛。 许沉全程姿势都没动一下,垂眼冷声道:“没人教过你,要跟异性保持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跟异性保持距离。 沉哥:说吧,跟姓金的怎么回事? 舒姌:你听我解释。 沉哥:滚。 舒姌:好勒! 某人强忍怒意:你给我回来! 亲妈高呼:坦诚点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第11章 舒姌身子差点僵掉,起身连退好几步,看着他手里的黑毛蜘蛛,刚才差点跟这玩意儿来个亲密接触。 太可怕太呕心了! “对不起!一定跟你保持距离!” 舒姌说完就麻溜滚了。 百米冲刺的状态冲进自己屋子,心跳得咚咚响。 她背靠在门上,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以后都不想进他房间了怎么办? 养那么可怕的玩意儿! 这晚,舒姌做了一整宿的噩梦。 梦里一只体型巨大的黑寡妇长着一张许沉的脸,阴测测的脸上挂着森然的笑,八条毛毛腿步步逼近,被粘在蛛网上的她绝望极了,黑寡妇许沉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她的头! 舒姌吓得一个激灵,冷汗淋漓地醒来,一看时间早上六点。 开了灯,她拿起旁边的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学习使人冷静。 许沉也破天荒做了个梦,梦里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孩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刚往前两步,女孩像炸了毛的猫儿,从地上抓起一把小鹅卵石朝他脚下扔,横眉冷眼道:“离我远点!”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揉了揉太阳穴。 … 舒姌吃完早餐后许沉才懒洋洋下楼,随手拿了一袋面包牛奶,先坐车走了。 舒姌想了想,第一次主动跟秦婉申请自己想骑自行车去学校。 秦婉开始不同意,这边离学校有些远,骑车起码得三十分钟,还要横穿那么多条公路,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安全没太大保障。 最后在舒姌的软磨硬泡,扬言自己骑了两年自行车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自信下,秦婉才勉强同意了。 许家的几辆自行车都是近年最新款的电动自行车,不怎么需要费脚力。 许沉坐车堵在路上,无聊看着窗外。 自行车道上,舒姌骑车从旁边自行车道经过,与她并排一起骑车的正是昨天一班的男生。 两人边骑车还边说话,笑容刺眼。 许沉突然被堵得心烦,又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车子依旧不怎么动,他干脆下了车。 自行车的舒姌率先抵达教室,所谓冤家路窄,教室门口正好碰上含着袋牛奶正准备出教室的高昕。 两人都没怎么看路,擦肩时肩膀互相一撞,吸干的牛奶袋子掉在地上。 舒姌停住脚,收拾好心情等着这人发作。 哪知高昕看见她后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捡起牛奶袋就忙往教室外面走,连一个字都没吭出来。 舒姌就这样站在教室门口,侧过脸看她在走廊慌张走远的背影,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 她也没对她做什么吧? 今天教室倒是没昨天那么闹腾。 开学第二天,也是收暑假作业的一天,已经有人当场开始奋笔抄书。 珈伦中学暑假作业不算多,校长秉着学习靠自觉的态度,并没有让老师布置多少作业。 舒姌一个转校生没有作业做,不过她看着一些人桌上那沓起码比她们之前那学校少了一半的暑假作业,觉得在这所学校上学还是挺幸福? 没事可做,又没人搭理她,舒姌也不想自讨没趣,坐在自己位置开始翻英语书看。 背到第五个单词时,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舒姌以为是桑萍来了,抬头朝右边的教室门一看。 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慢悠悠进门,从她身旁路过,带起一阵细微的薄荷风。 他走到最后一排,早有人帮他拉开椅子,当他彻底坐下时,教室才恢复刚才的热闹。 舒姌:…… 排场这么大? 蒋珺今天来得早,作业扔给前排的好学生在帮他做,做一门给一百,还包模仿笔迹。 许沉刚坐下,蒋珺就笑着凑过去,声音不大不小:“我说你,今天怎么不走后门了?” 他们从初一开始就是同桌,因为个子在班上最高,一直都坐在教室最后排,每次来教室都直接从后门进,走也从后门走。 许沉直接岔开话题:“我作业呢?” 前面那个戴眼镜的好学生听见许沉开口,赶紧放下笔,将他那堆作业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来,每科工工整整叠在一起,连角都没卷一下。 “这里这里,沉哥你可以检查下,有不满意的地方我立刻改!” 许沉瞥了眼那叠得整齐的卷子和册子,也没去翻,只道:“谢了。” 小眼镜受宠若惊地摇头:“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 待小眼镜转回去继续帮蒋珺赶作业后。 蒋珺撞了下许沉肩膀,小声问:“你给的多少?” 许沉:“两百。” “一科?” “不然。” “做慈善呢你?” “我字不好仿。” 蒋珺想了想许沉那一手看起来张狂十足的字体,再想了想自己一笔一划的小学生字体,默默闭上嘴。 十来分钟后,后排的许沉一行人从教室后门出去上厕所了。 舒姌趁着这个空档,拿出秦婉给她备的水杯,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准备吃消炎药。 刚接完水转身,就看见一个个子比她高点,扎个高马尾的女生站在过道,单手叉腰数落一个正赶着作业的眼镜男。 女生心直口快,似乎不畏强权:“我说你这人,又在给他们那群人写作业?” “班长你下午再收吧,我还差几张卷子没帮蒋珺写完。” 班长气得声音都渐渐大起来:“你又帮,他们自己作业不知道写啊!就知道欺负你。” 男生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小声道:“不是的班长,都是我自愿的,他们给了辛苦费的。” “我说你……说你什么好,唉!” 舒姌握着水杯从他们身边经过,刚好听见小眼镜解释道:“班长你误会了,他们人很好的,很照顾我。” 班长一脸看呆子的看着他。 “本来我没想收钱,都是沉哥带头给的钱,让我慢慢写,钱也给得多。我知道,他其实就想帮我,又想保全我面子。” 班长和小眼镜的交流渐歇,舒姌想起桑萍办公桌上放在最上面的文件,有个单亲家庭的贫困补助生,好像叫……周什么来着。 舒姌转身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眼镜见是她,立马住了口,埋头苦写作业。 班长反应倒没他那样大,只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时,许沉一行人勾肩搭背地从后面进来。 班长收完几份做完的作业立刻回了自己位置。 小眼镜作业写得更认真了,眼镜都快戳到卷子上去。 舒姌好无语,看了许沉那群人一眼,回到自己位置吃药。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 许沉坐下后,瞥了眼讲台旁仰头喝药的舒姌,脚轻踹了一下前面小眼镜的凳子脚,“她过来说了什么?” “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说了?” “没,没有,我没理她,班长也没有。” 他小心观察着许沉的表情。 许沉笑了笑:“干得不错。” 小眼镜松口气,继续勤勤恳恳写作业,大佬们的恩怨他不想参和,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蒋珺看了看孤零零坐在讲台边独自看书的舒姌,有些于心不忍:“这要久了,算校园冷暴力吧?” 许沉:“是吗。” 蒋珺:“我说你咋这么变态呢?” “你再说一遍。” 蒋珺住了嘴。 旁边几个男生赶紧岔开话题。 · 上午八点,开学典礼准时在学校大礼堂举办,初中部和高中部难得汇合在一起。 大礼堂内是阶梯型的排凳,可同时容纳上千人。 学校每学期开学典礼都由校长亲自主持。 校长年过中旬发了福,个子不高,啤酒肚,笑得一脸和蔼,这让舒姌想到佛教里那个胖胖的总是带着一脸微笑的弥勒佛。 他讲话幽默风趣,并不啰嗦,很给同学们好感。 接下来就是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初中部和高中部每学期都会各选一个代表依次上台。 发完言就到给昨天开学游泳大赛颁奖的环节了。 校长和两个副校长亲自拿着奖状奖品奖金信封,一个个颁发。 初高中部,男子组和女子组的第一名都站在中间。 整个礼堂都有些嘈杂。 坐在舒姌前前后后的人突然开始小声八卦议论许沉虞静站在一起般配登对。 蒋珺打断:“别他妈对对配了,要被许沉听到,一个都别想好过。” 蒋珺这话似乎比班主任桑萍的招呼还管用,他一说完,周围相较刚才安静了一些。 礼堂里的位置是按照年级来坐的。 初一和高一分别坐中左和中右区域的最前面,初三和高三依次往后坐。 初三三班男女比例十分平均,女生十五个坐前一排,男生十六个坐后一排。 蒋珺这次刚好坐在舒姌的后面。 他目光不自觉在舒姌身上停顿几秒。 少女盘着头发,脖子后面雪白一片,纤细干净。 他琢磨着,许沉真是唯我主义惯了,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小妹妹,完全不懂怎么跟人相处。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戳舒姌的背。 舒姌扭头看他。 蒋珺露出自认为十分友好亲切地笑来:“我叫蒋珺。” 见是他,之前猜到一些端倪的舒姌连带着对这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她只点了下头,转回身继续看颁奖。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一丘之貉。 蒋珺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冷落,一时没反应过来,凑近叫了她一声:“喂,别不理我啊。” 舒姌有点烦,扭头:“你想说什么?” 蒋珺:“你以前家在哪儿?” 舒姌:“说了你也不知道。” 蒋珺:“万一我知道怎么办?” 舒姌:“我跪下来叫你爸爸?” 蒋珺笑了:“也不是不可以。” 舒姌白眼:“您想得可真美。” 蒋珺挑眉。 许沉这便宜妹妹还挺有脾气啊。 领完奖的许沉一上来听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叭叭说个不停。 他看向舒姌。 “你叫谁爸爸?” 第12章 许沉的眼神带了丝儿凉。 舒姌噤了声。 在学校这两天,这好像还是许沉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听错了。”她脸不红心不跳,说得一派坦然。 许沉往蒋珺旁边一坐,怀里的奖状奖品奖金都扔给主动让位的小弟抱着。 “是吗?” 面对许沉直勾勾的目光,舒姌特别诚恳的点头。 许沉侧头问旁边替他抱奖状的男生:“你说。” “没,没听错,她说过,就是她说的!” 舒姌:“……” 讲道理,这位白毛哥,你狗腿的样子像极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许沉再次看向舒姌,眸光沉冷,山雨欲来。 不知道是不是大礼堂内空调打低了,舒姌觉得小腿有些凉。 她搓搓自己的腿,干脆破罐子破摔:“你管我?” 细软的嗓音和她说不上好的态度形成一种鲜明反差。 这话和态度一出来,周围坐着的学生同时屏住呼吸,以为下一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同学就会被许沉“请”到外面去单独“谈话”了。 许沉看着前边女孩微扬着下巴,气焰有些嚣张,和记忆里不讨喜的小屁孩渐渐重叠。 狐狸骗子终于露出尾巴了。 “我不能管你?” 许沉声音平淡,面色平静,目光锁在她脸上。 周围默默吃瓜的学生都开始迷糊了,许沉什么时候跟一个女生这样说过话?不应该是“你怎么样干我屁事”的不理睬吗? 舒姌现在头很铁,“随便你。” “下次再让我听见……” 舒姌看他。 周围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大家都以为许沉要骂人的时候,许沉缓缓道:“小女生别随便在外面认爹。” 聚精会神偷听的同学们脸上缓缓打出一个:? 中午初中部食堂三楼。 蒋珺今天非要吃日料,在三楼小包房点了满满一桌日式料理,端着一碗鳗鱼饭刨得起劲。 许沉放下杯子,“领个奖下来,你就想顺便当我老子了?” 蒋珺饭都还没咽下去,听到许沉这句话差点呛得当场去世。 咳了好久,灌了一杯水下肚,开始喊冤:“苍天可鉴,我绝对没那个意思啊!” 蒋珺因为刚才呛饭呛得厉害,脸都还是红的:“我觉得,咱还是带妹妹一起玩吧?” “谁是你妹?”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啊。” “放屁。” “让你妈生一个去。” “好好好,不是妹妹,同学,舒姌同学总行了吧。” 蒋珺表面妥协,心中却少不了吐槽。 许沉这人,平时看着大方,真正在意的东西是一点都不想与人分享,甚至连看都不让看。 他至今记得当年许沉生日,许沉他爸送许沉一个有市无价的绝版手办,寄托童年梦想的手办模型让大家羡慕得不得了。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去许沉家做客,就想看一眼手办的样子,大家好说歹说,许沉硬是没拿出来。 今天小包房只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就显得很安静。 蒋珺支着脸笑:“表面说不喜欢,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吧?”、 许沉手一顿,脸上不屑:“我会在意她?” “不是吗?”蒋珺挑高了眉毛,“要换成别的女生,就拿经常在你面前晃悠的虞小美女来举例吧,你会管她叫谁爸爸吗?会让大家……嗯?” “她现在住我家,在外面丢的是我家的脸。” “哦——”蒋珺意味深长,“你就继续端着吧。” · 舒姌在食堂一楼吃饱饭出来,拿着刚买的甜筒冰淇淋,伸了个懒腰。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一半躲在云层里,没前两天那么热。 她吃着冰淇淋,琢磨着回宿舍躺一会儿,刚往右边走了没几步,路过食堂楼梯时,隐隐听见花台后面传来几道女声。 听那内容和语气就知道,是在欺负人。 校园欺凌,很常见。 她脚继续往前迈,没走两步,楼梯花台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舒姌侧了下头。 四个披散着头发的女生都穿着超短牛仔裤,露出细长的腿。 她们围在一个妹妹头微微卷的矮个女生旁边,说着难听的话。 矮个女生眼睛蓄着水汽,端着水果刨冰的手都在发颤。 个子最高还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女生蹲下身子,在旁边花坛里抓了一把土就往她刨冰里洒。 “今天这碗冰不吃完别想走。”亚麻色头发的女生笑得不怀好意。 旁边三个都跟着哄笑威胁:“快吃啊童笑,不吃完就别去上课了。” 童笑紧抿着唇,透过几个女生肩膀的空隙,看向不远处拿着一个甜筒站在太阳底下正朝这边看过来的舒姌,露出一抹乞求。 “再不吃,我们就亲自喂你了啊。”为首的高个女生声调上扬,双臂抱胸,踢了她一脚。 舒姌原本打算看眼就走的,结果发现这几个人里面有两个都是眼熟的。 被欺负那个女生就是坐她后面和胖子男生同桌的瘦小女生,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认真听老师讲话的好学生。 还有一个是高昕,站在高个女生旁边助纣为虐,那态度就和昨天在游泳馆找她岔的时候如出一辙。 矮个子女生这两天虽然没有跟她说过话,但就在今天早上,她吃完消炎药的时候,女生偷偷塞了她几块巧克力。 舒姌自觉自己是个挺仗义并且懂得感恩十分正能量的人。 就在童笑被两个女生制住手脚,高昕掰着她下巴,亚麻女夺过那碗加了土的刨冰要往童笑嘴里灌时—— “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本事?” 几个女生均是停下动作扭头,见来个比她们都矮了小半个头的女生。 粉白色裙子下是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脚上穿着米色绑带凉鞋,额前一层薄薄的齐刘海儿,头发梳成了两个漂亮蓬松的花苞头。 她的长相和她的声音一样,毫无威胁力。 几个女生家庭条件都不错,一眼就看出她的裙子和凉鞋是某大牌的最新款,各自心里都有了点数,一时没什么动作。 高昕见是她,忙拉了拉大姐大的衣服角,隐晦的给了她一个“别惹她”的眼神。 可惜高昕和这位大姐大向来没什么默契可言,大姐大并没有看懂高昕那个眼神的意思。 “谁啊你,”大姐大盯着舒姌满是打量,“闲事管得宽?” “你猜呗,”手里的甜筒冰淇淋纯度高化得快,舒姌不得不又舔了舔,“她是抢了你们男朋友还是咒了你们祖宗十八代,用得着这样对人家?” “就看不惯不行?” “那,要不你们说说看不惯她哪点,我试试让她改改?”舒姌一副大家好商量的样子。 “你是她什么人?” “同学啊,”舒姌转眼看向高昕,“高同学,你说是不是?” 高昕心一颤,在大姐头旁边耳语道:“甜姐,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她和许……” “算个屁,她算老几?”方甜横惯了,火气儿也就噌噌上来。 这给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的高昕急得不行,试图将方甜拉住,可惜方甜劲儿大,肩膀一抖就给她挣脱了。 方甜端着那碗几乎化成水的刨冰,朝舒姌走近,骂咧:“看你能得,家里人没教过你别他娘的管闲事?” 话音将落,手里的刨冰直接往舒姌头上扣。 舒姌身子飞快往旁边一躲,一整碗掺了土的水果刨冰洒在地上。 趁着人没反应过来,她抬手将吃了一半的甜筒冰淇淋朝方甜脸上一戳,似乎觉得不够解气,还用力怼了怼。 甜筒的蛋卷被她捏得粉碎,洒佐料一样洒在方甜头上。 … 蒋珺和许沉吃完日料从食堂三楼走楼梯下来。 刚到二楼楼梯平台上,就听见下边几个女生在闹腾。 蒋珺非要看热闹,滑开窗户,拉着兴致不高的许沉一起往下看。 蒋珺倒看得津津有味,许沉只觉得无聊,刚想转身,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饭后吃冰淇淋,真是仗着自己肠胃好可劲折腾。 蒋珺也注意到那边刚从一楼食堂出来的舒姌。 他纳罕道:“挺冷漠嘛,动静这么大,我还以为她至少会往这边走走。” 许沉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小板身影,语气带着两分嘲弄和漫不经心:“不走能怎样,她打得过谁啊。” 他话音刚落,蒋珺就道:“诶,她停住了。” 两人就这样看着舒姌往这边楼下走,一句“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本事”声儿有点大,直往楼上冲。 听着她跟方甜几个讲了一大堆道理,最后还是动起手来。 蒋珺惊讶得不自觉张嘴飙话:“卧槽,你这小妹动起手来也不含糊啊,以前是不是……诶,人呢?” 蒋珺偏头,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大概隔了几秒钟,楼下响起许沉的声音:“吃饱了撑的?” · 方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一把抹掉脸上的黏腻,恨不得扇舒姌几巴掌泄愤。 另两个女生也不去管童笑了,直接将舒姌围起来,断了她后路。 只剩下高昕拦也不是,帮也不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她倒不是忌惮舒姌,她只是隐约觉得许沉跟舒姌有什么联系,但她又不太敢确定。 就在方甜几个真要跟舒姌动手时,一道男声打断她们动作。 几个女生同时转头。 少年个头很高,黑色耐克踩过刨冰塑料碗,咔嚓一脚碾碎。 他今天戴着黑白格发带,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了点眼睛,右眼下方有颗小痣。 风轻拂过,露出他冷厉的眼。 方甜几个霎时愣在原地,没敢动也没敢说话。 高昕一看来人,只恨不得遁地跑路。 就在气氛快要凝固到极点时,舒姌动了。 她两步上去伸手抱住少年一只手臂,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软声道:“哥哥,她们欺负我。” 第13章 这声“哥哥”一出口,方甜几个都被唬住了。 高昕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往方甜背后退了一下,不敢去看许沉的脸。 蒋珺才下来就看见舒姌一把抱住许沉,一声甜腻腻的哥哥叫得他差点踩到地上的水果跟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 他总算明白过来,舒姌一个人怎么敢挑衅方甜几个的,敢情一早就看见他们在楼上“看戏”了。 女孩的手很软,半个身子几乎贴在身侧,许沉不自在地拂开她的手。 舒姌抬头,小鹿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许沉知道她在利用自己,想要狐假虎威,他也懒得揭穿她。 “热,别挨我。” “哦……”舒姌这声显得有几分落寞。 如果不是早看透她的为人,许沉差点就要被她骗了过去。 舒姌只“落寞”了一瞬,伸手指着方甜,“哥哥,她们想打我。” 方甜一行人:…… “是吗?” 许沉抬眸,在几个女生脸上匆匆一瞥,继续看着舒姌,不为所动。 方甜几个都没敢说话,只有高昕努了努嘴,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惜舒姌接话太快,根本没给她机会。 “是啊,要不是我躲得快,你陪我去买的这身裙子就变成水果味儿了。” 蒋珺在后面“噗嗤”笑出声。 许沉这妹妹可真是个机灵鬼。 许沉听她把“你陪我”三个字故意说得重重的,鼻子哼出一声极轻的笑来。 只留下一句“散了吧”,转身走了。 他一向不掺合女生的事。 舒姌在后面又喊了句:“哥哥午安!” 蒋珺对舒姌说了句“牛逼”后,转身赶紧跟上许沉。 只留方甜几人风中凌乱。 对学校风云人物掌握得门儿清的不良少女方甜此时大脑一片混乱。 许家不就一个儿子吗?堂和表那边也都是弟弟,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出来? 好不容易送走许沉这尊大爷,舒姌上前去拉角落的童笑带她回宿舍。 走的时候经过四个女生身边,几人沉默如鸡。 蒋珺笑了一路,到了宿舍更是赖在许沉房间不走。 许沉烦不胜烦,“神经。” “不是,你这妹妹也太好玩儿了吧,还知道抱你大腿儿呢。” “滚,”许沉被他闹得心烦,“老子要睡午觉了。” “得了吧,年纪轻轻精力旺盛,你睡得着个屁啊。” 许沉想揍人。 蒋珺见好就收,夹起尾巴回去偷偷在手机上跟许沉的小表弟分享今日份趣事。 · 舒姌带童笑回了宿舍,拿了个苹果给她。 童笑战战兢兢接过,声音比蚊子还小:“谢谢…” 舒姌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 大概是因为从小经历得多,舒姌想得总比同龄人透彻些,也在很早以前就看清校园欺凌的本质。 大多时候,施暴者都爱挑那些成绩中等偏差、不爱说话、内敛胆小、不太合群的人下手。施暴者把他们这类型的人看作是假清高、装特殊的表现,不断撺掇身边人去排挤嘲笑甚至伤害他们,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而施暴者会因此获得一种心理上病态的满足和愉悦。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这么懦弱,你越这样她们就越看不惯你,”舒姌抬脚将垃圾桶勾到童笑脚边,“想彻底避免的话……” 说到这里舒姌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就加入她们。” 童笑拿苹果的手明显一抖,红通通的眼睛看着舒姌,整张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床有些高,舒姌坐在床沿边,穿着米色绑带凉鞋的双脚一晃一晃,十个脚趾甲圆润可爱。 “你经历的事情我都经历过,都是过来人的宝贵经验好吧,”她毫不在意的耸肩,“实在不愿意,想办法找个大哥求庇护呗。” 童笑一副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夸张模样,舌头都开始打结:“所……所以,许……他真是你……哥哥?” 她原本只是以为许沉和舒姌有什么过节。 “啊,算是吧,”舒姌低头叹气,“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没办法嘛,两个人还好,四个我真打不过。” 童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捧着苹果的手心微微渗汗。 “我……我总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啊?” “没,没事,你也不认识。” “说说嘛,没话题我怕你会尴尬。” 童笑面色一红,“就是我以前学前班一个好朋友,不过肯定不是你啦,你们名字都不一样,她也不是这里人。” “哦,你老家不在这儿?” “嗯,我小学三年级才过来,我爸爸在这边做生意赚了钱,我们全家就搬过来了,妈妈说这边教学水平和素质高很多。” 舒姌撇嘴,她觉得这边人的素质也没高到哪儿去。 “老家哪儿的啊?” “白桦区,你应该没听过,一个很小的地方,有点落后。” 舒姌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转脸盯着童笑微卷的妹妹头。 不会这么巧吧? “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真真,田真真。” “……” 舒姌在小学时改过名字,那时她爸逃债去了,她妈心灰意冷,从此舒姌就跟着妈妈姓了。 突然沉默的气氛让童笑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舒姌有些不懂,自己当年那样欺负她,她为什么还会把自己当成朋友。 “这么多年了,换个地方你还被人欺负啊?” 舒姌的笑带着几分张扬,和刚才判若两人。 童笑有些懵。 舒姌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你跟那小许仙还有联系吗?” “啊?” “就我们以前不是总演白娘子吗,你白蛇,我小青,他许仙那个。” “没有,没什么印象了。”童笑下意识回答完这个问题,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 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书桌旁的墙壁角才停住。 “你……你是真真?”她满脸难以置信,水灵的眼睛里甚至还透着几分激动。 舒姌觉得她可真逗。 “你怎么还记得我啊?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当年喜欢她,甚至还送她小饼干的小男生不记得,就只记得欺负她的人了。 童笑的胆子渐渐大起来,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舒姌的脸瞧。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的,当时班上就你一个女孩子愿意跟我做朋友……” 这事儿舒姌隐约有点印象。 童笑小时候长得好看,好多小男孩都想亲近他,这也就导致童笑女生缘很不好。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天生就会拥有喜欢和嫉妒。 “后面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说到这里童笑有些难过,“我不是故意要找妈妈来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变得和她们一样……” 真真是她那时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她,但又受不了她抛弃她后和班上其余女孩子隔三差五过来对她说难听的话…… 后来……家长和老师当着全班面将真真教育了一通,真真再没欺负她了,也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见到她就躲,这让她很难过。 “当年丢脸丢到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舒姌将餐巾纸揉把成一团投进童笑脚边的垃圾桶里。 童笑以为她不高兴了,慌忙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老师会当面那样对你,我只跟妈妈说你和我闹矛盾了,想让她来学校问问你,我,我后来才知道,有同学向妈妈说了你坏话,妈妈才生气去找老师……” “没事,”舒姌的脚不晃了,“以前是我太傻逼。” 其实这事儿她早就释怀了。 每个人小时候或多或少都会犯些错误,有些人会一点一点改正,然后变成越来越好的人。 偶尔回首那些被扔在时光长河里幼稚不堪甚至还蔫儿坏蔫儿坏的自己,其实还挺有意思。 似乎因为这层关系,童笑在舒姌面前放得更开了。 她开始主动讲述一些事,比如关于许沉的。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 “就是,我在班上不理你不是故意的,是开学前,许沉在班级群里让我们不准理你。” 果然是这人搞的鬼。 舒姌一脸莫名奇妙:“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啊,他凶啊。” 童笑声音突然小了些:“初一的时候,附近职高那边有人来找蒋珺的麻烦,许沉把那三个职高混混打得有点惨,当时闹得挺大的。” 舒姌突然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关于许沉打人,那场面确实……挺吓人的。 应该不是童笑话里隐晦的“有点惨”吧…… “还有,听说他家世很好,父母都是我们学校的大股东,校长们都对他很好。” 舒姌其实不太了解许家,只知道很有钱,别墅傍山靠海,秦婉随手给她买件衣服价格都是六位数,每次逛街大包小包,刷卡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于他们是做什么的,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甚至不知道许沉的爸爸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应该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吧? 瞧许沉整天那副唯我独尊的臭屁性格就知道了。 第14章 舒姌怕许沉那群人真找童笑麻烦,就让童笑照例别理她。 下午的时候正式上课,第一节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个男老师,看着还算年轻,尚未秃顶,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戴着眼镜,看起来倒是有些文质彬彬。 这边的教材和舒姌之前小城市那边相差有些大,舒姌刚开始觉得有点吃力。 好在她从小记忆不错,老师讲得也通透,舒姌认真学起来还是比大多人轻松。 科任老师讲课时,教室倒没之前那样太过闹腾,不想学的该睡睡该看小说看小说,纪律方面还算勉强过得去。 舒姌坐在讲台旁最前排位置的最差感受就是,有些老师有时候讲课太激动,唾沫直朝她这边喷。 她忍了好久,决心第一次月考好好考,争取考个全班第一,以最大程度的自由调换座位。 这位置坐着太他妈难受了。 脖子疼不说还要接受唾沫洗礼。 一下午舒姌忍着某些老师的唾沫攻势认真听课,连下课都在完善笔记。 只是班上依旧没人找她说话,似乎完全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下课期间,舒姌拿着空水杯去后面饮水机接水。 教室最后排围着群人,正在玩牌。 舒姌接了水就往回走。 蒋珺突然叫住她:“舒同学,来来来,玩一把?” 蒋珺这声一出,周围围着的男生们都向舒姌看过来。 舒姌十分淡定:“我不会。” 蒋珺:“教你啊。” “不用。” 舒姌说完就走了。 许沉看蒋珺一眼,“你叫她做什么?” “看她学累了,放松一下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不务正业?” “……” 大哥别说二哥好嘛!你自己不也在玩?! 下午五点四十正式放学。 舒姌背着书包出门,又遇到等在走廊的金卯。 许沉一行人从教室浩浩荡荡出来,蒋珺看见前面两人并排往楼下走的身影,吹了声口哨调侃:“看来好学生就是爱跟好学生玩儿啊。” 旁边白毛郑鸣补充:“万一是互相看对眼儿了呢!啊?哈哈哈……” 周围其余男生也开始跟着哄笑开黄腔。 许沉踹郑鸣一脚,“笑个屁。” 在许大佬这声明显不怎么高兴的骂声下,周围人噤若寒蝉。 校门口,许沉照例上了车。 在司机发动引擎时,他指向旁边停靠自行车的方向。 “跟着。” 司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见那边正在摆弄自行车的舒姌,心领神会。 自行车速度并不快,司机一路上开得慢。 舒姌和金卯在一个天桥底下才分道。 许沉透过挡风玻璃看那个骑车的身影。 风拂过她的头发和裙摆,她心情似乎不错,侧脸都带着清浅的笑意。 舒姌回到许家宅子,刚把车停到花园,就看见后面一辆车从车库下去。 舒姌有些疑惑,这车开得比她骑车还慢?今天好像没堵车啊。 吃完饭,舒姌就回房间准备认真做作业。 其实她以前特别不爱学习,只是后来发现,老师家长对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总是分外偏袒时,她才慢慢开始认真学了。 刚准备将作业拿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舒姌去开门。 秦婉笑着跟舒姌商量:“姌姌去哥哥那里一起写作业好不好,顺便替干妈监督他一下。” 许沉是几乎从不写作业的那一挂,没事就喜欢坐在电脑前或者研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秦婉倒不是不让他玩,只要成绩保持在他爸要求的那个高度也就成了。 只是她觉得那些东西玩久了容易玩物丧志而且伤眼睛。 将舒姌支楞过去顺便让两人多接触熟悉一下,也好让许沉少看点电子产品。 说是商量可舒姌完全没什么拒绝的立场,这位干妈都亲自过来叫她了,她不想去也不行。 舒姌笑着答应,转身将刚拉开拉链的书包抱在怀里,跟秦婉一起去许沉房间。 许沉对于她们的到来似乎很不耐烦。 秦婉可不管他耐烦不耐烦,“和妹妹一起写作业。” “没带。” 他向来不背书包回家,作业都扔给了小眼镜。 秦婉也不让步:“那就看着妹妹做。” 都以为许沉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时候—— 许沉淡漠看了舒姌一眼。 “行啊。” 舒姌:“……” 大哥,你拒绝好吗! 舒姌一进许沉的房间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囧事和那只可怕的黑毛蜘蛛。 而且许沉似乎不喜欢太亮堂,房间的窗帘大多时候都是拉上的,灯也没开得太亮,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有些压抑灰暗。 许沉随手指了书桌台的方向,示意她自己那边凉快去。 舒姌求之不得。 许沉书桌台上的书架陈列着很多书,大多都是崭新未开封,看得出这一大架子书对他来说都只是个摆设。 书桌上除了几支笔和一盏台灯就没其余东西。 舒姌开了台灯开始写作业。 珈伦中学的作业不多,下午上了四门课,只布置了三科作业,量很少。 舒姌不到三十分钟就全部做完了,她开始准备战略性撤退。 许沉此时坐在电脑前捣鼓着什么东西。 舒姌看不太懂,上面全是数字符号英文。 许沉感觉到她过来,敲键盘的手顿住。 “做完了?” “嗯,哥哥,我先回房间了。” 电竞椅朝舒姌转过来,他问:“你很讨厌我?” 舒姌哪儿敢啊,忙摇头否认:“哥哥你这么好,今天还帮了我。” 许沉的手肘搁在电竞椅的扶手上,漫不经心道:“别跟一班人走太近。” 舒姌觉得许沉这就有点过分了,让同班的人孤立她就算了,还不允许她跟其他班的人玩儿。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那我跟谁玩啊?” 许沉漠然:“你是来玩的吗?” 此时舒姌很想翻个白眼并且骂他一句神经病。 “我知道了。”舒姌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心平气和的,抱着书包走了。 一回到房间,她就锁上门,一屁股坐在床上。 “神经病啊,我跟谁玩要你管啊!” 活了十几年,她还没遇到过这么神经的人。 待人走后,许沉才起身朝书桌的方向走。 台灯还亮着,桌上落了个小兔子橡皮擦。 两只粉色的耳朵被擦得只剩下一半。 他将它拾起来,有股草莓牛奶的香味。 想起女孩刚才强忍着脾气不肯发作的模样,他笑了笑,拉开抽屉,将橡皮擦放进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里。 那里面有一根断了的粉色头绳。 第15章 早上,童笑是除了来开教室门的班长之外,第二早到的学校。 她将书包里带来的小零食偷偷放进舒姌桌子的抽屉里。 虽说舒姌让她不要理她,可童笑却总有些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能做的就只有偷偷送吃的给她。 班长王晓晓目睹她的动作,将钥匙重新挂回脖子上,“你挺喜欢这位新同学的嘛?” “嗯,”童笑并不打算跟其余人说起以前跟舒姌的关系,只道,“昨天我被方甜高昕她们欺负了,是她帮了我。” 王晓晓笑道:“她人挺好的,要不是许沉那群人……”说到这里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她家还算有钱有势,她自己性子直,也不怎么畏惧许沉那帮子人,但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舒姌今天骑车骑得快,比昨天还来得早些,拉开抽屉准备放书包时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小零食。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童笑一眼,童笑只腼腆对她眨眨眼睛笑了笑。 上午第二节课的大课间,舒姌在位置上坐久了不怎么舒服,就想下楼去操场走一走。 初三在初中部教学楼的第三楼,下完楼梯就是一号篮球场。 舒姌刚下来没走几步,后背就被一个飞过来的篮球砸了下。 有那么点疼,舒姌转头朝那边看。 许沉蒋珺那一帮子人纷纷和她对望。 舒姌瞪他们一眼,操场也不想逛了,直接回头上了楼。 待女孩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第一层楼梯道时,许沉抬手扇郑鸣的脑袋,“你他妈打球能不能看着点。” 郑鸣捂着后脑勺委屈道:“沉哥,我……” 他本来也是不小心,没想到那球飞出去正巧会砸到刚下来的舒姌。 不过据他最近观察,许沉对这妹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啊。 为什么要打他? 以前砸了追他的校花都没见他这样。 许沉冷冷看他一眼,球也不打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感觉到人不高兴了。 大佬不高兴了那还得了,旁边一群兄弟开始数落罪魁祸首。 原本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看他们打球的几个女生也开始嘀嘀咕咕。 有人在虞静耳边小声道:“沉哥跟新来那个什么关系啊?” 虞静皱着眉,没说话。 她起身,跟许沉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一起上了教学楼。 舒姌坐在位置上喝水。 童笑正在帮她拍背上的灰。 拍到一半,她的手一抖,赶紧往回抽。 许沉从前门进来,看了她一眼,站定在舒姌旁边。 原本喧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朝这边看过来。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不可思议的八卦气息。 许沉僵着声音:“没事吧?” 舒姌被水一呛,咳嗽不断。 许沉犹豫几秒,道:“我说过郑鸣了,他不是故意的。” 舒姌咳得脸都红了,她觉得许沉今天是不是中邪了,竟然主动找她说话。 这时候蒋珺那群人也跟着进来。 许沉瞥了眼郑鸣。 蒋珺这个许沉肚子里的蛔虫赶紧推了郑鸣一把,小声道:“道歉,快去。” 郑鸣忙上前,十分有诚意地朝舒姌九十度弯腰:“对不起啊舒姌同学,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这球不长眼睛。” 说完,他十分夸张地将球扔向教室最后面的卫生角,“哐”一声,篮球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巨大的垃圾桶里。 舒姌呃一声,“没事。” 许沉待她说完这句话,就回到自己位置倒腾手机去了。 小眼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许沉冷漠抬头:“看什么?” 小眼镜吓得赶紧转回身,忍不住看向坐在最前排的舒姌。 他坐在许沉前面的位置已经两年了,许沉向来不会主动找女生说话,有女生过来搭讪他也是爱搭不理,更懒得做什么解释。 今天这个事,实在太太太反常了。 特意解释最深的含义就是怕误会。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希望这位新同学讨厌他啊! 既然如此,那这两人就不是什么互相看不惯那么简单的关系了。 虞静站在教室门口目睹全程。 这下,她终于意识到什么。 看舒姌的眼神逐渐开始厌恶。 舒姌向来敏锐,抬头看向门口尚未收敛住情绪的虞静,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低头继续看书。 这位班花兼校花似乎误会了什么? 随便吧,误会就误会吧。 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这美女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许沉这么个人。 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周五这天下午只有两节课,这是珈伦中学的特殊规定,为的就是可以让一些外地住校生有时间赶上车和飞机早早回家看看。 舒姌不太想这么早回去,放学的时候在女生厕所借了童笑的手机打电话跟秦婉说了一声自己和同学出去玩,晚上七点半前一定回去。 秦婉倒是挺高兴她能交到好朋友,跟几乎全天下所有的家长一样多问了一句男生还是女生,听到是女生就更放心了,还让她好好玩,钱不够了直接说。 舒姌骑车搭着童笑。 来S市她还真没怎么好好玩过,这座城市太大,大到甚至不经意间就有可能迷路。 童笑到S市倒是有这么些年了,对于学校周围的小吃街精品之类的地方格外熟悉。 照着童笑指的方向,舒姌将车骑到一家大型精品店旁边停下。 和这个年纪的大多女孩子一样,舒姌对这些晶晶亮亮的东西还有可爱的毛绒布偶挺感兴趣,只不过她大多数时候只看看,并没有购买欲望。 因为这些东西一旦得到手,过段时间她就彻底不喜欢了。 童笑来精品店主要目的是想给她的表姐挑个生日礼物,想请舒姌帮忙看看。 逛到摆放大型毛绒玩偶的区域,她们遇到几个同学。 前一刻还不停跟舒姌说话的童笑突然顿住脚步,彻底止了声。 舒姌抬头看着虞静和她那几个小姐妹儿,在“为了同学之间的和睦关系先打个招呼”和“算了吧直接无视走人”中徘徊。 两秒后,她选择了后者。 反正她最近在班上,俗称狗不理。 拉着童笑越过她们时,虞静身边一小姐妹儿率先发话了。 “舒姌同学,你和许沉什么关系呀。” 在学校不理她,现在倒是挺主动。 不过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舒姌停下来,淡淡道:“没什么关系。” “我可不信。” “不信拉到。”舒姌向来不喜欢应付这些无所事事态度还不好的八卦女。 虞静:“你最好别骗人。” 不愧是校花,还挺有脑子,不过语气也挺冲的。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虞静也是个有脾气的千金小姐,“我劝你别这么嚣张。” 舒姌身旁的童笑扯了扯她的裙子,以示提醒。 和虞静这么个学校风云人物之一同班这么久,童笑还是有几分了解她的。 虞静长得漂亮,喜欢她的男生不少,连附近职高的某个大哥都追求过她。 可想而知,要是得罪了她,她随便一句话,就有一大群人来找舒姌麻烦。 舒姌叹气,满脸纠结,似乎正想解释一波时,抬眼恰好看就几个路过的熟人。 她十分热情地抬手招呼:“甜姐,昕姐,这么巧啊。” 刚看见舒姌准备直接避开掉头走的方甜和高昕:“……” 她们的内心是拒绝的。 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又遇到这祖宗了? 第16章 之前舒姌在童笑这儿了解到一些关于方甜和虞静的恩怨。 两人以前玩得很好,只是后来因为一个男生闹掰了,双方互看不顺眼。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脆弱,平日里再小心维系,该闹掰还是得闹掰。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舒姌都这么“热情”了,方甜几个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出于对虞静的讨厌以及对舒姌背后许某人的忌惮,方大姐头十分娴熟地开始呛虞静:“这不是咱大校花吗,怎么,跟你们班新同学闹矛盾啦?” “这可不行啊,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更何况舒同学有沉哥罩啊。” 看见虞静霎时难看的脸色,方甜继续火上浇油:“哎呀,你不知道吗,沉哥说了,谁动舒同学就是跟他过不去。” 舒姌:“……” 大姐,你这话说得是不是略微有点夸张?别说虞静,连她自己都不信好吗! · 许沉和蒋珺几人在外面浪完回来,正好六点半,晚饭时间。 餐桌上。 许沉看着对面空出来的位置,拧眉。 秦婉看出他的心思:“姌姌和同学出去玩了,要晚点回来。” “哪个同学?” “只说是个女同学。” 秦婉拿出手机看时间,拨通之前那个号码。 精品店玩偶区域这边气氛剑拔弩张,就在矛盾一触即发之际,童笑身上的手机响了。 高亢激情的几声前奏将几人都唬了一跳。 童笑一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递给舒姌。 原来是秦婉不放心她,问了地址叫了司机来接。 挂了电话,舒姌将手机还给童笑,笑着对虞静等人挥手:“周一见啊各位。” 大概是有方甜几个在旁看着,虞静这行人也没有拦人的意思。 舒姌陪童笑精挑细选好礼物后,司机就来了。 有人下车帮舒姌将自行车骑回去,舒姌让童笑也上车,叫司机先将她送回家。 醒目的黑色豪车很快淹没在车流里。 精品店门口,方甜抱胸:“啧啧,看看这车和车牌号,眼熟不大校花?” 车牌号是一串十分吉利的字母数字,世上有相同的车,但不会有完全相同的车牌号。 这辆车就是每次来学校门口接许沉的专车。 虞静气得脸都白了。 虞静身边的小姐妹儿壮着胆子问方甜:“她和许家什么关系?” 方甜看着虞静这样子,心情好极了,虽然已经查到一点东西,但为了不让虞静好过,她开始睁眼说瞎话:“童养媳呢,已经同居了,你就别想了吧。” “什么年代了,还童养媳。”虞静冷笑,明显不信。 方甜无所谓耸肩:“那可不一定,许家什么家世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听说秦阿姨可喜欢舒姌了,看看她身上穿的戴的,哪样不是五六位数往上每天还不带重样?普通人哪有这样的待遇?” 虽说学校里大多数人的家境都算富裕,但是富裕程度也是要分等级的。 而且有些人家庭背景敏感,家长们向来主张低调,不能明着这么奢侈。 虞静也算个大小姐,家里做珠宝生意,但因为家庭教育关系,家里人从来不会让她这么小就买太奢侈的东西。 方甜家是搞房地产的,只不过上面有个品学兼优的哥哥,样样比她好,家里人从小紧着哥哥,对她也只能说是钱给够,只要不惹上大事,基本都是放养。 但许沉家就不一样了,整个就一庞大的商业帝国,根基深厚,涉及多个行业领域,许沉的父亲更是常驻富豪榜的人物。 许沉也是真·皇位继承人。 这种本身皮相出众自带光环,从一出生就拿了主角剧本的人,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 舒姌回到许宅已经七点过了。 秦婉刚跟姐妹出去做美容了,只有管家宋叔招呼她用餐。 吃完饭上楼,路过许沉房间时,门突然开了。 许沉看着她:“和谁出去了?” 舒姌原本在想事情,这冷不丁的一下还真把她吓了跳。 在坦白和撒谎中犹豫片刻,她老实道:“童笑。” “干什么去了?” “逛街,帮她挑礼物。” “四点钟放学,挑三个小时?” 舒姌一脸淡定:“正常啊,女孩子挑东西本来就慢,如果遇到有选择困难症的就更麻烦了。” 廊上静了片刻。 “下次七点前必须到家。”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 舒姌问:“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舒姌:“……” 这莫名熟悉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太早了吧?” 七点,以前和朋友出去玩,她妈都只规定她八点半前回家。 “嫌早?”许沉的表情有点阴沉,“那就别回来了。” 舒姌就知道他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心里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才是老大。 她放软声音跟他打商量:“那什么时候能延迟到八点半呀?” 许沉不为所动。 舒姌心中腹诽。 如果不是生活艰难,谁愿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啊。 她转身,脸上的笑刚收敛住。 许沉开口:“过来做作业。” 舒姌现在一点也没心情做作业,准备当个聋子装作没听见。 “做完明天带你出去玩。” 啥? 舒姌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带她出去玩? 这是这个鬼畜大哥说出来的话吗? 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她回身,看他。 许沉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虽然也和平时差不多冷着张脸,跟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但现在这张脸上的表情就是有点不那么自在。 “我妈让我带你出去。”说完这话,他就回身进了屋子,没关门。 “……哦。”舒姌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拉长。 许沉的手机声滴滴响个不停。 一群人在企鹅群里约他。 蒋珺:哥们,明天天气好,出来嗨! 秦桉:他妈的总算放假了,兄弟们咱明儿去五连坐! 许沉下意识看向书桌的方向。 小丫头背对着他,坐姿端正,专心写着作业。 他将手机关了静音,打字回:不去。 几人纷纷问原因。 许沉:要跟私教上课。 大家纷纷发出失望表情包。 虽说学校作业不算多,但毕竟是周末,各科老师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负责任,多多少少都布置了些,舒姌认真写完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她收拾完作业和书本,走前问许沉:“哥哥,我们明天去哪儿玩啊?” 许沉身子一僵。 他怎么知道。 他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但那些地方不能带她去吧? “你想去哪儿?” 舒姌听他硬邦邦的语气就知道,他不怎么乐意带她玩。 其实她也不怎么想跟他出去玩,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无聊还特容易冷场的人。 舒姌想了想:“游乐园吧,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许沉僵着脸应了。 舒姌觉得,今天的许沉怪怪的。 难道是突然大发善心,决定善待她这个可怜人? 不可能吧,一看他就是最没同情心那种人。 指不定心中有鬼…… 这晚舒姌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许沉一路特反常的哄她,最后将她卖到深山老林。 走之前还特别欠揍地对她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好骗?” 第17章 舒姌这天又起了个大早,秦婉昨夜直到今早都没回来,舒姌只能独自坐在餐桌吃早餐。 吃到一半,许沉也下来了。 真是令人意外,双休日这人竟然还能早起。 许沉起早了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就不动了。 宋叔在一旁操碎了心,劝道:“少爷多吃点,不然对胃不好。” 许沉放下叉子,明显不听劝。 舒姌附和道:“是啊哥哥,等会玩累了会饿的。” 许沉没去碰食物,只是端着牛奶又喝了几口。 许沉带她去的S市最好最大被评为5A级景区的游乐园。 双休日的门票价将近500元一张。 许沉没买票,只从兜里掏出张金卡。 游乐园门口其余人都在排队安检取票的时候,许沉带她直接走向那个没人的VIP通道。 通道旁修着个像迷你城堡的建筑,里面一穿着漂亮裙子的金发美女正无所事事地捧着本书看。 许沉屈起食指敲了下透明的玻璃窗。 金发美女赶紧抬头放下书,将窗口打开,双手接过许沉递来的金卡往自己手边的机器上一刷,在屏幕上确认完,又将卡双手递还回来,微笑着态度很好地来了句:“祝您和您的朋友玩得愉快。” 舒姌想,有钱人的待遇果真不一样。 许沉将卡接回后递给舒姌。 舒姌梦游一样接过,被上面那金闪闪的“VIP全免”闪瞎了眼。 左下角还有一个经过艺术加工的字母X凸显出来。 她很快联想到什么,“游乐园,你家的?” 许沉带她走进去,“算是吧。” “……” 这被莫名的炫富一脸是怎么回事? 舒姌回头看着斜前方那些排着长队安检的人。 似乎是出于好奇和无聊,那些人也在看他们搞特殊。 舒姌有点好奇:“一年能赚多少呀?” “30多亿。” 许沉的话音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太大起伏,像是在说几个再普通不过的数字。 舒姌突然觉得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恍惚感。 许沉这样的家世的确有天生骄傲的资本,脾气再差旁人照样得捧着巴结着,谁也不想轻易得罪他。 双休日的票价比平常贵,却挡不住大家周末来玩的热情。 这也导致很多娱乐项目都得排很长的队。 当然也有可以插队,前提是得额外交钱。 俗话说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许沉这张金卡更是可以为所欲为。 本来舒姌想坐过山车,虽然这里的名字都取得花里胡哨,但它的本质还是过山车。 过山车那里排队像条长龙,不过每个项目旁边都有个VIP通道。 许沉让她直接过去刷卡。 一刷就进去了,还有专人过来十分热情地招呼她。 隔着一层横栏,舒姌问:“哥哥你不玩吗?” 许沉懒洋洋靠着栏杆,“没兴趣。” 过山车格外惊险陡峭,舒姌坐完一圈下来,家里佣人给她梳得精致的发型此刻乱得像个鸡窝。 不知道是这VIP通道太过特殊还是许沉长得太引人注意,许多人都朝着这边行注目礼。 舒姌向来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形象,但面对这多么莫名奇妙的目光,她还是略显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刘海。 差不多将惊险刺激的项目玩了个遍,她将目光对准了鬼屋。 鬼屋名字取得还挺给力——夜半惊魂。 许沉照旧在外面等她。 舒姌觉得他真没意思。 “哥哥,我有点怕,你陪我吧。” 许沉不为所动,“怕就别玩。” “……” 果然是许大少爷标准氏冷漠回答。 他不去舒姌也只能自己刷卡进去。 不得不说,这里面的道具音效做得特别逼真。整体光线很暗,时不时还会喷雾,有设计迷宫,很容易迷路。门和道太多,稍不注意就走进死路,还得回头继续顶着被吓的压力找出口,里面游客尖叫声此起彼伏。 心里承受能力差的还真不太建议进来。 期间竟然有发生游客被吓得胡乱殴打扮鬼人员的事情发生。 舒姌在旁边看得好无语。 舒姌刚进去不久许沉也跟着进去了,一直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跟着。 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又被她骗了。 这丫头可以说是鬼屋里的一朵奇葩。 一个人在里面瞎绕,被“鬼”吓的时候不叫也不闹,和旁边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花臂肌肉男形成鲜明对比。 路过一个山洞时她还抬手跟一个披头散发全身血淋淋的“长舌妇”打招呼,“长舌妇”似乎没怎么遇到这类型的游客,差点没演下去。 就这模样,哪有一点怕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天生第六感强的原因,舒姌十分顺利地出了鬼屋。 当她站在鬼屋外面接受正午太阳洗礼的时候,身后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还想玩什么。” 刚才那些扮鬼的工作人员没把舒姌吓到,身后这声音倒是把她吓得心脏噗通。 她扭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自己背后的许沉。 内心一连串的问号。 许沉抬手看了看表,似乎没什么耐心了:“快点,下午我有别的事。” 舒姌拿着手里的地图,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冰雪世界。 她是个南方姑娘,小城市的冬天没有雪,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雪,虽然是人造的。 很冷,即使穿着工作人员发的厚实棉衣也仍旧抵抗不了这样的寒冷,连哈出的气都是白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凝结成霜。 许沉跟在她身后。 舒姌在看雪和冰雕,他在看她。 小丫头似乎很兴奋,会好奇地伸手去戳人造雪,摸冰雕,手冻得通红。 这个时候的她不带防备没有欺骗试探讨好,像个普通的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小姑娘。 冰雪世界里有个区域会人工模拟下雪,舒姌伸手,掌心的温度令飘落下来的雪一触即化。 许沉看她不止手冻得通红,连鼻尖都泛着粉,皱眉道:“出去了。” 才进来没玩到十五分钟,舒姌有点不想走。 可看见许沉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舒姌没有跟他犟。 对他来说,这些地方应该特别无聊,无聊到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出了游乐园已经中午十二点半,舒姌和许沉都有点饿。 司机之前就被许沉叫了回去,这个时候游乐园门口人流量大,不怎么好打车,两人只能先走到街上去。 路过一家手机商场时,外面一个导购卖力推荐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近两年安卓系统的触屏智能机开始逐渐普及,各大手机品牌竞争极为激烈。 许沉突然停住。 舒姌原本在他身后跟着,有点走神。 他这突然的一停顿,舒姌没刹住脚,整个人不小心撞上他的背,鼻子刚好撞到他最硬的那根脊梁骨上,疼得她不自觉蓄了生理泪。 有什么东西顺着鼻孔流出来。 舒姌手背一抹。 鼻血都给她撞出来了! 她最近都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每次跟许沉在一起都会有血光之灾? 这人怕不是衰神转世? 许沉转身见她这副模样,愣了一秒,抬手想帮她擦擦。 “啪——”一声。 舒姌捂着鼻子,打开他的手。 “我要的是手吗,我要纸啊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拿开你的大猪蹄子! 许沉:…… 第18章 小姑娘力气挺大,许沉手背上的微麻刺感久久消散不去。 舒姌也愣住了,捂着鼻子看着他,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挽救一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相对无言。 还是旁边手机店门口那个拿着塑料鼓掌拍的导购员好心递来一包湿巾和餐巾纸。 舒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跟那人美心善的小姐姐道谢。 她刚搓了纸条把鼻子堵住,后面就响起几道精气神十足的呼喊。 “沉哥!!沉哥——沉哥诶——” 许沉朝几道声音的方向望一眼。 蒋珺郑鸣几个人隔着条人行道挥手大喊,也不管周围人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们。 许沉收回目光,装作不认识。 绿灯亮起,几个人很快过来。 三五个男生到跟前时,舒姌还没将脸上的鼻血擦干净,嘴巴周围更是红花花一片。 光看这模样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还有点严重那种。 “我滴的个乖乖!”蒋珺惊呆了,“兄弟……你这是……家暴?” 郑鸣几个小弟闻言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沉,接着再看舒姌的目光就变得格外同情。 许沉:“……” 蒋珺见舒姌一直擦不干净,忍不住想上手。 “我帮你吧。” 舒姌还没想好怎么拒绝,许沉直接抢过舒姌手上那包湿巾,抽一张出来朝舒姌脸上糊。 动作很粗鲁。 舒姌:“……” 她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珺和郑鸣几个人就这么看着他们老大在大街上弯着腰沉着脸,动作还一点不温柔地帮着小姑娘擦脸上的鼻血,周围行人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小姑娘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动不动。 可他们在她脸上和眼神里读出了两个字:绝望。 舒姌现在的确挺绝望的,许沉手没个轻重,擦得她脸疼。 可当着他这群兄弟和小弟的面儿,她忍住了躲开的冲动。 以她这些天对许沉这个人性格的揣摩分析,这人要是被拂了面子,怕是要记恨她一辈子。 蒋珺看着这两人,突然想起昨天许沉在企鹅群里拒绝他们出来嗨的理由,玩笑道:“咱沉哥的私教换人了?” 许沉:“下午上课。” 蒋珺在舒姌的手背上看见一个眼熟的贴纸和印章。 他哟一声:“游乐园半日游啊。” “我好伤心啊,”蒋珺突然戏精上身夸张捂胸口,“长这么大,你都还没带我去过你家游乐园。” 这话倒是真的。 男孩子小时候大多也挺喜欢游乐园那些惊险刺激好玩的项目。 小学的时候,蒋珺听说许家在S市投资的大型游乐园正式开放营业了,他跑到许沉家腻了半天,许沉都没带他去过一次。 最后还是他找许沉的表弟秦桉一起去的。 在秦桉那儿他才知道,秦婉以前带他和许沉去游乐园玩了一趟,许沉玩不得那些刺激项目,一玩就吐得不行,从此许沉就把游乐园这种地方打入了黑名单,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的那种。 蒋珺当时听了乐得要死,原来平时拽到不行的许沉还有这样出糗的时候。 许沉力气重是重了点,手法也是笨了点,但还是帮舒姌的脸擦得很干净,除了皮肤被摩擦得有点发红之外…… 蒋珺几个本就是路过这边,赶时间要去附近网咖找秦桉,看完热闹打个招呼也就走了。 许沉转身进了旁边那家手机商场。 商场挺大,许沉边走边看着玻璃台柜里的手机。 舒姌这次学乖了,不跟他后面了,只在他旁边跟着。 直到旁边人站在一个似乎是店内主打的最新款手机玻璃柜前。 站在这边台柜后的女导购十分热情地跟他介绍这款新机的性能。 许沉听了一半没耐心听了,看了眼旁边的舒姌。 “想要吗?” 舒姌两个鼻子都堵着,声音有点翁:“不想。” 沉默片刻,许沉问:“你在跟我发脾气?” 舒姌:…… 鼻子疼,脸也疼,刚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糗,这还不能让人有情绪了? “好吧,我想。” 许沉听到满意答案,接话快起来:“答应我件事。” 这还谈起条件来了? 舒姌:“什么?” “别理一班的人。” “为什么?” 舒姌以为许沉下一句又要说他那句标准式“没有为什么”时,许沉大发善心给了她一个解释—— “我们班主任跟一班班主任离过婚。” “……” 真是令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舒姌在为了手机放弃金卯之间的友情和为了友情放弃手机当中很没良心的选择了手机。 对不住了兄弟,手机的诱惑比想象中大啊。 虽然秦婉随手给她的零花钱足够买好几部手机了,不过手机这种对于初中生来说还算敏感的玩意儿舒姌并不打算自作主张的买。 自己买和许沉或者秦婉给她买完全就是两码事。 许沉买东西向来快,选好手机顺便买了张靓号手机卡。 拆了包装,上卡开机,拨了自己的手机号响几声挂断。 他怕舒姌不会操作,还给自己这号添加到联系人上,停留在联系人页面时将手机给舒姌。 光标在姓名备注那一栏闪动。 小姑娘认真打字,手法有点生疏。 许沉低头装作不经意间看了眼她修的备注。 趁着没人注意,弯了弯唇角。 两人从商场出来,意外又碰到蒋珺一群人,这次还多了一个秦桉。 秦桉本来在网咖等他们,听到蒋珺一来就说起刚才许沉和他那便宜小妹的趣事,乐了。 蒋珺走之前回头看见许沉和舒姌进了手机商场,猜测两人要在里面滞留一会儿。 秦桉一拍大腿,当即决定去看看。反正游戏什么时候都能打,热闹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 商场门口,舒姌看着那个大概和蒋珺几个差不多年纪,但长得白白净净人畜无害的少年。 如果不是他左耳骨上一个小小的银骷髅耳钉,舒姌会以为他会是个本本分分乖到不行的好学生。 少年也饶有兴致地在看她。 然后大声来一句:“妹妹好啊,叫声哥哥来听听。” 舒姌:“……” 这人是有多喜欢当人哥? 许沉看秦桉一眼,提醒:“她比你大两天。” 秦桉:“……” 舒姌看着秦桉瞬间像一只蔫了的公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恰逢几人都没吃午饭,秦桉十分豪气道:“走走走,今儿我请客!” 许沉只想带舒姌早点回去,可耐不住几个人骚断腿的挽留。 秦桉带大家去了附近自家新开的高级自助餐厅,要了个海洋主题的豪华大包。 蒋珺几个人立马去拿食物。 秦桉许沉和舒姌都坐着没动。 秦桉似乎对舒姌很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从“你以前住哪儿”问到“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最后到“有交过男朋友吗”。 秦桉听见舒姌的回答,挑眉:“真没交过啊?” 舒姌摇头。 她觉得,许沉这表弟可能是个爱八卦的话唠。 秦桉撑着脑袋隔着身边一脸冷漠的许沉看着舒姌,继续问:“没人追过你吗?” “我这样子谁追我脑子有病吧……” 舒姌的声音软,但很多时候说出的话却总是莫名带着一股子社会气。 秦桉端详她几秒钟,“挺好看的啊。” 特别是眼睛,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舒姌话音刚落,蒋珺几个人端着好几大盘东西进来了,海鲜料理香槟齐齐上桌。 几个人眼睛饿,似乎还想出去再拿些食物进来,秦桉适时逮住他们问:“你们觉得小妹漂亮吗?” 蒋珺第一个说:“漂亮啊。” 后面的郑鸣几人齐声声也道:“漂亮漂亮!” 舒姌活了十几年,向来很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这些人这么捧场有很大原因是看在秦桉和许沉的面子上。 “得了吧。” 旁边的许沉终于发话,彻底终结了这个话题。 秦桉目光在许沉的侧脸上打了个转儿:“表哥,你这样打击小妹自信心不好。” “说了她比你大两天。” “我长得比她高啊。” “滚。” 舒姌觉得秦桉可真有意思,比许沉有意思多了。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这个年纪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学会了喝酒,几人食物没动,倒先开了几瓶香槟。 舒姌闻着香味,有点想尝尝。 啤酒白酒她都喝过,就是没喝过香槟。 虽然她觉得,酒这玩意儿大都不大好喝。 秦桉拿着瓶香槟站起来走到舒姌旁边,正要帮她的郁金香杯斟酒时,许沉制住了秦桉的动作。 秦桉看着许沉:“咋的了?” 许沉抬手拿了桌上不知是谁顺带捎来的一盒旺仔牛奶,拨了吸管插进去,放在舒姌郁金香杯旁边。 “她酒精过敏。” 舒姌:“……” 曾经一晚上跟人喝三瓶啤酒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舒姌表示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毛病? “我……” 她想开口辩解一下,许沉轻飘飘一个眼神让舒姌闭了嘴。 秦桉见此,叹气:“那真遗憾。” 他坐回去,似乎替舒姌痛心极了:“小妹,不能喝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舒姌很想说一句:我能啊,我行啊! 奈何许沉在旁边像个古板大家长一样直勾勾监视她。 舒姌沉默如鸡,拿起跟前大家长亲自帮她插了吸管的旺仔牛奶喝了一口。 第19章 几个男生喝酒只是图热闹,架势摆得足,却并没有喝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吃。 舒姌默默观察一圈,除了许沉吃相斯文点,其余人包括秦桉在内都不怎么顾及形象。 男生之间话题也多,聊游戏聊球赛聊球鞋,不知道是不是舒姌在场,这些人倒没聊到女生的话题上去。 秦桉挑了个生蚝嗦一口,问许沉:“表哥,中秋你和姑姑去看许爷爷的话,小妹去吗?” 中秋节在下周一,也就是后天。 原本这没什么,现代社会大城市生活节奏快,大家平时都忙,没时间过节的人才是最多的。 可许家偏偏保留着一套传统规矩。 每年中秋和大年那几天,一家人都得回趟许家老宅吃个饭。 中秋这趟以前倒没兴起,还是在七年前老太太走后才开始的。 主要是许家京都老宅那边除了佣人管家,就只剩老爷子一个人,平时也怪孤单的。 许沉一家和他小叔父一家为尽孝道,这才每年中秋都回老宅看望一下老爷子。这么些年下来,这已经成了个不成文的规定。 “去不去跟你没关系。” “好吧好吧,”秦桉撇嘴,向来拿这位表哥没辙,只能将目光转向舒姌,好心提醒,“小妹要去的话小心许沉那个小叔母哦,嘴毒心眼儿多,讨人厌得很。” 舒姌虽有些意外秦桉的提醒,不过到底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许家的人,中秋不如去医院陪妈妈。 一顿饭吃到下午一点半才结束,许沉带舒姌回去。秦桉几个继续他们的欢乐开黑之旅,在有限时间里尽情挥霍自己年少的青春。 许沉虽然平时也玩,但大多时候都有做正事。 他爸看似忙得脚不沾地,却对他成绩和跟私教学习这一块管得严,他也在很早以前就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 在外人眼中他似乎是天之骄子,但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正的压力只有身处其中才会明白。 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再大的家业在草包手里只会日渐陨落,最后落个被人嘲笑的下场。 他天生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许沉一到家就将自己关在一楼的一间房里。 那是他跟私教上课时专门用来训练的房间,私教早在里面等着了。 舒姌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问看电视的秦婉:“干妈,哥哥的私教是什么样的人啊?” 最近总听人提起这个神秘的私人教练,搞得她都有点好奇起来。 秦婉说:“很厉害的人呢。” 许沉的私教姓孟,今年四十岁了,许沉平时叫他孟叔。 孟叔和许沉他爸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也一起在孟叔的父亲手底下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 孟家和许家两家的渊源是从老爷子那辈开始的,许家老爷子年轻时差点丧命,还是孟家老爷子救了他,后来两人志趣相投,很快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两兄弟关系好到许家老爷子给自家两个儿子取名中间那个字就直接用的孟。 两家相互扶持,一路走过几十个年头。 舒姌听故事一样听完,突然想起之前许沉打架的能耐,问:“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学功夫的啊?” “八岁吧,那年老太太走了。” 原来许沉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很严厉,奶奶却很慈爱。 许家以前身份特殊,一代代子子辈辈都会学功夫傍身,许家学功夫的年纪都是从娃娃记事就开始抓起。 不过许沉这一代是个例外。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特别疼她两个孙子,又早到了和平年代,老太太觉得没必要让两个孩子再吃老一辈的苦。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会跟老太太轴上一轴,可随着年纪增长,他却是什么事都让着身体不太好的老太太了。这一来二去,让小辈学功夫的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直到许沉八岁时,老太太病逝,老爷子伤心欲绝之后又不知怎么想起来这事。 小孙子从小学艺术的,身子板也不行,可自幼跟在身边的大孙子许沉就不一样了,力气大身板好经得起摔打,像他。 老爷子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开始重点折腾许沉了。 舒姌听完许沉以前的生平事迹,思量片刻,问:“那干妈,我可不可以学啊?” 秦婉的眼睛从电视挪到舒姌脸上,有些惊讶:“姌姌你对这个感兴趣?” 舒姌的确挺感兴趣,小时候她还梦想当女侠,床单当披风,扫帚当长剑,中二得不得了。 不过现在她想学这些不是为了当什么虚无缥缈的女侠。 秦婉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确定舒姌对这个感兴趣,她当即在自己姐妹群里问了一句:女孩子学什么功夫比较好。 姐妹群里,柔道合气道空手道什么都有推荐,甚至还有推荐太极拳的。 秦婉在五花八门的推荐里替舒姌选了咏春拳,毕竟是中国传统武术,还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代表性项目,看着就很靠谱的样子。 秦婉关系网素来广,打个电话就找熟人介绍到一个有名的咏春大师,钱给够下星期就可以正式上门教学。 晚上餐桌上,许沉听到舒姌想学咏春的风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秦婉看了会儿手机,突然想起件事跟舒姌商量:“姌姌,后天的中秋,你跟我们回一趟老宅吧。” 舒姌抬头看秦婉:“我?我打算去医院陪妈妈……” “明天陪你妈妈吧,主要是后天爷爷想见见你。” 舒姌点头答应下来,这种情况如果再拒绝就是不懂事儿了。 秦婉安慰她:“姌姌别怕,爷爷对小姑娘很和蔼的。” 舒姌倒不是在担心见这位老人,只是在想为什么许沉的爷爷会想见她,自己好像和这位老人家没什么关系吧。 舒姌回房间的时候,秦婉许沉母子二人还坐在餐桌上。 许沉放了筷子问:“带她去做什么?” “爷爷想看看她。” “她有什么好看的。”许沉觉得很奇怪。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秦婉脸上的表情十分犹豫,一副不知道从何开口的样子。 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她才道:“以前我跟姌姌的妈妈关系很好,秦舒两家当年都是书香世家。我跟姌姌妈妈那会儿感情好到就像现在的你跟蒋珺。咱们家和当时还没落魄的舒家一起给你们两定了门娃娃亲。”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呀小天使们~ 第20章 许沉搞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又不是封建社会,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想起之前蒋珺吊儿郎当的调侃,真是乌鸦嘴本事见长。 秦婉看不出自家儿子什么态度,只能继续道:“你快满八岁那年我不是带你去看过姌姌和她妈妈一次吗?其实我是想过去跟姌姌妈妈商量,将姌姌接过来。” “可她那个人从小就骨气硬,觉得我是在施舍她,宁愿跟我闹翻脸也不让我接走姌姌,还说以前的娃娃亲不做数,她们高攀不上我们家。” 秦婉回忆着当年那顿大吵,短短几年时间,舒卿就像换了个人,多疑,暴躁,形象全无。 当年舒家突然出事,大家都始料未及,舒卿的父亲受不住打击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很快她的母亲也跟着去了。 舒卿几乎在一夜间尝遍亲人落井下石,家破人亡的滋味。 可在很久以前,明明舒卿才是众人眼中的榜样,满腹才气的大小姐。长得比她漂亮,样样比她优秀,人人都说她前途无量,说不知道世上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她。 后来,舒家给舒卿安排了一门相亲,对方条件很好甚至可以说非常优秀,可舒卿不听劝,偏要去追求什么不切实际的爱情,看上个没权没势的小白脸。 最后到头来,落个这样凄凉的下场。 也许就是这些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周围人冷言冷语的讽刺使得舒卿性情大变,甚至变得疑神疑鬼,再没了往日那风范。 秦婉至今记得舒卿当年是怎么彻底跟她断绝情谊的。 舒卿将她好心放在桌上那张银行卡掰断,指着门的方向,眼白泛着血丝,情绪很不稳定:“你走,你们走!我不用你同情和施舍,你也别想带走姌姌。我知道你在看我笑话,你们都在笑话我,笑吧,笑够了就走吧,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秦婉当时的确想笑,不过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可笑。 命运将这个曾经一身傲骨的女人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却还是没选择放过她,而舒卿自己也不放过自己。 有时候面子骨气尊严在现实面前根本一文不值,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爱走捷径的人。 她至今不知道舒卿这么多年到底在犟什么,就因为她的死要面子,白白让个孩子受这么多苦。 许沉问:“爷爷也知道?” 秦婉道:“这种大事向来要过问他老人家,爷爷当时也是点了头的。其实舒家之前条件挺不错的,家族底蕴在那儿,也因为奶奶的关系,爷爷对这种正统的书香门第很有好感,算是爱屋及乌吧。” 没想到爷爷那样的人也会跟着胡来。 许沉不自觉皱眉。 这种封建思想让他无话可说。 秦婉知道许沉向来对这类事情嗤之以鼻,叹气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也只是当年我们两家一个口头约定,想着等你们长大了,要是互相喜欢那就是皆大欢喜,要是看不对付也就算了,成不成都你们自己做主。” 纵然秦婉这样说了,许沉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怪,心里乱脑子也乱。 · 舒姌这晚破天荒的熬夜了,因为许沉给她买的新手机。 她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下载了QQ,登上她许久未登的QQ号。 这是她小学五年级申请的号,还是去隔壁姐姐家借电脑查资料时,姐姐顺便帮她注册的。 小学的同学一个没加,毕业前写同学录她也根本没填自己的QQ号。对她来说,小学那段时光,是她最不愿去碰的。 刚一登上号,铺天盖地的QQ消息扑面而来。 其中一个被她备注为“臭猪”的人发了99+消息给她。 这是她初一到初二整整四学期的同桌兼死党。 舒姌翻记录翻到手指头都快麻了才翻到他最先发的消息。 从开始的—— 人呢? 就这么走了? 去哪儿了? 能不能有个回复! 到后面的—— 你他妈回老子啊!! 人死哪儿去了?! 再不回老子把你全部书扔到教学楼下的水塘喂鱼去了啊! 嗯……不良少年逐渐开始暴躁。 暴躁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正常抒情—— 臭猪:听说你去了S市,如果在那边过得不好就回来,老子偷电瓶养你 臭猪:开学了,老师说要给我弄个新同桌,我没同意 臭猪:今天带毛子几个跟七中那边的人干了一架,七中那群傻逼玩意儿打不过还报警,脑子有坑 臭猪:等高中我去S市找你啊梳子 …… 舒姌翻着翻着竟然有点感动起来。 毕竟她之前这个同桌是个不学无术只会混日子睡觉打架抽烟泡吧的不良少年。 这作业都不摸一个字都人,竟然每天给她发QQ消息,弄得还跟日记周记一样。 还没翻完记录,消息直接跳到最新聊天框上,这人给她连发几个震动。 臭猪:!!!活了??? 臭猪:本人??? 臭猪:给老子吱声!!! 舒姌:吱 臭猪:???吱你大爷 舒姌:陆星瀚你个猪 臭猪:皮子痒了是吧! 二手烟雾缭绕的黑网吧里,键盘鼠标以及叫吼声不断。 毛子打撸打到一半,自家打野不动了,忙侧头看旁边的陆星瀚。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他们瀚哥,人在野区挂着,键盘依旧敲得劈啪作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QQ聊天框,表情兴奋得跟发情一样。 以为他在跟哪个小姐姐聊骚,毛子凑过去一看,惊了。 “艹!嫂……嫂子终于活了?!” 听到毛子这么夸张一声吼,连排一群人扔了鼠标凑过来。 陆星瀚不高兴了。 “看尼玛啊看,去去去,都边去。” 陆星瀚退了电脑QQ,摸出裤兜里的手机。 许久失联的人就这样聊天聊上了头。舒姌几乎大半宿没睡,被陆星瀚拉着聊了大半夜。中途这货还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太晚了舒姌没接。 陆星瀚开始发脾气,说她翅膀硬了,敢不接电话。 舒姌强忍着睡意顺毛:没呢,高中我在S市等大哥,大哥你要好好学习啊。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谁还不是个没故事的女同学:) 沉哥:我给你买手机,你给我聊人? 许某人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第21章 困意就那么一阵,这一阵过去,就彻底睡不着了。 舒姌跟陆星瀚发了晚安,却还躺在床上翻着聊天记录。 一直翻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心里咯噔一声。 来许家这么些天她还没起过这么晚。 她快速洗漱完,心情忐忑地下楼。 秦婉和许沉已经坐在桌上,佣人们正在上菜。 秦婉见她下来了,笑道:“醒得正好,快过来吃饭了。” 见她一副蔫儿蔫儿的模样,秦婉问:“姌姌昨晚没睡好吗?” “嗯……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 “啊……梦见,梦见我考了零分。”舒姌随口编个谎搪塞。 秦婉笑出声:“这有什么,你干妈我呀以前还真考过零分呢。” 舒姌有些惊讶地看她。 秦婉说:“那时候我跟你妈妈一个班,她次次考第一,我嘛,总是班里吊车尾,有次考试还睡着了,交了白卷。” 舒姌第一次听秦婉跟她说起和妈妈的事,不禁听得认真。 “不过我觉得成绩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也不是第一位,别有太大压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秦婉本来想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但想到舒卿的遭遇,立马不动声色改了口。 舒姌有点迷茫:“我不知道擅长什么…” 其实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在想以后要做什么,但想了半天,又觉得自己想做的那些都不切实际。 “你现在还小,那些很早就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并且为之努力奋斗的人都是幸运的,但大多人都是在成长过程中才慢慢发掘出自己长处的,不必着急。”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舒姌觉得秦婉挺好的,甚至在耐心和交流方面做得比当年只知道忙工作赚钱基本对她放养的舒卿要好得多。 许沉对她们之间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目光偶尔会落到舒姌身上,匆匆一眼又很快瞥过,反复几次,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吃完饭,秦婉就让司机送舒姌去医院看舒卿。 舒卿还是像之前那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舒姌在旁边看着她,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 其实她小学时候的性格和现在天差地别。 小学时候她更像童笑,木讷自卑敏感寡言,也不讨老师喜欢。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那次在童笑被方甜几个欺负得快哭的时候,莫名的,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校园欺凌这种事根本没办法彻底避免,人的本性生来就很复杂,就像学前班的时候她也因为不懂事而伤害过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小学那段时光对她来说都是灰暗的,压抑看不见光。 老师不喜欢她,就将全班最爱欺负人的男生调到她后面,那个人成了她整整好几年的噩梦。 那个男生会在上课期间揪她头发,将贴纸和吃过的泡泡糖粘在她背上,会拿笔在她背后画猪头,写上我是傻B等字眼。 所有人看见她背后的东西都会憋笑或者直接大笑,却从来没有人提醒她。 舒姌三年级的时候将一直宝贝得紧的长发卖了,收头发的人可不会管发型好看不好看,怎么划算怎么剪。 剪完头发的舒姌更丑了,却终于没人扯她头发了。 因为老师直接将那个男生调掉她旁边。 舒姌知道,她在针对她。 可她越这样,舒姌就越不想屈服。谁能想到一个老师会因为每周两百块的补课费而一直针对选择不去她家补课的学生。 甚至因为舒卿工作忙不能来开家长会,舒姌上讲台轻声告诉她时,她批改作业的手一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质问舒姌:“家长会为什么不来?跟人开房去了?” 有人笑,也有人沉默,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老师的不对。 舒姌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老师的。 她甚至看见她那副面孔,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就觉得恶心得窒息。 舒姌被欺负的事,舒卿直到她五年级的时候才发现端倪。因为有一天,舒姌脸上的伤太明显了,各种指甲血印,手背上还有笔芯划破的痕迹。 舒卿了解来龙去脉后,拉着她认真说:“你听着,接下来的话你要给我认真记住。在外面不要主动欺负别人,但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去找老师,老师如果不管,下次再被人欺负,你就还手,赢了最好。” 舒姌当时问她为什么不去学校找校长领导替她出气。舒卿先是笑,笑完后又说了句话让她记着。她说没钱没势的时候,找谁都没用,他们只会敷衍和不耐烦甚至在心里嘲笑。 然后舒姌第二天去学校时,直接跟那个男生打了起来。 指甲狠狠抓破男生的脸,厚厚的字典朝他身上砸。 发了疯一样宣泄这些年堆积在心头的压抑和憎恨。 虽然她自己也被打得很惨。 那件事闹得很大,大到被请了家长以及全校通报。 舒卿脾气硬,在走廊上直接跟老师吵了起来,说她当个屁的教师,外面要饭的都比她强。 吼完老师又吼那个男生的家长,说她不会带人就别带,教些祸害出来霍霍别人家的孩子。 舒姌知道,舒卿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舒卿喜欢讲道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没了依靠,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 就像外面那些流浪猫,即使在面对人类善意的时候,也会因为他们是庞然大物或者曾经有人类伤害过它们,而使它们久久放不下戒备,全身心都在警惕害怕,甚至直接将那一点好不容易得来的善意彻底粉碎。 再害怕也还要呲牙喷气,装作凶狠的样子。 不过都是保护色。 舒卿在学校大闹完,就给她办了转学手续,还将那个老师告到教育局。 在小学最后一年里,舒姌终于能静下心学习,也没再有人欺负过她。 不是因为新学校新环境,只是因为她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讨好老师和笼络班上的同学,将曾经那个懦弱寡言的自己彻底舍弃掉。 初中班主任是个很温暖的人。 她会让班上最闹腾的学生当纪律委员,会让最不爱惜公物的人当清洁委员,会夸班上的每一个学生。 那时候班上最皮的学生都愿意听她的话,大家都很喜欢她。 舒姌那时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像她小学老师那样。世上更多的是好老师,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遇到的老师们对她再好,她也没办法真正亲近他们。 至于陆星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有吸引坏学生的体质。 初中开学的时候,随机分到的同桌明明看着是个干净的帅小伙。 舒姌上课认真听讲,他就趴在桌上睡觉,或者在一摞高高的书本后面自己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两人互不打扰。 直到有一天这哥们胃病犯了,趴在桌上疼得冒冷汗,舒姌去医务室帮他拿了药。 因为这件事,两人倒是渐渐熟络起来。 她发现她这位同桌特喜欢吹牛逼,将自己吹得天花乱坠,说自己叔叔是什么道上混的,还给她讲了好多他小学时称霸学校的光辉事迹。 舒姌表面捧场内心吐槽。 直到有天放学,一个小太妹带了一群人来堵她。 不为别的,就让她离陆星瀚远点。 舒姌当时感觉小太妹脑子有点瓦特,但还是很识趣地笑着说好,明天就找班主任调位置。 陆星瀚本来在外面小卖部抽烟打牌,听人说自己小同桌被小太妹堵了,直接带着兄弟伙过去找人。 舒姌刚跟小太妹握手言和,陆星瀚就过来了。 直接将舒姌从一群太妹中间捞出来,特中二的来了句:“这我女朋友,谁要敢欺负她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陆星瀚身后一伙兄弟都开始起哄。 舒姌只觉得摊上事儿了,同桌这个傻逼二货就知道给她惹麻烦。小太妹能当小太妹,背后肯定有大哥罩啊,陆星瀚这个只会吹牛逼的绣花蠢猪想死还要拉上她垫背。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开了,每天跟着陆星瀚厮混的那群不良少年们私下嫂子嫂子的叫她,就连之前找茬的小太妹都躲着她。 也是过了一段时间,舒姌才知道,陆星瀚之前跟她吹的那些牛逼,都是真的…… 第22章 知道同桌是真校霸以后,舒姌戳戳旁边陆星瀚的手臂,小声商量:“你能不能帮我揍一个人呀。” 陆校霸挑眉:“谁?” “隔壁班的余宽。” 陆星瀚沉默片刻,也没问缘由,只说:“行。” 第二天,舒姌看见鼻青脸肿的余宽来上学,见到她就跑。 这时她才觉得彻底出了口恶气。 因为这个人就是在小学时候带头欺负了她整整五年的男生。 舒姌早上到教室的时候,陆星瀚撑着脸打哈欠:“看见成果了?还满意吧。“ “嗯,谢谢你。”舒姌将书包放在桌上。 “光口头谢没什么意思啊。”陆星瀚懒洋洋地把玩着她的书包带子。 舒姌从书包里掏出一堆零食和辣条给他。 陆星瀚看一眼,没兴趣:“我不爱吃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末了补充一句,“别太贵呀。” 陆星瀚笑着看她:“你亲我一下呗。” 舒姌啊一声,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开玩笑的,”陆星瀚又打个哈欠,“以后放学陪我玩。” 就这样,舒姌因为一次带药得了陆校霸眼缘,被大哥罩了整整两年。 在网吧,他们一群人玩游戏,陆星瀚会专门开一台机子给她看电视。 他们打牌抽烟,她就在旁边做作业。 他们约架,她就在一边抱着陆星瀚的外套干看着。 陆星瀚的一群小弟喜欢叫她嫂子,舒姌不喜欢这个称呼。有一天在私下找陆星瀚商量能不能别让他们这么叫,好难听,听着好显老。 陆星瀚挑眉拒绝说:“做戏要做全套知道吗,我罩着你,你为了报答我要帮我挡那些烂桃花知道吗?” 舒姌哦一声,也没再提这事。 毕竟是校霸,万一真惹到了,也不是好玩的。 舒姌就这样看着陆星瀚跟一群兄弟伙在最好的时光里逍遥混日子。 有一次在KTV里,舒姌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瓦特了,劝了他一句。 陆星瀚咬着烟蒂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做不了乖学生。” 因为离得太近,舒姌被烟呛得咳了两声。 陆星瀚将烟灭了,对她道:“不过你放心,不管你以后考哪所高中,我都会一起去。” 舒姌当时觉得他真是大言不惭,没忍住反问:“就你这成绩?” “缴议价呗,我来这里还不是缴议价进来的。放心,只要老子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舒姌看着他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同桌啊。”陆星瀚揉揉她的头,重新咬了根新烟,含糊不清地说。 舒姌哦一声,“那当你同桌还真幸运。” “可不是。”陆星瀚轻笑。 舒姌当时都快被这感天动地的同桌情谊感动哭了。 · 许沉吃完饭,上楼之前看见舒姌刚坐的位置上,落下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他脚步一顿,走过去,捡了手机揣兜里,回房间。 坐在床上直接掏出手机看。 拇指快速翻着浏览,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觉得,一时兴起给那臭丫头买手机就是个错误。 别的不学好,熬夜跟人聊天聊到三四点。 看这语气,关系还不简单。 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他点进那人的空间。 发的照片说说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 许沉握着手机的力道渐渐收紧。 这死丫头都结交些什么人。 对方最新的QQ消息还在继续。 蠢猪:回消息啊梳子,看我空间干嘛?想深入了解直说啊!来来来我告诉你[坏笑] 蠢猪:【图片】给你看看我新买的哈雷,拉风吧?等我熟练了,带你兜风去 许沉忍住捏碎手机的冲动,敲了四个字发过去。 ——她不需要 对方顿了十来秒才回。 蠢猪:你谁啊 许沉:她哥 蠢猪:别装了喂,你踏马独生女,哪来的哥,哥在这儿呢! 许沉甩了一个字—— 滚 蠢猪:哟,就几月不见脾气长进了,敢跟哥顶嘴了,等哥高中过来收拾你,给哥洗干净等着 许沉现在很生气,整张脸绷得死紧。 这死丫头从前都跟些什么流氓混混搅和在一起。 …… 舒姌回来的时候,秦婉刚出去办事。 她上楼回房间想洗个澡换身衣服,路过许沉房间的时候,他的门又开了。 少年站在门后,目光阴冷。 “进来。” 舒姌心漏掉一拍,顶着压力进去。 许沉关上门,随意坐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部手机,啪一声扔在前面的黑木桌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舒姌站在桌子旁瞄了眼那部眼熟的白色新手机,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说什么?” 随后反应过来:“你翻我手机?” “我买的我不能翻?” “你送我了。”舒姌的坚持默默少了些底气。 “我说过这话吗?” 许沉冷笑着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隔着一个不大的圆桌,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身上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的?”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顶嘴?” 舒姌才意识到,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气场不一样,说话方式不一样,就连眼神都变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舒姌当即低头:“我错了哥哥。” 毕竟是衣食父母家的宝贝儿子,怎么能惹他生气呢!还不得像宋叔他们一样,赶紧当宝贝捧着。 许沉本来还想说什么,被她突然的认错给噎住了。 顿了好几秒才冷着声问:“错哪儿了?” 舒姌有些不确定:“……不该熬夜跟人聊天?”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许沉的眼神好像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生气来形容了,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突然想起那次看许沉打架时,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眼神,暴戾又凶狠,像变了个人。 许沉确实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但他又不想去细想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手机没收。”撂下这话,他坐回去不再看她。 舒姌刚尝到手机的甜头就被么被剥夺了权利,当然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内心咬牙挣扎片刻,凑上去坐在许沉旁边,换上一副讨喜的笑来,软声细语:“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人熬夜聊了,你能不能将手机给我呀。” 许沉现在每听她说一句好话就觉得她是在为了讨回手机好继续跟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流氓混混瞎jb聊。 刚降下去一点的火气又“噌”的上来。 “出去。” 他冷眼看着她,语气不太好。 舒姌听出来了,没再说话,起身走了。 门关上后,许沉才抬脸看向门的方向,看了半晌。 手机屏幕又孜孜不倦的亮起来。 许沉黑着脸随手点了两下屏幕。 …… “我操.你大爷!!!” 校门外的小卖部里,刚还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跟人在手机上聊得欢快的少年突然站起身。 陆星瀚这一声,硬是将放学来小卖部买东西的学生给吓得直接跑路。 中年老板娘手里拿着堆叠得整齐的零钱,看了陆星瀚好几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旁边端着碗牛肉丸的毛子刚用签子穿起准备往嘴里送的丸子吓得滑落到地上,忙凑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眼神好,只一瞥就看见陆星瀚手机跟人QQ聊天的页面上。 一句“别闹了”旁边是鲜红的感叹号。 以及一小行系统提示—— 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毛子忍不住道:“瀚哥啊,一晚上你这是干了啥,嫂子都不要你了。” 陆星瀚重新递交好友申请,然而被对方无情拒绝。 加了几次加不上,陆星瀚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翻刚才奇怪的聊天记录。 然后突然来了句:“我要去S市。” 毛子张嘴,没反应过来:“啊?” “你嫂子被人绑架了!” 毛子手一抖,刚叉起的第二个牛肉丸又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心好痛,牛肉这么贵,一下掉了俩!还让不让人吃了! 毛子忍住心痛看着手机充当军师给他分析了一波,用他一次同时谈三个小女朋友的秘诀告诉他:“没事,人在跟你玩情趣,试试你会不会有毅力加回去,加个百来次就哄回来了。” 陆星瀚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哎唷我老大诶,我骗你干什么,要是这招没用,你揍我一顿?” 陆星瀚将信将疑地就这样坐在蓝色塑料椅上专心致志地试了好久,等了半个钟头,人还是没加回来。 就在他想去开小号加的时候,一个S市的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他接通。 “喂,梳子?你搞什么飞机啊。” “我不管你们以前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现在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男声听着很年轻,但话里的内容让陆星瀚炸了毛。 陆星瀚当即站起来,嗓门震天:“我靠你他妈谁啊,刚是不是你删了老子?你他妈……” 陆星瀚一通脏话还没飙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对方拉入黑名单。 陆星瀚逮住重新买了一碗牛肉丸子过来的毛子,提着他领子:“屁他妈的情趣,你嫂子真跟人跑了!” 一碗刚出锅的牛肉丸被打翻在地,毛子心里泪流成河。自从舒姌不告而别后,这人脾气就像天,说变就变,惨的都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毛子试图跟自己大哥讲道理:“不是之前找你叔查过了吗,嫂子是去S市跟她干妈享福去了,不用我们瞎操心。” “狗屁。” 毛子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终是叹口气摸出自己手机,打开珈伦中学的论坛,点开一个火爆贴。 “你看嘛,我也是昨天才看见的。” 毛子为了让这个人认清现实,可下了好一番功夫才摸到这么点关于舒姌的消息。 论坛标题取得十分引入注意—— 【许大少爷跟新转学生不为人知的关系】 发帖的人先是放了一张似乎是偷拍角度的照片上来。 陆星瀚看着那张照片,女生抱着一个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的男生撒娇,虽然只是一张侧脸,但也足以看清楚了。 “你看吧,真是哥,人真有哥,舒姌那个干妈就是这位许大少爷的亲妈,我都打听清楚了,没得跑。” “放你妹的屁,”陆星瀚将手机砸地上,“没血缘关系的认哥都是他妈耍流氓。” 毛子觉得,他们老大已经病入膏肓了,不止是相思病,还并发了精神病。 他心痛的将自己的手机捡起来,内心吐槽:他娘的以前舒姌叫你一声大哥,你不也能心神荡漾一整天? 毛子将手机上的灰吹了吹,点开那张照片试图跟他讲道理:“人现在是大小姐,你看看身上穿的,绫子她们几个识货,这一件裙子,你知道多少吗,六位数。知道什么概念吗,就一件裙子……”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陆星瀚就直接走了。 毛子怕他想不开寻短见什么的,赶紧跟上去。 其实他们这群人都知道,陆星瀚是真对舒姌有意思,不然大家也不会为了撮合他们两个整天嫂子嫂子的叫舒姌。 陆星瀚从小拒绝了那么多小姑娘,这次总算遇到个让他心动的,他们也为他高兴。 可惜天不遂人愿,小姑娘还没养大就不翼而飞了。 而且这一飞还直接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这谁受得了啊,换他他也得疯。 陆星瀚站在楼上天台抽烟,一根又一根。 今天这感觉,让他很难受。 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呵护出来的一朵花,咔嚓一下就被别人一剪子给剪走了。 而且永远不会还回来那种。 毛子站在他旁边,静静陪着他,也不说话。 这种事只能等当事人冷静想通才行,旁人怎么说都没多大用处。 在陆星瀚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他微抬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平静地说:“我还是想去一趟S市。” 毛子张张嘴:“……行吧,要不要我陪你?” 陆星瀚摇头:“我想去看看她。” 毛子心头的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好,看一眼才放心。” 看一眼才会死心。 毛子现在心里也是愁绪万千。 原本他是很看好陆星瀚跟舒姌的,舒姌是好学生第一名又怎样,这年头耍个朋友又不看成绩说话。 陆星瀚要是想要追一个姑娘,可以把他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给那姑娘。 可陆星瀚追起人来就像个胆小鬼,什么都不跟人挑明,每次都只偷偷摸摸的试探,发现稍有不对就立刻收住。 毛子他们每次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想按头。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陆星瀚家里确实有些小钱,但也顶多只能在这种十八线小城市称王称霸,哪比得上人家大城市那边真正的名门望族? 虽然不想承认,但舒姌现在的确已经进了另一个圈子,认识的人接受的教育层次都不一样了。可以说以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完全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 中秋这天,天刚蒙蒙亮,秦婉就将许沉和舒姌叫起来。 带了一堆给老爷子的礼物,去机场乘私人飞机前往京都。 舒姌跟着秦婉来S市的时候就是坐的许家的私人飞机,流程还算熟悉,换了拖鞋就在飞机上一个单独隔间里躺床上补觉。 主要是她不想跟许沉待在一块。 S市到京都正常飞行两个多小时。国际机场外,老爷子派了专车来接他们。 在车上秦婉想起件事儿,拉着她小声说:“等会见到哥哥的小叔母,她要是说什么,你装作听着就是,少搭理她。” 舒姌觉得这话莫名有些耳熟,嘴上应着时,想起许沉那个小表弟似乎也跟她提过这事儿。 她有点好奇那个小叔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秦家姑侄两都这么提醒她。 许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时不时瞥向后视镜。 想起昨天两人的僵持,在那之后,这臭丫头就没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低调的黑色轿车一路平稳行驶,因为正值节日,高速上堵得不行,舒姌都开始有点晕车了。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两个半小时,到老爷子那儿都已经中午了。 舒姌下车看着眼前的中式建筑,有一种自己似乎穿越了的恍惚感。 复古的庭院白墙灰瓦,独门独院,低调却也华贵。 秦婉带着他们穿过绿意青葱的大院子,让舒姌惊讶的是这院子里种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草,而是各种果蔬。 以前这里本来挺安静,但随着这些年京都的飞速发展,也逐渐影响到了这边的环境。 许家在京都房产好几处,老爷子偏偏舍不得搬。说是这地儿住惯了懒得搬了,而且离机场近,大家来的时候也方便。 老爷子虽嘴上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他不想搬的主要原因还是以前和老太太在这里住习惯了,有感情就舍不得挪窝了。 一楼的室内宽敞明亮,绿植随处可见,给人的感觉极为舒适。 坐在黄花梨木摇椅上喝茶的女人见人来了,挑眉站起来。 墨色旗袍衬得她身材不错,看着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保养得宜妆容精致。 再配上个手推波浪纹的发式,像个贵夫人从民国穿越而来。 “哎哟,这盼星星盼月亮,大嫂你们可算来了。” 先声夺人后,她朝秦婉身后看了两眼,又道:“怎么没见大哥?” 秦婉皮笑肉不笑:“他工作忙,晚点会过来。” “也是,大哥是个大忙人儿,不像我们家那位,天天忙里偷闲。” 秦婉没再搭理她。 徐阿珍这个人,出身一般,却不知怎的,凡事都想要压上别人一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她的优越感。 没人理她,徐阿珍唱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不由将目光落在秦婉身边的小丫头身上。 其实舒家这小丫头他们早有耳闻,以为落魄后在市井混久了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今天这么一看,倒还像那么个样。 “这就是舒家那小丫头吧,”徐阿珍仔细打量着她,“据说跟许沉定了娃娃亲?” 她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似乎都安静了。 舒姌此时已经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理。跟许沉定娃娃亲,还不如让她直接回炉重造。 秦婉沉着张脸:“不过是以前大人之间的玩笑话,算不了什么数。” “算不了数你还巴巴带到老宅来?”徐阿珍明显不信,“我怎么听说,你是找了奎先生算……” “小叔母,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许沉突然出声打断。 徐阿珍笑一声:“你们紧张什么?” 舒姌觉得,许家这一大家子人相处模式都挺奇葩的。 “在楼上就听见你们几个嚷嚷。”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后面楼梯上。 众人转头。 穿着黑色盘扣布衣,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依旧精神头十足。 他后边还跟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老爷子先是招呼了秦婉几人一句,随后道:“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先吃饭。” 他一开口,众人也不敢再说别的,纷纷净手上桌。 这座位也很有讲究。 长形桌上,老爷子坐在最上首右边,左边的位置空着,那是以前老太太坐的地方。 依次往下,左下首分别坐着老二许孟卓和徐阿珍,小孙子在国外念书,短假赶不回来。 老大许孟哲今天忙着谈合同,提前打了招呼可能要晚点过来。 舒姌坐在离老爷子最远的右边第四个位置,挨着许沉坐。 陌生的环境和人让她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老爷子看了在场几人一眼,突然道:“舒家那孩子,过来我瞧瞧。” 舒姌听见老爷子叫她,愣了一秒,在桌上几人以及周围佣人的注视下,她走到老爷子旁边。 舒姌不知道许沉是不是隔代遗传了这位老爷子的样貌脾气,两人都是表面看起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老爷子开始比划,“这么小,像个小猴子。” 舒姌有些意外。 老爷子比划完指着右手边原本该许沉爸爸坐的位置道:“坐这儿,让爷爷好好看看。” 舒姌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位置该不该坐,坐了是不是能让许沉叫她一声爸爸? 她犹豫不决地看向秦婉。在秦婉鼓励的眼神下,她安心坐下去。 老爷子笑道:“好孩子,今天到爷爷家来,要多吃点,长长肉,看你瘦得。” 然后几乎全程,这位看着有点凶的爷爷都在用公筷给她碗里夹菜。 各种肉类和蔬菜满满当当堆了一碗。 每当她吃下去一点,老爷子又很快开始给她夹新的填上。 有种饿,叫爷爷觉得你很饿。 秦婉知道舒姌的胃口不大,不由在旁边招呼一句:“够了爸,姌姌平时吃不了这么多。” 老爷子皱眉:“这么点菜就够了?这胃口不行啊,要不要吃点什么补补?我记得许沉小时候这么大的碗每顿能吃三碗多。” 舒姌筷子一顿,偷偷看了眼被揭了短脸色不佳的许沉,好想问他一句你是饭桶吗这么能吃? 秦婉:“他是男孩子,又被您经常训练着,不一样的。” 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家里小辈全是男娃,还没带过女娃娃。 看着舒姌瘦弱的小身板,再看看许沉越冲越高的个头。 他默默将自己的碗推到舒姌旁边,似乎怕吓着她,声音尽量放得轻了点:“吃不完的话就倒爷爷碗里吧。” 周围人吃饭动作纷纷一顿。大家都没想到,老爷子会对一个陌生小姑娘这么好。 舒姌哪儿敢真将自己吃剩的倒在这位似乎是许家主心骨的碗里,忙道:“没事爷爷,我吃得下。” 老爷子听了立马笑了,对秦婉道:“我就说吧,怎么会有人胃口这么小。” 语气带着那么点炫耀,秦婉有点无言以对。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会越活越像小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老爷子似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枭雄了。 饭后,老爷子回了房间,许沉也被老爷子叫了上去。秦婉则去了洗手间。 一楼客厅中央,许孟卓坐在太师椅上看娱乐杂志,徐阿珍哼着小曲儿对着小镜子补妆。 舒姌没事可做,只能在沙发上端着杯茶,看门外墙头上开得正好的蔷薇发呆。 徐阿珍补完口红,瞥向舒姌,随手在桌上拿个橘子,在她旁边坐下,递给她。 女人的手指甲留得长,黑色甲油上绘着朵朵白莲花。 舒姌放下手中的茶,接过道声谢。 徐阿珍笑:“很无聊吧这里。” “没有,挺好的。”因为之前有秦桉和秦婉的警告,舒姌跟徐阿珍说话时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也不知道该说你命好呢还是不好。”徐阿珍看着她,眼神透着股怜悯。 舒姌正想着这人是不是太无聊了,想没话找话时,徐阿珍突然道:“他们对你还好吧?” 舒姌用了两秒钟时间来反应“他们”是谁,点头:“挺好的。” “可惜对你这么好,也是有目的的。” 徐阿珍神秘兮兮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许家吧,秦婉把你接回去也就是为了给她那宝贝儿子挡灾祸,到时候你给他挡了,你自己小命就呜呼了。” “能不能少在这妖言惑众。” 徐阿珍被后面突然的男声吓了一跳,看清是许沉后,不由斜了自家男人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没提醒自己。 许孟卓也很无语,他看杂志看得入神,谁知道这侄子走路不带声儿的。 “我难道还说错了吗?”徐阿珍说话向来直,“你们要是心里没鬼,刚在门口就不会打断我。” 其实徐阿珍心里一直不痛快,他们这边尽孝道尽得最多,看望老爷子看得最勤,结果老爷子这么多年来还是只偏向老大家。 许家名下众多产业也一直都是许孟哲在全权负责打理,自家男人顶多只能打打下手,根本不受老爷子器重。 还有每年过节也是,只要许沉一来,老爷子就喜欢将许沉单独叫上楼去说话下棋。自家儿子千里迢迢回来爷爷爷爷的叫,老爷子却跟他没太多话说。 就因为老爷子总这样偏心让徐阿珍有了一种危机感,也对老大家心存了芥蒂。 老爷子从楼梯上下来,看一眼许沉和徐阿珍:“闹什么闹,嫌我这老宅子不隔音生怕我听不见是吧。” 其实,许家和秦家的人都不太喜欢徐阿珍,觉得她情商低,说话不过脑子,出身又不好。但因为也算成了一家人,大家明面上还算过得去,背地里却是看不上她的。也就许家老二当个宝贝供着。 面对小辈们之间的矛盾,老爷子看破不说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总之不是什么大事,一家人也没必要斤斤计较,和和气气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茬刚揭过,许孟哲就打了电话来说今天行程太满,抽不开身过来。 徐阿珍听到风声,当即道:“大哥可真忙,连中秋都没时间回来看看爸了。” 秦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两口子一个看着木讷,另一个看着没脑子,其实心里精儿着呢,提前两天就过来陪老爷子了。 她刚要回呛一句,老爷子就开了口:“好了,老大忙,我理解他,你们也得理解他一下,就别整天嚷嚷来吵吵去,我看着烦。” 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就算上了年纪,威望在那儿摆着,一开口就让一大家子彻底安静。 走之前,老爷子拿出个包浆的木盒子,叫舒姌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爷子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将里面一个颜色极好的玉镯子戴到舒姌手腕上。 徐阿珍和秦婉都是识货的行家。 这个手镯成色太好,三色在手镯上的分布几乎各占三分之一,种好,颜色艳,质地温润细腻。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出现这样好的福禄寿翡翠镯,这样一个镯子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老爷子语气带了点怀念:“这是许沉奶奶的镯子,说是他们那边的传家宝,还能当护身符,她一直都很爱惜。” 舒姌突然觉得手上这镯子重如千斤。 老爷子继续道:“不过她现在也用不着了,镯子还是需要有缘人继续戴着,你这娃娃我看着讨喜,也许它能保佑你也说不定。”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爷子看了眼秦婉。 秦婉脚下一麻,觉得老爷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黄昏时刻告别了老爷子,秦婉几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舒姌这天累极了,洗了澡就睡了。 这晚上她梦见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摇椅上拿着把扇子笑得一脸慈祥。 · 本来舒姌觉得自己跟许沉的关系经过一周后应该缓和了不少,哪知道最后这两天因为一部手机,关系直接打回原点甚至可能更糟。 新一周去学校,他继续坐他的豪车,舒姌继续骑自行车。 两人不止在学校互不理睬,连在家都开始冷战,搞得秦婉都觉得莫名其妙,怀疑是不是徐阿珍的话让舒姌对他们生了芥蒂,最近都在想着怎么跟她好好解释一下。 舒姌也很苦恼,倒不是因为徐阿珍之前的那些话,她自己是从不信那些有的没的。再说,就算真是她说的那样,秦婉一家也算支付了报酬,至少让她现在衣食无忧。 今天上课她走神走得太严重,以至于各科老师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讲课讲得不够生动,导致班上这个坐最前排的优秀转学生都听不下去了。 其实舒姌只是在想,许沉到底看了她多少聊天记录。 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在QQ上也就和陆星瀚说话比较随意,经常互开玩笑什么的。但这种普通人的玩笑可能放在许沉这样无趣的人眼里,就不是玩笑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茬,舒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因为许沉的关系,一周过去,除了童笑和蒋珺,班上还是没有人敢跟她搭话。 舒姌突然很怀念曾经在小城市的日子。虽然可能因为陆星瀚的关系,她女生缘不怎么样,但总归是有一大群有趣的朋友每天热热闹闹,不像现在这么怪异。 下午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童笑见舒姌似乎闷闷不乐了一整天。 “姌姌,你怎么了啊?” 舒姌其实在想,要不要干脆跟秦婉说一声,自己去买个手机得了。但又怕秦婉觉得她贪玩,再或者许沉直接找秦婉告状,那她这些天好不容易在人心目中树立起来的好形象不就彻底崩塌了吗。 瞄到后面许沉已经走了,她赶紧跟童笑道:“你把手机借我一下,快点,我打个长途。” “哦,好。” 舒姌立刻给陆星瀚打过去。 对方那边似乎有些吵,接电话大声道:“喂,喂——谁啊?” 舒姌:“是我。” “梳子?” “嗯,这我朋友的手机,暂时不能跟你联系了。” “哦,你现在出来。” “什么?”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 舒姌问清楚他具体在哪个方位后,将手机还给童笑后风一样跑出去。 舒姌跑得太快,以至于没看见还在教学楼下逗留的许沉一行人。 蒋珺有些惊讶于舒姌的速度:“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许沉皱眉看着那道背影不做声。 童笑提着舒姌忘了拿走的书包气急败坏跑下来,想跟上她。 蒋珺拉了她一把,问:“她干什么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童笑运动细胞天生就弱,光从楼上跑到楼下就喘得不行,“她就,借我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就……” 许沉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童笑迫于这位大佬和他后边那群男生的压力,只能将自己手机交出来。 许沉看着最新通话记录上串眼熟的号码,阴了脸。 将手机扔还给童笑,还不忘夺过她手里舒姌的书包,快步朝校外去。 童笑看着蒋珺他们都跟上去了,心知不对劲,犹豫片刻,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舒姌火急火燎地跑出校门,就看见陆星瀚蹲在斜对面花坛边上,叼着根没点的烟,望眼欲穿。 少年穿着蓝白色体恤,因为长得帅,又有些另类,回头率倒是高。 舒姌气喘吁吁跑到他跟前:“你……你怎么跑到S市来了?” 终于见到人,陆星瀚一下站起来,腿脚有些发麻,赶紧朝她伸手:“快,扶我一下,老子等你等得腿都麻了。” 舒姌无语,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她伸手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承受着来自他身体的重量。 这个动作她之前都已经做习惯了。陆星瀚不像许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所以他不是每次打架都能打赢或者全身而退的。有时候打输了或者伤得严重,舒姌就负责扶着他打车去医院。 “老子当然是想你了来看你啊。”他靠在她身上,说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认真。 舒姌诧异了一瞬。 从他们以前那个地方到S市来要横跨好几个省份,飞机都得飞三个多小时还不加上各种转车的时间。 舒姌侧头盯着他看,“陆星瀚。” “嗯?”他挑眉,还有点不习惯舒姌这么正儿八经的叫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舒姌刚问完这句话,陆星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道大力扯着后领子将两人分开。 有人冷声讽刺:“初中生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第23章 舒姌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就觉得不妙,转头看着许沉冷刺的眼。 她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沉就给人一拳打了过去。 刚放学不久,校门口人流量大,周围不知是谁尖叫几声,众人纷纷站住围过来看热闹。 蒋珺郑鸣一行人拨开人群赶过来,几双眼睛互看两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拉架。毕竟他们沉哥这人平时都是讲道理的,很少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除非真有人将他惹毛了。 陆星瀚抬手勉强挡下那一拳,暗自心惊。这人的力道似乎比常人大很多。 