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王夫君他权倾朝野啦》作者:蓝胖 简介: 赵旖然被一台小轿悄悄的从小门抬进了雍王府。 轿帘打开,看见的就是咬着手指,流着口水,偏着脑袋看她的王府世子。 很快世子被人推了一把:“傻愣着干什么,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娘子了。” 世子一个踉跄扑到她面前,冲着她嘿嘿一笑:“娘……子。” 赵旖然:“……” 赵旖然穿书了。 穿成雍王那个傻世子的炮灰冲喜小娇妻。 书里原主看不上傻世子,用尽各种手段虐待他,还和庶子苟且有了孩子。 可谁知道傻子有一天好了,还变成了超级狠厉的大反派。 当朝首辅,权倾朝野。 原主后果可想而知。 赵旖然看着面前傻的不能再傻的傻子,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夫君——” 为了让未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记住她的好,赵旖然每天坚持教他练字,并要求他详细的记录下每天她为他做过的好事。 傻子很听话,每天晚上对着烛光努力书写。 赵旖然心情甚佳。 只等傻世子变成权倾朝野的首辅大臣。 整个京城还不任由她横着走。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打开了傻世子的每日一记。 赵旖然:“……这特么是写了本古人版的《金某梅》?”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穿越时空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旖然、秦泽御┃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夫君他权倾朝野 立意:活着就有希望 第1章 绿油油 “有请世子爷踢轿门——” “挑轿帘——” “有请新人下轿——” 在喜婆一声比一声高的喊声中,赵旖然彻底清醒过来了。 轿帘打开,入眼的就是一个咬着手指,流着口水,傻里傻气的年轻男子,正用那种好几天没吃饭,忽然看见一盘红烧肉的眼神盯着她。 赵旖然:“……” 赵旖然穿书了,此刻她穿着大红喜炮,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全身上下都是极其贵重的金银珠宝首饰。 她粗略的估摸着有十来斤重,压的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新娘子打扮的这么漂亮,隆重,却没有盖红盖头,还是被人从偏门抬进来的。 偏门窄小,挤得轿子都歪了一块。 赵旖然穿进了一本名为《太子妃上位记》的古言小说中。 原主是个没能活过十章的炮灰女配。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傻子就是书里的超级大反派。 雍亲王的嫡长子秦泽御。 被一场旷日持久的权谋政变,刺激的性格极其暴戾、偏激、变态。 他恢复正常后,找到了从小被人偷走的皇长子,之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曾经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 ……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和赵旖然的关系好像也不太大。 毕竟原主都没活到那个时候。 赵旖然穿成的是给傻世子冲喜连同传宗接代的炮灰女配。 娘家攀附权贵,不顾她的意愿硬是把她送了过来。 她不甘心,进门之后就没正眼瞧过傻子,对他非打即骂更是成为了家常便饭,后来还和傻子同父异母的弟弟苟且,生下了一个孽子。 秦泽御恢复正常后,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她的面摔死了孩子。 又剥了她的皮,挂在门口的桂花树上示众三天三夜。 …… 想到书里原主的下场,赵旖然打了寒颤,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胳膊。 她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千万别小瞧这个傻子。 否则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剥了皮,挂在门口的桂花树上。 世子同样身穿大红喜服。 没有束发。 只用祖母绿的小冠在头顶攒了个小揪揪。 发丝飞舞,滑过鼻尖一绺。 胸前带了个明晃晃的金项圈,上边挂着个一看就是雕刻大师精雕的白色小牌子。 隔得距离有些远,上边的图案看不太清楚。 他咬着手指,并没有按照喜婆的催促上前踢轿门,掀轿帘。 就那么傻兮兮的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红烧肉。 不对,是他的新娘子。 轿帘是由王府的大丫鬟打开的。 帮忙接亲的老嬷嬷,也是世子的奶娘,眼见世子不动,急的使劲推了他一把:“傻愣着干什么,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娘子了。” 世子吸了吸手指,眼里莫名染上了些不一样的目光,嘿嘿一笑,喊道:“娘……” “……子。” 赵旖然:“……” 面前忽然多了一双白竹节似得手。 不是世子的。 “嫂子,我扶你下轿。” 温柔如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傻子同父异母的弟弟,雍王侧妃的亲儿子,也是原主的小叔子,书里原主偷情的对象,秦泽熙正弯腰,充满深情的望着轿子里的她。 他一双招风的桃花眼,美的无与伦比。 与看新娘子像看红烧肉的傻世子的眼睛形成强烈的对比。 书里原主正满心嫌弃傻世子的时候,就看见秦泽熙像解救世间的菩萨一般伸出了双手,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立刻递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在成亲之日,由小叔子扶着下了轿子。 哪里去管王府里的议论之声。 “怎么回事,二少爷怎么来了?” “新娘子不该是由新郎官牵出来吗,小叔子这个时候该避嫌吧。” “新郎官?傻子吗?” “就是,他知道新娘子是怎么回事吗?” “不是有管事的嬷嬷教过了吗?” “饭都不会吃的人,你觉得这种事能教的好吗?” “那也不该由二少爷扶着新人下轿子。” “哈哈哈哈哈,那有什么不行的,好玩不过嫂子,今晚入洞房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是啊,是啊,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嫂子,这谁能忍得住。” …… 周围的议论声自然没有逃过赵旖然的耳朵。 想到傻子恢复智商之后,对原主剥皮示众的事。 又注意到他头顶上的那一块祖母绿。 绿油油的十分刺眼。 赵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暗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嘴角弯起,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忽略向她伸出双手的小叔子,下了轿子,直奔傻世子而去。 “夫君——” 她拿出自认为拿捏的恰到好处的甜美,对着傻子笑得那叫一个喜悦明媚。 好像这个傻子就是她一直期盼的如意郎君一般。 把周围的人都给镇住了。 “怎么回事?” “不是说赵家的女儿不愿意嫁给傻子吗,怎么看着不像啊。” “是呢,我也听说,赵小姐死都不愿意上轿子,还是她娘以死相逼才把人塞进轿子里的。” “要我说赵小姐也真是可怜,摊上那么个攀附权贵的爹。” “嫁给傻子,这一辈子都完了。” “还不如跟了小叔子,日子也有个盼头。”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王府世子,不要命了!” …… 不光周围的人惊到了,连站在轿门口的秦泽熙也惊到了。 他怎么也不相信,新娘子会放弃仪表堂堂、风姿卓越的他,而直接奔向那个傻子。 如果赵旖然不是小妾所生,身份太低,母亲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他那个傻哥哥的份。 可赵旖然实在太美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才求了母妃,给哥哥冲喜的时候选择了她。 嫁给傻子,只要他做的好,和嫁给他也没什么区别。 可谁知道今天赵旖然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当众把他晾在了那。 “哈哈哈,就算是傻子,那人家也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 “对啊,谁愿意选个没有爵位的庶出,还是和王爷在一起好,现在是世子妃。” “将来就是正王妃。” …… 大概是傻子也没预料到赵旖然会奔着他而去,当下怔了怔,随即伸开双手给了她个熊抱。 “娘子,嘿嘿……” 秦泽御抱着赵旖然原地转了好几圈。 晃的赵旖然头晕目眩,凤冠霞帔上的一个个小滴溜,在她眼前不停的荡啊荡,更是让她天旋地转。 偏生她还不敢声张,人家是世子,又是傻子,不忍着怎么办! “好了,好了,夫君快放我下来。” 赵旖然一手紧紧的抓着秦泽御,一手去扶头上的金银铜铁珍珠南红绿松玛瑙等各种饰品,生怕它们一不小心从头上掉下来,那她可真丢死人了。 第2章 洞房 所有人的婚礼过程都是喜庆热闹隆重而繁复的。 除了秦泽御和赵旖然。 两个人被带入简陋的大堂,对着空空的正位拜了一拜,算是拜过了高堂,对拜结束就被送进了洞房。 书里写过,因为傻子情况特殊,雍亲王身份贵重,担心亲自主持婚礼,压了他的势,就没出席。 而雍王妃早在六年前就失踪了。 现在王府里管事的女主人是雍亲王的侧妃,也就是秦泽熙的母亲。 她不是主母,也不是世子的生母,身份尴尬,自然是不够格坐在主位上的。 尤其成亲的还是王府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怎么可能对着侧妃行大礼。 而世子父母健在,旁人也不可能代劳。 所以成亲之日,高堂之位就空悬了。 婚礼流程简单,倒是方便了赵旖然。 她正乐得自在呢。 拜堂前,她被人蒙上红盖头,视线被挡,她什么都没看见,浑浑噩噩的就跟傻子拜了堂,随后送进了新房。 赵旖然在原世界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 7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 两人谁都不想要她。 她抱着自己的玩具娃娃半夜里站在大街上,天上下起了小雨,她也不敢离开,只是倔强的等着父母其中一人来接她。 可她只等到了警察叔叔。 赵旖然和奶奶相依为命到三个月前,奶奶过世。 父母终于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她还以为父母良心发现,终于想起弥补她了。 可谁知道,他们看中的是她的“身价”。 父亲想把她嫁给离过婚且有家暴史的领导。 母亲恨不得把她砸晕了塞给一个吃喝嫖赌无所不务的富二代。 就在她悲伤难过,准备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的时候,她穿书了。 其实嫁给傻子,她倒不介意。 傻子好哄,又不会把她怎么样,只要有吃有喝,就不会比原世界再差了。 最主要的是傻子是全书第一美男子,将来还会继承王位。 书里的女主角,太子妃,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是傻子。 只不过傻子不解风情,女主角才会转身投入太子的怀抱。 这么想来,躺赢人生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可怕的是傻子会恢复,会把原主剥皮示众。 这才是让赵旖然心存忌惮的事情。 赵旖然坐在炕边,红色的盖头把她遮挡在一个紧密的小世界里,让她和外界好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对于古代世界的了解都来源于书里,没有亲身体验,乍一穿过来,难免会心慌意乱。 此刻,她大脑飞速运转,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寻找出一条生路来。 原主这种没活过十章的炮灰女配,着墨自然不多。 想要从原主这里找到生机,肯定有些难度。 不过书里的傻子是超级大反派,作者似乎很喜欢他,对他的描写十分详细。 记得原主带过来四个丫头,其中三个都投向了秦泽御,只有一个保持中立,被原主打发洗衣服去了。 她对傻子心存仁念,暗中照顾过他很多。 傻子好了之后,第一个就是要回报她。 不过却被她拒绝了,最后一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傻子自己也有过一个得力丫鬟,侧妃收买不成,就把她卖去了妓院。 傻子好了之后,很快就把她赎了出来。 傻子的贴心小厮,在傻子生病的时候,被欺负去干粗活,傻子好了之后,简直比皇帝钦点的的七品县令还要威武。 …… 回忆了一段剧情之后,赵旖然很快发现了一条规律。 那就是秦泽御这个人恩怨分明。 对于得罪过他,虐待过他的人,绝不手软。 但对于他有恩的人,又做到了知恩图报。 那是不是就说,只要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对他好,不但不会被剥皮示众,没准还会得到他的……报答? 想到了这层,赵旖然的心里忽然豁朗多了。 出轨小叔子虐待傻子这种事,她肯定是不会做的。 对他好嘛…… 就算在现代世界,她也要找工作,朝九晚五辛辛苦苦的伺候老板,没准哪天还会因为进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而开除。 穿到古代,就把傻子当成她的老板,专职伺候他一个人,怎么也不会太难。 况且她还是雍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堂堂正正的雍王府少主子。 这不比苦哈哈的做打工人好。 这么想,赵旖然的心情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朗。 屋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去了。 赵旖然醒过神来的时候,觉察到屋里静悄悄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 记得书里写过,因为世子很傻的原因,很多人借着闹洞房的名义占原主便宜。 傻子非但帮不上她什么,还在旁边拍手叫好。 也是这个原因,原主把秦泽熙当成救命稻草,毫不犹豫的在新婚之夜就扑向了他的怀抱。 红盖头厚重,赵旖然又戴着那么沉的饰品,就觉得这片狭小空间里的空气都变得过分浑浊了。 原主不想嫁给傻子,哭了两三天,眼睑都还是肿的。 更没吃过什么饭。 此刻她又累又饿,忽然掀开盖头。 不管怎么说,先卸掉这些沉重的装扮,再找些吃的是正经。 “啊——” 眼前忽然多了一张人脸,吓得赵旖然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心脏猛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屋里还有个人。 原来是傻子竟然一直站在她面前,弯腰打量着她。 傻子咬着手指,研究了半晌怎么才能打开盖头,就在这时,眼前的盖头忽然扯开,露出新娘子的脸来。 傻子受到惊吓,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可他伸手灵活,就在要倒的一瞬间,紧紧的抓住了赵旖然的衣服。 随后顺着赵旖然的方向又倒了过来。 唔—— 说来也巧,傻子的额头装好撞到赵旖然的小虎牙上。 傻子额头坚硬,撞得她牙齿一阵麻酥酥的好像被电锯磨过一般。 疼的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干什么……”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赵旖然伸手去推傻子,心里又恼又怒,动作十分粗鲁。 她怎么知道,傻子没走,竟然一直在打量她,还撞到她的嘴。 话说出口,胡乱推搡的手指正巧触摸到傻子的脸,一股温热的气息传过来,赵旖然忽然清醒了。 她怎么能埋怨傻子,还大声吼他。 这人可是她的衣食父母,现任老板啊。 “夫君啊……”赵旖然一手捂住发麻的嘴,一手去拉傻子,同时眼神飞快的在他脸上寻视了一圈,想要捕捉到他所有的表情。 万一新婚夜就把傻子惹急了,那她以后还有好日子吗! “好痛!”傻子半趴在她身上,两个人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对峙着。 傻子捂着额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赵旖然挪开他的手指,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出了个……洞。 赵旖然:“……” 刚进新房就把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额头戳了个窟窿,她的皮还能保住吗? 第3章 成了亲就要喊娘……子。…… 同一时间,新房门外。 徐嬷嬷是把秦泽御从小带大的老嬷嬷,整个王府,除了王妃,唯一一个对秦泽御比王爷还要上心的人。 尽管在婚礼前,她再三教习,甚至列了详细条目,叮嘱秦泽御怎么和新娘子相处,怎么入洞房,也让秦泽御把她的话倒背如流,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会儿,她比新房里的新郎官还要紧张。 王府多年老嬷嬷的经历让她表面上看起来稳如泰山,但手心里已经出满了汗。 听不见屋里的动静,她终于忍不住催促侍奉秦泽御的大丫鬟,“娴壁,你去看看世子爷和世子妃怎么样了。” 娴壁以前对徐嬷嬷很尊重,但那是王妃还在的时候。 现在徐嬷嬷在她眼里,就比王府里的二等奴才好一点。 听到命令,她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嬷嬷不是教过吗,世子爷背的可流畅了,想必是不会差的。” 王妃走了之后,徐嬷嬷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别说娴碧这种一等丫头,就算是不入流的小厮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以前她还觉得难过,时间长了也就坦然了。 闻言,她面露不悦,拿出管家的气势催促道:“万一世子出点什么事,别以为你能逃得了,王爷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 提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心狠手辣的老王爷,娴碧果然不敢怠慢了。 但口吻还是不怎么好:“看就看,搬出王爷算什么。” “碧羽,跟我一起去。” 她一甩帘子往屋里去了。 还不忘叫上碧羽同她一起。 本着看热闹的意思。 别到时候新房里出了什么热闹,她不好讲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不忿的碎碎念:“还以为王爷把他当回事,真要当回事,也不会大婚的日子都不来看一眼。” “说来好笑,连饭都吃不好的人,娶了媳妇真知道洞房是怎么回事吗!” 碧羽是个聪明伶俐的,听见娴碧抱怨个不停,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襟,“别说了,免得传出去。” 娴碧的声音反倒提高了:“传出去又怎么样?” “也就是王爷没点头,还不是早晚的事。” “没的叫个傻子继承王位的。” 两个人穿过堂屋,转进新房,就看见身穿红袍的两个人,正以一个不可描述的姿势倒在床上。 碧羽没经历过这个,臊的立刻捂上了眼:“没的叫我瞧这个,丢死人了。” 她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娴碧脸色涨红,却没有跑。 按照他们王府的规矩,世子大婚前是要找几个丫头行房事的。 免得洞房的时候闹笑话。 她是世子的贴身丫鬟,这件事她当然是首要人选。 侧王妃早就和她表示过的。 不过世子傻了,连吃饭都成问题,那么复杂的事情,自然是没能成行的。 所以现在的世子,竟然还没经过人事。 二少爷比世子还小两岁呢,都收过两个丫头了。 她本来也以为世子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但此刻看他和世子妃两个人躺在一起,貌似世子妃还亲了他的额头,想必这事是能进行下去的。 到底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姑娘,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多看,没一会儿就出了屋。 如果世子妃真和傻子同房了,那没准真会生出个小世子来。 这对二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她得把这事告诉二少爷去。 …… “吹吹,吹吹,fufu——” 始作俑者,也就是赵旖然,正对着秦泽御的额头使劲吹。 奈何那个坑有点大,虽然没出血,但皮肤也破了。 赵旖然恨不得用点什么东西把他的坑填上。 堂堂一个大男人的皮肤怎么能这么嫩,碰一下就出坑了。 这要是被人看见,还不得说她虐待世子啊! 不过人家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虽然傻了,那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皮肤嫩点,也能理解。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把这个坑弄平。 “不怕,不怕,吹吹就不痛了啊!” 赵旖然像哄三岁小孩子似得,拿出自己最大的耐性哄着秦泽御。 “你欺负我!”秦泽御两手捂着额头。 九尺男儿明明长得英俊无比,却表现出一副十分委屈的小孩摸样,他眼里续满泪水,显得十分可怜。 又滑稽。 赵旖然:“……” 赶紧辩解:“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我这不是给你吹呢吗?” “好了,好了,不痛了,不痛了。” “真不是故意的?”秦泽御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他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她。 赵旖然有些被他的眼神感染到,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了两下。 书里的雍亲王就是个风流倜傥,十分英俊的美男子。 这两兄弟完美的遗传了他的美貌,又各自遗传了一些母亲的长相。 两兄弟都是桃花眼。 秦泽熙显着油腻一些,一看就是富豪家的浪荡公子。 而秦泽御,只要不表现的傻里傻气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仿佛会放电一般,尤其他眼睑下的一双卧蚕,因为委屈的原因,粉粉嫩嫩的,格外惹人心疼。 试问赵旖然怎么会拒绝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呢! 尤其这人现在还是她的老公。 就算她是来冲喜的,前途未卜,但也不影响她现在舔颜啊! “当然不是故意的,”赵旖然把自己的牙齿给他看,“你看我的牙都被你撞歪了,我也好痛的。” 牙疼要命,赵旖然刚才光顾着秦泽御,都没顾上自己,此刻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疼痛无限放大,还真疼出她几滴眼泪来。 “那我也给你吹吹,”秦泽御暂时相信她的话了,有些手足无措,他两手按住赵旖然的脑袋,将嘴凑到她脸旁,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哈气。 他吹一口,还不忘补充一句话:“撞到牙很疼的,啊fufu——” “前几天熙崽子怂恿小猴子推我,我摔到地上,就撞到牙了,好痛好痛的。” “fufu——” “娘……子啊,有没有好一点?” “别叫我娘子!”刚才下轿的时候,赵旖然就被这声肉麻兮兮的娘子给刺激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偏生他叫娘子的时候,中间会停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叫娘呢。 再一次听见,只让她觉得全身都在发痒。 她喊完之后又往旁边偏了偏脸,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虽然男人长得帅吧,但这么近的距离,赵旖然总觉得秦泽御会把吐沫星子吹她脸上。 虽然两个人已经拜了天地,但总归是初次见面,做不得太过亲近的事。 所以她被吹了两下就偏开了脸,笑着说道:“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你讨厌我!”秦泽御泪眼汪汪的看着赵旖然,一副被人嫌弃的样子,楚楚可怜。 赵旖然心里一紧,急了,“我怎么嫌弃你了?” 秦泽御捂着额头指责道:“你不让我喊娘子,还离我那么远。” 赵旖然:“……” 这种指责她可担不起,勉强挤出一丝笑,辩解道:“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秦泽御:“那你干嘛不让我喊娘子,嬷嬷说了,成了亲就要喊娘子。” 赵旖然绞尽脑汁的为自己寻找借口:“你看啊,娘子这两个字多俗气啊,中间一顿还以为你在我叫娘呢,这不是凭白让我长了一辈嘛!” “这种占你便宜的事,我可不能做……” 赵旖然的说辞似乎没什么问题,秦泽御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和娘不像。” 顿了下,“那我喊你什么?” 第4章 没羞没臊 这会儿换赵旖然咬手指了。 她绝对不是讨厌娘子这两个字,实在是一时间进入不了角色。 娘子这两个字中间一顿就成了娘。 果真男人命好,成亲前有娘养着,成了亲,还有娘子伺候着。 可是喊什么呢? 古代好像不流行喊小名,如果叫她旖然,并不比娘子好多少。 “要不叫……夫人?” “对,就叫夫人。” 某些朝代,夫人是对女性身份的称呼,比如国夫人,诰命夫人,好比现代公司员工的职位。 这样就不会显得太亲近了。 “夫人?”秦泽御一时半会没能理解夫人的含义。 不过他身边很多达官贵人的妻子都被人称为夫人,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称呼。 “对呀,”赵旖然眨了眨眼,“我喊你夫君,你喊我夫人,不好么?” “好,”秦泽御开心的笑了,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说:“从现在开始,我喊你夫人,你喊我夫君。” 称呼确定下来,赵旖然总算松了口气。 这么明显的伤口肯定不能让人看见。 她一边打量秦泽御的伤口,一边说:“你的额头怎么样,我给你找东西包一下。” 从秦泽御的话里不难听出来,他经常被人欺负。 熙崽子肯定是秦泽熙,他连弟弟都不叫,显然被对方欺负狠了。 至于小猴子是谁,书里大反派的家人,大都没有过多描写,她一时间就无从得知了。 秦泽御额头的伤太过显然,刚撞的时候只不过出了个坑,这会已经印出血渍,在他白皙的额头上呈现出来,显得十分刺眼。 这要被人看见,王府人多嘴杂,坏心眼的人又多,就算她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还是赶紧遮住的好。 正巧原主的额头带了条粉红色的抹额,她扯下来就给秦泽御戴上了。 粉红色的抹额上边是用金青两线绣的鸳鸯戏水。 绣工精致,用料昂贵。 常人戴起来会显得很俗。 但架不住秦泽御底子好,真就披块抹布都能上台走秀,还会引起一片尖叫。 这粉红刺金的抹额一戴,玉树临风,潇洒俊秀的美男子就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眼前了。 赵旖然对自己这种锦上添花的举动十分满意。 忍不住夸道:“真俊!” “娘……不,是夫人,你夸我好看吗?” “是啊,”赵旖然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处理了秦泽御的事,她心情稍微放松些,便推开他下地找吃的。 秦泽御被夸了,特别开心,一直跟在赵旖然身后,只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她。 “夫人,那你看我衣服好看吗?” …… 娴碧从屋里出来后趁人不注意就去了秦泽熙的院子。 秦泽熙刚从母妃那里回来。 世子冲喜的事情原本是侧王妃郑婉娥一手促成的。 一来世子到了年纪,她不想留下话柄。 再者找个人管束住世子,对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而且赵旖然的母家都在她一手掌控之中,不怕赵旖然不听话。 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赵旖然生下孩子。 所以婚礼一结束,她就把儿子喊了过来。 想让秦泽熙盯紧了世子,别真弄出个孩子来。 到时候,就算王爷不会把王位传给傻世子,但保不准就会传给孙子。 秦泽熙觉得母亲多虑了,秦泽御傻的连饭都不吃不好的人,知道什么叫洞房。 又怎么生出孩子。 所以他只表面上答应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娴碧和秦泽熙相遇在秦泽熙居住的渠阅阁门口。 “二少爷,”娴碧看见秦泽熙,脸上很自然的露出笑意,“奴婢正要过去找你,可巧就在这里碰见了。” “找我什么事?”秦泽熙举止轻浮,像个风流公子那般,他抬手把娴碧脸上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惹得娴碧脸颊滚烫,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 “二少爷,”她小声提醒道,“被人看见不好。” 秦泽熙故意凑到她耳边,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她的耳唇上,瘙痒难耐。 “怎么就怕人看见,哪天我就和母妃要了你。” “二少爷!”娴碧羞涩的提高声音,佯装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秦泽熙弯起嘴角,油腻之情挡都挡不住,“到时候才让你知道什么叫不正经。” 娴碧从小长在王府,很少出门,见过的男人仅限于王府里的人。 世子痴傻,能入眼的就只有秦泽熙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了。 早就倾慕于他,面对他的调戏,心里只有欢喜,哪里会想到别的。 此刻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就是一个怀春女孩的模样。 不过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她想到此行的目的,认真道:“二少爷,那些不正经的话以后还是少说的好,免得夫人责怪奴婢勾引坏了主子。” “还有,奴婢有正事要说。” “什么事?”娴碧认真起来,秦泽熙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娴碧回道:“刚才我进新房看了一眼,还以为世子妃会嫌弃世子,没想到两个人正叠在一起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秦泽熙的脸色,见他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起来,小心的说道:“世子虽然傻了,但毕竟不是遗传,万一生出孩子,那孩子多半也是健康的,到时候……” “哎,二少爷你干什么去?” 娴碧话还没说完,秦泽熙忽然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他去的方向正好是秦泽御的紫元阁,忽然便明白过来了。 二少爷这是要亲自过去查看情况。 王府给新人准备了很多吃的,赵旖然肚子饿的狠,见什么都想吃。 她开始还想扮出一副世家小姐,保持端庄温柔的模样。 但想到傻子又不懂的计较这些,她还装来装去的干什么,便开始大快朵颐了。 她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分给秦泽御一些。 “这个鹅脯好好吃,你多吃一些,”赵旖然吃了一口鹅脯,觉得有些腻,便塞给了秦泽御。 秦泽御之前听人嘲讽过,赵家的女儿不愿意嫁给他。 徐嬷嬷也一再叮嘱他,要怎么对新娘子好,免得新娘子不要他,逃走了。 可今晚,新娘子不光给他吹额头,戴抹额,还给他吃好吃的,貌似不像大家说的那般。 这不是对他很好么! 心情好了,胃口大开,赵旖然递过来的东西,他便来者不拒。 没一会儿,他就吃撑了。 赵旖然不知道秦泽御的饭量,估摸着他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否则也不会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就算傻了,那总也懂得饥饱吧。 可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将最后一块藕片塞给秦泽御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吃……吃……吃不下了,”秦泽御捂着肚子,急急忙忙的去找痰盂,“唔——” 哗啦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赵旖然傻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泽御,好在他还知道找痰盂,没吐在地上。 否则这新房可能没法待了。 第5章 她是我的 “怎么样?”赵旖然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给他捶背,递水,“哪里不舒服?” “还想吐吗?” “怎么了,”忽然一道特别突兀的声音穿插进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是秦泽熙没经过允许闯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试图阻止他的徐嬷嬷:“二少爷,这是世子的婚房,您不能进来。” 其他的丫鬟见到秦泽熙早就躲到旁边去了,只有徐嬷嬷不放心世子,紧紧追了进来。 秦泽熙不耐烦的呵斥道:“这是我亲哥,徐嬷嬷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点?” 他训斥完徐嬷嬷又去“关心”秦泽御,“大哥,你没事吧?” 语毕,他凉飕飕的扫了一眼赵旖然。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看中了赵旖然,可他明着暗着表示了好几次,对方都无动于衷,这才想办法让她嫁给大哥进来冲喜。 本想着傻子不懂人事,就算成亲了也发生不了什么。 谁知道娴碧竟然亲眼看见两个人叠在一起,这简直触及了他的底线。 赵旖然是他看中的女人,谁都不能染指。 赵旖然读不懂秦泽熙眼里的意味,只知道自己闯祸了。 徐嬷嬷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她不敢跟秦泽熙顶嘴,但不代表她能饶了赵旖然。 此刻她又恼又怒的看着赵旖然,好像在责怪她为什么没把世子照顾好。 赵旖然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手指无意识的攥了起来。 原主那个炮灰女配还能活过十章,她这个穿书女配不会连洞房都过不去吧。 “大哥,是不是嫂子欺负你了?” 秦泽熙紧张兮兮的问道。 秦泽御抱着水杯,眼里续满泪水,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嗯,她把不喜欢吃的东西都塞给我,逼着我吃了好多好多。” 秦泽熙:“……” 赵旖然:“……” 这傻子是故意的吧? 她明明说过那些都是好吃的,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但也不代表他不喜欢啊! 否则能吃那么多么! 当着外人的面告状,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么! 万一被王爷知道,她哪里还有活路。 “夫君,”赵旖然想要辩解,“我哪有逼你吃东西……” “够了,”秦泽熙算是猜透一些眉目了,不悦的阻止她说下去。 如果赵旖然对傻子很好,那秦泽熙肯定会很生气。 但赵旖然逼着傻子吃很多东西,就充分说明赵旖然是抵触傻子的。 刚才的事情,没准是娴碧看错了。 他凶完了赵旖然,回头对秦泽御温声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以前吃饭就不知道饥饱,嫂子刚嫁过来,哪里知道你什么饭量,你要是吃饱了就说一声,她还能塞你嘴里不成。” 赵旖然:“……” 怎么画风变了? 秦泽熙站在她这边了? 对了,书里写过秦泽熙觊觎原主很久,这次冲喜就是秦泽熙的阴谋,现在替她说话当然能说的过去了。 秦泽御被人呵斥,一时间有些懵。 他反应了几秒,求救似的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以前跟秦泽熙对着干过几次,但每次吃亏的都是世子。 现在她也不敢多嘴。 只要世子一天不好,她不忍又能怎么样。 只是不满的看向赵旖然,并不敢回应世子。 世子见得不到援助,更加生气了,他一跺脚,扯下额头上的抹额,将脸凑到秦泽熙面前说道:“熙弟,你看,这是她用指甲给我扣的,她还虐待我!” 赵旖然:“……” 明明是她不小心用牙撞得,怎么就成了故意用指甲扣的? 这傻子还有颠倒黑白的能力呢,真是小看他了。 现在的赵旖然觉得,别说洞房,她可能马上就被人一丈红了。 不禁佩服起原主来,在这么凶险的书里,竟然能活过十章。 “嫂子!”秦泽熙转头看向赵旖然,拖长了音调。 明显不悦的语气,但赵旖然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几分笑意。 这是什么情况? 秦泽熙:“你怎么能对我大哥这样,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赵旖然有心辩驳几句,可她初来乍到,摸不准情况,也不敢乱说话。 只能无声的在心里辩解。 秦泽熙说到这里,被徐嬷嬷的怪异的眼神看得极不自然。 赶紧攥紧拳头放到唇边咳嗽了两声,随后说道:“那个,嫂子初来乍到,不太习惯王府的规矩,我把她带去给母妃教教规矩。” 他说完,也不理秦泽御的态度,徐嬷嬷的表情,拉起赵旖然就要走。 大婚之日当着新郎官的面就要把新娘子带走。 可见他丝毫没把自己的哥哥放在眼里。 正常人谁会允许别人带走自己的新娘子。 可秦泽御不是正常人。 他智商有问题,最多不过六七岁的认知。 他眼见着弟弟要带走自己的新娘子,竟然咬着手指,傻愣愣的站在旁边,没有一点要行动的意思。 而徐嬷嬷貌似很怕秦泽熙,也是站在旁边没有动。 两个人都袖手旁观。 赵旖然穿成的这具身体是标准的古代名门闺秀女子的身体。 身材纤细,不堪风雨夜,哪里是身强体壮的秦泽熙的对手。 尽管她竭力挣扎,还是被人拉到了门口,眼见着就出了屋。 真要交给侧王妃学规矩,还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她豁出去找王爷求救,她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虐待她。 怕的就是秦泽熙没安好心,像对原主那样,今晚和她发生点什么。 古代女人的规矩多,她失了身,只怕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后脊梁出了一层冷汗。 她才穿过来不到两个时辰,就要这么香消玉殒了? “夫君——”赵旖然觉得这个时候只能求助于世子。 就算傻了,那也是整个王府除了王爷之外没人敢动的存在。 否则他傻了六年,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还能稳稳的做着世子! “救我——” 赵旖然把着门框怎么都不肯松手,她眼巴巴的看着秦泽御。 这一刻她什么都豁出去了,“我不要跟他走,夫君你要保护我,我是你的新娘子,是你的夫人,你不能让别人带走我!” “救救我——” 秦泽熙没想到赵旖然会拼命反抗。 下轿的时候就给过他一次没脸了,现在又不肯跟他走,这不是把他的尊严往地上踩么。 他就不信,他还能比不过一个傻子。 “跟我走!”他口吻生硬,脸色很差,好像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 赵旖然怎么可能跟他走,她还要不要脸。 别说秦泽熙当不上世子,就算以后他真能搬倒傻子,当上王爷,她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还能再嫁给小叔子么! 虽然古代很乱,还有娶小妈的皇帝。 但人家有脑子,有手段啊,她在现代世界就是个路人甲。 穿到古代,那也是个炮灰的命。 想及此,赵旖然越发的害怕了。 她死死的抓着门框,怎么都不肯松手。 指甲扣到木头上,指骨泛白,指甲反戳着指骨,疼的她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可她却只能跟傻子求救。 “夫君,你要不救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赵旖然作为炮灰女配,破罐子破摔的喊道。 这句话终于触动咬着手指,傻愣愣看热闹的傻子。 就觉得眼前一晃,面前就多了大红人影。 是傻子咻的一下飞到了她面前。 赵旖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没想到傻子还会武功。 对了,书里写过,雍亲王很疼傻子的,从小给他请了教功夫的师父。 傻子天资聪颖,天赋极高,武功学的很好。 后来傻子恢复后,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如果不是他黑化变成超级大反派,那他一定是个辅佐皇帝的大能臣。 “为什么看不见了?”傻子偏头看着她,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迷惑。 赵旖然赶紧松开门框,紧紧的抓住傻子,“夫君,夫君,我是你的夫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走,以后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拿把刀往脖子上一抹算了。” “看在我们拜过堂的份上,每逢初一十五别忘了给我上柱香。” “还有,我喜欢吃红烧排骨,也别忘了让人给我做一份。” 赵旖然想到原世界过的凄苦,平时和奶奶两个节衣缩食,一个月才能吃一顿荤菜。 好不容易穿成个世子妃,吃穿不用愁了,却没想到今晚就是她的断头饭。 这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她话还没说完,眼泪稀里哗啦像下雨似得往下落,很快就模糊了她的眼睛。 “哦,”她说了这么多,就听傻子回应了这么一个字。 此刻她的心可真是凉的透透的了。 秦泽熙可高兴了,不无得意道:“好了,大哥他连自己都管不了,怎么会管你的死活,你想多了。” 徐嬷嬷一直站在旁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赵旖然彻底绝望了。 就在这时,她看见傻子慢慢往后退了两步。 傻子的力气很大,她死死抓着的衣料,竟然生生的从她手里抽走了。 傻子这是表态,彻底不要她了吧? 赵旖然正在绝望的想,她一会儿该寻个什么死法,就看见傻子好像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一把弩来。 箭上弦,弓拉满,正对准了秦泽熙。 秦泽熙吓得赶紧松开赵旖然跳到门外,行动比逃跑的兔子还要机敏。 “大,大哥你要干什么?” 秦泽御大概是嫌弓不趁手,又调整了一下,重新对准了秦泽熙。 一字一顿的说道:“她不喜欢你,不跟你走。” 这画风把赵旖然看傻了。 不管秦泽御什么意思,反正他现在站在自己这边。 听了秦泽御的话,她擦干眼泪,使劲对着秦泽熙点了点头:“对,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语毕,她特别麻利的逃到秦泽御身后,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夫君,数三个数,他要还不滚,就用这个射他。” “对,射你。”秦泽御重复她的话。 秦泽熙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但到底不甘心:“大哥,你怎么回事,你到底分不分好坏,嫂子她虐待你!” “你不说,她给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吗?” “还把你的额头扣坏了?” “我只不过把她带去给母妃教教规矩,这是帮你,你怎么反倒把弓。.弩对准我了?” 要说秦泽熙不害怕,那是假的。 在古代,弩这种冷兵器和现代社会的枪是一个级别的。 而且不是谁都能用的。 平常人如果藏一把弩,轻则流放,重则腰斩。 他们亲王府,按例也不过能收三把弩。 其中两把都由雍亲王亲自收藏着。 第三把就在秦泽御手中。 这东西不用什么技术,只要练几回,三五岁的孩童都能用来杀人。 两年前,不过有人打了秦泽御的狗,他就险些要了人家的命。 要不是太医医术高明,怕是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 后来有人告到王爷那,王爷才下令禁了这把弩。 可谁知道,他今天竟然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还给他的,或者是他偷出来的。 想到被秦泽御射杀过的人,秦泽熙不觉两腿一抖。 别看秦泽御傻了,可他这个人极度护短,如果是他不让动的东西,那真的会去拼命。 不怕傻子傻,就怕傻子有弓。.弩,还不要命。 “她是我的,”秦泽御再一次调整了弓。.弩,搭在弓上的箭眼看着就要飞出去。 秦泽熙心里一紧,赶紧躲到门后边。 有心跟秦泽御争辩几句,可这傻子万一真放箭,按照父王对傻子的偏爱,只要他不死,父王都不会拿傻子怎么着。 可要这么走吧…… 目光落在躲在傻子身后的女人身上。 她身穿大红喜服,粉面含春,乌眉杏眼,身量妖娆,就这么看一眼,都能让他的魂飞出一半。 不行,他不甘心。 “大哥,我劝你还是尽快把弩收起来,否则我这就去告诉父王,你不想活了么?” 嗖—— 一只弓箭直奔秦泽熙面门,好在有门板挡着。 那弓箭稳稳当当的插入门板里。 门板不堪重负,咔嚓一声就裂开了。 “啊——” “救命啊,大哥杀人了——” 秦泽熙面前没了遮挡,一阵狼哭鬼嚎的跑了。 “他么的臭傻子竟然真敢放箭!” 他有理由怀疑再僵持下去,傻子会直接射到他脑门上。 第6章 喝了交杯酒就能生宝宝了…… 逃出紫元阁,秦泽熙越想越生气。 本以为把喜欢的女人嫁给傻子,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爬墙头了。 谁知道傻子竟然跟他来真的。 这让他怎么甘心。 那把弩多半是傻子从父王那偷的。 不行,他得把这事告诉父王去。 秦泽熙这么想着,真拐向了雍亲王的院子。 秦泽熙逃走后,赵旖然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这场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手指攥的僵硬,她慢慢松开秦泽御的衣袖,缓缓坐到了地上。 真不敢想象,今晚如果被秦泽熙带走了,她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明明以前她也看过穿书相关的小说。 人家不是躺赢就是咸鱼,生活过的可滋润了。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刺激。 赵旖然坐下后,秦泽御慢慢的蹲下身,偏头像看怪物似得看着她。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竟然伸手戳了戳赵旖然带着泪的眼角。 赵旖然下意识的躲开他。 “你哭了……”秦泽御不明白赵旖然反应这么大的含义,有些懵懂。 今晚的事,就算赵旖然有责任,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秦泽御身上。 这让赵旖然怎么平静。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是穿书人,也忘了原主的身份。 更不想仔细思考自己的处境。 她忽然伸手握住秦泽御的手腕,抬起了他握着弩的手。 赵旖然昂着下巴,将脖子暴露出来,只让□□对着她的喉咙。 这么危险的举动,只要对方一不小心,那锋利的□□就会穿过她的喉咙。 吓得秦泽御惊慌失措,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 赵旖然死死的抓着他,怎么都不肯让他抽回去。 “会受伤,受伤,”秦泽御呢喃着,很难理解赵旖然的举动。 两行晶莹的泪水从赵旖然的眼睑滚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不就是欺负我没有强大的母家,又是庶女,没有人为我出头吗?” “你不就是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只配给人冲喜,当玩物吗?”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才这么欺负我吗?” “那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我没有,”秦泽御力气大,到底夺回了弩。 “你没有?”赵旖然半步不肯退让,“你没有,你干嘛说我故意喂你不好吃的东西?” “你没有,你干嘛说我用指甲戳破你的额头?” “你没有,你干嘛要让别人把我带走?” 秦泽御:“……” 别说他现在傻了,就算正常的时候,他也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赵旖然啊。 此刻面对她的咄咄逼问,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手里紧紧的握着弩,生怕赵旖然抢过去。 到底是雍王府的世子爷,赵旖然发泄完心里痛快了也就意识到处境了。 她这个人火气上来可以不管不顾,但冷静下来又怂的的非常快。 所以她痛快完就后悔了。 这世子爷是她能顶撞的吗! 还想不想以后过安生日子了。 可让她现在服软,道歉去哄傻子,她又做不到。 毕竟她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赵旖然气咻咻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回炕边坐到下边的小榻上。 不管怎么说,先缓口气再说。 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徐嬷嬷一直没走,就站在世子不远处。 赵旖然莫名的有些紧张。 就算傻子不会计较,但徐嬷嬷是一直照顾世子的老嬷嬷,万一不肯罢休…… 谁不知道王府里的但凡有点年纪的老嬷嬷,就连年轻的主子都不敢轻易得罪。 何况是她这个冲喜的世子妃了。 好在徐嬷嬷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竟然还给她端来一杯水:“世子妃,润润喉咙吧。” 赵旖然:“……” 这是提醒她说太多了吗? 正想怎么解释一下,就听徐嬷嬷说道:“以后世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世子妃多多教教他。” “没的叫他天天淘气,没有管教。” 赵旖然:“……” 徐嬷嬷说完这句话就退出去了 赵旖然看得很清楚,徐嬷嬷脸上有笑意。 这么说,徐嬷嬷没有责备她顶撞世子爷? 怎么把她弄糊涂了。 刚才又哭又喊的,嗓子确实有些干。 赵旖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茶,瞥见秦泽御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有心给他递一杯,刚闹过别扭,到底没好意思过去。 赵旖然将茶杯放到一旁,把头上沉重的朱钗抹额各种首饰都摘下李,散开乌发,扭了扭快要麻掉掉的脖颈,忽然觉得舒服多了。 朱钗花样繁复,一看就是重工打造出来的,贵重大气又漂亮。 以前她特别喜欢古装剧,尤其喜欢里边的穿着打扮。 华美的服装,漂亮的朱钗步摇,随着婀娜的步姿一晃一晃,想想就觉得心悸。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穿进古言小说里,倒是满足了她这一嗜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边多了道身影。 眼角的余光瞥见秦泽御坐在她旁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莫名的有些紧张。 赵旖然绷起神经,没去管这个只会诬赖她的傻子。 “坏人!” 片刻后,她听见旁边的人气咻咻的说道。 赵旖然皱了皱眉,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忽然喷薄而出。 她怒目瞪着秦泽御,不悦道:“谁是坏人?” “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撞到你的额头,我的牙还痛着呢。” “再说不给你吹过了嘛,还给包扎了。” “吃东西我又不知道你能吃多少。” “就算是我不喜欢吃的,那我也没逼着你非吃不可,怎么这事就过不去了!” …… “他会把你抢走,坏人!” 赵旖然停顿的空隙,秦泽御忽然穿插进来这么一句。 傻里傻气的男人绷着脸色,似乎很认真的在说一件事。 赵旖然:“……” 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秦泽御胸口起伏,气咻咻的说道:“熙崽子,坏人,会把你抢走。” 赵旖然:“……” 某些意识慢慢在心底滋生,且逐渐清晰,她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 秦泽御说的不清不楚,但很明显,他是不喜欢秦泽熙的。 秦泽熙在的时候,秦泽御喊他弟弟,大概是装的。 现在喊他熙崽子,才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听他的意思,很怕秦泽熙把她带走。 但为什么又诬赖她戳破他的额头,开始又不阻止秦泽熙呢? 秦泽御的智商看起来有六七岁的样子,那大概也是明白很多事情的。 所以…… 可能…… 也许…… 刚才秦泽御在试探她? 看她是不想跟秦泽熙走? 有了这种想法的赵旖然打算问清楚,看看她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你不想让秦泽熙把我带走?” 此刻的秦泽御一双桃花眼分外清明,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赵旖然:“那和你诬赖我用指甲扣破你额头有什么关系?” 秦泽御目光闪避了一下,心虚的表情一闪而过:“那样他就不喜欢你了。” 赵旖然:“……” 你倒好意思直说。 “那一开始他要带我走,你为什么不阻止?” 赵旖然问完这句话,秦泽御就低下了头。 赵旖然凑近他,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你干嘛不说话?” “低头做什么?” 秦泽御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揪着衣服,好像很难出口的样子,说道:“我又不知道你想不想跟他去。” 赵旖然:“……” 果然是在试探她。 如果她当初不求救,就那么和秦泽熙走了,那么秦泽御大概就放弃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旖然莫名的松了口气。 好像在做只有一次机会且关系到生死的选择题,而她完全没有思路,却蒙对了答案。 “真是小瞧你了,竟然还敢试探我。” 秦泽御这会抬起头来了,眼里多了几分喜悦,好像很得意的样子,说道:“我又不傻。” 赵旖然:“……您是不傻,傻的是我。” “呵呵!!!” 时间越来越晚,正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刻。 屋里红烛摇曳,一派喜气祥和的气氛。 徐嬷嬷用托盘端进来两只卺,两只卺用红线连着,里边倒了大半的酒。 赵旖然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一时间没看明白。 直到徐嬷嬷开口:“时间不早了,喝完合卺酒,世子爷和世子妃就可以休息了。” “合卺酒?”赵旖然忽然明白了。 合卺酒也就是现代世界的交杯酒。 最初的交杯酒就是这种样子,把苦葫芦切开,做成两个瓢,用线连起来。 新婚夜的时候,新郎和新娘各执一只。 象征着夫妻两人连为一体。 还挺有趣的,赵旖然围着两个瓢转了一圈,忍不住伸手触了触。 这瓢有十几厘米长,除了大点没毛病。 虽然只放了大半的酒,但如果都喝下去,只怕也要醉的不省人事了。 “这就是交杯酒?” 徐嬷嬷笑着点头,“是啊,世子妃,喝了这杯酒,您和世子爷就是夫妻一体,以后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了。” 赵旖然在原世界没谈过恋爱,更别说谈婚论嫁了。 婚礼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如果不去细想秦泽御现在的傻气,单看他的颜值,别说交杯酒,就算现在上床都没关系。 也不知道是床这个字太过色气,还是新房的氛围比较特殊,单单想到这个子,就觉得耳蜗发热,脸颊滚烫。 “现在就喝吗?” “是的,”徐嬷嬷把秦泽御拉过来,“世子爷,时辰到了,快点把合卺酒喝了。” 秦泽御一直坐在小榻上发呆,不知道想什么,眼神都直勾勾的。 被人拉起来,才有了些反应。 目光落在瓢上,忽然拍手笑了:“交杯酒好,交杯酒好,嬷嬷说过,喝了交杯酒就能生宝宝了。” 赵旖然:“……” 这傻子到底在想什么? 第7章 亲亲…… 徐嬷嬷笑道:“是呢,早点生个小世子,王爷肯定会高兴的。” 赵旖然被两个人毫无顾忌的谈论搅得面红耳赤。 交杯酒还没喝,她的腹内就开始发烫了。 徐嬷嬷将两只瓢递给赵旖然和秦泽御一人一只:“好了,开始吧。” 注意到瓢里的酒有点多。 正常人倒也没什么,可秦泽御不是正常人。 徐嬷嬷委婉的提醒道:“不知道世子妃酒量如何,咱们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倒也不用非守那些俗礼,非要把酒都喝了,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你们两个和和美美的,心里都装着对方,那不比喝多少酒都好。” 赵旖然听出徐嬷嬷话里的意思,知道她的好意,感激道:“多谢嬷嬷指教,我确实喝不了酒。” 莫名觉得头晕晕的,赵旖然抚了抚额头。 心里好笑,这酒还没喝,就被酒气熏晕了。 “喝交杯酒喽!” “喝交杯酒喽。” 秦泽御端着瓢,从赵旖然的臂弯穿过去,“夫人,你快点喝,喝完我们就去生娃娃了。” 顿了下,“嬷嬷说了,喝不了就少喝点,不用全喝掉呢。” “好,”赵旖然眼前变花,她用力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恍惚间看见秦泽御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亲上她了。 她吓得身体一抖,赶紧把瓢里的酒喝了。 没控制好量,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大半瓢酒都快被她喝干了。 幸亏古代的酒提纯度不高,否则这会她可能直接昏过去了。 秦泽御没想到她喝那么多,被她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喝了好多。” “嗯?”酒意上头,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赵旖然看人都重影了。 “我,我没喝多,”尽管舌头不好使,话都说不利索,赵旖然还是坚决否认。 徐嬷嬷看着呆傻的世子,笑着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生娃去啊!” “哦……”秦泽御很听话的弯腰去扶赵旖然,却在这时听见外边响起一阵喧哗。 “来人了。” 徐嬷嬷没有丝毫意外:“肯定是你那些狐朋狗友过来闹洞房了。” 赵旖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身体里一股股无法控制的热流不断袭来,迫使她紧紧抱着秦泽御的胳膊,只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凉意。 秦泽御皱了皱眉,“嬷嬷,你先扶她上床,我去看看。” 来的人自然不止有秦泽御的朋友。 除了朋友,大部分都是京城有名的世子富二代,不是王府也是侯府将军府。 各个身份贵重。 有的从小和秦泽御一起长大,从小交好。 有的单纯过来看她热闹。 还有的就是最坏的那批人。 赵旖然可以说是整个西秦最漂亮的美女。 很多人都觊觎她的美色。 早就恨不得娶回家一亲芳泽了。 可赵旖然是庶女,赵家门户又不高,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嫁进王府、侯府、将军府做正室。 赵父一门心思的想要攀龙附凤爬高位,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妾了。 这也就是很多人上门提亲,赵父都没有同意的原因。 直到王府的媒人上门。 就算傻了又怎么样,那女儿也是名门正娶的世子妃啊! 今晚上门闹洞房的人,其中很多人都抱着傻子护不住媳妇,他们趁机揩油的心思。 书里原主被人欺负了,傻子非但不帮忙还在旁边看热闹,她只能去求秦泽熙。 才有了洞房出轨,给庶子生下孩子的丑事。 “别拉我,我不走,”赵旖然大脑浑噩,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徐嬷嬷去拉她,她只死死的抱着秦泽御,怎么都不肯松手。 不是她酒量不行,而是她在出嫁前就被母亲偷偷下了药。 担心她抵触傻子,不肯同房,下了一种三个时辰才会发作的药。 到时候就就算傻子不肯,她都会主动求欢。 赵旖然穿书过来手忙脚乱,又被秦泽熙一闹,就没想起这茬。 就算想起这茬,她也没有解药,只怕也没什么办法。 “世子,你看……”徐嬷嬷拉不开世子妃,用眼神寻求秦泽御的意思。 秦泽御低头看了赵旖然一眼,小女子眨着雾蒙蒙的小鹿眼看着她,嘟着嘴寻亲亲。 就觉得喉头一紧,随即说道:“不妨。” “把门打开。” 徐嬷嬷领了令很快打开了门。 来闹洞房的人乌泱泱的有几十个,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忽然冲了进来。 “秦大傻子,我们来帮你洞房了。” “知道什么叫洞房吗,你要不懂,哥几个可以帮你。” “还可以代劳啊。” …… 这些人别看都是世家子弟,平时一个个的人魔狗样,可要做起坏事来,那是一个比一个恶心人。 在这之前,秦泽御的大白就被其中一个人给打断了腿。 秦泽御情急之下用弩射了他。 要不是太医医术高明,从死神手里把人抢了回来,只怕真像秦泽熙想象的那般,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 今天这人也在其中。 他就是趁机调戏新娘子,报仇的。 此刻他们口里喷着黄腔,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屋里。 直奔新娘子。 反正傻子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嗖——” “嗖——” “嗖——” 一众人冲进屋,还没看清新娘子,三支穿云箭就射了过来。 “啊——” “救命啊——” “我衣服破了——” “我出血了——” 有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一阵兵荒马乱的哀嚎过后,大家才发现,有人衣服被穿透了,有人头发被穿散了,有人手背被划伤了。 好在都不要命。 这一刻,大家才发现秦泽御站在屋子中央,身穿大红喜服,一手抱着新娘子,一手握着锃亮发黑的□□。 那□□搭弓上弦,蓄势待发。 而新娘子垂着头,一头乌发散开来,完全挡住了她的脸。 “再往前一步,都叫你们有来无回!”秦泽御面色威严,说出的话铿锵有力。 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雍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最受宠爱的肱骨大臣。 他的儿子别说傻了,就是正常的情况杀了人,谁又能把他怎么着。 这些人坏归坏,但谁不是个聪明的。 片刻后,有胆子大的,赶紧讨好说:“世子爷误会了,我们就是过来闹闹洞房,添点喜气,既然世子不喜欢,那我们就撤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着,等他退到门口,忽然转身一溜烟的跑走了。 谁和自己的命过不去,还是先跑再说。 这人起头一跑,其余的人哪还敢继续待下去,也都一溜烟的跑走了。 没一会儿,刚才还喧闹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 徐嬷嬷一面收拾残局,一面笑着对秦泽御说:“好了,今晚不会再有人打扰了,世子爷早点休息。” 她把屋子收拾完,便关好门出去了。 秦泽御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在视线落到赵旖然的身上后全然收回,又变成那种傻里傻气的目光。 “抱抱……” 赵旖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两手拢住秦泽御的脖子,仰着头把自己的小嘴递上去。 “亲亲……” “嗯,亲亲……” 下一刻,她被人打横抱起,直接扔到了炕上。 力道不轻不重。 …… 第8章 夫人啊,太阳都晒屁股啦…… 这边鸳鸯帐中暖,春宵一刻抵千金。 那边秦泽熙被秦泽御赶出去,越想越不忿,到底没忍住找到了雍亲王。 “父王,”秦泽熙被大管家带到雍亲王面前。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雍亲王,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他这位过分严苛的父亲。 秦泽熙从小就惧怕雍亲王。 尽管是他的亲生父亲,但除了必要的逢年过节他必须到的场合,他是不会轻易到雍亲王面前转悠的。 今天如果不是太生气了,也不会壮着胆子跑过来。 “父王救命——”他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一口连声的求救。 雍亲王正在写奏折,山东大旱,赤壁千里,急需要钱粮赈灾。 这事耽误不得。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今晚处理好。 这两年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肩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重了。 听见管家请示儿子过来请安,想起今天世子大婚,便让管家把人带了进来。 正要问问他婚礼的事怎么样了,就听有人喊救命。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二儿子正跪地磕头求救。 眉心不自然的皱了起来,难免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父,父王,”秦泽熙见到雍亲王,两腿不自觉的打颤,牙齿发抖,说话都不用装,自然就磕巴起来了。 “是大哥,大哥他要杀我。” “御儿要杀你?”雍亲王的声音不辨喜怒,仿佛很平常的样子。 秦泽熙将额头磕的砰砰响,白皙的额头很快就磕出一片血迹。 就是一副被人追杀已无生路的摸样。 “求父王救命。” “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把弩偷回去了,他竟然用弩射我,还要杀死我。” 秦泽熙从小不得父王宠爱,但他觉得自己毕竟是父王亲子,涉及到生死大事,父王总该为他做一次主。 他哭诉完,仰头看向雍亲王。 希望他现在就派人去拿那个傻子。 “那你死了吗?”雍亲王的声音不高不低,冷到毫无温度。 秦泽熙:“……” 一颗火热的心,犹如被人泼了一瓢冷水,哗啦就凉了下去。 秦泽熙不说话,雍亲王似乎很生气,他烦躁的摆摆手,开始赶人:“以后别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我,出去。” 秦泽熙知道自己在父王心里的位置,可没想到父王这么绝情。 面对冷下脸的雍亲王,秦泽熙一个字都不敢说就默默的站了起来。 父王不为他做主,他白来了一趟,还磕破了脑袋。 刚才在紫元阁受的侮辱,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受到的最大侮辱。 他倒也能忍下去。 可父王今晚不为他做主,那赵旖然和进了火坑有什么区别。 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能被傻子染指。 这么想着,秦泽熙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怒火,这让他在这一瞬间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他转身重新跪到了地上,却直视着雍亲王,不卑不亢的反问道:“父王,儿子不懂,今天只想问父王一句话?” 雍亲王心绪烦乱,闻言深深皱了皱眉:“什么话,快说。” 秦泽熙:“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雍亲王目光如炬,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悦的往秦泽熙身上一扫,就吓得秦泽熙后脊梁一片发寒。 本应该干脆的离开。 可秦泽熙什么都顾不得了,此刻他不吐不快,必须说出来才行。 “如果是您亲生的,为什么大哥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 “就算他傻了,我也尊他敬他,可还是换不来您一句表扬。” “今天险些被他射杀,您不但不为我做主,甚至一句关心都没有。” “您到底有没有听说,让傻子当世子,我们王府迟早得完……” “啪——” 雍亲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够了!”面对儿子的指责,雍亲王刚开始还能保持一贯的冷静,最后一句到底触及了他的底线。 “什么亲生不亲生,你就是想当世子是不是?” “这才是你的来意是不是?” 桌子被拍的山响,惊得整个屋子都在动荡。 他怒目瞪着秦泽熙,无比暴躁的骂道:“为父还没死,你就惦记上王位了。” “本王哪天要是不行了,你是不是直接杀了世子?” “秦泽熙,我警告你,你要还想做秦家的人,就给我放下这个念头,好好读书,将来去考科举,否则现在就给我滚出秦家!” 雍亲王怒火如雷,吓得秦泽熙心肝具颤,但他还是不服气。 “凭什么,我和大哥一样都是你的孩子,差别就这么大。” “如果大哥没有傻,我……” “来人——”雍亲王见秦泽熙还没有醒悟,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耗尽了,“给我把人拖出去,家法伺候。” 家法? 秦家的家法向来严苛,挨了家法的人,轻则一个月下不了地,重则当场毙命。 只要见过秦家家法的人,哪个不怕,哪个不抖。 听见家法两个字,秦泽熙再也硬气不起来了,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爬到雍亲王的脚下,抓着他的衣服苦苦求道:“父王饶命。” “父王饶命,孩儿知道错了。” “孩儿知道错了,求父王饶了儿子这次吧。” “以后我再也不敢去见大哥了,就算大哥要杀了我,我也绝不挣扎。” …… 前边的话像是真心求饶,可后边就不好听了。 雍亲王抬脚踢开秦泽熙,冷声喝道:“不挣扎?” “你到现在都没认识到自己错在了哪!” “如果你不去招惹世子,他会无缘无故的要射杀你?” “今天父王就告诉你,那把弩就是父王给他防身的。” “防的就是你们这些宵小小人!” “来人,拖出去,家法伺候!” 站在门外的管家听见第一声家法的时候没敢动。 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可没想到王爷越来越生气了。 他赶紧招呼人进去,把秦泽熙拖出去。 “父王,我错了,父王救命啊——” “父王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雍亲王发起火来,没人敢劝。 拖凳子的拖凳子,拿皮鞭的拿皮鞭,没一会儿动家法的一应用具都准备齐全了。 秦泽熙吓得全身发软,被人架到了凳子上。 执行家法的老管家磨拳磨掌,跃跃欲试。 秦泽熙一阵哀嚎,只能去求身边的小厮,让他们尽快去报告侧王妃。 这边小厮还没走,侧王妃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郑婉娥呼呼啦啦的带了一群人,包括各府的主子小妾,还有正在王府做客的娘家二姐。 她看见儿子被人按在凳子上,心里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赵管家,先等我见了王爷再说,”她不敢直接让人住手,只能请求似得跟管家商量。 王妃走了之后,郑婉娥虽然没被扶正,但已经是王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赵管家不敢怠慢,便让人住了手。 郑婉娥眼见到儿子无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进屋去求雍亲王。 郑婉娥嫁给雍亲王18年,处处小心谨慎,可以说在外人眼里,从无错处。 尽管儿子险些被动了刑,她还是一副端庄有礼不急不躁的摸样,稳步走进了书房。 “王爷,”她先给雍亲王行过礼,得到允许才起身,“不知道熙儿犯了什么错,还请王爷念在父子亲情上,饶了他这一次。” “贱妾保证他再也没有下次了。” “如果是因世子而起,我这就让他过去道歉。” “说起来我刚细问了一下情况,因为世子妃冒犯了世子,把他的额头刮坏了,熙儿心疼哥哥,就想让世子妃跟贱妾学学规矩。” “谁知道世子误会了,以为熙儿要带走世子妃。” “王爷,说起来都是些不值当的小事,千万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皇帝身体不好,这西秦的江山还要靠着您永固呢。” 郑婉娥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终于让王爷的怒火熄了一些。 但他脸色还是不怎么好:“都是你养的好儿子,整天不学无术,惦记御儿的世子位!” “好男儿自当为了前程努力,但不应该想些奇门歪道,把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抢过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王府都由郑婉娥管着。 王爷不想闹的太难看,终于松口了:“这次就算了,你带回去让他闭门思过,最近就别出门了。” “谢王爷开恩,”郑婉娥千恩万谢后往外退去,“贱妾告退。” “凭什么让二哥闭门思过,”郑婉娥还没出屋,女儿忽然闯了进来,直奔雍亲王。 秦泽悦仗着雍亲王的宠爱,在秦王府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她和秦泽熙一母所生,自然会偏向亲哥哥。 这会不服气的进来逼问雍亲王。 在她的意识里,雍亲王那么疼爱她,就算她公然顶撞,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秦泽悦伶牙俐齿,聪明可爱,雍亲王确实很疼爱她。 看见她进来,脸色都舒缓了几分。 但听到她嘴里的话,又板起了脸。 “这是大人的事,悦儿不要管。” “我怎么不管?”秦泽悦跑到雍亲王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明明是大哥不好,用弩射二哥,万一瞄不准,伤了二哥怎么办?” 她没注意到雍亲王越来越黑的脸,把郑婉娥的示意当成耳边风,只自顾自的说:“大哥都傻成那样了,以后怎么管理王府?” “又怎么帮助皇帝治理天下?” “这世子本来就应该让二哥当,父王……” “够了!”雍亲王心里憋着气,不好对着女儿使出来,只推开了她的手。 “郑氏,快点带她回去,疯疯癫癫的说些什么!” “悦儿,”郑婉娥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王爷赶紧给女儿使眼色。 “快走了,别打扰你父王写奏折,”她走到女儿身边,想要把人拉出去。 可秦泽悦从来没吃过亏,今天怎么都不服气。 她挣开母亲,再一次走到雍亲王面前,说道:“父王,不是我说您偏心,我娘本来就应该是亲王妃,是被大哥的母亲抢走的,她都跟人私奔了,你凭什么还护着……”她的儿子。 “啪——”如果说争夺世子位是触了雍亲王的忌讳。 那这句亲王妃跟人私奔的话,可以说相当于刨了雍亲王的祖坟。 他第一次动手打了这个让他疼爱了15年的女儿。 “悦儿——”郑婉娥吓的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护住女儿。 她不敢顶撞雍亲王,只能去呵斥自己的女儿:“悦儿,你都是在哪听的这些风言风语,胡说什么呢!” “王爷,悦儿年纪小,您千万被放在心上,我这就回去教育她!” 郑婉娥说完这话,拉着秦泽悦就要走。 雍亲王的祖坟都被人掀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人:“站住!” 他冷眼睨着郑婉娥,眼里尽是讥讽,“我还当你老实本分,努力教孩子们学习德行,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们的。” “好啊,原来你们平时背后就是这么嚼舌根子的。” “我看这个侧王妃你也不想当了,从今天开始搬去贤淑院,好好反思,以后再也别出来了。” 贤淑院是王府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 平时犯了错误,又不至于判死罪的人时候才会被赶去那里。 进了贤淑院,相当于皇宫里的冷宫,再无重见天日的时候,和死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贤淑院?”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郑婉娥身形不稳,歪了歪,险些倒下去。 幸亏被女儿扶住。 “你要赶我去贤淑院?”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面前这个她伺候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眼里被浓浓的一层水雾蒙上,“因为这么点事,你竟然要把我赶去贤淑院?” 被女儿顶撞,雍亲王迁怒侧王妃,一气之下要赶她去贤淑院。 随即想到郑婉娥毕竟是给他生育了两个儿女的女人,心生恻隐,便有些后悔了。 但他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雍亲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有错。 他烦躁的摆了摆,不悦的说道:“算了,算了,快点下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郑婉娥虽然生气,恼怒,但她也不敢和王爷顶撞,听到王爷改口,赶紧带着孩子走。 可秦泽悦没吃过这种亏,她先挨了一巴掌,又听说母亲要被赶去冷宫,哪里还能冷静的了。 此刻她一手扶着母亲,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怒目瞪着雍亲王:“你还是那个我熟悉的父王吗?” “因为那个傻子,竟然要对二哥动家法,还打了我,竟然还要把母妃赶去冷宫,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还有我哪里说错了?” “傻子她妈不是跟人私奔了?” “还生了个虐种,现在还养在王府里。” “要我说,那个傻子都不一定是父王的种,偏生父王……” “够了!”一声爆喝粗暴的打断了秦泽悦的话。 雍亲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发抖,他回手抽剑,直逼秦泽悦的脖颈。 “你这个孽子,今天就让我杀了你!” “不要——”雍亲王冲动之下,挥剑刺向秦泽悦,郑婉娥吓得大惊失色,赶紧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女儿。 “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不要杀她!” “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郑婉娥充满哀求的看着雍亲王,恨不得自己代替女儿。 如果说秦泽悦刚才说过王妃跟人私奔的话是刨了雍亲王的祖坟,那现在她说秦泽御不是雍亲王亲生儿子的话,就是刨了他的祖坟之后又往他的脸上啐了一口。 此刻他双眼猩红,怒视着秦泽悦,冲天的怒火犹如火山岩一般,挡也挡不住,“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亏我平时对她宠爱有加,竟然敢这么诋毁我,今天就让我收了这个孽子。” 他说着便举起了剑。 雍亲王曾经率领十万大军赶走侵犯西秦的三十万强敌,为边关争取了二十多年的安稳。 他文能兴邦,武能定国。 一身高强的武艺,在整个西秦难逢敌手,只要他手起刀落,秦泽悦的人头顷刻间就会落地。 郑婉娥怎么能不害怕。 她紧紧的护着女儿,生怕雍亲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秦泽悦却偏不知死活:“娘,您让开。” “我看看到底什么人才会狠心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人都都说虎毒不食子,让我看看我们西秦的赫赫有名的雍亲王是怎么对自己的亲女儿不教而诛的。” “好啊,”秦泽悦的顶撞,让雍亲王的怒火引燃到了极点,他冷笑着举起剑,“想要激我,你还嫩了点!” “雍亲王——”一道急切的女声忽然传来,阻止了雍亲王的剑,“你这是干什么?” 来人是郑婉娥的二姐,郑婉霜,也是景侯府的大夫人。 她本来不想参与秦家的家事,但眼见着事态越来越严重,整个秦王府的大小主子和奴才都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谏的,她就只能出来了。 “她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对她动剑。” 雍亲王看是郑婉霜,冷笑道:“我当是谁,敢挡我的剑,原来是侯府的大夫人。” “景侯夫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倒是管起我的家事来了。” 郑婉霜年纪四十五六岁上下,常年保养的原因,看起来十分年轻。 她身穿华服,端庄无比,不急不缓的说道:“明天就是郑贵妃生辰了,熙儿和悦儿都要进宫拜寿的,亲王如果伤了这两个孩子中的任意一个,到时候郑贵妃问起来,大家都不好交代不是。” 郑贵妃是郑婉娥的大姐,中年得子,身份贵重的不得了。 现在皇帝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得皇帝宠爱,但找不回太子,他早晚会继承大统。 郑家仗着郑贵妃是宫里“唯一”生过皇子的妃子,阖家鸡犬升天,在整个西秦横着走。 雍亲王虽然身份贵重,但听到郑贵妃,还是缓了几分。 就这么短暂的缓和时间,郑婉霜就扶着郑婉娥拉着秦泽悦径自出了书房,回后院了。 …… “夫人啊,起床啦!” “夫人啊,太阳都晒屁股啦。” “夫人啊,再不起就没有饭吃了哦。” …… 睡梦中的赵旖然只觉得耳边聒噪的很,好像有蜜蜂在耳边不停的飞舞一般,嗡嗡嗡的没完没了。 偏生还有人扯她的被子。 好不容易放一次假,怎么奶奶连个懒觉都不让她睡。 不对啊,奶奶好像三个月前过世了…… 而且喊她起床的人也不叫她然然,而是叫她……夫人? 第9章 那人英武神俊,器宇轩昂,…… 赵旖然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恍惚记得昨晚她掉进了一个又燥又热的大火炉里,抱着一个大冰棍拼命的汲取凉意。 那冰棍冰冰凉凉,将周围的温度降的很低很低。 可没过多久,那大火炉的温度忽然升高,连着大冰棍都一起融化了。 对了,醉生梦死间,她好像看见了慈眉善目的佛祖在对着她笑。 那笑容极其温和,真就是救苦救难普度众生,莫名的让人心下生安。 “夫人啊,衣服要穿上哦,羞羞,”有人将极软的丝绸往她身上披。 光滑的肌肤乍一接触到柔软丝滑的丝绸,赵旖然像灵魂归位一般,忽然清醒了。 她穿书了。 穿成了给傻世子冲喜的炮灰女配。 原书里都没活过十章,还出轨给庶子生下个孽子。 傻世子好了后,不光摔死了她的孩子,还剥了她的皮,将她挂在门口的桂花树上,示众三天。 想起这些,赵旖然只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随即就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薄薄的一层丝绸还是刚才被人披上的。 “啊——” 赵旖然赶紧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住。 昨夜发生的事情犹如潮水般,忽然都挤进了她的大脑。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很害怕。 想到傻子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只要一心对他好,还是能寻个活路的后,她便开始大吃大喝。 谁知道一不小心把傻子喂吐了。 对了,她还用牙齿撞到了傻子的额头。 后来呢? 后来秦泽熙来了,要把她带走…… 是傻子救了她? 赵旖然把昨晚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总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 冷热交替的大火炉是怎么回事? 大冰坨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对着她笑的佛祖呢? 赵旖然的视线逐渐移到秦泽御的身上。 秦泽御只穿了一件红肚兜,披着乌黑的长发。 胸前挂着一条金项圈,金项圈上边是个小孩子手巴掌大的牌子。 那牌子的一面正对着她。 正好是那梦里出现的慈眉善目的佛祖。 佛祖? 赵旖然忽然打了个激灵。 她想起来书里原主被母亲下过药,那药几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算起来正好是她记忆恍惚的那段时间。 冷热交替的大火炉…… 冰冰凉凉的大冰坨…… 化了…… 天啊,她满脑子到底盛的什么东西!!! 不,不可能。 赵旖然忽然伸手捏住了秦泽御胸前的小牌子。 左边的佛祖慈眉善目,右边却还另有玄机。 竟然是一个张嘴獠牙,凶神恶煞的大恶魔! “啊——” “这什么东西?” 赵旖然手指一抖,甩开了秦泽御的小牌子。 佛祖既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那昨晚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此刻的赵旖然终于清醒了一些,趁着兵荒马乱的空隙,赶紧找衣服往身上套。 古装繁琐,她又没穿过,忙中出错,可想而知这一早上有多兵荒马乱。 自从赵旖然醒了,秦泽御就一直盯着她。 连眼睛都没眨,好像在仔细观察赵旖然的反应。 直到赵旖然甩开他的牌子。 他有些茫然的托起自己的牌子,看见赵旖然嫌弃他的牌子,有些委屈:“这是父王找最好的大师给我雕刻的呢。” “父王说这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让我铭记。” “好好,你说的都对,”赵旖然可不想因为一块牌子和他争执,她抓起旁边一件男士衣服就盖到了他的脑袋上,“你不说不穿衣服羞羞吗,那你赶紧穿上。” 看见他的小红肚兜就觉得刺眼。 秦泽御怎么可能听话,他拿掉衣服,不满意的说道:“我不会穿。” 赵旖然:“……” “你都几岁了,连衣服都不会穿?” 秦泽御那是相当有道理:“平时都有人给我穿啊。” 赵旖然:“……那你从今天开始学。” 秦泽御:“我不学,要么你给我穿,要么我去喊嬷嬷过来。” 他说着就要下地。 你能想到一个光溜溜只穿肚兜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忽然从炕上站起来什么视觉冲击吗? 尤其注意到床单上的一抹红,赵旖然微眯了一下眼睛,赶紧拉住他坐下。 “好好好,你坐好,我给你穿。” 所以说昨晚真的什么都发生了吧! 床单上那么明显的证据,她想否认都做不到。 可是傻子真会做那种事吗? 对了书里写过,新婚当晚很多人过来闹洞房,趁机占原主便宜。 她不会是…… 恍惚间,脑子里出现一个男人手持弓。.弩,将乌泱泱的一群人扫射的画面。 那人英武神俊,器宇轩昂,像守护着她的一樽神祗。 完了…… 赵旖然使劲晃了晃脑袋,她竟然都能产生这种幻想了。 看傻子的样子,没什么不适,那她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还是和傻子…… 做了那种事? 第10章 好像是王妃和人私奔了…… 此刻京城的一家酒肆里,几个名门望族的富家子弟坐在里边喝了一夜的酒。 一个个的越想越不服。 被秦泽御的□□射到的几个人尤其不服。 岳王世子岳征名,早前欺负傻了的秦泽御,故意打坏他的狗,把他惹急了,被他射了一箭。 虽然被太医救过来了,但这一箭之仇,岳征名怎么可能忘记。 他猛喝了一大杯酒,气愤不已的骂道:“我就不明白,这傻子是怎么想起来护住媳妇的?” 长公主家的庶子刘彦奇是驸马的小妾所生,专会哄人,“我也听说傻子万事不管,他妹子被人欺负他都无动于衷。” 晋侯府家的长子最好色,现在想起赵旖然的美貌还是觉得心痒难耐,“你们说傻子到底行不行?” “那么漂亮的美人,真是可惜了。” “要不是我娘嫌弃他们家门楣太低,我真想娶回家,这辈子也算值了。” 岳征名看不起他那一脸色相,使劲踹了他一脚:“你还有没有点志向!” 刘彦奇疑惑道:“你们说傻子是不是好了?” “昨晚太黑了看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好像没那么傻了。” 他们几个正说着,就见秦泽熙背着小包从楼下走过,赶紧喊住了他:“小王子,这一大早的是去哪啊?” 他这一声喊把大家都逗笑了。 谁不知道雍亲王家的王位铁定由傻子继承,秦泽熙不过一个庶出。 这么喊他,无非叫他出丑的意思。 要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些个人平时都是不务正业的,到了一起那才叫臭味相投。 秦泽熙看见了平日好友,立刻登上了楼。 看见有杯酒放在桌边,也不嫌弃,拿起来就灌了一大口,然后开始诉苦。 “别说了,昨晚险些被我爹打死。” “怎么了?”几个人一脸八卦的靠近他,追问道。 秦泽熙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当然他觊觎嫂子的事情可没敢说。 他也是要脸的。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王那么偏心那个傻子,他到底有什么好!” “今天一大早我母妃就给我收拾了行礼,让我先去外公家躲几天。” “免得父王看我不顺眼。” 刘彦奇给岳征名递了个眼神后,凑近秦泽熙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已经好了?” “我大哥好了?”秦泽熙一怔,随即否定道,“不可能,他昨天还吃吐了呢,额头也让我嫂子刮坏了,要是真好了,能发生这种事?” 刘彦奇:“可我们昨晚过去,看着可不像,护你嫂子护的可紧了。” 秦泽熙的目光落到岳征名的脸上,笑了:“那也不是很难解释,你们忘了,岳世子打了他的狗,他就给了岳世子一箭吗?” “别看他傻了,护犊子可厉害了。” “八成是把嫂子当成他的狗了。” “哈哈哈哈……”秦泽熙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有你这样的小叔子吗,骂嫂子是狗。” 平时秦泽熙也是不舍得这么骂赵旖然的。 可是想到昨晚都是因为她不肯跟他走而闹起来的,母妃还险些被打入冷宫,他怎么能不气。 …… 对于外边的传言,赵旖然自然都不知道。 而昨晚王府书房发生的事情,她吃过早饭才听人说起。 “你说什么,王爷要对二少爷动家法?” “侧王妃还险些打入冷宫?” “连三小姐都被牵连了,差一点被王爷杀了?” 赵旖然简直不敢相信王府一夜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徐嬷嬷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都逐一对赵旖然描述了一遍。 “听说二少爷去找王爷告状,王爷发火追问他是不是觊觎世子的位置,然后就让人拖出去要动家法。” “幸好郑夫人赶过来,阻止了。” “可谁知道三小姐又触怒了王爷,说什么王妃和人私奔了,气的王爷打了她一巴掌。” “要是懂事的自然不再和王爷对着干了,可她又扯出什么世子也是王妃出轨生下的话,结果王爷当场拔剑,就要杀了她……” “等等……”事情太多,赵旖然一时间没能抓到重点。 但有一句话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么?”徐嬷嬷停下来问道。 赵旖然:“你说三小姐说王妃怎么着了?” 徐嬷嬷一怔:“什么?” 赵旖然:“王妃去哪了?” 徐嬷嬷只顾把听来的事情告诉赵旖然,却忘了避讳中间的重点。 被赵旖然追问起来,心里发紧,赶紧寻找借口走开,“那个,世子还等我梳头,我过去看看。” 这也不怪她作为王府的老嬷嬷竟然没管住自己的嘴,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的告诉了世子妃。 实在是她刚才收拾床单的时候,被床单上的东西惊到了。 她虽然给世子列了洞房要做的事情,但凭世子现在的情况,恐怕也很难成事。 而且早就听说世子妃不喜欢世子,是被人绑着塞进轿子的。 难免担心世子妃嫌弃世子。 谁能料想到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如果说昨晚世子妃是应付世子,秉着为王府传宗接待的心思。 那今早看见小两口浓情蜜意,就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了。 自从王妃走后,这么多年,世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 她日盼夜盼,只希望有个人能对世子好的人。 现在总算盼来了。 她心里高兴,就一股脑的把听来的东西都告诉了世子妃。 谁知道不知不觉的竟然把不该说的事情说出来了。 徐嬷嬷说完这句话,脚不沾地,眨眼间就离开了。 赵旖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徐嬷嬷灵活无比的脚步,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 这王府里的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既然徐嬷嬷不想说,赵旖然自然不能逼她。 反正来日方长,总会听人说起的。 不过徐嬷嬷的话里却透漏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王妃离开了。 至于怎么离开的,和谁离开的,因为什么离开的却不得而知。 听三小姐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王妃和人私奔了…… 私奔? 赵旖然惊得嘴巴差点掉了,她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连三小姐都险些被杀,那别人不是更没活路了。 第11章 御御肯定不会再娶别人的…… 王爷如此忌讳此事…… 难道王妃真的……和人私奔了? 王爷绿了? 隔着门帘,赵旖然充满同情的看向屋里的世子。 被人传言亲妈和人私奔,儿子过的一定很辛苦吧。 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变傻的? 赵旖然仔细回忆了一遍书里的内容,想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可把她记下来的内容反反复复的回忆了一遍,竟然没找到世子变傻的原因。 至于王妃和人私奔…… 书里只说王妃失踪了,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反正赵旖然是没看到。 对了,说起王妃的私生子,书里倒是写过一个。 她是世子的亲妹妹。 就生活在王府里。 不过她的处境和世子天差地别,连三等奴才都不如。 …… “世子妃——”徐嬷嬷去而复返,走到赵旖然面前,神色有些尴尬。 “怎么了?”能让徐嬷嬷这么为难的事情,肯定不简单,赵旖然一颗心紧紧的提了起来。 徐嬷嬷看了一眼屋里,悄声说道:“世子不肯让我给他梳头,说是世子妃的手艺肯定很好。” “让我梳头?”赵旖然从老红木的躺椅上弹了起来。 她没听错吧? 作为现代人,她会的发式只限于披发和马尾。 这古人的头发受之于父母,从来不剪,不管男女,各个都长发及腰,让她怎么梳! 徐嬷嬷充满同情的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世子妃了。” 赵旖然:“……” “那个,府里那么多丫鬟小厮,这种事应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吧。” 赵旖然试图把这件难如登天的任务抛出去。 可徐嬷嬷根本不给她机会:“世子是个只认死理的脾气,您要不给他梳,他能吵一天。” 赵旖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子妃还真不是好当的。 古代没有镜子,不过王府的铜镜是经过特殊打造的,照人的画面竟然也不输于现代的镜子。 “梳头是吧,”赵旖然打算先把秦泽御的头发整理好,至于梳什么,再慢慢的考虑。 古人梳头习惯用篦子,齿比较密。 因为古人不经常洗头,密的齿子可以把头发上的脏东西梳下来。 当然像世子爷这种穿衣服都有人侍奉的主子,是不存在不经常洗头的事情的。 所以他的头发乌黑发亮,尤为漂亮。 赵旖然觉得就这一头乌发剪下来,拿到现代怎么也得卖上万把块钱。 啧啧,世子爷就是世子爷,全身都是宝。 赵旖然拿起篦子,轻轻的在秦泽熙头上试了两下,怎么用怎么不趁手。 “你打算梳个什么样的?” 如果她没记错,世子还没及冠,是不用束发的。 也就是说头发要好梳一些。 秦泽御完全没想法,“夫人看着办就是。” 听起来是完全放权,实在屁事超多。 赵旖然最了解这种你随便的心态。 反正既要美丽大方,还得合我心意,否则就是什么都不行。 如果有了要求,她完全可以照办,可这种没有要求的才是要求最高的。 “那我在上边给你插个发簪?”赵旖然偏头看向镜子里的秦泽御,试探道。 秦泽御很干脆的否定道:“不好,没新意。” 果然被她说中了,赵旖然继续试探:“那要不像昨天那样,我看那个祖母绿的小冠超级漂亮呢。” “不要,”秦泽御比刚才还干脆,“绿色不好。” 您还知道绿色不好啊,赵旖然无奈的呼出口气:“那要不紫色,紫色大气,不都说紫气东来,红翡绿翠,紫为尊嘛。” 秦泽御这次直接嚷开了:“不好,不好,我身份还不够尊贵嘛,御御不喜欢紫色。” “嗤——” 赵旖然忍不住笑了。 听见他前边喊不好不好,她的心情还是崩溃的,直到他自称御御。 怎么感觉这么好笑呢! 谁能想象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自称御御啊。 这画面唯美的根本无法想象。 “御御?”赵旖然特别好笑的转到他侧面,看着他的眼睛。 秦泽御一副根本不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的样子,点了点头:“嗯,我就是御御,御御就是我。” 赵旖然:“好吧,您就是御御。” “不过你到底想要什么发型,要不让我慢慢想想,根据你的脸型设计一个?”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赵旖然决定拖一拖,没准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这次秦泽御倒是没再反驳,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那我很期待哦!” 啧啧啧,这口吻,还真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能说出来的话。 “夫君啊,”赵旖然好笑道,“你干嘛非要我给你梳头啊,你看我这手艺哪里能比得上府里那些手脚伶俐的小丫头啊。” 秦泽御绷着脸色,一本正经的说道:“嬷嬷说了,结发夫妻就要一起束发,及笄,‘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这样才行。” 他说着话,神情忽然变得特别委屈:“新婚夜两个人都要剪下一绺来,绑在一起,我们都没有做呢。” “还有这种说法?”赵旖然想起结发的含义,莫名觉得这个傻子有些暖。 不过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间又不能倒流。 “这都是封建迷信,”赵旖然真心实意的劝解道,“真正相爱的夫妻,就算不用结发,那也能黄泉共为友。” “不相爱的,那就算天天把头发绑在一起,那该娶二房还是娶二房,该养小妾还是养小妾。” “是么?”秦泽御很怀疑她的话。 赵旖然想起书里写过今上纳过很多嫔妃的事,说道:“你看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你说他爱的到底是谁?” “哪个皇后真能荣宠一生了?” “能善始善终就不错了。” “年老色衰的时候,只怕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呢。” “就算父王,那不也是侧妃小妾姨娘一大堆……” 提到父王,赵旖然莫名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这种心思一转就过去了,她也没有深思,继续说道:“就算是你,说不准哪天又会把谁家的女儿娶回来了呢。” “御御不会的,”前边的话秦泽御都没有反驳,只有这一句,他反驳的很急切,“御御肯定不会再娶别人的。” 不管真假,这话都听得舒心。 不过男人的话听听就算了,何况还是个傻子呢。 赵旖然丝毫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想到世子还会有别的女人,心里酸酸的。 但这是古代社会,不是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的现代社会。 女人只要能衣食无忧的活下去就很难了,还真能改变世界怎么着。 不过为了哄着傻子,她还是说道:“那你发誓。” 秦泽御很干脆的举起了手:“我发誓……” 他说了三个字,忽然停住了。 赵旖然嗤笑道:“看了吧,就算发誓只动动嘴都这么难呢。” 秦泽御讨好般的笑了:“师父说誓言是最没用的东西,你以后看我怎么做就知道了。” 赵旖然伸手点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笑道:“好啊,我看着。” 头发到底是没梳成,赵旖然只在他的后脑用黄色的丝绸绑了一绺,不让头发遮挡他的眼睛。 至于发型的事情,她还真得好好研究研究。 不过她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傻子:“夫君啊,你总说结发,要我给你梳头发,那你会吗?” 秦泽御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当然会了。” “真的啊,”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泽御按在了椅子上。 好像他早就等这一刻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现在我就给你梳。” 赵旖然倒是想瞧瞧世子的手艺,很顺从的坐在椅子上,任由他摆弄。 实在想象不出来,连饭都吃不好的男人,能弄出什么发型。 第12章 脖子上挂了一座城 古装好看,可那都是牺牲了很多东西换来的。 比如时间。 男人的手指穿过发丝,不时的摩擦过她的头皮,像做按摩一般,极其舒服。 赵旖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花大价钱去按摩,果真是一种享受。 这种享受舒服的她昏昏欲睡,她靠着座椅,还真就睡着了。 “夫人——” “夫人?” “夫人!!!” 不知道是刚穿过来还没适应身体,还是昨晚运动的太激烈了,今天的赵旖然格外困倦。 她是被人给推醒的。 “嗯?” 赵旖然眨着一双雾蒙蒙的杏核眼,看向旁边的人。 就见世子站在她面前,正用那种特别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赵旖然忽然反应过来,世子给她梳头呢,她就这么睡着了,确实有点不合适。 “梳好了吗?” “你自己看,”秦泽御气咻咻的说道。 赵旖然端正自己的身体,看向梳妆台的铜镜。 很快那里便映出一个人影来。 乌黑油墨似的乌发被高高的挽起,上边簪着珍珠花团,颗颗光亮饱满。 又挂了一只赤金打造的五凤钗。 发髻两边各插了一只烟云翅。 烟云翅上边的步摇幽幽晃动。 衬着她容颜俊俏,风姿卓丽。 原主本来长得明艳,这么一打扮,比古偶剧里的女主角还耐看。 赵旖然有些看傻了。 这还是她吗? 不对,这是傻子的手艺吗? 可惜她睡着了,没能看见全过程。 赵旖然十分满意自己的形象,此刻才觉得这次穿书没有白来。 完美的圆了她的古装梦。 “这发型是你设计的?”赵旖然没注意到身边的情况,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 说完才发现没人给她回应。 “夫君?” 赵旖然回头去找,却见秦泽御端了个很大的匣子过来,里边都是漂亮的衣服。 “夫人,夫人,快把这个换上。” “给我的?”赵旖然昨天穿了婚服,今早就随便找了条裙子穿上了,还没感受到古装的魅力。 看见秦泽御端着衣服过来,眼睛都亮了。 “快点,快点换上,这都是我亲手挑的衣服呢。” 刚梳好头发,不能冷了世子爷的一片好心,赵旖然欢欢喜喜的开始挑衣服。 她选中了一条凤穿牡丹的藕粉圆领长裙,和一条金青两色刻丝的五彩褂子。 配上世子给她做的造型,堪称完美。 “好看么?”赵旖然在世子面前转了一圈。 世子咬着手指,点了点头。 赵旖然抿嘴笑了,就知道很好看。 可世子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不好,不好。” 赵旖然心里一提:“怎么不好?” 秦泽御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喊:“还缺点东西。” “缺东西?”赵旖然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不能太完美了。 秦泽御却不想那么想,他很快从屋里抱出一个小匣子来,跑来到赵旖然身边后让小丫鬟抱着。 自己则在里边拿出一只黄金打造的璎珞项圈和一颗价值连城的海水珍珠来。 “夫人,快点戴上,戴上。” 赵旖然懵懵懂懂的被人套上了金项圈。 那项圈上边的花纹是由雕刻大师精心雕刻的游龙戏凤。 璎珞打造的倒很简单,却正好衬托着拇指肚大小的妖紫色的海水珍珠,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胸前,衬托着她整个人越发的华美精致了。 赵旖然忽然明白了,这才叫做穿金戴银。 旁边的小丫鬟看见世子爷和世子妃高兴,很有眼色的说道:“这颗珍珠是藩国进贡的呢。” “据说他们藩王出海求仙,遇见了海啸,船被打翻,那藩王落水后在海里漂了七八天,大家都以为那藩王死了,谁知道那藩王竟然活着回来了。” “只是两只手里一手握了一颗珍珠,大家都说是这珍珠救了他呢。” “真的啊?”赵旖然没想到这么一颗珍珠身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那丫鬟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使劲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大家都说这是大海的眼泪化成的呢。” “很有灵性的。” “有国王想用一座城换他一颗珠子,那藩王都没同意。” 赵旖然有些不解了:“既然这么贵重,怎么就到了我们家?” 虽然和她无关,不过小丫鬟还是与有荣焉:“那藩国发生内乱,藩王求咱们皇帝出兵帮忙镇压,那藩王才舍出来的。” “当时带兵的就是我们家王爷呢。” 赵旖然被小丫鬟的话惊到了,书里没写这段,她自然不知道。 此刻她握着拇指大小的紫珠子,笑着问秦泽御:“父王带的兵?” 秦泽御很不屑的说道:“等御御长大,肯定比父王还厉害!” 赵旖然心里呵呵,嘴上却只能捧着说:“那必须的。” 您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呢! “不过怎么来到我们王府的?” 秦泽御似乎很不喜欢谈论这些,他闭嘴不言。 小丫鬟便把话题说了下去:“一颗被皇帝赏给了他最宠爱的妃子,另一颗就赐给了我们王爷。” “王爷给了世子爷,世子爷一直宝贝着,谁都不肯给呢,连侧王妃都来要过好几回了,世子爷连看都不给人看,今天就送给您了。” “可见世子爷对世子妃的心思呢。” 话题转到这里,小丫鬟的目的显而易见。 还不是帮着世子说话。 不过赵旖然就喜欢嘴甜的,一番话说的她心花怒放。 她转身从旁边的小布兜里拿出两颗碎银子,扔给了小丫鬟:“赏你了。” 王府的月利虽然不少,但额外的赏赐谁不想要,几句话就得了几钱银子,小丫鬟高兴坏了,一口连声的又说了很多吉祥话。 赵旖然有种被人捧上天,飘飘欲仙的感觉。 以前都是她看人打赏,现在她也终于做了一回主。 这种满足感可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的。 秦泽御一直站在旁边傻笑。 小丫鬟虽然说的好听,但赵旖然也不会把这种事当真。 别说在古代这种物资匮乏的时代,就算是现代社会,这么大一颗正圆看不见生长纹的海水珍珠怕也是博物馆珍藏级别的。 说是价值连城一点都不过分。 秦泽御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就送给她了。 第13章 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徐嬷嬷吃过早饭,正要去伺候一对新人,就听说有人找她。 徐嬷嬷心里纳闷,谁这么大早上的找她? 来人是王府的大管家。 最是个见风使舵的。 早前王妃在的时候,什么事都哄着王妃,顺着王妃。 对秦泽御更是言听计从,从不敢怠慢。 后来王妃走了,世子傻了,他看郑氏那房势大,便事事都以那边为先。 昨晚要不是人拦着,王爷就对二少爷动家法了,还险些把侧妃发配冷宫,连一向受宠的三小姐都险些被王爷杀了。 他忽然发现,就算世子傻了,在王爷心里,最看中的还是这个儿子。 赵大管家想到这层,不禁开始后悔起来。 也怪自己粗心,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竟然没发现王爷的心思呢。 虽然这么多年,王爷表面上不怎么管这个傻儿子,都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态度,但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王爷从来没放弃过这个傻儿子。 比如昨晚王爷连夜写奏折,被郑氏他们闹了一场,王爷都没有休息,还是坚持把奏折写完了。 一直到天边放亮,王爷才彻底忙完。 他本以为王爷会亲自把奏折送进宫,顺便处理朝中的其他大事。 最近皇帝身体不好,王爷的任务越来越重了。 可谁知道,王爷让人把奏折送进宫就再也没提早朝的事。 不过王爷也没去休息,他先让人准备了早饭。 但早饭也没吃几口,又让人撤了。 之后就一直坐在客厅里喝茶。 刚开始赵管家怎么琢磨都没琢磨过味来,直到他想起昨天世子大婚。 按理王爷昨天应该参加儿子的婚礼的。 但侧王妃找人算过,说是王爷身份太过贵重,参加了儿子的婚礼,怕是对他的病情不好。 王爷就没能参加。 今天放弃朝政大事,专门留在家里,如果说他不是在等什么,可真就无法解释了。 想通了这点的赵管家,赶紧去王爷面前献殷勤:“王爷,时间不早了,奴才是不是把世子请过来,按理今天应该由世子和世子妃给王爷敬茶。” 王爷今天穿的很随意,一件深紫洒金的长袍,一顶通天帽,都是他平常贯穿的服饰。 闻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啜了口茶。 刚要说什么,却又改了口:“算了,他要是有这份心,自会带着世子妃过来的。” 赵管家:“……” 这还是个傲娇王爷。 这父子两个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其实王妃刚走之后,世子变傻,王爷是会时不时的过去看看的。 直到两年前,两个人因为什么吵起来,就一直维持着互不搭理的情况。 听了王爷的话,赵管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他总觉得自己有义务想办法让世子过来敬茶。 不能假冒王爷的命令,他只能悄悄的来到紫元阁把徐嬷嬷叫出来。 平时他对郑氏殷勤,捧一踩一,徐嬷嬷早就对他有意见了 但到底是王府的大管家,徐嬷嬷也不想得罪。 “赵管家这么闲的吗,竟然来我们紫元阁了?” 赵管家脸上讪讪的,笑道:“徐嬷嬷哪里的话,我哪天不来一趟紫元阁心里都不舒服。” 徐嬷嬷冷笑道:“前些日子,世子病了,也没见管家来一趟,还是派的小六子去请的太医。” 赵管家有些绷不住了:“这不是王爷那里事多嘛。” 徐嬷嬷冷笑道:“是王爷事多,还是郑夫人事多?” 赵管家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陪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王府里的老人了,这哪头炕凉,哪头炕热还能不知道。” 徐嬷嬷懒得和他计较:“说吧,什么事?” 赵管家:“王爷今天没上朝,好像在等世子和世子妃过去敬茶,你看……” 按理世子大婚了,确实应该给王爷敬茶。 徐嬷嬷比谁都清楚。 可这事她还真做不了主。 “等我去问问。” 赵旖然像托起千钧重担那般轻轻托起珍珠,看着一直傻乐的秦泽御,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戴着,绝对不弄坏它。” “不过你得让我多戴一会儿,过过瘾。” 秦泽御看见赵旖然喜欢,欢喜的不得了:“你想戴多久就戴多久,直到戴够了为止。” “那时不喜欢了,当弹珠打出去也没关系。” 赵旖然:“……你什么意思?” 当弹弓打出去? 果然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就算傻了都这么霸气。 赵旖然不禁想起她在原世界看的那些言情小说来,每个霸总挥手间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却没有人会把一座城当成弹珠的。 够霸气!!! 秦泽御一板一眼,极其认真的说道:“师父说,好东西不物尽其用,就和没有一样。” “除非你不喜欢。” “那我扔掉算了。” “别,”赵旖然赶紧护好手里的珍珠,“哪能不喜欢。” “不过你这算是送给我了吧?” 秦泽御很认真的点头:“嗯,父王说这珠子我随便做主。” 既然王爷下放了处置权,而秦泽御又送给了她。 也就是说,这颗珍珠彻底是她的了。 赵旖然高兴的同时,忽然觉得脖子沉甸甸的,这不是把一座城戴在脖子上了吧? 不行,她得拿下来。 “那我还是收起来吧,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不要,”秦泽御眼疾手快,比她先一步按住了珍珠,“不戴还有什么意思。” 人家世子爷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她就这么摘下去确实不合适。 赵旖然坦然了,“那我就戴着了。” 大不了她一会儿悄悄的取下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总归有些紧张的。 毕竟现在这颗珠子是她的了。 原谅她就这点见识。 “世子爷,”徐嬷嬷趁着世子高兴的空隙,婉转道,“王爷今天没上朝,您是不是要带着世子妃过去请个安。” 她顿了下,带了几分劝慰的意思继续道:“一晃婚礼就过去了,王爷还没喝到你们的媳妇茶。” 媳妇茶? 赵旖然终于明白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 他们拜堂的时候只对着空空的高位拜了一拜。 自从她进府后还没见过王爷呢。 别说亲王府,就算是平头百姓,成了亲第二天早上也要给公公婆婆敬茶的。 王妃不在,那总该给公公敬杯茶的。 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的赵旖然,心里充满了自责。 赶紧去准备,就担心王爷责备他们。 却不想还没等她行动,秦泽御已经拉着她的手腕跑出了屋。 “不用这么急吧,怎么也得让我……”准备完。 赵旖然话还没说完,就听秦泽御回头冲着徐嬷嬷喊道:“跟他说,我没时间,”随后便拉着她往园子里跑去了。 赵旖然:“……” 这样真的好吗? 放王爷鸽子啊! 第14章 一颗真心喂了狗 就知道世子不愿意见王爷,徐嬷嬷听世子说不去,没有丝毫意外。 她表现的很无奈的样子跟赵管家说道:“世子虽然淘气了点,但像你说的,哪头炕凉,哪头炕热还是知道的。” “赵管家还是回去吧,国事繁忙,王爷也该早些去忙要紧的事。” 徐嬷嬷走后,赵管家使劲吐了一口,心里骂道:“人都傻了,还这么猖狂,早晚有你们受的。” …… “你带我去哪啊?”赵旖然被秦泽御拉着一路狂奔。 原主这具身体,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运动,忽然这么跑起来哪里受得了。 “我,我跑不动了。” 没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两腿犹如灌了铅一般,一步都坚持不下去了。 王府里有一片桃花林,春天的时候,桃花开满枝丫,十里之外都能闻到王府飘出来的桃花香。 秦泽御带赵旖然来的就是桃花林。 正直夏末秋初,桃子成熟的季节,每棵树上都挂了满满当当和小灯笼似得大桃子,又粉又嫩,香甜溢满空气,远远的就能闻到。 赵旖然缓过劲来,忍不住感叹道:“好香啊——” 秦泽御的目的显然不在桃子上,他一眼扫过桃林,不无得意道:“我养了一窝小鸟,就在这里。” “小鸟?”赵旖然有些被惊到了,“你在这里养了小鸟?” “还是一窝?” 秦泽御忽然拉起赵旖然,纵身一跃便跳到一棵大树上,吓得赵旖然惊呼不已。 直到她双脚稳稳的站在桃树枝上,两手紧紧的抓住秦泽御的胳膊,才松了口气。 她惊恐的看了一眼脚下,这桃树足有三四米高,她可不会功夫,更不会飞檐走壁,万一掉下去,还不得摔个腿断胳膊折啊。 “啊啊啊,好高啊,你快放我下去,”赵旖然恨不得闭上双眼。 秦泽御玩兴刚起来,怎么可能放她下去:“有我抓着你怕什么,你看看,稳的很。” 赵旖然:“就是有你抓着才怕,万一你松了手,我不得掉下去啊。” 傻子就是傻子,别看现在没问题,但不代表他会一直保持清醒。 赵旖然觉得自己的小命可金贵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新婚夜,又和秦泽熙划清了界限,还得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可得好好活下去。 万一被摔死了,那可亏大了。 “我不松,我不松,”秦泽御对赵旖然怀疑他能力的态度非常不满,“就算把我自己掉下去,也不会把你掉下去。” 赵旖然可不想站在这么高的树上和他斗嘴。 算了,先忍忍。 “那你抓紧我。” 秦泽御的小鸟窝就在半米外的树杈上,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这会儿他的注意力都在小鸟上,对于赵旖然的小心提醒,仿若未闻。 “你看,这就是我的小鸟,”他一边说,一边松开赵旖然去端鸟窝。 赵旖然就觉得一个担负了她全身重量的依靠忽然消失,吓得啊的一声惨叫:“啊——” 秦泽御赶紧回身拉住她,“你叫什么?” 赵旖然不高兴道:“你自己说的,会拉紧我,可你刚说完就把我松开了,你觉得我能站稳吗?” 幸好她反应机敏,死死的抱住了秦泽御的胳膊。 这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秦泽御理解不了赵旖然的行为,辩解道:“我以为这么一会儿,你能坚持的。” 赵旖然呵了一声:“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飞檐走壁呢!” 她要真会飞檐走壁,昨晚就逃走了。 秦泽御:“……” 反应了几秒,原来赵旖然不能站在树上是因为不会武功啊,“那我教你。” 赵旖然果断拒绝:“别,我可不想学。” 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学什么武功啊。 在现代社会,她虽然没学过武功,但她练过瑜伽啊,险些没把她的腰扭断。 这古代社会的武功,决不可能比瑜伽简单。 “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秦泽御好像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看赵旖然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忧心忡忡的补充道,“好多坏人呢。” 赵旖然嗤笑道:“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又没有仇人,怎么会有人针对我。” 身边这位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呢! “只要你对我好点,不亏待我,那我就是安全的。” 秦泽御偏头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赵旖然的话不对,但一时间又找不到破绽。 “可是……昨晚呢?” 一只没有两个拳头大的小鸟窝里边站在嗷嗷待哺四五只小鸟,彩色的绒毛刚长全。 小鸟特别特别可爱,赵旖然两眼放光,分心回道:“那不是有你嘛,这几只小鸟好可爱,他们的的妈妈呢?” 秦泽御将鸟窝递给赵旖然,一手拢着她的后背,防止她从树上掉下去,单手从腰上解下来只小荷包。 赵旖然全部心思都在小鸟上,几乎忘了她还站在晃晃悠悠的树枝上。 “吱吱,吱吱,吱吱吱……” 赵旖然一手端着鸟窝,一手逗弄小鸟,玩的不亦乐乎。 秦泽御打开荷包,从里边抓出几只肥圆的虫子来,看见赵旖然喜欢小鸟,毫不犹豫的将虫子带到了她面前。 “给,它们吃这个。” “是吗,”赵旖然头都没抬,伸手就去接秦泽御手里的虫子。 幸好她这个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 “啊——” “这什么东西?” 白白软软的虫子还在蠕动,恶心的赵旖然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树枝摇晃,赵旖然脚下一软,整个身体就往后倒了下去,“啊,救我——” 秦泽御从小学习武功,天赋极高,他伸手灵敏,反应迅速。 而且他本来一只手就在赵旖然身后挡着,在她下坠的时候,自然很容易的就接住了她。 赵旖然整个身体和树枝险些成为平角。 幸好秦泽御手臂长,情况这么危险,还能一把捞住了她。 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赵旖然竟然想起了刘备摔孩子。 等她站稳后还在心里暗骂自己,这都想的什么鬼东西。 “好险。”赵旖然两手还端着鸟窝,险些摔下去也没有松手,五只小鸟稳稳当当的站在里边,张着嘴吱吱的叫着。 秦泽御刚才只顾去拉赵旖然,倒是把虫子扔了。 赵旖然虽然恶心虫子,但也明白这些都是小鸟需要的。 有些心疼的看着掉在地上的虫子:“还能吃吗?” 秦泽御拉着她一个纵身便跳到了地上,“没事,我再去捡。” 这些虫子本来就是秦泽御抓的,现在掉到土里,不过是重新捡起来。 赵旖然看见秦泽御认认真真的弯腰去捡虫子,心里充满了自责。 可她实在太害怕这些软体生物了,有心帮忙也不敢上前。 只能眼看着秦泽御把这些虫子一条一条的捡起来。 虽然傻了点,但有颜值,有爱心,还懂得保护她。 赵旖然在这一刻,心里热乎乎的。 “有那么可怕吗?”面前忽然多了一条白乎乎肉虫,赵旖然吓得啊的一声惨叫逃也似的跳到了一棵大桃树后边。 她就不应该感动。 一颗真心喂了狗! 第15章 傻子几次保护了她…… 秦泽御喂完小鸟,平地飞起,一个跳跃就将鸟窝放了回去。 “好了,”秦泽御一蹦一跳的来到赵旖然面前,特别满意的说道:“可以走了。” “就这么走了?”这么漂亮的桃子林,满树都是硕大甜美的桃子,她还没有尝过一个,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秦泽御只想喂鸟,鸟喂完了,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他很不理解的看着赵旖然,“不然呢?” 赵旖然伸手指了指树顶上最大最红的那只桃子,笑得特别殷勤:“难道你不想吃吗?” 秦泽御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回答的十分干脆:“不想。” 就知道这个傻子指望不上。 赵旖然气咻咻的哼了一声,随后自己去找东西打算把桃子弄下来,“可是我想。” “桃子有什么好吃的,”秦泽御理解不了,他就站在原地像看热闹那般看着赵旖然。 赵旖然穿了一双鸳鸯戏水紫色打底的绣花鞋,她踮着脚,努力跳了好几次,可惜连桃子的边都摸不到。 何止摸不到,就算她再长高一倍,也绝对够不到那只桃子。 可是怎么办,满桃林那么多桃子,她就看中了这一只。 赵旖然不气馁,她找了一只木枝过来,努力去够树顶的那颗桃子。 遗憾的是,她还是没能够到。 赵旖然放弃了,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秦泽御:“夫君啊……” 小狐狸眼眨了眨,她努力寻找能够打动他说辞,“你看我们连合卺酒都喝过了,嬷嬷不是说了,喝了合卺酒,那就是夫妻一体了,以后的日子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呢。” 赵旖然说完,看着秦泽御眨了眨她那双漂亮无比的杏核眼。 秦泽御不为所动:“然后呢?” 赵旖然:“……”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我想吃桃子,你作为我的夫君,也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当然要帮我摘下来啊。” “顶梁柱?”秦泽御好像很喜欢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赵旖然虽然不以为然,但她都穿过来了,该利用的时候自然还是要利用的。 “顶梁柱就是支撑起房子那根最重要的柱子啊,没有了顶梁柱,那房子就塌了呢。” “说你是顶梁柱,是因为你是咱们家最重要的力量呢,没有你,这家就不是家了呢。” 这么说的话,秦泽御明白了,“那我就是你最重要的人?” 赵旖然一双含有星光的大眼睛眨了眨,她特别认真的点头:“当然喽。” “所以你就应该帮我把桃子摘下来,有责任也有义务。” “好,”明白自己作用的秦泽御干脆利落的回道。 他仰头看了眼头顶的桃子,做出要纵跃的姿势。 赵旖然眼巴巴的看着他。 想到鲜美的桃子,汁液恒流,就让她忍不住流口水。 可谁知道秦泽御并没有跳上去,他很快收回跳跃的动作,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去。” 赵旖然:“……又怎么了?” 她想吃个桃子就这么难么! 秦泽御:“我过敏。”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话。 昨晚才第一次见,他就诬赖她扣破他的额头,故意喂他不好吃的饭菜。 现在为了不摘桃子,找出过敏的借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算了,你就是不想帮我……啊,你干什么?” 赵旖然一句话没说完,身体忽然腾空,眨眼间她就被人拉着落到了树干上。 此刻,她距离桃子不足一尺,一伸手就能够到。 站稳脚步后,赵旖然心生歉意的看了一眼秦泽御,还以为他是真不想帮忙呢。 “甜美多汁的大桃子,我来喽。”赵旖然毫不手软,一下就摘掉了桃子。 她两手捧在掌心,像献宝似得递到秦泽御面前给他看:“夫君,你看这个桃子漂亮吧?” 她不等秦泽御回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果然桃子是这世上最美的水果。” “你看古有桃园三结义,后有桃花潭水深千尺,还有人面桃花,就没人说人面苹果花……” 赵旖然正在为自己独到的见解津津乐道,忽然听到一声呵斥。 “你干什么呢!” “世子他桃子过敏,你还让他帮你摘桃子!” 就这么一声,赵旖然被惊到了。 她两脚没有着力点,前后晃了晃,就往后倒了下去。 偏生秦泽御对桃子过敏,还没接触到桃子,就觉得鼻子泛起浓浓的痒意,一个喷嚏打出来,赵旖然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赵旖然哪里知道秦泽御真过敏,还以为他胡说的。 这会后悔也没用了。 他过敏还能好,她这么摔死了,还能起死回生吗? “啊,救命啊——” 电光火石间,赵旖然抱着腿断胳膊折下半生都得被人伺候的心思,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可她只觉得身体震了一下,却没感到怎么疼。 完了,肯定是她痛的麻木失去知觉了。 赵旖然挣扎着想要才起来发现身底下竟然还压着个大肉垫。 “夫君——” 秦泽御疼的脸都变形了,很明显在极力忍着。 他本来长得英俊帅气,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一眼万年的那种俊朗。 可此刻他额头上一个窟窿经过一宿的恢复,并没有改变多少,此刻随着他的表情,都变得恐怖了几分。 “你怎么样?” “你怎么跑我身下去了,摔到哪儿了?” 她下坠的时候,感觉有人拉了她一下,但也没想到傻子会用自己的身体当她的人肉垫。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累赘。 两个人谁都不肯要她,她抱着玩具娃娃站在雨夜里等他们回头接她的一幕,即使过了十几年,仍然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奶奶虽然把她养大,但奶奶身体不好,精神不济,对她的照顾,也仅限于粗糙的养大而已。 所以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感受过来自于亲人的温暖。 可是现在,她不过穿过来一个晚上零小半天而已。 这个原主本来不愿意嫁,被强硬塞进轿子里过来冲喜的傻子,竟然几次保护了她。 第16章 亲亲不能当着外人 赵旖然心里酸酸的。 如果说昨晚秦泽熙要带走她,傻子挺身而出,拿出弩对准了秦泽熙是他对自己所有物的一种宣誓。 如果说今早给她梳头送她价值连城的珍珠是结成夫妻所履行的义务。 如果说刚才他说什么就算我自己掉下去,也不会把你掉下去只是一句哄人的戏言。 那么此刻他用自己的身体做人肉垫挡在她身下,那些就再无法解释了。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感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谁让你帮我挡着了。” “哪里疼,还能起来吗?” 古人都穿长袍,不像现代装那么方便。 赵旖然想把袍子掀开看看伤势,慌乱之下,再加秦泽御的姿势不方便,几次都没能把衣服撩起来。 急的她又去解秦泽御的腰带。 秦泽御虽然疼的脸色不好,但他一直忍着没动,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旖然。 这个时候还发呆,赵旖然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摔了哪里?” 就算傻了,那还有六七岁的智商呢,也该明白自己哪儿疼吧。 赵旖然没得到回答,倒是听到了让她十分生气的一句话。 秦泽御委屈巴巴的说道:“嬷嬷说了,亲亲不能当着外人,要回卧室才行。” 赵旖然:“……” 开始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气的抬手就打了他的手背一下,“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疼——”秦泽御忽然喊疼,眉头直皱,眼底都有了水雾。 赵旖然后悔的收回手:“到底哪疼啊!” 秦泽御忽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夫人,你被我骗了。” “夫人,你好好骗。” “夫人,你还说我傻,你才是傻子。” 赵旖然:“……” 所以这傻子真骗了她,刚才疼成那样都是装的? 赵旖然抬头看了一眼桃树,这树足有三四米高。 如果是她掉下来那肯定是没好的。 但秦泽御自幼学习武功,身子应该比常人结实些,所以他真没摔到? “世子爷,”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娴碧,终于看够了热闹,装模作样的跑过来,请示道:“奴才这就去把太医请来。” 她刚才就是故意惊吓世子妃的。 凭什么二少爷险些被王爷家法,今早又被侧王妃赶出了门。 灰溜溜的连个轿子都没敢坐,就怕太招眼,小厮丫鬟更是没带一个。 而始作俑者——这个傻子,竟然哄着世子妃在这里玩耍。 娴碧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又看到世子妃笑靥如花的摸样,心里更加来气了。 明明死都不愿意嫁给傻子的女人,二少爷来救她脱离苦海,她还不知道好歹,竟然不肯跟二少爷走。 否则也不会出现后边的事了。 娴碧不敢明目张胆的拿世子爷怎么样,但不代表她不可以欺负世子妃。 娘家本就没什么地位,又是庶出,受了委屈又能怎么样。 现在府里都是侧王妃说的算。 侧王妃难道还能给她做主么! “世子妃,您也是的,世子爷不清醒,难道您还不清醒吗,竟然带世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赵旖然现在顾不得娴碧的冷言冷语,她的全部心思都在秦泽御身上。 虽然听他说没事,还是扶着他站起来,看他走了几步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她舒了口气的同时,看向了娴碧。 书里自然不会详细描写娴碧这种炮灰女配的故事,但也写过她几件事。 都是关于她虐待傻子的。 娴碧喜欢二少爷,整个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坏就坏在她这人没有良心,明明是秦泽御的丫鬟,却处处帮着秦泽熙。 帮着秦泽熙也就罢了,还处处虐待秦泽御。 不是洗脚水倒热了,就是饭弄馊了,要么就是药冷了。 虽然有徐嬷嬷处处看管着,但徐嬷嬷年纪了大了,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这些细小的事又不能桩桩件件的去告诉王爷。 当然也不能不告诉王爷。 但王爷朝政繁忙,大都交给郑氏去处理。 娴碧本来就是郑氏卖了秦泽御的大丫鬟塞过来的,怎么会处理娴碧。 这事到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况且就算把娴碧赶走了,郑氏就不会派下一个娴碧过来吗? 所以,大部分时间,只要娴碧做的不是太过分,徐嬷嬷都忍了下来。 只是自己更尽心一些。 “你这是在责怪我喽?”赵旖然扶着世子,语气轻飘飘的,但明显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娴碧一直不肯尽心伺候世子,也不让府里别的丫鬟去伺候。 今早就打发了一个府里三等丫头去伺候世子爷和世子妃更衣。 谁知道那丫头专捡好听的话说,竟然意外得了二钱赏银。 府里其他的丫鬟小厮可羡慕坏了,都争着抢着要去侍候。 好在她威严还在,把那些人都压了过来。 又回了侧王妃,找了人牙子,谈好价格卖了那丫头。 只等午时过后,人牙子过来领人了。 别说紫元阁里的丫鬟小厮,就连世子妃的四个陪嫁丫头都被她赶了出去。 否则赵旖然一个三书六礼正经娶过来的世子妃,娘家就算再寒酸,也不可能连一个丫鬟都不给带。 娴碧闻言,心里直冒火,她就不信这个无根无基的世子妃能在王府里生存下去。 凭着傻世子也能护住她? “世子妃,这话奴婢就听不懂了。” 她不软不硬的回道,“奴婢怎么敢责怪您,只不过世子和常人不同,到底要小心伺候,这摔坏了,王爷可是要拿人问罪的。” 赵旖然睨着她冷笑:“那本世子妃就不懂了,这伺候世子的事,到底是你们丫鬟的事,还是我这个刚进门的世子妃的事?” 她看过书,自然知道娴碧的那点小心思。 不就是想死命作践世子,好给秦泽熙腾位置吗! “如果是我的事,那王爷问起来自然有我担着。” “如果不是我的事,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世子爷跑出来,没见你们一个丫鬟跟着?” “难不成有人请你们吃酒去了?” “还是有人发了话,不让你们跟着?” 第17章 世子妃的气势两米八 世子摔到的事真要被王爷知道,世子妃会不会受责罚,娴碧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肯定逃脱不掉。 虽然有侧妃护着,但没出事尚可,真出了事,只怕侧王妃连自己都护不住。 娴碧被赵旖然几句话说的心里发麻。 但她仍然不服,正想再顶几句,就见世子妃又说话了,却不是对她说的:“夫君啊,是不是我们成了亲,你的奴婢也就是我的奴婢了?” 秦泽御腰被石头硌了一下,很疼。 但他没表现出来,闻言笑嘻嘻的说道:“那当然了,以后我的丫鬟就是你的丫鬟,你的丫鬟肯定也是我的丫鬟喽。” 秦泽御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原主四个貌美如花的陪嫁丫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赵旖然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说:“那我现在就是娴碧的主子了吧?” 秦泽御点头:“嗯。” 赵旖然:“那我有权处置她了?” 秦泽御:“卖了都行。” 提到卖字,赵旖然忽然想起来书里写过,秦泽御曾经有个特别得力的大丫鬟,因为不听侧王妃的摆布,而被她卖了。 现在一报还一报,好像还不错。 “那要不就卖了吧。” 赵旖然的口吻轻飘飘的。 好像根本没把一个人的命运当回事。 不过她到底是现代穿过来的,对于买卖人口这种事古代很平常的事还是深深憎恶的。 所以她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但不妨碍她吓唬吓唬娴碧。 要不是娴碧故意吓她,她又怎么会失足从树上摔下来,又怎么会让世子爷做了人肉垫。 娴碧可不知道赵旖然是故意吓她的,只当她是真的。 心里一抖,全身开始发寒起来。 但她嘴上还不肯服软:“世子妃别吓奴婢,奴婢可是郑王妃送给世子爷的。” 这话很明显,她是侧王妃的人。 她故意忽略了侧字,偏生侧王妃还姓郑,好像侧王妃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赵旖然忽然板起了脸:“大胆!” “来人,把娴碧这个死丫头给我拖出去打死!” 赵旖然狐假虎威,这一刻的气势两米八。 她绷着脸色,小细腰端的笔直,当家主母的范一下就拿捏出来了。 “你,你,你凭什么?”娴碧是真怕了,刚才还要卖掉,现在就要打死,这步子迈的也太大了。 赵旖然昂着下巴,傲然独立的站在那,冷声道:“谁是正王妃?” “又是谁封的正王妃?” “王妃尚在,王爷又没休妻,又是哪来的正王妃?” “你这是指责王爷停妻再娶,还是说王爷无视西秦法律,同时娶了两房妻子?” 娴碧:“……” 西秦法律严苛,一直实行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就算是亲王,按例也只能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其余都是侍妾。 而侧妃,尽管只多了一个侧字,但并不是正经主子。 虽然在下人面前时候也被大家当主子看待,但在王爷和王妃面前,都要自称妾身。 生的儿女,是庶出,不但把王妃当做母亲。 还没有亲王继承权。 娴碧看起来只省略了一个侧字,按照西秦法律,就是违规越矩的,可谓是其心不良。 这种事如果被皇家追究起来,轻则罚俸,降职,重则判刑剥爵。 现在王妃只是失踪,并没有过世,王爷又没宣布过休妻, 娴碧就算是再有庇护,也不敢动这种□□的心思。 万一被王爷追究起来…… 三小姐那么得宠,不过是说了一句王妃和人私奔了,就险些被王爷杀了,她一个连命都做不得主的丫鬟,还不是像被人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娴碧想到这,不禁双腿一抖,软软的跪了下去。 “求世子妃饶了奴婢。” “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口误说错了话,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世子妃饶了奴婢吧。” 赵旖然有心治治这个平时虐待世子的丫鬟,也为了杀鸡儆猴,让园子里的佣人都小心着点,以后对世子尊敬一些。 便不肯让她起来:“真是有心的呢,还是无意的呢,到王爷那里自会分晓。” “从没听说王爷休妻,这侧王妃怎么就变成王妃的呢?” 赵旖然这话直戳娴碧的软肋。 想到三小姐的下场,昨晚就被侧王妃关进祠堂了,什么时候放出来还不一定。 如果是她犯了这种忌讳,怕不是真要被打死了。 想到这里,她磕头如捣蒜,一边哭一边求饶:“求世子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到现在为止她也算是见到世子妃的厉害了。 想起平时世子最好欺负,她连滚带爬的来到秦泽御脚下,不停的磕头求饶:“还求世子爷施恩,饶了奴婢吧。” “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在奴婢对您尽心尽力照顾这么久的份上,求您让世子妃饶了我这次吧。”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心软,她挽住秦泽御的手臂,不让他轻易出口:“都说恶奴欺主,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都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夫人说的对,”秦泽御嫌弃的把娴碧踢开,“坏人,用热水烫我,还给我喂馊饭。” 秦泽御想起娴碧做的恶事,恨得咬牙切齿,“她还欺负嬷嬷,让嬷嬷一直干活,不让她休息。” “嬷嬷都累病了呢。” 在秦泽御眼里,徐嬷嬷是仅次于王妃的人。 徐嬷嬷受了委屈,他自然不会忘记。 “我没有,我没有,”娴碧不肯承认,“是徐嬷嬷她不放心世子,不想去休息的。” 赵旖然当然不会听娴碧的说辞,她打算好好惩治一下这个虐待过秦泽御,刚才又故意把她惊下来的丫鬟。 就在这时,徐嬷嬷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一脸急切,慌不择路,险些摔倒:“世子,世子妃,不好了。” “怎么了?”赵旖然没注意到秦泽御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的反应,只觉得徐嬷嬷有点大题小做。 她刚嫁过来,和世子都在这里,两个人都平安无事,还有什么事情算得上“不好了”。 “怎么了?”赵旖然不慌不忙的问道,“是不是世子到吃药的时间了?” 在她眼里,只有秦泽御的事情才是大事。 而秦泽御现在智商不正常,那也就只能是吃药的事情了。 徐嬷嬷缓了口气,急道:“是三小姐,三小姐带人去找四小姐了。” “四小姐怕是有危险。” “四小姐?”赵旖然懵了一下,“谁啊?” 赵旖然嫁过来连茶都没敬过,别说王爷侧王妃,除了秦泽熙自己撞上去,她一个都不认识。 三小姐还是今早听八卦听来的。 知道她是侧王妃生的,王爷最宠的女儿。 不过王爷昨晚险些杀了她,还以为她今天会本分一点。 没想到竟然去找四小姐的麻烦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四小姐是谁? 徐嬷嬷看了一眼秦泽御,见他站着没有动,便跟赵旖然解释道:“四小姐是王爷的嫡女,也是王妃所生,世子爷一母同胞的妹妹。” 她口吻看似不急不躁,但明眼人都知道她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好几个度。 恨不得一下就让赵旖然听明白。 “世子妃,您看现在世子的状况,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求世子妃救救四小姐。” 第18章 一母同胞的妹妹 赵旖然知道事态紧急,但她还是看向了秦泽御,想询问他意见。 他确实状况不好,但总也有六七岁的认知。 按理是懂得保护自己妹妹的。 徐嬷嬷见赵旖然不动,心里更加着急了:“还求世子妃快点。” “晚了怕是四小姐就没命了。” “救妹妹,救妹妹,”秦泽御确实懂得保护自己的妹妹,他抓着赵旖然的手臂,一边摇一边跺脚,“妹妹被打了。” “带我去,”徐嬷嬷说的这么严重,世子又急的跺脚,赵旖然不敢耽搁,拉着秦泽御跟上徐嬷嬷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出了桃园。 路上,赵旖然奇怪道:“怎么三小姐就敢打四小姐,四小姐不是嫡女吗?” 书里写过四小姐,不过这一段太虐心了,又不是主角,她粗略的扫了扫就过去了。 而且书里四小姐也不是四小姐。 她出生在王府,长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被王爷和王妃当成掌上明珠。 可以说是亲王府的一个小霸王。 这样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7岁。 母妃失踪,哥哥变傻,而她从王爷的亲生女变成王妃和人苟且的私生女,一朝从天堂跌入地狱。 被王爷扔进贤淑院,严令不许踏出半步。 往常照顾她的丫鬟嬷嬷一个都没跟着。 而她也再不需要丫鬟嬷嬷。 因为从踏进贤淑院那一刻,她就变成了丫鬟。 不管春夏秋冬,健康还是生病,她都要做着比府里三等丫鬟还要多的工作。 府里佣人穿的衣服要她洗,偌大的贤淑院要她清扫,一切的吃吃喝喝也要她亲自做。 一朝从天堂跌入地狱,府里的主子奴才可着劲的欺负她。 尤其郑侧妃那一房,郑侧妃作为长辈,虽然不会明着欺负她,但她底下的奴才各都会察言观色,专会做她喜欢的事。 再加秦泽熙和秦泽悦,两个人时不时的过去羞辱一番。 他们不敢对秦泽御这个世子怎么样,但绝对不会放过已经被王爷放弃的女儿。 就这样,一个堂堂的王府四小姐,很快就变成了府里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可怜虫。 赵旖然匆忙赶到贤淑院,看清楚情况后,眼泪不受控制扑朔朔的就落了下来。 一个13岁的小女孩,被人用皮鞭打的皮开肉绽。 看起来还没有十岁孩子高,穿的破破烂烂,被皮鞭撕开,露出大片的血肉模糊的肌肤来。 她小小的一团,紧紧的抱着胳膊躲在水缸后边。 双眼充满了惊恐,但却一声求饶都没有。 而秦泽悦一身洒金缂丝的华服,打扮的十分华丽,她手里握着皮鞭,站在旁边的石凳上,两眼迸发着凶狠的戾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个小贱人,还敢躲是吧?” 她又回头指责众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她给我抓出来。” “小贱人,你娘偷人,生下你这个孽子,跟人跑了都不带你,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还活着干什么!” 她一边骂,一边把鞭子挥舞的呼呼作响。 “你娘就是个贱人,抢了我娘的位置,你哥还抢了我哥的位置,让我从嫡女变成庶女,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今天就让我教训教训你个小贱人!” 猎猎作响的鞭子一下一下的砸过去。 幸好有水缸挡着,挡住了大半的鞭子。 但还是有很多次落到了四小姐的肩膀上,腿上,后背上。 绝望无助,见到不一点希望,身上的伤又一下比一下严重,每一下都痛到骨髓里,没一会儿,她就晕了过去。 “妹妹——” “妹妹——” 秦泽御扔下赵旖然就跑了过去,他两眼猩红,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没注意到秦泽悦的鞭子,不想后背挨了一下。 痛的他就地蹦了起来。 “啊啊啊,好疼,好疼。” “啊啊啊,父王救命啊——” …… 秦泽悦大概是没想都世子会忽然跑过来,又正好被她的鞭子打中,吓得赶紧扔掉了鞭子。 “你干什么,干嘛跑到我的鞭子底下!” 她还不忘指责秦泽御。 秦泽御仿佛没听到一般,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多疼,喊了两声就跑到妹妹身边,把人抱了起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去叫太医,叫太医过来。” “快点——” 秦泽御智商有问题,自从变傻之后,他的命令就再也不是命令了。 他喊了两句,根本没人动。 有些心黑的只顾在旁边看热闹。 心软的碍于侧王妃的势力,也不敢轻易过去。 如果是世子受伤,就算他傻了,大家也不敢怠慢,怎么也要把太医请过来瞧瞧的。 否则被王爷知道,谁也活不了。 但一个被王爷除名的女儿,谁愿意去做那些得罪人的事。 大家站着不动,急的秦泽御手足无措,他泪汪汪的看着赵旖然:“夫人啊,你快点救救她,救救她,她都要死了。” 赵旖然知道生活在封建礼教下的古人大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史书上记载的更多,作为奴才,命不由几。 但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了人吃人的社会是什么样的。 别说四小姐的身份成谜,就算是王妃和人生下的私生女,她就该随意被人作践,被人虐待吗? 赵旖然傻在了那里,直到秦泽御喊她。 她先是怒不可遏的捡起皮鞭,接连向秦泽悦抽了三鞭子,然后又命令旁边看热闹的佣人:“把三小姐给我请回去,先关祠堂里,容我稍后再处置她!” 处理了秦泽悦,她这才跑向秦泽御,看着全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胡乱的蹭了下花了的眼睛,“夫君,你先把她带回紫元阁。” 接着又命令徐嬷嬷:“嬷嬷你这就找人去请太医,世子挨了鞭子耽误不得。” 徐嬷嬷可怜四小姐,可她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怒了侧妃,引来更多的事端。 请太医的事,更不敢做主了。 现在听了赵旖然的话,忽然反应了过来。 给四小姐请太医不行,可世子的伤却不容小觑。 “奴婢这就去,”徐嬷嬷领了令,赶紧出去寻找赵管家。 心里还不忘感叹了一番,这世子妃果真是个聪明的。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请太医的借口。 第19章 世子爷的小肚兜 赵旖然的鞭子挥舞的太过迅速,秦泽悦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直到鞭子破开衣服,撕破皮肉,一道道血痕出现,撕心裂肺的痛感袭上心头,她才跳着脚逃开。 “啊——” “啊——” “救命啊,赵旖然你个疯子,你凭什么打我?” 她一边像杀了猪似得呼喊,一边逃命。 发现赵旖然去救四小姐,又追过去厮打,“赵旖然,你凭什么打我?” 赵旖然手里握着皮鞭,怒目扫了一眼郑侧妃那边一个看起来比较聪明的丫鬟,喝道:“三小姐疯了,还不快点把她给我带回去。” “再让她在我眼前转,我现在就去找王爷把你给人牙子送去!” 赵旖然冷锋一样的双眸看向秦泽悦,手里的皮鞭挥起来,吓的秦泽悦生生的住了脚。 赵旖然全身上下珠光宝气,气质尊贵,尤其脖子前挂了一个金项圈,精美的璎珞上边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紫珍珠。 看得秦泽悦更加不敢轻易动手了。 她认识那颗珍珠。 藩国进贡,他们整个西秦才只有两颗。 不,是整个世界才只有两颗。 价值连城。 她娘觊觎了很久,求了王爷好几次,都没能要过来。 却不想今天竟然挂在了赵旖然的脖子上。 身上的伤都没让她失去理智,这颗珍珠倒是让她崩溃了。 “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她指着赵旖然,双眼猩红,一副恨不得把对方剥皮拆骨的架势。 赵旖然现在没空搭理她,只跟秦泽悦的丫鬟说:“聪明的就现在把人给我带走!” 语毕她扶着抱着四小姐的秦泽御往回走,“夫君,我们走。” 秦泽御虽然傻了,王府的佣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毕竟他就算找王爷告状,话都说不清楚。 王爷也不可能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罚所有佣人。 但赵旖然的话就有几分唬人了。 一来她刚来,大家都摸不到她的底。 再者她是正经八本的世子妃,按身份来说,要比郑侧妃尊贵很多。 最重要的是,昨晚王爷才处罚过侧妃,还险些杀了三小姐。 现在谁敢去触王爷的逆鳞。 所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放走了赵旖然和秦泽御,还带走了四小姐。 秦泽悦有心去追,却被自己的丫鬟拦住。 “三小姐,娘娘还罚您跪祠堂呢。” 秦泽悦怎么可能这么甘心,搬不倒世子,她还搬不倒世子妃吗? 刚嫁进来给人冲喜的庶女,都敢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还敢带走了四小姐。 这可是王爷发话关进来的。 想及此,她冲着贤淑院的管家大声吼道:“放走了小贱人,你们还想不想要命?” “她可是我父王亲自下令关进来的,这辈子都不许踏出贤淑院半步!” “现在还不把人给我拦回来!” 负责看管四小姐的于管家是位王府的老嬷嬷。 开始被发配到这么荒凉的冷宫来,她是有些怨言的,对四小姐也不怎么好。 但时间久了,她看四小姐那么可怜,多少动点恻隐之心。 再者,只要四小姐一天不走,她就只能守在冷冷凄凄的院子里一天。 所以整个王府里,再没有人比她更盼望四小姐出去了。 现在被世子和妃子妃带走,她心里正乐得自在呢。 到时候回王爷也有话说。 可被三小姐这么一喊,她就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坐视不理了。 只能装模作样的走过去拦住世子。 “世子爷,世子妃,”于管家跪地直磕头,“还求你们放过奴才,这是王爷下令关的人,可不敢就这么给放走了。” 秦泽御关心自己的妹妹,被人阻拦急的团团转,“夫人啊,救妹妹,救妹妹。” “救,救,”赵旖然赶紧先安抚住他。 她面对秦泽御的时候温柔如水,可转脸言语就冷了下去:“你也看见了,世子被三小姐毒打,现在疼痛难忍,万一伤了什么致命的地方,你负的了责任吗?” 于管家:“……” 吓死她也担不起这种罪名。 “求世子妃饶命,奴婢只负责四……”小姐。 自从四小姐被发配到这里,大家就不敢再称呼她为四小姐了。 赵旖然冷笑道:“别忘了,世子爷可是在你的院子里被打的,现在还敢阻拦世子治病,真要我去找王爷吗?” 于管家吓得一头冷汗,只顾不停的磕头:“奴婢哪敢耽误世子爷治病,只是这孩子……” 世子妃:“那还不让开!” 于管家:“……” 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奴婢,赵旖然抬脚将她踢开,没怎么使劲,对方却倒了下去。 赵旖然不悦道:“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本世子妃……咳,有世子爷顶着,你们只管让开。” “耽误了世子爷看太医,一个个的都不想活命了么!” 既然有世子爷和世子妃顶着,于管家还管那么多事做什么。 她假装往地上一倒,哎吆哎吆的喊道:“奴才这条老命吆,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 她呼喊完了又爬起来对秦泽悦说:“不是奴婢不管事,连奴婢都被打了,这可怎么好。” “要不请三小姐这就去告诉郑夫人。” “或者……” “请王爷过来主持公道?” “那就去请……”秦泽悦下意识的说道,她怎么也是王府的三小姐,被人打了,请父王为她做主天经地义。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丫鬟的提醒,“您打了世子。” 秦泽悦一惊,后边的话就不敢说了。 昨晚她不过说了句怀疑世子不是亲生的话,就险些被父王杀死。 今天可是动手打了世子。 虽然不是故意,但难保父王不会责怪她。 可这种窝囊气哪是她这个王府的三小姐能忍的,她顿了顿忽然抬脚往郑侧妃的寝宫跑去。 呜呜呜…… 她要找娘亲为她做主。 秦泽御抱着妹妹一路回了紫元阁。 他身高腿长,尽管抱着一个人,速度还是比常人快很多。 赵旖然一路小跑,追的气喘吁吁。 “夫君,你慢点,太医还没那么快。” “别摔了。” 赵旖然担心了一路,好在秦泽御把人稳稳当当的抱进了紫元阁。 只是把人放到炕上之后,他就瘫坐到了地上。 秦泽御目光一直黏在妹妹身上,等赵旖然跑近了,他抓住赵旖然的衣角一边摇一边问:“妹妹她还没醒啊,会不会死了啊。” “别胡说,”赵旖然轻声斥道,“四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对,没事的,没事的,”秦泽御嘴上这么说,还是担心的要死,“那现在怎么办,太医什么时候来啊?” “夫人啊,我怎么看着妹妹情况不好,她要死了可怎么办啊。” “呸呸呸,”赵旖然啐了两口,连声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虽然秦泽御19岁了,但智商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那还算小孩子。 毕竟人家还穿小肚兜呢! 第20章 夫君,你别急 “来人,弄点热水过来,”赵旖然吩咐丫鬟去做准备,打算先给四小姐把伤口处理一下。 徐嬷嬷已经吩咐完赵管家回来了,她手脚麻利,也比其他丫鬟尽心,自然把这事接了过来。 赵旖然看她做事有稳重,便放心了一些。 只是四小姐的身体太差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太医来了。 李太医素来和王爷交好,世子的身体一直由他调理。 今天一听说世子受伤,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带着徒弟赶了过来。 王府熟门熟路,他不用人带路就从距离紫元阁最近的角门进了紫元阁。 “世子怎么样了?”李太医进了二门后,问一直跟在身边的赵管家。 赵管家还没亲眼见到世子受伤,只听徐嬷嬷说伤的很严重。 这会被问及,只得把徐嬷嬷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李太医听:“世子挨了鞭子,听说吐了半盆血,这会只怕情况不好。” 吐了那么多血,情况确实好不了。 李太医脚下加快了速度,很快到了世子的居所。 往常他都是直接进门,现如今听说世子成了亲,再像往常一样就不方便了。 他走到门口便住了脚步,“还请赵管家快点通报一声。” 得到通传后,李太医闷着头一路进了世子的寝室。 还担心自己慢了,延误了世子的病情。 没想到刚进屋就撞到了个人。 他正要躲开,就听来人急急忙忙的说道:“李太医,你来了太好了,快点给我妹妹看看。” 李太医脚步一顿,有些看不明白情况了:“世子爷,您这是……” 赵旖然担心世子说不清楚,走上前来,先福了一礼,说道:“世子现在好多了,不巧的很,刚刚四小姐病了,还请李太医帮忙看看。” “四小姐?” 李太医的目光落在你赵旖然的身上。 他听说了世子大婚的事,但王府没有声张,他也就没能喝到喜酒。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子。 听说是赵家的庶女,给世子冲喜来的。 自己不愿意,被母家硬塞进了轿子。 本以为是个哭的眼睛红肿的小娘子,没想到她一身华服,矜贵得体,竟从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悦来。 她说完之后,世子还应声附和:“是妹妹,妹妹要死了,妹妹要死了,李太医快进去看。” 小两口相处的状态,竟比平常人家的新婚夫妻还自然。 这让李太医更加迷惑了。 转念想到他们口中的四小姐,心下更疑惑了。 “哦,世子爷带路。” 李太医早前听说王府的四小姐早夭了,只知道王府有三小姐,五小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四小姐。 尽管心里充满了疑惑,他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一个好端端活着的人,竟然对外宣布死了,这种王府秘闻,他还是少打听为妙。 所以他只专心看病。 只是这女孩子病的也太也严重了,小小的一团,全身都是伤。 很多旧伤还没好,又被新伤掩盖,撕开皮肤,到处都是血水,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医好了。 即使作为见多识广的李太医,还是有些不忍看她的伤口。 “怎么样啊?” “李太医,我妹妹他到底怎么样啊?” 李太医给四小姐瞧病的时候,秦泽御急的团团转,他不停的追问道。 赵旖然担心他打扰太医,把他拉到旁边,小声安抚道:“夫君,你别急。” “李太医肯定有办法的,你那么着急,影响了太医瞧病就不好了。” 听说会影响太医看病,秦泽御吓得赶紧用两手捂住了嘴。 “那我不说话,我闭嘴。” “乖!”赵旖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以作安抚。 却不想碰到了他的伤口,痛的他嗷呜一嗓子惨叫出声,但他想到妹妹很快又紧紧的捂住了嘴。 秦泽御刚在桃林做了人肉垫,又被秦泽悦抽了一鞭子。 赵旖然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他什么伤,急的问道:“你怎么样?” “一会儿让太医也给你瞧瞧。” 秦泽御直摇头:“我不要。” 一炷香之后,李太医终于给四小姐诊断完了。 秦泽御早就按捺不住了,不停的追问道:“我妹妹她怎么样?” “她是不是要死了?” “你看她全身都是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赵旖然握着他的大手使劲按了按,低声提醒道:“听太医怎么说。” 李太医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来回逡巡了一圈,无声的叹息道:“这鞭子的伤容易治,只是……” 李太医出身医药世家,天赋极高,年不过四十,一身本事就已经登峰造极。 之前秦泽御一箭射中岳征名胸口,险些让他早登极乐,就是李太医把人从阎王手里拉回来的。 他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因为经常接触药品的缘故,发出淡淡的药香味。 此刻皱着眉头,明显有些难以言说。 赵旖然下意识的问:“只是什么?” 秦泽御哭唧唧的催促道:“你快点说啊。” “我妹妹她到底怎么样啊?” “要什么药材,要多少银子,只要你开口,我这紫元阁有的是。” 明显不是银子的事,李太医一点都不介意秦泽御这种疯话,他沉吟道:“只是这四小姐这身体底子太差了。” “怕是要费心多调养些日子才行。” “还有这鞭伤,很容易落下疤痕,还要精心照料才行。” “我会的,我会的,”秦泽御保证道,“我一定听太医的话,好好照顾妹妹。” 李太医足足斟酌了半个时辰才把药方开好。 他一开好药方,徐嬷嬷就去抓药了。 李太医处理好了四小姐的事情,这次把注意力放到秦泽御身上。 “哎,傻子,你过来。” 秦泽御刚才还站在李太医不远处,催促他快点开药方。 一听他让自己过去,嗖的一下就蹦到了赵旖然身后。 这一动作逗得李太医哈哈大笑。 赵旖然不解的看向秦泽御:“你怎么了?” 秦泽御使劲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帮嬷嬷熬药。” 赵旖然心生奇怪,正要追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就听李太医笑道:“这傻子怕我给他开药呢。” 赵旖然:“……” 第21章 算他还懂事 李太医一边把自己的医药箱收拾好,一边叮嘱赵旖然需要注意的事项。 事无巨细的都叮嘱好,这才起身道别:“好了,世子妃,下官这就告退了,有事随时让管家通知下官。” 赵旖然不敢怠慢,赶紧拿了两棵银果子递到李太医的徒弟手上:“这点心意不成敬意,给李太医买点茶喝,另外还有重谢,稍后送到府上。” 赵旖然没处理过这种事,只知道请太医上门,赏赐是少不了的。 但她又不知道该赏多少。 两棵银果子先当心意,至于该赏多少,回头问过了府里人,再送过去。 李太医碍于男女大防,没敢仔细打量赵旖然,但心里还是敬的。 他笑笑说道:“世子妃客气了。” “我和王爷从小交好,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和王爷交好?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 四小姐是她和秦泽御没经过王爷同意带出来的。 之后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李太医和王爷交好,那可能过不了今晚,王爷就会知道了。 她不担心秦泽悦告状,只不放心这个李太医。 赵旖然想了想,恳请道:“李太医,不知道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李太医笑道:“世子妃有事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赵旖然斟酌了下,开口:“四小姐的事王爷还不知道,这事容我慢慢回了王爷,还请李太医担待一些,只要王爷不主动问起,李太医就当没这回事吧。” “下官明白了,”李太医很轻易就答应了赵旖然,随后退了出去。 “师父,”出了紫元阁,李太医的徒弟忍不住八卦的欲望,说道,“我看这世子妃不像不喜欢世子啊。” 李太医笑了,一脸的莫测高深,“果然不能随便听那些流言八卦,我看着这个世子妃可是极其聪明的。” 徒弟:“怎么讲?” 李太医:“这四小姐肯定是王府秘闻,她鼓动那个傻子偷偷带出来。” “想让我帮忙还不直接说,说什么王爷不问我也不提。” “以后就算王爷知道,也怪不到我身上。” “这倒是个聪明的。” 徒弟的心思和李太医不在一条路上,他只关心八卦:“那你说世子妃真会喜欢那个傻子?” 李太医笑而不语。 师徒两个出了紫元阁,跟着赵管家从王府大门走了出来。 恰好碰见王爷处理完公事回来。 李太医远远的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雍亲王的轿夫停住脚步,轿帘打开,雍亲王自里边看出来,皱眉道:“世子不好?” 李太医的徒弟最害怕这个不辩喜怒的雍亲王了,他低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李太医倒是坦然的很,他带着些玩笑的口吻说道:“摔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摔了?”雍亲王的脸色冷了几分,心里十分不悦。 自从儿子傻了之后,这些佣人越来越不尽心,他是知道的。 但怎么能让世子摔到。 李太医笑道:“这事说起来就好笑了,听说世子爷带着世子妃去摘桃子,世子妃失足从桃子树上掉了下来,世子爷给人家当了人肉垫,可不就摔了。” 王爷:“……” “嗤——” 终是没绷住,脸色染上了几分笑:“算他还懂事。” 顿了下,他吩咐道:“赵管家,你去把我那方常用的砚台拿给近芳贤弟。” 语毕他又对李太医说道:“今天本王还有事,就不留你了,改天一起喝茶。” 李太医早就觊觎王爷那方美砚了,可是他讨要了几次都被王爷拒绝了。 今天倒是意外之喜:“那就谢王爷赏赐了,改日下官请王爷喝茶。” 李太医走后不久,四小姐就醒了过来。 她从七岁开始就被扔去了贤淑院,挨打受骂都是常有的事,平时还要做苦工,受够了虐待,到现在为止已经六年了。 可以说从她有记忆起,除了和母亲短暂的相处充满了甜蜜,其余都是痛苦的记忆。 她以为这就是命。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逃出那片苦海。 今天她从柔软的炕上醒来,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还以为自己进了天堂。 大概也只有进了天堂,得到母亲的庇护,她的痛苦才会结束。 “四小姐,你怎么样啊?”坐在旁边的是徐嬷嬷,看见四小姐醒了,又惊又喜的问道。 四小姐认识徐嬷嬷,这么多年,她几乎忘了母亲的样子,但对徐嬷嬷却格外熟悉。 因为徐嬷嬷总会隔三差五的偷偷过去看看她。 给她带些好吃的。 如果环境允许,还会帮她把当时的苦工做了。 可因为贤淑院管的严,徐嬷嬷并没有帮她做多少。 但四小姐觉得,那是她人生里仅有的一点温暖。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还以为自己在贤淑院。 心底里的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大家都说她是孽子。 连父王也这么认为。 她不相信。 有生之年,无论多么辛苦,她都会坚持一个真相。 就算那真相能让她粉身碎骨。 很快她听见徐嬷嬷的声音,还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 直到她的目光落到徐嬷嬷的脸上。 “四小姐,你现在在紫元阁,世子爷的寝宫,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四小姐:“……”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没有父王…… 不,没有王爷的允许,她不能踏出贤淑院半步的吗? 难道是王爷善心大发,终于肯放了她? “世子爷,世子妃,四小姐醒了。” 徐嬷嬷高兴之余,不忘对门外喊道。 赵旖然和秦泽御就在门外等着。 本来秦泽御非要留在屋里,但被赵旖然以影响四小姐休息为名给劝了出去。 此刻听说四小姐醒了,扔下赵旖然就冲进了卧室。 “妹妹醒了么?” “妹妹怎么样了?” “妹妹你哪里疼?” 第22章 有我保护你,别怕 四小姐小名叫秀儿,她现在满身都是伤,软弱无力的躺在炕上,毫无生气可言。 秦泽御想要碰碰她,可又担心碰到她的伤口,急得团团转。 “嬷嬷啊,我怎么感觉妹妹不太好啊。” “她怎么不跟我说话啊。” 秀儿今年13岁,看起来没有普通人家十岁的孩子大。 可以说是枯瘦如柴,全身带伤。 她一双眼睛像没有聚焦般,看不到丝毫生气。 只是那么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 徐嬷嬷心酸的抹了下眼睛,安抚道:“世子爷别急,四小姐刚醒,药效还没发挥作用,过两天就好了。” “这样吗?”也不知道秦泽御有没有相信徐嬷嬷的话,他蹲到秀儿面前,像哄小孩子那般说道:“妹妹,你哪里疼告诉哥哥。” “哥哥会给你找太医呢。” “哥哥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谁要欺负你……” 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溜烟的跑出卧室。 眨眼间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把弩。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用这把弩射他。” 赵旖然一直站在徐嬷嬷旁边,没有上前询问。 李太医都看过了,想必是没有大问题的。 只是需要长时间调养。 她忽然想起书里四小姐的大结局了。 太子被秦泽御找回来后,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四小姐对他很照顾。 两个人便在慢慢的相处中产生了感情。 后来太子登基,四小姐很自然的就被封了皇后。 可是秦泽御越俎代庖,权倾朝野,把持朝政,很快便和新皇产生了分歧。 四小姐夹在两个人中间,一边是她爱慕的丈夫,一边是她的亲哥哥,左右难为。 渐渐和新皇产生了嫌隙。 秦泽御被扑杀的当天,四小姐也被打入了冷宫。 她走进冷宫的当日,便由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可以说,四小姐从小到大都是一场悲剧。 赵旖然看不得这么悲惨的故事,每次遇到相关剧情都会跳过。 今天看见活生生的四小姐,心里怎么能不伤感。 赵旖然默默的退出了卧室,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昨晚穿过来手忙脚乱,哪里顾得上欣赏王府的风景。 今天她心不在焉的出了屋门,也没注意到门口的秋千是绑在两棵桂花树上的,很自然的就坐了上去。 秋千不稳,她身体一歪,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桂花树。 书里原主出轨庶子,还生了个孩子。 傻子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摔死孩子,将她剥皮抽筋,绑在桂花树上悬尸示众。 赵旖然心里一紧,后脊梁慢慢爬上一股寒意。 她就那么僵硬的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坐在秋千上,两眼瞪的犹如铜铃一般,死死的盯着一只手就能触及到的桂花树。 想她昨晚刚刚穿过来。 先戳破了世子娇嫩的额头,又喂世子吃到吐。 不肯跟秦泽熙离开,以至于他们兄弟相残,秦泽熙去告状,险些被动了家法。 今天又动手打了三小姐,算是彻底得罪了郑氏那一房。 而刚才和世子带走四小姐,就算世子主谋,可他毕竟智商有问题,她少不了蛊惑之罪,王爷那里怕是难以交代。 而原主的娘家,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她才刚穿过来一天,就把自己的处境弄得如此难堪了。 想起如此种种,赵旖然怎么能不心酸。 刚才还替四小姐难过,现在才发现,该难过的是她才对。 “啊——” 就在赵旖然失神之时,秋千忽然荡了一下,她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 就在这时,她被人拦腰抱起,随后又稳稳当当的被人按在秋千上了。 “夫君?” 月色里,男人眉目如画,就站在她身后斜侧方,低头盯着她的脸。 赵旖然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便滚了下来。 她承认自己性格有很多弱点,容易冲动,容易上火,凭着一股劲什么都敢做,但事后又怂的非常快。 就像刚才把四小姐带回来。 如果再遇到这种事,她还是会义无反顾。 但不代表她过后不害怕郑氏一房,不害怕王爷问罪。 “夫人,你哭了?” 秦泽御显然很难理解她现在的状态。 男人高大,威武,像一堵墙。 如果忽略他的傻气,倒是个完美的选择。 这一刻赵旖然心里防线崩溃,她不由自主的扑到他身前,抱住了他的腰。 鼻子一抽一抽的,显得十分难过。 “夫人啊,”秦泽御昨晚第一次见到赵旖然哭,就让他特别无措。 今天救回妹妹,他本来非常高兴的,现在看见她哭了,莫名的胸口抽疼。 “你怎么哭了啊?” 他僵硬的站在那,偏头观察赵旖然的脸色。 赵旖然承认自己在现代社会弱鸡,穿进书里更加弱鸡。 像是没有根基四处飘荡的浮萍。 就算她没出轨,也没有傻子对她剥皮示众,她怕是都活不到那天。 可是怎么办呢? 对了,昨晚傻子持弩射箭,把坏人赶走。 今天又给她当人肉垫,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他当成依靠? 记得在桃林傻子还说要一直保护她。 可就怕傻子反复无常,今天的想法和明天不一样。 况且,就算正常人的誓言都不能当真,傻子的话又能记得多久。 赵旖然伤心绝望之时,脑子里倒是慢慢的浮现出一些想法。 如果,她从现在开始持续灌输,让傻子从心底里产生一种认知,她是他的特殊存在,不能离开的一种存在。 那等他以后恢复了,会不会对她就不同了呢? 不过这种想法太过朦胧,一时间还不能形成详细的计划,所以这种念头也就一闪而逝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夫君,你坐下来,”赵旖然松开秦泽御,往旁边让了些位置,“我和你有话说。” “哦,”秦泽御呆呆的,走到秋千另一边坐下。 两个人一个背冲西,一个背朝东。 赵旖然:“……” 听话是很听话,可是怎么这么别扭呢。 算了,她还是说重点吧。 “夫君啊,”赵旖然难过的悲痛欲绝,一双杏眼氲满了水波,她断断续续的开口,“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秦泽御:“……” 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什么叫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赵旖然是个要演技没演技,要心机没心机的穿书者。 她说完这话之后,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她收了泪,还是决定好好说好说话。 不过难过的情绪是无法掩饰的。 “和你说了,也不知道你懂不懂……” 赵旖然的话刚说了一半,秦泽御就打断了她,一口连声的说道:“我懂,我懂,我都懂的。” “刚才嬷嬷还夸我一点都不傻呢。” “知道保护自己妹妹。” 赵旖然被他急于表现的样子逗笑了。 她轻轻的按了按眼角,顺从的口吻说道:“嗯嗯,你懂,你懂,你都懂。” 秦泽御:“那你快说。” 赵旖然:“你也知道是赵家的庶女,在娘家没什么位置。” 秦泽御:“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有位置。” 赵旖然:“昨天险些被二少爷带走,以后会被他怎么针对还不知道呢。” 秦泽御:“有我保护你,别怕。” 赵旖然:“今天又动手打了三小姐,只怕郑氏不会放过我。“ 秦泽御:“她敢,我还不会放过她呢!” 赵旖然:“刚才又把四小姐带了出来,王爷还不知道,知道了要怎么处罚我也未可知。” 秦泽御:“他要敢动你……” 秦泽御忽然从身后摸出一把弩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用这个射他!” 赵旖然被他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按住他的弩。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用□□对准自己的父亲都是大不孝的行为。 如果是说说还能掩饰过去。 可秦泽御认知有问题,万一真对王爷发了箭…… 这可不是小事。 第23章 我也帮你洗白白 “夫君,你这是干什么,”赵旖然将他的弩收起来,扮做很严肃的样子,说道:“生养之恩大如天,怎么能对父王这么不敬。” 如果说王爷对秦泽御不好,赵旖然肯定不会管这种事。 但秦泽熙去告状,把郑氏和三小姐都牵连进去,王爷对世子连句责备都没有,可见王爷的心思全都在世子身上。 这种情况,她怎么能眼见着秦泽御走上不归路。 “只要他对你不好,我就……”秦泽御桃花似得眼里划过一抹冷光。 这一刻,赵旖然仿佛从来没认识过眼前的人。 好在秦泽御很快转了面孔,嘿嘿傻笑道:“夫人说的是。” “嬷嬷让我事事都要听夫人的,我一直都很听话呢。” 赵旖然奖励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夫君一直很乖呢。” 看见秦泽御这么乖巧,赵旖然松了一口。 