眼看许沉又一拳招呼过去,力道比起刚才只增不减,可能要给陆星瀚打个胃出血。 舒姌顾不上别的,上前挡在陆星瀚前面,护犊子一样冷眼看着许沉。 许沉的拳头在离舒姌仅有一厘米时瞬间停住。 这个眼神他在很久以前看过。 那时舒姌才七岁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很厌恶他的靠近,还朝他扔石子,满脸都是警惕。 “我真讨厌你。” 眼前的小女孩白生生一张小脸上满是厌恶,恶狠狠的声音将许沉拉回了现实。 她说完就拉着陆星瀚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沉单肩上还背着舒姌浅粉色的书包,包上挂着个毛茸茸的白团子,刚还晃得厉害的团子就跟被定住了一样彻底不动了。 许沉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舒姌拉着人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蒋珺带头上去,问许沉一声:“要不要跟上去?” 空气静了几秒。 “算了。” 许沉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迈开腿朝外走。 围观的学生们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 许沉上了自家的专车很快离开。 徒留蒋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 舒姌拉着陆星瀚一路到一家人少的奶茶店才停下,进去随便点了两杯饮料。 两人坐在角落。 陆星瀚回想着刚才那人的样貌,问:“他就是你那个哥哥?” 舒姌点头。 “妈个鸡,等老子去学两年散打,回来再跟他干一架。” 陆星瀚满脸都是不服输的样子,带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冲动和少年气。 “别吧,你打不过他的。”舒姌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这话无异于一盆凉水给陆星瀚当头浇下,陆星瀚有点伤心。 “我靠,你才去许家多久啊,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两杯饮料上桌,舒姌推了一杯给他,说:“我要胳膊肘往外拐,刚就不会为了你跟他闹掰了。” 说到这里,舒姌就有点后悔起来。 刚才脑子一热,她竟然对许沉说了那样的话,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还能不能有条活路。 听到舒姌这么说,陆星瀚心里突然又美滋滋起来,想着刚才她维护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在她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舒姌怕陆星瀚认不清现实真找人约架,给他科普了几句许沉之前一打五的事迹和他那个神秘牛逼的私人教练。 陆星瀚沉默片刻,嘴硬道:“这有什么,等老子练个几年,照样能打赢他。” 舒姌可不想听他再吹牛皮,看了看天色,道:“你快回去吧。” “你赶我?”陆星瀚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舒姌决定跟他讲讲道理,“你在这儿待着有什么意义,我们都是学生,学生就该好好去学校,该上课上课。” 陆星瀚向来不屑这套好学生说辞,只问:“你高中考哪儿?” “可能还在这儿。” “珈伦?” “嗯。” 陆星瀚突然觉得牙酸。 他来之前将珈伦中学几乎查了个底儿朝天,一年的高额学费都够他受的,他爸不可能让他来这儿。可凭成绩,他又进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长大就有越多的事不能如意,这一刻他突然有那么点后悔从小没好好学习。 舒姌咬了咬吸管,看他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陆星瀚啊了一声,迷惑几秒才想起刚才校门口舒姌问他的那句话。 脸和耳朵突然有些发烫,连喝了半杯饮料才让自己稍微冷静。 面对舒姌毫不扭捏的眼神和单刀直入的问话,陆星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早看出来舒姌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面上好像挺热情挺好说话也开得起玩笑,可心里比谁都冷漠。 她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向来不怎么感冒。 以前玩真心话的时候,毛子他们趁机还问过舒姌,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她想也不想就说自己不会找男朋友。 “喜欢啊,”陆星瀚看着她说,“不过喜欢分很多种。” “那你对我是哪种?”舒姌追根究底的问。 陆星瀚挠了挠脸,“就……特别好的朋友那种,吧。” 舒姌哦一声,“那就好。” “什么?” “如果是另一种的话,我会有压力。” 陆星瀚刚想问被老子喜欢你还有什么压力时—— 舒姌一脸认真的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来自校霸大哥沉甸甸的爱。” 陆星瀚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揉她脑袋。 他的指尖总带着舒姌熟悉的一款香烟味道。 “你少抽点。”舒姌劝。 “好啊,”陆星瀚点头,“都听你的。” “还有,别喜欢我。” 陆星瀚看她,突然笑出声,张扬又肆意。 “凭什么啊,我喜不喜欢你关你什么事。” “我怕我拒绝的话,你会揍我。” 陆星瀚轻轻弹她额头一下,“我揍谁都不会揍你。” “那就好,”舒姌舒口气,“要不我送你去机场?” 陆星瀚一口气喝完饮料,说好。 机场里。 陆星瀚走之前说:“我高中会来S市的。” 面对这人的坚持,舒姌问:“你喜欢这边吗?” “喜欢啊。” “那就行。” “怎么?” “我不希望你单是为了一个谁就去选择一条会影响你今后人生的路。”舒姌说得特别认真,像个成熟的小大人。 “我这么做,你不觉得感动吗。” 舒姌摇头:“我会有压力的。” 她的确会有压力。就像回应别人的感情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人希望。 但她曾经为了能得他照拂,还是默默地接受了他对自己的好。 她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你小小年纪有啥压力啊,放心吧,老子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他说完最后看了舒姌一眼,安检进去。 舒姌看着少年颀长的身影,突然觉得脑子空落落的。 因为小学的经历,她曾整整五年都讨厌跟同龄男生接触。最后还是陆星瀚从过去的泥泞里拉了她一把,带她去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她看见同龄男生们不是只会开黄色玩笑,其中大多数更不会想着怎样欺负女生。 就算是别人眼中的不良少年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和操守。 他们中有人同样爱护小动物,遵守重要规则,甚至比很多人都讲义气。 陆星瀚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很受男生们拥戴。 舒姌抿唇。 她一直都想快些长大,因为她讨厌小时候什么都无能为力的自己。 在机场逗留了好久,最后她还是打了个车回去。一路上,她都在想等会怎么跟许沉道歉。 即使那不是她的错,可寄人篱下,她没有骄傲的资本。 · 宋叔见自家少爷回来,笑容刚挂上脸,还没来得及打上一声招呼,就看见许沉迅速上楼。房间的门关得震天响,将正打扫屋子的佣人们吓了一大跳。 秦婉听见动静莫名奇妙,去敲了两声许沉的门,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孩子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心思,而他们大多不会跟人诉说,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秦婉坐在楼下心不在焉的看电视,等了一小时,还不见舒姌回来,这可把她急得不行。 她莫名又想到昨天徐阿珍说的那些话。她突然站起来,觉得舒姌是不是想不通所以来了个离家出走? 这想法一蹦出来,她吓得赶紧叫来了宋叔,刚想让他叫人去把人给她找回来时,舒姌总算回来了。 秦婉忙上去问:“姌姌去哪儿了啊。” 舒姌一直在想着怎么主动去跟许沉和好,被秦婉突然这么一关心,啊了一声,道:“有个朋友来看我,我送他去了机场。” “哦,”秦婉稍放下心,“我明天去买个手机给你,这一有个事情联系不上,怪叫人担心的。” 提到手机,舒姌就忍不住又想到许沉,头有点痛。 “谢谢干妈。”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不过可别学哥哥动不动抱着手机玩哦。” “嗯好。” 秦婉想到刚才许沉回来时莫名发脾气,好久没见他这样子过,不禁悄声问了舒姌一句:“哥哥今天怎么了?” “什么?” “好像心情不好。”秦婉有点愁。大概是孩子没有从小带在身边,一直跟她和他爸都不太亲近,反而每次只跟老爷子有话聊。 “可能是……青春叛逆期?” “……” 舒姌没打算跟秦婉说实话,因为她也不知怎么跟她说。难道说自己刚才和一个以前的朋友在学校门口叙旧,结果许沉突然出现,以为自己和人有什么,然后为尽兄长义务,差点和人打起来吗?想想就有毛病。 秦婉迟疑:“姌姌,有件事干妈想给你说一下。” “什么?” “小叔母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心上。” 舒姌反应过来,“那个啊,我没往心里去。” 秦婉觉得她懂事得让人有点心疼,想了想干脆跟她说清楚:“干妈先跟你道个歉。其实我去接你之前的确找大师算过一下,大师说许沉会在二十五岁之前有个大劫,需要找个命数好的女童挡一下。我寻思着刚好要接你来我们家,就带大师去算了算你的八字,这机缘巧合的也就……” 舒姌问她:“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大师那句话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也没给我说清楚,我自己理解是对你的姻缘可能有点影响。” 舒姌笑了,笑得很甜,并不介意:“那就没事。” “嗯?”秦婉有些意外。 舒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婉自己一辈子不打算找男朋友的事。 思虑片刻决定还是不说,只拉着秦婉的手撒娇:“没事的干妈,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好好学习,将来赚大钱报答你们。” 女孩的声音稚嫩而柔软,秦婉被她暖了一下,摸摸她的小脸蛋,对她更喜欢了。 “姌姌真懂事,”秦婉想到许沉还在发脾气,不由道,“能不能帮我去劝劝哥哥呀。” 秦婉觉得他们这些同龄孩子交流起来,总归不会有太大代沟。 而且据她近来观察,虽然儿子表面对舒姌不喜欢,但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她。毕竟是亲生的,她还是有几分了解他性子的。 舒姌答应下来。 她记得她书包还在许沉那儿,今天作业也还没写。 舒姌回房间洗完澡,随意吹了几下头发,就去敲许沉的门。 莫名的,她就想到之前第一次来敲许沉门时的样子。 敲半天里面的人都没理会。 舒姌敲着敲着就敲出节奏来了。 里面的人似乎不堪其扰,终于开门。 整张脸绷着,似乎还在气头上。 舒姌声音放轻:“哥哥,我来做作业。” 许沉不动,“不是讨厌我么?” 又舔着脸上门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就是……”舒姌没想好说辞,就连忙开始煽情,“他就是我之前很好的一个同桌,我以前被人欺负得很惨,后来都是因为他,我才没再被人欺负过,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许沉冷漠依旧。 顿了片刻,问:“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性感沉哥,在线吃醋 第24章 舒姌看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腹诽两声所以你个大头鬼啊所以。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惯着谁,就算是陆星瀚,她以前都能怼上一怼。 见她不说话,许沉后牙槽磨了下。 “喜欢他?” 舒姌知道这位脾气向来不怎么地的假兄长这两天一定将她和陆星瀚误会了个彻底,以为她用着他家的钱却不好好学习,思想还有点不安分。 这么一分析,舒姌心里就有点谱了。 “喜欢分很多种啊,”她干脆借用刚才陆星瀚的说辞,“就像我喜欢干妈,喜欢宋叔,也喜欢哥哥你。” 她仰着张脸,一派真诚地看着他,说得很是煽情。 经过这么些天,许沉打心眼里不信她的鬼话。 可他看了她半晌,咬咬后槽牙,最终还是松了口:“进来。” 舒姌心底舒口气。 只要让许沉稍微松了口,那就是成功了一大半。这人虽看着执拗,却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如果蒋珺要是知道舒姌把许沉想得这么好,肯定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顺带还要劝她一句:同学要不要去看看眼科? 舒姌的书包早被许沉放在书桌上,台灯开着,照亮那一小方天地,也是屋子里最亮堂的地方。 舒姌进屋后,无意转头,看见许沉就站在她后面,背靠着博古架,不躲不避地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哥哥?”舒姌心里有点发毛,一瞬间脑补出好多东西。 这人叫她进来,不会是想背地揍她一顿出气吧? 她那什么咏春都还没开始学,毫无还手之力啊。 许沉只是想知道她过去那点事,但又拉不下脸来问,只道:“今天书不用念了,说说你自己吧。” 舒姌有点懵:“那有什么好说……”最后一个‘的’字还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改口说好。 然后舒姌就开始发挥她的好口才,该说的都抓重点说了,不该说的直接跳过。 许沉不动声色听完:“以前很讨厌男生?” 舒姌点头:“不过现在好了。” 许沉心情突然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舒姌在许沉房间迅速做完作业去了趟洗手间。 许沉从兜里摸出手机,放进她收拾好的书包里。 舒姌是第二天早上去学校打开书包交作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许沉没收的手机莫名其妙又回来了。 她下意识朝教室最后排的位置看了眼。 许沉正趴在桌上补觉,睡得天昏地暗,今天的教室出奇安静。 蒋珺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环顾教室,看见舒姌转过头来,笑着抬手跟她无声打招呼。 可惜对方没什么回应,面无表情地回身,捞了本书看,十分冷淡。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蒋珺:“……” 其实他好想知道昨天校门口发生的事。 不止他想知道,全校几乎大半人都想知道,昨天到今天,学校论坛都快炸了。 可惜许沉这人今早一来教室就开始睡觉,让他没个找话头的机会。 这一睡就是两节课过去,课间的时候桑萍拿着张报名表过来说这周五教师节,学校要举办一场学生和教师联动的篮球赛,希望大家踊跃报名,为班级争光。 舒姌对于这所学校三天两头就搞活动有些头大。 她什么活动都不喜欢,她只喜欢学习。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今天周围这些同学看她的眼神好像更奇怪了。 桑萍说完这件事后就走了。 舒姌问后面的童笑:“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说我?” 童笑凑近她说:“昨天放学的事,在学校论坛又火了。” 许沉这些人在学校的影响力就像身在娱乐圈的大明星,平时稍有点动静被大家捕捉到,就会掀起好大的风浪。 舒姌呃一声,“论坛怎么进?” 童笑用自己手机给她示范了一遍。 舒姌就借着她的手机看了几眼在学校论坛最上方的帖子。 【爆炸新闻:许大少因新转校生,在校门口跟人大打出手】 然后放上各种偷拍角度的照片。 配上文字几乎是全程直播记录。 舒姌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问:“没有老师管吗?这些。” “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这些,学校都崇尚言论自由。” 舒姌想说:你们这学校可真牛逼。 舒姌随意看了两眼帖子下面的回复,一脸无语,觉得这些人想象力可真丰富,分分钟能脑补出个百万字狗血小说来。 将手机还给童笑时,正好文娱委员拿着个小本本过来问童笑有没有意愿加入周五球赛的啦啦队。 童笑忙挥手说自己不行。 今天就周三了,还要练动作,她天生四肢不协调。而且她觉得,啦啦队那些露脐亮片服装穿着太奇怪了。 文娱委员只好收了小本本,又偷偷看了好几眼舒姌,到底没敢问。 舒姌最近被他们这态度磨得脾气有点上来,逮着她问:“你怎么不问问我?” 文娱委员就跟被什么东西叫住了魂儿,整个身子突然定住,只有头像个机器人一样朝左机械式偏了偏。然后她就看见最后一排的许大佬刚好单手支楞着脑袋,耸拉着眼皮看着这边。 文娱委员当即被吓得落荒而逃。 舒姌有点气,她抬头看许沉。 许沉在她抬头一瞬间就移开了视线,去跟旁边的蒋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蒋珺见许沉终于睡饱了,不由问:“你昨晚上挖煤去了吗?” “有屁快放。”刚睡醒,许沉的嗓子比平时哑了些。 “啊,昨天你打的那个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蒋珺肩负光荣使命,前来问许沉本尊。 许沉:“不八卦你会死?” “会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心从昨天晚上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蒋珺准确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引得周围偷听的同学们在心里一致给他点赞。 “你这小妹是不是……”说到这儿,蒋珺突然收了声。 他凑到许沉耳边,只用气声一字一字道:“早…恋…了?” “她敢。” 许沉抬手别开他脑袋,下意识来了这么一句。 蒋珺挑高了眉毛看他:“你这反应有点上头啊?” 许沉没接话,只叫了他一声。 蒋珺“啊”一声。 “最近骨头有点紧?” 蒋珺笑着打哈哈连说没有,开玩笑的别当真。 这时候体育委员拿着报名单过来问他们这后边一群人有没有兴趣报名周五教师节篮球赛。 蒋珺当即抢过笔,唰唰写上自己的大名:“报啊,有你们珺哥在,踢得一班哇哇叫。” 他一带头,玩得好的一群兄弟纷纷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正规比赛一样,每个班需要出五个主力和七个替补。 他们写完名字后不约而同的看向许沉。 许沉正打开手机看着学校论坛的那些帖子。 觉察到他们目光,许沉头也不抬,“不想去。” 蒋珺:“我和郑鸣几个都填了,就差你打得分后卫了啊。” 许沉虽然平时也挺喜欢打球,但不是每次比赛都想去。 蒋珺继续劝说:“据说一班班主任要亲自上,我们要为我们的桑萍妈妈争口气啊。” 许沉没理会,依旧翻着论坛里那些花里胡哨帖子和回复看,不知道看见一条什么,突然气笑了。 蒋珺贼兮兮地凑过去偷瞄。 ——什么走过路过别错过,买股神秘蓝衣和许大佬。 虽然最终投票结果以许沉这边呈压倒式胜利。 蒋珺无语,这投票根本毫无意义好吗。 扯远了,重点不在这儿,重点是许沉笑个毛啊,他们在认真讨论为班级争光和为班妈妈争气的事。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看昨天的八卦论坛好吗!更何况这八卦当事人啥也不说! 就因为这么一小个插曲,蒋珺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开始拉扯着郑鸣几个讨论:“你们说一班金毛会不会上?” “肯定上啊,毕竟副体委啊。” “一班打球好的就那么几个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还直接商量起战术来了。 蒋珺的余光一直瞥着许沉。 最后他直接来了个大招:“那到时候我们班跟一班几个打,要是没了沉哥在,那些小女生花痴眼不都要集中在一班身上了。” 一班几个打球好的都是年级出了名的帅哥,重点是几个人还不撞型。当然这都是无聊女生们在论坛评选出来的,男生跟女生有时候眼光不一样。蒋珺一直自认为都是他们这边帅得不行,不过为了鼓动许沉一起去,他是卯足了劲自贬。 “唉,主要是金卯这人确实有点难搞啊。”郑鸣有点苦恼,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回事,跟个拼命三郎一样,每年为了各种奖学金和活动奖金都能拼了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贫穷使人奋进? “沉哥,去不去啊?”蒋珺又问了一句。 男生们开始拍桌子鼓动:“去!去!去!” 这几个智障。 许沉不想理他们。 蒋珺观察到许沉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事儿成了,直接拿起笔,又唰唰用他的小学生字体把许沉的名字给写了上去。 下午第四节课是桑萍的课,桑萍大手一挥,直接改成自习,亲自带班上报名球赛的男生们还有几个啦啦队女生去篮球场特训了,班上纪律都交给班长管。 看得出她本人对这次比赛十分的看重。 舒姌忽然就想起前几天许沉给他买手机时,说的那个条件,让她离一班的人远点。 难道……他们班主任真的跟一班那个班主任??? 虽然班上平时最闹腾的几个走了,但还是有交头接耳的声音,班长坐在讲台上做作业,睁只眼闭只眼。 舒姌转身小声问童笑:“我们班主任跟一班班主任离过婚?” “啊,是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童笑跟她科普了一阵,“两个人赌气到现在,什么都要争一争。” “哦……那谁赢得多啊?” “活动基本都是我们班第一,不过就成绩这些……还是他们班厉害。” 舒姌恍然大悟,感情他们班除了成绩,其他方面倒还挺全能。 楼下篮球场。 啦啦队每年几乎都是固定那几个女生,一节课时间差不多将动作走位练完,教动作都老师安排大家休息十分钟。 几个男生打球打着打着就上了瘾,个个不知疲惫一样在球篮下挥汗如雨。 虞静的目光一直胶着在许沉身上,跟几个小姐妹去小超市买水的时候,顺便多买了瓶许沉最爱喝的无糖薄荷水。 回来的时候,刚好放学铃响了,几个男生终于累了,决定休息一阵。 虞静拿着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小姐妹们那句“女追男隔层纱”的鼓动下,再次鼓起勇气上去。 郑鸣几个虽然知道许沉对虞静没那个意思,不过毕竟是校花,众人不由得还是挤眉弄眼。 许沉看了眼那瓶水,余光有道熟悉的身影下来,正好路过这边,他直接开口将人叫住。 放学了,舒姌本来跟童笑有说有笑的下来,被人冷不丁这么一叫住,一时收了声,侧过脸看过去。 这好像是许沉第一次叫她名字,声音是熟悉的,内容是陌生的。 舒姌见许沉那群人挤在花台边上坐了一排,个个头发被汗水浸透。 不知道许沉是不是遗传了许家和秦家良好的基因,长得甚是扎眼,坐在一群男生中间,即使不说话,也是最瞩目那个。 虞静手里那瓶水还递在许沉跟前没来得及收回去,脸色很不好。 许沉使唤舒姌:“买瓶水去。” 舒姌不太想去,只盯着虞静手上那瓶,“……这不有现成的吗?” 许沉:“妈没教你自家人以外的东西不能随便接吗?”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群众: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呀…… 第25章 舒姌在郑鸣一群吃瓜群众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上前两步走到虞静面前,从书包掏出五块钱,一手交钱一手拿水。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喏,帮你买了。” 舒姌拿过虞静手里那瓶水,递到许沉面前。 女孩的手很白,手背上隐隐可见淡青的血管,指甲干净,修剪得很勤。 她背着夕阳微低着头,看着他。 见他一直没什么反应,不由得轻轻晃了晃。 许沉抬手接过,拧开喝了两口,还算给面子。 虞静在一旁站着不动,脸都气白了。手里握着那张皱巴巴的五块钱人民币,恨不得当场找地缝钻进去。 她不知道舒姌跟许沉是什么关系,但她知道,许沉对舒姌很不一样。 女生的直觉向来准,从她开学前看见许沉在班级群里明显反常的让人不许跟即将新来的转校生搭话时她就有了点感觉。 更何况这个转校生还是个女的,这样的危机感让她如临大敌。 她甚至不知道舒姌哪点比她好,要身材没身材的一个小矮子,长相也不比她出彩,整天在学校除了看书就是写作业,很无趣。 舒姌见许沉拧好瓶盖,乖乖站在原地问了句:“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许沉似乎对她这态度挺受用,眉毛微挑了挑,“可以。” 得他这么一声话,舒姌这才跟着童笑继续往校门的方向走。 郑鸣几个吃瓜群众经过上次秦桉请客一起吃了回自助时就隐约有些知道舒姌应该是暂时住在许家的,不过他们却不怎么清楚舒姌跟许家到底什么关系。 蒋珺这人平时看着话多,但真到了该帮人保守秘密时,嘴巴倒是严实得很。 不管郑鸣几个有多好奇,每次跟蒋珺问起关于舒姌和许沉的事来,蒋珺都是一个字没说,还笑骂他们八卦个屁。 郑鸣盯着舒姌的背影,想着两人的关系,一不小心就走了神。 直到有人扇了他脑袋一下,“还看什么看。” 郑鸣摸着脑袋转头,问:“沉哥,她是你哪个妹妹啊?” 之前只听秦桉和蒋珺说好像是妹妹,但这妹妹也分很多种啊。 远房的,近亲的,相邻的,还有随随便便瞎认的。 虞静刚才受不住打击,已经被小姐妹拉走了,几人继续在不远处动作老师的指导下练啦啦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打击得太厉害,前一阵还跳得好好的动作这下接二连三的出错。 班上几个常年巴结许沉和蒋珺的男生看得都不想看了,郑鸣这声问话,成功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目光纷纷落在许沉脸上,屏息等待。 许沉指尖熟练转着球:“我就这一个妹妹,你说呢?” 面对男生们,许沉说话总是会直白多一点。 郑鸣挠头:“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蒋珺白眼:“有啥好提的,难道有个妹妹还值得炫耀不成?” 郑鸣讪讪住口。 许沉将球扔在地上,拿水起身。 “走了。” 许沉这触不及防的离开让郑鸣几个不禁纷纷问:“去哪儿啊?” “回去了。” “……” 舒姌正在校门口摆弄自行车,童笑有车接就先走了。 舒姌刚把锁解开,就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这突然的黑手让舒姌心肝跳了跳。 转头见到个面熟的,松口气:“原来是你啊。” 金卯哈哈一笑道:“一起走呗舒姌。” 舒姌想了想自己书包里好不容易得回来的手机,赶紧摇头:“不用了,我今天要去买点东西,不顺路。” “那没事,我陪你。”金卯热心肠依旧。 舒姌果断道:“不行。” 面对之前还和颜悦色的新同学,几天假期回来就对自己态度来个十八大转弯,这让金卯十分摸不着头脑,不由问:“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班主任离过婚。” “……” 金卯觉得,这位新转来的同学有点保守。 “这有什么,又不是我们离过婚。” 舒姌:“……” 舒姌觉得,这哥们说话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 为了让这哥们知难而退,舒姌戏精上身:“其实……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金卯被她的演技蛰伏,凝神静听。 舒姌小声开口:“你知道昨天放学校门口那事吗?” “啊,那个啊,我正想问你呢。”金卯跟大家一样,好奇极了。 舒姌讳莫如深地点点头,神秘兮兮道:“你不要跟我走太近了,不然许沉会打你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是他远房表妹,他在监督我好好学习。”舒姌开始瞎忽悠。 “……” 舒姌看金卯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抬脚骑上车走了。 不远处的许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吃过晚饭,舒姌照例在许沉房间做作业。 她觉得秦婉这个决定简直了,她来许沉房间做作业根本毫无意义,许沉该玩自己[]的还不是照样玩,她又不能管他。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长出口气,开始麻溜收书。 一直在电脑前捣鼓什么东西的许沉听见动静,椅子转过来。 “今天和姓金的说什么了?” 舒姌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十分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视器。 “我说让他不要跟我玩。” “就这一句?” “还有,祝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接着忽悠。” 许沉好整以暇看着她。 这丫头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右手小动作不断,不是抠指甲就是捏住裙子角瞎揉。 舒姌确实不知道,只说:“你都听见了还问我?” 许沉挑眉,当他是顺风耳? “没有。” “什么?” “我没听见。” 舒姌十分怀疑地看着他,但许沉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爷子从小培养得太好,神情从不显山露水,舒姌现在这道行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脑子当机一秒,才真假参半道:“……我就跟他说了句我哥不让我跟人玩,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许沉扯了扯嘴皮子,似乎有些无语。 舒姌也觉得无语,认为他没话找话。 舒姌走之前看了看他电脑桌旁那瓶还剩下大概一口的薄荷水,问:“哥哥不喜欢虞静吗?” 许沉:“你觉得呢。” “那你跟人家说清楚了吗?” “这不很明显?” 面对许沉的理所当然,舒姌皱了皱眉,认真道:“可大多女生都只有在亲耳听见被拒绝时,才可能会死心。” 毕竟女孩子就是这么不切实际又爱幻想还很顽强的生物,有时候执着起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可能还不死。 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留情面直接说,不让她们再抱有任何期待。 许沉说:“万一她只是看上我的钱?” “……” 舒姌抱着书包离开了这个话题终结者的房间。 · 第二天周四,大课间的时候,许沉亲自去到虞静桌前,敲敲她的桌子。 “出来,有话和你说。” 虞静原本还沉浸在昨天又被许沉当着面甩脸子的烦闷中,这下见许沉第一次主动来找她,还当着全班的面,一直低沉的心突然就跟重新活过来一样。 许沉将她叫到教学楼上面两层。 因为学校初中部人少,教学楼却又修得高,五六层都是闲置的,除了每天固定有清洁工来打扫,平时基本不会有人上来。 虞静很少有机会能离许沉这么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曾天天买薄荷水喝,就为了能跟他有一点点的相似。也曾为了能在颁奖时离他近一点点,整个假期苦练了好久的游泳,才能在每学期开学取得好成绩。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朝他靠近。 其实许沉长得跟同龄的男生不太一样,可能是发育较快,他的脸部已经初现冷硬的轮廓,跟这个年纪女生的审美并不太贴合。 再加上一双锋锐的眼,其实更多人对他是害怕,而且他也不爱搭理女生。 这让那些心中对他充满了幻想的女生们不敢靠近一步。 喜欢他的那些女生们不敢付诸行动,甚至也不愿跟任何人提起。因为她们都觉得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出来与其被人嘲笑还不如一直埋在心里,让自己悄悄做个梦。 很多女生都羡慕虞静,不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多的是佩服她敢于去追的勇气,至少追过后才不留遗憾。 道理谁都知道,却很少有人敢真的挑明。 许沉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像蒋珺说的那样,男生跟女生的审美总是存在一定差异。其实他一直没觉得虞静有多好看,即使周围人追捧得再厉害。 人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虞静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自己,心忐忑跳个不停。 她有些紧张地问:“叫我有……有事吗?” “喜欢我?” “啊?”虞静有点意外,这人说话似乎向来都是开门见山,即使在这种事上。 “喜……喜欢。”面对许沉的注视,她有些不自在。 “可我不喜欢你。”许沉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淡漠,像是无欲无求。 “为什么?”虞静仰头看他。 是她长得不够好看?性格不够好?可她明明被那么多人喜欢,从小就有无数人夸她漂亮,性格好,讨人喜欢,就连跟大多女生相处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觉得有些人大概就是那样,就像老爷子说的,人和人之间讲究的是个缘分,不止是眼缘,气味相投也很重要。 虞静似乎受不了这个打击,眼睛隐隐泛出泪光。 许沉无动于衷,反而觉得女生就是麻烦。 虞静抬手抹着泪跑下楼去,跑到最后两阶时,脚下没注意,还摔了一跤。 许沉就站在上面看,也不下去帮扶一把。 虞静觉得好没面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下楼,还赶紧将眼泪抹干净,让自己不显得太过狼狈。 许沉转回脸,站在廊下抬头看了看天。 其实他不是没拒绝过别人,以前他还算好说话,小学就总有小女生跟他示好,那时他也直接跟人挑明了说。 接二连三的,说着说着他就烦了,最后倒不如不说。 他觉得,一个男生从不接受一个女生的示好,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可昨天,那臭丫头倒是一板一眼告诉他,女生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二天,他脑子一热,就直接找人说了个清楚。 他觉得自己有病。 就虞静刚才那样下去回到班上,不知道那些看热闹的人又会怎么想他。 虽然他也不太在意这些,但总被人这样那样的议论,他也是会烦的。 班上的人现在的确开始看起了热闹。 本以为许沉叫校花出去会有什么好事,却不曾想,校花回来却是一身狼狈。眼睛明显哭过,走路还不对劲,手肘和脚踝上甚至还有轻微擦伤。 吃瓜群众们互相看看,都不约而同地又在脑海里恶补了一出狗血剧情。 郑鸣毕竟曾经对虞静有过那么点意思,见她那副模样,不由小声对蒋珺道:“沉哥这次是不是过分了啊?” 蒋珺斜他一眼,“过什么分了?” “你看咱们虞美女,被他叫出去回来就什么样了。” “你眼瞎吗,那伤一看就不是人为好吧,说不定是她自己不看路给摔的,然后疼哭了。” 蒋珺虽然从小被许沉给奴役,偶尔有点抱怨,但却是从来容不得别人说许沉哪里哪里不好,就算是因为校花,那也不行。 郑鸣讪讪闭了嘴。 童笑也是吃瓜大军中的一员,见此戳戳一直在前面看书的舒姌,道:“诶姌姌,你看看虞静。” 虞静坐在教室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舒姌转身看了两眼。 虞静已经趴在桌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她的那些小姐妹团围在旁边安慰,还有人在用水和棉签仔细帮她清理伤口。 舒姌觉得,虞静平时待人应该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是那样。 不然秉着同性相斥的原理,虞静长这么漂亮,如果没点情商和为人处事,哪会有这么多女生甘愿围在她身边当绿叶。 “怎么了这是?” 童笑摇头:“刚不是被沉哥叫出去了吗,回来就这样了,好像还哭过。” 舒姌“呃”一声。她是不信许沉会打女生的,毕竟前天在校门口,她敢上去帮陆星瀚挡许沉那一拳就是吃定了许沉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打个小女生。 不然她也不会帮陆星瀚挡,虽然她自觉很讲义气,但她又不傻。男生体格硬,挨一拳可能没什么大事,她自己这身板真去实实在在挨一拳揍可能就不是胃出血那种小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舒姌莫名想到昨天晚上跟许沉说的那些话。 顿时一个激灵。 许沉不会真听她的去跟虞静挑明了说吧? 她当时也只是随口说说啊! 她只是觉得虞静这么追人不行啊。据她以前跟陆星瀚那堆人混在一起多年的经验,男生都是贱骨头,越捧着他们就越不珍惜。 而且主要是她不想被虞静当成活靶子,为了许沉隔三差五来跟她找茬。 她最不喜欢有人找她麻烦,影响心情,心情不好就会影响学习,学习不好就没那么多优待。 在童笑莫名奇妙的目光下,舒姌惆怅叹口气。 正好这时许沉从后门回来,两人不期然对视上。 许沉觉得,这丫头眼神怎么好像有点幽怨? 舒姌觉得,这人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点病病? 她说些有的没的,他竟然还信了。 这下好了吧,校花被他惹哭了! 第26章 接近九月中旬,原本炎热的天气逐渐有转凉的迹象。 教室开着空调,空调就在黑板旁边的角落,冷气抵着舒姌吹。 舒姌今天依旧穿着件小裙子。 不知道为什么秦婉总喜欢给她买裙子,夏秋衣服里最多的款式都是裙子。 舒姌搓搓自己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的手臂,犹豫着要不要举手起来去关下空调。 可见数学老师讲得实在投入,她默默按耐住心思,看了看墙上的钟,决定再坚持个十来分钟挨到下课再说。 许沉转着笔,眼睛看似盯着黑板的方向,一门心思却完全落在坐讲台旁的舒姌身上。 见到她的小动作,他踢了踢旁边蒋珺的凳子,“去,把空调关了。” 蒋珺懒得动,跟接力传递一样,踢了踢前面郑鸣的凳子。 “关空调去。” 郑鸣昨天熬夜看了小电影,今天精神状态实在不佳,本能的想使唤同桌小眼镜。但见小眼镜听课特别认真,还在唰唰唰做笔记,人又坐在里面。使唤他的话,自己还得起来让他出去,麻烦。 想清楚这茬,郑鸣屁股用力,椅子往后一挪,凳脚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略微刺耳的声音。 数学老师的那句“其中X为自变量”刚讲完就歇了声。 郑鸣就这样迎着全班的目光走向黑板,数学老师都快以为这位平时管不了的闹腾学生要对他干些什么时—— 郑鸣走到空调前,伸出跟手指“嘟”一声按掉空调。 他完成使命后转身路过讲台旁的舒姌,不由看了她两眼,睡意昏沉的脑袋登时清醒片刻。 刚谁让他关空调来着? 他们坐最后面又不冷,关空调干啥? 回去坐下后,伴着数学老师继续催眠一样的讲题解析,他转头问:“舒同学冷?” 蒋珺在许沉开口时就明白过来,翘着二郎腿撑下巴笑:“不然沉哥会使唤咱去关吗?” 郑鸣瞄了许沉好几眼,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前一刻刚把校花惹哭,现在就开始关爱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妹妹。他都有点替虞静委屈。 · 周五教师节这天,全校除了高三的师生,其余人几乎兴致高涨。 珈伦中学各项设施设备场地十分完善,甚至很多时候他校举办活动运动会之类,还会好心借场地出去。 今天风和日丽,舒姌却提不起精神,满脑子都是昨天那道没解出来的数学题。 她不太清楚这所学校学生的成绩水平,但老师的教学水平和学校的教学环境以及丰厚的奖学金摆在那儿,肯定有一堆认真学习的人争破头立志要考第一名,她对于国庆后第一次在这个学校的那个月考心里有些没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成绩第一名成了她的执念。 其实她不是天生的学霸,只是记忆稍微比别人好一点,更多的时候还是靠老老实实的学习,勤能补拙。 她并不是有多爱学习,只是她知道学习好了以后,就会被更多的人夸赞和优待,而她喜欢被优待的感觉。 一大早,八个啦啦队的女生就已经化好妆做好头发穿好亮闪闪的啦啦队服。 班上大多男生的目光不免都集中在她们身上。 童笑看了眼,对舒姌说:“今年这队服比往年好看些了。” “好看吗?”舒姌对这种亮片超短裙欣赏无能,想着要是她们往太阳底下一站,那妥妥能闪瞎人的眼睛。 “往年桑老师都喜欢用红色,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班球服订的白色,这次啦啦队服给配了银色。” “不是吧,”舒姌推翻她的猜测,“我今天来的时候看见一班一些女的就穿的红色,看起来有点喜庆,大概是为了不撞衫?” 童笑:“……哦。” 蒋珺几个穿着球服从前门进来,就像童笑说的统一白球服,号码为黑色。 舒姌只看了眼许沉那件衣服上面大大的“1”。嗯……真是什么都要勇争第一。 蒋珺一来就站在舒姌桌边笑道:“舒同学,等会坐观众席上,要大声为咱班加油啊。” 舒姌奇怪道:“不有啦啦队吗?” “我们是一个班啊。”蒋珺痛心提醒她。 可惜舒姌并没有一点大家是一个班的自觉,只道:“我们喊劈嗓子,你们就一定能赢?” 在舒姌看来,喊什么加油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比赛这种东西,还不是看实力或者再加点运气。 又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蒋珺十分怀疑许沉这便宜妹妹是不是看不惯他。可为什么啊,他又没惹她啊。 他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在旁边的许沉身上,难道是恨屋及乌? · 正式的比赛是在学校篮球馆内举行。 初中跟初中比,高中跟高中比。 除了高三,全校不参与这次比赛的师生纷纷有序落座在馆内环形看台上当观众。 下面先是来了场啦啦队热舞,赚足了男生们目光,将场子彻底热起来。 比赛挑选对手由每个班自行投票,而比赛顺序则是年级拉通了抽签决定。 抽到第一个上场的是高二年级的两个班。 即使以前跟陆星瀚那群人混再久,舒姌依旧对男生喜欢的那些东西提不起兴致。 看了两眼周围兴致勃勃观赛的女生,她就不信这些人全能看懂球赛,顶多就是看看谁比较帅啦,打球比较拉风啦,谁又进了多少个球之类。 以前陆星瀚那帮人也喜欢打球,舒姌就坐在旁边充当他们的后勤人员,守着衣服手机水之类的东西,意兴阑珊地看着。 那时候学校那些女生对打球的帅哥没什么免疫力,就陆星瀚那张脸和校霸身份以及花里胡哨的投篮动作,赚足了好些小女生的少女心。 也不知道是高中部哪个学长上场了,看着长得是比较出众,白白净净的一个在一群或皮肤粗糙或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里显得挺鹤立鸡群,惹得馆内女生几乎是不分班级不分年级的开始尖叫鼓掌。 舒姌被这分贝给震住了,下意识捂了下耳朵。 “谁啊这是。” 坐她旁边的童笑跟她科普:“高中部那边的校草,学校很多女生暗恋他的。” 这学校咋回事,校草还分个高中部初中部? “那初中部这边校草谁啊?” “沉哥啊。” “……” 舒姌转头看她,眼神带着怀疑:“认真的?” “是呀,你不觉得沉哥长得很有型吗?” “不是很凶?” “那叫气质。” “……人民币的气质?” 童笑觉得,舒姌可能从小到大的审美都没怎么提升过。 之前跟舒姌聊起为什么学前班她突然疏远自己时,舒姌毫不避讳的说是因为当时那个演许仙的小男生,童笑听了差点当场昏厥。 她攥着依稀的记忆回家翻看了一下学前班集体照。说实话,那个小男生长得特别一般,身材微胖,顶多眉毛浓了点皮肤白了点,但那时候班上比他可爱好看清秀的小男生数不胜数。她也不知道舒姌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明明看着挺有灵气,欣赏水平却这么令人着急。 比赛分上下半场,每半场二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最后按照积分决定胜负。 舒姌枯坐五十分钟,才等到这边打完。抽签第二个就轮到初三的一班和三班。 两个班之间的恩怨情仇大家在校几乎都有所耳闻,这下看点十足。 三班这边的首发是许沉,蒋珺,郑鸣,体委还有一个常年跟在许沉旁边混的小弟。 一班更牛逼,班主任亲自带头上场,金卯几个人气势很足,几乎可以说来势汹汹。 都知道一班班主任酷爱打篮球,放学时经常跟大家一起打,很得班上男孩子喜欢。 打了这么几学期,默契肯定是有的。 裁判一声哨,比赛开始。 对方班主任最先抢到球,直接朝球篮下带。 如果换作别人,估计会看在今天是教师节他又是老师的面儿上让一让。可惜三班几个人都不是别人,他们是带着桑萍热切的希望以及要认真装一装逼顺便拿个第一上场的。 三班几个人一点都不给今天过节的老师留情面,直接上去拦截,抢球。 蒋珺抢到球就速度极快的往对方篮下逼近,眼看一群人围着他,他大喊一声许沉的名字,将手里的球朝许沉的方向抛。 许沉站在三分线外接过球,趁蒋珺吸引了一班大部分火力,他转身直接起跳,篮球呈抛物线精准无误地进了篮球框。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全场欢呼。 进球后,许沉第一眼就是朝班上的方向瞥了眼。只见某人昏昏沉沉坐在看台上,周围都在欢呼雀跃,就她兴致缺缺,连鼓个掌都很勉强,明显只是被周围带动做做样子。 许沉突然没了兴致。 第二小节开始,郑鸣传球给许沉的时候,发现许沉不知道为什么状态不佳,球直接被金卯抢了过去,这边没拦住,让对方了扣篮。 蒋珺“靠”一声,觉察到许沉不在状态,在他旁边说道:“认真点啊沉哥,看我们桑妈妈都快被气哭了。” 见这招不管用,蒋珺脑筋一动,接着道:“你看舒姌,都跟金卯对视上了。” 这话果然比上一句有用,许沉听后直接抬头朝那边看一眼,刚好见到金卯朝舒姌的方向笑着挥手,脸上的表情在许沉看来是十分的得意。 后面的比赛,许沉开始认真起来。 许沉就像个得分机器,一旦球到他手中,那基本上分就稳了。 上半场的分数因为许沉的关系,三班已经领先一大截。 中场休息十分钟时,啦啦队的人负责递水递毛巾。 经过昨天的事,现在的虞静是再也不敢给许沉递水了,只递了郑鸣一瓶,这可把郑鸣给高兴坏了,咕噜咕噜喝了半瓶。 还连连夸虞静刚才的啦啦操舞跳得好。 虞静听不进他在说什么,眼睛还是忍不住瞥许沉。 许沉自己拿的水,喝水的时候,目光却朝着班上看台的方向飘。 她听说过,如果男生进球后第一眼看向谁,就知道他心里那个人是谁了。 刚才比赛,虞静站在前面特别认真的观察了许沉。就看见他在头一个三分球进去后,第一个看的就是他们班看台的方向。 虞静甚至不用转头,就知道他看的是谁。 她有点不甘心,凭什么舒姌可以,她不行? 舒姌现在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问了童笑,结果一听说篮球赛要举办一整天,她差点眼前一黑。 为什么高三不参加这种比赛,初三就必须参加?难道初升高不重要? 童笑知道她的想法后笑了笑说本校的初中生在升学考试时有一定优势,本校对于自己学校的学生分数线要求很低。 也就是说,那些整天不爱学习的人,只要最后中考成绩不是太离谱,这学校还能继续读,就算成绩再离谱,交够议价也能继续读。 那些成绩不太理想的,家里基本上都有钱可以霍霍。 而成绩理想的,基本都是靠实力全免学费。 舒姌再一次认识到金钱强大的魅力。 下半场的比赛,许沉的状态依旧很好。 一班知道现在该重点拦截谁,可惜许沉的个子太高,他们基本上抢不到他的球,许沉看准时机还会直接把球抛给几个队友,蒋珺几个打球也不是盖的。 随着三班的持续得分,一班的啦啦队就跟战败的公鸡,蔫儿得都快不想说话。 反观三班的啦啦队,女生们手上的细丝手花摇得几乎没停过,加油声更是喊得士气高涨。 最终三班以势如破竹的气势以断层的分数碾压了一班,取得胜利。 许沉投球技术太好,导致馆内无论男生女生都十分捧场,尖叫鼓掌叫好声不断。 舒姌不由得看向许沉,汗水从他脸颊滑落到下巴,顺着喉结滑进衣领。蒋珺和郑鸣在他身边围成一团,肩搭肩手把手,满身是汗地抱成一团,围着站在最中间的许沉直吆喝。 这个年纪男生们的快乐很简单,赢场游戏,赢场比赛,就足够他们高兴一整天。 许沉又忍不住去看舒姌,这次两人的目光总算是对视上了。 舒姌也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朝他笑了一下,两个小梨涡在嘴角悄然绽放。抬起爪子跟周围人一样鼓掌,这次总算用了点力,看模样还像那么回事。 许沉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不知是被蒋珺几个感染了还是因为又赢了比赛,亦或是别的什么,他弯了下唇角。 每个班只需要比一次,最终以分数计算捧杯的班级。 许沉几个打完球功成身退的回了趟各自的单人宿舍,花了二十分钟洗完头澡换了身衣服,又清清爽爽的回到篮球馆往自己班的看台上走。 班上的同学们特别有眼力价,见许沉几人回来,直接将舒姌后排几个位置让了出来。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位新转校生到底跟许沉是个什么关系,但自从那次学校门口事件后,论坛里众说纷纭,大家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舒姌很可能是被许大佬罩着的。 在一双双十分八卦的眼睛下,许沉想也不想就往舒姌后面那个位置坐下。 童笑向来腼腆,可这次被比赛和周围的热情感染到,主动转头对蒋珺几人道:“好厉害。” 蒋珺扬扬下巴,一点不谦虚:“那是,我跟沉哥出马,带飞全场是肯定的。” 他看了眼许沉不怎么来劲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直接朝舒姌道:“舒同学,你说是不是。” 还在想等会中午去食堂吃什么的舒姌突然被cue,转过头,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连说三个是。 许沉对她这种明显有些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嘴角向下压了压,盯着她问了句:“还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许某人:快夸老子啊 第27章 舒姌不傻,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强。 刚只是走神没反应过来,这下一看许沉这副模样,她心里有了数。 许沉被周围人捧得再高也依旧是个不满十六岁的男生。人嘛都是有虚荣心的,更何况还只是这个年纪。 她登时逮着一顿夸:“好棒,碾压全场,帅呆了。” 说完这几句,她自己先一阵恶寒。 恶寒归恶寒,她倒还没忘记旁边蒋珺等人,张张嘴,顺便想将这几个也轮着夸一遍。 许沉不动声色打断她:“行了。” 还等着被新同学换着花样夸一夸的蒋珺和郑鸣几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点东西。 周围同学们好奇得不行,竖起耳朵听得认真,虽然没从中听出些实质性的东西,但大家基本上又明白了一件事—— 许大佬爱听新同学夸他。 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感觉摸着了点什么东西的爱好呢! 中午散场时,舒姌突然有点肚子疼,就先去了趟洗手间,顺便不忘叫童笑去食堂帮她占个好位置。 等她出来的时候,场馆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舒姌朝离得近的楼梯口下去,又开始想现在去食堂吃荤豆花好还是红烧肉好。 正纠结着,有人从背后用力推她一把。 楼梯还剩四阶,舒姌这次是真没个防备,直直摔了下去。 下黑手的人跑得很快,舒姌摔下去再抬头时甚至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只看见一点亮片衣服角从上面一扇通道门后彻底消失。 这可把她气得。 疼痛开始扩散,她坐在地上龇牙咧嘴,膝盖和手臂上被地面擦伤,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脚踝刚才被扭着了。 舒姌扶着墙试图站起来,刚走里一步,右脚跟锥心一样疼。她干脆放弃了,重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从小肩包里摸出手机。 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三个人的号码。 秦婉,童笑,许沉。 她的手指在后面两人上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了许沉的拨通。 许沉正和蒋珺一行人去往初中部食堂,准备在三楼开个包厢点一桌大餐庆祝一下。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摸出来一看,微扬了下眉。 这人还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他接通。 “哥哥。” “怎么。” “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呀,我站不起来了。” 女孩的声音莫名带了点颤。 许沉停下脚,皱眉。 “哪里?” 许沉这突然一停下,蒋珺郑鸣几个也不由跟着停下,回头看他。 “篮球馆二楼梯口,左二门。” 许沉挂了电话转身,走得很快,他腿又长,可走着走着他似乎还嫌慢了,直接跑起来。 郑鸣看着许沉越渐远去的背影,咂舌:“咋……咋回事儿啊?” 蒋珺刚离许沉最近,无意瞥见他手机上的备注,只看清楚“丫头”两个字。这下又见着许沉这么反常的态度,当即明白过来是谁,跟着跑过去。 这下原本痨肠寡肚想去大吃一顿的几人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段插曲,纷纷跟上。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跑过去干嘛,跟风就对了。 许沉赶到的时候,女孩子坐在墙角低头捣鼓着手机。 舒姌在给童笑发短信,让她自己先吃,不用等她了。 散场后的篮球馆上上下下安静极了,她就一个人坐在楼梯平台的角落,安安静静,不哭也不闹。 右腿膝盖擦伤一大片,脚踝处肿得高高的,已经开始明显发红。 他的到来挡住了她身前的所有光线,高大的阴影足以将她瘦小的身躯全部笼罩。 舒姌抬头,叫了他一声。 许沉现在有点烦躁,他就转个背的功夫,人就出了事。 他问:“怎么搞的?” 舒姌向来不爱搞包庇感化谁那一套,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如果再佛就是脑子有坑。 于是索性直言道:“有人推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许沉已经朝她弯腰俯身,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来。 似乎是没有抱人的经验,刚开始舒姌很不舒服,在他硬邦邦的怀里动侧西侧,自己调整位置。 许沉:“别动。” 他冷着脸扯了扯她的裙摆,直接将裙摆捏成一坨用手抓着。 舒姌见他这动作,说:“没事,我穿了安全裤。” “闭嘴。” 许沉刚将人抱起来下了两阶楼梯,蒋珺几个就上来了。 见到这一幕,蒋珺率先问:“怎么搞的,舒同学,有人欺负你了?” 不应该啊,看上次这小姑娘面对方甜高昕几个的气势,也不是被人圆捏扁戳的性子。再说,现在学校的人基本上都有些知道许沉跟舒姌有那么点联系,这当头谁还敢顶风作案? 舒姌没好气道:“我能被欺负吗?我只是不小心被偷袭了。” 许沉抱着她出了场馆,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面无表情问:“所以你连是谁都不知道?” “这不跑得太快吗,跟兔子一样。”舒姌声音小了点。 蒋珺:“别拿兔兔比喻,兔兔这么可爱,对方该是跟臭老鼠一样吧。” 许沉现在心情本就不好,周围的声音只让他更烦躁,看了蒋珺几人一眼。 “还跟着干嘛?” 蒋珺赶紧揽过郑鸣几人道:“走走走,我们先去吃着吃着。” 医务室离篮球馆有些距离,许沉抱着舒姌走了一路,总免不了有学生看他们。 许沉不说话,舒姌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敢说什么。 他怀里有股薄荷味道,舒姌知道,那是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之前去他房间时,她看见过。 其实,还挺好闻的。 珈伦中学的医务室也是投了好些钱建的,像个缩小版医院。 戴着口罩的中年女医生见到舒姌,直念叨:“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沉将人放在床上,顺便帮她脱了小皮鞋。 女孩的脚白嫩嫩的,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脚趾头圆润可爱,这让右边脚踝处的红肿显得更为碍眼。 女医生先熟练地给舒姌处理好膝盖和手肘上的擦伤,消毒酒精一接触到伤口,舒姌没忍住疼得身子一抖,硬是憋着没出声。 女医生夸道:“小姑娘挺坚强的。” 许沉在旁边看着,没忍住说了句:“疼就别憋着。” “叫也没用呀。”舒姌抖着声音说。 许沉见到她额上细密的冷汗,心情糟糕到极点。 女医生笑了笑,帮她红肿的脚踝拍了个片,好在没伤到骨头,先拿了个冰袋给她敷上,最后加压包扎了一下。 女医生仔细叮嘱着48小时后才可热敷等注意事项,让她这些天好好静养,最好别走动。 许沉去一边给桑萍打了个电话帮舒姌请假。 舒姌在床上躺坐着,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许沉回来问她:“想吃什么?” “啊?” “帮你打包。” 许沉似乎没跟谁这么说过话,语气有些不自在。 舒姌想了想说:“猪蹄吧,吃哪儿补哪儿。” 许沉去食堂给她打了个包回来。 舒姌连连朝他甜甜笑道:“谢谢哥哥。” 许沉留下一句“下午来接你”就走了。 他出了医务室直接去了学校监控室。 让人调出今天篮球馆楼梯道的监控。 学校篮球馆楼道监控安装得比较隐蔽,一般人不知道。 许沉看见画面上那个穿着银色亮片短裙的女生用力推了舒姌一把,转头就慌乱跑路。 舒姌摔成这样手还撑着墙试图站起来,可惜没能如愿。 旁边调监控的工作人员们明显感觉到许家这位大少爷生气了。 许沉让他们重复放了两遍,这才离开了监控室。 上午球赛消耗了太多体力,眼下将近两点,许沉的胃开始不舒服,提醒着他该吃饭了。 他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下午两点准时去到篮球馆里。 见到人来了,他直接上去将人叫出去。 许沉这个人在哪儿都很显眼,现在又直接把班上一个穿着啦啦队服的女生叫出去,这下大家不由纷纷探头看起了热闹。 郑鸣忍不住问蒋珺:“难道是刘美美干的?” 蒋珺的眼睛看向最前面的虞静,“说不定有人指使。” 郑鸣没想那么多,只道:“谁啊?” 他觉得这些小女生可真麻烦,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吗,非要玩阴的,可谓是最毒妇人心。 蒋珺心里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也不会乱说,只耸了耸肩道:“待会问问沉哥不就知道了。” 许沉将人叫到楼梯平层上,居高临下问:“你跟她有仇?” 刘美美做了亏心事,本来就心虚得要死,这下直接被许沉点名叫出来单独谈话,心里悔不当初,就不该为了钱去做这事。 “我……”她下意识想要狡辩一下,随后又觉得人都找上门来了狡辩也没用。 许沉的目光太可怕,她没忍住哭诉道:“对不起,我……我……” 许沉本来就很烦,现在她这么哭着还吞吞吐吐更让人火气大。 “说清楚,说不清楚这学你别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身份压别人一头,直接当面威胁。 刘美美这下被彻底吓住了,大家这么怕许沉不止是因为他打架厉害,更是因为大家知道,他的父母是学校大股东,连校长都要尊让三分,他们根本惹不起。 她干这事也只是太缺钱,想买新款化妆品又为了能巴结虞静,一下子猪油蒙了心,侥幸觉得不被人看见又能得好处何乐不为。 “我……是虞静让我干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本来不想的,都是她叫我我才……” 面对许沉的威胁,她只能将责任一股脑往虞静身上推,将自己尽量撇干净。 许沉和郑鸣他们一样,不懂这些小女生整天在想些什么,感觉她们就跟秦婉爱看的宫斗剧一样,阴险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他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眼妆都花了的女生,直接忽视楼道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许沉现在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道:“你现在去告诉虞静,再让我知道她干这些事,你们一起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声音有些阴沉,似乎在尽量抑制火气。 刘美美越哭越厉害,忙点头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许沉终是没忍住骂道:“哭哭哭,她都没哭,你有屁资格哭。” 刘美美收了声,只一下下扯着哭嗝儿。 “滚。” 刘美美连忙抹脸回到班上看台。 这隔三差五的又惹哭一个,众人不由开始小声议论。 许沉没回篮球馆,转身直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舒姌正无聊的玩着俄罗斯方块。 一抬眼,就见许沉走过来,她游戏也不玩了,就看着他。 其实她现在心里有点复杂。 许沉这人,说对他好吧,又总搞些她看不懂的骚操作,让她反感。 说他不好吧,每次又总是及时出现,就像别人家的好哥哥一样,知道保护她。 “回去了。”他过来伸手想要抱他。 舒姌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可是下午好像有颁奖礼?” 照着上午那分数,舒姌估计了一下,他们班应该是能拿名次的。 许沉直接忽视她避让的动作,将人抱起来往外走,“他们去就行了。” 刚出医务室,舒姌在他怀里又想起件事,“我作业还在教室。” 因为今天比赛,各科老师们早上已经提前布置完这周的作业。 许沉拿她没办法,只能先抱着人去了趟教室。 将她放在座位上,亲自替她收拾书包。 家里的司机提前在校门口等了,见到自家少爷背着个粉色书包抱着人出来,他连忙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许沉将舒姌放进车后座,自己也跟着上去。 舒姌发现,这好像是第一次坐车时许沉愿意在她旁边坐着。 司机打着方向盘说:“太太已经请了医生在家等着了。” 许沉嗯一声。 他见舒姌在看自己,不由问了句:“还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温柔必须带点狠 第28章 舒姌很想抬手去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这是他该说的话吗? 这种时候,这人不是应该跟她来一句类似于“活该”之类的冷嘲热讽吗? 许沉的转变让舒姌有点惶恐。她抬脸愣愣看着他,似乎想把他的脸盯出个窟窿。 许沉被她这态度弄得不自在,抿唇侧脸去看车窗外。 两人一时无言。 司机开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他们家少爷的态度也着实将他惊了一惊。 这小姑娘行啊,才来不到一个月,就让向来冷心冷性的大少爷学着关心起人来了。 回去后,不知道秦婉请的哪个名医上门给舒姌仔细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留下一堆敷的药就走了。 待医生走后,秦婉才问舒姌:“有人欺负姌姌?” 舒姌很少见秦婉这样严肃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推她的人是谁。 “刘美美和虞静。” 秦婉的目光落到一直站在旁边的许沉身上,“你们班上的?” “嗯。” 秦婉皱眉:“看来我得让老叶出来谈谈了,这都什么风气。” 老叶全名叶国全,是珈伦中学的校长。 舒姌拉着秦婉的手:“干妈别生气。” “好好好,不生气。”秦婉原本肃着的脸柔和下来,摸摸她的头发,笑问她想吃什么。 舒姌随便说了几个菜,就说想先回房间把作业写完。 秦婉叫来宋叔,让他把人抱上去。 话音刚落,许沉先宋叔一步将人抱起来。 秦婉见此倒有些欣慰道:“懂事了,知道疼妹妹了。” 许沉没应声,沉默地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间。 舒姌说:“走错了,我要回我自己的……” “你做作业不都在我这儿做的?”许沉打断她的话,垂眸看她。 舒姌闭嘴咽了咽口水,没再出声。 其实她只是随便扯了个借口想回房间一个人静静,顺便上小号跟陆星瀚吐槽一波。 可惜没能如愿。 舒姌就这样被许沉不由分说地放在书桌椅上,开始她的日常写作业流程。 许家的装修隔音效果很好,许沉在房间爱将门窗都关着,导致整个屋子特别安静。 两人不说话的时候,舒姌只能听见自己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 舒姌将语文作业写完,停下笔,转头看许沉。 他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脚踝闲适的交叠在一起,腿长而匀称。 舒姌叫了他一声。 许沉抬头。 “可以商量个事儿么?” 许沉不答话,似乎在等她下文。 舒姌软声道:“别让大家不理我嘛。” “好啊。” 舒姌前一刻还在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时,许沉下一刻就发了话。 “如果你能考全班第一的话。” 这个条件乍一听起来似乎不是很难的样子。 毕竟她从童笑那儿了解到他们班每次大考小考平均分都是年级吊车尾,甚至班上还有个关于成绩流传已久的口号——三班三班永远第三。 舒姌生怕他反悔,当即答应下来。 许沉看她几眼,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QQ上,虞静给他发了很长一段话。 他耐着性子一目三行看完。 鼻腔哼出气声,干脆将她拉黑。 他只是叫刘美美去警告了她一句,结果这人就开始给他发起小作文。 大意说了这些年她为他付出过多少多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这种纯粹自我感动的方式让许沉觉得莫名其妙。 讲道理,他也没这么着她吧。 就她今天干的这蠢事,要她转个性别,他直接用拳头说话了事。 周末两天,舒姌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躺着,连吃饭都是佣人送上来给她支个小桌子在床上。 生活别提多惬意,如果忽略许沉隔三差五来她房间找她继续念书的话。 周一早上,秦婉本意是让舒姌请假在家休息一个星期。舒姌为了跟上学习进度想要正常去上课。 秦婉没办法,就让许沉照顾着她。 这次许沉倒没有拒绝。 于是周一这天早上,校门口的学生们只见许家这位大少爷从自家车上下来,穿着一身黑T,右肩上背着个粉色书包,怀里还抱着个小姑娘。 众目睽睽下,他面无表情地抱着人进了学校。 大家惊奇之余,又开始摸出手机偷偷拍照准备分享一波新八卦。 一个周末回来,同学们之间的话题又开始发酵。 早上的教室永远都是最闹腾的。 许沉和舒姌今天来得比较晚,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人几乎都来齐了。 许沉出现在教室前门的时候,嘈杂的教室突然一静。 众人纷纷看过去。 只见许沉抬脚勾出椅子,俯身轻轻将怀里的人放下。 粉红色的书包被他从肩膀上扯下,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书本全部拿出来,放在舒姌的桌上才离开。 全班鸦雀无声。 直到他回到最后一排坐下后,班上才渐渐有了声音。 同学们眼神在许沉舒姌还有虞静身上各种徘徊,各自说着什么悄悄话。 蒋珺啧啧两声:“路都走不了还坚持来上学啊?” 许沉懒得理他。他微低了下头,身前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 “这怕是要抱上抱下至少一个星期吧?”蒋珺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见这人不理会自己,蒋珺撞撞他的肩膀,“诶,感觉咋样啊?” “什么。” “抱女孩子啊,是不是很软很香。” “你自己不知道?” “我又没抱过。” “试试不就知道?” “那你把妹妹借我一下呗,你负责抱上来,我负责抱下去?” 他话音刚落,许沉直接抬脚踹他椅子,力气大角度刁钻,蒋珺差点屁股跟椅子分离摔地上。 他没忍住“卧槽”一声。 前边一直看热闹的郑鸣抽抽嘴角:“珺哥,生命诚可贵。” 小眼镜下意识接了一句:“爱情价更高。” 他说完就感觉到不对劲,周围人包括许沉都开始看着他。 他赶紧接着道:“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与爱情》裴多菲!我背书背书,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沉转脸看蒋珺一眼。 这一眼让蒋珺有些发毛。 “别误会啊兄弟,我只是开玩笑。”他坐好后连朝许沉凑过去,这话倒比之前正经多了。 许沉不想理会他,背靠着椅子,目光不自觉往最前面飘。 她转头在跟童笑说什么,说着说着,两个女生都笑起来。 她无意瞥到他,笑容渐渐收敛,跟童笑又说了句话,转回身子继续看书去了。 周一有升旗仪式,在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 不下雨时,这是苦逼的高三唯一能下楼跟学弟学妹们参加的活动。 升旗仪式全程都得站着,舒姌脚扭了,只能一个人留在教室。 她趴在桌上正准备睡觉,升旗台上似乎开始了校长讲话环节。 话筒连着教室内的广播,舒姌也能一字不落的听清。 校长先是讲了一段非常官方的话,随后开始进入正题:“我们学校平时对大家管理不算严苛,这是为了让同学们能有个轻松愉快的学习环境,不让大家回想起学生时代时总有做不完的作业和考不完的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大家太宽容,上个星期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说到这里,校长的声音逐渐严肃起来:“初三三班虞同学恶意授意刘同学对舒同学造成了较为严重的人身伤害,特此全校通报批评初三三班虞姓和刘姓两位女同学,望两位同学知错能改私下向舒同学道歉。也希望今后大家以此为戒,团结友爱,将学习放在第一位。” 舒姌听到广播这段话,那一点困意顿时就没了。 他们班就一个姓虞的,这校长点名批评已经很明显了。 舒姌趴在桌上肩膀抖了抖,没忍住笑出声。 她大概想象得出,这被点名的两人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看头。 操场上。 大多人目光纷纷朝初三三班这边看。 刘美美平时没什么名气,除了三班的人,其余人几乎都不知道校长口中的刘同学是谁。但虞静校花名头摆在这儿,大部分人都知道她。 虞静低着头看着地面,牙齿死死咬着内唇肉。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让向来备受追捧的她彻底抬不起头来。 经此一事,虞静在学校的人缘一落千丈,平时爱跟在她身边的那群小姐妹团都纷纷疏远了她。 反观舒姌,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知道了什么,虽然没人跟她主动搭话,但每次见到她,表情几乎都是和颜悦色。 许沉就这么上上下下任劳任怨抱了她一个星期,舒姌的脚总算能正常走动了。 为了答谢许沉这一个星期来为她做牛做马,舒姌决定去厨房给他做一个小蛋糕。 之前跟加文学的东西还没忘,她做一次就成功了,猜到男生大概不爱吃奶油,她就只挤了薄薄一层上去。 她端着香喷喷的小蛋糕去敲许沉的门。 许沉隔了会儿才打开,一开门就见她笑得一脸殷勤:“我刚做好的,哥哥你尝尝。” 女孩双手端着碟子,朝他跟前递来。 许沉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自己爱吃甜食的错觉,隔三差五总做些蛋糕饼干来让他尝。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看见她右手食指上一个小红泡。 动作不听使唤,他抬手拿起叉子就着她端着的小碟子,切了一小块往嘴里送。 蛋糕刚接触道舌尖,味蕾感受到它浓烈的味道,他下意识想吐掉。 倒不是有多难吃,只是他尝到了桃子的味道。 女孩望着他的那双鹿眼晶晶亮亮,似在期待他的评价。 他皱眉咽下去。 舒姌问:“不好吃吗?”话音有些失落。 “下次别弄桃子。” “哦,好。”舒姌只以为是他不爱吃这种味道。 许沉很快关了门,将她隔绝在外。 没过多久,他抓挠着身上,连忙翻箱倒柜找药。 第29章 许沉对桃子过敏这件事,舒姌第二天才知道。 早上餐桌上,秦婉问她昨天是不是给哥哥吃了桃子。 舒姌连忙摇头说只是蛋糕里混了些桃汁。 秦婉说许沉从小对桃子过敏,吃了桃子全身会发疹子。 舒姌吓得勺子都掉了一下,连道:“啊我不知道,哥哥没事吧?” “不是太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于是,爱面子的许沉直接请了一周假没去学校,甚至几乎没有出过他自己的屋子。连吃饭都是佣人将餐盘放在他门口,他自己趁没人时将食物端进去。 舒姌愣是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他的影子。 不过这一周,是她在学校过得最舒心的一周。 大概是因为许沉没来学校的关系,班上的同学渐渐开始找她说话。 有人好奇她和许沉的关系,大着胆子问她。 舒姌不想与人多聊这个话题,就跟之前骗金卯时一个说辞应付他们:远房表妹暂住他家。 大家纷纷当了真。 有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单纯崇拜许沉的小女生偷偷问她许沉平时喜欢什么东西。 舒姌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小女生们叽叽喳喳说下个月25号是许沉的生日,想拜托她去问问,到时代她们将礼物送给许沉。 舒姌的女生缘从小到大也没好过,第一次突然有这么多小姑娘围着她转,她一时有那么点心软。 于是周日晚上,她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关于许沉喜欢什么,她先是去悄悄问了宋叔,再然后去问了好几个佣人,连保镖都没放过。结果大家说的都不太一样。 舒姌最后只能去问秦婉。 秦婉正在看电视,听到舒姌的问题,心里第一个反应是高兴,以为舒姌想给许沉提前准备礼物。 正好休养了一个星期终于退敏的许沉从楼上下来,无意路过这边时,秦婉专门提高了声音问:“姌姌想送哥哥礼物呀?” 许沉侧脸看过来。 舒姌在秦婉旁边有点囧。 许沉脚步顿了顿,脸上似乎不怎么高兴,看着她们来了句:“多管闲事。” 秦婉担心两人最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瞬间破灭,连忙打圆场。 许沉上楼的时候,刚好有个中年佣人打扫完楼上端着个盆子下来。 佣人跟许沉打了声招呼,许沉对她点点头,脸上还算和颜悦色。 佣人身子一僵,回头看他背影,刚才她是不是见了鬼? 这大少爷怎么回事?一个星期不出门闷出毛病了?还知道回应他们了? · 许沉回校正常上课后,舒姌的人缘又不好起来。 舒姌暗自下定决心,这次月考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国庆七天假,秦婉想带她出去玩时,舒姌以需要认真备考为由拒绝了。 孩子爱学习也不是什么坏事,秦婉只能作罢,想着寒假再带她出去好好玩。 七天假期结束,舒姌满脑子都是各科知识重点。 考试当天早上,舒姌更是好好吃了两个煮鸡蛋。 因为上次脚伤,舒姌三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秦婉最近都不让她骑车了,只让她跟许沉一个车去学校。 当然许沉也没再拒绝。 车上,跟她一起坐车后面的许沉见她还在翻书。 “紧张?” 舒姌头也不抬道:“嘘,别说话。” 许沉好心提醒她:“你这样可能会考不好。” 舒姌总算抬头,复杂看他一眼。 如果可以,她好想给这乌鸦嘴来上一巴掌。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一个不好好学习只等着继承矿场的大少爷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凡人的! 虽然只是普通的月考,但学校还是当正式考试一样分了考场,几个班拉通了打乱顺序。 顺序是按照上次期末成绩来的,学霸们都在前面两个考场,学渣们都在最后两个考场。 舒姌因为是转学生,只能分到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排,跟蒋珺郑鸣一个考场。正好郑鸣坐在她前面,蒋珺坐在她左边。 考试都是单人一桌,蒋珺跟她隔了个过道。 监考老师暂时还没来,考场乱糟糟的。蒋珺凑过来悄声道:“舒同学待会行行好,给我抄抄卷子呗,选择题就行。” 蒋珺向来不在乎成绩,每次考试都是瞎应付,只蒙选择题蒙对几个算几个。这次要不是他老爸看不下去,扬言这学期成绩再不进步,直接断了他零花。不然他是真的懒得作弊。 以为这位一直对他不怎友好的小姑娘会拒绝,没想到舒姌十分仗义点头应好。 蒋珺当即被感动了一下,夸张道:“我的亲姐姐诶!” 他这一声让考场里其余人都看过来。 郑鸣这次也不想再当全年级倒数第一,当即道:“我也要我也要。” 左右不费事,舒姌答应下来。 她环顾教室一圈,二十来个人,却没看见许沉。 只当他可能比蒋珺这几人成绩稍稍好一点,勉强挤进倒数第二个考场。 不知道是不是新学期第一场考试,出题老师为了不打击大家学习的积极性,出的考题倒没有舒姌想象中的难,基本上认真听了课好好复习都不会考太差。舒姌做题做得还算得心应手。 考试持续一天半,上午考语文数学,下午物理化学英语,第二天上午政治历史,下午正常上课。 除了数学她做得稍慢点,其他都还好,做完就把卷子敞开,好让蒋珺和郑鸣都能抄到。 他们抄卷子,她就无聊开始环顾教室。 这个考场的学生似乎都没什么战斗力,压着卷子该睡觉的睡觉,有些好点的动两下笔做做样子。 监考老师通通只当没瞧见,看来是已经放弃了这最后一个考场一群不知民间疾苦的少爷小姐们。 老师只在看见蒋珺和郑鸣两人抄得一点不低调时多留意了两眼,心里觉得好笑。一群年级吊车尾的人能互相抄个什么成绩出来,到时候你错我错大家错,她都懒得费口舌去管。 贵族学校招生向来是不在多而在精,初三只有三个班,人数加起来才101人。 周二上午考完,老师们下午就把试卷全部批了出来,周三上午直接出了年级成绩排名表。 桑萍这天早上十分的高兴,拿着成绩表进来都是哼着愉快的调子。 她一来就拍了拍讲台说:“成绩出来了,这一次,我们班平均分终于不是最后一名了!” 桑萍平时说话都挺温柔,今天这激昂饱满的声音一出来,给人形容一种反差,有些闹腾的教室瞬间安静不少。 “初三了,大家总算比以前懂事了,知道成绩的重要性,就连我们班总是考倒数一二的两个同学这次都有了显著的进步。” 她先卖了会儿关子,毕竟好不容易全班能好好听她讲一次话。 她重点表扬了原本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郑鸣蒋珺两个人,两人在年级的名次提升了十几名。要知道,年级总共才101人,从最后提升个十几名对于他们这些从不爱学习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两人被桑萍夸得不太好意思,目光不由偷偷落在舒姌背上。 许沉见两人这副模样,差不多猜出个七七八八,心里冷哼一声。 班上三十一个人,桑萍念成绩是由后往前念。 舒姌着重只注意听三个人的成绩,自己,童笑和许沉。 结果桑萍念到全班第五,年级第二十的童笑时,许沉的名字还没出现。 舒姌都差点怀疑桑萍是不是太激动给念跳行了。 直到她念到全班第二名时,舒姌一个激灵,因为桑萍念的是许沉的名字。 总分710,全班第二,年级第二。 舒姌听到这里差点心里阴暗怀疑是不是这学校老师搞了什么暗箱操作。 许沉这种从不做作业,书也不爱看,上课似乎也不怎么听的人为什么还能考第二名??? 假的吧! 就这样,桑萍还叹口气很遗憾地说:“退步了啊,为什么作文不写呢?” 舒姌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所学校语数外三科都是120的满分,其余四科则是百分制,总分加起来760。 语文作文占分40,许沉不写作文却考了这么个分数,也就是说他除作文外,七科加起来一共只扣了10分。 这是什么概念,舒姌有点绝望。 当桑萍念到她的分数时,她更绝望了。 “第一名是我们的新同学舒姌,711分,大家鼓掌。” 啪啪啪啪,全班掌声响起来。 就多了一分,她还写了作文。 舒姌第一次没有第一名那种实至名归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都是许沉给她带来的。 她以前不怎么相信有天生神童这么一说。因为在之前的学校,大家都说她是学霸学神的时候,她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私下付出了多少时间和努力才能稳定保持这么个成绩。 但许沉不是。 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没见他看过书,也从没见他做过作业。 舒姌被这种所谓的天赋给打击到了,要是下次许沉随便写点作文,她都只能靠边站。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上天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似乎全天下的好处都全给一个人占了。 家里有钱有势就算了,为什么脑子还比他们聪明? 舒姌往后看了许沉一眼。 许沉也看见了她,微扯了扯嘴角。 舒姌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第30章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这次考了第一。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总被各科老师唾沫攻击的头排位了! 她刚一这么想完,桑萍就开口道:“这次月考后,老师会根据大家的成绩进行调位置,就按照成绩表的顺序来吧。” 舒姌还在想按照成绩表的顺序是个什么顺序,桑萍就继续说道:“舒姌跟许沉坐第一排,依次往下就按这个顺序,我把成绩表贴在前面张贴栏上,给大家十五分钟的时间自行换位置,这次班上最后一名的同学只能坐在讲台旁边来。” 舒姌:“……” 桑萍的话刚一说完,许沉的手就开始往抽屉里伸,似乎准备挪位了。 蒋珺见到他这动作,一脸痛心道:“啊,沉哥啊,你要抛弃我了吗。” 许沉将自己那一叠新崭崭的书抱上桌,受不了他。 “滚。” 蒋珺似乎还想说什么稍微挽留一下,最前面的舒姌突然举手道:“老师,我想跟童笑坐可以吗?” 她这话一出口,班上都安静了,全班几十双眼睛在她和许沉还有桑萍脸上来回扫。 蒋珺听到这话又瞥见许沉突然顿住动作,脸憋得通红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忍不住心道:兄弟,你也有这一天啊。 桑萍看了看舒姌,又看了看后面的许沉,有些为难。 之前舒姌伤了脚后,秦婉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舒姌在学校的情况,还让她尽量将舒姌跟许沉安排在一起,好让两个孩子有个照应。 不过眼下,桑萍见舒姌这么认真跟自己申请,又看看平时最认真听讲的童笑,印象中两人似乎玩得不错,坐一起应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而且许沉那大高个也让她有点头痛,坐前面肯定会挡后面同学的视线,舒姌这么小个个子,坐后面也不太现实。 桑萍想清楚这些,最终点头:“好吧,那就舒姌跟童笑坐,许沉还是跟蒋珺坐后面,其余同学继续换位置吧。” 舒姌和童笑都挺高兴,当即收拾书包搬座位。 许沉手从自己那沓书上离开,背靠着椅子冷冷看着最前面麻溜换位置的人。 她笑得很得意。 蒋珺好不容易能看见许沉这副模样,不由在他旁边骚:“哦哈,被嫌弃了啊,看来只能咱俩继续携手相亲相爱。” 末了还不忘充一句:“放心,兄弟一辈子不嫌弃你。” 许沉黑了脸,“闭嘴。” 蒋珺收了收自己的不正经,小声道:“让你端着,这下玩脱了吧,人不要你做同桌。” 就在许沉拧眉抬手似乎又要来别他头的时候,蒋珺快速坐直身子,笑得一脸自信:“等着,兄弟我出马了。” 舒姌搬完位置就去了洗手间,桑萍则被年级主任叫出去说事。 童笑正在整理自己的书本,有人突然拍了下她肩膀,童笑吓得一个激灵,扭头。 蒋珺站在她旁边的过道,单手撑桌子,笑嘻嘻道:“同学,跟咱沉哥换个位置呗。” 蒋珺的个头跟许沉差不多高,家里有钱,穿着很潮,人其实挺帅。 童笑很少跟男生说话,一脸紧张道:“我……我,姌姌会不高兴的。” “你不换的话,沉哥会更不高兴的。” 面对“恶势力”的威胁,童笑抿抿唇还是坚持道:“那等姌姌回来再说吧。” “唉呀,你就换嘛,跟我坐,我罩你,什么方甜高昕都不是事儿。”蒋珺扬扬下巴,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怕成这样,还念着自己小姐妹。 “我,我还是想跟姌姌坐。”她声音越发小了,不敢去看蒋珺的眼睛。心里只盼着舒姌快些回来,她快应付不下去了。 “行吧,”蒋珺耸肩,“你俩坐。” 见人总算走了,童笑吊在嗓子眼儿的心才总算落下去。 蒋珺回到后面,注意到许沉的目光,他无奈道:“看我做什么,人小女生不愿意搬我能怎么办?” 童笑之前那口气刚松下去,后面突然“咚”一声吓得她连忙转头。 只见蒋珺将一堆书放在她后面的桌上。 蒋珺对她挑挑眉,又转身回到后面伸手去搬许沉那一堆,抱过来放在二排靠墙那张桌上。 没过多久,许沉起身走到前面来,直接坐进去。 蒋珺坐在童笑后面,跟她笑道:“这下好了,我可以沾沾学霸们的福气,先定个小目标,年级前五十。” 童笑:“……” 原本该坐这两个位置的同学见此,只能沉默着往后面顺挪,学校大佬惹不起还躲得起。 舒姌上完洗手间回来,桑萍也刚好跟年级主任说完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看见突然搬到前面来的蒋珺和许沉,两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蒋珺见到她们,笑道:“老师,我爸要求我考年级前五十,我得让几个学霸带我一起学习。” 桑萍见往年总是班上倒数的蒋珺都这么有学习精神了,一时感动不已,连连点头:“好,好,很好,老师很欣慰,大家都应该向你学习。” 蒋珺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为了许沉这次牺牲简直太大了,得找机会好好宰他一顿。 舒姌坐在第一排靠墙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后面冷飕飕的。 反观童笑,更是正襟危坐,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刚毕业参加面试的大学生。 张贴栏就在舒姌靠的这面墙上,舒姌一抬头就能看见刚贴的成绩表。 她看着自己名字下面那个除了语文和历史,其余科全满分的妖怪,一时心情复杂。 她忍不住扭头看许沉。 许沉正微抬着头看那张成绩表。 他这个动作使得他下颌线条更为清晰明朗,喉结明显。 注意到前面的人转过来,他收回目光看她。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水果混合着一股奶香味,很淡却很好闻。 舒姌笑着问他:“有学习秘诀传授一下咯?” 许沉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快,不咸不淡回了两个字:“天赋。” 舒姌磨了磨牙,脸上的笑快挂不住。 蒋珺见此赶紧道:“唉呀,别听他胡说,许叔叔对他成绩管得严,以前每个寒暑假都请了老师监督他,初中大部分该学的都比咱们提前学过一遍了。” 舒姌看向蒋珺。 蒋珺继续道:“知道咱班上课为什么能这么安静嘛?” 舒姌摇头。她一直觉得这个班挺神奇的,平时闹得不行,就连桑萍讲事情的时候班上都安静不下来,反倒是每次科任老师正式讲课的时候,整个班就跟按了什么机关,异常安静。 蒋珺见她感兴趣,得瑟道:“我们沉哥平时也是会听讲的,不然就咱班这情况,上课能安静下来才怪了。” 舒姌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瑟的,许沉听讲又不是他听讲,整得跟他自己很骄傲似的。 蒋珺这话让前面的童笑不由想起初一下册时发生的一件事。 数学课上,老师在讲一道有难度的大题。当时班上闹得不行,老师招呼几次都招呼不下来。 就在教室闹腾声达到鼎沸时,书本砸桌子的一声重音宛如爆破,大得吓人。 全班包括老师都朝声音源头看过去。 只见最后排的许沉冷着脸沉声:“不听的直接出去。” 整个班上霎时安静。 也就是那时大家才知道,每次看起来毫不费力考年级第一的许沉原来上课还是会听讲的。 舒姌知道这事后,总算受到一点安慰。 这天放学在车上,她忍不住问许沉:“哥哥,你为什么不写作文呀?” 许沉看她一眼,随口编了句:“笔没墨了。” 这理由舒姌是不信的,但他不说,她也懒得再问。 总之她就这么稀里糊涂捡了个年级第一,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能在这学校当年级第一的机会。 舒姌去许沉房间做作业的时候跟他提起之前考第一名他答应过自己的那件事。 许沉问:“QQ多少?” 舒姌上次被他翻了手机,不由有些警惕。 “关QQ什么事?” “拉你进群。” 舒姌这才把号码说给他。 两人加了好友,许沉把她拉进班级群。 蒋珺率先出来欢迎。 班级群没有老师,全是学生,舒姌进来后刚好三十一人。 许沉亲自将人拉进来就已经明摆着同意大家跟舒姌说话了,同学们很有眼色,纷纷热烈欢迎并恭喜她这次考了第一名。 舒姌回了谢谢。 周四这天,舒姌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连课都听不进去。 好在月考刚过,最近两天各科老师都只评讲试卷不讲新课。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腰酸肚子疼,心情很不好。 直到下午第四节课快结束时,她明显感觉到一股异样。腿小心翼翼往旁抬开,她低头看自己的椅子,心里卧了个槽。 最后这几分钟,舒姌过得很是煎熬。放学铃终于响起,童笑收拾书包,旁边的舒姌却一动不动。 童笑有些奇怪:“姌姌,你怎么了?” 舒姌摇头:“没什么,我腿麻,就想坐一会儿。” “那我等你。” “不用不用,”舒姌忙拒绝,“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童笑不疑有他,背起书包笑着跟她挥手:“好吧,那明天见。” 舒姌连连嗯声。 十分钟后,教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舒姌转头,看见许沉还坐在后面,愣了愣。 许沉见她今天特别反常,皱眉问:“还不走?” 舒姌沉默几秒,语速特别快:“我裤子脏了。” 在她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舒卿为以防万一,提前给她科普了一些关于女孩子发育过程中的生理问题。 今天舒姌除了觉得有些尴尬外,其实蛮淡定的。只是屁股上那滩东西实在让她起不了身,只想着等教室的人走完了,拿水将凳子擦干净,用书包挡在屁股后面再走。 许沉愣了一下,刚想说你不是穿的裙子吗。结果见她这副蔫儿蔫儿的模样,又想起今天一整天她似乎都有些反常,最后联想到她刚才那句话。 许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舒姌眼尖的发现,这人耳朵突然有点红了。 第31章 舒姌刚想说你耳红什么,眼前突然一黑。 一件外套将她脑袋和上半身罩了个严实,鼻息间满是淡淡的薄荷味。 “外面等你。” 舒姌扯下头上外套,只见穿着件黑色短袖的人往前面出去,顺便还关了门。 手上的黑红色外套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舒姌纠结一会儿才站起来将外套系在腰间,去卫生角拿布接水擦椅子。 将近十月中旬,天已经彻底转凉。教学楼下的梧桐树叶黄了,风一吹,洋洋洒洒落满地。 许沉站在走廊看着,耳朵上的烫渐渐散去。 忘带手机的郑鸣从校门口匆匆忙赶回来,见到独自站在教室外走廊的人,脚步一顿,打了个招呼。 话音刚落,他抬手去推教室的门。 “站住。” 郑鸣的手还没碰上门,这冷不丁的声音叫得他身子一抖,转头。 “怎,怎么了?” “等会再进。” 许沉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 郑鸣不知所以然的哦一声,也没去问缘由。 许沉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 没过多久,教室的门开了。 许沉和郑鸣听见动静转头。 舒姌背着书包见廊上两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她尴尬抬手,试探招呼:“嗨?” 郑鸣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看着她腰上系着的那件眼熟的外套,问:“舒同学,你冷吗?” 舒姌呃一声,说:“有点。” 郑鸣挠头,又看了眼许沉身上单薄的短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怎么总是怪怪的。 舒姌在车上依旧坐立不安,生怕把许沉的外套和车给弄脏了,屁股只坐了一点点。 当司机在红绿灯刹车时,舒姌身子惯性往前倾,忙抬手去抓前面坐垫。 许沉眉微拧,“坐好。” 舒姌哦一声,一屁股坐实。 她腰杆酸得不行,一回去就奔着秦婉去。 秦婉一脸欣慰说她长大啦,然后递给她一口袋东西,教了教她。 舒姌提着口袋回自己房间,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一只手挡过来。 许沉站在她房间门外,声音寡淡:“衣服,拿去丢了。” 本想自己洗了还给他的舒姌懵懵懂懂哦一声,解下来给他。 许沉提着那件外套回自己屋子,在垃圾桶旁边站一阵,最后去了洗浴间。 他随手拿个盆,将衣服扔进去,倒了洗衣液蹲在地上搓。 少年的眉毛逐渐拧成一团,最后骂咧一声:“就你破事多。” 一抹绯色逐渐染上耳根。 明明入了秋,他却觉水有些烫手。 · 周五早上,舒姌的眼神从早餐开始就不住往许沉身上瞄。 直到下了车,在校门口,舒姌小声问他:“不是丢了吗?” 许沉瞥她一眼,淡声:“同款,懂?” “哦。” 这天下午有体育课,舒姌不舒服就请了假在旁边坐着。 这所学校的体育课倒跟以前她读过的学校差不多。 体育老师先组织大家慢跑两圈操场,后面三十分钟自由活动。 体育委员去借器材,爱运动的就打打羽毛球乒乓球篮球。 大多女生不怎么爱动,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看帅哥,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自从那次校长全校点名通报后,虞静就变得异常沉默,身边也没再有太多女生围着她,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坐在一边发呆。 当然还是会有男生上去献殷情,虞静却是爱搭不理。 反观刘美美,虽然也被点名批评,却依旧有女生和她玩。 舒姌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虞静以前是靠什么维系跟女生之间那脆弱的友情。 自她被许沉拉进班级群后,班上的女生就爱主动过来跟她说话。 刚开始舒姌还会高兴一阵,后来发现她们跟她说话总是三句离不开许家和许沉,舒姌对她们的热情就淡了下去。 朋友这种东西,宁缺毋滥。 舒姌最终没耐心理会她们,依旧只喜欢跟童笑待在一起。 两人正聊着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动漫时,高昕就带着方甜过来了。 童笑身子不自觉僵住。 方甜读的二班,二班这节也是体育课。 方甜笑嘻嘻凑过来坐在舒姌旁边,十分自来熟。 “牛啊舒姌。” 舒姌和童笑都看着她,不明所以。 方大姐头说话向来不避讳什么:“虞静都被你搞下台了,今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舒姌:“……” “怎么,”方甜挑眉,“看不上?” “我不当大姐好多年。”舒姌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刘海,语气平淡。 “谁让你当大姐了,”方甜乐不可支,“姐妹懂不?” “不懂。” 舒姌不太懂怎么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意,况且之前自己还跟她们动过手。在她的认知里,女生跟男生不一样,男生可能是不打不相识,女生却是记仇记到死。 方甜抬手勾住她脖子,“这就没意思了啊。” 这动作让舒姌恍惚想起以前的陆星瀚,动不动也这样勾她脖子。 方甜继续道:“跟我当朋友可比跟你们班上那些爱跟你打听许家大少爷的人有趣多了。” 舒姌:“比如欺负同学?” 方甜笑着打哈哈:“之前就是无聊玩玩,我又不经常干那事。” “那你跟童笑道个歉。” “道了歉咱就是朋友了!” 舒姌看着她,有些不明白这人为啥想跟自己套近乎。 大概是舒姌眼神戏太好,向来跟人眼神交流无能的方甜竟也看出她的意思,“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就是挺喜欢你的。” 舒姌淡定提醒:“我性别女,爱好男。” “想什么呢,”方甜笑,“我说喜欢你的性格。” “我已经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舒姌用上最近看的一本霸总小说里一句经典台词。 方甜似乎也看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她转脸对童笑道:“对不起咯。” 童笑忙摇头:“没,没关系。” 舒姌下意识看了眼斜对面的虞静,想到什么。 “你跟我走这么近,想气虞静?” 方甜挑眉:“我有这么明显吗?” “有。” 舒姌不太清楚女生之间的友谊到底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稀里糊涂就这么跟方甜化干戈为玉帛。 方甜爱串门,几乎每次下课就会过来找舒姌,直接一屁股坐在她桌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大多时候都是方甜在说,舒姌光听着。 有一天大课间,方甜聊着聊着就聊到男生头上。 方甜先问童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类型。 童笑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说没有。 方甜来了句没意思,然后就问起舒姌。 舒姌想了想,说:“有钱吧。” “年纪轻轻这么现实?” “毕竟印在钱上那个是我男神。” “……” 坐在后面的蒋珺笑得捶桌,连道:“我有钱我有钱,你看我怎样?” 舒姌扭头,上下打量他几眼,“算了吧。” “怎么?” “桃花眼花心,我不想跟小三小四小五斗智斗勇。” “我去,谁花心了,我到现在连小女生都没抱过。”蒋珺抗议。 许沉听到这里,看手机的手顿住。 “有钱就行?” 大家原本聊得还算欢快,被许沉这么突然一介入,几人纷纷熄火。 舒姌眨眼看他,试探道:“那以后你帮我把把关咯?” “行啊。”许沉答应得很快。 蒋珺撑着脸来了句:“那就甭想嫁出去了。” 几人的目光刷刷集中在他脸上。 蒋珺耸肩:“开玩笑开玩笑。” 也就是后来,舒姌回忆起这一天的场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 离25号越来越近,舒姌想了想,还是趁着周六去商场挑了个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礼物提前准备好。 许沉16岁的生日秦婉还是很重视的,正好10月25那天是周六,秦婉直接在S市最有名的大酒店定了席。 亲朋好友邀了个遍,连班上的老师同学甚至校长都请了过来。 班上除了虞静和刘美美借由身体不舒服没来之外,其余人都很给面子的到了场。 让舒姌意外的是,这天竟然还有一些在电视上非常眼熟的明星演员到场,红包一个比一个包得厚。 现场很热闹,还有歌手专门为许沉唱了生日歌。舒姌坐在许沉旁边,却明显感觉到他不怎么开心。 有钱人的快乐她想象不到,有钱人的烦恼她也想象不到。 她不知道像许沉这样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人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 宋叔让人将今天收到的生日礼物一件件往许沉房间搬。 舒姌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许沉看着她背影,连连皱眉。 不送礼物就算了,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说。 他一回房间就仰躺在床上,礼物堆了一堆,他一件都懒得拆。 每年都是这样,无聊又枯燥。 昏昏沉沉间,敲门声响起来。 许沉懒得动,只当没听见。 没过多久,又一声接一声响。 听那节奏,他就知道是谁。 他抓了把头发,起身开门。 女孩抱着个黑色大礼盒站在门口对他笑:“生日快乐呀哥哥。” 许沉微低着头看着她。 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对他笑起来也能有几分真心。 他伸手接过,关了门。 舒姌站在重新紧闭的房门前,撇嘴。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明明全天下的好处都给他占了,全部人都围着他转,就这样还耍少爷脾气。 许沉将礼物盒放在书桌上慢慢拆开。 一个火红色跑车模型。 边角很劣质,一看就是盗版。 许沉看了这模型好一阵才将它收进一个专门保存模型的玻璃箱里,将它放在博古架的最中间。 在一堆正版精致的模型中,它独树一帜。 第32章 周日,秦桉在自家别墅为许沉办了一场生日会,只邀了平时玩得好的兄弟伙们。 昨晚在酒店时,秦桉也邀请了舒姌。 舒姌当时很奇怪,问他为什么周六办了周日还要办一次。秦桉悄声跟她说今晚只是姑姑单纯的撑场面,顺便利用这走动关系交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玩的。 每年许沉真正的生日宴都在后面一天,他们一群玩得好的同龄人会私下办个聚会,好好放肆玩一顿。 舒姌对于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的聚会不是很感兴趣,当时就找了借口拒绝。 结果今早,许沉走之前不由分说地将她叫上车,司机驱车一路至秦家的郊区别墅。 别墅里还专门布置了一番,很有生日宴的气氛。 舒姌跟着许沉进去时,门边突然蹦出几个拿着□□的男生。 “砰砰”几声,金箔碎纸片洒了她和许沉满头满身。 别墅里约莫十来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舒姌只认识蒋珺郑鸣和秦桉。 全场就舒姌一个小女生,她坐在沙发上默默听他们说话。 没聊几句,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别墅内的家庭KTV。 舒姌坐在角落,安慰着自己的耳朵。 大家的歌唱水平参差不齐,天籁和魔音轮换着来。 秦桉嚎完嗓子,就将话筒递给许沉。许沉没接,只朝舒姌的方向扬扬下巴,秦桉会意。 他朝坐在角落一心吃水果的舒姌走过去,话筒伸到她跟前。 “小妹别光吃啊,来唱首歌呗。” 秦桉说完,蒋珺也跟着道:“是啊,嗨起来啊!” 舒姌见不好拒绝,只能接过话筒,说:“我很少唱歌啊。” 大家:“没关系。” 舒姌去屏幕上点了首小时候看的一部动画片尾曲。 这部动画片当年还算火,经典台每天下午都会固定时间播出。 欢快的前奏一出来,大家都觉得耳熟。 舒姌拿着话筒开始认真唱起来: “别看我小别看我小,我有雄心志气高……” “别看我小别看我小,小得让你找不着,当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把你吓一跳吓一跳……” 舒姌唱完后才察觉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大家都看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舒姌还在想着自己刚才唱得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结果秦桉没忍住一个爆笑,手“哐哐”砸了好几下沙发。 “这车开得,你要笑死我们吗?哈哈哈……” 舒姌:“……” 她忍不住去看坐在最中间的许沉,结果这人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看。 搞什么名堂? 蒋珺见她一脸不理解,笑够了才说:“没事没事,男生才懂的段子。” 舒姌不是傻逼,见他们这模样,又联想了一下歌词,“呃”一声道:“小时候听挺好听的哈……” 蒋珺笑说:“是啊,结果现在听就变味了。” “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哈哈哈哈哈……” 舒姌被他们笑得再也不想唱了,将话筒还给秦桉,继续吃她的水果。 男生的快乐她不懂。 笑完后,有人点起了烟。 秦家的KTV也是封闭隔音式的,没过多久,烟雾在屋子内弥漫开。 舒姌被呛得脸红,不免看了那人一眼。 她吃东西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抽烟。 许沉注意到这边,踹了那人一脚,“掐了,难闻。” 那人忙熄了烟。 从KTV房间出来,大家回到客厅,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玩跳舞机的玩跳舞机。 大家都在狂欢时,舒姌眼尖的注意到一个少年背着把吉他从这边经过,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子遮住了头发,看着也就最多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冷眼看了下这边,转身上楼。 眼尾那颗胭脂痣令人过目难忘。 明明面容精致,气质却阴郁异常,使他整个人复杂又矛盾。 舒姌就这样直直看着他上楼,仿佛所有的热闹与欢乐都与他无关。 秦桉转眼见舒姌似乎对那人感兴趣,不由出声打断:“看啥呢小妹。” “刚才那个人是你哥哥吗?” “我可没这么个讨人厌的哥哥。” 周围几个男生似乎也对那人有几分兴趣,纷纷问是谁。 秦桉翘着二郎腿,微扬着下巴。 “程烟听说过吧,自杀的那个女歌星,是他妈。总之这人就是个扫把星,他姥死了,我爸非要把人接过来。” 舒姌看着秦桉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来的厌恶,问:“你很讨厌他啊?” “废话,”秦桉扔了牌,“我迟早让他滚出秦家。” 舒姌皱了皱眉,下意识说了句:“不好吧?” 秦桉先是看了眼自家表哥,这才看着舒姌,挑眉:“怎么,你还同情上了?” 说完他便笑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桉和舒姌有些相像,笑起来时都是一副纯真的模样,外表很有迷惑性。 “不过这扫把星长得的确挺有资本,你这种小姑娘见了想维护一下也正常。” 舒姌不搭话了。她没法跟秦桉讲道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她只是出于那么一点感同身受或者说是惺惺相惜这才多提了句。 回去的车上,舒姌透过车窗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突然有些想家。 “你这身份还想管秦家的事?” 耳边这道声音促使舒姌转头。 许沉坐在她旁边,身上有些酒气。 舒姌仔细回想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她还未来得及答话,许沉又开了口:“喜欢那张脸?” 舒姌回忆着之前在秦家别墅那个第一眼的确惊为天人的少年。 那张脸确实很好看,和天生冷硬气质的许沉很不一样。那个人的面庞线条偏柔和,如果不是眼神太冷漠,那一定是一双漂亮又多情的眼睛。 舒姌微微低头,轻声说:“就是觉得,他和我挺像。” 许沉看着她抠指甲的模样,看了良久,才道:“少想些有的没的。” 舒姌哦一声,语气却有些丧。 “我对你不够好?”许沉皱眉看她。 他不喜欢她这样子,也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舒姌想了想最近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没有刚开始恶劣,赶紧摇头。 “所以,你们哪里像?” 舒姌呃一声,看他道:“长得好看?” 许沉:“……” 许沉生日才过没多久就迎来了变声期,声音粗糙沙哑很不好听,许沉的话变得更少。 在学校时,一个字能解决的事绝不多说第二个字,其余事项都是蒋珺在替他传达。 舒姌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爱面子,不就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变化吗,你有我有大家有,有什么好在意的。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这么吐槽。 十一月中旬时,迎来了半期考试。 舒姌跟许沉在一个考场,许沉就坐在她后面。 这次考语文的时候舒姌特意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正在写作文,洋洋洒洒写了大半篇还在继续。 他的字跟大家不太一样,应该是练过,笔划和字形都非常好看,一点也不像初中生的字。 舒姌估摸着这大概还能加个卷面分什么的。 碰上这么个怪物,她已经不奢求考年纪第一了,退而求其次,哪怕第二名也好。 可惜这学校卧虎藏龙,成绩好的都很努力,舒姌这次在班上虽然是第二名,但在年级却是第三名。 年级第二是金卯。 因为半期考试前三名都有丰厚奖学金。 舒姌一早就在郑鸣那里听说过,这人每次为了学校各种奖金都会化身拼命三郎。 舒姌都能想象出他挑灯夜读的样子。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舒姌变佛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第一什么的还是不要强求了,反正她也比不过。 看看许沉拉金卯和她那断层的分数,她就已经认清了现实。 桑萍把试卷讲完刚好下课铃响起。 方甜准时过来串门。 这天,方甜看了舒姌好半天才问:“你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吗?” 舒姌说:“宝宝霜算吗?” 离冬天越来越近,舒姌最近都喜欢擦点宝宝霜防止皮肤干燥。 方甜有些不信:“我怎么感觉你变漂亮了?” 舒姌疑惑:“有吗?” 她天天自己看自己,什么变化都看不出来。 方甜转头去问童笑:“你觉得呢?” “有,有的。” 舒姌夺过方甜总喜欢拿在手上的小镜子,看了看,说:“看来以后会有一堆男生追我了?” 方甜好笑道:“难道没人追过你吗?” “有啊,”舒姌叹气,“以前班上最丑的男生说,他可以跟我凑合凑合。” 方甜笑得不行,“那你应该揍他一顿,然后骂他眼瞎。” 舒姌笑得有些无奈:“不过我以前是真的丑呀。” 小时候她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明明他们两个长得都不差,可到她这里就几乎没眼看了。 许沉左手撑着脸,右手转笔,听着她们日常聊天,能在只言片语里,听到她的过去。 那是他不曾参与进去的曾经。 舒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转笔,只是不够熟练,转着转着就掉到地上。 她弯腰去捡。 许沉抬手覆在桌角。 蒋珺注意到他这动作,微微挑眉。 就这么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美腻少年是系列文《只要你乖》的男主!!他是属于顾熹小姐姐的!! 第33章 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增长渐渐抽条还是因为许家将她养得太好。 十一月底时,连秦婉都拉着舒姌认认真真看了一圈,说她越来越可爱了,以后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S市的冬天来得快,秦婉又带她出门去买了一堆冬款新衣,价格在舒姌看来都贵得吓人。 舒姌觉得秦婉大概是将她当成了洋娃娃,就像小时候她也爱亲手给自己洋娃娃穿衣打扮一样。 买完衣服出来,秦婉见舒姌及腰的头发,不由问了句:“姌姌要去剪剪头发吗?” 舒姌说:“好。” 头发太长也不好,每次她洗头要洗很久,有些浪费时间。 秦婉带她去了一家高级发廊。 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店长亲自过来热情招呼她。 秦婉将舒姌拉到跟前,对他说:“帮我女儿设计个合适的。” 店长端详了舒姌一会儿,直夸她眉眼好看,于是给她做了个梨花烫。 今年流行薄薄一层空气刘海,店长也给舒姌弄了个。 弄完后,秦婉很满意。 舒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时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变好看些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餐桌上,许沉时不时看向舒姌。 舒姌被他看得不自在,不由回看他几眼。 看谁先不好意思。 两人的小动作没逃过秦婉的眼睛,秦婉笑道:“小姑娘就是得好好打扮,这一打扮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许沉拿筷子的手顿住,来了句:“初中生有什么好打扮?” 语气有些不爽。 秦婉微斥道:“你懂什么。” 转脸对舒姌笑道:“姌姌别在意,哥哥什么都不懂。” 舒姌摇头:“没事。” 她已经习惯了。 她大概有些摸清了许沉的脾气,嘴上不饶人还见不得秦婉夸她。 不过她也挺理解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家突然多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屁孩来分走母亲的宠爱,她也是会嫉妒的。 周一这天,舒姌跟许沉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大家的目光纷纷朝她看过来。 从小就这样,如果班上有谁突然换了发型,大家都会忍不住去看那个人,大概是觉得新鲜。 舒姌早有心理准备,坦然坐在位置上,任由大家打量。 童笑小声对她道:“姌姌,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舒姌的脸小,皮肤白,头发丝又细又软,这个发型的确很适合她。 舒姌伸手去揉童笑的脸,笑道:“别说了,你们再夸我,我怕我会骄傲。” 童笑的脸带着婴儿肥,舒姌很喜欢双手去捧她的脸,揉揉捏捏,手感很好。 蒋珺见此,凑到许沉耳边悄声道:“我就说吧,你这妹妹以后一定是个小美女,你还不信。” 许沉的变声期还在继续,闻言他也不说话,只睇他一眼,心情不怎么好。 大概是男生的目光突然都集中在舒姌身上,这种感觉在他昨天看见舒姌剪完头发回来就有了预感。 就像一件原本毫不起眼却只属于他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大家发现了它的价值,于是纷纷开始觊觎。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这种不爽一直持续到放学彻底爆发。 舒姌正在收拾书包时,突然有个陌生的男生从前门进来,满脸不好意思的给她递来一个信封。天蓝色的,上面还用红笔画了一颗桃心。 舒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收拾书包的手一顿,愣愣看着那人。 刚放学不久,班上的人还没走完,见此纷纷侧目过来看热闹。 有人认出那是高年级的学长,家里也挺有钱的。 舒姌还在想到底接不接,一只手伸手过来抢走那封信。 “哧哧——”几声,信封被人撕得粉碎,随手扔在地上。 气氛有些不对,周围渐渐安静。 大家都看出许沉生气了。 眉眼相较平时多了分厉色。 男生气愤看着他,“你……” “滚。” 男生气得不行,但似乎也忌惮许沉的身份,即使被他当面撕了情书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灰溜溜离开。 许沉踩着地上碎纸片,转头睨她一眼,“敢早恋,腿打断。” 他的眼神太冷太刺,舒姌被他看得发毛,莫名有些心慌。 “不会。” 舒姌朝他笑,只是这笑在许沉眼里太假。 车上,舒姌夹着尾巴做人。 许沉今天又坐上了副驾驶,似乎在生气。 舒姌觉得他有点神经,很想对他背影翻个白眼。 又不是她送人情书,至于拿“打断腿”这么严重的话来威胁她吗? 舒姌回忆起两月前那个废弃工厂里,许沉拿着铁棍打人的样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这晚她睡得很不踏实。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教堂里正和一个无脸怪交换戒指,对面两扇大门突然打开。 许沉拖着那根似曾相识的棍子朝她过来。 周围保安拦不住他,他很快到她跟前,抬手。 棍子朝她腿上挥来。 舒姌吓得坐起身,第一时间掀开被子。 还好,腿还在。 现在已算入冬,她背上却硬生生出了层冷汗。 转头看闹钟,半夜三点半。 然后她就彻底睡不着了。 心中暗骂许沉是个神经病。 · 许沉打了大半宿游戏,他向来很少这样放纵自己,只是今天心情实在郁闷,急需找一个发泄口。 他在游戏里面疯狂杀人,几乎把把超神,舍命陪英雄的秦桉被他带上一个段,不由道:“牛逼。” 似乎意识到自己表哥情绪的反常,秦桉问:“谁惹你了吗?” 许沉不答话。 秦桉继续猜测道:“是不是小妹啊?” 平时如果谁惹了他这大表哥,那八成别想好过,直接教训了事。哪会像今天这样一反常态通宵打游戏宣泄。 再加上今天蒋珺偷偷跟他分享了一波他们教室放学时的八卦,秦桉瞬间联想到舒姌。 他突然笑道:“表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许沉:“想多了。” 秦桉却不信,反而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喜欢一个人不是挺正常吗?” 秦桉不像许沉,他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是大大方方去追,如果对方不答应,他就死缠烂打,他就不信追不到。才不会像他表哥这样,只知道偷偷摸摸,看得人着急。 许沉退了游戏,关了语音,洗了把冷水脸,躺在床上。 手机突然亮了。 他拾起手机,现在已经半夜四点。 郑鸣在QQ上发了他一串网址。 他没多想就点开。 深夜劲爆的画面带给人视觉和生理上双重刺激,他只看了一眼就关掉。 这一年QQ还没发明撤回功能,发错消息的郑鸣连连挽尊。 郑鸣:别点!!! 郑鸣:错了错了我错了!!!! 郑鸣:发错人了!我是发给珺哥的……他找我要!! 郑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许沉:…… 被这么一刺激,许沉闭上眼好久才睡着。 不知道是郑鸣手滑发错小电影的锅还是这个年纪青春期男生正常情况,许沉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关键是梦里的女主角是最不应该出现在他梦里的人。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去厕所冲了个澡,将弄脏的裤子通通扔进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哦吼吼吼吼,发出老母亲的笑声 第34章 许沉一早就提前坐车走了,秦婉只能叫家里另一个司机送舒姌去学校,心中纳闷两人怎么又在闹别扭。 舒姌坐在车上有些郁闷。她不懂许沉为什么动不动就生气甩脸子,一言不合就开始冷战,如果转个性别,他就是典型的公主病! 十二月一日正式入冬,舒姌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米白色棉服,脖子上红红的围巾遮了小半张脸。 S市的冬天和她以前居住的小城市差不多,室外总是湿冷,唯一不同的是这边偶尔会下雪。 教室开着热空调,舒姌坐下将围巾摘下叠好放进抽屉。 身后许沉和蒋珺都趴在桌上睡觉,教室安静极了。 大家几乎只用纸条小心翼翼互相传话,生怕惊扰了两人。 预备铃响起,桑萍一来便宣布了一件事。月底三十号,学校会举办一场元旦汇演,每个班需要出一个节目。 往年几乎都是虞静上的,可因上次她被校长点名批评又间接性得罪了秦婉。听说今年学校元旦演出会邀几个大股东来当评委,秦婉也在受邀之列,桑萍是万万不敢让虞静去的。 她看了一圈班上的人,笑道:“今年就让我们班新同学舒姌准备个节目表演吧,大家如果同意就举手示意。” 班上同学们很给面子,除了还趴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两个人,其余人都举了手。 舒姌特意看了眼虞静,没想到她也举了,虽然看样子有些勉强。 桑萍很高兴,当即拍了下手说:“那就这么定了,舒姌下课跟我来趟办公室。” 本想拒绝的舒姌就这么被强行赶鸭子上架。 下课后,舒姌乖乖跟桑萍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桑萍笑眯眯看着她,柔声问:“舒姌同学有什么特长吗?比如跳舞,唱歌,乐器。” 桑萍的目光太温柔,温柔中隐含着期待。 舒姌抠抠指甲,说:“除了成绩……一无是处。” 其实她不太想去,觉得麻烦,而且一月就要期末考了,她想专心复习。 “诶,别这样说,在老师眼中,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 舒姌:“我……只学过点咏春拳,算吗?” 桑萍有些惊讶,想不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学打拳干嘛。 她犹豫一阵,又问:“还有没有别的?” 舒姌想了想,说:“唱歌吧?” “好,”桑萍连忙答应,“下周回来把选定的曲目告诉老师,老师给报上去,加油,老师看好你。” 回教室的路上,舒姌叹口气。 她从小到大,什么活动都没参与过,也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 不过她大概能猜出为什么桑萍想让她去表演的原因,道理都明白也没好拒绝。桑萍是个好老师,她也不想让她为难。 回去后,秦婉知道舒姌要在学校元旦晚会表演唱歌,对此十分重视,特意给她请了个声乐老师上门一对一指导。据说是曾经教过好些著名歌星的专业老师。 舒姌有些压力山大,她连五线谱都看不懂。 老师确定了她的音域和音色,给她挑了首适合她的歌。 老师说她还算有天分,虽然不懂谱子但却很少跑调。舒姌估摸着她大概就是看在许家面子上才这么说。 舒姌就这样跟着练了一个月,顺便懂了些基本乐理知识。 十二月三十号这天上午正常上课,下午开始彩排,晚上六点准时在大礼堂里举办晚会,这次连可怜的高三都可以来当观众。 下午的时候,秦婉来了学校,还带着专业化妆师给舒姌弄头发和妆容。 秦婉在这方面很舍得为舒姌花钱,甚至在月前还为她量身订了高定礼服,今天一并带过来。 暗蓝色的长裙,点缀着无数水钻,远远一看像个缩小版星空,光是看着就觉得贵。 秦婉给她贴了暖宝宝,让她等会好好加油,她则先去了评委席。 今天评委席上坐的都是大人物,校长和两个副校长以及几个大股东。 一共十八个节目,舒姌排在倒数第二个。 她一个人坐在后台无聊,拿着手机跟陆星瀚聊天。 经上次许沉翻了她手机以后,她就留了个心眼,注册了个小号加的陆星瀚。 陆星瀚知道她今天要唱歌,连连要她发照片来观赏观赏。 舒姌不想发,岔开话题。 两人正聊得欢快,舒姌忽然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回头。 许沉垂眸看她,表情冷冷的。 舒姌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地上。 这人是鬼吗?走路不带声的? 关键是他什么时候来的? 舒姌现在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 许沉弯腰拾起手机,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目光渐冷,唇角抿出不悦的弧度。 “这么无聊?”他嗓音粗哑,变声期很难听。 舒姌吞咽了下口水,“还好。”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为什么每次干点什么都能被他撞个正着? 许沉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看得她都快怀疑他要一拳往她脸上招呼时—— 他将手机还给她。 舒姌犹犹豫豫不敢接。 “不要?” “要要要。”舒姌没来得及多想,赶紧伸手接过,生怕他给她砸了。周围这么多人,影响不好。 许沉:“陪我去个地方。” 舒姌“啊”一声,“可我要上场了啊。” “你真想上?” 舒姌觉得他今天太反常了,小心翼翼问:“你不生气?” “你觉得呢。”他声音冷淡。 舒姌摸不准他的心思,想了想道:“那我陪你去,你就不生气了?” 许沉没答话,眼睛盯着她看。 她今天很漂亮,刘海全部梳上去,露出精致的眉眼,眼角下还贴了星星亮片。 再过一个月她就十五岁了,就像蒋珺说过的,她可能会越来越漂亮。 心思也会越来越多。 “去不去?”许沉皱眉,似乎没了耐心。 