但想起书里的内容,一颗心又狠狠的提了起来。 书里秦泽御和王爷的关系一直很奇怪。 作者对王爷的着墨不多,只说秦泽御找回了王妃的尸体。 当晚就给王爷倒了一杯毒酒。 这也是后来新皇捕杀秦泽御的罪名之一。 也是他最重的一条罪名。 弑父。 弑父? 一阵冷风吹过,赵旖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眼前这个英姿卓然,神态却傻相十足的世子。 心思百转千回,却怎么也想不到世子弑父的原因。 刚才秦泽御说如果王爷对她不好,就用弩射他。 可书里的原主对秦泽御不好,秦泽御自然不会因为原主对王爷下杀手了。 那就只能是因为王妃了。 对了,王妃到底去哪了? 四小姐的身份到底如何呢? 还有秦泽御到底是怎么变傻的? 赵旖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想人家的事。 “好痒,”秦泽御坐在秋千上,忽然开始不停地挠自己的身体。 眼见着脖子、脸就红了一大片。 赵旖然被秋千晃下来,条件反射般的,紧紧的抓住了秦泽御的手臂。 月光下,红的像猴屁股的脸赫然出现,吓得她惨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啊——” “你的脸……” 秦泽御抓耳挠腮,痒的他又蹦又跳,哭哭啼啼的催促道:“好痒啊,好痒啊,夫人快帮我去叫嬷嬷过来。” 赵旖然有心仔细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可她毕竟不是医生。 听他找嬷嬷,不敢耽搁,赶紧跑进屋把徐嬷嬷喊出来。 “徐嬷嬷,世子,世子他的脸忽然发痒。” “发痒?”徐嬷嬷刚伺候着四小姐吃了些东西,听了话赶紧往外跑。 跑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回身吩咐碧羽:“快去烧一桶热水,伺候世子沐浴。” “是,”碧羽不敢耽搁,连忙烧水去了。 如果是平时,碧羽肯定没这么听话的。 但今天先是娴碧被教训了,后来三小姐又被打了。 莫名的,她觉得这个家要变天了。 而徐嬷嬷是世子最欢的嬷嬷,她怎么敢不听话。 赵旖然没空管这些丫鬟的小心思。 看徐嬷嬷处理有度,又没叫太医,想着以前肯定出过这种事,那她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徐嬷嬷一边走一边说:“世子桃子过敏,今天去桃林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了桃子。” 她看赵旖然着急,安抚道:“世子妃不用着急,不严重的话明早就好了。” 赵旖然想到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手里正捧着个桃子。 世子给她当了人肉垫,那自然是接触过桃子了。 说起来,这事竟然和她有关。 “那如果严重呢?” 徐嬷嬷:“可能得痒个三五日了。” 赵旖然:“没有什么特效药吗?” 徐嬷嬷:“李太医给世子调了药,备着呢,这已经是最快的办法了。” “一直备着?”赵旖然惊讶道。 徐嬷嬷:“世子喜欢进桃林,免不了会中招。” 赵旖然特别不解:“既然过敏,为什么还要经常进去?” 徐嬷嬷叹了口气,正要解释原因,却看见秦泽御一边抓着身体一边蹦着跳着进屋了。 赶紧说:“还请世子妃先带世子回房,我这就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夫人啊,这里好痒,你帮我抓抓。” 秦泽御够不到后背,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停的抓自己能够到的地方。 赵旖然担心抓破了皮肤感染,好言安慰道:“再忍忍,嬷嬷很快就调好水了。” “我先给你换衣服。” 女人帮男人脱衣服,本来应该是一件很色,很难为情的事。 尤其第一次。 但赵旖然和秦泽御却没那个时间感受什么旖旎的情绪。 一进屋秦泽御就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赵旖然担心他着凉,无缝连接,扯了条睡衣就给他披了上去。 秦泽御身高腿长,要比赵旖然高出一头。 赵旖然第一次只把衣服盖到他的后背,又加了些力道,才将衣服披到了他的肩膀上。 “再忍忍,再忍忍,”赵旖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红肚兜,但还是勉强自己帮他解了下来。 “马上就好了。” 徐嬷嬷动作利索,很快准备好了木桶,将热水倒进去,把李太医调好的药材也放了进去。 待到水温不冷不热,便过去喊人:“世子妃,好了。” 赵旖然不知道以前伺候秦泽御沐浴的人是谁,但现在徐嬷嬷好像没有让她走开的意思。 那就说明这项工作也交给了她。 赵旖然:“……” 真的要给傻子沐浴吗? 算了,就把他当成自己的领导,给他洗澡不过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 这么想着,倒是祛除了很多尴尬。 她扶着秦泽御进了木桶。 李太医果然医术高明,秦泽御泡了半个时辰,不光脸上的红肿消了,肌肤都比之前好了几分。 赵旖然有些心猿意马。 不知道不过敏的人泡了,皮肤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要进来吗?”秦泽御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笑嘻嘻的问道,“夫人?” 赵旖然:“……” 赶紧摇头,“我不要,我一会再洗。” 原谅她还没做好和傻子洗鸳鸯浴的准备。 而且她也实在想象不出来,和傻子做那种事情,会是什么样。 昨晚倒是做过,可她被下药了,神智不清,过程到底什么样,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又过了一会儿,美男出浴了。 赵旖然是很重的颜狗,尤其傻子披上衣服那一瞬间。 半遮半掩。 别看傻子很瘦,但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红烛摇曳间,晃的她两眼直发光。 “夫人,”秦泽御帅不过三秒,他一个跳跃蹦到赵旖然面前,“我也帮你洗白白。” 赵旖然:“……不要了,我自己会洗。” 第24章 我们得赶紧生娃娃 晚上入睡之前,赵旖然不放心四小姐,到底亲自看过了才安心。 四小姐吃了药,又喝了些粥,精神不济,没一会儿就睡了。 赵旖然有心让徐嬷嬷照顾她,但想到秦泽御那边离不了人,又不想让徐嬷嬷去了。 可四小姐这边总要留个贴心的人才行。 赵旖然忽然想起原主的四个陪嫁丫头来。 书里写过其中三个都走上了攀附秦泽熙的路。 只有原主的大丫鬟一直劝导她注意身份,不要和秦泽熙过从甚密,却被原主嫌弃赶去做苦工了。 那三个攀附秦泽熙的丫鬟对秦泽御都不好,明着暗着嘲讽,背后使绊子,没少虐待秦泽御。 后来秦泽御好了,她们三个下场可想而知。 倒是被原主赶去做苦工的大丫鬟经常暗中照顾傻子。 秦泽御好了之后,感念她的德行,想要娶她为妃。 可那丫鬟对秦泽御没有男女之情,也心知秦泽御对她没有爱,拒绝了秦泽御之后,寻了一处古寺,出家了。 想起这个丫鬟,赵旖然觉得倒是可以为她所用。 “徐嬷嬷,我的丫鬟呢?”她从穿过来还没就见过自己的丫鬟。 徐嬷嬷怔了一下,显然很意外世子妃到现在才想起自己的丫鬟来。 “进府后就由娴碧带去郑氏那里学规矩去了。” 提起娴碧,赵旖然忽然想起些事情来:“娴碧去哪了?” 在桃园娴碧故意吓唬她,致使她从树上摔了下来。 秦泽御不光给她做了人肉垫,还因为碰到桃子,以至于全身过敏。 这笔账,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可后来四小姐出事,她和世子忙着过去救人,就把这人给忘了。 现在听徐嬷嬷提起来,她才想起还有笔账没算呢。 徐嬷嬷光顾着四小姐,也把娴碧给忘了。 不过她知道娴碧去哪了:“肯定去找郑氏了,跑不了的。” “这小蹄子就是郑氏卖了世子的丫鬟后,送进来的。” “心眼坏的很,处处虐待世子。” “奴婢看不过去,回了几次王爷,可每次王爷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些小蹄子就越来越过分了。” “前几天还喂馊了的饭给世子爷,世子爷吐了大半天。” 徐嬷嬷说到这里,看见赵旖然皱眉,又道:“不过现在您来了,这些事以后就不会出现了。” “您也别生气,这小蹄子跑不了。” “郑氏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时刻盯着世子,早晚把她送回来。” 既然早晚会回来,赵旖然也就不管了。 只是还惦记原主的大丫鬟:“我那几个丫鬟什么时候学完规矩?” 徐嬷嬷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唉,这事就不好说了。” “看郑氏的心情吧。” 赵旖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屋里的人我都不放心,四小姐总要有人照顾,世子又离不开你。” “我想着找个做事比较稳妥的,让她以后专门伺候四小姐。” 徐嬷嬷听说世子妃是为了四小姐。 说明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四小姐。 有四小姐,自然也是有世子的,感动的热泪盈眶。 “世子妃有心了。” 顿了下,“原本这屋里的人都是王妃在的时候给世子挑选的,都很尽心。” “可后来王妃走了,这屋里的人,除了奴婢,大部分都被郑氏换了。” “让他们照顾四小姐确实不放心。” “世子妃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她说到这里,跪了下去,“奴婢替四小姐,替王妃感谢世子妃大恩。” 徐嬷嬷行这么大的礼,赵旖然哪里担得起。 她赶紧扶起徐嬷嬷,“徐嬷嬷你才是有心了。”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要世子以后感念她的好,别把她剥皮就行了。 她的要求可不高。 原主的四个丫鬟都被郑氏带走教规则了。 赵旖然觉得这事也不能太赶了,但也不能任由郑氏做主。 她得想个合适的借口,把人带回来。 郑氏教规则是假,怕是现在正进行特殊的教导。 等这几个丫头彻底倒向她,回来之后,还能真心为自己办事吗! 赵旖然嘱咐完徐嬷嬷便回了房间。 秦泽御就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拿着毛笔正在纸上涂涂抹抹。 他披着乌黑的长发,穿一条鹅黄色的睡袍,神情极为专注。 如果忽略他的傻气,就这专注的神情,比那些忙于朝政的能臣还要养眼。 主要是颜值太高。 赵旖然有几分失神,等她回过神来才轻手轻脚的来到秦泽御身后。 想看看他到底在写什么。 一张洁白的宣纸,上边画满了各种大圈圈,小圈圈,有的圈圈长了翅膀,有的圈圈长了脚,各种奇形怪状。 “这什么东西?”赵旖然忽然出声。 吓了秦泽御一跳,他下意识的挡了一下铺在桌子上的宣纸。 发现是赵旖然后,又放开了。 “夫人,你看我画的好不好?”秦泽御像献宝似得问道。 这种画画水平也就是幼稚园小班水平。 可人家是世子爷啊,赵旖然可不敢明说。 “好,当然好了,”赵旖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夸道,仿佛呈现在眼里的是一副传世杰作。 得到了赵旖然的夸奖,秦泽御高兴坏了,“那你说我画的什么?” 这个问题可真难倒她了。 赵旖然想了半天,在秦泽御无比期盼的眼神下,说道:“蝴蝶,肯定是蝴蝶。” “你看这不是翅膀吗?” 秦泽御的眼神很快暗淡了下去。 赵旖然知道自己猜错了,赶紧改口,“哈,这个不是翅膀,这个有脚,那是……乌龟?” “这回我说对了吧?” 秦泽御绷着脸色把自己的宣纸挪开了,“哼——” 还生气了,果真像小朋友闹别扭。 赵旖然心里好笑,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一本正经:“那夫君你告诉我是什么?” “从小父母都告诉我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呢,当热认不出来您的大作了。” “这样吗?”这个说法似乎让秦泽御很满意。 赵旖然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 秦泽御高兴了,又把宣纸挪到了赵旖然面前:“你看这个大的,是我。” “这个小的是你。” 赵旖然:“……” 您不能画双眼睛,嘴巴鼻子吗? 这也太抽象了点。 她举起两手使劲鼓起来:“哇,好像。” “不过这些小的是什么?” 秦泽御理所当然的说道:“是我们的娃娃啊。” 赵旖然:“……” 您能不能等自己长大再说。 还有,她是猪啊,能生那么多! 提到娃娃,秦泽御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从椅子上起来,拉着赵旖然就走。 赵旖然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干什么去?” “不看画了吗?” 秦泽御:“嬷嬷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我们得赶紧生娃娃。” 赵旖然:“生……生娃娃?” 第25章 以后都要不了娃娃呢 赵旖然觉得,在秦泽御眼里生娃娃就像家常便饭那么简单。 但她不能那么想啊。 昨晚她被喂了药,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她可是清醒的。 虽然他的颜值过于高了点,但也无法在他不正常的情况做那种事啊。 “那个……”赵旖然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这种事要看缘分呢,不能着急的。” 秦泽御显然不同意,他的大手很有力,牢牢的握着赵旖然的小肉手:“那怎么能不急。” “小宝宝很可爱呢。” 赵旖然:“可您会照顾吗?” 秦泽御:“不是有你?” 还挺有道理,赵旖然没办法了。 两个人很快来到炕上。 两个人距离很近,男人热烘烘的气息吹过来,赵旖然觉得过敏的不是秦泽御,而是她自己。 脖子痒。 耳朵痒。 脸蛋痒。 全身都痒。 她使劲按住秦泽御的肩膀,让他离开自己一点:“等一下……” 秦泽御眨了下眼,漂亮的桃花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光,像含着两颗璀璨的小星星,格外触动人心。 有点秀色可餐啊! 赵旖然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不由的舔了下嘴唇,听见秦泽御问她:“等什么?” 赵旖然有些心猿意马。 昨晚是意外。 今天她做为正常人,实在没办法和认知有问题的男人做那种事。 所以她很快恢复了平常心态。 “啊,我是想问你身上还痒吗?” 他脸色红润,双眼有神,好像没有什么过敏的症状了。 不提还好,提了秦泽御就觉得全身好像有很多小虫子爬一般,瘙痒难耐。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痒……”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赵旖然。 赵旖然赶紧阻止他:“别挠,容易留疤,我给你看看。” 秦泽御老实的趴好,“后背最痒。” “我看看,”赵旖然褪去他身上的睡袍,凑近他的后背仔细查看。 过敏的迹象没看出来,一条被鞭子抽过的血痕却赫然入目。 秦泽御穿了那么厚的衣服都落下了这么重的伤痕,可想而知秦泽悦用了多大的劲。 四小姐挨了那么多鞭子,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的。 赵旖然想到四小姐的身上的伤,心口就堵得慌。 没妈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王妃现在在哪,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忍受非人的虐待吗? 秦泽御的后背除了一条鞭痕之外,腰骨的位置还有一块青紫。 “这是怎么弄的?”赵旖然用手指戳了戳。 正好戳到秦泽御的痛处,他嗷呜一嗓子就爬了起来,“好痛,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赵旖然充满了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秦泽御也没怪她,只是那里实在太疼了。 今天从树上摔下来,他的腰下正好有块尖锐的石头。 当时痛的眼泪差点飙出来,不过他忍了。 现在被赵旖然一戳,实在没忍住。 “怎么弄的啊?” 赵旖然忽然想起在桃林,秦泽御做了人肉垫的事,“你不是在桃园的时候摔的吧?” 秦泽御没会说话,大概疼痛劲过了,他又趴了回去,“夫人啊,你再看看我后背,好痒哦。” “痒什么痒,”赵旖然觉得他的腰伤才最重要,“伤这么重,你怎么都没说?” “我让人去叫太医吧,别严重了。”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受伤不会描述,还是找太医过来看看放心。 秦泽御却不同意:“不要太医,不要太医。” “太医只会让人吃药呢。” 这么孩子气,赵旖然无语道:“那你不疼啊?” “不疼,不疼,”秦泽御忽然把自己的衣服落了下来,“夫人,我们要娃娃吧。” 赵旖然被他大言不惭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退,“你疯了?” 秦泽御像小孩子想要喜欢的糖果般,那么执拗:“就要娃娃,就要娃娃。” 赵旖然好笑道:“你知道要娃娃怎么回事?” 秦泽御得意道:“我当然知道。” 赵旖然:“你知道怎么要娃娃?” 秦泽御哼了一声:“我有秘籍。” 赵旖然:“什么秘籍?” 秦泽御像献宝似得,从枕头底子下翻出个小册子来,递给赵旖然:“嬷嬷说了,照着这个做,就能有娃娃了。” “我昨晚就那么做的。” 封面看不出什么,赵旖然打开小册子。 两个小人打架的画面赫然入目,臊的她赶紧扔了小册子,“你这什么东西?” “谁给你的?” 没想到秦泽御竟然有这种东西,她青春期好奇心强的时候,也偷偷的看过这种小册子。 不过她都是偷偷的看,哪里敢让人知道。 像秦泽御这么大喇喇的拿出来,实在让她接受无能。 不过秦泽御认知有问题,她好像……也可以看看。 好奇心到底战胜了她的理智,还是捡起来重新打开了。 秦泽御回答的理直气壮:“当然是嬷嬷给我的。” 赵旖然:“……” 徐嬷嬷为了世子爷能够开枝散叶,可谓是煞费苦心。 不过她实在没办法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和他做那种事。 想到他腰伤,说道:“你那腰伤的那么严重,不看太医,以后都要不了娃娃呢。” “真的?”秦泽御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赵旖然使劲点头:“当然是真的。”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你。” 看赵旖然说的这么认真,秦泽御相信她的话了,忽然从炕上爬起来,一边往地上跳,一边大喊:“徐嬷嬷,徐嬷嬷,快点帮我喊太医。” “我腰疼——” 徐嬷嬷还没休息,听见喊声,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赶紧询问:“世子爷哪里不舒服?” “腰,腰,腰,”秦泽御跑到门口,忽然想起赵旖然说的腰疼不能要娃娃,赶紧慢下脚步,一边充满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腰,一边委屈道:“夫人说,腰疼就不能要娃娃了呢。” “嬷嬷你快点帮我喊李太医。” 秦泽御说不清楚,赵旖然紧跟着他走了出来,解释道:“今天在桃林世子摔下来伤到了腰。” “我看紫了一片,怕他留下后遗症。” 赵旖然说完,忽然想起那本两人打架的小人书。 怎么也无法想象一本正经的徐嬷嬷会给世子弄那种东西。 此刻看徐嬷嬷的眼神就有几分奇怪。 徐嬷嬷一门心思都在世子身上,也没注意到赵旖然的眼神。 听说世子伤了腰,徐嬷嬷怔了下,又笑了:“好,奴婢这就去。” 看世子的样子不像有大事,但世子妃既然要请太医,就说明世子妃很紧张世子。 这让她觉得这次冲喜真没选错人。 心里怎么能不高兴,赶紧出去找赵管家了。 第26章 我这腰怕是不能要娃娃了…… 雍亲王昨晚一宿没休息,今天又忙了一天公务。 晚上想着早点休息,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徐嬷嬷和赵管家两个人神色仓皇的在一起说话。 随后赵管家就出门了。 不知道紫元阁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雍亲王满腹疑云,有心不理,到底没控制住好奇心。 “徐嬷嬷,你过来。” 今天带走四小姐的事还瞒着王爷,徐嬷嬷心里特别虚。 她尽量保持住平时稳重的模样,来到了雍亲王面前,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雍亲王一双慧眼如炬,就算徐嬷嬷是府里的老嬷嬷,也瞒不过他,但他也没戳破:“世子怎么样了?” “这大晚上的,又让赵管家干什么去?” 徐嬷嬷不急不慢的回道:“世子爷今天在桃林摔了,刚才世子妃看着不好,让奴婢请李太医过来。” 雍亲王皱了皱眉:“不是看过太医了吗?” 徐嬷嬷:“世子接触了桃子。” 雍亲王知道世子桃子过敏,听说如此,倒也没怀疑,只是神色有些不悦:“以后有什么毛病一次看完,李太医是宫里的御医,不是我们王府的奴才。” 他说完这话就踱步走了。 徐嬷嬷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王爷问的过多,察觉出四小姐的事。 正要离开,忽然发现王爷又返了回来。 她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雍亲王咳了一声,样子好像有些不自然:“那个,世子妃……” 怎么提到世子妃了,徐嬷嬷心里一惊。 这冲喜的事情是郑氏提出来的,王爷从始至终没发表任何意见。 今天本应该由世子和世子妃过来敬茶,可世子爷拉着世子妃跑了。 王爷不会把这事责怪到世子妃头上吧? 徐嬷嬷正想着怎么帮忙找个借口遮掩过去,既不能把事情都推到世子身上,又能让世子妃顺利过关。 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就听见王爷慢慢悠悠,状似不经意般把后边的话补充完了:“……在我们王府还习惯吧?” 徐嬷嬷:“……” 这是什么问题。 不过她还是小心谨慎的回道:“还好。” “就是今天世子不太舒服。” “您也知道桃园是王妃刚进门的时候,您为王妃亲手栽种的。” “世子应该是想王妃了,所以才拉着世子妃去了桃园。” 雍亲王板起了脸色:“那就连个茶都不给我敬了?” 徐嬷嬷:“想必明天世子会过来的。” 雍亲王冷哼一声:“不必了,本王明天有事,没时间见他。” 雍亲王说完这话就走了,徐嬷嬷悄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只要不是四小姐的事就不是大事。 这父子两个,一个比一个傲娇。 想让世子明天敬茶,只怕不太容易。 既然王爷找借口不见,正好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 明天她得好好的和世子妃合计合计,这一关到底怎么过去。 李太医今天得了一方上古好砚,正想找点什么由头回报王爷,可巧就听见管家通传,王府的赵管家来了,世子不大好,请他现在过去一趟。 李太医不怕他不好,就怕他没事才不好办呢。 赶紧穿衣服拿药箱,让佣人准备轿子。 自从赵旖然说了腰有伤就不能生娃娃的话,秦泽御就一直捂着他的腰。 现在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好像他的腰是个什么易碎品,一碰就会坏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赵旖然看得好笑。 就算伤的有点重,也不至于就到这种地步。 毕竟刚才还健步如飞,甚至把四小姐从贤淑院抱回紫元阁呢。 如果不是她拿不能生娃的话吓唬他,只怕现在正在做那些俩小人打架的事呢。 想到俩小人打架,赵旖然秀脸一红,心口不自觉的发起烫来。 那小人书不像从外边买的。 倒好像是谁画的。 徐嬷嬷应该不至于画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她和谁求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赵旖然觉得找时间跟徐嬷嬷提一下才行,还是别给世子弄这些东西了。 等他以后恢复正常了,想看多少没有。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太医来了,赵旖然把秦泽御的情况大致和李太医描述了一遍。 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李大人请来,实在是世子不大好。” 她后来让徐嬷嬷给李太医准备过诊费,听赵管家说王爷付过了。 这件事才算过去。 没想到,大晚上的倒是把人家麻烦来了。 李太医笑道:“世子妃客气了,我和王爷是世交,不怕世子麻烦,真要不找我,我还闲不住呢。” “李太医,李太医,”秦泽御比往常客气,他弓着身子,一手捂着腰,充满痛苦的样子,说道,“夫人说我这腰怕是不能要娃娃了,你快帮我看看。” “不能要娃娃?”李太医心里惊了一下,很难想象世子伤的有多严重。 等他检查了一遍过后,无语的摇了摇头。 但嘴上仍然说道:“世子爷的伤确实有点重,要多休息,要娃的事怕是得过一段时间了。” 过一段时间倒是没问题,秦泽御只担心以后:“以后还能要?” 李太医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说:“当然能要。” 能要就行,秦泽御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李太医开什么药,他都没有异议,全都老老实实的接了。 “好了,老实卧床休息吧,”李太医嘱咐完了,出了卧室。 赵旖然把李太医送到门口,有些事不好当着秦泽御的面问。 出了屋,她才开口:“李大人,世子的伤怎么样?” 李太医笑道:“世子无碍。” 赵旖然:“那我看他怎么很严重的样子,连路都不能走了呢。” 李太医:“你告诉他现在就能要娃,他立刻给你飞起来。” 赵旖然:“……” 李太医:“这混小子,平时没少折腾我,难得他能老实几天,别管他。” 李太医确实被秦泽御折腾过了,正好趁着他大婚,报了以往之仇,让他这个月都不能同房。 想到这层,他就险些笑出声。 “倒是四小姐,如果方便,再带我过去看看。” “我刚回去又调了一味药,应该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赵旖然感激道:“辛苦李大人了。” 第27章 好个心思玲珑的世子妃…… 李太医顺路看了四小姐,后便离开紫元阁。 送走了李太医,赵旖然正要回去休息,就听院里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杂乱而无序。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反正她平安,世子也无恙,还是早点休息为妙。 可谁知道脚步声竟然越来越近了,好像已经闯进了他们紫元阁。 赵旖然皱了皱眉,吩咐站在旁边的碧羽:“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这么折腾,如果把世子吵的不高兴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哄。 经过了今天一天,赵旖然做事有礼有度,碧羽已经看明白了,这以后紫元阁的主子怕是得换了。 听了赵旖然的吩咐,不敢怠慢,赶紧接下了。 片刻后,碧羽回来了。 把她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赵旖然听:“说是什么丫头跑了,正抓人呢。” 赵旖然心里一惊:“不会指的四小姐吧?” 碧羽笑道:“那肯定不是的,四小姐是世子妃带回来的人,谁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抓人,除非王爷。” 这话听着不对,赵旖然赶紧纠正:“四小姐可不是我带回来的,那是世子爷被人打了,带回来的人证。” 碧羽:“……” 好个心思玲珑的世子妃。 明明是她见不得四小姐被人打,把人带回来,现在却说是人证。 只怕以后王爷问起来,也挑不出世子妃半点错处。 要不是亲眼看见世子妃打了三小姐三鞭子,她这个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险些相信了世子妃的话。 看来以后做事决不能再糊弄了。 想及此,她走近赵旖然压低声音道:“世子妃,奴婢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旖然正缺耳目呢,这种送上门的当然不会拒绝了。 也不管她打了什么主意,只说:“以后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和我们紫元阁有关系,那就该说。” 有了世子妃这话,碧羽自然不再隐瞒了:“世子妃,刚才奴婢问过了,是郑氏那边抓咱们院子的小丫头呢。” 赵旖然皱了皱眉,这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吧:“抓什么丫头?” 碧羽:“是珠儿。” “珠儿?”赵旖然努力搜刮了一下,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碧羽解释道:“就是早上夸世子妃漂亮,给世子妃讲解珍珠来历的丫头。” 赵旖然:“……她犯了什么错?” 顿了下,“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别人来抓她,到底怎么回事?” 碧羽叹了口气:“还不是娴碧闹的。” 今天娴碧惊了世子妃被罚后,落荒而逃,碧羽已经在心里和她划清了界限。 “世子妃刚来,娴碧带着大家要给您脸。” “不让我们过来伺候主子。” 她说到这里,特意解释了一下,“她是郑氏派来的人,平时就仗势欺人,谁要敢忤逆她,轻则打巴掌,重则就被卖去青楼。” “卖青楼?”赵旖然被惊到了。 古人的命还真贱。 不过想起书里写过,秦泽御的大丫鬟就被卖了,碧羽的说法倒也不夸张。 碧羽使劲点了点头:“我们这些都是穷人家的女儿,真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哪里还有生路。” “所以她发了话,大家都不敢有异议。” “珠儿是娴碧觉得不能做的太过,才给她派了差使。” “要是珠儿老实也就罢了,谁知道珠儿为了能出头偏要抖机灵,这边领了赏银,出了屋就被娴碧打了一顿。” …… 赵旖然听碧羽的说法,本来还挺生气的。 什么叫跟她说吉祥话就叫抖机灵,这不是暗指她这个主子无能吗! 不过听说珠儿被打,她也就不想责怪碧羽言语间的怠慢了。 “后来呢?” 碧羽:“后来娴碧又回了郑氏,从外边找了人牙子,谈了价钱,本来中午就要领走,出了三小姐的事就耽搁下来了。” “刚听说珠儿跑了,这是郑氏那边拿人呢。” 她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免不了感同身受。 眼泪不自觉的滴了下来:“唉,也不知道珠儿藏哪了。” “这被抓住,被卖之前还少不了一顿毒打。” …… “在这呢——” “在这呢——” “抓到了——” “我说你个小浪蹄子藏哪了,叫我们一顿好找。” “到底还是没逃出老娘的手掌心,你个死丫头,今天先打死了你再说。” …… 外边忽然吵开了,还夹杂了很多棍棒巴掌声。 不用看也知道,珠儿肯定是被找到了,正被毒打。 想到今天四小姐受的虐待,赵旖然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邪气,怎么都压不住。 她忽然沉声命令道:“碧羽,你叫几个人跟我出去。” “好,”碧羽虽然依附郑氏那边,但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依附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但不听话就是死。 今天看世子妃和那边闹开了,她倒是很愿意和那边划清界限。 眨眼的功夫,碧羽就叫了十几个人,各个手持木棍,蓄势待命。 赵旖然心里有了底气,迈着大步,来到了院中。 “谁啊,大晚上的敢来紫元阁撒野,世子都被你们闹病了。” “来人,先给我绑了这几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这几个过来抓人的婆子都是郑氏那边的。 今天见到三小姐挨了打,各个都想在她面前显脸。 各个都恨不得亲手抓到珠儿,卖给人牙子。 平时他们吆五喝六的惯了,根本不把傻了的世子放在眼里。 更何况一个世子妃了。 今天三小姐是不小心打到了世子,才被世子妃打了。 她们只抓珠儿,想必世子妃是没什么理由跟他们动手的。 她们打好了注意,只要世子妃敢出头,他们就敢和她讲道理。 可谁知道世子妃一出门就要抓人,一时间,各个心里都觉得自己小瞧了世子妃。 但他们不能这么认怂。 想来世子妃不过是赵家的一个庶女,小门小户的庶女,还不如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奴才呢。 所以她们就算听说世子妃要绑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为首一个最擅长挑事的嬷嬷,不等紫元阁的人近身,就率先来到了世子妃面前。 先应付性的行了礼,细枝末节里见不到一点尊重,“奴婢见过世子妃。” 她不等世子妃开口,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小贱蹄子仗着自己口齿比别人凌厉些,竟然敢和主子顶撞,主子念着她年纪小不想计较,可是奴婢哪里能让主子这种委屈,这才过来拿人。” “还求世子妃不要管这些闲事吧。” 赵旖然心里冷哼。 珠儿口齿伶俐是真,但可不是会顶撞主子的。 肯定是今天夸了她和世子,才惹得有些人心里不舒服。 “是么?”赵旖然乌眉轻挑,轻飘飘的问道,“当真是闲事么?” 第28章 狐假虎威 赵嬷嬷丝毫不把赵旖然放在心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可不是闲事么,以前世子爷管不了这些事,都是郑侧妃帮忙处理,一个小丫头而已,世子妃还是早点回屋休息吧。” “奴婢尽量小点动静,不惊动世子爷。” 这口吻,分明是指责世子爷傻了,管不了事,还要麻烦他们郑氏一房。 都过来拿她的人了,还敢这么嚣张。 简直无法想象,以前紫元阁里有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欺负。 今天如果不给这些个仗势欺人的奴才一点厉害,以后还不得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啊! “放肆!”赵旖然声音不高,但绝对的铿锵有力,在这紫元阁上空响起来,气势浑然天成,吓得众人都是一凛。 赵嬷嬷也被吓了一跳。 紫元阁里向来没有这么霸气的人,赵旖然算是第一个为紫元阁出头的人。 赵嬷嬷很快沉静下来,笑呵呵的说道:“世子妃息怒,奴婢还赶着回去交差,请世子妃让路。” 赵旖然绷着小脸,双眼微眯,冷傲之情溢于言表:“你们交谁的差?” “又让我让谁的路?” “这里是紫元阁,容不得你们这些奴才放肆!” 赵嬷嬷被世子妃当着这么多人训斥,有些绷不住了:“世子妃的话奴才就不懂了,珠儿顶撞了主子,就该拿回去教训,怎么就是奴才放肆了!” 赵旖然冷呵:“珠儿是哪房的人?” 赵嬷嬷:“当然是紫元阁的人,只是世子管不了,奴婢才代替世子教训她。” 赵旖然:“你还知道紫元阁的人?” “那你又知不知道现在谁是这里的女主人?” 赵嬷嬷:“……” 这世子妃也太难缠了,今天就是成心让她难堪。 “可是郑侧妃……” 赵旖然:“放肆,什么郑侧妃,都是你们这些奴才仗着主子宠爱,就做出这些没道理的事。” “难道郑侧妃不知道珠儿是我紫元阁的人,我紫元阁是没人了,管个奴才还要假手于人?” 她说完也不理赵嬷嬷,厉声命令碧羽:“碧羽,先把这几个不懂事的老嬷嬷给我拿了,大半夜敢打扰世子爷休息,一个个都不要命了。” 有了世子妃的命令,正中碧羽的心思,她一挥手,大家一拥而上,几下就把四五个过来拿珠儿的嬷嬷给拿住了。 珠儿一直躲在狗窝里发抖,被打了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牙忍着。 眼见着那几个抓她的婆子被抓了,她才敢从狗窝里爬出来。 她一爬出来就冲到赵旖然面前跪了下去:“世子妃救命——” “世子妃救命——” “奴婢不想去青楼,奴婢不想当□□,奴婢家里还有老娘弟弟等着养。” “求世子妃救命!” 珠儿不出来,赵旖然也没得到空问她。 现在见她跪到地上求饶,那一身伤只比四小姐轻一点。 身上的衣服裂开了,脸肿着,肩膀上一大片被抓破的血道道。 简直无法直视。 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没到人牙子手里,她就一命呜呼了。 赵旖然气的牙痒痒。 就没见过郑氏那房那么嚣张的人。 “珠儿,”赵旖然厉声问道,“老实说来,你到底是怎么顶撞郑夫人的?” 珠儿磕头如捣蒜:“奴婢今天还没见过郑夫人,实在不知道哪里顶撞了她。” 赵旖然凉飕飕的目光扫向旁边被五花大绑的赵嬷嬷。 赵嬷嬷赶紧解释:“是前几天。” 赵旖然又看向了珠儿。 珠儿直摇头:“奴婢近一个月都没去过那边,更没伺候过郑夫人,实在不知道。” 赵嬷嬷还想辩解,只听珠儿又说:“他们打了奴婢,全是因为今天奴婢夸了世子爷和世子妃,得了赏赐。” “之前娴碧姐姐吩咐过奴婢们,不让奴婢们尽心伺候世子爷和世子妃。” “奴婢没听她的话,就被打成了这样。” 赵嬷嬷听到珠儿说出这么话,急了:“珠儿,你不要胡说!” “别以为世子妃能护得了你,你现在乱攀乱咬帮不了你任何事。” “现在给我改口,我还能求主子饶了你。” 珠儿已无活路,她比谁都清楚。 眼下唯有抱住世子妃的大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爬到赵旖然脚下,抱住她的腿,哭道:“世子妃,奴婢如果有一个字说错了,就叫奴才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好啊,”灯光下,赵旖然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原来你们打的不是珠儿,是世子爷啊!” “这是看我刚进门,给我立规矩呢。” “原本想着王府规矩森严,没想到竟然任由一个奴才欺负到主子头上。” “来人——” 碧羽就等着这一刻呢:“奴婢在。” 赵旖然:“给我去请王爷,就说世子不大好了,让王爷早点准备后事。” 碧羽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世子妃会说出准备后事的话。 赵旖然看她站着不动,骂道:“怎么,连你我也指使不动了是吗?” “有些人不就是天天盼着世子不好,盯着世子的位置,眼睛都不知道红了多少回了。” “既然这样,咱们索性就摊开了说,王爷到底是想要世子继续活下去,还是也觉得世子傻了,不中用了,当不得世子了?” 赵旖然这话一出来,满院子的人都吓傻了。 昨晚的事,就连郑夫人、二少爷三小姐都被罚了,谁有几个脑袋敢说出换世子这种话。 赵嬷嬷倒是个聪明的,眼见着世子妃来真的,赶紧跪地磕头:“世子妃饶命。” “是世子妃误会奴才了,奴才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这世子是王爷唯一的嫡子,刚出生,王爷就上表请了皇封,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不是她怂的快,实在是王爷过分疼爱这个傻子。 就算王妃和人私奔了,世子傻了,王爷眼里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昨天二少爷险些被射伤,求王爷主持公道,没想到险些被王爷动了家法。 而郑夫人险些被打进冷宫,三小姐险些被杀,这桩桩件件,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之前赵嬷嬷敢不把世子妃放在眼里,就摸准了世子妃不敢轻易打扰王爷。 况且她又刚进门,只求安稳,怎么可能主动招惹事端。 可偏偏自己就看错她了。 竟然真的要惊动王爷。 这要被王爷知道世子不大好了,和他们这些奴婢抓人有关,还不被王爷当场杖毙。 想及此,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下来,赵嬷嬷带着大家一起求饶:“求世子妃饶命,王爷国事繁忙,哪里有时间处理这些小事,以后奴婢再也不敢来紫元阁抓人了。” “奴婢们知道错了。” 院子里跪倒一片,全都在求赵旖然饶命。 赵旖然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一群人给她跪着求饶,狐假虎威的气势油然而生,心里格外得意。 她今天不但要救下珠儿,还要打掉郑氏那房的嚣张气焰。 正愁怎么把原主那几个丫鬟要回来呢,可巧就有人送上门了。 赵旖然不为所动,吩咐碧羽道:“碧羽,把这几个婆子给我送进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许放走。” 顿了下,“找几个人看着,轮流值岗,走了一个,我拿你试问。” 碧羽以前没少被郑氏那边的人欺负,今天得了令,表面一片泰然,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 “来人,给我扔柴房去。” “碧羽,你敢!”赵嬷嬷怒视着她,“平时侧妃没少照顾你,今天你竟敢恩将仇报!” 碧羽担心他们当着世子妃的面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毕竟她以前依附过郑氏,赶紧说道:“先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世子爷休息了,别叫他们扰了世子爷的好梦。” 碧羽一声令下,站在旁边的佣人各个手脚麻利,眨眼间就把郑氏那边的五个婆子的嘴堵上了。 第29章 我一想你小御御就不受控…… 碧羽喊的这些人,大都是被郑氏一房排挤,不得重用的。 虽然他们各个恨郑氏恨得要死,但平时是不敢反抗的。 今天有世子妃下令,又有碧羽这个一等丫头带头,就算郑氏发火也烧不到他们身上。 哪个不想趁机出出心里这口火气。 所以他们各个用命,堵上了这几个婆子的嘴不算,还用力推了他们一把:“都给我老实点。” 碧羽很满意他们的做法,神情有些得意的说道:“都关柴房去,别放跑了他们。” 这里边赵嬷嬷是当年郑氏嫁进王府时从娘家带来的老嬷嬷。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指使别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被堵着嘴,犹自心里不服,呜呜嚷嚷的骂着:“呜呜,你们竟然堵我的嘴,明天回了郑妃,都把你们发送了。” 她不敢骂世子妃,只对着这些佣人发火。 但没有一个人害怕的:“吆,赵嬷嬷,我们今天也是奉命行事。” “往常紫元阁没人做主,您也作威作福的够了,今天这里来了女主人,您说您,这么大的年纪,怎么就没点眼力见呢!” “想说明儿都把我们发送了是不是?” “可惜我们年纪大了,窑子也不肯要我们呢!” …… 赵嬷嬷恨得要死,可她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嚷嚷的声音,却不能让大家听清她说什么。 赵旖然被眼前的情景逗得捧腹大笑。 这些个老嬷嬷,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何曾吃过这种苦。 想必这草棚里,今晚会相当热闹。 “啊——” “你们能不能轻一点啊!” “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娘,把这几个粗手粗脚的丫头都给我打死!” 深夜,宁兰苑传出一阵又一阵像鬼似得嚎叫和怒骂声。 听得人心里慌慌的。 整个宁兰苑的佣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站在院子里待命的还好。 有谁被喊进屋伺候主子,大家都会给一个同情的眼神。 轻则挨打,重则说不准连小命都保不住。 他们这些佣人,大都是家庭里条件不好的。 要么日子过的穷,连饭都吃不上,要么就是父母不在了。 否则也不会被卖进这深宅大院,给人家当奴才。 他们命贱,不被人当人。 有今日没明日,谁不整日揣着小心,天天观察主子的眼色,小心翼翼的活着。 今天三小姐挨了打,回来已经发配了五个丫鬟。 理由无非都是保护不力。 现在三小姐正在给伤口上药。 世子妃下手重,那伤口着实不轻。 就算丫鬟再小心,还是会弄疼伤口。 三小姐就借着引子破口大骂,轻的打巴掌,重的拖出去用刑。 刚才有一个已经咽了气,只裹了一张席子就被扔出了王府。 “娘啊,您是从哪找的这些个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秦泽悦趴在炕上,骂完了佣人,开始责备郑夫人。 …… 赵旖然自然不知道宁兰苑的事情。 她眼看着五个嬷嬷都进了草棚,又亲眼看着碧羽上了锁,这才高高兴兴的回了房间。 掩饰不住的笑意,轻松愉悦的脚步,无不显示着,她这会心情极好。 不知道秦泽御在干什么。 赵旖然走到卧室门口,忽然想起这位小霸王来。 外边这么热闹,他都没出去,怕不是睡着了吧? “夫人,你怎么才回来?” 赵旖然一脚刚踏进屋,就听炕上的人,压着气息问她。 赵旖然就着灯光看过去,男人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像个被抛弃的小狗子般,眼里充满了幽怨。 赵旖然一边走向秦泽御,一边笑着说道:“收拾了几个坏人,都被关我草棚去了。” 顿了下,“这么热闹,你怎么没出去看?” 秦泽御委屈巴巴的说道:“李太医说了,让我卧床修养。” 赵旖然:“……” 您还真听话。 没见李太医的时候,您蹦跶的可欢了。 反正只要不吵她就好,赵旖然安抚道:“那你就乖点,忍几天,好好休息。” 看秦泽御这么听话,赵旖然有些忍不住笑。 秦泽御很快抓住了她的表情,豁然醒悟般的说道:“夫人啊,你是不是骗我?” 生出这种误会可不好,赵旖然赶紧解释:“我怎么可能骗你,你可是我的夫君啊,我们家的顶梁柱呢。” “哦,”秦泽御似是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睑,“那就好。” 赵旖然本来都洗浴好打算睡了,又因为这些婆子的事出了一回屋。 这会她重新散落头发,脱下外衣,准备睡觉。 看见眼珠子瞪的斗大的秦泽御,疑惑道:“夫君怎么还不睡觉?” 秦泽御似是有些痛苦的说道:“不是我不想睡啊,是小御御。” “小御御?”赵旖然一时间没能明白他什么意思。 秦泽御:“你打开被子自己看啊。” 赵旖然什么也没想,顺着他的意思就打开了被子。 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这么听话。 “啊——” “臭流氓!” 赵旖然迅速放下被子,又给他掖了掖,一个反转,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到距离他一尺多远的位置去了。 鬼的小御御。 臭不要脸! 和今早起床时一样,他只穿了一件红肚兜。 那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赵旖然用力闭上双眼,感觉她今早看过的人小人打架的画面都浮现在了眼前。 她双手紧紧的捂住脸。 使劲晃了晃,尽量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驱逐出去。 夜晚的卧室格外宁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旖然觉得身后归于平静了,她才慢慢松开了发烫的脸颊。 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秦泽御。 还以为他睡着了。 谁知道这个傻子,竟然瞪着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赵旖然:“您怎么还没睡?” 秦泽御委屈道:“我睡不着。” 赵旖然:“那怎么办?” 秦泽御:“我一想你小御御就不受控制。” 赵旖然:“……那就别想我了啊。” 秦泽御:“我控制不住自己。” 赵旖然:“……那怎么办?” 秦泽御想了想,“那我握着你的手,行吗?” 当然不行了。 她也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啊。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出了手。 男人的手宽厚有力,掌心有着薄薄的一层茧,被这样的大手包裹着,格外安心。 赵旖然的嘴角无意识的勾起。 心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或许, 她穿书过来, 是上天给的一次奖赏。 第30章 皇帝就一个弟弟 郑夫人心疼女儿,任由她埋怨。 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也是,让你跪祠堂就跪祠堂,干嘛去招惹她。” 听母亲这么说,秦泽悦羞恼成怒,嚯的爬了起来。 却不小心把伤口触到丫鬟的手上,她抬手就打了对方一巴掌。 “啪——” “你是死人啊,看不见我起来了?” 被打的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出,赶紧跪下求饶:“是奴婢不小心,碰到了三小姐,求三小姐大发慈悲,饶了奴婢。” “拖出去,杖毙!”秦泽悦冷声命令,一条人命在她眼里不过一句话的事。 她说完,旁边站着的丫鬟都没敢动。 谁不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那被打的丫鬟吓得全身发抖,一连声的哀求秦泽悦:“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三小姐饶了奴婢。” “奴婢家里还有老娘和弟弟要养,奴婢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求求三小姐。” 她只能使劲磕头,让三小姐看到她的凄楚,引起三小姐的恻隐之心,这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没一会儿,她额头就磕出了血。 可她想错了,秦泽悦只会烦她聒噪,发火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点把人给我拖出去!” 旁边待命的丫鬟再不敢怠慢,赶紧把人拉起来往外拖。 那丫鬟眼见着自己没了活路,求不了三小姐,只能去求旁边的郑氏:“娘娘,求您救救奴婢!” “求您救救奴婢。” “王爷最喜欢善良的人,二少爷还想做世子吗?” 郑婉娥坐在雕花的红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上好的和田白玉做成的十八子。 闻言,犹如晴天霹雷般,她忽然怔住了。 手里的十八子也停止了转动。 王爷以前经常夸王妃善良。 可王妃根本就不是良人。 只不过所有人都被她看起来善良的表象给迷惑了。 也只有自己才看穿了王妃的真面目。 不过不管怎么说,想让儿子以后能当上世子,那就算装也要装出善良来。 “慢,”郑婉娥忽然开口,“让她下去反思吧。” 郑月娥的声音不高,可是被拖到了门口的丫鬟却像听到了晴天霹雷一般,镇住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不用死了。 “奴婢谢娘娘开恩。” “奴婢谢娘娘开恩。” 秦泽悦非常不满意母亲放走了弄疼她伤口的佣人的行为,“娘,您干吗让她走啊!” 郑婉娥手里的十八子继续转动,脸色却比平常威严了几分:“够了,你闹得还不够吗!” “再这么折腾下去,咱们府里的奴才都被你杀光了。” 秦泽悦非常不屑道:“再买就是了。” 郑婉娥:“新买回来的,知根知底吗?” “用着顺手吗?”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指望着你哄着你父王开心,好给你二哥找机会。” “可你呢,就会顶撞你父王。” “你也不想想,你父王是什么人,这么多年,谁敢忤逆他半分。” “当年那么宠爱王妃,还不是说杀……” 秦泽悦没注意到郑婉娥后边的话,听到谁敢忤逆他半分就炸毛了,“难道那个傻子没忤逆他吗?” “我看那个傻子就是装的,天天故意惹父王生气。” “偏生父王还把他当宝贝。” 想起往事,尤其王妃出事那晚,郑月娥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怔怔的出神,半点没听到女儿说了什么。 没得到回应,秦泽悦不满的喊了两声:“娘——” “娘——” “你在想什么?” “哦,”郑婉娥回过神来,惴惴嘱咐道:“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想办法给你父王认个错,让你父王原谅你。” “我们母女以后的荣华富贵,还在你父王身上。” 秦泽悦险些被王爷刺死,心里憋着气呢,怎么可能认错:“怕什么,等表弟当了皇帝,让他直接封你为正妃,到时候还怕父王反对!” 提起她姐唯一的儿子,郑婉娥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劝你也少点幻想,你表弟都十几岁了,到现在连个三字经都背不下来。” “现在皇帝一门心思的寻找大儿子,到时候……” 后边的话,她没敢说下去。 参与夺嫡的人,不是成功了做皇帝,就是失败了被处死。 毕竟是她的亲外甥,她说不出来太过分的话。 可那孩子也让她太失望了。 从小到大不知道给他请了多少师父,除了淘气,什么都没学会。 郑婉娥这么一说,秦泽悦也开始害怕起来了:“那万一找到大皇子怎么办?” 郑婉娥屏退身边的佣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悦儿,你老实说,你想不想做长公主?” “长公主?”秦泽悦是王爷的女儿,本应该是公主,但她是庶女,并没得到皇帝的册封。 而且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做长公主。 “娘,你什么意思?” 郑婉娥:“你说是做皇帝的姐姐身份更贵重,还是做皇帝的女儿身份更贵重?” 秦泽悦:“……” 一时间没能明白母亲的意思。 或许明白了,但她没敢往那上边想。 郑婉娥解释道:“如今皇帝重病,大儿子失踪,小儿子不争气,再亲的人就你父王这一个弟弟,况且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父王的……” 秦泽悦下意识的喊道:“你说让父王……” 郑婉娥赶紧捂住她的嘴:“这种话千万别说出来,你父王从没这种心思,但如果你能博得你父王的宠爱,将来也不是不能筹谋。” 秦泽悦恍然明白了,如果父王变父皇,王妃失踪,那能做皇后的就只有母亲一个。 到时候她直接就变成了嫡女,名正言顺的公主了。 想到这层,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她坐起来,和郑婉娥商量道:“那我这就想办法,求父王的原谅。” “不过如果真有那天,二哥连个世子都不是……” “要不我把世子今天带走秦泽秀的事告诉父王吧。” “父王最忌讳秦泽秀的事了,肯定会迁怒世子的。” “只要废了他,我们就能出头。” 第31章 好像刚刚被人欺负过 郑婉娥可不觉得这事可行,“怎么说,你也动手打了世子。” “娘,”秦泽悦不悦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郑婉娥:“你觉得你父王会信吗?” 秦泽悦:“那怎么办?” “都是赵家那个小贱人,以前看她挺听话的,否则也不会让她嫁进来冲喜,怎么进门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娘,你明天把赵家的人喊来,敲打敲打他们。” “一个庶女还能反了天了!” “就不信,赵家的人治不服她!” 郑婉娥很赞同女儿的意思:“这事,你不说我也得敲打敲打他们。” “别以为靠着傻子就能飞出咱们的手掌心。” “不过这事怎么也得让你父王知道。” 秦泽悦:“可是您不说我打了世子吗?被父王责备怎么办?” 郑婉娥:“咱们说这事不行,但可以找人去说。” 秦泽悦:“谁啊?” 郑婉娥:“峥儿她娘。” 秦泽悦:“柳姨娘?” 她可不认为柳姨娘能成事,摇头道:“她怎么行?” “一年都见不到父王几面,父王会听她的话?” 郑婉娥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父王就三个儿子,世子、你二哥和峥儿。” “这峥儿从小聪明伶俐,一心读书,发誓要挣个状元回来呢。” “你父王很喜欢这孩子。” “到时候,王爷就算不给柳姨娘面子,也会看在峥儿的面子上,听她说话的。” “这样啊……”秦泽悦想到了什么,说道:“别到时候我们搬倒了世子,给人家腾了地方。” 郑婉娥眼里露出凶光,冷声道:“不会的,柳姨娘娘家是种地的,没根没势,只能依附我们。” “就算她到时候敢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也不会让她脱离控制。” “那就好,”秦泽悦松了口气,“那就让她去跟父王说,世子把那个小贱人带走了。” “明天我也去外公家躲一阵子,等这事过了再回来。” 郑婉娥的父亲是当朝太师,手握大权。 皇帝身体不好,眼下整个朝廷,几乎把所有的朝政大事都交给了太师和雍亲王。 雍亲王就算想责备女儿,也得看在太师的面子上,放下这件事。 所以秦泽悦才有恃无恐,和她二哥一样,到外公家里避避风头。 就等王爷处置了世子,她再回来。 那时只怕父王也没心思追究她打了世子的事情了。 母女两个正筹谋着,有佣人急急忙忙的来报:“娘娘,不好了。” 郑婉娥:“大惊小怪的,出什么事了?” 佣人小心翼翼的回道:“赵嬷嬷带人去抓珠儿,被世子妃扣住,扔草房去了。” 郑婉娥啪的一拍桌子,惊得整张桌子震晃:“反了她了,连我的人都敢动。” “娘娘息怒,”佣人小心道,“世子妃借着赵嬷嬷几个人吵到了世子,就把这几个人拿了。” 郑婉娥:“……” 秦泽悦气的下地就要去要人:“凭什么抓了我们的人,我去要人。” “太不把娘放在眼里了。” 郑婉娥到底是做了侧妃快二十年的人,怒火升起的快,退的也快。 她当下喊住了女儿:“悦儿,回来。” 秦泽悦跺脚喊道:“凭什么?” “这不是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么?” 郑婉娥:“这么晚了,折腾什么,和她有什么好吵的,拉低了我们的身份。” “等明天,总有他们求我们的。” 郑婉娥想起赵旖然的四个丫鬟还在自己手里,弯唇笑道:“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丫鬟了,等她明天上门来求我们。” “对了,娘,”秦泽悦忽然想起点事情来,“那个傻子将大海的眼泪送给那个小贱人了。” 郑婉娥手里的十八子再一次停止转动,“你说什么?” 秦泽悦:“就是娘和贵妃姨娘一直想要的那颗珍珠。” 郑婉娥用力捏住手里的珠子,恨不得把珠子捏碎:“他怎么敢!” 秦泽悦同样恨得咬牙切齿:“那珠子全世界才两颗,一颗给了李妃那个贱人,一颗给了傻子他娘,我就不明白了,怎么皇帝伯父和父王都那么糊涂,他们姐妹两个真就那么好?” “明明你才是父王的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凭什么要当一辈子侧妃。” “我外公可是当朝太师,傻子他外公不过一个教书匠!” “而且贵妃姨母生了表弟,他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凭什么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赏给李妃那个贱人!” 提起这些痛心的往事,郑婉娥使劲将十八子按在了桌子上,好像这样才能宣泄掉她心里的怨恨。 秦泽悦眼见着母亲动怒,转而安慰道:“不过娘你也别担心,那李妃生了只狸猫,早就被打进冷宫了,皇上说什么找太子,不过是糊弄的话。” “王妃也在六年前和人私奔了,就算有一天她能活着回来,父王还能要她吗?” “没准早就和那个狗男人死在哪了。” “现在的天下是咱们家的,宫里有贵妃姨母,朝廷有太师外公,只要我们再把父王拉拢过来,那以后什么事还不是我们说的算。” …… 这一觉,赵旖然睡得格外香甜。 当第一缕光线照进屋,赵旖然也睁开了眼睛。 记得昨晚,她是一个人睡的,不过傻子非要拉她的手,她倒也没拒绝。 赵旖然打算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禁锢着,胳膊腿都动不了。 刚从睡梦中醒来,全身的感官还没恢复状态,自然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眼睁睁的看见,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啊——” 赵旖然不受控制的喊出声,忽然想起抱着她的人是世子之后,又赶紧闭上了嘴。 心里不禁骂道,“臭傻子,竟然敢钻她被窝,趁着她睡着之际。”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是傻子钻了她的被窝,而是她在傻子的被窝里。 而她的被子早就落到地上去了。 这…… 这怎么可能? 赵旖然觉得自己肯定又被人下药了。 要么就是原主母亲给她下的长效药,每晚自动复发,否则她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被子不要,偏偏钻人家被窝去。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赵旖然轻手轻脚的躲开秦泽御的束缚,下了地。 从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她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夫人啊,你起的好早。” 赵旖然脚步一顿,后背好像被打穿了千万个窟窿。 她僵硬的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夫君,你也不迟啊。” 秦泽御穿着红肚兜,他一边往起爬,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 他一双眼睛长的极好,卧蚕妖儿不艳,被他两手一揉,红红润润的,好像刚刚被人欺负过一般。 嗓子有些发痒,赵旖然使劲咽了口吐沫。 这么美味的男人,可惜傻了。 否则不是可以随便柔躏…… 第32章 要不了宝宝呢 赵旖然的想法刚发散到这儿,忽然想起秦泽御如果恢复了智商,可就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谁被柔躏还不一定呢。 怕的就是到时候人家还不一定稀罕,皮一剥,直接挂到了门口的桂花树上。 想到这,赵旖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她按部就班的洗漱,换衣,吃饭,化妆。 今天依然是秦泽御给她梳的头。 只不过换了新发型。 可她总觉得昨天的更好看,但没好意思直说。 担心秦泽御心里不舒服,以为自己嫌弃他的手艺呢。 “夫人啊,”赵旖然打算出门消消食,顺便看看那几个老嬷嬷怎么样了。 却被秦泽御给喊住了。 他今早活蹦乱跳的,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此刻眼里亮晶晶的,看着赵旖然:“我们去摘桃子啊,喂鸟。” 赵旖然:“……” 乍一听到这句,还以为他要用桃子喂鸟。 不过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他说的是两件事。 “你不是桃子过敏吗,怎么还要去?” “放心不下小鸟,可以让小厮去喂,你不用亲自去的。” 昨天晚上秦泽御的脸红肿的像猪头一般,她可不想再经历这种状况了。 听赵旖然拒绝,秦泽御很快垂下了眼睑,明显不高兴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赵旖然好耐心的哄到:“去了桃林,难免会沾染上桃子的小毛毛,虽然有李太医的药,但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 秦泽御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他闷头坐在那,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言不发。 赵旖然无语的看着他,试图找件别的有意思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昨天晚上我抓了好几个嬷嬷,你不去看看?” “不要,”秦泽御干脆的拒绝。 赵旖然:“那我带来了四个丫头,都被郑夫人带走了,你不想帮我要回来?” “不想,”秦泽御毫不犹豫。 赵旖然:“那四妹妹的伤还没怎么好,你不想照顾她?” “有徐嬷嬷,”秦泽御觉得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而且妹妹对他冷冷淡淡的,好像有防备一般。 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过去。 赵旖然泄气了,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傻了都这么不好哄。 不过灵光一闪,还是让她找到了办法:“你忘了,你昨天摔过腰,李太医让你卧床静养,否则以后要不了宝宝呢……哎,你干什么去?” “我去静养。” 赵旖然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垂头丧气的男人,忽然像飞一般的跑了。 赵旖然忍了几秒,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这么可爱啊! 徐嬷嬷一直站在门外伺候着。 屋里的情况,她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赵旖然等秦泽御躺回炕上,便把徐嬷嬷叫了进来:“徐嬷嬷,辛苦你跑一趟,把我那四个丫头带回来。” 四小姐需要知心的人照顾,徐嬷嬷一个人忙不过来,总要尽早把她的丫鬟找回来才行。 自从世子傻了之后,除了非去不可的事情,徐嬷嬷尽量不去郑氏那边。 不过自从来了世子妃,她倒很愿意和郑氏来往了。 “是,奴婢这就过去。” 徐嬷嬷正要走,想到郑氏的霸道,恐怕不那么容易:“不过郑夫人不一定能放人。” 赵旖然笑道:“怕什么,我们草棚可关着五个呢。” 徐嬷嬷一想这事,笑了。 徐嬷嬷走后,赵旖然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 她扣了郑氏五个嬷嬷,郑氏会不会把徐嬷嬷扣住? 三小姐又嚣张跋扈惯了,万一给徐嬷嬷动刑怎么办? 想及此,她把碧羽唤了过来:“徐嬷嬷去了宁兰苑,你跟过去看看,有什么事抓紧回来告诉我。” 碧羽心机灵敏,闻言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笑道:“世子妃不用担心,那边的人不敢把徐嬷嬷怎么样。” 赵旖然不明白了:“为什么?” 碧羽:“世子病了这么多年,您看紫元阁换了多少人,可徐嬷嬷一直都在。” “只怕郑夫人心里一直最想换的人是徐嬷嬷才对。” “那样,咱们紫元阁就彻底被她控制了。” 说的也是,赵旖然放心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边的人不敢把徐嬷嬷怎么样?” 碧羽飞快的扫了四周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她才凑近赵旖然悄声道:“这世子妃就不知道了,王妃当年离开的事,徐嬷嬷好像知道一点。” “郑夫人一直很忌惮。” 原来涉及到王府秘辛啊,赵旖然哦了一声,佯装不经意的说道:“那郑夫人怎么没……” 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很明显是在说杀人灭口。 碧羽又压了压声音:“听说徐嬷嬷有证据,藏在哪了,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不敢拿嬷嬷怎么样。” 赵旖然:“那这事王爷知道吗?” 碧羽:“王爷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不信,证据不肯看,还训斥了徐嬷嬷,让她管住自己的嘴。”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赵旖然:“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碧羽:“我本来是不知道的,王妃走那年,我还是个小丫鬟。” “这事我还是无意中听赵嬷嬷说起的。” 赵旖然:“赵嬷嬷也知道?” 碧羽点了点头:“多半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秦泽御变傻这事多半和王妃失踪有关,赵旖然觉得如果能找回王妃,肯定对秦泽御的病情有所帮助。 只不过…… 书里秦泽御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摔死了原主的孩子,又剥了原主的皮,挂在桂花树上示众三天三夜。 按照书里秦泽御恢复正常的时间看,她也没多久的命了。 如果现在就把他治好了,那她不是现在就要死? 第33章 好像宫斗剧里的女主角…… 赵旖然忽然打了个冷颤,思绪拉回来,她让碧羽给五个嬷嬷送了五个窝窝头。 这五个嬷嬷虽然都是奴才,但都是郑氏得力的奴才,平时吃的穿的用的,只比主子差一点。 比外边那些平民小户吃的可好太多了。 今天见到窝窝头,一个比一个不屑。 赵嬷嬷直接将窝窝头扔了:“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给狗吃狗都嫌弃。” 她们五个在草棚嚎了一宿,现在衣衫凌乱,嗓子发哑,满脸是灰,早已没了往日嚣张跋扈那种光鲜劲。 碧羽忍着笑,把窝窝头一个一个的捡起来。 “我知道你们平时大鱼大肉的惯了,吃不习惯我们这的窝窝头。” “可是没办法啊,王爷给紫元阁的月利一千两不止,还不算节假日额外的赏赐,可也不知道被谁克扣了,没有银子,我们可不就得省吃俭用的。” “这还不能亏着世子,就只能委屈我们做奴才的了。” 紫元阁的月利都是郑氏管着,心情好了能给个百八十两银子,心情不好,一分都见不到。 这种事,王爷整日忙着国家大事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知道了,郑氏随便找点说辞也能糊弄过去。 世子又不懂算账,没的还叫人说世子天天请太医,不知道浪费了多少。 “既然你们不饿,我也就不勉强了,大白正好饿着。” 提到大白,大白好像能听懂人话似得,接着她的茬就叫了好几声。 “汪汪汪……” 碧羽笑眯眯一抬手,就将一个窝窝头扔给了大白。 大白瞄准目标,一个跳跃,特别灵活的接住了窝窝头,三两口吞了下去。 它站在不远处,一边冲着碧羽摇尾巴,一边汪汪汪的叫着。 碧羽回手又给了它一个。 大白是三年前秦泽御捡回来的小狗。 个头到碧羽膝盖左右,全身雪白。 聪明乖巧,又懂事。 秦泽御很喜欢这只小狗,整天带在身边,有一段时间,睡觉都要抱着。 如果不是他长了虱子,被徐嬷嬷严禁再不准接触大白,他可能会一直和大白同吃同睡下去。 两年前,大白被岳王府的世子岳征名打断了腿。 虽然被秦泽御救回来了,但一条后腿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都一瘸一拐的。 碧羽很喜欢大白,见它喜欢窝窝头,索性把手里的几个都扔给了它。 草棚里的五个嬷嬷,眼见着窝窝头都喂了狗,昨晚没吃饭,又饿了一宿忍不住直舔嘴唇。 赵嬷嬷是最能坚持的一个,不高兴的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连个窝窝头都眼馋。” “等一会娘娘就会派人来接我们了,到时候都让你们吃个够!” 赵旖然哄好了秦泽御出来查看这几个嬷嬷,正好听见碧羽和几个嬷嬷算他们克扣紫元阁月利的事。 书里没怎么写过这些,但想来,这些话不可能是碧羽瞎编的。 没想到郑氏这么过分,竟然连秦泽御的月利钱都克扣。 赵旖然一双满含星光的眼睛眨了眨,心里的算计莫名清晰起来。 徐嬷嬷去宁兰苑走了一遭,很快回到了紫元阁。 赵旖然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的脸色,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才放了心。 “世子妃,奴婢回来了,”徐嬷嬷先行了礼,打算把她去宁兰苑的事情说清楚。 赵旖然没等她说下去,问道:“他们没难为你吧?” 徐嬷嬷笑道:“没有,三小姐倒是很生气,挥着鞭子要打奴婢……” 赵旖然心里一紧,这个三小姐仗着王爷宠爱,天不怕地不怕,专门欺负弱小。 不过徐嬷嬷身上没伤,肯定是没打的。 徐嬷嬷:“被郑夫人拦住了,奴婢还要伺候世子爷呢,想必他们也不敢轻易动奴婢的。” “那就好,”赵旖然觉得事情肯定没有徐嬷嬷说的那么轻松,多半还和王妃失踪有关。 徐嬷嬷:“郑夫人说了,那几个丫头手生的很,怕伺候不好世子,还要再□□一段时间。” 这是不肯放人了,赵旖然皱了皱眉头:“那几个嬷嬷呢?” 徐嬷嬷学着郑夫人的口吻说道:“郑夫人说了,这个几个嬷嬷平时仗着主子作威作福惯了,还请世子妃莫要看她的面子,舍不得教训。” “也省了她一片力气了。” 狗屁的看她的面子。 赵旖然就知道郑夫人不会轻易放人,还反手将了她一军。 只是四小姐缺人手,平时倒可以慢慢耗着,四小姐的事情耽误不得。 今早她过去看了四小姐,人虽然醒了,可精神不好,对谁都防备着,连话也不肯说。 早点把伺候她的人派过去,早点建立信任,这样对她的恢复才有益。 赵旖然心里琢磨着,上赶着不是买卖,她得让郑夫人求着她才行。 想到刚才从碧羽嘴里听来的话,忽然心生一计。 不是让她教训那几个嬷嬷吗,反正闲来无事,就让他们长长见识好了。 “来人,给我准备刑场。” 赵旖然昂首挺胸,冷面冷心,傲然独立,不容人有一丝小觑。 徐嬷嬷和碧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都老老实实的站好,称:“是。” 碧羽没见过这样的世子妃,心里害怕,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不停的给徐嬷嬷使眼色。 徐嬷嬷才认识赵旖然两天,也摸不到她的底。 不过就相触的这两天而言,她相信赵旖然是真心对世子好。 自然就不会对她们太过苛刻,所以她陪着小心问道:“世子妃,不知道这个刑场是怎么个准备法?” 赵旖然以前经常看宫斗剧,那里边折磨人的招数可多了。 她直接拿来主义:“郑夫人不是说了,这几个嬷嬷仗势欺人惯了,今天我就让他们知道36酷刑是怎么回事。” 36……酷刑? 顾名思义,就是很残忍的刑罚,竟然还有36种之多。 这不用说出具体刑罚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屋里的几个嬷嬷,刚才还想着很快就能回宁兰苑吃美味佳肴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人用刑了。 赵旖然才不管他们什么脸色,继续吩咐:“先找木匠给我打几个木桩子,架到院子里,再给我准备两只大火炉,两个大油缸,柴劈好,油备足,烙铁咸盐皮鞭一样不能少。” …… 赵旖然的话还没说完,屋里胆小的嬷嬷已经瘫下去了。 徐嬷嬷没想到新来的世子妃这么狠辣,不过也只有这样的铁腕手段才能治得了这些老嬷嬷。 碧羽吓得两腿直打颤。 辛亏她昨晚及时倒向了世子妃,否则这些刑罚可能就用到她身上了。 果然能当世子妃的女人都不是简单的女人。 赵旖然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然后背着众人给徐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大张旗鼓的去办了。 等徐嬷嬷走了,赵旖然把碧羽叫到了一旁,把需要她做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碧羽是个聪明的,很快心领神会,带着光辉的使命感出了紫元阁。 看着徐嬷嬷和碧羽分头行动,草棚里的五个嬷嬷吓得面色铁青,再也没有昨晚抓珠儿那点嚣张跋扈劲了。 赵旖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宫斗剧里的女主角。 别说活到傻子恢复智商,就算活到大结局都不成问题。 第34章 为了能要上宝宝,他还是…… 碧羽和宁兰苑的茗琴交好。 两个人同龄,一起被人卖进的王府,从小一起学规矩,一起长大。 后来又一起被郑婉娥要了过去。 只不过五年前碧羽被郑婉娥送进了紫元阁,而茗琴一直留在宁兰苑伺候。 碧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前在宁兰苑,郑婉娥就是她的主子,她只要用心伺候郑婉娥一个就行了。 后来进了紫元阁,虽然实际上,她还是郑婉娥的人,但其实她已经游离在宁兰苑之外了。 像个无依无靠的孤魂一般,她既没办法一心留在紫元阁,伺候世子。 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视郑婉娥为唯一的亲人。 自打见识了世子妃的手段,她忽然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这是个机会,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碧羽领了世子妃的命令,来到宁兰苑找到了茗琴。 先询问了一些茗琴的状况,然后将世子妃准备火炉、大瓮、型架、柴火、皮鞭、油等物像闲话家常那般告诉了茗琴。 最后叹了口气,道:“娴碧姐姐不知道去向,我本来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娘娘,可是……” 说到这里,难掩悲伤,“你也知道,往常这种事都是娴碧姐姐汇报的,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娘娘了。” 茗琴知道碧羽的情况。 以前颇得郑夫人的喜欢,否则也不会被派去紫元阁。 可自从她进了紫元阁之后,事事都有娴碧把持着,她处处被压制,在郑夫人那里自然就越来越不得宠了。 已经两年多,郑氏没有单独召见过碧羽了。 怕是郑氏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丫头,被她派去当卧底了。 “好姐姐,你也别难过,”茗琴说道,“现在娴碧偷偷的跑回来,娘娘生气罚她跪柴房呢,你的机会来了。” “我这就去回娘娘,你回来了。” 碧羽摇了摇头,阻止道:“算了吧,没的在娘娘面前失礼,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 既然碧羽不想见郑夫人,茗琴也不多说。 只想起她刚才说起世子妃准备那些刑具的事,疑惑道:“世子妃怎么准备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她这是要干什么?” 碧羽四处看了看,确定环境安全才附在茗琴耳边,说道:“说是几个嬷嬷不懂规矩,要教训他们呢。” “教训嬷嬷?”茗琴充满了疑惑,“用得着费这么大阵势吗?” 碧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好说,反正那几个嬷嬷惨了。” 茗琴:“那世子妃到底要干什么?” 碧羽似乎特别担心被人听见那般,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听说世子妃好像在调查什么事,听说这几个嬷嬷都知道呢。” “我跟你说实话,教训嬷嬷是假,私自用刑,让他们招供才是真。” “这事我可是偷偷告诉你的,千万别让娘娘知道。” “世子妃心狠手辣,万一被她知道,是我传出去的,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 茗琴也是个聪明的,听了这话,很快就猜出些眉目了。 她不敢耽搁,急匆匆把碧羽打发走,就去给郑氏汇报了。 碧羽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边,眼见着茗琴进了郑氏平常修行的祠堂,一颗心很快凉了下去。 就算是幼年姐妹,就算是会牵连到她,对方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转头就把她卖了。 “你说什么?”郑婉娥穿了一身素服,坐在祠堂里,正在念佛。 她细瘦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拨过全都是上好和田玉做成的十八子,闻言,她动作一顿,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挑眉看向茗琴,“世子妃要对几个嬷嬷动刑?” 茗琴把自己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郑婉娥。 “是,刚才碧羽来过了,她害怕世子妃,还不敢让我告诉您。” “我想着这么大事,不能瞒着娘娘,这才跟您说了。” 郑婉娥用力攥紧手里的十八子,眼里崩出凶光,“她这是想干什么?” 茗琴小心道:“碧羽说世子妃教训他们几个是假,实则,实则……” “实则什么,快说,”郑婉娥忽然提高了声音,吓得茗琴不受控制的抖了下身体。 茗琴:“实则是想从他们几个口中问出什么事。” “说是世子妃想调查什么,想要刑讯逼供呢。” “放肆!”郑婉娥生气了,她再也坐不住,从地上站了起来。 被一个刚进门的小辈欺上门,这让她的颜面何存。 “什么刑讯逼供,这是给我脸色看呢。” “我就不信了,她能从几个嬷嬷口里问出什么。” 茗琴着实有些担心:“怕的不是几个嬷嬷知道什么,他们几个年纪都大了,万一熬不住,胡乱编扯点什么,那也有损娘娘的盛名啊。” “而且二少爷将来是要当世子的人,一旦被她抓到了把柄……” 茗琴后边的话没说完,她知道,郑氏都懂。 郑婉娥确实懂。 别说王妃的事和她脱离不了关系,就算当年的痕迹都已经轻扫干净,也难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而且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比谁都知道。 整日在外边花天酒地,招蜂引蝶,平时没人敢告诉王爷,可万一世子妃一头撞上去…… 郑婉娥:“你没问问,世子妃到底想干什么?” 茗琴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只得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会不会是世子妃这人变态,听说她在赵家特别不讨喜,经常被人欺负,平时看着文弱,没准是个疯子也说不准。” “这不刚进门就开始发疯了。” 茗琴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郑婉娥心里思忖着。 赵旖然明摆着处处和她作对。 疯没疯不好说,但对于冲喜的事,对她有怨言,那肯定是有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还是要把五个嬷嬷先弄回来。 “茗琴,你带两个人过去,想办法用赵旖然那四个丫头把几个嬷嬷换回来。” “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动刑。” 茗琴:“奴婢这就去。” 徐嬷嬷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摆满了大缸、火炉、一人多高的木架、皮鞭、烙铁等各种刑具。 秦泽御吃过饭后一直躺在炕上静养。 十足十的像个乖宝宝。 尽管外边吵吵闹闹,响声一直没断,尽管他早已心长草,特别想出去看热闹。 但为了能要上宝宝,他还是忍了。 可是自从吃过早饭就没见到夫人,这事忍不了。 “来人——” “来人啊——” 屋里空荡荡的,他连着喊了两声都没人回应,心里越发的空落起来。 往常这些佣人尽管怠慢,但也从来没出现过,他叫人没人应的情况。 怎么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外边出了什么事? 秦泽御起来。 躺下。 又起来。 又躺下。 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此刻大家全都站在院子里看热闹,屋里自然没人伺候。 碧羽有心跟随赵旖然,自然什么事都要想的周到一些。 “世子妃,平时世子爷最喜欢热闹了,要不要奴婢把世子爷请出来?” 赵旖然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笑了:“你信不信,他很快就会忍不住,自己出来了?” 碧羽有些疑惑:“不会吧,世子爷说是要好好调养,刚泥鳅去见了都没出来呢。” 赵旖然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秦泽御充满的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这是干什么呢?” 他看着满院子奇奇怪怪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碧羽充满了惊讶看向秦泽御。 赵旖然眨了下眼睛,“怎么样?” 碧羽服了:“别看世子妃刚来,竟然这么了解世子呢。” 第35章 夫人啊,我不傻的 赵旖然扔下碧羽,走过去扶住秦泽御:“夫君,你不是回房养伤去了吗?” 院里摆了一排比常人高的架子,上边绑满了绳子。 颇有几分情趣。 秦泽御最喜欢热闹了,哪里顾得上回答问题:“这看起来像是绑人用的,夫人要做游戏吗?”是个聪明的, 赵旖然点了点头:“是呢,夫君,郑夫人说了,几个嬷嬷不太懂事,让我好好教教。” “你想啊,我哪里会教这些佣人,还是这些东西来的实在。” “保证他们听话。” 秦泽御无比赞同的点头:“夫人说的太对了,以后谁不听话,就把他绑这上边。” 秦泽御说的兴奋,赵旖然却听的头皮发麻。 想到原主被人剥皮的事,万一秦泽御学会了,不剥皮了,而采用这些刑具,那可能比剥皮还要痛苦。 她怎么光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秦泽御这个大魔王了。 不行,等处理了这些嬷嬷,这些东西,有多远扔多远。 赵旖然不过是虚张声势,自然不会真的对几个嬷嬷动刑。 但也不妨她把事情做的像些。 几个嬷嬷被人从草棚里拖出来,一个个的全都瘫软在了地上。 只有赵嬷嬷兀自强硬,嘴上呜呜嚷嚷的骂着,说要找王爷讨个公道。 但人其实已经软了,不过外强中干而已。 “世子爷,世子妃,”碧羽看见宁兰苑来人了,过来禀报,“茗琴带人来了。” 王府的家丁都是一身黑衣。 茗琴穿着上好的衣料,打扮的花枝招展,急匆匆的走在前边,后边跟了四五个黑衣家丁。 她一边走一边吩咐:“一会手脚利索点,能直接把人带走就带走。” “是,”几个家丁异口同声的答应着。 赵旖然远远的看着,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当这紫元阁什么地方呢,还敢带家丁过来。 难不成还要明抢? “碧羽,把椅子抬过来一个,世子爷被人抽了鞭子还没好,别再被人惊动了。” 碧羽心思活泛,很快领略了赵旖然的意思。 她赶紧带两个人抬了一把黄花梨的大椅子来,上边铺了一张虎皮垫子,看着极其舒服。 “夫人啊,我现在没事,”秦泽御不想坐,他想站着看热闹。 赵旖然背着众人跟他眨了下眼:“我们得好好修理修理那些坏人,得你出手帮忙才行呢。” “要我帮忙?”秦泽御惊讶道。 赵旖然点头:“对呀,您可是我们这紫元阁的顶梁柱呢。” 秦泽御高兴了,参与其中的乐趣果然感觉不同,“那好,我这就坐。” 秦泽御靠着椅背,乐乐呵呵等着看热闹。 碧羽怕他无聊,还给他端了一盘干果。 “奴婢茗琴见过世子爷,世子妃,”茗琴是个懂礼数的,进了紫元阁第一件事就是给世子和世子妃行礼。 秦泽御翘着二郎腿,吃着干果,看得悠然自得。 赵旖然站在他身边。 她身穿圆领紫色短袄,下边缂丝蓝色马面裙,外穿一条凤穿牡丹的对襟褂子。 胸前还戴着赤金项圈,不过今天没嵌珍珠,而是挂了一只半个鸡蛋大小的长命百岁如意小金锁。 乌发挽起,赤金凤钗衬着她的俏脸。 白珍珠的步摇,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轻轻晃动。 看见茗琴一言一行还算客气,也不打算难为她,拖着长调说道:“起来吧。” 不是茗琴客气,实在是院子里的刑具太吓人了。 茗琴还没进这院里,远远的看见就觉得腿肚子打转。 幸亏昨晚抓珠儿的时候,她没跟着来。 否则现在被关柴房的奴才就是她了。 “谢世子爷,世子妃,”茗琴站起来,老老实实的说道。 只有茗琴行礼了,另外四个家丁还站在远处观望。 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认她这个女主人的意思。 赵旖然漫不经心的看向几个人:“这几个人,是我们府里下了帖子请来的贵客吗?” 茗琴赶紧招呼几个人过来给世子妃行礼:“你们几个,快点过来行礼。” “免了吧,”赵旖然等他们几个跪下去,才慢慢悠悠的说出口,“免得让大家都以为我这世子妃刻薄寡恩,还以为我专和奴婢们过不去。” 茗琴:“……” 不是您责怪他们没行礼? 茗琴不过是在心里腹诽,可不敢说出来。 她面上还得陪着笑,“世子妃说笑了,奴婢们怎么敢这么想。” 赵旖然笑道:“是吗?” 顿了下,“这么大张旗鼓怕的是有什么事吧?” “想必不是过来讨赏钱的。” “要是讨赏钱,也该是前天。” “看这几个人眼生的很,世子大婚,这几个人应该没来过吧?” 世子爷大婚,按理阖府上下都该过来帮忙才是。 可是郑婉娥想坐主母的位置,让世子给她行跪拜大礼,被王爷拒绝后,就命令府里的人不准帮忙了。 否则世子的大婚也不可能办的那么简陋。 几个家丁年纪都不大,最喜欢热闹,世子爷大婚当然是想凑个热闹,顺便再讨点赏银的。 可是郑夫人有令,他们也不敢违背。 今天听到世子妃要和他们算旧账,当然不想承担这种后果,立刻跪下,哭诉道:“还求世子妃原谅奴才们,不是奴才们不想来,实在是那天被主子派了差事。” 赵旖然就知道是这样,也不追究,摆摆手让他们退到旁边去了。 “夫君啊,”赵旖然笑盈盈的和秦泽御说话,“你肯定不知道这口大缸是怎么用的吧?” 院子的正中间摆了一口大缸。 大缸被架起来,下边放了一堆柴火。 秦泽御正好奇呢,“夫人,你快点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旖然:“我也是听人说的,没亲自试过。” “一会儿让人把火点着了,再随便找个嬷嬷放进去,那缸开始是凉的,越烧越热,人站在里边,没一会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呢。” “想来肯定是有趣。” 这不是要把人活蒸了吗? 周围的人无不闻声变色。 尤其是倒在地上的几个嬷嬷,此刻全都面无血色,几乎丢掉了半条命了。 赵旖然只当不知,自顾自的说下去,“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先被烧死呢,还是皮肤先被蒸熟了呢。” 赵旖然长得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可从她红润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像活活的剥开皮肉,让人闻之生寒。 此刻满院子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知道这个新来的世子妃到底安了什么心,偏生世子还是个傻子,事事依着她。 万一谁惹闹了她,转头被扔进大缸里怎么办。 赵旖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不紧不慢,像讲故事似得,继续道:“我呢,就喜欢听那些大家都不知道的隐私。” “谁要是能说一件,让我听着有趣,那就少受一点惩罚。” 语毕,她慢慢走到五个嬷嬷面前,笑得人畜无害,“你们几个呢,但凡聪明的,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五根纤纤玉指,“从现在开始呢,满院子的刑具,我各个都想看看。” “只等我数够了五个数,徐嬷嬷,你就随机拉一个扔进去。” “5……” “我先说,我先说,”五个嬷嬷听见赵旖然数数,都爬起来跪到她脚下,抢着开口,生怕自己慢一步,被人投进大缸里。 赵旖然立刻停止了数数,她随手一指,“就你先说。” 茗琴吓坏了,酷刑之下,谁能逃得过去。 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五个嬷嬷就得把宁兰苑的底都掀出来。 她赶紧走过去,阻止道:“世子妃,请等一下。” 赵旖然笑了:“怎么,你也想尝尝我的大鼎吗?” 明明赵旖然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度,可却听得茗琴头皮发麻。 但她还是得咬紧牙关把郑夫人交代的事情办完了。 “世子妃,”茗琴先吸了口气,“奴婢这就让人把您的四个丫头送过来,还求世子妃大发慈悲,放了这几个老嬷嬷。”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赵旖然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否则都对不起她费这么大劲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么?” “我看他们几个昨儿晚上抓珠儿的时候,可活泼了呢。” 茗琴:“……” 周围的人:“……” 活泼是这么用的么? 赵旖然不肯放人,茗琴又道:“您和世子爷刚刚大婚,正是喜运当头的时候,可别被这几个婆子触了眉头。” “再者,世子爷身体常有不适,教训几个奴才不打紧,可别给世子爷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赵旖然一派淡然,就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茗琴见世子妃没有反感,继续道:“我们夫人常常跪在祠堂里,求列祖列宗保佑世子身体健康,也经常出去吃斋念佛,为世子爷积德纳福。” “希望夫人的这片苦心没有白费。” 这些骗人的鬼话说的冠冕堂皇,赵旖然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茗琴话里的意思她可是听出来了:“茗琴,”她仔细打量着茗琴,“你这是在威胁我,打了几个嬷嬷就是给世子招灾了?” “还是指责我们世子不正常?” “是个傻子?” “夫人啊,”秦泽御适时插话道,“我不傻的。” 茗琴:“……” 我什么时候说您傻了? 如果是以前,没准她还真就直接说出来世子傻了的话。 但今天她生怕世子妃找茬,什么话都特意留了三分。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 这小夫妻两个配合的还挺默契。 赵旖然不给茗琴辩驳的机会:“我这个人呢,从来不信鬼神,行的正,走的直,倒是真想看看打了几个嬷嬷会给世子招来什么不好的东西。” 笑话,秦泽御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还怕这几个牛鬼蛇神。 “来人,点火。” 赵旖然一声令下。 等在旁边,早就看不惯赵嬷嬷他们作威作福的家丁小厮,生怕赵旖然反悔似得,手脚麻利的点燃了大缸底下的木柴。 赵旖然走到赵嬷嬷身边,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道:“我看啊,这里边赵嬷嬷身体最好,手脚最麻利,那在大缸里跑起来,肯定也是最快的。” 赵嬷嬷吓得险些尿裤子,长得一脸横肉都松懈了不少。 “求世子妃饶命,求世子妃饶命。” “珠儿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是娴碧那个小贱人挑拨离间,说珠儿伺候主子不用心,娘娘担心世子爷和世子妃用着不顺手,这才想着先打发了她。” “娘娘心地善良,还担心珠儿受委屈,特意找了个好人家,进门就做少奶奶。” 这话说的和真的似的,要不是赵旖然昨天看见珠儿被打的惨样,几乎都要相信了她。 难怪王爷从没追究过他们宁兰苑仗势欺人的事。 这颠倒是非的能力,可不是常人能看透的。 珠儿一直躲在屋里,此刻听到赵嬷嬷颠倒黑白,再也躲下去了。 她跑出来就跪在了赵旖然脚下。 尽管已经收拾过了,她脸上的伤看着还是很吓人。 “世子妃,”珠儿一边磕头,一边哭诉,“您可千万不要相信赵嬷嬷的话。” “她们就是要把珠儿卖去青楼,做那些一辈子都寻不见活路的事。” “可是真的?”赵旖然故意问道,“不是你说谎?” “珠儿,你不要胡说,”赵嬷嬷被人掀了底,还想拿出以前的气势唬住珠儿,“我们什么时候要卖你……” “住口!”赵旖然不想听赵嬷嬷说话,她冷声喝道,“来人,先把赵嬷嬷的嘴给我堵上。” 赵旖然的命令一下,很快就有人堵住了赵嬷嬷的嘴,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赵旖然这才看向珠儿:“有什么话,尽管说。” 珠儿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赶紧举手发誓:“如果奴婢有一个字假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口舌生疮,下辈子都不能做人。” 珠儿才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手上脸上都是伤,她一边哭一边诅咒发誓,可怜无助的摸样,引得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难过起来。 他们的命运大都和珠儿一样,讨主子欢心了,日子就能好过点。 一旦不小心惹怒了主子,那苦头可有的吃呢。 珠儿担心世子妃不信,继续说:“如果世子妃不信,可以问问他们,之前世子爷的大丫鬟紫琪姐姐,是不是被他们卖到青楼去了?” “还有这事?”赵旖然怒了,看向赵嬷嬷,见她的嘴被堵着,又看向了她旁边的另一个刘嬷嬷:“你说,是不是有个紫琪被卖去了青楼?” 珠儿担心对方不承认,继续说:“两年前我还见过一次紫琪姐姐,她因为不肯接客,被老妈子打了,她想从青楼逃出来,又被抓了回去。” “这事碧羽姐姐也见过的。” “不信,您问碧羽。” 赵旖然看向碧羽:“她说的可是真的?” 碧羽赶紧跪地求饶:“奴婢是见过紫琪,当时她一边脸肿着,被一群人追,我当时是想救她来着,可是我……” 她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世子妃饶了奴婢。” 这是和碧羽无关,赵旖然自然不会追究她,“你先起来吧。” 她只看着几个嬷嬷:“不知道你们这么大年纪的,青楼还会不会要。” “不如先用大缸蒸一蒸,蒸的细皮嫩肉了,再送去青楼正好卖个好价钱。” 嗤…… 周围有胆子大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旖然不在乎别的人怎么看,她只关心秦泽御的想法。 紫琪是他最得力的丫鬟,被人卖了,他才是最该难过的一个。 不过毕竟傻了的人,让他和平常人一样思考事情也是不现实的。 赵旖然看向秦泽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 说不上关心,也谈不上生气,就是凉飕飕的有点冷漠。 难不成紫琪被卖了太久,他已经把人忘了? 算了,这事稍后再说。 大缸下边的木柴倒了油,小火苗一点,砰的一声就燃开了。 说话间,大缸里边的温度已经上来了。 赵旖然命令道:“先把赵嬷嬷请进去。” 赵旖然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架着赵嬷嬷往大缸处走。 才这么一会儿,就抖出了紫琪的事。 这么下去,还不知道多少事要被翻出来。 茗琴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可她又不能直接冲上去拦住赵嬷嬷。 正在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看见三小姐握着鞭子,带着十来个人,从远处乌泱泱的走来了。 可算有救了,茗琴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先喊了一声:“慢着!” 赵旖然自然也看见了秦泽悦。 单单和个宁兰苑里的丫头对线,根本没有棋逢对手的爽快感。 这三小姐来了,倒是有意思多了。 她这个人,做什么事情,很容易上头。 一上头就不计后果。 比如此刻,她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收场,反正先痛快过了再说。 秦泽悦进院之后先凌空挥了三鞭子。 鞭声在空中响起,像破开云层的一声声霹雳。 唬的整个紫元阁的地面都仿佛颤抖了一般。 先是茗琴喊了一声:“慢着。” 接着几个嬷嬷像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连滚带爬的扑向秦泽悦:“三小姐救命。” “三小姐救命——” “三小姐救命——” 秦泽悦站在赵旖然的对立面,目露凶光:“世子妃,怎么你今天还想打我么?” 原本的计划是,秦泽悦今天先回外公家躲几天,再让柳姨娘去王爷那告状。 可是五个嬷嬷被扣了,这事母亲不好出面,茗琴搞不定,她就只能暂缓出行了。 赵旖然的注意力都在秦泽悦的鞭子上。 这东西打人特别疼,如果她挨了两下子,怕也是白挨的。 难不成还真能找王爷给她做主吗? 赵旖然有些怂了。 她果然还是怂的快。 不过还有比赵旖然怂的更快的人。 刚才茗琴带来的几个家丁明显是保持中立的,这会齐刷刷的都跑向了秦泽悦的身后。 “我等给三小姐护驾。” 跪的比干脆面还干脆。 赵旖然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整个大院里的佣人忽然自动分成两列。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整齐划一。 目前赵旖然身边坐着一个一心只吃干果,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的世子爷。 旁边站着徐嬷嬷、碧羽还有一个止不住发抖的珠儿。 一共五个人。 再看秦泽悦那边。 茗琴以及她带来的四个家丁,刚刚爬过去的五个嬷嬷。 还有秦泽悦自己带来的七八个人,和原主的四个陪嫁丫鬟。 当然这四个陪嫁丫头都被绑着。 外加紫元阁那些见风使舵,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十几个佣人。 这么算下来,秦泽悦身边竟然多达三十人。 5:30。 赵旖然看的头皮直发麻。 如果真要混战起来,她们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 秦泽悦显然和她一样的想法,手里握着皮鞭,笑得十分得意,“世子妃,你也看到了,这王府里到底谁说的算。” “除了一个老不死的嬷嬷和一个叛主的贱人,还有一个快要尿裤子的死丫头,另外再加一个傻……” “汪汪汪……”大白蹲在秦泽御脚边,摇着尾巴,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似得,适时叫道。 好像很不满意秦泽悦故意忽略了它。 秦泽悦顿了下,“哦,还有一只瘸腿狗!” “你看看,这深宅大院有谁是站在你那边的?” 秦泽悦说到叛主的时候,凉飕飕的扫了一眼碧羽。 碧羽很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么严峻的情况下,选择和世子妃站在一起。 如果世子妃今天被人打压住了气势,以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一旦世子妃站起来,那她自然也会飞黄腾达。 虽然刚才她故意透漏信息给茗琴,还能找个借口解释过去,但她就是莫名觉得世子妃会赢。 她必须为自己的前程搏一回。 徐嬷嬷是王妃出嫁时带过来的老嬷嬷,从世子出生开始就照顾他,自然是和他站在一起的。 而世子肯定和世子妃站一起。 珠儿没有选择,她现在被宁兰苑的人带走,结果只会比卖青楼更惨。 此刻赵旖然的阵营就是这么武装起来的。 她虽然头皮发麻,但底气是不能丢的。 “是么?” 赵旖然丝毫不介意的笑道:“原来三小姐带着皮鞭过来,是来跟我打架的?” “怎么,这些佣人也要一起动手?” 赵旖然虽然说的轻飘飘的,但这话含义很深。 在这种封建礼教极其严苛的古代社会,哪个奴才敢跟主子动手,相当于反了天一般。 而三小姐又是庶出。 赵旖然是世子名正言顺娶回来的世子妃。 按理,三小姐是不够和世子妃对线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庶女带过来的奴婢了,长了几个脑袋敢去招惹世子妃。 只不过他们碍于郑氏那边势大,怎么也得选个立场,所以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秦泽悦一手握着皮鞭掂了掂,她往前走了两步,嘲讽道:“威胁如果有用,这院里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怎么样?” 她扫了连同赵旖然在内的五个人,笑的恣意张扬,“现在投降,跟我说一句:‘三小姐我错了’,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以后,我一定让这些人,都乖乖听你的话。” “呵呵,”赵旖然根本不把这些酒囊饭袋放在眼里,她小步挪到秦泽御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夫君,夫君,该你上场了。” 一直忙着吃干果的秦泽御一脸迷茫的看向赵旖然。 还有他的事的? 赵旖然:“你是咱家的顶梁柱,这个时候,就该你表现。” 秦泽御:“……” 他还以为他就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泽悦忽然笑弯了腰,好半天才停止,“我说世子妃,你是不是也傻了?” “他连自己都顾不了,关键时刻你还能指望他?” 不光秦泽悦在笑,她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且一个比一个笑的放肆。 “世子爷,武器来了——”忽然一道高喊传来。 生生的打断了整个院子里的笑声。 秦泽御面前放了一张雕花桌子,泥鳅抱着他的弩,挤开人群,啪的一声按在了桌子上。 那一声沉闷的响动,惊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呆住了。 “世子爷,”泥鳅笑得特别欢唱,“您的弩到了。” 秦泽御将手里最后一颗松仁扔嘴里,拍了拍手,这才起身,拉弓上箭,一气呵成,直直的瞄向秦泽悦的方向。 秦泽悦:“……” 吓得险些扔了手里的鞭子。 前天二哥险些被射杀,求到父王那,父王非但不帮二哥,还差点对二哥动了家法。 最后还连累了母亲和她。 当时她被父王打了一巴掌,又被父王用剑指着,那个场景就算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心有余悸。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失了手,纤纤素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背上,把他的大手按了下去。 “夫君啊,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认真。” “夫人说的好,”秦泽御收了弩,坐下去继续吃干果。 这会儿换赵旖然得意了。 一脸的春风得意,她看着秦泽悦:“怎么,想不想试试我夫君的弩?” “他射的可准了,保证一箭一个。” 秦泽悦:“……” 不用你说,她大哥武学天赋极高,如果不是人傻了,早就成了他们西秦的武状元了。 弩这种武器,他从五岁就开始练,比军营里那些常年征战的将军发射的还准。 秦泽悦不说话,赵旖然扫向众人:“这回你们要不要重新考虑站队啊?” 女人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朝阳,但是大家知道,她言外的意思可没有朝阳那么暖。 现在不站她,只怕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世子当成靶子。 连二少爷都躲出去了,他们这些命比草贱的奴才,被人杀了也就杀了。 想及此,大家不敢耽误,一窝蜂似得涌向了赵旖然的身后。 无比坚定的和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转眼间,秦泽悦身边就只剩下了个茗琴和五个披头撒发的老嬷嬷。 茗琴也有心走向赵旖然,但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如果背叛三小姐,郑夫人是不会饶了她的。 五个老嬷嬷身不由己,心里不住的念佛,今天怕是逃不掉了。 秦泽悦:“……” 赵旖然弯唇笑道:“怎么样啊,三小姐?” “这王府里到底谁说了算啊?” 秦泽悦不服气道:“有能耐你别用弩!” 赵旖然:“你不也用鞭子了吗?” “对了,你进了我这紫元阁,啪啪啪就挥了三鞭子,按理,世子可应该去你们宁兰苑射上三箭呢。” 秦泽悦:“你!” 赵旖然看着快要气爆的秦泽悦,心情大好:“三小姐,我这人向来大度,不与人为恶。” “但是你打我夫君的帐不能不算。” 秦泽悦的气势一下就低了,兀自镇静:“你想怎么样?” 赵旖然:“想让我放了这些嬷嬷,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得先跟我夫君道歉。” 秦泽悦咬着嘴唇不说话。 王妃还在的时候,她从不敢对世子不敬。 但六年前王妃走了,世子傻了,她就可着劲的欺负他。 什么大冬天往他身上泼凉水,夏天往他身上扔桃子,还让小厮对着他呲尿…… 反正什么恶心的事,她能想到的都做过。 除了动手打人,担心在他身上留下伤,被父王发现。 这六年,是她自从出生后,过的最痛快的六年。 可今天赵旖然竟然让她跟秦泽御道歉,这不是把她六年的痛快一下给打压尽了么。 不行,她绝对不能这么做。 秦泽悦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旖然也不逼她,笑着吩咐佣人:“来人,把赵嬷嬷给我扔进大缸。” “世子妃饶命啊,”赵嬷嬷眼见着三小姐帮不了她,急的直磕头,忽然想起世子妃愿意听隐私的事,急道,“世子妃,刚才您说过,您愿意听别人的隐私,奴婢说了您能不能饶了奴婢?” 赵旖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你说来听听。” 赵嬷嬷:“六年前……” “住口!”六年前这三个字一出口,秦泽悦绷不住了,她赶紧出声喝止住赵嬷嬷。 赵嬷嬷毕竟是宁兰苑的老人,不敢忤逆三小姐,只能住了口。 赵旖然才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秦泽悦:“怎么,三小姐想要道歉了?” 秦泽悦咬了咬牙,心里想着不管怎么说,六年前的事不能提。 她虽然不知道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母亲肯定和王妃失踪的事脱不了关系。 “好,”秦泽悦终于低下了头,“我道歉。” “大哥,昨天是小妹手误,不小心打到了您。” “回去后我一直自责,这不今天就过来看您了。” 秦泽御靠着椅背,一直在研究泥鳅递给他的新鲜果子。 对于秦泽悦的道歉恍若未闻。 秦泽悦见秦泽御没反应,看向赵旖然:“歉我已经道了。” 赵旖然板起小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沉声喝道:“跪下!” 秦泽悦被她不高的声音吓了一激灵。 不光秦泽悦被吓到了,周围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吓到了。 就连秦泽御都停止了玩果子,茫然的看向了赵旖然。 秦泽悦能道歉已经是触及底线了,她怎么可能跪下,“世子妃,你别太过分。” 赵旖然冷笑道:“我过分?” “要不要让这几个老嬷嬷说说你以前是怎么欺负世子的?” 书里写过,秦泽御傻了这几年,经常被人欺负。 否则他的性格也不会变的那么暴戾。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赵旖然也不怕事情闹得更大:“正好今天这里人多,不如就把王爷请来看看热闹,想必王爷还不知道这么多年世子吃了多少苦。” 赵旖然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秦泽御的眼睑忽然变的很红很红。 听说要请父王,秦泽悦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两腿一屈就跪在了地上:“大哥,是小妹不对,还请大哥看在小妹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小妹。” 秦泽御大概是没想到秦泽悦真会给他跪下,他眼底慢慢染上了红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赵旖然。 赵旖然没有权利代表秦泽御原谅不原谅秦泽悦,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昨天鞭子的事暂时记下,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对世子不敬……” 她说到这里,目光冷飕飕的扫向了众人 意思很明显,这话不止说给秦泽悦听的,更是说给府里所有人听的。 “以前的帐,必定双倍讨回来。” 秦泽悦接触到赵旖然凉飕飕的目光,下意识的说道:“小妹以后绝对不敢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旖然忽然发现秦泽御用手遮挡了下阳光。 他的眼角红红的,好像有泪水溢出的摸样。 虽然傻了,也总有六七岁的认知,被人欺负,今天终于听到了一声对不起,想必心里感触还是很多的。 看徐嬷嬷反应就知道了,她现在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好好的衣服都擦湿了。 秦泽悦以为自己道完歉就能把几个嬷嬷领回去了。 她站起身,说道:“现在人我能带回去了吧!” 赵旖然抿嘴笑了笑,“当然……不能。” 秦泽悦气的提起一口气,但又不敢发作:“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的四个丫鬟我可是带回来了。” 赵旖然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这个人呢,最讲究公平了,我那四个丫头,一个比一个粗苯,可不敢跟你的嬷嬷比。” “换你四个嬷嬷,说起来都是我亏了。” “这样,你先领回去四个吧。” 秦泽悦:“……你说什么?” 赵旖然耸了下肩膀:“怎么我的西秦普通话,你听不懂?” 秦泽悦用力攥了下拳头,她已经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了。 “好,就四个嬷嬷,剩下一个给你。” 顿了下,“世子妃,你不会还要对嬷嬷动刑吧?” 赵旖然笑了:“怎么会。” 秦泽悦虽然不相信她,但还是说道:“那就好。” 反正这五个嬷嬷也不是每个都能近身伺候主子的。 除了赵嬷嬷,其余的人就算知道一些宁兰苑的秘闻,也都不是什么要紧的。 就算被父王知道了,父王也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只要把赵嬷嬷带走就行了,其余的就自生自灭吧。 赵旖然当然不会让她如意,在她之前开口道:“你那四个嬷嬷,换我四个丫头可赚大发了。” “为了不太亏,只把赵嬷嬷留下来就好了,其余的人你随便带走。” 语毕,她不容分说就吩咐佣人:“来人,把赵嬷嬷给我带草房去。” 刚才听说三小姐能带走四个嬷嬷的时候,赵嬷嬷是最高兴的。 这里边,三小姐能放弃谁都不会放弃她。 她可是郑氏的贴身丫鬟,这些年没少帮她做事。 可是听了赵旖然的话,她又软软的瘫了下去。 “你敢!”秦泽悦生气了,但她的硬气仅限于她的目光扫到弩之前。 “世子妃,你凭什么带走赵嬷嬷?” 赵旖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我喜欢,行不行啊?” 秦泽悦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索性说道:“你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赵旖然偏头想了想,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般的问徐嬷嬷:“徐嬷嬷,我才来了两日,就听你说了好几次,我们紫元阁的月例被人克扣了,连给世子买药的银子都没有呢。” “是不是啊?” 徐嬷嬷没想到赵旖然要算这帐,但她是个聪明,赶紧说:“可不是呢,世子妃。” “这事奴才本来不想惹世子妃烦心,可院子里真没银子了,昨儿李太医来,连诊费都拿不出来了呢。” 秦泽悦明明听说了,父王把最好的一方砚台送给了李太医。 还要什么诊费。 这徐嬷嬷和世子妃就是合伙演戏。 可她也不敢说明:“你们什么意思?” 赵旖然铁了心要算这笔账。 反正人都得罪了,也不怕一次把帐算清楚。 “徐嬷嬷,那你有没有合计过,我们这院到底被人克扣了多少银子?” 三万两银子是有的,徐嬷嬷没直接说,而是看向了赵旖然。 赵旖然背着人冲她伸出了一个手巴掌。 徐嬷嬷很快会意,大大方方的说道:“奴婢合计过的,五万两只多不少,还不算逢年过节王爷送给世子的稀罕玩意。” “那么多啊?”赵旖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瞪大了眼珠子。 秦泽御刚吃了一口苹果,可能是苹果汁太多了,他竟然被呛到了。 “咳咳咳……” 赵旖然立刻弯腰给他捶背:“我可怜的夫君啊,连吃个苹果都能噎到,这平时是被亏待了多少啊!” “别怕,咱们马上就把银子要回来了,以后天天吃好吃的。” 秦泽御:“……” 秦泽悦:“……” 周围的各种围观群众:“……” 世子妃的戏是不是演的太过了? 赵旖然可不觉得自己演过了,“三小姐,这紫元阁的月例一直由宁兰苑经手,中间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知道。” “不过我这刚嫁过来,就要跟着世子吃糠咽菜,这日子可是没法过的。” “一会儿我就回了王爷,如果王府实在太难,就先把我的嫁妆当了吧。” “世子身娇肉贵,亏着谁也不能亏着世子。” “咳咳咳……”不能被亏着的某人又开始咳嗽起来了。 泥鳅是他的小厮,本来被郑氏给赶去后院做粗活了,这两天听说新来的世子妃很不一般,便偷着跑了回来。 他从小跟着秦泽御,一直尽心尽力,很是忠心。 看见秦泽御咳嗽,他一边帮着捶背,一边诉苦:“世子爷,咱们这些年,不是捡人家剩的,就是吃嗖的,凉的。” “要我看,王爷给咱们的银子,分成一百分,连一份都没用上呢。” “肯定不只五万两!” “臭泥鳅!”秦泽悦爆发了,她不敢冲着世子妃,可不把泥鳅当回事,“你不想活了!” 五万两已经够多了,竟然还有人煽风点火,往上加。 “这样吗?”赵旖然看向泥鳅,“真不止五万两?” 她早就听碧羽说过了,差不多三万两,五万两已经是她多要了。 做人要厚道,她可不打算讹人。 大手一挥,道:“算了,算了,我们不是那小气家家的人。” “少就少了,我也没的那些耐心去细算这个。” “吃点亏,五万两就认了。” “三小姐,如果你觉得合适呢,就把银子拿来,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否则嘛……” 赵旖然看向一人多高的架子,旁边放着一个大火盆,古人最喜欢把人绑在上边用烧红的铁棍烙人了,“据我所知,没几个人能受的了这个。” “是吧,”她冲着赵嬷嬷眉心一挑,笑眯眯的说道,“或者赵嬷嬷是个坚韧的,可以熬过几轮。” 第36章 回屋亲亲喽 赵嬷嬷只觉得后脊梁凉飕飕的,浑身发冷。 明明和她同来了四个嬷嬷,现在人家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 这是做的什么孽哦! “求三小姐救救奴婢,”赵嬷嬷知道世子妃今天铁了心要和他们算旧账。 这笔银子不拿出来,只怕自己不能活着离开紫元阁了。 “求三小姐救救奴婢,”赵嬷嬷磕头如捣蒜,“奴婢这条贱命就交给三小姐了,只要奴婢出的去,以后一定报答三小姐的大恩。” 看赵嬷嬷这样,还没受刑呢,就要把六年前的事说出来了。 这等她走了,赵嬷嬷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 秦泽悦恨得咬牙切齿,心有不甘,可却拿赵旖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旖然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秦泽悦。 就是要她肉疼,心疼,全身上下都疼。 “茗琴,去拿银票,”最终,秦泽悦还是咬着牙说出口。 泥鳅很有眼色,很快也给赵旖然搬了把椅子。 赵旖然不像秦泽御那么喜欢干果。 她让人沏了茶,一边慢慢悠悠的品着西湖龙井,一边和秦泽御讨论最近哪有好玩的,一边看着秦泽悦气呼呼的等银票。 茗琴是个利落的,没一会儿就把五万两银票拿来了。 “三小姐,给。”茗琴跑的气喘吁吁。 秦泽悦不高兴的接过银票,“平时没看你这么麻利。” 她走到赵旖然面前,将银票一甩:“给。” “小户人家的女儿到底不行,真是见钱眼开,刚进门就跟小姑子要银子。” 这种酸话,赵旖然只当她是强弩之末。 也没接银票,只看了一眼徐嬷嬷。 徐嬷嬷会意,两手接过了银票,小心的收好。 赵旖然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我呢,论出身确实和王府的千金小姐没法比。” “不过呢,我这个人大度,从来不克扣别人一分银子。” “我拿的,可都是我正正经经应该得的。” 是没克扣一分,可讹了她两万两呢! 秦泽悦被她堵的说不上话来:“你——” 赵旖然气死人不偿命,又道:“还有啊,论出身我是改变不了,可我现在是世子妃啊,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亲王妃呢。” “而某些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将来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赵旖然!”秦泽悦暴怒了,她看着赵旖然那张明艳的小脸,恨不得扑上去抓花了。 可是她不敢。 最终也只能气呼呼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我们走!” 赵旖然看着来时嚣张跋扈离开时灰溜溜的一群人,笑着喊道:“慢走,不送啊——” 她说完这话,整个紫元阁里的人都笑开了。 此刻紫元阁所有人都无比钦佩的看着赵旖然,这是自从王妃走后的六年来,他们紫元阁第一次在人前抬起头来。 不但让三小姐道歉,下跪,更拿出了五万两银票。 这可是王府里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更是大家不敢想的事。 此刻王府的上空格外晴朗,一片乌云都没有。 秦泽御咬着半个苹果,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痴痴的,好像从来没见过天空一般。 赵旖然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也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上空。 “夫君啊,你在看什么?” 赵旖然这么一说话,大家也都抬头看向了天空。 秦泽御咬了口苹果,用手指了指头上,因为嘴里含了东西,口齿有些不清:“夫人,你看,一片云都没有呢!” 赵旖然想了半晌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索性不管他了。 满院子的刑具还没处理,这么放下去可不好。 有心收起来放到库房,又担心世子以后恢复了智商,把这些刑具用在她身上。 赵旖然思索了一阵,到底决定都拆了烧火。 反正这些东西留着没用,她也不会真的给谁用刑。 “碧羽,你带人把院子里这些东西,该劈的劈,该拆的拆,一件都别留。” 顿了下,“除了那几个铁架子,和火炉。” 最近想吃羊肉串了,正好废物利用一下。 紫元阁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最高兴的莫过于碧羽了。 她觉得这次站队是她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从今以后,她就是世子妃的人了,再也不用受人的气了。 听了世子妃的命令,她有些不解:“这些东西正好唬人,不如留着……” 赵旖然大手一挥:“没必要,再用不着了。” 碧羽还是有点可惜,站着没动,徐嬷嬷笑道:“世子妃说用不到了,那肯定就用不到了,拆了吧,正好烧火。”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泥鳅,“这不也给泥鳅减少点活不是。” 泥鳅被郑夫人发配后,管家专门给他找王府里最苦最累的活,什么劈柴挑水,做泥瓦匠。 反正王府里没人愿意干的活,就交给泥鳅。 徐嬷嬷这个时候提到泥鳅,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 泥鳅也是个机灵的,他一下就明白徐嬷嬷的意思了。 赶紧跑到赵旖然面前,跪下:“世子妃,奴才有事求您。” 赵旖然不认识泥鳅,但见他刚才给世子拿弩过来。 世子的弩谁都不让动,面前这个黑球球似得小厮却能抱出来,可见他是秦泽御信任的人。 赵旖然自然不会拒绝:“你说。” 泥鳅先磕了三个头:“世子妃进门,奴才还没给您磕头。” “今天先给世子妃娘娘磕头。” 一句娘娘给赵旖然叫笑了:“你这猴崽子!” 泥鳅:“奴才叫泥鳅,从小跟着世子爷,前几年被郑夫人给赶到后院做苦工了,不让奴才再伺候世子爷。” “今天求世子妃下令,让奴才回来吧,奴才还是想跟着世子爷。” 原来是这事。 三小姐经历了今天的事,短时间肯定不会再找麻烦了。 而郑夫人,只怕不会那么轻易出手。 要一个小厮,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赵旖然也不会轻易决定,她只看向秦泽悦:“夫君,你觉得呢?” “用泥鳅陪你玩吗?” 秦泽御毫不犹豫的说道:“泥鳅不好玩。” 这话一出口,吓了泥鳅一跳,连徐嬷嬷脸色都不对了。 却听秦泽御顿了下,又道:“但好吃。” “留下泥鳅,今晚吃泥鳅。” 泥鳅不自觉的擦了下汗:“世子爷,您别吓奴才啊。” 赵旖然明白秦泽御的心思,笑道:“那就留下来吧。” 顿了下,“不过留下可以,可不准带着世子淘气。” 六年了,自从王妃走后,紫元阁的上空一直被阴霾笼罩着。 泥鳅都不记得自己被人当成烂泥踩过多少次了。 连世子都时常被人欺负,何况他一个伺候世子的奴才了。 他记得最严重的一次,他被人打的口吐鲜血,但管家还给他找了一大堆的活。 为了活命,他连医生都没看过,就去干活了。 做梦都没想到,还能有今天。 且来的这么突然。 泥鳅高兴的话都快说出来,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给赵旖然磕头:“谢世子妃大恩,泥鳅知道了。” 赵旖然识人很准,泥鳅这表情,绝对是真心的。 她为紫元阁伤感的同时,还为秦泽御有这样忠心的小厮感到高兴。 “好了,在哪弄那么脏,先去洗干净了再来找世子。” 泥鳅一愣,还以为世子妃要赶他走,听完后半句,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泥鳅这就去。” 他爬起来抖了抖身上土,看着秦泽御笑了:“泥鳅这就回来伺候世子爷。” 语毕,他一溜烟的跑了。 谁知道在门口撞到了欺负他最狠的赵管家。 赵管家是整个王府的大管家,平时主要留在王爷居住的尚清阁伺候。 刚才听说三小姐带人来找世子妃,他已经派人去给王爷送信了,他这会儿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赵管家做惯了捧一踩一的事情。 王妃在的时候,他专会捧着王妃。 王妃走了,世子傻了,他很自然的就投向了郑夫人那边。 这些年,没少苛待世子,虐待紫元阁曾经的佣人。 泥鳅是秦泽御最得力的小厮,赵管家自然没少针对。 “吆,这不是泥鳅少爷吗?”赵管家阴阳怪气的斜了他一眼,手里的拂尘一扫,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泥鳅现在重回紫元阁,正要扬眉吐气呢,可巧就碰到了这个死对头。 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对方一拱手,讥讽道:“这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赵管家么,怎么今天这么闲?” 赵管家是阉人,不长胡须,说话声音尖细。 背地里没少被人嘲讽。 泥鳅一句话就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立刻绷起脸色,喝道:“大胆,死泥鳅,你现在就去后院劈十担拆,半个时辰后主子就要用,耽误一会儿,仔细了你的皮!” 赵管家翘着兰花指,指着泥鳅。 这种命令,在一炷香前或许还有用。 但现在…… 泥鳅笑道:“不好意思,赵管家,泥鳅小爷我今天发达了,世子妃让奴才洗干净了伺候世子爷呢。” “至于劈柴的事,您老还是另请高明吧!” 泥鳅说完这话就走了,也不理赵管家险些跳起来的暴躁样。 “死泥鳅,你给等着。” “今天能让你回紫元阁,明天就能把你赶出来!” 赵管家骂完了,兀自生了一会气,有心去紫元阁看看,转念一想,他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去找王爷告状。 稍微犹豫了下,他急匆匆的出了王府。 秦泽悦出了紫元阁越想越气,她停住脚步,等赵嬷嬷走过来,连着扇了她好几巴掌。 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打懵了。 赵嬷嬷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不敢叫屈,只能捂着自己的脸,低着头,等着训斥。 秦泽悦气的大骂:“你们几个废物,抓个珠儿竟然还能闹出这种事。” “讹了本小姐五万两银子就算了,竟然还敢让本小姐跪下,给那傻子认错。” 她越骂越生气,“赵嬷嬷,平时我娘对你也不错,那个小贱人不过摆了口大缸,你就吓成那样,什么都要一股脑的往外说。” 赵嬷嬷小声辩解道:“奴才没有。” 秦泽悦:“敢说没有?” “那你提的六年前是什么?” 赵嬷嬷为了少挨些皮肉之苦,当时确实打算爆料点什么的。 但绝对不会说什么和王妃相关的事。 只不过恰好提到了六年前。 “奴婢真没有,只是想说六年前二少爷偷杀了一只鸡。” “杀鸡?”秦泽悦不信。 赵嬷嬷一口咬定:“奴婢怎么敢欺骗三小姐,当时王爷下令整个王府不准杀生,二少爷却偷杀了一只鸡,这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想来世子妃知道了,也不能去找王爷告六年前的状。” 这事秦泽悦倒也听说了一些。 六年前她也九岁了,王妃的事情,她恍惚听说了一些。 但父王下令不能杀生的原因,她却不记得了。 现在听赵嬷嬷提起来,她追问道:“你还记得为什么六年前父王不让杀生吗?” 赵嬷嬷四下看了一眼,特意凑近秦泽悦说道:“这事和世子有关。” 秦泽悦皱眉:“什么关系?” 赵嬷嬷:“王妃出事后,世子见不了血,一见血就发疯,王爷才下了此令。” 秦泽悦恍惚记得一些大哥发疯的样子。 见人就砍,见人就杀,谁也拦不住。 只是时间太久,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今天被赵嬷嬷提醒,忽然想起来了:“对了,我记得大哥一见到血就像疯狗一般,见谁咬谁,咬不到人就咬自己。” 赵嬷嬷:“可不是,当年可把咱们府里的人吓坏了。” 秦泽悦:“那他后来怎么好了?” 赵嬷嬷:“应该是李太医治好的。” 秦泽悦:“那还会再犯吗?” 赵嬷嬷:“不清楚。” 秦泽悦想到世子发疯的样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走吧。” 今天下了朝,雍亲王就把李太医叫到了酒楼。 酒没喝多少,主要在附庸风雅。 两个人先谈了一会儿风月,又聊了一些朝政,话题就回到了世子的身上。 雍亲王:“世子最近淘气很多,希望了成亲之后能收敛一些。” 李太医笑道:“你就不怕世子妃比世子还淘气?” 雍亲王笑了:“这怎么可能,御儿可是这世上最难管的孩子了,世子妃出身书香门第,名门淑媛,想必不会跟着胡闹。” 李太医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赵管家火急火燎的跑来了:“王爷,不好了。” “王爷,不好了。” 雍亲王皱眉,不悦道:“本王好好的,哪里不好了。” 赵管家自知口误,赶紧打自己的嘴:“是奴才说错了。” 雍亲王仍然面有不悦:“说吧,是不是世子又惹事了?” 世子确实是又惹事了,还带走了四小姐。 但这事大家都不说,只瞒着王爷一个。 赵管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提这茬:“不是世子。” 雍亲王:“那是谁?” 赵管家:“是三小姐。” 雍亲王:“三小姐?她没闭门思过?” 赵管家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也不是三小姐。” 雍亲王:“到底是谁?” 赵管家:“世子妃……不,也不是世子妃。” 雍亲王不高兴了:“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管家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是……是三小姐带人和世子妃火并去了。” 雍亲王:“……” 李太医:“……” 忽然笑了:“怎么回事?” 赵管家:“说是因为什么珠儿,宁兰苑的赵嬷嬷带人去抓,惹恼了世子妃,世子妃就把几个老嬷嬷抓起来关柴房了。” “今早世子妃准了几口大缸,柴火,绞刑架烙铁皮鞭等许多刑具,放在了院子里,说是要把几个嬷嬷煮了。” “三小姐带人去要,然后两边就吵起来了。” “奴才出来的时候,还没结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他明明看见三小姐带人离开了,可他就是不说。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闹起来才好。 雍亲王沙场征战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 但家里这场,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此刻他脸上白的红的黑的绿色花的,五颜六色,可谓精彩绝伦。 李太医眼观鼻鼻观心,知道王爷有事要忙,很有眼色的借口告辞:“王爷,正好下官还有个病患需要看望,这就告辞,改日……” “近芳贤弟,”雍亲王不打算让他走,“等一下。” 李太医:“王爷有事请吩咐。” 雍亲王有些难为情:“咳,不知道家里闹成什么样了,还请近芳贤弟随我走一趟。” 万一有个伤残…… 这种事本不足为外人道,但自家那点事,李太医都知道,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太医:“……” 委实不想参与雍王的家事,但他好像无法置身事外。 “王爷客气了,下官这就随王爷前去。” 雍亲王带着李太医回来后,家里的大戏早已经散场了。 雍亲王将赵管家叫到了跟前,面有不悦:“怎么样了?” 赵管家:“奴才仔细问过了,三小姐用世子妃的四个丫鬟换走了四个嬷嬷,剩下一个赵嬷嬷,世子妃要了五万两银子。” 雍王皱起了眉:“什么理由?” 赵管家:“世子妃说是郑夫人那边克扣了紫元阁的月例。” 雍王:“有没有这回事?” 赵管家:“……” 他给三小姐和世子妃打小报告,本意是想教训一下紫元阁。 谁能想到挖出了月例的事。 赵管家不说话,雍亲王不高兴了。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雍亲王,本来就比常人威严。 此刻他深敛眉目,目露寒光,沉声一喝:“说实话!” 赵管家被吓了一跳。 雍亲王虽然严肃,但对佣人一直很宽容,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都是得过且过。 除了六年前,发生了王妃失踪的事情,有几个佣人莫名被处死之外,还没有哪个佣人被王爷处罚过。 看见王爷发怒,赵管家不敢再隐瞒,老实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雍王:“你早就知道?” 赵管家:“……” 这是要追究责任? 双腿一软,赶紧跪了下去。 雍亲王可是统领十万精兵打败藩国三十万大军的铁血大将军。 他手上死过的人不计其数。 赵管家忽然意识到,他的主子本来就是一只凶猛的老虎,可他竟然一直把对方当成了温顺的小猫咪。 “求王爷责罚,是奴才疏忽大意,没有详查。” 他一边哭诉,一边磕头求饶。 “求王爷饶了奴才。” “求王爷念在奴才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 “饶了你?”雍亲王从来都不知道他身边的管家竟然是这样办事的。 “自己去后院领二十鞭子,再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然后就给我滚出王府。” 赵管家:“……” 二十鞭子确实很重。 他老胳膊老腿怕是挨不起。 好在还有二百两银子。 有心再求几句,看见李太医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担心惹怒王爷,到底还是放弃了。 赵管家走后,李太医也不想见雍王这张冷脸了。 “王爷,下官过去瞧瞧世子,昨天粘了桃子过敏了,下官看看还需不需要继续用药。” 给世子看病是假,借口过去看四小姐才是真。 四小姐的事,很明显王爷还不知道。 连赵管家都没说,他一个外人,自然不会说出来了。 雍王只觉得心神俱疲,摆了摆:“劳烦近芳贤弟了。” 李太医拱手行礼:“王爷客气了。” 打发走了秦泽悦,赵旖然浑身轻松。 自从穿书过来,她还没怎么休息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事,让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好想睡个懒觉……”赵旖然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屋休息一会儿。 却在这时,看见赵嬷嬷一边四处寻视,一边拉着人询问:“看见世子了吗?”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没注意到秦泽御什么时候离开的? “徐嬷嬷,”赵旖然把人喊过来,“屋里都找过了吗?” 徐嬷嬷回道:“找过了,刚才四小姐醒了,我想着带世子过去看看,谁知道世子的人就不见了。” 赵旖然皱眉:“没人看见?” 徐嬷嬷:“碧羽忙着带人收拾东西,也没注意到世子。” 算起来秦泽悦离开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了,秦泽御不会从那个时候就离开了吧?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被人带走,心里难免发慌:“他的弩呢?” 徐嬷嬷:“屋里挂着呢。” 赵旖然皱眉:“先去宁兰苑问问……” “夫人啊,我回来了。”赵旖然一句话没说完,忽然看见秦泽御蹦蹦跶跶的从远处跑过来了。 怀里还抱着个大花环。 赵旖然心里一喜,转而又不悦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她绷起小脸,给人的感觉格外严肃。 秦泽御看见赵旖然生气了,老老实实的站好,说道:“我去花园了。” 赵旖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头上落了片桃树叶。 垫着脚尖从他的头上拿下来,将树叶放到他眼前:“这是什么?” 秦泽御桃子过敏。 之前赵旖然不知道,自然不会阻止。 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置之不理:“明知道桃子过敏,为什么还要去桃林?” “早上不是说好了么,好好留在屋里养伤,不去桃林?” 连赵旖然自己都知道,遇事特别容易上头。 一上头就不知道轻重。 比如此刻她说的这些话。 如果是现代社会,如果是普通人,如果世子没傻。 她说这些话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没有如果,很快现实就告诉了她什么叫冲动的惩罚。 只见世子忽然坐到地上,又哭又闹:“夫人,你吼我!” “夫人,你冲我发火!” “夫人,你还嫌弃我!” “夫人,你就是不喜欢我!” 赵旖然:“……” 这挨的着吗? 秦泽御坐在门口手登脚刨的哭闹。 院里都是干活的佣人,此刻听到哭声,虽然明着都不敢有什么表示,但暗中以眼通讯,各个挤眉弄眼。 徐嬷嬷站在旁边,似乎也慌了手脚。 碧羽离着远,站着没有动。 赵旖然被人当成焦点,浑身像长了刺一般,头皮发麻,四肢发胀。 偏生秦泽御什么都不懂,句句都在指责她。 就在这时,泥鳅跑了过来,替秦泽御委屈道:“世子妃不要责怪世子,他去桃林是有原因的。” 赵旖然:“……什么原因?” 泥鳅:“王妃在的时候,最喜欢桃林了。” 赵旖然:“……” 泥鳅:“世子爷去桃林,肯定是想王妃了。” “求世子妃不要生气。” 赵旖然:“……” 拧着头皮俯下身子,极尽温柔的哄道:“我什么时候吼你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怕你桃子过敏,再像昨晚一样,弄得全身起疙瘩。” 秦泽御不怎么相信她的话:“那你还嫌弃我。” 赵旖然努力挤出一丝笑:“我哪有嫌弃你,你刚才还帮了我大忙,守住了紫元阁,赶走了坏人三小姐,我们都当你是英雄呢。” 赵旖然说的似乎有点道理,秦泽御不哭了,但还是委屈道:“那你也不喜欢我。” 赵旖然:“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秦泽御抹了把眼泪,有些笑模样了:“真的?” 赵旖然松了口气,认真点头:“当然是真的。” 秦泽御偏着脑袋想了想,忽然说道:“我不信。” 赵旖然:“那你怎么才能信?” 秦泽御:“亲我一下,才信。” 嗤—— 周围忽然发出细微的笑声。 赵旖然羞得面红耳赤。 可是秦泽御刚好,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再惹他不痛快。 只是大庭广众亲亲…… 属实有点难为情。 “这……”赵旖然迟疑着,打算想个什么办法先把人哄好。 可秦泽御偏不给她机会:“你看,你连亲我都不肯呢。” 赵旖然:“……” 她努力微笑着,慢慢凑近他的额头,飞快的吻了一下,“这回满意了吧?” 赵旖然是现代人穿进书里,亲个额头这种事,别说夫妻,就是好朋友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毕竟人家外国人还有贴面礼呢。 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秦泽御非常不满意:“不要额头,要亲嘴嘴。” 赵旖然:“……” 要不看这傻子长得实在太帅了,真想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秦泽御得不到回应,又变得特别委屈:“你看,你还是不喜欢我。” 赵旖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亲嘴啊。 她努力了半天,还是做不出来。 只能商量道:“嬷嬷不是教过你嘛,这种事要回卧室做的呢。” 秦泽御怔了一下:“真的?” 赵旖然:“当然是真的。” 秦泽御:“那现在回屋?” 赵旖然僵硬的点头:“嗯。” 秦泽御忽然明白了,他高兴的跳起来,一边蹦蹦跶跶的往屋跑,一边说:“回屋亲亲喽!” “回屋亲亲喽!” “回屋亲亲喽!” 赵旖然:“……” 特么的,你能不能低调一些! 哈哈哈哈哈……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大笑。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美的像天仙行事却像小霸王似得世子妃乖乖跟着傻子回卧室…… 亲亲去了。 狗粮啊,汪汪汪…… 第37章 霸道世子和他的小娇妻…… 两个人先后进了屋,在赵旖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忽然被人攥住手腕,生硬的按到了墙上。 男人单手撑着墙壁,距离她的匈口不到一拳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赵旖然紧张的呼吸艰涩,心跳如鼓,几乎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此刻的男人眼里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他的眉眼本来生的好看,卧蚕润红,眼尾上挑,犹如勾人魂魄的妖魅一般。 就这么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赵旖然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招架的住。 此刻她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总觉得这个时候的秦泽御不正常。 不同于他傻里傻气的不正常,而像个正常充满晴欲的男人那般不正常。 现实世界,她没接触过傻子。 不知道傻子是不是也有心里需求。 但此刻,她很明白,这副要吃人的架势,是掩盖不住的。 “夫君你……” 赵旖然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你不是已经好了吧……” “夫人啊,你觉得我学的像不像?” 面前的人忽然松开了她耳边的墙壁,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特别得意,满脸求夸奖的样子问她。 赵旖然:“……” 身前的空气忽然流畅,她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像什么?” 秦泽御一副这你都不懂的样子说道:“霸道王爷啊!” 赵旖然:“……” 什么是霸道王爷,她只知道霸道总裁。 而且,这人才只是世子,距离王爷还早着呢。 秦泽御:“街边小茶馆里说书的都这样讲的。” “哪个王侯公子要是看上某个女子,就这样把她堵在哪,然后像这样。” 好吧,书里的西秦民风开放,文人骚客间时常发生这种风流韵事。 被人记录下来,经过说书的一改编,就成了秦泽御模仿的样子了。 赵旖然心里好笑,怎么都感觉一股浓浓的小言味,这大概就是古代版的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赵旖然不回应,秦泽御心里大为不满:“夫人你要不信,明天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赵旖然充满尴尬的笑了:“还是不要了吧。” 顿了下,“夫君啊,你以后也别听这些了吧,容易教坏小孩子。” 秦泽御:“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赵旖然:“好,你不是小孩子。” 两个人这么一闹,倒是忘了亲亲的事。 赵旖然正好躲过一场“灾难”。 赶紧找事情拉走秦泽御的注意力。 “夫君啊,正好我有事想跟你说呢。” 她弯腰从他旁边走过,进到里屋端起杯水递给他,等他接过了,自己又拿起一杯喝了。 秦泽御好奇道:“什么事呀?” 赵旖然:“是关于四小姐的事。” 秦泽御:“妹妹?” 赵旖然:“是啊。” “我看她情况不太好,以前伺候她的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你这里呢,除了徐嬷嬷,不知道还有没有可靠的人?” 秦泽御虽然傻了,但赵旖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大包大揽,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我是想说,给四小姐找个贴身的丫鬟,以后就专门负责照顾她。” “两个人处久了呢,也容易产生信任,这样对四小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泽御仰头喝水,大概是把赵旖然的话听进去了。 他保持着喝水的姿势没有动,水流顺着嘴角一路滑到喉结,最后没入圆领的长袍里。 水珠滚动,赵旖然的嗓子紧了紧。 “夫君,你觉得呢?” “啊,”秦泽御忽然反应过来,他放下水杯,拍手说道,“夫人说的好,我一直在想妹妹的事,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怎么做。” “夫人你好聪明,一说就对了。” 赵旖然得到夸奖,高兴道:“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秦泽御认真的点头:“夫人做主就好。” 赵旖然:“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秦泽御偏头想了半晌,摇头:“没有呢。” 赵旖然:“正好我有个人选,一会你和徐嬷嬷都看看,要是觉得还行,就派她过去照顾四小姐吧。” “好啊,好啊,”秦泽御连声说好,“那你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原主的四个丫鬟回来后一直等着主子安排差事。 他们初来王府,处处夹着小心。 王府规矩森严,他们生怕有个什么不小心做错了事。 这些天被带到宁兰苑,一直有老嬷嬷教他们规矩,稍微做的不好,轻则被骂,重则就会被罚。 有时候罚不准吃饭,有时候罚抽手板。 紫莹做事最稳妥,受到的罚也最少。 琉婵偷奸取巧,最喜欢耍小聪明,做事不够细致,被罚的也最多。 今天总算回到小姐身边了。 原主是个粗糙的性子,不怎么会管束下人。 这些丫鬟也没有怕她的。 尤其琉婵,仗着嘴巴伶俐,专会哄主子开心,平时没少给原主出馊主意。 在进王府之前,她就悄悄的告诉原主,听说王府的二少爷风流倜傥,心思细腻,对女孩子极好。 世子傻了,不如和二少爷多来往。 如果不是琉婵撺掇,恐怕原主也不会还没下轿就将手递给了二少爷。 成亲之日,众目睽睽之下,从喜轿出来就投入了二少爷的怀抱。 就算世子傻了,那也有六七岁的认知,分得清什么是尊重什么是侮辱。 否则为什么新婚夜那么多人来占新娘子便宜,世子却一动不动,做壁上观呢。 要不是赵旖然穿书过来,改了很多剧情,发现世子也会搭弩射箭保护自己的亲人,还以为世子真傻到什么都不懂呢。 赵旖然一一看过原主这四个丫鬟。 紫莹就是一直劝说原主安分守己对傻子好点的大丫鬟。 她人品好,最值得信任。 把四小姐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赵旖然看了一眼徐嬷嬷和秦泽御,开口道:“紫莹,你往前边来。” “小姐……”琉婵频频给赵旖然递眼色。 如果在赵家,她早就走上去热络的挽住小姐的手臂了。 但这里是王府,这些天又被教训惨了,就没敢轻举妄动。 还以为小姐第一个叫她,没想到小姐叫的是紫莹,心里极其不悦,但脸上还是充满了笑意,只喊了一声小姐,以提醒小姐别忘了她。 赵旖然没看她,等紫莹走过来,询问秦泽御:“夫君啊,你好好看看,还满意么?” 这话一出来,琉婵就急了。 她们四个陪嫁丫头,按理以后都要伺候世子的。 主子赏脸,没准能混个姨娘侍妾。 就算混不到身份,那当个通房丫头,也比别的丫头有脸些。 自家小姐才进门三天,刚才连三小姐都吃瘪了,可见做世子的人有多威武。 现在小姐问世子满意吗,多半是要给他选个侍妾。 想及此,琉婵怎么能不急。 “小姐,”她往前走了一步,先行了大礼,“奴婢琉婵见过小姐,见过世子爷。” 赵旖然虽然不认识琉婵,但琉婵的大名,她可是知道的。 书里没少写她怎么蛊惑原主和秦泽熙通间。 专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单是这些,赵旖然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个小配角。 只是因为她后期还有骚操作。 竟然勾引秦泽熙怀了他的孩子。 还妄想母凭子贵,可谁知道这事被原主知道了。 原主一碗汤药灌下去,琉婵的孩子就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没了。 赵旖然想起书里的剧情,心情无比复杂,她摆了摆手:“退下。” 琉婵不服气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做好。” 说话间,她偷偷的瞄了一眼世子。 秦泽御穿着打扮都是府里最好的,他长得英俊,气质卓然,只要不犯傻气,那就是个风度翩然的皇家小王爷。 伺候这样的王子,她当然是愿意的。 琉婵急于表白,不等赵旖然说话,又道:“奴婢最擅长哄小孩子,照顾傻子,奴婢一定会把世子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琉婵铁了心要给傻世子做小妾,话不经大脑,一口气把心声全都说了出来。 却不想正好踩中了当事人的雷点。 秦泽御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夫人啊,夫君不是小孩子。” “夫君不傻的。” 他急的直跳脚,抓耳挠腮的想证明自己很正常。 可越是这样,他越说不明白,“嬷嬷都说我不傻的,夫人,你别信她的话。” 赵旖然:“……” 心里狠狠的骂了两句琉婵,仗着原主喜欢,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世子再傻也有六七岁的认知,能听得了别人说他傻么。 赶紧哄着世子:“好好,夫人都明白,夫君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呢。” 秦泽御听了赵旖然的夸奖才有了些笑模样:“那当然了。” 刚刚急于表现的琉婵:“……” 很快听见她嘴里的傻世子,指着她道:“夫人啊,她长得好丑,夫君不要她侍奉。” “妹妹也不要她侍奉。” “我长得……”丑? 琉婵最讨厌别人说她丑了,刚要辩解,就看见平时一向宽容的小姐,眼里冒出嗖嗖的冷光扫向了她。 好像换了个人般。 忽然间,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王府果然厉害,才两三天的时间,她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就变了。 听了秦泽御的话,赵旖然忍不住笑了:“是呢,我也觉得她好丑。” “咱不要丑的,你看紫莹怎么样?” 秦泽御点了点头:“甚好。” 秦泽御没意见,赵旖然又询问了一下徐嬷嬷的意见,“徐嬷嬷,您觉得呢?” 从见面开始,紫莹一直表现的稳重、大方、得体,不悲不喜,不急不躁,是个能托付的人。 徐嬷嬷非常满意:“全凭世子妃做主。” 看起来秦泽御和徐嬷嬷都没意见,赵旖然心里有了底。 她把紫莹叫到了旁边:“紫莹,你跟我来。” 其余三个人都交给了徐嬷嬷,便带着紫莹离开了。 赵旖然挽着秦泽御走在前边,紫莹跟在后边。 很快到了四小姐养病的卧室。 进门前,赵旖然停住了脚步:“紫莹,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伺候里边的小女孩。” 紫莹的长相比较温柔,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她心性坚韧,也特别忠心。 这样的人不怎么讨主子欢心。 所以书里她才被原主抛弃了。 如果不是赵旖然看过书,只怕也不敢把四小姐交给她。 当然让她去伺候四小姐还有一点赵旖然的小心思。 书里原主出轨,后被虐杀。 秦泽御那会已经是称霸朝野的摄政王。 也不知道是感念紫莹曾经对他的照顾,还是有什么变态心里,竟然要娶紫莹为妻。 虽然紫莹拒绝了,一盏青灯伴余生。 但现在自己穿书了,改变了书里很多剧情。 万一哪天,这个傻世子真看上紫莹怎么办? 赵旖然为了以防万一,也得把紫莹调开。 正好四小姐没有可心的人。 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 紫莹没有任何不适,认真的回道:“奴婢知道了。” “奴婢一定会听小姐的吩咐,以后专心侍奉里边的人。” 有了紫莹的话,赵旖然便放心了。 四小姐今天的气色比以前好很多,只是身上的伤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 娇柔瘦弱的身体,一条条鲜红醒目的血痕格外触目惊心。 她躺在床上,听见来人了,也没什么反应。 两眼没有聚焦,目光虚无的落在房顶的某个地方。 整个人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茫然、困惑,绝望,毫无精气可言。 赵旖然看见这样的四小姐,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紫莹道:“这就是四小姐了,小名唤秀儿。” 语毕,她挨着四小姐坐在了炕边,柔声问道:“四小姐,今天觉得怎么样?” 四小姐仿佛没听见一般,没给出丝毫回应。 赵旖然只当她听见了,继续道:“世子……你哥哥担心你的身体,特意带了个丫头过来,以后就让她留下来伺候你。” “她叫紫莹,是跟着我从小长大的,人聪明,手脚也利索,很会照顾人呢。” “以前我生病了,都是她在我身边照顾呢。” “你放心,她以后肯定会像照顾我那样的照顾你的。” 赵旖然说了这么多,四小姐都没反应。 也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虽然赵旖然本着征求四小姐意思的心思,但其实就算四小姐不同意,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世子身边肯定离不开徐嬷嬷。 如果世子正常,还能把徐嬷嬷调开,可世子也是个傻的。 郑氏那边虎视眈眈,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来个状况。 这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需要贴心的人。 赵旖然默了片刻,商量道:“四小姐,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什么,你哥哥很担心你。” “你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好像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带你一起去桃林。” “外边的枫叶红了,过几天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枫叶,哥哥骑马,我们坐轿子,没准还能捡到可爱的小兔子呢。” …… 赵旖然把外边的风景描绘的很美。 她相信,被关起来的这么多年,四小姐肯定更想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果然她说完这些,四小姐的眼珠慢慢有了些变化。 眼角有湿濡的水珠滚下来。 “我……”她声音软软的,充满了悲伤的味道,“不用再回去了吗?” 王爷亲口下令把只有七岁的四小姐关进贤淑院。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院子,一关就是六年。 别说一个正需要母亲陪伴的孩子,就算是正常人,这六年怕是都被折磨疯了。 赵旖然心里紧巴巴不的,像被人攥了一把。 她握住女孩的小手。 女孩的小手枯瘦如柴,别说皇家公主的纤细柔润,就连丫鬟的手指都不如。 赵旖然心里揪了揪,哽咽道:“我不会让你再回那个地方。” 四小姐说不上信还是不信,声音充满了悲凉:“王爷不会放过我的。” 除非能证明她是王爷所生。 赵旖然心知如此,可她也不懂怎么安慰人。 想了半晌,说道:“如果真有那天,我和你一起回贤淑院。” 反正秦泽御很快就会好,他肯定会把自己的妹妹救出来。 到时她自然也能一起出来。 “我也去,我也去,”秦泽御急了,手脚并用的说道,“妹妹去哪,我就去哪。” “不是,夫人去哪我就去哪。” “也不是,”他抓耳挠腮的说道,“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赵旖然握住他的大手,把它放在四小姐的手背上,用力按了按,说道:“好,我们一起。” 四小姐看见哥哥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她,莫名的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眼里有了些微光,“好。” 四小姐这个状态已经超出了赵旖然的想象。 她赶紧拉过紫莹,趁热打铁:“四小姐,这是紫莹,以后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次四小姐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说了这么久,赵旖然觉得四小姐肯定很累,便安抚了她几句尽快带着秦泽御出来了。 赵旖然和秦泽御出去后,紫莹走到四小姐身边,轻声道:“奴婢紫莹,以后伺候四小姐。” 四小姐慢慢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紫莹看起来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人,四小姐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我不是四小姐,叫我秀儿。” 顿了下,她好像是在跟紫莹解释,也好像是在和自己解释那般的说道:“这是娘帮我取的名字。” 紫莹:“……好的,奴婢记下了,您叫秀儿。” 因为秀儿的事,秦泽御彻底把亲亲的事忘了。 两个人从屋里出来后,满院子的佣人都在窃窃私语。 “你们说,世子知道亲嘴是怎么回事吗?” “哈哈哈,不好说,也不知道世子爷洞房怎么入的。” “不会还没同房吧?” “看世子妃脸色,八成是同房过了。” “那你说是世子主动的,还是世子妃主动的?” “这还用说,世子哪懂这个,当然是世子妃了。” “那不是说世子妃真心喜欢咱们世子爷了?” “肯定喜欢啊,今天世子妃是怎么帮助……” “闭嘴,”碧羽从这些人身边路过,不经意听到这些不正经的言论,呵斥道:“都不想活了?” 见到碧羽,大家赶紧噤声敛气,老老实实的去忙工作。 碧羽气不过又骂了两句:“再胡说八道,都把你们给世子妃送过去,看世子妃怎么把你们扔到火炉上烤。” 提到世子妃,大家更不敢说话了。 连王府里一向横着走的赵嬷嬷都被教训了,他们哪还敢乱说。 这些话,赵旖然自然是没听见的。 她要是听见大家都认为是她主动的,肯定得气死。 明明她被人下了药,什么都没做。 白白便宜了某个傻子。 现在还被人说是她主动的。 天理何在啊! 解决了四小姐的事,赵旖然还有一件开心的事。 跟三小姐要了五万两银子,当时让徐嬷嬷收起来了。 过后徐嬷嬷又转交给了她。 忽然得了五万两银子,赵旖然高兴的手舞足蹈。 按照购买力算起来,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实世界的六百多元。 五万两就是三千多万。 赵旖然算完之后,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原世界,父母都不肯要她。 奶奶没有什么退休金,只能依靠父母良心发现,给多少要多少。 那日子可想而知有多凄苦。 可以说,她长这么大,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么多钱。 在都城都可以买一套别墅了。 啊啊啊!!! 赵旖然内心不断的尖叫,简直无法相信。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银子并不是她的。 人家紫元阁的月例,怎么也该是秦泽御的。 就算夫妻财产共有,人家这也是婚前财产啊! 这么一想,有点悲伤了呢。 赵旖然在据为己有和大大方方交出去之间来回挣扎,想到秦泽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那时他便是心狠手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赵旖然心底一抖,到底还是将银票递给了秦泽御。 “夫君啊,这个银票,你……收着吧。” 秦泽御看见银票比赵旖然的眼睛还亮,“给我的?” 赵旖然忍着心痛,咬着牙,点头:“嗯,这本来就是你的。” 秦泽御也不客气,折吧折吧,就塞进了袖口里。 赵旖然:“……” 您都不客气一下吗? 好难过! 她忙乎了一天,竟然什么都没捞到。 哪怕赏她几两银子,买根糖葫芦吃也好啊。 就在她难过的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一沓银票。 赵旖然惊讶的看过去,竟然是秦泽御把银票拿出来了,还多了几张皱巴巴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弄出来的。 “夫君?” 秦泽御笑嘻嘻的说道:“嬷嬷说,成了亲就要夫人管家才行。” “这银子你收着和我收着是一样的。” 赵旖然:“……”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悦耳呢! 秦泽御见她不动,故意逗她:“不要?” “不要我交给嬷嬷保管。” “要,”赵旖然赶紧伸手按住,“要的。” 秦泽御眼疾手快,到底还是从一沓银票里抽出去了一张:“明天我要带泥鳅出去玩。” 好像有点不对。 赵旖然从穿过来还没出过王府大门。 古代的女人虽然大多不怎么出门,可她是现代人啊。 “你怎么不带我?”赵旖然绷起小脸,有些不高兴。 秦泽御愣了一下:“夫人也要出去?” 赵旖然:“当然,怎么你就能出去,我就不能?” 秦泽御高兴坏了:“那好,我明天带夫人出去玩。” “我们一起出去玩。” 赵旖然以为这五万两银票就是她的财富巅峰了。 没想到晚上新管家竟然送来了一千两黄金。 金灿灿黄橙橙摆了满满一大盒子的黄金啊。 原谅她没见过世面,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么多。 秦泽御都交给了她保管。 赵旖然一下就觉得自己的小金库充盈起来了。 赵旖然觉得秦泽御傻兮兮的端着黄金给她的时候,特别有电视剧里男主那种霸道总裁范。 天凉了,王破吧! 新来的管家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岁。 人看起来很机敏。 他戴着太监常戴的幞头帽子,手里拿一把拂尘,脸上一直挂着笑。 “王爷听说了紫元阁的事,特意命奴才去库房拿了这些黄金过来,”小太监如境知道王爷关心世子的心思,有意说道。 “还叮嘱奴才务必要告诉世子和世子妃,以后有事了,千万别委屈自己,一定要尽早告诉他。” 秦泽御对此恍若未闻,赵旖然的重点却不在这上。 毕竟王爷如果真的关心世子,也不会让他受那么多虐待。 如果一天两天还能解释过,六年啊,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 “赵管家哪去了?”赵旖然奇怪道。 如境解释道:“王爷听说了紫元阁的事,问出是赵管家有意隐瞒,就打了一顿轰出去了。” “世子妃以后再也不会在王府看见他了。” “真的啊?”赵旖然早就看出赵管家不善来了,书里写过他一直到世子恢复正常,才被世子处置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离开王府了。 可惜了,他竟然躲过了一灾。 如境:“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世子妃。” “赵管家走了,奴才这才当上的管家。” 赵旖然命碧羽拿来十两银子,递给了如境,笑眯眯的说道:“那恭喜如境管家升职了,这个当给新管家的贺礼。” 如境赶紧跪地磕头,并用双手接过了银子:“奴才叩谢世子妃。” “本来这银子奴才是万不敢要的,但世子妃恭喜奴才升职,那奴才就不敢不收了。” “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世子爷,世子妃。” 赵旖然见如境这么懂事,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想到四小姐的事,早晚会被王爷知道,又有些紧张。 她还没想好,到底是主动找王爷说清这事,还是等王爷发现再说。 找王爷主动说吧,她连茶都没敬过…… 正踌躇间,如境倒比她先开口了:“奴才当管家当的晚,四小姐的事原本是不知道的。” “以后也不会知道。” “如果哪天王爷知道了,问起来,奴才那时肯定会提前通知世子妃。” 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管家,赵旖然高兴了:“好,那我和世子就先替四……” 她想起紫莹告诉她,四小姐不愿意人家叫她四小姐的事,便改口道:“替秀儿谢过管家。” 如境:“世子妃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下午赵旖然命碧羽带着几个厨子准备了羊肉串,这会儿天色将晚,炉火点起来,羊肉串的香味便慢慢弥漫开了。 赵旖然闻到香味,笑道:“今晚紫元阁弄了些新鲜的东西,如境要是没事,不如留下来尝尝。” 如境也闻到了香味,心早就痒了,“谢世子妃,那奴才就不客气了。” 书里的世界写过烤肉。 作者记载过,当年雍亲王带领十万大军,大败敌军之后,犒赏三军,亲自带人宰杀了一万只羊,分给士兵。 野外的生存环境恶劣,大家便架起篝火把羊肉烤着吃了。 今天赵旖然让人做的,自然不是把整只羊放在篝火上烤熟。 而是将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腌制好,再用竹签串成一串一串的,放到铁架上烤熟。 碳火一烤,鲜美的羊肉冒出滋啦滋啦的响声,隔着远远的,口水就流了出来。 原世界,赵旖然和奶奶过的贫穷,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烤肉。 那个时候,她就想,等她有钱了,必须每天吃上一顿烤肉才行。 今天咬一口羊肉串,香味四溢,心里的那种满足感油然而生,险些让她忘了自己还是个炮灰女配。 “刘师傅,你是怎么想到将羊肉这么烤的?” “是啊,是啊,刚才让我穿串,我还觉得麻烦,没想到这么好吃。” “哪里是我想的,这是世子妃的主意。” “哇,世子妃可真聪明。” “又霸气又威武。” “以后我们紫元阁再不用受人欺负了。” …… 赵旖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把整个紫元阁的人都叫到了院子里,大家一起就着烛火吃着肉串。 除了四小姐身体不适,留在屋里。 紫莹要照顾她,也不肯出来。 其余的人都热热闹闹的吃起了肉串。 这个世界没有啤酒,男人就着白酒,女人们喝着王府独家制作的桂花酿。 徐嬷嬷经营着大家别喝多了,后半夜还要当值的。 大家高兴之余都乐乐呵呵的应了。 赵旖然和秦泽御坐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前边放了个小桌子,摆满了各色的串串。 羊肉串、鸡翅膀、鸡心、鸭脖子,菜心包肉等等。 自从奶奶过世,赵旖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她连着吃了两三串羊肉串,去拿起鸡翅的时候,余光瞥见秦泽御正抱着一个大鸡爪子啃得欢乐。 大概是吃太急了,嘴角都是油渍,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油光。 赵旖然猛然想起新婚夜她就把人给吃吐了,这么下去,怕是要旧事重演。 她赶紧想办法阻止他:“夫君呀……” 秦泽御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爪子,听见赵旖然叫他,还以为她也想吃,立刻把自己啃了一半的鸡爪子递了过去:“这个鸡爪子好好吃呢,夫人你也想要?” 赵旖然:“……” 就算两个人那啥过了,她也没有吃人口水的习惯呀。 还是有些嫌弃的,躲了躲:“我不吃。” 秦泽御又递给她一根鸡脆骨,“那你想吃这个?” 赵旖然拿过鸡脆骨,重新放回盘子里,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肚子不舒服啊?” 秦泽御眨了下眼睛,看她好像也没什么正事,低头继续啃鸡爪子。 赵旖然按了按胸口,好脾气的哄道:“大鱼大肉吃多了,很容易伤胃呢,你要不要少吃点?” 总觉得赵旖然想跟他抢鸡爪子,秦泽御再一次把鸡爪子送到她面前:“嗯?” 赵旖然到现在还摸不准秦泽御的饭量,只能按照常人的饭量去估量他的。 数了数他用过的竹签子,连羊肉串带鸡翅膀鸡爪子,都二十根了。 虽然二十根羊肉串不算多,但秦泽御不一样。 赵旖然觉得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如果没什么不适再继续吃:“夫君啊,你已经吃了不少了,要不要停一会儿?” 秦泽御终于明白赵旖然什么意思了,他死死的抓着鸡爪子,偏离赵旖然一些位置,委屈道:“你嫌弃我?” 赵旖然:“……不是,前天晚上你才吃了那么一点,就吐了呢,我怕你吃多了。” 秦泽御不服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吃吐。” 赵旖然:“……” 赵旖然和秦泽御实在没办法交流,她起身去把徐嬷嬷叫了过来,让她盯着秦泽御。 秀儿身体不好,肯定吃不了肉串。 赵旖然还记挂着紫莹,打算找碧羽给她送过去一些。 发现碧羽正忙着,就把琉婵叫了过来。 “琉婵,你给紫莹送一些热乎的过去。” 紫莹是赵家的大夫人挑给原主的。 很得大夫人的信任。 琉婵早就不满这个事事都压自己一头的紫莹了。 今天看见小姐把她调走,还生了一阵子闷气。 没想到紫莹不是伺候世子,而被小姐给了王妃的私生女。 怕是这一辈子都混不出头了。 想及此,琉婵的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此刻听了赵旖然的吩咐,正想去紫莹面前刷刷脸呢,可巧机会就来了。 乐乐呵呵的端了一盘羊肉串就过去了。 琉婵走后,赵旖然打算去找世子,正好看见如境走了过来,便没有动。 如境拱手行礼,“奴才感谢世子的厚恩,这羊肉串可真新鲜。不过尚清阁那边还有点事,奴才这就退下了。” 赵旖然感念他对秀儿事情的隐瞒,温声道:“如境客气了,以后想吃,随时过来,我让厨房里给你做。” 没想到世子妃这么客气,如境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谢世子妃,奴才记下了。” “不过奴才还有事想求世子妃。” 赵旖然:“当说无妨。” 如境:“奴才刚才偿着这羊肉串实在有趣,不知道奴才能不能带一些给王爷尝尝。” 赵旖然想着世子,想着整个紫元阁的奴才,唯独忘了这个王府真正的当家人,刚给她送了一千两黄金的大老板。 有些懊恼的说道:“瞧我一忙起来就忘了,还是如境想的周到。” “我这就让人包起来,你趁热带回去,父王如果喜欢……” 她看了一眼风卷残云过后剩下的一地狼藉,这个时候邀请王爷肯定是不合适的。 “改日我特地备好了新鲜的,请父王过来。” 看世子妃还算懂事,如境欣慰的笑了。 打发走了如境,赵旖然去找秦泽御,却发现他不见了 连徐嬷嬷在内,两个人都不见了。 也许弄脏了衣服,进屋去换了,也可能吃药去了。 赵旖然如是想。 世子虽然傻了,但那么大的人,又在自家院子,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赵旖然又拿了两串羊肉串,坐到秋千上,大快朵颐。 满院的羊肉香味随风飘出十里。 不光坐在书房里一直忙着看走奏章的王爷闻到了,就连距离最远的宁兰苑也都充满了香气四溢的羊肉味。 三小姐站在院子里的天井上,隔着高墙往外张望。 “这个小贱人不知道又在干什么,专门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父王最讨厌羊肉了,被父王知道,肯定有她好看!” …… 雍亲王从来不讨厌羊肉。 只因为王妃吃不惯羊肉的膻腥味,他才从不在家里吃羊肉。 别说王妃现在的处境,就算王妃好的时候,他也没禁过府里其他人食羊肉。 本来也没觉得晚上吃的少,闻到香浓的羊肉味,忽然就觉得饿了。 不知道紫元阁那边什么情况,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如境过去送金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复命,怕是被什么好玩的东西绊住了手脚。 “王爷,奴才回来复命了,”就在王爷失神的空隙,如境走了进来。 雍亲王合上奏章,注意到如境手里的食盒,淡声道:“那是什么?” 如境像献宝似得将食盒放到王爷面前:“这是世子和世子妃托奴才带来的羊肉串。” “羊肉串?”这么奇怪的东西,王爷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境解释道:“说来也是奇了,世子妃命人将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经过腌制,再一烤,和平时的烤羊肉可不一样呢。” “要不王爷趁着热乎尝尝?” 雍亲王吃东西很简单,无外乎那么三两样,把厨子都做腻了,他还吃不腻。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羊肉串,半晌没有动。 如境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世子妃还说,不知道王爷您什么喜不喜欢,今天就没敢冒然邀请您过去。” “如果王爷喜欢,改日准备了新鲜的,请王爷尝尝呢。” 王爷皱了皱眉:“世子妃真是这么说?” 如境点头:“就算借奴才一千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撒谎。” 王爷:“真是世子让你带回来的?” 如境:“……” 咬着牙点头:“自然。” 王爷冷嗤一声:“我的儿子什么样,我不清楚!” 如境不敢说话了。 这确实不是世子让他带回来的。 如果他不主动提,世子妃怕是也忘记了。 好在世子妃聪明,知道顺着他的话茬好做人。 这会被王爷怀疑,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 如境一共带了十串羊肉串,都是大串。 平常人有个五六串就能吃饱了。 他想着王爷的饭量,大概尝尝,吃个三两串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毕竟撸串这种东西还挺滑稽的,有点不雅。 他给王爷带回来,无非是想缓和一下王爷和世子的关系。 世子遇到新奇的东西,心里惦记自己的父王,王爷肯定会高兴的。 王爷碍于世子的这片心意,尝尝也无可厚非。 可没想到,如境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把最后一串撸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带少了啊! “还不错。”王爷状似不经意的夸道。 如境心里疙瘩一下,正愁怎么和王爷解释一下,紫元阁怕是熄灯了,现在过去多半也取不到肉串了,就听王爷如是说道: “你跟世子妃说一声,本王三天后有时间。” 如境:“……” 反应了片刻,这是要去紫元阁吃饭? “好,奴才这就去告诉世子妃,让她提前准备着。” 王爷将手擦干净,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明天你过去办事的时候,顺便提一句就行。” 如境想了一下自己的安排,明天好像没什么事需要去紫元阁的。 不过王爷这话就是命令,他明天大概要找个由头过去请安了。 “奴才知道了。” 如境刚要退出去,王爷忽然开口:“对了……” 如境重新站好,等着王爷吩咐。 雍亲王:“听说有几个藩国来的商人,带了几棵血龙木,你明天出去打听一下。” 血龙木? 如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老实的接下差事:“奴才明天就去打听。” 第38章 世子爷的红肚兜 “你说什么?”世子妃听了如境的话,好像被雷击中一般,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三天后,父王要来这边用膳?” 如境本来是打算明天再过来回过世子和世子妃的。 但他想着紫元阁这边正热闹呢,怕是没那么早睡,不如今天就将这事回了。 便在收拾了王爷的食盒后来了这边。 “王爷是这么说的,”如境仔细回道,“王爷吃了世子爷和世子妃准备的羊肉串,很高兴,还嘱咐奴才告诉你们,不用特意准备,就像今晚这样随便一点。” 今晚主仆同桌,不分贵贱。 这在古代封建礼教极其严苛的时代,可是大不敬的事情。 赵旖然可不敢这么随意。 但嘴上还是答应着:“我知道了。” 顿了下,“有什么事,还请如境务必多支应一下,免得我和世子闹出什么纰漏。” 如境心里好笑,到现在王爷还没喝过媳妇茶,就算闹出纰漏,只怕王爷也不会拿世子怎么样。 嘴上却说:“世子妃放心好了,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如境从进来紫元阁还没看见世子,疑惑道:“世子呢?” 赵旖然刚才把世子交给徐嬷嬷了,之后就再没见到世子。 正要说世子和徐嬷嬷在一起,就看见徐嬷嬷一个人从屋里出来了。 “徐嬷嬷,”赵旖然也没多想,“世子回房了吗?” 刚才还抱着鸡爪子不肯松开,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徐嬷嬷疑惑道:“世子没和您在一起吗?” 