舒姌犹豫:“那……我,练了一个月,这衣服这么贵……干妈会不高兴,你……” 她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许沉抬手拉住她,将人往外面带。 后台的人看着这架势,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不远处的蒋珺见此,愁得眉毛几乎打结。本来他只是带许沉来后台给舒姌加加油打打气,知道他俩闹别扭闹了一个月,好心来让他们缓和缓和。结果倒好,这发展他也特么也看不懂啊。 眼见没法挽回,蒋珺只能认命去收拾烂摊子。 他先去通知了文艺部这边的负责人,让她去告知主持人,这边说通了后他又跑到评委席跟秦婉说了声。面对秦婉,他也没扯谎,只说许沉将人带走了,可能一时回不来。 秦婉点头,微皱了下眉,不知道许沉又在搞什么,这小子一贯不让人省心。 · 舒姌今天穿着和礼服配套的低跟鞋,她没穿过这种鞋子,走路本就有些费劲。许沉腿长步子大,舒姌被他拉得踉踉跄跄。 出了大礼堂,她实在受不了了,试图将自己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 挣扎片刻,眼见毫无效果,舒姌开口:“你放手。” 许沉当没听见。 舒姌磨磨牙,装可怜:“我脚疼。” 她声音一下子放软。 许沉停下来回头看她。 舒姌左手腕被他抓得死死的,就算这样她也没敢抱怨什么。 不知是暖宝宝时效过了还是外面实在太冷,舒姌打了个哆嗦。 裙子很长,但却是短袖。 她牙齿微颤:“哥哥,我冷。” 舒姌只希望他良心发现让自己回去。 许沉盯了她片刻,脱下羽绒外套给她罩上,动作有些生硬。 舒姌穿着他的外套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配上礼服裙子显得有些滑稽。 舒姌总算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让她回去,闭了嘴不再说话。 她现在有点生气。自己费心费力练了一个月的歌,认真准备了这么久,结果这人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就这么让她黄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许沉转身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子慢了下来。 舒姌在后面恶狠狠盯着他的背影,如果可以,她真想打他。 她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他被气炸。什么人呐这是! 许沉就这样拉着她在学校漫无目的闲逛。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是不想让她上台,也不想让人看见她。 他没去细想自己这么做的动机,但他知道自己要达成的目的。 想着之前看见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他眸色逐渐冷下来,脸上闪过一抹阴沉。 她一点也不乖,只知道骗人和装模作样。 舒姌走得脚疼,路过一条长椅时,她干脆一屁股坐下来不走了。 她单手揉着发酸的小腿,“你要去哪儿啊?” 许沉放开她的手。 舒姌看着自己的左手腕,被他抓着的地方起了红红的指痕,好难看。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 以前舒卿忙工作,也不怎么管她。来到许家,秦婉对她很放心,除了爱给她买买买和穿搭,平时也不会限制她什么,除了许沉。 管天管地不说,还限制她人生自由。明明他也就比她大一岁,装得像个严厉老父亲,他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吗? 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雪。 舒姌坐在树下的椅子上,这棵树枝叶繁茂,即使冬天也郁郁葱葱,雪落不到她身上。 但许沉站在她跟前,那个位置刚好不被这棵大树庇护。 雪簌簌落在他头上,肩上,化成水汽消失不见。 学校里灯多,周围很亮堂,今晚大家都去了大礼堂看表演,周围安静极了。 许沉朝她伸手。 舒姌吓得闭眼,以为他要扇自己巴掌。 结果他的手落到她头上,笨拙揉了揉。 “少惹我生气。” 第35章 许沉的手大,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原本化妆师精心给舒姌弄好的发型被他揉得有些凌乱。 舒姌其实不太喜欢别人摸她的头,更何况许沉弄得她不舒服,她很想挥开他的手,但想了想后果还是忍住了。 许沉见差不多了才收回手,指尖不自觉朝掌心聚拢,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的头发和他想象中一样,又软又滑,凉丝丝的像上等丝绸,很舒服。 舒姌刚想起身,人就坐在了她旁边。 椅子很长,平时能坐三四个人,许沉坐的位置离她不远不近,两人之间大概有一拳的距离。 舒姌不太喜欢单独和他待在一块,总觉得不舒服。 她想着自己要不要借口去厕所避一避时,旁边人突然开口:“生日想要什么?” 舒姌闻言有些惊讶,侧头去看他。 他却没有看她。 许沉的目光落在对面不远处的人工湖上。湖中央立着假山,雪纷纷扬扬落进湖水,别有一番景致。 其实这个地方夏天会更漂亮,大片大片的荷花在里面盛开。他之前注意到舒姌刚来这学校时,上下学路过这边总喜欢去湖边看看。 可惜冬天这片湖尽是衰败的景象,毫无生机可言。 舒姌的生日在一月底,那时候已经放寒假了。 舒姌其实不怎么喜欢过生日,觉得没什么意思还费钱。他们那边生日是按照阴历算的,每年对应的日期都不一样,所以她常常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舒卿也不喜欢过生日,她以前忙得根本没空管生活里这些细碎琐事。 舒姌记得初一寒假过年的时候,有天舒卿还认真问她几岁了。对于妈妈不记得自己几岁这件事舒姌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就像她自己也不记得妈妈年纪一样,其实没什么。只是陆星瀚却似乎很重视这些大大小小的节日,以前她的两次生日,都是陆星瀚带她去夜摊撸串,还叫上他自己那帮兄弟伙热场子。 室外红色的大棚支楞起一小方天地,串串店老板很热情,知道她过生日,加量不加价。 陆星瀚订的蛋糕花样又土有腻,厚厚的奶油最后都被大家拿来戳脸玩。一群同龄的人坐在一起插科打诨,简单又热闹。 许沉目光从假山湖那边收回,瞥见旁边小丫头脸上恬淡的笑,目光深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快乐的事。 莫名的,他觉得她想的那些,里面一定没有他。 “在想什么?”他忍不住开口打断。 女孩脸上的笑渐渐散去,她说:“没什么想要的。” 她只想妈妈快点醒过来,即使可能那个时候她会失去现在优渥的物质生活。 但她还是怀念自己待习惯的那个小城市,也习惯了跟陆星瀚他们一起玩闹的日子。 如果可以,谁愿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但是没办法,很多事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做。 从小到大,生活总是在跟她开玩笑,就像摊上个一言难尽的渣爹,就像妈妈突然出事,她举目无亲一样。 那种无助感和无力感让人很难受。 来这里已经快五个月了,她的心还是飘的。 她没法和周围人深交,总觉得自己随时会离开这里。 这种没有归属感的日子,让她有些心慌。 许沉不怎么高兴,因为她的态度和漫不经心。 他好不容易拉下面子来问她,她却给他这样一个答复。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平时没什么怜悯心的人终于有一天动了点恻隐之心想去收养一只流浪猫,结果那只猫却一点不领情一样。 “那就别过了。” 他冷着脸说。 许沉生气和不生气,高兴和不高兴其实很多时候从他的语气和说话方式里能感觉出来。 舒姌心思敏感,忙去看他脸色。 嗯……看吧,又生气了。 总是这么莫名奇妙,像捉摸不透的天气,阴晴不定。 舒姌那句“不过就不过”卡在喉咙,见他冷峻的侧脸,突然灵机一动。 双手主动去抱住他的手臂,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得很甜。 “骗你的,把你最喜欢的东西送我呗,哥哥?” 女孩穿着他的外套,手却比他凉。 她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的位置,说话时气息时不时打在他脖子上,有些痒。 她身上很香,和平时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化了妆,混杂着花香的味道。 他面色有一瞬的缓和,舒姌敏锐捕捉到了,继续试探一般晃晃他的手臂,心里乐得不行。 男生嘛,就喜欢会撒娇的小姑娘,这是以前毛子告诉她的。 没想到在许沉身上屡试不爽。 这一次许沉没有拂开她的手,静默良久才道:“好。” 雪越下越大,气温越来越低。 就连他们头上那棵遒劲的参天大树也隐隐有经不住压枝大雪的苗头。 许沉起身,“回家。” 舒姌没动。 新鞋子有些打脚,舒姌觉得自己大概没有穿好鞋的命。 许沉回头见她不动,皱了下眉。 舒姌将左脚从鞋子里蹬出来,伸出裙子在许沉跟前晃。 “破皮了,好疼呀。” 她双眉轻蹙,声音软绵绵的,似在轻轻抱怨什么。 脚后跟的地方的确已经被打破个小泡,渗出点丝丝血迹。 本来这鞋子只是有点打脚,但后来被许沉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在学校走了不少路,最后还是磨破了皮。 许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脚,大概是觉得有些冷,她的脚趾头还不安分动了动。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很细微,但不是生气。 许沉咬咬牙,下颌收紧,背对着她说了句:“上来。” 舒姌露出一抹近乎得逞的笑意,眉眼笑得像只小狐狸。 可惜没人看见她这张扬的表情变换,不然肯定要大跌眼镜。 舒姌忍住笑意,说:“你站这么高,我怎么上来呀。” 她话音刚落,前面人绷直的身子一顿,逐渐弯了下去。 舒姌穿好鞋站起来,一点也不客气地朝他背上一跳,双臂自然交叉在他脖子前用力攀住。 这个人好像没背过人,她一跳上他的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根直挺挺的木桩子。舒姌只能靠自己的双腿紧锢着他的腰身才不让自己掉下去。 她在他耳边软声抱怨道:“你会不会背人呀哥哥。” “闭嘴。” 许沉冷着脸,手慢慢抬住她的腿,迎着风雪渐渐往校门外走。 舒姌将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本来只想给自己头上挡一挡,但见身下人任劳任怨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没做那么绝。 雪淋了满头,头顶的光线突然暗了黯,有什么东西遮掩在顶上。 许沉抬眼,两截白嫩嫩的手臂支楞着他那件外套,替他挡住多余的风雪。 他的心像是突然坠了一下,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从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 明明大冷的天,他却觉周身越来越热。 今晚的校园格外安静,舒姌不习惯这样的氛围,在他背上开始东扯西问。 “哥哥,你会抽烟不?” “不会。” “那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没有。” “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 “赚钱。” “你都这么多钱了……” 这次许沉默了片刻才说—— “谁会嫌钱多?” 舒姌“哦”一声,不再说话。 她在想自己以后要干什么。 幼儿园的时候她想当老师,后来小学老师带给她的阴影太大,磨灭了所有她对这行的憧憬和向往。再大点时,她想当个歌星,妈妈知道后说她有时间做梦不如多看点书把成绩稳住。 大人们似乎总是觉得小孩子说的话都不切实际,喜欢打击式教育。 舒姌有点迷茫,盯着许沉的头顶,她说:“如果以后我找不到工作,你给我介绍一个吧。” 许沉脚步微顿,不知道她年纪轻轻怎么会想得这么远。 “行啊。” 许沉答应。 “只要你听话。” 舒姌不知道他是不是将自己当成了个比他小很多的小孩子,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差距是有点大。 许沉明明十六岁看着却像十八岁,她明明快十五岁了,可每次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和身高她都有些发愁,好像个长不大的小学生啊。 “好呀,”她笑嘻嘻凑到他耳边,“哥哥你最好了。” 答不答应都一样,她住他家的吃他家的用他家的,不听话的话迟早被赶出去。 许沉喜欢她听话的样子,即使可能她只是表面顺从,心里不知道多少花花肠子。 可他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只能凡事压她一头才会让她听话,一旦哪天她翻了身,可能都懒得理他。 回去后,舒姌先找宋叔要了瓶卸妆水就赶紧回房间泡了个热水澡。 她不想感冒,大概是因为从小身体底子差,她每次一感冒要隔很久才会好。 即使这样小心注意,舒姌第二天还是感冒了。 早上闹钟响起,她整个人头重脚轻,嗓子很不舒服,声音都变了。 早餐的时候,舒姌看着许沉没事人一样,心中羡慕嫉妒恨。这人昨晚就穿那么薄一件卫衣,今天竟然还能生龙活虎。 车上,舒姌咳嗽声不断,坐在旁边的许沉侧脸看她。 舒姌赶紧侧身靠窗离得他远远的,“别靠近我。” 许沉不悦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 舒姌:“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 许沉:“赚钱。” 舒姌:“你都这么多钱了……” 沉哥内心:谁特么之前说喜欢有钱的? 第36章 许沉一皱眉,舒姌就觉得不妙,求生欲很强,赶紧补充。 “会传染的。” 许沉说了声:“去医院。” 司机应一声,开过转盘正想掉头。 舒姌连连摇头:“不去不去,今天要勾重点。” 今天周五,又是月底,再过十来天就期末考了,各科老师基本上会在今天说下重点,让大家回去好好复习。 司机有点头疼,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犹豫道:“那……这……” 许沉:“去学校。” 说完许沉便不理她了,全程低头看手机。 舒姌嗓子痒得慌,也懒得再说话,侧头看窗外。 冬天的早晨灰蒙蒙的,路边的路灯还亮着。 这一年已经有外卖平台正式上线,在这样的大城市,偶尔能看见路边骑着摩托车不畏严寒的外卖员们辛勤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舒姌想着,自己以后要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干脆学学小电瓶车去送外卖得了。 现在的舒姌已经不再喜欢做梦了,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小孩子。 人越长大就会越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儿时的幻想一点一点化作泡沫,跟随童年的记忆一起被时光掩埋。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一路沉默不语。 学校的学生们见到他们依旧还是会忍不住看向他们。 舒姌知道这都得益于许沉的身份。他这个人站在哪里都会引人注意,像颗镶金宝石天生耀眼。 真羡慕他呀。 舒姌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感冒带来的晕眩感一阵接一阵,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许沉今天穿的是某大牌新上的深灰色厚实风衣,里面套着件黑色高领毛衣。常年运动使他身体素质很好,大冷的天只穿这么两件也不觉得冷。相比较周围人厚厚几件包裹成个球团子,他整个人显得修长挺拔。 舒姌就是有点晕,想抓住点什么东西。 许沉被她拉得脚步微顿,看她逞强的样子有些不悦。 这么努力干什么,又考不过他,拿不了第一,后面的名次有什么区别。 许沉声音冷淡:“放手。” 舒姌只拉着他,没说话。 许沉拿她没办法,只能任她这么拉着,慢慢往教学楼走。 教室里依旧打着热空调,舒姌呼吸有些难受,双颊比平时更红,脑袋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冬天总不止一个人感冒,教室里三三两两咳嗽声不断。 第三节课时舒姌实在坚持不住,趴在桌上睡了。 三四节都是桑萍的课,桑萍看出舒姌不舒服,干脆叫许沉带她去医务室。 舒姌被许沉拉去医务室开了药,就送她回了女生宿舍。 舒姌喝了药想睡觉,调了个手机闹钟,不放心还让许沉下午上课之前来叫她。 许沉“嗯”一声,舒姌沾床就睡了。 她的宿舍很空,除了几样生活必需品和一些糖就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她似乎很喜欢吃甜食,就连喝个纯牛奶都要偷偷放糖。 许沉坐在旁边看着她,直到中午放学铃响起他才走。 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大袋水果牛奶面包上来放在她的书桌上。 舒姌一觉醒来,人倒是舒服些了,慢慢捞起旁边的手机,心一惊。 15:55 今天是周五,下午就两节课,16点准时放学。 舒姌打开之前调好的闹钟。 嗯……被人关了。 · 许沉下午两节课都在书本上勾勾画画。 这一反常态的样子让班上同学大跌眼镜。 虽然以前许沉偶尔会听课,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认真得跟班上几个好学生那样一丝不苟做笔记。 蒋珺也好奇,眼睛直往他勾画的书本上瞄。 全勾的重点,不止是老师讲的,还有他自己押的,还写了备注。 蒋珺将自己书拿过来,“给我也勾下呗。” 许沉头也不抬,“你会看?” 蒋珺痛心:“你这是区别对待!” 刚才许沉叫童笑将舒姌的书给他递过来时,蒋珺其实心里就有了点逼数。 他就说他这次得栽,还不信。 身体倒是很诚实。 蒋珺在心里无情嘲笑。 · 舒姌拆了一袋面包刚吃了两口,宿舍的门就开了。 许沉提着她的书包,看她一眼:“回去了。” 舒姌:“我的书……” “都在里面。” “那……” 许沉皱眉,“重点都勾了。” 舒姌哦一声,看着他手里的钥匙。 “这……” 许沉将钥匙揣进风衣口袋。 “……” 下楼时路过宿舍管理员的窗口,舒姌看见里面的阿姨对许沉笑得一脸谄媚。 …… 明天就是元旦。 舒姌发现每次放久一点的节日都会赶上考试复习。 秦婉这两天受邀去参加大牌奢侈品新品发布会。 舒姌感冒不舒服就窝在房间专心复习。 翻开书的时候她还是惊艳了那么一下下,重点都用红笔清晰勾画出来,每处做了标记备注。 舒姌认得这是许沉的字,张扬飘逸很好看,是她写不出来的样子。 期末考试在1月12号和13号,考完以后14号早上出成绩发卷子,各科老师评讲卷子顺便布置寒假作业。 舒姌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分数跟许沉的差距没上次那么大,她有些高兴。 这所学校的寒暑假作业也是按照分数布置的,考得越好作业越少,舒姌这个分数没有作业做。 1月16号正式放寒假。 最近外面总是下雪,舒姌就在屋子待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以前几乎每天都在QQ上找她聊天的陆星瀚最近突然没了声音。 昨天她主动Q他,结果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 她不由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 接的是毛子。 毛子说陆星瀚被人打了,现在还在住院。 舒姌被这消息惊住片刻,坐在床上细问。 以前陆星瀚出去打架就算打输了也没有住院这么严重。 “谁干的啊。” “不知道,社会上的,好像是他叔叔的仇家,下的重手。” 舒姌知道陆星瀚有个叔叔是社会上的人,以前陆星瀚年少无知时老喜欢给她吹牛皮。 “没事吧?” “有点脑震荡,昏迷了三天。” 舒姌有点担心,“我想过来看看……” “别吧,”毛子立马打断她这念头,“那么远,你那不方便吧。” 舒姌只动摇了那么一下,当晚又坚定了念头。 她为了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回一趟Y市白桦区,苦苦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个理由。 舒姌在网上确认好流程,第二天一早就去单独跟秦婉商量了一会儿。 秦婉先是疑惑,“姌姌怎么突然想到办身份证了?” 舒姌说:“想办张银行卡把钱存起来。” 秦婉平时给她的钱多,又都是现金。 秦婉想着她都快十五岁了,现在又正是寒假,先去把那些东西办好了也方便,于是点头同意。 只不过她后面几天要去公司,没时间陪她,只让大左和阿远两个保镖陪她回去一趟。 舒姌听了连连点头跟她撒了会娇,哄得秦婉眉开眼笑。 登机当天,舒姌收拾好两件换洗衣服出了别墅,抬手拉开车门就看见里面坐着的许沉。 她一时愣在原地。 许沉偏头看她。 舒姌这次实在笑不出来。 “哥哥,你怎么也在啊?” “无聊,陪你回去一趟。” “……” 许家的私人飞机准时起飞,舒姌一上飞机又把自己关在隔间。 一进去就气得将自己摔上床翻了两翻。 她是想回去办什么身份证吗?不是啊! 她好不容易才想了个办法回去一趟,结果这人跟着干嘛? 许家的私人飞机内部装潢温馨,整体布置像个客厅。 许沉坐在沙发上,有私人乘务替他磨好咖啡端上来。 他坐的沙发正好对着舒姌隔间的门。 许沉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目光依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她那点心思以为他不知道吗。 舒姌被气得根本睡不着,这一年飞机上手机还必须关机,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怎么摆脱许沉去看陆星瀚。 想了半天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干脆不想了,决定随机应变。 下了飞机坐车到白桦区时还早,舒姌在许沉和两个保镖陪伴下,去了街道派出所办理身份证,加急要明天才能拿得到。 当天晚上住的酒店,舒姌眼看时间差不多,偷偷溜出去。 躲在楼上暗中观察的两个保镖对了个眼色,一个给许沉发消息,一个赶紧悄悄跟上去。 许沉坐在床边看着消息冷哼出声。 舒姌打车到了毛子说的医院。 刚下车还没进去,后面就有个声音朝她靠近。 “回来办身份证?” 舒姌吓得心肝一颤,近乎绝望。 她转头,许沉看着她,眼神冰冷。 大左和阿远都站在他身后,目光游离。 “我……”舒姌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一早就看出了些什么。 她心一横,干脆坦白:“我顺便来看一个朋友……” “看朋友跟做贼一样?” “因为你会不高兴呀。”舒姌盯着他。 “你也知道。”他语带讽刺。 舒姌看着他的神情,试探:“那……要不我们一起去看?” 她想着现在人都躺在医院了,两人总不能打起来吧? 许沉不动。 舒姌撒娇:“就看一会儿,看了就走。” 她主动去拉他的手,将人往医院里面带。 女孩的手又小又软,大概是今天天气不错,她的手比之前暖和。 许沉看着她身上鹅黄色的羽绒服,在冬天大多人爱穿深沉色调中,她格外显眼。 他心里恼火,却没有甩开她的手,任由她拉着去到住院部六楼。 陆星瀚住的单人病房,毛子一个人正守着。 舒姌开门进来时,毛子眼睛一亮,那句习惯性的“嫂子”刚要叫出口,一个人紧随其后进来,让他声声噎住。 他不认识什么名牌,但也能看出这个人身上穿的可能很贵,主要是周身的气质和那张脸。 所有人的气质都是天生和后天环境影响下形成的,这个人一进来,毛子脑子里只浮现出四个字——云泥之别。 陆星瀚躺在病床上,脑子缠了一圈纱布,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 舒姌看着他这副样子,问了毛子几句,得知没多大碍才放下心来。 如果许沉不在旁边盯着,舒姌可能还会跟毛子多聊几句有的没的,可惜这人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不坐。 这让毛子和她都挺不自在,两人说话都十分谨慎。 毛子人机灵,也不跟她说有的没的,答话都中规中矩。 舒姌刚决定跟许沉走了,病房的门突然又被人打开。 吃完饭回来的几个红黄毛男生回来了,见到舒姌两眼一放光,激动得不行。 “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许沉:呵呵 第37章 舒姌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星瀚身边就毛子一个人最顶用了。 瞧瞧,这些人。学习不好就算了,怎么还没点眼色??? 病房的氛围在刚才那一声后显得特别诡异。 后面的毛子直朝着几个傻子使眼色,眨得他眼皮子都快抽抽了,几人总算看出些不对劲,一时谁也没再出声。 舒姌偷偷去瞥墙边的许沉,眼睛都快给她瞥成斜眼儿了。 许沉面无表情看着几人,最后看向舒姌。 舒姌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三个字—— 你完了。 舒姌好想把这几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白吃那么多大米饭的傻逼给踹回娘胎回炉重造。 本来许沉就误会她和陆星瀚,这下更是玩完了,有理也甭想说清。 舒姌脑海里突然蹦出许沉之前警告她的六个字——敢早恋腿打断。 她咽咽口水,缓缓低头去看自己细细两条小短腿。 心里默念:腿啊我对不起你们。 气氛凝固到极点,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后面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慵懒响起:“开会呢你们这是?” 他一句话刚落,下一句精气神立马上来:“梳子你个负心汉,终于舍得来看老子了!” 舒姌现在表情僵硬得像是得了整容后遗症。 这位姓陆名蠢猪的大哥,你能看看墙角站着谁再说话好吗?! 你这不是讨打吗,啊? 你自己讨打为什么还要拉我垫背?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现在醒还火上浇油!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如果可以舒姌现在好想骂人。 毛子是他们这边现场唯一一个明白人,看着墙边站着的某位大佬冷凝的神色,他赶紧开口:“哈哈哈,大家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哈哈哈,醒了就好,就好……” 他想调节一下气氛,可全程就他一个人在尬笑,笑到最后笑不出来,声音越渐小去。 陆星瀚总算反应过来,看向墙角站着的黑衣少年。 两人目光对视一秒,都在对方眼中看见敌意。 舒姌生怕两人打起来,忙横了旁边几个小黄毛小红毛一眼,煞有其事道:“你们怎么老叫我小名呢!” 说完又对陆星瀚道:“好好说话,我可是正经人。” 陆星瀚坐靠在病床上,看着她,笑意爬满眉梢。 他刚要出声,一直站在墙角的人突然动了,抬手就将舒姌拉出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陆星瀚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他低声咒骂一句:“操!” 几个小弟转身忙追出去,结果刚出病房门就被刚才一直站在门口的两个魁梧保镖给拦住。 毛子简直没眼看,赶紧上去拉人让他们回来。这些人,就知道瞎鸡儿添乱,瞧刚才那人的架势,他在心里默默为舒姌点香。 病房里只剩陆星瀚一个人。 阴沉在他面上一闪而过。 男生之间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在想什么。 刚才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喜欢一个人后,不自觉浮现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男生在这个年纪往往情窦初开,一旦看上一个人,就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就算那个人变成一根刺,也不愿去拔掉。 · 许沉直接将舒姌拉回酒店房间。 门一关,他便站在舒姌跟前看着她。 “说吧。” 已经放弃治疗的舒姌坐在沙发上微仰着头平静看他。 “说什么?” 该说的她几月前都已经跟许沉说过了,但他好像并不信她。 舒姌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正经所以开不起玩笑,听见什么就是什么。 许沉面无表情看着她,心却像压了块石头,又闷又沉。 有个声音告诉他,别管她了,她就是个坏丫头,不值得他这么在意。 可他还是忍不住。 “跟他好过?” 舒姌听见他冷不丁这四个字,惊讶得眉毛微微扬了扬。 可在许沉看来,她这表情却是被他猜中后的惊诧。 他紧咬着牙槽,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暴戾,后面的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 他话没说完,舒姌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忙说:“没有没有,哥哥你误会了。” 舒姌都有点想哭了,她不知道许沉是不是看多了什么故事导致整天脑补过度,疑神疑鬼。 她现在生怕许沉哪天一个不高兴,去秦婉那里添油加醋打她小报告,好形象毁于一旦,那她就别想在许家待了。 面对许沉狐疑的目光,舒姌竖起手来对天发誓:“我保证,如果这件事我撒了谎,那我这一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孤独终老!” 可能在外人眼中她这个誓发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但在她自己心中发了等于没发。 前人说过,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自私一点也没什么。 舒姌看不出许沉到底信没信她,不过这人在她发完誓后又看了她一阵,最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舒姌长出一口气。 她真是太难了。 刚把这尊瘟神送走,她就收到陆星瀚发的QQ消息。 蠢猪:没事吧?他没对你怎样吧? 蠢猪:回话啊!!!他如果打你跟哥说,哥去教他做人!!! 舒姌:得了吧您勒,我好着呢!你自己先把伤养好再说 蠢猪:[伤心][伤心][快哭了]我感觉你不爱我了 舒姌:别跟我骚啊,我是正经人 蠢猪: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舒姌:眨个球,算我求求你别让他们叫我嫂子行不![菜刀] 蠢猪:[委屈][委屈]我没让啊,他们怎么叫你我又没授意过[委屈][快哭了] 舒姌:得得得,你没有,我差点被你们害死今天![菜刀] 舒姌瘫在床上越想越慌,总觉得这事没完,这次怕是哄不好了。把衣食父母家的掌上明珠得罪了个彻底,她愁啊。 陆星瀚现在确实挺难过的,他怕自己以后见不到她了,也怕她喜欢上别人。 虽然以前玩真心话舒姌明明确确说过不会找男朋友,但女生的嘴骗人的鬼,万一日久生情看对眼怎么搞? 危机感占据了少年全部心神。 他拿起手机没再犹豫。 蠢猪:告诉你个秘密 舒姌:别说你喜欢我啊 蠢猪:不是,你知道打我的人是谁叫来的吗 舒姌:毛子说是你叔叔仇家啊 蠢猪:屁个仇家,就是许家叫的人 陆星瀚被人揍的时候,其实装晕了一段时间。 这是他常年打架学来的经验,挨了揍知道打不过就赶紧装晕,那些人一般会担心闹出人命,所以会在人晕死过去后停手。 也就在他装晕那段时间,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人的对话—— “怎么突然想起让咱打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了?” “谁知道呢,上面说的,听说好像是得罪了S那边什么大人物吧。” “那他可真够倒霉。” “可不是。” …… 陆星瀚细想了很久,自己叔叔的交际圈和势力几乎都只在Y市周围,手还没有伸到S市那么远。 至于S市,上次去找舒姌还是他第一次去那个城市,也就是这样,他一下子就联想到许家的人。 今天醒过来看见舒姌和许沉时,他心中那个猜测逐渐被证实。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不是巧合就只能说是处心积虑。 舒姌看着陆星瀚给她发的这段话,心跳都漏了两拍。 她突然想起,那次学校元旦晚会在后台的事。许沉当时的确是看见了她在跟陆星瀚聊天,当时他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后来好像忍住了,甚至还反常的将手机还给她,还让她受宠若惊了好一阵。 盯着眼下的聊天记录,一开始的荒唐感被猜疑掩盖。 舒姌:我知道了 蠢猪:你自己小心点,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缺陷也说不定 陆星瀚毕竟也才十五岁,这个年纪不懂得隐藏什么,只能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全力抹黑一个人。 舒姌这晚都没睡着,不止是因为认床,她在想许沉这个人。 今天之前,她都不太清楚许沉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她就感觉这个人好像一直不太正常。 这种感觉从她来到许家没几天后就有所察觉。 Gavin突然被辞退,她的狗突然丢了,他还不让人理她。 这些事凑到一起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所以这是一个正常人干的事吗?明显不是啊。 她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第一次见许沉的样子,仅存的一点模糊印象中他好像不这样,但她又实在想不起什么具体的事来。 越想越心惊胆战。 因为以前舒卿唯一喜欢给她买的东西就是书,虽然大多都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但因为这样,她也看了不少书。 她记得有本心理学书上,有个性格缺陷叫偏执型人格障碍。 具体怎样的她忘了,只能拿手机百度。 看见这种人格几个常见症状时,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下。 多疑敏感,易怒自我,过分警觉,思想固执,缺乏幽默感,好斗具有攻击性,常对人报有敌意和蔑视……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为许沉量身定制。 舒姌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发现了许沉一个天大的秘密。 电视里,这种人一般活不过当晚。 她觉得自己太惨了。 她并不迟钝,甚至可以说敏感,许沉前前后后对她不一样的态度她能感觉出来,不然她之前也不会故意试探他。 这种可以称之为病态的感情让舒姌夜不能眠。 她想起小时候陪妈妈看的某个法制探案类节目,里面有一桩情杀案一直是她的心理阴影。 讲的就是一个女人因为想摆脱总是监视管束打击她的偏执男友,结果最后被男友残忍杀害,尸体放进冰柜一直保存着。 当警方审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女友时,男人笑着说:因为我爱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爱NM 第38章 舒姌在网上多方面研究了这个人格障碍,一晚上看下来感觉自己都成了半个专家。 清空了跟陆星瀚的聊天记录和历史搜索,她揉揉眼睛,窗外已经蒙蒙亮。 不知是不是被这事给刺激了,她一晚上没睡却不觉得困。 早午餐是酒店工作人员专门送上来的,下午的时候,舒姌跟许沉和两个保镖去取身份证。 今晚七点的飞机回S市,眼下才下午三点一刻。 出了派出所,舒姌侧头去看许沉。 这个人从早上开始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嗯,还是熟悉的配方——冷战。 舒姌想着网上专家说的对待这类型人格的人要迁就顺从,理解宽容,用心感化。 舒姌上前两步主动牵住许沉的手,轻声商量道:“哥哥,我带你去我之前的学校看看吧。” 女孩的手微凉,一牵住他的手似乎觉得热乎,直往他手心凑,虎口紧紧握住他。 许沉侧眸。 每次都这样。 舒姌怕他不同意,又说:“学校门口有家关东煮很好吃,他们家寒假也会做生意,味道很好。” 许沉没搭话。 舒姌继续道:“我们这边没什么好玩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她看上去有些苦恼。这一年这座小城市还没有什么大型商家入驻,人们生活节奏很慢。街道和公路都窄窄的,就算走在正街上都能看见一排排白灰色的老楼房。 舒姌没被他甩开,知道他算是默认了。 派出所正好离她以前那所中学不远,舒姌拉着许沉朝学校方向走,大左和阿远两个保镖隐形人似的跟在后面。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地面有些潮湿,舒姌穿着卡其色的雪地靴,步子小小的。 许沉比她高太多,她甚至还不到他肩膀的位置,一件鹅黄色羽绒服穿在身,站在许沉旁边她就像个小黄人。 好在许沉也愿意配合她的速度。 舒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曲调还算欢快。她知道这人没昨天那样生气了。 许沉不想说话有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变声期,但他昨天也确实动了气。 他不喜欢她跟别的人特别是异性有什么牵扯,更何况那个人长得不算差。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生一般会对陆星瀚这样的人有所幻想。 更何况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他就心堵,她一点也不好管。每次想教训她,他又狠不下心,但不教训她,她又会接二连三的再犯,犯了以后又来小心翼翼讨好。 舒姌以前读的中学其实在这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中学,但和珈伦比起来却像个小作坊。 校门不算大气,门口的保卫室有保安值守。 舒姌看过去,还是那个眼熟的叔叔。 她拉着许沉走到保卫室窗边,礼貌问:“叔叔,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嘛?” 叔叔眼熟她,以前也从几个老师口中知道这小姑娘成绩很棒,每次都考年级第一。 “是你呀第一名,怎么上学期都没见你了?”叔叔笑得一脸和善。 舒姌乖乖答话:“我转校啦,他是我哥哥,带他来看看我以前的学校。” “好,”保安叔叔很好说话,“随便进,没什么的。” 他话说完,看见他们后面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有些犹豫。 许沉转头,“外面等着。” 两人应声。 进学校就要上好几十阶楼梯,两旁高高的花坛里生着一丛丛细长的树枝条,叶子衰败。 舒姌指着两边开败的枝条说:“春天这里迎春花会开,金灿灿一片很好看。” 许沉随着她指的方向懒洋洋看一眼,明显不怎么感兴趣。 上完楼梯就是一栋五层高的教学楼,墙面爬满了爬山虎。 舒姌指着四楼说:“那边最角落那间是我们教室。” 说完她便有些抱怨道:“我们这边教室清洁和楼道清洁必须自己做,每次分到我们组,组内男生都不做,后来我也不做了。” 许沉:“然后。” 舒姌见许沉总算愿意搭话,赶紧接道:“然后第二天就被罚扫操场。”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来气。 陆星瀚这人带头不做清洁还把她给教坏了,后来集体罚的时候老师又不能明着太偏心,早自习她也得跟着陆星瀚几人出去扫操场。 大秋天的树叶刚扫完,风一吹,当白扫。 学生会来检查清洁的时候一点也不留情面,直接记上清洁没做好扣班级分,每次初一升旗仪式他们班都会被点名批评。 后来舒姌才知道学生会负责检查他们年级清洁那个女生喜欢陆星瀚,结果陆星瀚这蠢货却说人家长得胖,直接把人得罪个彻底。 这些过往她也没敢跟许沉说,在许沉面前她不能提陆星瀚。 带着许沉不快不慢走了二十多分钟就走完学校。 许沉的气似乎也消得差不多,偶尔会回应一两声她说的话,虽然每次不超过五个字。 出去的时候,舒姌带许沉去买校门口的关东煮。 学生们都放寒假了,这边生意变得萧条,甚至还有几家门面直接关了门。 舒姌先问许沉想吃什么。 许沉看着一口大锅素菜串串浸泡在红油油的汤汁里,微微皱眉。 舒姌看出他的嫌弃,也没强求,只向老板要了两串她以前爱吃的土豆和藕片。 老板将串串装进纯白色塑料盒里递给她。 舒姌边走边吃,因为吃得太急还烫了嘴,疼得她吐了下舌头。 一直活在上流圈子里的许沉还没怎么看过有像她这样在外面这么不顾形象,吃东西吃得旁若无人。 嘴巴一圈都是红油。 一串上共有五颗小土豆,舒姌吃得签子上还剩最后一颗时,一只手朝她伸来。 舒姌看着这只骨节修长的手,疑惑抬头看他。 随后反应过来,犹豫道:“要不再回去买一串?” 许沉没说话,手也没收回去。 舒姌只能将手中这串吃了四颗小土豆的签子递给他。 许沉面不改色咬下最后一个吃下去。 味道比想象中好,不是很辣。 舒姌的心跳得比平时快,心中那个猜测进一步得到证实。 她现在好想去贴吧里发个帖子问一句: 被偏执狂盯上了怎么办,在线等—— · 登机后,舒姌没再一个人躲进隔间,只陪着许沉在桌上吃着机餐。 乘务去给他们榨果汁时,舒姌问了许沉一句:“哥哥,我生日你会送我什么呀?” 今天已经是1月20号了,再过十天就是她的生日。 许沉嚼着食物,没理她。 舒姌只能讪讪住口。 跟许沉待在一起她总是觉得无聊,每次说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遍,累得慌。 她快速吃完饭就捞起桌上一本书靠在沙发上看。 这本书跟许沉一样无聊,她看着看着就困了,书翻开扣在脸上,闻着墨香跟周公下棋。 许沉慢条斯理吃完饭,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人,起身过去坐在她旁边,抬手将书从她脸上拿下。 他让乘务去把灯光调暗。 她看起来困极了,睡着的样子乖巧安静。 他的手指勾起她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一圈又滑落。 他似乎玩上瘾,如此重复三四次,听见有脚步声过来才罢手。 · 1月30日。 舒姌生日秦婉本来是想给她大办,结果舒姌拒绝了。 她说她不喜欢太多人,秦婉尊重她的意见,只邀请了舒姌想邀的几个同学。 童笑,蒋珺,郑鸣,其中秦桉不请自来。 几个人中只有童笑是第一次来许家别墅,一时有些傻眼。 虽然知道许家很有钱,也在电视里看见过许家借出去拍剧的别墅,但真正身临其中时才会知道有多震撼。 西餐厨师给舒姌做了一个很大的巧克力蛋糕。 十五根蜡烛插上去点亮,舒姌在生日歌下闭眼许愿。 据说愿望许多了会不灵验,她就只在心里许了一个,想让妈妈快点醒过来。 大家来的时候都给舒姌准备了礼物。 晚上送走他们,舒姌回房间洗完澡开始拆礼物。 童笑送的一幅装裱过的彩铅画,她亲手画的,把舒姌画得很漂亮,舒姌将它放在自己书桌台上。 蒋珺送的几张最近H国大火的男子组合签名照,舒姌连他们谁是谁都分不清,随手将它们扔在最底下的抽屉里。 郑鸣送的比蒋珺好一点,一箱国外进口甜点,她将它们放在床头柜上。 秦桉送的是影帝秦立成的亲笔签名照,还是to签,写了生日快乐。 舒姌看着这东西内心激动了一小会儿,这是她小时候的男神,主演了好多电视,特别是古装扮相简直帅爆了。 也就是最近她才知道,这人是秦桉的爸爸,秦婉的哥哥。 舒姌把童年偶像的亲笔签名照小心翼翼塞进一个相框里,放在书桌上。 最后一个灰色盒子是许沉送的。 上次她跟他说要他把最喜欢的东西送她,她记得当时他应了声好。 舒姌抬手捞过盒子拆开,她无语得抽抽嘴角。 一个丑得不行的兔子布偶。 一大一小两个纽扣缝的眼睛,边角全是线头,穿着件破洞黑衣服。 舒姌提着两只兔耳朵,暗骂许沉小气。 骂完后想起网上专家说这种人格的人喜欢打击人的自信。 舒姌顿时领悟,他一定是故意拿这玩意儿来暗讽她以前长得丑以后没人要。 舒姌“呵呵”一声,将这只丑兔子扔到床脚。 第39章 第二天一早。 舒姌还在床上换衣服,房间门突然开了。 舒姌穿着件白色小吊带看着来人,愣了一秒,说:“进女孩子房间要先敲门呀哥哥。” 十五岁是女孩第二性征发育最快的年纪,舒姌身体发育比周围的女孩子们慢些,但胸前隐隐约约的曲线在单薄衣服下依旧无法让人忽略。 许沉黑脸关门。 今天秦婉要带他们去滑雪场,一早起来秦婉就让许沉去叫舒姌。 车上秦婉挺高兴,终于有空带两个孩子一起出去玩,今天去的是S市最有名的大型室内滑雪场。 因为地理气候的原因,这边一年四季只能靠制冷送氧机打造人工室内滑雪场。 舒姌到了地方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不止有滑雪场,餐厅,KTV,桑拿SPA还有棋牌室,茶室,游戏室一系列的休闲娱乐设施,游客络绎不绝,分明是个大型休闲娱乐中心。 舒姌没滑过雪,其实昨天生日的时候听见秦婉说要带她去滑雪她就有些头疼,但见秦婉高兴的样子,她又不好扫兴。 秦婉的助理帮他们买了票,换好雪服雪裤带装备进雪场。 这里面分了三个道,初级中级高级。 初级和中级的道只需乘电梯,高级道很陡峭,需要坐缆车上去。 几人里除了舒姌,都会滑雪。 秦婉帮舒姌叫了教练一对一去初级道那边指导她。 舒姌还在教练耐心教导如何正确穿卸雪板时,旁边的高级道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舒姌看过去。 嗯……又到了许某人装逼时间。 有钱人家的孩子十八般娱乐项目样样精通,跟她这个除了学习几乎样样菜鸡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舒姌第一次滑雪滑得怀疑人生,跟头摔了无数个,她最后摔下去的时候不得不抱着跟在旁边的教练大腿才能险险刹住车。 “太难了呀叔叔。” 教她的教练是个外国叔叔,看起来五大三粗,嘴巴一圈胡茬,中文说得还算流畅。 叔叔大概是见这种小姑娘见多了,十分官方式的鼓励说:“滑雪很好玩的,只要掌握好技巧,不要怕摔相信自己。” 舒姌表示自己只体会到摔跤的阴影,坐在地上不想动弹。 有人从旁边滑过来,黑色雪仗打了下她的手。 “起来,我教你。” 舒姌抬头就看见许沉。 雪镜下一双眼睛明显不悦。 舒姌赶紧松开抱着教练腿的手慌忙爬起来。 教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舒姌好想说他拿了钱怎么一点不负责任,怎么忍心扔她一个人在这独自面对许沉的臭脸? 她小心去瞄许沉的脸色,弱弱问:“我能不学了吗?” 许沉:“不能。” 舒姌:“……” 既然你这么想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学一下。 舒姌滑得一次比一次糟糕,快摔的时候又忍不住去祸害旁边人,许沉被她抓得一趔趄,两人一起栽下去在雪坡上滚了段距离。 停下时许沉的背撞到防护网,舒姌趴在他身上。 空气似乎凝固了那么一秒钟。 舒姌看着身下的人,吓得赶紧爬起来。 口中下意识来了句以前古装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一句经典台词:“男女授受不亲。” 说了不学偏要教,这下好了吧,要丢人一起丢,有人陪她不慌。 许沉气得咬牙,要不是他刚才扯她一把,现在撞到防护网上的就是她。 舒姌看着他背后质地还算硬的网,似乎总算良心发现问他一句:“疼不疼呀?” 许沉心间憋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 “没你那么脆弱。”他说。 舒姌“哦”道:“那就好。” 因为穿着滑板,她趔趄着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还不忘弯腰朝许沉伸手。 许沉看着面前这只戴着粉色滑雪手套的小手,扯扯嘴角。 他自己站起来,“你是笨蛋吗?” 舒姌“啊”一声没反应过来。 “这么简单学不会?” 自从舒姌无意中知道他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后,对他的迁就更上一层楼,十分好脾气道:“哥哥好厉害什么都会。” 她这话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许沉被她说得不再吭声。 白白浪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舒姌还是没学会滑雪。 晚上,秦婉抱着一盒专门给舒姌买的护肤品进了她房间。 舒姌正在看英语书。 见到秦婉进来,放下书笑着喊她。 秦婉将这盒东西放在她空空的梳妆台上,说:“女孩子要好好打理自己,再大点干妈教你化妆,到时候漂漂亮亮的。” 舒姌知道这些是秦婉的兴趣所在,连连点头。 秦婉转身,眼睛瞥到舒姌床脚那个兔子。 她惊讶片刻,随后笑道:“哥哥把这个给你了呀。” 舒姌随着她视线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嗯……生日礼物。” “那看来哥哥真的很喜欢姌姌呢。” 舒姌一脸“您在说什么”的诧异。 秦婉笑着跟她说:“哥哥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哥哥最喜欢的长辈就是奶奶,这个兔子是奶奶去世前亲手给他做的,哥哥一直放在枕头边,之前这眼睛掉了一个还是他自己缝上去的。” 舒姌现在心情很复杂,她说:“那我还给他。” “哥哥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了,”秦婉蹲下拉着她的手温柔道,“姌姌能不能答应我,别讨厌哥哥呀。” 舒姌感觉这些大人可能都是狐狸变的,一个比一个精。 她说:“我不讨厌哥哥。” “嗯,其实哥哥性格朝他爸爸,可能有时候不讨喜,但他不是坏孩子。” 大概全天下母亲都差不多,在她们心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是坏孩子。 舒姌乖乖点头说:“我知道的,干妈别担心。” 秦婉起身摸摸她的头。 秦婉离开她的房间后,舒姌拿起那只丑兔子一头倒在床上,心情有些郁闷。 许沉这个人太难搞了,身后亲友团一个接一个,秦婉刚才跟她说的话明显别有深意。 舒姌认命的将那只兔子放在自己枕头旁边。 · 舒姌在除夕前一天去医院看了妈妈,还是老样子,护士姐姐在旁边宽慰她。 生日愿望从来都是骗小孩的,她从小到大的愿望一次都没实现过。 除夕当天舒姌跟秦婉和许沉去了京都老宅。 这次上门看老爷子的人异常多,舒姌一去就感觉很多人在若有似无的打量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许家老爷子地位最高,秦婉的娘家人每次过年也会跟着过来走动。 秦桉跟着自己母亲过来的,他爸还得上春晚,这两天是回不来,大家只能在电视里看直播看他。 许沉被他爷爷叫上去说话,舒姌只能过去跟唯一熟悉一点的同龄人秦桉说话。 秦桉见她来了,招呼一声道:“你肯定也不喜欢过年。” “还好。”舒姌觉得在外说话得慎重。 秦桉撇嘴。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时,后面突然传来个少年声音。 “这个妹妹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啊?” 两人应声转头。 少年双手揣在今年最流行的军绿色的棉衣兜里,笑着朝他们过来,娃娃脸使他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舒姌还在猜测他身份时,秦桉在旁跟她说:“许睿杰,表哥的堂弟,比我俩大半岁的样子。” 秦桉只比舒姌小两天,前几天才过了生日。 舒姌点点头,叫道:“哥哥好。” 许睿杰眼睛一亮,“你就是舒姌妹妹啊。” 舒姌应一声。 少女五官长得精致,脸小皮肤白,说话的时候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看起来乖巧极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画新作品的灵感。 许睿杰从兜里抓出把瓜子花生糖果朝她手上塞。 不知道这些小零食是不是在他身上揣久了,还有些暖乎乎的。 舒姌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觉得他跟他妈妈徐阿珍差不太多,搭话的时候喜欢朝人手里递东西。 三个小辈一时在这边大眼瞪小眼,这一年手机游戏没什么太好玩的,秦桉拿了副扑克过来斗地主。 秦桉连赢两局觉得输了的人没惩罚没意思,故而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舒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都喜欢玩这个游戏。 真不真心撒不撒谎谁看得出来呀。 不知道是秦桉坐的位置风水太好还是他打牌确实厉害,第三局他继续当地主,依旧是他赢。 秦桉出完最后的王炸笑得有些坏心眼儿。 先是问了许睿杰有没有喜欢的小女生。 许睿杰认真想想说:“本来是没有的,不过……” 秦桉和舒姌都在等他卖关子。 “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秦桉受不了他,“能不能别磨叽。” 许睿杰看舒姌一眼,说:“我喜欢舒舒妹妹。” 舒姌:“……” 她就说吧,撒不撒谎看得出来个屁啊,这些人就知道随口说瞎话,就跟以前毛子他们一个样。 秦桉见他这样,忍不住提醒一句:“兄弟,你保重。” 许睿杰坐的位置正好背对楼梯方向。 他看着秦桉和舒姌目光同时看向他身后,不由纳闷回头。 时隔多日,他堂哥的脸似乎更吓人了。 第40章 “哥……好久不见哈……” 面对许沉的脸色,许睿杰笑得很勉强。 许沉没理他,只看一眼舒姌,沉声:“你过来。” 舒姌忙起身屁颠跟上去。 两人走后,许睿杰才悄咪向秦桉打听。 “诶,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啊。” “什么不对劲儿啊。” 秦桉把玩着扑克跟他打太极。 秦桉其实跟许睿杰不是很熟,这人小学一毕业就去了国外,大家每年就初一前后见个两面,没什么太多交情,更因为徐阿珍的关系,向来挺自家姑姑的秦桉并不想跟他深交。 许睿杰饶头,“你有没有觉得,大哥他变了。” “变什么了?” “说不上来,有点奇怪。” “你才奇怪呢,你真喜欢舒姌啊?” 许睿杰这货竟然还认真思考片刻,点头特诚恳道:“我准备把她画下来,主题我都想好了,Angel怎么样?” 秦桉听过这人是个颜控,一见到好看的人,不分男女都是他创作的灵感,还爱去跟人套近乎。 大概是许睿杰身上没一点徐阿珍的臭毛病,秦桉还是多跟他说了句:“不是那种喜欢就好,不然就兄弟阋墙咯。” 许睿杰可能在国外待久了母语不太好,一脸求知若渴。 “泥墙?那什么意思啊。” “烂泥扶不上墙。” “你在骂我?” “智障。” “过分了。” · 许沉带舒姌出了老宅穿进一条胡同巷子。 京都前两天都在下雪,户外一片银装素裹。 舒姌边走边看,因为节日关系,外面人并不多,胡同里更是安静。 她问:“哥哥有事吗?” 许沉没说话。 这时路过一个身着暗蓝色衣服戴着黑毛帽的老爷爷,扛着长竹竿秸,秸秆草团上插满糖葫芦,地道的京腔一声声吆喝着:“冰糖葫芦……” 舒姌多看了一眼,觉得这边就是不一样呀,连冰糖葫芦都是又大又好看。 许沉也看着那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人有些地方像是被时间定格。 从他记事开始,这个卖糖葫芦的人总会在固定时间经过这条老胡同巷子。 奶奶以前喜欢跟人打麻将喝茶,他就会跟着来这条胡同玩。 那时候太小,每次看见路过的人扛着卖相好的糖葫芦总有些心痒痒,但他肠胃不太好,很多东西吃不了。 奶奶耳根子软,他多说几句奶奶就心软。 糖葫芦好看但对他来说不算太好吃,馋的时候吃一两颗,剩下就扔了。 许沉拦住卖冰糖葫芦的人,买了一串。 老爷爷收好钱,笑着继续往前,京腔声声吆喝,声音越来越远。 许沉将那串糖葫芦递给舒姌。 小姑娘应该都喜欢吃糖葫芦,更何况她刚才还多看了两眼。 舒姌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因为一串糖葫芦,而是许沉对她的态度。 原来这个人好心起来,也并没什么与众不同。 大颗山楂去了籽,糖衣香甜山楂微酸,搭配在一起口感很好。这大概才是地道的冰糖葫芦,以前她吃的都是些色素糖小山楂。 胡同有专门人扫雪,路面很干净。灰墙黑瓦,雪压枯枝,古色古香。 许沉带她一直走到胡同尽头才停住。 舒姌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盯着他。 许沉也在看她。 女孩眼睛大睫毛长,左腮微鼓,肤白如雪。 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就一个冬天的时间她像变了个人,从女孩变成少女,姣好的容颜逐渐显现。 很是招蜂引蝶。 舒姌嚼完包在嘴里的糖葫芦咽下,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有点怀疑许沉单独叫她出来是想给她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可是刚才开玩笑的又不是她。 许沉抬手拭去她嘴边一点糖渍。 “你不是不喜欢待在那里么。”他说。 嘴边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了下,舒姌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 她怀疑他是不是像最近她看的一部修仙小说里那样被人夺舍了? 太奇怪了吧,这一点也不像他啊,他这个样子让她很慌张。 舒姌硬着头皮接话:“是哦,好多人哦,我都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他说。 那些所谓的亲戚,真正眼熟的也没几个,他们每年赶着上门的心思不用猜也知道。 舒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自己硬凹话题,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不知这句话怎么取悦了眼前人,舒姌见他眉眼柔和一瞬,声音似乎都轻了些。 “初四回。” 舒姌听见还要在这里待这么多天,有些头疼。 刚才去洗手间她还无意听见两个大人在悄声议论她,她觉得自己这身份跟着来许家老宅过年其实挺尴尬的。 “那许叔叔这次会回来吗?” 舒姌跟许沉待在一起只能没话找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好好跟他相处。 “不知道。” 许沉对周围人的感情都很淡,这个隔三差五见不到面的父亲就更不用说。 面对意料之中的回答,舒姌干脆也闭口不再说话,每次跟他说话她都累得慌,像个努力迎合观众的小丑。 两人在晚饭时才慢慢回去。 今天坐了六桌人,热闹不必言说,饭桌上的话题一茬接一茬。 小辈都坐一桌,不过也有大人。 每次吃饭基本上都是大人在说话,小辈光吃吃喝喝。 这边大人们的话题自然也都围绕着他们。 不巧的是,徐阿珍也坐这桌。 她喜欢炫耀,从炫孩子到炫丈夫再到炫耀自己身上的衣服首饰,一些人努力迎合,一些人不屑一顾。 这个时候,身份地位决定了自己对他人和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无关情商。 许睿杰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妈夸张吹捧他的话。 “妈,你少说点吧,再说下去,我可能会跟太阳肩并肩了。” 他这话说得讨巧,一桌人都忍不住笑了。 徐阿珍被他打断,心里有些不悦,随后转移目标。 她朝坐在自己对面的舒姌问:“你妈妈还没好啊?” 舒姌摇头。 “那你还要在许家待到什么时候啊?” 舒姌夹菜的筷子一顿,周围人都在看她。 桌子下,许睿杰拿手直扯她妈的衣服。 他爸来之前就让他好好看着她妈,让她这两天少得罪些人,可他妈一说起话来,那张嘴管都管不住。 舒姌还没接话,坐她旁边的许沉冷声道:“没吃你家东西,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沉的身份比这桌所有人都高。毕竟他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又是许家和秦家最得宠的小辈,大家都爱捧着他。 徐阿珍却没这个意识,因为在她认知里,自己是长辈,许沉这种小辈就该让着她。 她笑一声,继续道:“咱不都是一家人吗,怎么还分彼和此呢,小叔母也就是关心舒家小妹妹,省得今天被冷落了。” 舒姌内心白眼翻得朝天,求求你冷落我成吗。 秦婉敬完酒回来刚好听到这话,语气登时不太好。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了?” 秦婉从小就在千娇百宠下长大,没受过什么气,自己也是个护犊子的,容不得旁人说什么。 徐阿珍一脸不理解:“我说错了吗,我就问问她,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呀?” 她那些花花肠子,聪明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秦婉气笑了,手中的酒杯朝着桌上重重一搁。 “少给我阴阳怪气,以为我平时不跟你计较,就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秦婉没嫁进许家前没人敢给她添堵,就算嫁进许家后,也是风风光光,都说她嫁得好。 除了一个徐阿珍逢年过节让她膈应得慌。 给脸不要脸的货色。 人多徐阿珍也不怕,反而道:“我知道你们老大家看不上我,但你也不用在这个日子当面给我难堪吧,我说错什么啦我……” 她话还没说完,周围静了静。 似乎有谁来了。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过去。 男人不急不缓进来,黑色西装衬得他身躯挺拔,头发一丝不苟,周身气场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男人看向这边,问了声:“怎么了?” 秦婉见他来了,腰杆挺得更直了,忙道:“还不是弟妹,大过节说些难听话。” 舒姌从他进来就猜到他身份,他长得和许沉太像了,她几乎都觉得自己看见了许沉长大后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压力山大。 许孟哲看了徐阿珍一眼,手拍拍秦婉的背,安抚:“别生气,会长皱纹。” 许孟哲不好参与女人之间的事,只能私下去跟老二说让他好好管管自家那位。 这人一来,大家饭也吃不下了,心思几乎都在许孟哲身上。 其中有人引荐自家谁谁谁给许孟哲,许孟哲官方式笑道:“过节不谈这些,如果真的优秀,就找人事部递简历,我不管这些。” 不知道是哪边的亲戚被他不动声色的话压得尴尬一笑走开了。 许孟哲倒是多看了舒姌一眼,从助理那里接来红包纷纷发给在场小辈,舒姌也没落下。 舒姌接过那厚厚的大红包,笑道:“谢谢叔叔,新年快乐。” 许孟哲笑了笑,简言:“当自己家。” 说完他便去楼上找老爷子。 大家都坐在电视前准备看春晚时,许孟哲连夜走了。 饭后很多人一一告别,一些近亲会留下来过夜。 老爷子爱护环境,每年不提倡大家放鞭炮礼花,这晚大家都只能在室内待着守夜跨年。 大人们打牌打麻将,小孩们玩手机看电视。 舒姌跟许沉和秦桉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电视,另外两人玩着手机。 许睿杰咬着块牛肉干从这边经过。 舒姌看见他背上的白灰,叫了声:“哥哥。” 许睿杰和许沉同时侧头。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这就尴尬了 第41章 舒姌脸朝着前面路过的许睿杰,余光注意到旁边侧头看过来的许沉。 她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突然想起这个称呼好像不能乱叫。 许睿杰心大一时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回身把手中那袋牛肉干递到舒姌面前好心道:“怎么了舒舒妹妹,你要吃吗?” 一旁秦桉看舒姌和许睿杰的目光都带着点同情。 舒姌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没叫你哈。” 又是努力抢救的一天。 真难。 许睿杰反应过来看向许沉,恍然道:“哦,好吧,你以后叫我二哥吧,省得我听错。” 舒姌听见身旁某人极轻地哼一声,音调太小,刚好让她一个人听见。 她忙识趣摇头:“不不不,我叫你名字吧。” 许睿杰失望“哦”一声,继续朝前走了。 他背上不知道在哪儿敷的一大片墙灰有些滑稽。 舒姌偷摸去看身旁坐着的许沉。 许沉盯着手机,没再抬眼。 舒姌又顺着目光看向一直在沙发角落看戏的秦桉,秦桉毫不犹豫给她竖了根大拇指。 还朝她递了个口语:牛逼。 舒姌:“……” 这是在夸她吗? 舒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有钱人家里有这么多传统规矩,跨年还得必须守夜。晚上十一点半她实在熬不住,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感觉到身旁人到没了动静,许沉微微侧头看她。 少女纤长的眼睫在眼底覆下一小片阴影,头一点一点朝与他相反的位置偏。 许沉拿遥控将电视声调小,又看向头一偏一偏的舒姌。 他抬手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秦桉拿着手机偷拍一张,赶紧分享给常年网聊的蒋珺。 蒋珺:!!!这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老子腰哈哈哈!保存! 蒋珺:许沉这个大闷骚哈哈哈 秦桉:哈哈哈哈哈 两人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一样开始在网上你来我往的调侃许某人。 初四这天晚上舒姌总算跟秦婉和许沉回到S市。 再过两天是情人节,情节人后就该开学了。 舒姌心血来潮去厨房做手工巧克力。 晚饭时,秦婉问她:“姌姌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舒姌吃菜呛了一下连连摇头:“没,没有啊。” 秦婉稍放下心,又问:“那,巧克力……” 舒姌怕这母子二人误会什么,忙道:“开学送同桌。” “女生吗?” “嗯。” 秦婉将心放回肚子。 许沉却留了个心眼。 二月中旬正式开学。 大早上班上已经来了一部分同学。 新年没过多久,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童笑今早因为堵车耽误了时间,来得有些晚。 她一进教室就被位置旁坐着的女孩子惊艳了一下。 女孩单手撑着下巴,刘海梳了上去,露出好看的美人尖,皮肤白皙娇嫩,耳边几缕细发为她凭添几分清艳。 舒姌朝她一笑,“你来啦。” 童笑恍惚几秒,仿佛在她眼中看见烂漫星河。 她感觉周围很多人看着她们,不,应该说他们都在看舒姌。 童笑坐下后真心夸赞她:“姌姌,你越来越漂亮了呀。” 舒姌:“是吗?” 童笑点头。 后面的蒋珺赶紧附和:“是啊是啊,仙女下凡了辛苦了。” 舒姌被他侃笑了:“低调低调。” 许沉看着舒姌的侧脸破天荒走了神。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被越来越多癞蛤.蟆盯上。 令人心烦。 “有这么夸张。” 原本几人都其乐融融,许沉这么一句话让大家顿时嗝了屁。 舒姌看他一眼,好想说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吗,我好不容易逆袭了,你就知道泼冷水! 蒋珺赶紧唱.红脸调节气氛道:“哪有夸张,等咱舒同学上了高中,拿下校花名头指日可待!” “算了吧,”舒姌冷漠脸,“我怕我会伤了一票少男心。” 蒋珺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舒同学你可太逗了。” 舒姌不想理会身后这两红白脸兄弟,坐正身子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礼盒给童笑。 童笑有些惊讶:“给,给我的?” “嗯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巧克力么。” 童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巧克力,双手小心接过,直道:“谢谢。” “我做的,”舒姌觉得她这样子挺好玩儿,“别感动啊,我就手痒痒。” 童笑腼腆一笑:“姌姌你真好。” “咦,少肉麻。”舒姌身子抖了抖。 蒋珺默默去观察旁边人的神色。 大哥,你盯人后脑瓜子看什么呢,再盯着也没你份儿啊! 童笑收好舒姌送的巧克力,把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语调欢快:“好巧,我也做了巧克力给你。” 舒姌看着自己桌上那个铅球大小用糖果纸包的超分量巧克力,一时词穷。 “……谢谢啊。” 童笑摇头笑道:“不客气。” 蒋珺在后面抱怨:“这年头都兴女生互送巧克力了吗?我没有吗?” 舒姌和童笑不约而同忽略他的话。 再次贴了冷屁股的蒋珺苦哈哈低头打开自己抽屉。 还好,还有几盒不知名人士偷偷送来的巧克力。 他内心受到一点安慰。 没多久,许沉拉开抽屉准备放手机。 蒋珺“卧槽”一声,看着他抽屉里满满当当的巧克力礼盒卡片,面上有好几个明显是塞不下硬塞进去的,盒子都给挤变形了。 蒋珺瞅瞅他的又瞅瞅自己的,开始反思自己一个寒假回来是不是变丑了,连小女生的巧克力收得都没有往年多。 他好想对那些不知名的暗恋许沉的小姑娘衷心劝告一句:你们追我还有机会,追他就等着单一辈子吧! 中午放学。 舒姌依旧喜欢跟童笑一起去食堂一楼吃饭,蒋珺许沉郑鸣一行人照旧三楼点包间。 几人路过一桌被屏风隔着的男生时,听见有人小声议论。 “以前怎么没发现,三班那个新转学生那么好看。” “女大十八变呗。” “她跟许沉真兄妹?” “听说是远房表兄妹吧。” “我怎么觉得他们关系有点……奇怪?”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据说上学期高中部一个学长给舒姌递情书,结果沉哥给人当面撕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哇……我怎么感觉这发展有点刺激?” 蒋珺率先听不下去,绕过屏风骂咧:“刺激个头。” 突然出现的蒋珺吓了几人一大跳,紧接着,他们又在蒋珺身后看见了许沉。 男生们吓得舌头打结:“沉……沉哥。” 许沉冷眼看着他们,“表兄妹?” “啊?” “听谁说的。” “就……新同学自己说的吧好像?” 许沉转身走了。 徒留一群男生摸不着头脑,担惊受怕了好久。 下午放学时,舒姌肚子不舒服找童笑要了纸忙奔向洗手间。 童笑正收拾书包,后面有人叫她。 她听见声音忐忑转头。 许沉拿了个大口袋将抽屉里的巧克力卡片一股脑装进去给她。 童笑吓得没敢接,小心询问:“要……要扔吗?” 往常许沉收到这些东西都是收一堆扔一堆,她都不理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会赶着上去送了又送,人家真的看不上。 “和你换。” “换……什么?” 许沉觉得这人一点不识趣。 蒋珺看不下去在旁忍不住提醒:“还能换什么,舒姌送你的巧克力呗。” 如果单是面对蒋珺,童笑还能有勇气抵抗一下,可惜这次是许沉亲自开口。 童笑瞬间怂了,心里含泪将包里的巧克力拿出来给许沉。 许沉接过,“别跟她说。” 面对大佬的威胁,童笑提着那一大包巧克力收拾完书包赶紧走了。 她一路上闷闷不乐。 其实她就舒姌这么一个好朋友,好不容易收到对方礼物,还没捂热就没了。 蒋珺追上去问:“你不高兴吗?” 童笑不想说话。 蒋珺挠脸:“唉呀,他就这样,你别跟他生气。” 他见童笑微红的眼睛,心里吐槽了下许沉,嘴上却道:“跟你说个事儿,你得保密。” 童笑还没同意,少年就凑到她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童笑的脸瞬间红了。 耳边似乎还残留少年温热的气息。 没害羞多久,她就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他……他们,不会吧?” “我可没骗你。” 这巨大的信息量砸得童笑有些头晕。 舒姌一直没跟她说过她跟许家什么关系,她见她不想提,她也没敢问。 大家都说舒姌和许沉是远房表兄妹,她之前也信了真。结果,蒋珺今天告诉她,两人有娃娃亲…… 这种她几乎以为只在电视上演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还发生在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朋友身上,三观都被粉碎了。 舒姌上完厕所回来收拾书包跟着许沉出了教室。 快走到校门口时,许沉瞥她一眼,“远房表妹?” 舒姌侧头看他,“什么?” 自从上次她走许沉后面被撞个鼻出血后,她就习惯了走他旁边。 “你说呢。” 舒姌聪明,一想就懂了,忙解释:“他们总问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只能这样说呀。” 许沉冷哼一声。 这哼得她莫名奇妙。 舒姌觉得许沉心里可能住了个敏感的小姑娘,老爱斤斤计较。 第42章 晚饭后,许沉回到房间,从衣服兜里拿出那盒巧克力。 比他巴掌还小的一个粉色盒子,里面躺着两颗圆溜溜的黑巧克力。 他捻起一颗放进嘴里,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 腻得人发慌,不知放了多少糖。 吃完巧克力他靠在床上拿着盒子把玩一阵,才从床头柜拿出个上锁的大盒子放进去。 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初三最后一学期舒姌眼中除了复习还是复习,五月就要填报志愿,六月中旬S市统一中考,七月初就能查到成绩。 舒姌在这个学校大考小考的成绩都保持在年级前三,但她也丝毫没有放松。她没想过要拿什么中考状元,只想成绩说出去能好听,她知道大人在外总爱拿小孩成绩说事。 秦婉是个骄傲的人,她不能给她丢脸。 学校大多人的第一志愿都填的母校珈伦,舒姌和许沉也不例外。 六月十五号正式开始中考。 初夏时节,S市这边天气逐渐闷热,又到了黄梅天,最近接连下雨,又闷又潮。 中考这天天气依旧阴沉沉的,舒姌看着这破天觉得像极了许沉的脸。 天气并没有影响到舒姌的发挥,十六号考试结束,她一出考场感觉浑身轻松。 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没怎么遇到难题,整个做题过程十分顺畅。 有时候很努力去做一件事最后终于得到回报,这种感觉是最舒服的,踏实且满足,不留任何遗憾。 考试结束后第二天是谢师宴,地点在星级酒店,邀请了所有教过他们的老师。 桑萍身为班主任,对大家的感情也是最深的,这天哭得不行。 她是教初中的,一开学她又会去带初一新生,一概又一概,送走一批又会迎来一批,一直循环往复。 在桑萍心中,自己教过的每个学生,就算他们平时再调皮,她也几乎是一视同仁,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每个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有各自的优点,他们会慢慢长大,或功成名就或平凡一生,但他们永远都是她的学生。 今天大多人都挺难过的,童笑也哭了,她虽然平时在班上没什么朋友,但三年了总有些感情。她最舍不得的其实是舒姌,她第一志愿也填的这所学校,不出意外她的成绩应该可以学费全免上高中,她希望高中还能和舒姌一个班。 舒姌没怎么见过人哭,特别是女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含着颗糖坐在旁边静静陪她。 舒姌对这些向来淡漠,没有任何悲伤情绪。大概是她从不喜欢和人交心,所以离别的时候也不会伤心。 她拍拍童笑的背说:“你就是太矫情,这一没考砸二没永别的,有什么好哭的。” 童笑被她说得又哭又笑。 舒姌不经意抬眼,刚好看见另一边被人群簇拥的许沉朝这边看过来。 他的目光平静淡漠,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一刻,舒姌突然觉得他们似乎是同类。 这天唯一让舒姌觉得有意思的是,班上好多人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暗恋的人告白。 向来警告大家不许早恋的桑萍今天也没有说他们,反而走心道:“好好珍惜吧孩子们,以后回忆起现在的时候,你们会发现再也没有像这个年纪一样纯粹的喜欢。” 舒姌就陪童笑坐在角落,看着一群女生鼓起勇气去找许沉,最后纷纷失望而归。 舒姌忍不住跟童笑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这些人。” 童笑还没出声,她们后面就有人忽然说话:“可不是嘛,把我都挤到一边了。” 蒋珺的突然出现吓得童笑身子一抖。 舒姌转头看他:“你不也挺有人气吗今天?” “没沉哥人气高啊。”蒋珺刚拒绝了一票女生过来偷闲。 舒姌淡淡看着许沉的方向。 蒋珺问她:“你有什么感觉吗?” 舒姌疑惑:“什么感觉?” “看见她们跟沉哥告白啊。” “感觉……她们好坚强?” 蒋珺:“……” 童笑:“……” 蒋珺在心里为许沉默哀一秒。 中考成绩在七月初就出来了,这一年已经可以网上查分数。 这天天气不错,秦婉又得了空,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跟舒姌和许沉一起查成绩。 两人的分数都很高,秦婉笑得合不拢嘴,舒姌跟许沉只差了二十一分,但许沉的成绩已经非常接近满分。 中考只能查分但查不了名次,秦婉就给桑萍打了个电话。 珈伦中学是S市里数一数二的名校,班主任和年纪主任手上都有全市的成绩排名。 往年大多时候的中考和高考状元都出自珈伦,这一届也不例外。 许沉是S市这届当之无愧的中考状元。 珈伦中学校门口LED红字滚动显示屏上持续恭喜着许沉成为S市这届中考状元,所有路过校门口的人都能看见,也为来年招生奠定了基础。 秦婉说:“你爸知道一定也会高兴。” 她说完也没忘了舒姌,鼓励道:“姌姌这次也考的很棒,全市中考成绩排第十呢! 大城市总是这么卧虎藏龙。 舒姌对于这个成绩其实已经很满意了,这是她拼尽所有努力得来的,所以她不羡慕也不嫉妒,认清现实承认自己差人一截并不难。 她还是真心对许沉道:“恭喜呀哥哥。” 许沉“嗯”一声算是回应。 他总这样,就算遇到再好的事,情绪好像都很淡。 舒姌已经习惯了。 七月初梅雨季一过,天就持续热了起来。 秦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高中新生八月中下旬就会开始军训,军训完后是雷打不动的游泳课和比赛,她记得舒姌好像不会游泳。 于是这天秦婉交给许沉一个艰巨的任务,教会妹妹游泳。 舒姌听到这个消息顿觉晴天霹雳。 她内心祈祷:你拒绝你快拒绝求求你拒绝吧! 许沉在舒姌灼热目光下,点头应了。 舒姌感觉人生都灰暗了,她是个旱鸭子,她也不想让许沉教她。 秦婉早前就给舒姌准备了好几套泳装,这下终于派上用场。 别墅顶楼有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舒姌唯一庆幸的是可以不用在外面出糗。 许沉早早就躺在楼上沙滩椅等着,舒姌上来后,他目光微顿。 这么些日子过去,她已经渐渐出落成一个娉婷少女。 秦婉给她买的泳装都很保守,淡蓝色连体收腰泳裙衬得她皮肤更显白,腿纤细匀称,头发高高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优美颈线。 这下他总算明白过来郑鸣说的那句“夏天去海边沙滩才能看见最好的风景”是个什么意思了。 舒姌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匆匆在许沉的好身材上一瞥而过,迅速戴上泳圈坐在泳池边先用脚探探水。 这天气,皮肤刚接触到水还是觉得有点凉,她不太想下去。 旁边“咕咚”一声,许沉已经下水。 许沉在水里独自游了会儿,回头看她还坐在那里不动弹。 “别磨蹭。” 舒姌被迫下水,艰难狗刨。 这个泳池水深一米五,舒姌现在才一米五五,脚踩实了会淹到脸。 许沉不厌其烦教了舒姌大半天,舒姌勉强学会蛙泳,还必须戴着游泳圈,不戴游泳圈她浮不起来。 许沉觉得她动手能力太差,不论是滑雪还是游泳,平时看起来那点聪明劲儿在这些项目上通通消失不见。 一直戴着游泳圈也不是办法,他让舒姌把游泳圈摘了。 舒姌拼死护住自己的泳圈,摘了简直要她命。 她一直有点怕水,没有缘由,天生就怕,更何况面对自己很不擅长的领域,她有点慌。 许沉对此很无奈。 不巧的是,舒姌的游泳圈在渐渐漏气。 当舒姌意识到的时候,身子已经在往下面沉,她没多想,赶紧一手扒拉住旁边的许沉。 “什么劣质产品啊,”她抱怨,“要给差评了。” 少女的身子很软,双手都环绕在他肩上,他又只穿了条平角泳裤,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她这么一抱,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许沉理智将她推开,语带威胁:“再学不会,手机没收。” 这个年纪的人最离不开的东西就是手机。 好狠的心啊这人!舒姌咬牙暗恨。 内心忍不住开始吐槽学校,哪儿都好,就是每年秋天开学要游泳这点贼难受。 去年躲过一劫,今年看来是躲不过了。 在手机的激励下,舒姌渐渐找到窍门,脱圈勉强学会一点。 这令人着急的进度,后面几天还得继续学。 舒姌好无奈。 让她更无奈的是,游到最后她手臂抽筋了。 手一抽筋她平衡就没了,这把她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朝已经游到前面没怎么管她的许沉道:“救命啊,要死人了!” 许沉听见动静转头,就看见她那副狼狈样子,快速回身游过去让她的手趴住自己的肩,将人朝岸上带。 这时他才想起开始前忘了带舒姌做泳前拉伸运动,他体质好自己游不怎么做拉伸,但他忘了舒姌是个游泳白痴。 舒姌手臂环住他脖子,可惜她有个不太好的习惯,脚一没踩实就喜欢乱动。 这乱动不要紧,要命的是她踢到了许沉。 踢到许沉也不算太要紧,让她尴尬的是她好像一不小心踢到了男人最宝贝的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你说尴尬不尴尬 许沉:…… 第43章 舒姌明显感觉到对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偷偷去瞄他神色。 嗯……有点可怕。 许沉深吸一口气,冷脸将她扔在岸上,披个灰毛巾下去了。 徒留舒姌一个人在泳池边望着他还算坚强挺拔的背影。 这就尴尬了…… 游泳这种事她是真不想让异性教,大家都穿得少不说,这水下磕磕绊绊的,难免会有误伤的时候,这也怪不了她啊。 舒姌长长叹口气。 许沉回到房间冲冷水澡,水流顺着少年紧实的肌里不断滑落,冲散他内心和身体的躁动。 要命。 因为游泳期间发生的小插曲,晚饭时两人坐在餐桌上几乎都是埋头苦吃,这反常的态度让秦婉莫名其妙。 她试图缓和下氛围,于是问起今天游泳教学的成果。 这一问,气氛好像就更尴尬了。 舒姌咳了声,含糊道:“快学会了。” 秦婉高兴:“真的?” “嗯……”舒姌底气越来越弱。 “那后面几天再接再厉。” 舒姌:“……” 她想申请换个女教练成吗?随后一想好像要额外花钱,还是算了。 秦婉问完舒姌又去问许沉:“妹妹学得怎么样?” 舒姌抬眼偷瞄他。 许沉分割肉排的刀顿了顿,“就那样。” 这问了当白问,秦婉继续:“给个具体的。” “蠢。” 秦婉:“……” 舒姌:“……” 大哥,我就不小心踢你一下,至于又开始骂我么?知道什么叫鼓励式教育么? 秦婉似乎也觉得不太好,又开始打圆场:“人无完人嘛,姌姌也是第一次游。” 舒姌已经不想再搭话了。 一个暑假舒姌跟着秦婉许沉出去涨了不少见识,深度接触了有钱人的快乐生活。 去红海上的豪华巨轮吃“世界三大珍肴”,摩洛哥旅游住进摩洛哥王室度假酒店,巨星演唱会专属vip座观演。 秦婉还带她去了F国的私人葡萄庄园,时装大会,珠宝展,大型慈善晚宴,大大小小国内外的明星见了个遍。 舒姌深刻体会到,气质都是金钱堆出来的。 秦婉告诉她女孩子从小多见些世面很重要,长大以后就不会被几个包几件衣服轻易骗走。 舒姌一脸受教,一副认真听进去的模样。 许沉在旁听着觉得他妈有点多虑,这丫头不骗别人就差不多了。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中下旬就到去学校报名分班军训的时候。 头几天秦婉就让人给舒姌和许沉把大大小小必备品准备好,防晒霜驱蚊露清凉喷雾之类必不可少。军训是封闭式的,那一周所有人只能住学校宿舍。 报名那天,艳阳高照,夏末的酷暑还未过去,大早上一下车舒姌还是觉得挺热的。 今天校门口基本是豪车接送,各家的司机佣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帮着自家小姐少爷往学校里提。 因为只有高一新生才军训,其余几个年级的人都是八月末报名九月一日才正式开学,所以这天来学校的人不算多。之前听秦婉说学校这届高一新生加起来一百五十人,分了五个班,高一随机分班。 舒姌听见“随机分班”还暗自高兴一阵,感觉自己终于有五分之四的机会可以不用和时刻监视她的许沉分到一个班。 结果报名拿到分班名册表的时候,她一目十行看完自己分的班级和班级里所有人的名字。 事实证明“墨菲定律”是真的存在。 唯一让她受到丝安慰的是,童笑也分在五班。 报完名办完手续就分宿舍,高中部宿舍和以前初中部宿舍没什么太大区别,依旧是单人一间的电梯小公寓。 舒姌打个空手,秦婉给她准备的两箱行李都是司机帮她拖着。 电梯在九楼停下,门一开舒姌就看见了方甜,周围三三两两的女生都在看热闹。 今天方甜穿得有点凉快,吊带超短裙,耳朵上两个大大的银圈耳环,妆化得挺艳丽,身边围着几个小太妹打扮的女生。 几人正蹲在地上胡乱翻着一个格子大布袋,花花绿绿的旧衣服翻得满地都是。 方甜站着旁边双臂胞胸,居高临下对一个女生道:“丑八怪,下次走路长点眼睛。” 站在她面对的是个皮肤黑黄的瘦弱女生,身上的白衣服和脚下白网鞋都洗得发黄。左脸一大片紫色胎记顺沿脖子一路往下至圆领口,乍一看过去有点吓人, 电梯的门“叮咚”一声,女生们都往这边看来。 方甜率先扬眉一笑,吹了声口哨,“哪来的小仙女啊?” 一个暑假过去,舒姌整体有了很大变化。 头发长长了些,秦婉干脆又带她去换了个发型,四六分微卷及肩长发,因她平时不爱打理刘海,发型师说她五官比例很好,美人尖也漂亮,露出额头会更好看。 秦婉说报名第一天一定要给人留个好印象,于是今天让她穿的是暑假带她去dior专定的小白裙,随便往那一站都很显眼,就像方甜说的,像个小仙女。 舒姌主张做人要低调:“……夸张了。” 她看向被她们欺负那个半边脸胎记的女生。 这个女生不像童笑,即使被这样欺负眼中也没有泪。 仔细看,那双眼睛里只有冷漠和憎恨。 总有些人天生历经坎坷,尝遍人间苦难,看尽黑暗丑陋,心逐渐冷漠最后变成石头。 舒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向方甜,“你又无聊了啊?” 方甜挑眉说:“谁让她走路不看路,踩我一脚。” 她右脚朝她抬起来,白色豆豆鞋上是一个黑黑的脚印子。 “我妈才给我买的新鞋,你看看现在被她搞得多脏。” 舒姌不想浪费时间管闲事,“哦”一声道:“我先去收拾宿舍了。” 方甜放下脚,“你不管管?” 舒姌莫名:“我不认识她。” 正常情况下舒姌也是旁观者和沉默的大多数,大概因为小时候也是这么被欺负着过来的,她虽然有那么点同情,但不相干的人她也没义务去管,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解决。 “我就喜欢你这点,”方甜笑着过来勾她肩,“真巧,这下我们一个班了。” “是挺巧的,”舒姌问她,“你宿舍都收拾好了?” “有人收拾,我不用管。” “哦,那我先走了。” “诶诶诶,两月不见,不唠会儿?” “我要先整理宿舍,下午不是还得去教室吗。” 舒姌自己的东西都喜欢自己整理,找的时候好找。 大概是舒姌的吸引力比那个不知道什么穷乡僻壤来的丑姑娘要大,方甜干脆跟着舒姌去了宿舍。 几个小太妹见自家大姐头都走了,互相交换个眼色也就算了,脚踩过散乱在地上的衣服,走了。 被欺负的女生冷眼看着一群人走远,忽略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慢慢捡起地上的衣服朝大布袋里收。 司机将舒姌的两个箱子送到宿舍就下去了。 舒姌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满满当当的护肤品和军训必备品。 她其实都不太清楚秦婉到底让人给她准备了什么,只知道又多又重。 方甜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着那些大牌护肤品忍不住点评:“这个我用过,保湿效果很棒,除了有点贵其余都很好,许家对你挺好啊。” 舒姌边整理东西边忍受着方甜的聒噪。 方甜这人就是个闲不住的话唠,上学期几乎每次下课她的耳朵都会接受她一波洗礼。 方甜:“诶,你知道虞静去哪儿读了吗?” “不知道。”舒姌没什么兴趣,也不怎么关心。 “去了九中,我猜她是因为被校长全校通报后待不下去才走了,她一直都挺要面子。” “哦。” “我感觉今年校花评选你有机会呀。” “哦。” “你别哦哦哦啊。” “嗯。” “……” 方甜被她磨得没脾气,“别这么高冷嘛。” 舒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小有吸引这些社会姐社会哥的体质,不明白方甜喜欢找她说话是图个啥,没看见她现在手中很忙吗? 方甜翘起二郎腿,继续问:“诶,许沉是不是喜欢你啊?” 舒姌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我怎么知道。” “你这么聪明个人,我不信你心里没底。” 她早前就托关系查过舒姌的身份,差不多知道她和许家的关系。 舒姌抬眼:“那你该问他啊,问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不敢吗。” “你还有不敢的吗?” “是啊,那换个问题,你喜欢许沉吗?” 舒姌仔细看着一脸八卦的方甜,“你以后是不是要当记者啊。” “别岔开话题。”方甜嗔她一眼。 舒姌恶寒:“我只喜欢学习。” “咦,书呆子。”方甜一脸嫌弃。 舒姌一本正经:“知识改变命运。” “得得得。”方甜似乎被她给搞无聊了,一脸无趣的走了。 舒姌耳根终于落得清静。 下午两点四十前得去教室听班主任讲事情。 舒姌中午懒得去食堂,在宿舍泡了面吃,睡一觉醒来就跟穿越了一样,两点三十七! 她翻身爬起来迅速穿好鞋,准备来个极速冲刺,刚跑了两步就停下来。 反正来不及了,早迟到晚迟到不都是迟到吗,还不如慢慢过去,注意下形象,毕竟今天穿的裙子。 今天报名她见过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说话风趣面相看起来不错的男教师,性格应该还行。 舒姌两点四十九才到高一五班教室。 班主任讲到什么正逗得全班一片笑声,教室前门一声“报告”让大家纷纷安静。 全班包括班主任都看向门口的少女。 外面走廊阳光正好,她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看见大家都在看她,不由微微一笑。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班主任正如舒姌猜测的那样,脾气不错,跟她笑道:“进来吧,下次别迟到咯。” 舒姌礼貌道:“谢谢李老师。” 舒姌进教室看了圈,都坐满了,除了倒数第一排靠窗位置有个空位,不过旁边坐着的是许沉。 舒姌认命坐过去。 许沉朝她扬眉:“不乐意?” 作者有话要说:幸福的同桌生活要开始啦(并不) 第44章 舒姌不知道许沉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牛逼的心理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现实中遇到这种人其实挺可怕的,在他面前自己宛如“裸奔”。 “没有啊,”她摇头,“我高兴还来不及。” 许沉盯她良久,“是吗?” 他的变声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一股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魅力。 “当然,谁不爱跟成绩好的帅哥坐一起?” 舒姌说着便看见许沉还算受用的细微表情,知道自己这次马屁拍成功了。 许沉好心情看了她一阵。 从前他一直觉得女生的相貌大多都差不多,一眼扫过去几乎记不住,他一度怀疑自己有点脸盲症。 可能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她时,她给自己的印象太深刻。 当一个人从小在受人巴结追捧的环境长大,第一次被人不加掩饰的厌恶,印象总有些深刻。 但也只是一段有点特殊让他不至于很快就淡忘的记忆。 再见时,她跟印象中很不一样,像彻底变了个人,令人忍不住探究。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开,变得越来越引人注目,也让他越来越烦躁。 舒姌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经过她这两月的仔细观察,许沉的人格跟她百度查的那种人格障碍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之前秦婉也单独跟她含蓄说过:哥哥性格有点怪,让她多担待。 这句话稍微一细想,不就等于:哥哥有点毛病,你要多让着他。 俗话说越懂事的孩子承受的东西就越多。 舒姌心里叹气,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总是被人管东管西真的很烦。 就算是个有钱的帅哥也不能忽略他随时可能会发作的毛病。 网上那些案例看多了,舒姌觉得这种人格极端起来真的很可怕,不开玩笑。 关键是治愈率还不高。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不停说着接下来一周的军训注意事项,话语技巧掌握得好,一点不显枯燥,班上欢声笑语不断。 童笑坐在舒姌前面,和蒋珺坐的,看见舒姌进来时她一脸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本来童笑来的时候不早不晚,好不容易帮舒姌占了靠窗的座位,结果蒋珺一来就翻了进去。 舒姌看着前面两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是蒋珺自觉就是许沉授意,这同桌当得有点憋屈。 班上一圈人其实大多都挺眼熟,大部分是初中升上来的,还有几个以前班上的人都在这班。 方甜也坐在最后一排,不过是靠门那边,和一个小太妹坐在一起说着什么。她看见舒姌看过来,还笑着抬手打招呼。 舒姌点下头算是回应。 目光收回来,隔着个过道,她看见右边坐着今天在宿舍楼里被方甜带头欺负的女生,左脸一大块胎记正对她的方向。 舒姌曾经也丑过,就因为丑和太过特立独行,所以受到很多排挤和嘲笑,世上大多人都爱以貌取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高一开始就有晚自习了,比高三少一节,晚上八点四十就可以放学。 听到班主任说晚自习,班上哀声连天了一阵。 班主任叫李明君,三十岁出头,主教英语,戴黑框眼镜,长得高,应该是常年运动,身材很好。 他说得差不多的时候,看了一圈底下学生,笑眯眯道:“接下来每个同学上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就从第一排开始呈“Z”字型依次往下。” 他说完这话班上静了静。 这种情况,对自卑或内向的人来说难免有些困难紧张。 舒姌的余光不自觉落在右边那个胎记女生身上。 她没去直视她,因为她知道一直盯着人家的缺陷不好,这种人内心很敏感,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看。 她也知道,像她这种人,一般不喜欢这个环节。 班上刚好三十人,今年五个班人数都分得平均。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最后一排那个胎记女生。 大家纷纷朝后面看。 有人偷偷嘲笑,有人在小声议论,有人满脸嫌弃。 胎记女生缓缓起身,走向讲台,说了三个字:“苗晴天。” 说完就回到位置坐好。 一种无视所有人的冷漠。 这种性格很不讨喜,也很容易被人欺负。 舒姌边想着边上了讲台。 可能是前后两人的样貌带给人视觉上强烈对比,在苗晴天衬托下,舒姌显得更加好看。 她在讲台微微笑着做了段简单自我介绍,内容和去年刚转来这个学校初中部时一样。 两个小梨涡很是可爱,眉眼笑起来异常好看,再加上穿得精致,整个人灵气十足。 舒姌下来时,隐隐听见有人小声说:“好漂亮呀。” 其实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去看长得好看的人。 最后一个轮到许沉。 他站起来,不紧不慢走上去,因为腿长,看起来走得慢,实际上没两步就到了上面。他的自我介绍和苗晴天一样简短,只说个名字就下来。 但他名声在外,加上长得帅气质好。 这种在大家眼中就成了很有逼格。 事实证明,脸很重要。 介绍完之后又到选班干部环节,以前初中当了三年班长的王晓晓再次众望所归成了高一五班的班长。 选班干部都是主张自愿举手,李明君看了圈有些失望,成绩最好的几个都对班级职位没有兴趣。 今天主要是报名,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四十正常放学。 放学时,许沉跟舒姌说:“去食堂吃饭。” 这话让舒姌莫名其妙。 今天就开始封闭式生活了,一直持续到八月三十一号结束,期间不允许出校门,不吃食堂还能吃什么。 许沉见她没明白过来,补充:“一起。” 舒姌不太想跟他去,以前在学校吃饭她都是跟童笑一起。 童笑不爱交朋友,她刚好也一样,两个女生“相依为命”了两学期,已经习惯了。 舒姌拒绝:“我跟童笑去。” 许沉不悦抿唇。 前面的蒋珺见了连忙道:“唉呀,今天大家一起吃三楼,沉哥请!” 于是这顿饭就变成了开学小聚餐。 蒋珺,郑鸣,童笑,小眼镜周天和班长王晓晓,连方甜都厚着脸皮跟着一起来了。 饭吃到一半,方甜开始刷手机,刷到学校论坛看见最新一个火帖。 “谁这么有才,这一对比简直了。” 她嗓门大,这一开口大家都朝她看过去,知道论坛又有料,纷纷打开自己手机看。 一条名为【论最美和最丑女生同在一个班是种什么体验】的帖子被顶到最上面。 楼主直接放了苗晴天和舒姌之前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对比照。 两人今天都穿的白色服装,只不过一个旧得发黄,另一个崭新漂亮。 虽然今天其余几个年级的人没来学校,但不代表他们不刷学校论坛,这帖子和照片一出来,回复顶贴已经跟了上百楼。 帖子下无数人说第一个女生丑得吓人,反过来又赞美舒姌长得越来越漂亮,一踩一捧简直了。 舒姌看见这个帖子和那些跟帖,心情很复杂,她不喜欢被人拿来做对比,从小就不喜欢。 人和人之间有什么可比的,对比就是种明显的伤害。 而且这种情况真的很得罪人,她什么都没做,但苗晴天心里肯定已经恨上她了。 许沉坐在舒姌旁边,她翻看手机的时候,他也跟着在看。 看见那些不知是男是女纷纷跟帖“求交往”“有男朋友了吗”之类的话,他心情糟糕。 舒姌翻了几下就关掉了。 蒋珺率先对舒姌说:“果然女大十八变啊,这届校花非舒同学你莫属。” 舒姌问:“校花高考能额外加分吗?” 舒姌这一问桌上人都静了静。 蒋珺笑出来:“怎么可能啊。” 舒姌一脸不理解:“所以有什么意义。” 方甜接话:“意义多了去啊,每天收一堆礼物零食,看人献殷勤,每天听彩虹屁,别人夸你你不高兴么?” 舒姌接受无能:“万一以后我又突然长残了怎么办,而且有个词叫捧杀懂吗?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她从小就不喜欢引人注意。 在场有人更不喜欢让她引起注意。 许沉直接联系论坛负责人把那个刚火起来的帖子删了。 第二天正式开始军训,这天很不巧的是,舒姌来例假了。 她例假就没怎么准过,每次来的时候她都肚子疼得要死。之前秦婉担心她,还带她去看过,结果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平时多喝点什么慢慢调养,结果调了小半年还是那样。 舒姌当天只能去找教官请假,教官看她脸色太苍白,也不像说谎的姑娘,就准了她一天假,不过要求她必须得坐在树荫下看,还不许玩手机。 军训就那么些流程,站军姿、停止间转法、行进、齐步走、正步等等。 机械化重复上百次,舒姌又看得无聊。 班主任李明君也在一边看着,他正和另一个班的班主任聊着天。 四班班主任是个秃顶的四十岁物理老师,他小声问李明君:“你们班上那个新贫困生成绩好像挺好的?” “嗯,A市那边一个小县城的,好像还是山里出来的,能考市前三不容易。” “我看她挺可怜的,你平时照顾着点吧。” “我知道,但也很难办啊,这年头,大城市的看不上小城市的,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那些小崽子好生活过惯了,哪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唉……也是个命苦的。” 花坛就是普通的圆形花坛,舒姌就坐在另一边跟他们背对背隔着棵大树,两人的对话她全部听了进去。 舒姌看向操场不远处自己的班级方阵,苗晴天站在第二排,每个指示动作都做得十分认真。 看了一阵,她的目光就飘到最后一排的许沉身上,迷彩服穿在他身上也特别有型。 舒姌不知道他是不是以前接受过军事化教育,动作标准得让教官连连夸赞。 中午十二点解散休息,舒姌去一楼跟童笑喝粥。 许沉照旧跟蒋珺去了食堂三楼。 路过一处窗口,他们听见两个排队等菜的女生正小声说话。 许沉听见舒姌的名字停下脚。 “要我说,舒姌就是矫情,一点破事就请假,我今天那个还来了呢,我都没请假。” “谁让人会说话还长得漂亮呢,教官和班主任都没说她。” “听说以前长得特丑,就一个暑假回来跟换了头一样,我看她是去整了。” “可不是,论坛那些人吹得起劲,还校花,呵呵。” 女生的嫉妒心总是无处不在。 蒋珺注意到许沉这是要发火的前兆,在心里为两个新来的女生点蜡。 “嚼舌根很有意思?” 两个女生说得正起劲,身后冷不丁的声音吓她们一跳。 两人转头看见对方的脸先怔了下。 少年的脸棱角明显,颜值很高,只不过眼神让人不自觉胆寒。 两人都是高中才来的珈伦,虽然跟许沉分到一个班,但对于别的事其实都不太清楚。 对方眼神太冷厉,看得她们直发慌。 “对……对不起。”一个女生迅速道歉。 她听过许沉的名号,这一看脸就对上了。 另一个女生见她这样,也忙跟着说对不起。 “下次别让我听见。” 他沉声警告一句,转身走了。 两女生均是松一口气。 另一个女生问:“你怎么这么怕他啊?” “许沉啊他是。” “我知道啊,今天不是自我介绍了吗?” 女生白她一眼:“他爸是许孟哲,经常上财经新闻那个,妈妈是秦婉,名媛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舅舅是秦立成,就是那个影帝,爷爷是……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啊,难怪,好帅啊。” “帅也别想了,不是一个世界,这以后不知道哪家名媛配得上。” “不是,我们怎么好像得罪他了?” “……” 一周军训过后九月一日正式开学,迎来学校一年一度的游泳课和游泳比赛。 高中部的游泳馆场地比初中部还要大一些。 舒姌在暑假跟许沉恶补了好些天的游泳技术,好在效果显著,这天上课不至于尴尬。 让舒姌意外的是苗晴天竟然会游泳,而且看起来游得比她还好。 舒姌很怀疑她是不是在山沟沟或者河里游过,一般家庭不好的人会的东西很多。 许沉今年依旧参加了游泳赛,还是第一名,每年他都会打破自己往年的记录。 日子就跟循环轮回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舒姌莫名其妙真的成了高中部校花。 之前的高中部校花毕业去了大学,这个头衔就空了下来。 今年就高一二班一个长相艳丽的女生竞争力比较强,不过那个女生每天都化了淡妆, 事实证明大多人还是喜欢纯素颜,最后论坛投票舒姌的票是最高的。 舒姌对这些虚名不怎么感冒。 正式开学第二天午休时,方甜来舒姌宿舍串门。 她带着支最近新买的香奈儿口红,让舒姌帮她试色。 舒姌莫名其妙,她对这些化妆品一窍不通。 方甜不由分说给她涂上。 刚涂完就夸道:“这个色号果然比较适合你,涂起来好显白。” 舒姌皮肤本就白,只不过唇色比较淡,也不化妆。 口红一涂上去,衬得她整张脸都娇艳起来。 舒姌嫌太艳了,方甜很有经验拿张餐巾纸让她抿了抿,颜色瞬间减淡了些,还变成了雾面效果。 方甜欣赏着她的脸,有点羡慕。 脸小五官精致,皮肤又白又嫩,还有漂亮的美人尖。 “秦阿姨是不是给你吃了好多美容养颜的?” 舒姌细想了下,秦婉对这方面好像一直都挺重视,平时厨师做东西也都很讲究。 秦婉常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就是:想变美,要吃好。 舒姌自从上次迟到过一次以后对手机闹钟也不太信任了,只让童笑去教室前过来叫她一起。 两人一起出了宿舍,舒姌见童笑隔三差五瞄自己,挑眉问:“好看吗?” 童笑有点脸红,真心道:“好看。” 学校风气向来开放,不怎么限制学生的衣着发型打扮。 舒姌去教室一路回头率很高,到教室的时候都有人看她。 许沉和蒋珺两人踏着预备铃进来。 舒姌正在跟童笑商量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玩,蒋珺就过来了。 蒋珺坐的里面,童笑只能起来让他进去。 舒姌坐最后排不用让,许沉直接靠窗坐下。 他侧头就看见少女唇上一抹鲜艳色彩。 舒姌继续在跟童笑说话,没看他。 许沉:“转头。” 舒姌下意识听话。 她看向许沉。 眼前人突然抬起右手,端住她下巴,拇指指腹重重抹上她的唇瓣。 舒姌不可思议看着他。 他冷着脸说:“丑死了。” 空气似乎有点窒息。 舒姌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一年了,这人根本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可恶!眼睛是瞎的吗?! 舒姌被他搓得有点疼,忍不住咬他指尖一口。 有点咸。 许沉收回手,看着拇指上的胭红唇彩和指肚上的牙印子,上面还沾了点晶亮的口水。 舒姌咬完有点后悔。 他会不会削了自己? 许沉抬眼看她,少女原本涂着精致口红的唇被他弄得有些滑稽,他抽出张纸给她。 “自己擦。” 舒姌硬着头皮接过,突然想起在以前的初中,班上有个女生涂了口红,班主任也是这样拿张纸给那女生,勒令她不擦干净不准进教室。 舒姌突然有那么点委屈,别人做什么都可以,她做什么许沉都要插上一脚。 口红颜色好,干擦擦不干净,舒姌偷偷舔舔唇。 咦……好咸。 她想起一件事,问:“哥你刚才干嘛去了?” “洗手间。” “洗手了吗?” “……” 许沉咬牙:“洗了。” 第45章 舒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许沉偏过头看窗外。 指腹的微麻感仿佛延伸至心脏,有些痒。 前面偷偷观热闹的蒋珺道:“洗了洗了,我作证!” 舒姌擦干净嘴巴,不想理他们。 下午课上完,舒姌和童笑去校外买鸡蛋饼吃。 卖鸡蛋饼的阿婆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职高外面,每天推着个小车做生意。 因为珈伦门口不许摆摊,所以阿婆每天只能去职高对面那条小吃街摆摊。 童笑也是路过那边时无意买了一份吃,觉得好吃才介绍给舒姌。 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半小时,去职高那边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 舒姌还是第一次走路来这边,这所职校修得很漂亮,门口两边巨大花坛里种满了应季的鲜花。 眼下都放了学,阿婆摊位前的队排得有些长。 舒姌跟童笑过去排在后面,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她们。 舒姌无聊,环顾四周。 这边小吃街摊位多,棚子里坐着各式各样的人。 花花绿绿的头发,光鲜亮丽的衣着。 有女生坐在男生腿上抽着烟,打着麻将。 有玩笑有哄笑,年少而轻狂。 这些场景对于舒姌来说并不陌生,以前放学后跟陆星瀚他们混一起时,每天看见的和眼前这些差不多。 排队排了大概十分钟才轮到她们。 阿婆看见舒姌时直笑说:“小姑娘漂亮哟,就是太廋啦,阿婆给你多加个鸡蛋。” 六块钱一个的饼,阿婆硬是给她弄了两个鸡蛋进去。 舒姌不知道她一天这么辛苦,到底能赚几个钱。 “谢谢婆婆。” “不谢诶,好吃常来呀。” 舒姌接过饼付了钱,笑着应了。 舒姌把有两个鸡蛋那个饼给了童笑,童笑摇头说:“你拿错啦姌姌。” 舒姌硬塞给她说:“你不是喜欢吃吗,多吃点。” 童笑被她暖了下,接过道:“姌姌你真好。” “别肉麻欸。” 两人边走边吃着饼,原路返回。 穿进一条小路就遇到两个男生。 一个头顶染着绿毛,一个泰迪卷。 他们对着舒姌吹了声口哨。 泰迪卷男生痞痞问:“小姐姐处对象吗?” 舒姌嚼着饼,将童笑拉到身后。 “不处。” “冷淡哦。” 他跟绿毛对了个眼色,两人均是笑起来。 舒姌无视他们,拉着童笑往前走。 这条小路是两栋楼挨着空出来的一条道,有些窄。 泰迪卷抬脚支在墙上拦住去路。 童笑紧握着舒姌的手,手心都起了汗。 绿毛走至她们身后,把后面的路给堵死。 童笑怯怯看着舒姌,有些不知所措。 舒姌本来因为许沉和口红的事心情就不怎么好。 她看着泰迪卷,烦道:“让开。” “行啊,”泰迪卷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巴,“打个啵儿就让你们过去。” 舒姌笑了。 少女的笑很甜,让人一时晃了心神。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泰迪卷的心漏掉一拍。 脑海里开始YY些有颜色的画面。 舒姌趁他分神阶段,抬脚朝他胯.下踢去。 一脚不够还补了一脚。 泰迪卷支楞在墙上的脚骤然落地,他捂裆背靠在墙上,脸被痛成猪肝色,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绿毛见自己兄弟被搞了,骂咧一声朝舒姌过去,整个人来势汹汹。 向来胆小的童笑见此鼓起勇气挡在舒姌前面。 绿毛用力将她抽倒在一边,童笑连同手里的鸡蛋饼一起摔在地上。 舒姌骂了来到S市以后为数不多的一句脏话:“吃屎吧你。” 她将手中鸡蛋饼用力朝他嘴里灌,对方噎了下,吐掉饼,抬手过来抓住她。 舒姌下狠口咬住他手臂,一拳砸向他下巴。 舒姌的虎牙比常人尖锐,她下起狠口来毫不留情。 绿毛被她咬破皮又矮了拳揍,吃痛后退。 好不容易抓到次实战机会,舒姌觉得这大半年的拳总算没白练。 还想上去补个一拳两脚时,有人从背后抓住她衣领子。 舒姌“卧槽”一声,回头就看见一张让她不太想看见的脸。 · 小眼镜周天很多时候都会来这边小吃街吃饭,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边好几家炒饭米线比学校食堂一楼还便宜。 这天他在小吃街吃完饭刚好看见舒姌和童笑买完饼,正要上去打招呼,就听见坐在他旁边桌两个男生说话。 “那边有个小美女。” “看见了。” “上去搞搞?” 两人当即起身朝舒姌和童笑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周天看着两人一副二流子打扮,心知不妙,赶紧给许沉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挂,他不放心偷偷跟上去。 许沉接了电话饭都没吃完,在蒋珺几人懵逼的状态下,他风一样跑出校门看见有人正解锁自行车,随手借了车就骑过去。 几分钟到了周天发的定位,车一扔直接过来,正好看见舒姌又是踢人裆又是飙脏话咬人胳膊的。 打起架来那劲儿要多疯有多疯。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看热闹不嫌大,拿起手机录视频。 也没人上去管管。 周天还在吃惊于舒姌的战斗力时,大佬冷着脸从他旁边过去,直接到了事发现场。 许沉抓住舒姌的衣领,看着少女转头一脸“你怎么在这儿”的震惊模样。 许沉:“等着。” 舒姌还在想他这两个字是啥意思的时候,许沉直接上去不由分说抓起人就给人来了几拳。 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高手。 许沉收拾完人,看一眼舒姌。 “走了。” 舒姌愣愣哦一声,牵起童笑,跟在许沉屁股后面。 几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学校,许沉叫住舒姌。 童笑识相埋头独自回了宿舍。 舒姌和许沉就这样面对面站在树荫下,互看良久。 许沉:“女孩家少说脏话。” 舒姌一脸受教:“知道了。” “少去那边。” “……我又不是打不过。” 许沉皱眉看她。 舒姌赶紧改口:“OK明白。” 许沉抬抬下巴:“去食堂吃饭。” 舒姌刚才的鸡蛋饼也没吃完,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应一声乖乖跟在他后面去了食堂。 她一路上心情有些郁闷,低头踢着小石子。 许沉这个人吧,有时候的确挺令她讨厌的,但有时候又对她挺好,好到让人没法彻底讨厌他。 这些点点滴滴长年累月积攒到一起,让她的情绪复杂而纠结。 小石子一路滚到许沉脚后终于停住。 前面的人又突然停下步子。 许沉回头问她:“想吃什么?” 舒姌:“随便。” 许沉皱眉,“别走后面。” 舒姌走到他旁边,主动拉住他的手。她看见他眉目渐渐舒展,心情更复杂了。 许沉吃饭向来都喜欢在单独的包厢里吃,他点了几个舒姌平时爱吃的菜,就开始问:“脏话跟谁学的?” 舒姌就知道这茬没这么容易揭过。 “电视啊,”说完担心这人万一发神经不让她看电视,赶紧补充道,“我保证以后不说了还不成吗?” 许沉不希望舒姌有出口成脏的坏毛病,这会让他联想到她以前跟陆星瀚那些事。 许沉没说话,似是不信她。 菜刚好上桌,许沉给她递筷。 舒姌看着一桌她爱吃的菜,有点食不知味。 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菜,这人的观察能力未免太可怕。 舒姌吃了两口,终于没忍住问:“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46章 舒姌以为他会把以前说过的那句“初中生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换成“高中生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之类。 结果许沉放下筷子,淡淡看着她。 “我会喜欢你?” 尾音上扬,反问句里带着种不屑,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舒姌心里“嘁”一声,继续问:“那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她从小就这样,不太在意的事几乎不去关心,要是哪天心血来潮想知道件什么事或者想摸透一样东西,那精神就会立马上头,死磕到底。 许沉背靠在椅子上,一脸淡漠:“那你喜欢我怎么对你?” 大概是变声期好了,他的话也逐渐多起来。 这一问反倒把舒姌难住了,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思考到一半又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舒姌机械一样吃着菜,许沉就在旁看着,见她一直不说话,又来了句:“说话。” 舒姌有点无奈了,嚼着肉说:“你高兴就好。” 原本这句话起初是没什么歧义的,但随着时代进步,逐渐发展成网络流行用语,常年上网的许沉觉得她又在发脾气。 “嫌我对你太好了是吧?” 舒姌听着对方明显变调的口吻,心中更无奈了,她又又又怎么惹到他了? “没没没,”她菜都顾不上吃了,“这样挺好,挺好。” 她可不想再回到刚来许家时这人隔三差五发神经给她使绊子的日子。 见对方不说话,舒姌试探性小声问:“哥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要是找个男朋友什么的,你会不会生气?” 对方还未答复,求生欲很强的舒姌赶紧补充:“不是早恋,是成年后。” 她瞄着许沉貌似漠然的神情,突然莫名有点紧张。 对方上下打量她一下,冷声:“看人。” 说着他便重新拾起筷子。 舒姌看见他夹了根青椒往嘴里送。 “……哦,”舒姌不甘心继续追问,“比如?” 许沉不爱吃辣,明显被青椒呛了下,拧眉吐掉。 “皮子痒了?”他貌似被她问烦了,脸色都阴沉下去,目光冷冽阴鸷。 舒姌心里连着几声“卧槽”。 一问就炸毛,她真的被这神经病盯上了? 他看上她啥了,她改还不成吗? 舒姌咽口水的声音有点大。 头都开了,她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你生气干什么?” 许沉被她十万个为什么问得烦躁不已。 他脸部肌肉微微绷紧,显得整张脸更严肃。 是张小孩见了会忍不住害怕哭起来的冷脸。 舒姌猜到这大概是他底线了,快声道:“别生气嘛,我就思考人生顺便问问。”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小声说话时更显娇柔,认真顺起毛来也很有一套。 许沉被她几句话弄得也没心情吃饭了,丢了筷子留她一人就走了。== 舒姌看着他冷漠背影,抽抽嘴角。 点这么多菜又不吃,浪费可耻。 玩归玩,闹归闹,学习不能开玩笑。 晚上七点十分的晚自习,舒姌认真写着作业。 学校向来管得松,教室纪律一般般,总有些交头接耳的声音。 最明显的就是她斜前方好几个搬板凳坐在一起的女生,时不时朝后面看过来。 看起来是在看苗晴天,余光却偷偷摸摸朝着许沉方向盯。 十五六岁的女生总对学校风云人物有所幻想,人之常情。 可烦就烦在她们借由看“班级异类”偷摸看“学校风云人物”不说,看就看吧嘴还贱,时不时嘲讽人一两句,然后嘻嘻哈哈笑起来,似乎这样显得自己多高贵似的。 叽叽喳喳吵得要死。 舒姌做数学大题喜欢安静,一道题解半天没解出来,脾气“蹭蹭蹭”上来。 她抬头朝她们笑笑说:“小点声姐姐们,我在做数学。” 她做完作业都是任人借去抄,几个不爱做作业又喜欢装样子每天必交作业的女生们倒还是挺听她的话,纷纷给面子闭上嘴改成耳语和传纸条形式递话。 许沉似乎还在气头上,之前舒姌在他房间做作业时要是有什么题卡壳了,这人还会装作无意路过大发善心给她说两句,可今天任她抓耳捞腮半天,这人也没什么反应。 舒姌实在做不起,侧头刚好看见苗晴天刚做完这题正认真收拾文具。 因上次军训听见班主任跟人聊天说她中考是市前三,舒姌猜想她综合成绩应该比她这个市十好,干脆主动搬了凳子坐过去。 “苗同学,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苗晴天被她突然的靠近给惊到了,身子下意识往后,眉头拧得死紧。 大概是因为教室灯光的关系,少女的双眸晶莹透澈,像极了她家乡那边最干净的湖泊。 让人没办法拒绝。 苗晴天从小敏感,也很能洞悉身边人的情绪。 她第一次看见舒姌就是在宿舍楼,这个女生看似不爱管闲事,却还是隐晦帮了她一次,把人给引走了。 前些天学校论坛那个帖子她也看了,心里没什么感觉,大概是习惯了冷眼和嘲笑。 她知道拍照片的是和她同桌的女生,帖子也是她发的。 她也知道对方不爱跟她坐,所以心有怨恨。 再正常不过。 但眼前这人跟周围大多人都不太一样,大概是外冷内热。 刚才前面几个女生嘲笑嫌弃她的话,她都听见了,也包括舒姌看似被吵到实则又帮了她一把的举动。 大概是被人嘲得久了,人稍微一点善举,她就容易记很久。 苗晴天慢慢主动靠近她,看着她莹白指尖带着点粉嫩,指着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 和她干惯了农活有些粗糙的手不一样,很漂亮。 她常年冷淡声音不自觉放轻,似乎怕吓着她。 “嗯,这里可以套公式的。” 她拿出草稿纸一步步给她讲。 舒姌看着题听得很认真。 她没讲两句,舒姌就恍然大悟,高兴道:“啊我懂了,谢谢你呀,你好聪明,讲题也很厉害。” 她倒是没夸张,苗晴天讲题很有技巧,让她很容易理解,比许沉强多了。 苗晴天似乎很少被人这么真诚夸赞过,有些不自在抿唇,不知道面对这话该说些什么。 舒姌又笑说:“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啦。” 苗晴天嗯一声。 舒姌:“你不会嫌我烦吧?” 少女微微歪头,看着她的眼睛。 苗晴天摇头:“不会。” “那太好啦。”舒姌笑得很开心,鹿儿眼微弯,像一弯月牙。 苗晴天做作业做得快,下课也不出去走动,只坐在位置上做作业,晚自习刚开始她就做完了今天全部作业。 舒姌做完那道数学题,也不想回位置上去面对许沉那张冷脸,干脆就坐在苗晴天这里,跟她小声说话:“我听老师说你是你们市前三,好厉害哦,我中考天天复习刷题,才市十名。” “没有,我们那个城市发展慢,比不上你们这里。” “其实我和你一个城市的,我去年才来这里。” 舒姌以前待的就是A市里一个很小的不怎么起眼的区市。 苗晴天似乎有些意外。 舒姌见她惊诧,从普通话秒切当地方言跟她交流。 苗晴天听着耳熟的家乡话,一时感到亲切。 舒姌似乎很懂得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苗晴天知道她在照顾她。 她之前听人说过,大概意思就是当和一个人聊天相处感到很舒适时,说明对方的情商和见识比被动聊天那个更高,也说明对方在特意照顾。 舒姌会引导她说话,也会很耐心听她说。当舒姌听见她说她下河抓鱼在河边搬螃蟹骑马赶集去卖,微瞪着眼直夸她厉害。 对方说话总是会盯着她的眼睛,满眼真诚。 这种人很难让人拒绝和讨厌。 · 当天下午开始,几条帖子和视频在珈伦中学附近那所职校贴吧火了起来。 【吃瓜吃瓜,今天校外我看见了隔壁珈伦中学的许沉!!】 【快点进来看!!许老大冲冠一怒为红颜!!!】 【给你们看个今天下午打架的完整版,好不容易拍的】 其中一条名为【漂亮小姐姐勇斗两男,沉哥紧随其后】的帖子人气最高,短短几小时,已经盖了几百层。 点开1楼就是发帖的楼主详细描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包括她自己脑补的后续,大概是这个楼主描述详略有当,让人跟看短篇故事一样,在众多帖子里最为出彩,引来吃瓜群众无数。 上传的视频里还给了几个最精彩的特写。 穿得像个小仙女的小姐姐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圆头黑色小皮鞋就狠狠朝人裆下踢去。 前后判若两人。 后面许沉骑自行车风风火火赶到现场,还上去补了几勾拳,疑似在帮小姐姐出气。 因为两所学校离得近,两边的学生常常互相关注对方学校的八卦论坛贴吧,于是纷纷有人跟帖。 2楼【哈哈哈这两个憨憨,撩了个不该撩的暴脾气小姐姐就算了,哪知道小姐姐还是许大佬的人,XSWL哈哈哈原谅我不厚道哈哈哈】 3楼【我仿佛听见蛋碎的声音,兄弟保重】 4楼【小姐姐牛逼】 5楼【帅就一个字!】 6楼【我想知道许沉和这个女的什么关系】 7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神!!我可以!!啊啊啊流下嫉妒的眼泪啊啊啊啊啊!!拔刀吧情敌们!】 8楼【[图片]隔壁学校论坛挖来的,据说两人是远房表兄妹关系】 9楼【哈哈哈哈兄妹关系,看来我还有戏】 10楼【你们亲爱的邻居闻风特来串门!我们学校的!!!今年高中部校花!!!成绩超好!!![骄傲脸]】 11楼【笔给楼主,继续写!!我要继续看后续脑洞番!!!】 …… 这时帖子里被打的两个铁憨憨正从医院互相搀扶着出来。 绿毛庆幸的是,今天揍他的两人下手都有轻重,没伤及他要害。 泰迪卷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断子绝孙。 两人准备叫车回家时,前面路灯下站着个比他们高小半个头的少年。 少年长相很符合这个年纪女生的审美,嘴里叼着根烟,左耳戴着个极小的银耳环。 烟雾缭绕着他张扬的脸,少年微眯着眼。 他含着烟朝两人走过来,咬着烟说:“你们惹谁不好,惹老子罩的人?” 少年单手踹着裤兜,上来踢他们几脚,“吃够教训下次撩人记得带眼睛。” 泰迪卷和绿毛两个难兄难弟这下伤上加伤,嘴上哎哟连天的讨饶,心里暗恨自己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 果然是越好看的小姐姐越不能瞎几把撩,谁知道对方背后几个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天空一声巨响,XX闪亮登场。 第47章 职校贴吧那些帖子经过一夜的发酵彻底火爆起来。 连同珈伦中学的论坛上都传开了。 隔三差五总爱关注关注学校论坛的秦婉自然也看见了。 当天早上吃饭时,秦婉看着论坛里那些视频一脸惊讶。 舒姌以为自己这下在她面前崩了人设,饭都快吃不下了。 秦婉看完却说:“干得好!遇到这种流氓就该给他们点教训,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舒姌默默将心放回肚子。 秦婉又转头对许沉道:“行啊,长进了,知道替妹妹出头了。” 许沉没应声,慢条斯理吃着煎蛋。 秦婉回头跟舒姌互看一眼。 秦婉眼神询问:哥哥又怎么了。 舒姌耸耸肩,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舒姌觉得许家简直就是把许沉当宝贝拱着,就算这人平时再怎么臭脾气,秦婉也没舍得说他什么重话。 这人没变成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真是奇迹。 今天是开学第三天,舒姌本以为这会是平静而安宁的一天。 她认认真真听了一上午的课,中午放学时,她主动叫苗晴天去食堂吃饭时,苗晴天拒绝了。 舒姌这才知道她几乎顿顿都吃的泡面,两块五一包便宜。 今天童笑请了一天假没来,苗晴天又叫不动,舒姌只能独自一个人去食堂。 她吃完想了想,又去点了份打包带回宿舍。 她敲响苗晴天的宿舍门,对方很快开门。 舒姌问:“我能进来坐坐吗?” 苗晴天点头。 屋子里的泡面味还没消散。 很小的时候舒姌也常吃泡面,和苗晴天的节省不一样,她以前只是单纯爱吃泡面,觉得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也不过如此。 后来到了许家才知道自己是头发长见识短。 舒姌把手中打包的食物给她,“下午有体育课,你多吃点。” 苗晴天没接。 舒姌继续说:“昨天你给我讲题的答谢。” 苗晴天这才勉强收下。 舒姌在她宿舍坐了会儿。 宿舍很干净,东西也不多,像极了她之前在初中部时宿舍的样子。 可她不住校,宿舍只是中午临时午休的地方,苗晴天却是住校的。 舒姌见她有些局促的样子,提醒道:“你快打开吃吧,等会凉了。” 知道自己在这里可能打扰到了她,舒姌起身说:“我先回去睡午觉了,你等会去上课来叫我一起哦。” 苗晴天点头应好。 下午两点一刻时,苗晴天准时去敲舒姌的门,两人一起去教室。 一路上周围人几乎都朝她们看过来。 两人都习惯了别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一路也没什么不适应。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苗晴天去了趟厕所。 下节课是体育课,舒姌跟她说好自己在教室等她回来一起去体育馆操场。 许沉大概还在为昨天的事跟她生气,这次也没等她,只跟蒋珺郑鸣他们先走了。 没过两分钟,教室的人就走完了,只剩她一个人无聊坐在教室转笔。 没转几下,教室后门突然有个眼生的男生探个头进来,看见她时眼睛一亮,赶紧进来。 