赵旖然:“不是和你在一起?” 徐嬷嬷:“世子说过去找您,我就去看秀儿了。” 今天白天已经闹过一回世子失踪的事情了。 没想到晚上又来了一回,赵旖然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傻子还真不好伺候:“泥鳅呢?问问泥鳅。” 说话间,如境忽然看见房顶上有两个黑影,惊喜的喊道:“世子爷在那。” 赵旖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秦泽御着一袭青衣站在房顶。 月光下的男人极其认真的……啃着羊肉串。 会武功了不起啊,都傻了还这么能折腾。 “夫君啊,你一个人跑那么高干什么,快点下来。” 赵旖然恐高,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滚下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总觉得房顶还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但等她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只有秦泽御一个了。 难道是她眼花了? “如境,徐嬷嬷,你们有没有看见房顶还有别人?” 如境恍惚间也好像看见个黑影,但此刻房顶明明就世子一个,八成是他看错了。 “我没看清,徐嬷嬷你呢?” 徐嬷嬷笑道:“肯定是世子妃看错了,这不就世子一个。” 赵旖然心里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全被秦泽御吸引了:“夫君啊,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房顶风大,你快点下来。” “小心一会儿肚子痛!” 秦泽御吃着羊肉串还不忘摆个酷酷的造型,听见赵旖然着急,一个跳跃便旋转着从房顶跳了下来。 在赵旖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抱住她,又重新跳了上去。 “啊啊啊——” “救命啊——” 赵旖然使劲抱着秦泽御的腰,半点不敢松开。 “秦泽御,你疯了,快点放我下去。” 昨天才从树上摔下来,今天又带她上房顶,这不是想要她的老命嘛! 秦泽御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无比委屈的说道:“你没叫我夫君呢!” 赵旖然:“……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万一摔到了怎么办?” 她可没什么月下和个傻子在房顶上对酌的心思。 秦泽御才不相信自己会摔到:“就算摔到我,也不会摔到你!” 赵旖然:“那你是想再延长一个月不能要娃吗?“ 不过是赵旖然临危生智的一句话,还真点醒了傻子。 “夫人,你说的好对哦!” 要娃大计,片刻耽误不得。 他说完这话,也不给赵旖然反应时间,带着她一个纵越就从房顶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地上。 两个人闹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紫元阁的人。 大家都忍着笑,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个人。 如境不想吃这狗粮,和徐嬷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如境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世子爷和世子妃,先告退了。” 徐嬷嬷虽然是个过来人,但看见小两口亲亲热热还是会脸红。 她背着世子和世子妃,对如境说道:“小公公慢走,不送了。” 紫元阁这边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一直玩到将近子时才彻底散了。 赵旖然是现代人,熬夜经常现象,所以她一点都没觉察出什么。 秦泽御是古人。 古人没什么业余活动,基本上天黑就睡觉了。 玩到子时,可以说是他的极限了。 这倒便宜了赵旖然。 秦泽御爬上床就睡了,要娃娃的事那是半点都没想起来。 紫元阁玩闹到子时,宁兰苑也没闲着,阖院念佛的念佛,咒骂的咒骂,罚跪的罚跪,战战兢兢的战战兢兢,反正没有一个休息的。 直到紫元阁那边彻底熄了灯。 “娘,”长这么大,除了过年守夜,秦泽悦从来没这么晚睡过。 可她却异常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用力推了推一直坐在蒲团上念佛的人,不服气的说道:“您真就能忍得下去吗?” 郑婉娥拨动手里的白玉,丝毫没有因为女儿的话扰乱心思:“不能忍又怎么样?” 秦泽悦气呼呼的骂道:“还以为王妃走了,我们的好日子来了呢。” “没想到又来个小贱人。” “那我们忍耐的这六年算什么?” 郑婉娥训斥道:“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好好修身养性才对。” 秦泽悦想起今天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就恨得牙痒痒:“娘,你知道我今天都受了什么气么!” “那个小贱人,竟然让我跪地给那个傻子认错。” “还讹了我们五万两银子。” “这口气,您忍得,我可忍不得。” 郑婉娥:“忍不得,也得忍。” “只要世子在一天,我们就得忍。” 秦泽悦从小就是要星星,看不得别人给摘月亮的脾气。 今天她实在忍不了:“娘,您不知道,那颗大海的眼泪一直在小贱人的脖子上挂着,那傻子还说只要她喜欢,当弹珠玩都可以。” “你说什么?”郑婉娥再也坐不住了,她手指停止拨动,玉珠子被她捏的几要变了形。 秦泽悦看见母亲急了,心里莫名的有些痛快。 果然不被人戳对痛点,谁都可以装作无所谓。 “那颗珍珠,昨天我就看见在小贱人的脖子上挂着呢。” “那么一颗绝世珍宝,她竟然大喇喇的挂在脖子上。” “这世上一共才两颗,您和贵妃姨母,连一颗都没得到。” 秦泽悦专捡母亲的痛点下手。 郑婉娥果然被刺激到了。 她用力的闭了下眼睛,眼里崩出仇视的光。 当年这两颗珍珠她和姐姐都想要。 可皇上和王爷一人一颗,都送给了李家姐妹。 一颗珍珠再珍贵也不过是个死物。 可皇上和王爷送给谁,那代表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郑婉娥使劲握紧手指,恨不得将李家姐妹碎尸万段。 秦泽悦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作用了,又说:“我知道娘和贵妃姨母一直最想要的两样宝贝,一是这颗有灵性的海的眼泪,另外一个就是传言能将整个西秦照亮的夜明珠——极光。” “有人说那颗夜明珠,早被人偷走送给王妃了。” “可王妃失踪之后,那夜明珠的下落也没了。” ……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等娘做了王妃,贵妃姨娘做了皇后,整个天下都是我们郑家的。” “到时要什么没有。” “可是娘什么时候才能做上王妃呢?” “我刚听人说,父王三天后要去紫元阁用餐呢。” “这么下去,就算傻子不能恢复,父王也要跟皇上请封了。” 郑婉娥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明天让人去告诉柳姨娘,带走四小姐的事也该让王爷知道了。” 四小姐就是王爷的一颗谁都不能踩的雷。 秦泽悦相信,任凭赵旖然再能蹦跶,也绝对逃不出这个坎。 想及此,秦泽悦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好,我明儿一早就派人去。” 只等父王下令,到时候她一定要让赵旖然有一千种死法! 整个紫元阁的人都起晚了。 赵旖然亦然。 在现代社会,她经常熬夜,早上睡懒觉那是常有的事。 可古代人娱乐活动少,天黑就睡觉,早上自然就能起的很早了。 她没像昨天早上那样,还以为自己生活在现代社会呢。 今早一醒,她就有很清醒的认识。 她是给傻世子冲喜的炮灰女配。 会在傻子恢复正常后被人剥皮示众。 唉,真是个凄惨的故事呢。 赵旖然身上压了两块大重物,呼吸有些困难,她低头看了一眼。 傻子将胳膊腿都压在了她身上,好像把她当成了布娃娃。 “唔……”赵旖然想把他的胳膊抬起来。 可傻子智商降了,肌肉可没减少半分。 她咬着牙抬了半晌都没抬起来。 赵旖然:“……” 还能安然无恙没被压死,活到大天亮,她可真不容易呢! “夫君啊——” 赵旖然将细弱的胳膊伸出来,紫色的丝绸睡衣从手臂上滑下来,露出她白玉般的肌肤。 赵旖然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脸,“起床了哦!”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铺漫进来,落在男子英俊的眉目上。 安静的好像一副浸染过岁月的油墨画。 赵旖然忍不住舔了下嘴角。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帅气的男人啊! 偏偏还是她的老公呢! 书里的女主一直觊觎傻子,把他当成白月光。 赵旖然记得书里没少写过,女主为傻子做过的傻事,她当时还感叹女主用情好深。 女主不嫌弃傻子,求了父亲上门提亲,希望傻子能入赘,她愿意照顾傻子一生一世。 可惜被雍亲王拒绝了。 女主又单独去找傻子,希望傻子能跟她走。 她愿意带着傻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那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可惜也没能成功。 而女主为傻子做过的小事就更不计其数了。 当时赵旖然觉得傻子纯粹是不知好歹,人家女主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他但凡肯低一下头,都不会落得个被新皇捕杀的下场。 不过现在赵旖然可不这么想了。 秦泽御是她的夫君,绝对不能和书里的女主有半点牵连。 “不要,”秦泽御被她吵醒了,他连眼睛都没睁就握住她的小手按到了被子里。 赵旖然虽然穿了睡衣,但秦泽御只穿了个绣着龙凤小娃娃的红肚兜。 她的衣服不经意间被撩上去了一些。 两个人的肌肤便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赵旖然:“……” 她紧绷起身体,一动不动的僵在那,恨不得再次睡过去。 这感觉也太…… 火热了吧。 秦泽悦虽然过了子时才睡,但她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本来打算找个婢女过去通知柳姨娘一声。 但她思想前后,总是不放心。 生怕婢女把话传错了,以至于柳姨娘在父王那不能成功。 秦泽悦没像往日打扮的那么隆重,她双眼有些浮肿,只略略施了粉黛遮掩过了。 又穿了一条常日不怎么穿的圆领长裙,披了件粉色的百蝶短袖褂子,就带着丫鬟往柳姨娘所住的雅馨苑去了。 她刚出了宁兰苑,就被人阻住了去路。 看清来人是娴碧之后,像烧热油锅被倒了一瓢水,火气嗖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她抬脚就往娴碧身上踢:“你个死丫头,竟然还敢过来。” “都是你个小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 娴碧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敢吭声,任由秦泽悦在她身上施虐。 只在秦泽悦打累了之后,爬起来跪好,哭求道:“求三小姐饶了奴婢一命。”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了错了,求三小姐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秦泽悦怒不可遏,“饶了你就能把我受到的侮辱找回来吗?” “饶了你就能把五万两银子要回来吗?” “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去死!” 当日娴碧看不过珠儿拿了赏赐,找了三小姐打算将珠儿卖出去。 后来珠儿跑了,才有五个婆子去抓人等一系列的后事。 虽然秦泽悦当时也有要给紫元阁立威的心思,但事后她立威不成,还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能不把帐都记在娴碧身上。 娴碧躲了两天,就担心三小姐不会放过她。 可她从小被卖给了雍王府,卖身契还在王府,出了王府又能去哪。 有心找二少爷求救,可二少爷躲去外公家了,她去了一趟没见到人。 到底还是回来了。 只希望能坚持过了这几天,等二少爷回来,她想办法尽快跟了二少爷,这才能算是一条出路。 “三小姐息怒。” “三小姐因为奴婢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当,还求三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 “以后奴婢一定更加尽心尽力的替三小姐干活。” 秦泽悦打够了,气出了一些,总算有时间思考这事了。 片刻后,她冷着脸说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回紫元阁。” 娴碧一惊:“还去紫元阁?“ 秦泽悦点头:“是啊,你去找那个小贱人,就说我要把你卖了。” “她不是心好吗?”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以后你还留在那。” “我自有事情要你去办。” 昨天的事情娴碧都听说了,赵旖然的手段她也算是见到了。 现在怎么敢再去紫元阁。 可要不去…… 秦泽悦横眉一挑,冷声道:“你不去,我现在就让人牙子把你带走!” 娴碧吓得身体一抖,赶紧磕头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紫元阁。” 赵旖然吃过早饭,打算和秦泽御一起出门,好好看看西秦这片花花江山。 自从穿过来,她还没出过门。 不知道外边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赵旖然充满了向往。 “夫君啊,”赵旖然一边给秦泽御整理衣服,一边笑着说道,“我听说城西的小点心可好吃了,一会儿我们去买些。” 秦泽御眉开眼笑的附和道:“好啊,好啊,我也喜欢吃那里的甜点。” 赵旖然:“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我们要不要做点新衣服?” 原主成亲,王府为新娘子准备的衣服虽然不多,但赵家还是准备了不少的。 原主虽然是个不得宠的庶女,但嫁的毕竟是王府世子,赵家怎么也不敢寒酸了。 但赵旖然今早查看了一下,大部分都不是她喜欢的颜色花样。 原主身为庶女,大概是不想太过招摇,或者赵家有什么避讳,那些衣服一件比一件素。 赵旖然就喜欢新鲜的,花样多的,否则都对不起那么漂亮又繁琐的古装。 更配不上傻夫君为她设计的这一头发式。 秦泽御听说要做新衣服,高兴的蹦了起来:“好啊,好啊,我们做一样的,这样穿着才气派。” 还想穿情侣装,赵旖然抿嘴笑了。 有这么一个衣服架子夫君,能和他穿一样的衣服,当然高兴了。 “好,都听你的。” 提到衣服,秦泽御忽然撇开赵旖然,跑回卧室拿了两张图纸出来:“夫人,你看都是御御画的呢,你喜欢么?” 画纸上的人物栩栩如生,衣服样式美丽大气。 很明显由汉服演变而来,但又充满了敦煌古典韵味。 男式潇洒俊秀,女式仙气翩然,赵旖然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衣服。 不由得感叹道:“好漂亮。” 顿了下,“这是你画的?” 秦泽御特别自豪的反问道:“好看么?” 赵旖然一双美目星光样璀璨,她由衷的感叹道:“真好看。” 她顺势抓起他的手:“真是你画的?” 被人质疑,秦泽御一点都不恼:“当然是我画的。” “连娘和父王都夸我的画好看呢。” 没想到还是个丹青高手,赵旖然第一次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原来我们御御这么棒啊!” 赵旖然开始夸彩虹屁:“那你以后也给我画几张。” 秦泽御毫不犹豫的点头:“等我们出门回来就画。” 当然了,这个时候赵旖然还不知道,后来秦泽御给她画了很多很多画。 但都是…… 没穿衣服的。 两个人准备好了,正要出门,徐嬷嬷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赵旖然很自然的认为徐嬷嬷是过来叮嘱他们出门注意事项的。 毕竟世子傻了嘛。 但徐嬷嬷却一句叮嘱的话都没说:“世子爷,世子妃,出门玩的愉快。” 赵旖然笑道:“会的。” 徐嬷嬷:“还有件事,要跟世子妃汇报。” 赵旖然:“你说。” 徐嬷嬷:“娴碧回来了。” 赵旖然:“……” 徐嬷嬷:“她一大早就跪在门口,求我帮她说几句话好话,说是自己知道错了。” “还说三小姐要把她卖青楼去,她无路可走,只能回来求世子妃。” 赵旖然不是圣母,对于这种故意吓她,让她从树上掉下来的罪魁祸首,当然不会轻易原谅。 但她只是世子妃,这事还要看世子的意思。 她仰头看向秦泽御:“夫君,你说呢?” 她本以为秦泽御讨厌死了娴碧,肯定不会留的。 大不了把娴碧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点银子打发掉算了。 也就是现在世子还傻着,赵旖然才这么猜测他会善心大发。 如果等他恢复了智商,那娴碧肯定会后悔她今天再次返回紫元阁。 可出乎意料的是,秦泽御竟然给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留下来,留下来。” 赵旖然不解道:“为什么?” 秦泽御:“会和珠儿一样呢。” 这傻子竟然还是个圣父。 赵旖然完全没意见:“那就听你的,留下来吧。” 顿了下,她也不打算让娴碧就这么过关,“徐嬷嬷你先带两天,好好教教她我们紫元阁的规矩。” 徐嬷嬷应道:“奴婢知道了。” 赵旖然和秦泽御出门,只带了泥鳅和碧羽两个。 外加一条狗。 赵旖然本来没打算带大白。 可没想到瘸了一条的大白比谁都机灵,在马车将要驶出王府时,一个纵越就跳到了车辕上。 “汪汪汪……” 大白冲着泥鳅讨好的摇尾巴,泥鳅便往旁边挪了些位置。 碧羽一直默默的跟在赵旖然身边,没说话。 这些年,她和娴碧两个明争暗斗,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姐妹。 但也知道,凭着三小姐的性子,如果娴碧对她没一点用了,肯定会被卖去青楼。 算是兔死狐悲吧,她也不怎么希望娴碧离开。 但也绝对不会再任由对方爬到自己头上。 赵旖然和秦泽御先后上了马车,两个人紧紧的挨着坐在一起。 像是怎么也分不开的粘豆包。 泥鳅赶车,碧羽坐在赵旖然对面,有些不好意思看两个人的行为。 赵旖然注意到她躲闪的视线,才发现秦泽御竟然一直握着她的手。 小脸不自然的红了。 清了清嗓子,打算找个话题掩饰住尴尬:“碧羽,你觉得娴碧是真走投无路了,还是另有目的?” 碧羽知道赵旖然在考验她,斟酌了一下,回道:“我刚才看见娴碧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身上没一点好地方了。” 赵旖然:“那你是真觉得她走投无路了?” 碧羽摇了摇头:“碧羽不是珠儿,她能自己回来,肯定是得到三小姐的俯允的,否则这会可能已经被人牙子带走了。” 这和赵旖然猜的差不多:“就知道三小姐不会那么轻易罢手的。” 碧羽试探道:“那要不要把娴碧赶走?” 赵旖然摇了摇头。 留下碧羽是秦泽御的决定。 她刚穿过来,还没摸透秦泽御的脾气,肯定不会和他对着干的。 “先留着,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顿了下,“你也多留个心眼。” 碧羽:“奴婢知道了。” 西秦开国百年,经过七代君王的努力,现在正是国富民强,政通人和,繁荣昌盛的时候。 出了王府,不出一刻钟,赵旖然就感受到了西秦的富足繁华。 路边不是贩卖各种奇珍异宝的货郎,就是销售日常用品的摊位,中间又掺杂着杂耍,口技等各种娱乐项目。 一眼望去,好不热闹。 “汪汪汪……”口技艺人学的惟妙惟肖,惹得大白嗖的一下就挤进了人群。 赵旖然只在春晚上看过口技表演,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真人。 拉着秦泽御往里挤。 秦泽御一身明黄打底,青红两色精秀的百鸟朝凤宽袖圆领长袍,腰间束一条翡翠三爪蟒带,外罩一件暗红色苏绣精工进贡的牡丹花团褂子。 左边腰侧挂了一个小婴儿拳头大的羊脂白玉无事圆牌,打的彩色璎珞。 右边腰侧则挂着他那张百发百中的弩。 他长得眉清目秀,丰神俊朗,胸前挂一款游龙戏凤的银项圈,站在一众人群里,翩然独立。 赵旖然同样穿的惊艳绝伦。 藕色圆领短袄,金线缂丝青红打底的凤穿牡丹马面裙,外罩一件短袖对襟精工刺绣的长款褂子。 胸前同样挂着一只世子同款的银项圈。 同样的,她的腰边也挂了一只和田美玉,不过她的有精工雕刻。 是一款烟紫色的山水牌。 取背靠山水有吃有穿之意。 身前斜跨了一只小布兜,里边塞满了银果子和银票。 出门不带钱,和裹体差不多,赵旖然刚穿进书里,没有安全感。 把个小布兜塞到满满当当了才满意。 两个人手拉着手挤进人群里。 口技艺人从学狗叫转成了两鸟吵架。 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很快又变成了百鸟争鸣。 赵旖然看得兴高采烈,她一边拍手叫好,一边和秦泽御说:“夫君啊,你看他学的好像。” 秦泽御也跟着拍手:“喜欢就抓回家,天天给我们表演。” 还是个王府小恶霸,赵旖然无语的斜了他一眼:“再好听听一会儿也够了,哪有天天听的道理。” 她说完从身前的小布袋里,抓出颗银果子,随手扔进了技师身前的大盘子里。 技师看见那么大的银果子,眼睛亮了一下,特意对着赵旖然学起了鸟叫,好像在用叫声感谢她一般。 秦泽御见了,也要扔银果子。 可他出门没有带银子的习惯,回头找了一眼泥鳅,没见到人就弯腰从赵旖然的小布兜里抓出一大把,全都给技师扔了过去。 “小爷赏你的!” 秦泽御手大,抓的东西多,赵旖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银票像雪花似得散了出去,心疼的胸口直抽抽:“我的银票——” 秦泽御却不管赵旖然,只对着技师喊:“快点吹,就吹百鸟朝凤……” 眼见着那么多银票飞了过来,技师哪里还顾得上表演口技,一门心思的抢银票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银票也都顾不上看戏了,一窝蜂的去抢银票。 好好的一个口技场子,转眼间就哄哄闹闹的演起了大戏。 看得赵旖然目瞪口呆,等她反应过来,一摸自己的小布兜,都已经空了大半。 “走啦,”赵旖然气咻咻的拉着秦泽御的手挤出人群。 秦泽御还不愿意走,“再看一会儿,再看一会儿。” 赵旖然气嘟嘟的说道:“费钱,不看了。” 碧羽跟在两个人身后,被小情侣怄气的摸样逗的大笑,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大白来,回头轻轻踢了它一脚:“走了。” 大白遥遥尾巴,一张嘴正好接住一张银票屁颠颠的去追赵旖然了。 原主这具身体底子太差了,赵旖然不过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开始腰酸腿痛了。 她拉着秦泽御找茶馆:“夫君啊,你不说有说段子的茶馆吗,我怎么没看见啊。” 秦泽御伸手一指,“那不是?” 赵旖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家茶馆:“快走,快走,我好渴哦。” 两个人进了茶馆,刚落了座,泥鳅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他接过小二哥送过来的茶壶,先给赵旖然和秦泽御倒满才开口:“世子爷,世子妃,刚才泥鳅听了个热闹。” 秦泽御忙着喝茶饥渴,没空接他的茬。 倒是赵旖然好奇道:“什么热闹?” 泥鳅:“听说有几个藩国的商人弄了两车血龙木,三天后在这里售卖。” 赵旖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血龙木,“什么是血龙木?” 秦泽御也跟着附和:“是呀,什么是血龙木?” 泥鳅坐下来,先喝了一大杯茶才开始解释:“这血龙木啊,太阳一照,通体翡红,像是沁了血一般。” “大家都说它是森林至尊,众树之王。” “咱们这里没有,只有藩国的原始森林里才能找出几棵。” “人家藩王早就下了禁令,不准私自砍伐,更不准售卖,只有王室的人才能用。” “这几个商人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不远万里弄了两车过来。” “两天前才到了这里,说是三天后公开售卖,谁给的银子多,就卖给谁。”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赵旖然好奇道:“那这血龙木有什么用啊?” 泥鳅把自己打听来的一股脑的往外倒:“要说这东西只是稀奇,那也不至于有多贵重。” “听说这东西疗伤一绝,尤其对刀剑之伤,只要不死,那就能治好。” “这么厉害?”赵旖然被惊到了。 泥鳅:“可不是呢,所以现在整个西秦的人都在想办法争夺这两车血龙木。” 赵旖然眼珠转了转:“如果我们把这些血龙木买下来,如果有人中了刀伤,那不是……” 泥鳅和她的想法一样:“那时肯定大赚一笔。” 赵旖然也就这么想想,“还是不行,容易鸡飞蛋打。” 泥鳅:“为什么?” 赵旖然:“万一受伤那人没钱,我们又不能见死不救,不就亏了?” 泥鳅:“……是啊。” 赵旖然:“所以,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 “不过如果能切割,倒是可以弄一块留着不时之需。” “泥鳅你打听一下具体时间,到时候我们来看热闹。” “好,”泥鳅最喜欢看热闹了,“我这就去问。” 从始至终,秦泽御都没插话。 他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么一块稀世珍宝,赵旖然有些奇怪,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夫君,你在想什么?” 秦泽御兴致缺缺,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这茶好像有点苦呢。” 赵旖然端过他的茶杯,抿了一口,有些奇怪:“没有啊,这不香香的?” 两个人喝了会儿茶,听了一段西厢记,赵旖然惦记外边的好风景,休息过来就想出去转转。 “夫君,我们去买糕点啊!” 两个一起出了茶馆,秦泽御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像疯了一样追了出去。 赵旖然跟在身后,她不敢放秦泽御自己离开,赶紧追上去。 “夫君啊,你干什么去,等等我……” 可秦泽御会武功,眨眼就不见了,她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追到人。 “夫,夫君,等等我啊!” “世……世子去哪了?” 碧羽比赵旖然还慢,好半天才追上来,“我好像看见个黑影,一转眼就不见了,世子就奔着那黑影去了。” 赵旖然缓过劲来,皱了皱眉:“世子自己知道回家吗?” 碧羽:“自然是知道的,世子的智商虽然有问题,但总有六七岁的认知呢,这些年他经常一个人跑出来,每次都知道回去呢。” 这么说,赵旖然就放心了。 等泥鳅过来,她命令泥鳅多带几个人去找,自己则带着碧羽去了糕点店。 如果秦泽御想起她来,多半会去糕点店找她。 可她没走两步,身后忽然扑上来一群人,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旖然吓了一跳,定睛看去,竟然是如境。 心里落下来几分,可很快又提了起来。 “世子妃,”如境躬身行礼,慢慢悠悠的说道:“王爷请您过去。” 这哪里是请,分明是绑架。 赵旖然弯唇笑道:“如境小公公也太客气了,原该我去给父王请安,可世子刚才不见了,我找到世子,就和世子同去。” 如境是领了王爷的命令来的,哪敢耽搁:“世子妃,不是如境不肯通融,实在是王爷时间宝贵。” 顿了下,他向赵旖然走近了几步,低声道:“不瞒世子妃,今早柳姨娘见了王爷,四小姐的事,还请世子妃早做准备。”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秀儿的事瞒不过去,可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可这柳姨娘又是谁,为什么盯上了秀儿的事? 阖府上下,没有一个敢告状的,怎么就她出这个风头了呢? 如境早就向赵旖然表明过心迹,他顿了下,继续道:“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世子了,想必世子很快会赶回来的。” “如境不敢耽误太久,被王爷发现,如境的处境就危险了。” 如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旖然也不好再耽误,当下说道:“那走吧。”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躲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今天解决清楚。 第39章 赵旖然,你放肆! 柳姨娘是六年前雍亲王酒后宠幸后怀上的孩子。 她当时还只是府里一个三等丫鬟,一跃成为了王爷的小妾。 之后她平安产子,虽然再没得到过王爷的宠幸,但王爷对她也算不薄,逢年过节什么赏赐都少不了,日子过的不比郑氏差什么。 再加柳姨娘的孩子聪明伶俐,最喜欢读书,很得王爷的喜爱,她的日子便又好了一层。 从做上小妾那天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命运身不由己。 从不敢参与府里的明争暗斗,只希望好好的把儿子养大成人。 谁知道,平安过了六年,到底还是被郑氏盯上了。 她当然不想去王爷面前刷存在感。 最好王爷忘了她这个人才好,这样她就能平平安安的在王府里生存下去。 可是郑氏的吩咐,她不敢违拗。 郑氏虽然花了六年时间都没搬倒一个傻世子,可郑氏捏死她和她的儿子就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 郑氏的父亲是当朝太师,权倾朝野。 亲姐姐是当朝贵妃,位尊天下。 她一个三等丫鬟上位的小妾,怎么和这样的女人斗。 如果不是王爷一心护着世子,世子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六年前王妃忽然失踪,这事惊动了整个西秦,难道和郑氏没一点关系? 柳姨娘是不信的。 她现在只能听郑氏的吩咐,去向王爷告状。 至于后果,她不知道。 也无法想象。 不过在见王爷前,她还是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 别人不知道当年王爷为什么会宠幸她一个三等丫鬟,可她是知道的。 只因为她的眉眼有些像失踪的王妃。 柳姨娘特意画了眉眼,本来就有三分相似,这么一画,竟然有个七八分相似了。 王妃是他们西秦的绝世美人,柳姨娘再自信也不敢和当年的王妃相比。 她只想顺利过了此关。 柳姨娘到尚清阁的时候,雍亲王刚起。 昨晚批了一夜的奏章,天放亮才眯了一觉。 皇上一病不起,大皇子找不回来,小皇子又只顾玩乐,偌大的帝国竟然连一个继承人都选不出来。 雍亲王恨不得现在就卸下身上的所有重担,安心陪着自己喜欢的女人。 可这种局势,他哪敢有丝毫的懈怠。 “王爷,柳姨娘求见。”雍亲王漱了口,听见如境过来汇报。 默了下,淡声道:“让她进来。” 柳姨娘三等丫鬟出身,以前就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雍亲王,就算被宠幸,就算有了儿子,就算儿子已经五岁,她见到雍亲王还是会双腿打颤。 进屋之后,不由分说,先跪了下去:“贱妾见过王爷。” 雍亲王素来不喜欢这些俗礼,可他生于皇家,大多数的时候都没办法。 面对柳姨娘见面就跪的行为颇为不满:“起来。” “你也是做娘的人了,没什么事情,不要动不动就跪。” 柳姨娘心里发抖,赶紧起来:“是。” 雍亲王注意到她一双眼眸,繁星璀璨间,往事逐渐浮上心头,有几分怔忡。 半晌,声音柔和了几分:“一大早上,什么事?” 柳姨娘没开口,又跪了下去:“贱妾,贱妾……” 扶不起来的阿斗,雍亲王也懒得管了,有些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到底因为那双眼睛心软了几分:“什么事你老实说,看在峥儿的份上,只要不过分,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着。” 雍亲王这话说的近情近意,但柳姨娘可不敢这么想。 情分之外还有几分威胁,那就是让她看在峥儿的面子上,安分守几,千万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 柳姨娘心里怕的要死,可是想到郑氏那边的威胁,就算咬着牙也还是要把话说出来的。 “贱妾,贱妾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如果贱妾说的不对,求王爷饶恕。” 雍亲王越来越不耐烦了:“那就别说了。” 柳姨娘:“……” 雍亲王:“我看你不说完,人家也不会饶了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本王还要上朝。” 时间紧迫,柳姨娘连头都不敢抬,只能拧着头皮说下去:“是四小姐……四小姐被世子和世子妃带出了贤淑院。” 雍亲王神色未变,眼神却冷了几分:“什么时候的事?” “你亲眼所见?” 柳姨娘:“不不,贱妾没有看见。” “是世子成亲的第二天,世子和世子妃忽然带走了四小姐,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王爷不信一问便知。” 雍亲王脸色越来越差,一双经历过岁月沉淀的眼眸,发出凛冽的寒光,吓得柳姨娘连头都不敢抬。 她说完之后,将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 雍亲王喜怒未辨,冷声道:“叫如境和贤淑院的管家过来。” 如境一直站在门口伺候着。 没有召见从不上门的柳姨娘一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想要提前通知世子和世子妃,但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 就听见王爷唤他了,赶紧进屋伺候。 “奴才见过王爷,”屋里气压极低,如境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凉飕飕的目光像冰棱一般,扫向他:“四小姐被人带走了,你可知道?” 如境双腿一软,赶紧跪了下去:“奴才知道。” 雍亲王:“为什么没禀告给我?” 如境:“奴才以为赵管家汇报过的,”他伏地磕头,“是奴才不懂事,不知道王爷还不知晓这事,求王爷责罚。” 雍亲王:“赵管家为什么没汇报?” “他不是一直和紫元阁不对付吗?” 如境不敢乱猜,只能试探着说道:“许是……许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雍亲王:“什么特殊原因?” 如境可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攀乱咬,只能不停的磕头:“奴才确实不知道,求王爷责罚。” 转眼间,于管家就被人带来了。 自从四小姐被人带出贤淑院,她就知道会有今天。 但事到临头,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老奴见过王爷,求王爷责罚。” 雍亲王越来越烦,再也绷不住贤王的人设了,忽然提高声音喝道:“说!” “到底怎么回事?” 于管家是当事人,自然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的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个仔仔细细: “那天三小姐忽然带着鞭子过来教训四小姐,这事被世子知道,世子急了,就跑过去护着四小姐,不小心被三小姐的鞭子抽中,世子妃也急了,抢过鞭子打了三小姐,后来世子妃和世子就带着四小姐离开了。” “奴婢拼死拦着阻拦,可世子妃凶的狠,一脚就踹开了奴婢,奴婢养了两日,这才好些了。” “本来要跟王爷汇报,可这事……” “这事……” 于管家忽然痛哭不止,“是奴婢年纪大了,心力不及,没办好差事,还求王爷责罚。” “只是奴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贤淑院奴婢一去就是六年,不但差事没办好,家里也没照顾到,想来,当年还不如随着王妃去了,也省的给王爷添乱。” 提到王妃,雍亲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无比烦躁的摆了摆手,沉声喝道:“滚!” 于管家动作一顿,说了句:“谢王爷,”爬起来就跑。 就见寂静无声的大堂上,一个略微臃肿的老妇,嗖的一下就从门口消失了。 雍亲王:“……” 如境也想跑。 可他不敢。 柳姨娘更想跑。 可她更不敢。 雍亲王凉飕飕的目光落在柳姨娘身上:“你也想跑?” 柳姨娘:“……贱妾不敢!” 雍亲王:“传下去,柳姨娘不思安分守己,专会胡言乱语,搬弄是非,从今天开始留在雅馨苑闭门思过半年,不准踏出雅馨苑半步。” “带下去!” 听到闭门思过,柳姨娘暗中松了口气。 反正她平时也极少出门,罚她闭门思过,正好不用参与府里的勾心斗角了。 “贱妾谢王爷宽恕。” 柳姨娘深深扣了个头,起身退出去了。 此时屋里只剩下如境一个人了,除了王爷。 此刻的如境深深的感觉到了恐惧。 如果能长两只翅膀就好了。 雍亲王拧眉看向他,声音凉如寒冬里的湖水:“去把世子妃给我带过来。” 如境:“……世子呢?” 雍亲王:“本王没那个时间见这个孽子!” 如境:“只怕世子不会让奴才带走世子妃。” 雍亲王皱了皱眉:“你尽管去,世子的事我会处理。” 如境就这么出了王府,找到了世子和世子妃。 当然了,他没有直接过去。 有世子在,他就是有一万个脑袋只怕也带不走世子妃。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王爷做了什么布置,世子竟然跑走了。 正好给了如境时间。 赵旖然紧张了一路,终于到了尚清阁。 这是她第一次来尚清阁。 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它的巍峨,它的雄伟。 能不能过得了王爷这一关,能不能活过今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自从穿越过来,可谓一步一个雷。 如果这次能顺利过关,一定给菩萨多烧几炷香。 “小弟见过嫂子,”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赵旖然光顾着失神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么大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一脸油腻,都能炒菜了。 赵旖然满脸嫌弃的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秦泽熙跑去外公家躲了两日,今早收到妹妹的信息,说是世子和世子妃带走四小姐的事被父王知道了,怕是有场热闹要看。 他便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特意留在尚清阁门口等着赵旖然。 秦泽熙挑了下眉,大家都说他的桃花眼好看,专会勾引小姑娘。 他也自认为自己的桃花眼无可挑剔,所以当着赵旖然的面,挑了又挑。 “自然是为了等嫂嫂了。” 赵旖然满心恶心,特别无语的往后退了两步。 “二少爷上火了吧,眼睛都红成斗鸡眼了,不抓紧看大夫,影响视力可就不好了呢。” 秦泽熙:“……” 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秦泽御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这是斗鸡眼?” “你视力有问题吧?” 赵旖然冷笑:“不好意思,本世子妃耳聪目明。” 秦泽熙好笑道:“还当上瘾了是吧?” “你以为没有我你能当上世子妃?” “赵旖然,你揭了父王的逆鳞,他现在叫你过去,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想要活命,现在就求本少爷一声,本少爷至少护你周全。” 赵旖然嗤的一声,笑了:“不知道谁险些被动家法呢,那个时候又是谁护的谁周全?” “赵旖然!”秦泽熙生气了,“就算我不能护你,那我外公总可以吧。” “就算我外公也不行,那我贵妃姨母也能护着你吧。” “你最好给我识相点,知道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赵旖然冷眼瞧着他,真是不明白这人哪来的底气。 书里傻子恢复智商后,这秦泽熙给人擦鞋都不够看的,也就现在耀武扬威吧! “让开,”赵旖然冷声道,“本世子妃还要去见父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赵旖然说完这话看向旁边的如境。 如境虽然不敢得罪二少爷,但有公事在身,也不敢耽搁:“二少爷,王爷事急,如境还要带世子妃去见王爷,求二少爷让路,免得王爷问起来,大家都不好交代。” 秦泽熙冷冷的扫了如境一眼,满心不悦。 赵管家是他们郑氏这一房的人,谁知道就这么被赶走了。 新换的如境,根本不买他们这一房的帐。 秦泽熙心有不甘,但还是往旁边退了两步。 心里恨恨的骂道,等他以后当了世子,早晚要让这个如境生不如死。 进门前,如境叮嘱赵旖然:“世子妃,王爷虽然看着冷漠无情,但也最心软。” “这么多年,除了王妃失踪处置过一批奴才,从来没难为过谁。” “一会儿不管王爷说什么,您就表现的凄苦一点,委屈一点,可怜一点,王爷一定会心软的。” 赵旖然感念如境,真心谢道:“谢谢小公公,我知道了。” 如境不放心,又道:“还有王爷最忌讳提王妃了,世子妃千万不要往上撞。” “尤其是四小姐的身世,世子妃更是连提都不要提。” 赵旖然:“好,我知道了。” 如境:“就连三小姐提了王妃,都被打了巴掌,世子妃一定要记住。” 赵旖然:“好。” 看见赵旖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如境才稍微安下些心。 雍亲王一直坐在大厅里等人回来。 他冷面冷心,端坐在太师椅上,目露寒光,好像一樽不会动的雕塑般。 赵旖然一进屋就感受到了这令人呼吸不畅的高气压。 看见高座上头戴通天帽身穿五爪蟒袍的男人,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儿媳见过父王,”赵旖然俯身行礼。 她也不知道这礼数对不对,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赶鸭子上架的世子妃,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雍亲王冷眼睨着她。 眼前的女子明艳俏丽,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一言一行也算是有礼有度,大体还算是过关的。 最重要的是,她能哄着儿子。 如果是平时,雍亲王是不会讨厌这样的女子的。 但她触及了自己底线。 “跪下!”雍亲王忽然出声。 通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度,震得整个大厅乌沉沉的犹如山崩地裂来的前夕。 如境被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向赵旖然。 赵旖然也被吓了一跳。 本能的就要屈膝下跪,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现代人,可不是被封建礼教荼毒的古人。 便又站直了身体。 “小女子不懂礼数,还想请教王爷,您现在是以父亲的身份让我下跪还是以王爷的身份?” 赵旖然说完这话默默的攥了攥手指。 手心里已经浸满了汗水。 紧张到呼吸困难。 可她就是这个性子,冲动劲上来,完全凭着一鼓作气,上敢怼天,下敢怼地。 至于事后怂的非常快的事,她现在还想不到那步。 “呵,”雍亲王出生在皇家,从小就站在权利的巅峰,从没受过半点忤逆。 敢上来就跟他杠的,赵旖然是第一个。 他起身踱步走到赵旖然身边,低头睨着她,“以王爷的身份怎么样,以父亲的身份又怎么样?” 赵旖然拱手行礼:“如果以父王的身份,我只听说子女犯了错,或者有什么祭祖等重大活动才需要孩子下跪行礼。” 原书的世界并不是封建礼教特别严重的时期,见人就跪的习俗也还没形成。 “如果是以王爷身份,那小女子现在就跪地行礼。” “但想请教王爷,小女子一个妇道人家,好端端的在家相夫教子,就被王爷的侍卫带了过来,是何道理?” “你在家相夫教子?”雍亲王从来没这么无语的面对过一个人。 “那我倒是想问问赵小姐,成亲之日可曾拜过高堂?” “成亲之后,可曾给公婆敬过茶?” “如果这些都没做过,又是相的哪门子夫?” “教的哪门子子?” 这是要赖账啊,赵旖然丝毫不怵:“正好我也想问,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算成亲?” “三书六礼又算不算成亲?”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又算不算成亲?” “结发合卺又算不算成亲?” “难不成我赵家的姑娘,是自己夹着包袱跑来的?” “还有,王爷既然喊我一声赵小姐,那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媳妇了。”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告退了,恕不奉陪。” 赵旖然说完就走。 秦泽御不在,她和王爷对峙下去,肯定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是先溜再说。 “站住!” 雍亲王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溜走了。 赵旖然脚步一顿,看着王爷应付性的笑道:“还请王爷赐教。” 儿子就算当人肉垫也要护住的女子,雍亲王自然要顾着一些。 “这事先放一边,我只问你,贤淑院怎么回事,谁让你把人带走的?” 到底还是扯出了秀儿的事。 赵旖然故技重施:“请教王爷,您到底是以父王的身份问这事呢,还是以王爷的身份问这事呢?” 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孩子,雍亲王不想和她过多纠缠,不耐烦道:“王爷的身份。” 赵旖然:“好,那小女子倒是想问问,您一个高高在上,万人瞩目手握大权,文能定国,武能安帮的亲王,到底有何理由对一个十来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用刑?” 雍亲王皱眉:“用刑?” 赵旖然:“难道不是?” “您大概是没看过那个小女孩吧,明明13岁了,却瘦小的不如十岁孩童,常年营养不良,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除了一口气,和死人也差不多了。”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小女子倒想请教王爷,如果是您的女儿,您能忍心看见自己的孩子受这种折磨吗?” 雍亲王只把四小姐囚禁了,但绝对没有让人虐待她。 他就算丧尽天良,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女孩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今天被赵旖然质问的哑口无言,半晌说道:“那以父王的身份。” 赵旖然冷笑:“从来没见过哪个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雍亲王:“我说的是你的父王。” 赵旖然:“所以您是觉得那女孩不是您亲生的?” 这句话就是雍亲王腹内火药山的引线,随时都可能山崩地裂。 “赵旖然,你放肆!” 第40章 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生女…… 赵旖然确实放肆。 话都已经出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能认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惊得她身体一抖,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头皮发麻,后背发寒,简直比进了老阎王的地府还要恐怖。 难怪大家都害怕这个心性无常的冷面王。 就连郑氏,背靠太师和贵妃,计谋了快二十年还没当上王妃。 但凡手段差一点,都被他剥皮拆骨了。 书里秦泽御后期那么变态,多半遗传了这个雍亲王。 赵旖然低着头,瑟瑟发抖,默不作声。 雍亲王终于满意了一些:“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路见不平?” “还是仗义为民?” “这就怕了?” “来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打死这两个字一出口,赵旖然逆反的心里忽然被挑起来。 她抬头看着雍亲王,冷笑道:“怎么,这就要杀人灭口了?” “雍亲王虐待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六年,被人戳破恼羞成怒了?” 雍亲王使劲攥了下拳头:“一个孽子,本该出生就被溺死,本王养她到现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难道本王有错?” 赵旖然心里冷笑,还真替秀儿谢谢您嘞。 让她多受六年非人的虐待。 既然决定要杀她了,赵旖然索性一次和王爷掰扯个够:“父王的手段,儿媳本不想领教,但父王执意要杀了我,在我死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明白。” “否则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向老天爷喊冤。” 雍亲王:“呵,你有什么冤?” 赵旖然:“既然王爷说秀儿小姐不是您的亲生女儿,那我倒是想问问父王,您有什么证据?” “所谓捉奸捉双,拿人拿脏,是父王亲眼所见,还是王妃亲口承认?” 书里交代的不太清楚。 但赵旖然相信,王妃不可能出轨,就算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做出那种荒唐事。 她就笃定了雍亲王没有证据。 雍亲王确实没有亲眼看见。 王妃也没有亲口承认。 但他也不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此刻雍亲王闭口不言,赵旖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所以父王连证据都没有就这样判了母妃死刑?” 雍亲王被一个刚进门的儿媳妇不断的质问,质问的又是他从不愿提及的隐私,这可犯了他的大忌。 偏生这个女孩子还是儿子庇护的。 刚才拖出去打死的话,不过是他恐吓对方的手段。 对方一旦不买账,他还真就没办法了。 好半天才开口道:“证据自然是有的。” 赵旖然疑惑道:“那证据是什么?” 雍亲王:“滴血认亲。” 赵旖然:“滴的您的血?” 雍亲王:“自然不是。” 赵旖然:“那就是秀儿的血和别人的融合了?” 雍亲王:“……” 他现在是被审讯吗? 怎么一直跟着赵旖然的话题走。 “够了,退出去!” 心累,明明是她忤逆自己的意思,把人带走了。 没问出什么结果,反倒被将了一军。 看雍亲王的表现,还有什么不能说明的。 她赵旖然忽然跪地,佯装悲痛的大哭道:“父王,女儿终于找到您了。” 雍亲王:“……” 赵旖然:“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啊!” 雍亲王:“再胡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刚才让跪不跪,现在一跪下就喊他父王,说什么是他的亲生女儿,这都什么事! 如境一直站在旁边,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旖然顶撞的时候,他不停的给她使眼色,让她老实一点。 可赵旖然假装没看见。 如境一颗心操碎成了八片。 现在又见她跪地喊父王,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王爷拿一个人办法,那种手足无措的反应…… 有点搞笑怎么回事! 赵旖然从地上站起来,她昂起下巴,底气十足,将道:“不知道父王可敢跟我打个赌?” 雍亲王:“……” 从刚开始的震惊,暴怒,荒唐,到后边的无奈,现在已经彻底无语了。 “什么赌?” 赵旖然回身吩咐:“如境,上清水。” 如境:“……” 可惜了这么好的大戏竟然只有他一个观众。 不过,这里怎么还有他的事? 如境看向雍亲王。 雍亲王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有了雍亲王的默许,如境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如境端来了一个小托盘。 小托盘上放一只青花瓷的小碗,里边放了大半的清水。 “世妃,您要的清水来了。” 雍亲王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贴着他的五爪蟒袍,赫然生威。 赵旖然忽然出手,从王爷的腰间拔出宝剑花里胡哨的舞了一顿,随即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电光火石间,有大滴的血水落进了清澈的碗水中。 然后,她将宝剑递给王爷:“父王,您要不要试试,看看我是不是您失散多年的女儿?” 雍亲王是用剑高手,赵旖然拔他的剑,只要他想,自然能阻止。 只是他太好奇赵旖然要做什么了,这才由着她胡闹。 此刻被挑衅,不由得皱了皱眉。 赵旖然嗤笑:“就知道父王不敢,怕我真是父王失散多年的女儿吧。” 雍亲王:“……” “本王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不敢的。” 语毕,他接过长剑,划破自己的手指,也将鲜血滴进了青花瓷的小碗中。 赵旖然心里突突狂跳。 她这招兵行险棋其实很危险。 她本不会舞剑,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小动作而已。 好在王爷什么都没说,八成是没看出来。 两人的血水滴入水中,赵旖然和如境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两团慢慢散开的血水。 王爷倒是淡定的很,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但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小碗。 像变戏法般,那两滴血在水中慢慢扩散,不消片刻,便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大滴。 如境控制不住惊喜的喊道:“融了,融了。” 雍亲王绷着脸色,冷冰冰的说道:“我不瞎。” 赵旖然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半条:“父王,现在可否认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了?” 雍亲王这半生有过几个女人,谁都不能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少年时对王妃一见钟情,不顾皇兄和母后的反对,到底娶回了家中。 之后他一门心思都只在王妃身上。 直到现在。 和郑氏、柳姨娘都是意外。 所以除了王府里这几个孩子,他根本不可能还有别的女儿。 更何况,赵旖然的母亲是谁,他连见都没见过。 赵旖然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 “到底怎么回事?” 赵旖然将自己的左手摊开,纤细的手掌心赫然出现一层白色的粉末。 如境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是啊,这到底什么东西?” 赵旖然本来不想说实话的,但她知道,想要骗过雍亲王的一双慧眼怕是很难。 倒不如直说好了。 “这是矾。” 如境:“矾?” 赵旖然:“水里放了这种东西,不管什么人的血都能融合。” 如境:“不是吧……” 赵旖然:“不信你试试。” 如境抿了下嘴唇,控制不住好奇心,到底拿过剑将自己的手指划开,挤出一滴血来。 不消片刻,他的血也和赵旖然、王爷的融合到一起了。 他激动的大喊:“看,我的也融合了,我也是王爷的……”儿子。 接收到王爷冷飕飕的目光,他赶紧闭上了嘴。 赵旖然看向雍亲王:“父王,您也看到了。” “这滴血认亲根本就不准。” “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如何,但您肯定清楚,您就确定一定没人动过手脚吗?” 雍亲王似乎陷进往事的回忆里,不发一言。 赵旖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小时候我身体不好,险些死掉,是我娘请了个神仙大夫,才把我医好了。” “后来我跟着那大夫学了一段时间。” “他说这世上不管多少人,但血只分几种,大部分都能融合。” “我本来是不打算放矾的,可又担心父王不肯给我那么多机会,所以就做了点手脚。” “现在这种情况,您应该明白了,有些“证据”,不一定能算证据的。” …… 赵旖然说的在理,可是雍亲王都已经错了六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他怎么可能认错。 如果他真的错了,那秀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么秀儿被关禁闭的这六年怎么算? 当年王妃哭喊着跟他决裂的时候又怎么算? 雍亲王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假设。 这已经是他心里的一种执拗。 “来人,把世子妃给我带下去,先关起来。” 雍亲王恼羞成怒,再也不想看到赵旖然。 如境怔了一下,他想替赵旖然求情。 但此刻的王爷浑身充满了杀气,他可不敢顶撞王爷,只得吩咐门口的卫士:“把世子妃带走。” 小命虽然保住了,但前途未卜。 赵旖然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就在这时,大厅上空忽然飞进来一个人影。 紧接着赵旖然就听到了她期盼已久的熟悉声。 “谁敢动手!” 秦泽御是飞着来的,他衣袂翻飞,动作轻盈,迅如闪电。 转眼就落到了赵旖然身边。 “夫君——” 赵旖然喜极而泣,伸手去抓秦泽御的手臂。 却不想秦泽御甩开了她。 抬弩搭箭,不过转瞬之间,三只飞云箭就冲着雍亲王的面门射了过去。 嗖—— 嗖—— 嗖—— 赵旖然险些被眼前的转变吓傻了。 到底还存了一点理智,条件反射般,她推了秦泽御一把:“夫君,不要啊——” “王爷,快躲开!”如境也被突入起来的场景吓傻了。 世子忽然跑回来不出意料,可他是真没想到,世子会对王爷动手。 三支羽箭啊,箭箭都冲王爷的面门,这是真想要他的命。 “王爷——” “快来人,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书里秦泽御被扑杀最严重的罪名就是弑父。 他亲手端了一碗毒酒,递给的雍亲王。 赵旖然知道这父子俩早晚会有一战,可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万一世子真杀了王爷,别说世子难逃死罪,她的小命也要到此终结了。 可世子那三支羽箭实在太快,眨眼之间就奔着王爷去了,任凭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拦住那三支箭啊。 电光火石间,就见王爷一个闪躲,三支羽箭擦着他的侧脸,全都射进了他身后的墙壁中。 这惊险刺激的一幕,好像过山车一般,所有人都吓飞了魂。 赵旖然双腿一软,靠着秦泽御就缓缓倒了下去。 好在王爷武功高强,躲过了那三支箭。 也保住了她和世子的小命。 “父王,孩儿前来护驾。”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响起,刀剑擦着铠甲,发出齐刷刷的响动。 秦泽熙带着护卫闯了进来,全都围在了王爷身侧,做出随时扑杀的架势。 秦泽熙怒视着秦泽御,恨不得抽筋剥皮:“秦泽御你个逆子,竟然以下犯上,杀害父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来人,先把这个贼子给我拿下。” 形势逆转急下,各个剑拔弩张。 赵旖然慌乱无措。 只有秦泽御端着工弩,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瞄着雍亲王。 “还有赵家这个小贱人,”一道女孩的声音特别突兀的穿插进来,他走到王爷身边,指着赵旖然骂道,“也给我抓起来。” “要不是她挑唆,大哥怎么会和父王动手。” 秦泽熙一直觊觎赵旖然的美色,他只想抓住秦泽御。 事后再慢慢处理赵旖然。 现在听见妹妹当众指责赵旖然的过错,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秦泽悦恍若未闻。 赵旖然让她吃了那么大的闷亏,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抓起来。” 王府的卫士各个训练有素,但他们只听王爷和世子的命令。 现在是世子要杀王爷,自然只听王爷的指令。 秦泽悦发完令,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扑杀的准备,但都没有动。 秦泽悦不悦的喊道:“你们也想造反吗?” “快点把这个逆臣贼子给我抓住,难不成你们想看父王被杀!” “还是……”她故意扫了一眼身边的卫士,“想和世子一起造反?” 造反的罪名太大,谁能担得住。 侍卫长大手一挥,就要发令。 赵旖然只能护着世子,她现在是半点主意也无。 就在这时,她看见王爷从侍卫身后走出来,怒视着秦泽御,喝道:“秦泽御,你又发的什么疯?”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旖然忽然醒悟过来。 她赶紧按住秦泽御的工弩,对雍亲王喊道:“父王饶命,世子这两天都没吃药,怕是旧病复发了。” 秦泽御犟的很,犹自不肯放下工弩。 赵旖然急的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威胁:“再胡闹,永远都别想要娃娃了。” 最有效的威胁,秦泽御果然松了弩。 把弩握进手里的那一刻,赵旖然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王爷这个时候呵斥秦泽御发疯,多半还是想维护他。 刚才的三箭,箭箭要命,王爷却在这时候出面保住世子。 这种情况如果还有人说王爷不是真心疼爱世子,只怕连秦泽御自己都不信了。 秦泽御虽然傻了,但总有六七岁的智商。 赵旖然心里还是有些责怪他的。 “父王,世子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没吃药,旧病复发,让他心智失常了。” “刚才的箭也绝对不是冲着父王去的,还请父王详查。” 这么明显的避重就轻,秦泽熙和秦泽悦都急了。 “赵旖然,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泽悦往前走了一步,直指赵旖然:“世子就算傻了,也能分得出好坏,也知道伦理……” “够了,”雍亲王恼羞成怒,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问赵旖然:“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照顾世子的,为什么没给他吃药?” 赵旖然正愁没说话的机会呢,赶紧说道:“前天世子被三小姐打了……” 秦泽悦脸涨得通红,急了:“你不要……” 雍亲王一个薄凉的眼神扫过去,秦泽悦后边的话就没敢说出来。 赵旖然:“李太医给开了药,说是和世子以前服的药相克,就把以前的药停了。” “想必这才导致世子发疯。” “如果父王不信,可请李太医过来,一问便知。” 李太医和王爷是世交。 只要王爷想要维护世子,那李太医肯定会帮忙做这个伪证。 赵旖然心里打好了算盘,只要她一口咬定,谁也查不出真相。 秦泽悦可不相信赵旖然的话:“父王,世子妃肯定在说谎。” “世子分明好的很,刚才还陪世子妃逛街了呢,怎么可能忽然……” 雍亲王脸色一沉,喝道:“你有没有打过世子?” 秦泽悦:“……” 吓得浑身一抖,想起雍亲王用剑指向她的时候,不由的后退了半步。 “二哥……” 她只能求助秦泽熙。 秦泽熙从小惧怕雍亲王,发现父王明确偏袒世子之后,连半个字都不想说了。 好在这个时候郑氏带人来了。 “王爷……”郑氏眼中含泪,神情急切,步履匆匆的走到雍亲王身边,先把人检查了一遍。 “妾身听说……”她未语泪先流,只说了四个便跪了下去。 “如果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 郑氏嫁进王府将近20年,生育两个子女。 这么多年,她都是一副任劳任怨,不争不抢,贤良淑德的模样。 今天听说王爷被人射杀,表现的又悲又痛,又急又怯的模样,怎么能不令人动容。 就算雍亲王是铁石心肠,怕是也要融化了。 “婉娥,”雍亲王弯腰扶起了她,“我没事。” 郑婉娥泣道:“虽然现在没事,可我总觉得那弩也太吓人了些。” “万一射偏一点……” “也怪贱妾照顾不周,世子竟然被悦儿不小心打了一鞭子。” “贱妾听说了此事,立刻就将悦耳罚了,又请了李太医给世子瞧病……” “世子原比之前好了许多,贱妾想着不用服药也行的。” “可谁知道竟然发生了弑父这样骇人听闻的大事!” “今天妾身就是拼上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王爷再糊涂下去了。” “养虎为患,方有今日之祸。” 她站起身,神色变得无比威严,“来人,将世子给我拿下。” …… “你们敢!”赵旖然站在秦泽御面前,死死的护着他。 现在他们两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刚穿书过来,还想多蹦跶几天。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世子出事。 “世子他傻了,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凭什么抓他? 郑婉娥步步紧逼。 王府宅斗20年的高手。 可不是秦泽悦和秦泽熙那种一吓就软的小孩子。 “傻了?” “我倒是想看看世子究竟傻到什么程度了!” 语毕她冷眼扫向王府的侍卫,喝道:“还不给我拿下!” 郑婉娥一心向佛,在外人眼里从不参与王府的争斗。 此刻她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俨然已经是王府的当家主母。 谁敢违拗,闻言各个努力向前,做出抓捕世子的架势。 “我看谁敢抓我!”秦泽御又将弩抬了起来。 这次弓箭直指郑婉娥。 面对秦泽御的工弩,郑婉娥却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她好像一个赴死的战士,不畏生死,迎着秦泽御的工弩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心里已经打好了注意。 与其这么熬下去,不如快刀斩乱麻。 今天秦泽御的弩只要射出来,雍亲王势必得给他们郑家一个说法。 如果她大难不死,王妃的位置她便如愿以偿了。 如果她不幸死在秦泽御的工弩之下…… 那么自己的儿子便是下一个世子。 未来的雍亲王。 一时间剑拔弩张,情势十分危急。 赵旖然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 她慌乱无措,心急如焚。、 这个时候,只能死死的握着秦泽御的工弩。 “夫君,不要。” 而后冲着雍亲王大喊:“父王,您真的要逼死世子吗?” “他可是王妃的独子!” “王妃就这么一个儿子,您真的不要了吗?” 犹如灵魂归位一般,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雍亲王忽然回过了神。 他大手一挥,命令手下的卫士:“都给本王退下。” 已经扑上来准备厮杀的王府侍卫:“……” 缓了片刻,默默退了下去。 秦泽御握着工弩的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 赵旖然趁机夺过工弩,紧紧的抱进怀里。 郑婉娥手心里捏着汗,眼见着侍卫退下,世子放下工弩,与马上就要得来的王妃之位失之交臂,她心有不甘,可也只能咽了这口恶气。 她使劲的闭上双眼,让自己不至于崩溃。 秦泽悦刚才吓坏了,生怕世子放箭。 好在秦泽御收了弩,她的心也放了下来。 此刻她不想惹怒秦泽御,生怕他真的对母亲动手,只针对赵旖然:“赵旖然都是你个妖妇,蛊惑世子做这种事!” “之前没冲喜还好,这冲喜之后反倒让世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到秦泽悦的提醒,郑婉娥终于缓过来了。 她继续摆出自己端庄贤良淑德的一面,开口道:“我就说世子好好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怕不是冲喜冲坏了,要不把人给赵家送回去吧。” 一下搬不倒世子,郑氏一房很统一的将枪口对准了赵旖然。 秦泽御好像没听明白大家说什么,他一脸迷茫的看着赵旖然:“夫人啊,他们要把谁送回去呀?” 赵旖然很干脆的回道:“我。” “他们这是想让你休了我呢。” “不要,不要,”刚才王爷发火秦泽御没反应,秦泽熙和秦泽悦指责他,让护卫拿下他,他也没反应。 此刻听说要将夫人送走,秦泽御急了,他跳着脚哭诉道:“夫人不能走。” “夫人不能走。” 赵旖然冷笑一声,用力握住他的大手,安抚道:“想送走我,没那么容易呢。” 语毕她看向郑婉娥,“郑夫人,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我嫁给世子,上有父母之命,下有媒妁之言,从没听说刚过门就送回去的道理,难不成我犯了七出之罪?” 赵旖然伶牙俐齿,刚才雍亲王就领教过了。 现在听了她这片话,倒是没有任何惊讶。 郑婉娥以前见过赵旖然,温温柔柔,软软弱弱的一个小女孩子,看着就很容易摆布。 所以她才选了赵旖然给世子冲喜。 谁知道这一出口就不是个善茬。 难怪一双儿女先后败在她手里了呢。 “是么?”郑氏挺直了腰板,嘴角噙起一抹充满讥讽的笑,“刚进门三天就鼓动世子对自己的父王动手,这难道不该休了吗?” 赵旖然冷笑:“那么请问郑夫人,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鼓动了世子?” “三小姐打了世子,以至于世子停了药,可是有太医作证呢!” 她说完这话,看向雍亲王:“小女子嫁进王府,一没不敬公婆,二不到生子的时间,就连阿猫阿狗都要几个月,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世子的事。” “世子没有纳妾出轨,更谈不上嫉妒,既没有多嘴,也没有恶疾,更没拿过别人一针一线,怎么王府就要把人家好端端的女儿弄进来,不喜欢了就要赶出去?” “请问王爷,这是西秦的法律,还是王府专会做的仗势欺人的勾当?” “我们赵家虽然不如王府尊贵,但我赵旖然也是书香门第,好人家的女儿!” “你!”郑夫人被顶的哑口无言,指着赵旖然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刚才她可是镇住全场的“当家主母”,连王爷都被她说服了。 可现在…… 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了。 第41章 我喜欢你 秦泽御听说赵旖然要被赶出去,死死的抓着她不肯松手,他一边抹泪一边跳脚,嘴里只一个劲的说:“不准夫人走。” “不准夫人走。” “谁赶走夫人,我就跟谁急。” “我就用弩射她!” …… 这么混乱的场面,王府难得的一场大戏。 几个主子斗得到天翻地覆,小炮灰们看热闹看得心惊肉跳。 雍亲王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 郑氏嘴软心狠,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他太了解不过了。 今天又领教了新儿媳妇的厉害,想起身体虚弱的王妃,他现在哪有精力去管那些。 最后一声高喝彻底阻止了这场争论:“够了!” 他不耐烦的吩咐道:“李太医那里我会求证。” “至于世子疯傻的事,给我滚回去吃药。” “从今天开始,世子和世子妃禁足,一个月内不许踏出紫元阁半步。” “走了两个人,”他威严的扫了一眼王府侍卫,“我拿你们试问!” 语毕,他一挥蟒袖,离开了这个让他特别糟心的争论现场。 王爷走了,赵旖然和世子很快被人带回了紫元阁。 只留郑氏一房,又无语又愤怒的看着刚才还乱糟糟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尚清阁。 秦泽悦第一个不服气:“凭什么柳姨娘还被罚了半年禁足,世子射杀父王,竟然只关一个月。” 秦泽熙这时才敢开口:“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妃是王爷最心爱的女人,她的儿子,就算真的弑父,只怕父王也舍不得处置他。” 秦泽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才你怎么不说话,见到父王连个屁都不敢放。” …… 一场凶险,安然度过。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在一众护卫的押解下回了紫元阁。 一路上赵旖然都没说话。 进了紫元阁她就甩开了秦泽御的手。 明明有五六岁孩子的认知,明明她之前强调过。 可他还是跟自己的父王动手了。 幸亏王爷武功高强,平安躲过,万一有点什么意外…… 赵旖然根本不敢想象。 秦泽御明显感觉到赵旖然生他气了,手足无措的跟在她身后,又委屈又可怜。 “夫人啊,你生气了?” 赵旖然一个字都不想说。 她默默的走回房间。 默默的脱掉鞋袜。 默默的爬上了床。 默默的扯过被子盖上脑袋。 默默的生气。 秦泽御坐在炕边,眼睑红红的,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头上的被子。 就这么薄薄的一层被子,彻底阻隔了他的视线。 看不到夫人的表情,这让他很慌。 “夫人啊,”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被子,“你看看我好不好?” 赵旖然恍若未闻。 如果说王爷对他不好,他要反抗,要动手,那时她肯定站在他这边。 可她看见的明明是王爷对他的纵容,对他的袒护,对他的挖心剖肝,他怎么能对这样的父王动手。 她从小没感受过父爱。 从她有记忆起,他的父母就抛弃了她,把她扔给了年迈的奶奶。 一年也见不上一次父母。 不知道多少个夜里,她抱着布娃娃默默的哭到睡着。 那个时候,她只希望她的父亲能摸摸她的头,跟她说句晚安。 别无他求。 现在的秦泽御在她眼里就是不知道好歹。 不知道感恩。 恩将仇报。 所以就算他的认知有问题,她还是没办法理解他。 “夫人,你就看看我,嗯?” “御御知道错了,御御以后再也不会了。” “御御求求你,还不行吗?”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鬼话。 前天晚上坐在秋千上,他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听她的话,不跟父王动手呢。 结果这才两天…… 赵旖然按着被子一声不吭,完全不想搭理他。 无论他说什么。 直到耳边传来了类似小孩子的哭泣声。 赵旖然:“……” 到底是个孩子,一切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喜欢用哭声来解决。 赵旖然听不得这委屈的声音,到底掀开了被子。 她嚯的起身,坐起来瞪着眼前哭的眼睑红肿人却比她还大的小孩子,质问道:“好,你说,你错哪了?” 秦泽御一怔,没想到赵旖然肯理他了,眨着氤氲满水雾的桃花眼看着她。 这眼神,比受了委屈的小狗子还可怜。 赵旖然险些破防。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看我做什么,你不说你知道错了吗?” “那你说你错哪了?” 秦泽御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赵旖然觉得,秦泽御对雍亲王的态度实在太过,不好好纠正,以后怕是还有大麻烦。 在这个父为子纲的年代,弑父罪一旦被定,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他现在傻了什么都不懂,等他恢复清醒,肯定会后悔。 所以她有意趁着这个机会教训他一下,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秦泽御垂下眼睑,低头不语。 赵旖然索性又扯过被子躺了回去。 “既然不肯说,干嘛叫我!” 秦泽御:“……” 默了半晌,委委屈屈的说出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赵旖然:“……” 心潮涌动,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这傻子到底什么意思? 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还是普普通通像一个人喜欢吃苹果那般的喜欢? 不不不,秦泽御只有小孩子的认知,肯定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了。 虽然一直吵着要娃娃,但他多半都不知道要娃娃什么意思。 那就只是普通的喜欢了。 这么想着,一颗滚烫的心慢慢的凉了下来。 她扯开被子,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但还是做出怒视着对方的样子。 “喜欢我和对父王动手有什么关系?” 秦泽御用力攥了下手指:“他割你手指。” 赵旖然举起自己的手指给他看:“这是我自己割的。” 秦泽御:“那他还欺负你。” 赵旖然:“只要不动手,论吵架,连三小姐都不是我对手,他能欺负到我?” 秦泽御:“那他还要让人把你打死!” 赵旖然:“你没发现他雷声大雨点小吗?” “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 秦泽御:“那他还不承认你是我夫人呢。” 赵旖然:“我可是三媒六聘嫁过来的,和你拜过堂的,他不承认有什么用。” “只要你承认不就行了。” 秦泽御忽然握住她的下手,一口连声的说道:“我承认的,我承认的。” “我当然是承认的。” 赵旖然被他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心里最后那点气也没了。 “好了,知道你承认了。” 这傻子还挺会哄人的。 秦泽御还沉浸刚才的气氛中,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还要把你送走。” 赵旖然心里的气消了,也就不绷着脸了。 她反握住秦泽御的大手,说道:“你看,他把我送走了吗?” “我可是明媒正娶回来的。” “就算是当今的雍亲王也不能把我赶走。” “否则我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皇家也得讲理不是。” 这么说秦泽御放心多了,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 赵旖然给他把眼泪擦掉,轻声道:“只要你不赶我走,谁赶都没用。” 秦泽御赶紧举手做出发誓的模样:“我肯定不会赶你走。” “我要你留在紫元阁,天天陪着我。” “以后我们还要生娃,还要把娃养大。” “就算死了,我也不准你走。” 赵旖然从小被父母抛弃,和奶奶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所以她从小没有安全感。 特别害怕被人抛弃。 青春年少的时候,也有过小男生和她套近乎。 青葱的年纪,谁不向往美好青涩的爱情。 可是每次,她看见小男生和别人玩的开,她就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童年父母离婚抛弃她的阴影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无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但是今天,她听了秦泽御的话,却觉得十分温暖。 尽管他现在傻了,但她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至少在他恢复之前,她都是可以安然无恙的生活在紫元阁里。 至于以后…… 谁知道呢! “我不走,”赵旖然坐起来,挪开些位置,让他挨着自己,“就赖在这紫元阁,一直陪着你。” 心结解开了,两个人和好如初。 赵旖然想起秦泽御刚才说的话,问道:“你到了很久吗,怎么屋里发生的事都知道?” “那怎么那么晚才进屋?” 秦泽御气嘟嘟的说道:“当然不是。” 赵旖然纳闷了:“那你怎么知道的?” 秦泽御:“都是老二告诉我的,他说父王要找人把你打死。” “我急了,进屋才向父王射的箭。” 赵旖然心里恍然。 就觉得秦泽御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嘛。 原来有秦泽熙鼓动。 抓住秦泽御傻了的弱点,不知道说了什么呢! 不行,这事得让父王知道才行。 …… 徐嬷嬷和碧羽先后听说了尚清阁的事,都吓坏了。 他们人微言轻,不敢去紫元阁求情,只能留在外边观望。 好在看见两个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两个人感情好的很。” 碧羽躲在门口,一边看着屋里的两个人笑,一边悄悄的和徐嬷嬷说,“这不没事嘛。” 徐嬷嬷点了点头:“真是太吓人了,幸好王爷大度,没和世子计较。” 碧羽点了下屋里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嬷嬷你看,世子竟然这么会撒娇。” “才几句话,世子妃就投降了。” 徐嬷嬷有种老母亲终于看见养大的儿子会拱白菜的欣慰感:“这个小魔头,还真得世子妃这样的人才能治住他。” 碧羽笑道:“那自然。” “不过还得说是世子妃真心喜欢我们世子。” “看他们小两口多甜蜜啊。” “等过一段时间,再要个小世子,那时我们紫元阁才热闹呢!” 第42章 夫妻一体 赵旖然被雍亲王带走的事情一直瞒着秀儿。 但总有那些不长眼的佣人,故意说给她听了。 秀儿一方面担心世子和世子妃受到牵连,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处境。 她做梦都不想再去贤淑院那个鬼地方了。 可是怎么办呢,如果世子因此受到王爷的责罚,那她肯定会内疚自责的。 想及此,秀儿开始收拾东西。 她来的时候一个人。 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一个人。 世子妃虽然把紫莹送给她了,但谁愿意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绝不能带紫莹过去和她一起受苦。 趁着紫莹出门的空隙,她把李太医给她开的药包好,就准备这么带着药回紫元阁。 在紫元阁吃了六年苦,她早就受够了。 早就想一走了之了。 但是母亲生死未卜,她的身份仍然成谜,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带着药,总归对身体有好处。 秀儿趁没人的时候悄悄的出了屋。 打算从小门神不知鬼不觉得出去。 只要她回到贤淑院,想必王爷不会再追究世子和世子妃的责任。 紫莹不过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不见了秀儿。 这两天秀儿一直安心休养,从来没有不告而别的时候。 联想到今天的事,紫莹心里慌了。 她一边出门寻人,一边让人通知世子妃。 这边赵旖然和秦泽御刚和好,就看见珠儿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 “世子妃,不好了。” 劫后余生,赵旖然刚从尚清阁的混乱中缓过些神,忽然听见珠儿喊不好了,吓的心脏又是一紧。 不会王爷反悔了,派人来抓她和世子吧。 “怎么了?” 珠儿缓了口气回道:“秀儿不见了。” “秀儿?” “妹妹?” 赵旖然和秦泽御几乎同时起身。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赶紧按住他,说道:“吩咐下去,大家一起找。” 顿了下,“她肯定要回贤淑院,往贤淑院的方向去找。” 随即又和秦泽御商量:“夫君啊,你在这乖乖的等着,我出去看看。” 秦泽御哪里等的下去:“妹妹会被他们抓走的。” 确实有些麻烦,赵旖然抿了下嘴,说道:“那你跟着我。” “不过必须听我的,不准胡来。” 秦泽御使劲点了下头,有了刚才的教训,他现在什么都听赵旖然的。 “好,我都听你的。” 紫莹照顾了秀儿两天,对她最了解了。 估摸着她想回贤淑院,便先一步来到了小门守着。 好在整个紫元阁都被王府的侍卫包围了,就算只鸟都飞不出去。 秀儿眼见着小门出不去,大门又走不通,只能先躲起来,想着等大家都散了,再想办法悄悄的回去。 碧羽听说秀儿走了,她现在一门心思为赵旖然办事,自然最想尽力了。 所以她找的比谁都认真。 没一会儿就发现秀儿躲在了水井旁边。 担心秀儿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她悄悄的摸过去,一下把人抱住才出声求救:“秀儿在这,秀儿在这!” 秀儿身体本来就弱,被碧羽抱住怎么都反抗不开。 最后只得说道:“碧羽你先松开我,我不走了。” 碧羽慢慢的松开了她,但也不敢彻底松开,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她才算放心。 直到看见赵旖然和世子过来,她便把人交给了赵旖然。 秀儿被养了两日,气色已经好多了。 但还是虚弱。 赵旖然握住她的小手,总觉得她轻飘飘的,像片羽毛。 本来因为今天世子对王爷动手的事,心思是完全倾向王爷的。 但是此刻,她又觉得王爷也太过分了些。 别说秀儿多半是他的亲生女儿。 就算秀儿不是,也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怎么能这么虐待她。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理解秦泽御的做法了。 秀儿一直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滴,却一言未发。 赵旖然明白她的心思,轻声问道:“秀儿是不是担心世子受罚,所以才想会回贤淑院?” 秀儿惊讶的看向她,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你知道?” 赵旖然点了点头,拉着她往回走。 “秀儿,你这么想就错了。” 秀儿有些懵懂:“怎么错了?” 赵旖然:“父王已经责怪了世子,你现在回去,只会随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的心思。” “况且,父王并没有说要你再回贤淑院,你这么跑回去,万一会错了意呢?” “不是白白的受苦?” 秀儿:“……” 赵旖然:“整件事情再清楚不过了,父王如果有心处置你,早就派人抓你过去了,我看这事多半也就这样了。” “以后你就安心留在这里,没有人敢再欺负你的。” 赵旖然说的有理,秀儿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但还是担心世子:“那哥哥……” 真是个好姑娘,现在还在关心自己的哥哥。 赵旖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世子已经被父王处罚过了,盛怒之下做出的处罚肯定是最重的。” “你放心,以后就算有处罚,也不会比禁足一个月更严重了。” 秀儿:“真的?” 赵旖然:“当然是真的。” “不好了,三小姐过来抓人了,”赵旖然的声音刚落,就有小厮惊慌失措的过来汇报。 秀儿吓得面色惨白,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手疾眼快,还是紧紧的扶住了秀儿。 “别怕。” 明明她用自己的血和王爷验证过了,这个王爷脑子是被泥瓦匠糊住了,还是怎么着。 在没有更多的证据前,怎么也不能继续迫害秀儿了。 万一她真是自己的女儿,到时他该如何自处。 现在赵旖然有理由怀疑,书里已经证实了秀儿就是王爷的亲生女儿。 王爷羞愧难当,自己服毒自尽了。 并不是世子逼迫他喝下去的。 这么一想逻辑还挺通的。 “快点,把人给我带回贤淑院。”秦泽悦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秀儿被秦泽悦欺负了六年。 这六年里,被她用皮鞭抽过,被她用烙铁烫过,更被她打过巴掌,用脚踹过。 凡是平常能想到的虐待,秦泽悦都用过。 秦泽悦的声音在秀儿的心里已经成了一种魔咒。 她只要听见就会全身发抖,心里发颤,只想找个狭小的仅能容下自己一个人的地方紧紧的缩成一团。 听见秦泽悦的声音,秀儿心惊胆战,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自己的脸,开始寻找能藏身的地方。 赵旖然心疼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把她抱进怀里。 “秀儿,别怕。” 秀儿满脸泪痕,凄楚无措的捂住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小脸。 月光下,瘦瘦小小的她似乎在用最后的生命呢喃着:“这样的日子,真的有头吗?” 一股无边的酸涩蔓延上来,赵旖然的双眼很快被雾水湿透。 她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用力点了下头:“会有的。” “我和世子绝对不会让你再去那个地方。” “吆,”秦泽悦很快找到了赵旖然,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十分不屑道,“在这上演姊妹情深呢,怎么你还真能陪她去贤淑院?” 