舒姌还在想他是谁的时候,男生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伸出来,他拿了一捧糖做的精致玫瑰花,里面还夹着一张粉色卡片。 男生脸上堆满笑意说:“舒姌,我喜你。” 舒姌转笔的手都没停下来,只看着他道:“抱歉,我不喜欢你。” 一捧破花就想骗小姑娘,搞笑。 男生脸色僵了僵,仍然坚持:“那这花你收下,就当交个朋友。” 这话让舒姌想起舒卿当年告诉她的,女孩子别随意接受男生送的礼物。 舒姌干脆利落拒绝:“不用,我不喜欢交朋友。” 男生终于没再死缠烂打,出了教室路过平台,抬手将东西扔进垃圾桶。 “假清高。” · 眼看马上就要上课,还不见苗晴天回来,舒姌觉得有点不对劲,去洗手间找人。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女生在洗手台旁说话的声音。 “你以为舒姌真爱跟你玩啊,还不是你丑得出奇,狗屎衬鲜花,让她有优越感而已。” “噫,脸上这块玩意儿好恶心。” 两个女生用恶毒的语言对着正洗手的苗晴天冷嘲热讽。 舒姌听不下去,上去拉着苗晴天就往外面走,跟两人侧身而过时,她用肩膀重重撞了其中一个女生一下,瞪她一眼。 两个女生有些眼熟,但又不是班上的,舒姌猜测应该是同年级的人。 大概是舒姌昨天打架出了风头,也大概是因为许沉的关系,两个女生见是她,一时也敢怒不敢言。 这边去体育馆的操场要走三分钟,舒姌和苗晴天最终还是迟到了。 体育老师向来主张公平公正,之前一旦有谁上课迟到都是要去被罚多跑两圈操场,加上本来上课就要跑的两圈一共是四圈。 一圈八百米,四圈三千二百米。 体育老师见两个女生瘦瘦弱弱,一个漂亮一个脸又有些缺陷,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刚想改口放放水,舒姌就已经主动带着苗晴天老老实实跑起来。 没跑两步,苗晴天小声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舒姌不在意地挥手:“错的是她们,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两人为保留体力都没再说话。 四圈操场不是说着玩玩的,以前舒姌跑两圈都感觉差不多是极限了。 两圈刚跑完舒姌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苗晴天看着和她差不多瘦,体力却出奇的好。 舒姌已经大口大口喘气时,苗晴天还闭着嘴平稳调整呼吸。 她见舒姌似乎跑不动了,也慢下来说:“我陪你走完吧。” 上次被罚的一个女生最后跑不动了也是走完的,体育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舒姌呼吸道有点难受,人也有点晕,干脆挽住苗晴天的胳膊。 两人这搭配引得好多人纷纷看过来。 其中也包括许沉。 他今天体育课也不打球了,只坐在椅子上看着操场被罚跑圈的人。 蒋珺陪着他坐在旁边说:“你俩这是又咋了?” 一个暗中观察,一个也不理人。 隔三差五来一次矛盾,他都快看出视觉疲劳了。 许沉没搭理他。 蒋珺道:“你这不行啊我的哥,每次等着小姑娘来主动求和,迟早会出事儿。” 许沉貌似终于听了进去,“什么事。” “你想啊,你跟人闹矛盾,如果你总是主动求和那一方,是不是显得你多卑微?” 许沉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蒋珺继续:“我看每次都是她主动找你和好的吧,主动久了谁都会累,更何况还是变漂亮的小女生,要是这期间来个男的对她一好,得,后果你想想。” 蒋珺刚说完,就见许沉冷凝的神色。 蒋珺怕被他踹,赶紧拍拍屁股起身,“你自个儿思量思量,我打球去了。” 苗晴天和舒姌走完圈回来,从他旁边经过,看也没看他。 舒姌现在累得要死,如果有张床在她能立马躺下,她毫无形象瘫靠在椅子上,一脸被榨干了力气的样子。 她在心中将厕所两个嘴贱的女生问候了好几遍。 在打铃前集合点名报数后,铃声一向就放学了。 舒姌正准备带苗晴天去食堂一楼吃一顿好的时,有人给她打了通电话。 舒姌看着一个月没联系的人,特意看了看四周,才谨慎接起:“喂,干嘛?” “出来,请你吃饭!” 舒姌愣了下,“吃哪门子饭,你……” 她反应过来,“你又来这边了?” “唉呀赶紧的,老子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舒姌沉默片刻,对苗晴天一脸歉意道:“我去见个朋友。” 苗晴天又回宿舍去吃泡面。 舒姌跟对方约了个隐蔽的地点,又做贼一样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那双监视她的眼睛,放心出了学校。 一直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人冷哼一声。 做贼心虚。 舒姌去了学校附近最偏僻那家奶茶店。 少年坐在上次坐过的老位置抽烟看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 他穿着身黑T和破洞裤,左耳上一个小小的银色耳环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饰品。 眼下刚放学,这店再偏僻也有两桌人,都是女生,目光时不时朝他看。 少年一看见舒姌就本能熄了烟,开始诉苦:“我踏马太不容易了!” 舒姌淡定坐下看他。 陆星瀚还是那个陆星瀚。 上次跟他聊天还是一个月前,他说他要去给他爸做一个月苦力,期间不能联系了。 舒姌知道他爸是搞房地产的小老板,猜测陆星瀚是去搬砖去了。 结果眼前这人依旧光鲜亮丽,没一点暑假工地辛苦打磨的痕迹。 “怎么了,你不上学了嘛?”舒姌以为他没考上高中,提前跟他爸去他自家公司实习去了。 陆星瀚神秘一笑:“学还是要上的,我为了你,被我爸奴役整整一个月!”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舒姌面前比划。 少年的手指修长白皙,带着淡淡烟草味。 舒姌不留情面挥开他手,“关我什么事?” “我为了来S市读书,跟我爸谈条件,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来了你们学校……” 舒姌有些惊讶:“你来珈伦了?” “我来了你们学校附近的职高。” 舒姌一脸“你是智障吗”的表情看着他。 “厉害吧?”陆星瀚朝她抬抬下巴。 舒姌不知道他有啥可骄傲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昨晚还帮你把我们学校那两个骚扰你的小喽啰教训了一顿。” “……” 没等她说什么,陆星瀚就“我擦”一声,凑近她问:“怎么没几个月不见,你这是改头换面了?” 舒姌觉得他反射弧可能有点问题。 岔开话题问:“你读的什么专业?” “什么管理来着,”陆星瀚也记不太住,“我爸给我选的。” 舒姌对他连自己读的什么专业都不知道,无语望天花板。 要不是他家里有点小矿,舒姌真的觉得他未来只能去搬砖了。 舒姌盯着他有些无奈道:“所以你就不能在A市老老实实读吗?” “A市哪有这边好啊。”陆星瀚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朝后脑勺交叉,一副老大爷的姿势。 舒姌心情复杂,他不知道陆星瀚千里迢迢来读个职高,到底有多少原因是因为她。 她突然有点耽误了人家的罪恶感。 要是在以前那个小城市,陆星瀚家里这条件随便在当地交个议价也能继续读高中。 S市这所职校一年学费也不便宜。 她刚要开口说“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可别指望我去偷电瓶养你”时—— 陆星瀚突然挑眉,目光落在她身后,嘴角微勾。 “扫兴的人来了。” 第48章 舒姌转头,看见来人时心都凉了半截。 她都快怀疑这人在她身上安了监视器。 他一来,整个奶茶店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舒姌起身下意识挡在两人中间,仰脸叫了来人一声:“哥哥。” 许沉看着两人,眸色冰冷。 见她护犊子一样的动作,心中不快,冷声:“不长记性?” 说实话,面对许沉这态度,舒姌还是有点慌的,刚要张口说好话,后面的陆星瀚就把她推到一边。 “你凶她做什么,有事冲我来。” 陆星瀚就这样直面许沉,语气有点冲。 舒姌不知道他为啥这么爱逞英雄,简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瞧瞧这嚣张的态度,你不挨打谁挨打啊! 她眼见许沉右手微微动了下,赶紧上去拉住发火边缘的人的手说:“我请你喝奶茶!” 这句话说得有点急,声儿也挺大,整个店都能听见。 吧台后的老板娘热情道:“第三杯半价哟~” 舒姌强行拉着许沉去吧台点了杯奶茶将这人的脾气勉强压下去。 被冷落在一边的陆星瀚眼神有一瞬落寞,独自坐回椅子上,习惯性从裤兜摸烟。 刚摸到烟盒子,舒姌就带许沉过来坐下。 桌子是小方桌,一面靠墙,陆星瀚和舒姌面对面坐,旁边坐着许沉。 这下,两人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氛全程尴尬而诡异。 中途老板娘将兑好的奶茶放在许沉跟前。 舒姌看着这杯半价买的奶茶,终于知道这家奶茶店生意不好的原因之一了。满大街都在第二杯半价时,你这非要别出心裁搞个第三杯半价,生意头脑令人着急。 所谓三人行,必有一人会尴尬,就像现在他们三个一样。 许沉和陆星瀚的奶茶一口没动,一张桌上就舒姌“咕噜咕噜”不停地吸着珍珠奶茶,眼神时不时在两人脸上打个转儿又赶紧缩回来。 她喝得快,一大杯没多久就见底,吸空杯的声音还有些大,在安静的小店里有些突兀。 许沉背靠着椅子,双手抱在身前,一脸冷漠。 “不是叙不完的旧么,继续。” 舒姌心说,您这尊大佛在这儿,谁能叙得下去。 结果陆星瀚就“很给面子”地开始叭叭个不停。 “诶,梳子,你还记得毛子之前同时谈了几个女朋友吗,结果他暑假跟人出去看电影刚好被另一个发现了,来见我的时候,脸都肿成猪头,笑死我。” “还有以前你最爱吃的那家酱香饼店搬走了,换成了……” 陆星瀚不断说着属于他们的过往。 十六岁的少年以这样一种方式宣示着某种主权。 舒姌的回忆被他勾起,但全程她都只用“啊,哦,呃,嗯”来回应。 陆星瀚这人吧,从来都是越惹不起的人越想去招惹,最后吃亏的都是他。 舒姌想让他收敛点,但从来没成功过。 就在陆星瀚说到以前带她去黑网吧和酒吧的时候,舒姌吓得及时打断,将话题引到别处。 奶茶喝多了尿急,舒姌也不敢走,怕自己一回来两人就开始动手。 这个年纪的男生遇事总是容易冲动,她怕再回来得为陆星瀚收尸。 抬头看着墙上挂钟,在陆星瀚又想说到危险地带时,舒姌快声道:“等会还要上晚自习,我们先走了。” 陆星瀚只能收了声,一脸遗憾。 舒姌起身,见许沉还坐着不动,喊了声:“哥哥,走了。” 许沉起身之际,看了陆星瀚一眼。 男生之间的心思有时候也挺幼稚。 舒姌不想管他们,自己先快步出去,她尿急! 许沉慢步跟在她身后,快出奶茶店时,他又回头看了陆星瀚一眼,眼神轻蔑。 陆星瀚忍了半天,待人走远后才发作。 “艹!” 他踢了向刚才许沉坐过的凳子,“哐当”一声撞到吧台,力气很大,吧台下被蹭掉一块漆。 少年突然的发怒让周围人都吓了一大跳。 老板娘赶紧道:“唉哟我的凳子,脚下留情啊小哥。” 陆星瀚丢下两百块钱,咬着烟走了。 · 舒姌一出去就直奔旁边的公共厕所,蹲在厕所都不想出去面对许沉的臭脸。 没蹲一会儿她还是作罢起来,隔壁间不知谁在拉肚子,熏得她觉得还不如去面对许沉的臭脸,至少人身上是香的。 结果她一出去,就没看见许沉的人影儿。 这下好了,人气得直接不等她了。 舒姌一路磨蹭回到学校,脑子转得飞快,不断想着怎么跟许沉缓和缓和关系,让他不至于又叫人去给陆星瀚打个脑震荡什么的。 她还没到学校,一条新帖子就在学校论坛掀起一点小波澜。 李明君还在办公室做明天讲课需要用到的PPT时,隔壁桌四班的班主任就拿着手机找上他,悄声问:“你们班这这小女生你不管管?” 其实老师也爱看八卦,而且不分年龄性别。 四班班主任自从在周围年轻老师的教学下学会用贴吧论坛此类软件后,没事就爱上去窥屏,看看现在年轻孩子们的话题。 李明君偏头看着他递来的手机上显示的一个新帖子。 【修罗场!校花疑似早恋,被沉哥抓个正着】 [附图][附图] 背景是家奶茶店,第一张是舒姌和一个样貌好的少年坐一起说话,后一张就变成了三人当场对峙的照片。 李明君意兴阑珊地翻了翻,也没想过去管。 他坚定道:“这孩子乖,早恋看这样子也不太像,王老师你就是太敏感了。” 四班班主任思想还停留在他们自己那个时代,“不行啊小李老师,现在这些小男生小女生太早熟了,两人又都长得好,看久了说不定……这是个好苗子,你还是得多管一下。” 李明君好想说,能管我早管了,还用你来说吗? 事实是他没法管啊,光说谁不会啊,这老王就知道跟他纸上谈兵。 舒姌整个晚自习都战战兢兢,她今天也不去找苗晴天做作业了,只安安分分待在许沉旁边。 特殊时期还是要多点眼色才行。 今天晚自习挺安静的,舒姌没好跟许沉说话,只想着放学回去后再说也不迟。 晚饭后,舒姌正想着待会该怎么跟许沉说话时,秦婉就单独将她叫去了房间。 秦婉拿着手机,委婉问她:“姌姌呀,这你朋友吗?” 舒姌看着秦婉手机上那张奶茶店偷拍角度三人同框的照片,心里“咯吱”两声。 其实小孩子之间很多事秦婉都不想管,只不过班主任刚给她发了个微信,含蓄提醒让她注意一下。 舒姌老实道:“以前在A市的初中同桌。” 秦婉恍然,询问她意见:“这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要不要请他来我们这里吃个饭?” 舒姌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他正好来这边读书,顺路看看我。” “那好吧。” 舒姌松口气。 她觉得自己整天跟个猴子似的,被人观摩来观摩去,还得去逗个姓许的祖宗开心。 舒姌带着作业去许沉房间。 留了道看起来有点难度的物理题,逮着机会就拿过去找许沉:“哥哥这题我不会。” 许沉本来不想理她,但又忍不住想起今天下午体育课蒋珺跟他说的那些话。 “哪道?” “这道。”舒姌指着题小声说。 许沉跟她三两句讲了,语气全程不太好。 舒姌觉得他这人就像块石头,硌人。 她走之前问:“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许沉这次连头都没回一下。 舒姌凑近他撒娇:“别生气了嘛。” 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又开始服软和讨好。 其实舒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主动地跟他靠这么近了。 似乎是渐渐长大了,彼此明白的事就更多了,许沉能感觉到她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我没生气。”他冷声说。 舒姌觉得他又口是心非。 这都不叫生气,那什么才叫生气? 大概是舒姌脸上一瞬间的不信太过明显,许沉说:“下次再去找他,别让我看见。”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其实他从小就发现了自己有个毛病,但一直不太严重,奶奶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种障碍,跨不跨得过去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态。 舒姌明显听出少年语气里的一丝妥协,有些意外。 感觉他在骗自己。 但她又不敢得寸进尺,只说:“我不找他了。” 许沉笑一声。 低低的嗓音从喉咙和鼻腔里哼出。 “你说的话有几句真的。” 明明是个反问句形式,许沉却直接说出了陈述的味道。 舒姌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许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隔了好久,她才道:“大多人爱听的不就是谎话吗?” 这是她很早以前就看明白的道理。 大多人并不爱听真话,因为真话往往很难听,只有昧着良心渲染出来的假话才最动听。 少女声音依旧绵软,只是脸上没了笑容,一脸正经地提问。 人总是很复杂,面对不同的人,他们会有千人千面,到头来可能连同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们。 许沉内心也很矛盾,她说的谎话的确让他受用,但偶尔他又讨厌她撒谎隐瞒。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即使她再过分他也拿她没办法,一肚子火没法发泄。 第49章 舒姌本以为许沉还得继续跟她气上一阵,结果第二天开始,许沉对她的态度就像阴转晴的天气。 坐车会坐她旁边,下车会帮她提书包,走路会慢下步子等她……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舒姌很怀疑这人只是做表面功夫,她背地里在QQ上问陆星瀚有没有被人再打个脑震荡什么的,结果这人还逍遥自在得很,完全用不着她担心。 许沉的突然转变反倒让舒姌有些不习惯起来。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一个多月。 舒姌将这些天抽屉里一叠叠情书和告白信偷偷塞进书包带回家。 回到房间,她将书包朝地上一倒,各色信封卡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往地上一坐,随便捡了一封拆开看。 没看两句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人写的东西简直了,看得她尴尬癌都快犯了。 写作水平连她都赶不上还好意思写?还有某些一看就是在网上照抄下来的烂大街句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不信邪又去拆一张,这个倒是挺简单粗暴,除了上面被改正液涂白的错别字。 能不能走点心?就这样还想泡妹? 舒姌懒得去拆了,将地上这些东西拾缀拾缀,通通丢进垃圾桶。 她觉得人大概不管多大年纪都改不了看脸的毛病,一点也不走心。 她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有点发愁,不知道这脸以后能不能当饭吃。 大概是从小养成的毛病,她一没事做就总爱瞎想以后的事。 高一上学期都还没读完她就开始想大学的事,她不知道该考哪所学校,也不知道选什么专业。之前她还特意在网上搜了一圈看,发现自己都不喜欢。 周围人似乎都有很擅长的东西,比如童笑画画很好,苗晴天会修东西,许沉就不用说了。 而她自己,一无是处。 十五六岁的少女提前让自己走在人生分岔口,不知该去往何处。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搜“未来十年最赚钱的职业”。 看完以后她更迷茫了,干脆关掉手机在床上躺尸。 佣人按时过来打扫整理她的屋子,舒姌忍不住问她:“阿姨,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呀?” 舒姌听完对方说的数字,眼睛一亮。 亮了一阵又黯然下去。 她想起之前过年去京都许爷爷家过年时,许沉爸爸面对人走后门的行为似乎嗤之以鼻。 太难了。 佣人将舒姌的房间打扫完,提着垃圾出去扔。 许宅的垃圾每天会统一扔在花园外的垃圾车里,每天有专人过来收。 佣人去扔垃圾时,刚好看见自家少爷回来,忙笑着打声招呼。 许沉下车点下头算是回应。 佣人将两袋垃圾扔进垃圾车,正准备往回走,许沉问了句:“哪个房间的?” “啊,”佣人回头老实说,“小姐房间的。” 许沉扬扬下巴,“没事了。” 佣人这才转身回去。 待周围没人后,许沉走到垃圾车旁,抬手去翻那个漏出几张彩卡的垃圾袋。 从小到大第一次翻垃圾,他只用拇指和食指去扯垃圾袋,边扯边嫌弃皱眉。 他将那个垃圾袋彻底弄开后,赫然看见里面十来张信封。 大多都没拆过,只有两张有打开过的痕迹,他捻起几张看。 写的东西千篇一律,无聊透顶。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想,她拆开和不拆是什么意思。 他仔细看着两张拆过的信封和内容,又去和其余没拆的信做对比,感觉没什么不同。 还不都是被当垃圾一样扔掉。 想通这点,许沉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他正想将手上的东西重新扔进垃圾车里时,舒姌急急忙忙出来,两人撞个正着。 “……” “……” 做清洁的阿姨没走多久舒姌就想起自己书包里好像还有苗晴天今天送她的东西,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她就意识到可能被自己不小心合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信封卡片扔掉了,不由赶紧出来找。 还没走近就看见许沉在垃圾车旁翻垃圾。 这可把她给雷到了,她甚至怀疑许沉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结果走近看见他手上那些刚被她扔掉的情书告白信,一时无言。 “哥,你也来找东西吗?” 舒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他个台阶下。 结果人好像并不需要。 她话音刚落,许沉就随手将拆开的信纸撕了扔进去。 他面无表情看她,“学会收人信了?” 舒姌“呃”一声,“我不都扔了吗?” “全部?” “是啊。”舒姌在心里不断为自己的明智之举默默点赞。 “好看?” 她赶紧摇头,“不好看,太尬了,文笔像小学生。” “真的?” 舒姌十分坚定的点头。 许沉认真观察她的表情,“带回来做什么?” 舒姌心说你这种从小收情书收得手软的人当然不理解我们这些从没收过情书的人的好奇心。 “没收过想看看嘛,”舒姌老实道,“再说,当着人面扔多伤人心。” 她才不会像许沉那样,当着人面就把东西通通扔了,多得罪人。 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许沉没再问什么,转身走了。 舒姌对着他背影无语半天,走到垃圾车前赶紧找东西。 苗晴天送她的是一根红绳穿着的狗牙,据说是一条陪她长大的黄狗前段时间老死了,她把它掉的牙保留到现在,说可以保佑人。 舒姌不像许沉那么怕脏,手直接在垃圾里东刨刨西找找,没多久就把东西找到了。 她拿回去洗了洗,干脆将它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什么时候把它拿去医院给妈妈。 尽人事听天命。 十月结连下了好几天雨,舒姌跟许沉在校门口下了车,刚好看见一只浑身是泥的大萨摩耶从旁边经过,淋着雨吐着舌头撒着欢奔向旁边一家花店的女孩,直往她身上扑。 女孩躲过它,佯装发怒:“脏死了,你再乱跑我就把你丢了!” 浑身脏兮兮的萨摩耶呜咽两声,耳朵往后伏低成飞机耳,似是在认错。 舒姌不由多看两眼,小声说:“如果小白没丢就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一直注意着旁边的许沉。 许沉撑着把黑伞,面无表情说:“走了。” 舒姌只能回头跟他进了校门。 今天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一路上某些人的目光,虽然这段时间她早被人看习惯了,但她就是很敏感的觉得有些人看她的目光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她又说不太上来。 到教室时,有男生没忍住跟她对视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挪到别处,再没敢看她。 舒姌觉得不对劲极了。 还没打预备铃,早上的教室挺乱的,抄作业的抄作业,聊天的聊天,就没一块安静的地方。 蒋珺去郑鸣的位置旁坐着,两人头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他们见舒姌和许沉进来时,纷纷歇了声,两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一秒,蒋珺起身来叫许沉。 “咳,来,跟你说个事儿。” 许沉见他这样子也觉得有些奇怪,“什么。” 蒋珺没去看他旁边的舒姌,只对他道:“我们出去说。” 两人就这么出去了。 舒姌一脸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郑鸣,郑鸣有些尴尬地笑笑,干脆趴在桌上补觉。 蒋珺将许沉带到走廊角落,说:“先说好,你看了可别揍我,我是无辜的,我的手机更是无辜的。” 许沉一脸“有屁快放”地看他。 蒋珺这才拿起自己宝贝的新手机,点开一张图片小心拿到他跟前。 许沉垂眸,看了见上面的图片瞬间就黑了脸。 他一手夺过蒋珺的手机,冷声问:“谁干的?” 蒋珺心惊胆战看着自己才买两天的最新款手机,生怕被他摔了。 “不知道啊,我今天才收到,就给你看让你去查查哪个缺心眼儿干的。” 图片是个女人裸.照,不过上面的脸却是舒姌的,对方明显是个P图高手,P出来的样子还不是很维和。 这的确是蒋珺今早上收到的,还是郑鸣偷偷发给他的,两人一早就缩在角落商量该怎么办。 蒋珺问了郑鸣图片出处,郑鸣说是个附近群里的,不过群里平时一般只发发什么小链接,直到昨天晚上他突然看见有个小号在群里发了几张“舒姌”的裸.照,他一时没敢吱声,只偷偷把证据保留了下来。 许沉捏着手机的骨节都泛着白,低声咒骂了句,手指重重在手机上点几下,将那些照片全删了才把手机扔回给蒋珺。 蒋珺抱着自己的小宝贝手机回到座位上。 舒姌见许沉一直没回来,问了他一句:“他人呢?” 蒋珺心中纠结着要不要跟她说,后来想着小女生面对这种事脸皮薄,说了也太尴尬了,索性就没说,只含糊道:“去帮老师查资料了。” 舒姌看着他,还是觉得奇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蒋珺瞪大眼睛,“哪有?” 舒姌仔细看他脸,这些人今天怎么一个比一个反常? 蒋珺面对她质疑的目光,笑着打哈哈蒙混过关。 早上第二节下课的大课间全校包括高三的同学都要集体去操场运动。这所学校没有硬性规定要求做操,只是这学期开始校长要求大家要适当锻炼身体。每次升旗仪式上,校长总是强调“身体是学习的本钱”“生命在于运动,不要追求静止”“年轻不运动,老了一身痛”之类的话来不断给大家洗脑。 大课间所有人必须去操场运动,管你跑步也好,打球也好,跳绳踢毽子抛实心球都行,总之必须要动起来,还有专人监督。 也就相当于一小节体育课。 校长对此的重视让大家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懒散。 舒姌选了个看起来最省力的运动,拉着童笑和苗晴天打乒乓球接下。 还没玩两局,方甜就单独过来找她了。 方甜神秘兮兮道:“先别打了,跟我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舒姌放下乒乓板就跟着去了。 方甜把自己刚收到的照片点出来给她看。 舒姌看着自己的脸安在一个性感得不得了的女人身上,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我胸有这么大吗?” “……” 方甜:“重点不在这儿好吗宝贝。” 舒姌仔细端详一会儿才说:“太假了,脖子那痕迹都没擦掉。” “……不是,你不生气嘛?据说在好多男生间都传遍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舒姌一脸疑惑看她,“又不是真的。” 方甜一脸“你这么好脾气的吗”看着她。 舒姌有点反应过来今天那些男生反常的目光,就为了个P的破照片,至于吗? 不远处,一个拿着迷你相机偷拍的男生正拍得起劲,身后突然一只手覆上他相机,一把夺走。 随后就传来相机被脚碾碎的声音。 第50章 男生愤怒回头尚未反应过来,一个拳头就已经朝他脸上砸来,打得他偏头吐清口水。 人群中几声尖叫,引来操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刚才还在跟方甜说话的舒姌。 两人互看两眼,很有默契地过去。 方甜纯粹是想看热闹,舒姌是看见了许沉。 她们离得近,很快上去占据了前排“观景”位。 舒姌多看了几眼被打那个男生,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会儿才想起这人不就是一月前拿着捧糖做的玫瑰花给她告白那个? 许沉每次揍人都没人敢上去拉架,顶多只能在一旁围观。 蒋珺球也没打了,拨开人群进来,他也站在一边没动,心中约莫猜到许沉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原因。 大概是年纪增长令人变得成熟,许沉也知道适可而止,打了两拳就收手。 他力气大下手又狠,没两拳就让那男生鼻青脸肿。 男生捂着脸,周围人的目光令他抬不起头,只捂着脸看着地下不说话。 许沉眉眼锐气盛,目光冷冽得吓人。 “以为开个小号就查不到你头上了?” 周围不知情况的人一时听得云里雾里,男生动了动嘴,最终没敢狡辩。 收到消息的年级主任匆匆过来,看见这阵仗赶紧冷脸疏散人群,将许沉和那男生单独叫到校长办公室。 年级主任是出了名的可怕,几声吼就让周围看热闹的学生散得差不多。 舒姌走之前回头看了看许沉和那男生,若有所思。 这次事件之后,舒姌再也没在学校看见过那个男生,听人说是转校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片似乎也随之消失。 校长亲自发话,再有人恶意传播这种图片,毁坏人名声,一经发现轻者记过处理,严重者直接劝退转校,学校不欢迎这种品德败坏的学生,未成年从来不是犯错的保护伞。 这事之后也再没人敢跟舒姌递情书和告白信了,男生见了她就跟见了瘟神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跟她说。 大家似乎都知道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着遵守着某样规则。 舒姌的男生缘再次一落千丈,空顶着个校花名头。 舒姌也没去问许沉什么,她大概猜到一点东西。 自己脑补一出男生告白被拒失了面子因爱生恨用这种方法实施报复,她想完这出狗血觉得十分合理,暗自感叹自己还有编故事的潜质。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高中生涯都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高二,高二开始晚上就多了一节晚自习。学校虽主张自觉学习,但对于高二高三的学生还是越发严格。 饶是向来不怎么管两人学习的秦婉都抽了一天空来问舒姌和许沉未来的打算。 舒姌依旧很迷茫,许沉却没说话。 秦婉先认真对许沉道:“你爸想让你出国。” 许沉默不作声。 他的路向来都是他爸安排好的,谁也没资格插手,包括他自己。 秦婉又笑着对舒姌说:“姌姌没想好也不用着急,这才高二,慢慢想,想好了告诉干妈,干妈给你建议。” 舒姌“嗯”一声,头有点大。 这所学校的高中有来自全国各地成绩拔尖的学生,好的好得不行,差的又差得不行,两极化十分严重。 因为今年不分科要全面发展的关系,绕是她再努力,每次大考小考也只能排个年级前十五的样子。她不是天才,总有自己偏弱的科目。但许沉不一样,他的成绩一直保持在金字塔顶尖,一看就是未来高考各大名校争抢的好苗子。 她也知道选择学校和专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对今后的人生或多或少会有影响,对于这事她挺慎重,考虑了这么久还是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 秦婉看着眼前少女越□□亮的模样,有些感叹。 曾经的舒卿也漂亮,但像朵高岭之花,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清清,喜欢她的男生都不敢靠近。大家都在想未来什么样的精英男人能配得上她时,她却让人大跌眼镜选了个小白脸。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就是没脑子,再聪明的人也一样。 舒姌和她的漂亮有相似但又很不一样,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是乖巧,但越看越觉得漂亮耐看,脸小但又不尖,五官生得恰到好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秦婉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不由问:“姌姌喜欢娱乐圈吗?” 舒姌听着这三个字,有点不敢置信。 秦婉其实给不了她什么太多的建议,但她能给舒姌最好的路就是这条路。大哥的公司她也有股份在里面,舒姌如果走这条路她也能帮衬不少。 她一直觉得吧,女孩子成绩不用太好,未来从事的行业不用多复杂烧脑,喜欢开心就好。赚大钱都是男人的事,如果一个男人给不了女人足够的富裕和安全感,那还需要男人干什么。 其实当年她嫁给许孟哲也是听家里的安排,从古至今门当户对是最好的选择,两人不需要多相爱,互看顺眼就差不多了。 舒姌还没来得及说好与不好,一旁的许沉就插了话:“我不同意。” 舒姌看向他。 秦婉选择无视,只继续问舒姌:“别听哥哥的,姌姌你自己喜欢吗?” 舒姌有些迟疑,但不得不说她听到秦婉问她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秒。毕竟多少女孩小时候都幻想过自己能成为大明星,风光无限,她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行不行。” 秦婉见她这样,心知她可能有些感兴趣,笑道:“没关系,等过两天干妈叫个朋友来,给你看看。” 秦婉说完这话就走了,她今天还约了人出去看秀。 巨大的客厅内,除了佣人就只剩下许沉和舒姌。 许沉语气很不好:“你以为那个圈子很轻松?” 这么两年,舒姌对于许沉动不动喜欢插手她的事已经习惯了。 “不呀,我只是想试试。” 其实还有个原因,她不想再跟许沉读一个学校,也希望跟他少点交集。 她觉得,许沉总不可能也去混娱乐圈吧?他爸肯定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许沉皱眉,盯着旁边的少女。 她微微笑着看他,似乎挺高兴。 “试试?”他冷笑,“到时别后悔。” 舒姌也笑:“哥你别老打击我呀,万一呢。” “你以为自己很幸运?” 舒姌被他时不时打击惯了,早铸就一颗钻石心,“人生要勇于尝试。” 许沉似乎被她气到了,起身就走。 舒姌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正播报一个男星在酒店自杀的消息,还是个有名气的二线男星。 她从不觉得世上有什么圈子好混,只是这个圈子的确来钱快又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她和许沉爸爸不熟,将来能依靠的人大概只有秦婉这个名义上的干妈,她也知道秦家人脉和领域最广的就是娱乐圈,如果按照秦婉给她的安排走,她的未来能比大多人多一些机会。 许沉回到房间气都没顺过来,他隐约猜得到那丫头在想什么,但又似乎没有立场去阻止,他已经快管不了她了。 因家里的关系,娱乐圈那种地方他也算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其中的阴暗面。在那个圈子的人很难有私生活,一举一动都被放大在世人眼中,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他不想看见她受世人追捧,成为热议的话题。 可她越长越好看,就连走在路上都有人频繁回头,老天似乎开始垂怜这个曾经历经磨难的小姑娘。 大学四年时间足够一个人改头换面,他出国后不能常回来,这丫头又是个没良心的,肯定不会主动联系他,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想通这点他更加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起来。 第二天是周六,舒姌一早起来下楼就看见一个最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秦婉正和对方笑着坐在落地窗边喝茶聊天,窗外正对着这边最有名的新月浅水湾和沙滩。 坐在秦婉对面的是个精致的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气质绝然。 舒姌小时候几乎是看着这个人的电影和电视长大,这人在当年是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 后来她息影嫁给了富豪,令无数人遗憾。 秦婉见舒姌下来了,不由招手,“来,姌姌过来,这是温秀菁阿姨。” 舒姌见到童年总在电视里见到的那个国名女神,做梦一样走过去,饶是平时再淡定这下也难掩激动:“秀菁阿姨,我能要个签名吗?” 秦婉和温秀菁都被她逗笑了。 温秀菁仔细打量着这漂亮小姑娘,“你说的就这姑娘吧,真讨人喜欢。” 温秀菁刚过六十不久,但保养得当,看着也就四十来岁,脸上虽有皱纹,但一眼就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美人迟暮可依旧是美人。 秦婉笑说:“是呀,我估摸着她可以吃这碗饭,想让你来瞧瞧,现在才高二,我好早些给她安排。” “国内的形势大家也知道,这个圈子甭管唱歌的还是跳舞的,大多最终都只能走上演戏这条路,”温秀菁微微侧头看眼前的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演戏吗?” 舒姌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东西喜欢但她不一定擅长。 面对这样女神级人物,她答话难免有些紧张,“我不知道我适不适合。” 温秀菁提议:“要不来一段?” 第51章 舒姌从没演过戏,有些局促地看了秦婉一眼。 秦婉眼带鼓励。 温秀菁给出的一段题是严厉后母跟软弱继女。 舒姌还没来得及答应,对方一秒入戏,前一秒还和善亲切的人下一秒就变了脸色,朝她跟前摔了张方巾。 “我和你爸辛辛苦苦赚钱供你读书,你就拿这么点成绩回来?” 舒姌暗自心惊,低着头不说话,脖子和肩膀瑟缩一下,双手交叠在身前,左手拇指一下下扣着右手指甲。 温秀菁斥声道:“低着头干什么,不是这块料子就别读了。” 她刚说完,眼前小姑娘的眼泪就“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这边地板是棕木质地,几滴眼泪落在地上十分明显。 温秀菁惊讶片刻很快继续:“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哭哭哭一个赔钱货就知道哭,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舒姌总算抬头,眼眶一圈都红了,她看着温秀菁,泪光闪烁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怨恨。 温秀菁怔了下,随后笑着点头,抽了张纸巾起身给她,温和道:“孩子你很有天赋,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一行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演戏这条路是没有终点的,途中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和诱惑。” 能得到这位可谓是一代传奇的实力派影后认可足以证明她的天赋。 秦婉在旁边满意点头,心里也算有了着落。 温秀菁继续轻言细语跟舒姌说:“不过也要注意,你现在的演技虽然有灵气但很多方面和细节还是有青涩不足之处,技巧这种东西需要长年累月打磨,但这么些年你已经是我看过最有天赋的孩子了。” 舒姌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边擦眼泪边乖乖应声。 温秀菁坐回去认真对秦婉道:“如果真想为她打算,现在就赶紧找专业老师培训吧,听说明后年有好几个童星都准备考京都那两所院校,竞争是一年比一年大。不过我看这孩子首先外形条件就很不错,很有眼缘这一点就已经先天跑过很多人了,好好培训一下差不多是稳的。” 秦婉也知道,“我会好好安排的,今天就谢谢菁姐了。” “我俩这交情,什么谢不谢的。” 温秀菁笑她,又侧目看坐在旁边的舒姌,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多点拨了两句:“孩子,你要记住,表演是种艺术,任何一门艺术都是伟大的。一旦选择这条路,你就要认真对待这种艺术,莫在名利场迷失本心,你看那些原本有天赋的演员最后演技却愈渐下滑,就是因为他们最终都在那个声色场迷失了自己。要知道,天赋固然重要,但没有人能仅凭天赋戴稳皇冠,所以任何时候不要骄傲,懂得谦虚戒骄戒躁。你有这么好的条件,很多人都羡慕不来,老天赏你这碗饭,你要好好珍惜。” 这样级别的人物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受益终生,舒姌认真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也许他们从来不是明星,他们只是演员,终其一生都在为艺术磨练自己。 送走了温秀菁,秦婉就像终于给孩子找到条明路,满脸高兴掩饰不住,“明天干妈就给你好好安排老师和专业培训机构,既然温秀菁阿姨都这么看好你了,咱们姌姌一定可以的。” 舒姌心突然敞亮了,不是因为外面的好天气好风光,而是她终于在十六岁这年找到了自己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谢谢干妈。”她看着秦婉,说得无比认真。 秦婉身高有165,她现在159了,不像两年多以前刚来许家时看谁都要认真仰头。 秦婉摸摸她光滑柔嫩的小脸,“姌姌呀,不要总说这句话啦,干妈真的将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 一开始带舒姌来她的确是有私心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年多的相处下来,秦婉对她也越发的喜欢。 小姑娘总是懂事得令人心疼,这样的好姑娘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好好宠着。 舒姌“嗯”一声,主动抱了秦婉一下。 这动作还是头一回,秦婉微愣了会儿,才笑着拍拍小姑娘的背,“姌姌要加油呀,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吧,干妈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你的。” 舒姌抿抿唇,又嗯了一声。 她不爱哭的,但这一刻还是有点忍不住。 原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不是个只知道投机取巧着骗人的坏姑娘,原来这世上还是有那么多温暖的人,原来老天逐渐在把最好的东西还给她。 站在楼上回廊的人看着下面的情景,他也看见了她的眼泪。 这么两年多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无声无息连呜咽都算不上。 许沉回身进了房间,缓缓将门合上,他背靠着门,看向博古架上最中间那个红色毛边跑车模型。 他想阻止,但那样做,她会恨他。 · 舒姌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好好在学校上课,就是跟专业老师学习,放假还得去当地最好的培训机构,为高三艺考做准备。 她每天的时间都被各种学习训练占满,她也从未跟班上的人说起她未来打算,就连陆星瀚她都没说,她不想再影响他什么。 许沉对她的态度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这人比她更忙,他爸给他安排了大量课程,都是舒姌看不懂的,很难很难。 舒姌能感觉到他某种压抑的情绪,但她又不敢去深究。 随着年龄的变化,两人之间似乎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某种距离,谁也没去触碰那条界线。 高中的生活是充实而忙碌,忙碌中又带着某种枯燥。 高三上学期唯一一件让大家耳目一新的事就是,一个暑假回来,苗晴天脸上那一大块紫红色的胎记没有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好了不少。 大家对此纷纷好奇,总忍不住去看她。 其实舒姌一直不觉得她长得丑,如果没有那块胎记,她其实是个很耐看的姑娘。 苗晴天对周遭的目光通通选择无视,每天依旧只一心学习或者跟着舒姌和童笑。 舒姌其实也有些好奇,但她什么都没有问。 一次食堂吃饭,童笑问起两人高考的目标。 舒姌没答话,只先看向旁边的苗晴天。 苗晴天目光闪躲一阵,只说还没想好。 童笑又看向舒姌,“姌姌你呢?” 舒姌最近总在上形体课,个子迅速增高不少不说,连坐姿都有很大变化。 “我啊,”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玩着勺子,“我要去京影。” 童笑有些惊讶。京影全名京都电影学院,每年招生名额紧俏,可谓是万里挑一。 惊讶片刻,她便说道:“那个学校不好考呀,不过姌姌你应该可以。” 舒姌抬手捏捏她依旧圆圆肉肉的脸蛋,“借你吉言。” 童笑又问:“什么专业呀。” “表演系。” 这下童笑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舒姌捏够了收回手,“眼珠子别瞪出来了。” 童笑迟疑问:“姌姌…你以后要当…明星?” 舒姌对她挑挑眉,纠正:“不是明星,是演员。” 少女今年十七岁了,模样越来越精致,一个挑眉都别具风情。 连童笑一个女孩子都被她这一看,看得脸颊微红。 一旁的苗晴天默默听着两人对话,心中有些复杂。 高三晚自习要上到晚上将近十点,放学后舒姌跟许沉一起回去。 她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景,这么些年过去,这座城市越来越繁华。 许沉看向身旁的少女。 她出落得越发精致,像朵完全绽放的花,向所有人昭示着她的美丽。 他忍不住说:“你很希望我出国吧。” 第52章 耳畔的问话将舒姌的思绪拉回。 这人的洞察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舒姌回头看着他。 他已经成年了,整张脸锐气十足,目光孤傲盛气凌人。 下颚骨线条紧致利落,面无表情的时候紧绷感十足,显得他整个人克制严肃。 右眼下方那颗痣也比初见时深了些。 “出国不好吗?”舒姌反问他。 许沉:“不好。” “为什么呀?” 他沉默片刻说:“没人看着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些不该做的事。”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眼睛看着舒姌的脸,眼底有不易被察觉的忧郁。 舒姌继续装傻充愣:“什么事是不该做的?” 许沉面无表情:“你自己心里有数。” 舒姌心中腹诽不断,巴不得他现在立刻马上赶紧出国,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他。 这两年在许沉的监视下,她都快不知道怎么和陌生男人说话了。 大概是相处久了她胆子逐渐大起来,也大概是高三给她一种即将重见天日的错觉,她不由问:“有什么数呀?” 许沉眼神沉寂,眸色似乎比夜更黑。 “你说呢。”他抬手勾起她一缕头发。 舒姌看着他这动作,想着:这是在撩妹吧?是吧? 她刚在想怎么应付,头皮一痛,眼前这人扯了她一根头发! 舒姌忍住怒目而视的冲动,揉着头皮看着他,心里骂骂咧咧。 许沉食指缠着那根金亮得有些发白的头发朝她跟前送了送,淡声:“长白头发了。” 舒姌:“……” 这是白头发吗!这只是太黄了导致的明显反光好吗!有点常识没有! 舒姌怀疑这人可能是最近一个网络新词所描述的那种无药可救的钢铁直男,或者就是故意想给她个教训。 好气! 别说拔一根头发了,就算他给她来一巴掌舒姌也不能拿他怎么地,只揉了会儿头皮转脸继续看窗外,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样子。 许沉把玩一阵指尖那根金得发灿的头发,下车前将它不动声色放进自己裤兜。 高三的日子对于舒姌来说很累很累,不止学校抓得紧大考小考不断,各种为明年艺考做准备的培训也多得令她头疼。 如果有人问舒姌是否怀念学生时代,有没有想过要回去。舒姌一定会回答:不怀念,更不想回去。 饶是她记忆力还算好,也不免学得有些焦躁起来。 但每次一看见许沉,她就像突然打了鸡血,万一考不上得跟这神经一起出国她就完了。 抱着这个决心和信念,舒姌苦熬这么多天终于迎来十一月的高考报名,她果断填报艺术生。 一月中旬时,舒姌在京影官网认真填写信息报名表演系完成交费。以防万一,她还看了京都另一所与之齐名的戏剧学院表演系报名考试时间,两所学校考试时间并不冲突。她想了想,征询秦婉意见,还是多填报了一个。 京影和首戏两所学校的具体考试时间一个在二月中旬,一个在二月末。两所表演系院校艺考形式都差不多,考试内容分为“声台形表”也就是“声乐、台词、形体、表演”四项,这一年表演类考试分为初试、复试和三试几个阶段。 经过这一年多的刻苦专业训练,舒姌心中还算有谱。 虽然知道这两所院校今年竞争很大,舒姌的心态还是比较稳。 京都老爷子的老宅位置得天独厚,正好在两校中间,正常开车三十来分钟都能到。于是考前几天,秦婉就安排舒姌在老爷子那住下了。 老爷子天天为她加油打气,他甚至还不放心,专门找了个从其中一所院校对口专业退休的老师又来指导了她几天。 二月中旬初试那天,舒姌很有信心地奔赴京影考场。 天还没亮,老爷子就叫人开车专门送她,说是今天路上肯定堵,要早点去好早点回来,他今天亲自下厨给她弄一桌拿手菜。 清晨不到八点,京影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 不少来自全国各地拖着行李箱的父母陪着子女前来考试,各家媒体记者纷纷扛着“长.枪大炮”在路边耐心蹲守,还有不知道是哪家的粉丝们为见自己爱豆一面,不远千里纷纷前来陪考。 舒姌一下车看着这些阵仗有点头大。 京都当天天气挺冷,昨天才下过雪,她穿着件米白色羽绒服,扎了个马尾,下车后老老实实去排队。这天大家几乎都是素颜朝天,因为考试不能化妆,穿增高鞋等等,就算化了也要被强制卸掉。 她刚排上队,后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和应援声。不知是哪个“明星考生”来了,一直蹲守在路边的媒体记者们立马行动,争先恐后上去采访,粉丝们更是激动得不行。 舒姌起得太早,脑子现在还有点懵,机械式扭头往后看看。 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黑口罩的男生,很高,眉眼很好看。 舒姌觉得有点眼熟,听到别人叫着他的名字时她恍然大悟:这个人就是这些年常活跃在各大荧幕舞台广告综艺上一个爆火组合其中一个成员,人气很高甚至超过了他们队长,算得上当代最年轻的顶级流量。 舒姌没有追星的习惯,秉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心态,默默回头继续排队走神。可谓初试几分钟,排队N小时,拼的就是耐心和心态。 一家小公司新上任的记者被其余老道的媒体记者们挤得苦不堪言,一时采访不到这次的任务目标在一旁干着急,跟在他旁边的实习摄影师单手扛着“大炮”,手指着队伍中后排方向道:“诶,牛哥,你看那边有个好漂亮的学生。” 牛哥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一眼惊为天人。 少女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明亮灵动,小巧的鹅蛋脸搭配上精致的五官,整个人说不出的好看。 牛哥觉得暂时采访不到目标人物,先采访一个漂亮小姐姐也不亏,而且今天来这边又不止采访那几个,还有采访素人那一趴。 “走,赶紧的,别又被别家抢先了。” 他和摄影师健步如飞朝那边过去。 舒姌还在想等会中午要吃什么犒劳一下自己时,旁边突然多出两个人。 一个拿着话筒,另一个肩上扛着大炮一样的摄影机对准她。 舒姌看向他们,眨眨眼睛。 女孩眼睛睫毛又长又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牛哥和摄影师对视一秒,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妈呀这是什么神仙”的惊叹。 牛哥:“你好,我们是桔子娱乐,方便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舒姌:“可以。” “您来京影报考是哪个专业呢?” “表演系。” “此刻什么心情呢?” 舒姌没立刻回答,在脑子里过了下。之前专业老师教过,如果考试当天遇到被采访一定要好好说话,说不定就被曝光上一波新闻话题之类,别在第一次就给人不好的印象,万一以后成为黑历史都没地方哭去。 她说:“还算平静,考试主要看心态嘛。” 女孩声音很好听,原本他们采访一个素人两三句就差不多了,但牛哥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她几句话。 舒姌一一中规中矩答复。 最后,牛哥道:“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你了,希望你艺考加油哦。” “好的,你们也是。”舒姌最后附送他们一个笑容。 嘴角梨涡初绽,笑颜暴击。 牛哥不自觉捂了下心口,心中感叹:这笑简直了,鹅滴个奶奶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他感觉自己要成她颜粉了。 他刚采访完,另一个一直站在旁边拿着自拍杆在一旁等候的年轻男UP主急忙过来,直奔向舒姌。 “妈呀,看我发现了什么神仙小姐姐!”他似乎在直播,自拍杆上支着手机对准自己和舒姌,弹幕一片一片飞过。 舒姌:“……” “你好小姐姐,我是侃个小西瓜,能跟我的粉丝们打打招呼吗?” 舒姌抬起爪子挥了挥,“你们好。” 她视力好,看着弹幕上一排排飞过的字,心中觉得现在这些人都这么会夸人吗? 侃个小西瓜:“我刚在旁边听到了,考表演系的小姐姐哦。” 他对着自拍杆上的手机不停说。 采访和直播有明显区别,场子要一直热。 舒姌在考虑要不要插话时,对方又认真盯了她几秒,特诚恳道:“小姐姐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们一定能在电视荧幕上看见你。” 舒姌还在想我自己都还没考,你哪来的自信? 弹幕立刻飞过—— 【大西瓜又双叒预言了!】 【这个小姐姐要[火]了。】 【神仙颜值,不火都不信好吗!要我去现场我也这么说!】 【死在姐姐的梨涡里】 【啊啊啊啊啊啊祝小姐姐拿个好成绩】 【太漂亮了叭!!!!】 【一人血书求小姐姐微博!!我要关注!!】 舒姌被广大网民群众的热情给惊了下。 “谢谢你们啊。” UP主笑着露出一颗虎牙,“不谢!加油小姐姐,我看好你哟~” 舒姌不知道的是这个“侃个小西瓜”之所以能在大半年时间迅速火起来并且成为数字站百大,就是因为他有项大家都没有的神奇能力——神预言。 每次只要在视频里说谁谁谁今年必定大火,那就是一说一个准儿,别人是毒奶,他就是神奶,大家纷纷猜测他副业是不是算命什么的。 舒姌晚上回到老爷子那儿,秦婉就乐不可支地跟她打来个电话。 手机是秦婉给她新买的最新款,紧跟潮流。 秦婉先问了她感觉怎么样,舒姌说正常发挥,秦婉立刻笑了,让她去看微博。 舒姌打开微博。 一条#最美艺考生#话题上了微博热搜第十,这条热搜甚至碾压了一个今天艺考的童星小戏骨,热度隐隐有再往上升的趋势。 第53章 陆星瀚已经大概有好几月没约到舒姌了,对方总以忙得要死为由搪塞他。 职校的高三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紧张氛围,大家平时依旧是该玩玩该浪浪,老师也不爱管。 所以他不太能理解那些好学生每天忙碌的日程。 寒假见不到舒姌,他也只能在老爸的指令下灰溜溜回到A市过年。 其实他不爱回去,家里已经有继母和弟弟,他觉得自己挺多余。 当初他决定去S市时,只有毛子有条件跟他一起,两家又是远亲关系,逢年过节都会走上一走。 当晚,陆星瀚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玩游戏时,毛子突然拍他一下。 陆星瀚的五杀没连上,瞪他一眼,“搞什么?” 毛子将自己刷到的微博拿给他看:“别玩了老大,你看,这不是嫂子吗!” 这么多年来毛子依旧改不了这么叫舒姌的毛病,主要是从小叫惯了没法该,一改就觉得怪别扭。 陆星瀚一听到这个,游戏也没心思去管了,一手抢过毛子的手机认真翻看。 微博是个上百万粉丝的娱乐大V发的一组九宫格照片,照片全是同一个人。 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少女排着长长的队伍,每张照片角度都不一样,神态也各不相同。 评论已经上千。 【这素颜这气质,在下服气】 【这是加了滤镜美颜??假的吧?真长成这样早被挖去直接出道了吧……】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又在骨像又在皮的粉了粉了】 【纯素颜???!!妈呀爱辽爱辽】 【哪家仙女下凡了?求个指路微博ins感谢[鞠躬]】 【啊啊啊就是这个小姐姐!!墙裂推荐大嘎去数字站看今天侃个小西瓜在京影门口现场直播的剪辑片段!!这个姐姐超级好看!!素颜贼能打!!】 【我宣布,这是我的新晋女神[爱心][玫瑰]】 陆星瀚翻了几下评论就点返回,继续往下刷。 接着就看到个依旧是大V的名为“侃个小西瓜”发布的一段直播剪辑视频。 配字是:今天发现赶考京影表演系的宝藏少女,这颜耐嗑! 陆星瀚点开反复看了两遍,最后忍不住“卧槽”一声。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气。 之前他还问舒姌要考哪个大学时,她一直说还没考虑好,结果这默不作声的就去了京都艺考,还是万人争破头的京影表演系! 陆星瀚看完微博心情很复杂,复杂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毛子在一边察言观色好一阵,才说:“伟人有句话说得好,要懂得及时放弃,这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不差这一……” 他还没说完,陆星瀚就突然问他:“之前在S市街上,那个人给的小卡片在哪?” 毛子“啊”一声,后知后觉想起这件事。 上上个月将近期末时,他和陆星瀚逃课去了一家网咖上网,出来后在附近转悠一圈准备去买两包烟,还没进超市他们就被一个人叫住。来人似乎是星探,上来就问陆星瀚有没有兴趣当艺人,什么公司最近在培养练习生,准备做一波养成式偶像。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在当时的陆星瀚和毛子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两人心照不宣都将对方当成骗子。陆星瀚只说了句没兴趣,毛子倒是礼貌性接过卡片,好快点打发走对方。 毛子赶紧道:“在在在……好像在我手机壳后面塞着,忘了丢。” 陆星瀚闻言拿掉他手机壳,抽出那张卡片。 · 舒姌还在看微博时,陆星瀚就给她来了个电话。 今年是互联网流量大爆炸的第一年,因为今天这些微博,她的QQ上已经好些人私聊问她微博上那个艺考生是不是她,她暂时都没去回复。 她已经晾了陆星瀚好几个月,眼下觉得还是该接一下电话,不然万一对方误以为自己失联了就玩大发了。 刚一接通,她“喂”字还没出口。 陆星瀚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她:“你去艺考不给我说?!” 舒姌淡定回复:“有啥好说的,能不能考上还没个准儿。” “那你至少提前告诉我你要去京都啊。” “怎么,你要来京都陪考?” “也不是不行。” “得了吧,你别光盯着我,早点为自己打算。” “不是,你以后真要混娱乐圈?” “差不多。” 对方明显有点炸毛:“怎么突然想起去那个圈子了?听说里面人心险恶,你这种小姑娘进去骨头都不剩咋办?到时候别跟哥哭啊!” 舒姌被他说得忍不住翻个白眼,“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好吧,别以偏概全。” “好吧,”陆星瀚渐渐妥协,“你考上了告我一声。” 舒姌留意道:“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陆星瀚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气,“给你接风洗尘不行吗?”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大哥。” “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行?” “行行行,大哥您说了算。” 挂了电话,陆星瀚手肘碰了毛子一下,右手比了个“八”的手势放在自己下巴,“你看我。” 毛子被他突然的神经质弄得有点蒙逼:“什么?” “帅不帅?” 毛子心里“emmmm”了一阵。 说实话,人跟人待久了以后,对对方相貌好坏的辨别能力会迟钝,不过毛子根据以往那些小女生对陆星瀚这人的疯狂追捧程度来看,还是实话带点马屁道:“帅炸了。” 陆星瀚继续问:“是不是天生一张明星脸?” 毛子看着对方就差一条尾巴翘到天上的架势,毫无灵魂地点头:“是是是。” 陆星瀚当即照着那张小卡片上的手机号拨过去。 毛子惊了片刻:“不是,老大,你认真的?” 陆星瀚头也不抬,“那不然。” “你不怕对方是骗子啊?” “怕个屁,敢骗老子,直接带人抄家伙上去。” 陆星瀚很会做人,来S市职校头一年就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简直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当他的校霸。 毛子“呃”一声,“你书不读了?” 这职校都还没读完就要跑去当什么不靠谱的明星?太假了吧。 “谁说不读,烧那么多钱不读得被我老子扒掉一层皮,反正只剩最后一学期,读完再说。” “……哦。”毛子欲言又止。 对方已经接通电话,还专门去到没人的阳台单独跟人聊。 毛子独自坐在沙发上重重叹口气。 不管男的女的,都会为爱冲昏头脑。 毛子觉得陆星瀚这次十有□□会被人骗,他都能想象出被骗的过程。什么先交一笔钱进去培训,再交一笔钱进去当服装费,最后交一笔智商税进去当摄影宣传费之类,这年头骗人的套路多了去了。 要是放在之前陆星瀚肯定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把人当骗子,可现在…… 他看着手机微博上那些少女的照片视频以及评论下无数人的夸赞。 谁能想到,曾经一个小城市样貌平平的小姑娘会在一场变故后飞上枝头,没几年的时间就女大十八变,出落成了人人羡慕称赞的漂亮姑娘。 他突然觉得,陆星瀚还挺有眼光和毅力。追个人从初中追到高中,从A市追到S市,看目前这架势还想追到娱乐圈,这一追就是五六年的,可谓是相当的专一。 换作是他,就算对方是天仙下凡,他也不会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他早看出来,横在舒姌和陆星瀚之间的不止是突然变换的身份地位,还有一个最不能忽略的人,许家那位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大少爷。 他之前每次看那人盯着舒姌的眼神,绝对不是看妹妹的眼神。 毛子看着阳台上陆星瀚的背影,有些怅然。作为好兄弟,他是真的想劝他及时回头早点放弃,别到头来心碎得稀巴烂还没地方哭去。 但是陆星瀚这人他太了解了,他一执着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S市许家别墅。 许沉将自己关在房间,坐在电脑前看着微博上那些照片以及下面或夸赞或踩骂的评论。 她最后还是走上了一条他最不希望她走的路,仅仅只凭一张脸。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去联系她时,他没找她。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无论他对她再怎么好。 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如果在她面前彻底袒露心思,对方会有多么得意,但也仅仅是得意。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就算外貌在不断改变,里子依旧停留在小时候,她唯一喜欢的人大概只有她自己。 他不想去想如果放任她肆意生长,四年后她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就凭这样一张脸,日后网上关于她的绯闻恐怕都得排着队,隔一阵就换一出。 他的宽容很有限。 · 舒姌在应付完陆星瀚后才去选择性回复其余信息,回复得差不多时,翻到低就看见许沉灰色的QQ头像,她指尖顿住。 对方头像是一片黑色,什么花样都没有,网名万年不变的一个字,就像他这个人,无趣严肃又刻薄。 她不信他这种经常上网的人没看见今天的微博,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拿着截图甩她脸上说些阴阳怪气令人揣摩的话,今天这样一直没动静反倒让她不习惯,这种人越反常越有阴谋。 她总不介意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摩他,相处越久,她对他的偏见也越深。 这几年的管束和监视几乎让她窒息。不是她矫情,只是连续四年被一个人明里暗里不动声色观察,以及不管做什么事对方都要插上一脚,任谁都会不舒服。 许沉这人在舒姌心中简直像极了那些喜欢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视管束子女的大家长,就算子女再大都不愿意放手,巴不得对方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知道并且牢牢掌握,十分贴合网传的四个字:爱的绑架。 一个字:烦。 两个字:很烦。 三个字:烦死了! 舒姌看着许沉那个网名,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作者有话要说:许某人:有些人一宠就上天 第54章 各大院校表演系无论初试复试三试都会分别持续好几天,初试筛掉绝大部分人,万人中仅有两千出头的人进了复试,复试下来又仅有五百余人进三试。 舒姌去学校操场内的三试榜前看了看,比起之前复试榜前的拥挤,今天榜前人庭冷落得紧。 和之前看榜时唯一相同的是,有人欢呼激动,有人落寞离去。离去的人也许收拾收拾心态又赶往下一个院校继续重复这些考试,也许终止了自己的梦想,回去安心复习认真迎接六月的高考,考一所或普通或重点的大学。 艺考并不是一条捷径,每年都有千军万马从这条独木桥上过,少数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不得不面对现实。 考试节奏很快,今天放榜,明天就开始三试。艺考是个体力活,舒姌尚且只报了两个学校跑来跑去都感觉有点累,她想象不出这大冷的天,那些报了好些个院校甚至还不断跨城市的人是怎么保持体力和心态去应考的。 今年京影的三试持续三天,在二月末正式结束,并且三试结束后不再公开放榜,考生只能在网上查询自己成绩和排名。 按照以往京影表演系的录取人数统计,今年通过三试的人也不会超过一百二十人,并且这个榜单并不是最终录取的名单,这些人还要通过专业体检和高考文化课这两座大山。 舒姌在京影的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在京影的三试结束后,她还是去跑了一趟首戏考试。 全部跑完后都快三月中旬了,热搜上了两茬,舒姌偶尔默默上网窥屏。 就在她准备回S市的前一天晚上,晚饭后,许老爷子拉着她促膝长谈。 从人生理想谈到未来愿景,最后不知怎的谈到许沉头上。 老爷子叹口气:“其实,那小子就脾气硬了点,其他地方都很好。” 亲人眼里出滤镜。 舒姌应和点头,“哥哥是挺好的。” 老爷子笑起来,“再过两年呀,你们就到了订婚结婚的年纪了。” 这话把刚满十八岁不久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的舒姌惊了下,她抬头看着老爷子,一脸“您说什么我没听清”的样子。 老爷子向来肃然的脸在面对舒姌时总是很和蔼。 “不早啦,我和他奶在你们这个年纪都成婚了。” 舒姌心说:您那什么年代,我们这什么年代啊,不一样的啊爷爷! 舒姌试探:“订婚…和谁?” 老爷子理所当然道:“就你们两个娃娃啊。” 舒姌被这话雷到了。 订婚,她和许沉? 开玩笑吧! 舒姌准备去拿糖的手也默默收回了,“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姌姌不喜欢哥哥吗?” 面对这种灵魂拷问,舒姌说话还是挺小心:“爷爷您别想多了,不是那种喜欢。” “那没事,日久生情嘛,我和他奶也这样过来的。” 舒姌看着老爷子笑眯眯的样子,如坐针毡。 这年头都兴强买强卖吗? 说好的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呢? 你们是不是怕他找不到合适的拉我下海? 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往年看过的一些新闻: 某某女星嫁入豪门疑似被不幸家暴。 某某演员嫁入豪门连生三子巩固地位。 某某某某嫁入豪门被迫冲喜…… 舒姌忍不住头皮发麻,脚底生寒。 她试图挣扎,“爷爷,我们性格什么不合适…” 老爷子迅速接话:“我听你干妈说你们相处挺好的。” 舒姌:“……” 她继续挣扎:“哥哥不会同意。” “诶,你不懂,我看着那小子长大,他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老爷子笑得越发慈祥,“放心吧,我看这小子从小就对你这个小姑娘不一样,他呀朝我和他爹,看准一个人这辈子都不变了。” 老爷子见她这样,再接再厉道:“再说,你们也是娃娃亲,老爷子我向来一言九鼎,不会跟你们家轻易毁约的。” 这几句话砸下来,舒姌一个头两个大。 这算什么?童养媳? 太扯了吧。 所以她一直觉得,别人对你好十有□□都是有目的的,天上哪会掉什么馅饼啊,全都是套路。 于是她当晚又失眠了,不断想着老爷子的话,心里一阵阵绝望。 以前她还在想,以后谁要跟许沉过一辈子,那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现在她是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老爷子见舒姌上楼后才赶紧从衣服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手写一连串的字发过去。 姑娘大了总有自己想法,你小子真喜欢人家就好好跟人家说,都是成年人了别畏畏缩缩不好意思,再放养下去就该飞咯。 许沉:爷爷你跟她说什么了 老爷子:我说你们再过两年该订婚了 许沉:…… 老爷子:怎么了臭小子 许沉:我说要娶她了吗 老爷子看着自家小子发过来的话,扁着嘴摇摇头。 这嘴硬得跟他年轻时有得一拼。 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拆穿:嘴巴没说,心里都想无数回了,你爷爷我还不懂你吗 许沉:…… 老爷子:真喜欢就别磨磨唧唧跟个小姑娘似的,你爸让你后面几年出国是吧,走之前赶紧跟人说了,别回来以后看见物是人非乱发脾气 老爷子平常不怎么说话,一跟自家这大孙子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此时更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许沉被自己爷爷长篇大论教育了一番面上依旧无动于衷。 舒姌回S市那天,秦婉亲自来机场接她。 那天正好周六,她叫许沉一起去接妹妹时,许沉一口拒绝,继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一堆资料和书,为即将出国做准备。 秦婉和老爷子一样,这一刻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 似乎所有人都看出许沉对舒姌是个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或者说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 看得人在一边干着急。 要到四月份以后各大院校表演系才会陆续出最终专业成绩发放合格证。 舒姌回S市还得继续在珈伦上学,好好复习准备六月的高考。 之前在京影和首戏专业考试时,她在最后的即兴表演那关认真演绎完后,观察那些专业考评老师的表情时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 最后这几个月就该回学校复习下文化课。 跟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微博不知怎么被人扒出来,没一个月粉丝就从两位数涨到了四位数,隐隐有破万的趋势。 她之前注册微博也只是为了粉几个童年时的男神女神,平时发的东西少,她也不爱自拍,顶多随手拍拍风景照上传上去保存。 结果网友们总是无所不能,不知怎么就扒到她这小透明的微博了。 一波接一波的彩虹屁吹得她有点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回到珈伦中学时,看她的人明显变得更多了。 因为只报考了两所艺术学校,还都是在京都考完就能走,所以她是艺考生中回来得还算最早的一批。 班上也有一些人去了艺考,而且是多校广撒网,忙得现在都没回来,三十个座位空了一半。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熟悉的人最近热搜上了好一段时间,甚至在近来年轻人都喜欢的数字站火了一波,大家都对归校的舒姌很好奇。 除了一直心情不佳的许沉。 大家依旧因为畏惧许沉而不敢上前找舒姌说话,少数人只能在QQ上偷偷问她一些事或者干脆在学校论坛开楼讨论。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沉的存在倒像个天然防护网,阻挡了好多人前来打扰她。 其实高三下册都是拉通了总复习,舒姌在高一到高三都在刻苦用功学习,现在倒没什么紧张感和压力了。再说艺校要求的文化课成绩并不算高,她就算比平时考得再砸也能轻松超越一大票艺考生的文化成绩。 所以上课她只选择性地听,唯一让她惊讶的是,苗晴天的座位也是空的,她听童笑说,苗晴天也去艺考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苗晴天成绩很好,甚至比她还好,舒姌一直以为苗晴天会考个重点名校什么的。 苗晴天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她去哪儿考的什么。 舒姌只关心了一会儿就随它去了,别人的事她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和人生。 唯一让她有点纠结的是许沉的态度,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怎样还是怎样。 而且突然对她变得特别冷淡,冷淡到舒姌都快怀疑这人是长大了想通了终于变心了。 直到一天晚自习下课,舒姌不小心把自己水杯碰倒了,半杯水撒了许沉半个桌子加他刚写完的卷子。 中性笔的墨被水晕了一大片。 周围人都惊了,舒姌更是大脑当机得连那横倒在许沉卷子上的水杯都忘了拿回来。 她内心直呼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她的目光缓缓挪到旁边许沉貌似紧绷的脸上。 “……我不是故意的哈哥哥。” 说着她赶紧伸手收回自己水杯,顺便起身去卫生角拿了一块看起来很干净的干抹布凑近许沉的卷子一点点吸水擦干。 许沉垂眸看着女孩的头顶和黑亮细直的长发,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的水果香味。 他身子忍不住往前凑了一点。 舒姌给他擦完卷子直接直起身子,好巧不巧,侧脸擦过许沉紧抿的唇。 舒姌全身僵硬。 周围班上吃瓜的同学惊得忍不住纷纷张嘴,坐在前边只扭了个头往后面看的蒋珺和童笑看完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秒,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意味深长。 几秒后,舒姌彻底反应过来,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捂着被嘴蹭过的脸,满眼惊恐地看着许沉。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我不干净了 许沉:…… 许老爷子:一把年纪操碎了心 第55章 许沉被她这态度弄得有点烦。 唇抿得更紧。 舒姌看出不对劲,默默放下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转身将抹布放回去。 背对许沉时,舒姌苦了下脸。 周围学生早在看出许沉貌似有点生气后就自觉散场,各回各位装作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其实经过整整三年同窗,大家早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虽然人传是远亲关系,但大家都不是傻子,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看着就看出些东西,但又因各种原因,众人彼此心照不宣,顶多在私下偷偷议论猜测一下。 经过下课时的一节小插曲,舒姌接下来两节晚自习都安分守己,争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 许沉后面时间全程都在看书,都看些她看不太懂的书。 时光真是奇妙,总是不动声色地改变着每个人。明明这人以前根本不爱看书,还要靠她每天去他房间念。 舒姌不知道他看没看进去,总之她自己是半个字没看进去,左边脸总是不自在。 那感觉难以形容,总之就是心有点慌,连带着脑子都有些转不动。 虽然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就是不小心被人嘴巴蹭了一下吗,你看看人家都一点不在意,你自己在这儿纠结个什么劲儿,不如好好学习! 然而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下,舒姌全程神游完今天的晚自习。 放学后,她跟在许沉身边一步步朝校门走。 两人全程没说一句话。 舒姌又一次感觉到了尴尬,这感觉她自己都很奇怪。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再陌生的人在一起相处三四年也总归是熟悉了,不说话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但到了许沉这里以往的经验都不奏效,该尴尬还是尴尬。 舒姌把这感觉归类于两人磁场不和。 许沉:“嫌脏?” 旁边人突然的问话让还在恍惚的舒姌一时没反应,间隔两秒后,她才侧脸抬头去看他。 少年眉眼锐气盛,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冷漠的距离感。 舒姌赶紧否认:“没有啊。” 许沉认真分辨着她话的真实性,不悦拧眉:“那你之前一副鬼样子。” 后面三个字语调咬得有些重。 舒姌面对许沉就跟宫女面对皇帝一样,多半时间都是诚惶诚恐夹着尾巴做人。 “哪有,”她继续否认,“我就是第一次被男的亲,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行嘛?” 她说完就去瞄许沉的神色。 嗯……这话还挺管用。 许沉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三分,心里那点膈应随着少女这话烟消云散。 许沉这态度让舒姌又是宽慰又是发愁。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响身体健康,今年健康避过一个寒冷冬天的舒姌还是在初春时不幸感冒发烧。 一觉醒来人就跟废了一样。 秦婉给她请了假,叫私家医生上门开了药。 许沉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见佣人热好药端上去。 黑乎乎的一碗,闻着就觉苦涩。 秦婉偏向中医中药,家里不管谁生病了,她都主张中药优先。 佣人正端着药一步步上环形梯,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 佣人转头,看见自家少爷上来,赶紧招呼。 许沉简言:“药。” 自从几年前撞见舒姌换衣服,他就没再主动去过她房间。 时隔多年,他再次推开那扇门。 房间里有她身上的味道。 屋子里很黑,整个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许沉按照记忆抬手打开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关门。 床边的纱帘依旧是拉上的,被子里微微隆起一团。 还没走近,他就听见她极轻的呓语。 听不清内容,声音模糊断续。 许沉将那碗药放下,人坐在床边,借着微弱光线看着她。 大概是生病人不舒服,她睡得很不安稳。 他抬手去摸她额头,手心太热,他摸不出什么差别。 舒姌依旧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他凑近些,想听清楚。 舒姌含含糊糊不断喊着同一个称呼:“妈妈……” 许沉心情有些许复杂。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有次发烧,奶奶用额头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他屏住呼吸凑近她。 额头还没碰上去,舒姌突然睁开眼睛。 许沉身子僵在那里。 舒姌的目光有些涣散,光线太暗,她只看清眼前人一个大概轮廓,只依稀分辨清是个男人,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试探性叫一声:“……爸爸?” 许沉:“……” 他刚想趁她意识还模糊的时候起身。 一只手猝不及防朝他扇来。 紧接着就是一小声唾骂。 “渣男。” 少女的声音因感冒翁得厉害。 一巴掌没带多少力气,但在隔音安静的屋里有几分响亮。 许沉半张脸微痒,沉默看着她半梦半醒的神态。 扇完一巴掌,她又脱力一样睡死过去。 像只猫儿,小小一只,看着凶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毫无威胁力。 许沉没叫她,就一直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一向冷冽锋锐的脸上不自觉多了抹柔情。 他有瞬间希望她就一直这样睡下去多好。 这样多听话。 也不会隔三差五总惹他生气。 危险的想法只停留片刻消散。 他虎口端住她下巴,掐着她的脸晃了晃。 “起来喝药。” 对方皱眉挣脱开他的手,眯着眼抬手拉被子,将自己彻底蒙在里面。 许沉看着被子里高耸起的一团有片刻无奈。 他抬手去扯她被子。 他力气向来大,剥玉米一样将人从被子里剥开。 继续道:“喝了再睡。” 舒姌被迫醒来,头晕脑胀地看着他。 片刻后,她突然坐起身子,双手环住他脖子。 “商量个事儿呗哥哥。” 大概是发烧原因,少女的身体热得像个火球,灼热的气息打在他耳边。 许沉喉结微动。 舒姌继续撒娇一样道:“太苦了,帮我倒了呗。” 之前两顿她被这中药折磨得反胃直想吐。 许沉声音低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舒姌脑子晕得厉害,下巴靠在他肩上,闭眼道:“求你啊。” 少女的声音沙哑慵懒,带着点漫不经心和鼻音。 许沉被她撩得身子一动不动。 喉结再度滚动两下,头微侧,垂眸看着肩上的人。 良久沉声:“会勾引男人了。” 舒姌脑子烧得快短路一样,喉咙轻轻嗯一声,没怎么听清他说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许沉就这样持续同一个动作任她下巴这样靠着,直到肩膀发酸才抬手揽过她的肩,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替她捻好被子。 第一次做这动作他手有些生,只照着记忆里奶奶给他捻被子的模样一点点复制。 捻好后他又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阵,确定她睡死了才微勾了下唇角,俯身轻轻印上她的唇。 和想象中一样软。 蜻蜓点水一下他就离开她唇畔,端起旁边那碗早已凉透的药,起身去洗手间倒掉。 洗手台上是一面圆镜,他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 里面那个喜形于色的人陌生极了。 第56章 这一晚,许沉接到自己父亲的电话。 父子两人大多时候都是手机联系,每次说不到一分钟就会挂断。 他总是很忙。 许孟哲每次只给他定目标不问过程,态度语气都不容商量。 很多时候,许沉都觉得他们是上下级而不是父子关系。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严肃:“我不过问你为什么一直浪费时间,总之大学尽快修满学分回来,你不小了。” 他还没应声,那头的人已经挂断电话。 许孟哲的时间总被大量工作占满。 许沉躺在床上关了手机。 不用他说,他都会提前回来。 真走四年,指不定那臭丫头会玩得多疯。 · 四月如期到来,各大院校艺考成绩出来了,舒姌拿了两所院校表演专业双第一的好成绩,合格证到手。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开了,网络上热度炒得很高。 各家媒体发布的标题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眼球。 【最美艺考生一举拿下京影首戏表演专业双第一】 【美女校花碾压今年各路明星考生!各大艺校争先抢人】 【表演系天才少女艺考细节首次曝光!实力远超各路童星流量考生!】 …… 舒姌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些媒体为了吸睛把标题取得太得罪人了。 这不明显给她招黑吗?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今年表演专业是“明星考生”最多的一届,包括好几个大家从小看到大的小童星、自带光环的星二代、著名导演的孩子、前不久某选秀出道或刷脸的少男少女以及目前最年轻的顶流。 各家粉丝看见这踩一捧一的现象顿时炸毛,不管对错纷纷开始下场开撕。 舒姌现在还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透明,面对这些所谓的网络暴力也很无奈。 她之前面对艺考前的采访表现得那么小心翼翼,结果就因为成绩被无良媒体一顿大吹,一夜嗝屁。 秦婉头一天还在为舒姌艺考的成绩高兴,当天晚上还没高兴完,一上网就看见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和阴阳怪气的质疑,气得她差点扔手机。 “现在这些人戾气这么重,打字不用负责任,不小心害了人指不定哪天遭报应!” 许沉看见自己母亲这样,面无表情说:“早说了不让她走这条路。” 秦婉满眼不赞同道:“你懂什么,姌姌这么好的天赋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许沉捏碎手里的核桃没再说话。 他看见网上那些东西心里很不舒服。 他都从没对她说过那么重的话,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无休止地对她谩骂攻击。 人性恶毒。 秦婉好不容易理顺气儿才过去跟刚打开电视的舒姌道:“姌姌啊,最近少上网,安心备考,要是听见什么风声,别去管。” 舒姌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着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我不在意那些,您别担心我。” 她心里承受力没秦婉想象那么弱。 别人是玻璃心她就是石头心。 有人骂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关注,说明她要火了。 很多时候,籍籍无名才最让人难过。 她之前看过一个年纪不大但却很有人气的艺人在一档真人秀节目里说了很多自己压力很大,希望不要有那么多人关注她的话。 舒姌原本对她还算有好感,但这句话却让她不那么赞同。 她觉得这个人就是从小路太顺,一出道就受很多人关注,既没有体会过无人问津的低谷也没有体会过其余职业的辛苦。 因为没有体会,所以不知道珍惜。 之前专业培训期间,她从专业老师们那里了解到,别看这一行风光,实际上有很多人出不了头。就算考进京影和首戏等等艺术名校苦学四年,最终能在台上站稳的也没几个,大多人不得不面对现实转行或者默默蛰伏多年等待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的机会。 花那么多时间金钱去学东西,明明想要有戏接,想要有人喜欢夸赞,收获金钱名气,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没人关注就像唱独角戏,就像跳舞没有观众,其中的孤独和失落只能自行体会。 成长教会她最多的事就是珍惜和心态。那些恶语中伤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群毫无理智的人隔着一块冰冷的屏幕肆无忌惮。 他们既不知别人背地里付出过多少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听风就是雨或者只是单纯的想骂人宣泄找存在感。 她没做错事,也没伤害过谁,没必要在意那些。 秦婉看着舒姌这模样,心才稍稍放下。 “那就好,姌姌要记住,不论将来面对多少流言蜚语都不要往心里去,喜欢你的人总是多过那些不喜欢你的。” 舒姌朝她甜甜一笑:“我都知道的,您放宽心甭担心我,我都已经十八岁啦。” 秦婉心里有点发酸。有时候太懂事的孩子反倒更招人心疼,这证明他们经历的东西太多,看遍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很早就开始懂事,成为让所有人省心的乖孩子。 明明,她只是个孩子。 秦婉当晚就联系了盛娱的专人去网上控评,全力抑制那些不堪入目的恶言和冷嘲。 孩子可能不在意那些,但她这个算得上半个母亲的人看了总会觉得膈应。 许沉回房间之前,回头看了眼后面正好也上楼的舒姌。 “早点睡。” 舒姌差点踩空一阶楼梯。 这句话别人对她说大概再正常不过,但许沉对她说就有些太反常。 她多瞄了对方几眼。 许沉关门之前又多说了句:“少看手机和电脑。” 舒姌哦一声,还是跟他道了声晚安。 话音刚落,对方的门就闭上。 舒姌看着合上的门,眉毛微动。 他在关心她? 大概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也可能是学校珍惜人才。京影在官微上放了这次表演系前几名艺考生的即兴表演,将他们各自精彩的部分剪辑成了一个十来分钟的短片。 表演系的招生考试都是全程录像,不止是对考生监督还会对考官监督,争取做到公平公正。 这个剪辑的短片一出来就火了。 前几名里除了舒姌,其余都是这届呼声很高的“明星考生”,从小赢在起跑线。 在视频中间一个时段放的是舒姌跟晏铭配合的一场戏。 就是那天艺考在京影门口引起人群骚动的黑口罩少年,出道太早如今已是娱乐圈最年轻的顶流。 舒姌那天三试最后的即兴表演刚好和他分在一组搭戏。 题目随机抽取。 他俩拿到的题目是:一个你讨厌的人向你表白,你会…… 道具只有一朵花。 题目一出就正式开始入戏接受考试。 晏铭当时主动选的是这场戏里不那么出彩的角色:告白人。 当时舒姌其实还在心里想:这人似乎和网传的一样很谦让。 晏铭拿着那朵花,耳根微红,小声叫住她。 舒姌有点茫然:“有事儿吗同学?” “我……”他有些羞涩地看着她,“喜欢你,很久了。” 舒姌假笑一下,“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对方听到这句话时,递花的手微微向下了些。 他满脸失望,连带眼神一点点沉寂。 舒姌见他这样,索性抬手接过那朵花。 对方有些惊喜。 “还有,”她笑着将花随手一扔,“我不喜欢花。” 两人演到这里,考官临时叫了另外一个考生上去搭戏,说:“这时,年级主任来了,刚好撞见你们这一幕……” 被叫来搭戏的是个男生,上来就中气十足道:“干嘛呢你们俩!预备铃都响了没听见吗?是不是还要我亲自请你们去上课啊?” 他走过来捡起那朵花,左右看着他俩。 “这谁的,啊?不说是吧,都叫家长来见我。” 舒姌立刻指着晏铭:“他的,老师,他想跟我谈恋爱,我没同意,跟他说要好好学习。” 晏铭:…… 搭戏考生:…… 其余等候的考生:…… 这条短视频下面,评论几乎都在说舒姌跟晏铭。 【哈哈哈哈哈这反转在下佩服[跪]】 【晏晏我的崽啊啊啊啊素颜还是那么帅!!!嫉妒这个女生!!!】 【哈哈哈小姐姐厉害了,要我面对晏铭我能当场晕过去,搭戏是什么!我表示只想花痴!】 【这临场应变和反应力绝了,第一实至名归好吧】 【扔花动作有点飒啊,小姐姐怕不是本色出演?】 【顶锅盖弱弱说一句:突然想嗑一下CP】 【这眼神这表情这笑,绝了!比现在某些自称演员实际上只会尬演还不知道怎么混成一线的女星强百倍。】 【拒绝炒CP!拒绝绑定消费我们晏哥!】 【女鹅不怕,麻麻在这里!】 【吹爆神颜】 【让键盘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实力,真以为人双第一是凭空吹出来的吗搞笑】 【小姐姐你给我火!!!!!!】 舒姌微博涨粉涨得越来越厉害,再加上可能蹭了晏铭的流量热度,微博一下涨粉十来万,私信里更有好些娱乐经济公司问她有没有意向签合约。 舒姌通通没理会,反倒文化课复习得更认真了。 当别人黑她时,她倒更想拿出好成绩来打人脸。 六月七日,正式迎来高考日。 几乎从没下过厨的秦婉这天一大早起来,亲自为两人煮了几个鸡蛋。 全国人民都很重视这天,一切都以赴考的学生优先。 他们都是祖国的花朵,身上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这天各式各样的人都在祝福他们。 这天天气不错,舒姌心情也不错。 铃声一响认真答卷,每张卷子做完后还会认真检查两遍。 多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几天。 S市高考持续三天,在六月九日结束。 走出考场时,舒姌一身轻松,像突然丢掉了很多包袱。 各大学校教室垃圾桶里是一沓沓被扔掉的书和学习资料,卷子飞得到处都是,大家就像彻底解放一样,欢呼雀跃。 这天很少有人会想,青春其实也随着那些被丢掉的书本扔掉的卷子一样在慢慢离他们远去。 舒姌将童笑、苗晴天和方甜叫到自己宿舍,送了她们每人一支大牌口红当作离别礼物。 其实她没这么细心,都是秦婉让她送的,说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友谊最值得珍惜。 “时间过得好快呀。”童笑说。 “是啊,”方甜翘着腿,“想当年你还是那个被我带人堵在食堂下面欺负的小可怜。” 说完她又转脸看向苗晴天,“对不起啊。” 时光磨平了方甜的棱角,让她变得不那么社会。 苗晴天摇头,手紧紧握着舒姌送的礼物盒。 方甜看向还在收拾宿舍的舒姌,“等你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咱啊。” 舒姌手一顿,“到时帮你要晏铭的to签照?” 方甜是晏铭的粉丝,听到这里,她激动得上前抱住舒姌:“宝贝爱你!” 几人的宿舍都还没收拾完,童笑跟方甜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只有苗晴天还坐着不动。 舒姌问:“怎么了?没发挥好吗?” 苗晴天摇头,欲言又止。 舒姌:“舍不得我?” “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我……”苗晴天看着舒姌的眼睛,“没,没事。” 话音一落,她就起身走了。 舒姌看着她背影,微微皱眉。 这人自从脸好以后,就一直有些反常,具体什么地方舒姌又说不太上来。 硬要比喻的话,就有种妻子背叛丈夫后一系列的愧疚和罪恶感? 她想不通就没再想了,一心都在为终于可以摆脱许沉的监视而高兴。 她开始期待大学生活。 这样的高兴一直持续到六月二十四日高考成绩公布。 她考得很好,成绩甚至能上国内很好的重点大学。 不过她这样的好成绩在许沉的衬托下就显得不那么耐看了。 对方以一个傲人的分数当之无愧成了今年S市的高考状元。 又一次家喻户晓,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学霸天才,也成了无数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历史似乎总是在重复上演。 舒姌在七月份以高考双料第一的好成绩收到京影的录取通知书。 同一天,有人在网上曝光今年京影表演专业录取名单。 今年京影和往年一样,表演专业一共招收了二十五人。 在通过三试拿到合格证的七十五人中按专业成绩和高考文化课分数线依次往下录取。 排在第一的是舒姌,专业成绩拉了第二名的晏铭一分多,文化成绩更是拉所有人一大截。 这张名单一出来,几乎是全网夸的趋势,黑子似乎一夕间少了一半。 不管什么时候,越优秀的人越容易受到人的喜欢。 不过舒姌并不为此骄傲,像晏铭这种本身行程就很满的人,文化课之类都是靠很短的时间补上来的,要是他跟她一样那么多时间来安心学习,成绩说不定能比她更好。 七月底许沉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他要去国外一所世界非常知名的大学,八月初就得过去。 在他走的前一天,舒姌为表诚意,在网上随手买了支钢笔拿到他房间准备送他。 进去得挺巧,许沉刚收拾完行李箱。 她走过去将装有钢笔的黑色细长礼盒递给他,笑盈盈道:“再见哥哥。” 她脸上的兴奋太明显,许沉看不顺眼,起身靠近她。 舒姌见他都走到自己跟前了还没停下来的意思,下意识往后退。 直到她的背抵到墙。 许沉总算在离她半步的距离停下,抬手钳住她下巴。 “你在高兴什么?” 他刚洗过手,手上有股还未消散的沐浴露味。 他力道有点大,舒姌渐渐收敛笑意,轻声:“疼。” 对方很快卸力收回手。 他看她半晌,突然冷笑一声。 “别高兴太早。” 第57章 舒姌差点就要脑补以为这人会像那些狗血小说电视里演的那样做些什么骚断腿的暗箱操作。 她硬着头皮道:“什么意思呀?” 成长过程中,她长高了,许沉更高了,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只能微仰头看他。 他靠得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也许是家教严谨,许沉不像这个年纪大多数的人那样沾染上抽烟的坏毛病,身上永远都是清爽的味道。 不得不说,是她不讨厌的味道。 但她讨厌他性格的缺陷,总是令人窒息。 许沉敛了笑,垂眸看她许久,才道:“我会很快回来。” 少年声音低沉,仔细听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和平时不一样的认真坚定。 舒姌心里叫苦不迭。 但她面上还要装作一副高兴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所谓的天赋就是从小这样日积月累练就出来的。 她还在想应不应该口头祝福一下他早日完成学业一路顺风时,对方又开了口。 “还有,”他抬手用拇指擦过她嘴角沾染的饼干屑,“不许拍吻戏。” 舒姌心说您怕不是在为难我。 “我十八岁了呀。”她看着他眼睛提醒。 “那也不许。”他收回手。 “为什么呀?” 面对少女再一次熟悉的提问,许沉一如往常的回答:“你说呢。” “我不知道呀。” 许沉认真看着她,“你知道。” 舒姌心说我不想知道。 心思敏感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周围人有什么心思她都能很快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就是这样,她才觉得和一些人相处挺累的。 特别是和眼前这个人。 舒姌出许沉房间后径直回自己房间,开门前回头看了眼对方的门。 许沉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一秒。 舒姌回头,进屋关门。 她几乎悲怆地望着自己屋里的花型吊灯。就是刚才那双眼睛,盯了她这么多年,导致她不管做什么,很多时候都会下意识回头看,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都给她整出点心理阴影了。 她有种自己可能永远摆脱不了他的绝望。 许沉看着她回屋以后,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关上门。 指腹上的饼干屑还在,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味,证明她刚来过。 他走到书桌前将她留下的钢笔礼盒慢慢拆开,就一支很普通的黑色钢笔,拿在手中的质感一般,也不是多好。 但他就是忍不住喜欢。 笔在手中娴熟转一圈,他笑了笑,眉眼一霎柔和。 许沉登机那天很多人都来为他送行,甚至老爷子都从京都来了S市一趟。 徐阿珍见此,心里难免又不平衡起来。 自己儿子每次出国,老爷子是一次没去送过,可见其中的差别对待。 她忍不住掐了把许孟卓。 许孟卓也看着那边被人簇拥的许沉,仿佛看见了自己和许孟哲小时候的场景。 其实很小的时候,他就感觉出来,老爷子更喜欢大哥多一些,虽然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差别,但他就是能感觉出来老爷子待许孟哲更亲一些。 长大后这种感觉更明显。 大哥从小天资过人,任何东西都学得快,样样比人优秀出众,二十出头就修满国外名校全部课程归国回来,被人称之为天才。 那时他觉得大概是大哥太优秀,所以老爷子更重视他吧。 这种命运似乎一直延续到下一代,许沉在走和许孟哲曾经一样的路,轻轻松松拿高考状元,顺顺利利被世界最好的学校录取。 而他的儿子,因为天赋不佳,只能从小学艺术傍身,做不了什么奇才,也不受人器重。 在外别人一想到许家,率先想到的人除了老爷子就是许孟哲和许沉。 成人的世界总是残酷,当看见有很多人对一个孩子都极尽谄媚时,那多半是因为对方的父母身份实力高人一等,而他们的孩子不管如何也会享受旁人的优待和夸赞。 他恨自己的无能。 “没事,”许孟卓一如既往安静站在角落看着不远处的热闹和风光,“总有一天……” · 送走了许沉,舒姌就跟彻底解放一样,走路都是欢快的。 她第一时间联系了陆星瀚和毛子等人出去玩,顺便想问问他们近况。 陆星瀚等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舒姌的主动邀约,不止出去洗了个头还顺便理了个发。 毛子见他这样,非常识趣道:“我就不去了,你跟嫂子好好过二人世界。” 于是他以有事为由跟舒姌说了声,自己宅在家里打了一天游戏。 5v5的游戏,开始匹配的第一局他就遇到四个队友成双成对,秀不完的恩爱。 毛子:秀尼玛……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脱单了,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吃不完的狗粮。 唉…… 想当年他也是同时有好几个女朋友的“成功人士”。 陆星瀚今年也毕业了,公司给他在S市安排了宿舍。 两人在一家茶吧门口见面。 八月份太阳大,舒姌出门前被秦婉叮嘱要做好防晒保护好皮肤。 于是陆星瀚在茶吧门口见到舒姌时,对方打着把遮阳伞,戴着个墨镜,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陆星瀚笑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舒姌摘了墨镜没好气看他一眼。 这个茶吧私密性高,有温馨的小单间,光线柔和舒适,放着舒缓的钢琴小提琴曲。 两人随便点了两杯东西就面对面坐下来。 舒姌问他未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陆星瀚不正经道,“等你成了富婆包养我呗。” 舒姌白他一眼:“我认真问,你认真回答好吧。” 陆星瀚右肘放在沙发背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大专半工半读啊。” “半工半读?” 陆星瀚神秘一笑,准备把这个一直瞒着她的惊喜说出来。 “我签约公司了。” 舒姌挑眉:“什么公司?” “娱乐公司啊。” 舒姌脑子里闪过最近常用的黑人问号脸表情包。 “啥?” “就是我以后也混娱乐圈罩你,感动不。” “……” 舒姌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时光似乎并没有让他成长多少,还是那么想一出是一出,每个决定看着都十分草率不计后果。 “……你不会被骗了吧?” “谁敢骗老子,老子削了他。”他声音变得有点凶。 随后他又笑起来,献宝一样拿出自己已经正式成为公司练习生的胸卡胸牌给她看。 舒姌看着上面那个公司的LOGO,刚好最近她对那些娱乐公司有些了解。 这一家她看过资料,是个近几年起步的娱乐经济公司,因为老板是个富二代,圈子人脉广所以公司资源不错。 “星探找我去的,练习生三年内出道,厉害吧。”他朝她扬扬下巴,有些炫耀的意味。 在舒姌印象中,练习生一般很小就开始培养,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H国那边公司培养练习生更为出名和严苛。 舒姌怀疑:“这公司还招你这么大个练习生?” 她之前为了艺考去上形体课,被老师开肩压腿什么的,那滋味疼得非常酸爽。 女生柔韧度比男生好,所以她很怀疑陆星瀚这么大个人了那些打基础的苦能吃得下去? “别泼我冷水好吧,到时候如果我顺利出道你还得叫我一声前辈。” 舒姌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到底还是没打击他。 刚对他说完你加油,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在桌上一声声震动。 两人同时看向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 备注两个字——哥哥 第58章 舒姌朝陆星瀚“嘘”一声,才拿起手机接听。 “喂,哥哥。” “在干什么?” 舒姌下意识看了眼茶吧小间里挂着的时钟,下午两点。许沉那边差了国内十二小时,现在是半夜两点。 “在逛街。” “和谁?” “我一个人呀。” 她刚说完,屋内壁上一个小东西叮铃一声,甜美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打扰,二位点的饮品好了,方便开下门么。” “……” 舒姌闭眼,绝望。 她的手机是秦婉送她的新款,收音效果好得没话说。 陆星瀚憋得辛苦,干脆起身开门去接服务员的托盘。 许沉:“男的?” 舒姌听出他声音的变化。 “女的女的。” “谁?” “一个美女,你不认识。” 对方沉默片刻,声音沉冷:“你在骗我。” 舒姌心说你还要我怎样。 以前这人跟她说,要是她跟陆星瀚来往,不要让他知道,结果呢,又非要追着问,心里没点数吗? 她岔开话题:“哥你还不睡啊。” 许沉坐在桌前,桌上全是英文资料,抬头是窗,他看着异国的月亮。 “睡不着。” 陆星瀚将茶饮料端过来放在舒姌跟前,帮她将玻璃制的吸管放进去。 舒姌问:“时差倒不过来吗?” 许沉没说话。 说实话,舒姌现在心里是有点忐忑的。 他只是去了国外,又不是一辈子回不来。 总之是不能得罪的,她绞尽脑汁想下句该说点啥。 许沉:“玩得开心。” 接着电话就挂了。 只剩下一连串的嘟音。 舒姌有一瞬间的茫然。 随后猜测对方生气的几率大过突然转性。 陆星瀚挑眉:“你们有点意思。” 舒姌:“说人话。” 陆星瀚拿玻璃吸管搅着自己那杯茶,装作不经意问道:“你对他什么感觉。” 不问还好,他一问,舒姌的吐槽之魂就压制不住。 “多了个爹。” 陆星瀚刚喝的一口茶直接被呛进鼻子。 他连抽两张纸捂嘴咳得脸都红了。 “咳咳咳咳咳…什么玩意儿?” 舒姌优雅喝了两口茶饮料,“淡定。” 陆星瀚又趁这个当口,问:“咳咳,你不喜欢咳咳咳……他吧?” 舒姌一脸“你这什么狗屎问题”。 陆星瀚见她这表情稍微放宽心,继续问:“如果,我说如果,你必须跟一个男的过一辈子,你选谁?” 舒姌感觉出点东西,认真说:“没有如果好吧,谁规定女的必须跟男的过一辈子,你是不是直男癌?” 陆星瀚内心喊冤。 随后不可思议道:“你不跟男的过难道跟女的过?百合拉拉玻璃?” 舒姌朝他眯眼笑:“也不是不可以。” 少女微眯着眼睛笑的模样像只小狐狸。 陆星瀚一脸复杂看着她。 舒姌心里叹气。做一辈子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想着在一起呢。 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点纯粹的友情? 陆星瀚心里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她心里谁都没装下,又感觉松了口气。 舒姌不知道该怎么打消他那个念想,真狠下心一辈子不联系也不太可能。她朋友很少,能说得上真心话的就那么两个,其中一个就包括他。她珍惜他们曾经的过往,不想亲手去破坏它,但陆星瀚这样让她挺难应付。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如果我们一直保持距离,那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陆星瀚笑了:“谁要跟你当朋友。” 他一笑,原本阳光的脸上就有些痞气,很帅的一张脸,帅得能当饭吃。 舒姌淡淡看他道:“可我只想跟你做朋友。” 陆星瀚的笑不减反增。 他说:“你真让我伤心。” 舒姌知道他总是喜欢用笑来掩饰很多东西。 “对不起。”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他的笑淡下去,“是我一厢情愿。” 有些事总是要挑明,有些人似乎注定得不到。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这么说话。 两人都默默看着对方良久。 舒姌心里有点发涩。有一种感情很复杂,复杂到她没办法用准确的词汇表达出来,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想吊着人,她希望他能明白。 陆星瀚当然什么都明白,只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觉得自己挺贱的。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们一直这样也不错。” 舒姌听到这话茶也喝不下去了,感觉越喝越苦,明明刚开始挺甜的。 “那你喜欢娱乐圈吗?”她问。 “喜欢啊。”他说得毫不犹豫。 说完他就起身:“我去趟厕所。” 门开了又关上,舒姌长长叹口气。 她好像又伤了一个少男心。 叹完气她就给许沉发消息,在编辑栏里输入好久,最后只发了四个字过去:熬夜伤身。 陆星瀚在厕所抽了根烟,他抽得快,一抽一大口,火星子没多久就燃到底。 抽完后人轻松不少,他去洗手台接了两捧水往脸上泼。 精心做的头发被水打湿,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往下滑。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喜欢吗?当然喜欢。 因为她在里面啊。 陆星瀚嚼着口香糖回来时,舒姌明显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她没抽过烟,不知道抽烟什么滋味。小时候好奇问别人,别人说很香,那时候她觉得那大爷在骗她,明明呛得要死,怎么就香了呢。后来她也问过陆星瀚,陆星瀚痞里痞气给她说了四个字:飘飘欲仙。 抽烟似乎很减压,但她并不想尝试。 她看着他被打湿的额发和衣领,劝了声:“你少抽烟啊。” “放心,”陆星瀚坐下,“死不了。” 舒姌说他:“到时出问题可别像个小姑娘唧唧歪歪找我哭。” 陆星瀚一有个什么伤风感冒小病小痛,就喜欢找她哭诉。 舒姌每次都会回:多喝热水。 陆星瀚笑了笑,声音很轻:“除了你我找不到人哭啊。” “好吧。” 当晚回去以后,舒姌睡前看了看手机,她发过去的短信许沉没回复。 她瞥了下嘴,不理她正好,免得她还绞尽脑汁应付。 暑假后面的日子舒姌过挺美的,微博粉丝每天都在涨,许沉也没再电话信息问候,似乎又在跟她打冷战。 秦婉给她买了很多护肤品化妆品还有新衣服裙子,价钱算下来贵得吓人。她试图用自己带不了这么多东西的借口阻止,秦婉却说到时直接给她寄过去,还说她是大姑娘了,在外面一定要漂漂亮亮风风光光。 秦婉一直本着女孩要富养的心态,还想让她大学去老爷子那里住。 舒姌连忙拒绝说住宿舍就好,可以多认识些朋友。 秦婉也没反对,只说如果觉得不好就去老爷子那。 舒姌口头答应。 其实她不太想麻烦人。 万一老爷子见了她又提什么订婚的事怎么办。 八月三十到三十一日京影新生报到。 早在两天前舒姌就来了京都,还是住在老爷子那儿。 去的那天老爷子在和人下象棋,见舒姌来了眼睛一亮,喜滋滋告诉对方:“这我大孙子未婚妻,怎么样,漂亮吧。” 舒姌:“……” 对方也是个老年人,不过长得没许老爷子那么严肃精干,反倒福态十足。 他笑道:“原来是这小姑娘,我记得她,我们学校的吧。” 舒姌听见这句话不由多在对方脸上留意片刻。 许老爷子说:“这是你们学校上一任院长,现在跟我一样老骨头不中用了。” 舒姌一听当即礼貌叫了声:“院长好。” 前任院长笑着问她:“我记得你这孩子是今年表演专业第一吧。” 舒姌点头。 “新生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昨天就写好了。” 京影表演学院每年新生开学典礼上的代表都派的表演专业第一的人上去代表表演学院新生发言。 早有老师让她提前准备稿子。 对方满意点头。 舒姌下去时,听见老爷子感叹说了句。 “想当年我们还一起去河里叉鱼树上掏鸟的,唉,转眼头发都快白完了。” …… 八月三十一日是新生报道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 这天一早,舒姌就坐着老爷子派的专车去了学校。 司机停好车拉着两箱行李陪她进学校报道。 时间还不到八点半,门口还没有太多人蹲守,至少比起之前艺考时的寸步难行,今天好了许多。 她跟司机还没走进校门就看见旁边一辆车上下来个身形有点眼熟的少年。 黑红格子衬衫牛仔裤,黑口罩鸭舌帽,一看就是明星选手出行的标配。 他单手勾着口罩往上提了提,低着头独自朝校门走得很快。 舒姌大概看出他是谁,猜他这样应该是为了避免引起粉丝骚动和媒体的蹲守采访。 早上人少,不到二十分钟舒姌就办好各种报到手续。 大概是之前艺考那几波热搜让她出了名,期间有好些个热情的学长学姐前来主动为她领路,一直将她和拉行李箱的司机带到女生寝室楼下。 寝室2408,二号公寓四楼,有电梯。 今天报道,特殊时期男生可以随意进出女生寝室楼帮忙搬东西。 司机帮舒姌将两箱行李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舒姌听见门里面有声音,猜测已经有室友提前一天来了。 她拿出刚领的钥匙开了寝室门。 里面两个坐在各自桌位前对着镜子护肤的女生纷纷侧头看她。 舒姌抬手跟她们打了声招呼,一手托一个大箱子进来。 两个女生都是这一届表演系同班同学。 一个中外混血的外籍高个女生,名叫李莉娅,本职模特身高176,身材好得没话说。 另一个瓜子脸叫杨枝,身高跟舒姌差不多168,长相偏艳丽挂。 三个女生互相认识了会儿,一时谁也没再说话,气氛有些许微妙的尴尬。 舒姌正准备打开行李箱时,寝室关上的门又响起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舒姌看着进来那个女生无比熟悉的脸,有一瞬间仿佛顿悟了什么。 第59章 李莉娅和杨枝互看对方一眼,倒也没怎么表现出意外。 她们一早就看过寝室分配名单,知道有个音乐系的要过来住。 因为今年表演系这边只有十一个女生,分三个寝室还少一人,音乐系那边又刚好多了个插空分过来。 这一看,长相跟表演系的比起来确实差上一截,皮肤也较黑,穿着很朴素,行李只有一个正常箱子大小。 舒姌起身叫她:“苗?” 苗晴天关门进来应一声,眼中并没有在看见舒姌时的惊讶。 舒姌笑:“好巧呀。” 苗晴天不太敢看她。 毕竟同窗友情三年,舒姌还是好心给她台阶下:“你之前全都瞒着是为了给我个惊喜啊。” 这话说得其实挺有歧义,苗晴天又“嗯”一声,心里有些愧疚忐忑。 杨枝插话笑道:“你俩认识呀。” 舒姌无意跟她多说,只道:“朋友。” 杨枝哦一声,继续抹脸上妆。 舒姌转身整理箱子里的衣服时,忍不住将刚领到的寝室分配名单拿出来看。 上面那个音乐系的女生不叫苗晴天,叫苗知。 有点东西。 苗晴天也在收拾箱子,当她把自己箱子里几个为数不多的护肤品拿出来时,一直注意她们这边的杨枝又发话:“你还用这俩牌子啊。” 她说话声不大也不小,全寝室的人都能听见。 舒姌看过去,都是几个国产老品牌,雅霜雪花膏,标婷维E乳,春娟黄芪面霜之类。 李莉娅常年在国外不太懂,不由问:“好用吗?” 杨枝有些嫌弃道:“没用过,我记得以前好像几块钱还是多少,不知道用了会不会烂脸。” 她说完这句又去问苗晴天,“现在涨价了吗?” 苗晴天没搭理她。 杨枝皱眉,“你耳朵有问题吗?” 舒姌不由去看她们桌台上,两个女生差不多,都是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护肤品化妆品占据大半江山。 得益于这两年秦婉的教育,那些牌子舒姌大部分都认识,都是些中高端的品牌,各国牌子差不多都有。 能学表演的,家境都差不到哪里去。 舒姌看了眼苗晴天的冷漠,打断杨枝:“来,送你们礼物了。” 说着她就去开自己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很重,全都用来装了秦婉给她新买的化妆品护肤品等等。 都是全新的,旧的还没让她带。 有一套还是NLAB私人高定礼盒,是前段时间秦婉拉着她飞到A国去根据她的肤质量身定制。 她这一阵仗让所有人都看过去,杨枝满眼都是羡慕。 舒姌从里面随手挑了两瓶LA MER的水乳放在苗晴天桌上。 “开学见面礼。” 说着又拿了两盒CPB面膜给另外两人。 秦婉说送礼不能小气,寝室打好关系很重要。 两人接过面膜道了谢,看舒姌一身的穿戴还有那满满一箱子价值不菲的护肤品,心知她家境应该比谁都殷实。 杨枝送大家的是她家乡那边的零食和土特产,只是没送苗晴天。 李莉娅也准备了礼物,不过她一视同仁,送给几人的东西分量都一样,全是他们国家出名的健康美容保健品。 女生寝室之间总是少不了这样那样的小心机小摩擦,舒姌一一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 李莉娅和杨枝昨天来就约好今天要早点出去逛逛再添置些生活用品。 两人搭配好衣服化好妆准备出门时,杨枝问舒姌:“舒舒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舒姌没带床上用品,今天来这么早也是为了早点去买。 “不用,你们先去吧,我等会收拾完吃了午饭再去。” 她说完,两人就漂漂亮亮出门走了。 待寝室只剩她和苗晴天后,舒姌问:“苗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啊?” 苗晴天老实说:“高二去做了激光手术后。” 舒姌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越算越心惊。 “为什么改名字啊?以前那个挺好听的。” 苗晴天默然片刻,说:“我觉得很难听。” 舒姌收拾东西的手没停,倒也没再多问。 苗晴天将她送的那两瓶连带盒子都没拆一看就很贵的水乳还给她,“我不能要。” 舒姌挑眉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苗晴天咬咬唇,干脆将它们放在她行李箱里,转身去打了水帮她擦桌子凳子上的薄灰。 新学期开始,两个月时间寝室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灰尘,杨枝和李莉娅来得早,不过也只做了下自己床位和桌位的清洁。 苗晴天这样做倒也不反常,高一开始,她就一直挺照顾她。 以前在珈伦住宿舍苗晴天也是隔三差五帮她搬搬东西,宿舍有什么坏了先叫她来一般都能搞定。 舒姌其实挺喜欢她,只是后来她脸好后变得有些奇怪。 舒姌说:“你先去擦你自己的,我自己来就好。” 苗晴天没停,闷头给她桌椅柜子一顿擦完确认已经很干净了才收手。 舒姌对此有些无奈。 她不用对她这么好,真的。 她东西多,收拾整理完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舒姌累得慌,坐在椅子上靠着休息了会儿,抽空点开刚加的微信班级群。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晏铭是这届人气最高的,似乎也没加群,不由成为群里好些人的谈资。 舒姌看了两眼就关了,感觉挺无聊。 她原本以为考进表演系的都是些什么神人,但没想到其实里面也有些爱八卦和情商不太高的人。 今天学校食堂正好开门,舒姌叫了苗晴天一起去食堂二楼吃饭,今天食堂人还挺多。 两人点了两份小炒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的空位。 舒姌点的是份洋葱炒肉,没动筷子前,她像以往一样将自己不爱吃但苗晴天爱吃的洋葱往她盘子里挑。 还没挑两下,舒姌就感觉到前面有人在拍她。 她筷子一顿,抬头看。是一桌男生,有两个人正拿着手机对着她,拍得还有些起劲。 苗晴天随着她目光回头,冷眼看着那群人,身子挪了挪,将舒姌完全挡住。 舒姌挑完洋葱才开始吃,边吃边问:“没想到你音乐这么好呀。” 据她所知,京影以前是没有音乐系的,这是今年才正式开放的全新专业,收的人也少,不到三十个。 苗晴天能进去,说明底子和天赋应该挺好,不过她以前从没见过她唱歌或者玩乐器。 “从小就喜欢。” 舒姌嚼着肉笑笑:“我以前竟然都没发现。” 苗晴天住了嘴。 她知道舒姌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一直都是。 两人出去买了床上用品等东西又在外面随便吃了顿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舒姌铺好床后还将自己前几天写的稿子拿出来认真看了一遍,争取做到明天新生开学典礼不丢人。 她刚看到一半,跟她打冷战多日的许沉终于给她打了通电话过来。 现在时间还不到八点,大家都还在刷剧卸妆看微博之类,舒姌起身去阳台接通。 远在他国的许沉这边还是早上七点多,他正在吃早餐,手机放在手边开着免提,边切食物边问:“到学校了吗?” 舒姌翻个白眼,心道您这不是废话吗。 “到了。” “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问题,早猜到些东西的舒姌不由恨得牙痒痒。 她磨磨牙,随后笑起来,“你猜我跟谁住一个寝室。” 许沉顺着她问:“谁?” 舒姌说:“苗知呀。” “不认识。” 舒姌心里“呵呵”两声,没再说话。 许沉似乎对她跟谁住不感兴趣,只道:“每天给我发短信。” 舒姌听见对方这个要求,心里哈一声,“发什么?” “随便。” “……” 她对此槽多无口。 大少爷你以为我闲得慌啊?还每天短信,你咋不让我每天亲手写信给你跨国邮寄呢! 她忙撒娇道:“我很忙的,后面还要军训两周呢。” “京影军训不收手机。” 舒姌朝天翻个白眼儿,您了解得可真多。 “我会累得不想……” 她话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舒姌听着忙音,气儿差点顺不过来。 杨枝本来要上厕所,见舒姌在阳台跟人打电话,不由一直站在门口仔细听着。 舒姌关手机回头看见对方。 杨枝没点自觉,反倒还笑眯眯问:“男朋友啊?” “不是,”舒姌看着对方明显不信的样子,强调,“我没男朋友。” 杨枝哦一声,“那是……” 舒姌心里无语,你这姑娘怎么也没点眼色呢。 明目张胆听人打电话就算了,这还追问个没完。 “一个神经病。” 杨枝去厕所蹲坑,想着刚才舒姌的话,不由跟自己好闺蜜发微信。 杨枝:我觉得,我们那个专业第一可能被人包养了。 对方:这年头这事多常见。 杨枝:也是,我以为是个真大小姐呢,没想到也就那样。 对方:哪来那么多大小姐,小姐还差不多。 杨枝:哈哈哈哈哈哈 舒姌回去坐下后慢慢冷静下来,她看着自己桌上一堆贵妇级产品还有衣柜里各种名牌衣服包包鞋子。 又想了想还在S市医院里躺着的母亲,以及自己前几天在帐本上仔细算了下自己这些年在许家花的天价费用。 最终她还是认命给对方发了个短信:早上好!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 虽然只有一个字: 嗯 舒姌心里默念一句:有意思吗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有意思 第60章 九月一日上午就要去能容纳千人的大放映厅参加新生开学典礼。 这天新生们统一穿着京影的白T恤入场,校领导和各院系主任正装就坐主席台。 看完迎新短片后,每个学生脸上都掩饰不住的激动,放映厅里欢笑掌声不断。 上午九点整,在庄严肃穆的国歌声后,京影今年的新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领导书记讲完话后就轮到各个院系的新生代表上去发言。 表演系排在前面,舒姌今天扎着个简单马尾,和所有新生一样穿着白T,万众瞩目下她还算淡定地上了台。 按照惯例,她发言前先朝左边坐着的领导们鞠了个躬,又回身朝观众席鞠了个躬,站在讲台和话筒前拿着手稿开始念。 好在她台词功底不错,私下又认真准备过,两分多钟的新生代表发言发挥还算可以。 最后校领导书记为他们这些新声代表亲手佩戴上京影的校徽,同时,观众席的新生们也在同一时间将手中校徽佩戴于胸前。 此刻开始,他们肩上多了份使命和责任感,他们是京影新一代的希望和未来。 新生开学典礼有专人录制,也有人将她的发言视频传到网上。 之前艺考的热度还没有完全褪去,关注她的人群基数还在那儿。 一打开微博很多人都在夸她,现在她的微博粉丝已经三十来万。 秦婉这天也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了下她近况,还让她后面两周的军训做好防晒之类,最后让她定期经营一下微博为以后做打算。 舒姌实在不喜欢自拍,只左手比了个“耶”的姿势拍了发上去,配字:加油。 没想到大家很给面子,一只手都能被他们夸出朵花儿来,个个都像“夸夸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舒姌一度怀疑自己的粉丝都是谁雇的高级水军。 同天,杨枝也发了微博,还坐在美颜灯前精心摆了好些pose,修图修了一个多小时凑成九宫格发上去,结果人气惨淡。 她有小号经常偷偷关注同专业女生们的微博粉丝数量和评论转发量,一对比下来,她几乎是垫底那个。 之前买了好多营销号蹭同专业流量和童星的热度,结果还是没能把她炒起来,之前艺考和现在开学风头全被这专业第一抢了去。 就连发个破手配两个字评论都能有大几百,粉丝更是一天天疯涨。 杨枝脸都气绿了。 虽然她掩饰得再好,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舒姌还是隐约感觉出点什么。 直到三号晚上,舒姌从厕所洗完澡出来穿着个小吊带在阳台洗衣服。 今晚格外闷热,阳台上的空调外机不断排热,更是热得她不行。 杨枝的床和书桌就在靠着阳台门窗的位置,她转头看见阳台上独自洗衣服的人,心生一计。 她谨慎转头看了看宿舍,苗晴天正在看书,李莉娅已经躺在上铺戴着耳机看往年的维密秀视频。 她缓缓起身,点开相机隔着玻璃窗对着阳台上的人拍了两下。 突然,后面一只较黑的手抓住她手机抢过去。 杨枝回头怒道:“你干什么?” 苗晴天满眼冷漠:“你偷拍她什么?”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门窗不隔音,舒姌回头隔着玻璃窗看着两人。 她打开阳台门进去问:“怎么了?” 苗晴天向她走过来,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她偷拍你。” 舒姌看着上面那张自己的背影照。 杨枝狡辩:“注意用词,什么偷拍,我看她漂亮忍不住拍下来收藏不行?” 苗晴天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那你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 舒姌看了会儿上面那张照片,抬头看杨枝,“漂亮?” 她刚洗完头和澡,就穿了条短裤吊带,头发还没来得及打理,乱得像鸟窝。 漂亮个鬼。 杨枝打死不认帐,昂着下巴:“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是吧?” 舒姌啥都还没做就被扣下这顶帽子,眉毛动了动,“我说什么了吗?” 她不想开学就闹出什么事,转脸看向苗晴天:“把手机还她吧。” 苗晴天删了那两张照片才将手机还给杨枝。 杨枝气愤抢过自己手机,推开阳台门去厕所。 苗晴天问:“你就这么放过她?” 舒姌笑笑没说话。 她倒要看看这人还能怎么翻筋。 最好翻大点闹得人尽皆知,看看最后谁下不了台。 他们这两天都在参加入学教育和参观学校,明天就是新生体检日。 舒姌不知道是自己倒霉遇到了实习护士还是自己血管实在不太明显,今天去检查抽血那一项,年轻的小姐姐硬是在她手臂上扎了四针才找到血管成功把血抽出来。 惹得排在她后面的李莉娅都不忍心,主动伸手去挡她眼睛,轻声安慰道:“别看了,马上就好了。” 舒姌当时就忍不住想,要是许沉在旁边可能该骂人了。 这个想法刚从她脑子里蹦出来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平白无故想他干嘛? 她摁着棉签站在一旁人少的地方等苗晴天,不知是被扎多了还是因别的什么,脑子有点乱。 这时有男生朝她这边过来了。 舒姌抬眼一看,挺眼熟。 对方将脸上的黑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一张有点疲惫的少年脸。 是晏铭。 他就开学典礼那天来了半天,后面这几天都没来学校,看这状态可能才刚到。 对方拿着张体检单过来问她流程和后面军训的时间安排。 舒姌猜这人可能都没怎么跟班上和寝室的人接触,到现在还没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只能来问问她这个和他在艺考上搭戏的临时搭档。 舒姌给他说完大致安排,难得好心提醒他一下:“你要不要加我们班级群啊?” 晏铭默了默。 舒姌将棉签扔进旁边垃圾桶,掏出手机:“你扫我一下,我拉你进来。” 晏铭嗯一声。 两人加了微信好友,舒姌把他拉进群。 群里消停了一阵。 大家都没修备注,大家纷纷猜测新成员的身份,还有人专门艾特舒姌问。 舒姌当没看见,只小声提醒了句晏铭:“有些人人品不行,你别往心里去,大多同学还是挺好的。” 前两天不知是群里谁泄露了聊天记录,因此上了阵热搜。 那段截屏记录刚好是几个人在开晏铭的玩笑。 网友们纷纷传言晏铭被同学排挤了。 这惹得晏铭粉丝们好一阵不满,甚至有人开始人肉那几人并诅咒他们一辈子别想火。 这事闹了好一阵最近还没怎么消停。 甚至还有人跑到舒姌微博下面来问知不知道是哪些人发的。 舒姌倒没做回应。 晏铭说:“没关系。” 舒姌觉得这人脾气也忒好了点。 她看见苗晴天体检完正朝这边过来,索性跟他说了声“拜拜”就朝苗晴天去了。 晏铭转头看她背影一眼,拿着体检单去走流程了。 也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不知怎么就被无聊的人拍到了。 网传两人私下加好友。 有理智善良的粉丝让她多照顾下晏铭同学,有不理智的粉丝来舒姌微博下面喷她别仗着自己专业第一就为所欲为,让她离他们哥哥远点。 舒姌心里哔了狗。 这年头好人果然不好当,这锅砸得她脑袋哐当响。 她发微博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拉他进班级群,我要心怀不轨以后次次吊车尾! 事实证明,有时候解释还挺有用,至少那些不理智的粉丝跳得没那么厉害了,还有人夸她可爱,舒姌也不知道他们滤镜怎么这么严重。 舒姌发完微博澄清,还不忘每天例行给许沉发短信。 舒姌:今天我体检抽血被扎了四针!! 许沉这时正在上网看两人照片,心气不顺,随手回她。 舒姌看着“活该”二字,咬牙。 什么人啊这是! 没点同情心吗? 活该单一辈子! 第61章 舒姌放了手机不想再回他,收拾收拾衣服就去厕所冲澡。 许沉看着网上两人照片,越看心越堵。 他以前很少关注这些,自从她要去混那个圈子,他就养成了每天上微博的习惯。 他的目光从笔记本屏幕挪向迟迟未有动静的手机。 看了片刻,拿起来重新回她:很疼吗 良久无人回复。 他等得不耐烦,没忍住打电话过去。 向来没什么耐心的人偏偏一直等它响到机械女声念起“暂时无人接听”时才掐断。 他皱眉,以为她又在闹脾气。 在短信栏敲打半天还是作罢。 他干脆将手机扔在一边,继续拿起书看。 惯得她。 舒姌洗完澡出来才看见自己桌上手机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她一看上面未接响铃的秒数就知道不好。 上次不接他电话还是高三的一次周末,她去给童笑庆生一群人玩嗨了没听见。 结果这人半途就开车过来将她叫回去,后面她就再也没机会去参加谁的生日。 她刚打完“不疼”两字,手指顿了顿,最后果断将“不”删掉。 舒姌:疼!!! 许沉:明天就好了 舒姌看着他秒回的这条消息心里无语一阵。 舒姌:我明天军训 许沉:嗯 舒姌:我会很累 许沉:不会 舒姌心里翻白眼,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许沉抬眼看着笔记本上有人发来的军训地点和注意事项,叮嘱她:洗澡穿衣服去,注意形象。 舒姌早听说这边的军训要去专门的军训基地,最让人无法接受的还是公共洗澡房。 这一代的孩子几乎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之前大家看见军训通知时就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抱怨。 舒姌看着许沉发的这段话,心生怀疑。 舒姌:你这么清楚的? 许沉:网上有 舒姌:……哦 今日份短信在许沉叮嘱她“早点睡”后结束。 舒姌应付完他就开始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全体新生就得带上行李去操场集合,一起被送到军训基地进行为期两周的封闭式训练。 京影的军训是必修课程,如果今年不去就得下一年开学随着学弟学妹们补训,不然毕不了业。 她一顿收拾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寝室几人各做各的事,还算安静。 杨枝因为上次的事就没再跟她和苗晴天说过话,每天要么自己看手机,要么就和李莉娅说两句。 李莉娅是典型的谁也不得罪,还想着让大家解开心结和好如初,毕竟不出意外几人要一起在寝室朝夕相处四年。 舒姌没听劝,心里无所谓。其实早在报名来寝室那天见杨枝对苗晴天的态度她就感觉出这人不可深交。 虽然她也怀疑苗晴天有其他心思,不过跟杨枝比起来,这点心思暂时不耽误她什么。 第二天早上七点刚过,大家准时去操场排队集合点名。 好多辆大巴都在外等着,一个大巴能坐四十人,表演系和部分音乐系混合坐一辆。 男生们十分主动帮女生们搬箱子。 好几个男生都朝舒姌过来想帮忙,旁边的苗晴天二话不说单手拎起舒姌的箱子在车身放好。 准备在校花面前献波殷勤的男生们:…… 车上位置是老师提前分配好的,音乐系部分插空过来的人都坐大巴车前面,表演系集体坐后面。 晏铭这天也来了。 就坐在最后一排,刚好在舒姌后面。 由于从小自带光环,车上很多学生都不免转头看他。 舒姌也随大流跟着回头看了眼。 他一个人靠着最里面的窗户,脸上依旧戴着口罩,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似乎在补觉。 她离他很近,清楚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她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侧头去看窗外。 她大概知道年少成名是件多么辛苦的事。 连来学校的时间都要在忙碌的行程安排里可劲挤出来。 将近两个小时车程,舒姌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从繁华到萧瑟。 最后到人烟稀少靠山偏僻的军训基地。 分配好军训班和军训宿舍大家安放好行李,下午就正式开始军训。 今天是九月五日,要军训到九月十九才结束返校。 京都九月天热,太阳也毒辣。 大多女生们只一个下午就累得跟个霜打的茄子,吃完饭回到宿舍感觉去了半条命。 宿舍是八人寝,空气闷热,没有空调,大家基本都自带了电动小风扇续命。 舒姌又住的是个表演系和音乐系混寝,音乐系有两个人,除了苗晴天就是个体格比较健硕的女生。 结果半夜这女生鼾声震天,认床的舒姌跟隔壁铺的小女童星一起失眠了一夜,两人时不时还来个眼神交流,互相在对方眼中看见同情。 这边规定洗澡两天一次,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地点在公共洗澡房。 就算舒姌早有心里准备,端着盆和衣服去澡房看见好些个白花花的身子也不由雷了下。 保守点的女生还穿个吊带短裤冲澡,奔放点的直接……连个隔帘都没有。 舒姌从没跟人一起洗过澡,就算许沉不说她也会穿件衣服洗,眼睛全程对着墙非礼勿视,每天都感觉在洗战斗澡。 军训能用手机,不过每天只有五分钟时间,时间一到,就有女教官挨个寝室上门拿个篮子收手机。 舒姌每天这几分钟除了跟许沉秦婉发发短信,基本上也做不了其他。 陆星瀚也很忙,经常是她第一天发消息,他第二天才回,还跟她吐不完的苦水说自己累得要吐血。 感觉自己最近比他还累的舒姌耐着性子跟他说:大哥你自己选的路请跪着走完。 军训期间舒姌偶尔会关注下晏铭,好在他渐渐跟男生们打成一片,终于没再形只影单。 十四天的军训在一天天流逝的时间里总算结束。 第二天归校就正式开始上课,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京影校风很严,表演系音乐系舞蹈系之类的学生们更为辛苦,每天天不亮就得出晨功。 绕口令压腿练气锻炼形体。 以前的打卡制随着科技发展现在都变成了输指纹刷脸,几乎没人能偷懒。 就连班上的晏铭和几个童星小戏骨在校期间时都被严格要求必须住宿舍。 最让大家痛苦的是,他们的形体老师是学校出了名的女魔头。 大家每次形体课都得上一次称,谁要是体重比之前超标,超一次罚一百充公当班费。 女魔头天天不忘警告他们:管住嘴迈开腿,严格控制体重身形。 舒姌每天上学就在晨功上课排练上课排练中渡过。 班上总有人隔三差五请假,例如晏铭和几个童星出道的人似乎都有跑不完的行程和通告。 表演系好些学生其实都已经签了公司,只要提前打了报告,学校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时间一晃就到十二月初。 李莉娅生日快到了,早前就开始邀约班上同学十五号周六一起出去为她庆生。 行程都早早规划好了明确告诉大家。 除了几个忙外出拍摄的人,其余同学都挺给面子答应一定来。 舒姌看着周六也没什么事,又是同寝的,人第一次生日邀请不去也说不过去,索性就答应了并且提前准备好礼物。 李莉娅还邀请了苗晴天,大家都以为苗晴天不会去的时候,苗晴天竟也点了头。 周六这天一大早,舒姌还在化妆时就接到许沉的电话。 一接通许沉就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舒姌对着自己桌上支起的镜子看向后面正忙着整理书桌的苗晴天。 看了眼就转移目光,单手玩着自己口红盖磁石,一开一合。 “室友生日要出去玩。” “去哪玩?” “吃饭,KTV之类。” “没了?” 舒姌手一顿,一句“你不都知道吗”差点就脱口而出,忍了忍还是转口:“差不多吧,我也不清楚。” 对方沉默片刻,说了句:“别喝酒。” “知道啦。”舒姌有点不耐烦。 许沉挂了电话。 舒姌放下手机又忍不住看镜子,正巧苗晴天也在后面看着她。 两人就在镜子里对视一秒,对方有些心虚地瞥开眼睛,转身又开始假忙活。 舒姌闭了闭眼,才慢吞吞涂口红上眼妆。 晚上,大家一起去了京都这边最大的夜店。 因为许沉管她管得严,这还是舒姌人生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和电视里看过的一样热闹,随处可见都是帅哥美女,每一处都充斥着酒精荷尔蒙的气息。 内场极大,灯光舞台巨大豪华,音乐节奏动感迷离,台上表演性感撩人。 李莉娅出手阔绰,包了几个大卡,点了不少洋酒。 有男同学见舒姌就坐在卡座沙发上什么也不干,以为她拘谨,不由递了杯刚倒的酒笑着给她。 舒姌犹豫着要不要接时,旁边的苗晴天就替她拒绝了。 苗晴天这几个月有事没事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舒姌旁边,替她挡了一茬接一茬的搭讪,为此得罪不少男生。 递酒男生脸上的笑慢慢消失,端着酒转身离开,背地啐了苗晴天一口。 舒姌见人走后,看向苗晴天问了句:“万一我想喝呢?” 苗晴天没吱声也没看她,就盯着桌前的酒和酒杯看,貌似在发呆。 这时李莉娅过来拉舒姌,“别光坐着呀,多没意思,来来来一起去舞池。” 舒姌刚起身苗晴天拉住她。 大家都回头看苗晴天。 苗晴天坚持道:“别去。” 舒姌挑眉,“给个理由。” “我……”她一脸为难说不出口。 舒姌拂开她抓住自己的手,跟着李莉娅一行人去了舞池。 苗晴天有些懊恼地看着她背影,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舒姌刚下舞池没多久,正随着众人看向台上大秀肌肉的壮汉,还没来得及蹦哒两下,突然就有人抓住她左肩。 舒姌以为遇到了流氓,刚想后脚给人踢过去,不料对方早有防备,腿抵住她后腘窝,钳住她一只手将她往外面拉。 力气很大,拉得她转身一个踉跄。 看着来人熟悉的身影,舒姌顿时就像见了鬼。 第62章 舒姌的位置靠近舞池中央,李莉娅和班上几个男生离她很近,见此变故都想上去阻止,不料对方身边带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 两个保镖紧紧护在两人旁边,用身体隔开所有人群。 舒姌没有反抗。 有见义勇为的兄弟上前想来个英雄救美,可惜刚一骂骂咧咧靠近就被保镖扭了手腕,登时发出声惨呼。 舞池中的动静引来好些保安人员。 保安们见有人闹事,纷纷拿起胶棍做准备状。 一身蓝色西装的经理急匆匆赶来,喝止住他们。 下一刻,他便满脸堆笑地看着被两名黑衣保镖围在中间的男人。 “许……许少爷,您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好认真接……” 他话还没说话,对方拉着少女就往外走,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看样子心情很不好。 经理看着他们背影,拿出手绢擦擦脑门的冷汗,这才去维持秩序安抚人群。 李莉娅不甘心,质问经理:“那是我朋友,她被抓走你们不管?” 说着就拿出手机,愤懑道:“什么黑店,我报警了!” “诶,小姐小姐,有话好说,”经理忙阻止她,“那是我们大老板的儿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板儿子就可以随便抢人了?”李莉娅气坏了,“你们怎么这样!” 周围人都在看热闹,经理一时被噎住,由于光线太暗,他刚才也没看清少爷带走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女的。 这时苗晴天过来了,拉住胡搅蛮缠的李莉娅,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李莉娅瞪了瞪眼,“不早说?” 苗晴天抱着舒姌留下的外套和包,“刚没挤进来。” · 舒姌被对方带出夜总会拉上车。 车里很暖和,车座用的上等毛绒,柔软舒适。 舒姌看着旁边面色阴沉的人。 小心翼翼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男人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像是没听见。 舒姌默默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和轮廓分明的侧脸。 几个月不见,他有些变了。 身上不知在哪里沾了烟味。 舒姌心里有点忐忑。 车内光线暗,好似在预示着主人糟糕的心情。 豪车穿过繁华中心,一路行驶至京都有名的别墅区。 很快开进一处有保安二十四小时站岗看守的大门。 舒姌透过车窗看见里面的人工湖泊和被灯照亮的五层别墅。 她来过一次这里。 这是许沉十八岁时,他父亲送给他的成年礼之一。 京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环境的独立别墅,舒姌猜不出价格。 车内四人谁也没说话。 开车的保镖专心致志把着方向盘开车,副驾驶的保镖一心看着前方挡风玻璃,两人心里都在默念菩萨保佑。 在他们认知里,许家这位大少爷不常生气,但一生起气来后果就挺严重。 两人都在许家工作多年了,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大晚上跟着少爷去夜总会逮人,看见对方是舒姌时,两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埋怨。 这大小姐去哪儿玩不好,偏偏去那种地方,舞台上刚好还是男人大秀肌肉。 也不怪少爷会这么生气。 车一直开进大花园,直到别墅门前。 许沉打开车门,冷脸站在外面,看着还坐在里面的舒姌。 舒姌十分自觉下车。 许沉拉着她就朝别墅进去。 指纹输入,门就开了。 舒姌任他拉着坐室内电梯上楼。 到五楼时,电梯“叮”一下打开。 许沉拉着她直到进主卧。 眼看就要靠近床了,舒姌脑子警铃大作,终于停下步子。 因为她的顺从,许沉拉着她也没用太大力,她这突然一刹车,许沉也顿住脚,回头看她一眼。 舒姌小声吞咽了下口水。 屋里有地暖,许沉脱了自己大衣随手扔在一边,干脆坐在旁边沙发上。 手微微用力就将她带进怀里,任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的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 脸靠近她耳朵,声音不紧不慢:“我说的话你从没放在心上。” 舒姌的耳朵被他弄得微痒,低头看着禁锢住自己腰身的那只大手。 她还是第一次坐男人腿上。 “我怎么了嘛。” 刚在夜店里面冷不着人,她的羽绒外套也是脱了的,眼下就穿着件高领宽松的浅色毛衣,今天为了搭配靴子,下面也只穿了条加厚的丝袜。 听到少女这句似辩解似撒娇的反问,许沉没说话。 另一只手却从伸入她毛衣。 他这动作令舒姌浑身一僵。 她不可思议地微微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就穿着件黑色衬衫,扣子没扣全,露出分明的锁骨。 男人的手已经触到她皮肤,灼热滚烫,像火一样。 舒姌倒抽一口气:“你……” “我说过,不要惹我生气,”他的手缓缓移到她胸线,“代价很严重。” 舒姌早不是三岁小孩,知道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要发生什么事。 她脑子转得飞快,忙道:“我那个……那个来了!” 许沉的手没停,“你是月初。” 舒姌心中骂了声变态,继续辩解:“它不准。” 对方仿佛丝毫没听进去,或者知道她说的都是鬼话,动作不停。 舒姌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偏头往后,朝他咬了口。 口红沾染在对方下巴上。 许沉闷哼一声。 听着男人这声音,舒姌惊觉自己好像火没灭着,还泼了盆油上去。 她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高科技的她自己打不开,撒腿跑不太现实。 想清楚这点,她一咬牙干脆转身跪坐在许沉腿上,抬手推了下他的右肩。 许沉被她这么一推,后背彻底靠在沙发上。 他垂眸看着眼前突然主动起来的少女。 她今天化了妆,不笑时美艳风情,笑时因嘴角梨涡又会显现出几分独属于少女的甜腻感。 舒姌笑着看他,手指在他锁骨处流连。 她看着他喉结微动的模样,心里有些得意。 想起几年前两人初见时,他对自己的刁难。 啧。 “哥哥,”她声音刻意放得很软,“你喜欢我呀?” 男人听了能苏掉半边骨头。 许沉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摩挲片刻,声音喑哑的厉害。 “你说呢。” 她面上依旧笑着,轻声问:“什么时候呀?” 许沉闭口不答。 抬手按住她的背,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舒姌咬牙,撞得她胸痛! 即使隔着衣服,许沉也能清楚感受到胸膛前贴着的柔软。 眼前少女娇俏美艳,长成了无数人喜欢的模样。 她身上味道很香,直往他鼻息里窜。 他前一秒还挺受用,下一秒脸色微变,阴沉道:“学会勾引人了?” 舒姌心道这还用学吗。 男人不就那样,撩骚撩骚就把持不住。 “无师自通,”她双手环住他脖子,“你信吗?” 许沉半晌沉默,随后道:“少看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就许你们男的看?”舒姌挑高了眉,“提前学学有备无患不行?” “不用学。” 他手指勾缠住她一缕头发。 “我教你。” 舒姌感觉这天越聊越不对,赶紧拉回来认真道:“我不想这么早。” 许沉的脸埋在她脖子和肩窝处,仔细闻其中有股很淡的奶香味。 听她这句话,许沉从她脖颈间挪开看她。 舒姌笑着提醒:“我还得继续上学呢哥哥。” “那又怎样。” 语气满是无所谓的淡漠。 舒姌赶紧补充一句:“我才十八岁。” “成年了。” 他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 他等了这么久。 舒姌心里气得不行。 以为今天就真要交代在这儿时,许沉放开她的腰,“今晚陪我睡。” 这句话让舒姌脑子里闪过好多不可描述的画面,她脸上的笑快挂不住。 许沉单臂横在沙发靠背上,好笑看她:“在想什么?” 舒姌感觉已经很久没看他笑过了。 他本来就不爱笑,平时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言冷语。 这些年还真欠他钱的舒姌每次面对他没少心虚。 今天周六,她又不能用什么“第二天要早起出晨功”之类的借口来搪塞,心里不由一阵愁云惨淡。 许沉:“我去洗个澡。” 洗个澡……然后呢? 舒姌细嚼他这句话,觉得他这次回来真的变了很多。 难不成是被国外那开放的风气给影响了? 他腿微动了动。 舒姌还跪坐在他腿上,他一动腿就摩挲到她。 舒姌闹了个大红脸,一个翻身坐在沙发上。 许沉找好衣服进了浴室。 见他进去后,舒姌连忙起身去研究卧室门边那个亮着蓝光的指纹解锁功能,手指尝试着摁上去,结果机器滴滴两声直闪红光。 声音还挺大,响了好一阵才停歇,舒姌试了一次就不敢再试了。 她身上什么都没,手机之类的随身物都在包里,她的包还在夜总会沙发上。 这下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忍不住脑补了一出小白兔被大灰狼吃干抹净的画面,浑身打个寒颤。 许沉是吃错药了吗,突然这么骚气? 青少年抑制不住的生理冲动? 自己动手解决一下不好吗? 她还在东想西想坐立不安时,浴室的门已经打开。 许沉穿着黑绒浴袍,V领大开,露出一条胸肌线。 舒姌心里忍不住吐槽:男人骚起来果然不关女人什么事。 她瞥开眼睛,目光到处乱飘不再看他。 许沉过来,“洗澡去。” 舒姌不动,“没衣服换。” 许沉转身去衣柜里翻出一套东西拿过来给她。 舒姌看着眼前这套连袋都还没拆的衣物,忍不住心里阴暗觉得对方这是蓄谋已久。 特么内裤都准备好了?? 狗男人。 许沉问:“还要什么?” 舒姌吞吞口水,继续磨蹭时间。 “卸妆水……” 许沉打了个电话,门外很快有铃声响起。 他开门接过佣人送上来的卸妆水和卸妆棉,关好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舒姌跟前的桌上。 舒姌:“……” 无fuck可说。 幸好许沉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在她进浴室前还是找了套正常的睡衣睡裤给她。 舒姌进了浴室就把门反锁住,生怕泡澡泡到一半某人会像电视里的痴汉推门进来一起来个什么鸳鸯浴。 她泡完澡穿好衣服出来,许沉已经靠在床上拿着本书看,将里面位置空了出来。 舒姌说:“我饿了。” 许沉的目光从书上移到她脸上,似在认真分辨她话的真假。 舒姌坦然看着他。 肚子应景发出几声轻微的咕咕叫。 她这还真没骗他。 她最近胃口不好,之前大餐没吃多少,现在少说也快十二点了。 许沉放下书,去冰箱找东西。 舒姌看着他从里面拿出新鲜的面包水果,反应过来忍不住问他。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前天。” “你怎么没跟我说呀。” 许沉的手微顿,“说了你好提前准备?” 舒姌闭了嘴。 她才想起快圣诞节了。 国内不重视这节日,但许沉去的那个国家这节日特么相当于过年啊,仔细算算最近也到国外放寒假的时候。 舒姌心里暗道失策。 许沉将一盒牛奶拿去卧室自带的厨房里,加热了一会儿,想了想朝里面放了块方糖。 舒姌慢吞吞吃着水果,刚吃到一半,许沉就端着一杯冒热气的牛奶递给她。 舒姌没接,“我要喝甜的。” 她从小就不爱喝纯牛奶。 许沉:“放了糖的。” 舒姌听此才接过喝完。 还算给面子。 吃饱喝足就该洗漱洗漱上床…… 舒姌觉得早死晚死都得死,去浴室洗漱完干脆直接上了许沉的床。 许沉见她挨这么久总算上来,索性放下书关了灯。 他将她捞到怀里抱着。 舒姌整个身子硬梆梆的,绷得死紧。 许沉感觉自己抱了块木头,不悦道:“怕我做什么?” 舒姌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为弱势那方能不怕吗? 许沉伸手拉了拉她的衣领。 这件睡衣领口很大,舒姌穿着它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许沉轻轻一拉就让她半个肩膀露出来。 舒姌心跳得感觉能蹦出来。 许沉轻轻吻上她的右肩。 那个地方…… 舒姌微微睁开眼。 适应了下黑暗,她隐约看见身前男人的头发。 他吻的地方是她曾受过伤的位置。 替他挡的。 不过,她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片刻后,许沉从她右肩处移开。 抬手将她衣领拉上。 “睡吧。” 他伸手抚着她后脑勺,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舒姌的脸贴着他胸膛,眨眨眼睛,有点不可思议。 她睫毛长,扫得许沉心痒痒。 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欲望有逐渐点燃的苗头。 他抬手轻轻掐她腰身一把。 “安分点。” 第63章 舒姌不知道许沉这晚睡得怎样,反正她自己是一宿没睡着。 起初她在他怀里还感觉挺温暖,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热,连背上都生出层薄汗,闷得慌。 她不敢动,就一直维持着那样一个被他圈入怀的姿势,像个木头人。 因为浴室只有一款沐浴露,现在许沉身上的味道和她近乎一样。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味儿了。 煎熬。 她生怕自己一动眼前人就睁开眼睛,化身禽兽。 到时搞不定就尴尬了。 外面天泛出鱼肚白时她才隐隐有些睡意。 她刚闭眼没多久,许沉便缓缓睁开眼睛。 他左手食指曲起,轻抚向她眉心,一路往下,缓缓滑过她鼻尖。 这样多乖,安安静静在他怀里,哪儿也不去。 不会惹他生气,更不会令他情绪反复无常。 这是两人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也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试探她。 她依旧聪明。 舒姌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恍若隔世。 她不断在做梦,梦见妈妈终于醒了把她接走。 结果许沉这个狗拿着巨额欠条追来,非要她把这些年在许家花的钱还上。 鬼知道那些钱她得赚几辈子才还得上。 走投无路间,她最终屈服在“资本恶势力”下。 结果许沉这个狗男人转身娶了正牌名门千金大小姐。 大小姐还来个暗箱骚操作将她彻底封杀,让她最后落得凄凄惨惨被群嘲的下场。 简直就是人生噩梦。 她睁开眼,迷茫一阵才彻底清醒。 头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眨眨眼,看着上面高大上的英文硬壳封面。 突然意识到这是个什么角度。 她怎么就从床上睡到男人腿上了呢? 她睡姿有这么差劲? 假的吧! 她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缓了好一阵还没来得及出声。 男人将手中书往旁挪了挪,眼眸半阖着看她。 “醒了。” 舒姌赶紧起身,看了看窗外飘着的小雪,问:“几点了?” “下午三点半。” 他都用完早餐加午餐了才回来继续陪她,知道她睡得不好,索性也没叫她。 舒姌“呃”一声,回头看着许沉身上没换的睡袍。 “哥哥,你最近……都没事要忙么?” “没什么事,”他放下书,“想吃什么?” 他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舒姌就觉得饿得慌。 她还在想要不要宰他一顿时,许沉就掀开被下床。 “我只会那几样。”说着便穿鞋进了厨房。 本想去外面吃顿好的舒姌:“……” 讲真,她还没见许沉下过厨。 在她心中,这些有钱的世家公子哥基本都是“厨房杀手”没得跑。 她已经做好要吃一顿黑暗料理并且拉肚子的准备。 待她慢腾腾洗漱完出来时,许沉已经端着盘蛋炒饭和杯鲜榨果蔬汁放在餐桌上。 舒姌默默观摩了下其颜色,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许沉将勺子递给她。 舒姌接过,小小舀起一勺朝嘴里送。 不咸不淡,味道还算正常。 她吞下那口饭问:“哥哥你会做饭呀。” “很奇怪?” 他这几月在国外没怎么让人照顾,早餐基本都是自己解决。 好在他学什么都快。 舒姌实在太饿,一时光吃饭去了,没怎么关注男人的表情。 许沉就坐她对面,见她吃得香,向来冷锐的眉眼柔和两分。 等她吃完饭才问:“怎么样?” “还……”舒姌擦嘴抬眼赶紧改口,“好吃。” 许沉似乎对这个评价不太满意。 舒姌补充一句:“有妈妈的味道。” 她这句话说得倒挺真心实意。 以前舒卿最常给她做的就是蛋炒饭,简单方便省事。 人生头一次给人做饭的许沉面对她这句话,唇角微压。 舒姌习惯性饭后喝东西,端起许沉榨的那杯果蔬汁抿了口,这一口差点没给她喝吐。 她脸皱巴成一团,“你放了什么,这么苦。” “没什么,”许沉淡声,“健康。” 再健康舒姌也不想再喝第二口。 许沉面色微沉,“喝干净。” 舒姌看着那杯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青褐色汁液。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是杯毒药。 再喝就会嗝屁那种。 她瞬间脑补出好些个骇人听闻的报道。 忍不住打个寒碜。 想想就可怕。 大概是舒姌的眼神太微妙,许沉拉下脸:“喝不死人。” 舒姌心道这是给人喝的吗。 她试图撒娇蒙混过关:“哥哥,太苦了,喝不下。” 许沉背靠椅背,双手抱在身前。 眼神动作意味很明显。 舒姌苦了脸。 刚那一口的后劲上来,她总算尝出点东西。 里面绝对放了她最最最讨厌的苦瓜。 他故意整她吧! 她退一步商量:“加点糖?” 许沉没应声,好整以暇看着她。 舒姌只能认命。 端着那杯不知道混了几种果蔬的汁液灌药一样一口气喝完。 最要命的是,喝完还没糖吃,整个口腔苦得发麻,感觉自己脆弱的胃都一抽一抽的。 许沉见她听话,声音放柔了些,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 “喝了对身体好。” 舒姌不想理他。 起身就去厕所又漱了回口散味。 她真是太难了。 许沉独自坐在餐桌上,看了会儿眼前的空杯空盘,亲自收拾进厨房。 他一出来就见舒姌瘫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颓废样。 许沉只当她是吃饱了犯懒,索性继续去床上看书。 舒姌没手机玩,又不想跟许沉聊人生,心里酝酿好一会儿才说:“我得回学校了。” 沙发那边传来少女懒洋洋的声音。 许沉翻书的手一顿,“明早送你。” 少女转个背跪坐在沙发上,双肘放在沙发背沿上,看着对面床上的人。 “不行,今晚查寝,明早晨功,不去期末过不了。” 许沉默了半晌。 舒姌以为他要干出些什么非法囚禁花季少女的事来时,许沉说:“晚上送你过去。” 她心里稍稍松口气。 那口气还没松完,对方又补充句:“每周五来接你。” 舒姌被口水呛了下,咳得脸都红了。 迅速在脑子里算清楚一个寒假大概几个周末时,得出的结果还算正常后才稍稍舒心应声。 许沉靠在床上总觉得少点什么,叫她道:“过来。” 舒姌实在无聊,听他喊也就老实过去。 许沉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意思很明显。 舒姌踢掉拖鞋上床,和他一样靠在枕头上。 她对许沉看的那些书没兴趣,目光挪向床前墙上挂着的大屏电视。 “我要看电视。” 许沉拿了遥控递她。 舒姌打开点开首页推荐的一部最新电影,声音开得小小的。 是晏铭和一位新人女演员主演的青春校园励志题材的电影。 许沉抬眼就看见里面惹眼的男生。 “你们加了微信?” “啊,”舒姌边看电影边分神应付他,“对。” “聊了什么?” “没聊过啊,就拉他进下班级群。” 她可没扯谎。 甭管社交网络上还是现实生活里,她都不是主动找人说话的类型,晏铭更不是主动跟女生聊微信的性子。再说人平时那么忙,据说睡觉五六个小时都算长的,能聊上微信才怪了。 许沉听她这话倒也没再多问,只道:“换个。” “为什么?” “不好看。” 舒姌心里一阵无语。 您自己不是自己独自美丽看书么?又没逼着您看咱凡人看的电影,这是闹哪样? 许沉看向前边电视里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他之前还刻意去查了查这人。 人气很高,微博粉丝现在已经六千多万,年仅十八岁,出道五年。 成就很高,至少在娱乐圈里来讲,他已经到了很多人努力一辈子也没法到达的高度,关键是还这么年轻。 他不清楚那些追星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是个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人还那么不求回报地疯狂追捧。 在他眼里,追星无异于浪费时间。 他看舒姌还盯着屏幕,干脆伸手拿回遥控,换了个满屏都是大叔大姐的抗战片。 舒姌:…… 她转头看着许沉。 许沉:“比较有意义。” 舒姌忍了又忍。 许沉也看出她情绪波动,最后勉强给她调了个她以前爱看的动漫。 舒姌看着自己初中时看的动漫,“我现在不爱看这些了。” 许沉又换了个国漫。 舒姌虽然非常支持国漫,但她现在不想光看纸片人。 老师说过,大家平时需要多看电影提高审美和观察力。 舒姌不想跟他抢,干脆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给她调的国漫,默默等待京都夜晚的彻底降临。 再忍忍她就可以回学校了。 不急这一时。 许沉见她这么听话,这才重新拾起书。 一行都看不进去,余光总忍不住去看她。 对方的态度明显和平时不太相像。 许沉又将书放下。 “生我气?” 舒姌心道我哪儿敢啊。 “没呀。”她朝他笑笑。 少女梨涡浅浅,笑意不达眼睛。 许沉默然片刻,“下次,别去那种地方。” 家里生意涉及多个产业项目,他从小就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怕她不小心被人下套。 他也知道她聪明,可马都有失蹄的时候,更何况人。 舒姌觉得许沉也是个跳话题的高手。 “这叫体验生活增长阅历。”她颇理直气壮回应他。 许沉拿她没办法,只肃着声提醒:“外面世界比你想的复杂。” 舒姌不想再跟他犟,索性抱住他手臂,软声道:“哥哥不是可以一直保护我么?” 许沉不愿总被她几句刻意讨好的话牵着鼻子走:“别以为你这样我就……” 少女的唇突然印上他侧脸。 第64章 很软,很轻。 她身上的香在他鼻尖缭绕。 甜而不腻。 一触即离。 许沉身子明显一滞。 他侧目看向少女微微笑的脸。 鹿儿眼微眯,像只讨巧的小狐狸。 “知道啦,哥哥。”舒姌见他这反应,心里有种得逞的快意。 许沉看她良久,抬手捧住她后脑勺。 前一刻还在得意的舒姌,下一刻就被捧着脑袋向前,力道不容反抗。 男人气息打在她脸上,粗重而炙热。 舒姌浑身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小心翼翼保存了将近十九年的初吻…… 就这样没了,没了! 她脑子空白一瞬,下意识就想咬他。 然而对方宛如老司机技术高超,狂风骤雨一般的吻令她身子直发软。 他一手摁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臂将她紧紧圈牢在怀里。 力量的差距让舒姌动弹不得。 许沉如愿尝到她味道,本能将她身子越收越紧,恨不得揉进身体。 他不断加深这个吻,碾磨挑逗,感受对方身体微微颤动。 温暖香甜的气息拂过他脸颊。 两人身体紧密贴合。 舒姌快呼吸不过来时,许沉终于放开她。 舒姌不断喘着气,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没忍住问:“你亲过多少人啊?” 她想起初中时连那个叫谁谁的校花都在追他,后来校花还因爱生妒,叫人将她推下楼梯。 蓝颜祸水。 这亲人的架势,熟练的姿势,傲人的身世,一看就坐拥后宫无数。 这下亏大发了她。 少女的唇此刻娇艳欲滴,一张一合仿佛邀人采撷。 许沉眸光渐深,面对她的质疑存心逗弄:“不多。” 舒姌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彻底不干净了。 心里骂了句杀千刀的渣男。 男人的一只手还禁锢在她腰间,手臂搭在她肩背,手心轻轻抚摸她后颈,一下一下。 像在摸猫猫狗狗。 舒姌忍无可忍,脸上的笑变了味。 她问:“几个呀?” 许沉一直观察她表情,知道约莫到底线了,垂眸轻道:“就你一个。” 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年轻男人独有的成熟声线混着刚才一番激烈下不自觉携带的欲。 不得不承认,是好听的。 舒姌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差点缺氧导致现在有点无力和眩晕,听着这句话总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又不是没看过书,别人第一次亲嘴都是什么笨拙,紧张,脸红,磕着牙,憋过气等等等,你第一次这样那样还花里胡哨亲?傻子才信吧! 大概是舒姌眼神的怀疑太过明显,许沉将她拥在怀里,头微低在她耳边道:“没骗你。”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一个女生。 很早以前她就占据他全部心神。 舒姌侧脸贴在他胸口处。 许沉身上的睡袍不算厚,刚才的拉扯令他前襟更开。 她的耳朵就这样毫无障碍地贴在他胸膛,他的心跳强烈而炽热。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只要离得近,人的心跳声真能被听见。 这么快,怕不是有毛病。 她忍不住东想西想。 许沉将她一直抱在怀里,她看不到的是,他耳根的红晕。 雪已经停了。 天也彻底黑了。 许沉亲自去别墅地下车库开了辆车出来送舒姌回学校。 舒姌很自觉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车内两人一路无言。 刚才卧室的温存在许沉松开她后去浴室结束。 接着两人之间就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舒姌穿着许沉不知什么时候安排人买的外衣和厚实棉裙再加个毛茸茸的米白贝雷帽。 这些年在许家奢侈生活过惯了,舒姌一眼就认出这是套装,还是某大牌最新限量款。 一套衣服的钱抵一个白领辛辛苦苦好几年年薪。 这世道总是这样,富人富得流油,穷人穷得抠脚。 许沉这套别墅在市中心很好的地段,车没开多久就开入繁华的街道马路。 舒姌透过车窗看见一家大型餐饮店外一个破布烂衫要钱的乞丐。 就连全国最繁华的京都都还有这样的人。 舒姌不知道他们是真穷困还是存心利用别人的同情和善心。 她有些唾弃,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他们并没什么本质区别。 车继续往前。 途径一座大型商场,最上面的巨大LED屏上是一个著名女星的广告。 这人舒姌知道,即使一再传出丑闻,甚至石锤出一些违规的事,她依旧资源无数。 似乎并未受什么影响。 越长大她就越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明星会挤破头想要嫁入豪门。 有些诱惑真的很大。 世界一直都很复杂。 大概是周末,也大概到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 自从来到这边后,在她印象中,京都好些路段似乎从早到晚都在堵。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从未想过会来这座城市。 空气不好,物价很高,出行拥挤,房价上天。 她隔三差五出校总会看见一些人在路边崩溃哭,特别是在霓虹灯的夜晚。 她知道,那是大多人下班的时间。 这座城市风光繁华,光是念出它的名字,就觉得厉害。 可节奏太快,压力太大,空气太差,她不喜欢。 许沉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问:“周五几点放学?” 舒姌回过神答:“不一定,有时候要排练。” 他们专业也是隔三差五有表演作业任务的,同组的人一排就是大半夜。 老师说从他们选择这个专业起,睡不够觉就是常有的事,最好别有任何抱怨。 表演工作者并不是外人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苦泪都得吃个够。 许沉不希望她变得很忙,至少在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内。 他问:“这次生日想要什么?” 十二月一过,又快到她生日的时候。 除她十五岁生日那年,他送她的那只丑兔子外,往后几年他送的礼物都是些小首饰。 比如前年她刚打了耳洞,他就送了她一对耳环。 听秦婉说是国外著名设计师亲自设计的,舒姌怕掉,就没怎么戴。 以前小时候她在路上看过一幕很残忍的抢劫。 女人青天白日走在路上结果被人抢了耳环,那人逮着人耳环就从人耳朵上粗暴拔下来。 当时那人耳垂血淋淋的画面,让她心理阴影了好久。 她生怕自己戴出去运气背遇到这种极端抢劫犯。 想起这事她就牙齿打个寒碜,随意道:“不用呀,又不是多重要。” 许沉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往年都是照着差不多的形式送。 大多人都说女生最爱的东西无非就是衣服包包化妆品首饰。 他也就照着买,结果很少看舒姌戴那些。 私心里他也不喜欢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几十分钟后,车在京影校门外停下。 周日这晚正好大多学生归校,豪车的突然停靠引来不少学生侧目。 舒姌解开安全带去拉车门,结果车门还没解锁,拉不动。 许沉手肘放在方向盘看上,看她。 舒姌回头,男人目光深沉,意味不明。 她不想再去猜他心思,只提醒道:“寝室快关门了。” 许沉听罢,看了眼外面。 “我送你进去。” 第65章 舒姌也随他看了眼窗外。 此时校门口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更甚有人好奇观望。 舒姌不知道这人今天是出于什么心态从车库开了辆布加迪Divo。黑中带点蓝的外观配置骚得不行,就算不认识牌子的人看了这车都会觉得死贵死贵那种。 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是不想自己和他同框被人看见,轻声拒绝道:“不远,我自己进去就行。” 许沉单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听罢看向她。 “你在怕什么?” 舒姌转脸看着他冷冽的眉眼。 随口否认:“没有啊。” 许沉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冷漠:“怕人误会?” 这四个字冷冷朝她砸过来,舒姌当即反问:“误会什么?” 许沉没立刻说话,只依旧看着她,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个遍。 也许是她真有演员天赋,随着年龄变化,她脸上神情包括肢体动作几乎不再出卖她心思,大多时候很难让人看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好在,两人曾经相处时间足够长,长到他自认为自己还算了解她。 车里很安静,舒姌被他长时间盯得有些发毛,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这个空档间,她也在看他。 外面都在过冬,可车里依旧暖和。他穿得少,单薄黑衬衫拢上件不太厚的黑大衣,从小到大他依旧偏爱深色系服饰。 全身上下除了左手腕一块低奢银表外,再无任何多余装饰。 他的脸本就生得明朗锐利,加上一贯不爱笑,给人的印象总是严肃刻板没情趣,去幼儿园大概都不会受小朋友欢迎那种,用现在好听点的词来说就是克制禁欲,不苟言笑。 大概因为长得好,做什么都比人厉害,干什么都压人一头,舒姌猜他就算没这么好的家世也一样受女生们倾慕。不过可能个人作风问题,没那么多人敢上来飞蛾扑火就是了。 再加上一脸孤寡刻薄相。 许沉在不知不觉间打破她曾经年少无知时对于这些所谓世家公子哥儿的固有想象。 什么玩世不恭,游手好闲,风流成性等等标签跟他都不怎么沾得上边,反倒是成绩比她好,智商比她高,能力比她强,样样比人优秀,放在哪里都是香饽饽。 除了有个不为人知的性格缺陷外。 想着想着,她就当着人面走了神。 许沉心下不悦,敛眉道:“误会什么你自己没数?” 舒姌被他这话拉回现实。 嘿——这还被问炸毛了? 她感觉再跟他这样耗下去,今晚是别想回寝室了。 思及此她干脆放软身段主动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笑着在他耳边道:“行行好开开门呗哥哥。” 感受到男人肌肉线条突然紧绷,她微微眯下眼,软声补了句:“咱周五再见呀。” 怀中的温香软玉令许沉闭了闭眼,心里骂了声“艹”,烦躁抬手按下锁门键。 “咔哒”一下,车门解锁音响起。 舒姌无声笑了笑,侧过脸很快亲他一下,顺势松开他转身开门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车窗是单向透视玻璃,里面能清楚看见外面,外面丝毫看不清里面。 既便如此,她依旧笑着对着车窗挥两下手才转身朝校门走。 他默然侧脸看着窗外。 少女背影纤瘦,快及腰的发尾微微卷翘,随意披散在身后。 她长高了,已经不再像以前看起来那么娇弱,反倒多了抹介于少女和女人间的风情。 她逐渐走远,脚步微快,也不知是因为寝室快关门,还是想快点离开他。 靠近耳旁那个吻的触感还停留在下颌上,很快感染耳根,开始发热滚烫。 车内和身上还残留她的香,久久无法消散。 她向来都知道怎么对付他,无论什么时候。 校门口学生们依旧还在好奇,看着那辆黑色顶级超跑在原地停留好久才重新亮灯,一个倒车掉头甩尾很快从他们视野消失。 学校二号女生公寓楼离正门不算多远,正常走过去八分钟左右就能到。 她步子快,也没怎么注意周围,直到一处路灯下,有人从身后“喂”地叫了她一声。 舒姌回头。 少年很高,穿着长款厚实的暗灰色羽绒服,脖子围条黑色围巾,脸上蒙着口罩,羽绒服帽子遮住脑袋,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只堪堪露出一双黝黑迷人的眼。 “晏同学?” 晏铭“嗯”一声,好心提醒了句:“你刚被人拍了,在门口。” 京影每晚到了点就不许外面车辆私自入校。 他今天去T市拍完广告才从机场过来,在离校门一段距离时提前下的车,为的是不引人注意。 总有私生饭查他私人行程并且全程跟踪,甚至已经有好些人蹲守在校外。 不过因为刚才门口那辆超跑吸引了不少人视线,今天总算没人注意到他。 他进校门后回头看了眼那辆布加迪限量超跑,正好看见舒姌下车。 她算得上是他来学校后唯一一个有印象的女生。 同时他也看见好些人不知是在拍车还是拍她。 有人拿手机,也有分不清是媒体还是什么的人拿着专业相机连人带车抓拍好几张。 舒姌不太在意,“拍就拍吧。” 手长在别人身上,她又不能给人掰断。 大多男生都很喜欢车,特别是超跑一类,晏铭也不例外,前段时间刚成年就去考了驾照。 刚才那车他认识,全球限量四十辆,他有钱也没买到。 不过他也不喜欢过问别人私事,只问了句:“你要不要来演唱会?” 舒姌一听就反应过来。 因为半只脚踏进圈子,她如今也十分关注网上各路热搜新闻。 据说明年就是晏铭那四人组合I.D.B.F出道六周年的日子,明年七月份是近年四人为数不多的合体日,前不久其经纪公司官博宣称旗下组合明年七月暑假六周年演唱会预计在京都举办,具体地点票价尚未公开,总之看前段时间全网爆炸的热度,又是一票难求。 舒姌:“你请我啊?” “嗯,到时候把票给你。” 舒姌猜他多半是在感谢之前开学的事,摇手道:“没事,举手之劳,不用放心上。” 口罩下,晏铭嘴角弯了弯,淡声道:“老师同学都会去。” 舒姌“哦”一声,觉得也正常。 像他这样的身份,平时周围关系都打点得很好,逢年过节就在群里发发大红包,演唱会门票这种福利也没理由就送她一个人,到时招人误会就玩大发了。 她回道:“加油哈,到时一定去。” 晏铭“嗯”一声。 他住的那栋男生公寓楼在二号女生楼侧后方位置,因为顺路,晏铭也就没有刻意先走的意思。 他们就这样在校内一前一后走着,各自为了避嫌,两人距离差不多间隔一个身位。 舒姌知道他一直跟在后面。 不过她从小有个毛病,和不太熟的人走一起不说点什么总觉得尴尬得要死,于是她开始找话题道:“从小当明星什么感觉呀?” 前面少女声音不大,轻轻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晏铭想了想,回她:“挺累的。” 舒姌心道不是挺累这么简单吧,这人还是一贯符合荧幕形象,谦虚慢热肯吃苦。 她记得他是他们组合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可几乎样样成绩都比其余三人好,目前也是组合里资源发展最好,颜值人设最吸粉的一个。 出道五年,也就是他从十三岁就出来工作,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舒姌看过他们组合刚出道的青涩,几人面对各种采访时的紧张到现在的淡定圆滑。 晏铭也不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身,家里就是个小康条件,他靠着运气和努力一步步爬到现在,其中吃了多少苦自是不必多说,这世上本就没多少人是容易的。 舒姌又问他:“你觉得,那个圈子是运气重要还是实力重要呢?” 晏铭沉默片刻。 要是有人采访他这个问题,他基本会说一样重要,但面对这人的提问,他说:“运气。” 除了运气,有的人还要付出些不为人知的代价。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终是没说出后面那句话。 走在前头的舒姌听后点点头,十分赞同:“我也觉得。” 女生寝室楼就在前面,舒姌进去之前跟晏铭挥挥手,道了声明天见。 晏铭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接着继续埋头朝前走。 舒姌站在公寓楼前看了会儿他戴着羽绒服大帽子揣着衣兜活像个老干部的背影,微微叹口气才转身进去。 叹出的气在灯光下雾蒙蒙一小片顷刻消散,京都的冬天又冷又干燥。 晏铭走了一截路后顿住脚,回头看了眼她刚好消失不见的背影。 他又忍不住想起刚才校门口那辆顶级超跑和周围人拍照的场面,心里几乎能猜出那幕照片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在网上能掀起多大风浪。娱乐圈混久了,舆论看多了,连标题他都想到好几个。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 舒姌回到寝室时,李莉娅刚洗漱完对着镜子点眼霜,杨枝在敷唇膜追剧。 苗晴天戴着耳麦安静在笔记本电脑前敲键盘点鼠标,全程认真剪辑音轨,AU音频编辑软件上显示的条条框框让人眼花缭乱。 寝室暖气充足,还开着加湿器,比寒冷干燥的户外舒服得多。 她一回来,三人都侧了下目。 李莉娅按摩眼周的动作一顿,对她笑道:“舒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舒姌朝她笑笑。 李莉娅又道:“幸亏是你大表哥,不然我当时真报警了。” 舒姌关门的动作一顿。 大表哥? 啥玩意儿? 李莉娅见她有些没反应过来,补充道:“就是前晚上舞池那个,你缺大表嫂吗?我觉得我挺合适。” 舒姌:“……” 她瞥了眼电脑前动作明显一顿的苗晴天。 大致明白了什么。 “缺啊,可惜他有毛病,配不上你。” 李莉娅来了兴致:“什么毛病?” 舒姌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莉娅瞬间秒懂,道了句可惜,心里遗憾不已。 那么帅个人没想到那方面竟然有问题,果然上帝都是公平的。 舒姌换鞋后去阳台洗了个手回来坐下。 她那天留在夜总会沙发上的外套和小肩包都在衣柜挂着。 她在包里找到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宝贝手机。 指纹解锁后,里面蹦出好多新消息。 处理一阵后,她稍一抬眼,瞥向自己桌前琳琅满目的化妆品。 一支口红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记性不错,就算是这些瓶瓶罐罐,放什么地方走前什么样子她基本都有印象。 这支口红是她周六早上才拆开包装盒的。 黑管Christian Louboutin,通常简称“CL”“萝卜丁”“女王权杖”等等,定价高昂,俗称口红界彩妆界的法拉利。 这支是品牌限量色,礼盒也是限量款,价格更为昂贵,她一直没拆。就那天周六早上化妆时拆开,用膏体尖尖部分在手上试了下色觉得太艳就没用。 CL是口红界最贵的品牌暂时没有之一,包装设计和质量极为用心。管壳整体呈尖锥形,拿在手中质感很棒,融合巴比伦古埃及等古老元素,更像是件完美艺术品。外壳顶端留有银圈,还配了丝带,可以当吊坠首饰戴。 她走之前心血来潮将丝带圈了个桃心状,现在完全变了。 她心下起疑,拾起口红打开,里面另一半光滑膏体面上是被完全用过的痕迹。 舒姌整张脸霎时冷下来,背靠着椅子稍微用巧劲,上漆铸铁椅子后脚摩擦光滑地砖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寝室三人闻声朝她看来。 她右手肘往后搭在椅背上,捏着黑管权杖口红晃了晃,翘起二郎腿,微眯了下眼。 “谁动我口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老虎不发威当我喵喵喵? —— 第66章 舒姌从开学到现在给人的印象都不错,大多时间很随意,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佛系,说话处事从不得罪人。 加上长得漂亮,前段时间还被评选为京影这届校花,那张脸如果不化妆,美得几乎没有攻击性,不自觉会给人好感。 微博上吸了一大票路人粉不说,就连学校的男生女生都想跟她接触认识一下。 舒姌现在就素着张脸。 但她此刻的眼神坐姿乃至气场让李莉娅一下联想到外国一部经典影片里的女王。 一脸“你踏马算个什么东西”的睥睨众生感。 针对性太强,一看就要发火。 她听说平时好说话的人一旦被惹着了,那后果就不得了。 她和事佬当惯了,率先打破沉默道:“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商量,别生气啊宝贝。” 舒姌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眼神有些闪躲的杨枝脸上,一字一句道:“新的,被人在嘴巴上用过了。” 怪就怪上面唇纹实在明显,不是白痴和钢铁直男都能看出来。 李莉娅刚想为寝室和谐贡献出自己一份力量,张张嘴还想再劝劝,结果就见舒姌起身直朝杨枝走过去。 拴在口红顶端的丝带在她纤细食指上转了几圈。 舒姌踱步到杨枝面前,一把捏住黑银管壳,问:“你干的?” 杨枝下意识否认:“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鬼了?” 杨枝理直气壮道:“寝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怎么不问她们?” 舒姌觉得她情商真的有问题,一句话直接得罪几个人。 她有点不耐烦了,“别当人是傻逼好吗。” 初中开始,她女生缘就一直不太好,开始是因为陆星瀚,后来是因为许沉,这也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同龄女生相处。 大学是她人生第一次跟女生混寝住,她本着“平易近人,友好相处”的态度,开学到现在寝室间的小摩小擦她一般都不放在心上,虽然她也知道杨枝不是个善茬。 不过她这人有点懒,没触到她底线她就不想管,麻烦。 可这人根本没点眼色,三番两次在她眼皮子底下跳。 杨枝还想狡辩,舒姌就将手上的权杖口红递到她面前。 她愣了一秒。 紧接着就听见对方开口:“限量定制款,一千六百八,看在同学一场面上给你去个零头,一千六。” 杨枝憋口气,想去挥她手。 舒姌反应快不给她机会,瞬间收回手垂眼道:“银货两讫,微信支付宝还是现金?” 杨枝索性不装了,起身和她对峙:“我就用一下怎么了?一个寝室的至于这样?” 末了还补充句:“斤斤计较。” 舒姌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你家长没教过你不能乱碰别人东西?” 她刚说完这话就突然觉得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有什么人曾说过差不多的话。 杨枝梗着脖子道:“我的你们一样可以拿去用,全寝室就你一个这样小气。” “我小气?”舒姌哈一声,觉得不可理喻。 杨枝根本不打算赔钱,硬气道:“你这么有钱,大方点怎么了?” 舒姌觉得她这句话就跟网上那些杠精的“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多捐点出来”一样有毛病。 “我有钱关你屁事。” 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旁边的李莉娅眼见两人火.药味越来越浓,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像电视里那样抓脸扯头发什么的,女生打起来可不太好看,说出去更不好听,赶紧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寝室没必要闹这么僵,明天还得早起上……” 她话没说完,苗晴天就起身过来。 她平日里沉默惯了,存在感又低,每次人在寝室时,不是写词就是捣鼓那些音频编辑软件。 因为跟她们不是一个专业,李莉娅和杨枝跟她都不算熟。 见她朝这边来,几人都看向她。 苗晴天越过几人,走到杨枝书桌台前,抬手将一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迅速挥摔在地上。 都是玻璃材质,她下手又狠,东西砸了一地,很多都碎了,乳液精油粉底洒了满地,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弥漫整个屋子。 寝室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她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手滑。” “你……” 杨枝几乎咬碎一口牙,红着眼睛想去扇苗晴天的脸。 舒姌眼疾手快将人拉住,杨枝一时挣脱不得。 平时看起来无害的人,手劲却出奇大。 “打架要被记过哦。”舒姌“好心”提醒。 杨枝见三人合起来针对她,气愤甩掉舒姌的手,转身夺门而出。 门重重砸上,连阳台窗户都颤了颤。 苗晴天冷眼看着她出去,说了句:“贱人就是矫情。” 这句几乎已经成了国民经典梗的台词一出口,总让人忍不住想笑。 李莉娅“噗嗤”一下道:“天太晚了,我去把她叫回来。” 门开了又合上,寝室就剩舒姌跟苗晴天两个人。 苗晴天看了眼地上杂乱的碎片和液体,去阳台拿簸箕扫帚。 舒姌将手上口红随手放在一边,也去拿了个扫帚过来帮忙。 苗晴天拦了她一下:“我自己来就行。” 舒姌扬眉,“我可过意不去。” 苗晴天不再坚持,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寝室里只剩扫帚下各种碎片盖子碰撞的哗啦声。 十来秒后,舒姌突然问:“苗苗,我们是朋友吗?” 苗晴天扫地动作一顿,闷头道:“不是吗?” “是啊,”舒姌看向她,“但我总感觉你有点奇怪呀。” 苗晴天捏着扫帚杆的骨节开始泛白。 舒姌继续道:“你对我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她眼睛微弯,语气满是玩笑。 苗晴天将簸箕里的碎片渣滓倒进垃圾桶,又是“哗啦啦”一声,她说:“我不--会伤害你。” 舒姌蹲下身将垃圾袋打了个结,“我知道。” 苗晴天把两个扫帚簸箕一起拿去阳台放好,将拖把打湿。 她心里很难受。 如果舒姌不这么聪明,她可能还会心安理得一点。 可她仿佛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破。 这让她更不好受。 · 杨枝跑到隔壁寝室哭哭啼啼。 隔壁寝的四个女生也是班上的,其中有个和她关系最好。 见她哭着跑过来,连问她怎么了。 杨枝坐在凳子上,添油加醋将舒姌和苗晴天说得罪大恶极。 大家都在听着,有人质疑道:“舒姌不是这种人吧?” 杨枝也没辩解,只哭得更厉害,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大家见此也像模像样安慰一下。 直到李莉娅找过来,劝她回去。 杨枝不动,拿着纸不断擦脸。 整个人就跟水做的一样,哭个没完没了。 绕是李莉娅平日跟她关系还算过得去,见她这模样也有些抵触起来。 谁还不是家里捧在手上的宝贝,要不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她才懒得来劝她。 见她执意如此,李莉娅干脆说:“那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吧。” 这个寝室有人跟李莉娅关系不错,问了句:“你们寝室怎么啦?舒姌欺负她了?” 李莉娅一听就有些明白过来,说了句:“她如果不乱用人的新口红,也没这些事。” 一句话让众人心知肚明。 女生寝室难免有大家互相用用化妆品的现象,打个招呼偶尔借用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口红这种要上嘴的东西,每个人接受程度不一样,有些人有洁癖,不喜欢跟人共用。 女生看杨枝的目光变得有些轻蔑:“我就说嘛,舒姌一看就不是那种随便发火的人,而且她的口红应该都不便宜吧。” 不是每个进了京影表演系的人家庭条件都那么好,更多的其实也就普通小康家庭,平时有几件贵点的东西也是正常,这个年代只要舍得,大多人还是消费得起。不过在班上,最有钱的当属晏铭和舒姌,平时穿的用的,基本上都是高奢顶奢品牌。 李莉娅经此一事对杨枝彻底失望,接话道:“那可不,CL的限量款。” “难怪呀换我我也气,”女生笑着对寝室其余人道,“都把口红收好咯,省得一转眼就被人偷用了。”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所有人都看着杨枝。 杨枝有些待不下去,但又不想就这样跟李莉娅回去。 李莉娅自己走了。 女生关了门,回身看着杨枝,“我们要休息了。” 寝室从来不是独属于哪一个人的,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杨枝咬咬唇,还是出去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走廊幽长空荡,寒风一阵一阵。 她心里有些发怵,又实在不想回去,干脆去了洗手间里一个隔间,将自己关里面蹲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维护舒姌,男生女生都一样,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她拿出手机跟自己闺蜜聊天,不断抹黑舒姌。 结果闺蜜发了她两张照片。 似乎是相机拍的,即使在晚上也很清晰。 背景是学校正门,舒姌从一辆超跑下来。 抓拍得很快,在她开门下车那一瞬间,隐约可见里面驾驶位上坐了个气质绝然的男人。 对方发消息:你们这所谓的校花十有八九是被包的,等着吧,到时候有她受的。 杨枝保存下来,回复:能啊你。 将近十一点时,杨枝还是回去了,拉上床帘谁也没理会。 她回来时,舒姌正躺在床上跟陆星瀚聊微信。 两人已经好久没好好聊过了。 陆星瀚一上来就哭诉—— 蠢猪:我好他妈难受啊!高烧40度了![流泪][大哭][委屈] 舒姌:牛批,还能玩手机说明问题不大 蠢猪:还不如让我多喝热水[微笑][再见] 第67章 陆星瀚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感觉脑子更晕了。 这人从小到大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真是令人痛心。 他刚想完,舒姌似乎也良心发现,多发了句:好好吃药,身体重要。 陆星瀚精神头一下上来,抱着手机在被窝里辗转一阵,脸上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反应过来时,他觉得自己像个没脑子的傻逼玩意儿一样。 给点甜头就想上天。 明明只是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心客套话。 他看了半天才打字回复:你能来看看我吗? 刚发过去他就想撤回。 几乎在撤回的一瞬间,对方回了两个字—— 行啊 陆星瀚愣了愣。 他以为她会拒绝。 毕竟她学业那么忙,又不在一个城市。 他想了想才发了句:太麻烦你还是别来了。 舒姌见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唧唧歪歪真跟个小姑娘似的,无语一阵回道:我下周回S市,顺便看看你。 她之前就计划下周得回去一趟,主要是去医院看看妈妈。 陆星瀚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舒姌果断挂了回复:室友睡了。 陆星瀚好久没听过她声音了,她每次几乎都以这个为由拒绝他。 他有些失落回了个“哦”字,还想再跟她聊聊。 舒姌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就得起来,再不睡明天又没精神,于是很快跟陆星瀚道了声晚安就关掉手机。 她买的床帘是深色系,很遮光,每晚一拉上,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睁着眼睛,默默想心事。 她在想,下周怎么跟许沉说。 陆星瀚见此有些失望,放下手机,心也空落落的。 近段时间他忙且累,要忙学业更要忙公司的训练。 国内很多娱乐经济公司现在已经在启用H国那边严苛的训练体系,他们公司也不例外。 练习生们有分班不说,每周还有周考,每月月考,每隔三月一评比,要么升班要么刷掉些人,过段时间又招一批新人。 出道名额很紧俏,就算进了出道组,最终能否顺利出道都还两说,条件运气缺一不可。 不过他压力比起公司其余练习生还算小的,上月的评比他顺利进了出道组。 大概是因为经验老道的星探发掘,他能感觉到公司在重点培养他。 因为上面看重,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脸色都还不错,日子过得还行。 不过他毕竟也十八岁了,那些基础功打起来是真让他实实在在吃了不少苦,每一样都痛得他怀疑这是人干的吗。 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蛮牛逼的,进了公司才发现,自己就是个渣渣。 有实力的人太多了,很多都比他年纪小,觉悟还特高,个个都像身负绝学一样,什么空翻旋转海豚音说来就来。 公司财大气粗,宿舍条件不错,基本都是两人间或四人间。 他不知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公司特别优待,一来就分到两人间,和另一个在公司训练了两年的同龄练习生住一起。 陆星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拼的人,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见人回来,练习室是他家,墙镜是他妈。 每天在这个就算世界末日也要一直训练下去的“最佳劳模”带动下,他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这次直接练得他腿伤不说还发烧。 虽然可算有正规理由借口偷懒休息下。 他正胡乱想着,单间小卧室外就有开门声。 陆星瀚以为是他那劳模室友回来了,也没去管。 两人间宿舍像个普通的小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间卧室都是独立的,除了没厨房外,小客厅厕所什么的都有。 这个室友不太爱说话,像个闷葫芦,人送外号“行走的跳舞机”。 不过他跳舞是真的厉害,公司练习生里公认第一,他也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没一会儿卧室就传来敲门声。 陆星瀚哑着嗓子吼了句:“进来!” 他没开灯,卧室黑沉沉的,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躺在床上抬眼看着来人时,微讶道:“旭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身正装,剑眉星目,不到三十的模样。 严旭摁开卧室的灯,走近将手中打包的蔬菜粥放在他床头柜。 “身为老板,体恤下员工。” 说着,他就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看他,问:“怎么搞的?” “就不小心,”陆星瀚坐起来去拿粥,“谢谢老板!” 他们老板年轻,二十九岁事业有成,偶尔还会来练习室看看他们这些练习生,大家基本上都能跟他说上两句话。 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其余人面对他或多或少总有些压力。 陆星瀚就不一样了,得益于从小到处瞎混混,见识的人多,甭管是谁,只要他愿意,几乎都能跟人混到一堆。 在他眼中,再牛逼不也还是个人吗。 这一来二去间,两人也就有了递杆烟借个火的交情。 严旭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静养一个月吧。” 腿伤这种事可大可小,他也不会压榨旗下练习生,更何况这是个有潜力的好苗子。 陆星瀚喝口粥说:“一个月就三十天,旭哥你是讹我不会算数吗?” 严旭:“还想不想出道了?” 陆星瀚:“想啊,做梦都在想。” “你入门晚底子不够就得多练,我的公司不养闲人。” 陆星瀚一直能把握和严旭相处的那个度,听此也没再皮,认真听着一脸受教。 严旭也是个大忙人,坐了会儿就走了,走前还给他关了灯带上门。 陆星瀚把粥喝干净又吃了道药,重新钻进被窝,想着严旭刚才那番话。 话里意思挺明显的,只要他好好练,出道是不愁的,他愁的是,出了道还和舒姌没交集就求了。 那许沉家他查过,家底背景都太硬,他还惹不起资本。 想起这个就烦。 他嘁一声,抬手掀起棉被将头罩得严严实实。 · 许沉第二天就去看了老爷子。 老爷子身子骨依旧健朗,见他来了,又让他陪着下棋说话。 老爷子先是问了问他学业进度和未来打算,听见许沉一番回答还算满意。 一局棋下得差不多时,老爷子突然说到他终身大事上。 许沉也不小了,十九岁这个年纪在许老爷子眼里已经是个该撑起片天的男人了。 “爷爷知道,你一直喜欢舒家那小丫头。” 许沉下棋动作依旧利落,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老爷子又问:“小丫头喜欢你吗?” 许沉吃掉对方棋子的手一顿。 她喜欢他吗? 他不确定。 他道:“将军。” 棋盘上,老爷子的“将”已经彻底暴露在许沉可攻击的范围内,老爷子若再不认真防卫或反击,下一着他就能把他的“将”吃掉。 老爷子采取躲避的战术移走“将”,笑眯眯道:“我就喜欢你这样,从不让着爷爷我。” 许老爷子一生热衷下棋,不过下得并不算多好,但赢得多输得少,因为大家或怕或让。 人年纪越大越不爱听人恭维,最近这些年他也只爱跟少数几人下棋,几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从不让他。 许沉看着棋盘,却想着老爷子刚才那个问题。 他一直想不出来,老爷子却给了他个答案。 “那小丫头讨人喜欢又聪明得紧,你这脾气朝你爸,又臭又硬,人不喜欢你呀也正常。” 许沉抬眼,他这爷爷从小就爱打击人,特别是对他跟他爸。 许老爷子又开始怀念从前啰嗦道:“你奶年轻那时候也漂亮,个个排着队上赶着凑,爷爷我吧虽然长得俊,但你奶嫌我没用啊。好在咱许家那时候也是家大业大,你太爷爷做主往你奶家下不少聘,说媒的婆子都找了好几个,每天轮着翻儿跑着说亲,最后终于让爷爷我将人娶回来。你太爷爷有句话说得好啊,感情嘛培养培养就有了。” 许沉:“……” 难怪奶奶生前总隔三差五怼爷爷几句。 许老爷子作为过来人,自诩经验老道,干脆给他建议道:“等你俩什么时候把婚事定了,风风光光办个宴对外公布一声,到时都知道舒丫头是咱许家孙儿媳妇,也就没人想跟你抢了。” 许沉心中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妥,但还是应了声。 爷孙俩就这样把事敲定下来,老爷子还说到时一定找个好的风水先生来给他俩定个吉利日子。 丝毫不知道自己人生大事已经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舒姌同学这时刚中午放学,跟苗晴天和李莉娅一起去食堂觅食。 大概是快期末了,最近连晏铭出勤率都高得惊人。 他今天跟大家一样来了食堂,不过在斜对面一桌,跟班上三个男生一起。 吃饭间,男生们也爱聊天,他大多时都在安静吃饭,只偶尔搭上两句,其余人也都会认真听,可见室友关系处理得不错。 周围很多学生都爱拿手机拍他,大多女生们更是激动得不行,一眼瞧过去,那阵势根本不像来吃饭的,全程在线追星。 每次有晏铭或者其他“明星学生”来食堂,平时总莫名其妙被偷看偷拍的舒姌就觉得自己压力登时小了不少。他们就跟最佳良心队友一样,替她吸引了几乎全部“火力”。 李莉娅爱说话,边吃蛋包饭边问前面两人道:“你们以后什么打算啊?” 这几乎是所有大学生们老生常谈但又不可忽略的一个问题。 关于人生关于未来关于理想。 苗晴天喝着汤没说话。 舒姌说:“好好拍戏,多赚点钱,泡小鲜肉。” 李莉娅没忍住笑一声:“理想很伟大。” 舒姌扬扬眉,有些意气风发。 李莉娅挺爱跟她说话,又道:“我都没见过你跑通告,你是不是还没签公司啊?” 虽然还是大一,但是班上已经有很多人接了戏和综艺节目之类,虽然大多都是去当小透明,可能连个配角都算不上,但也总归是在人面前刷了波脸,蹭了镜头攒了些名气和粉丝。 他们这些考进艺术名校表演系的被很多公司称为好苗子,好些人背后其实都有公司了,公司也愿意花个三五年等他们学成出道。 班上几乎很多人周末都有活儿,就连杨枝前段时间都接了个戏,虽然是部小成本网剧,也只出镜几分钟,但也算实实在在刷了下脸,如果幸运还能认识前辈指点指点,或者在导演们心里留下点印象,下次有合适的角色可能也会找上她,科班出身又日积月累的好好规划也不会太愁戏接。 “没事,慢慢来,不急。”舒姌吃着菜,并不太在意。 其实她已经签了盛娱,老板秦立成,秦婉是里面大股东。 秦婉和影帝的意思都是让她不急,前两年在学校把东西学扎实了再给她安排。 演戏这行说到底最终还是看演技和实力的,时代变化得快,现在那些纯流量已经渐渐没那么吃香,都在慢慢转型成实力派。观众不是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烂片踩雷已经很烦了,就算演员脸再好,演技一直原地踏步甚至尬得不行,他们也是会厌烦甚至转黑的。 她一直知道自己背后靠的是什么,所以真的没必要急在一时。 李莉娅却只觉得她太佛系不爱争取,多说了句:“有机会就要抓住呀,别到时候便宜了别人,比如那姓杨的。” 因为昨天那事,她对杨枝印象越发不好,不道歉就算了,还一副死妈脸。 今早她好心给她桌上放水果结果被对方毫不留情扔到垃圾桶。 拽得跟什么似的,还没成名呢就耍大牌,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舒姌笑笑没说话。 李莉娅叹口气点开手机日常看微博。 看了一圈,一个排在热搜第四十后缀着“新”字的标题吸引了她注意。 #校花深夜 超跑# 不点不知道,一点进去吓她一跳。 “舒宝贝,你又上热搜了……” 第68章 热搜点进去最前面都是些大V营销号和吃瓜扒皮号的热门微博。 除了拍摄角度有些许区别,照片内容都差不多。 舒姌就着李莉娅手机看了两眼,倒也没多诧异。 可能是昨晚归校时晏铭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在舒姌看来,这些照片真没什么特别,就她从车上下来关门挥手,再正常不过。 主要是这些人标题文案内容写得是真牛逼,连她都不禁叹为观止。 一个比一个脑洞大,不去编故事出书真是屈才了。 舒姌将手机还给李莉娅,“多大点事,这热搜上得莫名其妙。” 李莉娅接回手机,看着其中一张照片,可见车内男人模糊的侧脸。 “那是你大表哥吗?” “……嗯哼。” 李莉娅建议道:“要不你发个微博澄清下吧。” 舒姌突然没了食欲,“过两天就消停了。” 没什么好澄清的。 这种热搜挂一两天又会被或新或更劲爆的消息更替。这个时代就这样,无论多大的新闻,稍微过段时间,几乎没多少人再记得。 大家关注这些并发表个人意见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平淡枯燥的生活增添些乐趣,以求和周围人找到共同话题谈资。 没那么多人会一直揪着一个事一个人不放,除了那些为黑而黑的人。 不知是背后有推手买推广还是真有那么多人好奇关注这个话题,热搜排名上得快,不到一小时就已经排到二十几名。 随着热搜排名不断上升,知道的人也就更多,周围人看舒姌的目光或多或少总有些异样。 舒姌全当没看见。 午饭后几人回了寝室。 杨枝今天吃的外卖,手机外放着很嗨的英文歌。 舒姌刚坐下没多久,微信突然有了新消息。 她一下点开,眉梢微动。 晏铭第一次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圈子就这样,别太在意。 皮卡丘的头像可爱中携着些许善意,舒姌回了个OK表情包。 对方没再有任何回复,舒姌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李莉娅和苗晴天都上了铺,准备睡会儿午觉补充体力。 杨枝手机里的歌依旧外放着。 李莉娅开口让杨枝戴耳机。 杨枝将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像是没听见。 舒姌转头看杨枝,“耳聋?” 杨枝无所谓耸肩,“聋子也比某些满脑子只想着走捷径的人强。” 舒姌放下书,起身朝她走。 杨枝一脸警惕。 舒姌越过她,抬手拿她桌上手机。 杨枝上前两步想从她手里抢回来时,舒姌摁下暂停键将手机“啪”一声扔回桌上。 “再影响人休息,我直接给你摔楼下信不信?”舒姌语气说不上客气,她是真的看不惯她了。 杨枝“切”一声,坐回自己椅子。 舒姌耳力好,听见对方小声阴阳怪气道:“傍个大款不得了了…” 舒姌差一点就想动手,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抬脚去阳台接通。 “在干什么?”男人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音筒里传入耳膜。 “午休。”舒姌望着天,阴沉沉的,感觉下午可能又有雨雪,怪烦人的。 对方沉默一瞬,才道:“网上那些,有人会处理。” 舒姌不太在意“嗯”了声说:“我这周六要回趟S市。” “做什么?” “去医院看妈妈。” 许沉看着电脑上刚定好的周末餐厅位,叉掉页面,“我陪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舒姌应一声,找了个要睡午觉的借口挂了电话。 她电话总是挂得快,许沉听了会儿忙音关掉手机,鼠标一点,切换页面继续看微博。 关于她的热搜微博下,有些人说话很难听,一些缩写字母他大致能猜出意思,但更多他看不太懂,不过他知道基本是些骂人的字眼。 鼠标滚轮往下滑动,一条评论实在脏眼,他破天荒打字回了个“滚”。 他从前很少玩微博,号也是在高中时才注册,从她决定要混那个圈子开始。 热搜撤得很快,舒姌下午就没再看见关于自己那条话题再上去的影子。 不过微博照样有人黑她,她基本不去看。 充实忙碌的一周过去,周六一早她就背着个双肩包出了学校。 校门口早有辆车等着,比起那天晚上送她到学校那辆,今天这车无论是牌子还是外形都低调了不少。 今天有司机开车,舒姌拉开后车门就看见里面坐着的许沉。 她坐进去关门脱了书包,两人一时半会谁也没说话。 许沉皱眉看她低头一直玩手机,“上瘾了?” 舒姌闻声抬头,很有眼色关掉手机,开始岔话题:“哥哥你们寒假放到什么时候啊?” “怎么,”许沉睨她,“这么想我走?” 舒姌笑嘻嘻道:“好送你一下呗。” 许沉垂眸,少女的笑有些娇俏。 他只道:“不用。” 舒姌哦一声,没再说话。 手机不能玩,她就偏头去看外面。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离圣诞节还有三天,很多店门前都摆有圣诞树,大到超市小到门店,各家都以节日为由搞各种活动吸引路人眼球。 今天没下雪,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回S市坐的许沉名下私人飞机。 这一年飞机上已经可以玩手机,只不过不能联网。 舒姌摸出准备好的耳机,听早前下载好的歌。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乘务送来手磨咖啡和甜点。 许沉看着书,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旁的人。 舒姌听歌容易走神,看着前面桌上的杯子点心魂游天外。 许沉问:“听的什么?” 舒姌回过神眨下眼,摘了只耳机给他戴上。 是首英文摇滚歌。 Standing in the hall of fame 站在名人堂中 And the world\'s gonna know your name 你的英名将被世界所铭记 Cause you burn with the brightest flame 因为你就是最耀眼的一道火焰 …… 歌词十分激励人。 许沉不爱听歌,不过眼下两人同戴一只耳机的情景让他不自觉想到一些大街上热恋中的情侣。 耳边很吵,但他没摘。 舒姌一直单曲循环着这一首歌。 她听歌有个习惯,只要找到首好听的就会一直听,直到听腻烦再也不去碰。 京都到S市飞行两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舒姌听了几十分钟歌觉得耳朵累,摘了那只耳机,侧过脸看着许沉问:“哥你还听吗?” 许沉扯了耳机。 舒姌收好东西开始百无聊赖,东看看西瞧瞧。 许沉看出她无聊,问:“最近有想去的地方吗?” 舒姌摇头。 因为天天一大早出晨功,她几乎没睡过懒觉,每次放假哪儿也不想去,只想睡到自然醒。 “有想看的电影吗?” 舒姌继续摇头。 最近国内还没到寒假档期,很多精彩电影都还没上映,好几部万众期待的电影全压在明年初。 许沉彻底沉默。 舒姌感觉到什么,抬脸看他。 “怎么了哥哥?” 许沉干脆拿起书继续看。 舒姌总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 默默观察一阵,说:“今天晚上……我们去看个电影?” 许沉不为所动。 舒姌凑近说:“下午七点来医院接我哦。” 许沉冷漠“嗯”一声。 秦婉前一天就听说两孩子要回来,特意空出今天时间来接机,将两人接回去好好吃了个午饭,分别问了他们这小半年在学校的事,和天底下所有普通家长一样,啰嗦了好久。 舒姌下午准备去医院时,许沉这个从不陪她去医院看舒卿的人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要跟她一起去。 心里有鬼的舒姌硬着头皮找理由想拒绝,结果天助她也,许孟哲恰好从国外回来,叫许沉去了总公司一趟。 医院病房里,舒卿还是老样子。 其实大家都知道,前三个月是促醒黄金期,如果那三个月没醒过来,后面苏醒的几率很渺茫。 这四年都不醒的人,几乎是没什么希望了。 好在一直住的是最好的医院病房,除了正常治疗和身体检查,护士们更是尽心尽力轮班护理,每天每隔一两小时就给她翻身按摩,整个人保养得不错。 舒姌独自在旁坐着,跟她慢慢说话。 她几乎是一股脑倾诉,说了很多从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话,最后替舒卿理了理头发,轻声道:“您放心睡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愿意醒,毕竟她曾经活得那么累。 舒姌一直陪她到下午四点半才离开。 手机一会一个电话过来,跟催命铃一样,舒姌很想把陆星瀚这货拉黑。 出了医院她拦了辆车,上去接通:“大哥诶,别催了行吗,我在打车。” 他那边离这边不算太远,不堵车三十分钟就能到。 陆星瀚将养了一周,前两天就退烧了,不过腿脚依旧不太利索,只约她到了他们那公司附近一家音乐餐厅。 舒姌在餐厅门口下车,将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了大半张脸。 两人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你怎么瘦得跟猴儿/皮包骨似的?” 说完,两人都乐了。 有些人之间总有默契,无论分开多久,再见面依旧如故。 餐桌上,两人各自分享着近半年来的生活,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陆星瀚在说,舒姌只负责听。 五点半时,餐厅里来的人渐渐多起来。 陆星瀚没订到包厢,两人都坐在大厅。 这时隔壁桌突然的动静和争执让人们纷纷侧目。 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抱着隔壁桌一个男人的腿,嘴里不断说着:“哥哥买束花吧……” 男人踢腿骂咧道:“滚滚滚,谁买你这破花,服务员呢?什么人都混得进来,赶紧轰出去啊!” 小男孩见对方硬骨头啃不动,微侧头,看向另一桌一个漂亮姐姐。 他见的人多了,觉得这是个好说话的。 舒姌跟那小男孩视线对上时,就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 果然,下一刻男孩松开男人的腿,将几枝有些衰败的腊梅从地上捡起,朝她过来。 腊梅花的香扑面而来。 小男孩将花放在舒姌桌前,“姐姐,送你花。” 舒姌微微挑了下眉,不置一词。 男孩看着她的脸,愣了愣。 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他只愣了两秒,就朝着坐在漂亮姐姐对面的帅哥哥伸手开口道:“一枝十块,一共五枝。” 陆星瀚看着那些花都快掉光的腊梅枝,“卧槽”一声道:“你他妈讹诈谁呢!” 小男孩认真说:“你不买就是不爱姐姐。” 陆星瀚:“……” 他认命从裤兜里摸出五十块。 舒姌皱眉问:“你大人在哪儿?” 小男孩目光闪躲,支支吾吾半天,瞅准机会,抢过陆星瀚手里那五十块拔腿就跑。 隔壁桌刚被那小孩抱大腿的大哥转脸跟他们说:“你们也太好骗了吧,他们这是团伙,后面有人操控指使的。” 舒姌问:“没人管吗?” “管不过来啊。”对方耸肩无奈,回头继续跟人聊天吃饭,似乎并未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舒姌一时觉得可怕。 这种现象好像已经很普遍了,卖花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从老人变成了小孩,她刚在那小孩眼中看不见任何希望,死气沉沉像行尸走肉,唯一有的是卖花的执着。 往深了想想,会不会卖不出花就没法吃饭或者还会挨打受罪? 她拿起手机想拨个号码,陆星瀚阻止了她。 “没用的,我来这边已经遇到过好几次,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舒姌抬头看他。 陆星瀚认真说:“他们如果真的怕,青天白日还会有那么多小孩明目张胆拦人卖花吗?” 那些孩子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卖花各种手段都能用上,甚至还有强行亲吻哭闹撒泼的。 舒姌缓缓放下手机。 明明是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怎么越大越不长记性了。 陆星瀚见她这样,张口还想说两句,结果对方手机就响了。 舒姌看着备注,心里咯噔一下,朝陆星瀚道:“别说话。” 她接起电话。 对方声音隐隐透着寒意:“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歌名:Hall Of Fame 第69章 舒姌将手机从耳旁移开,仔细看了眼时间。 才不到六点。 她闭闭眼,回道:“逛街呀。” 话音刚落又接了句:“一个人。” 电话那头只剩下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这样的沉默让舒姌的心缓缓提到嗓子眼儿,她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陆星瀚见她这副戒备小心的模样,心里五味陈杂。 许家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些年他或多或少知道舒姌的忌惮。 综合起来也就八个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舒姌看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才松口气,软声问:“哥哥你忙完了吗?” 陆星瀚单手撑脸,捻起一朵掉在碗碟里的腊梅,拇指食指微一用力,碾碎。 许沉拿着手机站在病房外,周身冷凝的气场让几个准备进去护理的护士见了都忍不住加快脚步,只想快些从人视线消失。 许家这位大公子不常来,好不容易来一次却像触了霉头。 她们护士长刚还提醒她们过来时当心些,这位许少爷今儿心气不太顺。 有人好奇多打听了一嘴,护士长才说是那舒小姑娘提前走了,这位赶过来没见着人。 都知道那小姑娘其实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护士们也爱八卦,这么些年时不时看见许太太和那小姑娘过来,一来二去间或多或少知道些内幕,心里都道小姑娘命好。 总被人说命好的舒小姑娘这时接个电话连气都不敢喘匀了,等了好一会才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冷着声问:“在什么地方?” 舒姌迅速说了个离这边不算近但她还算熟悉的人气小吃街。 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舒姌无语,这一天天的,是在比谁挂得快吗? 她捞起搭在旁边的围巾起身,朝陆星瀚道:“我走了。” 陆星瀚把玩着打火机,火苗随着他拇指的节奏燃起、熄灭、再燃起。 他微抬起脸,眼睛看着舒姌问:“又是那姓许的?” 舒姌边系围巾边嗯声。 陆星瀚:“你对他到底什么心思啊?” 舒姌动作一顿,“改天再说。” 少女急匆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陆星瀚的视线。 他将打火机拍在桌上,腮帮微动,牙槽咬紧。 少年人眼中隐隐冒出火气。 这姓许的,真TM阴魂不散。 他心里问候完他全家,目光最后落在桌上那几枝即将衰败的腊梅。 他将花带回公司宿舍,找了个玻璃瓶接了水插进去放到自己卧室。 即便快要衰败,依旧满屋生香。 香味裹挟着丝独属于冬天的冷。 一种危机感随着时间变化越发强烈。 · 舒姌打车去了刚自己随口跟许沉说的那条小吃街,心里计算着大概车程时间,如果不堵车她会比许沉先到,如果堵车那就真不好说了。 路上她一再催促司机开快点。 司机见这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年纪不大却一副急急燥燥的样子,不由道:“小姑娘,约会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这趟要去的地方虽被大家俗称为小吃街,不过它还有另一个性质,被人称为:约会圣地。 那条街人气旺底蕴足,早已发展成年轻人们夜生活天堂和网红打卡地,各国各地美食竞相囊括其中。 好在路上不堵车,她比许沉先到那儿。 不到十分钟,许沉开车过来。 开的那辆曾经常由司机接送他们上学的车。 舒姌一眼就认出来,老实过去上副驾驶。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许沉一脚轰出油门。 舒姌拿眼睛瞄他,男人侧脸紧绷,满脸写着不悦。 鬼知道他那么早会去医院。 说好的晚上七点呢? 车开得很快,在公路上几乎是见谁超谁,舒姌手指扣着安全带,生怕自己小命呜呼。 她暗自咬牙。 妈的神经病。 虽然她不太晕车,但许沉这车开得她实在不太好受,她不由嚷了声:“慢点,要吐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以为他那从小少爷脾气我行我素惯了,没想到车速还真一点一点慢下来,直到平稳正常。 舒姌把他这举动归咎到他怕她真吐了弄脏他车。 车一路开进一幢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 这楼非常高,位于金融贸易中心区,是S市最有名大厦之一,总共九十多层,是一座集五星酒店,娱乐会展,商场影院,高档餐厅等一体的现代化多功能型摩天大楼。 电梯一直到八十八层,他带她去了私人影院。 包厢很大,私密性足,硬件设备完善。 两个可伸展的大皮沙发座椅并排在一起,前边台几上摆满零食水果和鲜榨果汁。 无论是老旧影片还是最新上映的电影,都可以自己点放。 舒姌一进去就坐在沙发上不动,她可不想乱点,万一触了雷,这人又一言不合给她调成战争片。 许沉站在台子边看她。 舒姌跟他对视,毫不心虚。 看谁先不好意思。 许沉僵着声问:“要看什么?” 舒姌到嘴的“随便”生生咽下去,语气略带些撒娇:“你决定呗。” 许沉去自助机上选了一阵,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放了个最新上映的搞笑片。 男主常常演喜剧色彩的人物和影片,本身也是名非常有实力的演员,不过就是太有实力了,身高和面容都挺……一般。 他点完片子坐过来,两人一同看着前面的大幕布,谁也没再说话。 电影笑点挺多,但许沉全程没笑过,只有舒姌时不时“咯咯咯咯”,偶尔还笑出鹅叫。 许沉拿余光瞥她。 觉得她挺缺心眼。 看完电影出来,舒姌还嚼着一颗牛乳糖。 旁边男人问:“吃饭吗。” 舒姌咀嚼动作停了一瞬:“我不饿呀。” 之前和陆星瀚小搓了一顿,刚又在影院里吃了些零食,饱腹感十足。 许沉看她一眼。 舒姌顿觉这一眼凉飕飕的,赶紧改口:“好吧,我饿。” 电梯直达九十一楼的高档餐厅。 许沉包了楼上观景最好的一间。 穿着燕尾服的绅士礼貌将两人引上去,古典厚重质感的门打开。 黑石地面带着晶晶亮亮的细闪,地上桌上有暗红色玫瑰花瓣,淡淡的香水味好闻却不刺鼻。 灯光浪漫柔和,桌上香槟玫瑰,精致的餐盏碗碟早已备齐,穿着黑白统一服装的男男女女目不斜视有序上餐,房门一关,只剩下他们两人。 餐桌摆在落地窗旁,这个位置和高度能俯瞰半座城市的夜景,处处灯光绚烂璀璨,就连平日里看着巨大的标志性建筑,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都变得渺小。 舒姌脑子里一下闪过一些玛丽苏电视剧里的场面,某些个画面一浮现出来她就没忍住打个寒颤。 许沉抬手抚上她后背,轻轻推她一下,“过去坐。” 两人面朝面相继坐在柔软沙发座里。 舒姌一坐下,满脑子想着怎么办。 拒绝的话怎样才能说得礼貌而不失优雅,轻快而不显沉重? 她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淡定拿了个大虾开始剥壳。 才吃完一只虾,对面男人缓缓开口:“有件事……” 舒姌“唉哟”一声,捂着肚子立刻道:“我先去个厕所哈。” 不待人反应,她就朝一进门就看好的厕所奔去。 许沉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无言。 看了眼她盘中剥了一半的虾,顿了会,抬手拿过来慢条斯理开始剥。 厕所是单间,空间却不小。 装修都是土豪配置,满眼奢华,就差马桶镶钻。 舒姌锁了门赶紧掏出衣服口袋里的宝贝手机。 划拉好一阵,也没能找到倾述衷肠的对象,她突然觉得这十八年来自己活得好失败。 她干脆点开浏览器临时百度:如何礼貌拒绝别人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对不起我可能戏比较多 许沉:…… 第70章 嗯…… 一目十行看了圈,她觉得那些方法用在许沉身上都不太可行。 挨了几分钟舒姌关掉手机,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做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出去。 不要慌。 万一是她想多了呢。 舒姌边心理暗示边走回位置坐下,看着自己盘里多了好几只去壳的鲜嫩虾肉。 她瞟向许沉盘子里一小堆虾壳。 咦…… 剥虾技术这么好的吗?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舒姌顿时又感觉头顶压了座山,盘里的虾仁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许沉将手里一只虾完整剥下来放进她盘子,“吃多了不好。” 舒姌沉默吃虾。 他认真擦拭手指,不经意般地看她一眼,淡声道:“爷爷想让我们过两年订婚。” 虾肉差点呛进她气管。 过两年啥玩意,她二十岁?一枝花的年纪订婚?和他? 许沉见她咳得脸红起来,给她递了张餐巾。 舒姌接过捂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小心翼翼试探:“不,不太合适吧?” 许沉脸色倏地冷下来。 舒姌赶紧补救:“那时候我们不都还在上学么……” 许沉:“所以是订婚。” 舒姌无语凝噎。 意思是毕了业就得结婚了?! 赶鸭子上架啊这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激怒到了眼前这位大少爷。 一只魔爪朝她伸来,虎口端着她下巴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一用力捏住她的脸。 嗯…… 那只刚剥完虾貌似还带着点味儿的手…… 这手劲也忒大了点。 舒姌明显感觉自己下颌和腮帮子那二两肉被人捏得微微鼓。 她又发现了这人一个怪癖,一言不合就喜欢捏她下巴。 许沉:“你委屈什么?” 舒姌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委屈了,她不就小小犹豫了那么一下吗? 她朝着眼前人眯眼笑道:“高攀不上呀我。” 她这笑在许沉眼里变了味儿。 舒姌看着眼前男人突然起身弯腰靠近。 两人脸与脸的距离很近很近,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彼此呼吸的频率。 舒姌内心雾草一声,眨眼。 淡淡的酒气喷洒在她脸上。 下一秒,男人的吻落下来。 香槟的果香夹杂着酒味的涩,最后发酵成甘甜温软。 攻击侵略性太强,像彻底发狠一样。 舒姌脑子空白,忘了呼吸,陷入彻底被动。 眼前的男人闭着眼睛。 舒姌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睫毛也很长,闭上眼以后,整张脸少了分厉色,多了份深情。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窒息时,男人狠狠咬了她一下,这才松开她下巴,离开她。 舒姌捂着自己突然被咬的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什么…… 狗!男!人!啊! 他坐下看她。 少女黑白分明的鹿眼里隐隐泛着雾气。 疼才记得住。 他道:“你不是想找个有钱的?” 年少时,她跟人聊天交谈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舒姌只觉得自己嘴巴又麻又疼,听见他这话心里气得不行。 她是想找个有钱的吗?她只是想自己变有钱而已! 这男人脸怎么这么大呢!还下重口咬她! 眼见无路可退,舒姌将手从嘴上挪开,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问:“那万一你遇到更喜欢的人,我可以申请离婚吗?” 少女的唇微微红肿,泛着潋滟水光。 许沉看着自己的“杰作”沉声:“没有万一。” 舒姌心说男人嘴上基本都这么说,最后还不是有恃无恐浪到飞起。 坐在回去的车上,她偏头看着窗外。 车窗上隐隐映照出自己的脸。 人在不同年龄段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扪心自问,她真的有那么讨厌许沉吗?好像并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不仅没资格讨厌他,还该好好感谢他。 舒姌当晚躺在床上时,在脑子里把许沉的优点以及嫁给他以后的好处一一清晰罗列出来,不断说服自己。 这人除了爱管她监视她不让她跟异性接触外,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至少暂时没做出什么太极端的事情。 自我催眠式想通后,她总算安稳睡过去。 第二天周日就得回京都,许沉还是跟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两人一同从S市飞过去。 出了机场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舒姌以快期末考了得提前回学校排练为由,躲掉跟许沉一起去京圈哪个少爷的什么生日Party。 其实舒姌真没跟他瞎扯谎,快十二月底了,她得认真准备期末考试。除了一些公共课考,他们还有声台形表的专业考试和一个占分比很大的小剧场汇演,得抓紧时间去跟同组的同学认真排练准备。 当晚,许沉只能一个人去赴宴。 因为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京都这边的人脉他还算熟悉。 魏阳跟他年纪差不多,两人小时候也有过些交集。 生日Party办在私人庄园里。 他去得比较晚,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狂欢起来。 布置的主题是夜店风,暗蓝色的灯光下,一群人正在上面热舞。 里面暖气足,人都穿得不多,女的更是一个比一个穿得少。 魏阳是房地产大亨最小的儿子,自幼被周围宠爱着长大,个性张狂。换女人的速度可谓是京都四少里最快的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和好些女星传过绯闻。 今天来的男生都是京圈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女生除名媛外,其余好些人都是各自带的伴儿,大到女星小到网红学生妹等等。 许沉独自一人姗姗来迟自是吸引了一大票人的注意。 因为皮相好,气场够强,在场女人们的眼睛都不由黏在他身上,将他从上看到下,目光一个赛一个毒辣。 小到腕表大到衣服鞋子,都是顶级奢侈品牌,猜测他段位应该在绝大多人之上,今天又是一个人,单身可能性更大。 魏阳搂着前不久才火起来的清纯小花,前一刻两人还在调笑,后一刻看见许沉进来,魏阳起身朝他过去,笑道:“沉哥你可算来了,还是很给我面子嘛。” 许沉将刚让人买的礼物给他。 魏阳一打开,吹了声口哨。 一把车钥匙,劳斯莱斯的标志。 许沉:“车给你开过来了,就在外面。” “出手还是那么壕啊,”魏阳挑眉笑道,“要是你不去S市那边,这京都四少的名号总有你一个。” 许家的根基深厚富得流油,许老爷子在京圈是个人物,赶着上去巴结的人只多不少。 许沉向来不在意这些虚名头,随便寻了个地坐下。 魏阳连当红小花也不管了,凑过去挨着他坐下,痞笑道:“看你这形只影单怪寂寞的,今儿个姑娘多,你要是看上哪个呀,跟我说,甭客气。”说着他就朝周围几个女生使了个眼色。 女生们立刻围过来。 许沉冷脸道:“闻不惯,都远点。” 女人们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浓烈难闻。 魏阳见他还是跟以前那样“不近女色”,不由小声调侃:“难不成你还单着?” 许沉默不作声,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 动作帅气自然,就连吐烟圈都透着股上流人士的矜贵。 “有了。”他微微眯眼,脑子里想着个人。 在国外几个月,一不小心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魏阳也摸了根点上,八卦问:“哪家的仙女配得上沉哥你啊,说来大家听听。”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关注到这边,魏阳是寿星本就是今天中心人物,加上这被称作沉哥的人一来,连魏阳都开始围着这人转,大家不由集体跟风。 其实今天贵圈有少部分人知道许沉,可身份摆在那儿,一时也没敢随便上去搭话。 主要是许沉不怎么在京圈里混,跟好些人不算熟。 许沉弹弹烟灰,“一个……” 他吐出口烟雾,“死丫头。” 魏阳见他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其实,有些人吧,不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一旦喜欢上那就动了真格。 看出他不愿多说,魏阳也不再多问,转个背鼓动大家今晚狂嗨。 许沉陷在沙发里,无趣看着,觉得吵吵。 要不是看在最近两家项目有合作份上,他还真不想来。 本想带她来见见世面,顺便让他没这么无聊,可那臭丫头总有一万个理由拒绝他。 正想着事,跟前递来一杯酒。 是个女人的手,手指甲上贴了很多亮片,怪丑的。 他没忍住想起舒姌的手,比眼前这只小些,但很白,指甲很干净,牵在手里很软和。 “喝一杯呗,沉哥?” 许沉抬眼,女人的脸有些尖,看起来和大多数女人差不多。 感觉越长大,这些女人越一样。 杨枝其实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只是刚在旁边听魏阳这么喊了两声,一番思量后鼓起勇气上来。 她好不容易跟着人搭上便车来玩,不收获点什么还真白费了这一趟。 据说这人身份很高,出手又阔,关键是皮相完美,这条件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猎物”。可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总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大家都不敢贸然上来,她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 见有人开了头,周围人特别是女人目光都朝这边看。 只见男人冷淡开口:“别来烦我。” 大家眼中纷纷失望,是个不好勾搭的主。 杨枝悻悻抽回手,没再敢打扰。 眉眼太冷,眼神太厉,不太好惹。 有前车之鉴,再想上去搭讪引起注意的人也收住心思,聪明点的很快转移目标。 许沉靠在沙发上准备点第二根烟时,手机震了下。 他拿出来看,是每天例行的短信消息。 舒姌:趴体好玩吗? 许沉:无聊 舒姌:嘿嘿,还好我没去 许沉:你可能会喜欢 舒姌:什么样的? 许沉打开微信后置摄像录了十来秒的视频发给她。 舒姌:好多性感小姐姐哈 许沉看着她这句话,揣摩片刻。 许沉:吃醋? 第71章 排练室休息五分钟的舒姌看着对方发来的两个字加一个问号,小小嘁了声,打字:自作多情。 打完后立马删了,敲上两个字:嗯呀[可爱] 做人呢还是要有点求生欲。 舒姌就看着他微信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看了大概十秒。 许沉回了她俩字:放心。 舒姌赶紧在收藏里找了两个卖萌表情包敷敷衍衍发过去,一段对话在她说“要继续排练了”中结束。 许沉关掉手机起身,在角落寻个空桌,开了瓶红酒。 他的一举一动不断吸引着在场人的注意,大家或明或暗地朝他侧目。 男人端住高脚杯的手指骨节修长,杯中的红色液体随他动作微微晃动。 他垂眼看着里面的酒,嘴角微微挑了下,很快平复。 一举一动流露出上流人士的优雅矜贵,侧面看过去不禁让人联想到西方传说里神秘高贵的血族。 魏阳喝得有点多,在人群中心跟跳钢管的美女贴身热舞,玩得有点疯,周边都是起哄声。 舞了几下他晕得厉害,余光瞥到角落的许沉。 啧啧,这人啊,从小到大都这样,光是随便往那一坐,就能轻而易举引起注意。 瞧瞧今晚上来的这些女的,一个两个都往那边瞟。 魏阳一身酒气过去。 “我说你啊,就别半杯酒晃半天了,今晚我们要喝尽兴喝高兴!”他打了个酒嗝儿端起桌上那瓶刚开的红酒“咕咚咕咚”地给许沉手中的高脚杯倒了个九分满,“我话就撂在这儿啊,今儿晚上,不醉谁都不许给我回去!” 迷离的蓝紫色灯光和重金属摇滚声中,周围更多的人是笑着迎合。 都知道这魏家小少爷有些喝高了。 许沉漠然看着自己突然被人斟满的酒杯。 身前这人身上浓烈酒气加上在人群里沾染上的胭脂气混杂在一起令他微微皱眉。 有人过来拉住魏阳,腆着笑弯腰道:“许少爷,我们魏公子喝多了,如有冒犯还请多包涵。” 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许沉大概能猜到他身份。 他前阵听说魏家老子想亡羊补牢,在魏阳身边安排了个管事的,平时监督提醒他。 魏阳是魏家最小的儿子,从小被人溺爱着长大,养成了嚣张气焰,年纪轻轻就没学点好,赌博玩女人飙车样样精通,之前差点惹了大事,连魏家老子都慌了神,这才赶紧派了个人管他。 许沉放下酒杯,“走了。” 在这也呆了差不多半小时,算是给足面子。 他起身。 魏阳:“诶,你……” 刚那男人又一把拉住魏阳,提醒:“少爷适可而止吧,人许少爷忙。” 魏阳:“好没意思啊他。” 好在许家那位已经走远了,男人心里无奈,人不是没意思,只是不像你这么不学无术长歪了好吧。 · 舒姌跟同组的人一起排练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寝室,累得她只想葛优瘫。 李莉娅先去洗澡,她就坐在自己椅子上。 她们回来前,寝室只有苗晴天一个。 自从上次口红事件后,杨枝待在寝室的时间越发少,赔偿一事不了了之。那支口红舒姌最终也没舍得扔,就切了一段膏体,剩下还能凑合用用。 她这行为落在杨枝眼里,各种想法都在心里涌现一遍,坐实她这小家子气是假千金真“小姐”,靠男人养着。 这流言从上次热搜开始就一直在班上甚至年级学校传着,之前还有人针对这个问舒姌。 关于她的背景信息被许家保护得很好,或者说就算查到些东西媒体也不想曝光。 舒姌和小时候一样,别问,问就是大表哥。 看不见杨枝这个糟心的,舒姌心情还算不错,宠信了好几日都没宠信的微博。 结果就看见粉丝群里正在激情讨论粉丝名。 名字五花八门,就连“护舒宝”这种名儿都取出来了。 舒姌脑门划出三道黑线。 她现在粉丝数四十来万,都是之前各种莫名其妙的热搜话题艹起来的,其中好一部分还是黑粉。 最近上那个热搜不是什么好事,评论私信很多戾气挺重,天天追着她骂,骂得莫名其妙。 舒姌觉得他们有点白费力气,她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去看他们“特别关爱”她的私信评论。 她大致浏览一遍,大多数还是嘴巴抹了蜜一样各种夸夸夸,还有大部分就是咨询粉丝名的事儿。 她生怕他们真用姨妈巾做了名字,吓得赶紧发了条新鲜微博—— 你们不要闹了,听我的,都叫元宝酥,就这样!你们那个护舒宝什么的太赶客了! 配图三张: 發财.jpg 暴富.jpg 金元宝.jpg 可能是她好些天没管微博,黑粉们一时没反应过来,评论下除了几个专业黑子,其余均是一片哈哈哈哈哈。 【我粉了个什么沙雕女鹅!】 【弱弱觉得还是护舒宝好听呢……】 舒姌回复【不要闹,听我的都听我的!】 【啊啊啊啊宝贝回复我鸟!!!】 【哈哈哈哈哈哈妹妹掉钱眼儿里了吧】 【墙裂推荐:元宝酥好吃的!】 【宝贝看看粑粑】 【姐姐炒鸡漂亮啊啊啊啊啊一人血书跪求自拍皂片】 【血书自拍+1】 【血书自拍+2】 【血书自拍+10086】 舒姌只挑了好的评论看了会儿,又在热搜上了解了下今天的热点事件话题,等李莉娅从厕所出来时才关了手机去洗澡。 杨枝整晚没回来,连第二天的晨功都旷了。 直到中午几人都在寝室时,杨枝回来了。 穿着身名牌卡其色新大衣,背着香奈儿新上的小香包,进寝室的时候谁也没看,下巴微抬,她走过的地方掠起一阵香风。 舒姌让毛子查过她家,家里卖鞋开网店的,规模也不是多大,目测也就小康程度,可这人样样都想跟人比,背后貌似还欠了网贷。 寝室没人理她,连个眼色都没给她一下。 杨枝坐下开始跟人打电话,似乎是跟哪个闺蜜聊天,故意说得大声。 “我接了个女三的戏,刘导的,对对对就是那个刘俊松导演,寒假开拍。” “不知道,说是大成本网剧,后面网络人气起来有几率上星也说不定。” “好像是部小说改编的吧,据说是位粉丝过百万的言情天后作品。” “嗯,到时候记得来探我班啊么么。” …… 舒姌无言吐槽。 今天没人要午睡,也没人说杨枝什么。 舒姌干脆戴了耳机继续看书。 杨枝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瞥见她这动作,心里得意一阵,继续讲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傍着金主又怎样,不给她资源还不就是个没戏拍的花瓶。 舒姌一首歌还没听完,秦婉给她来了电话,她起身去阳台接通。 秦婉一来就切入正题:“姌姌,是这样,前些天有个导演找上来,说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拍戏吗?” “是的。” 舒姌有些疑惑,问:“不是说让我先好好在学校学个一两年再考虑接吗?” “你这不快寒假了吗,正好那个戏快开拍了,只是那个角色要求高一直没定好人,据说原著作者在网上看了你照片和艺考视频觉得很合适,向剧组总导演强烈推荐。” “哦,什么样的角色呀。” “是个反派。” 舒姌:“……” 她下意识对着阳台的半身墙镜看了会儿,自己好像也没长个反派脸吧,他们是看上她啥了啊。 她问:“是个什么样的戏呀?” “我就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到时你经纪人会跟你细说,不要有压力,去不去都你自己决定。其实我是想让你在学校慢慢多学两年,到时给你找个好本子演女一号出道的,不过你秀菁阿姨看过说导演和角色都还不错,让你可以试试。” 温秀菁当年就是饰演了一个反派然后火遍大江南北,靠着那个经典反派角色斩获无数奖项。 还没正式进过组拍戏的舒姌其实有些兴趣。 她一成年跟盛娱签约时,公司给她配了经纪人的,不过没安排通告,所以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对方只偶尔会在微信里跟她聊聊关于未来定位和想法。 这个经纪人她查过,带的人不多,但是经他手的没有一个不红的,目前手下带着的就一个一线大牌,还有就是她。 对于盛娱一来就给她安排这么个经纪人,说实话,她是有点压力的。 秦婉前一秒挂了电话,经纪人陈同济就给她发了微信。 陈同济:舒舒,《长渊》小说改编的同名玄幻题材电视剧,女二号有兴趣吗?很适合你的。 舒姌:据说是个大反派? 陈同济:嗯,我这边建议是你可以先去看看小说了解下,里面泠那个角色,如果有感觉就安排个时间我把剧本给你送过来看看,再跟他们商量合同片酬。 舒姌:遵命 陈同济:另外,人作者微博私信联系你,你不回复人家? 舒姌:没注意呀,最近私信太多。 陈同济发了《长渊》作者的微信号给她,让她如果决定要接的话就加上聊聊。 舒姌去正版网站上买了长渊的网络小说看。 花了五天零碎时间,冒着熬夜发际线增高的风险,每天看到半夜两点,总算看完这部五十万字的玄幻言情小说。 看完后,她对泠这个角色有了重新定义。 她去加作者微信,敲门砖:星楼大大你好!我是舒姌。 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舒姌正卖力打字编辑自己对小说和角色的赞美准备吹一波彩虹屁刷波好感开始接下去的话题时。 对方三连发。 星楼:啊啊啊宝宝你终于加我了! 星楼:你就是我幻想中的阿泠女鹅! 星楼:演吗演吗剧本改得不多的!我保证。 舒姌本以为这个微博坐拥百万粉丝的大大是个多么稳重的太太,结果…… 这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长渊》这本小说框架很大,主要讲述的是一位帝姬转世下凡历劫,没有记忆的她在凡间遇到统领四海的真龙神君,两人开始了一段旷世情缘。 而泠这个角色,是个彻头彻尾的终极大反派,她是由皇宫内积怨千年附在鲛珠上所化的魅。 她一直住在皇宫地下宫殿,是薛家百年王朝的幕后君主。 历任皇帝都是她圈养的狗,唯有替她送食物一个用处。 她吃人心,喝人血,无情无心,杀人如麻。 可她从头到尾都是一袭白衣皎皎如月,面如少女,玉洁冰清。 读者评价:她那么坏却那么美。 这无情无义独自美丽的角色简直不要太带感。 舒姌:太太我可以!!! 第72章 舒姌决定想接这个角色后,陈同济就亲自给她把剧本送了过来。 盛世娱乐公司总部就在京都,跟京影不是一个区,但也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就能到。 中午下课后舒姌去校外咖啡厅跟自家经纪人见面。 陈同济入行十五年,今年已经三十八了,一身黑色正装,收拾得干练,像个职场精英。 舒姌跟他只见了两面,加上这次是第三面。 陈同济见她来了,笑了下,将文件夹夹好的剧本推到她跟前。 “给你接这个角色改动不大,原著和导演都很看好你,说是形象气质各方面都很符合角色。你先看看剧本,如果确定想演,正好明天周六,我带你去剧组见刘导,再跟他们制作团队敲定合同档期片酬。” 舒姌翻着剧本应了声好。 陈同济又道:“刘导人不错,也愿意用新人,你这次进组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他边说边打量着眼前正认真翻剧本的小姑娘。 纵然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艺人,漂亮的更是多如牛毛,但眼前这个,不单能用漂亮来形容。并不是美得有多惊天动地,只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换个话来说就是很有路人缘,转换一下就是有观众缘,一般人羡慕不来。 他知道她身份特殊,顶头上司给他分到这么个人时,他其实不太想带的,要是哪里没弄好,到时他里外不是人。 可秦婉将人带来公司跟他见过面以后,他很快改变了主意。这么个有潜力的苗子,自己不带反倒便宜了别人。 舒姌大致看了剧本,她不是拖沓的人,当场就跟陈同济确认要接这部戏。 陈同济:“明天早上我叫车来学校接你,跟你走一趟他们剧组。” 舒姌刚要说好,突然想起许沉之前说每周要来接她。 “我周末不在学校。”她跟陈同济报了下那个别墅地址。 陈同济点头没再说什么。 下午放学后,舒姌跟李莉娅和苗晴天吃过饭回寝室。 杨枝不在,一放学就离了校。 许沉刚跟舒姌打了电话说等会过来接她,趁这个空闲时间,她又开始仔细看起剧本来。 星楼昨晚上跟她聊了很久,她能感觉出这位作者对自己笔下这个反派人物的偏爱,虽说是女二还是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但泠本身的魅力已经足够大,大到有些书粉们甚至不爱男女主,反而爱这个杀人如麻的大反派。 很有挑战性的一个角色,演好了的确很加分,演不好的话很大可能会被原著粉喷死。 李莉娅做了水果沙拉,叫苗晴天和舒姌来吃。 苗晴天正忙着写词,摇头拒绝了。 舒姌头也没抬,只应一声,说待会尝尝。 李莉娅见两人整天各种忙,心里就不明白了,一个两个都没行程,整天忙个什么劲。 她端着自己那盘水果沙拉朝舒姌走,将果盘放在她桌上,无意瞥了眼她在看的东西,微讶道:“宝贝你接戏啦?” 舒姌嗯声:“今天才接的。” 没公司的人也可以自己接戏或去面戏找戏拍,李莉娅只当是她自己找的,没多想只问:“什么题材呀?” “玄幻剧,小说改的。” “你演什么角色?” “大反派。” “……” 舒姌抬头,见她满脸没听懂的样子,笑道:“怎么啦?” 李莉娅被她的笑晃了眼,脑子里冒出一行字:仙女下凡辛苦了! 这明明是张妥妥女一号的脸,演什么大反派啊?都知道反派是最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演不好被人骂,演太好还是被人骂,骂得还更惨。 她委婉跟舒姌道:“你不用将就呀,你底子是咱班最好的,老师都说你以后不缺戏的,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好戏接的,或者去签个好公司团队替你安排呀。” 舒姌叉起一块水果,“我想演这个。” 李莉娅叹口气:“好吧,我支持你。” 她知道舒姌不喜欢别人多问她私事,于是见好就收,只是心中有些疑惑。 第一名的世界她不懂。 舒姌看完几页剧本,许沉就打电话叫她了。 经过上次在别墅无聊到爆的教训,这次她带上自己要复习的书和剧本,跟寝室两人打了个招呼就下楼往校门走了。 为了不再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这次舒姌还专门让许沉把车停远点,越远越好。 然而,当她出了校门准备往事先说好的那条街上去时,一辆低奢轿车缓缓开到她旁边,朝她摁了摁喇叭。 舒姌一看那串顺到飞起的炫富车牌号,内心无语一阵,赶紧拉开后车门准备坐进去,驾驶位上的人道:“前面。” 这人怎么就这么闲,还亲自开车过来。 舒姌坐上副驾驶,将书包抱在胸前。 许沉看她一阵,开车问:“明天想去哪里玩?” 舒姌不知道他是随口一问还是故意这么问,老实答道:“明天要跟经纪人去剧组见导演。” 车内氛围陷入沉默。 舒姌观察着许沉侧脸表情,从头至尾没什么变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再看下去她该犯困了,转回脸低头从书包里掏出本毛概书记勾画的重点。 下周就得开始考试了。 许沉没打扰她看书,一路开车到别墅。 舒姌脑子里还在消化刚记的知识点。 别墅门一打开,她惊了下。 大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灯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下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褪去些许青涩。 蒋珺手放在嘴边,吹了声响哨。 少男少女们齐声声道:“生日快乐!!!” 这声祝福完,原本站成一排的他们纷纷让开道,穿着小裙子的童笑推着有滚轮的蛋糕桌笑着朝她过来。 白色的五层蛋糕,每层都有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天鹅,最上面一层的白天鹅展翅愈飞。 蛋糕架上缀满水晶,灯光照耀出水晶的无暇,中间玻璃盏里摆着朵盛开的白玫瑰蜡烛,一点火苗微微摇曳。 她偏头去看许沉。 许沉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淡淡看着她,和周围的欢笑格格不入。 他总这样,给人一种难言的距离感,随着年纪变化越来越明显。 蒋珺过来勾住许沉的肩膀,朝舒姌笑道:“为了把大家叫过来,他费了不少劲哦。” 童笑将一个花环戴在她头上,主动抱了抱她,“好久不见啦,姌姌生日快乐。” 舒姌有些懵:“……我好像不是今天生日。” 虽然她也不怎么记得按照旧历今年自己到底是哪天的生日,但这明显也太早了点好吧。 蒋珺接话:“今天大家才有空啊。” 他从澳洲那边赶回来的,高中毕业就被他爹送到国外镀金。 童笑在D市读一本,郑鸣去的是隔壁小岛国留学,方甜被家里塞进K市艺校学设计去了,王晓晓和周天念的G市师范,秦桉还在高三备考。 方甜过来嚷道:“欸欸欸,赶紧许愿。” 舒姌有些不甘心:“我才十八。” “认清现实吧姐妹儿,虚岁懂不懂?” 大家都笑,只有童笑在旁傻傻安慰她的玩笑话,说她永远十八。 说实话,当初毕业大家各奔东西时,她也不怎么伤感和想念,甚至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但这时隔大半年突然一聚,她还是忍不住回忆感慨。 时间啊,它真的好快。 众人在桌上落座,佣人将菜一样样上桌。 舒姌看着眼前精致的蛋糕,拿着刀有些不忍心下手。 一个被人吃的蛋糕做这么好看干嘛? 她之前在网上看过类似的,这一刀下去六七位数是有了。 典型铺张浪费。 舒姌在这切分蛋糕,其余人就开始聊起来。 “我们沉哥真的是良苦用心从一而终感天动地啊!”蒋珺夸张得不行,“看看这排场,舒同学你感动不感动?” 舒姌听着他明显故意的尬夸,尴尬癌都快犯了。 一抬眼,就看见旁边人看着她。 舒姌咽下口水,“感动感动。” 秦桉手撑着脸,用筷子敲了敲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急急忙忙来当伴郎伴娘了。” 一个假生日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他瞧着舒姌那表情,也不怎么吃这一套,他这表哥追人的法子不行啊。 大家都先笑为敬时,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开了口:“快了。”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许沉。 舒姌心里腹诽。 还没喝酒呢,怎么就上头了? 桌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蒋珺笑哈哈道:“慢点慢点,咱舒大美女还要进军演艺界征服山川大海目标奥斯卡呢。” 许沉:“不冲突。” 舒姌:“……” 秦桉:“唉哟我去。” 众人默默: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临近期末,大家都要忙着赶回去,一顿饭吃完就陆陆续续走了,主要是不想打扰某些人的二人世界。 舒姌主动送他们出去。 桌上,还坐着不走的蒋珺和秦桉看着目光一直胶着在舒姌背影上的许沉。 蒋珺问:“认真的?” 许沉:“不然。” 秦桉:“哥,我还年轻,不想被叫表叔。” 许沉冷漠:“老爷子说这个年纪不小了。” 秦桉瞪眼:“你们那啥了?” 许沉:“滚。” 蒋珺没他那么作死,只道:“祝你们性.福。” 说完转身就跑了,回头朝表兄弟俩挥手:“下次再聚,byebye老哥老弟们。” 秦桉好奇发问:“怎么样,有没有很爽?” 许沉抬脚要踹他,秦桉早有准备,灵活闪身。 “没劲,”他笑得狡黠,“走了走了,找我柠柠补课咯。” 转身之前,他还特别欠揍地问:“要不要向我请教一下追人大法?” 前段时间听到些风声的许沉反讥道:“学你啃五三?” 秦桉得意扬眉:“好歹我还有得啃啊。” 说完他就溜了。 他总算看出来,这花里胡哨搞半天,原来人还没得手。 他出去时,舒姌正好送完人回来。 