不知道为什么,赵旖然心里有种预感。 秦泽悦来这里,王爷肯定不知道。 所以她索性赌一回:“秦泽悦,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泽悦手里拿着皮鞭,掂了掂,丝毫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说着,皮鞭一舞,在紫元阁的上空形成一道霹雳般的响动。 吓得秀儿紧紧的缩成一团,死死的闭住了双眼。 “来人,”赵旖然丝毫不惧,她将秀儿交给徐嬷嬷,往前走了一步,喝道,“把这个擅闯紫元阁的疯子拿下!” “你敢!”秦泽悦扮出架势,她是雍亲王最疼爱的女儿,哪个不要命的敢抓她。 果然她一声高喝吓退了紫元阁里的佣人。 心里更加得意:“赵旖然,别以为你还是世子妃,就能对我吆五喝六了!” “还以为我是那几个没用的老嬷嬷么!” “告诉你,今天父王能关你禁闭,明天就能废了世子!” 听说要废世子,秀儿慌张失措,推开徐嬷嬷就要走:“送我回去。” 哥哥虽然傻了,但好歹还是世子。 她这样活着也总还有盼头。 可万一哥哥被废了,母亲又不知所踪,她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徐嬷嬷紧紧的抱着她,安抚道:“别怕,总会有办法的。” 雍亲王就像压在整个王府里的一座大山,所有人都撼动不了半分。 哪个想安然无恙活着的,不得充满了敬畏。 秀儿觉得自己的机会实在渺茫。 但是徐嬷嬷相信世子妃,那她…… 也就相信吧。 “废了世子?”赵旖然嘴角噙着笑,慢步走到秦泽悦身边,“这话你敢对父王说么?” “怎么,想试试父王的剑锋不锋利了?” 她说着忽然伸手,飞快的扯下她手里的皮鞭,转身扔给了站在旁边碧羽。 碧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接过去,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秦泽悦同样没来得及反应。 她意识到皮鞭被抢的时候,手里已经空了:“赵旖然!” 赵旖然噙着嘴角,明艳的小脸上尽是讽刺:“怎么,想抢回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秦泽悦以前是王府里的嘴炮大王,没有一个人能说的过她。 可自从来了赵旖然,她就发现自己退居二线了。 说不过,她打算速战速决:“来人,带上小贱人,我们走!” 赵旖然往前一站,横眉冷对:“谁敢!” 秦泽悦带了十几个家丁,紫元阁连主子带奴才有十几个,两方对峙,一触即发。 可世子站在人前,比这几个家丁可有分量多了。 哪个也不敢轻易上前。 秦泽悦觉得自己一时半刻讨不到便宜,只能拿出大嗓门:“赵旖然,你疯了?” 赵旖然冷笑:“我疯没疯不知道,但你可是疯了!” “刚才父王已经答应我了,暂时不会带走秀儿,让她留在紫元阁养伤,怎么你上来就要带走?” “难不成你让父王重新改了主意,拿到了父王的手令?” “还是这个家你说的算?” 赵旖然一边步步紧逼,一边观察秦泽悦的脸色。 发现自己说到手令的时候,对方眼神躲闪了一下,心里已经确定,秦泽悦就是背着父王来的。 心里有了底气,更加不屑:“说,你到底有没有父王的手令?” 刚才秦泽悦来的时候,赵旖然已经给泥鳅示意,让他去请示王爷了。 秀儿到底要如何处置,还得王爷自己决断。 泥鳅是个聪明的,早就偷着溜走了,想必很快会回来的。 “我……” “我……” 秦泽悦果然回答不上来了。 她就是背着王爷来的。 只想在王爷还没注意到这事的时候把人送去贤淑院。 过程中,到底要怎么对待秀儿,可就看她的心情了。 没想到被赵旖然识破。 心虚之间,她只能步步后退。 但她还保持强硬的态度:“赵旖然,你别以为搬出父王就能吓到我。” “把小贱人关进贤淑院是父王的意思。” “父王可没说过要放她出来。” “是么?”赵旖然充满审视的看着外强中干的秦泽悦,“你为什么这么害怕秀儿出来?”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秀儿是父王亲生的,害怕父王查出真相?” “不,不,不是,”提到秀儿的身世,秦泽悦慌了神,“你别胡说八道,小贱人可是父王亲口宣布早夭的。” “她现在就是个死人,怎么可能是父王的亲生女儿。” “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 第43章 握住它,今晚我们就去报…… 紫元阁这边谁都不肯退让,那边泥鳅已经找到了雍亲王。 “奴才给王爷磕头,”泥鳅一见到雍亲王,不由分说先跪下去砰砰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被吵了一天,雍亲王怒气正盛,看见泥鳅,想到世子对他动手的事,怒火腾地一下,再次燃了起来。 “不在那看着那个逆子,过来干什么?” 泥鳅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容奴才把话说完,实在是世子被欺负狠了,这么多年,天天被人惦记着世子位,时不时有人过去虐待世子。” “明着不敢让世子身上带伤,可是暗中没少使坏。” “世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被人一刺激,又傻的更厉害了。” “求王爷明察,”他担心王爷不信,嚯的撕开自己身上的衣服。 细皮嫩肉的皮肤上全都是鞭伤和烫伤。 “奴才这一身伤就是铁证。” “他们看见奴才忠心,就特意把奴才赶去做苦工,不是鞭打就是辱骂。” “要不是世子妃来了,将奴才唤了回去,还不知道要被人折磨到什么时候。” 雍亲王现在谁的话都不信。 可泥鳅那一身伤是骗不了人的。 想当年,泥鳅还是王妃在的时候,亲自挑给世子的。 就因为泥鳅激灵,忠心,一心一意的护着世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一直被人虐待。 难怪世子越来越不喜欢他这个父王。 成了亲连杯茶都不肯敬。 原来根在这呢儿。 “谁给你打的,又是谁指使的?”雍亲王脸色一沉,不怒自威。 泥鳅磕头如捣蒜:“打人的都是府里的管家,有时候是赵管家带人,有时候是郑夫人那边的嬷嬷带人,还有三小姐……” 他顿了一下,忽然改口道:“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三小姐带人去了紫元阁,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 “世子现在病的严重,万一……” “来人,”雍亲王忽然唤人,看见如境进来,命令道:“你现在去紫元阁,传本王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不准从紫元阁放走一个人。” “少了一个,我拿你试问!” 如境领了令,赶紧往紫元阁传令去了。 泥鳅顿了一下,给王爷磕了个头,也爬起来追了上去。 带人围住紫元阁的侍卫长姓李,年仅二十岁。 王爷下令,让他看住了世子妃和世子。 只要这俩人没事,别的事情也不在他职责范围。 此刻他就站在门口,挺胸而立……的看热闹。 没想到看起来娇娇软软的世子妃,明明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竟然这么有气势。 连一向横行霸道的三小姐都被她给降服住了。 心里不禁有几分敬佩。 王爷这边派人来了,秦泽悦很快听到了风声,“三小姐,王爷那边来人了,咱们快走吧。” 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秀儿,抬手一挥:“我们走。”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她:“慢走,不送。” 秦泽悦带着十几个人呼啦啦的出了紫元阁,正巧碰见如境。 她满脸不悦的扫了对方一眼,站在一旁,想听听父王到底怎么说。 如境拂尘一扫,等李侍卫长行礼完毕,宣布道:“王爷有命,从现在开始,不准从紫元阁放走一个人。” “少了一个,我拿你试问!” 李侍卫不敢有丝毫怠慢:“是,末将领命。” 一个都不准放走,那肯定包括秀儿了。 秦泽悦气的脸色发黑,怒视着紫元阁里的人。 赵旖然故意气她,冲她勾了勾手指:“还要不要进来把人带走啊?” 秦泽悦压着怒火,问如境:“父王只说不能带走紫元阁的人?” 如境仔细想了一下,点头:“是这个意思。” 秦泽悦冷笑一声,忽然从侍卫的腰间抽走一把剑:“那父王可没说不准杀了这个小贱人!” 语毕,她手握长剑,径自冲进了紫元阁。 秦泽御一直站在人群后边,像被万千姹紫嫣红遮挡住的一颗名贵药草。 看见秦泽悦过来,他轻轻的往前挪了两步,正好挡住了秦泽悦的剑锋。 秦泽悦脚步一顿。 冷冷的剑锋也在顷刻间收了回来。 有秦泽御挡在前边,她就算再冲动,也不敢动手杀人。 秦泽悦现在也算明白了,在他们王府,秦泽御就算杀了人,父王也只会责备那人不长眼,故意往人家刀口上撞。 而谁要伤了秦泽御半点,轻则动刑,重则小命不保。 “让开!”秦泽悦不甘心的喝道。 秦泽御手握□□,缓缓抬了起来。 秦泽悦:“……” “今天就饶了你的小命,我这就去找父王。” 她负气扔下长剑,转身往外跑去。 赵旖然却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掉:“李侍卫长,拦住她。” 秦泽悦跑到门口,随着赵旖然的声音落下,刷刷两把刀拦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秦泽悦不悦的扫了两个侍卫一眼:“你们想干什么?” 此刻她心里充满了委屈:“连你们也想欺负我?” 李侍卫长从旁边走了过来,两手一拱,虽然说着充满歉意的话,但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对不起了,三小姐,王爷命令,从刚才开始,紫元阁不准放走一个。” 秦泽悦:“……不是,你什么意思?” 李侍卫长面无表情的说道:“意思就是您现在不能离开紫元阁。” 秦泽悦:“可我不是紫元阁的人。” 李侍卫长:“末将只是奉命行事,王爷有命,紫元阁里的一切人等,不准放走一个。” 秦泽悦没想到自己进个紫元阁,就出不去了:“放肆,父王的意思很明白,是紫元阁的人不准出去,可不包括我。” 李侍卫长:“那请三小姐等末将请示过王爷再说吧。” 语毕他回头命令身边的两名侍卫:“送三小姐回去,从现在开始,紫元阁只准进,不准出,跑了一个,我拿你们试问!” 秦泽悦:“……” 看到秦泽悦吃瘪,赵旖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哎,我就说这热闹不能轻易凑啊,容易引火上身。” “你一个人留在紫元阁没什么,可是我们紫元阁穷啊,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喂那些阿猫阿狗呢!” “你!”秦泽悦看见赵旖然小人得志的摸样,气的直跳脚。 可偏生李侍卫长不买她的帐。 赵旖然偏要气她:“李侍卫长,您是王爷最得力的将军,可一定要一视同仁哦!” 李侍卫长身穿铠甲,两手抱拳,铿锵有力:“末将明白。” 赵旖然满意了,小手一挥,带着众人回去了:“好了,这里交给李侍卫,大家休息去吧。” 秦泽悦眼睁睁的看着紫元阁的人各归各位,连秀儿都被带走了,她白来一趟,还把自己陷在了这里,又气又怒。 偏生李侍卫不让她走。 这些侍卫都是王爷的亲兵,除了王爷的手谕,谁的帐都不买。 秦泽悦只能冲着自己的佣人发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找我娘啊!” 茗琴不敢耽搁,一路跑去了宁兰苑。 “世子妃,”徐嬷嬷不理解赵旖然的做法,回房的路上,小心道,“把三小姐留下来,是不是……太冒险了?” 总觉得三小姐是个定时炸弹,留在紫元阁里不安全。 赵旖然却浑不在意:“放心好了,总归逃不出如来的五指山。” 她亲自把秀儿送回了卧室,又从碧羽手里拿过了皮鞭,递给秀儿:“这个你且拿着,如果想报仇,等半夜三更时分,我过来找你。” 秀儿看见皮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满眼惊恐的看着皮鞭,这个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撕开它皮肤的刑具,只是看到,就让她心生惧意。 赵旖然把皮鞭往她面前送了送:“我知道,这东西能伤人。” “但也能保护自己。” “之前有人用她打了你多少次,今晚我们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秀儿终于明白赵旖然什么意思了。 但她还是不敢接皮鞭,只是用那双小鹿似得眼睛看着赵旖然,眼里氲满了水汽。 赵旖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别怕,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不管是谁,只要敢动我们一下,都要双倍的讨回来。” 秀儿:“……” 真的可以吗? 她从七岁开始被关进了贤淑院,自此之后一直被秦泽悦欺负。 轻则辱骂,重则虐打。 可以说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留有秦泽悦打过她的记忆。 她想过有一天母亲会回来找她。 也想过有一天,她的生父会过来救她。 甚至还想过有一天会脱离苦海。 但从来没想过,她也可以打回来。 让秦泽悦跪在她的脚下求饶。 这…… 真的可以吗? 赵旖然又将鞭子往前送了送:“握住它,今晚我们就去报仇。” 秀儿咬住嘴唇,一双眼睛慢慢染上一股仇恨的光,然后她忽然出手,快速的握住了皮鞭。 “今晚……打回来。”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赵旖然用力点头:“对,我们打回来。” 为什么会选择半夜呢? 实在是因为秀儿的身体太弱了,秦泽悦太强了。 就这么让她拿着鞭子,只怕也打不过秦泽悦。 只有花点心思才能慢慢打开秀儿的心结。 今晚一战至关重要,她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秦泽御不知道赵旖然要干什么,在旁边急的跳脚。 “夫人啊,你们要做什么,我也要去。” 赵旖然笑眯眯的拉住他的手,安抚道:“夫君是我们紫元阁顶梁柱呢,当然得要夫君出面了。” “到时候保证有好戏看。” 她安抚完了秦泽御,吩咐碧羽:“碧羽你去后厨吩咐一声,做点好吃的,让大家都吃饱了,早点休息,一会儿有热闹要看呢。” 看赵旖然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场大戏要演。 碧羽笑眯眯的答应完,往后厨去了。 赵旖然又嘱咐了一遍紫莹,让她照顾好秀儿。 担心秦泽悦闯进来,又多拨了四个丫头守在秀儿身边。 一切都万无一失了,她才拉着秦泽御回屋休息。 深秋十分,天气已经十分清凉。 尤其夜幕降临后,冷风一刮,那叫一个透心凉。 秦泽悦好美,本来穿的就不多,在这阴冷潮湿的夜晚,冻得鼻涕泡泡都快出来了。 赵旖然是将近中午的时候被王爷带回来的。 秦泽悦在那之前就等着看热闹。 之后事情发展的太快,她根本没找到时间休息。 所以说,她只在今早喝了一碗米粥外,再没吃过东西。 此刻她又饿又冷,无处安身也找不到吃的,只能抱着胳膊不停的在院子里踱步。 偏生院里还飘出一股股牛肉的浓香味,这让她备受折磨。 赵旖然和秦泽御都累了,便在卧室里用了餐。 秀儿也没出房间,她喝了一碗紫莹特意给她炖的滋补参粥,之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世子妃让她今晚报仇,她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但总觉得虚的很。 可能是这么多年被人虐待的关系,忽然萌生了希望,总有那么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不知道娘亲现在哪里,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泥鳅带着众人在后厨吃饭。 他刚才请示过世子妃,已经把详细的计划告诉了大家,并让大家按计划行事。 这会咬了两口牛肉,想到院里的三小姐,便端着碗出去了。 “奴才给三小姐请安,”泥鳅抱着碗,蹲在屋檐下,笑嘻嘻的看着秦泽悦。 秦泽悦使劲瞪了他一眼,讥讽道:“吃个牛肉而已,你这种人,也就只配吃这种垃圾。” 泥鳅也不恼,他故意大口嚼了两下,感叹道:“真香。” “三小姐不稀罕我们这种下人吃的东西,没事,我就喜欢。” 牛肉哪里是下人吃的东西。 别说下人,就是普通人家一年也吃不起一顿牛肉啊。 秦泽悦不过就说说气话。 谁让她吃不到呢。 泥鳅怎么能看不出秦泽悦的心思。 他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万三小姐万一饿狠了,又觉得我们这牛肉好吃了,到时候,泥鳅肯定不会嘲笑你。” 秦泽悦气呼呼的骂道:“谁要吃你那破牛肉,跪着求我都没用。” 泥鳅丝毫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我劝三小姐也别太大意了。” “我们世子妃这人呢,心肠歹毒着呢。” “前个赵嬷嬷开始死鸭子嘴比谁都硬,可结果呢,大瓮底下的火一烧,她说的比谁都快。” 秦泽悦:“……” “她敢对我动刑!” “我可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 泥鳅:“谁说不是呢。” “不过您克扣我们紫元阁的月利人尽皆知,我们紫元阁穷的很,管不起您一顿也是真。” 都讹了她五万两银子了,还哭穷。 秦泽悦怒道:“那五万两银子被你们吃了?” 泥鳅:“这您话说的,世子身体不好,那得用世上最名贵的药材养着,五万两和流水似得就没了。” “要不是说您太冲动呢,本来世子也好些了,被您一鞭子…… “得,这不又重了。” 泥鳅一边吃一边说,转眼一碗牛肉泡饭就见底了。 他把最后一滴汤喝了,还吧唧吧唧嘴:“真好吃,这厨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秦泽悦心里生气,但眼看着香喷喷的牛肉被人吃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如果平时看泥鳅吧唧嘴,她能恶心吐。 但今天竟然没有丝毫感觉。 甚至还有些想吃。 意识到自己的状况,秦泽悦冲着泥鳅呸了两口:“没见过世面的王八羔子,连吃个牛肉都这么促狭,出息!” 秦泽悦抱着胳膊坐到秋千上去。 冷风一吹,她细瘦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往一起蜷缩,心里对赵旖然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第44章 世子爷是个暖被窝的工具…… 饭后,泥鳅让众人回去休息,随后他把紫元阁所有的灯都熄了。 今晚云遮月,不见一丝光亮。 秦泽悦坐在秋千上。 晚风吹起叶摇枝动,发出呼呼啦啦的响动,身后像无数双厉鬼的爪子向她伸过来。 那种恐惧的感觉无孔不入,她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的身体,惊恐不安的往四周看去。 忽然传来几声尖叫,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野狗,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好像撕破了夜空的惊雷,让人不寒而栗。 秦泽悦忽然从秋千上起来,奔着紫元阁的门口跑去。 李侍卫长带着一队侍卫就守在紫元阁周围,那里肯定安全。 哪怕有人跟她说几句话,也要好过在这黑咕隆咚的院子里独自害怕的好。 “李侍卫——” “李侍卫——” “李将军——” 秦泽悦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心知这些人就是故意和她作对。 她打算打开大门直接离开。 可谁知道大门上了锁,她抻拉拖拽鼓捣了半晌也没弄开。 到最后彻底放弃了。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她气的对着赵旖然的卧室直骂:“早晚让父王把你赶出王府。” “不行,光赶出王府还不行,早晚让父王治杀了你。” “拖出去喂野狗!” 汪汪汪…… 骂到喂野狗,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狗叫。 是大白叼着一块大骨头站在不远处摇着尾巴盯着她。 大白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幽幽绿光,好像凶残的恶狼一般。 秦泽悦最害怕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冲着大白吼道:“你给我滚,快点滚。” “和你的主子一样讨厌,这紫元阁就没一个好人,全都该死。” “等我出去后,一定把你们全都杀死!” 平时的紫元阁夜里都很安静。 大白吃饱喝足,这个时候正在睡觉。 今晚却听见院子里一直有人,不时的搞出点什么动静。 大白好动,便叼着自己的大骨头出来搞关系了。 谁知道被人嫌弃了。 大白放下骨头冲着她呜呜叫了两声,随后又叼着自己的大骨头一步一瘸的回窝了。 果然不是他们紫元阁的人,都不讨狗喜欢。 大白趴在狗窝里,脑袋放在外边,像看大戏似得盯着秦泽悦。 可别偷他们紫元阁的东西,这人一看就不像好人,它得精神一点,做好看家护院的职责。 “还不睡么?”卧室里,赵旖然挨着一直坐在小榻上发怔的秦泽御坐下,问道。 秦泽御手里握着一块小牌子。 赵旖然注意到小牌子上边雕刻的图案。 正是新婚夜秦泽御挂在脖子上的那块。 一半佛公慈眉善目,一半恶魔张嘴獠牙,凶神恶煞。 秦泽御说过,这块牌子是雍亲王亲自找雕刻大师操刀的。 秦泽御从小戴着。 这会不知道为什么握在手里,多半和白天的事情有关。 “夫君啊,”赵旖然想从他手里拿过牌子,“别想了,休息一会儿,我们还有热闹要看呢。” 她手指刚接触到牌子,秦泽御忽然像触电一般,抬手就将小牌子砸了出去。 啪的一声,玉石和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动。 玉石应声而裂。 “你干什么!”赵旖然赶紧起身去找小牌子。 好端端的一块玉石就这么被摔坏了。 赵旖然捡起来,心疼的托在手心里观察。 好在玉石坚硬,没有全碎。 除了左下角掉了一块碎片,佛公和恶魔中间多了一条裂痕外,其余的地方都完好无损。 可就这样,已经和原来玉石的价值天差地别了。 不知道雕刻大师能不能修补。 赵旖然可不敢再把这块牌子交给秦泽御了。 她找了块手绢包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有时间出去问问,没准能修好呢。 “我才不要他的东西,”秦泽御赌气说道。 赵旖然知道他心里别扭,谁的妹妹被虐待,谁不心疼。 安抚道:“不要就不要,咱们才不稀罕呢。” 她看秦泽御情绪好一些了,才继续说下去:“其实今天是我自己割了手指,是和父王滴血认亲了呢。” “你猜结果怎么样?” 秦泽御:“……” 赵旖然:“结果我和父王的血融合了呢,然后我就下跪,说我是父王失散多年的女儿。” 秦泽御一张俊脸险些扭曲,但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赵旖然不知道他能明白多少,但还是尽量解释道:“我小时候接触过一个神医,他说滴血认亲这种办法并不靠谱,很多人的血都能融合。” “而且,如果血里放了东西,那两个人的血也是能融合的。” “我自然不可能是父王的女儿了,所以这就从侧面验证了一件事,当年滴血认亲,说秀儿不是父王亲生女儿的方法并不能说明什么。” 秦泽御:“……” “夫人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赵旖然:“所以啊,当年并没证据说秀儿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 “也就是说并没有证据证明王妃做了什么对不起父王的事。” 秦泽御:“真的?” 赵旖然:“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找到办法说明了情况,如果父王想求个真相,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了,早点休息吧,”赵旖然按着秦泽御躺下,想到今天被他保护的事情,由衷的说道:“今天你挺身护我,我心里特别高兴呢。” 秦泽御这才高兴了,“那我以后都护着你,护你一辈子。” 赵旖然:“这可是你说的,说话不算数可是要倒霉的。” 秦泽御:“君子重若,一诺千金呢。” 赵旖然笑了:“好,我都记住了。” …… 深秋的夜里忽然下起了雨。 细细密密的雨帘从空中落下来,带着冰冷的凉意,砸在人的身上,很快引得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白感受到凉意,它往后蹭了蹭,把个脑袋完美的缩进狗窝里,半滴雨水都打不到它了。 秦泽悦抱着胳膊蹲在狗窝门口,气的狠狠的瞪了大白好几次。 刚才她逐一敲过院里所有的房门,可竟然没有一个奴才给她开门的。 连娴碧这个小浪蹄子都不吭声,把她扔到紫元阁大院里。 被风吹雨淋。 难不成真要熬到明天早上? 茗琴这个小贱人,让她通知母亲,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难道母亲也不管她了么? 秦泽悦骂一阵,休息一会儿,再骂一阵,再休息一会儿。 一直到深夜子时。 又冷又饿之下,她揪着大白的耳朵,使劲把它拖了出来。 随后她钻进了大白的小窝里。 没想到这狗窝还挺暖和。 秦泽悦心里满意极了。 大白充满幽怨的盯着她,努力抖落身上的雨水,冲着她连叫了好几声,好像在控诉她这种抢狗窝的行为。 然后飞奔向东跨院,从泥鳅给它留的狗洞里钻进屋了。 秦泽悦虽然抢了大白的地方,但心里一直悬着。 她是王府的三小姐,被人传出住狗窝可就没法见人了。 好在此刻夜深人静,不见一个人影。 等一会儿雨停了,她再悄悄的出去,人不知鬼不觉。 秦泽悦这么打算好,迷迷糊糊的刚要合上眼睛,忽然发现面前的雨幕中多了一线灯光。 一只偌大的红灯笼被人提在手里,旁边站着一名披斗篷的少女。 那少女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她披头散发,身上的大红斗篷血红刺目,在这雨幕不断的深夜里,如鬼似魅,格外可怖。 “你……” “你……” “你是人是鬼?” 秦泽悦吓的抱住胳膊,努力往后退了退。 那披红衣的少女手里忽然多了一把皮鞭。 皮鞭挥起,带着雨水一下一下的砸向狗窝里的人。 虽然有狗窝挡着,但那皮鞭蜿蜒犹如银蛇一般,无孔不入。 一下一下的落在秦泽悦的身上,腿上,痛的她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 “救命啊——” “快来人啊——” “鬼啊,有鬼啊!” “快来人,救命啊——” …… 秀儿从小身体不好,又被扔进贤淑院虐待了六年,身体虚弱的很。 虽然有李太医给她调了药,一来她服药的时间太短,再者她底子实在太差。 所以她才挥了十几鞭子就全身无力,再提不起来了。 要不是面对的是她最厌恶最痛恨的人,只怕这十几鞭子都挥不起来。 看见秦泽悦瑟瑟发抖的躲在狗窝里,一声一声的求救。 秀儿胸中的恶气终于出了一些。 但这远远不够。 从7岁开始,这六年来,秦泽悦对她不说一天打一回,三五天总要拿她撒一次气。 每次,她都是这么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叫天无门,叫地不应。 她想娘亲,想哥哥,想父王。 可是娘失踪了。 哥哥傻了。 没有一个人能保护她。 只有父王安然无恙。 可父王却不要她了。 把她这个“私生子”留在王府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只要留她一条命,管她是怎么活下来呢。 刚才紫莹跟她说,让她别担心,她多半还是父王的孩子。 曾经无数个黑夜,她哭着蜷缩在角落里等着父王来救她,却每次都是失望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算以后能证实她是王爷的女儿,她也不会再要这个父王了。 雨越下越大,紫莹担心秀儿身体虚弱,在大雨里撑不了太久,便及时扶着她回屋了。 来去一阵风,秦泽悦反应过来壮着胆子看向狗窝外边的时候,光线消失,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来过人一般。 只剩下无尽的雨幕,在漆黑的夜,挥洒而下。 赵旖然本不想这么放过秦泽悦。 但外边下了雨,影响大家发挥。 想来秦泽悦被打了一顿,又在狗窝里憋屈了一宿,应该是得到些教训了。 毕竟是天潢贵胄,不可能一下要了她的小命。 赵旖然便等大家看够了热闹,让人休息去了。 担心秀儿淋了雨,又吩咐珠儿给她熬了些姜汤。 “真是便宜她了,”回到屋里,秦泽御等丫鬟给他脱外袍的空隙,抱怨道。 赵旖然笑着安抚道:“帐要慢慢算,六年积攒下来的呢,怎么可能一次算的清楚。” 秦泽御气咻咻的哼了一声:“那就慢慢算。” 秋天的被窝太好睡了。 尤其旁边还有个热烘烘的大火炉。 赵旖然明知道被人抱着,也乐在其中。 以前看小说,对于里边暖被窝的情节特别不屑。 现在终于明白有个男人的好处了。 年近20岁的小伙子,火力壮,比烧旺的大火炉还要暖和。 关键恒温可调节,完全由距离控制。 赵旖然醒了也不愿意起来,就想这么一直暖和下去。 “夫人啊,”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他用下巴蹭了蹭赵旖然的脖颈。 声音饱含刚醒来时的沙哑。 苏苏麻麻的,赵旖然瑟缩了一下脖子,“嗯?” “你醒了么?”秦泽御又蹭了蹭。 赵旖然回头看着他笑了:“醒了啊。” “外边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是被吵醒的。” 赵旖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猜透了七八分,肯定和秦泽悦脱不了关系。 秦泽御附和道:“我也是被吵醒的呢。” 一大早上一男一女两个人抱在一起聊天,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尤其撞进男人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里。 赵旖然暗吸了一口气。 这人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大火炉。 莫要多想。 莫要多想。 可是不想不行啊,因为要侧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明物。 赵旖然:“……” 她赶紧爬起来:“夫君,我出门看看秦泽悦什么样了。” “别出什么幺蛾子。” “哦,”秦泽御目光敛了敛,转身躺好:“我还要继续睡一会儿。” 外边确实是因为秦泽悦在吵。 昨晚郑婉娥来了两次,都被李侍卫挡了。 期间郑婉娥又去找了王爷两次,可都没见到人。 今天她一大早便带人来到了紫元阁。 女儿留在紫元阁绝对吃不到好果子。 想到赵旖然那嚣张跋扈劲就觉得后脊梁发寒。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把女儿救出去。 “郑夫人,”李侍卫长面无表情,拦在紫元阁门口,冷面冷血,毫不近人情,“不是末将不肯打开这门,实在是王爷有命。” “从昨天起,这紫元阁就只进不出。” 李侍卫的父亲曾经追随王爷征战沙场,两人情同手足。 后来王爷看中了李侍卫,便把他要过来让他做了王府的侍卫长。 这李侍卫包括他爹都只听王爷的命令。 自然不会买郑婉娥的账。 郑婉娥心里憋着股气。 虽然她现在是王府里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可一天当不上王妃,这些主子奴才就不把她当回事。 她使劲攥紧了手指。 表面笑得一派和煦:“李侍卫辛苦了。” “悦儿是我一手带大,从小没离开过我。” “现在被关进了紫元阁,我实在是担心的很。” “知道李侍卫不方便,只要让我见一下女儿,安然无恙便可。” 语毕她给了茗琴一个眼色。 茗琴会意,从袖口里摸出五百两银票来,背着众人塞给李侍卫长:“这个哥哥收着,辛苦了一宿,给兄弟们买酒喝。” 李侍卫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姑娘害我。” 茗琴不明白:“这怎么是害你?” 李侍卫长:“王爷向来最讨厌行贿受贿之人,如果这事被王爷知道,姑娘是想我掉脑袋吗?” 茗琴被说的讪讪的,无奈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个大礼:“是奴婢鲁莽了,还请李侍卫长原谅。” 李侍卫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就只能拉着姑娘去王爷面前说道了。” 茗琴:“……” 郑婉娥看行贿不成,忽然板起了脸:“李玉琢,你放肆!” “我虽然不是这王府的王妃,可也是皇上册封的孺人,是有封号的。” “当朝太师是我父亲,郑贵妃是我亲姐姐,怎么现在要见自己的女儿,连你这个小小的五品侍卫长都敢阻拦了!” 李侍卫长站姿笔挺,面无表情,面对郑婉娥的指责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郑婉娥越说越气,围着李侍卫走了两圈,又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我们郑家放在眼里,巴不得我的女儿出点什么事。” “今天我的女儿要是没事便罢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付出代价!”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我就不信了,好端端的,我的女儿没犯任何错误,就被关起来,连人都不让见了。” …… “娘——” “娘——” “娘你别走啊!” 秦泽悦在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她却连娘亲的面都见不到。 昨晚被打了十几鞭子,幸好对方力气小,伤的不重。 但她细嫩的肌肤上仍然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痕。 又在狗窝蹲了一宿,连冻带饿,到现在连口热水都喝不到。 这让她怎么咽的下心里这口气。 娘走了,她气不过,只能去找赵旖然。 “赵旖然,你个小贱人快点给我出来!” “别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能为所欲为了。” “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旖然刚换好衣服就听外边有人喊她,不由得笑了。 不痛不痒的骂几句而已,只能说明对方外强中干,拿她毫无办法。 “碧羽,”赵旖然虽然不怕人骂,但这大清早的有人在耳边聒噪,也太过闹腾。 她唤过碧羽,吩咐道:“你去看看三小姐有什么不满的,别是咱们紫元阁照顾不周,让人家挑出毛病来。” 碧羽忍着笑,应道:“奴婢这就去。” 碧羽正要走,赵旖然忽然来了兴趣,“等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秦泽悦披头散发,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赵旖然看她一身狼狈,又想到她住了一晚上狗窝,绷不住笑了出来。 “吆,这不是三小姐吗?” 顿了下,她佯装很生气的呵斥碧羽:“你们这些小蹄子,是怎么招待三小姐的?” 碧羽闷头忍着笑。 赵旖然围着秦泽悦转了两圈,啧啧两声,“这衣服上哪来的这么多土?” “咦,”她忍不住挡住了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碧羽,你闻闻,是不是和大白身上一个味道?” 碧羽:“……” 憋不住笑了,怎么办? “不能吧,昨晚大白可是回屋睡的。” “今儿一大早,我还听泥鳅跟我抱怨,说是大白钻他被窝去了,弄了他一身狗屎。” 秦泽悦:“……” 想到又脏又恶心的狗屎黏在衣服上,只觉得全身都臭烘烘的。 “呕——” 明明以前看世子抱着狗睡,也没人说什么,怎么到她这大家就这么大反应! 赵旖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秦泽悦身上来回逡巡,忽然惊讶道:“三小姐,昨晚你在哪过的夜?” 秦泽悦:“……” 说什么她都不会承认是在狗窝住的。 秦泽悦不说,赵旖然就故意问。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她却乐此不彼:“难不成是……” 秦泽悦赶紧说:“你别胡说,我可没住狗窝。” “呶,我就在那蹲了一宿。” 第45章 赵旖然吃了口大瓜 秦泽悦不过随手一指,赵旖然还真走过去看了。 露天的一块空地,自然是不能遮风避雨的,“可你的衣服怎么没有一点湿意呢?” “哦,对了,昨晚柴房没关,你是不是躲柴房去了?” 秦泽悦:“……” 明知道赵旖然故意的,但还得顺着她的意思说:“是啊,是啊,我就是住的柴房。” 吵吵闹闹了一早上,赵旖然兴致过了便回屋吃了早饭。 整个紫元阁的人都不待见秦泽悦,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回屋吃饭。 心里恨得要死,等她出去,早晚有一天和这些人算账。 秦泽悦并没在紫元阁关多久。 晌午时分宫里来了个小太监,带着郑贵妃的旨意就把人带了出去。 李侍卫长本来是不买账的。 贵妃而已,哪有有实权的亲王分量大。 不过赵旖然觉得既然郑贵妃来要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而且秀儿已经出了气,再留秦泽悦无益。 便让李侍卫把人放了。 秦泽悦只当赵旖然怕了,出了紫元阁,趾高气扬的看着赵旖然,恐吓道:“赵旖然你给我等着。” “别以为你能嫁给世子就真的是世子妃了。” “父王还没请封,你别得意的太早。” 赵旖然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一个穿书者,只要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留她一条小命,好吃好喝有人侍奉着,在她心里,比神仙过的还要逍遥快活。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赵旖然不上当,秦泽悦气的牙痒痒,她走了两步,怎么都不甘心,忽然拉住小公公说道:“小公公,你看我这身伤,都是赵旖然这个小贱人给我打的。” “你现在就把她带宫里去,让贵妃姨母整治她。” 小公公无不应允,立刻板起了脸:“既然有人打了三小姐,那就一并带回宫里。” 没等赵旖然开口,李侍卫就给拦住了:“刘公公,不是末将不给面子,王爷可是下过令的,这紫元阁不准放出一个。” “三小姐出来,已经是末将担下了天大的干系。” 刘公公见李侍卫不买账,怒道:“放肆,咱家是代表贵妃来要人的,怎么你也敢阻止?” 李侍卫不卑不亢:“那么请问,贵妃有什么理由带走世子妃?” 刘公公看了一眼秦泽悦身上的伤,不悦道:“三小姐被人打了,还要什么理由?” 看见平时趾高气扬的三小姐一身狼狈,李侍卫无意识的弯了下嘴角,要笑未笑的说道:“那么请问三小姐,这身上的伤是何时何地被何人打的啊?” 秦泽悦下意识的说道:“昨晚半夜时分,赵旖然拿着鞭子在狗……” 李侍卫抓住时机:“嗯?”了一声。 秦泽悦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怎么记得在哪了,反正我被人打了,慌乱之下到处躲,怎么记得那么多。” 李侍卫也不和她斗嘴,只和刘公公说:“还是请刘公公回宫禀报贵妃,弄清楚真相拿了圣旨再来提人。” 顿了下,“否则王爷那关也是过不去的。” 秦泽悦说不清楚地点,刘公公又没圣旨,两人只能赌气离开了。 赵旖然没想到根本没用自己出面,李侍卫就解决了这么个大麻烦。 她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称谢:“我代世子感谢李侍卫长,保住了紫元阁。” 赵旖然长得明艳动人,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星辰般璀璨。 李侍卫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了两下,他赶紧不着痕迹的移开。 此刻他一脸肃穆,公事公办的说道:“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赵旖然感谢完便带着碧羽回了院内。 不知道秦泽御什么时候出来的,正握着一把剑有模有样的挥舞着。 “夫君,啊——” 那把剑忽然向赵旖然的面门直刺过来,她可没有王爷的武功,只能捂着脸大叫。 好在秦泽御手脚麻利,在利剑距离她不到一寸的时候住了手。 赵旖然心惊胆颤的捂着脸,好半天才敢慢慢的移开手指。 那剑直冲眉心。 “夫……夫君……” 赵旖然舌头打结,想到书里秦泽御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之后,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疯癫状态,心底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都做到这么优秀了,难不成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秦泽御忽然收了剑,蹦跶到她面前,像小孩子献宝那般,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小冠:“夫人啊,你看嬷嬷给我束的,好看吗?” 赵旖然眯了眯眼睛,阳光下碧绿的翡翠小冠格外扎眼。 心里莫名的沉了一沉,怎么和成亲那天一样,都是绿色的? “呵……呵呵……” 赵旖然尴尬道,“自然是好看的。” “不过我觉得你不适合绿色呢。” 秦泽御偏着脑袋,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她的话:“是么,那我适合什么?” “紫色,”赵旖然下意识的说道,“紫色霸气,绝对霸气。” 顿了下,她有些遗憾的又说:“只可惜你不喜欢紫色呢。” 秦泽御笑了:“夫人喜欢,我就喜欢,那你帮我换个小冠吧。” 赵旖然终于松了口气。 要不是她看过小说,都要怀疑秦泽御是故意装傻了。 刚看他拿剑指她的样子,眼底黑白分明,哪里像个人事不知的傻子。 而且这人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戴了个绿色的小冠。 她记得成亲当日他就戴了个绿色的小冠。 这几天都是她帮忙束发的,绿色的小冠早被她藏起来了。 难不成这绿色的小冠还能暗指什么? 成亲当日有秦泽熙还能说的过去,可今天又是为什么? 赵旖然觉得自己想多了,多半还是巧合。 碧羽一直站在赵旖然身边,世子挑剑过来的时候,吓得她大惊失色,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来。 好在这事很快化解了。 也让她松了口气。 世子爷这傻劲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竟然还敢对世子妃动手呢。 秦泽悦进宫前先回了一趟宁兰苑。 梳洗打扮后把脸上的伤遮掩住,又换了身华服。 郑婉娥进宫了,她想找人诉苦也没找到。 秦泽悦深知皇家的规矩,作为女儿那是不能有半点瑕疵的。 住狗洞的事万一被人传出去,大家不会感同身受替她叫屈,相反还会嫌弃她身上充满了腌臜。 可昨晚又冷又饿,天上还下起了雨,她不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能怎么办。 秦泽悦到的时候,郑贵妃出去了。 秦泽悦便趁着没人先跟母亲哭诉了一番。 别的还好,听到秦泽悦住狗洞这段,郑婉娥脸色大变,之后便一再的叮嘱她:“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你说你这孩子,紫元阁那么多地方,怎么偏生就……” “算了,算了,记住我的话。” “你贵妃姨母正想把你说给景侯府的小将军,这个时候传出什么,搅了婚事可就不好了。” 古代女子15及笄,秦泽悦今年15正是到了说亲的年纪。 景侯府连出了两任大将军。 在西秦可以说风头无两。 要说给秦泽悦的正是景侯府的世子,14岁征战沙场,今年刚过20,就已经被封为车骑将军了。 他年少有为,勇冠三军,所向披靡,曾帅五百铁蹄直捣藩国王庭。 得到皇上和雍亲王的一致认可。 而且老景侯虽然退下来了,但他曾经手握重兵,忠于他的将士无数。 可以说,和景侯府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秦泽悦和景侯府的小将军是熟悉的,小时候两家关系极好,景侯夫人经常带着小将军去王府做客。 只不过和景侯夫人关系好的人是王妃。 六年前,小将军跟随大军出征。 那之后,两个人再未见过面。 直到一个月前,小将军戎马归来。 秦泽悦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位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少年郎。 听母亲说贵妃姨母要给她提亲,狗窝的那点龌龊事便更不敢提了。 一门心思放在了亲事上。 赵旖然不过一个庶女,仗着世子妃的身份便能横行无阻。 等她嫁给小将军,自然是另外一番天地。 虽然侯府不如王府尊贵,但小将军是凭着自己的功勋赢回来的军衔。 而大哥不过一个傻了的世子,能不能继承王位还不一定呢。 这么一想,憋屈了一夜的秦泽悦豁然开朗,压下心里的不快,只和母亲讨论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雍亲王今天一大早就进了宫。 皇帝龙体不好,他身上的担子便越来越重。 有些事情他可以全权做主,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皇帝亲自过目。 今天他把重要的事情跟皇帝汇报完毕,正准备离开,皇帝却叫住了他。 “王弟,”皇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雍亲王处事谨慎,就算是皇帝的亲弟弟,也从不逾越半分。 他走到病榻旁边,并没有坐下,而是恭谨的说道:“皇兄有事尽管吩咐。” 皇上身体虚弱,脸色苍白,明明才过五十岁,但比六十岁的老人看起来还要苍老几岁。 “王弟啊,”他长长的嘘出一口气,“近些日子,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雍亲王安慰道:“皇兄多虑了,李太医正在研究新的医治方案,这次一定能让皇兄好起来的。” 皇上可不这么想,他没再说自己的病情,倒是提起了陈年旧事:“想你当年,你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否则也得不到王妃的欢心。” 提到往事,雍亲王脸色有几分动容。 但他什么都没说。 皇上叹了口气:“如今你也到了不惑之年,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了。” 雍亲王:“……” 皇上:“不说了,都过去了,皇兄是想问你,皇长子有消息了吗?” 雍亲王面露为难,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王弟不尽心,实在是……” 阻碍太多,他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儿找不到,这也是命。” “自古以来,皇位也不尽是父传子,也有兄传弟……” “皇兄——”雍亲王忽然伏地不起,“皇兄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王弟实在担待不起。” “今天皇兄如不能打消这种念头,那王弟只能辞去王位,寻个青山绿水之地以养终年。” “哈……哈哈哈……”皇上忽然大笑起来。 雍亲王赶紧起来伺候,“皇兄,来人……” 皇上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愿意被这烦躁的政务缠住。” “要不是皇兄身体不好,只怕你早就离开这里跟着王妃过那青山绿水的逍遥日子了。” 雍亲王:“……” 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不管是权利还是地位,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只求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可是皇上身体不好,他作为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肯定不能一走了之。 皇上:“罢了,罢了,这事不提也罢。” “对了,我那侄儿最近怎么样啊,好久没见到他了。” “明天你进宫把他带来,我和他好好说说话。” 雍亲王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笑着说道:“那个孽子不提也罢,最近成了亲,越发的不知道规矩了,昨天让我罚了,一个月不能出紫元阁呢。” “成亲了?”皇上没听说过这事。 雍亲王:“是啊,有四五天了。” 皇上笑了:“这臭小子,是得有个人好好管管他。” “既然他又犯错了,那就等一个月后,你把他带来陪我说说话。” 雍亲王再不好推辞,“好,王弟记下了。” 顿了下,“昭儿是个好孩子,我想着可能是李师傅太儒雅了,镇不住他,我最近又寻了一位大儒,才学和人品都不错,等皇兄身体好的时候见见,如果觉得可行,让他试试。” 昭儿是郑贵妃的儿子,名秦昭。 今年14岁了,不学无术,整日的招猫逗狗不说,还天天惹事。 换的师傅两只手巴掌都数不过来了。 皇上本来也对他寄予厚望,可近些年看他越来越放肆了,这才起了别的心思。 自己的亲儿子,如果不是涉及到江山延续的重任,他都可以无限迁就。 可他不想祖宗用无数鲜血打下来的江山,毁在自己儿子手里。 今天听了弟弟的话,既然又找到了好师父,倒是不防再试一试。 可他身体不好,真担心等不到那个时候。 雍亲王从皇上的寝宫出来后,没走多远竟然意外遇见了秦昭。 作为长辈。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长辈。 雍亲王一见到秦昭就想教训他几句。 前几天带着他参与朝政,正经事一件没干,竟然把好几个重要的官位给卖了。 这还没当上太子呢,都学会卖官鬻爵的把戏了。 真要当了太子,以后登上皇位,还不得把个好好的西秦江山断送了。 雍亲王恨铁不成钢,绷着脸说道:“昭儿,你过来!” 秦昭最害怕这个冷面冷心的王叔了。 他低着头走过去,瑟瑟的喊了一声:“雍王叔。” 秦昭一件橘色交领长袍,外边搭了件五彩对襟褂子。 是时下最流行的装扮。 风流雅士穿着确实漂亮,但秦昭长相一般,尤其一双眼睛,一点都像他们秦家人,充满了脂粉气。 这让雍亲王心里特别恼火。 但毕竟不是亲儿子,又是皇帝的爱子,他只能压住心里的火气:“你这是从哪来,今天的书背完了吗?” “昨天刘太傅跟我告状,说你强了他家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想起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窝心事,雍亲王都没脸说。 要不是皇上身体不好,他连提都懒得提。 秦昭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母妃说自己能不能当上太子,全在这位王叔的一念之间。 让他小心着点。 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低声下气。 秦昭不说话,雍亲王默默的叹了口气。 无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叔不能一直在你身边督促,还望你好自为之。” 雍亲王说完这话就走了。 兵部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本来想直接去兵部,但走到宫门口忽然想起点事来,又转身返回了宫里。 也是他运气不好,竟然意外撞见秦昭正和几个小太监胡闹。 小太监1:“大皇子你也别急,大家都说皇上还有个皇子,可谁也没见过。” “我看八成没影的事,就算有,没准也早死在哪了。” 小太监2:“可不是,这太子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秦昭:“可现在雍王叔不点头,只怕没那么容易。” 小太监1:“这不还有太师嘛,你着什么急。” 小太监2:“就是这宫里有贵妃,朝里有太师,怕什么!” 秦昭:“其实父王对我还不错,就王叔一直瞧不上我,只要他点头,我早就是太子了。” 小太监1:“我看这个雍亲王一直野心勃勃,就不是个善良的。” 小太监2:“对,没准就是他自己想当太子呢。” 秦昭咬着牙,发着狠,说道:“等我当上皇帝那天,先收了他的兵权,再把他赶去关外给我守长城去。” 小太监1:“这怕没那么容易,到时他还不得造反。” 小太监2:“他可是曾经率领十万大军打败藩国三十万大军的大将军王。” 秦昭眼睛红了起来:“那就杀了他。” “不给他机会造反。” …… 雍亲王的身体一向很好,可不知道是深秋的天气太过炎热,还是他昨晚没休息好,就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险些晕死过去。 好在他靠住了身后的石墙,这才没有倒下。 打发走了秦泽悦,紫元阁彻底恢复了平静。 有王府的侍卫层层守护,他们整个紫元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 就连大白想要出去遛弯都被李侍卫长给赶了回来。 赵旖然歪在院子里的凉亭上,身上盖了块小狐狸皮做的毯子,懒洋洋的晒太阳。 秦泽御不知道从哪找了些钢丝木条,叮叮当当的做起了手工。 赵旖然瞧了两眼,也没瞧明白怎么回事,便由他去了。 古人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赵旖然觉得这么下去非得长肉不可。 实在无聊便把碧羽找过来讲王府的趣事。 她一边磕着刚炒出来的瓜子,一边听故事。 听到有意思的事情,还不忘多问两句。 “碧羽,我记得母妃的母家都在苏州吧,世子生病之后,外公家里来过人吗?” 王府的人际关系,她大都清楚了。 可对王妃的娘家还一点都不了解。 这王妃失踪,按理娘家人总要出人关切一下。 碧羽充满警惕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世子,见他一直在专心鼓弄什么,多半听不见她们说话,这才开口。 “来是来过,不过就是过来看看。” 赵旖然心生奇怪:“怎么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吗?” 父母在的话,一个大活人忽然失踪,怎么也得跟王爷要个交代。 碧羽一副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说道:“怎么不在。” “王妃也不过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李老爷还不到六十岁呢。” 赵旖然:“……这就奇怪了,他们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吗?” 有些事情碧羽不敢说。 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话头压下去了。 赵旖然察言观色,很清楚碧羽隐藏了很多东西。 她悄悄跟碧羽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道:“你大胆的说,肯定不会让第三个人听到。” 碧羽既然一心追随世子妃,自然不想有所隐瞒,她再三思忖,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世子妃大概不知道,李老爷是位把脸面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读书人。” “自从王妃嫁入王府,他就声称和女儿断绝了关系,再也没让王妃进过家门。” “直到后来小世子出生,这才在回京面圣的时候,看了小外孙一面。” “所以啊,王妃失踪,李家也就没人追究。” 怎么会这样? 赵旖然理解不了:“为什么?” 碧羽往赵旖然身边凑了凑,又压低了些声音:“我听说啊,当年王妃是被王爷抢回家的。” 赵旖然:“……” 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真的假的?” 第46章 万一秦泽御在那之前清醒…… 碧羽:“当年王爷外出游玩,对王妃一见钟情。” “当时就要带回京城。” “可王妃不同意啊。” “听说王妃从小定了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两家都开始张罗婚事了。” “可王爷是什么人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跟王妃表白被拒之后,直接就把人掳回来了。” “据说王妃抵死不从,王爷就拿她的家人威胁,后来就有了世子。” …… 赵旖然:“……” 不是,信息量太大,她怎么有点接受无能呢。 碧羽:“这事我也是听人说的,准不准就不清楚了。” “我还听说,王爷当时也是订过亲的,就是现在的郑夫人。” “王爷看上王妃之后,先让王妃的未婚夫退婚,他父母胆小怕事,不敢得罪王权,很轻易就应允了。” “可王妃的未婚夫说什么都不同意。” “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之后王爷又和郑家提出了退婚,太师虽然生气,但也允了。” “可郑夫人一直喜欢王爷,怎么都不肯退。” “这事闹到皇帝那,皇帝也是毫无办法。” “毕竟王爷理亏,他只能劝说王爷把王妃当妾室娶回来。” “别说王爷,就是普通人也都可以三妻四妾呢。” “可王爷只认王妃一个,说什么皇上如果逼着他另娶他人,他就以死谢罪。” “皇帝就这么一个弟弟,最后也只能让步了。” “可郑夫人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当时郑贵妃还不是郑贵妃,但也是皇上的宾妃,皇帝又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最后还是郑夫人提出愿意嫁给王爷为妾,这事才算过去。” 赵旖然:“……” 好一出王府大戏! 碧羽:“当时王爷还不愿意,他说喜欢王妃,就只娶她一个,什么三妻四妾,他只要王妃一个。” “还是皇上压着他,威胁他再胡闹,就连王妃也娶不成,王爷这才委委屈屈的娶了。” 赵旖然可不觉得王爷委屈。 真委屈二少爷三小姐又是哪来的。 碧羽:“您别看郑夫人有两个孩子,那都是王爷和王妃之间出了问题之后才有的。” “就连峥儿都是王妃失踪后,王爷酒后才有的。” “王妃失踪六年,除了柳姨娘,王爷再没要过别的女人。” “那柳姨娘……” 碧羽几乎要贴到赵旖然的耳朵根了才说下去,“大家都说她眉眼间特别像王妃呢。” 赵旖然:“……” 这还有段替身的事呢。 就算她看过最狗血的言情小说,都没有王爷和王妃之间的爱情狗血。 碧羽两手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所以啊,大家都特别羡慕王妃,哪个女人不想遇到一个这么深爱自己的男人啊!” 赵旖然可不这么想。 碧羽只说了王爷深爱王妃,可一点没提过王妃的感受。 就凭他强掳王妃回去,在现代社会可是要蹲号子的。 还拿人家的家人威胁,扫黑除恶第一波都熬不过去。 不过这是古代社会,人命比草贱的古代社会。 除了叹一声王妃好可怜之外,还能说什么。 碧羽:“这也是李老爷不认王爷的原因。” “在读书眼里,信用比生命都重要。” “虽然未婚夫的家人主动提出了退婚,但李老爷还是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甚至有一次他还骂王妃怎么不去死。” “之后王爷也不许王妃和娘家人来往了。” 被王爷看中的女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亲生父亲竟然恨不得她去死。 赵旖然越想,越觉得王妃可怜。 除了屈尊王爷的淫威之下,又能怎么办呢! 赵旖然感叹了一回,想到能让王爷疯癫的女人,那必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了。 “王妃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从碧羽一脸羡慕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那当然了。” “王妃可是出了名的美人。” “要不咱们王爷也不可能一见钟情啊。” “就连王妃的妹妹也是极漂亮的一位美人,后来被皇上纳为昭仪了。” 昭仪的事,赵旖然从书里看过。 就是这位昭仪生了皇子,却被人偷龙转凤,诬陷为妖妃,后被打入了冷宫。 十几年后皇上才发现了真相,赶紧派人出去寻找。 这位皇子也就是书里的男主角,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回到皇宫,继承了皇位。 碧羽:“可惜了昭仪命苦,皇上都让人定下了册封贵妃的日子,却不想生下来个怪胎,还被打进了冷宫。” “因为这事,王妃和王爷吵的可凶了。” 生下妖孽的事,皇帝虽然已经清楚真相,但为了能把大皇子安全找回来,并未对外宣布。 李昭仪也还留在冷宫。 碧羽说到这里,又改了口:“不过王爷和王妃吵架,也不全是因为昭仪。” “我听人说,王妃未出嫁前,特别喜欢一件宝物。”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听说夜里能把一整条街都照亮呢。” “王妃嫁给王爷后,日子过的一直都很平静。” “直到那颗夜明珠出现。” 赵旖然皱眉看着碧羽:“什么意思?” 碧羽:“我听人说,那夜明珠是守关大将从藩国抢回来的宝物,本来应该进献给皇帝,可那大将军却私自留了下来。” “后来被人偷走,带回了京城,打算送给王妃。” “王爷和王妃就是因为这事吵起来的。” 赵旖然:“这事也不怪王妃啊!” 碧羽:“说起来是不怪,可我听说偷夜明珠的人是王妃的未婚夫。” 赵旖然:“……” 惊得目瞪口呆,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果然是一出大戏,这高潮迭起,扣人心弦的剧情,一般的编剧都编不出来。 “那王妃是怎么失踪的?” “王爷又怎么会认为四小姐不是他亲生的?” 碧羽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旖然奇怪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传出风声?” “如果说王妃和未婚夫私奔了,那和秀儿也没关系啊。” “世子都能一直得到王爷的偏爱,怎么秀儿就被送去了贤淑院?” 碧羽也是一脑袋疑问:“这事说起来就怪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一夜过后,王妃失踪,世子也受伤了,秀儿还被赶去了贤淑院。” 赵旖然:“世子受了伤?” 碧羽:“可不是啊,受了很重的伤呢,腰上中了一剑,额头也被撞破了。” “昏迷了三天三夜呢,醒来之后就傻了。” 世子受伤赵旖然在书里也看过,只不过作者写的不详细,她也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秀儿呢?” “为什么说秀儿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 碧羽:“这我就不清楚了,有老嬷嬷传言,说秀儿是王妃和管家生的,后来那些个嬷嬷都被处死了。” “管家?”赵旖然追问道,“哪个管家?” 碧羽:“那管家也失踪了,再没见过。” 原来秀儿被王爷怀疑是王妃和管家私生的啊。 赵旖然觉得这事也太荒谬了:“那管家很喜欢王妃?” “和王妃走的很近?” 六年前的碧羽才七八岁,哪里能记得那么多事。 “王妃长得很漂亮,很多人都喜欢王妃,管家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至于王妃和管家走的近不近我就不清楚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总觉得王妃性格淡淡的,和谁都不近。” “大家都很少看见王妃笑呢。” 赵旖然:“那你觉得王妃喜欢王爷吗?” 碧羽还是摇头:“这就更不清楚了,不过我觉得喜欢吧。” “毕竟王爷那么英俊,又手握大权,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哪个女人不喜欢。” 碧羽说完这话,又总觉得不对劲:“不过也说不准,王妃人家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喜欢王爷也正常。” “唉,王妃好幸运啊,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嫁给王爷呢!” 赵旖然被碧羽的话惊到了:“你觉得王妃幸运?” 碧羽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当然了,一步登天啊,从一个教书匠的女儿,变成了雍亲王妃,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呢。” 赵旖然表面淡定,心里呵呵。 这种被人强掳回家都能被大家当成幸运,古人真的没救了。 …… 赵旖然和碧羽聊天的时候,秦泽御一直蹲在不远处叮叮当当的侍弄手里的小玩意。 赵旖然看不出什么,在椅子上躺累了,便来到了秦泽御身边。 俯身看着他手里像是什么特殊装置的小按钮,问道:“这是什么?” 秦泽御冲着她呲牙一笑,却不肯告诉她:“等我做完你就知道了。” 大概还是个雏形,都是些零碎的小部件。 赵旖然观察了一会儿,总觉得像弩的缩小版。 不过她可不觉得秦泽御有那么聪明,能做出个缩小版的弩来。 八成就是个改良版的弹弓,打个小鸟,小野狗什么的。 秦泽御鼓捣这些小东西很有耐心,不吵人,也不用人伺候,就一个人在那一点一点侍弄。 赵旖然难得清闲,由着他去了。 只吩咐泥鳅:“别忘了让世子准时服药。” 泥鳅笑着应道:“世子妃放心,泥鳅就是忘了自己吃饭,也不能忘了让世子吃药。” 油嘴滑舌,赵旖然瞥了他一眼,回屋去了。 自从穿书过来,各种热闹就没断过。 忽然安静下来了,怎么都觉得无聊。 时间慢慢悠悠的过了两天。 赵旖然软绵绵的躺在虎皮椅子上,猛然意识到什么。 按照书里的时间发展,不过两年秦泽御就清醒了。 那个时候原主被剥皮示众,彻底结束了原主的炮灰人生。 而她穿书过来,改变了很多剧情,万一秦泽御在那之前清醒了呢? 她不是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一想,后脊梁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不过现在担忧尚早,让她恐惧的是自从穿书过来,竟忙着宅斗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 前两天好不容易和世子出去逛街,谁知道才逛了没一会儿就被王爷给抓回来了。 之后就一直关在这紫元阁里,半步都迈不出去。 前两天泥鳅说有藩国商人带了两车血龙木过来,这两天出手。 算起来大概就是今天了。 这血龙木是什么,赵旖然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听听这名字,就霸气。 好想见一见啊。 原世界她是个穷鬼,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在书里,她可是未来权倾朝野摄政王的世子妃啊,怎么也能那么没见识。 正在赵旖然胡思乱想着,泥鳅忽然凑了过来。 像早就猜透了她心思般的说道:“世子妃想不想出门看看热闹?” 赵旖然无语的瞥了他一眼:“父王会那么好心,提前放了我们吗?” 世子可是对王爷射了弩的,这关了还不到七天,怎么可能就把人放出去。 泥鳅笑道:“那当然不行了。” 赵旖然默了片刻,疑惑道:“难不成你有办法?” 泥鳅摇了摇头,赵旖然失望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抖什么机灵!” 泥鳅讨好道:“我没有,但咱们世子爷有啊。” 赵旖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啊?” 泥鳅看了一眼紫元阁的高墙:“就这,世子爷如履平地。” 赵旖然先是险些激动的跳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有什么用,也只有他能出去。” “到时候还不是要我们费心的出去找……” 泥鳅笑了:“世子妃果然聪明。” 赵旖然:“嗯?” 泥鳅:“可以让世子带您一起出去,至于找的事就由我们负责好了。” 赵旖然心思转了一下,便明白了:“你是自己想出去玩吧。” 泥鳅嘿嘿笑了:“世子妃说笑了,泥鳅哪敢!” 赵旖然还是觉得不妥:“这样会不会惹王爷生气?” 泥鳅:“嗨,这事谁敢告诉王爷去。” 赵旖然:“世子如果跑了,肯定是李侍卫长失职,只要世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他只怕不会多这个嘴。” “可麻烦是郑氏那边。” “肯定天天派人盯着呢,没准我们这紫元阁就有内应。” 泥鳅哼了一声:“不怕,他们这几天忙呢,顾不上我们这边。” 赵旖然皱眉:“他们忙什么呢?” 泥鳅:“三小姐的婚事啊。” 三小姐已经15了,是到了成亲的年纪。 赵旖然心里思忖着,没多想这事,只是奇怪:“死泥鳅,你也被关在了这里,怎么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泥鳅得意笑了:“我当然是听门口的侍卫说的。” “以前世子妃没来,世子爷总被欺负,连我也不被待见。” “现在大家发现王爷还是器重世子的,那些消息都不用我问,就主动有人告诉我。” 还有这好事,赵旖然笑了:“那行,外边的事情你多留意着点。” “他们既然有事忙着,咱们正好也清净两天。” “不过……”赵旖然还是好奇,“提给三小姐的是哪家?” 泥鳅知无不言:“景侯府的小将军。” 景侯府,又是小将军。 听起来就挺唬人。 赵旖然心里不舒服了,郑氏那边的阵营越大,他们这边就越不好过。 泥鳅没注意到赵旖然的脸色,继续道:“这景侯府连着出了两个大将军,自从王爷不带兵之后,外边的几十万大军就交给了景侯府。” “这小将军只比世子爷大了一岁,去年带人直抵藩国王庭,抓了他们的藩王,捷报抵达京城,就被皇上封了车骑将军了。” “长得嘛,也是一表人才,只比咱们世子爷差一点……” 泥鳅把对方说的越玄乎,赵旖然心里越不舒服。 这亲事要说成了,郑氏那房更得变着法的算计他们了。 泥鳅终于发现世子妃表情不对了,他稍一琢磨就明白世子妃的心思了。 笑道:“嗨,世子妃您也别担心,人家小将军早就撂出话来了,非嫡女不要……” 第47章 真傻了? 泥鳅说到嫡女,忽然想起赵旖然是庶出。 自觉走了嘴,他充满懊悔的使劲拍了自己两巴掌,“泥鳅说错话了,还求世子妃不要往心里去。” 庶出的是原主。 赵旖然心里又不会在意这个,她只在乎世子对她的态度,“这是什么值当的,出身又改不了。” 不过这小将军也是个俗人。 对于嫡庶之见观念这么深。 不过到底是古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这话题一转也就过去了,赵旖然听了泥鳅的蛊惑,还真想出门看看。 西秦没有血龙木,这种热闹错过了,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心灵感应是什么? 还没等赵旖然开口,秦泽御忽然跑到赵旖然身边,神秘兮兮的问她:“夫人啊,你想不想出门转转?” 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 赵旖然心里忍着笑,表面上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恐怕不行呢,父王让我们一个月都不能出这紫金阁。” 秦泽御特别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他也得有本事拦得住我。” 赵旖然凑近他,把他额头前落下的一绺秀发撩走,眨了下眼睛,问道:“可是外边有人守着,我们怎么出去啊?” 秦泽御两只手臂学着小鸟的翅膀,上下抖了抖:“我会飞啊!” 会飞了不起,赵旖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可是我不会啊!” 秦泽御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下眼睛:“我可以带你啊。” 虽然觉得这样出门不好,但要被困在紫元阁一个月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国事繁忙,他们只要悄悄的出去,再悄悄的回来。 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赵旖然稍微默了下,便握住他的大手,站起了身:“那我们这就走?” 秦泽御拉着她就跑:“好。” 大约半个时辰后,泥鳅忽然把李侍卫喊了进来,他没敢大声声张,而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失踪了。” “失踪了?”李侍卫长心里一沉,“怎么失踪的?” 泥鳅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刚才还看世子爷在那弄那些东西,一转眼就不见了。” 李侍卫长观察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西北角容易出逃,他立刻把守在西北角的侍卫叫了过来。 “有没有看见世子出去?” 两个侍卫一脸迷茫:“世子出去了?” “啊,刚才有两个影子嗖的一下飞走了,难不成是世子?” 李侍卫长:“……” 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泥鳅,你觉得世子有可能去哪儿?” 泥鳅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听说今天有两个藩国的商人出售血龙木,想必世子爷带着世子妃出去看热闹了。” “那地我熟,我这就带李侍卫长过去。” 李侍卫长一双冰冷的眸子在泥鳅脸上逡巡了片刻,冷冰冰的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带人过去。” 泥鳅:“……不是,你这样容易找不到人,你知道吗?” 谁知道李侍卫长不买账,他的计划落空了。 早知道不告诉李侍卫,他也从小门偷偷的溜出去了。 李侍卫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回头叫上了泥鳅:“你,一起去。” 泥鳅笑了,拱手谢道:“谢李侍卫长。” 藩国商人出售血龙木的事,整个西秦的人都知道了。 疗伤医病的良药,谁不想看上一眼。 尤其习武之人,对此更是恨不得据为己有。 藩国商人租了间客栈,在门口支起个类似比武招亲的大擂台。 两车血龙木用黑布盖着,放在台子上。 赵旖然和秦泽御到的时候,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台前,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层遮挡布。 赵旖然眼巴巴的看着两辆小车子,无语的说道:“遮的这么严实,怕是不想给大家看吧。” 秦泽御被人挤得哪里都不舒服,拉着赵旖然说:“反正看不到,我们去对面坐吧。” 擂台的对面是家特别大的酒楼,坐在里边正好能看见这边的风景。 赵旖然欣然应允:“好啊,反正也看不到,我们去远一点。” 别一会一哄而散,被人碰到就不好了。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挤出来,一边欣赏着大街的繁华景象,一边进了对面酒楼。 酒楼里人满为患。 “这么热闹,怕是没有地方可坐了,”赵旖然一边四处寻找空位,一边说,“最好能碰个熟人,拼个桌也行啊。” 她是没什么熟人,只希望世子爷的面子大。 不过他这些年傻了,怕也没什么朋友了。 想到这里,书里的很多剧情忽然挤进了脑袋。 赵旖然忍不住笑了,世子傻不傻的单说,朋友倒还真不少。 别说还真碰到了熟人。 只是这桌她是不敢拼的,赶紧拉着秦泽御弯下腰,并用手遮住了脸。 “谁啊?”秦泽御没看见,好奇的问道。 赵旖然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整日为国事操劳的雍亲王。 雍亲王一袭白衣,羽扇纶巾,当真可以称得上风雅的儒士。 如果不是旁边站着如境,对面又坐着李太医,她险些没认出来。 “是父王啊!”赵旖然压低声音说道。 秦泽御懵懂了一下,赶紧用袖子遮住了脸,“快走,快走,被抓到就惨了。” 赵旖然好笑的看着他。 刚才是谁在家里说的“那他也得有本事拦住我,”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两个人一直退到二楼才算松了口气。 赵旖然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心口仍然砰砰跳的厉害,“父王没发现我们吧?”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王爷正和李太医聊天,好像没注意到他们。 不过如境肯定是看到的。 希望他不要说出来吧。 “现在怎么办?” 赵旖然不知道这热闹还能不能看下去。 不想被王爷发现,现在就走才最妥当。 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如果连热闹都没看到,不是白出来了。 赵旖然不甘心,秦泽御也不想回去。 两个人打算到酒楼外边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看戏。 可谁知道,两个人刚走到酒楼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面生的很,大约二十来岁,长得剑眉星目,英挺俊秀。 穿一条玄色长袍,手握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脸色冰凉如水,气势不善的站在门口,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别说王爷在楼上,她不想招惹事端。 就算没有王爷,她也不想让秦泽御和人起争执。 毕竟他现在只有五六岁的认知,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判断是非,万一伤到哪里,可就不好了。 “夫君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旖然拉着秦泽御往回走,“忽然觉得口渴,我们喝杯水再走。” 刚才下楼的时候,她看见后边还有一个小门。 大不了从小门溜出去算了。 秦泽御很听话,被人挑衅也没什么表示,跟着赵旖然就往后门去了。 可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他们才走了几步,那人一个跳跃反转,就从他们头上飞过去了。 随即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赵旖然不悦的皱了皱眉:“你谁啊?” “没听过好狗不挡道。” 那人却不理会赵旖然,只盯着秦泽御,“真傻了?” 秦泽御大概是没见过这种架势,他紧张不安的看向赵旖然,委屈道:“他骂我啊!” “嬷嬷都说我不傻的。” 赵旖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没的叫人欺负到头上,连句话都不敢说的,她用力握了握秦泽御的大手,安抚道:“别怕。” 随后质问眼前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夫君只是出来看个热闹,如果以前哪里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报上名来,稍后我会请示了王爷,亲自登门谢罪。” 搬出雍亲王,如果对方不想惹事,怎么也该放弃纠缠了。 可对方听到王爷这两个字,偏生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拔出了宝剑,直向秦泽御刺了过去:“今天倒是让我看看,你是真傻了,还是装的?” “啊,”赵旖然吓得大惊失色。 好在秦泽御伸手灵活,他先抱着赵旖然一个转身将她放到一旁,随后便抽出了腰里的长剑,和那人缠斗了起来。 看得出来,对方武功很好,一招一式都透着他是武功高手的气势。 好在秦泽御从小习武,没傻之前雍亲王给他请过很多师父。 而且雍亲王就是武功高手。 这才没落了下风。 赵旖然不懂武功,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紧张的很。 生怕秦泽御胡乱出招,露出破绽,从而受伤。 “喂,你不要欺负我夫君啊。” 屋里不够两个人施展,眨眼间,两个人就来到了大街上。 赵旖然赶紧追了出来。 “喂,你到底什么人,干嘛要欺负我夫君啊!” “夫君,你小心点。” “喂,切磋可以,万不可伤了我夫君。” “否则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找你讨个说法。” “快点住手啊!” 秦泽御和对方是从酒楼的后门出去的。 整个西秦的人都去看血龙木了,这条街的人就比平时少了很多。 足够两个人施展了。 人越少,赵旖然越担心。 在刚才那条街打斗,还能被王爷看见,有办法阻止呢。 现在人这么少,她总不能跑楼上跟王爷求救。 好在这个时候泥鳅带着李侍卫长赶过来了。 “泥鳅这人谁啊,见到世子不由分说就拔了剑。” 泥鳅一脸急色,但也不敢轻易上前,只能先安抚赵旖然:“这就是景侯府的小将军,孙瑾烨。” 顿了下,“世子妃别急,小将军和咱们世子从小一起长大,想必不会伤了世子。” 第48章 世子爷吃醋了 泥鳅虽然这么说,心里可没一点谱。 他往前走了两步,冲着孙瑾烨喊道:“还求小将军手下留情,世子身体不好,肯定不是小将军的对手。” 泥鳅着急,李侍卫长更着急,如果不是顾忌对方身份,他早就出手了:“孙将军,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莫要伤了和气。” 虽然认识,但赵旖然心里还是悬着。 怎么这孙瑾烨不由分说就开始动手。 难不成两个人以前有什么龃龉? 还是世子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泥鳅刚才还说过,这孙瑾烨近一个月才回来,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难不成和三小姐的婚事有关? 可这事和秦泽御什么关系,对方就算不喜欢三小姐,想要出气,也找错人了吧。 “哎吆——” 就在赵旖然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痛呼。 就见秦泽御硬生生的摔到地上,痛的他破口大骂:“你不讲武德,偷袭我。” “你是个坏人!” “夫君你没事吧?”赵旖然忙不迭的跑过去,检查秦泽御的身上。 刚才出门的时候还是个风流俊秀的小少爷,这会灰头土脸,像个破皮破落户。 尤其这头发,早已经没了刚才那飘逸潇洒的模样了。 赵旖然恼怒的瞪向孙瑾烨:“你吃错药了?” “干嘛平白无故的打人?” 要不是秦泽御傻了,这会倒下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她骂完了继续检查秦泽御的身体,“夫君,你哪里疼?” 她不等秦泽御回答,又吩咐泥鳅去找李太医:“李太医就在楼上,你把他请下来给世子看看。” “最好别让王爷知道。” “不要太医,”秦泽御在赵旖然一脸心疼中站了起来,怕赵旖然担心,还跳了两下给她看,“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伤不到我。” “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 能蹦能跳的,确实没什么事。 但有过桃林的阴影,赵旖然总担心秦泽御不会表达。 万一耽误了可不是小事。 “泥鳅你悄悄的把李太医请过来,”赵旖然吩咐泥鳅。 泥鳅称了声是就跑了。 赵旖然扶着秦泽御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可孙瑾烨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转眼间又挡到了秦泽御面前,并用剑指着他。 “装傻?”孙瑾烨不依不饶。 秦泽御不高兴了,他抓着赵旖然直跳脚:“我都摔了一次,他怎么还和个狗皮膏药似得,甩都甩不掉啊!” 赵旖然皱眉看向孙瑾烨:“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家夫君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上来不由分说就打人?” “就算是皇帝亲封的车骑将军,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怎么你就是用这种态度统治部下,带领我西秦的军队的?” 赵旖然口齿伶俐,说的孙瑾烨哑口无言。 但他却没什么羞愧的表情,只有一脸嘲讽:“难怪都说庶女恶毒,果然如此。” 他不理赵旖然,只把剑对准了秦泽御:“懦夫!” “堂堂七尺男儿,有仇不报,整天只知道装傻充愣,被个妖女迷惑,看我今天怎么收了你!” 也不知道孙瑾烨发的哪门子疯,竟说些不着调的话。 秦泽御什么反应,赵旖然没空管。 听见庶女恶毒这几个字,她心里的怒火便无法控制了。 可她不会武功,打不过对方,只能去抓秦泽御的弩。 今天她就要用秦泽御的弩,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将军。 出身是她能选择的吗? 她要能选择,她直接当嫡女,当公主呢! 没见过这么是非不辨,恩怨不清的年轻人。 赵旖然没用过弩,扯了一下没扯到,就在她气的险些失控的时候,忽然看见两个人影从东西两个方向飞了过来。 直奔孙瑾烨而去。 一个人影高大,一看就是成年人。 一个人影瘦小,很明显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 电光火石间,她还真来不及反应。 “这怎么回事?” 秦泽御抓着她往后退了两步,直摇头:“我也不知道。” 很快两人就和孙瑾烨缠斗在了一起。 很明显是来帮助秦泽御的。 赵旖然的心里也平衡了一些:“使劲打,先把他的腿打折,手打断,让他白长了一张嘴,只会胡说八道!” 后来的两个人武功都很高,大人就不说了,看那身形剑法,绝对是个从小练武的奇才。 小的像个泥鳅似得,出手极快,身影灵活,出招又迅又猛。 两个人同时出手,很快就将孙瑾烨逼得步步后退。 孙瑾烨大概是没想到秦泽御还有帮手,此刻占不到便宜,无比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后,抓了个空隙,便从酒楼的房顶上遁走了。 刚才出来解围的大人,看见孙瑾烨走了,也从来时的方向退去了。 眨眼间,刚才打斗中的三个人影就只剩下个小孩子。 那小孩的脑袋光秃秃的,长了一张娃娃脸,肉嘟嘟的,一双大黑眼睛里尽是机敏,像看什么怪物似的,把赵旖然上上下下瞧了好几遍。 “你就是这傻子的小娘子?” 说话这么不好听,赵旖然心存的那点感激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里来的小光头,你说谁是傻子?” 小光头大概是没想到赵旖然会维护秦泽御,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你还说他不是傻子?” “师父教了他那么多武功,一样都使不出来,还摔了个大屁蹲,都要丢死人了。” 小光头一边说,一边笑,最后特别无语的看着赵旖然,像个小大人似得感叹道:“亏你长得这么漂亮,眼睛可就不好使了。” “嫁给个傻子,还这么乐呵的,看起来脑子也不怎么样。” 赵旖然:“……” 她脑子好,难不成还能抗婚怎么着? 之前被孙瑾烨鄙视,又被人打了一拳,秦泽御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被小孩子嘲笑,也没当回事。 直到小孩子影射赵旖然没眼光。 秦泽御忽然端起了弩,搭弓射箭就要对小光头发射:“夫人最聪明了,夫人眼光最好,再胡说,我就杀了你!” 小光头没想到秦泽御来真的,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理你了还不行嘛。” 他说着话,忽然像只小兔子似得从后门跳进酒楼,眨眼就不见了。 赵旖然:“……” 真不是她产生了幻觉? 产没产生幻觉赵旖然不知道,反正等她和秦泽御转到隔壁街的时候,客栈前的大台子已经撤的差不多了。 上边两辆罩着黑布的大车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专门偷逃出来看血龙木,竟然没看到。 赵旖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在被撤的大台子,无语道:“血龙木没了?” 秦泽御呆呆的,几乎和她同样的反应,“好像是。” 泥鳅没找到李太医,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满脸不解的看着大台子。 随手拉住个过往的路人,问道:“知道血龙木哪去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嗨,别问了。” 泥鳅:“到底怎么回事?” 路人:“刚开始就被人买走了。” “两百万啊,连货都没看。” 泥鳅不解道:“什么两百万,什么连货都没看?” 路人:“就是连货都没看,直接出了两百万两,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然后就结束了。” 泥鳅:“……谁这么大手笔买走了?” 路人直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只看他穿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没看见脸。” …… 路人的话,赵旖然和秦泽御都听见了。 原来不是他们错过了热闹,是热闹根本就没来。 开局就有人出了两百万两银子,直接将血龙木带走了。 早知道如此,他们就不偷跑出来了。 还撞见孙瑾烨这个疯子,惹了一肚子气。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一下买走了两车血龙木。 两百万两银子啊,快抵得上国库一个月的收益了。 费这么大劲看热闹,结果看了个寂寞。 赵旖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也不能白跑出来一回,她跟秦泽御商量:“上次我们要做衣服都还没顾上,不如我们去做衣服吧。” 想到一个月都不能出门,做了衣服好像也没什么机会穿出去。 “算了,算了,我听碧羽说城东有家糕点做的好,不如我们带回去些,给秀儿吃吧。” “好啊,好啊,”秦泽御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一边跳着脚,一边拍手叫好。 李侍卫长一直跟在旁边,他满脸无语的看着两个人,咳嗽了两声。 赵旖然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商量道:“反正都出来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 “是不是,李侍卫长?” 赵旖然长得明艳动人,俏丽卓绝。 她性格好,明辨是非,恩怨分明,乐观积极,关键还聪明伶俐。 就算被逼嫁给傻子,也不怨天尤人,懂得维护傻子。 又把一直关在贤淑院的秀儿救出来。 这桩桩件件看在李侍卫眼里,都像一个个能震撼心底的惊雷。 此刻被赵旖然一双杏眼注视着,好像平静的湖水落下一瓣花瓣,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视线躲闪了一下,迟疑道:“属下可还担着干系呢。” 如果说逃了世子是他大意疏忽,现在当着他的面要去买甜品,可就是他纵容玩忽职守了。 但赵旖然的笑实在太有感染力了。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说道:“……那属下陪着世子爷……和世子妃过去。” “不要你去,不要你去,”秦泽御紧紧的拉着赵旖然往后退了好几步,言语间似乎充满了警惕,“你是坏人,不要你去。” 自从赵旖然穿过来,还没见过秦泽御这么排斥过一个人。 她尴尬的冲着李侍卫长笑笑,“不好意思。” 李侍卫长特别大度,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无妨。” 秦泽御更不开心了,他走到赵旖然和李侍卫长中间,挡住了赵旖然的视线,声音有压低的迹象,但周围的人只要不聋都能听得见。 “夫人啊,他真的是坏人。” 赵旖然觉得当着人家的面谈论这些不好,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道:“这事回家再说,嗯?” 秦泽御不依:“我没骗你哦,真的是大坏人呢。” “十几岁就逛青楼,正妻没娶,小妾都娶了两房了。” “父王说,让我和他保持距离呢。” “千万别跟他学坏了。” 赵旖然越过秦泽御看了一眼李侍卫长,长得眉清目秀,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那种人? 秦泽御的话每个字都没逃过李侍卫长的耳朵,他尴尬的握拳咳嗽了两声,只能假装没听见。 为了增加说法的可信度,秦泽御特意把泥鳅叫了过来:“泥鳅,你告诉世子妃,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还有他前天偷看丫鬟洗澡,险些被人抓住呢。” 泥鳅撸了把脑袋,附和道:“当然是真的。” 秦泽御说的信誓旦旦,又有泥鳅作证,由不得赵旖然不信。 可人家毕竟是看守紫元阁的侍卫长,轻易得罪不得。 赵旖然只能替秦泽御道歉:“童言无忌啊,李侍卫长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们嘴很严的,保证不会说出去。” 她说完这话拉着秦泽御赶紧走。 既然王爷有话,别让他跟人学坏了,她也应该适当的监督他们保持距离。 不过这王爷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选个人品有问题的侍卫长看守他们紫元阁。 李侍卫长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带着世子妃走了,无语的扯了下嘴角。 不就是怕他觊觎世子妃嘛,至于把他的人品败坏的这么下作! 看起来世子也不傻啊! 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媳妇。 第49章 这是嫌弃我,不想要我了…… 赵旖然和世子先去五味斋买好了糕点,又转了一会儿便打算回王府了。 毕竟是偷跑出来的,王爷发起火来,还是挺吓人的。 谁知道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秦泽悦。 她大概也是出来看血龙木的,只不过秦泽御刚才被人缠斗,没看着热闹。 否则早就遇到了。 赵旖然不想和对方纠缠,拉着秦泽御假装没看见。 谁知道秦泽悦偏生不让她如意,故意走到他们面前,拦住了去路:“赵旖然你竟然敢背着父王偷跑出来!” 赵旖然心里发虚,面上却不肯落人下风:“怎么我们又没犯错还不能出来了?” “没犯错?”秦泽悦死死的盯着赵旖然,像要把她看穿一般,“敢说你没犯错?” “别以为父王不追究,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告诉你……” 她瞥了一眼秦泽御,又改了口:“我才不告诉你,还真以为这傻子能一直做世子,等着吧!” 赵旖然就不喜欢听这话:“能不能做,这事你说的可不算。” “等就等,谁怕谁啊!” 秦泽御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就凭秦泽悦三言两语可改变不了什么。 和秦泽悦一起来的,除了她随身带的两个丫鬟外,还有一个和秦泽悦差不多大的姑娘。 那姑娘身量纤细,穿的精致奢华,长得美艳绝伦,皮肤洁白犹如凝脂一般,好像大花圃里最招人眼球的那朵牡丹花。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精致女孩。 自从见到赵旖然和秦泽御之后,目光一直在两个人脸上逡巡。 “悦妹妹,这就是世子爷新娶的世子妃吧?” 她视线最后定格在赵旖然的脸上。 目光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赵旖然皱了皱眉,被人这么盯着,总有几分不舒服。 就好像她抢对方什么最喜欢的东西似得。 秦泽悦被赵旖然呛到,顿了下才讥讽道:“是啊,一个没见识的破皮破落户。” 那姑娘福了一福,极其温柔的开口道:“小妹是殷尚书家的小女儿,闺名丽蕖,见过世子妃和世子爷。” 赵旖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敷衍性很浓的回了礼,见秦泽悦不说话了,拉着秦泽御就走。 眼看着太阳都落山了,再不回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走了几步,赵旖然忽然想起点什么。 殷尚书的女儿,那不就姓殷了? 闺名丽蕖,不就是殷丽蕖了? 卧槽! 赵旖然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那么不友善了。 殷丽蕖就是书里的女主角啊。 把秦泽御当成白月光并且终生都没有得到的女主角啊! 因爱生恨,最后蛊惑新皇杀了白月光的狠人啊! 回到紫元阁后,赵旖然让秦泽御把糕点给秀儿送去,自已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吹晚风。 徐嬷嬷特意让厨子做了她最爱吃的排骨,可她哪有什么心情吃。 谁能明白她的苦啊。 好不容易和世子处到现在这种地步,万一书里的女主角横插一脚,那还有她什么事吗! 虽然书里,秦泽御没有回应。 但保不准,在她穿书过来改变了剧情之后给出回应啊。 莫名的,生出了很多紧迫感。 殷丽蕖是郑夫人亲妹妹的女儿,殷尚书的嫡女。 赵旖然记得很清楚,作者把殷丽蕖描写的国色天香,娇艳动人。 她和秦泽御青梅竹马,经常来往。 从小便将一颗真心付出了。 就连秦泽御傻了,殷丽蕖都没有嫌弃过他。 甚至还说服父母,让秦泽御入赘。 可惜被雍亲王当场回绝了。 赵旖然看书的时候囫囵吞枣,没仔细想这段情节。 只觉得殷丽蕖对秦泽御可真好,竟然肯在他傻了的时候让他入赘。 可现在她稍微想想就清楚了。 这入赘是真情,想让秦泽御从世子的竞争中退出去,也是真情。 总归她是郑夫人的外甥女,秦泽熙的表妹,内心还是有偏向性的。 难道是因为这层关系,秦泽御才和殷丽蕖疏远了? 想来两个人青梅竹马,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不会减少甚至断了联系。 书里秦泽御可是要娶个没有感情的紫莹,都不肯要殷丽蕖呢。 唉! 赵旖然越想越乱,无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出门一趟,热闹没看成,还惹来这么大的烦心事。 她从小被父母抛弃,从来不知道所谓的安全感是什么东西。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焦虑。 虽然自从她穿过来之后,秦泽御对她还算可以,也为了她做了很多事,但他毕竟傻了。 总有一天会恢复认知的。 那个时候还会记得自己现在说过的话吗? “夫人啊,”从头顶传来一道略带傻气的声音,“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啊,嬷嬷说,再不吃凉了呢。” 秦泽御低头凑近赵旖然的脸,眨着他泛着星光的桃花眼。 赵旖然有些被这俊朗的面容刺激到。 “……难怪都说庶女恶毒,果然如此……整天只知道装傻充愣,被个妖女迷惑……” 莫名其妙的,孙瑾烨充满嘲讽的话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这让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看他和殷丽蕖倒是一对。 一个喜欢嫡女,一个喜欢世家公子。 赵旖然不说话,秦泽御又往她眼前凑了凑。 两个人几乎要挨在了一起。 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赵旖然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柔荑似得小手使劲按住秦泽御的脸,不让他靠自己太近:“不饿。” 这种反应,令秦泽御有些无所适从。 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退,最后问了一遍:“真不吃?” 赵旖然哪有什么心情吃饭,便又重复了一遍:“不饿。” 在原世界吃不吃饭是件很自由的事情。 赵旖然也没多想,等身边的人走开,她只知道自己又清净了。 可这清净没持续多久,很快便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随即是泥鳅惊慌失措的喊声:“世子妃,不好了!” “世子妃,不好了。” 赵旖然心里一惊,嚯的一下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怎么了?” 泥鳅指着门口,磕磕绊绊的说道:“世子……世子和人打起来了。” 赵旖然:“……” “快带我去。” “和谁打起来了,因为什么?” 认识秦泽御也有几天了,从没见他主动和什么人动过手。 泥鳅一边跑一边说:“和李侍卫长。” “世子忽然跑去找李侍卫长比剑,但我看世子不像玩笑,别一会儿出了什么事。”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奈何原主这娇弱的小身板怎么也跑不快,只能催促泥鳅:“泥鳅你先过去,告诉李侍卫长手下留情,千万伤了世子。” “稍后我会给他赔礼。” 泥鳅哭唧唧的说道:“世子哪会受伤,李侍卫长快撑不住了。” 赵旖然:“……” 她怎么没见秦泽御和孙瑾烨打斗的时候那么厉害呢! “夫……” “夫君——”赵旖然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再多一步都坚持不住了。 她一手掐着腰,一手使劲垂着胸口。 “住,住手!” 李侍卫长毕竟是王府的侍卫,负责保护世子安全的护卫。 怎么敢和秦泽御动手。 他只能一边疲于应付,一边尽量让自己不受伤。 可是秦泽御剑法夸张,又毫无章法,死命的往他身上乱刺,几个回合之后,他的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红的血液溅出,染湿了他的铠甲。 “世子爷,属下知道错了,求世子爷开恩!” 李侍卫长一边躲着世子的剑锋,一边求饶。 到现在他也明白世子为什么针对他了。 可那么漂亮的世子妃,谁不想多看两眼。 而且他不过是有点好感而已,并没有想要做出什么法理难容的事。 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秦泽御哪里肯听他说什么,一门心思的挥剑往他身上刺。 秦泽御步步紧逼,李侍卫长步步后退,明显处于弱势。 赵旖然担心闹出人命,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阻止。 情急之下,她只能大声喊道:“秦泽御,你再不住手,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不过是慌乱之下的一句狠话,赵旖然都没想过它会起什么作用。 可谁知道就是这句话,让秦泽御生生住了手。 他停止的太过突然,一个没站稳,还摔了个大马趴。 赵旖然:“……” 本来挺生气的,看他这么狼狈,又忍不住心软了。 “夫君——” 赵旖然忙不迭的跑过去,打算扶起他。 秦泽御却不打算就这么起来,他趴在地上,满脸委屈,甚至眼角还有泪痕,“你们都欺负我!” 赵旖然:“……”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险些相信了他的鬼话。 “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拿剑冲人家乱刺,谁又敢欺负你!” 秦泽御更委屈了,像个争宠的小孩子:“你还替他说话。” 赵旖然:“……” 您能不能讲点道理? 这话她不敢说,更不敢当着外人说。 只能尽量的哄着:“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现在回屋,先看看哪里伤了,再换件衣服好不好?” 秦泽御一摔倒,李侍卫心里就大叫了一声不好。 这事真要闹到王爷那,怕是有理也说不清。 可他又不敢上前,只怕惹得世子更加厌恶。 泥鳅倒是个激灵的,他一边扶着秦泽御起来,一边说:“我看这李侍卫长确实不够尽责,今天竟然放跑了世子,还让世子在外边丢了脸面,干脆回了王爷,把他调走吧。” 秦泽御听到泥鳅这话的,顿时安静了。 李侍卫长也是个聪明的,很快明白了泥鳅的意思。 他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礼道:“属下这就去请示王爷,派新的侍卫长过来。” 赵旖然觉得秦泽御有些小题大做。 偷着出去玩的事,明明是他们两个人计划的,怎么能责怪李侍卫长呢。 况且人家李侍卫长知道后,还带人出去保护他们。 怎么都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 但秦泽御不说话,就是默许了泥鳅的说法。 她也不敢过多的反抗,但作命运共同体的世子妃,她还是有必要说两句:“夫君啊,逃跑是我们两个人的主意,李侍卫长还带人保护我们,不如……” 赵旖然这么一说,秦泽御眼见着急了。 他一边哭,一边抗议:“怎么我就做不了主了,你还替他说话!” “分明就是他能力不够,还敢跟我动手。” 赵旖然无语道:“明明是你划伤了他的手臂。” 说到手臂,赵旖然看向李侍卫长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李侍卫长还是先去包扎吧。” 眼见着赵旖然关心侍卫长,还对他笑,秦泽御更不高兴了:“你看,我都摔了,你还去管他的伤口。” 赵旖然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心里。 这不就是自家人闯了祸,她道个歉吗。 怎么就成了她不关心自己夫君了。 赵旖然深吸了口气:“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这不是你伤了人家吗?” “李侍卫长好端端的,又没犯错,你跑来行凶,难不成还有理了?” 赵旖然越说越无奈,口吻难免有些冲。 使得秦泽御更加不满了。 他一双眼睛猩红,眼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又委屈又不悦的说道:“你看,你还对我凶!” 赵旖然算看透了。 秦泽御想找麻烦的不是李侍卫长。 是她这个世子妃才对。 今天见了殷丽蕖就对她这个态度,多半是变着法的赶她走呢。 连孙瑾烨那样的小将军都嫌弃她这个庶女,骂她妖女蛊惑世子。 何况他这个傻子呢! 想及此,赵旖然心灰意冷,她也懒得管秦泽御了。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要嫌弃我就直接说,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吵闹闹。” “实在不行就给我父亲去个信,让人来领了我回去。” “免得在你面前碍眼。” 赵旖然说完这话也没看他,转身就进了紫元阁。 既然和人家青梅竹马,又念旧情,那就去入赘啊! 好像她愿意嫁个傻子似得。 没准哪天还要被人剥皮挂在桂花树上示众。 泥鳅眼见着世子妃甩袖走了,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秦泽御:“世子爷啊,您好像闹得有点过了。” “世子妃生气了。” “她生气?”秦泽御气鼓鼓的说道,“我还生气呢!” 语毕他爬起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院里走,“你没看,她都要回娘家了,这是嫌弃我,不想要我了呢。” “就知道,她不会喜欢一个傻子。” “可是嬷嬷都说了,我不傻的。” …… 泥鳅尴尬的看了李侍卫长一眼,有心要说点什么,但到底没说出来。 最后只用手指了指他:“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李侍卫长:“……” 好,这口锅他背。 谁让世子妃长得漂亮呢。 得,他还是早点和王爷申请,早点滚蛋吧。 第50章 小夫妻两个吵架了 赵旖然和秦泽御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一个坐在屋里生闷气,一个躲在凉亭里哭鼻子。 坐在屋里生闷气的是赵旖然。 躲在凉亭里哭鼻子的是秦泽御。 赵旖然倒是有心回赵家呢。 可她是被原主亲生母亲硬塞进轿子的。 赵父眼里又只有仕途。 就算她死在秦家,也不可能让她回去的。 想到这,和原世界被父母抛弃的情况何其相像,心里更加悲伤了。 还以为能哄着傻子,多坚持一段日子。 可谁知道傻子反复无常,前两天还甜言蜜语指天发誓会一直保护她,甚至为了她和弟弟和父王动手。 可转眼间就忘了誓言,恨不得她现在就离开王府。 赵旖然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她抱着胳膊窝在炕上的小角落里,悲悲戚戚的流起了眼泪。 秦泽御坐在凉亭里的大石头上,他一手握剑,浑身脏兮兮的,发型凌乱不堪,桃花似得眼里噙满了水雾,好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独侠客。 泥鳅看见这样的世子,有些忍不住笑。 “世子爷——” 泥鳅悄摸摸的来到秦泽御身边,蹲在他面前,商量的口吻道:“世子妃可伤心了呢。” 秦泽御蹭了蹭眼睛,委委屈屈的说道:“我还伤心呢。” 泥鳅:“世子妃可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还以为你要把她赶出去呢。” “今天孙瑾烨还骂世子妃是妖孽呢,说什么庶女恶毒,当时世子妃好生气呢。” “呸,”秦泽御生气道,“我的世子妃才不是妖孽,她是最好的世子妃。” “孙瑾烨就是嫉妒,看我娶了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嫉妒我!” 泥鳅笑道:“既然世子妃是最好的世子妃,你干嘛还惹她生气?” 秦泽御不吭声了。 他们闷着头,撅着嘴,一言不发。 泥鳅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 算了,他还是先去找世子妃吧。 这两个人像孩子一样,谁也不搭理谁,还真不好办。 世子爷的心结他知道,但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出来。 对了,找徐嬷嬷。 这紫元阁里如果还有一位能镇得住的人,那就只能是徐嬷嬷了。 徐嬷嬷今天一直在照顾秀儿。 刚听人说起世子爷和世子妃闹别扭了,正打算找人问清楚怎么回事呢,可巧就看见泥鳅来了。 徐嬷嬷先把泥鳅骂了一顿:“都是你鼓动世子爷和世子妃出去,这不就惹出事来了。” 泥鳅不敢辩驳,陪着笑说道:“嬷嬷教训的事,以后我可再不敢鼓动他们出去玩了。” “明明在家两个人好的和一个似得,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 徐嬷嬷懒得和泥鳅磨牙,只问紧要问题:“你说说,今天在外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泥鳅便将外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嬷嬷听完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想明白这里边的事情了。 她端了杯刚榨的桃子汁进了卧室。 假装没看见赵旖然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这是奴婢新榨的桃子汁,您尝尝。” 赵旖然不想让人看见她哭了,背着徐嬷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因为刚哭过的缘故,声音有几分沙哑:“先给世子送一杯去吧。” 语毕她才想起来,世子桃子过敏,“算了,别给他送了。” 徐嬷嬷忽略掉赵旖然的别扭,将桃汁放到她面前,说道:“世子只对桃子毛过敏,吃桃子并不过敏。” “这样啊,”赵旖然第一次听说秦泽御能吃桃子,“那也别送了。” “外边冷。” 看起来世子妃还是很关心世子,徐嬷嬷心里踏实多了。 哪个小夫妻不闹点矛盾的,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就好。 她笑笑说道:“世子妃就不想知道世子为什么闹别扭?” 赵旖然哼了一声:“还能是为什么,小少爷脾气大,看谁不顺眼就可着劲的折腾呗。” 徐嬷嬷:“您这可就错怪世子爷了。” 赵旖然:“我还能错怪他,一点都不讲道理。” 徐嬷嬷:“世子爷这是吃醋了。” 赵旖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嬷嬷话里的意思,“他吃什么醋,今天又没吃饺子。” “全王府吃东西都再没比他挑剔的人了,他要说个不吃,谁敢往他嘴里……”塞。 赵旖然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嬷嬷你说什么?” 徐嬷嬷笑道:“世子爷虽然认知有问题,那总有五六岁的智商不是,也懂得察言观色的。” 赵旖然还是觉得不对劲:“可好端端的他吃什么醋啊?” 徐嬷嬷:“那说明世子妃心思干净,可就有那些个不干净的人。” 赵旖然仔细回忆了一下秦泽御的举动。 在大街上的时候,他就诬赖李侍卫长养小妾,逛妓院,回来后又找李侍卫长比武。 泥鳅要回禀王爷把李侍卫调走时,他赶紧同意了。 …… 难不成这人真的……吃醋了? 可她和李侍卫长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啊! “这怎么可能?” 徐嬷嬷:“世子妃长得漂亮,很多人喜欢是正常的。” “可世子他不是正常人,他认知有问题,有人喜欢世子妃,他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所以才会闹出这些笑话。” 赵旖然:“不是,他凭什么觉得……人家喜欢我?” 徐嬷嬷:“李侍卫长一看世子妃就脸红,他这人别看年轻,但向来公事公办,很得王爷的赏识。” “但这几天明显走水,世子爷那么在意世子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赵旖然:“……” 难道不是莫须有? “小心眼儿!” 徐嬷嬷想起很多往事,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世子爷小心眼。” “实在是王府水深。” “王府以前的管家并不是太监,后来全都换成太监了,世子妃知道是为什么吗?” 赵旖然当然是不知道的。 秦泽御在书里是疯比大反派,描写他的篇幅仅限于和女主有交集的地方。 其余的全都一带而过。 王府里的事情就更不会多写了。 “为什么?” 徐嬷嬷:“唉,这事还要从王妃说起。” 赵旖然就知道和王妃有关,她没打断徐嬷嬷,而是静静的听着。 徐嬷嬷:“按理,这事作为奴婢的我本不该多说。” “可这事总要世子妃知道才行。” “王妃被王爷带回王府,也算是过了13年的平安日子。” “事情出在世子13岁,秀儿7岁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忽然怀疑起秀儿的身世来。” “开始两个人冷战,谁也不理,我们都以为夫妻两个闹别扭,也没多想。” “直到有天夜里,世子像疯了似的,忽然要找王妃。” “我就带着世子,把个王府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最后还是在家丁的带引下,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了王妃。” “当时在场的除了王妃,还有王爷和一个管家。” “那管家在王府干了十几年了,一直对王爷忠心耿耿。” “可那天晚上一直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秀儿是他的骨肉。” “还求王爷杀了他,留秀儿一命。” …… 赵旖然听到这里,总觉得事情说不出来的诡异,“那个时候秀儿都七岁了啊,怎么会忽然出这种事?” “而且王爷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吗?” 徐嬷嬷也是一脸茫然:“唉,真相恐怕只有王妃和那管家知道。” “说来奇怪,王妃在怀秀儿之前,还真外出过,是由管家陪同去的,在寺庙里住过一晚。” “这也就是王爷怀疑秀儿不是自己骨肉的原因。” “再加滴血验证,就更加确定秀儿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可怜了秀儿,就这么从一个王府的四小姐沦落成了人人都可以欺辱的阶下囚。” 赵旖然每次想到关于秀儿的剧情,都特别难受。 书里最后也没解释清楚秀儿的身世。 或者解释了,她囫囵吞枣跳的太多给忽略了。 如果她是秀儿,以后肯定不会再认王爷这个爹。 “那王妃呢?” “王妃到底去哪了?” 徐嬷嬷摇了摇头:“我和世子赶到的时候,王爷正要处死王妃,世子拼了命的保护娘娘,腰上被刺了一剑,脑袋也被撞了,当时就昏了过去。” “我忙着救世子,没顾得上王妃。” “只知道王爷到底手软了,放走了王妃和管家。” “至于他们到底去哪了,就不得而知了。” 赵旖然:“……” “所以世子就是这么傻的吗?” 徐嬷嬷:“是啊,世子被撞了那一下,也可能是受惊过度,醒来之后就不认人了。” “还是李太医一直费心费力的救治,才让世子恢复到现在这样。” 赵旖然默默的叹了口气:才13岁的小孩子,亲眼目睹母亲被杀的惨剧,又被告知疼爱了七年的妹妹也不是亲妹妹,这能不受刺激吗! 从此以后没了母亲的疼爱,妹妹也被关进了牢笼,任人欺侮,有几个人能承受这样的惨变。 赵旖然比谁都清楚,被父母抛弃的感觉。 好像看见雨夜里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大街上,等着父母前来接她。 可秦泽御受到的伤害,远比这严重。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这里还有很多谜团。 “听说王妃很疼爱一双儿女,她走后真的再也没回来吗?” “她就不想念自己的儿女吗?” 徐嬷嬷同样感到困惑:“我也很奇怪,你看王爷有多疼爱世子,王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秀儿,那更是当成掌上明珠一般。” “舍不得女儿受到半点委屈。” “可王妃就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赵旖然:“那王爷找过吗?” 徐嬷嬷摇了摇头:“不清楚。” “奴婢倒是派人找过,可一直没有音信。” “这两年世子好些了,也派了些人,可还是没有结果。” 赵旖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奇怪。” 徐嬷嬷叹了口气,忽然想起点什么:“对了,后来有人传言,说当天晚上看见王妃和管家一起往城外走,但半路被人伏击了。” “那人说亲眼看见王妃被一个黑衣人杀了。” “被人……杀了?”赵旖然实在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 第51章 亲亲 “被人……杀了?”赵旖然实在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 “别是看错了吧。” 徐嬷嬷:“说是这么说,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说法也不一定准。” “真要被杀了,那王爷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这样,王妃消失了,世子也傻了,秀儿被赶去了贤淑院,一关就是六年。” “如果不是世子妃,秀儿只怕还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好乱啊,赵旖然一时捋不清中间的思路,“对了,既然世子都想起找王妃了,怎么就没想过把秀儿解出来?” 徐嬷嬷叹了口气道:“世子时好时不好,有时候记得有个妹妹,但大多数时候都记不住。” “自从世子受了惊吓之后,就特别怕血。” “一见血就容易发疯,那个时候是谁都不认的。” “之前我也想过让世子把秀儿接出来。” “可我又怕,秀儿留在贤淑院还能留条命,带出来,王爷又不管的话,只会被郑氏那边欺负的更狠。” …… 徐嬷嬷讲了很多关于王妃的事情。 赵旖然有心把整件事都问清楚,可想到秦泽御还在外边哭鼻子,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徐嬷嬷看的出赵旖然心不在焉,便止住了话题,只道:“出了管家的事,世子可能联想到了什么,所以看李侍卫长不顺眼也就可以理解了。” 理解不理解又如何,人家是世子爷呢。 赵旖然觉得这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但莫名的又有些欢喜。 是不是说明,秦泽御现在很在乎她? 秦泽御坐在石台上吹冷风,很快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脸。 如果他恢复正常,摆这种造型肯定又酷又飒,可现在么…… 赵旖然只觉得特别好笑。 她提着裙子走到秦泽御身边,挨着他坐下,偏头看着他的大花脸。 秦泽御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别扭的转向了另一边。 赵旖然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今天在大街上见到你的青梅竹马了,你嫌弃我,想赶我走呢!” 秦泽御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慢慢的转头,看向赵旖然。 赵旖然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都谈婚论嫁了,人家可喜欢的紧呢。” “长得漂亮,人又温柔端庄,还是尚书家的嫡女。” “哪像我啊,母亲不疼,父亲不爱,一个被人当成工具的庶女,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你要不喜欢,也正常。” “但也不用这么给我脸色。” 秦泽御:“……” 别说他现在傻了,就是正常人也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赵旖然。 被人堵了,只能默默的看着对方。 秦泽御不说,赵旖然心里更气:“我现在无处可去,你也别想就这么把我赶走。” “女子只有犯了七出之罪才能被休呢。” “想要休我也没那么容易……唔……唔……” 赵旖然怎么也没想过,她的嘴忽然被人堵住。 眼前是一张男人放大的脸,他正用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按着她。 四唇相贴,无数股苏苏麻麻的细小电流涌过身体,直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在这个突然而来的亲吻里了。 “唔唔……”赵旖然坐在大石头上,身后什么都没有。 被人压下来,只能死命的抓着男人的衣服。 生怕自己会从大石头上掉下去。 好在傻子也没完全傻,还知道用手臂从她的后背穿过去揽住她。 两个人就这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持着。 赵旖然面对一个傻子,别说没那方面心思。 就算有,她和傻子也进行不下去啊! 而秦泽御好像只有这么一招,接下来完全僵住了。 “世子爷,世子妃,嬷嬷叫……” 碧羽过来叫人,没注意两个人在干什么,当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后,赶紧闭上了嘴。 随后又捂上脸跑开了。 她知道世子爷和世子妃正是新婚甜蜜期,可也不能光天化日的就在外边把人按住亲。 被人传出去,还不要笑死。 赵旖然:“……” 她怎么知道就这么点时间,还被人撞到了。 就算她有一百张嘴只怕也解释不清了。 猛然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秦泽御!” 秦泽御从来没见过像赵旖然这么软,这么糯的女孩子。 尤其她的嘴唇,柔柔的,甜甜的,像小时候娘亲给他做的糯米糕。 怎么都吃不厌。 只是可惜…… 时间有点短。 秦泽御不说话,呆滞的瞪着两只眼睛,久久保持这个姿势。 赵旖然都从他怀里逃出来了,看见他还在那戳着。 有心不管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喂,你还不起来?” “也不知道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竟然敢堵她的嘴。 秦泽御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从石头上跳下来,底气十足的说道:“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赵旖然皱眉:“他还说这个?” 秦泽御:“嗯,他说,只要喜欢的女孩子喋喋不休,你去亲她的嘴,保证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赵旖然:“……” 这到底是什么封建的古代民风! “臭流氓!” 听见赵旖然骂人,秦泽御有几分迷茫:“难道你不喜欢?” 刚才被亲的热度还没下去,赵旖然听了这话,小脸像火烧一般,复又燃了起来。 自然也不是不喜欢的。 只是…… 有点奇怪。 “碧羽叫我们,可能嬷嬷有事,快点走吧。” 赵旖然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反应。 她转身看见秦泽御站在原地,正眨着他泛红的桃花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赵旖然:“……” 默了片刻,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走了。” 像只听话的小巴狗,秦泽御果然跟着她的脚步往屋里去了。 “徐嬷嬷,徐嬷嬷……” 碧羽刚看了那么大一场热闹,不吐不快,一进屋就找到了徐嬷嬷,咋咋呼呼的说道:“徐嬷嬷,你知道我刚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啊?”碧羽一向稳重,这么大惊小怪的时候很少有,徐嬷嬷好笑道。 碧羽先拍了拍发烫的小脸,才开口:“我刚才看见啊,世子把人压在假山上,那什么呢。” 徐嬷嬷:“……” 碧羽:“我原本以为世子爷不懂这些,嬷嬷你是没看见刚才世子有多强势。” 徐嬷嬷反应的特别平淡:“真的?” 碧羽:“可不是真的!”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王府就要有小世子了呢。” “你说世子那么英俊,世子妃又那么漂亮,小世子得好看成什么样啊!” 徐嬷嬷似乎也被碧羽描绘的情景感染了,笑道:“你也别光顾着笑,一会儿吩咐厨房,做些大补的饭食。” “好,”碧羽干脆利落的答应着,一边往后厨走,一边道:“我这就去。” 碧羽只顾着高兴,一股脑将看到的都告诉了徐嬷嬷。 却不想她这片话被很多有心人听了去。 娴碧最近被罚,降成五等丫头后,专门负责院子里最累最脏的活。 这会找了个空隙,跑到前院来,琢磨着找个什么机遇。 没想到就听到了碧羽的话。 等碧羽走到后厨后,她悄悄拉了拉碧羽的袖子,将她扯到了一旁。 碧羽不高兴的推开她:“你干什么?” “是不是嬷嬷让你干少了,很闲?” 娴碧擦了擦手,神情有几分尴尬,面对昔日捧着自己的人此刻却这么趾高气扬的说话,她忍着心里的不适问道:“世子妃真快有了吗?” 早晚她娴碧会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不,一定比原来更高的位置。 到时一定让碧羽跪在她脚下求饶。 碧羽不用想也知道娴碧在想什么,神情颇为不屑的说道:“我劝你尽早收起你心里的那些小算盘,别想着打世子妃注意。” “别以后连这些下等丫头的活都没的干。” 碧羽说完这话就走了,气的娴碧心里直骂。 除了娴碧,琉婵也听到了那片话。 但她的想法可和娴碧不一样。 自家小姐那么平凡的一个人,都能哄着世子高兴。 现在在紫元阁,不,是在整个王府都可以横着走。 她长得漂亮,嘴又甜,怎么就不能把世子哄过来。 等她肚子里有了货,那可就是雍亲王的第一个孙子。 到时候…… 雍亲王既然能认赵旖然这个庶女世子妃。 就能认她这个婢女做世子夫人。 打好了如意算盘的琉婵心里十分欢快。 就等一个机会了。 现在的紫元阁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没一刻消停的。 赵旖然心知肚明。 外边有郑氏母子三人,恨不得立刻把他们从这紫元阁赶出去。 内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小浪蹄子在打秦泽御的注意。 以前大家都瞧不上世子,看他傻了,为了讨好郑氏那边可着劲的作践他。 现在看她可以仗着世子耀武扬威,谁不想复制这种办法。 赵旖然觉得一个小小的紫元阁,可以说暗流涌动,片刻都没有停息。 秦泽御现在对她是不错,可他人傻了,说不定哪会儿就得抽个什么疯来。 到时候随便一个理由,都能把她扫地出门。 光扫地出门还能接受,大不了和书里的紫莹一样,一盏青灯伴余生。 怕的是被人抽筋剥皮,挂到桂花树上示众。 赵旖然觉得,自己光为世子做什么还不够。 重要的是让他记住。 就算有一天反目,也可以让他因为这些手下留情。 赵旖然坐在化妆台前,掰着手指头细算了一下自从她来紫元阁后为秦泽御做过的事。 拒绝和秦泽熙来往。 陪他爬桃树,喂小鸟。 带秀儿回来。 动手打三小姐。 抓住五个嬷嬷,换回四个婢女。 又用赵嬷嬷换了五万两银票。 陪他逛街。 向王爷证明,滴血认亲这种方法不可取。 把自己最“得力”的婢女送给秀儿。 帮他管钱。 陪他溜出家门看血龙木。 给他烤羊肉串。 …… 很快十根手指就不够用了。 赵旖然还是蛮自豪的。 不过转念一想。 新婚夜,她先戳了他的额头。 又把人喂到吐。 还间接害得他们兄弟反目。 兄妹反目。 父子反目。 陪他喂小鸟,可也让他当了人肉垫。 还弄得他桃子过敏。 出去看血龙木,实际上连血龙木的影子都没见到。 …… 赵旖然想到这些,心里像忽然被人泼了瓢冷水般,转眼就凉了下去。 如果秦泽御按照这个脑回路,只剥皮都是轻的了。 这可怎么办呢? “夫人,”赵旖然太入神了,以至于身后来人都没觉察到,“你在干什么?” 赵旖然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秦泽御,莫名的松了口气。 “怎么来也没个动静。” 第52章 世子爷作画 秦泽御一手拿着宣纸,一手拿着毛笔,像献宝似得站在她面前。 赵旖然奇怪道:“你拿的什么?” 秦泽御将宣纸铺在她面前,一副求夸奖的口吻说道:“夫人,你看我画的好不?” 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两条小金鱼跃然而上。 他没图颜料,只用黑色的毛笔就完成了两条活灵活现的小鱼。 “没看出来,我家夫君还有这天赋。” 在赵旖然眼里,秦泽御的画可比现代里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师好多了。 果然是王府家的小世子,精雕细养出来的。 凭着这项技能,就算没有王府的背景,那也能在一众才子佳人中混出一片天地来。 难怪书里的女主殷丽蕖会这么喜欢他。 甚至为他发疯。 “夫人,你喜欢桂花吗?”秦泽御听到夸奖,高兴的手舞足蹈,“我给你画桂花吧?” “不要,”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旖然就拒绝了。 听到桂花这两字就让她头皮发紧,胸口发闷。 门口那两棵桂花树,她早晚是要砍掉的。 秦泽御不高兴了,嘟着嘴,闷声闷气的说道:“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喜欢。” 这两件事怎么能挨得上。 赵旖然想起秦泽御画的两套美轮美奂的服装来,又联想到自己刚才担心的事情。 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她为什么不让秦泽御把她为他做过的好事全都记录下来呢? 这傻子也不知道会写多少字。 不过他画技一流,用画记录也是一样的。 她还是真是绝顶聪明呢,竟然能想出这么绝美的办法来。 “夫君啊,”赵旖然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笑眯眯的说道,“我怎么会不喜欢。” “我只是不喜欢桂花树而已。” 秦泽御不怎么相信她的话:“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旖然将白纸铺在梳妆台上,诱哄道:“我呢最喜欢看故事,可外边卖那些都太无聊了,夫君画画这么好,不如亲自画给我?” 秦泽御就喜欢听赵旖然夸他,笑得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好啊,好啊,你想要什么,我这就给你画。” 赵旖然仔细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就画自从我嫁给你之后,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的美好的事情啊。” 美好的事情,自然包括她为他做过的好事啊。 这样不动声色的将想法转移给他,又能隐藏自己的真正意图。 简直不能太完美。 秦泽御咬着笔杆,认真思考赵旖然的提议。 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 看见秦泽御这么认真的思考,赵旖然心里美的直冒粉红泡泡。 “夫君,想不到吗?” 秦泽御握着笔杆久久不动,赵旖然难免有些着急,打算提个醒。 秦泽御却在这时啊了声,恍然大悟般握好了笔。 因为半晌没蘸墨水了,笔有些干,赵旖然手脚麻利,很快把砚台给他端了过来,“我帮你研磨。” 秦泽御大手一挥,颇有大家风范的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一笔。 赵旖然眼睁睁的盯着他。 只要他肯把两个人之间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记下来,就不怕他恢复智商那天不认账了。 秦泽御颇有绘画天赋,三两笔就描绘出了一个女子的柔美轮廓。 肯定是她了。 赵旖然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笑。 看女孩样子的就知道容颜很美啊,这不就说明,她在他心里也是美的? 此时应该有瓜果梨桃,一边啃着小零食,一边慢慢欣赏。 赵旖然悄悄的离开梳妆台,让碧羽给她送过来些食物。 碧羽很有眼力见,不光给赵旖然端了一盘水果,还捎带了一些徐嬷嬷亲自做的糕点。 “世子妃,”碧羽笑着说道,“嬷嬷说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本来不想给您送的。” “是秀儿非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秀儿特别喜欢这几样糕点。” 看吧,连秀儿都知道回报她了。 那傻子总也该记得她的好。 赵旖然心情越发的舒爽了。 “秀儿休息了吗?” “跟紫莹说一声,也别让她总闷在屋子里,多出去透透气,身体才能好的快。” 碧羽:“奴婢记下了,一会儿就跟紫莹说。” 碧羽将吃食送过来就应该退下了,不过她忽然想起点事来,总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世子妃。 “世子妃,奴婢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赵旖然吃了块梨。 深秋的梨格外甜脆,从口舌一直甜到心底。 “你说。” 碧羽:“刚才娴碧把我拉到一旁,鬼鬼祟祟的问我,您是不是要有小世子了。” 赵旖然:“……” 碧羽:“我看她准没安好心,世子妃还是要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把她赶出去,万一真影响了小世子……” “那就是杀她一万次也于事无补。” 怎么在碧羽眼里,她好像已经有了似得。 赵旖然颇为无奈的说道:“她想多了。” 只有洞房一夜,之后秦泽御一直在养腰,哪里会有什么小世子。 再说,娴碧是秦泽御留下来的,赶走是不能赶的。 不过这个娴碧却不能不防,“你留意着点,看她有没有和郑夫人那边联系。” “奴婢知道了,”碧羽领了令出去了。 秦泽御一直安静的在灯光下画画,那专注的摸样,好像一个忙于朝政大事的肱骨大臣。 赵旖然只在书里看过秦泽御当上摄政王之后作者对于他嚣张跋扈的描写。 却没见过他真正权倾天下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肯定是威严霸气又嚣张的。 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眉目如画。 莫名的想起至尊宝来。 我戴上紧箍就就没办法陪你。 我摘下紧箍就没办法保护你。 如果傻子恢复智商,两个人可能就是陌路了。 可如果傻子不能恢复智商,那他的才华,他的理想抱负就没办法实现了。 这还真是个无解的难题。 赵旖然心有戚戚然。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在记录她的好,她不应该想那么多。 还是要把眼前的难关先度过去。 赵旖然悄悄的走到秦泽御身边,将果盘放下,打算先看看他画出什么了。 这一看不要紧,赵旖然被吓得大惊失色:“夫君,你这画的什么啊?” 画里的女孩子长得美是美,可动作却格外扭曲。 旁边站着个酷似地痞流氓的小少爷。 女孩偏头一直躲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嫌弃。 而那小少爷,伸长了和身材比例极不协调的手臂,捏住女孩的下巴。 旁边几个字将小流氓的心声描绘的十分贴切:“不给亲?” 赵旖然:“……” 臭流氓的本性昭然若揭。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秦泽御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灯光下,他仰头看着赵旖然,嘻嘻笑道:“夫人,我画的好看不?” 好看是好看,可这什么鬼东西。 “不是,我不是说让你画我们之间所有美好的事情了吗?” 赵旖然脸色变了,秦泽御也委屈起来:“可你不说让我画我们之间的所有事吗?” 赵旖然:“……就算是,你画的这是什么?” 秦泽御:“夫人不给亲亲啊!” 赵旖然:“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就记住个亲亲?” 秦泽御偏着头想了想,又想了想,实在没想起什么。 赵旖然无语道:“踢轿门,喝合卺酒,洞房花烛夜,我们一起喂小鸟,接秀儿回来,出去逛街……” “那么多事情,你怎么单单记住个我不给亲亲的事呢!” “再说我什么时候不给亲了。” 秦泽御辩驳道:“一直都没给好不好。” “现在连娃都不能要呢。” 赵旖然:“那不是李太医的遗嘱让你养伤?” 好像是那么回事,秦泽御辩不过赵旖然,忽然惊醒一般,说道:“我知道了。” 因为有了赵旖然挑刺的事情,秦泽御这次学聪明了,他用手臂挡住桌子上的纸,说道:“那我自己画画好了,夫人还是不要看了。” “免得夫人生气。” 赵旖然不看倒是可以,不过可得知道他的大致方向。 “那你先告诉我你要画什么?” 秦泽御说的特别坦然:“当然是你做过的最让我舒心的事情了。” 这话有点烧心。 但总归是让他开心的事。 赵旖然也就不计较了。 万一惹了傻子生气,得不偿失。 “那好,你画吧。” 赵旖然只将秦泽御喜欢吃的一样水果留下,其余的都端走,“我先去休息,你慢慢画。” 顿了下,提醒道,“也别画太晚,这灯太暗了,伤眼睛。” 秦泽御最喜欢洞房那天晚上,赵旖然抱着他的胳膊求亲亲的事情了。 女孩褪掉衣服,白玉一样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 古人都讲究成家立业。 很多古装剧里,大部分秀才在参加科举之前都已成亲。 赵旖然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些秀才妻子心里所想。 不过此刻秦泽御灯下作画的模样,倒有几分钻研学习的样子。 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书里写过,秦泽御很聪明,做事果敢,剑走偏锋,否则也不会迎回大皇子,又辅助大皇子登上皇位,从而权倾朝野了。 记得书里还写过,皇上一共有两个儿子。 一个是从小被人掉包的大皇子。 李昭仪所生。 李昭仪是王妃的亲妹妹,也就是秦泽御的姨母。 一个是郑夫人的姐姐,郑贵妃所生。 这个二皇子从小不学无术,专做些上不了门面的勾当。 据说他才14岁就先后祸害了大臣家的女儿,太傅家的丫鬟。 皇上卧病在床,朝臣不敢去找皇上告状。 只能告到雍亲王和太师处。 二皇子是太师的亲外孙,自然是百般护着。 大皇子找不回来,这二皇子可以说是皇上的独子。 雍亲王也不能拿二皇子怎么着。 他只能尽力找博学多才人品贵重的师父,想尽一切办法把二皇子引到正途上来。 可惜书里,雍亲王这一理想到死都没能实现。 赵旖然算着时间,现在正是二皇子极力作死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就连太师和雍亲王都压不住了。 书里没写清楚,或者被她倏忽了,秦泽御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算着找回二皇子的时间,最多用不了两年。 那就是说,秦泽御最多不过两年就清醒了。 也许更早。 赵旖然觉得自己还真得好好筹谋筹谋。 尽力多为秦泽御做些好事。 到时候也有论功行赏的底气不是。 赵旖然又把自己为秦泽御做过的好事细数了一遍。 恩情太薄,很容易被人忽略。 所以她得继续努力。 可她怎么努力呢? 现在被关在紫元阁,不能随便出入,行动受限,也只能就地取材。 对了,赵旖然忽然想起被卖掉的紫琪来。 那不是秦泽御最得力的丫鬟吗? 听说被卖去了青楼,她何不想办法把她赎出来。 再进王府多半是不可能了,但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度过余生啊! 赵旖然觉得这个主意简直不能太好了。 秦泽御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对了,还有秀儿。 大皇子找回来之后和秀儿同病相怜很快产生了感情。 可后来秀儿竟然被大皇子打进了冷宫。 以至于秀儿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算这是书里发生的事情,可秦泽御如果知道妹妹过的不好,一定很难过。 她倒不如想点办法,让秀儿多接触接触别的男人。 没准就有那种为了秀儿连命都不要,把她捧在手心的人呢! 到时候秀儿过的如意,感念她的好,那秦泽御自然会给她加分的。 要说秦泽御最想做的事情,多半是找回王妃了。 可书里最后也没交代王妃到底去了哪,秦泽御又是从哪把她找回来的。 只知道,母子再见之日,便是阴阳两隔之时。 赵旖然有心帮秦泽御找回王妃。 可又担心适得其反。 王妃的事情到底牵连到多少人还不知道呢,万一到时候说不清楚,只怕秦泽御都不用恢复智商就能剥她的皮。 再有就是如果能让秦泽御早些恢复,那可真是大功一件了。 可这事又非常冒险,万一秦泽御喜怒无常,翻脸无情,她不但白忙活,还容易被人记恨上。 果然好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原来游戏的设定才是最得人心的套路,还是要从简单的入手。 这样稳妥。 足不出户,但有吃有喝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 没事干的时候,赵旖然带着秦泽御和一群丫鬟小厮做游戏。 整个紫元阁充满了欢声笑语。 自从赵旖然决定为秦泽御多做些事情之后,她就慢慢的开始筹谋了。 离不开紫元阁,只能把找紫琪的事情交给别人。 想来想去,泥鳅是秦泽御最喜欢的小厮,还是交给他最放心。 到时候,不用她自己说什么,泥鳅就会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秦泽御的。 “泥鳅,你过来。”赵旖然趁着喝下午茶的时候,把泥鳅叫到了跟前。 她坐到贵妃榻上,身上披了件大红斗篷,全身放松,尽情感受着紫元阁的秀美奢华。 泥鳅老老实实的在她身边站好,一双黑漆漆的眼里透着激灵,恭恭敬敬的开口道:“世子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泥鳅随时伺候着。” 赵旖然就喜欢他这激灵劲:“我听说世子以前最喜欢的一个丫头叫紫琪?” 泥鳅是秦泽御最得力的小厮,和秦泽御最得力的丫鬟自然没少有交集。 闻言,怔了下,回道:“是啊。” 赵旖然慢慢悠悠的品着茶,问道:“她去哪了?” 泥鳅:“听说卖去了青楼。” 赵旖然:“你见过吗?” 泥鳅:“刚卖了那会见过,后来我被赶到后边做苦力,没时间出去,就没见了。” 赵旖然:“一会儿你想办法打听打听紫琪的下落,如果还在青楼,就把她赎出来。” “要用多少银子,上账支去。” 泥鳅没想到赵旖然找他是为了紫琪的事。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紫琪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可还有人记挂着,同作为底层佣人,掌握不了命运的泥鳅,心里难免有所失控。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跪地给世子妃磕头:“奴才替紫琪谢世子妃。” “世子妃您就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好人有好报,您肯定一辈子大富大贵的。” 赵旖然被泥鳅说的心虚。 她哪里是真的替紫琪考虑,不过是想多替秦泽御做些事情。 “嗨,你夸的也有点过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等她能出紫元阁的时候,一定要做点好事,这样才能弥补心里的愧疚。 泥鳅办事很利索,两天就打听出结果来了。 “世子妃,”泥鳅将打听来的信息禀告给赵旖然,“紫琪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此时赵旖然正在喝茶,闻言,问道:“怎么样?” 泥鳅一脸痛苦:“不太好。” 赵旖然心里一紧:“出事了?” 不会被人打死了,或者嫁给个什么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做小妾了吧。 赵旖然觉得最差也就这种结果了。 却听泥鳅说道:“老鸨子说紫琪被人赎走了。” 赵旖然:“被赎了?” 泥鳅:“是啊,老鸨子是这么说的,我托人问的她,她说敢举手发誓,还说敢骗谁,也不敢骗我们王府的人。” 赵旖然心里纳闷,谁把紫琪赎走了呢? 难道遇上什么真爱了,家里条件又非常好,把她拖出火坑了? “什么时候赎走的?” 泥鳅:“两年前。” 两年前就赎走了? 这个时间有点巧啊。 赵旖然冥思苦想了半晌也没想到这个两年前和什么事情碰撞上。 “打听到什么人把她赎走了吗?” 泥鳅:“据说是个年轻的瘸子。” 年轻的瘸子? 赵旖然脑海里倒是有了个画面。 书里秦泽御有很多狐朋狗友的。 其中就有个瘸子。 那瘸子去边关打仗,受了重伤,失去了联系。 家人还以为他死了。 妻子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改了嫁。 这瘸子回来之后,面对爱妻改嫁,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他找上门想讨个说法,可谁知道妻子的现任丈夫不但没让他见到人,还打了他一顿。 他的腿伤就是被打坏之后,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而留下的后遗症。 夺妻之恨,断腿之仇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瘸子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后来秦泽御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这瘸子出的鬼主意。 以至于秦泽御被新皇痛下杀手,得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虽然都是瘸子,但赵旖然也不敢就这么下结论,此瘸子就是赎走紫琪的人。 毕竟瘸子很穷,否则也不会因为没有钱医治腿伤,从而耽误成瘸子。 “花了多少银子?” 泥鳅让人问的很细,对于赵旖然这些问题,早有准备:“五千两银子。” 赵旖然觉得,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那瘸子忽然得了什么意外之财。 但就算他得了什么意外之财,也不可能赎走一个毫不相关的技女。 除非他和秦泽御早有勾结。 但秦泽御还傻着,怎么可能认识瘸子? 算了,她还是不要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看来想为秦泽御做点什么,还真有点难度呢! 泥鳅回答完了赵旖然的问话,准备退出去。 赵旖然想起秦泽御来,问道:“世子呢?” 泥鳅:“刚还在外边做工匠呢,我去看看。” 秦泽御最近一直忙着做工匠,叮叮当当的从早忙到晚。 锤子,铁丝,木头,弓弦等工具摆了一凉亭。 着实是个大忙人。 赵旖然想着他也该收工了,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赵旖然和泥鳅到了凉亭,只看到摆了一地乱七八糟的工具却没见半个人影。 “人呢?”泥鳅抓了把脑袋,把附近的小厮招呼过来,问道:“看见世子了吗?” 那小厮一直在附近伺候着,却并没看见世子哪去了。 “刚还在这了。” 赵旖然穿过来也差不多半个月了。 对秦泽御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想来不会出去乱跑,多半是去哪里吃东西或者方便了。 “慢慢找找,也不用急,没准一会就回来了。” 秦泽御确实不会乱跑。 只不过去了一趟军器库。 赵旖然瘦瘦小小的一只,手无缚鸡之力,遇见坏人只有被欺负的份。 秦泽御有心把自己的弩送给她。 可一来那弩太大了,拿着不方便。 再者弩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的。 这些天,他一直研究,复制,打算做出一个迷你的来。 可惜弄来弄去也弄不好,总是缺一样最核心的东西。 所以他就走了一趟兵器库。 别说此行非虚,还真被他误打误撞的找到了。 就是路上遇到了点麻烦。 私闯兵器库是重罪,他可害怕被人打板子,拿到东西之后,赶紧溜了。 谁知道竟然遇见了兵器库的监管,两人不由分说动起了手。 秦泽御武功高,几个回合就把人打倒了,他也趁机逃离了兵器库。 第53章 能一下打穿敌人的弩 雍亲王今天在户部处理事情的时候,一直觉得右眼跳不停。 除了儿子,也没什么能让他忧心的。 他把随侍的卫士叫过去,问道:“这几天世子有没有偷溜出去?” 侍卫一直帮王爷留意着紫元阁,想也不想的回道:“没听说。” 雍亲王摆了摆手,“你去吧。” 想来是他最近心神不宁,多虑了。 侍卫退出去,没多会儿又进来了,“王爷,工部侍郎求见。” 雍亲王现在负责户部和兵部,工部不在他的管辖范围。 所以工部来人,他还挺意外的。 “让他进来。” 侍卫很快带着工部侍郎进来了。 工部侍郎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个把脑袋包成大粽子的监管。 雍亲王以前见过一面,所以认得。 “刘大人这是……” 刘侍郎见到雍亲王像终于见到了亲生父母那般跪地就磕头痛哭:“下官还请雍亲王为我们工部做主。” 工部一向由太师主管。 雍亲王不觉得自己需要越俎代庖,但他还是客气道:“刘侍郎有事尽管说。” 刘侍郎伸手扯了扯旁边的大粽子。 大粽子赶紧跪地磕头:“求王爷做主。” 看起来事情还不小,雍亲王一向稳如泰山,他笑呵呵的说道:“到底什么事?” 刘侍郎给大粽子使眼色,让大粽子自己说。 大粽子惧怕王爷,本不想说。 奈何刘侍郎一直催他,只能哭诉道:“求王爷做主。” “下官本来在兵器库好好的,忽然有贼人闯进来,偷了兵器库的东西,还打伤了下官。” 脑袋包的严丝合缝,头顶系了个偌大的蝴蝶结,看着是很严重。 雍亲王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闻言他走下椅子,凑近大粽子仔细查看,“看过大夫了?” “不需要静养?” “本王帮你传太医?” 王爷不追问凶手,只说病情,大粽子有点摸不到头脑。 他转头看向刘侍郎,“现在怎么办?” 刘侍郎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礼道:“下官想请教王爷,这偷盗兵器库可是重罪,如果抓到贼人该怎么处理?” 雍亲王不负责工部。 可这工部行事什么样,他也不是一点都不清楚。 越级请示这事本就可疑。 雍亲王虽然没想到犯案之人是他儿子,也猜到这事多半能和他扯上关系。 闻言笑道:“刘侍郎此言差矣,我们大秦法律条条清晰,抓到贼人自然要按照律法处置。” 顿了下,“难不成刘侍郎还没抓到贼人?” 刘侍郎心说这贼人没有您的首肯,我可抓不到。 脸上还是一副恭谨之态:“确实没抓到人,不过已经有了眉目,还请王爷给下官下个手令。” 果然有问题。 雍亲王笑道:“刘侍郎此言差矣,本王虽然是亲王,可工部之事不归本王负责。” “这手令的事,还需要刘侍郎请示太师。” 雍亲王不下令,刘侍郎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王府拿人。 他有心再请示,可对面到底是手握大权的雍亲王。 谁不知道他面热心冷,杀人如麻。 别看现在笑眯眯的,温和的好像一个自家长辈。 可整个西秦的人都知道,他二十几岁就统领十万大军灭掉敌国三十万大军。 据说他曾经亲率一千侍卫伏击上万敌人,一夜之间亲手砍下敌军人头过千。 现在的雍亲王不过四十,正是虎威盛时,谁敢在老虎脸上拔胡须。 刘侍郎被雍亲王的虎威震到,连头都不敢抬。 雍亲王见状,开始赶人了:“本王还有要事,刘侍郎如果没有别的事,还是回去抓紧处理公务要紧。” 刘侍郎给大粽子使眼色,希望他能拿出苦主的身份,跟王爷周旋。 可大粽子比他还怂,低着头连句话都不敢说。 两个人踟蹰间,就听见后边来人了。 太师头戴进贤冠,身穿四爪蟒袍,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踱步走进了户部大堂。 太师身边的侍卫满脸威严,小心谨慎的捧着一柄金灿灿的尚方宝剑。 那宝剑光芒四射。 照耀的户部大堂都亮堂起来。 雍亲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师走近。 心知这场事情还不小,竟然惊动了太师亲来。 不知道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今天怕是有场纠缠了。 太师抬眼觑着雍亲王,对方年仅四十,却一身五爪蟒袍,皇家威严尽显。 自从皇帝重病之后,雍王俨然已经是第二个皇帝了。 而自己,六十有余,也只能穿着四爪蟒袍。 想及此,他虚情假意的拱手问好:“雍王有礼了。” 雍亲王比太师还应付,手一拱,随意道:“太师,客气了。” 太师的女儿嫁给雍亲王,按理雍亲王应该自称一声小婿,喊太师一声岳父。 但古代礼法大于天。 郑婉娥并不是雍亲王的正妻。 自然雍亲王也就不会认太师这个岳父。 雍亲王年少有为,是西秦的柱国重臣。 哪个有女儿的人家,没幻想过让这样的少年英才唤自己一声岳父。 太师自然也有这个心思。 所以当年雍亲王悔婚的时候,他才忍住屈辱委屈女儿嫁给他当侧妃。 心里做好了打算,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女儿如愿,成为雍亲王名正言顺的王妃。 可一晃二十年快过去了,他早已满头白发,还没等到雍亲王的一声岳父。 可惜雍亲王没能听见太师的心声,否则他心里一定会说,你这算什么,我儿子成亲半个月了,我也没喝到一口媳妇茶。 太师今天就是来灭掉雍亲王的威风的,顺势再拿了世子。 正好推自己的小外孙子上位。 太师从身旁侍卫手里接过尚方宝剑。 高高举起,神情倨傲的看着雍亲王:“皇上所赐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君。” 顷刻间,户部大堂上至百官,下至所有护卫,全都跪了下去,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除了雍亲王。 太师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逼着雍亲王下跪。 雍亲王淡淡一笑,转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黄金锏,举在身前:“先皇所赐金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钦赐殿前免跪!” 太师尴尬了。 人家的是老子赐的,他的是儿子赐的,总觉得低了一头。 “嗨,雍王请坐。” “咱们坐下说。” 雍亲王看破不说破,客套道:“太师请坐。” 两人先后坐下,雍亲王慢慢悠悠的喝着茶,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全然不管太师为什么过来。 太师干坐了一会儿,等不到雍亲王开口,只能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冷眼扫向刘侍郎:“不是捉拿贼人的吗?” “怎么还没跟王爷汇报?” 神仙打架,小人遭殃。 刘侍郎就怕太师和王爷看见他,已经缩成了个鹌鹑。 听见太师指令,只能从壳里挣扎出来:“下官,下官正跟王爷汇报呢,请王爷下令捉拿贼人,可王爷说……说这事他不负责。” 太师一脸阴险,冷笑道:“是么?” 他看向太师,完全一副为朝廷考虑的口吻说道:“皇上龙体欠安,朝里的大事小事,还得王爷多多辛苦才行。” “既然需要王爷的手令,还请王爷辛苦一下。” 雍亲王冷眼看着刘侍郎:“不知道需要本王下什么样的手令?” 刘侍郎磕磕绊绊的说道:“捉拿私闯兵器库的小贼。” 雍亲王:“不知道这小贼到底什么来头,还需要本王下令?” 刘侍郎:“是,是,是世子。” 雍亲王:“……” 看见雍亲王吃瘪的样子,太师心里大爽,笑道:“俗话说管不严父之过,就算王爷国事繁忙,没有余力,但这世子也不能放任不管。” “王爷请放心,老夫怎么也是世子的外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不过是叫来问问而已。” …… 赵旖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会儿没注意,世子就给她戳出来个天大的窟窿。 刚才她和泥鳅找不到世子,没一会儿就看见世子回来了。 她也没多想。 这么大的院子,世子腿脚灵活,还能限制他去哪吗! 世子回来之后,跟她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做他的手工制作去了。 赵旖然还想着,世子虽然傻了,一样是个乖宝宝。 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便跟过去瞧了瞧。 没想到秦泽御三下五除二将早已准备好的小部件装到一起,一个比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巧玲珑的弩就出来了。 体积还没有她用的青花碗大,挂在腰侧,当成装饰既好看又精致。 “这是什么?”赵旖然明知故问。 秦泽御将小弩放在手里,摆好了架势,无比得意的说道:“这是弩啊!” 赵旖然当然知道弩了,和他平时用那张除了小几个型号,几乎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是想问,你做这个干什么?” 秦泽御将他磨好的精钢打造的箭放上去,轻轻拉动按钮。 那枚堪堪只比手指长一点的箭,像小李探花发射飞刀一般,嗖的就发射出去了。 打进一棵将近十米远的大树上。 赵旖然被惊得目瞪口呆:“这玩意还能当武器?”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一个比她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弩能有这么大威力。 她快速跑到大树前,想看看精钢箭打进去多深,别是被什么黏住了,只擦了一层表皮。 却不想,她两手使足了力气,也没能把箭拔出来半分。 这要打到心口上,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夫君,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赵旖然到底没能拔下精钢箭。 她返回到秦泽御身边,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弩,“快告诉我,这玩意怎么用?” 在这火药还没完全发挥热量,冷兵器作为主战场的古代,这么一把弩,可真是宝贝了。 不但可以防身,还可以反击。 又快又准,还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技术。 赵旖然觉得秦泽御能做出这样的弩,可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天才。 秦泽御得意的将弩递到她手上,手把手的教给她怎样使用:“像这样发出去,才有力道。” “能一下打穿敌人。” 赵旖然按照秦泽御说的方法,瞄准一棵大树,手指按动,只听一阵风声响过,那枚精钢箭就稳稳的打进了树干里。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泽御:“有了这个,是不是就没人敢惹我了?” 秦泽御高兴的手舞足蹈,跳着脚说道:“那当然了。” 很快他意识到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 赵旖然敏锐的捕捉到,问道:“怎么了?” 秦泽御把弩所存在的问题,指给她看:“这里啊,我找不到更好的材料,发射五支箭后就要换个零件才行呢。” 还以为是什么事。 就算科技发达如21世纪,所有的武器也不是那么完美啊。 更何况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古代。 赵旖然只沉浸在新得了个奇巧玩意的喜悦中,对着远处的树干又是几箭。 箭箭入木。 赵旖然高兴的不能自已:“夫君啊,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小天才,竟然能做出这么完美的弩来。” 她看秦泽御还不高兴,又说:“不就是需要更换个零件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想,有坏人来了,又不知道这弩的底细,他看着你发射出来几支还不得吓得屁股尿流,哪有心思管你到底能发射几只。” 这么说的话,秦泽御就开心了:“那这个送给你。” “等我再做一个送给秀儿。”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秦泽御高兴,赵旖然就跟着高兴。 莫名的被他带着几分傻气的笑容感染。 连这头顶的阳光都格外的暖绒起来。 “世子妃,不好了——” “世子妃,不好了——” 赵旖然正高兴呢,忽然听见泥鳅又急又迫的喊道。 她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泥鳅慌里慌张的跑过来,笑道:“什么不好了,世子这不在呢吗,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泥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世子,世子私闯兵器库,还打了人,被太师告到皇上那去了。” 这玩笑可不好,赵旖然自然是不信的:“你胡说什么?” 秦泽御一个傻子去兵器库干什么。 他又知道兵器库是做什么的地方。 门口朝哪开吗! 泥鳅眼见着世子妃不信,心里更加急了:“世子妃,泥鳅说的都是真的,您快想想办法吧,三小姐都带着人来了,没准一会儿就把我们从王府赶出去了。” 赵旖然仍然不信,她特别好笑的看向秦泽御:“夫君啊,泥鳅说你私闯兵器库,还打了人,这怎么可能!” “你去兵器库干什么,那里又没有好吃的,也没好玩的,再说你知道兵器库的大门从哪开吗?” 在赵旖然眼里,古代的兵器库和现代的军火库同样重要,都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认知以外的东西。 可她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人家是世子爷,雍亲王的嫡子,怎么和她一样呢! “我知道。”秦泽御不无得意道,“我当然知道兵器库的大门从哪开。” “我不光知道从哪开,我还经常溜进去玩呢。” “就在刚才,我还去里边……” 赵旖然吓得大惊失色,她想赶紧捂住世子的嘴。 可世子太高了,她一下没捂住,踮起脚来才能按住他的嘴。 “夫君,我求你别说了。” 古代的法律究竟什么样,赵旖然没研究过。 但她知道在现代,私闯军器库当场击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可不想亲耳听到秦泽御细数他那些辉煌的过去。 秦泽御看见赵旖然害怕,果然不说了。 但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茫然,好像根本不明白赵旖然为什么不让他说了。 赵旖然松开秦泽御的嘴,心里砰砰砰的直跳:“现在怎么办?” 第54章 只要为了夫人,夫君连皇…… 泥鳅都要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王爷和太师对起来了。” “只怕世子要吃亏。” 书里写过郑婉娥的父亲就是当朝太师。 还是书里女主的外公。 赵旖然当然见识过太师的霸道劲。 不过秦泽御好了之后,这人都不够看的。 秦泽御一个人就处理了这一群人。 当然也给了书里女主找到了报仇的借口。 殷丽蕖和新皇勾搭到一起的第一天就是跟新皇建议,捕杀秦泽御。 按书里的剧情发展,秦泽御的命长着呢。 别说大皇子还没找到,就算找到了,只要他一天没有登上皇位,秦泽御就一天安全无忧。 可私闯兵器库又是大罪。 雍亲王真能担下来吗? 当然,如果事不关世子,这种小事都不需要雍亲王出面。 可雍亲王面对的是咄咄逼人的太师啊! 郑婉娥可是觊觎王妃之位已久,肯定要借题发挥,一举搬倒世子。 赵旖然一言不发,泥鳅心里着急,哭诉道:“世子妃,您别发呆啊,快点给世子拿个主意。” 赵旖然现在能有什么主意,她充满无奈的看向秦泽御,言语之间难免有些怨愤:“好端端的,你去哪玩不好,干嘛非去兵器库啊?” “再说父王不让我们出门,都派了重兵把守了,您怎么还能跑出去呢!” 秦泽御被批评了,闷头不说话。 赵旖然又有些后悔,到底只有五六岁的认知,能让他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 “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很奇怪,你干嘛去那种地方。” “现在好了,都闹到皇上那去了。” “万一皇上一生气,撤了你的世子位,我看你怎么办!” 听到撤了世子位这几个字,秦泽御忽然抬起了头。 他看着赵旖然的目光莫名变得怪异起来。 赵旖然以为自己说多了,小孩子受到批评肯定会有点情绪的,也没往心里去。 只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秦泽御抓了把脑袋,用赵旖然很难理解的口吻问道:“如果我不是世子了,你还会喊我夫君么?” 赵旖然:“……” 这是什么鬼问题。 如果他不是世子,原主也用不着冲喜啊。 她自然和他没什么关系。 她有心说:当然不会了。 但转念一想。 这人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她现在不抱紧大腿,什么时候表现自己的忠心? “当然会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明天变成乞丐,那也一样是我赵旖然的夫君。”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把这件事记到纸上。 到时候,糟糠之妻不下堂,看他怎么好意思把她赶出王府。 秦泽御听了这话很高兴,他忽然毫无顾忌的把人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哦,我有夫人喽!” “我有夫人喽!” 傻! 赵旖然在心里念着。 两个人都成亲半个月了,当然有夫人了。 不过这么转有点晕啊:“夫君,你快放我下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开这种玩笑。” 秦泽御把人放下来后,赵旖然又羞又臊,无语的埋怨道:“你干什么啊!” “疯疯癫癫的,刚去完兵器库,现在又这么孟浪,没看见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吗!” 刚才大家听说太师告到了皇上那,一个个还忧心忡忡的。 这会看见世子和世子妃玩闹,又都放心了。 反正出了事,有王爷顶着,他们怕什么。 秦泽御反问赵旖然:“夫人知道我去兵器库干什么了吗?” 赵旖然好奇道:“干了什么?” 秦泽御把小弩拿给她:“呶,去找材料啊。” 赵旖然:“所以,你为了给我弄这个弩,闯了一趟兵器库?” 秦泽御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笑得十分得意:“是呢。” “只要为了夫人,夫君连皇宫都敢闯呢!” 赵旖然:“……” 我谢您祖宗十八代了。 她还想多活几天呢! 不过有点小感动怎么回事? 不止有点,是有很多很多的感动。 那种被人放在心上,被人珍视,被人当成很重要的人的感觉,转换成无数的感动,像被堵了很久的闸口,泛滥成灾。 赵旖然的鼻子酸了,眼睛红了,连嗓子都哑了。 她斜了一眼面前的傻子,小声斥道:“你个傻子,干嘛做这些啊!” “幸好没被人抓到,这万一被人抓到,可怎么办啊!” 说话间,秦泽悦带着人呜呜泱泱的来了。 自从听说秦泽悦私闯兵器库打伤了军器监,外公又带着人找上父王后,她就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 此刻她无视紫元阁外的守卫,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就闯了进来。 一会儿外公就会派人来捉拿世子和世子妃,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跪地求饶。 赵旖然觉得这个三小姐的智商真不怎么样。 别说世子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明朗。 就算皇上真的下旨要撤了世子,她就不怕自己的父王吗? 毕竟违法的不是雍亲王 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Hela 到时候他真能容得下落井下石,专门看热闹的人吗? “赵旖然!”秦泽悦连世子妃都不叫了,她手里握着皮鞭,耀武扬威的走到赵旖然面前,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庶女吗?” “真以为自己能当一辈子世子妃吗?” 赵旖然好笑道:“谁希望当一辈子世子妃了,我可是要做王妃的人!” 打嘴炮,她从来没吃过亏。 她的眼神比秦泽悦的还要鄙夷,“三小姐,如果我是你,这会就躲在屋里老老实实的看热闹。” “这么眼巴巴的凑过来,确定自己不是给父王上眼药?” 秦泽悦听了她的话也不气,反正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了,还不任由自己折磨:“赵旖然,你可别拿这种话吓我。” “一会儿皇上就带人来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 赵旖然:“怎么,现在就觉得我不是世子妃了?” 秦泽悦:“难道还能当下去?” 赵旖然:“那又怎么样,我们都是庶女,有必要互相为难?” 秦泽悦冷笑道:“那可不一样了,贵妃姨母已经帮我提亲去了,用不了几天,我就是小将军的夫人了,到时候见了我,可别忘了下跪。” 赵旖然真心为秦泽悦悲哀,无语的叹了口气:“我怎么听说,人家非嫡女不要呢?” 秦泽悦:“无妨啊,很快我娘就是王妃了。” 赵旖然真想撬开秦泽悦的脑袋看看,里边都什么东西:“父王最喜欢世子,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心尖似得宠着,你真以为靠太师拉下世子,你二哥就能上位了?” “秦泽悦,我怎么觉得你不是笨,是蠢啊!” 秦泽悦被人这么直白的骂了,恼羞成怒:“放肆!” “我娘嫁进王府19年,凭什么不能做王妃?” “我二哥也是父王的儿子,也得父王的宠爱,凭什么不能做世子?” 赵旖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傻啊,父王要想立郑夫人做王妃早就立了,用等今天?” “就算拉下了世子,你以为父王就不会再娶个年轻漂亮的?” “据我所知,父王才刚刚四十岁吧。” “正是中年虎威正盛之时。” “人家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还能娶个黄花大姑娘生个小黄瓜呢,父王有什么不可以的!” “况且父王大权在握,又是国之栋梁,哪家不想把女儿送上门?” “只怕父王到时候不光会再有个世子,还有几个小嫡女呢。” “你这个三小姐,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父王的面!” 赵旖然越说越在理,秦泽悦越听越害怕。 父王年轻有为,别说他现在的功绩,年过二十就率大军出征,用了三年时间就拿下了藩国三十万大军。 那个时候还没有她。 光听人说起,就觉得何等威风,何等雄武! 一直以来她的理想都是嫁一个像父亲那样的英雄。 所以她才会喜欢孙瑾烨。 现在听了赵旖然的话,如果世子被赶下台,父王铁了心再娶个年轻漂亮的王妃,还真有可能。 秦泽悦:“……” 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明距离嫡女就差那么一步了,怎么就难如登天呢! 秦泽悦无言以对,赵旖然眼见着她吃瘪,心里格外舒爽。 这个时候过来找别扭,谁都别想好过。 不过还得好好想想,万一皇上真要撤了世子该怎么办! 雍亲王确实和太师争吵到了御驾前。 一个时辰前,户部大堂。 刘侍郎磕磕绊绊的说完后,一直低着头,再也没看敢雍亲王的脸色。 谁不知道雍亲王表面和善,内里阴险狡诈。 否则也不会一举歼灭敌人三十万大军。 雍亲王冷眼睨着他,似是不太相信,直到太师冠冕堂皇的说完要替他管教世子的话。 他忽然笑了:“世子?” “我那傻儿子?” 刘侍郎不敢吭声,他悄悄的扯了扯大粽子的袖子,提醒他出来说话。 可大粽子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人。 太师敢和王爷硬钢,他可不敢。 世子就算犯了错,不过被罚而已。 过后王爷还不得拿他这种小虾米算账。 大粽子一个字都不敢说,刘侍郎也不想说。 可太师忽然咳嗽了一声,很明显在提醒他,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确实是秦泽御无疑。” 至于事后王爷会不会要他的命,他不知道。 如果现在不回答,稍后太师就会要他的命。 太师的手段,可比王爷下作多了。 雍亲王踱步走回座位。 他坐下后,端起杯茶,慢慢悠悠的品着西湖龙井,淡声道:“既然是世子,那人呢?” 刘侍郎:“跑了。” 雍亲王:“刘侍郎亲眼所见?” 刘侍郎:“是军监亲眼所见,还被世子打伤了。” 雍亲王眉目一敛,凉飕飕的看向大粽子:“你亲眼所见?” 大粽子身体一抖,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的回道:“是下官。” “下官这伤就是世子打伤的。” 雍亲王:“可有人证?” 大粽子:“……只有下官一个。” 雍亲王:“可有物证?” 大粽子:“……也无。” 雍亲王铁了心的否认,刘侍郎急了:“这恐怕得去王府家里……” “嗯?”雍亲王轻飘飘的嗯了一声,目光凉飕飕的看向刘侍郎,言语间充满了威胁:“想搜本王的家?” 刘侍郎:“……下官不敢。” 雍亲王冷笑道:“谅你也不敢。” 太师知道雍亲王护短,可没想到他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 人家苦主都告上门来了,他还敢否认。 “王爷,”太师终于看不下去了,“既然世子犯了错,怎么也该教育一下。” “你放心,老夫绝对不会故意难为一个孩子。” 雍亲王嘴角滑上一抹冷笑,“教训我的孩子?” 他转头轻轻的扫了一眼大粽子:“所谓捉奸捉双,拿人拿脏,你一无赃物,又没拿到贼人,怎么就确定是世子所为?” “本王看你这老眼昏花,许是认错了也没准,是不是啊?” 虽然雍亲王口吻轻飘飘的,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威严之情尽显。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他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大粽子还没有雍亲王年纪大,怎么可能老眼昏花。 但王爷都这么说了,许是他真的老眼昏花。 “到底是不是?”雍亲王忽然提高了声音,“老实说!” 大粽子被吓的一抖,赶紧跪地:“下官是有点眼疾。” 雍亲王很满意他的态度,转头看向太师,“看,本王说的没错吧。” 太师先是生气大粽子胆子小,又气恼雍亲王仗势欺人:“王爷,您何苦要吓唬一个老实人呢。” “到底是不是世子,搜过了自然知道。” 雍亲王冷声反问:“太师这是要搜查我的王府了?” 太师隔空抱拳,一身正气,大义凛然:“我等臣子,既为江山社稷,有人枉顾法律,自然要舍身取义,别说今日要搜的是王府,就算是老夫的家,老夫也绝没有半边怨言。”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可雍亲王似乎乏了,根本不接太师的茬。 一出手就是大招: “本王乃先皇嫡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现有先皇御赐的黄金锏,除非谋反大罪,否则任何人不得对本王不敬。” 顿了下,他言语变得极其傲慢,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本王还要处理公事,恕不奉陪。” “送客!” 太师怒了:“雍亲王,你敢!” 雍亲王反问:“我怎么不敢?” 太师:“既如此,雍亲王可敢跟老夫去殿前评理?” “老夫就不信圣上也会包庇私闯兵器库重伤军监的贼子!” 雍亲王冷笑道:“有何不敢,本王就不信了,一身蟒袍还能护不住世子!” 两人争执不下,决议去找皇上评理,当下先后出门,各自乘轿,往皇宫去了。 第55章 想换世子,先从本王的尸…… 赵旖然唬住了秦泽悦,心里特别高兴。 至于雍亲王和太师闹到皇上那。 赵旖然相信以雍亲王的权势和地位,如果皇上生气了,雍亲王不过挨顿训诫。 如果皇上偏袒雍亲王,怕是连一句训诫都没有。 虽然私闯兵器库是重罪。 但在皇上眼里,秦泽御不过是自家的一个毛孩子。 闯个兵器库而已。 多半只会当成个乐子。 而且皇家什么时候真跟平民百姓同罪了。 赵旖然猜的没错。 太师拉着雍亲王吵到皇上那,求皇上评理。 可皇帝病重,哪有精力处理这些小事。 心里一烦,就把这两个人都训斥了。 雍亲王因为儿子被训斥倒也罢了。 可太师是当朝贵妃的父亲。 皇上无后,贵妃就等同于皇后了。 太师的父亲自然就相当于国丈了。 被皇帝训斥,这让他颜面何存。 最后只把这一笔账都记在了雍亲王和秦泽御身上。 两个人出了皇宫后。 雍亲王杀人诛心,故意拱手道:“还要感谢太师,陪本王同领训诫。” 太师冷冷的觑了他一眼,一甩蟒袖,连话都没说就走了。 雍亲王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慢走,不送了。” 太师走后,跟在雍亲王身边伺候的侍卫,担心世子被王爷责罚,试探道:“王爷,世子那边……” 不管怎么说世子都闯了兵器库,又牵连王爷被骂,怎么都会有场责罚了。 只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责罚? 却听王爷说道:“把围在紫元阁的人都撤了吧。” 侍卫:“……” 王爷什么意思? 怎么把他搞糊涂了。 雍亲王看他发愣,不耐道:“愣着干什么,去把人给我撤了。” “看又看不住,要你们干什么!” 