别墅大门边,秦桉为了自己那苦逼的表哥,干脆跟她洗脑讲道理:“恋爱嘛,跟穷逼谈也是谈,不如跟我哥这样的,抢手货不吃亏。” 他朝舒姌挤眉弄眼一下,走了。 舒姌:“……” 话糙理不糙。 人一走,偌大的别墅又冷清下来,佣人不言不语收拾着刚才的残羹。 舒姌随着许沉上楼,很自觉地抱着书包跟他进了大卧室。 有些事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 她看着那张大“龙床”,拉开书包将自己带的换洗睡衣拿出来。 洗完澡后她就上床拿着剧本开始看。万一明天导演要叫她试戏或者临时考她一下,她也能有个准备。 许沉洗完澡也上来了。 他身子暖烘烘的,像个火炉,靠得她很近。 这一回生二回熟的,舒姌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 许沉瞥眼看她手中剧本,问:“你演哪个?” 舒姌抬手指,“这个,泠。” 她向他推荐道:“小说《长渊》好看。” 随后想起这部小说本质还是言情,她又说:“算了,不适合你们男人看。” 许沉几乎没看过网络小说,拿出平板去网上找了找。 结果搜到一堆,他将平板递过去:“这个吗?” 舒姌“呃”一声,“这些是盗版网站,侵权的,还会弹窗小广告。” 她抬手打字去搜星楼长驻的那个小说网站,给他科普:“这才是正版的。” 说完还念念叨叨:“不支持正版太太怎么产粮嘛……” 他看着她对着平板认真东点点西点点,正常跟他说话,心情不错。 他看东西一向很快,在舒姌看完剧本时,他也大致看完了整本小说。 看见这书的结局时,他说:“这角色,像你。” 舒姌见他好像还挺支持自己演这戏,眉梢一喜。 下一刻男人就淡声道:“薄情寡义。”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 第73章 舒姌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做好给他这样一种偏差错觉,她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重情重义双商在线的好人。 许沉见眼前的人微微瞪着一双鹿眼微讶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力道尽量放得很轻。 和想象中一样,又软又嫩,像块豆腐。 舒姌庆幸自己还好没带妆,不然被这人掐一手粉下来就有点尴尬了。 她认真道:“我以前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许沉在她准备打开他手的一瞬间收回手,嘴角轻扬了下,眼里有些玩味。 “那你可真有钱。” 舒姌眨眼,这人竟然还知道这梗的吗? 许沉猜出她在想什么,“你当我山顶洞人么?” 舒姌想起近来两人见面,虽然这人总是不准她玩手机,但想当年这人也是个时不时抱着手机电脑玩的标准网瘾少年,网龄比她还要长。 她拿出手机设了个闹钟,明早八点经纪人就会过来接她。 现在时间不早了,舒姌放下剧本哈欠连连,身子像个泥鳅一样往下滑,钻进被子只露出个脑袋,看他道:“明天早上七点叫我一下哦,哥哥晚安。” 说完身子一侧,只用个后脑勺对着他。 许沉:…… 舒姌现在根本没什么睡意,跟他一起睡得着才怪了。 她刚在心里庆幸自己将他骗过去时,肩上蓦然一凉。 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一点,一只手将她睡袍扯了扯,肩膀皮肤瞬间接触到空气。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肩上。 她很瘦,锁骨精致漂亮,灯光下的皮肤白皙如凝脂。 肩上往下靠近肩胛骨的肌肤上有一条细疤,她皮肤太白,那条淡色疤痕宛如胎记,稍凑近一点就不容人忽视。 男人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肩下肌肤,那个地方其实有点尴尬,因为靠近胸口。 她不自觉微微颤栗,一时心如擂鼓,就在她觉得这人下一刻就要强行耍流氓时,男人指尖微顿。 “后天带你去纹个身吧。” 声音很低,似叹息似询问又似无奈,总之很复杂。 舒姌一直背对着他,忽而听到他这话,有点搞不懂。 她曾经仔细观察过他很长一段时间,还特地为他性格行为列了满满好几页纸的分析,自觉把他吃得透透的。 她感觉,在许沉这种人眼里,纹身就跟不良少年少女画上了勾,现在这是要弄啥咧? 她转过背,抬眼看他。 他还坐在床上,微低着头,目光从她的肩上落在她脸上。 黑眸深沉,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捉摸不透。 他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熟悉,淡淡的薄荷味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有些浓郁,但并不难闻。 她猜想这大概是平时人们常说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舒姌没纹过身,但她以前看过毛子他们去纹身,其中有些人吧,平时看起来一副日天日地我最吊的样子,结果纹个身还纹得眼圈通红鼻涕泡直冒,不断嚷着让师傅轻点,还扬言这辈子都不再纹这玩意儿了。 在她印象中,纹身就跟做手术一样巨特么可怕。 她生怕他不由分说就将她拉过去,疯狂摇头,全身都在用力拒绝:“不去不去。” 许沉指尖点了下她的肩:“穿礼服会不好看。” 舒姌犹豫了。 女人有时候为了好看真的很有勇气,她原本坚定的心微微有些动摇。 她说:“很疼的啊。” “给你找最好的纹身师。” 她又动摇了下。 纹身这东西,技术再好也是会疼的,就像之前打无痛耳洞,打的时候是无痛,后期护理疼得她怀疑人生。 她想了想自己万一以后真要去什么活动必须穿礼服,万一有摄像机怼过来,那多难看。 “那你也纹一个。”她有时总爱拉人下水,要倒霉一起倒霉。 男人将她的衣服理好,掩上被子,“好。” 舒姌有些意外,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真的啊?”她不确定地问。 “嗯。” 许沉关了灯,也睡下来,抬手将她捞进怀里,动作熟稔。 舒姌被他抱得有些不舒服,自己调整了下位置,脑袋依旧在他胸膛的位置。 她问他:“你要纹什么?” “跟你一样。” “我不知道诶。” “到时再想。” “我不要同款的。” “找人设计一款。” 舒姌沉默一下,抓着他睡衣袍子,嘟囔着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黑暗中,男人的手兜住她后脑勺,脸朝她凑下来,气息灼热。 舒姌吓得闭眼。 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眼睑上。 “睡觉。” 她眼睫颤了颤,瘪了下嘴。 又岔话题。 房间里点了安神的香薰,舒姌本来以为这晚上又要像上次那样失眠多梦,还担心明天去剧组见导演状态不佳,结果没想到很快就真有了睡意,慢慢安稳睡过去。 许沉搂着怀里软绵绵的人,睁着眼一直想着她刚才那个问题。 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 京都冬天的早晨亮得晚,近来空气质量越发差,雾霾有些严重。 许沉醒得早,他睡眠时间不长,一般五六小时就足够。 舒姌睡觉不太.安分,腿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他的腰,一只手臂勾住他脖子,将他当成人形抱枕。 他抬手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头发,将它们轻轻别至她耳后。 少女三庭五眼的比例极好,光洁的额上还有一点美人尖。 他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摸出个东西,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礼物轻轻为她系上,最后吻吻她的美人尖,起身。 舒姌是被闹钟叫醒的,她调的七点的闹钟,醒来就没看见身边的人。 她就知道他不会叫他。 她睡眼惺忪爬起来洗漱,在洗浴间对着镜子刷牙时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一根极细的锁骨链子,看起来像是银质地,细得接近头发丝儿,如果没有光线很难让人察觉。 她放下漱口杯试图扯了扯,还挺结实。 这人这些年总爱送首饰给她,看起来不贵,实际上贵得要死,她都不敢瞎戴出去,怕一不小心就丢了一套房。 杨枝有个地方想得没毛病,她就是有些小家子气,用谁的钱都感觉挺肉疼,心不安理不得,还总觉得欠一屁股债,卖了她也还不起。 唉,好想当富婆。 第74章 早餐很简单,牛奶面包煎蛋和一份水果蔬菜沙拉。 舒姌边吃边瞄着坐在对面拿着她剧本看的许沉。 “没有吻戏。”她啃着面包打镇心剂。 许沉合上剧本随手扔在一边,问:“好吃吗?” 知道是他做的,舒姌几口吃完面包很给面子的狂点两下头。 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般,而且说实话,这些基本都是半成品的食物弄起来真没什么技术含量,她小学一年级都能做。 可心里想着是一回事,面上应着又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比什么玩意儿都强。 吃过早餐后,舒姌又温习了一会剧本,七点五十陈同济给她来电话通知。 许沉亲自将她送下去。 陈同济站在花园门口边看手机边等,一抬眼就看见一对俊男靓女朝他过来。 大老板妹妹的儿子,许氏家族企业下一任得力接班人,他还是了解的。 他主动上前两步,笑道:“许少爷,人我就先借走了。” 许沉淡声:“早点送回来。” 陈同济打了个OK的手势:“明白。” 车停在别墅花园大铁门外,陈同济替舒姌拉开后座驾车门。舒姌看着里面坐了个微胖的姑娘,约莫二十来岁,脸上有两坨淡淡的高原红,抱着个保温杯,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盯着她看。 陈同济简单介绍了句:“给你配的助理小杜。” 说完就替她关上车门自己去副驾驶坐着,带门时手一顿,无意抬了下头,见不远处的人还站在原地淡淡看着这边。 虽然他无意听过许家对这姑娘挺宝贝,但也没想到连这位传闻里凉薄的许家大公子都这么在意,这要是带不好,上头这些人能把他给削了。 唉,压力好大。 后座上,小杜朝舒姌笑道:“舒老师好。” 舒姌第一次被人这样叫,还有些不习惯。 小杜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这是我给您泡的枸杞茶,杯子是新买的。” “啊,谢谢你。”舒姌接过打开。 “小心烫。” “唔,没事。” 小杜总忍不住看她。 真的像济哥说的,好看得像个小仙女,性格好像也不错。 舒姌被人盯惯了,一时真没什么感觉,只在盖上杯子时抬头朝她眨眨眼。 小杜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礼貌,赶紧扭正头坐好,脸上两坨高原红更红了。 司机见人都坐好了,点开导航朝目的地行驶。 各大剧组的建组筹备一般选在酒店,住行方便空间大好对接各。《长渊》剧组就在京都热门的建组基地太阳酒店,跟盛世娱乐总公司在一个区,从这边开车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 车上,舒姌问自家经纪人:“济哥,片酬大概有多少呀?” 初来乍到,她对这些也没个概念。 陈同济没想到她吃穿不愁竟还关心这个问题,“会替你好好谈,目测大六数,刘导说你这个角色要跟组拍摄大概二十来天。” 舒姌跟公司签的合同特殊,一般新人跟公司的分成比例是五五分,但她是二八分,公司二,她八,一线和流量的待遇。 他看着少女眼睛明显亮了亮,有些不明白她了,就这样还缺钱?脖子上那根项链都比片酬高了。 一个小时后,车到达太阳酒店门口,有专人前来接待,将他们带上包下酒店三楼的剧组。 在一个剧务人员的带领下,他们到了导演专门开会的房间, 刘导四十来岁,身材有些发福,看起来和善,声音浑厚,说话像在说书。 这个房间里人有些多,似乎刚散会,长桌上的矿泉水瓶都还没来得及收。 刘导还坐在主位上看资料,后面的一块白板写满了一系列计划和问题。 刘导见他们来了,起身招呼,先跟陈同济握了下手,舒姌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去握一下时,刘导主动朝她伸手笑道:“可算见到真人了。” 舒姌双手握上去,礼貌弯腰道:“刘导好。” 突然到来的漂亮新面孔吸引了周围工作人员们的目光,大家都看着这边,满是好奇。 剧组筹备总是比较闹的,刘导也没让人出去,只问了问舒姌对这个角色的看法和理解。 舒姌答了几句,刘导满意点头,让她去试个妆发和服饰,如果不合身好趁这些天整改,《长渊》一月半就要正式开机了。 舒姌和小杜被剧务人员带去化妆间,两个化妆师都朝她围过来,有人拿了衣服首饰,让她先去帘子后面换上。 泠这个角色从头至尾只有一套服饰,但是做工精良考究。裙子用了传统精美的苏绣,首饰也是下了血本质感极好。 剧组不缺资金,服化道具等一系列东西都极力追求最好。导演和制片都希望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面对观众,于是剧中每个人物的妆发都极力还原原著描写。 原著里泠的眉心坠着一颗鲛珠,眼下两点晶莹痣,身形窈窕,面如少女,白衣翩然,不食烟火。作者用一种极端的反差手法来为这个角色着墨添彩。 两个化妆师一起给她弄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将她的头发和妆容完成。 男化妆师翘着兰花指:“Amazing!” 女造型师拍掌:“Oh,perfect!” 助理小杜:“太美啦~” 舒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好想跟人宣布,丑小鸭长大后不是丑!大!鸭! 导演们和陈同济闻声赶来化妆间。 少女一身雪白轻薄的广袖流仙裙,银白暗纹腰带束着纤细腰肢,面庞白皙娇柔,额前缀着一颗白色半透明的水滴形珠子,下眼睑两颗小水钻,宛如真从书中走出来一般,鲜活美丽,灵气逼人。 刘导满意点头,直说了三个好就让自己助理带她下去找摄影师拍一组照片留着做开机宣传照官宣时候用。 在场有人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拿手机对着舒姌拍了几张。 星楼早上还在被窝里赖床,剧组里有朋友发微信给她,是两张照片,一张近照一张远照。 本来还在想等会要吃什么早午餐的她点开消息,瞬间激动得在床上打滚对着手机里的人物照片亲了几口:“女鹅麻麻爱你muamuamua~~” 自己这部IP总算卖对了,不像上两本遇到辣鸡团队被魔改成了一坨狗屎!连带她这个原著都被地图炮嘲讽只知道见钱眼开不负责任瞎鸡儿卖版权,气得她好几天没睡好觉。 这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呜呜呜呜…… 跟制作团队敲定好合同,舒姌拍完一组照片换完衣服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他们被组里的人热情留下来吃饭,陈同济以还有别的事为由拒绝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舒姌送回去,刚那位还打电话过来盘问。 舒姌早上牛奶和枸杞茶喝多了,走前去上了个洗手间。 她坐在马桶上正看着手机,外面两人的交谈令她耳朵动了动。 “现在的新人一个个都这么大牌了,还没出道呢就带助理,到时候进组衣食住行不还得组里负责。” “嘘嘘,小点声,”女人压低了嗓子,“她后面有人捧的,上次热搜你没看吗,而且她那个经纪人你不认识吗,陈同济啊,带过的都是一线,人脉广得很,就没有他带不红的。” “嘁,这种靠那啥上位的,再过些年还不是被那些更年轻的挤下去。” 舒姌冲完马桶开门,若无其事走到她们旁边洗手台洗手,谁也没看。 两人都住了声。 舒姌懒得理她们,洗完手扯了张手纸就走了。 两个女人对望一眼:“是挺漂亮啊……” 那么近的距离,挑不出瑕疵。 “……嗯。” · 陈同济饭都没来得及去吃就火急火燎将舒姌送回别墅。 舒姌下车,许沉在外等着,男人今天穿得挺有少年感,黑色棉服搭配牛仔裤,身姿颀长。 见此,她脚步加快朝他走。 许沉站在原地看她。 少女脸上的妆还没卸,眼下两颗小水钻亮晶晶的。 许沉没忍住抬手,给她抠了下来。 舒姌:“……” 许沉看了会儿手上的小东西,得出结论:“假的。” 舒姌:“……” 好想打人。 她还想着回来搞两张自拍欣赏一下,结果这个人,简直了。 许沉感觉出她情绪不对,“给你粘上?” 舒姌“哼”一声,“一次性的好吗!” 她语气有点冲,不过嗓音条件限制,听上去依旧软软的。 许沉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叫什么,我让人给你买。” 听听,多财大气粗。 舒姌不想理他。 进屋时,她看着桌上佣人正陆陆续续上菜,一道接一道丰盛得不行。 知道她没吃饭,许沉让厨师提前给她做了一桌。 舒姌觉得自己下周形体课上秤可能会被“女魔头”罚钱充公了。 她上楼卸完妆后才下来吃饭,没吃一会儿,许沉问她:“明天要纹什么,我找人给你设计。” 舒姌一时没想好,摇摇手说不用,等会想好后叫童笑给她画一张。 许沉便没再提。 她吃着菜,他就在看手机。 看了一阵,他问:“寒假拍戏?” “嗯。” 他皱眉,“穿这么薄。” 舒姌凑过去看他手机。 自己才拍的宣传照,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搞到手的。 她答:“有暖宝宝。” 许沉眉心依旧拧着。 舒姌生怕这人骚操作让自己莫得戏拍,信誓旦旦保证道:“我会注意的!” 许沉关了手机,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两人就各看各的书,看完吃个晚饭接着又看。 嗯……学霸日常枯燥乏味。 主要是京影下周就进入考试周了,今年寒假一月十号开始。 晚上八点半,童笑给她画好的图案发来了,特地给她画了好个几版本让她自己慢慢挑选。 舒姌看着手机那几张图片一时拿不定主意,就问了问旁边的许沉。 许沉看了眼上面形态各异的梅花,挑了个花朵最少的,让她明天少受点罪。 明天纹身约的是早上八点,还想睡个懒觉的舒姌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两眼一抹黑。 这一夜许沉不知道在忙什么,抱着笔记本写东西一宿没睡。 舒姌七点起来时,他还在旁边看着笔记本屏幕沉思。 她凑过去,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她脑瓜子疼。 去纹身的路上,许沉依旧抱着笔记本敲敲打打。 舒姌侧头。 男人此刻专注认真,侧脸轮廓清晰干净。 其实吧,还挺帅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舒姌意识到什么,回头咬了咬自己大拇指指甲,表情有点愁。 正打字的许沉瞥见她小动作,微微动了下嘴角。 去的纹身店是京都这边的老店,装修很干净,里面师傅有二十年手艺经验,名气挺大,很多明星都来找他们纹过。 许沉让师傅的儿子给他纹,帮舒姌纹的则是那个技术老道的阿姨。 许沉不知道纹了个什么,几十分钟就结束了,他对疼痛不敏感,结束后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抱着笔记本写着学期论文。 舒姌在这里遭罪了好半天,才只打完线。 反复上色上了几个小时,针一下下刺入皮肤,她唯一的感受就是疼,不过勉强可以忍受。 快十二点时才涂完药膏后收工,师傅嘱咐她注意事项。 回去的车上,舒姌好奇问他:“哥哥你纹的是什么呀?” “你猜。” 舒姌一句“你猜我猜不猜”差点顺口怼过去。 没劲。 中午回去吃完饭,许沉就躺上床补觉。 舒姌被勒令坐在他旁边看书。 她肩上一阵阵的还有点疼,一时集中不了注意力,没看一会儿她就放下书,看向旁边睡着的男人。 好奇心驱使下,她抬手轻轻去掀他睡衣领。 手指刚碰到领口,男人一下抓住她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 他眼神有些许玩味。 “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否认三连.jpg 第75章 这么个突然的反转让舒姌大脑当机片刻,刚倒扣在枕边的书因男人的动作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脑子里那根弦骤然绷紧。 男人的气息一下一下拂在她脸上,目光直直盯着她,里面情愫暗涌翻滚。 这个姿势危险暧昧,压制与被压制如同砧板和鱼肉。 虽然他身体的重心力道没有完全在她身上,但她还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威胁。 她本能地抬手推他。 这点力道对于许沉来说就跟猫儿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意味。 正值年轻气盛,身体本能的欲望叫嚣着蠢蠢欲动。 舒姌感觉到异样,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 她就知道!孤男寡女一张床,简直就是在十八禁的边缘反复试探。 周围温度都随之上升,她背上脸上热腾腾的,一下生出层薄汗。 “不不不,”她认真解释,“我就想瞅瞅你纹身来着……”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馋他身子不是啊啊啊! 她这下没敢再动,生怕像小时候跟他学游泳那次瞎动弹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许沉扬眉,一向的扑克脸此时竟透露出轻佻意味。 男人哂笑道:“脱脱看?” 舒姌一脸“宁在说啥玩意儿”“宁怎么垮人设了”的不可置信。 这样“危机”时刻,就算去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去脱他衣服,谁都知道这踏马的是在惹火啊。 “……我突然不好奇了哈。”她尬尬一笑,只想他快点下去,她好热好难! 许沉像是没听见,抬手就扯开她衣领。 右肩上原本有疤痕的地方这下纹上了一小枝红梅,有两朵盛放,伴着零星两点花骨朵。 她皮肤太白,现在纹身的地方局部泛红明显。 他看了一阵就收回目光,舒姌刚要松口气,男人的身子就往她身上沉了沉,这下带了些力道。 舒姌脑子登时出现了个闪红灯的画面,她直道:“错了错了我错了!” 她心里有道坎到现在还迈不过去。 女孩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手心不自觉紧攥着被子。 许沉心里突然生起一股凌虐压制的快感,他的脸朝她脖颈处俯下。 舒姌只感觉到耳边被人轻轻吹了口气,很痒,接着就是声靡靡之音直往她耳朵灌:“求我啊。” 沙哑的、低沉的、带着丝蛊惑。 舒姌被他吹得身子一抖,一边纳闷这人怎么突然变得骚气起来一边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赶紧道:“求你了哥哥!” 一句话似乎并不能让人信服,她又连忙补充道:“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吃饭我绝不睡觉,你叫我打电话我绝不发短信!” 一通“豪言壮语”在安静的卧室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身上男人动作一顿,紧接着耳边响起声轻哼,音从鼻腔发出,有些闷。 她也不知道他这么一哼是个什么心思,她只知道自己成年以后就挺危险的。 这么想着,耳朵就被人咬了一口,不轻不重。 她耳朵向来敏感,突然被这么一刺激,瞬间爆热。 许沉感觉到身下人僵硬得像块石头,知道触底了,掀开被子一下起身光脚就朝浴室走。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传出,哗啦啦的声音莫名令人浮想联翩。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迷茫,片刻后她慢慢蜷缩起身子。 来前明明就下定决心了,可真到真枪实弹该上的时候,她就像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要放在电视里,这种懦弱的人挺讨人厌的。 浴室里,花洒的水不断冲着男人的身子,水珠从他完美的九头身不断滑落。 他自己动手解决了下,头顶上的冷水抚平他的躁动。 明知道她刚说的那几句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他还是没下得去手。 她抵触的情绪太明显,他甚至感觉到她那一点极力想要隐藏的恐惧。 夜幕降临。 舒姌抱着书包坐在车上,默默捧着自己的书看。 许沉坐在里面,余光瞥着她。 自午觉的事情过后,两人之前的相处气氛又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一路无言,当车停在距离京影前校门一小段的路旁时,许沉开了口。 “后天……” 准备下车的舒姌侧头看他。 “没事,”他扬扬下巴,“去吧。” 舒姌哦一声,跟他道了声再见就开门下车,一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直到她快到校门时才停了下脚步,回头。 车还停留在原地。 舒姌像是被烫了下眼睛,眨了好几下眼,回头继续走,脚步可劲加快。 许沉一直盯着挡风玻璃,见她走得那么快,大有再不回头的架势。 司机在许家工作多年很有眼色,透过后视镜见自家少爷一直坐在后边看着,默默等着指令。 两人初中起就是他在一直开车接送他们上下学。 他早看出这位少爷对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从小到大。 唉……少年人的喜欢啊,纯粹。 许沉不动声色看着外面,直到人影小到快看不见时,她终于回了下头。 一瞬间的动作被他捕捉到。 司机瞥见后视镜里的人眉眼柔和一瞬。 “回去。” 终于等来这话的司机敏锐听出话里的轻快,心里叹气。 再高高在上的人一旦真心喜欢上谁,他就有了烟火气,变得更接近平凡人,会和所有人一样,悲喜烦忧。 他握着方向盘多了句嘴:“您怎么不跟她说呢?” “没必要。” 他心情又沉寂下来。 跟她说?她得高兴疯吧。 · 舒姌这一周忙得飞起,公共课专业课的考试接踵而来。 直到周五,到了晚上舒姌都没等来许沉的电话,她发了个微信问。 【哥哥今天不来吗?】 隔了大概半小时才收到对方回复。 【不来】 舒姌看着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架势,突然有点不习惯。 【哦好】 正准备出门去上课的许沉看见她这消息,怕她多想,还是回了她四个字。 【我开学了】 一月初国内还在元旦的欢愉中,国外就到了开学日。 舒姌没想到他竟然悄无声息地走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坐在自己书桌前,看着跟前支楞起的小镜子,寝室灯光下,脖子上那根项链随她细微的动作反射出一点光亮。 这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问答:她明白什么啦~(≧▽≦)/~啦啦啦 第76章 难怪急着给她过生日送礼物还想搞颜色! 旁边正戴发箍准备去洗脸的李莉娅听见舒姌像个老年人一样长长叹口气,转眼。 结果就见人拿着手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那模样要多惆怅有多惆怅,活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 “怎么啦宝贝,”李莉娅关心道,“年纪轻轻就呆了?” 最近几周课余时间,舒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排练或者熟背剧本,完美让周围人见证了什么叫做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拼命! 舒姌认真道:“我感觉我被人套路了。” “什么?套什么,有人骗你钱?” “不,更严重。” “啊?”她凑过来紧张道,“你别吓我。” 舒姌问她:“如果我们这一行,我是说如果啊,英年早婚会怎么样?” “掉粉,生娃,身材走样啊。” 舒姌:“……令人孩怕。” 李莉娅突然瞪眼看她,“你要结婚?” 舒姌淡定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李莉娅一直觉得舒姌家应该是巨有钱那种,她常常脑补她是个不听家里安排任性来艺术学校追梦的大小姐,家里非常反对她混这个圈子,但是她一鼓作气非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如果她不努力,她就要回去嫁给老男人! 她语出惊人:“是不是你家里逼你回去家族联姻啊?” 舒姌刚喝的水一口呛出来。 这个问题…… 太难了。 被人想成老男人的人此时一直在等消息,眼见都快进教室了,还没等到人回复。 他的耐心就快被耗光时,终于收到微信。 小丫头【别太想我哦~】 许沉垂眸看着这行字以及最后那个波浪号,喉咙轻哼出一声,似笑非笑。 他回:废话 刚打发走爱八卦的李莉娅同学,舒姌就收到许沉这两个字。 脑子里闪过某位大爷经典的一句卧槽无情! 她怼个表情包过去。 你会失去本宝宝的.jpg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舒姌重新拾起剧本,看一段台词就瞄一下手机。 就在她第八次去瞄手机屏幕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她烦躁挠了把头,起身去洗了几个水果。 搓皮的劲儿大得旁边刷牙的李莉娅见了都觉得再搓下去这苹果皮儿迟早被她搓破。 李莉娅吐掉泡沫多了句嘴:“宝贝儿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这么暴躁。 舒姌也很希望自己这么个鬼情绪是大姨妈造成的,可是!没有!不是! 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白衣服的小人说:也许他认真上课了 黑衣服的小人说:指不定遇到洋妞了 白衣服:不可能,他对你那么好! 黑衣服:狗屁,你就是馋他的钱! 然后两个小人就打起来了。 舒姌咬了口苹果,咔嚓响。 响得李莉娅都怀疑她牙是不是崩掉了。 她将苹果放了个在李莉娅桌上,手上还拿着个准备去给苗晴天,路过自己书桌时,桌上手机终于亮了。 许沉:断了下网 舒姌:…… 许沉:早点睡 舒姌:哦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消停了。 她走到苗晴天桌位旁,将最后一个苹果给她。 苗晴天摘了个耳机,接过道谢。 舒姌抬眼,见她正在笔记本上看一档全是帅哥的节目。 苗晴天将摘下的那个耳机递给她问:“姌姌要看吗?” 舒姌接过戴上,“我瞅瞅。” 她边嚼着苹果边看,看见正好上场的那个黑色夹克帅boy时,没忍住卧槽一声。 她很少爆粗口,这一声引得正要敷面膜的李莉娅看过来,走到她们身后。 “怎么了怎么啦。” 舒姌指着上台那个少年,“这个人叫啥来着。” 苗晴天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莉娅就道:“你用的2G网吗,季深啊,前年未来星声第一季总冠军,去年第一场个人全国巡演,广告力度和粉丝响应那么厉害,你不知道?!” 舒姌回忆了下自己上两年的日子,都在全身心准备高考艺考,忙得天昏地暗。 她听过他的歌,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大街小巷都在放。 主要是,这个人她见过。 三年前许沉生日宴那晚,在秦桉别墅,匆匆一瞥印象深刻。 当她向秦桉问起这人时,秦桉对他嗤之以鼻。 而如今,这人已是华语流行音乐流量人气最高的歌手,更在去年全球最具价值投资榜上以SAI指数均值最高的数据强势登顶,标志着目前国内鲜肉市场的商业价值。 李莉娅给眼前两个村网通科普一阵,又感慨说:“不过盛娱是真的舍得给他砸资源啊。” 舒姌一听到这两个字,念道:“盛娱?” “盛世娱乐啊,大公司,秦影帝的,好难进,”李莉娅耸肩,“不过这也难怪嘛,当年都传闻影帝喜欢程烟,对季深这么好也正常。” 李莉娅掌握无数八卦,妥妥的饭圈女孩。 舒姌这一听完好像又顿悟到什么。 难怪秦桉当年那么讨厌季深。 舒姌看着屏幕舞台上的少年,帅是真的帅,唱歌也是真好听。 然后她就想起件事,转眼盯着正看节目看得一脸认真的苗晴天。 “苗你看这个干哈呢?” 她跟苗晴天也算相处多年,这人不追星,也不爱看这些帅哥美女的综艺选秀。 “啊,”她转脸,“我要去参加今年的比赛。” 舒姌和李莉娅同时对视一眼。 “什么?” “啥?” 苗晴天见她们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样子,抿抿唇,说:“我上周去报了名通过海选了,过两天平台第三季宣传照就上了…” 别的不说,舒姌挺替她高兴的:“恭喜啊苗。” “那真是太好了。”李莉娅拍掌道。 舒姌:“到时候我给你打榜!” 苗晴天生怕耽误她,“不用不用,你好好拍戏,我就去锻炼锻炼,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 李莉娅接口道:“一般大佬都这么说。” 舒姌点头:“是的。” 苗晴天:“……” 一月六号这天,《未来星声第三季》将今年六十六位入围参赛的选手个人宣传照放了出来,并且在官微上纷纷艾特。 晚上寝室,李莉娅和舒姌凑到苗晴天身边一起看着网上每个人的照片,讨论着哪个看起来有冠亚季军相。 杨枝一个人在上铺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听着下面的笑声,烦得塞上耳机。 不就参加个破比赛?指不定第一期就被淘汰,得意个什么劲。 有拍戏有前途吗,搞笑。 忙碌紧张的考试周过去,十号全校正式开始放寒假。 苗晴天申请寒假留校,她后天十二号就要到隔壁区山海基地正式录制节目比赛。 舒姌考试完收了下行李飞回S市,去医院看了趟妈妈后就回到许宅等通知进组。 十一号的时候,陈同济提前打电话让她十三号当天进组。 《长渊》一月十五日正式开机,但演员们通常都要提前两天进组,可以互相沟通增进感情对对台词找找感觉。 十二号,《长渊》官微官宣男女主和男女配的定妆照,纷纷艾特了四人。 当天这组定妆照就提名热搜。 男主是去年因网剧爆红的流量小生,女主是首戏在读的小童星,男二是歌手转型的小鲜肉,女二则是半年前热搜上的最美艺考生,还是上一年京影表演系专业第一。 虽然这部剧制作团队为了好过审按照网剧的标准走,但也是妥妥良心大制作,导演编剧阵容强大,资金充足。 《长渊》是好些年前完成的经典网络小说,一提到女频玄幻小说大家基本都会想到这一部,可谓是一代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这剧阵容没官宣前,书粉们一直不约不约,扬言又要毁书,拍了也不看,看了也不给好评。 这下四张定妆照一出来,大家纷纷—— 咦……怎么似乎好像还可以? 特别是其中那个又美又A的大反派无情泠! 这是什么神仙?! 更重要的是,盛世娱乐官微还点赞转发了电视剧《长渊》官微单独发布的那条泠的定妆照并且艾特了其饰演的演员,配字:我们的小仙女呀~期待[比心] 一时间,《长渊》未开机先火,期待值成倍数往上增。 当晚,舒姌一点开微博,铺天盖地一顿彩虹屁朝她吹过来。 ——表白舒舒,期待阿泠! ——舒姌姌!!!我宣你!!! ——awsl泠绝美 ——怎么能有人这么吼看! ——姐姐!!!是我心目中的泠啊啊啊啊 ——粉了神颜暴击 ——原来姐姐进了盛娱!未来可期~ ——女鹅女鹅!你要火了!土拨鼠尖叫! 她看着自己的粉丝数量嗖嗖往上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七十万。 陈同济提前教过她打理自己微博,在官微们和其余三名演员导演艾特她时,她纷纷回艾特转发期待合作。 因为明天是早上的飞机去Z省横店,她晚上不到十一点就睡下了,刚要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手机声吵醒。 她忍住脾气,也没看是谁,接起电话。 熟悉的大嗓门三连问:“你竟然去拍戏了?” “不跟我说??” “你太伤我心了!!!” 舒姌闭着眼骂道:“陆星瀚你个傻逼。” 陆星瀚戏精上身:“想当年我还是你的亲亲大哥,这下大哥不中用了就一脚踹开。” 舒姌彻底没了睡意,“扰人清梦,罪加一等。” “这么早睡什么睡格老子起来嗨!” “我明早八点飞机好吗大哥。” 陆星瀚坐在练习室地上,满头是汗,眼神有些失望。 “好吧,你睡吧。” 舒姌现在哪儿还睡得着。 “还在训练?” “嗯!” “加油。” “好。” 听筒一阵忙音。 陆星瀚闭了闭眼,继续看着微博上那张定妆照,拇指轻轻抚摸她的脸。 她走得太快,他快跟不上了。 看了一阵图片,他关掉手机,忽而腾起身。 一直在旁边不停训练的室友见这人突然跟嗑药上头一样狂练,挑眉。 受啥刺激了这是? 第77章 舒姌六点就醒了,又被电话吵醒的。 来电话的是陈同济,他临时要陪手里另一个一线出趟国参加个重要活动,今天不能陪她进组,给她叫了小杜过来。 舒姌想起什么,“不用济哥,我自己过去就行。” 陈同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以为她生气了,劝道:“小杜进组好照顾你,我回国后来探你班。” 舒姌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真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 1 陈同济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不过见她这么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只感觉这位确实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心眼儿细。 现在睡回笼觉容易睡过头,舒姌索性直接起来洗漱换衣服了。 秦婉给她准备了两大箱子行李,保暖的养生的护肤的,还怕她吃不惯剧组盒饭,专门给她买了不少健康食品。 舒姌对此感动多过无奈。 秦婉知道她拍的角色全程穿得单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切忌注意别感冒。 舒姌乖乖点头,让她放宽心。 年初秦婉也要忙公司和投资的事,只能叫司机送她到机场。 到机场时,还是早上七点,外面寒风阵阵,舒姌拢拢自己的羊羔外套,司机下车给她将两大箱子行李给搬下来。 舒姌没让他送,一个人左右拉着行李箱就进了机场。 本以为大早上没什么人,结果一进去人山人海,机场保安大哥们不断维持秩序。 舒姌一眼望过去,好多人举着深蓝色手幅和小灯牌,流量的粉丝群就是庞大。 匆匆看两眼她就收回目光,拖着行李走得飞快,没走多久突然有人叫住她。 “舒舒!” “姌姌!” “女鹅!麻麻在这里!” 舒姌回头,好些个举着金色手幅的人对着她喊,个个拿着手机一脸激动。 她今天的行程是公开的,没想到还真有粉丝来送机,虽然不多。 她拖着箱子朝他们走过去。 大家更激动了,一边祝她开机顺利照顾好身体一边朝她递东西,鲜花礼物零食信封都有。 舒姌东西太多,就只接了他们的信,边接边道:“只收信哦,拿不到啦。” 信封收了一叠,她将背上的黑色小包包拉开,统统装进去。 送信成功的粉丝们高兴坏了。 “我会认真看的,”舒姌对他们挥手,“你们注意安全呀。” 面对如此宠粉的爱豆,粉丝们感动不已。 舒姌拖着两箱快有她腰高的行李箱继续在机场健步如飞,得益于这些年坚持练咏春,她力气和身体都好了不少,两箱行李都是小case。 她正准备进去安检时,忽然整个机场大厅都沸腾起来。 舒姌抬头观望,没想到和晏铭同航班。 饭圈有句话,流水的流量,铁打的晏铭。 这人气,就一个字,服! 晏铭双手揣在衣服兜里,黑色口罩加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舒姌都怀疑他能不能看清路。 无数人伸长手拿着手机相机朝他那边怼,闪光灯咔嚓不断,晏铭在保镖助理以及机场保安人员的多重保护下往这边艰难前行。 粉丝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晏晏笑一个! ——宝贝看看麻麻! ——崽崽啊啊啊啊爱你!! ——注意身体啊啊啊! 舒姌面对那群黑压压不断往这边移动的人群表示孩怕,回头赶紧安检进去,到了贵宾候机室。 世界终于安静了。 漂亮的服务小姐姐过来替她将行李拖走帮她办理值机托运手续,她坐在贵宾室内点了杯饮料喝。 离登机时间还有半小时,她将背上双肩小包里的粉丝信拿出来拆开看。 刚看完两封,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巧。” 舒姌抬头,看着将口罩勾到下巴上的少年,回了句:“是啊。” “我能坐这里吗?”他问。 舒姌嘬着饮料吸管,“随意啊。” 晏铭坐下后掏出手机看了几眼。 他的助理和保镖就站在一边守着,目光时不时打量舒姌一下。 舒姌看了几封信就将它们重新收回包里,鉴于气氛似乎有那么点尴尬,她主动开口问:“你也去横店啊?” 晏铭抬眼回了个嗯。 他话不是很多,特别是跟女生。 虽说两人同学,但说到底,舒姌跟他真不是太熟,更何况这人自带光环,走近了容易被说成蹭热度,他那些女友粉老婆粉的战斗力她可不想领教。 舒姌一时也没再搭话,安安静静看自己手机。 晏铭其实挺想跟她聊两句,但见她似乎没那个兴致,索性也默默低头继续看手机。 两个低头族就这么看了半小时手机终于登机。 头等舱里,舒姌一上去就将位置伸展开戴上眼罩耳机开始补觉。睡前她看见隔壁座里的晏铭拿出剧本认真看。 唉,流量艺人就是不容易。 舒姌睡下去后,晏铭余光瞥了她两眼。 助理心细,见他这样,突然有那么点心慌。 九点钟飞机准时降落Z省D市。 今天天气不错,早上隐隐有太阳。 头等舱的人先下飞机,休息室里,有人将托运的行李给舒姌送过来。 舒姌见晏铭和他的团队还不急着走,正在那商量从哪个通道出去。 因为刚见识了他那些送机粉丝的热情,舒姌不用想就知道现在外面等着接机的人数有多吓人。 舒姌为避嫌,招呼也没跟他们打了,拿到自己行李就出去。 晏铭和他的团队就这样看着舒姌自己拖两大箱行李哒哒哒独自出了机场,那模样根本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助理:“这就是盛娱签的那个新人吧?跟你同班那个?” “对。” “看起来不错嘛,挺实在。” “嗯。” 他最近连轴转了好些天,没怎么睡觉,精神不太好。 助理看出来也不再引他说话,只让他等会车上好好休息下,不然拍戏状态不好。 舒姌坐上剧组派的车一路到横店附近统一安排的酒店。 这次剧里除了一个昨年因饰演网剧而突然爆红的男主外没什么大咖,但这人也是跑了多年龙套才到现在这个位置,早前就表示住行没什么讲究,不用特意安排星级酒店。 于是剧组的人几乎都在同一商务酒店,只是层数不一样,互相来往认脸倒方便。 她是几个主演里来得最早的,自己在酒店房间整理了一上午行李,中午出去跟导演组监制制片一起吃了个饭,总导演刘俊松还夸她最守时。 舒姌心里想着我就是没行程闲得慌而已,您见我就夸是个什么意思? 下午的时候,两个主演和另一个男配陆陆续续来了。 饰演男主角的名叫白南今年二十六,童星女主角叶籽十九,选秀歌手转型男配角易飞昊二十一。 几人互相认识了一下,舒姌对于几人初步印象如下:白南老练谦虚,叶籽活泼话多,易飞昊内敛害羞。 叶籽跟舒姌比较玩得来,常常跟她打听和晏铭当同学是什么感觉。舒姌没想到她还是个隐藏的晏粉。 开机前一天,女三号一票人也进了组,舒姌跟叶籽从外面采买完零食水果回酒店时,几人刚好在门口前厅碰见。 舒姌挑眉,是个熟人,杨枝,身边还带了个提包拉箱的年轻小助理。 这次主演里,除了咖位大些的白南带了个助理方便工作外,叶籽易飞昊包括她都没带其余人。 舒姌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揶揄。 她想起之前这人在寝室里打电话故意大声炫耀的场景,这不搞笑吗。 《长渊》四位演员定妆照在之前官宣了,杨枝来前就知道这次撞了鬼竟然跟舒姌接了同一部戏,对方角色还比她大一级,呕气之余眼下就只剩下尴尬。 叶籽虽然从小到大演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戏,可谓在剧组里长大,但家教好为人也谦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带助理进组,眼下看见这么个连十八线都算不上的人竟然还专门带个助理来,登时印象就有些不好,只象征性跟她打了声招呼就继续拉着舒姌说自己以前拍戏时候遇到的趣事。 舒姌连招呼都懒得跟杨枝打一下,索性听着叶籽说话,时不时搭腔两句。 几人挤在同一个电梯里,气氛微妙。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开工饭,第二天就是开机仪式,现场上香拜完后正式开机。 今天很热闹,有媒体还有探班粉丝,最后导演们加上几个主演集体大合照一张,剧组宣传人员将照片上传官微,宣告正式开机。 先拍的是两位主角的戏,舒姌的戏在晚上,她就待在横店片场,在一旁跟对手戏最多的易飞昊搭戏对台词提前培养默契。 易飞昊上年才从歌手转型,不是科班也只拍过两三部戏的小配角,脸好气质佳有一定天赋,但演技方面还是有所欠缺,舒姌发现他有个特别大的毛病就是不敢看她眼睛。 舒姌纠正他:“你要看我眼睛呀。” 易飞昊将剧本往脸上一拍哀叹道:“不行啊我。” 舒姌语重心长:“男人不能说不行。” 旁边剧组人员听到这里不禁噗嗤一笑。 易飞昊长得好,气质很符合书里年轻皇帝的形象,奈何这人不知为何是个害羞宝宝。 副导演注意到这边,将状况上报给总导演,刘导索性临时换了主意,今晚先拍舒姌跟小皇帝的戏。 行业内有句话,电视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演员大多时候都是按照导演的指令和要求拍摄,片段式的剪辑和专业镜头的组合最终形成一部完美成片。 横店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不同的剧组在这边拍摄,一耽误就是耽误整个剧组的人还有重金租下的场子。 剧务将饰演皇帝小时候的孩子带来了,长得白白嫩嫩很是讨喜,台词背得溜溜熟。 导演让舒姌和易飞昊先把人带着。 易飞昊很喜欢小孩子,老是逗他,相反舒姌不太喜欢这些小屁孩,不过这小孩挺听话,她说什么他都照做,省心得不行。 吃完剧组盒饭,舒姌就去化妆间换好衣服化妆师给她化好妆,大冬天就算有暖宝宝贴着,她还是感觉到冷飕飕的。 叶籽本来还在吃盒饭,见大家突然都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自己也随之扭头,赞叹道:“妈呀太美了吧。” 杨枝在角落恨得咬牙。 场记打板开始。 这场戏是年仅六岁丧母不久最不受宠的小皇子薛豫误入地宫,见到白衣翩跹的女子在跳舞,一眼千年。 泠停下来,淡淡看他。 小皇子以为自己遇见了仙女,不敢凑近,生怕亵渎,只站在原地懵懂问:“你是仙女姐姐吗?” 泠说:“不是。” 小皇子听过自己母妃讲过不少话本故事,不由好奇问:“那是妖精吗?母妃说妖精都长得很好看!” 泠只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然后广袖一挥。 导演喊:“咔。” 刘导坐在机器后面看着这段片子很是满意,直夸舒姌和小演员。 现场围观的工作人员也惊讶于这位年轻新人的演技,漂亮不说演得还这么有灵气,果然是老天爷赏饭吃。 因为一个景最好一次性拍完,她跟小演员就几场戏,导演安排在一起拍的。 小皇子常常会偷跑进地宫找泠,有时候能见到人,有时候见不到。 他总爱跟她分享自己的事,给她讲皇宫里的事,比如父皇今天又纳了个妃子,皇后娘娘盛怒,比如自己哥哥们有多么优秀,自己却很笨不讨父皇喜欢,比如御花园的花开了,他偷偷折了两枝最好看的下来献宝似的送给她。 泠将它们当作耳旁风。 近来她看出皇帝时日无多,当小皇子再来找她时,她问:“想当皇帝吗?” 小皇子从没想过自己能当皇帝,但母亲的冤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不太确定地问:“我可以吗?” “当然,”泠笑了声,“只要你听话。” 泠不常笑,但一笑起来,万物颜色尽失。 小皇子看呆了,说:“姐姐你真好看。” 泠收敛了笑意,指甲滑过食指,一点银色从中溢出,她抬手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导演喊咔后又是一次过,进度奇快。 今天开机原著星楼受邀前来观戏,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看得热泪盈眶。 旁边剧务人员关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星楼接过他们递来的纸巾摇头,“没事没事,不用管我。” 她就是亲妈滤镜上来,呜呜呜呜,女鹅绝了,这戏要火! 今天最后一场戏是老皇帝下来替泠送童男童女,泠坐在冰座上,冷淡倨傲地看着脚下跪着的皇帝,淡声说:“传位诏书给薛豫。” 皇帝诚惶诚恐答应,当晚就拟了诏。 一夜间,最不受宠的小皇子成了至尊太子,震惊皇宫和长安城。 舒姌今天是没戏拍了,有工作人员替她披上长款羽绒外套,给她送上热水袋,将她领到电热烤火器旁让她缓一缓。 小皇子还有一场戏。 各方势力派人前来暗杀陷害他,却总会遭莫名反噬。 年幼的小太子睡在被窝里听着周遭动静,安稳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带着独属于孩童的天真满足。 他知道,是仙女姐姐在守护他。 这场戏一过,饰演小薛豫的小演员就杀青了,他走前还缠着舒姌合照了一张。 剧组拍戏的日子说有趣也有趣说辛苦也辛苦,闲暇时他们几个演员会在片场一起玩游戏转换下心情。 开始主要玩吃鸡,结果在经过舒姌和叶籽总是相继落地成盒后,几人改为玩这些年被称为国民手游的王者荣耀。 舒姌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信心游戏小白换款游戏就能变成游戏大白了? 她之前在李莉娅带领下玩过几局这游戏,实在不感兴趣就没再点开了,现在还是个青铜号。 白南和易飞昊都是王者,叶籽吃鸡玩得菜但王者还可以,星耀水平。 因为想要五黑增进下同组演员感情,白南将杨枝也叫了过来。 舒姌一个游戏小白大家都让她玩辅助。 舒姌就操纵着一个骑鲲的男人在迷宫一样的峡谷里悠悠晃荡,撞不完的墙。 杨枝一个人在上路被抓死两次,抱怨舒姌道:“梦游么你,到底会不会啊。” 舒姌:“不会。” 杨枝:“还不如换个人玩。” 舒姌心里翻个白眼。 白南道:“娱乐而已。” 易飞昊道:“是啊,匹配而已,开心就好。” 叶籽嘲道:“你自己死两次,锅甩得倒是快。” 这给杨枝气得。 中后期正要打团时,舒姌手机页面一跳,有人给她打了个微信视频通话。 舒姌一看备注,眼皮子一跳。 重要时刻,她果断挂掉对方通话邀请。 团战她刚放完大时,对方又来了通话。 舒姌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男生冒着死女朋友单一辈子的风险也要坚持打完游戏了。 她现在表示十分理解! 舒姌又一次挂掉通话,坚持打完团战,虽然她是第一个死的。 刚死,电话又来。 易飞昊看见后说:“应该有急事吧,你快接吧,我们可以赢的。” 舒姌赶紧转个背寻了个人少的角落掏出耳机做贼一样接通视频。 手机屏幕里,男人冷着脸,声音像掺了冰碴。 “说下吧。” 第78章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不是事儿。 “就,打游戏呀。” 她对着手机笑得挺灿烂,像朵太阳花儿,没心没肺。 “然后?” “为了团队的胜利。” “所以。” 视频那头,男人点了根烟,扔了火机,好整以暇看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他抽烟。 动作像个“惯犯”,可她记得他以前没这个习惯。 “所以……”舒姌神秘兮兮放低声音,“我告诉你个秘密?” 许沉知道她又在转移话题。 眼见对方眉头一皱,舒姌飞快说了句话,语速太快,含糊其辞,很考人听力。 许沉抽烟动作一顿,“什么?” “我说完啦。” “再说一遍。” “我想你啦。” 视频里的男人眉峰微挑,冷硬的面部轮廓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瞬。 但也仅是一瞬。 男人轻蔑一笑,“三番两次用同一招?” 他的笑不达眼底,周身散发的气场舒姌隔着块冷冰冰的手机屏都能感觉到,他在不知不觉间褪去曾经浮华,越来越像个不苟言笑的上位者。 她脑子里有个声音:看,这下翻水了吧。 “……”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许沉看着笔记本里那些实拍的剧组片场照,修长的食指中指轻夹着烟,火星子缓缓燃烧,烫了下他手指。 他抬手掐灭,扔进烟灰缸。 “下不为例。”他说。 舒姌哦一声,又信誓旦旦开始保证。 直到导演助理过来叫她准备下一场戏。 舒姌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位大哥的超级大烟嗓该死的迷人。 简直就像场及时雨。 她一副“来不及了我要忙活了”的神态,急急跟许沉道了声:“我要开工啦有空再说哦。” 不待那头人说话就迅速掐断视频通话。 掐断以后她想了想后果,亡羊补牢一般,在收藏里找了两个亲亲抱抱么么哒的可爱动态表情包发过去。 许沉盯着那几个表情包,抿唇不语。 她惯会撒娇。 在片场的时间过得挺快,跟组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未来星声第三季》的比赛也进行得如火如荼,舒姌说到做到,每天一有空就会点开独播平台给苗晴天点赞投票打榜一条龙。 没想到苗晴天人气还挺高,目前虽比不过一些“回锅肉”,但网络综合投票人气值也算勉强挤进前七,连导师都说她是匹黑马。 片场休息时间,易飞昊过来叫她去一起打游戏,舒姌扬言要追朋友综艺比赛,没去。 她对游戏没什么兴趣,觉得吃力不讨好,关键是她真的有点菜,也不想跟杨枝一起,膈应。 易飞昊经过这些天和她相处对戏,总算没有刚开始那样害羞不自在,他盯着面前裹着深色羽绒服坐在小太阳旁安静烤火的少女,只觉她周身都像镀了层小金光,暖洋洋的。 他往前凑了凑,不至于太近也不至于太远,距离把握刚刚好,他好奇问:“什么呀,我也去看看。” 舒姌点开视频软件看未星三最新上的第一期,随口把节目名说了声,说完把苗知的名字报出来,让他有空去帮忙投投票,还顺口念叨着某姐家有才的粉丝们取的经典应援口号:“你一票我一票苗苗明天就出道。” 易飞昊:“……好勒。” 现场时间紧,舒姌只拉动进度条看了下她个人演唱那一趴。 苗晴天从没在寝室里唱过歌,舒姌也是第一次听她唱。 她的声音比较亮,第一首就拿出了原创,有点山歌的味道,但又不是传统的山歌,还弹了吉他和伴奏组合,更像是容易被大众甚至年轻人接受的流行歌曲。 都知道这种节目原创歌手比纯歌手更能打一点,有自己的作品就像比别人多了把称手武器,优势更明显。 因为舒姌不去打游戏,易飞昊也没去,坐在另一边跟着点开视频看。 叶籽见两人都不来,也没了瘾,白南索性坐在一边看起了剧本,好好的五黑就这么黄了。 杨枝点开平台看了眼,阴阳怪气说了句:“票是刷的吧。” 杨枝就在舒姌斜对面,这声不大不小。 要不是念在人多,舒姌早开怼了。 “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她声音冷淡。 杨枝还在为上次那件事气愤,讥道:“如果弹错和弦也算优秀的话。” 苗晴天在弹吉他后半段时的确有出错的地方,仔细听都能听出来,导师问起她时,她坦然说是自己的问题。 舒姌看出她是因为太紧张。 她也不知道杨枝这人哪来那么多优越感,似乎一天不拿放大镜挑人错就浑身难受,这种人就是越搭理越起劲,给点阳光就嘚瑟,她懒得跟她费口舌。 杨枝抱着暖手袋,走近,在她旁边小桌上拿了瓶矿泉水,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念道:“装。” 那语气,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舒姌握着手机皮笑肉不笑。 装你妹! 今晚她又是夜戏,晚上有场戏正好是跟杨枝搭。 杨枝的女三是个塞外公主。 老皇帝驾崩,年仅十二岁的薛豫登上皇位,上位仅四年就血洗好些家族满门,除掉了曾经逼死自己母亲的所有罪魁祸首,开启他的残暴统治。 十九岁时,他意图拿下周边小国扩充国土,塞外公主进宫带着诚前来和亲。 薛豫后宫一直悬置,一甘大臣们纷纷着急,连连上奏填置后宫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薛豫均是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终于要来这么一位公主,薛豫本不在意,想着来了打发回去便是,可没想到自己一次疏忽,竟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帝姬转世成了捉妖师徒弟,在捉妖过程中遇到四海神君,两人在人间历练开启一段传奇佳话。 帝姬十六岁开始总遭各方妖鬼袭击,所有的线索将他们一路引至京城,他们发现皇宫被不同寻常的气息笼罩。 百姓们传,宫中每年都要招三百名面貌姣好的童男童女进宫,一去无踪。 帝姬断定宫中定有猫腻,并且从她进京开始,各路袭击更为频繁诡异,真龙用长渊镜看出端倪。 原来皇宫地下有一只魅,但她命数将尽。 魅数量稀少,天时地利才能孕育出一只,不归六界所管,超脱世外,一般无人能动。 一只魅的寿命只三千年,三千年后自然消亡,魂飞魄散。 他们以人心为食,人血为饮,因天地自然法则,故不算作恶。 泠贪恋活着的感觉,想食了帝姬魂魄获得永生。 真龙神君在帝姬身边一路保驾护航。 进京的塞外公主遇到帝姬,两人相识情同姐妹,公主将她带入宫中调查。帝姬在真龙帮助下发现皇宫地下的秘密,并告知塞外公主。 公主发现,原来皇帝竟痴迷那个食人饮血的魅。 月圆之夜,魅从地宫出来。 公主有帝姬赠的符文和伏魔杵,公主胆大,想要杀魅。 泠将她溺毙。 杨枝穿着身红裙,因为等会落水要腾空,身上吊了威亚。 舒姌这场戏比较简单,只用一挥袖,外加一个眼神。 刘导亲自过来给两人布了位置,还一人分饰两角给她们亲自演示一遍,仔细说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场记敲板开始。 舒姌从树影后走出,杨枝手拿伏魔杵从她背后袭来,舒姌抬手挥袖,摄影师助理配合移动滑轨,杨枝整个人就朝旁边湖里飞下去。 噗通落水。 导演:“咔。” 他在机器屏后摸着下巴皱眉沉思。 杨枝刚被捞上来,浑身上下冷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时,刘导开口:“小姌眼神不对,犀利有余。你是魅,面对这种不自量力的凡人,应该是完全漠视的,重来。” 说完他就招呼着剧组人员将杨枝带下去赶紧把头发烘干妆容补补换上备用的服装继续。 杨枝咬牙,下去前恶狠狠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独自找感觉的舒姌。 结果这一场戏NG了四次,第五次才算勉强过。 除了第一次NG是舒姌的问题,后面几次全是杨枝自己的问题,要么表情不对,要么就是落水姿势不对,还挨了导演一通骂。 杨枝重复拍完这场戏,冻得全身发抖,嘴巴都白了,颤巍巍路过舒姌旁边时,恨了她一眼。 舒姌不喜欢拿戏开玩笑甚至耽误时间,奈何这人总以最坏的心思揣摩人。 今天的戏拍完,舒姌回了酒店房间泡了个澡,小酌着红酒,浑身舒畅。 她穿好睡袍敷了片面膜就躺在床上点开微博,争取当个5G女孩走在最前沿。 结果就发现,自己被骂上热搜。 她坐起身扯掉面膜。 吗个叽! 第79章 #长渊杨枝舒姌#在一众陈芝麻烂谷子的话题里脱颖而出,稳居第三。 舒姌点进去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动,看了一阵给气笑了。 一个大V营销号发布了那场夜戏的剪辑视频,配字是:新人@舒姌拍戏不在状态,害同组演员@杨枝 重复落水五次住院。 杨枝几乎在同一时刻发了微博,配深夜住院输水照一张,还给挂吊水针的纤弱手背放了个大特写。 配字:如果一次过就好了[委屈] 评论大多都在安慰她还夸她敬业,舒姌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问候全家。 因杨枝上半学期都在跑综艺活动和各种龙套混脸熟也积累下些小粉丝儿,两家粉丝数量差距不怎么悬殊,双方死忠粉的评论互撕在那些千万粉的对比下几乎可以说是菜鸡互啄。 然而因为不知哪来那么多营销号下场,带动节奏颠倒黑白,网上吃瓜都是路人居多,营销一顿带动扭转局势,舒姌直面恶评抨击。 理智吃瓜型的: ——路人表示中立 ——舒不是京影专业第一吗,这剪辑有点问题吧 ——这瓜不熟,石锤我再喷 ——看不出东西,不想误伤 ——等波反转 温柔含蓄点的: ——请宁拍戏认点真,尊重下我们枝枝OK? ——我来个阴谋论,SR这怕不是公报私仇 ——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七十多万粉丝的,都眼瞎吧 ——恶有恶报,时候未到@舒姌 暴躁吃屎型的: ——请@舒姌别拍了,行为令人作呕 ——仗着后面有人包吧 ——尼妈死了呢舒婊婊! ——人招你惹你了你这样好他妈贱啊 舒姌翻个大白眼,心里暗骂一群猪脑子。 经过上上次莫名被爆包养的热搜后,这下又是波黑她的。 微信企鹅消息滴滴个不停,有安慰的,有问情况的,有同仇气忾无条件相信她的。 她现在没心情回消息。 双方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元宝舒们骂不赢黑粉和对面,气炸气哭的都有,还跑来私信让她快解释打对面一波脸。 上次的事情她没做解释,除了嫌麻烦外其实还有那么点莫名心虚,这次再不解释就真特么让人蹬鼻子上脸。 舒姌刚想发微博怼人,陈同济第一时间给她打来电话,大概是已经找剧组导演问清楚了事实情况,他倒什么也没问她,只让她别慌,他和公司团队会处理。 暂时什么也不能做的舒姌起身去洗了把冷水脸冷静下来,回来时看见两个未接来电,一个陆星瀚的一个许沉的。 她点了许沉那个拨过去。 只一声,对面立刻接通。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许沉才问:“没事吧?” 舒姌脸上的水珠还没干,她满不在乎道:“我能有啥事儿啊。” “少上网。” “……哦。” 听出她这声有些哽咽,许沉揉着眉心,“都说了那个圈子不好混。” “你这人怎么这样,”舒姌鼻子微酸,“就不能安慰下我嘛?” “……别怕,”许沉顿住脚闭眼,“还有,不准哭。” 这话就像个引火线,本来还在眼眶里酝酿的小水珠一下争先恐后涌出来,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把脸,哽声道:“你好烦啊,连哭都要管了,你怎么不去封杀那个谁,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呜呜呜……” 越说越委屈,喉咙像是哽着块石头,她难受得发慌,坐在床上单手抱住膝盖,脸埋进腿里,声音沉闷。 许沉听着她的控诉,唇抿得死紧,最后叹气一般无奈道:“别哭了。” 舒姌还想怼他一句你管我哭不哭骂的又不是你,结果对方下一句就让她彻底失了声。 “我心疼。” 舒姌的脑袋从膝盖里扬起,满脸“我是不是听觉出问题了”“他是不是被绑架了”“这下我该说什么”的纠结。 钢铁大直男还会说这种话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许沉又道:“早点睡,起来就没事了。” 舒姌闷声:“睡不着。” 许沉拧眉,“快睡。” 舒姌瞥嘴,知道他不会安慰人,“好吧。” 对方很快挂了电话。 舒姌又去洗了把温水脸,看着镜子里眼眶微红的人,双手拍脸嫌弃道:“有啥好哭的啊!” 许沉挂了电话就立马拨了另一个号码,冷声:“给我查个人。” 觉得自己变矫情的舒某人将脸擦干净重新躺回床上,一个人看着天花板想了良久,想通以后才偏头看向被自己扔在一边还亮个不停的手机,伸手重新拿起来看。 未接来电又是一个接一个,其中陆星瀚打得最多。 微信企鹅短信还接连轰炸。 陆星瀚:接电话! 舒姌:我没事,我要睡了 陆星瀚:鬼才信 舒姌:真的 她将手机关机,闭眼。 陆星瀚背靠墙镜骂骂咧咧。 室友祁轩从外面拿了两瓶红牛进来,“别偷懒,练习。” 陆星瀚像是吃了炮仗,“小心猝死。” “火气挺大,”他扔了瓶给他,“谁惹你了?” 陆星瀚单手接过,拉开一口气喝完,捏了易拉罐。 “我心碎了,兄弟。” 祁轩面无表情,“起来练习。” 陆星瀚无语,起身摔门而出。 祁轩默默看着墙镜,喝了两口功能饮料,继续对着镜子练习,重复重复再重复,近乎苛刻地纠正着自己每个动作和眼神,直到完美。 他不像陆星瀚和公司其他练习生那样有一张特别好看的脸,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舞蹈和努力,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退一步就是悬崖。 刚跳没两下,陆星瀚就进来了,衣服兜着五六瓶红牛往练习室地板上一放,“练,往死里练!我踏马就不信了。” 祁轩挑眉动作微顿。 又疯了一个。 · 舒姌第二天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隐约还有鸟叫,让她一时有些不知身处何方的迷茫。 她抬手关掉手机闹钟,现在上午九点,她下午两点才有戏。 打开微博,昨天那个热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不同的话题,都在很前排的位置。 #长渊舒姌泠# #杨枝删博道歉# 骂声终于消停了,很多人艾特她私信她,道歉的很多,夸她的更是排长了队,一夜间粉丝破百万。 网上就这样,骂你的时候能骂出翔,夸你的时候能夸出花。 她一个一个热搜点进去看究竟。 第一个是长渊官微做出的回应,称昨天那个营销号实属谣言,并附上片场拍摄的那几个无剪辑花絮。 刘导也连夜发了微博,一揽责任,说是自己要求太高,一直不满意才让她们重复演那一个片段,甚至还详细解释了一波那场戏NG四遍的具体原因,再加上第二天上午场子会借给另一个剧组,所以这么急着拍完,最后还提了句演员这碗饭不好吃,如果新人没有这样的觉悟,还是尽早重新做好规划,不要一路走到黑。 结合今日种种,是个人看了他这条微博都知道最后那句话隐藏的意思是什么。 想当好演员谁不吃苦,不吃苦都不是好演员,某某人大晚上发什么进医院输水照片卖可怜博同情引舆论。 甚至那个饰演老皇帝的演员也发了微博,他们这些入行几十年的老戏骨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演技不怎样还吃不起苦只知道刷脸赚快钱的新人。 他说话不像导演那么含蓄,事实是怎样就怎样说,直言某新人在片场吃不了苦,落个水小题大做,还说同样是新人,人家能为了一场戏穿个裙子在雪地里站二十分钟毫无怨言,没戏时还扎在片场虚心请教前辈导演,跟原著及时沟通不断丰富人物小传,难怪人家能考第一。 这位老戏骨本身背景也硬,向来直言不讳,从不捏造事实,这一发言众人纷纷点赞转发。 人老戏骨都说了,还能有假? 元宝舒们士气大振,看见没,难怪我们宝贝能考第一,而某些人吊车尾才进的学校! 拍个戏事后还戏多!引导舆论黑我们宝贝,不要碧莲! 这下有了“八方援助”,元宝舒们大喜过望,纷纷组团去杨枝那条道歉微博下口吐芬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些路人粉也加入进来,昨天喷舒姌的那些人一边心怀愧疚一边觉得杨枝太白莲,这下卯足了吃奶的劲当了波墙头草,评论几乎一边倒。 又是掉粉又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杨枝肺都快气炸了,一边跟公司沟通,一边还想花钱撤热搜,接手她的那个经纪人大骂她一顿,说她这下是踢到铁板上了,还没他妈火呢就开始作,简直自掘坟墓,给人留下这么个破印象,以后谁还想找她拍戏。 舒姌还在洗漱的时候,酒店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她拿着牙刷去开门,叶籽笑吟吟进来。 门一关她就拉着舒姌神秘兮兮道:“我刚听说了。” 舒姌含着牙刷,声音含糊:“什莫?” “杨枝被换了。” 舒姌快步进浴室吐了嘴里泡沫,漱了下口,转脸看着跟进来的叶籽,“换什么了?” “换人啊,”叶籽羡慕道,“你们公司对你可真好。” 舒姌眨眼。 叶籽说:“这部戏盛娱是第二大投资方呀。” “……哦。”舒姌又用清水涮了涮口。 叶籽端详着面前这么个素颜小仙女,摸着下巴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哪家牛逼集团老总的宝贝千金隐瞒身份“出宫”历练,演不好戏就要回去继承千亿家产那种?” 舒姌放牙刷和杯子的手一顿,对着镜子看她道:“……电视小说看多了吧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我没有,我“大表哥”有:) 第80章 叶籽吐吐舌头,又缠着她聊了会儿天才离开。 舒姌独自坐在床沿,在社交软件上给那些发消息问候的朋友同学一一回了话,熟悉的就多回两句,不熟的随便回回,没印象的干脆不回。 花了十多分钟应付完各路或真关心或假关心或只想八卦的人士,她身子往后一仰,任由自己倒在床上,手指戳开许沉的微信头像,万年不变的黑色。 听说这种从来不换头像和昵称的人,对待感情专一,还喜欢念旧。 专不专一她不知道,闷骚心机倒是真的。 正对着黑不溜秋的图片想得出神,屏幕就蹦出个视频通话,刚好还是头像的主人。 舒姌任由它响了一阵才慢悠悠接起。 两人隔着块屏幕来了个越洋视频,互相对看好一阵。 一个上午一个晚上,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许沉问:“好了吗?” 舒姌:“好了。” 其实难受也就那么一阵,过了就过了。 舒姌:“过年回来吗?” 许沉单手转着笔,“怎么。” “想你了呗。” 手里的笔掉在桌上,他道:“难得。” “嗯哼。”舒姌朝他挑挑自己刚修好的眉毛。 许沉说:“这边不过年。” “哦。” “想要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寄过去。” “没什么想要的。” 许沉看着那头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兴致缺缺的少女,默了一会儿,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这冷不丁一句把舒姌的那么点瞌睡一下惊跑,“啊?” 她看着屏幕里面无表情的男人,“什么婚礼?” “别给我装傻。”他淡声说。 舒姌有些结巴:“我,你,你不才二十没多久么?” 国内男人不是法定二十二吗?什么鬼! 许沉:“早点准备。” 那模样那语气那眼神,十分的理所当然。 舒姌硬着头皮回:“我好像,没说要嫁给你吧。” 许沉隔着屏幕跟她对视,轻哂。 “你没得选。” “……好吧。” 舒姌不甘心,“那如果你在外面有狗了,我们可以离婚吗?” 男声干脆利落:“不可以。” 随后补充一句:“我不会。” 舒姌心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试探道:“那我可以不生小孩吗?” 许沉:“可以。” 回答快得不禁思考。 舒姌表面:“嗯?” 内心:雾草,这都行?!你家“皇位”不用人继承吗? 许沉说:“我讨厌小孩。” 舒姌:“……巧哦。” 两人就这么在一通微信视频里顺理成章的商量了几句终身大事。 毫无仪式感,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直到视频结束,舒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自己卖了。 她哀嚎一声,闭眼扯着铺好的被子在床上滚一圈,成功把自己裹成个“蚕茧”。 果然最后还是要肉偿。 用过的都是要还的! 没有掉馅饼,没有! 脑子里两个黑白小人又开始吵架。 她脑子乱得不行,心还咚咚跳个不停,像是出了毛病。 将自己憋得快出不了气,她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重新拿起手机看着许沉的头像,单手打字。 【我刚没睡醒】 许沉【所以?】 【都是梦话】 许沉【录屏发你一份?】 舒姌:…… 如果秦婉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么个求婚方式,一定当场昏厥。 至少他爹当年还知道带她去参观公司总部来个一日游还亲自替她冲了杯咖啡来着。 没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比一个没!情!趣! 许沉好心情将视频拷进U盘,还“顺手”给舒姌发了份过去。 舒姌看着自己刚才视频通话里的反应。 想吃药。 后悔药。 · 得知自己突然被换掉并且后面行程通告都被临时取消的杨枝哭到魏阳那里,魏阳还在新泡的小嫩模怀里睡得正香,这下接到电话,不耐烦道:“你还有脸找老子,招惹谁不好招惹她,知道人背后谁吗啊?拿着老子的钱热搜营销买得溜啊。”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上次生日会喝多了把人给睡了,本来你情我愿的事,不过他一向大方,按照惯例给了钱买了包,还顺手给了资源。那部戏正好他家也砸了钱,塞一两个人进去就跟制片打个招呼的事,没想到却是个不省心的货,没多久就给他捅娄子。 就昨天那点破事还差点影响到许魏两家商业上的合作项目,他昨晚还被他老子臭骂了一顿。 听筒里,女人哭哭啼啼说着好话,魏阳对于女人心还是软了点,“就这么跟你说吧,你要还想在这圈子混,自己去人面前三跪九叩负荆请罪赔礼道歉兴许还有点用,我他妈也算仁至义尽了,给老子滚粗。” 说完他就将手机往床下一扔,一点不心疼。 小嫩模很有眼色,缠着他撒起娇来,安抚他情绪。 事后,魏阳点了根烟,让人去把手机给他捡回来。 小嫩模娇嗔一声,十分听话。 他叼着烟,给许沉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 魏阳朝着小嫩模扬扬下巴。 小嫩模会意,抬手将他嘴里的烟拿下来,自己抽了起来,还轻飘飘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撩得他心痒痒。 魏阳给她一个“待会再收拾你”的轻浮表情,对着手机道:“沉哥,需要伴郎团么,我免费。” “滚。” “唉呀别生气嘛,我也不知道那是嫂子啊,要早知道的话,谁还敢没眼色,”魏阳笑着搂过跟前惹火不停的小嫩模,“不过嫂子确实漂亮啊。” 许沉:“废话。” 魏阳笑一声,继续道:“要我帮你看着吗,那圈子,狼可多呢。” 许沉:“比如你?” “不敢不敢,”魏阳脑门一阵冷汗,“为了你的性.福生活,兄弟我愿主动请缨担起这个责任义务。” 他也是昨天出事以后才找蒋珺那帮人问清楚情况,他就说光是个收养的小丫头哪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结果没想到,是人心肝宝贝。 真是撞了鬼。 许沉:“离她远点。” 第81章 魏阳装着孙子确定许家这位“大爷”不再计较后才挂掉电话,点开自己坐拥五百万粉丝的微博搜了舒姌点关注。 他的粉丝大多都是靠绯闻或者隔三差五搞抽奖送豪车果机现金涨起来的,金钱的魅力一向强大。 小嫩模在旁边见此,忍不住吃飞醋。 虽然都知道魏阳花心,但不得不说他生得一副好皮相,脾气是大了点,但大方也是真的,还没在物质上亏待过谁。 跟他玩的人多,大到一二线小到十八线主播,走肾不走心甚至走心的都有,不过大家都有自知自明,知道这些公子哥就是玩玩找找乐子和刺激,真心基本谈不上,那么多人赶着往上凑也不过是为了捞油水,运气好兴许真能嫁入豪门半生无忧也说不定。 但他这举动就有点过分了,她都还跟他“坦诚相见”睡在这儿呢,他就开始当面物色新人了。 她一时没忍住抱着他委屈撒娇道:“魏少~你不喜欢人家了吗?” 魏阳香了她脸蛋一口,指着舒姌名字说,“看清楚了,这个人以后遇见别招惹,谁惹谁糊透。” 小嫩模仔细看了眼,心中有了计较,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正宫夫人么这是。” “什么正宫夫人,”魏阳怕痒,抓住她手瞥她一眼纠正,“太后娘娘,懂?” 小嫩模:“……” 贵圈真乱。 魏阳翻着舒姌微博也没看出什么花儿来,原创微博甚至不超过二十条,除了转发《长渊》的定妆照宣传,再没有别的照片。 漂漂亮亮一小姑娘,没想到还挺有手段,连许沉这么个硬骨头都能给啃了。 瞧着许沉刚那上心样…… 他想了想,点赞转发了她那条定妆照。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吃瓜群众的高度关注。 之前关于舒姌的热搜还没下去,这下又喜提个新话题,还是和花边新闻最多的魏阳。 魏阳为人高调,近年来他若是关注哪个女星或者网红,那就证明他对人有意思,对方是他新的目标。 元宝舒们立马嗅到危机感,纷纷高度警戒,跑来魏阳转发的微博下开始表演。 【魏哥请别打我们宝贝主意谢谢】 【你要敢动我家崽一根手指头,老娘跟你拼命!】 【求你取关!】 【好好抽你的奖送你的软妹币不行么,关注我们舒舒干嘛!!!!】 【赌一包辣条,我们舒宝是不会屈服的】 吃瓜路人也开始带节奏YY。 【果然美女进娱乐圈都危险,容易被污染[思考]】 【坐等看戏,不过我觉得SR应该是比较爱惜羽毛那种吧】 【穷人的女神,富人的JP[笑]】 【盲猜背后捧舒的人和上次热搜被传包养的是这位爷吧】 【楼上可能破案了[并不简单]】 前段时间有个每天爆料娱乐圈瓜的大V博主发了一句关于舒姌的,说舒姌背景挺复杂,背后有人捧,还是盛娱亲女儿,看她经纪人陈同济就知道。 大家一时间都在想舒姌背后的人是谁,这下魏阳这一波操作让大家纷纷猜测舒姌背后的人是不是和魏家有关。 今天上午场子借了出去,导演给整个剧组都放了半天假,下午两点才集合开工。 舒姌中午跟叶籽易飞昊出去吃饭,白南行程满,昨天一收工就连夜赶去别的城市跑通告了,下午正式开拍才会过来。 三人戴着帽子口罩一起去了当地一家挺有名气的正宗老火锅店订了个包厢。 等煮菜期间,叶籽刷着微博一脸担忧道:“舒舒,阳痿关注转发你了,还上了热搜。” 之前关于舒姌的两个热搜话题还没下去,这下又多了个,还可能是负面。 舒姌端着盘子下菜的手一顿,“阳痿?” “啊,魏阳,京圈魏家那个……”叶籽简短给她科普,“花边新闻最多的公子哥儿。” 舒姌一脸复杂点开微博。 热搜话题第四十#魏阳舒姌#后面还缀着个新字。 她摸到魏阳微博去,得,还是个金红V,粉丝比一些四五线开外的艺人还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也是娱乐圈谁谁谁。 易天昊闻言也在看微博,提醒舒姌道:“他换女朋友速度跟换衣服一样,你当心点。” 叶籽在旁边附和,生怕舒姌着了道。 舒姌默默看着私信和评论,一水都是类似于—— 【敌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保护我方舒宝贝】 【崽不要怕,麻麻保护你!】 【你还小,答应巴巴禁住诱惑啊啊啊啊】 【你耍男朋友我就脱粉,你跟WY耍朋友我就转黑!】 舒姌:“……” 就在所有人都在吃瓜猜测甚至扒舒姌背景的时候,远在国外好不容易忙完的许沉半夜打开手机就看见这破事,他黑脸打电话过去将还在酒吧疯玩的魏阳臭骂一顿。 魏阳表示这叫一个冤呐! 本来他只是想着帮他捧捧那姑娘,顺便讨个好弥补下之前过失,结果又被许沉莫名奇妙一通骂。 干啥啥不对,网上还一群猪脑壳瞎鸡儿带节奏,他可太难了! 趁着还没喝高,他掏出手机赶紧又上了微博,去舒姌超话带了那个热搜话题,亲自发微博辟谣:颜粉,老子姓元宝,名舒! 为了证明自己粉籍的真实可靠性,他还顺手签了个到打了个榜。 这波突然反转令吃瓜群众措手不及。 元宝舒们还挺惊喜,纷纷由【别打我们宝贝主意】的恶意揣测到【啊原来是自家人】的大型认亲现场。 叶籽边涮火锅边看微博笑出鹅叫,“没看出来这阳痿还有点逗比潜质。” 易飞昊听着她分外魔性的笑声,刚夹起的毛肚一下掉在桌上,有那么点怀疑人生。 原来平时精致得不行的女生们私下都是这样子的吗? 舒姌则低头在微信里应付某人,还拍了张火锅照发过去,被迫向人汇报了地点人物干什么。 许沉看着她发来的红油油火锅照,皱眉,让她少吃这些东西,回油不干净。 还是那么瞎讲究。 舒姌突然想起几年前刚到许家时,这人使唤她去煮饭,她故意弄了一锅巨辣火锅想趁机报复。 叶籽刚鹅笑完,抬头就见舒姌对着手机笑得一脸灿烂,嘴角小梨涡甜得腻人。 “舒舒,你笑啥呢?” 易天昊闻言看过来。 舒姌抬头眨眼,“可能被你影响了?” 叶籽摸着下巴表示怀疑,据她多年看人经验外加超准直觉,她觉得…… “老实交代,是不是男票?” 第82章 舒姌一时被这问题给难住了,感觉自己跟许沉的关系确实古里古怪。但她还是知道在外要谨言慎行,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职场上没有真朋友。 娱乐圈就是个大职场。 “我这么年轻,”舒姌关手机矢口否认,“男朋友?不存在。” 她的眼神过于坚定坦然,叶籽熊熊燃烧的八卦眼神瞬间被浇灭。 “果然!”叶籽捧脸,“仙女是不会有男朋友的。” 舒姌像模像样附和:“仙女只跟仙女玩。” 叶籽“嗷”一声给她个熊抱。 易飞昊看见这一幕,感觉自己对女孩们的认知出现了严重偏差。 不是说同性相斥么?她们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姬里姬气的? · 这边刘导还在因杨枝的事跟制片统筹严肃商量重新整改拍摄进度计划。 上头这突然不计成本的临时换人给他们带来了些麻烦,不过好在整部戏节奏快剧本精简,杨枝虽是女三,但在里面的戏份不算多,之前也没上官宣照,她的戏还没拍几场,人本就是塞进来的,替代的人选多如牛毛,大把比她条件好的这下都排队等着。 因为这件事,甚至有人偷偷向他们打听舒姌来头,毕竟杨枝合同都签了,这下说换人就换人,要赔付大量违约金不说,还影响整个进度,资金时间消耗都是笔不小的成本。 制片跟导演对此均是闭口不谈。 只是当有实在太亲近或太磨人的人问起他们时,他们才会模棱两可说一句类似于“这事不止涉及到钱,还有人情资源在里头,什么来头自己去想”的话。 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不胫而走,网上一时间好多人都在扒舒姌的背景身份,但均毫无所获,知道内幕的人对她信息更是缄口不言。 越是这样越是能引起人们好奇心理,加上之前频繁热搜以及给力定妆照和贼能打的颜值,她的粉丝不断蹭蹭往上涨,关注度越来越高,直到年后舒姌快开学杀青时,网上那些话题热度才消停了些,被一条更劲爆的某明星出轨消息给覆盖下去。 全剧刘导均要求启用原声,有时候现场收音不行,他们这些演员还得去录音棚里专门给自己人物配音。 刘导对于拍戏和镜头要求极度苛刻,虽然在他上一部作品之前,也并不是什么知名导演,他的身价突然暴涨完全是因为去年他那部网评和人气极高的网剧一下奶火了其中几名主演编剧和他自己。 其实影视圈子里也存在鄙视链,比如一些拍电影的看不上拍电视的,而台播电视剧又看不上小作坊网剧,觉得小作坊上不了台面。 这些年网剧跟电视剧一直存在竞争较量,因为全新互联网时代的到来,网络流量在前两年开始大爆,好些小成本网剧赶上好时候,因演员演技形象过关以及剧情故事出彩一下抓住观众眼球,合了大众胃口,人气口碑直往上飙,风头一时无两。尽管如此,因为上不了电视,网剧依旧受到市场和业内一些人的“歧视”。 不过近年来一部部优秀的网剧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收视率及口碑不减反增,让大家嗅到市场的改变,投资方们的目光渐渐落在网剧和IP上面,市场决定地位,网剧也开始被业内人重视,甚至许多知名大导和一线流量也纷纷参与进来。 刘导因上部剧一战成名,吸引了不少大投资方,这部剧资金格外充足,也算得上是年度最精良的大制作网剧,他自己也是憋着股劲,想要做精做好再次向所有人证明。 舒姌最后一场戏刚好是泠的结局。 这天天上下了雪,泠被逼至地宫,帝姬跟真龙神君一路打到她老巢。 魅只有三千年的时光,泠如今已活了两千九百年,力量衰竭得厉害,需靠大量童男童女的心脏血液维持。 薛豫给她送下来好一批小孩,泠正准备大开杀戒时,真龙跟帝姬闯进来。 薛豫为泠挡掉真龙一击气息奄奄,泠冷漠依旧,甚至把他踢到一边骂了句蠢货,而后径直飞身朝真龙缠斗。 泠毕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作者再偏爱她,也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最后,泠被真龙和帝姬联手锁在长渊里,长渊是面镜子,里面是无边的极寒之地。 奄奄一息的薛豫爬呀爬,身上的龙袍破烂褶皱,鲜血混杂着泥泞竟比城外那些乞丐还要脏。 趁着长渊镜还未彻底闭合之际,他终于爬了进去,一只沾满鲜血和尘灰的手一点点抬起想要抓住什么,他狼狈趴在长渊冰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半空被冰链锁住的白裙少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呓语:“阿泠……我来……陪你……” 长渊合上,他也彻底闭上眼睛,了无生气。 自此,他长达七年的残暴统治生涯彻底结束。 泠被冰链层层束缚,她看着脚下人,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无情却美艳,冰霜将她完全封住,也留住她最美一面。 导演一声:“咔!”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现实没有什么长渊极寒地,舒姌后半部分全程在棚里的绿布景里无实物饰演,周围围绕着各种机器和工作人员,所有人都在看她演,想要入戏发挥好其实非常有难度。 但她还是用心投入完成了最后一幕,向所有人交了个完美答卷。 导演对此赞不绝口,直言她前途无量。 舒姌怀疑这怕是要捧杀过头,她也不知道里面的夸奖到底有几分是因为她的演技,几分又是因为那所谓“背景”。 她杀青这一天,剧组特意给她办了场杀青宴。 她是四个主演里最早杀青的,白南和叶籽是主角,戏份最多,还得在剧组待上一个月,易飞昊也要继续在剧组,他配音没配完,前面一些戏份也得补拍。 大家似乎都挺舍不得她,至少表面是这样。 舒姌走前将自己那两箱子里该送人的东西都送了出去,剧组里人手有份,她也落得个一身轻松地回去。 离开学还有三天,今年过年是她来许家以后第一次没去许老爷子那里,也是许沉第一次没回国过年。 大家基本都是电话微信联系问候着,舒姌前不久还特意给许沉织了条围巾送过去当作新年礼物,想要维持一下两人古里古怪的关系,免得到时他又给她瞎扣上一顶类似于“薄情寡义”的帽子。 织围巾是她初中跟人学的,那时候还挺流行女孩亲手织围巾送人,校门口几家小卖部的毛线团卖得特别火,两根粗木棍子配上买来的廉价毛线就能织起来。 她记得当初第一次织的那条围巾奇丑无比,准备感恩节送母亲的心思也没了,本想扔时却被陆星瀚抢了过去,丑不拉叽连线都打结的一条骚紫色围巾愣是被陆星瀚戴了一整个冬加半个初春,记得当时毛子他们还调侃他有毛病。 她当时也在想,这人怕是病得不轻。 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她坐在回S市的飞机上,胡乱想着心事。 下了飞机后,机场接机的粉丝分外多。 这次也不是什么晏粉了,大多都是她的元宝舒。 人手拿着信和金色手幅灯牌,就想凑近了把信送她,各种闪光灯在她跟前咔嚓不断。 舒姌被这场面给惊了惊,一时举步维艰。 好在秦婉早打听过,一早派了人和车过来,保镖保安发现她下来了,纷纷齐上阵将她护在中间,就连陈同济也亲自来接她。 舒姌往外面走时,顺手接过几个粉丝的信,但这次人实在太多,她不可能完全看见和收,保镖保安们一路有惊无险将她护送进派来的车里。 车上,陈同济告诉她明天得一起去京都总部公司开个会,好为她安排后面行程,舒姌没什么异议,正好提前去京都,顺便去看看老爷子。 最近拍戏一直挺忙的,为了赶进度,她每天也只能睡五小时左右,更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终于得空,她一打开手机微博,热搜第九就是条眼熟的。 #苗知破茧# 今天刚好周六,《未来星声第三季》第三期正式播出。 苗晴天接连三周拿出原创作品,因为嗓音条件得天独厚,作词高级,而被网上大多人疯狂喜爱追捧,今天甚至还上了波热搜,一首《破茧》惊艳全场。 目前她的网投人气排名上升至前五,几名老师对这首歌的词曲赞不绝口,连夸难得。 舒姌点开她个人剪辑那一趴开始看。 她一直相信每个人来这个世上一定有自己任务和使命。 就像打游戏,每个人加的天赋点开局就有区别,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一定可以发光发亮。 晚上陈同济被秦婉邀请留下来吃饭住宿,许家别墅大房间多,陈同济倒也不客气,想着明早也要和舒姌一起回京都倒也方便。 饭桌上,秦婉又开始和舒姌聊起来。 先是问了舒姌这次拍戏和在剧组的感受,舒姌还未来得及答话,秦婉便略气愤道:“这年代什么人都敢来碰瓷儿了。” 舒姌知道是因为杨枝的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连连安慰秦婉。 秦婉突然又想起件重要大事,观察她表情一阵,才委婉道:“不知不觉,我们姌姌也是大姑娘了。” 舒姌甜甜回道:“干妈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秦婉手背捂嘴笑了声,才含蓄问道:“你对哥哥有没有什么感觉呀?”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糟糕,这是要命的感觉:) 第83章 “感觉……”舒姌捏住勺子,“挺好的。” 当着人亲妈的面,她总不能挑刺儿啊。 坐在一旁的陈同济倒是安静淡定,透明人一样用着餐。 舒姌看着秦婉脸上那所谓的姨母笑,预感对方要跟她说些什么事儿。 果然,秦婉下一刻就道:“前不久过年去京都,老爷子跟我说,你二十岁那天是个好日子,到时叫哥哥回来,把你俩婚事定了。” 舒姌下意识往自家经纪人脸上瞄了眼。 不是说艺人都不提倡英年早婚的么?你这当经纪人的怎么不表下态啊。 陈同济像是没看见,夹着菜吃得津津有味,头顶上小提琴曲优雅绵长。 舒姌硬着头皮应了声。 这万恶的娃娃亲!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跟着陈同济一起坐上去京都的飞机。 盛娱公司总部在市中心大楼里,他们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开会时间预计三十分钟。 这次开会主要是跟团队商量她后面的行程安排,开学她一般不跑通告,团队索性给她接了个关于演员的综艺节目,导师阵容强大,刚好暑假开始录制。 舒姌没什么异议。 离开公司后,她就去看了老爷子,陪了老人家一天,第二天就提前去了学校。 她是寝室第一个回校的,还没打扫到一半,就有人开门。 两人互相对看一眼,气氛微妙。 杨枝拖了行李进来,默默关门。 舒姌没打算理她,继续擦着自己书桌台。 还没擦两下,就听见身后人朝她说了句:“对不起。” 舒姌装作没听见。 现在知道对不起了?晚了! 她早查过了,她被黑那几次热搜背后都有这人的影子。 要换个玻璃心的,现在还不已经被黑得抑郁自闭怀疑人生? 其实杨枝现在也是走投无路,通告行程全部被截胡不说,连龙套都没得跑了,原本魏阳早提醒过她,但她之前骨气傲,完全拉不下脸面来找舒姌。 杨枝忍气吞声:“那你还要怎样?” 她抬手擦眼睛,“我什么都没了,这下你高兴了?你这种含着金钥匙的人,根本不懂我们这些人的难处。” 舒姌听着人哭哭啼啼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再一听人说话,心里也窝了火。 她扔下抹布回头怼道:“你自己不爱惜羽毛,关我屁事啊,早干嘛去了?” 杨枝做不到完全低声下气,被舒姌这么一怼,负气拖着行李箱走了。 舒姌本来的好心情全让她给搞没了,坐在椅子上有点无语。 没坐片刻,桌上手机翁翁震动,真正含着金钥匙的人给她来了电话。 许沉已经好些天没联系过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国外把妹了。 手机接通,许沉说:“围巾收到了。” 舒姌哦一声。 许沉:“挺暖和。” 舒姌又哦一声。 许沉似乎对她这态度有些不满,声音略显不悦:“好好说话。” 舒姌翘着二郎腿,“刚跟人battle完。” 许沉听着电话那头少女的一通吐槽,嘴角微扬了下,“我还以为你会跟人打起来。” 年少时,她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样子历历在目。 舒姌放下腿,“我是那种人嘛?” 许沉:“不是吗?” 舒姌也想起自己以前总莫名在许沉面前毁人设的“壮举”,尴尬咳嗽一声,“那不是见义勇为加正当自卫吗!” “嗯……”许沉顿了下,“最近注册了一个公司。” 舒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个,顺口问:“搞什么的?” “投资。” “……哦。” “只织了一条吗?” “啊?”话题跳太快,舒姌没反应过来。 “围巾。” “是啊,”舒姌问,“是不是很有诚意?” 许沉:“还好。” 舒姌对于这个回答不满意极了。 这可是她拍戏挤时间好不容易才织的,这个狗这么敷衍的吗! 她哼一声:“那我下次换个人送。” “你敢。” 男人语调的突然变化令舒姌秒怂,“不敢。” 许沉两天没睡了,他躺在床上揉揉眉心,闭眼道:“我后面会很忙,没时间回来。” 舒姌:“……哦,加油。” 许沉将那条黑色围巾盖在眼睛上充当眼罩挡光,淡淡的香味在他鼻尖缭绕。 “你自己安分点。” 舒姌:“……” 她试探:“比如?” “不准炒绯闻。” 舒姌白眼,还未回话,男人就道:“我睡了。” 声音满是疲惫。 舒姌轻轻嗯一声,“好梦。” 挂了电话,舒姌独自发了会儿呆,回过神后她拿起手机百度: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淡定地看完各种答案,心里有了点逼数。 一个人的寝室安静得过分,两个人的寝室才有了点人气。 苗知在未星三里排名很高,一时半会回不来,杨枝申请了换宿舍,于是大一下学期,寝室只有舒姌和李莉娅两人。 一直到五月份,苗知比完赛完拿了节目冠军归校,还签了一家很棒的娱乐公司。 苗知回来时,大家一起出去庆祝了一顿,公司对苗知也不错,基本上没让她耽误学习。 日子似乎又回到上学期时的样子,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时,有男生上来要舒姌微信和联系方式,苗知将舒姌挡着,说了句:“没有,请回,谢谢。” 男生摸摸鼻子尴尬离开。 李莉娅见此不由调侃:“苗知啊,你这总动不动掐舒舒桃花,我能脑补出一本百合文了!” 苗知沉默片刻,说:“笔给你。” 参加完比赛的苗知比之前开朗些了,偶尔也开得起玩笑会主动接梗,舒姌感觉她整个人比以前自信很多,脱胎换骨一般。 直到有一天,寝室只有她们两人时,苗知跟她坦白了件事,关于她和许沉的事。 她跟她详细说了当初许沉是怎么给她介绍了最好的医生做了手术,并且一路资助她的。 她说的那些舒姌早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因为苗知脸好的时候,正是她决定要艺考没多久的时候,仔细想想时间线和后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对上了。 许沉这个心机狗! 苗知说:“他真的很在乎你呀。” 舒姌眼皮子一跳,“你不觉得他很变态?” “大概是没有安全感吧,”苗知朝她笑,“你这么漂亮呀。” 见舒姌一脸不敢苟同的模样,苗知敛了笑意,认真道:“至少他是让我来的。” 舒姌:“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是最不会嫉妒和伤害你的人呀,”苗知轻轻抱了她一下,“谢谢你。” 舒姌被她搞得有点懵,“……我不搞百合啊。” 第84章 苗知哭笑不得,慢慢放开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吧,”舒姌拍拍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懂。” 苗知终于在这一刻松口气,如释重负。 · 今年京都入夏早,大家在六月中旬几乎都换上轻松夏装。六月份一到,各个系学生又开始准备自己的期末考任务,每个人都秉着不挂科不重修的原则,有人临时抱佛脚,有人沉下心来巩固复习排练。 期末考后,舒姌在教务系统里查了成绩,十分满意。事实证明,只要许沉这个怪物不在,她翻水几率小之又小。 这天舒姌正收拾着行李箱准备明天离校时,李莉娅吹完自己一头长发,问她:“宝贝,晏铭他们这次演唱会你会去吧?” 期末考前,晏铭亲自给全班以及老师们送了他们组合六周年演唱会门票,都是内场票,时间是七月十五,晚上七点整,地点就在京都体育场。 舒姌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暑假的行程。 寒假拍的《长渊》就快首播了,还是三家巨头网视平台联合同步播出,六号下午她得去S市参加新剧开播发布会,七号又得去C市跟白南叶籽易飞昊他们录制国内一档老牌综艺节目给《长渊》做宣传,后面有一阵空档期,最后七月底去参加那一档之前谈好的演员综艺。 “应该可以去,”舒姌关了手机,“你去吗?” 李莉娅放下吹风,“当然去啊,内场VIP票,不去白不去。” 舒姌:“你暑假没通告吗?” “不多,我在国内就是一小透明,”李莉娅撩撩头发,“到时一起去啊。” 舒姌嗯声答应。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现在寝室就她们俩,不聊天怪冷清,苗知早在昨天就离校去公司等安排了。 舒姌回S市先去跑了趟医院看妈妈,七月初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长渊》预告片早前已经放了出来,目前点击过千万,期待值和预热度很高,目测是暑假档网剧最能打的一部。 她这几天日常就是上微博该转发转发,宣传互动一样没落下,跟大家齐心维持开播前的热度。 暑假档流量很好,但是同理,竞争也十分激烈,不止是各个电影争相上映拼比票房,各类型综艺节目和电视剧都纷纷开始炒热度轮番播,等着观众们一个一个排队宠幸。 七月六日上午,她去发布会现场配合对流程,下午两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今天邀请了不少媒体记者和粉丝,秦婉作为盛娱投资方代表也在受邀之列,主持人全程把控流程。 《长渊》会在今晚九点播出,三家网络平台同步,每周五更新一集,一共二十六集,会员抢先看。 大屏幕上放了段《长渊》重量级预告片,主持人再让制片导演编剧上去分享创作背后的故事,接着就是他们四个主配演上台依次介绍了下自己和自己饰演的角色,下面的摄像机对着他们一顿拍。 四人今天的穿搭都有白色系元素,白南和易飞昊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叶籽和舒姌都穿着高定小裙子。主持人拿着台本让他们分享些幕后小趣事。 因为叶籽和白南才是这部戏主角,舒姌跟易飞昊都没怎么主动说话,完全把镜头时间让给他们两个。 白南虽然在他们几人里是人气最高的一个,但每次采访基本都是被迫营业状态,反倒是叶籽话比较多。 叶籽先说了段跟白南搭的一场吻戏画面,两人当时NG了好几次,最后刘导看不下去,亲自上来替她跟白南试戏,虽然只示范一下没真亲上,但导演当时那身段那眼神,引起片场好一片笑声。 那段片花当时被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传到官微和小视频上还火了一小把,广大网友直言刘导是被才华耽误的演员,还玩笑说要是导演转个性换张脸,女主角轮不到叶籽哈哈哈。 叶籽又说:“片场休息大家会一起玩玩王者嘛,结果舒舒全程保护我哈哈,当时玩ADC的飞昊还挺委屈,问舒舒怎么不去保护他,舒舒说男人当自强。” 因为发布会是在三家合作网视平台同步直播的,之前预告片和网上热搜度都很高,几个演员的粉丝人数加起来也不少,很多人正坐在屏幕前观看这场直播发布会。 大家看见叶籽接二连三分享自己和舒姌的事,弹幕有人开始发言—— 【欢迎来到帝姬跟阿泠的爱情故事分享频道】 【这是什么走向???】 【哈哈哈哈我们昊昊真是太难了】 【神他妈男人当自强,沙雕舒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吗】 【神君和陛下表示委屈哈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xswl】 【神君:呵!女人】 【输液CP锁了!钥匙我吞了。】 主持人也注意到目前走向越来越不对,及时制止住上头的叶籽,顺势将话题引到舒姌和易飞昊两人身上。 她先是问舒姌:“小姌跟飞昊搭戏什么感觉呢?” 舒姌拿着话筒:“实话吗?” “是呀。” “他好害羞,”舒姌实话,“像个弟弟。” 易飞昊:“……”我好像比你大两三岁来着? 现场下面又一阵笑声,主持人表示有点接不住。 叶籽小声提醒舒姌:“这个时候要互夸。” 舒姌恍然大悟,“很棒,很帅,我们配合非常完美。” 众人:“……” 主持人:“……” 弹幕均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 【昊昊不是,昊昊委屈】 【昊昊不哭,站起来撸】 【上面的输液是什么邪教,剧里泠豫才是CP醒醒!】 【我发现惹!舒姌跟谁都能组CP毫无违和感!】 【淋浴一生推,爱惨泠姐跟皇桑~~~】 【我们舒舒好鸡贼哈哈哈】 后面是小游戏和抽奖送礼物环节,都是抽号给现场来的粉丝们,礼物也基本是合作投资方赞助的产品和精美周边,最后就是请嘉宾和主创主演团队一起上台举行开播启动仪式。 接受完幕后采访,舒姌又连夜跟助理小杜和陈同济一起飞去C市,准备第二天下午到电视台录制国内收视王牌综艺《欢乐周》。 《欢乐周》素有综艺鼻祖之称,这部综艺诞生时,舒姌和叶籽都还没出生,这么多年来还能在百花齐放的综艺中保持收视率名列前茅,可见实力非同一般,娱乐圈艺人们都爱上这个综艺宣传自己新剧电影唱片专辑演唱会之类。 舒姌期末考前来彩排过一次,走了走过程。这档综艺游戏环节居多,不过正式开始录制的时候游戏环节和奖惩机制这些还是要靠临时发挥和随机应变,这样剪辑出来趣味性居多。 飞机一落地,节目组派了车来接他们入住酒店。 刷了房卡,小杜提着舒姌那小箱子行李进酒店房间给她安放好,陈同济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外面沟通了一阵,走前跟舒姌道:“明天好好表现,这节目表现好很容易圈粉。” 刚一说完,他就看着少女乖巧点头从那Fendi Selleria系列的包里拿出之前节目组给她的综艺剧本认真看起来。 这期有个答题环节,题目挺难的,导演怕他们这些嘉宾答不上,给他们准备了一页题目和答案,当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不至于让他们一题答不上出糗。 陈同济突然觉得之前的叮嘱没什么必要。他感觉秦婉让舒姌进圈子就跟给她找个事做好让她不那么无聊一样,就目前看来,这位大小姐花的和赚的简直不成正比。 小杜和陈同济离开后,舒姌又看了一阵剧本,记得差不多后看了眼时间,准时打开APP,蹲点准备看《长渊》第一集。 现场拍摄各种机器道具混乱一片,没什么美感可言,电视和电影都要经过剪辑后期等等美化才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没看过成片的舒姌其实也跟观众一样好奇。 一集加上片头片尾一共四十五分钟,第一集她就一个镜头,还是在结尾的时候。 在帝姬十六岁生日那天遇到神君以后,镜头突然一转,她睁开眼睛。 这种镜头专业点叫留钩子,通俗点叫留悬念,引起观众强烈好奇,抓心挠肝想继续追下去。 结尾这一点弹幕刷屏几乎全是关于她的。 【啊啊啊啊啊啊泠!!】 【美!!!!!!吹爆!!!】 【姐姐眼神杀我!!!】 【我死了】 舒姌还在听片尾曲时,星楼大大突然给她发微信:美丽!!! 舒姌发了个卖萌表情包过去。 陆陆续续又收到很多人的消息,或夸或赞。舒姌一一应付完,又上微博和叶籽几人互动转发评论点赞完,最后看向许沉的微信。 介于这人强制规定让她每天发消息,舒姌今日例行任务发言。 舒姌:我电视播了哦! 算算时间,那边现在上午十点的样子,舒姌一直等到睡前许沉才给她回了个嗯字。 舒姌:记得在那边帮我宣传早点打通国外市场~ 许沉:想得真美 舒姌哼一声,把自己那张被观众称作“眼神杀”的截图发过去,问:是不是超美! 许沉才放学还坐在车上,腿上放着笔记本,屏幕上全是数据分析报告,现在他在去公司开会的路上。 学业和事业双重兼顾比预计的累。 手机一下下震动,他分神又拿起手机看。 少女眼睛漂亮极了,让他想到月牙湾的水。 这个妆容他看过,去年他还把她眼下那花里胡哨的小钻给抠了下来。 他眉眼有一瞬笑意,看了图片好一阵点了保存才打字回:还可以 舒姌对于这个答案极度不满,还能再敷衍一点吗,夸一句能死人还是咋滴? 舒姌: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某人:??? 第85章 两人相处这么些年,舒姌还没跟他说过这种话。 许沉看着这句话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蒋珺正跟自己一群天南海北的同学聚餐,掏出手机一看许沉发来的聊天截图,嘴里酸溜溜念叨了句什么,给他连发三条消息。 蒋珺:? 蒋珺:过分 蒋珺:拒吃狗粮! 许沉:她什么意思 蒋珺见此“噗——”地笑出声。 蒋珺:没救了我的老哥 许沉:说人话 身为许沉发小兼好哥们,蒋珺决定对他倾囊相授。 他啪啪啪一通打字回复过去:老哥你有戏了!这绝壁百分之两百是撒娇啊!你就这样回:宝贝我爱你!我的心底只有你!你是我心肝!命都给你! 许沉无语至极。 蒋珺眼见一个滚字砸自己脸上,知道许沉骚不起来,干脆又传授他一点实质性建议。 蒋珺:要不送她房子车子珠宝首饰哄哄? 许沉:她不喜欢这些 蒋珺:不,她喜欢! 蒋珺将一张微博截图给许沉甩过去。 这是十分钟前舒姌在微博跟叶籽的互动。 叶籽发了条带话题的日常微博:#长渊首播#今天表姐带小侄子来看我,小侄子说他目前最大的梦想是要泠姐姐一张签名照加to签哈哈哈哈能实现吗@舒姌 舒姌在叶籽这条微博下面评论:安排,另外务必转告他梦想一定要大一点,比如我小时候梦想当个收租婆[笑cry] 这条评论点赞最高众人齐心捞她,一群人在下面回复,内容五花八门,不过其中格式最多最整齐的还是舒姌粉丝们的一句:房子给你,人也给你,全都给你! 许沉看完截图没再理会蒋珺喋喋不休的馊主意,切回跟舒姌的对话框,兀自思量片刻,斟酌着回了话。 舒姌在给许沉发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抱着手机等他消息,等了起码三分钟没动静,三分钟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跟许沉的聊天界面上出现的“正在输入”几个字,又看了起码半分钟还不见人打完字,耐心差点被消耗殆尽。 就在她要准备怼个视频通话过去查岗时,许沉终于把那句输入半天宛如怀胎十月还难产的话发了过来—— 帝京那套别墅转你名下? 舒姌:…… 她承认她心动了那么一秒。 不,她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新时代女性要独立自强! 舒姌:什么时候办手续? 许沉:等我回来 舒姌:好!乖巧.jpg 车刚好停在公司门外,许沉嘴角微微向上,回她: 乖 我开会了 会议上,职员们就看着自家一向不近人情甚至苛刻至极的老板今天整个人和颜悦色,就连有人汇报工作进度出现的明显口误他都没放在心上,反倒安慰了句:别紧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里看出同样疑问:是铁树开花了还是太阳西升了? 反观舒姌,在跟许沉“过完招”后美美进入梦乡。 梦里,她靠收租走上人生巅峰名列富豪榜前茅。 · 隔日一早舒姌就梦醒了,她依旧还是个小透明。 将近中午时分,陈同济带着一个名叫卜梅的资深造型师过来给她化妆做造型。 舒姌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综艺,公司团队都挺重视,秦婉更是早早给她准备好一身行头,都是各个顶奢品牌最新发布的春夏款。 造型师就着服饰给她做好头发化好妆,蓝白色超短牛仔热裤配上清新薄荷绿雪纺衫搭上今年流行的双丸子头。 卜梅对着眼前满满胶原蛋白的少女,夸得天花乱坠。 舒姌觉得这又是个被金钱绑架的夸夸群员之一。 时间一到,他们一行人上车赶往电视台。 车驶上电视台总部门口,舒姌透过车窗看见大楼外围满的粉丝们举着旗子手幅海报应援,各家粉丝各占一团井然有序,白南家的最多其次就是叶籽和她还有易飞昊三分天下,势均力敌。 舒姌没想到自家粉这么给力。 副驾驶的陈同济跟她道:“下车可以站在栏杆台上跟他们打打招呼,他们会很开心。” 舒姌嗯声,想了想,问:“能给他们买点冷饮吗?钱从我通告费里扣。” 现在下午一点,日头正盛,这边今天室外温度三十多,那些粉丝大概是为了不破坏应援画面的整齐美观性,一个个都没打遮阳伞。 陈同济:“可以。” 车在电视台正门前停好,舒姌站在栏杆台上隔着一条道往下和粉丝们对望,她笑着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元宝舒们可激动了,纷纷喊她小名,还有不知是哪些有才的粉丝编出来的押韵口号为她应援,气势十足。 她现在距离他们不算远,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爱豆和粉丝之间有一道永远跨越不了的鸿沟,也许爱豆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自己爱豆身上看见了光,有时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微光,支撑他们渡过最黑暗荆棘的时光。 舒姌转身准备跟着自己团队进电视台大楼时,下边粉丝人群里有个举着一张巨大金色手幅的男粉昂着头扯着破锣嗓大声吼了句:“舒舒睡我!” 声音响亮得让周围元宝舒们包括别家粉丝齐齐朝他看去,大家的眼神在这个男粉和舒姌背影来回扫。 都以为舒姌会装作没听见继续往楼里走,毕竟这哥们也太热情过了头,这么句狂热表白实属不好接。 一秒,两秒,三秒…… 舒姌转了头。 少女明亮的鹿眼弯弯,站在上面朝着男粉方向喊了句:“今晚翻你牌。” 她声音轻快,嘴角梨涡绽放,笑起来像花儿一样。 刚还胆大得不行的男粉一下面红耳赤,直拿手上金色大手幅挡脸。 这波反撩令周围粉丝激动得叫起来,甚至还有别家粉丝也被带动。 有元宝舒问隔壁叶粉:“你们激动什么?” 叶粉:“呜呜呜太宠了,我想爬墙。” 元宝舒立马张开怀抱:“爬,赶紧爬!我家大门常打开!” 输液CP粉:“不,不可以!” 很快,陈同济就让小杜带人给元宝舒们送来鲜榨冰镇西瓜汁,人手有份,说是舒姌请的。 元宝舒:呜呜呜感动落泪ing 别家粉:咬紧小帕叽羡慕ing 陈同济对于舒姌刚才突然撩粉那一幕有些无奈,他在她旁边轻声提醒了句:“少爷知道会吃醋吧。” 舒姌后知后觉,做贼心虚一般小声:“应该……没什么吧?” 陈同济给了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按照他入行多年的经验,刚才那幕绝对会被粉丝上传到网上。 在电视台工作人员带领下,舒姌和团队到了《欢乐周》演播厅后台,几个主持人还在化妆间。 舒姌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给他们,几个主持人都不错,幕前幕后都挺照顾他们这些新人小辈。 舒姌跟几人互动了一下就出了化妆间坐在后台等候。没多久,叶籽跟她团队也来了,走完日常后她就过来找舒姌聊天,还没聊几句,叶籽这个隐藏的网瘾少女耳机一戴谁都不爱,抱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没过一会,也不知看见什么了,叶籽激动道:“哎呀呀呀,现在这些小哥哥一个比一个靓啊。” 舒姌刚跟送完冷饮回来的小杜说完话,也没在意旁边日常犯花痴的叶籽,结果叶籽下一句话就立马引起她的注意。 “这陆星瀚的颜也忒能打了吧!” 舒姌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看她,“你说谁?” 叶籽闻言将自己手机横到她跟前,安利道:“最近一个网综选秀,今天预告片出来了,一百个小哥哥!” 她手机屏暂停在一个穿着黑白休闲装的少年人脸上,“你看你看这个,我要准备pick了,帅我一脸啊,我看的小说男主从此有了脸!” 舒姌盯着手机屏上那个对着镜头wink的老熟人好一会儿。 “……我去趟厕所。” 叶籽觉得这年头不为男色所惑的少女已经不多见了,不愧是牡丹舒。 舒姌到洗手小隔间里关了门就掏出手机给陆星瀚发微信:你要出道了? 陆星瀚几乎秒回:那是[傲娇] 舒姌:……什么时候? 蠢猪:三个月后,C位出道信不 舒姌:吹牛皮吧你 蠢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jpg 舒姌:我没有良心.jpg 蠢猪:无情 两人聊了一阵没营养的天,舒姌刚问清楚他情况就接到陈同济电话通知嘉宾到齐了要准备了。 下午两点录制正式开始。 演播厅的观众粉丝已经提前就坐,舞团一段开场舞后,他们这些嘉宾和主持人依次上台。 这期嘉宾六个,除了他们《长渊》四个,还有另一部青春剧的两个男女主来宣传自己新剧,一轮依次介绍宣传完就开始进入各种游戏比拼环节。 前面两个热身小游戏结束后就到第三个默契大考验环节。 这个环节具体规则内容为:嘉宾在箱子里抽号,号数对应嘉宾手机通讯录里的人,后台用嘉宾手机拨通其电话,嘉宾需在现场让对方用最短时间说出号球里对应的话,但不能透露自己在录节目,两队各派两人比拼,加起来用时最短者的队伍累积两分。 舒姌被第一个派了上去,在箱子里抽了一个球,号码是25,拧开里面纸条,对应四个字:我也爱你 这个环节之前排练走流程时导演只提过一下,具体抽到谁以及对话内容都是完全随机的,基本也没人会闲得蛋疼去记自己通讯录顺序。 舒姌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后台用她手机拨过去,六声嘟音后电话终于接通。 舒姌拿着话筒试探性“喂”了声,莫名的,心里有个不太美丽的猜测。 事实证明,女人第六感的可怕程度是无敌的。 众人只听演播厅音响里传出道低沉男声:“想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舒姌:!!! 第86章 男声倦懒,可仔细听就会发觉语气透着一股子宠溺。 整个演播厅的氛围变得奇怪,某种情绪在悄然滋长。 除了坐在下边的导演们心里美滋滋:这期标题有了!播放量稳了! 舒姌站在台中央,看着前面观众席包括底下各种工作人员投来的异常八卦目光,余光一瞥,几个主持人还对着观众席所有人不断比“嘘”的手势,叶籽则是一副貌似受到欺骗外加递她个“姐妹走好不送”的眼神。 舒姌:…… 真是……撞了鬼。 本着“炒话题凉得快,炒绯闻一生黑”的思想,舒姌努力维持自己形象证明自己业务能力,她拿着话筒十分自然娴熟道:“哥哥我爱你~” 众人恍然:哦……想多了。 接下来大家只觉被舒姌称作“哥哥”的人沉默片刻,音响里传出淡漠一声:“吃错药了?” 舒姌:“……” 嘉宾/主持/观众:努力憋笑可真难! 舒姌此时此刻也觉得好难!为什么录个综艺还要碰见许沉这个BUG?! 她正准备回怼一句时,音响里又很快传出男人猜测的声音:“在录节目?” 舒姌刚想嗯一声就看见旁边主持人努力跟她打手势,她想起这个游戏环节的规则之一。 “……没。” 远在国外的许沉三更半夜看着陈同济发来的舒姌个人行程表,“要我做什么?” 舒姌略一转头就看见正拿着台本对着她满眼期待的主持人老师,她咽了口唾沫,含蓄道:“四个字……” 许沉勾勾嘴角,哄小孩一般:“再说一遍。” 舒姌理直气壮:“四个字!” “不是这句。” 舒姌反应过来,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笑得像朵太阳花儿,一字一句:“哥、我、爱、你!”给、我、滚! 许沉坐在床上一手把玩书页角,向来冷硬的脸上有笑意短暂浮现,“我也……爱你?” 这句话一出来,憋了许久的观众粉丝们像是被关闭多日终于被放出的野马,整个演播厅都是闹声笑声和鼓掌,经久不息。 之后主持人拿着话筒跟电话那头的人打招呼,解释了一下是录制节目,得知对方在国外,主持人还暖心祝福了句照顾身体。 直到切断电话,舒姌才松口气去一旁坐下,接下来就轮到另一组的男嘉宾上去,主要镜头终于开始落在他身上。 台上,叶籽就在舒姌旁边坐着,她凑到舒姌耳边,抬手挡住嘴跟舒姌咬耳朵:“还以为你有对象了刚才,吓我一跳。” 舒姌小声回:“我才吓一跳好伐。” 录个综艺比拍戏还难! 要不是她机智,刚才差点炸了。 热搜标题她都给那些为博眼球的标题党新闻媒体想好了。 好一点就是:【大一在校新人舒姌恋情曝光,暧昧对象原来是他!】 糟一点就是:【新人演员舒姌疑似包养实捶,录制综艺被意外揭露!】 与之带来的后果就是,掉粉,扒马,崩人设,粉转黑,糊透! 《欢乐周》的综艺录制在有惊无险中结束,舒姌跟叶籽等人出了电视台大楼时,看见外面还有粉丝举着应援物等着。现在都将近晚上七点了,这么大热的天又这么多个小时过去,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有多耐心。追星其实是件蛮辛苦的事,但似乎再累也觉得值得。 一直一直陪着自己爱豆成长,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努力走花路,特别是在亲眼看见爱豆甚至自己被爱豆看见时,仿佛所有的等待都不算什么。 每个明星也都有自己独特跟粉丝们打招呼的方式,白南行程太忙,出来朝着下面粉丝匆匆鞠了躬就上了商务车离开,叶籽对着自家粉丝们飞吻,易飞昊和舒姌两个都没什么新意,要么挥手要么笑,但粉丝们依旧非常开心。 车上,陈同济给了她几个剧本让她挑选。 舒姌接过翻来一看,两个古装剧一个现代剧,都是上星的,还都是女一女二号。 陈同济道:“你的戏份可以调到周末和长假拍摄,导演制片挺理解的。” 几部剧都是盛娱和许家天城集团重点投资,不理解也得理解。 舒姌心里门儿清,也没说什么,只认真看起剧本来,想挑部自己最感兴趣的。 陈同济又道:“因为你在长渊表现不错扮相也好,现在很多大大小小的网剧找上来,我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剧本,都提前帮你毙了。” 陈同济的眼光向来毒辣,舒姌没什么意见。 陈同济:“最近上面在讨论新政策,网剧和台剧要进行同标准管理,我给你的规划是重点抓上星剧和大制作电影演。” 网剧这么受观众追捧是因为国内前两年对于网剧各方面审核管理没那么严格,各种题材脑洞大开百花齐放,不过新政策一出,网剧本身的剧本优势就没了,同标准下还是上星剧更好,毕竟含金量的奖项摆在那儿。 舒姌多少也听闻过一些,她没异议乖巧点头。 最近她也没什么行程了,当晚就回了S市,挑好剧本以后给陈同济说了声,好给她做后续行程安排。 秦婉最近挺忙的,人也没在S市,她回了许家也是一个人。 宋叔过来替她将行李箱子搬上楼亲切慰问了一通,厨师做好精致晚餐佣人一一端上桌。 她刚吃完饭,叶籽就微信截了张图给她:姐妹儿,下次热搜请带带我! #舒姌撩# #舒姌腿# 两个热搜排名不高,但一前一后紧挨着,舒姌一个没注意差点看成舒姌撩腿…… 前者是她之前在电视台大楼跟那个热情男粉互动的视频,后者是她今天的造型图片,腿部线条好看被人说成腿玩年,评论五花八门。 【保护我方男粉】 【哈哈哈哈舒家男粉真给力】 【当时我在场,哈哈哈这个男粉把我们吓了一跳,当时只顾着看他去了,不过舒舒好苏啊!!!!】 【为我方男粉打电话!!!】 【这位男饭真是个人才】 【舒撩撩上线】 【都别拦我,老子要魂穿那个男饭】 【我也想被舒撩撩翻牌子呜呜呜呜呜】 撩粉丝那幕有人说她情商高,有人说她宠粉,也有人说她博眼球,总之褒贬不一。 李莉娅这时也发来微信:宝贝上热搜有什么心得技巧传授一下!!! 舒姌也不知道怎么上的热搜,总之每次上得是莫名奇妙,不过没多久她就看着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下去。 微信提示又响起。 许沉:翅膀硬了? 第87章 舒姌好想假装断网没看见。 不就跟粉丝互动一下,至于吗? 在“恶势力”的威胁下她灵机一动,回他道:今晚月色真美~ 许沉看着这段莫名奇妙的话,去网上搜了下。 看完其意,他垂眸,回了句:再撩粉试试 此时此刻,舒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搞网恋,网恋对象还是个这不准那不准的大混蛋。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那个丑兔子布偶上,不知道是不是看习惯了,如今也不觉得有多丑了。 舒姌:不撩就不撩! 许沉发了她一个摸猪的表情包。 …… 一周后舒姌一个人去了京都,赶往李莉娅提前订好的酒店。 明天就是晏铭他们组合I.D.B.F四人出道六周年纪念日,这个酒店离演唱会体育场近,李莉娅已经提前了大半月也只订到这么一间,两人这两天只能凑合凑合挤一挤。 大热的天,舒姌不习惯戴口罩帽子也懒得化妆,素着张脸到处跑,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是公众人物的自觉。 一下飞机她就拿手机打车,车主是个穿着挺潮的大叔,手腕还戴着串大檀珠,时不时往后视镜瞄。一直等到在红绿灯停下时,大叔终于发问:“美女,你是不是最近演长渊那个啊?” 舒姌还在看手机,突然听人这么一问,抬头:“啊,是的。” 大叔蛮激动:“天哪,我拉到活的了!” 舒姌:…… 潮大叔转头递过来一个小软面抄和圆珠笔,“我女儿超喜欢你,能签个名吗?” 舒姌接过,问了句:“妹妹在上学吗?” “对对,小学。” 舒姌想了想,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小可爱要好好学习哦~(*∩_∩*) 大叔接过高兴不已:“谢谢太感谢了!” 舒姌笑道:“您太客气了。” 大叔把她拉到目的地酒店,一路差点把她夸出花儿来,夸得自认为脸皮挺厚的舒姌都感觉自己快不好意思,下车时大叔还不忘提醒她:“给个五星好评哟。” 李莉娅从酒店楼上下来接她,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莉娅模特出身,如今1米65的舒姌感觉自己在她这么高个面前有种小鸟依人的错觉。 今天七月十四号周六,今晚的《欢乐周》正好是她录制的那期。 播出之前《欢乐周》官微分别艾特了他们几个嘉宾,舒姌照例转发回应互动宣传。如今她微博粉丝涨到两百多万,看着不怎么多,实际上每天互动点赞评论转发阅读量却很能打,粉丝们黏性大,每天超话签到打榜数据还挺好看。 晚上七点多,李莉娅就提前打开电视蹲守她的综艺。柠檬卫视现在还在放广告,随着年代变化,如今各个电视台广告也越来越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轮播一样。 李莉娅无聊,坐在床上点开班级群看热闹。 大家都在讨论明天去晏铭他们演唱会的事,还在商量也去订些灯牌应援物一起支持晏铭。 经过这么两学期相处,晏铭和班上同学关系还算融洽,也没人再像当初刚开学那样背地说人酸话,晏铭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为人处事却是自有一套方法。 舒姌在酒店房间浴室洗完澡,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出来。 两人在一个寝住惯了,私下都特别随意,舒姌是怎么凉快怎么穿,一个小吊带加短睡裤就站在旁边吹头发,吹得差不多才上床。 李莉娅道:“据说明天演唱会会去挺多圈内大咖。” I.D.B.F这个组合的四个人也算是大家看着长大,据说很多娱乐圈前辈也是组合几人的妈妈姐姐爸爸粉,十分照顾他们。 不过如今组合四人合体的日子越来越少,几乎有单飞的苗头,好在发展都不错,里面最差的微博粉丝也过了五千万,算得上娱乐圈一等一的流量小鲜肉。 舒姌不怎么在意地嗯一声。 每年秦婉或者许沉生日宴上,都能见到不少明星,她不追星也没什么特别感觉。 李莉娅见她不感兴趣就换了个话题,说到晏铭头上。 “你给晏铭发祝福了吗?” 舒姌:“什么祝福?” “他们组合纪念日刚好是他生日呀,大家基本都提前发了祝福,祝他明天演唱会顺利什么的。” 舒姌哦一声,拿起微信临时给人发了个生日快乐,演唱会加油。 发完就没去管了,眼睛看向墙上的电视屏幕,马上八点了,《欢乐周》要播了。 李莉娅看见她放在床上的手机很快亮起来,有新的微信消息提示。 是晏铭的回复。 李莉娅下意识去看了眼自己手机。 她半小时前发的祝福,晏铭到现在都没回。本来她以为他在忙着排练或者工作什么的。 结果……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舒姌拿起手机一看,短短几个字中规中矩:谢谢,你也加油。 李莉娅凑过来见此痛心道:“为什么他回你不回我?!” 舒姌挑眉,“你发什么了?” 李莉娅说:“就祝福啊!” “……可能他没修备注?” 李莉娅这人隔三差五就换昵称头像。 李莉娅听此只能用这个勉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八点整电视里广告终于结束,新一期《欢乐周》开始播出。 演播厅录制那么多个小时,每期剪辑完播出来也只有一个多小时。 其中有个环节是好物推荐,会放出嘉宾和主持人们的购物车截图。 实际上明星也是人,大家在网上购买的东西都挺常见,基本都是生活用品和小玩意儿,不过其中数舒姌的最接地气,全是些咸菜榨菜还有国民女神老干妈,基本上九块九包邮。 主持人问:“怎么全是咸菜啊。” 舒姌笑答:“下饭香。” 她随口说了两句几罐咸菜的口感,还特正经来了句:“你们都别买,我怕它们涨价。” 她一说完主持人都笑了。 柠檬TV新一期《欢乐周》也正同步播出,弹幕不断。 【哈哈哈哈哈不怕,我们送你!】 【这么接地气的吗】 【女鹅穿着六位数的行头,吃着个位数的咸菜,来自一个老母亲的担心】 【这么多咸菜是因为之前常驻剧组吧,敬业舒[点赞]】 【明星也会买9.9包邮吗】 【看着看着我馋得打开了某宝……】 因为购物车都没打码,某宝上的几家咸菜当晚销量暴增,有家一直销量不怎么好的小店竟然差点卖断货。 开业才半年的网店老板吃过晚饭后看着自己后台暴增的销量差点以为是哪里出了漏洞bug,结果一看这些人购买的备注才当即反应过来。 【听舒舒说很好吃的亚子】 【老板快点发货!我要送给舒舒!】 【吃了就能变得像舒姌一样漂亮可爱又油菜花吗】 【从欢乐周过来的,尝尝鲜】 【买了咸菜舒姌会爱我吗?】 放弃了铁饭碗独自出来打拼创业还不被家里人理解的老板登时就想抹眼泪了,他上自己小店的微博发了一大段感谢语,分别艾特了节目组官微和舒姌,还说不会涨价,要是她想吃,他终身免费提供! 呜呜呜呜呜,哪来的带货小仙女啊! 前面两个环节结束后就到了默契大考验环节,也就是今天这期标题的核心内容。 《欢乐周》每期标题基本上会留给流量话题最高的人,不过这期标题却是关于舒姌的。 【舒姌现场连线神秘男子语气宠溺】十分惹人遐想。 多数人是带着好奇心点开的这期节目。 电话一接通,舒姌刚喂声,所谓的神秘男子就开了口。 声音超苏!!!语气超宠!!!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要搞事情曝光恋情的节奏,就连几个主持人和嘉宾的脸上都有了那么点惊讶和吃瓜的表情。 舒姌下一刻十分自然地开始跟人互动,一声哥哥打破所有人幻想。 观众:果然!现在的节目都是标题党! 弹幕依旧狂欢中: 【看舒姌的形象,盲猜哥哥高富帅加宠妹狂魔!】 【妹控+10086】 【哇!哥哥反应好快!!】 【声控表示想跟哥哥耍朋友~】 【前面的站住!我们去打一架!】 【社会主义兄妹情】 【郭嘉欠我一个哥哥呜呜呜】 当晚,舒姌再次喜提微博热搜。 #舒姌哥哥#话题夹杂在#I.D.B.F六周年#和#《团魂Group spirit》首播#中间稳居第二。 李莉娅看完还挺激动,问她:“是不是你那个大表哥!” 舒姌食指挠脸嗯一声,看着关于自己那个热搜以及下面一大票评论。 【这个哥哥声音我爱疗】 【哥哥娶我!我要舒舒当我小姑子!!!】 【这语气和互动模式我能脑补出一篇骨科文!】 【笔给你,快写我要看!】 【哥哥是谁?坐等各大网友显神通】 【这个舒姌什么玩意儿,三天两头热搜,烦死】 【热搜也没强制让你点进来啊,ky能闭麦?】 【爱看不看】 【人设太假了吧,穿着大牌最新款,买九块九榨菜吃?呵呵搞笑】 【我看你最搞笑,你全家都搞笑】 舒姌看着这又开撕的苗头,沉默好一阵。 最后的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群人要扒她和许沉身世的节奏。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和许沉一起上热搜= =每次和他上热搜准没好事。 不过好在,任由各大网友怎么扒,最后也没扒出什么实质性东西。 于是就有人各种猜测开始编故事,脑洞大开。 有人说看舒姌每天穿的用的戴的还有团队配置,猜测是某位名媛大小姐闲得出来玩玩。 众人反驳:玩玩还能考京影第一?太假了吧。 有人回复:人天赋高不行? 还有人根据去年的包养热搜传闻开始联想脑补起来,猜测舒姌背后的金主可能太过有权有势,不然怎么会扒不出一点东西? 有个自称知情人士的透露了句:别猜了,不是那种关系,再说你们扒出来了也没什么意义,只能说舒姌命不错。 有人说这个知情人士是瞎说,也有人好奇接二连三追问,但知情人士什么都没再透露。 而舒姌此时正沉默地跟李莉娅一起看着之前热搜第三的《团魂Group spirit》首播。 心情复杂。 第88章 《团魂Group spirit》是档网综男团选秀节目,千挑万选的一百人里最终只能九人成团出道。 这期首播,陆星瀚一出场就唱了段根据自己经历改编的rap,光明正大的向所有人说着自己的从前。 几个导师打分前,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想过要当练习生? 陆星瀚大大方方说:“为了一个人,想变得更好点吧。” 随后他又笑了笑,“还有就是,不甘心。” 刚唱跳完,镜头给他一个特写,汗顺着他额头流下,他的眼神有坚定和野心。 导师又问:“不甘心什么呢?” 陆星瀚说:“不甘心平凡一生。” 他一说完,后面在场的九十余名练习生都鼓起掌来还有叫好声。 如果可以,谁又甘心一生平凡碌碌无为呢。 这期首播的最后在导师给他评级之前结束。 悬念卡得刚刚好,李莉娅哀嚎一声:“这些节目怎么总这样儿?!” 舒姌依旧沉默着不言语。 李莉娅还在那儿念叨:“现在的优质小鲜肉也太多了吧,一个个都怎么训练出来的,都跟会中国功夫似的。” 关键是他们的年纪还越来越年轻化,甚至有些比她们还小的。 “最后这个陆什么的太帅了,颜真好磕!!投票投票!!”她说着就点进平台给他打榜投票。 舒姌手机又短促的响了两声。 每周只能拿到一次手机的陆星瀚一拿到手机就给舒姌发微信:【看见没,帅不?】 这次首播反响很大,他也有幸热搜提名。 虽然热搜排名在很后面,距离第二的舒姌有好一段距离,但他就是感觉离她近了一大步。 舒姌不太想回复他。 她记得他曾经跟他挑明了说过,他们顶多只能做朋友。 但这人就跟到了黄河心都还不死似的,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人,说白了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 原本编辑了一大段推心置腹的话,想发过去时,投完票正在逛陆星瀚微博的李莉娅感叹道:“没想到他以前是那样的人呀,不过挺真实的。” 陆星瀚早前就写了一段微博留到现在,就像他自己那段rap里写的一样,称自己没啥学历,以前也讨厌学习,叛逆的事干过不少,不过后来就有点后悔了,直到他找到自己想干的事,开始付出成倍的努力。 舒姌长按删除键将编辑栏里小作文似的一段话全部清空,回了句:【帅】 陆星瀚:【求个微博关注呗大姐】 他原本几百个粉丝的微博一夜暴增,现在好几万了。 舒姌回他:【等你到三千万粉丝我就关注你[邪魅一笑]】 三千万粉丝对于现在才三万粉丝的陆星瀚来说就跟手里只有三万块却被人规定要想办法赚三千万一样。 一星期只能拿到一次手机的练习生们现在都在抓紧时间,要么跟自己亲朋好友打电话,要么上网搜一搜自己的名字,看看有没有关于自己的讨论帖子和话题,陆星瀚却独自坐在角落看着微信和微博。 看着舒姌发来的这段话,有一瞬间他好似突然醒悟了一下。 因为节目播出,他现在粉丝几百几百的涨,可舒姌的关注列表里却迟迟没有他的名字。 三千万粉,她还不如让他去刷。 他回她:【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掏鼻孔]】 很快,收手机的时间到了,他们这些参赛的练习生又该准备下一场的表演。 因为节目都是提前一周录制播出的,他的结果早已经出来了,导师给他的等级是B等。 他一个只训练了一年的人的基本功比不过这些训练了多年甚至一些身经百战的“回锅肉”,参赛所有人的实力差距通过每次表演,几个导师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 同公司兼室友的祁轩是在场第一个拿到A等并被导师大肆夸赞的人。不得不说,才华和努力才是一辈子的事,达到一定程度时甚至可以掩盖颜值的缺陷。 再说在他看来祁轩的脸也不是多不行,放在人群里气质一样出众,只是这人自己没那么自信罢了。 手机被收,他去A等级的练习室找祁轩帮他扒舞。 他跳舞其实很一般,多数是靠着祁轩监督和扒动作。 下次的公演他拿到的是一支很有难度的舞蹈,但就目前人气看来,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场临时小组的队长和C位,实力要支撑不住,再好的脸也是空有外壳,徒留槽点。 这两年,各种不光是有颜值还有实力和努力的新人层出不穷,每个人都很努力,但不是每个人都很幸运,市场和观众们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大家每天拼了命的努力就是因为害怕哪天被市场淘汰。 第二天一大早舒姌就起来了,这是这么些年来养成的好习惯。 旁边的李莉娅还睡得正香,她轻手轻脚去洗浴间洗漱,换好衣服随手扎好头发便乘电梯下楼去酒店后面安静的花园练晨功。 老师说过,就算放假,晨功也最好每天坚持,特别是台词,练没练,有没有下过苦,观众知道。 大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来,花园人不多,树上啼鸣声清脆。 她找了处没人的地方,站在睡莲小湖边激情饱满地念着“八百标兵奔北坡”,原本还在湖面上吃食的金鱼被她的声音吓得四处乱窜,很快不见了踪影。 还没念多久,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舒姌转头就见高了她一个头不止大早上还戴鸭舌帽的人。 “晏铭?” 晏铭嗯一声:“刚出来就听到你声儿了。” 这是离体育场最近的星级酒店,他昨天半夜才到这边,等会就要去体育馆进行演唱会彩排了。 舒姌:“这么有辨识度?” “不然你以为,”晏铭说,“一路过来刚还听人说这绕口令说得挺溜。” “那是,”舒姌嘿嘿一笑,给他打气,“今晚加油老弟。” 两人虽然平日私下没什么联系,但也是实实在在同学了两个学期。 有时候上大课位置坐得近了,就常有借个笔递张纸的交情。 舒姌有次上课走神太厉害,还贼倒霉被老师抽起来答道巨难题,还是后面的晏铭好心小声提醒她答案。 “我比你大半年,”晏铭似乎有点无奈,“今晚演唱会结束有个庆功宴,正好生日一起办了,你来吗?” 舒姌想着还要准备合适的生日礼物就有点头疼,刚想拒绝,晏铭就说:“秦老板也会来。” 秦老板就是秦立成,秦婉她哥,许沉他舅,秦桉他爹,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兼童年男神。 舒姌被迫点头。 回酒店房间时,李莉娅已经起来了,见她回来跟她道:“宝贝你干嘛去啦,你手机刚响了好半天。” 舒姌去桌上将手机拿起来一看,一连串未接。 早在许沉出国后,她就给他修了备注,名为:王八蛋 此时,手机显示王八蛋给她打了八个未接来电。 舒姌诚惶诚恐地回拨过去。 嗯……被人无情挂断。 她刚想再打过去认个错什么的,许某人微信来了句—— 【我今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许某人(冷漠):今晚回来收拾你 舒某人(腿软):孩怕 第89章 早不回,晚不回,今晚回什么回? 舒姌此时看着已经在桌上吃着精致早餐的李莉娅。 李莉娅接收到她眼神里的那抹哀怨,“怎么啦宝贝,我给你也叫一份?” 舒姌犹豫一下,说:“晚上演唱会我可能,去不了了。” 李莉娅一副被鸽的痛心表情:“啥?你说啥?” 舒姌极其为难道:“大表哥回来了。” 李莉娅噎了一下,犹疑开口:“宝贝……我怎么感觉你跟你大表哥有点……” “啊,你别多想,我就感觉你大表哥好像很爱掺合你的事?”上次生日夜总会那幕对于李莉娅来说至今记忆犹新。 舒姌表情有点纠结:“他就是……管得宽。” “……哦。” 将近黄昏时刻,舒姌化了个十分美好的妆,特地打扮了一番才出门打车前往国际机场。 接机!为了发家致…… 啊呸,为了社会主义兄妹情! 舒姌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全副武装,天色渐晚时才下车进了机场等着第一时间恭迎“大哥”归来。 帝京别墅,唾手可得。 发家致富,就在今天。 舒姌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大哥”高兴。 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坐在机场手机微博刷了又刷,直到晏铭他们演唱会都开始了还没等到人,微博贴吧和各大门户网站铺天盖地全是关于I.D.B.F六周年演唱会和晏铭生日的话题消息。 机场里来来回回路过的人时不时侧目打量她一下,大晚上一个女的在机场还戴口罩墨镜黑帽子,活像个要拐卖小孩的一样。 就在舒姌手机快没电时,许沉一行人终于从VIP贵宾通道出来。 被各种奇怪目光扫描外加望眼欲穿的舒姌一下子来了精神,墨镜后的一双眼睛瞬间捕捉到人群中间个最高的许沉。 那薄凉冷漠的样子外加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老子很有钱”的强大气场让机场好多人纷纷朝那边看去。 男人没什么表情,手上提着个很有质感的黑色礼品纸袋,两个行李箱还是旁边看起来像个助理模样比他矮半个头的男人替他拖着,身边两个人高腿长身材好的接待员小姐姐一路微笑领着他们出来,有钱人的待遇让一干人等艳羡不已。 舒姌坐在原地不动,她刚二郎腿翘久了,腿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打扮得太另类,原本还在兀自想着事情的男人目光略微朝斜前方一扫,脚步方向微变,朝她那边走过去。 旁边的小助理看着自家老板不知为何突然改了道,步子隐隐还加快了点,也没敢多问,继续老老实实紧跟在他身后。 直到自家老板走到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帽子的女生跟前站定,小助理还在疑惑这人大夏天这么副打扮是要去抢钱还是摸包时,老板一下抬手摘了人墨镜,眉心微拢,语气貌似有那么点无奈:“捂着么严实不热么?” 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眨了眨,伸手抢回墨镜重新戴好,口罩下的声音小而软:“我现在是公众人物。” 许沉嗤笑一声:“你这样更显眼知不知道?” 舒姌哼一声,“我不想再上热搜被黑了。” 每次跟许沉上热搜就被广大黑子骂得狗血淋头还有被扒马的风险,简直有毒。 小助理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对自家老板说话,一时惊疑不定猜测着她的身份。 他虽然上岗没多久,但这几月大多时候都跟在老板左右。老板经常几头忙连轴转,没什么闲工夫关心别的,工作起来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在他这里所有人没有性别年龄之分,跟人谈话不论男女老少都差不多一个表情语气,常常令人压力山大。 刚那匆匆一眼就只看见对方一双眼睛,漂亮是漂亮,声音也好听,是能轻易博得人喜欢的类型。根据两人刚才几句谈话,他猜测这应该是国内哪个女明星吧。 他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 下一刻,他就见老板将一直亲自拎在手上的礼品纸袋递给这位小姑娘。 “礼物。” 声音还算温和,至少比平时面对他们这些人要平易近人得多。 舒姌没想到这还有见面礼,伸手接过就开始拆起来。 小助理就这么看着这小姑娘连身都没起一下,拆那精美的包装拆得那是毫不含糊。 这个礼物他知道,老板专门抽时间对比了成百上千款式最后才定下的这款,对于这种愿意百忙之中挤出时间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可谓是很用心了。 舒姌拆开后打开盒子就看见黑天鹅羽毛里静静躺着一块精美奢华的女士腕表。 积家Rendez-Vous Ivy Secret约会系列腕表,整体呈白金色,通体镶钻,优雅璀璨,细腻而不落俗套。表壳上的钻石经过各种切割排列形成一朵花卉造型,翻盖打开,透过蓝宝石水晶玻璃镜面,表盘里的珍珠母贝微微细闪,搭配上手绘工艺完成的浅蓝色常春藤叶形成的花形指针展现出典雅永恒的美态,似乎向人诉说着时间奥秘。 常春藤也被人称为跨越时间界限,爱与忠诚的象征。 绕是舒姌这种不怎么喜欢表的人见了这一只也不由心生喜爱。 “好漂亮呀,”她将口罩勾到下巴,抬头朝许沉甜甜一笑,“谢谢~” 许沉垂眸看她,“不抱一下?” 舒姌听此这才将礼物收入盒袋中,站起来朝他迈出一小步,一手提着礼物袋,一手有些敷衍地搂了楼许沉的背。 他好像又高了些,她今天没穿高跟鞋,现在只到他下巴还下面一点的位置,他身上冷冽的味道充斥她鼻息。 刚想离开这个结实得有些硌人的怀抱,许沉便抬手将她扎扎实实扣进自己怀里,舒姌的侧脸被迫紧贴着他胸口,默默听着他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 一下又一下。 她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墨镜也歪了歪,有些不舒服。 男人在她耳边缓缓开口:“早上不接我电话?” 舒姌老实道:“出去练晨功了,没带手机。” 对于这个回答许沉还算满意,一只手掐了掐她柔软的腰身,说:“胖了。” !!! 女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说这句话。 舒姌挣脱出他怀抱,仗着自己有墨镜他看不见,狠狠瞪他一眼。 好生气,但我得忍住! 许沉亲自蹲下身替她将帽子捡起来认真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还正儿八经补了句:“多吃点。” 舒姌感觉他这两句话带着满满的恶意,心里想着他这样我还忍个屁啊! 她气道:“再吃,再吃我开学上秤就会被我们形体课的魔鬼老师罚得倾家荡产了!” 许沉不怎么在意,将帽子重新给她戴好,“钱不够找我。” 末了还补充一句:“随便花。” 舒姌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两句大多数女人爱听的话。 他认为她是那大多数肤浅的女人之一吗? 不可能!才怪。 旁边的小助理感觉自己的三观一下子被重新刷新了一遍又一遍,都快不认识自己顶头上司了。 这还是他们老板吗? 这是哪里出来的妖怪! 竟敢冒充他们那个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老板! 舒姌则默默盯着许沉胸前那块地方,黑色衣服下有浅浅的白色痕迹,是她脸上的粉底散粉,刚印了那么一点在上面。 她现在好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精心化了两小时的妆到底花没花…… 旁边的小助理已经有种老板恋情石锤的感觉。 但是……他从没听过老板有什么女朋友啊! 这难道是不可言说的地下情??? 他心下百转千回,就跟坐过山车差不了多少,满腹好奇想问又不敢问,憋了一路直到跟着两人去到停车场,早有司机开着许沉京都别墅里的车过来等候多时。 小助理将行李箱放上后备箱,十分有眼色地上了副驾驶,跟旁边许沉的私人司机相顾无言。 接下来车上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就默默竖起耳朵听着后面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谈话。 许沉拿出平板看资料,边看边问舒姌:“后天没什么事吧。” 舒姌心道我行程你还不知道吗还问,装模作样! “没有。” “嗯。” 这么一个嗯字完了以后,舒姌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以为他又要拉自己去干嘛,不由问:“怎么啦?” “带你去玩玩。” “哦……” · 京都体育场内,I.D.B.F的六周年演唱会在粉丝们的不舍下圆满结束。 李莉娅这么一晚上听下来差点耳聋,就算是VIP内场票坐在绝佳位置上,可全程在粉丝们的尖叫应援声下,她都没怎么听清楚台上四人的声音。粉丝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一个个嗓子都喊劈了还在那里坚持狂叫,恨不得冲上舞台似的,有些人更是边哭边叫边看,激动得快失去自我。 今晚庆功宴就在离这边体育场最近的那个星级酒店举办,还需要入场券。 演唱会开始前,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在替组合四人发祝福,演唱会结束后,一些娱乐圈大咖纷纷在微博INS上晒出自己看演唱会的现场照。 庆功宴酒店外,大批狗仔记者们蹲守在此,每当有明星名人到达下车,镁光灯不断,各家生怕拍漏一点东西。 今晚庆功宴来了很多人,晏铭身为主角又是今天的寿星,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看着入口的方向。 旁边队长细心注意到他状态不太对,随着他目光也看了眼入口处,没看出所以然,小声问他:“在看什么?” 晏铭收回目光,“没什么。” 见他不愿多提,队长也没强行问,只悄声提醒他:“你今天生日高兴点,别被人拍到,不然又要被乱说。” 晏铭今年二十岁生日,他的粉丝们是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几乎为他包下所有能打call的东西,整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就今晚的演唱会,现场来的粉丝里,晏铭的在四人里占比最多,光看灯牌颜色就知道。 晏铭嗯一声,便没再去看入口处,跟着队长到处敬酒走过场。 圈内大多人心疼他们累了一天,也没让他们喝酒,让他们茶水饮料代替着。 晏铭差不多走完场子时,就见一个眼熟的人朝他这边走过来。 李莉娅拿着舒姌一早给她的庆功宴入场券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现场找到晏铭。 “生日快乐啊晏铭,”李莉娅将两个礼物袋递给他,“蓝色这个我的,白色这个舒舒让我过来转交给你的,她今天临时有事,就没来。” 晏铭不经意问了句:“演唱会,也没来吗?” 李莉娅啊一声,“对。” 晏铭接过礼物,“谢谢,今晚吃好玩好。” 李莉娅笑着应道:“好。” 她刚要转身,晏铭叫了她一声,“替我,给她说声谢谢。” 李莉娅:“行。” 她再次转身前想起件事,“哦,对啦,我微信,你是不是没给我修备注啊。” 李莉娅把自己新换的昵称重新念了一遍,还说:“我以后都不换了,你别忘了给我备注一个。” 晏铭嗯一声,没怎么放心上。 李莉娅却心满意足地走了。 队长注意到这边,“你刚才是在等她吗?” 晏铭摇头,“不是。” 队长轻轻撞了他肩膀一下,“别骗我。” 他们从小被捧得太高,一直被公司严明规定禁止谈恋爱传绯闻,不过这个年纪对异性没有向往那是不太可能的,但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特殊,需要顾虑很多事情,所以各自心里都明白,四人到现在还真没谈过恋爱,顶多只有过暗恋喜欢的人。 恋爱结婚短短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却遥远得不行,甚至这些年为避嫌,没怎么跟异性接触的几人都不太会跟同龄的女孩子们相处了。 晏铭无奈,“真不是。” “好吧。” 晏铭看着手中两个临时收到的礼物袋。 他只是…… 人啊,总是容易被比自己优秀的人所吸引,从艺考成绩被人压了一头开始,那个名字就被他注意到。 是个很努力又通透的女孩子。 仅此而已。 · 舒姌跟许沉到他那套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小助理被许沉安排到四楼客房睡,整个别墅占地面积大,房间多,许沉让他随便挑一间顺眼的住下。 就算许沉不在这边的时候,整个别墅也有人看守打理,每天干干净净。 舒姌现在有个问题,那就是这套别墅过户她名下的话,这巨额的管理费人工费等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费用怎么办!以她现在赚的来看,她好像根本负担不起。 心中开始计划着接手别墅后赶紧给它租出去,舒姌还快速在心里算了算,这么大个地方,每个月租金收入那是不得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许沉要签字转户的画面,什么演唱会VIP内场票那都不算什么了,她势必要做个丢了芝麻捡西瓜的人! 想归想,可一直等到这顿算得上夜宵的晚饭快结束,许沉对此都只字未提。 偌大一张饭桌上,舒姌开始旁敲侧击问他这次突然回来干嘛。 许沉抬手熟练转了下筷子,淡声:“不是说想我么?” 舒姌心里想着你脸呢脸呢!嘴上却软绵绵的询问:“那还有呢?” “这边有个大客户,需要回来谈下。” “……哦。” 许沉大费周章回来当然不只是谈个客户这么简单,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看着眼前貌似变得比以前乖巧些的少女,短暂地勾勾嘴角,“准备好了吗?” “什么?”舒姌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们来谈谈订婚的事。” 第90章 舒姌差点被纯银做的筷子给硌着牙。 不是回来过户么!怎么提起这茬了! 她委婉道:“那什么,不是明年么?” “明年没时间,这次回来一起办了。”吃完饭,许沉习惯性想点根烟,但今天手刚摸进裤兜便停住,若无其事端起酒杯抿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不见,舒姌有瞬间竟觉得这人喝酒的样子有那么一丢丢性感,特别是喉结滚动那一下…… 这么个想法刚一蹦出来,她就在心里啐了一口,性感个头!肤浅! “这么急呀…”桌布下,她的凉拖在地板上小幅度蹭了蹭,饭突然不香了。 许沉放下杯子淡睨她一眼,“不愿意?” “我……”舒姌看着他眼睛,一下子脑补过多,感觉他眼神里含着类似于“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的威胁。 “愿意愿意,我太愿意了,什么时候,明天吗?流程有什么?” 许沉见她头点得跟个什么似的,不冷不热道:“下个月吧,还得准备。” “啊?哦……” 许沉见她这副魂游天外的态度,面色不愉,刚要说什么,碗里就多了一夹肉。 “多吃点,等会有力气。”少女收回筷子,笑得有些谄媚。 许沉心头微动,扬眉看她。 舒姌:“我有瓶指甲油拧不开了。” 许沉:“……” 晚饭后,许沉先去洗了个澡,舒姌葛优躺瘫在他卧室沙发上摸出手机跟童笑发微信。 舒姌【笑笑我下个月要订婚了】 童笑【嗯嗯,我知道】 舒姌【!!!你怎么知道】 童笑【蒋珺说的】 舒姌【!!!???】 童笑【姌姌你一定要幸福呀】 感觉自己人生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舒姌此时心里有点五味陈杂。 舒姌【我后半生都不会再幸福了[允悲]】 童笑【啊?怎么会?沉哥对你不好吗?】 舒姌【好,挺好,好得我感觉得出事儿】 童笑【什么事?】 舒姌【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事!】 童笑【……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舒姌:…… 她刚要继续打字,就觉身后一阵热气靠近。 一扭头就见男人一双眼睛盯着她屏幕,夏天的衣服面料薄,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她肩上,姿势暧昧。 舒姌视线略一往他身上打量,拿手机的手略微那么一抖。 不看不知道,一看唬一跳。 这个人,能不能穿好衣服! 就一条浴巾想耍流氓啊? “成年人了。”许沉手肘搭在沙发背上,弯着脊背在舒姌耳边这么不轻不重念了一句。 似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 舒姌被他这么一暗示,立刻坐直身子,想跟他讲道理。 “这种事一般要留到……”她后半句没说完,男人手一抬,一条长毛巾盖在她头面上。 许沉:“去洗澡。” 毛巾柔软,有些许湿润,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舒姌记得,这条刚在许沉脖子上挂着。 一般来说都是洗完澡用来擦身上余水的,这擦着擦着指不定还擦了哪儿…… 舒姌嫌弃一般扯开毛巾就见男人凑近的脸。 她仰着脸,许沉佝着头,挡住了光线。 然后,男人吻上她的唇。 一个温柔的,缠绵的吻。 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 舒姌紧捏住毛巾,微微睁大眼睛。 这个姿势她看不清许沉的表情,阴影下只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性感得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的喉结。 舒姌被吻得软了身子没了脾气,秉着随他去的心思等了好一会儿,结果这个本来不那么激烈的吻随着时间发酵越发浓烈。 她刚想错开脸,男人抬手固住她下巴,继续加深这个吻。 上瘾一般。 颇有些得寸进尺。 就在她又想咬人时,许沉终于离开她。 舒姌喘着气看着头顶的人还朝她俯着身。 修长的手指轻轻为她拭去嘴角残留的一丝晶莹。 她轻哼一声,呼吸间全是他味道。 舒姌转身跪坐在沙发上看他。 嗯,这肉.体,太可了…… 嗯嗯嗯??? 舒姌唾弃自己一声,同时也看见了许沉右肩上的纹身。 黑色简单的一个字母R,没有多余设计修饰,跟她肩上那枝花里胡哨的梅花比起来朴实太多。 舒卿曾经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男人,她用自己得来的教训向她言传身教。 舒姌小时候也讨厌过男生,有些男生爱扯她小辫儿掀她裙子,恶作剧很过分。 不过前段时间,有个小学同学不知怎么找到她QQ联系方式,发了很长一段信息向她道歉,其实她都已经忘了对方名字。 也许是人长大了变好了,懂得的道理多了。 也许单纯只是因为她变好了,所以坏人变少了。 或者是托别人的福。 比如面前这个。 “哥哥。”她轻轻唤他一声。 “你会像小王子爱玫瑰那样爱我吗?” 少女双肘趴在他刚撑过的沙发背,微微歪着头看他,明亮的眼睛在灯光下宛如水中星。 她曾每天去他房间,也给他念完了一整本《小王子》,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那时的许沉大多时候都在做别的事,仿佛当她不存在。 许沉半晌无言,良久才道:“不会。” 舒姌对他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心里吐槽的字眼还没冒出头,男人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眉眼处细细描摹,一寸一寸,指尖温柔。 “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爱别人。”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 年少时,他不懂,也不会表达,只知道见不得她跟别人好。直到底线一次次被打破,骄傲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原来,就像奶奶说的,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个人。 舒姌终于明白为什么说恋爱中的女人没脑子,为什么舒卿那样的人也会为了一个空有张脸的男人折腰,因为情话是真的好听,特别是在面对一个皮相又好身材还A到不行的男人时。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舒姌秉着我就只喜欢他脸和钱,顶多走肾不走心,抱着毛巾灰溜溜奔向浴室。 关了门,她整个背靠在门上,蹲下身双手捧脸。 呜呜呜呜腿软。 想起前段时间有个名为腹肌对女生吸引力的热搜,点进去满屏福利,要么是各家粉丝po出自家爱豆那引以为傲的身材截图,要么是健身路人晒出自己完美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好嗑得上头。 直到刚才看见许沉那魔鬼身材。 ……想睡。 舒·矜持·姌洗完澡出来爬上许沉的床。 第91章 床上许沉已经穿好浴袍,正盯着笔记本若有所思。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本就冷硬的轮廓一时更没什么人情味可言。 他一贯不爱笑,对大多人都是冷眼的疏离,这种感觉越长大越明显,仿佛生来高高在上。 舒姌磨磨蹭蹭上了床,脑袋还没凑过去。 “啪——”一声,男人立刻合上笔记本。 这举动让舒姌更好奇了:“你在看什么呀哥哥?” “没什么。”他随手将笔记本放置一边,面色平静。 随着年龄增长,还有一个坏处就是舒姌越来越看不明白许沉。 少年时期他还有气盛冲动,现在,他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提款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舒姌忍不住安慰自己,钱上那个依旧是你男神,不要有罪恶感。 不过想归想,舒姌还是有那么点怀疑看他道:“你是不是……” “嗯?”许沉转向她,声音从喉咙和鼻腔发出,磁性低哑,漫不经心。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舒姌尽量委婉。 许沉:“能想点好的?” 舒姌:“比如?” “看看怎么做,”男人眼神浮现出别样深意,似逗弄又似调情,“不弄疼你。” 面对突然暗撩的男人,舒姌自觉四仰八叉一趟,“来吧,” 直挺挺的样子,像个即将赴死的犯人,全身都透露着紧张和不安。 许沉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看她:“你现在的样子……” 舒姌鹿眼直直盯着他。 “像被架在架子上的猪。” 舒姌:??? “你骂我?” 她闻言立刻坐起身,在许沉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子往他那边方向一扑,抬手捞过他笔记本打开。 轻薄笔记本屏幕上,浏览器打开好几个页面。 【两性知识图解】 【两性生活技巧】 【两性养生:两性健康保健知识】 【两性小知识:五个技巧提升性.福感!】 舒姌:…… 打,打扰了。 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不知什么键,显示屏顿时切回到桌面,桌面背景赫然是一张她在车上睡着的照片。 面庞相较现在稚嫩,看发型还是高中的时候。 这个人……以前竟然偷拍她! 许沉将笔记本从她手里抽走。 舒姌一脸复杂盯着男人总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原来。” 许沉手下动作一顿。 “你只是馋我的脸。”舒姌痛心道。 许沉:…… “戏哪那么多。” “不是,”舒姌有点想不明白了,“我高中比我现在好看吗?” 现在的她,靠脸,收获一帮颜粉,哪点不如高中的时候? 许沉:“都一样。” 除了儿时记忆里那个对他凶神恶煞还缺了颗门牙的臭丫头。 舒姌故意歪解他的话,“一样难看死了是不是?” 前些年刚到许家时,他的冷眼讽刺至今清晰犹昨。 许沉知道她向来记仇,眼里闪过无奈,“非要我夸你一句好看么?” 舒姌:“这难道不是事实?” 少女下巴微抬,一副骄矜模样,刚才的紧张已全然无踪。 他就知道,一旦被她爬到头上,她就变放肆嚣张。 “是事实,”他低声,“所以,我们可以睡了吗?” 舒姌还未来得及回答,许沉就拿遥控关了灯和窗帘,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呼吸。 舒姌紧张得像是要见了鬼,心跳得快炸裂一般。她高考和艺考都还没这么紧张过,这感觉像是要上断头台。 结果半天,许沉只抬手替她盖好绒毯,紧紧搂着她,同她相依。 “睡吧,很晚了。”他的声音带着轻哄。 都是第一次做人,也是第一次这么对待一个女孩,他一直都在摸索阶段。如婴孩呱呱坠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少年懵懂。 舒姌有那么一刻觉得,他很在意她的感受。性格缺陷不代表他不好,每个人性格里或多或少都有阴暗的部分,谁也不例外。 不过她嘴贱地来了这么一句:“你憋得住吗?” …… 艹 刻意压制的欲望被一句话彻底勾起,许沉的手紧梏住她细腰。 两人本就贴得严丝密合,对方有什么变化,一下就能察觉。 舒姌十分好心隐晦道:“要帮忙吗?”说完她就觉得脸热得能烧烤。 许沉嗓音欲重沙哑:“来。” 说着他便抓住她娇柔的手,一点不客气。 舒姌一边羞耻一边努力一边学习一边感叹。 这要是真进一步,她怕是半条命得交代。 运作好一阵后,舒姌感觉自己手酸得不行想着怎么委婉提议换只手时,罪恶感才终于结束。 手已经不是手,她这次是真·不干净了…… 房间依旧黑暗,甚至被沾染上莫名的暧昧,她摸索着在床头柜抽了张纸将手上多余东西擦掉。 悉悉索索的动静让沉浸在飘飘然中餍足的男人分了心,他拿起遥控打开壁灯,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反而透露着一股难言的温情。 少女就坐在床边,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抑或是别的什么,看也没看他一眼,扔掉纸团就下床快步去往洗手间。 许沉整理好身上浴袍,跟着起身。 舒姌刚把水打开,只觉后背被人贴住,热度一再攀升,两只比她大的手掌覆上她。 许沉挤了沐浴露替她一点一点清洗,从手心到手背连指缝都有被照顾到…… 镜子里,他低垂着眉眼,专注在她手心,有股难言的温柔。 舒姌心头一时悸动,她自己洗手都从没这么用心过。 两人谁也没说话,沉默持续到回床上。 睡前,他轻轻吻了吻她手心,女孩掌心纹路漂亮温柔,全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睡吧。”他说。 舒姌闭眼前还想着,再冷情的人,唇也是软的。 · 早上外面阳光正好,卧室窗帘避光,外边再亮屋里也像晚上。 舒姌醒的时候,许沉正坐在她旁边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男人手指修长在静音键盘上敲打。 舒姌一看见他,就想起昨晚他小兄弟跟自己五指姑娘那段亲密接触。第一次干这事儿,脸登时臊得没边,下意识就拉起身上盖着的绒毯一下把自己脑袋盖住。 她的举动引起许沉注意,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停下,单手捞开她蒙着脑袋的绒毯。 姑娘脸蛋通红,看着像是被闷住缺氧的模样,他皱眉:“别捂着,对身体不好。” 舒姌只感觉自己从此以后都无法直视他了…… 脑子里的不良画面和不可言说的感觉一阵一阵浮现,她只要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昨晚那段,上头。 难得看她这模样,许沉公也不想办了,现在只想办她。 他也刚醒没多久,男人早上容易冲动,生理的本能加上情动,他又不姓柳。 像是食髓知味,五指姑娘又被迫跟小兄弟来了场亲密接触。 舒姌感觉自己这手算是废了。 后面两天许沉带着助理整天在外处理他工作的事,舒姌彻底闲下来,宅在京都别墅里被好吃好喝伺候着,整天都在上网冲浪。一边担心着自己的体重,一边又舒舒服服享受。 因《欢乐周》和正热播的《长渊》以及隔三差五莫名的热搜,她现在知名度算是打开了,微博粉丝五百万。 最近还被一群网友粉丝称为断货王,原因是之前在《欢乐周》晒购物车好物推荐的一家咸菜目前已经卖断货。 网上最近关于她的一些评论从扒身世变成了: ——今天吃舒姌同款咸菜了吗? ——吃了,舒姌爱我 ——没吃,舒姌依旧爱我 ——醒醒,她爱的是咸菜 ——不好意思,我姓咸名菜 …… 热度带来的好处当然也多,当晚,陈同济给她打来电话,问她想不想接广告代言之类。 一些资本商看出舒姌粉丝的购买力度,品牌代言推广大使等等合作最近都找上门来,以吃的居多。 舒姌也不太想闲着,况且还有钱赚,她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下来。 陈同济最终给她敲定的是一个知名巧克力品牌代言,品牌力度价位口碑在食品里算是高端的。 品牌里,代言大于推广和大使,代言品牌直接认可的是明星本人,无论是其个性魅力还是形象。双方都会进行反哺,广告商会给自家代言人满大街铺硬广刷脸,甚至无条件赞助品牌名下的产品,顺便也借明星流量热度带销量,利用粉丝群体爱屋及乌的心理,增加对品牌的喜好度知名度树立品牌形象等。 广告拍摄要等到开学去了,定的时间倒是周末,也不耽误影响什么。 舒姌只能继续宅在许沉这里当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不知道是不是都知道许沉最近回来了,这段时间连公司都不给她安排活儿了。 现在她还要准备好明天去海边小岛的东西。 接机那天许沉所谓的带她出去玩儿就是去参加魏阳办的一个大型海边party,地点在魏家一个私人海岛上,离这边不算多远。 许沉带舒姌坐私人飞机过去,下了飞机到码头坐船直达小岛。 海水碧蓝泛着粼粼波光,浪花轻拍,海风夹杂着一点咸味,天上日头正盛,不远处时不时有海鸥鸣叫,金沙滩上立着一座豪华私人别墅,沙滩椅随处可见,烧烤的,喝酒的,打排球的什么都有。很多人已经到了,个个穿着泳裤和比基尼,开放且大胆。 魏阳这个人爱享乐,贪图新鲜热闹,从他那些无止境的花边新闻和频繁举办各种聚会party就能看出来,这人有多耐不住寂寞。 他每次party都会请很多人,京圈名媛圈娱乐圈网红圈的等等等,其中一些人参与此[]类聚会,就是想努力朝这些上层圈子靠近,认识的人多了,很多事就好办了。舒姌以前还听秦婉说起过,圈子某些频繁去参加各种酒会的人其实都带着同样一种目的,那就是钓鱼,对那些人来说,钓到了就赚到了。 两人一下船就引起沙滩上的人注意。 草帽下,女孩长发披散,蓝白色无袖龙纹印花收腰雪纺沙滩裙随着海风轻扬,身姿曼妙。 魏阳的party基本都是女人居多,大多人看向的自然是她身旁站着的男人。 男人白色无袖T搭上蓝色龙纹印花沙滩裤,手臂肌肉性感中带出几分狂野,人高腿长,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型,脸和气质很是符合当下女人的审美。 在场的基本都是人精,眼光一个赛一个毒辣,看着两人身上穿戴和态度就知是上面圈子的,毕竟魏阳的party不是谁都能随心所欲这么晚来的。 也有人开始猜测两人关系。 因最近综艺和热播剧,其中有人认出舒姌,不过许沉对一些人来说却是副生面孔。 魏阳本来在撩一个小网红,正要跟人更进一步时,他注意到那边动静分了心思,看清来人后,他抬脚便过去。 被彻底抛诸脑后的小网红气得想跺脚。 魏阳一上来就吹了声口哨,身上花衬衫大敞,头上顶着个墨镜,沙滩裤花花绿绿。 舒姌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骚里骚气,像只花孔雀。 魏阳算是第一次亲眼见着这个上次差点害得他被他老爹大骂一顿甚至冻结卡的核心人物,肤白貌美大眼睛,凑近以后看,还容易丢魂儿。 也难怪能撼动许沉这么一座硬脾气大山。 他上来就想跟舒姌握个手以示友好什么的,大家都知道这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则,他的照顾相当于向人宣布:这个人我罩的。 结果刚一伸手,许沉不动声色朝舒姌跟前一挡,面色不悦。 魏阳没想到许沉占有欲强到这个份儿上,他小声:“不是,老哥,卖我个面子。” “你还需要面子?”许沉不冷不热睇他一眼。 魏阳被他噎了下,“好吧,不需要。” 这特么的许久不见,还是原来的配方。 周围不知情的人见此各自心里都有了算计和猜想,同龄人里,段位比魏阳还高的着实没几个。 舒姌站在一边当了半天背景板,终于忍不住了,拉拉许沉的衣服角提醒:“哥,厕所……” 特喵的,刚在船上她就想上厕所了,下来等半天结果两人还聊。 魏阳抬手,旁边一个娇俏的小明星就过来了,他让人把舒姌带过去。 许沉下意识就要抬脚,魏阳将他拉住:“诶诶诶老哥,人上女生厕所,你跟去干嘛。” 许沉瞥他一眼,看样子还是不怎么放心。 魏阳满头黑线,“还担心有人欺负她不成?” 许沉嗤声:“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这么有意思?”魏阳挑眉。 “那个岛卖不卖?”许沉不耐。 前不久他看上一座私人岛屿,那里有最干净的海和白色沙滩,能看见最美的日出日落,被人称之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不过这个岛目前在魏阳母亲名下,他曾联系过对方,可魏家也不缺钱,这个岛又是魏太太的心头好,不过众所周知,魏太太最疼的还是这个小儿子。 魏阳:“你买来干嘛?” “送人。” “谁啊。” “你说呢。” 魏阳恍然大悟,“好事将近了?” “差不多。” “现在都流行童养媳了吗?”魏阳嘀咕着,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滩椅上微眯着眼睛享受旁边美人的按摩。 想当年,他们一群人知道许沉突然多出个妹妹据说还是门娃娃亲以后,大家都在奔走相告,还十分同情许沉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儿,结果现在,得,妹妹长大成了天仙儿,同情个屁啊。 想抢。 但是, 怕被打。 “少废话,”许沉坐在他旁边那张沙滩椅上,“到底能不能卖?” “卖啊,怎么不卖,”魏阳睁开一只眼睛盯他道,“如果天黑前你能找到她的话。” 许沉眼神渐冷,“你搞什么?” 第92章 “唉呀,不好意思,郑重宣布一下,”魏阳贱兮兮笑道,“我,她新粉头,今天代表她广大粉丝群体考验一下你咯。” “无聊。” “NONONO,”魏阳比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晃,“这叫乐趣。” 他手指还没摇两下就被扇开,原本大敞的衬衫被人一把抓拢住拎起,头背瞬间离开沙滩椅。 旁边的按摩美女被眼前的冲突吓得惊呼,沙滩上其余人目光齐刷刷朝这边看热闹。 不知道许沉身份的,替许沉捏了把汗,知道许沉身份的,替魏阳捏了把汗。 许沉将魏阳整个提起来,“我没时间跟你玩这些无聊游戏。” 魏阳叫苦不迭:“老哥诶,这么多人看着……” “人在哪儿?”许沉丝毫不给面子。 魏阳哀嚎一声:“岛还想不想要了?” “真以为老子找不到更好的?” 眼前这个从不是受威胁的人,魏阳没办法,“行行行,立刻,马上,带你去找。” 许沉这才松开他。 魏阳整了整自己身上行头。 许沉不耐烦踢他一脚,“别磨叽。” 魏阳没敢再屁话。 许沉从小脾气就不太好,小时候在京都跟大家一块长大,谁要是碰了他底线,他非揍得人服气不可,可事后偏偏没人敢拿他怎样。久而久之,惹得大家都怕他。 同龄人里,他狗腿子倒是多,可大概除了蒋珺,也没什么真心的朋友。 魏阳小时候也是他众多狗腿子之一,那时候心里也是挺不服气的。无论什么宴会,只要许沉在场,一群同龄小孩里大人们仿佛只能看见他一样,又是夹菜添饮料又是各种关怀,还非得将他夸得天花乱坠不可。 魏阳刚开始不懂,就许沉那张万年不变嫌他们啰嗦的不耐脸色,那些大人为什么还总爱热脸贴人冷屁股。 再大些,他懂了,可那时他觉得,许沉如果没他爷爷和爹,算个屁。 成长总会让大家的差距越拉越开,然后不得不认清现实,承认别人的优秀。 两人沙滩上这一出,引得周围旁观的人心下又不免有了一番思量。 有个小网红小声问自己旁边的京圈名媛姐妹:“这人到底谁啊?魏阳怎么也不生气?” “不敢呗,”名媛耸耸肩,“当今首富家的大少爷,爷爷还是上面的,谁想找死啊。” 在场少数曾在京圈长大的名媛公子对许沉当然有印象。 许沉小时候跟他们一个班时,他们家长总告诉他们,要跟许沉打好关系。 那时候人小,不是很早慧的孩子都不太理解,有人照做,有人却不乐意。 毕竟都是小姐少爷,谁在家里都是宝贝,凭什么要让着?关键许沉也不爱跟他们玩儿,特别是女生,嫌她们动不动就哭,很烦。 他对谁都不来气儿唯我独尊的样子自然有人看不惯,可最后,吃苦的都是他们自己。 年纪小不明白的事,长大了自己都能明白。 没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人背景比他们厉害而已。 从古至今,屡见不鲜。 小时候觉得心里落差大,长大了,落差只会更大,再不服也得憋着。 魏阳边走边小声嘀咕。 许沉抱臂跟在他后边,“说什么?” 魏阳扯着嗓门儿:“我说沉哥你,风采不减当年!”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朝着别墅方向走。 走着走着,魏阳保持跟许沉同步的距离,走在他旁边小声问:“你家里人就没让你娶个什么名门千金么?” 舒家早就没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许沉:“我家没那么多规矩。” 对许家来说,跟谁联姻这种事,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根本没那个必要。 魏阳听到这话,登时就羡慕了。 他最近玩得太厉害,昨儿个还被自己老爹警告,玩可以,但要敢带进门,他断然不会松口。 魏阳做主不了自己的婚事,这就是他跟许沉最大的差别。 “羡慕啊。”魏阳真心道。 许沉瞥他一眼,“毕竟,你除了拿去联姻,有什么用?” 这话把魏阳的心扎得,但他也没法反驳。 他是魏家第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优秀,手腕也很是了得,跟他们比起来,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也对,”魏阳将耳后夹着的一根烟拿下含在嘴里,“我也真搞不他们,明明都是各玩各的,还要做表面功夫。” 他的父母也是商业联姻,享受着联姻带来的好处,也要承受联姻带来的不幸。 不过对大多人来说,其中的好处总是大过不幸的,于是顺理成章地将这个已经算得上是规矩的传统转移到后辈身上。 门当户对这种事,于他们这些上位圈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比较合理明智的选择而已。 结婚就像签合同,是互利互惠的事,至于感情,没有,日子也一样过。 许沉:“找个和你差不多的,不是挺配?” 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至少挺公平。 魏阳不服:“万一我结婚后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呢!” 许沉给了他个眼神,里面满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不信任。 魏阳登时心堵。 这个人,就是专门来气他的吧! · 舒姌被小明星带进别墅,弯弯绕绕了半天来到一间屋门口。 小明星打开门,舒姌在外看着里面陈设,心下起疑,“这么大个别墅,你跟我说厕所在这里面?” 小明星没想到遇到个疑心病重的,解释:“这是魏公子说的。” 舒姌不信,转身就要走,小明星一把拉住她,劲儿还挺大。 “诶诶诶,别走啊,我真没骗你。” 舒姌回头,“你是不是想搞事情?” 小明星表示心里苦,只能抱着她手臂道:“真的啊。” 舒姌又看了眼里面宛如总统套房的豪华布置,关键是最里面的那张大床上竟然还洒满玫瑰花瓣,骚里骚气。 手臂被穿着比基尼的小明星抱得死紧,人胸前两团颇为傲人的柔软就怼着她手臂,善于想象的舒姌差点脑补一出同性恋戏码。 “真个鬼,”舒姌可劲从她怀里抽出手,“我要去正常的厕所。” 小明星被魏阳再三吩咐过,哪能放人,抬手又忙扯住她裙子。 舒姌“卧槽”一声:“你是不是想打架?” 舒姌完全不想进去,主要是她一过了走廊,手机信号就被屏蔽了,加上这么个不正常的房间陈设,当她是傻白甜还是缺心眼儿? 小明星被她这么一吼,吓得身子一抖。 舒姌长得虽漂亮,但毫无威胁力,这么突然一句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小明星都快哭了:“你就进去吧,我保证没什么,你不憋得慌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舒姌更内急了。 于是她干出了一件让小明星万万没想到的事。 舒姌对她上下其手。 小明星胳肢窝和腰窝被挠得直痒痒,娇声连连哭笑着放开她裙摆。 舒姌逮准机会收回手抬脚就跑。 小明星锲而不舍追上来。 内急的人跑步更是要命,舒姌边跑边回头吼:“追我干嘛啊你,我只喜欢男人!” 小明星哭笑不得,好心提醒她一句:“小心诶——” 舒姌刚要回头,脸一疼,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抬头。 看清来人的脸,她抱怨:“你怎么才来啊。” 许沉双臂轻轻抱住她,低头道:“下次记得把男人换成我名字。” 舒姌迟顿一秒反应过来,“……你好骚啊。” 许沉:“……” 刚被许沉推了一把的魏阳站直身子,抬眼就见眼前抱在一起疑是调情的两人,心下一阵可惜。本来吧,这个怀抱该是他的。 气喘吁吁追过来的小明星在他旁边跟他道:“魏……魏公子,我,我拉不住她啊。” 魏阳看着旁边两个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是很无奈。 许沉面对舒姌那句莫名耳熟的话,“少看些电视。” 舒姌挺胸抬头:“我是个演员。” 下一秒她就哀嚎道:“我要厕所……” 许沉看向魏阳。 魏阳赶紧抬手一指,“走廊尽头左拐左拐。” 许沉亲自带着舒姌过去。 小明星低头:“我错了。” “不,宝贝儿你没错。”魏阳抬手随声安慰,目光看向前头两人走远的背影。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舒姌进厕所时,对着还不自觉跟着自己的人道:“……你就别进来了吧。” 她指指头顶上的提示,“女生厕所诶。” 今天来的人多,万一里面还有女人,这影响多不好。 许沉只能站在女厕门外靠墙守着。 舒姌出来的时候,就看着男人在抽烟。 低着头吸了口,闷了很久才吐出来,烟雾缭绕在他四周。 他似在想心事,完全没注意旁边有女人看着他,还对他偷拍。 长得好气质又好的人,抽起烟来很是性感。 舒姌可不管性感不性感,上去就道:“你是不是想打短命?” 许沉掐了烟。 他抽的烟其实很香,舒姌这种不喜欢闻烟味儿的人也闻得惯,但她还是道:“信不信你一没我就去找小鲜肉!” 许沉眸色冷然沉寂,“你敢。” 舒姌抬着精致的下巴,毫无惧意,“你试试。” 许沉掐了把她下巴,情不自禁俯身吻了吻。 烟草微苦的味道四下弥漫。 舒姌推开他,连连呸声。 许沉抬手将烟扔进垃圾桶,“下次戒了。” 黄昏时分。 舒姌看着沙滩上的人吃着冰淇淋喝着冷饮,她有点嘴馋想去拿一个。 许沉看出她意图,没让。 因为她经期快到。 许管管上线,舒姌哼一声,转头就走。 小岛其实挺大的,舒姌沿着沙滩海岸一直往前,越走人越少。 许沉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留下的脚印。 她脚印小,他一踩上去就将它们完全覆盖住了,丝毫留不下她的痕迹。 舒姌走累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她微眯着眼看着前方海平面上的红色夕阳,“这里风景真好。” 空气也好,远离了城市喧嚣。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她看着夕阳,许沉看着她,“想要吗?” 舒姌收回目光偏头。 “我送你。”男人坐在她身边,笑了下。 一瞬即逝的笑,像流星划过。 不是冷笑,嘲笑,讽笑,而是抹带着温情的,自然的笑。 舒姌盯着他,说:“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 “什么。” “舔狗。” “是么。” “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 “你变了。”舒姌十分肯定地对他下此定论。 许沉抬手将勾住她唇角的那缕头发别至她耳后,“舔你一个,高兴么。” 舒姌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自然而然毫不害臊地说出这样一句令人有些羞耻还隐隐含着开车意味的话。 她不禁想象了下,要是一个肥头大耳或者油腔滑调的人跟她说这话,她一定会忍不住反胃吐出隔夜饭并忍不住扇对方一巴掌。 但是!眼下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挺乐意。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 人都是看脸的! 舒姌十分煞风景道:“你别墅都还没给我过户。” 又想骗她。 “嫁给我你不都有了。”许沉看向一点一点沉浸下去的夕阳。 “你在向我求婚吗?” “还用求吗?”他不看她。 舒姌不太满意:“你一点也不浪漫。” “浪漫能当饭吃?” 舒姌看着男人的耳朵,“不能。” “知道就好。” 舒姌忍不住道:“你耳朵好红哦。” 许沉说:“热。” 海边黄昏的风明明挺凉快。 舒姌也不拆穿他,“那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好。”许沉率先起来,朝她伸手。 舒姌不动,“我累了。” 许沉顿了顿,背对她蹲下身。 舒姌像初中那次一样,顺势跳上他的背。 许沉双手往后兜住她大腿,感受着比以前还要柔软的身子。 她在他背上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还嫌他走得慢。 许沉:“想多背你一会。” 舒姌挑眉,环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吧唧声还挺响。 许沉心情不错,“算你有良心。” 两人回到别墅前,露天的精致晚餐已经陆续上桌,周围的灯亮了起来。 许沉背着人回来,引得大家纷纷行注目礼。 舒姌虽然叫着许沉哥哥,但大家早察觉出两人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 桌上,舒姌拿了几串放了辣椒面的烤鱿鱼,吃得津津有味。 许沉倒了杯热牛奶,放了块方糖进去。 舒姌吃完两串后劲太大被辣得嘶气。 她抬手就想去拿前边的冰饮料,许沉将温热的甜牛奶放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喝这个。” 旁边的魏阳看见,又吹了声口哨,朝着许沉笑了声。 那笑只有一个意思:你也有今天。 饭后,舒姌有点撑,跟着今天那个小明星去沙滩消食捡贝壳。 小明星姓花,单名一个妩。 舒姌随口夸道:“名字挺好听的。” 花妩娇俏笑了声:“今天差点怀疑你有被害妄想症。” 她说的是之前带舒姌去房间的事。 舒姌蹲身在沙里捡起一个破碎的小贝壳,“有点吧。” 眼前的少女有些走神,似是想起什么心事。 花妩适时说:“许少爷对你可真好。” “也就那样吧。”舒姌扔了贝壳,手继续在湿沙里扣捡。 “魏阳就不会这么对我。” 她这句话引起舒姌的注意,“你跟魏阳在谈恋爱?” “谈恋爱?”花妩笑了,“各取所需而已。” 她家境不好,入娱乐圈也纯属偶然,看着来钱快就干了,虽然早知道里面水深。 “真羡慕你呀。”她说。 “羡慕我?”舒姌不解。 “至少许少爷跟你像是在正儿八经谈恋爱呀。”而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 舒姌想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微张了张嘴,倒也什么都没说。 “他是个很好的情人吧?”花妩小声问她。 舒姌不知道她是真没心眼儿还是装着没心眼儿,“不知道。” 花妩见她不愿多说,倒也没再问下去,只好心提醒她道:“不过,你还是要为自己多打算打算,可千万别对这些公子哥儿动真情,靠不住的。” 花妩转头,就见魏阳身边围着几个搔首弄姿的新面孔,魏阳笑着来者不拒。 舒姌随着她视线看去,有个女人本在魏阳那边,最后不知怎的竟然晃到许沉跟前去了。 “看吧,男人都这样。”花妩像是过来人一般对舒姌如是道。 这句话,舒姌曾听舒卿说过。 她蹲着没动,眼睛微眯,仔细盯着那边。 魏阳还坐在长桌上,他在剔牙,剔完牙又拿了包烟出来,递了许沉一根。 许沉没接,“不抽了。” 魏阳:“是不抽还是不想?” “戒了。” 魏阳一副你在跟我说什么鬼话,“什么时候?” “今天。”许沉倒了半杯白葡萄酒,“有人管。” 魏阳见他的目光又盯向海边。 他不由跟着看过去。 两个女孩在捡贝壳。 这还没成呢,就气管炎了? 魏阳已经从这么一个举动看尽了许沉后半生。 得,许家又出个情痴。 魏阳一招手,便有一群美女围拢上来,魏阳美滋滋说:“像我这样多快活。” 许沉没再搭理他。 之前跟自家名媛小姐妹打听到许沉身份的小网红顺势朝许沉这边晃过来,“许少爷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许沉今天心情好,“所以?” “我可以跟你喝哦。”小网红一张锥子脸,身上布料极少,朝所有人挺着她的36D硅胶胸。 许沉目光下意识看向海边,不远处,少女的眼睛眯得很危险,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他端着酒起身,“滚吧。” 小网红脸上挂不住。 魏阳笑道:“你们这些野花野草就甭想往上凑了,人看不上。” 他这话说得挺难听的,但周围的人都只得赔笑,还作势撒娇。 魏阳随手抱了一个让人坐在自己腿上,跟人打啵儿。 花妩见许沉朝这边过来,便自觉退了场,跟人打沙滩排球去了。 舒姌抬头,“你身上好大的味儿啊。” 许沉顺势嗅了嗅自己衣服,“什么味?” “狐狸味。” 第93章 “酸。”许沉喝了口酒,如是说。 舒姌扔了贝壳,“她们就是馋你钱。” “你呢?”许沉低头看她。 “我就不一样了,”舒姌拍拍手站起身,一脸认真,“我是旺夫命。” 许沉好笑道:“封建迷信。” 知道许沉向来不信这些,舒姌说:“你要是脚踏两条船,我就……” “就怎样?” “让你成为许公公。”舒姌眼神幽幽。 许沉眉梢微动,“行,我等着。” 他端着酒杯的样子太过闲适,令舒姌一度觉得他可能没明白自己话的意思。 她仰着脸说:“我认真的。” 许沉垂眸道:“我也认真的。” 两人就这样互看好一会儿,舒姌跟他身高差距明显,没多久,她脖子便累了。 她手摸着自己后脖颈位置,嘀嘀咕咕了一句。 “什么?”许沉没太听清。 舒姌打哈哈:“没,夸你呢。” “说来听听。”他抬手摸到她后颈处,替她揉捏。 力道适中,还挺舒服。 舒姌享受一阵,笑眯眯道:“你是个好人。” 许沉等半天等来一张好人卡,心下不快。 舒姌“啊”一声,前一刻还享受着“黄金手”按摩,下一刻就被“铁砂掌”捏了一把。 “疼啊。”她拧眉抱怨。 “我以为你不知道。”许沉面无表情,手还覆在她后颈上。 舒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样子似乎有点像只被命运扼住后颈皮的猫…… “哥哥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貌比潘安,帅得掉渣,九亿少女的梦!” 她一口气不带喘地瞎夸一通却换来许沉轻飘飘一句。 “没什么诚意。” 阿西吧!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舒姌:“我觉得很有诚意。” 许沉:“打发傻子?” 舒姌:“你说的我没说。” 许沉又捏了捏她后颈项,她人瘦,颈椎骨摸着明显。 “下次记得带点新意。” 舒姌心道还有下次? 许沉:“还要吃什么?” 舒姌说:“冰淇淋。” “除了这个。” “冰糕。” “别吃了。”许沉淡漠一声,收回手。 “……”她就知道。 当晚,舒姌和许沉被魏阳安排进别墅一间豪华套房里,就是让舒姌之前差点怀疑人生的床上铺玫瑰花瓣那间。 信号是没再被屏蔽了,只不过这房间怎么看怎么暧昧,关键是床边还放有几盒成年人都懂的东西。 舒姌登时感觉没眼看。 趁着许沉去浴室时,她下手飞快将几盒东西扔进柜子最底层锁上。 锁上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好在,当晚许沉接到个电话,事态貌似挺紧急,明晚之前需得他亲自过去一趟。 舒姌一向不喜欢过问他那些事,但这次在他旁边隐隐约约听到些关于你叔父你爷爷一类的敏感字眼。 再看许沉脸色,总感觉有些阴霾。 舒姌问他:“很大的事吗?” 许沉将灯关了,抱着她盖好毯子,“算不上。” “哦。”她感觉出许沉心情不佳。 许沉吻吻她眉梢,“早点睡,明天得回去了。” 舒姌又哦一声。 “晚安,哥哥。”她闭上眼睛。 许沉破天荒回了她句:“晚安。” 许沉一直睁眼到天光微亮。 他能陪她的时间真的不多。 舒姌的海边小岛趴体游在第二天宣告结束。 翌日,两人回了京都。 晚上,许沉带她去了老爷子那儿。 一路上,舒姌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到老宅外时,她第一次感觉整个宅子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进到正厅后,舒姌便看见秦婉和常年忙得没人影的许爸许孟哲一同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 两人似乎到了有好一阵,在见到他们进来时,脸色稍有好转。 舒姌坐在秦婉身边,也没贸然说话。沉默一直持续到另外一家三口进来。 徐阿珍打扮意外没有往常那样精致奢华,低调了不止一点半点,许睿杰个子又高了很多,还是一张娃娃脸,只是脸上没了笑意,最后进来的许孟卓则神情灰败。 如果往年他给人的印象是低调、没什么存在感,那么现在就完全是一副被打击士气后的一蹶不振,连斗败的公鸡约莫都比他强些。 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的回梯上,杵着一支新龙头拐杖,肃着张皱纹横生的脸,中气十足:“老大老二还有两个小子上来。” 几个男人同时起身,陆续上楼,书房的门被彻底掩住。 眼下不是什么节日更没有什么好日子,一家子突然被老爷子全部叫来,想也是有大事发生。 今天的气氛让舒姌有些压抑,她也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坐在这儿,只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目光尽力观察。 对面只有“咔嚓”不断的嗑瓜子声。 徐阿珍从几个男人上去后就抓了一大把瓜子在手里,一颗接一颗,就没停过嘴。 正厅也只剩下她嗑瓜子的声音。 舒姌甚至能从中听出里面的不安和惶恐。 秦婉皱眉斥声:“别嗑了。”嗑得她心烦。 徐阿珍顿了顿,倒真没再嗑,手中剩下半把瓜子放进果盆里,连句嘴都没跟秦婉犟。 要是放在往常,徐阿珍还非得嘴贱回怼上一两句不可。 舒姌越发察觉眼下局势不对。 楼上书房,气氛格外凝重,许睿杰没见过这样场面,呼吸都不敢重了,只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旁边十分沉得住气的许沉。 他这位堂哥,从小就不怕老爷子,不像他。 许老爷子坐在书房桌上主位,看着前边站着的四人。 “我老了,本不想过问一些事,只是,这风声还是传到我耳根子边来了。” 见几人都不说话,他冷哼一声,手拍了下桌子,茶水四溅。 “这些年我不过问你们,你们倒好,一个敢做,一个敢瞒,是要在我这把老骨头面前演一出兄弟情深还是真当我老得心盲眼瞎?” 他这话说得重,许孟哲缓声道:“爸,您先消消气。” 许孟卓则低着头,沉默。 老爷子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两个儿子,最后累了一般闭眼道:“分家吧。” 第94章 这两年,许孟哲将天城集团旗下几个子公司交给许孟卓在管理,可就在年初,许孟卓在一个跨国投资项目上出了很大纰漏,导致旗下几个子公司资金链严重亏损,甚至到了裁员地步。 许孟哲知道后,亲自着手补救争取将亏损降到最低,过程中却查到些猫腻。 顺藤摸瓜下去,他发现近年许孟卓管理的几家公司跟海外一家公司有频繁合作关系,几笔往来款金额存疑。 他就着线索查下去,很快便有了眉目。这家海外公司的注册法人跟徐阿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人是徐阿珍母亲早年认的干儿子,也是她的干弟弟,并且公司是在徐阿珍嫁入许家没多久就成立了。 多年叱咤商场的经验造就许孟哲敏锐的洞察力,资料明明白白透漏着一个信息:根本不是什么资金亏损,而是资金转移。 许孟哲很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没什么经商头脑,可毕竟从小兄弟一场,这两年他也逐渐放权让他着手企业的事,就是希望他多学些东西,帮着共同管理企业。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打这么个主意。 这笔资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许孟哲深思熟虑后,单独找了许孟卓谈话。 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许孟卓好生认了错,许孟哲也不想大动干戈,不是什么光彩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也没必要惊动一把年纪的老爷子。 可没想到就在最近,风声不知怎的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老爷子生平最见不得这些腌臜事,再加上事后许孟哲的刻意包庇隐瞒让老爷子彻底发怒。 “分家”二字从老爷子嘴里说出,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许孟卓依旧低头不语。 许孟哲开口:“爸,您先别冲动。” “我没冲动,”盛怒后,老爷子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分家后,各自发展如何,看你们自己造化。” 最终,老爷子做主收回许孟卓在天城的手持股份,将许家其他制造之类的产业划分给许孟卓。 老爷子将天城完全交给许孟哲,理由是天城的的确确是在他手底下做起来的,谁都没有去分一杯羹的权利。 几人出去以后,许孟卓还站在原地。 老爷子呷了口茶:“还有什么话?” 许孟卓抬头,看着眼前老态尽显却依旧说一不二的父亲,良久,问了他句:“您为什么老这样偏心呢?” “偏心?”老爷子哼一声,“你要这么想,也随你。” 许孟卓离开后,书房只留老爷子一人。 他看着一旁高山流烟檀香炉,浑浊瞳仁里有太多复杂情绪,最后化作一口浊气,长长叹出。 · 车上,徐阿珍得知结果,嘴上抱怨起来。 许孟卓不置一词,看向车窗外。 许睿杰拉了拉她衣袖,“妈——爷爷这次也是为大家好。” 许家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确要归功于伯父的手段和头脑。 自己爸这次做了错事,这么大笔资金数额,要是外人,早被告上法庭了,最后还要吃牢饭。 许睿杰劝慰自己父母道:“我们就好好理财,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好了。” 徐阿珍认准了老爷子偏心,“你个臭小子懂什么?你爷爷这明摆着提前替你堂哥铺路呢!就你从小到大这么傻,还替你伯父家说话。” 许孟卓皱眉回头,“别说了。” 徐阿珍不依不挠,“怎么不能说?老爷子一贯偏老大他们家,心里几时真为我们打算过?就分咱那几个边角产业,每年流水跟天城比起来,就牙缝那么点。”说着她还大拇指指甲掐着自己小拇指节这么比划。 许睿杰又拉了她一把,“妈,你就少说两句吧。” 徐阿珍还想张口,便被许孟卓一声呵斥回去,男人心烦道:“你迟早在这张嘴上跌跟头。” 徐阿珍第一次被许孟卓这么对待,心里委屈,大叫着停车。 司机苦道:“高速上停不了太太。” · 舒姌不清楚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恩怨,也不太感兴趣,跟许沉回到市中心别墅时,她什么也没问。 只是许沉最近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忙起来,白天没人影就算了,就连晚上都不见回来。 时间一晃就到她去参加综艺行程的前一天。 下午,许沉从国外带回来的小助理赶回别墅取文件,正在一楼客厅看着节目流程详解的舒姌瞥人一眼,“你们最近在忙什么?” 急急忙忙准备出去的小助理停住脚,看向正懒洋洋蜷在椅子里的少女,面对这个在自家老板面前很是得宠的姑娘,他十分谨慎道:“老板前天参加完天城股东大会,昨天去了个商业应酬,晚上办公到凌晨,今天开会讨论一个融资计划…” “哦,”舒姌喝了口咖啡提神,“帮我给他带句话。” “您说。” “当心猝死。” “……” 小助理诚惶诚恐地将今下午舒姌跟他说的一五一十转告给自家老板后,心情颇为忐忑。 哪知,老板听完只平静嗯了声,眼睛继续看着手中文件,似完全没放心上。 就在小助理即将带上门离开时,顶头上司终于抬眼说了句:“安排一下,今晚九点回去一趟。” 当晚,陈同济派了小杜过来接舒姌,小杜替舒姌拖着行李,两人前脚刚准备上车,一辆黑色迈巴赫开进来停在她们旁边。 许沉从车上下来,走到舒姌面前,说了句:“被淘汰了就回来。” 这次舒姌去录制的综艺名为《演员的素养》,是星光视频今年重点筹拍的一档导演选角真人秀,PK性质十足,节目共邀请四十二名不同年龄类型的演员参与录制,三位国内著名导演亲自坐镇,计划播出共十期,演员们只凭演技说话,赛制残酷,优胜劣汰。 舒姌听着许沉这话,觉得这人就是专程赶来气她的。 她食指戳着许沉肩膀,没好气道:“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说着她转过背就想上车走人。 许沉拉住她手腕,“我是说。” 舒姌回头。 男人只看着她,却没再说话。 舒姌抽回手,心有所感来了句:“订婚戒指不好看我是不会答应的。” “鸽子蛋起步?” 没想到他还挺有研究。舒姌认真想了一秒点头,煞有其事道:“你不能让我输在起跑线。” “不会。”许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舒姌好心提醒:“三天没洗头。” “我也没洗手。” 舒姌瞪他一眼,回头钻进公司派的车里。 车外,无意间听到这么个重磅消息的小杜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一会在许家这位大少爷身上转悠半圈,一会儿又朝车里的舒姌打量一下,颇有种自己瓦亮瓦亮的感觉。 许沉盯着车内只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少女,“照顾好她。” 还没上车的小杜意识到眼前这位在跟自己说话,连连应声。 许沉转身前,想起什么,又说了句:“别让她吃凉的。” 小杜被他看得蛮有压力,只一个劲点头说是。 在对方一声“走吧”后,她才上了车,关门吁口气。 节目录制地点在Z省X市的体育馆,飞机当晚落地,舒姌第二天准时到达录制现场。 四十二名不同戏龄不同咖位的演员共同集结,下午录制正式开始。 舒姌是第一梯队最后一个出场的,每个演员出场前,现场演播厅屏幕上都会播放一小段他们各自的表演作品的高光时刻,上场的演员们先要自行挑选一位导演的战队席位入座,三名导演则坐在观察室观察他们每个人。 她上来的时候,屏幕播放的是她饰演泠的片段,白衣胜雪,眼神清冷。 观察室内。 王导说了句:“很有灵气的新人。” 张导:“这孩子外形条件太好了。” 其中唯一一位女导演林导笑了笑:“之前刘导还向我夸过她。” 演播厅里,在舒姌前面上来的几个小透明应录制流程要求开始一波商业互捧。 “我知道她,去年京影表演系第一。” “最近热播的《长渊》里有她诶,还挺火的。” …… 舒姌就在几声商业互捧里,选择了中间林导的战队坐下。 观察室里,林导笑说:“我的女主角有了。” 其余两个导演都挺看好舒姌的,对于这个结果一时无奈笑笑,不想说话。 第一梯队上来的基本上都是新人,演戏时间都不长,越后面出场的越是前辈。 舒姌旁边早前就坐了个女演员,看着年纪和她不相上下,天生笑唇,人表现力还挺强,每上场一个人,她自己都能卯足劲找存在感,舒姌注意到现场摄像机也常对着她这边。 前段时间太闲,舒姌在网上把这次来的演员都搜了一遍,对他们每个人做了个大致了解。 旁边这个叫姜语,似乎还是个大小姐,两年前就出道了,拍了三部戏,都是女主角,演技不怎样,但背后明显有资源捧着,如今勉强跻身三线,在海艺读大三,如今微博粉丝千万。 不过她演的三部戏虽有两部上星,但口碑都很差,评分就没及过格。甚至还因为表情僵硬台词出戏,被数字站各大UP主联合吐槽,一度成为爆款剪辑素材。 人生地不熟,舒姌基本上不说话,也没兴趣抢镜头,奈何刚屁股坐太快,没注意看旁边这么个人,整场录制下来,耳边全是这人的聒噪。 姨妈期间,她心情不太好,周围又都是镜头,她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等到四十二名演员全部出场完毕选择好战队,主持人又上来说了一通话,然后就让他们前往各自选择的导演备战间。 林导为自己队伍的十四名演员分配剧本。 很不巧,舒姌跟姜语分到了一组,两人拿到的剧本是林导成名作电影《风华》。 民国背景,女主歌女,女配千金。 按照节目规则,林导只给大家分配好组别和剧本,没有给他们指定具体饰演角色,演员们可以有空间私下商量挑选适合自己的角色。 说是商量。 休息室内。 姜语拿着剧本,看了舒姌一眼,笑道:“我形象比较符合歌女诶,你呢?” 第95章 还呢,呢个鬼。 舒姌脸上笑得可甜:“那我演大小姐吧。” 姜语笑眯眯说了声好。 电影剧情就是老生常谈的两女争一男,男主角是节目另邀的一个实力助演嘉宾来。 因为节目主张现场实时还原布景片段式演绎,距离每组正式开演录制还有四天,而他们只有三天排练时间,拿到共同剧本的同组人既是队友也是对手,到时根据现场表现,每组只能有一人晋级。 姜语打算明天再约排,舒姌直言:“今晚开始吧,抓紧时间。” 今晚有约的姜语不大高兴道:“后面还有几天呢,急什么。” 今天的录制在所有人分完角色后就结束了,跟拍摄像老师们已经提早下去吃盒饭。 没了镜头人就少了层伪装。 舒姌心里无语,懒得说她什么,转头跟助演嘉宾约好今晚八点对台词。 姜语就在她那几个随行助理的簇拥下哼着歌走了,走前还瞥了舒姌一眼,“真努力哦。” 语气很欠打,至少在舒姌听来。 旁边助演男嘉宾在演艺界是出了名的敬业,待姜语一行人走远,他才跟舒姌说了声:“别管她。” 舒姌本打算随便吃点盒饭咸菜凑合好抓紧时间将姜大小姐口中的“努力哦”发挥到最大程度,可惜她前脚刚出休息室,迎面就碰上专程过来找她的叶籽。 叶籽和她不在一个导演的队里,现在特地跑过来跟她叙旧,叫她出去吃顿好的。 十五分钟后,两人带着自己小助理坐在这边口碑最好的大闸蟹餐厅里大快朵颐。 包厢内,叶籽撬着蟹黄问舒姌:“舒舒你这次演《风华》主角吗?” “不,女二。” 叶籽咬了咬筷子,“你没争取吗,明摆着女主更适合你啊。” 角色跟演员间的匹配度很多时候不能只看演技,就像没办法让一个长相气质普通的人去饰演一个绝世美人是一个道理。 舒姌耸肩,不欲多说。 叶籽想到什么,“说来,姜语背景是挺厉害的,她爸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子。” 姜氏集团涉猎娱乐圈多年,旗下的匠天传媒是国内与盛世娱乐齐肩的大经济公司,各方资源自是没话说,姜语这个真公主更是近来匠天力捧对象。 舒姌哦一声:“难怪。” 难怪没天赋又不努力还不会做人,整就一玩票性质。 姜语早前就被传过耍大牌,其本人和幕后团队甚至常常造势拉踩跟她有竞争关系的女星,关于她自己那些负面.新闻热搜倒是很快就能被撤得没影,她公司给她立的人设还是单纯千金大小姐,将她那些隐藏不了的缺点脾气通通转化成所谓的萌点个性。 在娱乐圈,公司为艺人规定人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说白了,在很多高层们眼里,旗下艺人就是件赚钱盈利的商品,包装得越光鲜亮丽,越能吸金。 不过像姜语这种,单纯只把演艺事业当成一场游戏的大小姐,对很多事都无所谓,再作天作地捅娄子,背后也能有一大群人想尽办法替她擦屁股,舒姌在她身上看不见关于演员的任何特质。 “反正吧,”叶籽咂咂嘴,“跟你对戏,她那尴尬演技还演风华女主只会更招黑咯。” 经典的电影之所以被称之为经典,就是因它的不可替代性,想要翻演经典,特别是其中主要角色,难度是空前的,因为原版演员几乎不可被超越。 舒姌嘴上谦虚一句,抬手端起玻璃壶给自己倒果汁。 叶籽对于舒姌这么个不说好坏的佛系性格有点恨铁不成钢。 原本在旁边默默听着两人谈话的小杜放下螃蟹腿,阻止舒姌道: “少爷说了不让喝凉的。” 这下,叶籽舒姌还有叶籽那名小助理都看向她。 叶籽挑着重点:“少爷?” 她转脸问舒姌:“哪个少爷啊?” 舒姌呃一声,“我哥。” “上次录《欢乐周》跟你打电话那个?” “……对。” “……哦,”叶籽上下打量舒姌一眼,“我感觉,你家应该不比姜家差吧。” 这一身大牌定制最新款还有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积家表,她都还没舍得买。 舒姌实话:“我家不行。” 叶籽差点怀疑舒姌这话的意思是间接承认了网上关于她那些风言风语的包养传闻。 其实吧,圈内这种事太常见了,每个圈子的资源都是有限的,一般那些当下火得最快或者资源突然很好的,背后基本上都有人捧着,营销通稿一顿操作。 除却一些特例,其余大多都是大佬们的游戏和乐趣,他们有时还会互相攀比,看谁捧的星星更长脸。而圈内人基本都是沉默的大多数,看破不说破,不惹事不招恨不挡人财路,才能走得更远。 晚上,舒姌跟助演嘉宾对完台词才回到酒店,洗漱完继续看剧本。 说实话,她其实还蛮想挑战风华女主角的。这个角色不止是更具挑战性,还有性格她非常喜欢。 不过身为演员,常常会遇到自己很喜欢的某个角色并且非常想要尝试它们,但更多时候却是想归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演员就如同万千的普通工作者一样,永远等待着被人挑选甄选再筛选,如此反复。 唉,这拼爹的年代。 刚这么一想完,微信备注为“王八蛋”的人就给她来了个视频通话。 手机里,许沉穿个墨蓝色真丝V领睡衣,靠在床头问:“顺利吗?” 舒姌一句“顺利”卡在嗓子眼儿,“不顺利。” “怎么。” “遇到个女的,看不惯。” 许沉淡声道:“你看不惯的,挺多。” 她当初还看不惯他来着。 舒姌否认道:“哪有。” 第二天,排练室。 当舒姌和男助演嘉宾已经能脱稿背出台词时,姜语哈欠连连,每对一句词就看一眼手里剧本,时不时还看跳行,完全不在状态。 节目本质是真人秀,他们私下排练期间也有镜头在旁记录着,后期到时好当素材剪进去。 舒姌遇到过不敬业的,但还没遇到过这么不敬业的,看来网传此人“数字演员”的说法还是挺有依据的。 姜语昨晚跟人玩疯了又喝了酒,今天整个人都困倦。 她的经纪人心下无奈,只能重点跟节目组的负责人打招呼,让后期别剪进去。姜语她爸是节目赞助商之一,负责人自然是一切优先听金主爸爸的。 故而此时姜语也无所畏惧自己人不人设的。 男助演嘉宾忍耐力很是高强,就算姜语再不认真,他也不说好坏,继续往下对。 舒姌自诩自己在某些方面很能忍,但当姜语跟她面对面第五次说跳台词时,她将对方手里本子抽来看了眼。 得,连勾都没勾画一下。 演个屁。 姜语被突然抽了本子,抢回来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呀?自己没有吗。” “有啊,全在脑子里。”舒姌如是说。 “这么会背哦。”姜语似夸实讽一句。 舒姌不冷不热,“还行吧,比你好点。” 感觉被反嘲的姜语瞪着她,“你……” 就在这时,林导敲门进来准备验收一下他们这组目前的进度,顺便给他们好好说说戏。 三人对戏时,林素连连皱眉。 感觉完全不对,问题更是特别多。 首先助演的男主对姜语的女主完全不来气,两人全程眼神没太多交流,彼此都像在看陌生人。前者是没感觉,后者是不会演。 舒姌本身是没什么问题,天赋的确高,灵气也很足,甚至一晚上就能做到完全脱稿,但是嘛,长得不太符合女二那让人光一看着就能恨得牙痒痒的笑里藏刀。 其实分两人剧本的时候,她私心还是希望舒姌来演绎女一的角色,结果没想到两人私下商量是这么个结果。 “咔!”林素抬手打断,“说实话,不太好。” 她一认真起来就会面无表情,场面气氛有些凝重。 舒姌姜语包括那个特邀男助演此时都沉默站在一边看着她,老实等待点评。 林素继续道:“你们这组是我最后过来看的一组,如果你们就用这个状态继续,那么到时候很可能是全场最差。” 一部戏,从来不是一个人出彩就能获得成功,就算王者也有带不动青铜的时候。 按照节目规则,到时台上现场表演,最后经三位导演和大众评审打分,如果综合评分全场最低,那么那一组的两人都将被淘汰,没有一荣俱荣,只有一损俱损。 这话一出,排练室氛围更沉重了。 林素叹口气,给他们做调整:“姜语你其实掌握不好这个角色,相比起来,舒姌比你更适合一些,你们两个现在把角色互换,抓紧时间重新排练。” 前一刻心里还无所谓的姜语当即脸上挂不太住:“林导,我只是……” 林素抬手做了个“打住”手势,“抓紧时间,我下午再过来看你们,最好脱稿。” 姜语不服极了,待林素出去后,她本子一放,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一句“不录了”差点出口,但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和镜头,她到底顾忌了下,免得有人又嘴碎。 姜语冷冷看了舒姌一眼,起身留下一句去趟洗手间就摔门而出。 舒姌心里乐得不行,拿了剧本来开始认真背女一的词。 林素坐在休息室,化妆师正给她补妆。 趁着没镜头,她的助理在她耳边小声念叨:“林姐,这不太好吧……” 她说的是关于林素互换两人角色的事。 姜语一向高调,谁不知她有个厉害爹。 毕竟国内比赛类综艺节目嘛,说没什么黑幕也是不太可能的。 林素笑了笑:“ 我觉得挺好。” 有些人就光以为自己有后台呢。 第96章 姜语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群中心,只要她喜欢,女一就没别人的份。 结果现在倒好,心血来潮参加个综艺,还是自家公司品牌赞助,眼下却被个名不见经传的bus抢了角色。 她坐回自己保姆车上,咬牙暗恨,小助理给她买的手磨咖啡被她随手打落在地,冲着人吼:“你是想烫死我吗?!” 大小姐一耍起脾气,周围人都哆哆嗦嗦,一时谁也不敢说话。 姜语拿起手机就想给姜天打电话,经纪人阻止道:“姜董最近忙,人还在国外。” 姜语气道:“你是怎么跟节目组那些人交代的?” 经纪人心平气和哄她:“林导也是为您考虑,阮云音谁来演都讨不到好。” 当年饰演《风华》阮云音一角的演员在爆红封神不久后便突然离世了。 有人说她入戏太深走不出角色,有人说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也有人说她为情所伤。虽红颜薄命,但她却将一部传奇之作永远留在了人世,被人称之为永恒的经典。 这些年无论是对于《风华》的改编还是翻拍模仿,也不管谁来演阮云音,都会被人说成毁经典甚至被嘲东施效颦。 一部戏里,那些永远走不出来的,往往是荧幕前的观众。 经纪人说得委婉,主要是姜语这演技大家都明白,不合适还非要强去演只会败坏路人好感,到时网上又一阵负面言论,她还得去给她周旋运作。 姜语也不傻,被经纪人这么一说便有些反应过来,神色渐渐平复。 她身子往后一靠,哼笑一声:“把通稿准备好,我看她能演成什么样儿。” 演得再好,也是被淘汰的命。 后面三天的排练,几人气氛还算融洽,因镜头关系,姜语也没瞎作,排练起来算是有模有样,继续艹着她那个单纯活泼大小姐人设。 直到第四天定妆。 因妆容场景道具都需尽量还原,服化道具组工作人员非常尽心,特别是对于阮云音这个女主角。 妆发师给众人搭配好行头,舒姌换好衣服上完妆出来。 高跟鞋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化妆间响起,众人抬眼,酒红色开叉旗袍勾勒少女曼妙身姿,波浪卷发披散摇曳出万种风情,明眸善睐,皓齿红唇,梨涡浅绽。 她脚踩缀着亮钻的红色细高跟,步调缓慢。 眉峰微挑,一眼惊艳。 过来窜门的叶籽第一个拍掌捧场:“美!美死了!合影留念!” 林素的眼神带着怀念和欣赏,她笑着说:“果然很合适,明天加油,演出属于你的阮云音。” 舒姌礼貌应一声。 现场一群工作人员呼啦啦朝着那边看去,就连还在给姜语上妆的化妆师都转头对着舒姌的方向看了眼,下意识轻声夸了句漂亮。 姜语坐在化妆台镜前,面容扭曲片刻。 角色本来是她的。 舒姌出来后,一旁的小杜可劲给她各种抓拍,到时好挑拣着上传微博后援会日常营业。 舒姌在里面选了两张自认为最好看的,第一时间给许沉发过去。 然而可能对方在忙,一直没回她。 直到晚上,她回酒店洗漱完准备练练瑜伽拉伸时,微信里的某男人终于有了音信。 王八蛋:【你吃小孩了?】 五个字加个问号冷冷在脸上拍。 这个人!以为她还在上部戏吗还吃小孩! 人民国歌女的红唇烈焰舞台妆好不好! 明明风情万种,美艳动人,绝世无匹,省略N字…… 总之她发誓,以后再闲得蛋疼给他发照片,她就一辈子当个十八线! 他不配。 舒姌保持在瑜伽垫上打坐的姿势,对着手机啪啪一通打字,最后发了四个字加一个表情【我喝血了[再见]】 许沉今天回了趟S市。 晚上得空坐在客厅陪了下秦婉,顺便打开手机看消息。 秦婉边抱着平板看剧,边偷摸瞥自家儿子手机,得亏她视力不错,一眼就瞥到两人聊天信息。 她视线回到剧里,咳了声,语调含糊:“别作,赶紧夸夸…” 许沉抬头看她一眼,关手机转身上楼。 “嘿——你这小子。”秦婉对着他背影,好气又好笑。 许沉一路平静上楼回房间关门,背靠上门,闷出一声笑。 他打字:【好看的】 某丫头秒回:【敷衍】 许沉敛住笑,一个人靠在门上,顿了好半天。 他不会哄人。 也说不出好听的话。 看着聊天界面半晌,他迟疑片刻,将刚才保存的照片设置成微信聊天背景给她截图发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舒姌很快发了句语音过来。 【1\'\'】 他点开。 “mua~” 软糯的腔调,像棉花糖。 语音一秒钟太短暂,他反复点开。 嘴角的笑,不知收敛,一点一点爬上眼睛眉梢,漫布整张脸。 余光瞥见博古架上的一抹红。 长大了,以前喜欢过的大多已不再喜欢。 这上边的东西早之前过年就被他送了亲戚家小孩,如今整个架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模型。 劣质毛边的红色跑车。 张扬惹眼。 · 表演录制当天。 《风华》一组顺序排在后面,几个小时接连录制,现场观众已经有些疲惫。 主持人职业操守良好,拿着台本激情饱满:“下面我们将片场交给林素导演组。” 林素一声:“action——” 大幕缓缓开启。 一个完全还原剧中民国气息的真实舞厅布景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要演的片段选自《风华》里一段有碰撞点的戏份。 家道中落年仅十七岁的阮云音第一次登台献唱,原本答应到时一定前来捧场的男主因事未及时赶来观演,而另一边得知自己爱慕多年的青梅竹马竟喜欢上一个卑贱歌女的名媛大小姐沈佩一气之下带人闯进来,两人一番对峙,男主最后赶来救场。 舞厅很亮,舞台周围满是彩色灯泡,带着独属于那个时代的气息,一下将人拉进纸醉金迷的年代。 台下有许多客人,来看歌女舞女们找乐子放松享受。 作为极乐门新人的阮云音,头一次登台便惊艳了在场所有人,她清亮的眸中带有一丝紧张,一副温柔的好嗓子唱着一首老歌。 下面一片叫好声,有人沉迷她的声音,痴迷她的容颜。 阮云音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一直在寻找某个身影。 一曲即将唱罢,她眼神从紧张到平静最后一点点失落,直到前方的门突然被打开。 进来的人一身华贵黑色刺绣旗袍貂毛坎肩,白色蕾丝手套,拿着个皮手袋,身后跟着几个家仆打手。 众人皆知,这是沈家最受宠的大小姐。 沈佩进来拍几声掌,对台上人冷笑着连说了三声好。 极乐门舞厅的老板见状连忙弯腰赔笑着过来招待这位大小姐。 沈佩轻蔑看台上人一眼,脱了手套说:“我就来看看,你们这儿的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样儿。” 江六爷拦不住她,只能苦着张脸站在一边。 沈佩一步步走上台,与阮云音平视,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相隔不到半米,有什么东西仿佛一触即发。 “好漂亮一张脸啊,”沈佩笑道,“可惜命贱。” 阮云音捏着身前金色话筒,不卑不亢:“不及小姐嘴贱。” 沈佩拉下脸,让人动手砸场子时。 “住手!”男主姗姗来迟。 一番对峙,他吩咐人将沈佩带下去,沈佩突然挣脱,朝阮云音走去。 舒姌看着她快步朝自己过来,身子本能想躲,脚刚准备动,却顾及到现场,只能站在原地。 妈的,这疯子。 刚在心里骂完,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朝她打过来,极响。 舒姌被她打得脸微偏,耳朵有点嗡。 人生第一次被人当面扇耳光。 姜语的沈佩笑得阴险,像阴沟里的蛇。 这一幕让全场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不止现场观众和大众评审摸不着头脑,工作人员也有点懵,三位导演连连皱眉。 戏不对。 这场戏到之前沈佩就被拉走了,剩下只有阮云音跟男主的对手戏。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舒姌莫名挨了一巴掌,脸上的笑深了两分,二话不说抬手连扇姜语四个巴掌,一声更比一声响。 光打还不够,嘴上还要说:“小姐以后,碰见我最好躲远些。” 助演的男主被两人突然一出弄得愣在原地。 这让他怎么接? “咔——”导师席位上,眼见不对的林素连喊一声控场。 姜语被扇得耳鸣,人有些晕,脑子懵了片刻反应过来。 林素正要点评时,姜语恨了舒姌一眼,捂脸退场到后台。 这下场面越发失控。 主持人见此赶紧上台维持秩序。 林素心理素质强,接着淡定点评,点评完,又按流程cue了旁边的王导和张导一句。 几人都是老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客观点评完后,主持人接话让大众评审打分,分数出奇的拔高,接下来就轮到林素二选一,只能留一个。 林素下笔写名字前,耳机里传来一声:“姜语进。” 林素表情微凝,继续下笔写了个“舒”字。 耳机里,导播急声:“林导,这是上面的意思。” 耳机里的声音除了林素,谁也听不见。 林素嘴上说了句:“这我没法写啊。” 台上主持人似乎也接到指令,“规则是这样,您必须做一个选择。” 林素抬眼,看了下台中央的少女。 舒姌在林素眼里看见一闪而逝的歉意。 主持人去拿结果,公布。 姜语留下,她淘汰。 现场一片唏嘘。 观众席里有人耐不住喊了声:“黑幕!” 第97章 录制现场一阵骚乱。 观众席里还有舒姌的粉丝,这时颇为义愤填膺。 自家崽好不容易上个节目,表演也挑不出什么错处,结果特么第一轮就给直接淘汰了? 玩呢? 本着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的说法,元宝舒们心下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被这些明目张胆的骚操作搞得忍不住,跟着热心群众起身大喊黑幕。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一场戏里谁更出彩,结果前面几场戏里的演技派接二连三都被直接淘汰了,简直迷惑行为。 什么垃圾节目,还演技说话呢,明明是后台说话吧! 观众席上一片抗议声彻底扰乱现场,导致录制不得不暂停。 舒姌站在台中央不言不语,脸上的痛感褪去,逐渐转换成麻。 一点一点刺进心脏。 最后经过协商和现场维持秩序,主持人借由姜语身体不舒服提前退场的原因,勉强录制完后续。 姜语在后台闹得不行,一会扬言要退节目,一会要舒姌过来道歉,一会又说要叫家里撤资。 总制片和总导演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又是安抚又是让人去叫舒姌。 舒姌坐在休息室心情一点也不美丽,小杜在旁安静陪着她,几次想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大概是风声传到公司和陈同济那里,她很快接到自家老大电话,去到一边跟对方说明具体情况。 舒姌妆还没来得及卸,房间就进来个男人。 矮胖矮胖的小眼睛,是总导演身边的助理。 大概是嫌她咖小又得罪了金主家的宝贝千金,小眼睛语气挺膈应人:“制片和总导让我来叫你去给姜小姐赔个礼道个歉。” 舒姌面无表情看着他,红唇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看起来一向好说话的人突然生起气来,反差感很大,她此时又完全绷着张脸,一身气场加上妆容旗袍的附加效果,竟也让这小助理有点发怵。 助理见请不动这尊大佛,眉头一皱,干脆走了。 出去后小声说了句:“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介于双方态度都十分坚决,制片和总导演一帮人开始头疼。 秉着柿子要拿软的捏,一行人想着干脆对舒姌这边施压一下,好保住金主爸爸那边资金不断。 就在这时,总制片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是星光视频高层那边打来的,制片人忙笑得谄媚接起。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高层说出事态的严重性,扬言如果还想节目能顺利上线,现在赶紧去给舒姌那边说明白,把人留住看能不能挽回补救。 制片一听才知这十八线来头恐怕不比姜语小,差点悔青肠子,直让编剧临时把流程规则改一改,后面加个复活赛之类。 舒姌这边,小眼睛助理前脚才出去,后脚林素就进来了。 舒姌开始以为她也是节目组那边派来劝她去给姜语道歉赔礼什么的,结果林素只拉着她单独说了会儿话。 林素今年将近五十了,拍的剧火过,爆过,也扑过,一双眼睛看尽人生百态。 她看着眼前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少女,这一身扮相漂亮且适合她,跟她心目中那个阮云音相差无几。 之前舒姌应对姜语的突然改戏,说实话,她戏得不错,虽然带着点报复冲动的心里,但她的确很好的诠释了阮云音。 因为阮云音就是这么个人,遇到这种事,她也一定并且只会那样做,那是个骄傲的灵魂,即使家道中落沦为红尘歌女,她骨子里依旧是曾经那个目下无尘,骄纵过任性过的大小姐。 林素叹口气:“孩子,这个圈子很现实,或者说这个世界都很现实。你风光时所有人都捧着你,你跌跟头时,周围人又是另一副嘴脸。” 这些道理舒姌早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今天的事,她除了觉得有些气,倒也没什么多余想法。毕竟算下来,她还赚了,多扇了姜语几巴掌。 林素见她不语,又道:“以前的演员个个都很敬业,不过现在大多人只会把应酬,互踩,奉承当作主要,拍戏前的功课和准备倒成了次要。不过也怪不了他们,是这个时代造就了现在的浮躁。” “你是个好孩子,他们这样做,是他们的损失。” 早前那个时代拍戏各方面条件都很艰苦,技术不发达连特效都做不好,但却留下了很多经典。好的演员为了一个角色一部戏哪怕一个镜头都会提前去采风做好一切功课准备。可现在不是了,很奇怪,明明条件变好了,人和市场却变了,都想着怎么来钱快,怎么能赚得更多。 舒姌知道她在间接向她说明今天的事不是她的主导意愿。 “我都明白,林导您放心。” 林素拍拍她的肩,“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舒姌笑着应了:“谢谢林导。” 林素走后,总制片又亲自过来了,目的就一个,说是有复活赛的机会。 舒姌笑着说:“我就不复活了,免得你们又不安宁。” 她还真不缺这个机会。 节目组一帮人一脸为难,对她劝了又劝。 舒姌无动于衷。 接近黄昏,陈同济带着法务赶过来。 这事情涉及合同事项,几个人去茶水间交涉了半个多小时,陈同济也替舒姌拒绝了。 鬼知道因为这个事,他还被上面说了一通。 本来舒姌来这个综艺是他亲自把关挑选的,也没跟节目组特别打招呼,毕竟舒姌的演技颜值以及话题度都不低,戏还在热播着,按照常理,即使来的演技大咖再多,她现在这水平和条件也不会那么快被淘汰。 结果哪知道,她会和姜语分在一组,两人私下有口角就算了,台上众目睽睽还来这么一出。关于舒姌的身份背景许家替她遮掩的很好,节目组的人又都不知道舒姌后台,出事直接把她拿去祭天。 车上,陈同济看着后视镜里沉默的舒姌。 他咳了声,跟她说了下后面行程,这段时间让她好好休息。 舒姌嗯声,有点郁闷。 回到酒店天已经彻底黑了,舒姌刷了房卡进门。 一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她床头,心肝一颤。 男人拧眉朝她招手,“过来我看看。” 第98章 酒店房间灯光明亮温馨,男人穿着身黑色宽松短袖,两条大长腿随意交叠在床上,腿上放着本她最近在看的书。 舒姌甚至能想象到他一个人在房间看书时那气定神闲的模样。 其实仔细算算,他也才二十一不到,但他总给周围人一种领先同龄人的成熟感,无论是气质还是其他方面。 骄傲矜贵生来就是人上人。 舒姌换了鞋朝他过去。 她走前已经换完衣服卸好妆,此时素着张脸。 最近排练录制令她没怎么休息好,脸色有丝憔悴,灯光下皮肤肌感冷白,脸上那点没完全消下去的指印些许明显。 她走近他,在床边站定。 许沉将书倒扣在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腿。 意思很明显。 偏偏舒姌不解风情来了句:“没洗jio。” 不洗脚不上床。 许沉像是没听见,抬手拉她一把,力气大得一如往常。 舒姌脚上拖鞋一掉,整个人惯性跌进他怀里,以一个很欲的姿势跪坐在他大腿上。 她一抬脸,眼前人单手端着她下巴凑近细看,轻微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周围尽是熟悉的味道。 心里那点郁闷突然消失了,好奇怪。 许沉指腹轻轻蹭着她的脸,好一会儿他才板着脸道:“都让你别折腾。” 舒姌再次心中郁结。 这个人到底能不能安慰人,不能她就换人! 由于坐着他大腿,她现在比他高一截。舒姌略略轻俯着他,双手搭在他肩上,细声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下我吗哥哥?” 许沉淡淡看她,面无表情来了句:“宝贝疼不疼?” 舒姌身子冷不丁一抖,她恶寒道:“算了,算了,受不住。” 果然,她还是喜欢高冷款的,宝贝什么的太过油腻。 许沉似有所感,又问了句:“疼吗?” 嗯,这才符合他人设嘛。 这么多个小时过去,脸上已经没什么太大感觉了,但俗话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她坚定道:“那可真是太疼了,女人下手就是狠。” 许沉反问:“你不更狠?” 舒姌去参加任何节目或者拍戏都会有人提前给他递消息发发她的日常之类,今天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有人把完整的视频提前发给他。 那一巴掌,更像是打在他脸上一样。 虽说后面舒姌下手也不含糊,但他就是觉得烦,很烦。 烦还不够,后续的事更让人火大。 他的人去参加个破节目倒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舒姌理直气壮:“我这叫无缝对接,头可断血可流,戏是绝对不能崩。”虽然就像林素说的,她还真带着点报复心理,那一刻她甚至分不清那种情绪是角色的还是她自己的,总之就很气,不打回去她不甘心。 “说得好听。”他越看她脸上的指印子越不顺眼。 “不是,这个时候你不该叫人去把她查个底朝天,然后把他们那什么集团公司一锅端了替我出气吗?”她说得煞有其事,手还比划了那么一下。 “你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任由她今天再怎么玩笑,许沉都沉着张脸,像是要给她上坟一样。 舒姌不满,“那她要黑我怎么办嘛?” 叶籽之前还特意结合往常案例给她科普了一阵,姓姜的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大小姐脾气,那些得罪过她或者抢了她风头的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她团队手里准备的那些把柄通稿能把人拉踩得翻不了身,偏偏她家在娱乐圈颇具影响力,被打压的艺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退圈。” 舒姌不大高兴,“要退也是她退。” 许沉以为她这次在外面吃了教训会学乖点,至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热衷于那个乌烟瘴气的圈子。 他淡声:“说得轻巧。” 舒姌腹诽,这人惯会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骚得不行。 她心念一动,环住他脖子撒娇:“哥哥你不帮我吗?” 一声哥哥叫得又甜又软,能叫人苏掉半边身子。 许沉心下受用,面上不为所动:“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舒姌头一矮,脸在他胸膛蹭了蹭,“唉呀,你最好啦。” 他衣服也不知什么材质,触感很舒服。 怀中的脑袋蹭来蹭去,嘴里还不停说着漂亮话,许沉拿她没办法,轻启薄唇,声音寡淡:“就这一次。” 舒姌感觉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在她后脖颈上抚了又抚,像在安慰小动物。 她窝在他怀里,笑眼得意,小样儿。 想去买纸,提前给姓姜的烧。 · 有人在酒店温存,有人却受命在外奔波。 许沉早在知道舒姌因录节目发生的矛盾就让人着手办事去了。 星光视频是国内最早的网视平台之一,不过在前几年星影业因为资金链断裂,创始人宣告破产被天城跨界收购,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只不过法定代表人和股东彻底换了人。 星光高层被太子爷这么一敲打,当天急急忙忙就联系了《演素》总制片。赞助商冠名商算个什么啊,你们得罪的是咱家太子爷的人啊!节目到底还想不想播了!你想找死别拉上我们啊! 制片人现在愁得要死,姜语这边没得到一个交代,人一气之下直接退了节目,后续就是匠天那边很快撤资,两个艺人背后的后台都不得了,他们这次算是把双方都得罪完了。 制片迟迟拉不到新的赞助商,眼看上亿投资直接打水漂,就在他快焦虑得有秃顶风险时,突然喜从天降。 商界龙头天城集团派了旗下一个新项目的代表人过来主动谈赞助事宜。 虽然对方提出的要求一看就是要彻底得罪匠天的趋势,但总制片衡量了一下天城跟匠天各自的实力地位,大腿当然是要找粗的抱,当即连声答应,狗腿得就差跪下来叫对方一声爸爸。 八月中旬,《长渊》在三家网络平台上正式播出大结局,反响强烈。 这部剧因各种外拍实地取景和服化道考究精良以及大到主演小到配角的精彩演技被人直夸良心。从播出开始热度反响口碑都很高,结局一出,总播放量突破三十亿,一举成为这个暑期的现象级网剧,相关的话题热搜接二连三的上,各大剪辑视频UP主断头安利,个个像极了疯狂推销的导购。 在这个国内烂片横行的时代,原著粉们对改编剧的要求真的不算多高,只要好好拍别魔改,演员形象符合角色,演技不要太掉线,他们都能吃得下去。而《长渊》刚好完美符合了所有点,剧情在能过审的基础上尽量还原小说情节,征服了原本不看好甚至抵触小说改编成剧的原著书粉,导演和全剧组的认真对待向观众献出满满诚意,火速吸粉,各大网站评分居高不下。 帝姬和神君的结局是完美且令人艳羡的,相反,泠和薛豫的结局却是凄美令人惋惜的。 舒姌待业在家,最近每天最爱干的就是打开微博和电视APP,看大家吹彩虹屁。 有人专门剪辑出泠被永远锁进长渊镜,薛豫艰难爬到她脚下那段,评论和弹幕密密麻麻。 【呜呜呜眼睛哭肿,淋浴夫妇这对结局心好痛】 【吹爆泠大人!!舒舒把她演活了!!】 【我爱泠啊啊啊啊】 【承包最后一秒的笑,太美啦!!!】 【薛豫好可怜,这个女人好绝!】 【泪目,希望有太太同人产粮安慰下我呜呜呜我去打赏】 【第一次感觉泠好坏,连死都不放过薛豫】 【她到底爱不爱薛豫啊啊啊啊】 【泠杀我】 …… 《长渊》结局完美收官后,舒姌跟着去了趟庆功宴。 宴上,刘导红光满面向大家宣布了个好消息。 因最近网剧审查改为线上线下标准统一,《长渊》已经被一线卫视购买了播放版权,以先网后台的模式播出,一举成为上星剧。 这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无论对演员还是对整个剧组甚至背后的投资方来说。 虽说金钱方面都是投资方获利,后续收入再多也分不到演员头上了,但是上星给演员们带来的好处也非常可观,不止能提高他们知名度和身价,年底还有竞争各大专业奖项题名的机会。 庆功宴来了大批媒体记者,演员们今天要配合拍照采访。 舒姌站在中间,一堆话筒对着她,大家问题很多,一个接一个。 有记者代表广大观众问她:“舒舒能给大家说一说,泠有爱过薛豫吗?” 舒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留给了他们想象和猜测空间:“这个答案,只有泠知道。” 对于这个问题,早在小说里大家就有了讨论,很多人甚至还问到了原著作者星楼那里,星楼对此类问题从未回应过。 《长渊》结局播出后引发的热潮使得剧粉书粉们又在各大论坛贴吧纷纷盖楼重点讨论:泠爱薛豫吗?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有人发出疑问:她为什么要贪恋人世?会不会是因为薛豫。 有人反驳:她没这么恋爱脑。 还有人说薛豫之于泠而言只是一只宠物,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是他最听话,泠不会爱上薛豫就像人不会爱上牲畜一样。 从第一眼初见起,泠就造了个无形的笼子,薛豫甘愿当她手中刃笼中兽,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与天下为敌。 他不是个好皇帝,但他却对泠倾尽一生。 泠成就了他,也彻底毁了他。 星光视频这边《演员的素养》也赶着舒姌和叶籽这趟热度正式播出了第一期。 最近这波带动效应使得这档节目第一期的点播率在各大同类型综艺里成为佼佼者,关键这期标题取得颇为戏剧性——舒姌姜语互扇耳光。 别说各家粉丝了,就连路人观众都免不得好奇点开。 众人在看见姜语说自己适合《风华》歌女,舒姌没跟她争,反而笑得甜甜说自己演大小姐时。 弹幕开始: 【舒舒此时心里骂骂咧咧】 【我就想问这个JY哪来的自信?】 【这女的还特么想演《风华》女主?别毁阮云音行不行?算我求她!】 【女鹅你倒是跟她抢下角色啊!】 【我就想看她俩怎么个互扇耳光法】 很快大家看见后面姜语排练对台词接二连三看跳行,还一副暗讽舒姌努力过头的嘴脸引起大家强烈不适。 【不愧是数字公主,真·名不虚传】 【此时只想为舒姌和助演点个双击】 【你们姜语大小姐这人设崩得XSW】 【这女的好作,我是舒姌我现在立马给她两耳光】 【演员这一行就是被这些人给搞得歪风邪气】 【呵呵节目恶意剪辑不要太明显】 【姜粉又来教大家做人了】 【前面洗地笑死我,她没做能有素材被恶剪?】 【姜公主不愧是匠天万年强推之耻烂泥扶不上墙】 接下来,林素过来不由分说给两人换了角色,一波反转大快人心。 就连之前一些嚷着“放过《风华》吧”的原版剧迷老粉都勉强接受了舒姌来演阮云音,她演总比姜语这种来演要好一百倍,至少演技在线看着顺眼。 剪辑像是连续剧,画面无缝衔接他们在舞台的搭景里正式演出《风华》片段。 舒姌的阮云音出场带给人视觉上的惊艳,酒红色旗袍明艳张扬,弯月眉大红唇,清纯又妩媚。 【我的天!太美了吧!!!】 【这个女人该死的好看QAQ】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戳死我啊啊啊啊】 众人还沉浸在眼前的盛世美颜里,一个巴掌声响得出奇,镜头离得近,姜语还下的重手。 关键是!原版根本没有这一幕,沈佩也不是这样性格的人,这一耳光非常崩人设。 大家还没消化完这幕,下一秒又让他们“卧槽”起来。 只见舒姌回手掏啪啪啪啪四个耳光扇得毫不留情,更强的是她嘴上还能正常接戏稳住人设。 时长三个半小时的第一期节目就卡在这里结束,这个地方的弹幕也最为激烈。 【路人表示就一个字:爽!】 【两人这是临时加戏????】 【什么魔改剧情】 【这女配真的科班出身吗?吐字都不清晰,演技尬到我】 【哈哈哈姜公主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看完全程,感觉姜语后台不够硬啊】 【这也能播,只能说SR背景不得了】 【呵呵哒也不知道你们的舒姌姌背后几个干爹】 【舒粉表示,如果她真的有金主,那也谢谢他能为舒姌做这么多】 【感觉不是金主,是真爱】 许沉得空刚好看见这条弹幕,手指破天荒在上面点了下,给人多积了个小红心。 作者有话要说:许某人:这届网友眼力不错 舒某人::) 第99章 姜语被舒姌回扇耳光咽不下这口恶气,哭到自己老爸那里让撤资还不够,团队提前准备的拉踩通稿齐齐上阵,匠天花大价钱请了专业营销团队,关于舒姌往期黑料刚有一点要爆的苗头,《演素》官博突然放出公告:姜语因行程关系退出节目录制。 姜语坐拥千万微博粉,匠天近年资源猛砸在她身上,她演技虽不怎样,但在金钱支撑下,如今在娱乐圈好歹快跻身二线地位,底下那帮粉丝战斗力不容小觑。 加上团队准备的通稿里有意无意说起两人在节目有摩擦,姜粉断定舒姌得罪了他们大小姐,死忠们配合舒姌黑粉手撕舒姌,说她靠潜上位,黑她吸烟整容,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元宝舒们到底输在人少,眼看撕不赢,甚至气盛娱不做人,舒姌团队不给力时,《长渊》放出结局,一时爆火。 那些和舒姌有关的假黑料热度一直被压,因剧大爆也带火四个演员,其中之一的舒姌因泠一角被更多人关注,讨论剧情和角色的话题空前火爆,反倒是那些假黑料被打击到墙角再翻不起水花,黑粉和姜粉有心继续撕,可没人再爱搭理他们,甚至还会被更多人回喷。 紧接着,星光视频暑期主打综艺《演员的素养》第一期正式播出。 姜语在节目里的所作所为引发群嘲,元宝舒们犹如天助,抓住机会狠狠反撕。 什么呕心玩意儿竟然敢打我家宝贝,还一言不合退节目,还黑我们崽崽!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往常一向爱发微博的姜语迟迟没有动静,最近几条微博下骂声一片,让她别瞎JB在娱乐圈蹦哒,脏了演员这两个字。 姜语经纪人之前跟节目组打招呼不准放的片段一下全给姜语剪进去播出来,匠天这边谁都没想到节目组竟然敢这么做,毕竟姜语背后的资本力量不容小觑,他们这样无疑是跟资本叫板。 远在国外的姜天最近也听到些国内风声,姜语受了欺负三天两头要找他哭。 其实姜语进娱乐圈他一开始是不赞同的,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高兴他也还是尽力支持。 不过他最近也因个在谈项目上出现问题焦头烂额,姜语跟娱乐圈那点事他像以往一样让匠天的人去处理。 最近出门还被扔臭鸡蛋的姜语靠着家里关系把舒姌祖宗十八代扒了个遍,她看着一沓资料冷笑着拨通电话:“给我去找个人。” 在娱乐圈要毁掉一个人太简单了。 …… 天城股权变更导致许沉不止要忙天城的事,另一边还要认真准备订婚宴,他要争取在九月中前把国内事办完归校。 舒姌因最近《长渊》带起来的热度话题,除了要配合参加一些采访外,还要拍个国内著名的杂志封面,拍摄地点在京都。 拍摄过程很顺利,舒姌拍完吃午饭,等着下午做个杂志专访。 午餐是小杜给她特意弄的水煮蔬菜,只放了点盐,快开学了她要减肥。 舒姌连吃三天菜有点食不下咽,干脆点开手机边吃边看下饭综艺。 这时小杜进来通知她:“舒舒,外面有个人说要找你。” 小杜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一口一个老师叫她,主要是舒姌听不习惯,感觉自己被叫老了,最近好不容易才把小杜纠正过来。 “谁啊?” “他说他是……” 小杜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有个人被带进来。 “真真……”男声带着沧桑,两个许久没听过的字眼使得舒姌眼皮子一跳。 她抬眼,眼前男人陌生极了,一身旧衣包裹着瘦弱的身躯,头发花白脸上纹路褶皱明显,眼白隐隐浮现血丝。 “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舒姌放下筷子,“我不认识他。” 将人带进来的工作人员有些疑惑,张口想问什么。 男人猛然扑到舒姌面前,舒姌迅速起身躲开,小杜见此挡在舒姌跟前,满脸戒备。 中年男人红着眼睛对她道:“我是爸爸啊,真真……” 这一声使得整个摄影棚都安静下来,在场人纷纷看向他们。 “我没有爸爸。”她说得平静,面上无甚表情,说完又转头跟工作人员道:“让他出去。” 男人挣开他人的手,只瞪着舒姌:“你不想认我?” 他血气上涌,声音拔高:“出名了赚钱了住别墅了,就不管你亲生父亲了?!” 舒姌冷眼看着他因情绪激动喷出的一点唾液积累在干燥起皮的嘴角,肩上曾被刺过的地方仿佛隐隐作痛,那些不好的记忆像老电影一帧一帧在她脑海回放。 “他在十三年前就死了。” 她陈述着,像事实。 舒姌对田俞的记忆只停留在六岁以前,只记得是个小白脸,好吃懒做,贪睡无能,在外欠了巨款,被人废了根手指。 六岁以后,她再没见过他,小时候问起妈妈,爸爸跑哪里去了,舒卿只说他死了,叫她别再提他。母女俩为了躲他欠下的高利贷,就没有安生过。 舒卿早在他人间蒸发没多久,就向法院提出诉讼离婚。诉讼成功后,舒卿第一时间就给她改了个名字,她永远记得舒卿那句:做人不能太天真,特别是女孩子。 然后,她像是随着那个被改掉的名字和姓氏,跟过去挥手告别。 只是她足够幸运,才没有活得像野草一样。 那段记忆,对她和舒卿来说,都是噩梦。 “你咒我?”田俞不可置信看着她,“没有我哪有你今天!” 舒姌看了眼他右手断掉的小指,转脸不愿再看他。 她怕自己像扇姜语那样扇他。 “我现在没工作,你有义务替我还债和赡养。”他说得理直气壮,连胸口都是挺着的。 舒姌不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这么没脸没皮。 她后槽牙磨得紧,一字一顿:“我的钱,你一分都别想。” 她没忘记,刚去许家不久后遇到的那次绑架,后面秦婉为了不让人找她麻烦,把田俞欠的那些全都还上了,上千万的钱一口气拿出去,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量。 田俞被人赶出去后世界清静不少,只是有些东西还是被打破了。 舒姌想给许沉打电话,可看着手机又想起他最近很忙,其他人她又不想联系。 这种事没法找人说,太丑。 小杜不知道舒姌的身世,只知道陈同济凡事以她为先,秦总也对她和颜悦色,少爷更是对她很好很好,但其它的她就不知道了。 照顾舒姌这么久,她以为像舒姌这样的女孩子,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有脾气却不骄纵,会跟人保持距离但又不是冷漠。 可今日一看,又不是这样。 经过田俞刚才那么一闹,现场一些工作人员看舒姌的眼神或多或少便有些不对劲,私下都在议论她。 都知道舒姌每天穿大牌戴名表,身上首饰贵的吓人,随时随地过着白富美生活,一切用度都是上流名媛标准。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还有那么一个爸,听刚才话的内容,这个所谓亲爸貌似还欠下不少外债。 光鲜的背后千疮百孔。 舒姌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下午平静做着采访。 杂志采访人是个比她稍矮一点的微胖小姐姐,亲和力很强。 两人坐在摄影棚布景里的沙发上。 采访人问她:“为什么想做演员?” 这个问题她回答过太多次,无论是艺考时的面试,还是业内一些人的提问,甚至还有在校同学的互问。 舒姌:“可以体会不同的人生。” 采访人:“你觉得《长渊》为什么能火?” 舒姌:“没把观众当傻子。” 她的话说得直,不过这家杂志采访的主打就是快问快答,追求真实。 众所周知近年国内好剧太少,市场上每次出现一部良心点的,都会被当成一部好剧,同行衬托而已。 采访人又笑问:“如何看待大家都说你有后台?” 舒姌:“不是大多人想象的那样,没那么不堪。” 采访人:“对于未来另一半,目前有理想型吗?” 舒姌:“成熟,高,帅,肌肉线条好看,对我好。” …… 这边工作做完天已擦黑。 舒姌坐在保姆车上,看着外面灯红酒绿,心也跟外面一样浮躁。 田俞的出现像是一个□□,他从来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和灾难。 刚这么一想着,她的手机就接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每个字眼连标点符号都透着威胁,大意是:不替田俞还上八千万款项就别想善了。 紧接着就是无数骚扰电话和短信涌进,连手机都变得卡顿。 很明显,私人号码被泄露了出去,舒姌不堪其扰直接关机。 小杜收到工作群里的通知,点开微博热搜。 第二名:#女星拒养生父# 就在一小时前,一家卫视晚间七点钟的社会类新闻栏目放出这样一则内容:当红女艺人拒绝赡养生父。 新闻采访视频里,中年男人对着记者话筒大肆宣扬:“她拍一部戏就赚千百来万,我今天去找她,被她叫人轰出去。” “小时候我对她那么好,她想吃什么我都给她买,现在她一出名就成了白眼狼!” “咒我死就算了,她现在穿金戴银住市中心大别墅,结果一分钱都不拿出来赡养我这个亲生父亲,你们来评评理,她过分不过分!” …… 田俞在新闻采访里对她极力抹黑,还给自己脸上不断贴金,虽然采访里并没有点名道姓女艺人的姓名,但如今网络时代,加上网友们好奇扒皮以及背后明显有推手助力,很快,女星身份就被爆出。 职业黑加上并不了解背后事实的路人以及只想找存在感的网络喷子一股脑凑上来谩骂出声。 舒姌微博评论私信频频出现:去死,滚出娱乐圈,无情,不孝等等唾骂。 大多人总这样,在并不了解事情全貌时就开始对人对事指指点点,被人带节奏牵鼻子,随意去评判甚至伤害,不用负任何责任。 陈同济之前给她谈的那个巧克力代言也因这件事被合作方以影响品牌形象为由,临时中断合作。 舒姌回到京都市中心别墅,别墅灯光内外通明,门外二十四小时有人轮流站岗,周围都是保镖。 她回去就将手机卡取出来扔到一边,拿出蓝牙耳机打开手机放了首歌听。 坐在沙发上不舒服,她起身关了灯钻进被子里,只想蒙住脑袋睡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掀开她被子。 光重新撒在她脸上。 清隽的脸映入眼帘。 男人穿着身正装,裹挟着一丝酒气,他摘下她耳机,“我说过,对身体不好。” 舒姌嘴倔:“又死不了人。” “我会担心。”他说着理了理她杂乱的长发。 舒姌躲开他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她没忘记他今天有个重要应酬。 许沉不答,只道:“国内法律不能割裂血亲关系,他被人利用了。” 舒姌睡在枕头上,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静静说:“我恨他。” “我知道。”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睡吧。” 第100章 田俞当年为躲债偷渡出国,前不久有人找上他,并告知他女儿成了大明星,现在火遍全国,赚了大钱。 实际上舒姌到现在赚的钱扣掉税后还不如许沉名下随便一辆车、一块表。 许沉早查过舒姌以前的那些事,田俞和舒卿结婚不久就沾染上赌博的恶习,四处欠债,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 他最后看了舒姌一眼,轻带上门,下楼。 私人律师携公文包已等候多时。 管律师见人来了,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叫了他一声,麻利拿出卷宗材料。 许沉接过翻看,面色冷淡。 管律师开始说:“子女与父母的血缘关系,从出生就产生了法律上的权利与义务,两者关系在法定上不存在“断绝”一说,法院起诉无效。不过双方关系间抚养赡养的权利义务,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由于各方资料证据上显示,舒小姐的父亲曾经并没有对舒小姐造成直接实质性伤害,所以根据《婚姻法》与公序良俗规定,舒小姐的父亲如今算是生活困难一类,他有要求已成年并且有一定经济能力的舒小姐对其进行扶助义务。” 扶助自然就是替父还债。 法律上严明规定,子女与父母的关系不因双方离婚而消除,其次,对于虐待遗弃父母的子女,被起诉上告还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情节严重甚至可能构成遗弃罪,《刑法》上有规定对其判刑。 许沉听完,将卷宗资料朝桌上一扔,起身离开。 田俞背后有人,真打起官司来,请的律师差不到哪里去,胜算很低。 管律师收拾好自己公文包,看了旁边许沉助理一眼,眼神询问。 助理也很无奈。 只感觉,自家老板中途抛下应酬赶回来这事很不理智,这次可能要被许董骂得狗血淋头。 老板不好过,底下员工也别想好过。 他为自己和管律默哀三分钟。 · 田俞顺利参加完新闻采访,住回被人提前安排的酒店,有人按照之前的承诺,上门给他送来一沓厚厚信封,里面都是钱。来人还让他明天配合媒体,揭露舒姌过往黑历史,他不知道也没关系,只需尽力配合抹黑就好,到时还会给他更多的钱。 田俞点头答应,得了钱心情好,下楼买了包好烟。 拆了烟盒,刚含上根还没来得及点燃,面前突然出现两个壮汉拦住他去路。 壮汉肌肉喷张花臂刺青,看着有点像黑势力。 田俞这些年被人追债追出了阴影,以为又是来要钱的,嘴皮一颤,烟掉在地上,他调头就跑。 还没跑两步就被人蛮力制住,将他强行带上车。 车在京都市中心一家有名夜总会门前停下。 光线暗淡的屋内,男人坐在长桌前玩骰子,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行家。 夜总会经理敲门道:“少爷,人带过来了。” “让他进来。” 大左跟阿远押着人进来。 田俞被人强制按在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 他抬眼,对面男人也正看着他。 黑色西装下身形颀长挺拔,纯黑的领带规规矩矩,矜贵冷漠,看着很年轻。 两个魁梧保镖像木桩子负手立在他身后,田俞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他稳了稳心神,试探:“你是谁?” 男人拿开骰盅,五个骰子呈一竖叠起。 田俞见此,忐忑卖笑:“我手头暂时没钱,能不能再宽限……” 他欠下的债已经数不清了,自然也分不清那些幕后真正的债主长什么样。 哪知,男人淡声开口:“你的债,我可以替你还上,也可以替她赡养你后半生。” 田俞听此,眼神逐渐变化。 “但你再继续跟某些人来往伤害她,我不介意用些手段。”他指节微屈,食指指骨朝骰子碰了下。 五颗重叠在一起的骰子如同大楼轰然倒塌,黑色长桌上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一颗骰子直接滚到田俞跟前,面上赫然是个鲜红的“四”点。 “到那个时候,谁也保不住你。”许沉如是说着,依稀能从对方的五官里看出点舒姌的影子。 田俞被男人的话慑住。 他这些年在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眼前这个显然是一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一句话说得风轻云淡。 但就是这样随意才更令人害怕。 很多事只是这些人一句话一抬手的功夫。 · 姜语这边刚拿到舒姌一手黑料,还没联系媒体爆出更多消息,各大吃瓜网友和扒皮记者还没扒出关于舒姌更多的背景实料时,网上那些关于舒姌负面的热搜和门户网站的通稿不是被屏蔽就是被一删而空,就连那则新闻也被人辟谣。 紧接着,热搜和新闻爆出两则更为劲爆的消息:某一线女星吸毒,某三线女星私生活混乱。 群众的目光和注意力瞬间被更新更炸的东西吸引过去。 微博上,魏阳甚至转发了那条某三线私生活混乱在夜店尽情放纵的视频,并且配字:嚯,这位比我还会玩[微笑] 魏阳在网上流量堪比娱乐圈二线艺人,这一转发,影响力和话题度更上一层楼。 下面各种评论调侃,热度空前。 姜语打开手机就看见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 往年那些黑料被人全部挖出来,她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这下被联合着落井下石。 掉粉,粉转黑,骂声不停。 甚至有媒体大V爆料称,就是因为姜语跟舒姌前段时间发生矛盾,姜语团队才会在最近不断造谣买热搜新闻黑舒姌。 舒姌粉丝一听那还得了。 两个字:撕她! 这次的事闹得很大,远在国外的姜天重要项目彻底谈崩,这时国内刚好又爆出姜语的事,这下他才猛然发觉到什么,上心让人去查,不查还好,一查差点气出心脏病。 · 许沉坐车回去时,天已经蒙蒙亮。 秦婉打不通舒姌电话,只能打许沉的。 面对秦婉的询问关心,许沉闭眼掩去疲惫,“都解决了。” 随后,秦婉又说了句话,许沉突然睁眼,停顿片刻,才道:“我等会告诉她。” 这晚舒姌睡得很不安生。 她梦见自己家里的破事被扒了出来,所有人都黑她,就连秦婉和许沉也因受不了那些麻烦,彻底不管她了。 她被许家扫地出门,身无分文。 所有人都在笑她,冷笑嘲笑,周围人都换了副嘴脸。 好像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假的,像一场梦,最后化作泡影,消散不见。 许沉脱了外套站定在床边。 少女还睡着,两道好看的眉死死纠着,睡得不太安生,呼吸很沉,像是被梦魇住了。 舒姌刚梦见自己在跟狗抢食物,突然被人叫醒。 许沉:“有个好消息。” 舒姌思绪还处于混乱状态,下意识问:“什么?” “岳母醒了。” 第101章 “越牡是谁?”舒姌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盯着眼前人。 许沉抬手盖在她头上,摸了摸,“你妈妈。” 舒姌脑袋嗡一声,舌头都有点捋不直:“真,真的啊……” 眼前男人面带疲色,手掌轻抚着她的头,轻轻嗯了声。 舒姌立马坐起身,“那我要回S市。” “下午带你回去。” 舒姌哦一声,头脑又清醒不少,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 ……这都叫上了? 我好像还不在你户口本上啊大哥! 许沉一夜在外奔波处理事情,现在两天没合眼,身体有些疲累。 他凑身轻轻吻了吻少女温热的额头,才转身去浴室。 舒姌坐起身将手机开机。 她现在没功夫关心网上那些东西,只忙着给秦婉回微信视频。 秦婉在医院陪着舒卿。 舒卿在昨夜突然醒的,意识是清醒了,眼睛也睁开了,但身体四肢各方面还很难动弹,还要进行后续的针灸治疗心理疏导,语言肢体功能锻炼等各方面恢复。 舒卿目前只有脖子和眼睛能动,秦婉拿着手机让母女两在视频里看看彼此。 舒卿一看见舒姌,眼眶就湿润了。 小女孩已经长大,出落成亭亭少女。 舒姌叫了声妈妈,眼睛一直一直盯着手机看,像是恨不得立刻钻进去。 舒卿刚醒,目前还在失语状态,喉咙艰难吐出些细碎音节,不太清晰,但舒姌知道她在叫她。 舒姌轻声安慰说:“妈妈你安心疗养,我下午就和哥哥过来看你。” 没一会就有医生进来,要给舒卿做进一步检查治疗。 通话挂断,舒姌盯着手机屏幕又看了很久很久。 只是单看着,像是发呆。 微信消息999+ 除却一些公众号推送,其余都是圈子里的前辈好友或曾经的同学,安慰她的居多。 一觉醒来,网上那些关于她的黑料消失无踪,话题热点大换血。 像是阴霾消散,雨过天晴。 舒姌还在微博上观察敌情,身边的人就躺了下来。 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着,男人的脸贴在她大腿外侧边。 舒姌低头。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脸就那样轻轻贴着她的腿,看不清神色,只能隔着层布料,感受他时沉时浅的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他像个小孩子。 想起不知道在那里看到的话。 大意是,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怜爱,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完了。 鬼个小孩子哦! 舒姌把这种想法归咎于母性本能的光辉泛滥。 看在他对她这么好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借腿给他一用。 这样的姿势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舒姌刷手机刷得是索然无味,注意力都被腿边的人给分散。 她干脆试探轻唤他一声。 “嗯…” 男人嗓音低沉,像是无意识。 舒姌还在想一向牛逼坏了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像被摧残了时,她的右手突然被人抓住往被子里带。 舒姌想到什么瞬间脸热结巴:“诶诶诶,你,你,我我没洗手啊!” 上次的事给她带来不可磨灭的冲击感。 哪知,男人只是将她手放在自己腹部的位置。 他的脸依旧埋在她腿边,闷声:“揉揉。” 舒姌摸着那紧实的腹肌,脑子里浮想联翩。 最后才反应过来。 是揉肚子哦。 她顺着一个方向轻轻给他揉,“不舒服吗?” 许沉只嗯了声。 这两天饮食很不规律,胀气感从肠胃一直顺着心路梗上来,说不出的难受。 舒姌也知道许沉的肠胃从小时候就不太好,秦婉和管家叔叔都给她说过。 有时候人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好像就变得理所当然,潜移默化下能记住很多东西,一记还很多年。 舒姌其实也没怎么照顾过别人,只能边揉边问他:“吃药吗?” 许沉:“不用。” 这样,就够了。 舒姌哦一声。 别说,手感摸着还不错。 上午的时光一点点被消磨,许沉在她轻轻揉按中沉沉睡过去。 舒姌手机也不想看了,就一直低头盯着他看。 他整个人朝她侧着身,脸还埋在她腿边,也不嫌闷。 耳朵很白很干净,连耳骨都自带种锋利感。 他也不染头发,从来都只是顺眼健康的黑色,发量茂盛令人羡慕。 舒姌的手忍不住在他蓬松杂乱的头发里摸了摸。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摸他的头。 触感意外柔软有温度,不像他总在人前的冷硬感。 嗯……是个好狗子。 · 下午飞机上。 许沉补完觉,又着手看文件。 舒姌则拿着整理好的新剧本,勾勾画画,顺便构思着人物小传。 剧是之前定下的那个清宫剧,她的女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机了。 私人乘务过来问两人需要什么食物饮品。 许沉点了清咖,舒姌只能矿泉水。 离开学越来越近,她脑子里只剩下减肥,关键是这次女一的角色形象要求也是瘦。 她其实已经算瘦了,但清宫剧那些衣服一层又一层,再加上镜头等各方面因素,为了能呈现最好的效果,很多艺人都对自己的身材体重近乎苛刻,所以才会有大多数明星真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瘦的现象。 舒姌停住笔瞄了眼旁边的许沉,随口问了句关于田俞的事。 许沉眼都没抬一下,只说:“他不会找你麻烦了。” 舒姌感觉他这句话对应的潜台词类似于“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脑子瞬间自动脑补以前看过的浮夸霸总系列小说,什么全世界都得给你去陪葬之类。 大概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许沉一眼就看出她心思,手上文件轻敲她额头。 “法治社会,想什么呢。” 舒姌一手挥开他,好奇问:“你把他怎么样了啊?” “当猪安置了。” 舒姌:…… · S市医院。 舒卿现在各方面还算稳定。 秦婉这两天特意推了很多活动在医院陪着这位昔日闺蜜。 秦婉跟她着说话,说的都是舒姌这些年的经历还有外面的各种变化,娓娓道来像在讲故事。 舒卿只能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听得认真。 秦婉刚跟舒卿说到准备让两个孩子最近把订婚宴给办了,舒卿还没来得及反应,许沉和舒姌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秦婉笑着过来牵舒姌的手,“来来来,让你妈妈好好看看咱们的小美女。” 舒姌看着眼前终于鲜活起来的女人,鼻头微酸,颤抖着声音喊她,喊完她就抬起手臂不争气地抹了抹自己眼睛。 舒卿一见她,开始挣扎着想说话,很难很难才吐出两个类似于“姌姌”的“anan”声。 舒姌听此嘴一瘪,突然就哭了,像个小孩子,不顾周围环境和人,哭得肆意又大声。 这一突然倒把病房几人都吓了一跳。 她一哭,舒卿就急了,在床上躺也躺不安分,心里着急。 秦婉连声安慰母女俩。 许沉只在旁沉默看着。 最近发生太多事,他知道她需要一种发泄,这一刻她的情绪达到临界点。 舒姌是自卑的,也许她自己并不觉得。 她总对第一名有很深的执念。 她以为自己如果不是第一名,那就没人会喜欢她。 如果自己不好好当个乖孩子,大人就不会喜欢她。 然而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喜欢她的人无论她再怎样,还是会喜欢她。 今天阳光很好,窗边的绿植盆栽被阳光一照尽情舒展,视觉上的舒适让人心情很好。 舒姌哭够了才止住眼泪坐下。 偌大房间里,她断断续续扯着哭嗝儿听着几人讨论安排订婚的事。 当然,基本都是秦婉在说,说到重点时,许沉才说几句。 舒姌接过许沉递给她的温水,连喝几口,嗝儿才终于停了。 舒卿开不了口,也没法表态,目光一直注意着舒姌跟许沉那边。 她这辈子被男人害惨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她后尘。 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田俞。 这次灾祸倒让她整个人看开了。 大概是感觉死过一次,对人事的看法反而变了。 舒姌后面这些天就爱带着剧本往医院跑,主要是想陪着舒卿。 医院医生护士们最近都在追她的剧,下班时间总过来找她签名。 舒姌心情好,来者不拒。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学校就正式开学了。 舒姌去京都前一天,舒卿已经能简单吐字,比如叫她名字,让她注意安全,别累着。 开学第一天参加完开学典礼。 舒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处于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 周围人都怀疑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之类。 李莉娅忍不住给众人当代表来问她:“少女,陷入爱河了?” 苗知也委婉问她:“要我给你写首歌吗?” 经过一个暑假,李莉娅终于接到一部女一号的仙侠剧,预计年底开拍。苗知整个人变了不少,皮肤白了些,头发也长了,会穿搭和化妆了,她最近在准备专辑的事,公司有意重点培养她。 一寝室三人心情都很不错。 舒姌笑而不答。 开学第三天一大早,舒姌就去找辅导员和学工办主任请假签字。 对于这个从不请假各样成绩总保持第一的好学生,辅导员和主任都对她十分看重,态度也非常温和。 辅导员接过她填好的请假单,看了眼上面请假理由,心里默默打个问号加感叹号。 她抬眼看着舒姌,满脸欲言又止:“这……” 主任以为自己老花眼了,把眼镜摘下用布仔细擦了擦,再戴上,不确定地问了她句请假理由。 舒姌:“回去订婚。” 辅导员/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舒小姌(表面):嗯……是个好狗子 舒小姌(内心):是条好汉子,鉴定完毕。 许沉:……? 第102章 订婚宴原本计划着大办一场,可前段时间赶上田俞出来闹事,引起网上一波舆论,再加上舒卿突然醒过来,说话行动都还不方便,于是在综合考虑之下这场宴就变得低调许多。 其实主要还是舒姌自己建议的,在她认知里,太出风头会惹来红眼病,而且许家的人除非必要,都不爱在公共场合出现。 虽说总体上低调了许多,但许沉还是在京都最豪华的酒店包了一天场,提前让专业设计师团队精心打造一番,办了十来桌。 舒家这边就只舒卿坐在特质的轮椅上过来做了个见证,早在家里一落千丈受尽所谓亲戚冷眼时,她就没再跟那些人联系,这次来的大多是许秦两边的人,订婚宴类似家宴,其余人包括媒体要等正式婚礼才会大肆邀请。 舒姌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摆弄。 来的时候换好了定制的苏绣旗袍,金蚕丝线在红色旗袍上勾勒出一整只灵动飞舞的凤凰,黑色长发用一支金钗固定。 看着镜中的人,她有瞬恍惚感,就好像曾在哪里经历过这样一幕。 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强烈,她开始放空走神。 化妆师给她定好妆面,造型师最后帮她戴上金镶红宝石耳环。 有人贴在她耳边低声:“很漂亮。” 耳边的温热将她拉回现实。 她盯着镜子。 男人双手撑在她椅背后面,弯腰,脸靠在她肩颈边。 三七分露额发型抓烫定形,规矩中透着分隐忍野性。 他从不化妆,本身底子好,剑眉星目无需过多修饰。 舒姌觉得耳廓痒痒,偏头躲开,回头仔细看他。 黑衬衣套黑西装,金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纹,他很适合黑色,沉稳中透着无趣,但又没法让人忽视他的魅力。 舒姌朝他扬扬下巴,“我的戒指呢?” 订婚传统是男方单送女方戒指,订婚戒指的款式大多以奢华为主,并不日常,但适合一些重要场合佩戴。 毕竟,订婚戒在上流圈子里有攀比作用,戒指的价值往往向人昭示着夫家对其的重视程度和财力。 少女的笑太过明艳,像春日朝阳。 许沉忍住想捏捏她下巴的手,轻哂:“急什么。” 宴会台上一直有专业主持人把控流程,待亲朋来得差不多,今天的一对主角才被请上来,俊男美女的组合分外养眼。 有个身穿红色小裙子,扎羊角辫,眉心点痣的小女孩笑着提个花篮上来,鲜花里躺着个方形的暗红色丝绒盒。 台上男人打开盒子,取出戒指。 少女的手柔软纤细,指甲粉嫩干净,许沉还轻轻捏了一下。 众目睽睽下,舒姌除了微笑还是微笑,看着男人单膝跪在脚下,心里暗爽。 水滴型蓝粉双钻戒指,顶尖的切割工艺,镶嵌设计感十足,有人默默在心中衡量这几十克拉的价值。 今天下面宴席上,秦桉带着个姑娘。 姑娘一身雾霭蓝裙子,像朵高岭之花。 任由秦桉再怎么帮人夹菜,倒果汁,献殷勤,姑娘也不冷不热,丝毫不拿正眼瞧他,只看着今日台上两位主角。 秦桉趁机道:“柠柠,你要喜欢那戒指,我也给你弄个。” 池柠冷脸:“不需要。” 毕竟是喜庆日子,再加上秦家人几乎都在,池柠还是低头吃了颗他夹给她的松露巧克力。 秦桉眼睛都笑眯了,一口一个柠柠地喊着。 舒姌端着杯子跟许沉过来敬酒不小心听见,心里恶寒一阵,转头看了眼男大十八变的秦桉。 这位兄弟,也没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只舔狗了? 许沉不让舒姌喝酒,舒姌全程就端着杯白水,十几桌走下来只想上厕所。 许沉今天喝得多,舒姌秉着做人要善良一点的心,口头上像模像样地关心了他那么一下。 洗手间外,男人听后笑道:“今天高兴。” 他慢条斯理将手烘干,转身朝背靠墙等他的舒姌低头,额抵额问:“你呢?” 酒气夹着荷尔蒙扑面而来,舒姌有点腿软,“高兴得快哭了。” 海景别墅都戴手上了,她能不高兴吗? 许沉今晚就要出国,车已经停在外面,很多人来送。 上车前,他看着舒姌,扬眉,“不表示一下?” 数十双亲戚的眼睛唰唰朝舒姌看去。 考验感情的时候到了。 舒姌暗自咬牙,上前勾他脖子垫脚,重重亲在他脸上。 她刚在洗手间还补了下口红,一个红艳艳的唇印在男人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舒姌笑得纯良无害朝许沉耳边道:“一路顺风,亲爱的,哥哥。” 车上,助理拿出一包湿巾递给自家老板,小心翼翼指指自己右脸位置示意提醒:“老大,脸上。” 许沉没接。 “下车再说。” 助理:“……” · 第二天,舒姌继续回校正常上课。 大二的课反倒比大一少了些,平日自由时间更多了。 班上同学有一大半都在接活,想尽办法在各大屏幕上刷脸,好为将来做打算。 这个圈子竞争太大,稍微比别人慢一步就可能一辈子出不了头,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危机感。 反观舒姌,明明因一部剧火了一把,结果倒好,综艺广告代言都不接,每天在学校悠哉悠哉,事业心几乎为零。 其实舒姌并不是在学校瞎晃荡,她只是在为自己的新剧角色做准备,一有空就带着问题到处跑,去请教一些专业老师。 她这种状态差不多持续到十月初国庆长假进组到片场参加《深宫传》开机仪式和拍摄。 舒姌之前在陈同济给她筛选的三部剧中,一眼就相中了这一部,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对这部剧的女主博尔济吉特·阿拉坦琪琪格很感兴趣。 相较于传统的大女主来说,这位在历史上的原型实在不怎么出彩,虽然她顶着个清朝史上最长寿皇后的光环:孝惠章皇后。 改编她并且要让她拿上一次女主剧本的难度有些大,她周围有至少两个一看就是天生拿了女主剧本的女人:拥有传奇人生的姑祖母兼婆婆的孝庄皇后和宠冠后宫的董鄂妃。 这两位总活跃在各大清宫剧改编里,女主光环太强,硬生生让孝惠章皇后成了个连女三都算不上的群配。 但就是有人在她身上看见了近年来一个流行的性格——佛系。 于是出品人大手一挥,编剧们脑洞大开,以她为原型改编出了这么一个剧,别名:大清第一佛系皇后。 宫斗剧?算不上。 她只爱在后宫修身养性顺便嗑瓜子坐看狗咬狗。 爱情剧?不,她没有爱情。 思想觉悟高的人是不会有爱情的。 这,其实是部养成剧。 宗旨之一:养儿防老。 最后,一生无子的她成了笑到最后的女人,康熙帝即位后,她被尊称为母后皇太后,同时也是康熙帝最尊敬的女人。 该剧开头是孟古青突然被顺治帝废掉,次年,孝庄太后选了琪琪格进宫接替孟古青的位置,继续满蒙联姻。 这时候琪琪格十三岁,从科尔沁大草原来到紫禁城,头一月被聘为妃,第二月在孝庄太后帮衬下直接坐上皇后宝座。 舒姌现在都快二十了,当然演不了十三岁的小女孩,于是开头十三岁的琪琪格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扮演。 开机仪式上,舒姌还碰见了花妩。 花妩这次演的淑惠妃,孝惠章皇后的妹妹。 能在片场见到熟人花妩很兴奋,带着百分百的热情跟舒姌攀谈。 舒姌向来不怎么会应付这类太过热情的人,只能以要背剧本为由应付过去。 拍戏都是片段式,上午在拍刚进宫,下午就开始拍中间高潮部分。 主要是演员档期都很乱,到片场时间常常定不下来。 第七天的时候,饰演董鄂妃的演员到了。 是个二线女星,长得漂亮,据说家里有矿。 夸张的是,这人带了八个助理,咖位行头堪比一线。 舒姌听花妩小声在她耳边说这人是带资进组。 她一到,就该抓紧时间拍对手戏。 孝惠章皇后性格太佛,凡事不争不抢,对于舅舅兼丈夫的顺治帝,她也没什么感情,面对独占皇宠的董鄂妃,她更不会去刁难。 这场戏是董鄂妃来给她这个正宫皇后请安。 舒姌今天下午就得回京都,明天有必修课,她以为就一场简单的戏随便拍拍就过了,结果,硬生生NG五次。 薛导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影响力颇高,高小茜带这么多助理进组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但他对戏的把控极其严苛,甚至还有轻微强迫症,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好,该重拍的地方必须重拍,谁也轴不过他。 舒姌觉得高小茜的演技可以和之前那个姜语同台PK一下了。 休息时间,薛导不厌其烦地跟高小茜说问题和注意的点。 小杜给舒姌递来水,“机票买的十八点十分,还有两个小时。” 他们现在在横店明清宫苑,这边坐车到机场要几十分钟,剩下时间不多了。 然而重拍第六次的时候,中途导演还是喊了咔。 原因是高小茜眼睛太无神,做礼仪请安的时候还因为花盆底鞋打滑了一下。 高小茜脱了鞋直接说:“脚疼,我等会再来。” 她往旁边一坐,八个助理一拥而上,又是拿拖鞋,又是帮她揉脚,还有专门负责她饮食的递来鲜榨果汁。 对于这么个带资进组的大小姐,她再怎样大家也不好说重话,整个剧组的人都只能先等她。 舒姌觉得自己的耐心即将告罄。 花盆底鞋在地上走出快步的“哒哒”声,众人只见舒姌步子很快,一下就到了高小茜面前,毫不客气直言:“你演了八部戏,演技还这么烂,知道为什么吗?” 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精神头都上来,眼看两个带资进组的即将上演一出撕逼大战。 不待高小茜反应,舒姌又面无表情说:“没吃过什么苦又没受过什么累,被周围人捧惯了,以为自己只要刷刷脸,随便按照剧本上的演一演,导演粉丝甚至观众都会买账。” 众人心里:勇士。 舒姌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看着高小茜问:“网上那些差评你看过吗?” “你明明喜欢演戏,但又不想去付出和改变,觉得那样很累又没必要。” 说到最后,舒姌都有点恨铁不成钢:“可观众和市场的审美在不断提高,总有一天,你会被抛弃的。” 舒姌看出高小茜和姜语最大的不同是,她是喜欢演戏的,但同时,她最大的问题又是,她只是在演她自己。 一个好的演员,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足以能让人们看出剧情。 演员要做的,不是替角色开口说话,而是成为角色,将自己彻底放空,融入角色的灵魂。 听起来似乎很难很抽象,但这是一个演员必须要做到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鄙视现在的年轻小花和小鲜肉了,说到底,还不是实力跟地位不相匹配,演得太辣眼睛,让人尴尬出戏。 大家都以为被舒姌这么一说,高小茜会记恨上她,结果高小茜反而认真思索一阵,也不让人捏脚了,直接起身穿鞋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稍微开窍了一点,拍第七场的时候,总算勉勉强强过了,舒姌也在下午五点前得以正式脱身。 她站在保姆车外等小杜去拿行李箱,一个人无聊靠在车门看手机。 许沉生日快到了,她也不知道今年该送什么。 刚看到个稍微感兴趣的,眼前却暗了暗。 一个少年遮挡住她面前所有的光。 “你订婚了?” 第103章 舒姌想起很久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一幕。 不同的是,那时的少年意气风发,像天上的太阳,耀眼瞩目。 然而眼前这个,却让她找不到过去的影子。 黑色帽檐挡住了光,他的脸显得有几分阴沉。 舒姌的“嗯”声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两人的联系在近年越来越少,从陆星瀚去参加那个节目比赛后,变得更少。 舒姌已经很久没主动联系过他,而他因为封闭式训练每个星期只能拿到一次手机,每次打电话,舒姌都不接,微信也只是偶尔回复,总以自己很忙为借口。 他知道,她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如果不是这次无意听到些风声…… 有些东西越追问越难受,听到最后无异于心口剜肉,巨他妈疼。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不吃不睡训练有什么用? 到头来就给他这样一个结果。 蠢死。 小杜拖着行李箱过来就见两人似在对峙。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目光时不时朝那边瞥去。 小杜怕出事,连忙过去。 舒姌听见声音,朝身前人说:“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她刚想转身,手腕就被一把拉住。 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她。 两人现在都算是公众人物,要被传出去影响会很不好。 车内。 小杜坐在副驾驶上,全身心都在后面两人身上。 少年的帽子在上车时就摘了,亚麻色头发下是张很帅的脸。 她知道他是谁。 这个暑期男团选秀网综《团魂Group spirit》火了,这个人也火了。总决赛将近,这人的排名一路飙升,公演期间取得的名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现在更是C位成团出道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从一开始跳舞短板,被人说空有一张脸,到现在轻松炸裂舞台,他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逆袭。 车内没有一个人出声,一路行驶至繁华地带。 司机和小杜都默默猜测两人关系。 终于,少年开口打破沉默。 “我想跟你单独待会。”他只看着舒姌。 舒姌听此合上剧本,瞥了车前显示的时间,应了声好。 有些话说明白才好。 车停在一处路边,司机和小杜蹲在外面看着保姆车方向。 司机八卦问:“杜小妹,他们啥关系啊?” 小杜摇头,“不清楚。” “总感觉……他们好像有过啥啊。”司机挠着头,一向有啥说啥。 小杜敲他脑门一下,“少八卦,我们舒舒有分寸。” 她现在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跟少爷和老大汇报一下。 车内两人气氛微妙。 舒姌觉得他这人就像毛子说的,太执着,有时候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能勉强回头。 她记得从很久之前自己就给他说得很清楚,朋友可以,其他的,免谈。 她给不了他多余希望,只是想他能有点动力,至少可以活得不那么颓,那样他才会拥有更好的人生,会遇见更多优秀的女人,不至于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半天的沉默等来他一句:“他哪点比我好?” 对方的目光太复杂,舒姌想了会儿,说:“这个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眼前人神情陡然落寞,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舒姌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慎重回答:“大概是我需要他吧。”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她认为的爱就是需要。 许沉能让她少走弯路,能给她太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人的本质是爱自己。 互相满足的时候,爱情就产生了。 “那我怎么办。”他声音从喉咙里挤出,眼睛直直盯着她,眼白隐隐透着血丝。 决赛公演在即,他每天只睡不到两小时,为的就是达到她所说的那个位置,争取离她更近一点。 可他从来追不上她。 舒姌像从前一样好哥们似的拍拍他的肩,“又不是缺了谁活不下去。” 舒姌不喜欢太黏人的对象。 人活着,有那么多可以去做的事,为什么偏要执着于另一个人。 陆星瀚显然没有她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这儿,”他两根手指并拢点点自己心脏位置,“好他妈痛。” 舒姌受不了他的眼神,干脆双手将他脑袋一扳让他脸对窗外,“你看外面,像不像朕替你打下的江山?” 对面商场大楼上挂着幅巨大海报,那是陆星瀚在《团魂Group spirit》取得最近两次公演第一奖励的单人海报宣传。 陆星瀚看一眼,脸又转回来,继续盯着她。 舒姌戒备:“干嘛?” “抱一下。” 舒姌想,要是他有耳朵,此时一定是耷拉着的。 陆星瀚这样的大男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许沉讨喜得多。 她主动抱他一下,像拍小孩哄睡觉,“加油。” 陆星瀚闭眼感受这个久违的怀抱,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心真的能痛得麻木。 “我不会放弃。” 舒姌沉默。 好想一巴掌呼醒他。 这人,轴得她脑壳痛。 · 车重新启动,驶远。 陆星瀚站在路边,目送它至车流消失不见。 他压了压帽檐,转身,漫无目的走在路上,随便往一处公交车站牌的杆上一坐,从裤兜摸出个皮夹子。 透明格里有张艺术大头贴照,两人面庞显得青涩。 女孩没有如今好看,扎着个马尾,绷着脸没笑。 男孩笑嘻嘻揽住她的肩,比了个傻得要死的剪刀手,笑得过于灿烂。 这是初中他拉着舒姌去学校附近公园照的,那时候还挺流行照这种大头贴。 虽然舒姌并不喜欢照相。 手机突然震了。 是他顶头上司。 严旭对于陆星瀚这次不顾后果突然跑到外面,很生气。 情理上他可以理解,很多人年轻时总为感情做过那么些或傻逼或疯狂的事,然而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身份不同往日,做事至少得考虑后果。 “这个节骨眼上还乱跑,你把节目和公司当什么了,不想出道就滚回去,给别人腾个位置。” 陆星瀚:“对不起旭哥,不会有下次。” 他又不是真蠢,舒姌的“良苦用心”他知道。 这人从小就一副小大人样儿,以前是劝他好好读书,现在又开始劝他好好搞事业。 她以为自己是谁。 他妈么。 · 许沉今天要跟国外这边一个老董谈进一步合作事项,约谈地点在此人家中。 Gabriel很是欣赏眼前这个青年才俊,他在商界驰骋几十年,看人看事别有一套,更何况这人还是天城唯一继承人。 流利的英文交流很是顺利,两人谈得还算愉快,中途有人过来续咖啡。 少女眼睛碧蓝,金色卷发很长,穿着公主裙,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Gabriel忙不迭向他介绍:“这是我家小女儿Bailey,今年十八岁了,一直都很欣赏您。” 许沉看了眼替他斟咖啡的美丽少女,礼貌道:“荣幸。” Gabriel笑道:“如果您喜欢……” 许沉淡声:“抱歉,我已有婚约。” Gabriel一阵可惜,以为也只是商业联姻,话里话外还在努力替自己女儿争取。 青年人礼貌微笑:“她是我的心上人。” 谈完事情回去已经很晚,一觉醒来,他揉着太阳穴看着手机里最新收到的消息,冷了脸色。 哪曾想,引起他不悦的主人公下一刻就打来个越洋电话。 一顿关心问好撒娇后,她才进入主题:“我今天碰见陆星瀚了。” 许沉偏偏吃她之前撒娇那一套,先扬后抑这么听下来,竟也没那么生气,“所以。” 舒姌:“我说我只喜欢你。” “这不明摆着的事?” 那头舒姌还在机场贵宾室候机,听到这里只有一个想法。 自恋吧这人! 刚想完,那头的人又沉声说了句:“我很高兴。” 舒姌感觉这话没头没脑,“什么?” “没什么。” 许沉站在落地窗边,看初升的朝阳。 好天气往往能让人心情变好。 舒姌挂了电话,心中才吁口气。 坦白从宽,才不会死得那么惨。 第104章 十月二十二日,周六。 《团魂Group spirit》成团之夜。 舒姌在片场拍戏,得空休息时就瞥见花妩高小茜两个趁等戏时间各自抱着平板在那儿激情投票。 花妩追这类养成系综艺追得还算低调,向来主张默默关注,顶多开个会员签签到点点赞就觉得仁至义尽了。 高小茜今晚去不了现场,只能在成团之夜直播里疯狂砸钱投票,贡献榜稳居第一,嘴上还念道:“星星给麻麻C位出道!!!” 舒姌:…… 虽然不是多么热衷这些选秀节目,但好歹关系到陆星瀚命运,她走近两人,“等会名次出来告我一声。” 花妩狐疑看着舒姌,用一种“你这么拐弯抹角追星是怕你那个金主大少爷发现吗”的眼神询问。 高小茜倒是跟舒姌比了个OK手势,有鼻子有眼道:“遵命,太后娘娘。” 舒姌饰演的琪琪格在顺治死后,二十出头就当上了太后,因戏的关系,大家最近也习惯性这么叫她。高小茜也因她上次那话,一番自省后身边助理只留了两个,在片场有不懂的地方还经常发问,改掉不少毛病。 因邀的演员们演技都不错基本一条过,照这个拍摄进度,预计寒假之前就能拍完。对于舒姌的表现,薛导很是满意,私下经常对她赞赏有加。 都知道这位导演出了名的不爱夸人,舒姌没多想,这些年被或真或假捧习惯了,自身形成了免疫。她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许沉从小对什么好话都一副无动于衷的冷脸样,十有□□是耳朵听得生茧给练出来的。 薛进要知道她的想法,心里一定会大喊声冤。其实他是打心眼里认可她,再加上她还解决了让他最头疼的高小茜。 往年高小茜一贯被称作票房毒瘤,有她参演的剧评分低不说,收视还着急,这也导致业内人不爱跟她演戏。但奈何人家资金管够,很多时候人在生存和利益面前不得不低头,已经被她坑过一次的薛进原本对自己这部戏没太大期望,现在倒觉得还可以抢救。 舒姌以为在今天收工之前能听到那边成团的消息,结果直到她晚上躺回酒店时,直播还没结束。磨蹭着去洗漱护了半天肤,重新捧起手机时已过凌晨十二点,她叹口气,还是点开了直播自己看。 正好,轮到最后的前三名公布名次。 关子卖得正欢,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连舒姌都忍不住觉得公布名次的人特啰嗦了点。 综合票数结果出来,少年被捧上神坛,站在最高处,光聚在他身上,整个现场都在为他呼喊。 热搜刷屏,奔走相告。 今天,是属于他的荣耀。 舒姌知道,其实,他心里一直是希望被认可的,男生嘛,都会有胜负欲,更何况是他。 叶籽和高小茜几乎在同一时间发来微信,个个化身尖叫鸡。 高小茜【啊啊啊啊名次出来了,我的星星第一名!!!!】 叶籽【他C位出道了啊!逆袭成功妈的争气!】 …… 舒姌发了陆星瀚四个字:【恭喜出道】 他会越来越好,成为一个被更多人喜欢的合格爱豆。 · 年底将至,各种盛典活动多起来,舒姌除了上学拍戏两头跑,这次还必须去参加几个颁奖典礼和国际电视电影节。 明星参加这种活动一般都会提前找赞助借衣服,毕竟礼服只能穿一次,每套都去定制很不划算。舒姌就不一样了,就算陪跑,也要做一个漂亮的陪跑,从头到脚大牌量身定制,许沉给钱管够。 今天的盛典上,她穿了身黑色羽毛长裙脖子还是蕾丝领,相比起其余漏肩和勾的女星来说,她这都算裹得最严实最保守那种。 舒姌坐在自己位置上觉得无聊,这种典礼跟以前在学校那些颁奖典礼没什么本质差别,这种还更累,全程得注意表情管理,现场来的媒体记者一茬一茬,稍不注意就要来个负面热搜提名。 舒姌枯坐半天等来个国际电视节年度最佳新人奖,其实新人奖没什么关注度,比起这个大家更多关注的都是最佳男女主这样比较重量级的奖项。好歹是个奖,舒姌踩着八厘米高跟鞋一步一步上去,抱着看起来不大但实际上还小有分量的奖杯站在台中央说着一堆提前准备好的官方感谢话,叭叭一通说完,最后在现场一片鼓掌声中微笑下去。 不巧的是裙子太长,高跟鞋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重心有些不稳,坐在前排等待领奖的晏铭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下。 舒姌第一反应就是:坏了。 出大事了。 又要被喷了啊! “没事吧?”晏铭小声问。 舒姌感受到不远处的镁光灯和咔嚓声,内心是崩溃的。 “谢谢啊。”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继续往前走,那速度像是在躲瘟疫。 她的位置就跟晏铭隔了三个人,舒姌表面淡定坐下继续微笑,心里只想着千万千万别热搜,她不想挨骂了啊啊啊。 墨菲定律再次证明,它的真理和强大。 盛典一结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各位艺人礼服妆容颜值气场全方面评价,虽然大多热搜都是各家公司团队买的,然而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话题自带超级加倍的热度。 晏铭和舒姌首当其冲。 原因是有媒体发出宛如资深UC新闻高材生毕业的配图和文字。 [国际电视电影节上,晏铭竟然一直在看她……] 配图 [舒姌险些滑倒走光,晏铭连忙搀扶,眼神温柔满脸关心!] 动图 燕麦们一看自己哥哥/崽崽/宝贝/弟弟/男朋友/老公竟然跟一个女艺人有、关、系! 不行!绝对!坚决!不可以! 除非我们死! 舒姌向来很注意避嫌,不管对方是不是流量,只要是个男的,她都会注意分寸。结果注意来注意去,直接又体验了一把跟顶级流量上天的感觉。 晏铭背后那些狂热粉丝对她从身到心进行了一番又一番“爱的问候”和“爱的洗礼”。 舒姌最近一打开微博,只觉得这些人的战斗力要放在古代简直就是超级娘子军团,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城墙活活淹倒那种,可怜元宝酥们寡不敌众,却还在誓死捍卫。 燕麦:【呵呵,哪来的十八线就想捆绑炒作,我们晏晏不约】 元宝酥:【我女鹅配不上你们哥哥,你们哥哥就守着你们这些脑残粉孤独终老吧!】 燕麦:【是没一点配得上】 元宝酥:【就你们当个宝,稀罕跪舔去吧,我们舒舒不care】 燕麦黑:【SR去死吧,让你碰他,你妈你爸你全家都炸了!】 元宝黑:【宁家哥哥拉泡屎都是香的,脏了宁家哥哥玉手真是对不起呢!!!】 理智路人:【看一下扶一下怎么了,两人不是同学吗?迷惑性热搜】 燕麦/元宝酥:【滚尼玛】 舒姌感觉头疼。 让她更头疼的是,查岗的又漂洋过海来电话。 男人的声线压得低,一字一字直击耳膜。 “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 “你最好啦!”舒姌好话不要钱一样朝对方输出。 小半会过后,舒姌才从他语调里判断出他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丢。 “别跟流量走太近,对你不好。” “知道知道。”当她三岁小孩呢? “乖。” 咦…… 舒姌对于许沉说这个字有点不习惯,手指卷了卷头发,问了他句:“你在干嘛?” 问完后她才觉得自己有点没话找话。 “复习。” 许沉出国之前就给自己定下三年之内修满学分回国的目标。 一部分是来自许孟哲给他的压力,另一部分是,想看紧她。 热搜上得快,撤得也快。 盛娱压根没想给舒姌炒作造势,人设都没给她立,通稿从不给她买,看似放养不管,实际上大头好处都在她那儿,资源看着不多,但给她到手上的都是最适合她的。 晏铭团队那边也不希望晏铭传出任何绯闻,积极配合盛娱这边做紧急处理澄清,晏铭也亲自发微博说同学关系,让大家别多想。 经这么一闹,舒姌和晏铭无论在学校还是在什么地方碰见,相处模式仅限于偶尔的眼神交流。 李莉娅对此还对舒姌做点评:大可不必。 舒姌咔嚓咔嚓啃着水果,“本宫的难处小李子你不懂。” 李莉娅摇了摇这位拍清宫戏拍得有点魔怔的少女肩膀,“醒醒,娘娘,杀青了。” 《深宫传》拍摄进度超乎想象的顺利,原定五十二集的连续剧在舒姌期末考前一周就彻底杀青了。 寒假她迎来二十岁生日,生日对她来说向来不重要,只是这次有舒卿陪着,她比以往要开心很多。 许沉知道,对她来说无论什么礼物也比不上舒卿的陪伴,但该送的他还是照常送,把自己能给到的最好的都给她。 二十岁这一天,舒姌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私人岛屿,比魏阳那个岛还要美,夜晴时还可见星空银河。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给她足够的浪漫。 舒卿恢复得很快,身体各项肌能逐渐趋近正常人,只是走路还有些慢。她每天的爱好就是看舒姌的电视和综艺,看书画画练字锻炼一样不落下。 生日当晚,舒卿陪着舒姌睡的,母女俩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 关了灯躺在床上时,舒卿问她:“姌姌,你是真的喜欢许沉哥哥吗?” 舒姌没多想嗯一声。 舒卿:“不是为了报恩或者觉得亏欠,只是单纯的喜欢?” 舒姌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其实我一开始很讨厌他。” 许沉以前给她的感觉就是说不出好话,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无趣得很,最关键还总爱在很多地方管束限制她。 “但是,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讨厌不起来了。” 舒姌说得很平静,脑子里回忆着这些年跟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许沉从来不是喜欢承诺的人,他都是去做,做了什么,也不会说。 舒卿温柔抚了抚女儿的头,“那就好。” 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比起秦婉来说,她给不了她那么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一切决定,无论好坏。 寒假舒姌又开始了打工仔生涯。 受邀去国外看秀,拍摄高奢代言,还接了国外一部科幻大电影和国内一部历史正剧的女一。 忙着忙着转眼就到暑假。 演戏其实是种持续输出消耗状态,舒姌几个月拍摄下来感觉身体被掏空,好不容易暑假她很想好好休息补充一下,陈同济适时给她推荐了一档慢生活真人秀综艺转换心情。 录制时间二十天,计划去国内四座城市,在每个地方度过五天的慢节奏生活同时录制素材。 舒姌对于这种主打体验生活的节目还挺感兴趣,仔细看了看具体要求计划,就一口答应下来。 · 晏铭这边还在个人工作室准备十五分钟后的开会研讨方案,《归园田居》节目组的人就找了过来。 晏铭最近累坏了,现在还在休息室沙发上戴着眼罩补觉,他的经纪人出去接待。 经纪人根本没打算替晏铭接这个综艺,并不是这个综艺不好,而是不符合他给晏铭规划的路线,去了没什么太大好处,于是他以晏铭后面行程太紧推脱掉。 哪知节目组派来的人特别执着,说想要跟晏铭亲自聊一聊。 经纪人还没来得及拒绝,少年却不知何时醒了出来。 节目组的人见了他,顿时就像见了救世主两眼放光。 晏铭问:“综艺?什么类型?” “田园生活体验真人秀,预计十四期,可以请假的。” 晏铭:“抱歉,暂时不考虑。” 他参加的综艺不算太多,去也一般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综艺,近年又在转型做演员,重心几乎都放在电影上,现在一些无用综艺能不接就不接。 节目组的人眼看谈不拢,心里一阵失望。 这种综艺的主嘉宾都是需要细分人设的,每个人负责的内容分工也不同。 他们现在主要缺个顶流,计划的是要那种不常上综艺,安静内敛甚至高冷人设最好,其实备选嘉宾有两个,他们之前去找季深谈过,结果人家一句要陪老婆直接拒绝了。 晏铭想起什么,多问了句:“嘉宾都邀请了谁?” 节目组:“目前已经确定的是舒姌跟苗知,前者您应该知道,后者是《未来星声第三季》第一名出道那个女歌手,还有三位在谈。” 晏铭:“我考虑一下。” 节目组:“!” 经纪人:“?” 第105章 《归园田居》这档综艺主打明星体验乡村慢生活真人秀,由柠檬电视台制作,最后定下的五位邀请嘉宾分别为舒姌,苗知,晏铭,罗明明,朱效堪。 舒姌接到节目组最终确定的嘉宾名字一看,嘿,俩熟人。 陈同济在旁跟她细说:“罗明明算是苗知的师哥,《未来星声》第一季的第三名,近两年在各大综艺刷脸,反响不错,挺开朗一小伙。” “朱效堪算是你们大前辈,今年三十三岁,十五岁开始演戏,二十岁获戛纳国际电影节影帝提名,二十二岁获金像影帝,天赋很高但为人低调,不过近年却很少拍作品了,重心都放在家庭上。” 舒姌在陈同济口中大致了解完另外两个不太熟的嘉宾,着手去准备见面礼。 宣传照在七月初拍摄,暑假宣传期间刚好碰上她主演的《深宫传》在海江卫视开播,全网同步。 这部剧开始其实并不是特别被人看好,毕竟有高小茜这颗毒瘤在,很多人都没打算看,就算她只演了个女二。 然而还是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了进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在反套路的套路中,开始奔走相告断头安利。 《深宫传》后期没有夸张滤镜,服化道下足了功夫,每一个镜头都让人体会到历史艺术的美感。 都以为这部大女主戏又是传统的傻白甜,恋爱脑,玛丽苏,圣母转世。 然而这部戏女主却表示:爱情它算个狗屁,谈恋爱不如养儿子。 女主开场就满级登顶,靠着自己强大后台,开启后宫滋润养老生活。 她的二十四字做人宗旨用实际证明贯彻全剧:只要足够佛系,就能活得够长;只要活得够长,人生就能逆袭。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她就这样熬死一个又一个,期间收获个孝顺的皇帝儿子,关键还不用自己生。 最后这位从不按常理出牌一直扮演老实人实际上却是个心机girl的皇后娘娘真正做到后宫独大,成为笑到最后的人生赢家。 观众:牛逼!真香! 《深宫传》上线一周,微博热搜不断,话题讨论度极高,数据极为可观,初见“爆款电视剧”雏形,同时《归园田居》综艺宣传照出来,五位主嘉宾正式曝光,未播先火,掀起一片热潮。 除了半息影状态的朱效堪,其余四个年轻人最近话题热度都很高,其中人气最高的当然是晏铭,每次一有什么节目,他就算只露脸一秒镜头,那庞大的粉丝群体也会不惜在屏幕前坐等两个小时就为看他一眼。 舒姌最近靠着两部口碑爆款好剧身价人气直线上升,颜值演技双双在线,观众缘很不错,男女通吃迅速吸粉,从新人跻身小花行列。 苗知新专辑刚出,里面一首歌突然成为短视频爆款,歌红带动人红,正处于上升期。 罗明明本身就综艺感十足,近两年在向全能发展,很多人都喜欢看他上综艺,再加上小虎牙娃娃脸的样貌,在女性市场上正吃香。 朱效堪人气流量比不过这些年轻孩子,但毕竟也曾荣获影帝,光环摆在那儿。 这一众嘉宾配置在同期综艺里可谓很能打了,再加上综艺类型正符合市场口味需求,《归园田居》一经宣传就轻而易举成为今年备受瞩目的NO.1综艺。 当然鉴于上一年末颁奖盛典上那件事,一部分燕麦跟元宝酥还小有摩擦。 燕麦:【节目组要敢炒哥哥和舒姌CP,永久拉黑!】 元宝酥:【呵呵哒,同上不约,不稀罕。】 知了:【都别争,知知和舒舒才是真爱好吧[图片](两人学校食堂吃饭相视而笑图)】 锣鼓:【发现邪教,保护明明,积极撤退】 …… 七月中旬,《归园田居》先导片出来。 开始是对五位嘉宾每人进行单独采访,问他们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乡村生活经历。 苗知是山里长大的,对此很有信心,干劲十足,眼神都洋溢着自信的光彩。 朱效堪也是农村出身,从小吃苦锻炼,扬言可以照顾好每个人。 晏铭的姥姥姥爷是农村人,他逢年过节有空还会回去看二老一趟,对此并不算陌生。 罗明明和舒姌两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倒是没什么体验,总给人一种这一去就可能被活活饿死的感觉。 抒情完后,镜头一切就到他们出发前的录制,第一站要去的是U城海边渔村,每个人都在提前做准备。 舒姌被排在最后一个剪辑,切到她这里时,BGM又一换,画面显示出一行字:舒姌卧室。 一入眼,房间很大,地上铺满白色长毛毯,墙上挂着漂亮的星星灯,床周粉色纱帘轻轻摆动,舒姌正坐在床边泡脚刷剧。 这时弹幕猛地多起来。 【我擦,她家卧室这么大?】 【这装修布置太美了吧!!!】 【盛娱小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跪]】 【舒舒宝贝养我!】 导播:“大家都在收拾行李,你不急吗?” 舒姌放下平板笑答:“已经提前收好啦。” 导播心想,那我们录什么,录你泡脚吗…… “能给大家看看都准备了些什么吗?” 舒姌点头:“当然可以。” 她穿起凉拖鞋起身,推开衣帽间的门。 门一开,目之所及皆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裙子,有专门的鞋架首饰柜台,后期还加了闪闪亮特效和音效,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下子走进豪华商场。 【家里有矿,鉴定完毕】 【卧槽,真·豪门???】 【求富婆包养,我吃得少能干活会顾家体力好经折腾康康我QAQ】 【亿万衣橱有钱人的快乐[允悲]】 【梦想中的衣帽间啊啊啊啊啊】 【长见识惹……】 【欢迎来到大小姐下乡体验生活节目】 实际上那天《归田》节目组派来录制的工作人员们到了新月湾别墅也是被惊到了。 他们不清楚舒姌什么背景,但是这住所也忒豪了点! 舒姌的行李箱放在首饰柜台旁边,又是常规的两大箱,夏□□服薄不怎么占位置,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秦婉让带的,要不是之前收拾的时候有舒卿在,这次可能还得加一箱。 位置关系,摄像镜头又免不了给琳琅满目的首饰柜一个特写。 精致玻璃柜台里,各种耳环,手镯,项链,胸针等等整齐罗列。 有人懂牌子,看一眼风格就知道一些首饰的具体牌子,弹幕上一连串英文品牌如数家珍看得人目不暇接,一些下水道女孩边看边百度,然后流下了贫穷羡慕的泪水。 我们明明是来看他们下乡生活劳作的,你却让我们看人与人的差距,呜呜呜呜呜这都是他妈什么人间疾苦…… 最后,导播大姐内心含泪问她:“这次参加节目最高兴的是什么?” 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说可以放松一下,去好好体验享受生活之类。 舒姌诚恳道:“你们通告费给得比较高。” 导播:…… 不是,大小姐,你这条件还在乎什么通告费? 【接地气】 【哈哈哈人间真实】 【感觉有被冒犯到】 【醒醒,你好像根本不缺钱啊】 舒姌这里结束后,画面就自然衔接过渡到U城海边渔村的人文风光介绍,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远离城市喧嚣,辛勤朴实的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渔村码头轮船的汽笛声像长者的呜咽,航拍一望无际的大海美得令人向往,捕到鱼的渔夫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镜头又一转,五位嘉宾已经分别坐在赞助汽车上前往渔村。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大地,夏天稍显炎热,大家都轻装上阵。 舒姌扎着卷马尾,一身简单白T短裤,下车还在村口欣赏了下周遭风景,回头准备去拖自己那两箱行李进村时,导播突然把手伸过来:“电子产品和钱都不能带。” 有轻度手机依赖症的舒姌小声吐槽:“我怎么感觉你们有点像变形计……” 【哈哈哈你才反应过来吗】 【富婆生活宣告结束】 【hhhhhh二十天村姑生活开始action】 【麻麻来了,冲鸭女鹅!】 先导片在几人下车准备正式进村时结束。 紧接着,在广大群众的花式催更中,节目组紧赶慢赶,后期通宵加班剪辑制作,《归园田居》第一期于周六晚在柠檬卫视黄金十点整正式播出,柠檬视频网络平台同步更新。 五人陆续进村抵达即将共同生活五天的目标房子,这房子是渔村最好的,宽敞漂亮,前后各带院子像是这边的民宿,周围还有一亩亩菜田,花木成畦瓜瓞绵绵。毕竟是录节目,整体呈现的效果还是要以舒适美化为主。 好在不是彻底的变形计,节目组还算有良心,给了五人总资金一百元,他们要在这里靠着一百元坚强度过五天。 其实这种偏远的村庄也花不了什么钱,加上基本生活用品都齐全,有蔬果地还养有牲畜,只要不馋嘴零食,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五人陆续抵达见面,互相招呼送礼问候以后,由罗明明建议一起出去采购。 这种团队行动往往能够减少人与人的距离感,几人路过渔村外一家糕点小摊,罗明明停下来跟管钱的朱效堪说:“哥,我们买点蛋糕回去明天当早饭吧。” 朱效堪理智道:“资费紧张,不要浪费。” 舒姌看了眼旁边推车卖棉花糖的老汉,苗知看见她这个举动,小声问:“要吃吗?” 其实她兜里还有个忘了上交的1元硬币。 舒姌还没表态,朱效堪就将十块钱递到她们面前,豪气道:“买。” 罗明明见此痛心控诉:“大哥,我是垃圾堆里捡的吗,啊?” 朱效堪气定神闲答:“棉花糖比蛋糕便宜。” 罗明明:…… 【论弟弟和妹妹的差别,我先笑一步哈哈哈哈哈】 【我明实惨QAQ】 【明明不哭,姐姐给你买!一百个够吗!!】 【呵呵,SR就知道浪费钱】 【这女的真不懂事】 【前面的黑子们可滚犊子去吧!】 【保护我方舒小姌】 这里的棉花糖还保持着五毛一个的超良心价,出于礼貌,舒姌问了同行三个男人要不要吃,意外的,除了朱效堪,另外两人倒是点了头。 【啊啊啊第一次看见我们哥哥吃棉花糖诶!!!】 【同学关系?反正我是不信】 【总有些憨批破坏气氛】 画面里几人还在老老实实吃着棉花糖,弹幕莫名奇妙开始吵起来,就在各路人士为了晏铭和舒姌吵得最凶的时候,屏幕里,舒姌终于暴露出自己糙汉一面。 只见原本蓬松像云一样美好的棉花糖被她直接捏吧捏吧一坨rua进嘴里。 四人:“……” 跟拍摄像及工作人员:“……” 弹幕风向开始改变。 【????一顿操作猛如虎】 【现在的女明星都这么不在意形象的吗?】 【哈哈哈熟悉操作,这样吃方便[点赞]】 【震撼我狗眼 】 【学到了……】 【以为能看见她可可爱爱吃棉花糖,结果……[笑哭]】 【太后娘娘牛批】 采买完回去后就到做饭时间,每人在节目里分工不同,舒姌是几人里面最小的,大家都下意识照顾她。其中要数苗知最夸张,对她的关照程度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水果现摘削皮切了送手里,做饭的时候最先问她想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织染党泪目: 【我宣布!!织染锁了!】 【妈妈我好像嗑到真的了】 【织染一生一起走,谁先分手谁是狗】 元宝酥: 【谢谢知知照顾我们家舒舒】 知了: 【害,一家人甭客气】 …… 做饭时间大家都没闲着,劈柴,生火,摘菜,煮饭……舒姌被迫领了个最轻松的活:剥花生米。她三两下剥完麻溜给准备煮花生稀饭的苗知送过去,闲下来后又开始找事做。 舒姌走到正劈柴的朱效堪旁边,“堪哥,我试试。” 朱效堪看她这身板,哪劈得了柴,“我来就好,你去帮明明择菜吧。” 比起择菜,舒姌对劈柴比较感兴趣,“试一下嘛。” 朱效堪拗不过她,只能把斧子给她,嘴上不放心念叨:“就一下啊,小心点,别伤……” 他话还没说完,舒姌一斧头就下去,柴禾“垮啦”一声瞬间对半分得彻底,力道跟他差不到哪儿去。 罗明明第一个鼓掌捧场:“好!” 朱效堪:果然,人不可貌相…… 【毕竟是艺考形体表演咏春拳的女人哈哈哈哈】 【我们妹妹就是这么优秀!![叉腰骄傲]】 【不就是劈个柴吗,也能被你们吹上天?无语】 【前面的懂个屁,以为劈柴很简单?】 舒姌拿起斧头就没准备放下,对着在旁欲言又止的朱效堪信心满满,“堪哥你歇着,剩下交给我。” 然后怪力少女开始宛如劈柴机器,一斧头一个准。 朱效堪在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擦擦脑门冷汗。 别人不知道舒姌身份,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生怕她磨了手,执意要去接活。 舒姌也不好跟他争,没办法只能转身去择菜,结果罗明明动作快,菜也择得差不多了,她又转移目标到苗知旁边准备帮她剁排骨,结果苗知死活不让她碰刀。 感觉被当废物养的舒姌有点郁闷,只能往院子一走蹲在花圃边辣手摧花,三两下编了个还算精致的花环给正在灶台边忙活的苗知戴上。 …… 第一期播出后,节目反响很好。 罗明明很有梗,舒姌自带反差,朱影帝像极了为儿女们操碎心的老父亲,晏铭相对就安静很多,大多时候都在默默做事,低调不张扬,但人气依旧爆棚。 期间,织染CP还在热搜走了一波。 事后苗知得知这个消息,觉都没睡好。 她知道那人不喜欢看见舒姌跟任何人有炒CP行为,捆绑炒作更是大忌。 她现在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那人给的,她对舒姌的好也从开始纯粹的友谊感激,到现在多少掺杂了亏欠补偿心理。 入夜,两人歇在同一间屋里,床铺相隔很近,窗外月光清冷,夏夜蝉鸣蛙啼。 少女睡颜姣好,像在深夜里静静开放的昙。 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知世故却又不世故,拥有足够善良的成熟,同时又被人保护得很好,真实而干净。 《归园田居》第一期热播时,第二期正在录制。 渔村小屋的第四天,清晨鸡鸣报晓。 舒姌戴着猫耳朵束发带洗漱完素着脸在院子练完晨功后,导演拿着喊话器对他们通知:“今天会来一位素人飞行嘉宾,你们的任务是照顾好这位嘉宾的衣食住行,并且观察嘉宾喜好,在嘉宾离开前争取获得五星好评,获好评后会触发神秘惊喜,并在下期前往新地点时,团队资金奖励翻倍。” 这一大早的,舒姌对什么嘉宾不嘉宾没太大兴致,但毕竟是录节目,为了效果还是积极配合大家表现出主动性。 导演:“现在,素人嘉宾已经进了小渔村,身上标志是墨镜,请大家务必在三十分钟内接对人,否则所有人将受到帮村民挑泔水惩罚。” 一听有惩罚,所有人才开始彻底集中精神。 朱效堪发挥出自己高效的组织能力,当即分配任务,苗知舒姌和他留在家里看家收拾准备饭菜为即将到来的嘉宾接风洗尘,晏铭和罗明明两个腿脚快的年轻小伙被安排出去找人。 约莫二十分钟后,舒姌正坐在小木凳上洗菜,院子外突然传来动静,罗明明率先跑进来对着家里三人激动一声:“接到了接到了,任务完成!” 他话音刚落,舒姌就感觉到背后一道灼热视线。 熟悉的感觉令脑子嗡一声,她脖子略显僵硬地回头。 男人身形很高,比站在他旁边已经185的晏铭还要高些,一头黑色短发利落干净,墨镜遮住上半张脸,清早阳光下,他暴露在外的肤感略显冷白,下颌紧致冷峻,唇似笑非笑。 舒姌感觉,他在看自己。 她甚至能想象出墨镜后面那双冷傲孤清的眼。 手里刚洗的小萝卜一个没抓稳滑溜出去,咕噜咕噜滚呀滚,直到男人脚边停住。 全场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失误的小白萝卜,以及这位即使穿着休闲装也掩饰不了周身气场的年轻男人。 男人微低了下头,随意揣在裤兜的一只手终于伸出。 简约雅致的腕表戴在精致腕骨上,修长白皙的手不顾小萝卜周身沾染的泥沙,淡定拾起。 他慢步朝灶台边坐着的少女走去,就着她跟前的水盆慢条斯理将萝卜洗净,递她。 声音沉倦温和:“拿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舒小姌:what are you弄啥嘞??? 给个眼神自行体会(来自一心只想秀恩爱的某人) 第106章 舒姌现在满脑子都是: 卧槽??? 他来了他来了!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国外镀金吗,不是低调隐身大众视线吗? 莫不是还要持靓进娱乐圈? 他爹怕不是要打断他狗腿!!! 他要残了她是不会同情他的! 绝对,不会。 她还在这边头脑风暴式自行脑补时,萝卜又朝跟前送了送。 舒姌勉强笑了下,接过继续埋头搓洗。 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连个萝卜都洗不干净! “不说声谢谢么?” 说着,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双淡漠的眼。 两人视线相撞,舒姌顿住动作。 男人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睥睨一般,眸黑深不见底。 “……谢谢。”舒姌硬着头皮,猜不准他什么心思,还琢磨着自己最近也没传什么花边新闻啊。 许沉不再看她,转身将手里的精品袋依次送给另外几位嘉宾,介绍时只提了下自己姓氏,给人一种冷淡疏离感。 唯独没收到礼物的舒姌边洗萝卜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人,又故意的吧! 她都能想象出要是把这段剪进去播出后,外界会给取个什么标题。 [新晋小花舒姌意外被当场孤立……点进详情] 想想就好惨。 周遭工作人员和摄像师见此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提前知道有素人嘉宾环节,但是这嘉宾会不会有点……太不素人了?这外形条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新人明星,最重要的是,怎么感觉这人有点针对团宠舒? 不就洗掉个萝卜,至于吗? 此时舒姌也很想问,不就参加个节目,至于吗? 唯有知晓些详情的总导演大腹便便坐在塑料椅上淡定如山。 总赞助那边的祖宗大驾光临,有人伺候根本不慌。 许沉带的礼物都很讲究,意外收到心头好的罗明明开心得跟在人屁股后面“许哥许哥”的叫,根本不介意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 许沉坐在院子喝了口朱效堪替他泡的茶,拿出随身带的平板,低头认真看起来。 对他来说,时间是最不够用的东西。 作为唯一没被没收电子产品的男人,这个时候显得有些高光,摄像大哥给了他一个镜头特写,侧颜逆天。舒姌想不通他一个大忙人来干什么,总不会是来整她的吧?她最近也真没搞什么名堂啊! 食材准备得差不多就该做菜了,朱效堪想了想,叫舒姌:“小姌,过去问问人家有没有什么忌口偏好之类。” 朱效堪曾在一次重要晚宴上见过许沉一面,今儿这一看自然立马对上了号,对他俩的关系也略知一二。 被点名的舒姌感觉要触霉头,只能模棱两可说:“应该,没什么忌口吧。” 苗知这时接话:“你去问问,我们要争取五星好评嘛。” 舒姌感觉他们给自己挖了个巨坑,推着她跳。 摸不清许沉要干嘛,她只能配合演出,收拾好心情走到人旁边。 “那个,你……口味怎么样。” 听见声音,许沉的目光终于从平板挪开。 “这需要问吗。”他脸上情绪令人难以琢磨。 正在旁边拿着蒲扇给人扇风的罗明明疑惑插嘴:“许哥你提前说过吗?是我们听漏了吗?” 许沉不答话,舒姌保持微笑:“需要。” 男人低头继续看平板上的资料,声音平静:“你不是知道?” 罗明明看看舒姌又看看许沉,感觉自己突然好像听不懂人话? 舒姌回到灶台对着苗知说:“他吃辣,巨辣!” …… 一桌炝炒蔬菜加上麻辣鸡藤椒鱼陆续上桌,可惜今天几人均有些沉默,唯有罗明明努力活跃气氛。 舒姌洗个手回来就见大家都已经坐好,只许沉旁边还有个座位。 待她坐下后,一直没动筷的许沉道:“帮我单独清炒个白菜,谢谢。” 他说这话时只看着舒姌,这让原本想揽活的几人都开不了口。 舒姌那筷子肉还没进嘴里就被理所当然使唤了。 事儿精!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认命起身去前边菜地里现扭了个圆白菜,三两下给他洗了切了,叮当哐当一顿炒好,速度奇快。 新鲜盐炒白菜上桌,舒姌专门端放到他跟前。 许沉这才就着菜慢条斯理吃饭。 舒姌来这几天还没炒过菜,平时苗知和朱效堪都不让她掌勺,这导致其余人都以为她不会做菜。 罗明明见她今天终于小露了一手,好奇拿起筷子想去夹一夹尝尝味,朱效堪见此清清嗓子以作提醒。 有些人还是太年轻。 许沉用筷子将其一挡,“抱歉,我有洁癖。” 罗明明听后赶紧收回筷子,“啊,没事没事。” 舒姌啃着鸡腿,心里翻白眼:编,可劲编。 节目工作人员和摄影大哥们也不是二十四小时无休止工作,他们休息吃饭时,周围现场还有固定的摄像头和机位可以继续自动拍摄记录。 待几位嘉宾吃完饭各自回屋午睡时,他们也进入了暂时休息时间,三五成群坐在小木屋,吃着当地大锅饭,人一多总免不了闲聊。 “那个素人嘉宾是谁呀?感觉派头挺大呀。” “是啊,关键还贼帅啊,就算跟晏铭站一起,我都还忍不住看他。” “雯姐你都不知道嘛?” “不清楚,导演他们没说。” “诶,你们说,他是不是认识舒姌啊?” “怎么说?” “不觉得他对舒姌的态度很,嗯……怎么说呢,自然而然?” “老夫老妻?”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不会吧,你们也忒离谱了点,人现在新晋小花旦诶,前途一片光明,根本不可能好吧。” “那,难道是亲戚?” “诶,”有人突然放低声音,“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他会不会是那个网上一直谣传的背后捧舒姌那个……” 总导演这时刚好进来,一不小心听见这话,手中卷着的本子敲了下那人的头,“少说点,有这八卦能力,转行当记者去吧。” …… 这边,午觉过后,舒姌起来摘水果。 今天她根本没睡着,满脑子都想着许沉的事,手里又没个手机,众目睽睽下又不能单独把人拉小黑屋里说话,这倒把她愁到了。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瞎摘水果,青的红的都朝篮子里放,正准备垫脚去摘树上高一些的桃子时,突然一只手快她一步将其摘下。 手比她大,骨节明晰,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舒姌不用转身就知道背后是谁。 她回身朝着男人笑靥如花,酒窝甜得像蜜:“谢谢你。” 约莫是今天太阳太好,许沉觉得眼睛晃了晃,将桃子放进她挎着的篮子里,“跟我客气什么。” 此时舒姌很想一篮子水果砸他脸上,上午是谁摁她头让道谢的?! 刚这么一想完,她就想起件事,二话不说忙拉着人去洗手。 许沉任她拉着自己亦步亦趋跟着走,“怎么。” “你不过敏吗?”舒姌回头。 以前给他做个桃子蛋糕,结果害他一周没出一步门的光辉事迹至今历历在目。 “碰一下又不会。”他说着,眼睛却带着些许笑意。 舒姌哦一声,甩开他的手,转身去洗桃子。 许沉在旁帮她,片刻,轻声道:“难为你还记得。” “那是,”舒姌挺骄傲的,“我记性好。” 许沉喉咙里哼出一声,却也是带笑的。 下午,导演发布任务,让大家一起帮村民去菜田收油菜。 大热的天,六个人在油菜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四个男人帮着村民割油菜,两个女孩就在中间铺布,等着他们把提前晒好的油菜竿全部抱过来再用棒子锤出籽。 油菜田里,罗明明耐不住寂寞,一边吭哧吭哧干活,一边自来熟一样问旁边许沉:“许哥你多大了呀。” “二十一。” “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两个字说得笃定。 不远处的舒姌听见两人对话,心里刚要骂一句渣男。 紧接着就听见人说:“有未婚妻,明年结婚。” 罗明明看着眼前这个一说到未婚妻,眼神都变温柔些的男人,就特好奇。 “那对方应该很漂亮吧。” 得长成什么样儿,才能被这样的人惦记。 许沉瞥了眼不远处的人,嗯了声。 “很漂亮。” 几人一直在田里忙活到黄昏,体力消耗过后均有些饥肠辘辘,村民们为答谢他们今天的帮忙,宴请大家去吃自家的坝坝露天席。 罗明明听到这消息,开心得眼睛冒绿光,这一天天的,可把他累死了,这节目不是人上的啊。 一下午的农活干下来,其余人或多或少有些疲累,加上今天太阳又晒,连一直扛着重机器的跟拍的摄像大哥们都觉得有点吃不消,许沉却依旧跟没事人一样。 他不是没吃过苦,以前老爷子为了锻炼他,让他干过比这累得多的活,再累再疼他也不会说,因为那没用。 小渔村村民们十分热情,整的几乎都是大菜,食材新鲜,取自于大自然的馈赠,随便弄弄都好吃。 舒姌吃蒜蓉开背虾吃得正香,脑后橡皮筋突然顺着头发滑掉了。 头发散下来后吃东西变得不太方便,她擦完手准备去捡橡皮圈时,有人已经先她一步。 男人掸了掸上面的灰,简单替她把头发扎在后边。 他没给人扎过头发,第一次弄十分手生,只勉强用皮圈给她绑住,说不上多美观,顶多只能让她不把头发吃进嘴里。 舒姌却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浑身僵住,众人只见她仿佛石化般一动不敢动。 实际上舒姌此时内心的活动只有:他是不是想搞事情?! 第107章 夏夜的风微热,小渔村周围灯火通明。 露天席摆了八桌,邀请了小半个村的人,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为了不出镜都在大坝边缘或坐或蹲,周围摄像机组收音设备一应俱全,朴实的村民们事先被节目组交代就当和平常一样不用紧张,但大家都没见过这个场面,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可没多久,这场群体的不自然就转移到经常性无视旁人目光的舒姌身上。 大家只见这位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漂亮姑娘这一刻像是在跟谁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偏偏导致她这样的罪魁祸首末了还旁若无人般。 “好了。” 男人放开她头发,神色自若坐回她身旁,习以为常。 乡下最普通的长木凳生生给他坐出一种尊贵感。 也是没谁了。 舒姌僵了半天,才重新动动筷子。 许沉之前也照顾她,但私下的照顾和摆在明面上的照顾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这还要上电视的,到时候远不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这种感觉太不对了,偏要用什么字眼来具体形容,就感觉,有点像……裸奔? 舒姌被这想法吓得一寒噤。 脑子瞬间想起往年某些上升期艺人英年早婚被爆料的后果。 四个字:自掘坟墓。 众人默默吃菜,心里默默吃瓜。 饶是其中最迟钝的罗明明见此都有些反应过来什么。 然而,某些人毫不知收敛。 许沉净完手,又捻起只虾剥起来,低声:“别贪多,消化不好。” 话音刚落,那只完整的虾肉就进了她碗里。 舒姌此时很想问一句。 大哥,您这到底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啊!您这到底是想干嘛啊! 舒姌正觉得脑仁疼,朱效堪又接话了:“对对对,你们这些小姑娘就该多吃点温补的。” 罗明明咬着筷子欲言又止,苗知晏铭则像隐形人一样安静吃菜,只是两人夹菜的动作看起来都有些迷。 许沉无视旁人目光,拿起碗勺撇去汤面油水,用自己的碗盛了土鸡汤放到舒姌跟前。 舒姌看着里面的人参和飘着的红枣枸杞,食不下咽。 一抬眼,就见许沉笑得温和。 舒姌立刻联想到一个词:老狐狸。 她默默接过碗,老老实实喝了几口,实在撑着了才放下碗,毫不避讳地打了个小嗝儿。 “别浪费。” 面对许沉监工头子一样的目光,舒姌示弱,软声:“吃不下了。” 许沉看她片刻,端起碗就着她剩下的喝完,连里面的补品都夹着吃了个干净。 她被许沉的骚操作弄得心理压力巨大,许沉却悠哉悠哉将碗筷搁下,下一秒,一张纸朝她嘴边递来。 舒姌头皮一麻眼疾手快接过,自己瞎擦了擦,嘴里念着:“谢谢,你人真好。” 许沉笑:“应该的。” 整桌人一时谁也没了声。 片刻后,桌上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迅速刨完饭,嘴边还沾着饭粒,满脸天真朝许沉问道:“哥哥你和舒舒姐姐什么关系啊?” 他一问完,这边氛围更加不对劲,小男孩的妈妈此时只想叫他闭嘴。 “你说呢。”许沉看向舒姌。 他神色平静,然而舒姌就是从他脸上看出五个字: 给你个机会。 舒姌余光瞥了下摄像机,顶着数十双眼睛的压力,轻飘飘说了句:“亲人关系。” 众人:…… 许沉嘴角微压。 “不满意”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饶是最不会看脸色的那个宛如敢死队派来的小男孩也看出这位哥哥不高兴了 一桌人只感觉自己头上顶着座山,有个大姐怀里的小孩更是突然哭闹起来,大姐连忙下去说要喂奶,她抱着自己熊孩子走到屋后才松口气。 额滴个乖乖,整啥情况啊这是。 周围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一致转向椅子上一副“一切皆在计算中的”的总导演。 想象力稍微丰富的,已经自动脑补了几百万字狗血故事。 宣传组的第二期节目标题都悄咪取好了—— 【舒姌与神秘嘉宾甜蜜互动】 嗯…… 爆点话题度都有了,完美! 一顿气氛怪异的晚饭后,众人回了小屋。 舒姌本以为今晚就能送走许大爷,可没想到他一个大忙人破天荒还要留在这里过夜。 得知这个消息,她差点两眼一抹黑。 这人在节目就像个不定.时炸弹,稍不注意就把她炸了。 晚上,舒姌边在洗浴屋洗脸,边想着怎么才能跟许沉私下聊聊,正想到关键处,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彻底闭上。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人就将她堵在逼仄的角落,盘问:“亲人关系?” 身体突然贴合,温度气息灼热。没有摄像头,人就少了层伪装。 舒姌回头认真提醒:“是你以前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呀。” “是么。”男人不置可否,只紧紧锢住她的腰身,垂眸看她。 舒姌刚要朝他一顿好话高甜输出,就听人冷声问:“你和晏铭怎么回事。” 语气和当初质问她跟陆星瀚时如出一辙。 舒姌欲哭无泪。 这是翻旧账吗?明明都是去年的事了,虽然最近因为上节目,两家粉丝又撕了起来,其中一些不良媒体为了吸引流量,各种标题党硬凑两人。 她赶紧撇清关系,“什么都没有啊。” 许沉没说话。 男人看男人就像女人看女人,很多时候一看就各自心里有数,就算藏得再好。 水龙头的水滴答滴答往下,洗浴屋里常年很香,有种淡淡的檀香味。 舒姌被他看得不自在,只能垫脚,双臂勾住他脖子,使出屡试不爽的一招:亲他。 少女的唇温软香甜,一瞬盛过所有欢愉。 许沉喉结微动,眸色渐深,任她放肆。 敲门声忽而响起,外面人出声:“里面有人吗?” 舒姌心一跳,像受惊的猫,刚想后撤,许沉一手扣住她后脑勺,吻炽热激烈,像宣告主权。 她现在心里慌得一批,怕他没锁门,到时候门一开,大眼瞪小眼,多尴尬。 手舞着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只换来更紧的钳锢。 门外,苗知及时过来,“晏铭,总导叫你过去一下。” 晏铭这才停手,转身。 他看见了。 那个男人在里面。 苗知看一眼紧闭的木门,抿了下唇,回身离开。 她有点担心舒姌会因为曝光恋情又被黑子一顿喷,这个担忧没存在多久她又觉得自己多虑。 许沉喜欢舒姌,不是一般的喜欢,甚至见不得她受一点伤害,又怎么会委屈了她。 另一边,总导演对晏铭很是欣赏爱护,每次面对他,脸上都是温和可亲,晏铭临时有个档期错不开要请一天假,他也欣然同意了。 临走前,晏铭思虑再三,还是多问了句:“那位许先生是……” 总导演听到这个话头,赶紧左右看了看,才做贼似的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晏铭面色微沉。 总导演提醒道:“可别说出去。” “谢谢。”他维持着惯有的礼貌,而后才默默离开。 在圈子打拼这么多年,他识人辨色的能力早已练就,在跟罗明明接到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人不一般,对舒姌的态度更是令人琢磨。 能让一向低调的人突然变得高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 足够重视。 · 洗浴屋的温度逐渐升高,舒姌感觉自己快热得像个火球差点喘不上气时,许沉才放开她。 舒姌推开他后赶紧对着镜子一顿瞧,感觉自己嘴巴像吃多了辣椒一样,还怎么见人啊! 瞪着镜子里的罪魁祸首,然而这人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欣赏名画一般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微挑,满意一笑:“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光?” 舒姌没好气道:“见光死,不见。” “这话我不爱听。”他说着,手又揽过她的细腰,偏头就要吻上她的颈项。 舒姌生怕他给她留下印子,赶紧道:“见见见,见还不行嘛。”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亲爱的小天使们最近尽量别出门,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哦~ 第108章 《深宫传》琪琪格一角让舒姌今年大火,观众群体小到小学生大到中老年妇女,无一例外被她圈粉。 在这个遥控器掌握在妈妈桑手里以及得女粉者得天下的时代,男星们往往常年占据超话前排,而舒姌因热搜剧带上来的流量话题让她一下跻身超话前十,在一众都是男艺人名列前茅的排行榜里,粉丝们为她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黏合响应度高到可怕。 同时,这样的热度也让更多的目光转移到她同期综艺里。大家都想知道,剧里那个表面宛如看破红尘一样年轻佛系的太后娘娘在贴近生活类的真人秀里会是个怎样的人。 燕麦们则抱着谁和我们哥哥炒CP谁必死的心理,虎视眈眈蹲在屏幕前等着《归园田居》第二期。 率先放出来的是第二期预告片,一群燕麦火眼金睛宛如X光对着短短的预告片一帧帧反复扫描,结果愣是没看出一丁点节目组要给晏舒两人炒作造势的苗头,预告片的多数镜头反而都在一个素人嘉宾身上着墨,关键是这素人嘉宾在预告片还没露脸,戴个墨镜搞得神秘兮兮。 燕麦们一瞬间心里就不平衡了,这都素人嘉宾了,你个节目组还想搞什么事情!话题不都该压在我们哥哥身上吗!放着顶流大好的话题不用,偏要去捧个素人干嘛!难不成还要靠个真人秀捧出个新人不成?那你们不如让他去参加隔壁的《未星》《团魂》还靠谱点! 在网上各种质疑声中,《归园田居》第二期开播了,标题取得让群众一脸懵。 【舒姌与神秘嘉宾高甜互动】 元宝酥们和事业粉们最先炸了,纷纷第一时间点进去,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癞蛤.蟆敢觊觎我们的亲亲闺女/姐姐/妹妹/女神/老婆! 小渔村虽偏僻,但就因为地势绝佳没有遭到人工破坏,自然风光十分漂亮,每个画面都给人一种安静舒服感,让人看了情不自禁也想归隐山林远离城市喧嚣,轻快的BGM加上翠鸟啼鸣,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苗知第一个起来为大家煮粥,弹幕纷纷夸她贤惠勤劳想娶。 舒姌起得第二早,最近都是全素颜出镜,连头发都梳的马虎,表演专业的晨功一日不落。 鸡还在打鸣,少女独自站在菜园子边专心热身练气息练声音,身边两只小黄狗围着她摇尾巴。 弹幕评论很多都在讨论她,夸她的字眼比黑她的多了不知多少倍,就像陈同济曾经看好她的那样,固粉能力强,实力颜值人品性格都很圈粉,足够漂亮,足够耐看,足够努力,足够真实。 在圈子里这样的人真的很少,但是一旦有,就必定能火,更何况她背后靠山足够大。 等大家陆续起来洗漱差不多时,就到导演宣布去接待素人嘉宾环节。 后期切镜头剪辑,先放的是舒姌苗知朱效堪在家打扫准备食材,这边画面放完又一切,晏铭和罗明明去村门口找寻神秘嘉宾。 两个年轻小伙腿脚都挺快,识人能力也强,没多久就跑到村口发现一个与这个村子完全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 男人手上提着几个看相高端的礼袋,腿长一米八,气场两米八,黑色墨镜更添两分神秘高冷,身边还有跟拍摄影师。 男人一出现,弹幕纷纷: 【目测身高一米九】 【赌一包辣条,这是个大帅比】 【这气质,绝了!】 ……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几人终于齐聚时,因为一个萝卜引发的化学反应掀起了第一波小高潮。 这个人一出现,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其中舒姌的反应最奇怪,像是见了猫儿的小耗子。 她手中的萝卜滑溜到男人脚下时,绝妙的拍摄手法和后期令屏幕前的众人都禁不住屏息了,中间画面穿插另外几位嘉宾表情同时略显凝重。 就在大家都在猜想这个男人会作何反应时,他一直揣在裤兜的单手终于抽出,泥泞的萝卜和干净修长的手形成一种鲜明反差,手的镜头被放大特写。 【手控福音!】 【这个表……patek philippe世界时,目测400万,美元】 【????我叫他一声脑公来得及吗?】 【卧槽,家住矿山的?】 【一辈子也挣不到一块表钱,是我废物】 【我真服了,哪家的富二代吧,参加个乡村主题综艺专门来炫富?求求他做个人吧】 【现在仇富心理这么严重了?】 【人有钱该人花,人家几百万几千万当几百块一样,阶层不一样好吧,人戴表说不定只是爱好,家里起码收藏好多块,眼睛别红了】 【我感觉这个人已经足够低调了……全身除了那块表,真的已经很低调了啊!】 【笑死,炫富?人这是日常操作】 【有些人答应我,别用井底之蛙的眼睛看世界了行?】 …… 弹幕因为一块手表吵吵嚷嚷,嚷嚷吵吵。 可紧接着,弹幕像是卡了一下,然后彻底掀起高潮。 他他他摘墨镜了!!! 啊啊啊啊啊啊真他妈帅!!! 【啊啊啊WSLWSL】 【我的天!!】 【老公看我看我】 【两个字:想嫁】 【两个字:想睡】 【两个字:娶我】 【两个字:我擦】 【哥哥康康我!!!】 【哭疗,上帝造我时一定没睡醒,一定】 【对不起,我要爬墙了!】 【我换老公了!】 …… 看电视看综艺的终究还是女性群体占多数。 像许沉这一款,多金,帅气,禁欲,不管放哪儿都畅销。 节目里,他跟舒姌的互动频率频繁,两人之间明显大有问题,给人的感觉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我嗅到一丝酸腐味】 【前面的是狗吗】== 【哈哈哈哈单身狗】 【假的,节目组强制绑定炒CP,别信】 【我看不像】 【不像+10086】 【妈的,再帅也不能贴着我女鹅上位啊!忍不了】 【我也还不想当岳母QAQ不过我感觉他们怎么挺般配?快打醒我!】 【不打了,我要嗑新CP了,姓许是吧,叙述CP走一波!】 【邪教遍地开花】 紧接着,油菜地里,罗明明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敏感问题时,男人的回答和眼神都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你没有】 【不可能!】 【看来你们都知道?】 【我不接受】 【她才二十岁】 【二十岁可以结婚了】 【不可以!我不允许!】 【所以这个男人是谁?】 【是你惹起不起大哥】 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素材也很多,这一期的长达三个半小时。 众人都感觉自己在看一部恋爱电影一样,晚上群体晚宴时迎来最大高潮。 他帮舒姌扎头发,剥虾,舀汤,同喝一碗汤,相当于间接亲吻。 这么明显的事情大家感觉已经不用多说了。 【事业不要了?】 【要个屁事业,有大金库不要是不是傻?】 【关键是金库还巨他妈帅】 【这波不亏】 【还没官宣呢,你们就自动脑补颅内GC了?】 【这一期不就是最好的官宣?】 【脑补一出太子爷为爱狂砸节目一个亿,只为秀】 【笔给你快写】 …… 《归园田居》这期播出当天,#舒姌萝卜 墨镜男#光荣登上热搜,紧接着#许哥身份#也被顶了上来。 这次没了热搜压制,这些话题热度像是坐火箭一样,底下各种评论猜测讨论,已经有厉害的“柯南”同志差不多推测出了真相。 舒姌靠在床上看着网上关于许沉和她要掉不掉的马甲,有点愁到了。 陈同济已经提前给她通过气儿,公司和团队的通稿都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安排得十分妥当让她无需担心,但她还是觉得愁。 每次变故和过多量的关注都会给她带来点麻烦,被夸被瞩目的同时也会被黑得很惨,真是怕了。 李莉娅和叶籽在微信对她疯狂十八连问。 李莉娅【大表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jpg】 叶籽【来吧宝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舒姌刚发了一个省略号过去,手机就被人抽走。 男人已经吹干头发,穿着宽松浴衣,清清爽爽。 “网瘾有点大。”他将她手机扔在一边,上床。 “……哪有,我在工作。” 日常看微博,也被舒姌归纳为必要的工作之一。 “给你放假就别整天想着工作。” 因晏铭和罗明明两人都出现临时档期问题,两三天内抽不出身,总导演只能大手一挥,放大家一周假,一周后再去新的地点录制第二站第三期。 舒姌感觉这其中许沉功不可没。 休假她只能跟许沉回京都市中心这套别墅,许沉也说到做到,早过户给她名下。 现在已经很晚了,许沉关了灯就将她圈在怀里,准备休息。 两人一躺下,身体一贴合,舒姌就觉得有点奇怪。 她不禁想起前段时间舒卿特意隐晦问过她,跟许沉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第一次跟舒卿坦白聊这个话题,舒姌心里还觉得有点不自在。 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这更进一步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舒卿问这个也是关心她,在母亲眼里,她不管多大,永远都是孩子,给她一些过来人的建议,让她要为将来做好打算。 舒姌虽然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比较厚,但是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那么点不知所措。 有时想想,自己和许沉好像也不小了,现在的小学生都前任好几个,大学生都已经放飞自我,解放天性N次了,然而她和许沉好像还都是没开过荤的童子鸡。 那么问题来了,许沉为啥不动她?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需要这么谨慎的吗? 他会不会除了性格,身体还有点问题? 脑洞少女已经脑补了好多个可能,越想还越觉得有点道理,十分钟就已经把许沉归位到需要帮扶的弱势群体一类。 同情之余,她还想着,可能上帝也是公平的。 秉着实践出真理,真相只有一个的道理。 一片黑暗里,她抬起下巴问:“你在等什么?” 许沉:…… 好了。 今晚别睡了。 第109章 关了门窗的卧室永远都是安静的,唯有景观鱼缸里窸窸窣窣的水流声,那还是舒姌前段时间嫌弃许沉这主卧没生气,才让人专门设计安置的。 如今,她连这样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耳边只剩下男人性感压抑的喘息。 今夜仿佛格外漫长,心脏的跳动从未有过的强烈,仿佛下一秒就会骤停。 身上的男人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床上,沙发,墙壁,地板都成了战场。 眼睛看不见时其余地方更为敏感,海浪拍打在身上的感觉难以形容,她第一次觉得谈恋爱是个体力活。 舒姌不重欲,她本以为许沉那方面需求也不算重,毕竟平日里只需动动手就能解决,然而就因为她那么一句该死的试探,这下命都去掉半条。 自此,舒姌得出一个结论—— 让男人压抑太久,只会导致一个结果:疯狂纵欲。 唯一让她稍微欣慰点的是,最后这个狗男人还算有良心,完事时还知道抱她去洗干净。 虽然期间小动作不断。 浴室里,许沉轻抚她身上痕迹,喉结滚动,脸微俯,闭眼亲吻她肩上红梅。 吃素太久的人好不容易开次荤,只想把过去欠下的都补回来。 舒姌最后欲哭无泪,常年的锻炼也抵不住一个晚上的消耗。 夏夜很短,天亮得早,佣人打理着花园的草坪湖泊,许沉也起了身。 今天是他去正式接手天城的日子,有些责任生来就肩负。 学校的课程学分今年年底之前就能全部完成,别人六年的课程学位,他只用了两年时间。 两天不睡觉也是常态,天才疯子仅一线之隔。 他穿完衣服打理好一身行头,床上人还睡着。 低头看了眼腕表,他轻轻坐在床边,撩拨了下她额前凌乱碎发。 “我先去公司总部,晚上再回来陪你。” 他声音低缓,等了片刻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人睡得正沉。 许沉难得轻笑一声:“记得想我,许太太。” 有些话当面还是觉得说不出口,只能换种方式。 等到房间彻底没了动静,舒姌才睁开眼睛嘁声:“闷骚。” 身子略微一动弹,她便彻底失去表情管理。 这感觉跟以前运动过度肌肉缓不过来一样,全身上下又酸又痛,不躺个三五天是好不了了。 一边感叹自己不纯洁了,一边又暗恨某人下手太狠。 这是人干的事吗! 想起昨晚上的疯狂,自己连声音都哑了,她不禁气血上涌,想了半天,突然有点恐慌,立马摸到旁边手机,开机点开许沉微信。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许沉刚上车,闻生便在旁有序报告提前备好的项目资料,眼镜背后一双充满智慧和精明的眼睛对着自己老板观察来观察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位今天心情不错。 闻生是许沉在国外分部选出来的特助,名校高材生毕业,职场精英,履历能力皆十分优秀,年纪比许沉还要大个五岁。但社会从来不是个看年纪的地方,纵然他再比对方大个二十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不像他们这些小青铜必须一步一步打上去。 想着这位今天就要接手偌大的天城集团,他内心不禁感叹,天生就赢在起跑线的人凡事都快人好几步,眼前这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许沉听完他的报告,提了两句重点,而后道:“天城的工作项目多杂,今年你的薪水我让财务那边重算。” 在他这里,有多大能力拿多少薪资,闻生的工作能力很优秀,下半年他重心少不得要放在学位上,集团很多事务必须让闻生去搭手。 闻生听到这里,高兴得忙道谢。 他人精,自然猜到这位突然这么体恤下属的真正原因,内心直呼太后娘娘万岁,并且发誓今年回去一定把《深宫传》安利给三姑六婆九大姨。 他发毒誓这当头,许沉已经低头在看手机。 划拉开微信看见舒姌那条颇有“大逆不道”之嫌的消息,他打字:【谋杀亲夫?】 姌姌【你不做措施???!!!】 连串问号感叹号,预示着猫儿彻底炸毛。 许沉眼神微暗,回她:【下次】 这次的甜头来得突然,冲动之下也没个准备。 实际上还是有私心。 舒姌躺在床上看着这两个字。 还有下次?! 她觉得她应该再次向他清楚声明一下自己的规划—— 舒姌【先说好,我不想生孩子!】 王八蛋【那就不生】 舒姌【那我万一……】 王八蛋【随你】 舒姌觉得这两个字实属太拔吊无情了一点。 舒姌【你别回来了[再见]】 许沉本想说,你想生不想生都随你,结果打字比她慢了一步,这下看着就产生了歧义。 他不是爱解释的人,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有撤回的习惯。 最后只能无奈打字【我错了还不行?】 适当服软更能讨得女人欢心。 魏阳之前教的。 然而这一招对舒姌没什么用,反而迎来她怀疑的一句:【本人?】 许沉:…… 行吧。 今晚准备睡地板。 · 许沉落地S市,秦婉提前派车来接,今天是个重要日子,自少不得怠慢。 天城总部大厦坐落S市市中心,是当地著名的地标建筑,内外部皆呈精英格调,高耸屹立多年。 董事会早前就已经磋商完,发起投票也不过走走表面功夫,许孟哲身为董事会主席兼CEO,自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抵多不过四个字:子承父业。 将近午时,太阳正毒,公司职员们都缩在办公室吹空调,然而心却根本静不下来,今天高层齐聚一堂,又将有一番重大决策。 风声早已透露,公司内部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二,人人虽说不上自危那么严重,但也怕自己奶酪被动,一时无心其他。 总部大厦外,两辆豪车稳步驶来,刚落地的树叶被车身驶过一阵风掀起,再落下,最后归为静止。 前面加长车里一众保镖率先下车往后,有人恭敬打开后面那辆黑色迈巴赫车门。 副驾的女人先下来,妆容精致保养得宜像不到三十岁,大家对她都眼熟。 董事夫人,秦家女儿,同时也是股东会股东之一。 她很少来公司总部,有许孟哲在,无需她这个女人过多操劳,这次来也不过是想陪陪自己儿子,顺便看看这边有没有不一样的声音。 前来迎接的高层和职员们一看董事长夫人都亲自来镇场了,除了笑着恭维也找不出第二个表情来。 等到后座的正主终于出来时,大家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 男人很年轻,一身正装熨烫妥贴,黑西装白衬衣黑领带,头发一丝不苟,很有许董年轻时的影子。 本就清俊冷冽的样貌,配合上平淡神情,直给人一种冷漠的距离感。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几个字:是个硬茬。 · 舒姌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这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没有坚持练晨功,并且只想躺着。 稍微一动弹,她就感觉好像被某男人搞得不能自理了,一想到许沉她就怄,简直魔鬼本鬼。 等她终于有点食欲,想让佣人把饭菜送上来时,陈同济给她打来电话,让她最好现在微博官宣。 舒姌听见官宣两个字有点懵,她最近也没什么活动,官宣个啥? 陈同济无奈道:“你和许少爷订婚的事。” 舒姌:“……” “济哥,你要被挟持了就眨眨眼。” 这是经纪人干的事吗?自家上升期艺人,才刚火了那么一下下,年纪轻轻就要头铁宣布自己其实已经订婚的事实? 对象再牛逼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她眼前已经浮现出小黑粉们蠢蠢欲动的手摸在冷冰冰键盘上坐等战斗以及事业粉和唯粉们骂骂咧咧取消关注加入黑粉大军的画面。 公众人物的私生活就是那样引人注目,那么多明星隐婚那不是说说而已啊,真的是公之于众后果非常严重啊,见光就必死莫得商量啊! 刚遭受完身体摧残,现在还要让她的心灵再经受一次摧残吗?钻石心也不带这么搞啊! 舒姌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淡定不了了。 陈同济安慰道:“后续都安排好了,对你没什么坏处,你现在赶紧发微博附上合照,给人一种心甘情愿,找到真爱的感觉,夫人筛选出来的照片文件发你邮箱了。” 舒姌一听其中有秦婉操刀,十分懦弱地挂了电话打开邮箱。 所谓合照就是前几月得空跟许沉拍的婚纱照,成片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她记得是拍了很多套很多张,但眼下却只发了她两张过来,皆是姿势亲密,一点没有挑选余地。 她顿时觉得,自己能对许沉这个狗产生那么一丢丢好感,并且最后被骗上贼船其中少不得这个表面干妈实际婆婆的汗马功劳。 为了把儿子推销出去,她辛苦了。 就在众人因为《归园田居》第二期对舒姌和许姓素人嘉宾的身份及关系猜来猜去推来推去编来编去,各大相关热搜挂了一天一夜还不消停时,其中之一的正主在午间亲自发出条微博,让人大中午不得安生。 舒姌V:未婚夫。[照片][照片] 她这条简洁有力的微博令人猝不及防,不敢置信的众人点开那两张照片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又一条热搜呈火箭之势上来。 财经网和财经新闻媒体同时公开发布:天城集团新任总裁上任,公司股票临时停牌公告。 群众:卧槽? 这天城新任总裁怎么跟舒姌未婚夫一毛一样?! 第110章 婚纱照一张中式风一张唯美风。 着红装的姑娘手中红面油纸伞倾斜,长袍马褂的男人闭着眼,油纸伞半挡住两人侧脸,伞后的风光暧昧而朦胧。 蔚蓝的水下光影独特,白色裙纱像水中飘拂的花,白衬衫的男人双手托她细腰,一高一低漂浮在水里互看彼此,距离很近,姑娘搂住眼前人的脖子,笑得娇俏,男人仰脸,微微牵动唇角。 像是坠入深海的男人迷恋上水下人鱼公主而不舍返岸。 【请你叙个述:我可以单身,但我的CP一定要结婚!奥利给!】 【爬墙少女:……又疯了一个】 【阿哥头: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金元宝w:我不同意!!!】 【一个神秘小号:许哥表示:呵】 网友们甚至根本不用拿照片去跟《归园田居》及财经网媒体最新发布的视频对比,帅得人神共愤还气场贼强的男人给人的记忆点不是一点半点。 #舒姌未婚夫# #天城总裁# #舒姌婚纱照# 一系列相关热搜话题词条飞快登顶,微博在瘫痪的边缘反复试探。 微博维护人员们心里叫苦不迭:好了,又是加班的一天,笑着活下去.jpg。 许沉这些年低调惯了,对外界来说,许家这位大公子鲜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每次归国也是低调再低调,无效的聚会从不参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有远超同龄的沉稳和自制力。 财经新闻那边发布没多久,关于许沉的百科词条人物资料迅速创建,上面详细记录了他生平履历成就,就连他与舒姌的未婚夫妻关系都清晰罗列出来。 不管是舒姌粉丝还是网友吃瓜群众,一时全都闻风去搜许沉这个名字,大家点开百科一条条看下去,越看越怀疑人生,跟人家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来世上凑数的,连分母都算不上那种! S市中高考双状元,MIT史上最年轻经济学硕士在读研究生,名下早有公司不说,如今还接手天城日常执行权。妈妈是名媛之首,舅舅是大满贯影帝,爸爸是亚洲大富豪,爷爷更是上层大人物,名门中的名门。明明可以靠颜值家世,偏要靠能力智商,年纪轻轻为人却意外低调,除了这一次归国爆出大料。 同时天城那边也没闲着,在微博程序员含泪维护时,坐拥数百万不活跃粉的天城集团官微还嫌事儿不够大似的毫不留情插了一刀。大家只见一向紧跟国家号召,日常除了发布自己旗下公司重大项目技术跟进,就是时不时发点爱心传递扶贫接力以及满满正能量的正经官博君一脚插入娱乐圈,点赞转发了舒姌那条微博还带话题艾特了她跟一个不知名小号。 天城集团:郎才女貌~@舒姌 @无 #舒姌婚纱照#@舒姌:未婚夫。[图片][图片] 光转发艾特还不够,他还要去舒姌微博底下评论。 【请多指教,未来的许夫人[期待]】 众人:??? 你是狗腿子吗???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急着讨好未来衣食父母的样子真卑微…… 也因为他这一艾特,大家立马反应过来那个无名小号是谁,就在所有人兴冲冲点进人主页准备看看这位天之骄子的微博究竟有什么不一样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 得。 一条微博都没有,整个页面空空荡荡,头像还是默认的无头像,关注列表只零星几个人。 众人不甘心的点进他的关注列表以求窥探出什么。 然后大家就发现,他关注的几个人里面,也就一个秦大影帝眼熟,最让人无厘头的是,连天城集团都不在他的关注内,所谓的未婚妻舒姌,更不在其中…… 宛如一个不用的僵尸小号。 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出,他那原本两位数的粉丝隐隐有破百万的苗头。 擅长脑补又自觉聪明的广大群众们,兴致盎然开始扒拉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个时候,一些娱乐大V和大大小小的UP主立马就着这个话题热度开始表演,很快就将往事一件件一条条整理得清晰明了,分析得有理有据。 从最开始舒姌身陷包养传闻到近期的《归田》秀恩爱。 什么狗屁包养,明明是人未婚夫来接放学啊,人就日常低调一下却被无良媒体乱传一通,我们舒姌姌简直比窦娥还冤! 难怪姜语最近肉眼可见的凉凉,敢扇许家准儿媳的脸,她和匠天不凉凉谁凉凉?难怪魏阳会当她粉头却迟迟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原来是早知内幕。 再有往常舒姌受邀出席各大品牌方盛宴以及颁奖典礼因穿着保守被记者提问,她均是笑得轻描淡写说着:有人吃醋哦。 那时候大家还把这句话归结于宠粉操作,现在想想,我们当时一定是脑子被驴子踢了,怎么这么爱自我带入呢! 人家大大小小的酒会酒局说不去不去,不是人清高拿乔,而是她不想去就是可以不去啊。 不是业内老流氓对她不感兴趣,而是她根本就碰不得啊! 不是人家佛系营业,是人家背靠矿山,根本就不缺钱啊! 所以,她和许大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一次,舒姌和许沉的名字终于光明正大同框出现在热搜上。 舒姌看着微博上那些恨不得把许沉和她之间嗑成霸总的小甜心之类,坐在床上小桌吃饭的她差点被呛。 脑补过度也是一种病,得治。 手机已经有些发烫,微博越来越卡,她只得先退了出来,点开早已999+的微信。 以前的剧组群,学校的班级群,各种杂七杂八的群眼下都跟疯了一样,消息不断刷屏,艾特她的排长了队。 主要是这波操作给人的冲击太大了点,人家恋情曝光基本都是从男朋友起步,她这倒好,直接跨过开始流程,一跃到爆料未婚夫,还正好是名门望族人中龙凤的许大公子。 李莉娅私聊说她不厚道,竟然用大表哥三个字蒙骗她这么久。 舒姌对此也很无奈,她不喜欢跟人说自己的私事,儿时她也爱跟人分享快乐,然而最后却被当成炫耀,平白惹人反感妒忌,于是她就少说或者干脆不说了。 想了会觉得是自己不对,跟对方道了个歉。 李莉娅其实也是开玩笑,见她当真了,忙发语音:“唉呀逗你的,我就说什么大表哥这么奇怪,一天天管那么宽,原来是嘿嘿嘿……眼光不错啊宝!” 舒姌这边回完她,叶籽也来打趣说原来藏了个金饽饽,难怪看不上其余小哥哥。 这话搞得舒姌哭笑不得,什么金饽饽啊,钢饽饽还差不多。 让佣人将碗筷小桌收下去,她又废物一样往后一仰,继续躺床,心里暗暗想着某些人以后继续食草去吧! 一时间,许多人都向她说着恭喜祝福之类的话,同行关系好的纷纷点赞评论转发,其中要数魏阳最为热情,评论一溜好几条,那架势像推销保险的,好多人都说捞不动他。 她的粉丝们这次意外团结,对此反感的人只占极少数,甚至有妈妈粉哭着咬手绢表示:遇上这么个人,妈妈原谅你年纪轻轻就被勾引了,实属人之常情,阿妈不怪你! 不知道是时代变了,还是追星的人更理智了,或许只是他们对她这个对象各方面都还算满意? 舒姌在这边东想西想,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无事可做加上动弹不能,只能裹着小被子继续睡回笼觉。 一觉醒来,外面天也漆黑,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 一个下午,网上风向不知何时变了。 变成了—— 喷她心机婊倒贴爬床,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还有说只是许家长辈喜欢她,这是段强迫式联姻,其中,许沉是被迫的那个。 更甚有说节目秀恩爱也是为了做给长辈看的,毕竟许沉微博连关注都没她。 黑子们讲得绘声绘色,那就跟现场亲眼见过一样,个个还自我标榜正义的化身,要救许哥哥脱离火海,势必打倒她这个不要脸的心机婊。 行吧,你们有理。 舒姌面无表情看完来龙去脉,原来是有人爆料出她身世,以及她在许家寄养这么些年的事。 一个下午,从一个真公主变成了心机婊,舆论风向转得令人猝不及防。 公司团队那边紧急公关,甚至还发了律师函警告,然而都知道律师函警告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实际上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质疑的声音依旧存在。 在这个圈子,拉踩的事时常发生,特别是一些路线撞型的,竞争关系不是说说而已。 她这两年起得太快,又得罪了那么一两个人,今天搞得高调,少不得在关键时候滑上一跤。更何况今年还有个两年一度的电视艺术节,要选出今年的金视女神,这个奖项在内地很有含金量,内部消息是她凭借《深宫传》入围了,马上八月初就会开启网络投票,届时又是一番新的竞争。 说到底,总有对家或者仇家想搞她或者在搞她。 晚上,大家从给她发祝福变成了发安慰。 舒姌不喜欢被人安慰,她最后只看了看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的许沉。 有一种吃完不认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点进许沉微博,这厮已经蹭她流量破了百万粉,好气哦。 在他关注列表翻了翻,依旧没有自己。 舒姌面无表情熄屏。 果然应了那么一句话,太主动就会廉价! 去他丫的,都什么馊主意让她发微博,这种时候不应该是男方主动跳出来发吗! 又害她被群嘲。 反应过来的舒姌顿时觉得自己跳入了一个巨坑。 躺尸的一天感觉并不美妙,根本就不饿,气都气饱了。 果然男人都是祸害,越帅的男人越祸害。 这么想着,卧室门就有了动静。 祸害回来了。 屋内灯光一亮,她探了个脑袋出来,看着门的方向。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脱了外套,边过来边卷衬衫袖,“怎么不开灯。” “因为不想看见你。” 许沉在床边站定,“怎么了?” 头顶的光线被挡住,舒姌对上一双沉寂的眼,很黑,里面能看见她的倒影。 “网上那些人说我心机婊倒贴爬床,你是被强迫的,你是无辜的。” 许沉听完沉默。 在车上听闻生汇报过了,已经让人去调查压制舆论。 他轻弹她额,“我们的生活,关他们什么事。” 顿了顿,又补一句:“你不上网不就看不见那些了。” 舒姌嘁一声:“我又不是山顶洞人和地铁老头,你快点发微博,还有关注我。” 许沉替她捻捻被角,“发了也会有人说我被家里逼的,不是吗。” 嘴巴和手都长在别人身上。 舒姌道理都懂,就是现在气儿不顺,想折腾他。 许沉当然不会和她生气,“我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不吃。” “不行。” “吃不下嘛。” 许沉像没听见,转身就往卧室厨房走。 舒姌本着你做任你做,打死也不吃的原则,抓起手机继续上网补充精神食粮。 还没补充几个,许沉就端着盘香喷喷的东西出来,给她在床上支起小桌子,盘中餐放她跟前。 是蛋包饭,旁边还用薄荷叶摆了盘。 从蛋皮的色泽可以看出技术挺老道。 舒姌也不知道他厨艺什么时候学的,就感觉,他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可她好像还停留在过去,像十八岁甚至更幼稚。 一句“我不想吃”堵在喉咙里,在眼前人略带危险的眼神下,舒姌动着叉勺老实下口。 嗯…… 真香。 第111章 次日一早,舒姌挣脱床的封印强撑着起来,得益于这些年的锻炼,身体恢复能力比想象中快。 夏日清晨,天刚露出鱼肚白,许沉还在旁睡着,她将腰上紧实的手臂挪开,下床。 泡完澡后瞬间感觉活过来,她穿着小吊带超短热裤哼着歌儿对着镜子刷牙洗脸抹香香。 神仙水在脸上拍拍打打,护肤还没进行到下一步,浴室的门就开了。 许沉的睡袍永远是深色系,约莫是刚睡醒,神情慵懒,头发凌乱,有种野性般倦懒。 “早。”舒姌跟他打招呼。 许沉起床不太爱说话,只径直朝她这边走来。 浴室很大,甚至有两个洗漱台,但他还是走到她用的这个,拿了杯子和电动牙刷洗漱。 偌大的浴室只剩电动牙刷的嗡嗡声。 舒姌心里腹诽,不理人是个什么毛病,回她一句会死么? 越想越觉得男人不靠谱,吃干抹净后态度就十八变。 许沉瞳眸轻扫身旁突然安静的姑娘,慢条斯理刷完牙,看着镜子说:“早安。” 他起来的确不太想说话,可旁边这位娇气小姑娘“生气”两个字就差写在脑门上。 舒姌听后稍微舒坦一点,可没多久又觉得,自己怎么有点卑微,凭什么要让这个人来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 要是有一天他不想对她好了,那她不就什么都没了。 思及此,她又不自觉扬了扬下巴,不予理会,只一门心思用面霜按摩脖子做天鹅劲拉伸动作。 可目光又忍不住看镜子里的男人。 灯光下他的肤色偏白,皮肤很好,虽然比起她来还是差那么一点。 当然这是她单方面固执认为,不然她每天花这么多时间金钱护肤还比不过一个只偶尔用用洗面奶的人,心里得多不平衡。 许沉接水随意抹了几把脸,看着身旁人继续涂涂抹抹,似觉得有意思,倚墙看着。 等舒姌把肤护完,整个人香喷喷白嫩嫩,瞬间感觉自己仙女本仙,精致异常,简直没人配得上。 仙女舒随意在镜子前那么一瞄,就见许沉眉毛似有一两根杂毛,她拿起修眉刀好心道:“我帮你修修眉。” 许沉眉峰微挑,“我觉得不用。” 他眉形生得好,从不搞这些。 舒姌却异常执着,“很快的。” 许沉面对舒姌更多时候都是妥协。 一分钟后,前一刻还说着不用的男人这一刻就坐上了凳子,任由身前的姑娘摆弄。 舒姌也是第一次帮别人修眉毛,有一丢丢紧张,左手轻轻摁着许沉额头,右手一点点操弄着刀片,十分小心翼翼。 这么近的距离,她发现他也是个睫毛精,长长的睫毛配上漆黑的瞳仁,眼睑下的痣分外勾人。 许沉微仰着脸配合她。 少女抿着唇,眉心微凝,格外认真。 几缕头发时不时扫在他脸上,微痒。 喉结不禁滚动,他低哑一声:“老婆。” 仅仅两个字,舒姌眉心一跳,心肝一颤,手指一抖,悲剧就发生了。 她看着手下原本堪称完美的眉毛这下像是苹果被人啃了一口那样,缺了一小块。 “……” 完了。 许沉似有所感,偏头就要对着镜子看,舒姌急忙用身子挡住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舒姌食指尴尬挠脸:“……我,不,不是故意的哈。” 谁让他突然叫她。 这还没正式结婚呢! 瞎叫唤什么! 许沉也有点郁闷,好不容易将那两个字叫出口,换来的却是眉毛被削的代价。 想起今天还要去公司,他太阳穴不禁微跳。 舒姌看着眼前气压明显低迷好几度的男人。 不得不说,只要颜值够,就算眉毛残缺一块,整体看起来还是帅的。 她灵光一闪赶紧补救道:“我,我给你弄个断眉吧,最近也挺流行的……” 许沉揉揉眉骨,随她去了。 舒姌将功补过,还真给他右边修了个断眉,眉峰和眉尾两处截断。 看着眼下堪称残缺的艺术,她立刻吹起彩虹屁:“哥你真是帅呆了。” 不是她瞎吹,断眉配上许沉这张自带冷感的脸,更添几分利落,甚至有种痞帅的潮感。 许沉拿了她的小镜子随意照了下,是比刚才顺眼些。 他手臂朝她腰间一揽,修长的食指勾起她吊带衣摆,亲在她小肚子上。 “叫老公。” 一个吻从肚脐位置一直上延,直到充盈心坎,蔓布四肢百骸。 像烟花绽放。 舒姌心甘情愿跟着喊了声:“老公。” 许沉起身将她锁在怀里,朝她唇上倾身一吻,“乖。” 他的唇微凉,带着清爽的味道。 比糖还要甜,一直甜到心里。 汇成涓涓细流,填补她曾枯涸多年的少女心。 等许沉出门,舒姌又躺上了罪恶的床,打开了心爱的手机,上起了万恶的网。 意外的,骂声平复了。 当然也没有完全平复,只是不像昨晚上那样铺天盖地。 李莉娅一大早给她发消息:【“大表哥”实力护妻[截图]】 半夜时分,许沉发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条微博。 无:#舒姌许沉#[图片] 图片是网页版微博的截图。 悄悄关注分组里只有一个人。 舒姌。 众人眼中神秘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发微博,大家终于找到几日来热情的宣泄口,在他这条微博底下一窝蜂评论。 【人家是悄悄关注!!只有我女鹅一个!!】 【哥哥好帅多发微博啊啊】 【祝9999999999】 【请您照顾好我女神!!求求了】 【为什么现在的帅哥都英年早婚[大哭]】 【指不定迫于压力临时补上的[笑]】 回复【屁个压力,红眼病黑子给老子滚粗】 【弱弱问一句,天城还招人吗,我可以去扫地!】 【叙述是真的!】 【悄悄关注,哈哈哈够骚】 …… 舒姌想起昨晚那个一脸正经说着“我们的生活,关他们什么事”大有不回应不解释不关注架势的人,最后在她睡着后神不知鬼不觉发了这么一条。 许沉不爱解释,甚至无所谓被误解。 这是他的性格和习惯,但这个刻在骨子里的理所当然,却可以为她破例。 这条带图微博无疑于给元宝酥和嗑叙述CP的人们打了一针定心剂,大家合起手来对抗黑粉水军营销号,战斗力堪比流量艺人家的老婆粉。 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黑子营销即使被接二连三打压仍旧卖力煽动舆论,他们总能鸡蛋里挑骨头,抓着许沉不给舒姌点赞评论的点自我高潮,阴阳怪气的话一茬接一茬,一心脑补阴谋论。 俗话说得好,越红就越被关注,骂声总会有。 舒姌全当没看见,给许沉那个微博点了个赞。 其实许沉说得没错,即使他解释了甚至亲自发微博更甚亲自上节目,那些躲在屏幕键盘后见不得光的人也会有一万条理由来反驳。 不看就好了,她又不是跟他们黑粉喷子过日子。 一周的假期很快结束,她又要启程去新地点录制《归园田居》。 许沉不会再上节目,他现在要忙天城的事,许孟哲在考验他的能力。 舒姌安心录归田的这段时间,第十五届“金视女神”的投票通道开启了。 她去年凭借《长渊》泠一角正式出道被观众记住,今年暑假又凭借全国大热的清宫剧《深宫传》大火,投票通道一出来,网络票数就领先其余入选的十位女星。 万年不发微博和朋友圈的许沉这天也破天荒发了个投票链接还打了几个字:支持一下06号。 魏阳蒋珺等人见此深觉这人已经越发往妻奴这个标签上靠近,还是不自觉那种。 八月中旬《归园田居》收官,同时“金视女神”投票也正式结束,在投票通道关闭前,大家看见的是舒姌暂列第一,不过具体结果还是要等九月初公布,历来“金视女神”由票数最多的当选,届时还要提前定做华丽礼服去参加开幕式。 越到年底活动越多,舒姌这边刚忙完杂志拍摄就接到通知,八月底有个大型慈善晚宴要参与,这是国内顶级慈善盛会,汇聚上流人士和明星艺人。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拓展人脉和时尚资源的好机会,对舒姌来说实际上没多大意义,没必要打着做慈善的名义去贪更多东西,该有的她都有了,不该有的她不奢求。 她本没打算去,可今年情况特殊,秦婉和许沉都会出席,她自然也必须跟着去。 秦婉对于网上那些黑舒姌的声音耿耿于怀,早早将礼裙给她定做好,还专程让许沉陪着她,就等着网上那些关于舒姌许沉被迫秀恩爱,许家包办式婚姻等等谣言不攻自破。 就连慈善夜当天赶往现场的车里,秦婉还在那愤愤不平:“网上这些黑心肝真是可恨,竟然说我和你爷爷是老封建,强迫你们在一起,我们是那种人吗!” 坐在后座的舒姌和许沉相视一眼,沉默。 两人都清楚,今晚若不好好表现,秦婉这个当妈的可能会炸。 今夜最重要的场合是走红毯,每次大家的红毯造型都会被放在网上品评比较,群众会从他们的身材到脸蛋再到服饰议论纷纷,导致每次红毯现场颇有争奇斗艳之势。 前面一个明星刚在墙上签完名,主持人与对方对话完毕,眼看就要轮到舒姌。 舒姌提了提裙摆,做好要艳压群芳的准备。 旁边许沉拉了她一下。 原本对着红毯方向的摄像机组突然转到他们这边,人头攒动间,闪光灯咔嚓声不断。 众人只见红毯前,男人一身高定西装冷漠矜贵,本该目下无尘的人却突然蹲下身亲自替面前盛装出席的姑娘拂去高跟鞋上尘灰,满眼包容宠溺,连指尖都温柔。 高跟鞋的主人下巴微扬,黑色长裙红唇艳艳,像个高傲的女王。 第112章 完结章 慈善夜晚会在微博和一家网络平台全程直播。 屏幕前的观众看见这一幕,顿时就沸腾了。 【太宠了叭!】 【好嗑,齁甜!】 【这要作秀,我食屎!!】 【前面姐妹,大可不必】 【什么包办婚姻啊,这明明是真爱,尖叫声!!】 【黑粉出来挨打!】 黑粉捂着脸集体沉默一阵,不死心的连夜编排新的说辞。 慈善夜有明星嘉宾登台表演,今晚现场各家粉丝来了不少,大家坐在观众席上举着各式各样的灯牌应援棒手幅为自家爱豆打call。 前边嘉宾席上,舒姌看着舞台上第一个表演,有点如坐针毡。 BLACK SNIPER一发炸裂开场点燃场馆气氛,陆星瀚牢牢占据C位。 这个组合一出来,观众席上各色灯牌纷纷亮起,其中银色最多,那是他的应援色,满场都能听见粉丝呼喊他的名字。 许沉就坐在舒姌旁边,面无表情看着台上表演。九个男人的唱跳使得现场荷尔蒙气息爆棚,再加上场馆内的呼喊打call,舒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瞟,只能低头玩微博,看网上那些关于自己的彩虹屁。 许沉微眯着眼看完全程,末了还转头问舒姌一句:“手机比节目好看?” 舒姌反应快:“都没你好看。” 许沉意味不明牵了牵唇角,视线重新放回舞台,片刻后才道:“尽会说好的。” 舒姌暗暗松口气。 眼睛是保住了。 其实她和陆星瀚自上次一别就没再联系了,彼此像是列表躺尸的陌生人。 什么大家以后还能做朋友,那基本都是客套话,有些感情一旦变质挑明,就回不到从前了。 拍卖过后是酒会,一些人会借由临时有事跑路,但在这个名利场里,凡是想往上爬的基本还是会去。 钓鱼也好,攀关系也罢,总之都是奔着好处去的。 舒姌不喜欢这种场合,同样的,许沉也不喜欢,不过秦婉今天铁了心要在人前秀一秀自己的儿子和准儿媳,两人只好陪着去了一趟。 一进场,许沉就被些所谓知名企业家给缠上了,各种夸赞朝他纷至沓来,大家对这位商界新贵很感兴趣,当然最感兴趣的还是他背后的势力。 许沉从小见惯这些,小时候大概会当场甩面子,现在面上功夫还会做一做,面上笑得斯文跟着人打太极。 舒姌只能无聊端起果汁到处晃荡,没晃荡多久就看见角落一个熟悉身影。 陆星瀚最近被个富家大小姐缠得烦不胜烦,对方就跟阴魂不散似的,无论在哪儿都能碰上,简直可以称之为高级私生饭。 大小姐穿着身高定蕾丝白裙,像是打不死的小强,笑着跟他商量:“你做我男朋友,我保证让人把你捧成顶级流量巨星。” 陆星瀚认真将人从上打量到下,扯着嘴角夸道:“其实你挺可爱的,整体看起像个球,腿毛也挺性感哈。” 大小姐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将手中红酒泼他一脸,气得转身跑了。 这边的闹剧自然引来了旁人目光,陆星瀚拿手抹了把脸,转身去洗手间打理。 祁轩在旁说他:“何必呢,你得罪了这些人,老板也保不了你。” 最近陆星瀚心情很不好,前段时间还彻夜买醉,最后还是严老板亲自来训话,他才稍微正常一点。 心情不好又被人那样纠缠,也难怪像个□□,一点就着。 陆星瀚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理了理湿漉漉的额发,无所谓道:“大不了退圈呗。” 祁轩恨铁不成钢:“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陆星瀚沉默片刻,声音渐低:“就说说而已。” 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他已经不能自私的只代表他自己,他背后还有团队,粉丝,公司,老板,合约,甚至自己的未来。 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不知所谓,哪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说一句你好。 祁轩安慰他一两句,透过镜面看见后面一个人,他拍拍陆星瀚的肩:“我先去找他们,你好了就过来。” 两人好歹做了这么久室友,陆星瀚心里那个人是谁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感情这种事,向来就没办法勉强。 待祁轩走后,舒姌才上前一步,“咱瀚哥还是这么刚。” 陆星瀚甩甩头发,水珠洒落在舒姌脸上,他笑笑:“那可不。” 洗手间向来是公共场合,周遭人员进进出出,陆星瀚在经过她身边时,轻声:“他要是不要你了,随时来找我。” 黑色舞台装还穿在身上,他单手插兜的背影显得潇洒。 舒姌看着人走远,拭去面上水珠。 长廊处,两个男人擦身而过。 陆星瀚好心指路,有意气他,“在洗手间。” 许沉脚步微顿。 两人都没回头。 陆星瀚嘴角的笑一闪而逝,“不用谢。” 他继续往前,不再留恋。 许沉面无表情朝洗手间方向过去。 舒姌还停留在原地,有人在跟她攀谈,是个小女生,说很喜欢她的戏,希望她多拍些作品。 舒姌笑着道谢,拿笔在她的小本上签了个名。 小女生是个叙述党,余光一瞥就见到不远处的男人,忙高兴朝她说了句:“沉哥来找你啦。”然后就兴奋跑开了。 之后暗戳戳躲在不远处拿起手机准备偷拍,还在群里预热:准备嗑糖了,姐妹们! 舒姌敏锐觉察到许沉心情不太好,她双手朝他伸出,是个求抱的姿势,嘴上还撒娇道:“我想回去了。” 许沉将她按在怀里,在她耳边哑声:“回去再收拾你。” 舒姌:“……” 他笑得很温和,放狠话像在说情话。 躲在一边的小女生立刻开启N连拍,迅速发到CP群和叙述党超话里奔走相告。 大家同时化身尖叫鸡。 没人知道舒姌这晚上嗓子哑了不说,连身体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她第一次想,当个男人。 这夜,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和许沉在慈善夜红毯前那一幕。 叙述:啊啊啊啊嗑到真的了! 路人:黑粉出来挨打! 黑粉:够了! 舒姌开学时,许沉也出国了,他这几个月有得忙。 开学后,往常那些关系不冷不淡的同学对她的态度多了分殷勤少了分疏离。舒姌最擅做表面功夫,生活和往常也无太大差别。 宿舍里,李莉娅在愁明年要带多少红包去参加他们两人的婚礼,最后干脆厚着脸皮让舒姌空个伴娘位出来,好让她去捞捞油水。 舒姌在这方面挺好说话,将她名字上报给秦婉舒卿,争取给她定个位。婚礼这些事她觉得太麻烦,早前都是秦婉和舒卿在操心准备,只有婚礼主题和婚纱方面这些主观意见才让她自己拿主意。 舒卿身体恢复的很不错,最近都在学新东西,弥补和社会脱节的几年,她想重拾自己以前的专业领域,自己做个服装设计品牌。秦婉和舒姌当然全力支持她,舒姌还给她先搞了家工作室。 十月份时,BLACK SNIPER全国巡回演唱会到了京都站。 李莉娅和叶籽高小茜等人都要去,她们还想拉上舒姌。 舒姌吃过上次教训,死活不去。 她要是去了,许泰迪能立刻翻山越岭飞回来对她来个身心教育! 当晚,#陆星瀚天后#上了热搜。 下面评论最多的是心疼。 演唱会现场粉丝录制了一段视频,组合每个人都有单独表演的时间,陆星瀚这次唱了首歌。 他独自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落进他眼中,少年的眼底星光璀璨。 很多人在见到陆星瀚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太帅了,他身上那份少年的傲气让人不自觉想起学生时代曾暗恋而不得的美好。 一米八八的身高,长睫毛星星眼,微微卷曲的短发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男主角。 一路走来,无数人见证了他的成长,暴风式生长让黑粉和对家只能揪着他学历这个唯一的弱点来黑他。 面对这个声音他坦然而沉着:我不是专业的,但我会比专业的更努力。 长大于他而言就是逐渐被磨平棱角,变得不那么不畏。 一首天后,像是在与曾经的自己和年少的欢喜做最后的告别。 舒姌点进词条,看着视频里那个灌注深情唱到高潮处连脖子都爆青筋的少年,有几分心酸。 意外走进你的梦,真是对不起啊。 哪有什么天后,不过是有人足够用情,甘愿追捧。 有怨却无悔。 · 十月底,舒姌寒假国外拍摄的大制作科幻电影在内地定档上映,这是她演艺生涯里第一部国际电影,担任女一号与多位国际巨星合作,加上世界知名大导编剧和技术顶尖的后期特效,《全球危机》内地院线上映第一天票房就突破4亿,最终单是内地票房就破了35亿。 这部电影将她的人气口碑推向至高点,大街小巷都能看见她的海报宣传,一时“收视女王”“票房女王”等等标签都往舒姌身上贴。 舒姌事业心刚开始还挺重,但是随着一部接一部作品的面市,戏约不断,她发现自己的精力有限。跟陈同济一商量,两人还是决定放慢进度,一年顶多两部戏,未来规划重心主要放在电影上。对于真正的演员来说,过于年轻是一种优势也是一种劣势,因为太年轻,所以阅历眼界终究有限,舒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在校加深学习及对生活的观察理解沉淀。 年底各大公司忙着年终总结,同理演艺圈也是个大职场,年底各大评选活动就成为艺人们衡量自身业务能力的重要标准。 十一月初,两年一度的金视电视艺术节在S市举办。 金视艺术节是国内电视节最高盛会,金视奖严格规定了配音角色不能参与其演技奖项评选,故而金视奖代表的含金量和认可度极高。 九月份公布的今年第十五届“金视女神”排行榜,舒姌以三千九百万票数碾压众女星,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做为本届金视艺术节形象代言人,她要在开幕式以金视女神的形象率先登场。 这天一大早,舒姌任由化妆师给她捣鼓妆面,陈同济在一旁问她:“等会开幕式结束采访,记熟了吗?” 舒姌觉得陈同济近年越发像个啰嗦大叔,“放心放心,滚瓜烂熟。” 几个小时化完妆,她就去里间换了礼服。 这套礼服出自世界第一高定设计师之手,整个制作动用近百名专业绣工,服装整体银白相间,裙纱飘逸。 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重要日子,堪比结婚,团队一行人早早去了目的地后台候场。因为去得太早,开幕式晚上七点半才正式开始,现在还不到七点,他们也只能干等着。 舒姌坐在后台角落椅子上有点困,团队摄像师在一旁拍摄她的图片,到时会精修上传到网上。人没拍两张,陈同济还在旁边老父亲一样叨叨,她就眼皮子打架,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睡着了。 整个团队一时都有些无奈,没多久,西装裁剪得体的男人从人群后走过来。 陈同济见到他忙起身让出舒姌旁边位置。 男人坐在舒姌身旁,轻轻抬手令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后台现在很多人,除了工作人员们还有同样因来得太早而候场的明星嘉宾及他们团队。 舒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今晚主角之一,大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也难得她能在这么众目睽睽下睡着。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无声秀恩爱,直到主办方派人来通知:“舒老师,您可以准备一下入场了。” 舒姌惊醒,睁眼就见到一张熟悉的俊脸。 许沉这次正式毕业回国没跟舒姌说,舒姌一脸见了鬼。 直到许沉将她扶起来,“快去吧。” 晚上七点半,金视艺术节开幕式正式开始。 舞台起初一片黑暗,最高处一点星光带出阵烟雾。 伴随纯净清灵的歌声,舒姌从烟雾散尽的最高处一步一步踏光而下。 舞台的灯光令她看不太清脚下的阶梯,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摔个狗啃地出糗。 这次的盛会在卫视网上均有直播,全国观众都看着。 在众人看来,就是一个戴着皇冠像个精灵的公主踏着星光朝前走来。 白色长裙曳地,皇冠项链耳环镶嵌的海洋钻石闪耀而璀璨。 几十阶楼梯下完,舒姌终于站在舞台中央,跟着彩排时的节奏比了几下动作,群演上来后,巨大的帘幕将她完全挡住。 待群演和帘幕散开,舞台中央已经没了她的影子,直到灯光大亮,众人仰头,舒姌坐着空中秋千,威亚上的滚轮不断滑翔。 她俯瞰着下面的人们,几乎所有人都在仰脸看她,今天来的人太多,她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网上弹幕对着这幕狂欢: 【天仙下凡太绝了】 【惊艳到了!!】 【啊啊啊我老婆是仙女】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姐姐的腰不是腰,是那夺命三郎的弯刀!!!】 …… 开场秀结束,舒姌从天上下来,坐回嘉宾席等着颁奖典礼开始。 等她坐上位置,终于看见那个想找的身影。 许沉今天代表的是天城,现在坐在最前面,这种盛会历来是代表方和代表方坐,投资方跟投资方坐,艺人明星跟艺人明星坐,座位划分得十分清楚。 她没想到许沉会今天回来,她本以为至少要到十二月份,对于许沉的学习进度,舒姌只想送两个字:魔鬼。 这次典礼旁边坐的都是熟人,叶籽跟高小茜一贯话多,眼见舒姌来了,话题和打趣都转移到她身上。 舒姌今天太累,没精力跟她们掰扯,任她们侃来侃去,一坐下又泛起困。 但场合重要,又被那么多摄像机怼着,她强撑着困意,微笑看着前面舞台,实际上走神走到了外太空。 直到旁边叶籽和高小茜同时叫她一声。 舒姌回神,她的《深宫传》个人精彩片段正在舞台大屏幕播放,台上颁奖嘉宾拿着手卡同时宣布:“第十五届金视电视艺术节,最具人气女演员奖——舒姌!” 周遭掌声四起。 舒姌睡意顷刻没了,她在摄像镜头及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起身,保持微笑和优雅走上舞台,双手接过代表着最高流量认可的银杯,站在话筒前迟钝大概一秒,她才说:“谢谢,今天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今后我会加倍努力,争取成为更优秀的青年演员,感谢大家一路对我的帮助支持。” 很官方的话,实际上舒姌压根没准备获奖词,也没人透露她这次会得奖。 可是,当手捧奖杯的那一刻,她又觉得平静,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应有的回报。 掌声中她一步一步下了台,路过最前排同样正替她鼓掌的许沉,一直保持得体微笑的舒姌转脸对他俏皮一笑。 许沉一脸严肃,只朝她动了动唇。 舒姌从他唇语中读出四个字:好好看路。 什么嘛!都不为她高兴一下? 这要是传出去,网上岂不是又要开始:【颁奖仪式舒姌对许沉娇俏一笑,许沉冷脸回应,双方感情疑似破裂。】 想想就生气。 拿着代表今年流量的奖杯坐回位置,周遭的人都对她说着恭喜恭喜,舒姌心里还在为许沉的不解风情生气,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背影,像是要把他的背烧出个洞。 一个小时后,舒姌坐得腰酸背痛,直想原地起身打一套咏春,台上颁奖嘉宾又说出句令人似曾相识的话:“第十五届金视电视艺术节,最受观众喜爱女演员——舒姌!” 舒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颁奖嘉宾眼神有毛病看跳了行。 随着掌声轰鸣,弹幕飞扬。 【哈哈哈没想到吧】 【宝贝最棒!】 【恭喜,我的女神】 【三冠视后啊啊啊啊啊舒舒好棒!!!】 【陪你走过岁月荆棘,直到永久】 …… 舒姌提着礼服裙摆故作淡定起身,心在狂跳。 这一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咏春不想打了,只想快点上台,捧过那个代表着绝对荣誉的金杯。 每个人都能成名十五分钟,今晚是属于她的荣耀时刻,她的十五分钟来了。 主持人笑着问她:“做为首个三冠视后,舒姌有什么想说的话或者想分享的故事么?” 金视女神代表了网络人气,银杯代表了绝对的流量,金杯代表了被认可的演技。 当下,最年轻的三冠视后在今晚诞生了。 舒姌平复了一下心情,捧着视后金杯,眼神坚定,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实力,天赋和努力她都有,每一天她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这次没有准备获奖感言,接下来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有一刻干脆想着就继续说点官方话算了,她又不是救世主,也不想惹一身腥。 可当她目光从更远的地方拉进,最后落在许沉脸上。 许沉看着她,眼神平静,像往常一样。 仿佛所有的问题他都能替她轻松解决,而她,只管去做。 舒姌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像是在倾诉:“一路走来,我遇到过很多人,受过贵人帮助也见过行业内的黑暗。在这里我想告诉更多的人,资本进入影视市场的同时的确给更多人带来了机会,不瞒大家,我也是受其中好处的一个,所以我是幸运的,也对它心怀感激。但我们要意识到,它的到来也让这个圈子变得浮躁,好像人人都在追名逐利,经典的作品都停留在很久以前。” “每个行业都有它的生命周期,会迎来最辉煌或最寒冬的时刻,资本总有一天会退场,也许很慢,也许很快,也许就在明天,谁也说不定。最终市场看的可能不再是所谓的流量,内容为王实力为王才有可能重新征服观众。以上均是个人拙见,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一直努力。” “最后,我是演员,舒姌。” 说完,她对着台下和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曾经的她从不发表意见,不管闲事,自私自利。 她深知说多错多,也选择跟所有人一样沉默。 但,总要有人出来发声,而她今天为的是自己所热爱的行业。 因为热爱,所以不愿看着它江河日下,它应该更加辉煌,更加完美,而不是现在被人所说的流量为王,或者流量为亡。 流量和实力并没有什么冲突,冲突的是只有流量而没有实力。 在不一样的掌声和目光里,舒姌捧着金杯再一次重新坐下。 本来前一秒还在喷黑幕的弹幕一下子被其他内容刷屏。 【满满的正能量!!】 【女鹅你别这么诚实啊】 【哈哈哈我来给大家翻译下:未婚夫总有一天会不捧我,所以我只能靠实力】 【前面的笑死我】 【她敢这么说,是她真的有实力,粉了啊】 【现在敢说真话的没几个了,我敬你是条汉子】 【人家明明还是个小姑娘!!】 【女神才华实力美貌兼具不容反驳!!!】 【后台在下边坐着,不然她敢这么说?】 【人家后台够硬,咋的了】 …… 今夜,舒姌成了万众瞩目的第一人,除了她三冠视后的最高荣誉,还有她那一席话。 其实道理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只是难能可贵的是,今天,竟然是一个前途大好的小姑娘独自站在台上鼓起勇气替大家发声。 颁奖结束时,舒姌大大方方捧着金杯银杯任大家拍照,头脑清醒接受着各家媒体采访。这边结束后,小杜给她披上外套,几个助理在后面帮忙牵着裙摆,有圈内人找她合影留念。 舒姌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人。 相比起这边的满室星光,那边显得有些阴暗,男人独自站在暗处,静静看着她。 在舒姌的记忆里,他向来是人群中心,被簇拥吹捧,鲜少有这么落寞的时候。 可现在,像是角色互换。 许沉耐心在原地等了许久,见她终于脱身又被没有眼色的人拦着要合影,心下不爽。 正要抬脚就见小姑娘笑着对周围找她攀谈的人说了句什么,而后不顾一切朝他这边跑来。 目之所及,所有的光,都因她而来。 许沉主动上前将她接了个满怀。 “要摔了自己爬回去。” 舒姌在他怀里嘟囔:“你才舍不得。” 从他怀里探出脸,她扬了扬手中奖杯,“厉害吧。” 许沉垂眸“嗯”一声,抬手将她头顶皇冠扶正,又替她拉了拉肩上快滑落的外套,俯身吻上她唇角。 舒姌只听他在耳边低喃:“遇见你,很荣幸。” 三生有幸,和你相遇,成为你的守护神。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