侍卫:“……” 这也太护犊子了吧。 而且,这事和他什么关系。 自从知道王爷和太师吵到了皇上那。 赵旖然就一直很担心。 虽然推测多半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总归是秦泽御犯了错。 判刑虽然不至于,但被打几鞭子,那也受不住啊。 说起来,到底是为了帮她做弩才惹出来的事。 她说不出半点责怪的话。 甚至心里还觉得很感动。 这大概就是,我为了你愿意上天入地,甚至以身涉法,虽然很莽,但就是感人啊。 原谅她只不过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从来没感受过温暖的女孩子。 就是这么世俗。 大不了,她和他一起领罚好了。 就在赵旖然内心充满了焦虑,秦泽悦一心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守在紫元阁外边的侍卫都撤了。 听到响动,赵旖然还没来得及反应,秦泽悦率先说道:“看了吗,皇上派人来抓你们了。” 赵旖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站在一直蹲在地上玩泥巴的秦泽御身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没等到侍卫冲进来拿人,却发现门外静悄悄的,好像人都走没的感觉。 赵旖然心里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泽悦站不住了,跑出去询问门外还没来得及撤走的侍卫:“怎么回事?” “不是来抓世子的?” 那侍卫看见三小姐,也懒得搭话,只说:“不清楚。” 秦泽悦皱眉:“那你们干什么去?” 那侍卫如实回道:“侍卫长另外派了差使,我们上岗啊。” 秦泽悦:“那这紫元阁不用守着了?” 侍卫:“侍卫长没说,不清楚。” 凭着三小姐身份的优势,秦泽悦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真相。 世子犯了那么大的错,没受到责罚不说,父王竟然还把紫元阁外边的守卫撤了。 这么说,秦泽御对父王动手,关了还不到半个月。 柳姨娘不过如实汇报了情况,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真是天理不公。 秦泽悦气愤不已,可又拿秦泽御无法,只能去找外公。 太师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外孙女。 本来生了一肚子气,见到外孙女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大冷的天,怎么就跑出来了?”太师难得表现出温情的一面。 秦泽悦先给外公顺了口气,才说:“还不都是世子闹得,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王那么偏向。” “干脆我以后不回王府了,就在外公这里住了。” 太师笑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免得看着他们来气。” 秦泽悦还没把自己的庶女身份变成嫡女,怎么甘心。 但一时又拿秦泽御无法。 “外公,”秦泽悦真心的向外公求教,“到底怎么才能把那个傻子赶出去啊!” “娘都受了快20年的委屈了。” “王妃跟人私奔,还占着位置,外公您就真的甘心?” 太师不甘心又如何。 这是王爷的家事,他手再长也管不到。 但他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悦儿啊,不是外公说你,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哄不住个傻子呢?” 秦泽悦皱眉:“让我哄着他?” 太师捋了捋胡须,笑道:“知道和敌人作战,什么策略才是上上策吗?” 秦泽悦不懂这些,老实的摇了摇头。 “外公,你快说。” 太师品了口茶,倒是把今天的不愉快压下了,“悦儿啊,你想那赵家的丫头才进门几天,怎么就哄得世子服服帖帖?” “这和敌人斗,最忌斗的你死我活。” “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敌为友,将敌人变成自己的人。” 秦泽悦没明白太师的意思,皱眉道:“难不成我还要和他交朋友?” 太师:“你父王现在最疼爱这个世子,只要他在一天,你们就动摇不了他的位置。” “但是你们何不从傻子身上下手。” “你看人家赵家的姑娘多会做人,那傻子都知道为了个女人跟自己的父王动手了。” “难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成?” 秦泽悦仔细思索外公话里的意思。 他们以前从没想过和秦泽御做朋友。 王妃走后,他们都是变着法的欺负他。 如果真能把关系处好…… 不求他为了自己出头,哪天哄着他让出世子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就算不能成功,大不了哪天把他骗出王府,然后…… 太师看见秦泽悦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就知道她想通了。 “你娘也是,进了王府这么多年,连笼络人心都没学会。” “真以为当年的王妃能平安在王府生存十几年,只是靠着王爷的专宠?” 秦泽悦虽然明白了太师的意思,但她还是心有不甘。 当着太师的面,她只能表明自己知道了。 但回到王府之后,她还是撺掇母亲找人去跟父王死谏。 就不信,父王看到谏官的意见,还能无视。 雍亲王素来我行我素,否则当年也不会顶着各方的压力将王妃娶回来,并坚决立为了王妃。 今天先是被人找上门,后又吵到皇上那,心里本来就不爽。 谁知要到家门口了,竟然被人拦住了轿子。 是谏大夫张光璐跪在轿子前,拦住了去路。 雍亲王听到侍卫汇报,也没下轿,只把张光璐叫了过来:“什么事,非要在这里拦住本王的轿子?” 这个张光璐虽然实心为朝廷办事,但本人实在迂腐,不开窍。 雍亲王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但到底还是决定听听他要说什么。 张光璐换个地方跪倒雍亲王面前,拿出死士一般的决心说道:“下官今天求见雍亲王,是有要事禀报。” 雍亲王皱了皱眉:“说。” 张光璐:“雍亲王是国之重臣,现在皇上龙体欠安,王爷担着江山社稷的重任。” “按理王爷的家事,下官本不该多说。” “但我听说世子前几天竟然做出了弑父的举动,今天又私闯兵器库,这样的人将来怎么继承王位,怎么为护我大秦江山?” “还求雍亲王三思!” 瞧瞧这片话说的,有理有据,声情并茂。 如果换成一般人怕是都要听信他的话了。 但雍亲王不是一般人。 此刻倒是来了兴致。 他手臂搭在轿子的窗口上,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说,撤了世子,让谁当世子?” 张光璐还以为自己说动雍亲王了,直言道:“二少爷聪明勤奋,最宜。” 这是什么死谏,明摆着是被人当枪使了。 雍亲王忽然放下轿帘,走下轿子,径自来到张光璐的身边,连着往他肩膀上踢了好几脚。 自然没使全力,但也踢的张光璐倒在了地上。 “敢管本王的家事?” “有这份心,你怎么不去管管河南的旱灾,江苏的水患,西北边境的骚乱?” “真当本王好欺负,一个个都想站本王头上拉屎。” “今天本王不妨就告诉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只要世子不反,他就永远是我的好儿子!” “说什么世子弑父,本王的武功天下无敌,是他一个被人逼傻的孩子能做得出来的吗?” “说世子私闯兵器库,你们拿到人了,还是拿到脏了?” “不就是看不惯本往疼爱儿子,一个一个的想要拿捏本王吗?” “告诉你们,今天都给我死了这份心。” “想换世子,先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很少人见到王爷发这么大的火。 旁边的侍卫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 张光璐一直觉得雍亲王是最讲理的一个王爷,但没想到,他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虽然被踹的几下没有多疼,但也让他的老脸丢到家了。 偏生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说白了,这又不是立太子,他一个谏官哪里管得着。 就算立太子,他们这些外人,也是没有权利置喙的。 现在被人又打又骂,只能老老实实的受着。 雍亲王打累了,停止拳脚,指着张光璐,继续骂:“不是想为朝廷分担吗?” “好啊,城南正好涌进来一大批难民,你现在就去给我救灾,死了一个我拿你试问!” …… 赵旖然不知道皇宫和王府门口发生的事,还是后期听人说的。 赵旖然嫁过来这些天,紫元阁的佣人渐渐的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她喜欢热闹,便第一时间将自己听来的八卦绘声绘色的说给了她听。 赵旖然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雍亲王这么搞笑。 先是在户部怼了太师,后来又在门口打了谏官。 果然行事作风很有亲王风范。 想起书里秦泽御恢复智商之后的所作所为,她终于知道原因了。 这不是完美遗传么!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重点。 那就是城南涌来了很多难民。 赵旖然之前想赎出紫琪,泥鳅因此还给她下了跪,吹了一堆彩虹屁。 可紫琪却不知道去向。 她心里多少有点发虚。 当时便决定以后多做些好事。 既然城里来了难民,倒不如捐些银两出去。 一来全了自己的心意。 二来确实是世子惹了祸事,算是一种弥补吧。 这么想着,赵旖然打算和秦泽御商量商量。 “夫君,”赵旖然找到正和小厮玩泥巴的秦泽御,看他弄得一身泥土,有些无语的给他拍了拍,“怎么弄这么脏啊?” 秦泽御笑嘻嘻的说道:“大家在玩捉迷藏,刚才泥鳅藏狗洞里了,我把他拖出来的时候,弄脏了衣服。” 赵旖然:“……” 算了,小孩子哪有不打打闹闹的。 钻个狗洞算什么。 人家三小姐还住狗洞了呢。 “傻子,这就是你娘子?” 秦泽御的身后忽然冒出个小光头。 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有十二三岁。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着股激灵劲,就是言辞不怎么客气。 赵旖然瞪了他一眼:“你谁啊?” 小光头笑嘻嘻的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赵旖然懒得理他。 只问秦泽御:“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来了?” 自从王爷撤了守卫,家里忽然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人。 都是秦泽御的狐朋狗友。 赵旖然也懒得管。 只要秦泽御高兴,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去。 秦泽御笑嘻嘻的给赵旖然介绍:“这是我师弟。” “师弟?”赵旖然皱眉,“我怎么听徐嬷嬷说你师父被你气走了呢?” “又是哪来的师弟?” 王妃失踪后没多久,王爷给秦泽御请的师父就在发一顿火之后离开了。 大家都说是秦泽御气走的。 但具体什么原因,除了秦泽御和他师父,只怕没人知道。 秦泽御根本没把赵旖然的话往心里去,只是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只告诉你一个人哦,御御还有一个师父呢。” 赵旖然皱眉:“哪里的师父?” 秦泽御摇了摇头,如实道:“不知道。” “成亲之前,师父每天夜里都会来教我武功呢。” 小光头又冒了出来:“那就是我师父了。” 赵旖然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事。 书里好像也没写过。 想必作者都把精力花在男女主身上了,不愿意在这个大反派身上多动笔墨。 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书里最后秦泽御的武功那么高。 新皇派了几十个大内高手,还是在秦泽御毫无防备的时候,才成功将他捕杀。 那新皇还险些被秦泽御反杀。 原来一直有人暗中教秦泽御武功。 会是王爷吗? 王爷应该不会收个小光头吧。 而且王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做这种事? 赵旖然看小光头有几分面熟,忽然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看血龙木的时候,出来帮我夫君的小孩吧?” 小光头冲着她做鬼脸:“是啊,要不是我,你夫君都要被人打死了。” 赵旖然好奇道:“我记得那天还有个成年男人,就是你师父吗?” 小光头不屑道:“我师父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那人是我大师兄。” 赵旖然:“……” 原来是还是神秘师兄弟三人组。 不管怎么说,人家师兄弟帮了秦泽御。 赵旖然还是要拿出些态度来的。 “那谢谢你和你大师兄保护了我夫君,哪天大师兄闲了,还请他来我们紫元阁做客。” 小光头毫不客气的说道:“做客就算了,我听说府里做的羊肉串可好吃了,改天弄些给我。” “至于我大师兄,他是不会来的。” 赵旖然好奇道:“为什么?” 小光头:“他最讨厌女人。” 赵旖然:“……好吧,那就得闲了请你吃羊肉串。” 小光头毫不客气道:“则如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还是个小吃货,赵旖然笑了:“今天可不行,没准备羊肉。” 小光头:“那明天?” 赵旖然:“明天我和夫君要出门呢。” 小光头不悦的哼了一声,看向秦泽御:“你娘子好小气,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我吃。” “走了,”他说个走了,纵身一跃就从房顶上消失了。 赵旖然忍俊不禁,说别人小气,他自己更小气呢。 “不会生气了吧?” 秦泽御:“不会,不会,师弟才不会生气呢。” “对了,你说明天我们要出城,我们去哪啊?” 赵旖然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今天给父王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父王什么都没说。” “不如替父王做点事吧?” 秦泽御不怎么想接茬,但夫人都说话了,只能委屈自己问道:“做什么?” 赵旖然:“我听说城南来了很多逃荒的难民,不如我们明天过去看看,捐些银两?” 还以为是帮父王按摩呢,秦泽御听说是为灾民做事,笑了:“好啊,好啊,我这就去准备银子。” 银子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秦泽御从库房里拖出来一个大箱子。 他弯着腰,明显很吃力的样子。 赵旖然好奇的凑过去,“这里边都是银子?” “不是,不是,”秦泽御打开箱子。 入眼的一整箱金灿灿黄橙橙的大元宝。 果然王府的小少爷。 出手就是阔绰。 赵旖然被这么一大箱黄金闪瞎了眼:“这么多,得有好几百两吧?” 秦泽御满脸求夸奖的样子,说道:“整整一千两。” 从三小姐那里要回五万两银子那天,王爷曾经给过他们紫元阁一千两黄金。 但那天都是摆在盘子里的,和今天装在箱子里的体积不一样,所以她一时间就没算出来。 按照书里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 一千两黄金大概是十万两白银。 那天赵旖然算过五万两白银在现代社会至少值三千多万。 那一千两黄金大概要值七千万了。 赵旖然算完之后,惊讶的捂上了嘴。 她只说要捐些银子,可没说要捐这么多啊! “不是,之前徐嬷嬷还说宁兰苑克扣紫元阁的月利,你这么多黄金是从哪来的?” 秦泽御想也不想的说道:“这是娘留下来的。” 赵旖然:“……” 有被触及到,“怎么以前舍不得拿出来,现在又拿出来了?” 秦泽御:“希望娘早点回来。” 哪个孩子不想妈妈,赵旖然眼窝有些热。 曾经她的妈妈是不要她。 可是秦泽御的妈妈却被迫离开。 唉,大家都是苦命的孩子呢! 如果是平时,赵旖然大概会拦着秦泽御不让他捐这么多。 一千两黄金啊,想想都肉疼。 可这寄予了秦泽御美好的愿望,她便不好干预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早饭,便带着一大箱黄金离开了紫元阁。 随行的人除了泥鳅还有碧羽。 外加一条狗。 临走之前,赵旖然特意嘱咐了紫鹃和徐嬷嬷,让他们照顾好秀儿。 秀儿自从七岁开始就一直住在贤淑院,再没踏出过半步。 可以说,她和这个世界是脱轨的。 识不了几个字,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会交朋友。 赵旖然想着等她身体好了,一定要带她多出去走走。 尽快融入到这个世界里。 可叹她一个古代的王府小姐,竟然比她现代穿书过来的人还更不懂生活。 “夫人,你在想什么呀?”车里秦泽御把玩着赵旖然的小手,玩的不亦乐乎,看她一直发呆,好奇道。 赵旖然拉回思绪,笑着说道:“在想秀儿什么时候好了,我们带她出来玩。” 第56章 就喜欢这种光速打脸的场…… 秦泽御倒是想起件事来:“过几天有赛马节呢,我们一起去呀。” 赵旖然觉得不太合适:“秀儿身体很差,怕是去不了那样的地方。” 泥鳅在前边赶车,闻言插话道:“没关系的,只要远离赛马场就可以了。” “咱们这里每年的赛马节都是大事,各家王侯公子小姐都会参加呢。” “比赛要是拿到头筹,皇帝还会有赏赐呢。” 赵旖然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真的?” 碧羽接道:“是啊,以前世子妃大概很少出门,所以没去过。” “咱们府里的三小姐,二少爷可是每年都会去呢。” 原来还有这么好玩的事。 想起原世界,随便哪个公园骑一圈马,都要几十块钱。 如果出去赛马,不就是可以随便骑马了? 赵旖然兴致盎然,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玩。 转念一想,她好像不会骑马呢。 “三小姐会骑马?” 碧羽笑道:“咱们王爷可是马上将军,三小姐从小习武,自然是会的。” 赵旖然兴致降了下来:“可是我不会呢。” 秦泽御跃跃欲试,毛遂自荐道:“我教你呀。” 赵旖然有些怀疑秦泽御。 不是怀疑他的实力,而是他现在还傻着,万一哪个步骤教错了,她可不想从马上摔下去。 “能行吗?” “能行,能行,”秦泽御举手保证,“我肯定不会让你摔到的。” “就算摔到我,也不会摔到你的。” 想起人肉垫的是事情,赵旖然心里有了些底。 只要没人故意吓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那好,到时候我们带秀儿一起去。” 说话间,马车到了城南。 听见泥鳅一声拉了长调的“吁”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边。 泥鳅下车拴马,碧羽跳下车,先后扶着赵旖然和秦泽御下车。 一大片平坦的土地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又一个帐篷。 帐篷中间有烟火燃起,是衙门建的几个大粥棚。 丝丝缕缕的米香味飘出来,引得附近的灾民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粗略的扫了一眼,至少有几千灾民。 光用米粥果腹,也只能勉强度日。 想要让这些灾民生存下去,还是要做长久打算。 赵旖然唤过泥鳅,问道:“昨儿个在我们王府门口让父王撤掉世子的人是谁?” 泥鳅想起王爷打人的样子,忍不住笑:“是谏大夫张光璐。” 赵旖然笑道:“你去把他给我请过来。” 泥鳅很讨厌这个迂腐的谏大夫,有点不太想去:“这人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似得,别污了世子妃的眼睛。” “要我看,还是把这里的大管事叫过来吧。” 赵旖然偏要看看这个张光璐长什么样:“不用,就叫他。” 不是想要拿掉世子吗,就看看这个张光璐有几个脑袋。 “是,”泥鳅领了命令,转眼就不见人了。 碧羽陪在赵旖然身边,给她讲这个张光璐以前做过的迂腐事。 “世子妃大概不知道,这个谏大夫,可是让很多人头疼的一个人呢。” “我之前听三小姐说过,他连太师都不怕。” “还给太师上折子,说他花费太过,让他以身作则呢。” “真的啊,”赵旖然忍不出笑了,“那这么说,他倒不是真的想要针对世子了?” 碧羽:“多半不是,但他肯定是太师那边怂恿来的人。” 赵旖然:“怎么讲?” 碧羽:“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将世子弑父和私闯兵器库的事,添油加醋的一说,他那人,一时拎不清,肯定就来找王爷了。” “还以为自己声张正义呢,实不知道,早就被人当枪使了。” 碧羽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赵旖然心里思忖着,既如此,此人倒是大可以一用。 泥鳅大约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 赵旖然想着可能是赈灾事情太忙,这位谏大夫抽不出时间。 等泥鳅回来,她才明白,自己想多了。 这位谏大夫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七八个人。 哪里是事多忙不过,分明是清了七八个人撑腰来了。 这七八个人赵旖然大多不认识。 但其中两个却让她无法忽略。 那就是府里的三小姐秦泽悦和书里的女主角殷丽蕖。 没想到捐个银子还能遇到这么多故人。 赵旖然嘴角翘了翘,无意中噙出几分讥讽来。 看来又有场热闹要来了。 谏大夫张光璐一直低着头,但也没能挡住他眼角处的一块青紫。 秦泽悦面色不善的看着赵旖然,眼里充满了警惕,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王。 殷丽蕖的表情就复杂了。 她的目光一会儿落到秦泽御脸上,一会儿落到赵旖然脸上,想说什么,始终没开口。 赵旖然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大多还是嫉妒的。 想让傻子入赘,却不想傻子娶了别人。 关键还夫妻和睦。 就凭书里她最后黑化的表现,此刻因爱生恨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秦泽御好像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摘了一朵秋菊过来,旁若无人的插到赵旖然的发髻上,“夫人啊,这朵秋菊好漂亮,和这只簪子好配。” 赵旖然纵容的笑了笑,真心说道:“谢谢夫君呢。” 殷丽蕖大概是不想看到这种场景,有意偏了下脸。 秦泽悦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往前走了一步,怒视着赵旖然,一开口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赵旖然,你怎么回事?” “人家张大人从昨晚忙到现在,连觉都没睡,你怎么还好意思过来找茬?” 赵旖然被逗笑了:“我找茬?” 秦泽悦:“不然呢?” “张大人不就是和父王建议换世子吗,你想报复,也不能跑到难民营来,丢我们王府的脸也就算了,耽误了赈灾大事,你负责得起吗?” 听听秦泽悦这大义凛然的一片话,赵旖然都要被她说的羞愤的无地自容了。 身边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世子妃也太大胆了,竟然敢跑难民营来。” “人家世子胆子才大,私闯兵器库呢。” “果然是一家人。” “幸好三小姐不是那种人,一大早就过来帮忙,还捐了五百两银子。” ……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赵旖然也就明白了。 这殷丽蕖怕是也捐了不少。 赵旖然的注意力一直留在秦泽悦和殷丽蕖的身上。 一直没注意到,这七八人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那就是前几天才和秦泽御打完架的侯府小将军,孙瑾烨。 秦泽悦有心在孙瑾烨面前表现,她默了片刻继续说:“世子妃你还是带着世子回去吧,不要打扰了张大人办差。”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只怕父王也没办法护着你。” 赵旖然好笑道:“不知道张大人还有什么差没办好?” 张光璐被提了名,他终于抬起了头。 但注意到世子,转眼就低了下去。 秦泽悦好像张光璐的代言人一般,替了他说了出来:“这么多难民,什么事缺得了张大人。” 赵旖然:“比如呢?” 秦泽悦:“这银子就是一大笔支出,赈灾银子到位不足一半,你以为灾民只要吃饱肚子不饿就行了?” “天气这么冷,那不得准备冬衣,准备房屋?” 秦泽悦说的越多,周围偏向她说话的人就越多。 “啧啧,看看人家三小姐,果然是太师的外孙女,这通体的气派。” “对啊,一心只有灾民,这才是嫡女的做派。” “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怎么就看不见这么善良的女儿呢!” …… 赵旖然好像没听见一般,只看着秦泽悦问道:“那我倒是想问了,三小姐一大早过来,又为灾民做了什么?” 秦泽悦理直气壮道:“我们女孩子家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捐点银子了。” 赵旖然看向殷丽蕖:“那殷小姐想必也捐了不少呢。” 殷丽蕖的目光从秦泽御的脸上收回来,她端庄有礼,落落大方,先福了一福,才温温柔柔的开了口:“略尽绵力而已。” 赵旖然接着她的话茬道:“想知道这个略尽绵力,是捐了多少银子?” 殷丽蕖没好意思直说,旁边的秦泽悦替她喊出了口:“我和殷姐姐一人捐了五百两呢。” 赵旖然反问道:“再没有了?” 没想到赵旖然是这态度,把秦泽悦问糊涂了:“是啊,没有了。” 周围的议论声一直没停止。 看到秦泽悦被问囧了,纷纷替她说道。 “五百两银子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呢,不少了。” “是啊,三小姐和殷小姐果真是人美心善,专为我们穷人考虑。” “好可惜,三小姐不是嫡女呢!” …… 赵旖然不理众人怎么说,她只隔空看向后边的小将军:“小将军也是这个想法?” 孙瑾烨没想参与他们的争斗,被人问起,脸色颇为不悦,只骂了句:“妖女!” 看得出来三小姐喜欢孙瑾烨,赵旖然有意挑起事端,“是呢,记得小将军说过,我们庶女都是妖女,只会鼓动夫君做那些十恶不赦的大事呢。” 孙瑾烨这种偏见只骂过赵旖然一个,现在被当众提出来,一瞬间脸颊涨的通红。 赵旖然却假装没看见,故意说道:“难不成三小姐不是庶女?” “还是孙将军只看见了她的善良?” 赵旖然觉得秦泽悦都付出这么多了,孙瑾烨八成会在人前维护她。 赵旖然是个记仇的性子,今天就要算他骂自己妖女那笔账。 却不想孙瑾烨竟然在秦泽悦的无限期盼中,故意和她拉开了距离。 “世子妃,还请说话注意分寸。” “不管是谁,庶女就是庶女!” 这言辞间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把个秦泽悦心里的小火苗哗啦一下全都浇灭了。 她眼里很快氤氲上一层水雾,咬着嘴唇,瞪着孙瑾烨,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画风有点奇怪啊。 赵旖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虚情假意安抚秦泽悦的殷丽蕖,又道:“哦,我明白了,原来小将军是喜欢殷小姐啊。” “这里只有殷小姐一个人是嫡女呢。” “赵旖然!”孙瑾烨恼羞成怒,忽然拔剑指向了她。 一直在旁边摘花,好像根本没把这里的热闹当回事的秦泽御,身形忽转。 在众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转到了赵旖然面前,并且不知道了用了什么办法化解掉了孙瑾烨的剑锋。 “夫人啊,你看这朵花好不好看,比刚才那个大呢!” 这变化太快,赵旖然只看见孙瑾烨的剑锋刺过来,但很快又变了方向。 还以为是他中途意识到了什么呢,主动收了剑。 前几天第一次见到孙瑾烨,就知道这人不可理喻,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冲动。 一句玩笑而已,这就翻脸了。 “孙将军,你是不是玩不起?” 孙瑾烨怒视着秦泽御,恨不得一刀劈死他都不解恨。 赵旖然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恨。 跟在秦泽悦和殷丽蕖身边,声称自己不喜欢庶女,看样子也不喜欢嫡女,难不成这人有病? 殷丽蕖被赵旖然一句话刺激的面红耳赤,本想坐视不理。 可到底事关秦泽御。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轻盈盈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还请孙将军息怒。” “这本是我们小女孩中间的小事,却不想牵连两位贵人。” 轻飘飘一句四两拨千斤。 孙瑾烨果然收了剑。 赵旖然心里嗤了一声。 就知道这个殷丽蕖不是善茬子。 今天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就能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果然是书里的女主角。 赵旖然觉得自己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了。 周围人群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赵旖然不识大体,故意捣乱。 就连一直闷头不说话的张光璐都冲到了前排。 “还请世子妃尽快离开。” “这里是难民营,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是下逐客令了,赵旖然好笑的看着他。 “不是说缺银子?” 张光璐因为银子的事,一个头都愁成了两个大。 昨天被王爷打了一顿,心里确实有怨气。 可是看见这么多难民吃不上饭,他又觉得自己格局小了。 放着这么多国家大事不管,偏要管人家家里的小事。 尤其看见饥民缺衣少食,连个遮风避寒的帐篷都没有,处处都需要银子,这一颗心熬得,比那粥棚里的粥都稀。 就盼着忽然从天上掉下一大堆银子,供他使用。 听赵旖然提到银子,又惊又喜道:“世子妃也要捐银子?” 转念想到,这怎么可能。 他刚跟王爷提出废了世子,世子妃怎么可能会帮他。 多半是来报复的。 又改口道:“如果只是来戏弄下官,还请世子妃等下官忙完了再说。” 看他这一脸没出息的样子。 赵旖然心里好笑,两手抬起干脆利索的拍了两下,那世子妃的尊贵和骄傲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来人。” 泥鳅和碧羽就在旁边等着呢。 一千两黄金装了整整一箱子。 他们两个人抬着颇为费劲。 尤其碧羽力气小,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和泥鳅将个大箱子抬起来。 “让一让。” “让一让。” 泥鳅一边嚷嚷着,一边抬着箱子走到人群前边:“别砸了脚!” 哐当一声,干燥的地面被砸起来一片泥土。 那大箱子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上。 重物脱手,碧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吆,沉死我了。” 众人眼睁睁的盯着差不多到腰间的大箱子,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张光璐又激动又紧张。 一方面祈祷这箱子里都是银子。 一方面又担心世子妃报复他,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唬他。 秦泽悦可没想过里边是银子,她只瞄着赵旖然说:“不要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吓唬张大人。” 泥鳅在众人无比期盼的眼神中打开了箱子。 很快一片金光闪闪的元宝就赫然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整整一箱金子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就连殷丽蕖和孙瑾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张光璐更是从买见过这么多黄金,他眼里泛着光,不敢置信道:“这都是世子和世子妃捐的?” 泥鳅将盖子一合,就听啪嗒一声,彻底隔开了众人的视线。 赵旖然笑道:“捐的?” 张光璐提起一口气,胸口堵起来,几欲窒息。 就听赵旖然说了下去:“难不成只是逗逗张大人?” 张光璐:“……” 赵旖然:“泥鳅,你这就和张大人去做手续。” 顿了下,她补充道:“张大人,我可提醒你,这些黄金可都是给这些灾民的,少了一分银子没用到他们身上,别说老账新账我和你一起算清楚。” 张光璐怔了一下,忽然跪地磕头:“下官替这些灾民谢过世子爷和世子妃。” “有了这些金子,他们就能安全过了这个冬天了。” 他激动的掩面而泣:“下官还以为世子妃是来报复下官的,没想到……” “是下官糊涂。” “是下官糊涂。” 赵旖然就喜欢这种光速打脸的场景。 心里分外得意。 “好了,张大人不是说很忙?” “我和世子还要摘花去呢。” 泥鳅机灵,走过去扶起张光璐:“好了,张大人,灾民要紧,感谢世子爷的事,稍后再说。” 张光璐擦了把老脸上的泪,在泥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旁边看热闹,刚才还责备赵旖然过来找事的人,此刻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就连孙瑾烨都有几分羞愧。 他隔空向秦泽御抱了下拳,抬脚走了。 秦泽悦既无语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旖然,手指死死的攥了起来。 风头转瞬被抢,她恨不得将赵旖然碎尸万段。 只有殷丽蕖反应最平静。 她默了片刻,拉着秦泽悦轻声道:“三妹,我们走了。” 赵旖然一张明艳的小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冲着两个人摆了摆手,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慢走,不送了呢。” 第57章 脱了衣服按摩 孙瑾烨今天是奉命前往难民营赈灾。 主要负责安全事宜。 刚才泥鳅过来请张光璐过去说话,三小姐找到他,说什么担心世子妃报私仇。 他这才跟着众人前去维护治安。 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出大戏。 莫名的心里产生一丝悔意,或许是他误会了赵旖然。 当下他便将手里的工作交给了副手,他骑上快马,一路疾驰往侯府赶去。 或许他就不该回来。 这个京城早就没有他一席之地了。 尽管他战功赫赫,年仅20岁就被皇上钦封为车骑将军。 引来众众多羡慕。 可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六年前没有随父出征。 至此还是一个顽劣不堪的侯府小少爷。 孙瑾烨将马骑到一处荒凉的大山脚下,内心里无数的不甘无法排解,他只能冲着这大山发出满腹的怨愤。 一直到日暮西山,他才又骑上了高头大马。 孙瑾烨回家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除了必要的银两和两身换洗衣物,外加一套银色铠甲和一柄银枪,他什么都没带。 他右肩挎上包袱,左手握着长枪。 右手掌心是一个绣的歪歪扭扭的小荷包。 明显是新手的处女作。 只有知道的人才能认出那上边是凤穿牡丹,并不是母鸡下蛋。 “瑾烨哥哥,你要出去多久啊?” 小女孩清澈的声音还响在耳畔。 小男孩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父亲说要很久很久呢,往返一趟都要好几个月。” 小女孩似是失望的哦了一声,随即换上欢愉的笑容:“那你要好好表现,多多杀敌立功哦。” 小男孩无比坚定的说道:“我会的。” 小女孩笑了,一双月牙似得大眼睛闪着星光,可爱极了:“那你也要小心哦,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 孙瑾烨从来没想过,14岁随父出征,战场厮杀六年的他能活着回来。 那个说好了等他的小女孩却不见了。 “娘,”孙瑾烨来到侯府夫人的房间,跪地磕头,“孩儿不孝。” 侯夫人眼看着儿子背着包袱,又是下跪又是自称不孝的,大惊失色,“孩子,这是怎么了?” 她想把人扶起来,可孙瑾烨却跪着不肯起来。 “孩儿打算离开京城,去边关守城,现在就出发了。” 侯夫人:“……” “你这什么意思?” 孙瑾烨眼中眼泪,哽咽道:“孩儿不孝,这京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侯夫人不明白,非常不明白。 儿子年少有成,深得皇上器重,京城里谁敢瞧不起。 怎么就待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了?” 孙瑾烨:“好男儿志在四方,孩儿还是觉得带兵打仗最痛快。” 侯夫人自然舍不得儿子离开。 前几年边关告急,儿子要上战场杀敌,她自然不会阻拦。 可最近国泰民安,边关平稳,有什么理由离开父母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不是因为王府那边提亲的事吧?” 侯夫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最近王府托人提亲的事情。 儿子不喜欢王府的三小姐,大概是担心直接拒绝,惹得王爷不悦。 她见儿子不说话,开解道:“这雍亲王也得讲道理吧,没得逼人家必须娶他女儿的道理。” “你别怕,明儿个娘就回了媒人,绝对不勉强你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 孙瑾烨才不怕雍亲王,自然不是因为这事:“娘,和这无关。” 侯夫人没猜对,皱眉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 “是不是觉得任务太重了?” “那就先告病假,过一段时间再说。” 孙瑾烨坚持要走:“娘,您就别问了,边关我肯定是要去的。” 侯夫人心疼儿子。 这走了六年才回来两个月不到又要走,怎么能舍得。 稍微沉思了一会儿,她只能想办法先拖住儿子:“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祖母的70大寿了。” “你这一走,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 “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最后一面。” “你祖母最疼你了,你要真想走,那就等过了祖母的七十大寿再走。” 孙瑾烨:“……” 他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忘了这事。 “那好。” 侯夫人心里终于放下了些,“对了,再过几天就是赛马节了,你既然不喜欢京城,那不如出去转转。” 没准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子就不走了呢。 侯夫人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留下儿子,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孙瑾烨有心拒绝,但看到母亲殷殷期盼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好。” 孙瑾烨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就被一直等在门口的小厮拉走了:“大少爷,跟我来。” 孙瑾烨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快步跟着小厮走到隔壁的长廊下,压低声音问道:“打听到了吗?” 小厮面露为难,摇头道:“没有。” 孙瑾烨烦躁的情绪上来,恨不得一拳打烂旁边的柱子,但他到底控制住了自己。 只是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小厮解释道:“大家都说早夭的孩子不宜立碑,怕是随便扔哪了。” 孙瑾烨将自己的手指攥的咯吱咯吱的直响。 原来连个碑都没有。 小厮又说:“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别的消息。” 孙瑾烨仿佛没听见一般,只顾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里。 小厮只能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听说王妃和人私奔了,带着四小姐一起走的。” 孙瑾烨神情一顿:“你说真的?” 小厮哪里知道真假:“嗨,也就是这么听人一说。” “你看王府里从来没传出过王妃过世的消息。” “否则我们侯府不可能不知道。” “只说四小姐早夭,我猜着八成是和王妃一起走了,王爷才消了玉牒,对外公布女儿早夭。” 小厮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孙瑾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将包袱扔给了小厮,一个人回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 今天晚上,他要夜探王府。 赵旖然和秦泽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城南虽然不远,可这是古代,可没有现代那种冒着黑烟,油门踩到底能跑二百来迈的高科技。 这马车颠颠哒哒,往返竟然花了三四个时辰。 颠的赵旖然的骨头都要碎了。 到最后,她完全躺在秦泽御的怀里,靠着他睡着了。 “好累,”赵旖然下车后,一边扭着酸疼的脖子,一边跟秦泽御商量,“我看你好像没什么事,要不帮我按摩按摩?” 秦泽御毫不犹豫的说道:“好啊,好啊。” 赵旖然有些被他的热情感染道:“真这么好啊?” 秦泽御无比得意道:“那当然了,我和李太医学过一段推拿。” 顿了下,他眼里莫名涌上些星光:“不过得脱了衣服才行呢。” 赵旖然:“哈,那还是算了吧。” 秦泽御委屈道:“你嫌弃我手艺不好?” 赵旖然:“我只是忽然觉得不累了。” “对了,不知道徐嬷嬷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好饿哦。” 秦泽御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一边蹦蹦跶跶的往屋里跑,一边说:“我先去看看。” 赵旖然先进屋换了身衣服,又去看了下秀儿,见她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又安慰了几句,这才带着秦泽御去吃晚饭。 今天实在太累了,赵旖然洗完澡,没等头发干透就上床了。 古代没有吹风机,要想头发全干估计得二半夜。 反正屋里放着暖炉,热乎乎的,不至于感冒。 秦泽御不想让她这么早睡,不停的拉她起来说话:“你头发还没干啊,容易感冒呢。” 赵旖然将长发摊开,躺在软软的炕上,怎么都不愿意动:“没关系啦,一会儿就干了。” 秦泽御到底把她拉了起来,看她软软的又要倒下去,便给她背后塞了个枕头:“那你陪我说话。” 赵旖然拗不过,只能依着他:“好,那就陪你说话。” “你想听什么?” 秦泽御想了想,问道:“你来了王府这么久了,想家吗?” 赵旖然睨着他,嗤了一声:“怎么想赶我走?” 秦泽御抓了把脑袋:“不是,就是嬷嬷说,女子出嫁都要回门的,我好像都没去过你家。” 原来是这事啊。 女子出嫁确实有三天回门的俗礼,但秦泽御情况特殊,别说回门,连茶都没敬呢。 再说原主爹娘把她硬塞进轿子,她现在不回去,原主爹娘大概也能想得到。 “嗨,你也知道,我爹娘只想把我送出来,只要对他的官位有好处就行了,哪管我回不回去。” “还是不说这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父王敬茶?” 秦泽御想也不想的说道:“等我找到娘亲再说。” 书里王妃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不知道秦泽御有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不过王爷这媳妇茶只怕没那么容易喝了。 两个人手拉手聊着天,秦泽御忽然掰着她的手指数了起来:“1,2,3,4……” 一只手掌还没够用,秦泽御数完了她的左手,又开始数右手。 赵旖然好笑的问道:“你在数什么?” 秦泽御:“李太医说一个月之后就能要宝宝了,我算算还差多久。” 赵旖然:“……” 她险些把这茬给忘了。 好在秦泽御傻了,真相信了李太医的话。 不过算起来也不过再有十来天的事,到时候她还能找个什么办法拖下去呢? 难道真要跟这个傻子…… 第58章 你想要,我把这紫元阁都…… “有人!”就在赵旖然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泽御忽然起身,连外衣都没穿,拿起弩就冲了出去。 赵旖然赶紧唤人:“来人,保护世子!” 赵旖然披上外衣追出去的时候,泥鳅已经带了一队人马围在了院子中间。 他心思灵敏,看见世子妃出来立刻命令护卫:“保护世子妃。” 秦泽御穿了一条白色睡衣,布料是江南进贡的最好的绸缎。 他手持□□站在房顶上,晚风一吹,丝绸猎猎作响。 与他对峙的是一名几乎和他同等高大身材的黑衣人。 脸被黑布遮住,看不清样貌。 站在距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手持长剑,隔空指着他。 能飞檐走壁的武功都低不了,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受伤,高声喊道:“夫君,你快下来。” “那个小贼我认出来了,让泥鳅报官抓他就好。” 可能是这话起了作用,那黑衣人往赵旖然这边扫了一眼,忽然纵身一掠,就逃离了大家的视线。 秦泽御还要追过去,却被赵旖然喊住了。 “夫君,快点回来,外边好冷,我要感冒啦。” “阿嚏——” 头发没干,深秋的夜晚风又大,赵旖然没穿好衣服,只站了一会就觉得凉风刺骨,忍不住打了一串喷嚏。 秦泽御听见动静果然跳了下来。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跑到赵旖然身边,抓着他往屋里跑:“我也好冷,我们快钻被窝。” 赵旖然:“……” 用把钻被窝说的这么大声吗? 哈哈哈…… 周围的侍卫和佣人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赵旖然只觉得自己的小脸烫烫的,快要没脸见人了。 也不知道什么人半夜私闯王府。 赵旖然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吓唬吓唬那个小贼而已。 第二天早上,她赶紧让泥鳅通知了如境,让如境把这事禀报王爷。 王府夜里有人私闯是大事。 偷点东西倒无妨,可别是冲着世子来的。 现在郑氏那边恼羞成怒,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吃过早饭后,碧羽过来给赵旖然讲笑话。 讲着讲着就讲到了三小姐。 “世子妃,您不知道,郑夫人托人给三小姐提亲了。” 这事赵旖然知道:“不就是侯府的小将军吗?” 碧羽笑道:“是呢。” 赵旖然:“早前听说小将军不肯要庶女,这是同意了?” 碧羽:“不同意又怎么样,怎么说三小姐也是亲王的女儿呢,朝里有太师镇着,宫里又有贵妃压着。” “我听说小将军本意是不同意的,但是媒人把王爷搬出来,说是侯府如果不同意王爷就要杀人呢,这小将军才算同意了。” “今天要上门下聘礼呢。” “这么快?”赵旖然惊讶的看向碧羽,“你没听错吧?” 之前小将军还口口声声的嫌弃庶女,就这么屈服了? 还以为他是个什么人才,也不过如此。 赵旖然对此嗤之以鼻。 如果孙瑾烨能反抗到底,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别说雍亲王多半不会管这事,肯定是郑氏那边拿王爷当幌子。 就算雍亲王想管,难不成还能逼着人家娶他女儿? 碧羽很肯定的说道:“肯定没错,我刚听茗琴说的。” “茗琴可得意了,说什么三小姐马上就要有个小将军的姑爷了,再也不会被人欺辱。” “世子妃,您听听这话,什么时候不是三小姐欺负别人,现在反倒恶人先告状。” “也不知道这个小将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同意了。” 想起那天在大街上,孙瑾烨指着秦泽御骂她小妖女,庶女恶毒的事,赵旖然倒提起了一丝兴致。 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他也要娶个恶毒的庶女了呢。 “碧羽,帮我更衣,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热闹。” 她倒是要当场问问孙瑾烨知不知道羞,看他那张脸往哪搁。 碧羽笑道:“好,世子妃您今天想穿什么?” 赵旖然随手一指,“就那套紫色的吧,我喜欢紫色。” “你们要去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世子的声音,“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赵旖然笑道:“那你快换衣服,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热闹。” 接到侯府上门提亲的消息,宁兰苑那边就差敲锣打鼓,宣告众人了。 各个都喜气洋洋,面露喜色,好像今天就是大婚之日似得。 秦泽悦一大早就让人给她梳洗打扮,挑了最喜欢的一套立领缂丝凤穿牡丹的黄色短袄马面裙,外加一套同款的对襟褂子。 胸前挂了一只银项圈。 她长得本来就很有侵略感,这么一套明黄下来,胆小的佣人都不敢直视了。 “三小姐真漂亮呢,”茗琴真心夸赞道,“小将军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本来下聘礼这种事是不需要男方和父母出面的,都是媒人带着聘礼上门。 可侯府行事怪诞,竟然由小将军亲自登门。 郑夫人听了虽然略觉诧异,但架不住女儿喜欢,也就默许了。 今天的场景作为当事人的秦泽悦自然也是不能出场的。 但人家小将军都来了,她怎么按捺的住。 所以求着郑夫人,这才有了出场的机会。 雍亲王今天有要事在身,一大早就打算出门,可被郑夫人给拦住了。 三小姐的婚事,自然由太师那边的人做主,他这个亲生父亲也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根本不想过问此事。 可郑夫人说侯府那边的小将军亲自上门,他这个未来岳父,总要给几分薄面镇镇场子,免得以后女儿受冷落。 雍亲王觉得这种说法实在滑稽。 但想到以前和侯府的交情,又想到王妃很喜欢孙瑾烨这孩子,当年还跟他感叹过,女儿要是年纪大一些,倒可以和侯府结了这门亲。 可谁知道人有旦夕祸福…… 就这么,雍亲王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 赵旖然和秦泽御吃过早饭就一直等在紫元阁,派泥鳅出去打探情况。 没一会儿,泥鳅跑回来汇报,“来了,来了,小将军来了。” 赵旖然没亲眼见过下聘礼,好奇道:“聘礼多不多,是不是得几十个人抬着进来?” 泥鳅只顾着盯人了,没注意这事:“没看见,我只看见了小将军一个人。” 赵旖然抬脚踢了他一下,笑着骂道:“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人家是来下聘礼,怎么可能一个人。” 泥鳅捂着屁股委叫屈:“真不是泥鳅不用心,泥鳅确实只看见了小将军一个人。” 赵旖然控制不住好奇心,拉着秦泽御往外跑:“走,我们去尚清阁看看。” “看是小将军下的聘礼多,还是之前你给我下的聘礼多。” 秦泽御不高兴了:“那聘礼又不是我定的。” “你想要,我把这紫元阁都给你。” 赵旖然不过开个玩笑,看秦泽御当真了,赶紧说:“可别,聘礼都给我父母了,你要真把紫元阁给他们,我还不依呢。” 和想象里鸣锣打鼓欢天喜地的气氛截然相反。 还真是孙瑾烨一个人来的。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悄悄的躲在窗沿下边,把着窗子的缝隙往里瞅。 泥鳅和碧羽也控制不住好奇心,紧紧的跟过来凑热闹。 “哎,你们说这小将军是不是带了什么宝物,怀里揣着过来的。” 泥鳅八卦兮兮的说道。 碧羽嫌弃道:“什么宝贝能揣在怀里就当聘礼?” 泥鳅:“听说他带兵直捣藩国王庭,没准真拿到了什么稀罕宝物。” 碧羽不屑道:“什么宝物,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差了啊。” 屋里人很多,呜呜泱泱的占满了大半个尚清阁。 赵旖然使劲扒着缝隙也没看清楚里边到底在说什么。 直到听见啪的一声响,像是杯碗砸到地面上发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黄影掩面从屋里跑了出来。 然后屋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闹闹哄哄的,连半句话都听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赵旖然看向秦泽御,“好像打起来了。” 秦泽御是练家子,耳力比常人好很多。 他把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赵旖然:“孙瑾烨说他是不会娶三小姐的,就算王爷要杀了他,他也不会屈服。” 赵旖然:“……” 嗤了一声,“你没骗我?” 秦泽御:“我干嘛骗你,孙瑾烨真是这么说的。” 这还真像孙瑾烨能干出来的事。 光想想秦泽悦和郑夫人的脸色,都觉得格外开心怎么回事。 赵旖然觉得那天他骂自己妖女,好像都没什么可气的了。 不过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书里怎么没提过呢? 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连秦泽御都是配角呢,这配角身边的配角和女主都联系不上,有什么好写的。 秦泽悦哭着跑走之后,郑夫人也很快带人出来了。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殷丽蕖紧紧的跟在郑夫人身边,真像个贴心的小棉袄。 赵旖然有心走过去调侃两句,又觉得这么做不地道。 还是远离是非为妙。 “你们说郑夫人是不是得气死。”碧羽一边笑一边说。 泥鳅附和道:“肯定得气死啊,被人嫌弃,这怎么有脸见人。” 碧羽呸了一声,骂道:“活该,人家都说了不要庶女,她还硬逼着人家,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碧羽说完了庶女,忽然想起世子妃也是庶女来,赶紧改口:“奴婢就是觉得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收到泥鳅凉飕飕的提醒,赶紧捂上了嘴。 越说越错,她还是闭嘴吧。 赵旖然倒是不在乎这些。 庶女怎么了? 庶女也有好有坏。 《红楼梦》里的探春还是庶女呢,一般的男人也没几个能赶上的。 第59章 世子妃乱点鸳鸯谱 气氛有些尴尬,泥鳅故意找了个话题:“你们说王爷得气成什么样?” “嘘,”赵旖然看见雍亲王身穿玄色常服从屋里走了出来,提醒道,“王爷出来了。” 几个人赶紧禁气敛声。 只见王爷从从容容的从屋里出来,面色平静,好像根本没把这一场闹剧放在心上。 赵旖然疑惑了,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不过到底是战场杀伐过的大将军,朝堂争斗二十载,哪是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虾米能看透心思的。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打算悄悄的溜走。 就在这时,雍亲王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 赵旖然心脏一紧,随即看见雍亲王好像没看见他们一般,走了。 这才松了口气。 “走了,走了,”一场大戏谢幕,赵旖然给秦泽御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从后门离开。 却不想泥鳅惊呼道:“殷小姐返回来了。” 赵旖然动作一顿,顺着泥鳅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殷丽蕖返了回来。 且只有她一个人。 赵旖然心思转了转。 这个殷丽蕖也推烦人了点,偏生还有女主光环。 万一哪天跑来勾引秦泽御这个傻子,就算发生不了什么,那也恶心人啊。 既然孙瑾烨这么讨厌庶女,要是能把这两个人凑一对…… 连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虽然书里殷丽蕖会嫁给皇上,登上后位。 但现在还不知道大皇子在哪,万一死在…… 最主要的是,大皇子登上皇位,把殷丽蕖封为皇后,对秦泽御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旖然还想多活两年呢。 别最后没被秦泽御剥皮示众,反倒被他连累的满门抄斩。 那可太不划算了。 赵旖然觉得自己太有先见之明了。 干脆把这事扼杀在摇篮里,一劳永逸。 想及此,赵旖然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摇大摆的进了尚清阁。 秦泽御就觉得手里一空,忽然发现一直拉着他的女子走了,怔了下,赶紧追了上去。 泥鳅和碧羽也不甘人后,紧紧的跟在了后边。 此刻尚清阁的大厅里。 孙瑾烨还在慢慢悠悠的品着极品龙井。 反正亲事退了,雍亲王也没赶他,不妨多待片刻。 没想到殷丽蕖会返回来。 后边还带了一串尾巴。 殷丽蕖没注意到后边的人,她是为秦泽悦打抱不平来的。 “孙将军,”她面色不善,言辞激烈,走到孙瑾烨面前,还不忘行了礼,“既然不喜欢三妹,为什么还要在她充满希望的时候来羞辱她?” “你这么做,就不怕王爷恼怒你吗?” 孙瑾烨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介意殷丽蕖的指责:“本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王爷要看不惯,尽可以冲着我来。” 殷丽蕖恼羞成怒:“原以为孙将军人品贵重,能够善解人意,没想到专会欺负我们女孩子。” “三妹妹就算是王爷的女儿,难道真就可以事事做主了?” “但凡孙将军体谅一点,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 这些话根本刺激不到孙瑾烨,他继续慢慢悠悠的喝着茶。 赵旖然进屋后,先拍了两下手,然后笑道:“殷小姐说的简直太好了。” 殷丽蕖恼怒的看向赵旖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赵旖然笑道:“就刚刚啊。” “不过你这为了自己妹妹出头的样子,真够大家风范,果然是尚书的女儿。” 她不等殷丽蕖说话,继续说下去:“啊,孙将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沙场大将军,殷小姐呢聪明漂亮,知书达理的女中豪杰,不如……” 她眼神不住的在两个人身上逡巡,“你们两个凑成一对算了。” 赵旖然是真心撮合。 反正殷丽蕖有女主光环,想要的男人,绝对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只要解了秦泽御的围,她才不在乎乱点鸳鸯谱呢。 本来还以为殷丽蕖会大义凛然的拒绝,毕竟今天可是孙将军上门“下聘礼”的大好日子。 谁知道殷丽蕖羞答答的反倒低下了头。 孙瑾烨倒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极为不悦的走到秦泽御身边,好像没看见赵旖然一般,说道:“管好自己的女人!” 随后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尚清阁。 赵旖然:“……” 果然是个连太师和贵妃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够霸气。 也不知道最后会被什么样的女人降住。 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热闹。 赵旖然没什么大反应,秦泽御倒是不高兴了。 “我的女人好的很,你连个夫人都没有的老光棍,懂什么!” 赵旖然被秦泽御这话笑弯了腰:“就是,人家连个夫人都没有,还挑三拣四呢,庶女不要,嫡女也不要,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孙瑾烨走出尚清阁,听见这话,脸色变了变,到底忍着闷气出了王府。 赵旖然还以为孙瑾烨这事到此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孙瑾烨竟然下了拜帖。 泥鳅将帖子交给她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这个孙瑾烨怎么回事,昨天拒完了婚,今天又赶上门,是看准了我们王府没人?” 虽然拒的是三小姐,但怎么也是王府的人。 打狗还看主人呢,权当三小姐是那条狗吧。 泥鳅笑道:“可能是这些年打仗把脑子打傻了,我去回了他。” 赵旖然倒是有心看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她把帖子递给秦泽御,问道:“你觉得让他进来吗?” 秦泽御没看帖子上的字,而是撸胳膊挽袖子,摆出架势说道:“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快放进来。” 赵旖然:“……” 孙瑾烨好像并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放进来吧。” 这话好像有点难听,好像关门放狗一般。 改口道:“请进来。” 今天天气很好,秀儿还没到晌午就被紫莹扶了出来。 先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又去桃林走了一圈。 她身体没好,还没到半个时辰就觉得乏了。 紫莹担心她累到,赶紧送她回屋。 秀儿受了这么多年虐待,再加营养不良,长得还不如正常人家十岁的小孩子高大。 赵旖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酸酸的。 她早就问过李太医了。 秀儿想长成平常人的身高,怕是难如登天。 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 就算生活在现代,女孩子够了年纪如果不结婚还要被旁人指指点点。 更何况古代的女子了。 而且,自己选择不结婚,不要孩子和被迫不能结婚不能要孩子的感受肯定不一样。 书里秀儿和大皇子惺惺相惜,走到了一起。 可作者没怎么写过两人的感情,就算有真爱,在那个皇位继承人比什么都重要的年代,秀儿这种身体不好的女人,怕也早晚会被淘汰。 赵旖然觉得,摄政王被捕杀,秀儿因此打进冷宫,不过是皇上找的一个借口。 如果真心疼爱秀儿,就算因此迁怒秀儿,也不至于立刻废了她的后位,打入冷宫,随后就立了殷丽蕖那个女主角呢。 之前赵旖然没想过这层。 现在想到这里,忽然特别不想让秀儿和大皇子在一起了。 不知道大皇子什么时候被找回来。 只希望秀儿被她穿书的剧情影响,从而远离大皇子。 让他独自美丽去吧。 “秀儿,你慢点,”紫莹扶着秀儿,提醒她看好脚下的路。 秀儿自从回到紫元阁,被这里的氛围感染,已经不像刚离开贤淑院那么被阴云笼罩了。 听了紫莹的提醒,她瓷白的小脸露出几分笑模样,说道:“哪里那么弱了,还能摔到。” “秀儿……” 赵旖然光顾着失神了,连孙瑾烨进来都没发觉,直到听见他说话。 孙瑾烨呢喃了一句秀儿,接近着又问了一句:“你说她叫什么?” 孙瑾烨只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背影,看样子不过十来岁。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问出口。 赵旖然皱眉看向孙瑾烨,这人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神色颇有几分不悦:“怎么,孙将军不喜欢庶女,也不喜欢嫡女,专会喜欢我这个娘家不过十来岁的表妹?” 孙瑾烨:“……你说她是你娘家的表妹?” 雍亲王六年前对外宣布四小姐早夭。 现在秀儿如果以四小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那王妃失踪,被诬陷出轨的事情就会一起爆出来。 所以赵旖然才有此一说。 “是啊,爹娘担心我初来乍到不熟悉,特意送了表妹过来陪我,有问题?” 孙瑾烨也不过随口一问。 毕竟那女孩子太矮了。 在他的印象里,当年那个小妹妹今年13岁了。 她从小比三小姐长得高,现在也肯定比三小姐长得高。 可眼前那个小女孩,至少比三小姐矮一头。 他没理会赵旖然的挖苦,只是默默的“哦”了声。 “让开,让开——”秦泽御不知道从哪弄了个独轮车,推了一车木头过来,只冲着孙瑾烨而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孙瑾烨身上,孙瑾烨轻飘飘的往旁边一躲,秦泽御失控之下,两手松了独轮车,人也摔了个狗啃屎。 赵旖然无语的看着秦泽御:“……” 转身责备泥鳅:“怎么不看好了世子!” 泥鳅也是一脸无奈。 他不是刚刚接待客人去了嘛。 “夫人啊,”秦泽御委委屈屈的看着赵旖然,眼里还有水光泛起,“扶我起来啊。” 赵旖然只能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怎么想起玩独轮车了,看摔了吧。” 秦泽御气咻咻的瞥了一眼孙瑾烨:“坏人!” 顿了下,“泥鳅,你把我的弩拿来,我要用弩射他。” 孙瑾烨一直怀疑秦泽御在装傻,所以他才一遍又一遍的试探。 但到现在也没确定到底是他多心了,还是他道行太低,真被秦泽御的演技骗到了。 要说他不傻吧,你看他行事作风,丝毫找不到六年前王府小少爷风流俊俏的影子。 可要说他傻吧,他不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还能恰到好处的躲开自己的猜疑。 两个人年岁相当,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秦泽御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一别六年,他实在无法接受对方已经傻了的事情。 “秦泽御,你过来,”孙瑾烨皱眉看着他。 秦泽御盯着自己的手臂,仿佛没听见般,只跟赵旖然诉苦:“这里好疼哦,夫人要吹吹哦。” 赵旖然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没发现什么异常,板起脸说道:“谁让你推那个车子的,活该摔倒,我才不给你吹。” 她嘴上这么说,还是轻轻的给他吹了吹,“好了。” 秦泽御满意了,他这才看向孙瑾烨:“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不告诉你。”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孙瑾烨的心思还是动了动:“你真的知道?” 秦泽御继续去推他的独轮车:“不然呢?” 第60章 要娃娃啊 秦泽御推着独轮车边往后院走,边嘀咕:“今天晚上要烧好多柴呢,这些佣人可真不听话,连柴都不会劈。” 他说到这,回头跟赵旖然打了声招呼:“夫人啊,我去劈柴了啊。” 语毕,他推着独轮车一直走到井边,这才停下来。 反正秦泽御每天都有新花样,赵旖然已经习惯了。 她只吩咐泥鳅:“看着点世子。” 顿了下,“也看着点孙将军,”便回屋了。 秦泽御停好车子,把上边的大木头一块一块的抱下来。 木头上边沾满了泥土,蹭到衣服上,他也不介意,一门心思的想把那些木头都劈完。 “好难劈哦,”秦泽御没瞄准,一斧子下去,木头偏了,他什么都劈到。 不悦的看向站在旁边的孙瑾烨:“你干什么,怎么不知道扶着点?” 孙瑾烨:“……” 为了套出些答案,他扶。 “扶好了啊,”秦泽御一边叮嘱孙瑾烨,一边瞄着他手里的木头。 孙瑾烨总觉得秦泽御瞄的不是木头,而是他。 这一斧子下去…… 泥鳅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阻止:“孙将军,不如……” 孙瑾烨看向他:“怎么?” 泥鳅:“干脆你替世子劈吧。” 孙瑾烨当然不愿意干这种活了。 但脏了衣服,出身汗,总比被人劈一下的好。 想及此,孙瑾烨走到秦泽御面前,向他要斧子。 秦泽御还不同意呢:“这怎么好,你是客人呢。” 孙瑾烨勉强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我这不是想向你打听点事吗?” “这样,我帮你劈一根木头,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泽御想了想,觉得这笔生意还算划算,将斧子往前一递,“给你。” 孙瑾烨怎么也是沙场杀伐了六年的大将军,劈柴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斧子一举,打了个花式,斧子从空中落下,只听一声响动,那木头便被分裂成了四半。 “一根完成了啊,我问你……” “等一下,”秦泽御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木头,不高兴的捡起一块,哭唧唧的说道,“这怎么是劈木头呢,一点都不合格。” 孙瑾烨:“……” 秦泽御:“你看这木头劈的这么整齐,连毛毛刺都没有,怎么引火。” 孙瑾烨无语的抓了把头发,“你个臭傻子,故意的吧?” 秦泽御气咻咻的哼了一声,他伸手去抢斧子:“就知道你不会劈,还得我自己来。” “真是浪费时间。” 孙瑾烨:“……” 不管怎么说,秦泽御这人他都得哄着。 不光要从他嘴里打探消息,打探到了消息,以后还要得到他的认可。 这木头不劈也得劈。 “好好好,你说的对,”他把斧子举起来,不肯还给秦泽御,“既然我不会,那你教教我。” ……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教学过程。 泥鳅看累了,搬了块石头过来,坐下看热闹。 后来又回屋抱出两盘水果来。 花了大半个时辰,孙瑾烨终于按照秦泽御的要求劈出了完美的柴。 而秦泽御坐在泥鳅身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监工。 赵旖然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名器宇轩昂的白袍小将军,正灰头土脸的奋力劈柴。 而旁边坐着一边啃苹果一边监工的主仆两人。 期间还要评价上两句。 “他好笨哦,这么简单都不会干。” “可不是咋地,还是大将军呢。” “这样很容易饿死呢,谁家会请这么笨的劈柴工。” …… 正在劈柴的孙瑾烨,举着斧子大无语的看着两个人:“再唧唧歪歪,信不信……” 他把斧子一扬,吓得秦泽御赶紧捂上了嘴。 “哦,好凶哦!” 泥鳅:“一会儿不给工钱。” …… 临近中午,恰好有伙房的佣人过来取柴,看见全都是带着毛毛刺的木柴,不悦的抱怨道:“没见过这么不会干活的,把柴劈成这么多毛刺,不剌手吗?” 在孙瑾烨眼里,现在整个紫元阁就没个顺眼的人。 他把斧子一扔,吼道:“这是你们家傻子让我劈的!” 吓得那佣人什么都不敢说了。 秦泽御却不满道:“你骂谁是傻子!” “就你这态度,现在我反悔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了。” 他说完这话,拉着赵旖然就往屋里跑去了。 气的孙瑾烨恨不得把刚劈完的柴再给拼回去。 知道被傻子糊弄了,孙瑾烨也没什么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刚才还说劈一根木头换一个问题,可傻子说什么等劈完一起算。 结果人反悔拉着夫人跑了。 果然有夫人了不起。 孙瑾烨气呼呼的离开了王府。 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王府半步。 时间一晃就到了赛马节出发的日子。 赵旖然早几天就让人准备好了。 除了必要的衣服食物,还有各种御寒的工具。 天气逐渐转凉,她和秦泽御身体都不错,倒也不怕会出什么问题。 怕的是秀儿。 她身体底子实在太差了,尽管有李太医亲自料理,还是怕中途出点什么意外。 赵旖然甚至有些后悔做出带秀儿出门的决定了。 但看秀儿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在听说能出门了之后,充满了憧憬的样子,她怎么都说不出来阻止的话了。 只能吩咐徐嬷嬷和紫莹,千万要带好了御寒的衣物和工具。 赛马节是由皇家组织举办的,为期半个月。 也不仅仅是赛马那么简单。 其中包含赛马、捕猎、射击、比武等等各种活动。 以前皇上身体的好的时候,每年都会亲自主持。 全国各地的精英都可以通过推举参加。 每年皇上都会选出不少少年英才。 孙瑾烨14岁就拿到了马上比武的冠军。 所以他才14岁就跟随父亲上阵杀敌了。 后来皇帝身体不好,就把这项事宜交给了雍亲王。 时间也由以前的半个月缩短成了七天。 今年的时间更短,只有五天。 还把主办活动的负责人换成了太师。 这种热闹,不说京城里各个豪门子弟喜欢凑,就连各个地方的官宦之子,一些武校出类拔萃的少年都想要通过这项活动一显身手。 以达到一步登天的理想。 毕竟这对于学武之人来说,可要比三年一次的科举机会大。 赵旖然连马都不会骑,自然不会去凑那些热闹,她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再涨点见识。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雍王府连主带仆一共坐了四五辆马车,又带了七八车货物。 雍亲王有事走不开,郑夫人不想凑那个热闹。 王妃失踪这么多年,她还只是个孺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秦泽熙和秦泽悦却不肯放过这次机会。 秦泽悦不想和世子同行,毕竟和世子同行,一切都要听世子做主。 世子傻了又能做什么主,还不是世子妃说的算。 这么一想,秦泽悦铁了心要单独行动。 可秦泽熙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自从赵旖然嫁进王府,他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找到。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止不住骚动。 那么漂亮的女人,只能看,吃不到,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一早便让人整理了行礼,送到了紫元阁那边。 秦泽悦本来想和太师一起走,可二哥忽然叛变,她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秦泽御傻了不顶用,赵旖然本想轻轻松松的出门转转,却不想竟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当家主母”。 不但要负责起大家的饮食起居,还要负责安全事宜。 他们紫元阁这边倒是好管理,难的是宁兰苑来的那两个棒槌。 柳姨娘虽然被关了禁闭,但他的儿子秦泽峥还是被王爷放出来了,也得由赵旖然一块带着。 好在有照顾他的嬷嬷,而他一向懂事聪明,不需要太费心。 忽然感觉责任重大,赵旖然坐进车里,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唉,好累!”赵旖然歪到车厢里的一个大枕头上,感叹道。 碧羽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笑着说道:“世子妃权当锻炼了,这王府早晚要交给世子打理,世子妃是撇不开手的。” 赵旖然只想着保命,可没想过要治理王府。 现在听碧羽一说,犹如平地惊雷般,在她脑海里炸开了。 她真的要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了? 按书里的剧情发展,秦泽御用不了两年就会继承王位,那个时候如果她还是秦泽御的夫人,自然就是王妃了啊。 她要做王妃了? 碧羽看见赵旖然呆愣愣的,又道:“到时候世子妃有了小世子,咱们世子这么疼爱世子妃,那小世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多幸福啊。” 听到小世子,赵旖然像灵魂归位一般,脑子忽然清醒过来了。 她和秦泽御早晚是要那啥的。 可她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办? 李太医让秦泽御养腰,一个月内不能要娃娃,可她算了算,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虽然最近秦泽御一直没提要娃娃的事,但谁能保证他就想不起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遇到了什么沟坎,耸动了一下。 她打开轿帘往外看了出去。 秦泽御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轿子旁边,本来一本正经很有皇家小王爷的范,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忽然裂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 “还有三天。” 赵旖然懵了一下:“什么三天?” 秦泽御:“要娃娃啊!” 赵旖然:“……” 您老还记着这事呢? 她赶紧落下轿帘,不让傻子看见她羞得通红的脸颊。 第61章 我就要和夫人一起睡 秀儿和赵旖然同乘一辆车,这会正歪在靠枕上,看见赵旖然和哥哥打情骂俏,忍不住笑了。 她长得格外漂亮,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染着不太健康的红晕,格外惹人心疼。 她只比秦泽悦小一岁。 而秦泽悦都已经开始说亲了。 如果秀儿一直生活在健康的环境里,没准早就定下亲事了。 可她明明13岁,却看起来和正常十岁孩子差不多。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过平常人的生活。 王府的车队出了王府就和参加赛马节的大部队会合了。 所有参加赛马节的人员都需要提前上报。 主管此事的官员早已经根据参加的人员提前在围场准备好衣食住行。 呜呜泱泱几千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连着走了五六个时辰才终于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围场。 围场地处偏远的郊区,周围除了山林就是山林,十分荒芜。 赵旖然在碧羽的搀扶下先下了车。 山风冷硬,吹到人脸上像刀割一般。 赵旖然担心秀儿被风吹着,让人先拿了个续了棉的斗篷给她披上,这才扶着她下车。 秦泽御刚才跟京城里那些混不吝赛马,跑过了头。 等他返回来时,赵旖然他们已经进帐篷了。 雍王府的帐篷都挨在一起。 当然世子和世子妃的帐篷是规格最高的。 但秦泽熙和秦泽悦不光是亲王的儿女,还是这场赛马节负责人太师的亲外孙和外孙女,所以他们的规格,比世子的也不差。 秦泽峥也有自己独立的帐篷。 而秀儿已经被雍亲王从玉蝶中除名了,是以赵旖然的娘家表妹身份来的,自然没有专门的帐篷。 按照雍亲王府的规格,又额外设了两个普通帐篷,供佣人休息。 赵旖然将秀儿带回了自己的帐篷。 随后吩咐佣人:“把火炉弄得旺一点,我身体不好,怕冷。” 在王府里干久了,哪个不清楚赵旖然的心思。 哪里是她身体不好怕冷,分明是为了秀儿着想。 想到秀儿被王爷关进贤淑院六年,要不是世子妃好心将人带出来,只怕秀儿还在那里受苦。 关键世子还是傻的,知不知道感激世子妃实在难说。 世子妃却冒着得罪王爷的干系,不光把人带出来,还事事处理周到。 此刻知道真相的佣人哪个不真心觉得赵旖然这个世子妃人好心热,最是善良。 “是,”徐嬷嬷带人收拾东西,碧羽带着珠儿处理外边的事情。 娴碧也来了,她现在专门做这些粗活。 生火这种事非她莫属。 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接了。 毕竟这次出门,是她求着世子妃才能出来的。 这里不比王府管理森严,很容易和二少爷接近。 也很容易做出一些在王府里不方便的事。 只要她能抓住机会,肚子里有了货,到时候谁还敢小瞧她。 打定了注意的她,早就盯上了秦泽熙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赵旖然的眼睛。 但她也懒得管这事。 书里娴碧没落个好结果,现在这么折腾自己,倒是看看她能得到什么。 秦泽熙到现在还没定亲,真闹出个长子出来,正好有笑话看呢。 赵旖然心里笑了一回,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出来不比在王府什么都齐备。 野外生存环境恶劣,就这帐篷,他们王府的规格已经是最高的了。 仅次于太师的而已。 毕竟人家是主办方,雍亲王又没有参与。 秦泽御虽然是世子,但他一没官职,又没军衔,还傻了。 雍亲王和太师素来不和,这些底下办事的人,专会见风使舵,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太师面前表忠心。 没在他们的衣食住行上做手脚,已经是忌惮王爷了。 但总有那些有眼色的。 过了晚膳的时候,专门送了一些规制之外的稀罕物,请世子享用。 赵旖然倒不介意这些。 她现在的生活,已经比在现代世界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了。 碧羽可不那么想。 她刚见完茗琴回来,愤愤不平的骂道:“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等以后我们世子当上王爷的时候,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徐嬷嬷笑道:“怎么了?” 碧羽:“刚茗琴跟我显吧,说是徐将军提前两天过来搭帐篷,挖了两棵千年灵芝,一棵给了二少爷,一棵给了三小姐。” “还说什么,这灵芝本不值当什么,全是徐将军的一番心意。” 还以为什么大事。 赵旖然丝毫不放在心上:“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那可有的气呢。” 碧羽不服气的说道:“可我听说灵芝对身体最好了,正是咱们世子需要的呢。” “普通的灵芝倒也没什么,那可是千年灵芝啊!” 赵旖然笑道:“人家外公是当朝太师,姨母是贵妃,父亲又是亲王,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们身份尊贵。” “人家自愿赠与,咱们还能抢过来不成。” “好了,你们看看世子的东西都料理好了吗?” 她说完这话,正好看见秦泽御走进来,手里还拎着只大白兔子。 赵旖然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秦泽御无比得意的将小兔子往她眼前一放,说道:“小兔子啊,喜欢吗?” 小兔子很乖,赵旖然抱过来,它也不知道跑,只是窝在她怀里,眨巴一双血红的眼睛四处乱看。 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让人格外愉悦,赵旖然高兴道:“喜欢啊。” 秦泽御听她说喜欢,高兴的像个小孩子,“那我再去给你抓。” “别。”赵旖然赶紧阻拦,“走了一天也该歇歇,马上就要开饭了。” “这里可不是王府,过了饭点就没人伺候了。” 秦泽御一点都不怕:“没事,我们自己带了吃的。” 赵旖然:“那也不能去了,你看外边的天色都黑成什么样了。” “初来乍到,路都不熟,万一摔到就麻烦了。” 她看秦泽御执意要走,跟他摆了摆手,“你过来。” 秦泽御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把脸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赵旖然笑着说道:“还有件事要委屈你呢。” 秦泽御:“什么事?” 赵旖然:“今晚秀儿妹妹要住这,就委屈你和峥儿一起住几天吧。” 秦泽御反应慢,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想了又想,忽然跳着脚哭道:“那怎么行,我不去。” “我不去,我说什么都不去。” “我就要和夫人一起睡。” 赵旖然商量道:“咱们帐篷紧缺,秀儿身边不能没有贴身的人。” 主要是秀儿没有专门的帐篷,把她放谁身边都不合适。 可这话她不能当着秀儿的面说出来。 连秦泽悦都有自己专门的帐篷,偏生她什么都没有。 “只能委屈你了。” 秦泽御可不想委屈自己,但赵旖然的话似乎很在理,他想了想说道:“那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这种帐篷住四五个人没问题。 就算他们两个一起住,也有奴婢轮班守夜看着火炉,所以屋里多一个秦泽御,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秦泽御喜欢裸睡啊,只穿个小红肚兜,这怎么能行。 “当然不行了。”赵旖然毫不犹豫的说道,冲着秦泽御勾了勾手指,等他把耳朵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晚上睡觉不穿衣服,怎么能让秀儿看见。” 秦泽御:“……”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他不想和夫人分开啊。 “那让秀儿和峥儿住一个帐篷,他们两个都是小孩子呢。” 秦泽御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好不过了。 不料赵旖然还是反对:“你忘了,峥儿身边都是小厮,秀儿身边的都是丫鬟,这怎么伺候?” 秦泽御:“……” 徐嬷嬷和碧羽等丫鬟听到两个人争论,都忍不住抿嘴笑了。 这一对小情人,还真招人羡慕。 秀儿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她只担心自己影响了哥哥嫂嫂相处的时间。 “哥哥,”秀儿婉转道:“我可以和峥儿一起住,把伺候的人都换成女眷就可以了。” 峥儿还是个五岁的孩子,由婢女照顾也是一样的。 赵旖然当然能听出秀儿话里的意思,她背着秀儿给秦泽御使了个眼色,“再胡说,秀儿伤心了。” 秦泽御心有不甘,但还是说道:“峥儿那小子越来越不学好了,我得好好教教他才行,”他说完这话当着秀儿的面吩咐徐嬷嬷,“把我东西都搬到峥儿那里吧。” 赵旖然被他委屈巴巴的样子逗笑了,但总有些不忍心,悄悄的握了握他的手,压低声音道:“往后日子长着呢,嗯?” 秦泽御嘀嘀咕咕的说道:“还有三天了呢。” “还有三天就能要娃娃了呢。” 赵旖然:“……” 话题转的太快,赵旖然秀脸一红,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他的手。 这傻子别的记不住,要孩子的事情记得可清楚了。 秦泽悦自从得了灵芝之后,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刻让人通知赵旖然。 所以才有了茗琴告诉碧羽的事情。 当了世子妃又怎么样,能不能做上王妃那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呢。 刚才太师外公已经告诉她了,孙瑾烨不同意没关系,可以直接请皇上赐婚。 到时候一纸圣旨下来,任他再狂妄,也不敢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抗旨。 秦泽悦相信,孙瑾烨还不够了解她。 等了解了她,一定会被她的真心感动的。 殷丽蕖和秦泽悦坐一辆车子来的,她不够单独设置帐篷的规格,这几天都会和秦泽悦住在一起。 看秦泽悦那么高兴,有心提醒几句,到底不好扰了她的兴致。 但两个人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到最后,她还是委婉的开了口。 “三妹妹,有些话原本我不该说,但我想着咱们是亲姐妹,不说的话,又委实对不起你对我的好。” 秦泽悦命人将灵芝收起来,笑道:“什么话?” 殷丽蕖斟酌着开口道:“要我说,三妹妹也不要和世子和世子妃弄得太僵。” 这是秦泽悦的心病,她脸色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你什么意思?” “别是喜欢我大哥,才故意这么说吧。” 殷丽蕖就知道这是个不能戳破的痛,越发的委婉道:“你这话说的,也推多心了些。” “我们是什么关系。” “别说世子已经成了亲,就算没成亲,我也从没那个意思。” 听到殷丽蕖这么说,秦泽悦才缓和了些:“那你什么意思?” 殷丽蕖把眼下的局势分析给她看:“你想啊,这外力作用越大,内里越容易拧成一股绳,那两人拧成一股绳,我们怎么能扯得断?” 这话说的还有几分道理,秦泽悦来了兴趣:“你好好说说,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殷丽蕖:“其实也简单,外公不是也说过,让姨母对世子好一些。” “要我说,我们干脆握手言和。” “等他们彻底取消芥蒂,到时候我们才好筹谋。” 还有几分道理,秦泽悦问道:“我们怎么筹谋?” 殷丽蕖:“你想啊,世子毕竟傻了,这王府里真心对他好的人毕竟有数……” 这话言外之意总有几分责备郑夫人的意思,殷丽蕖仔细观察秦泽悦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他见到个世子妃,一心一意的对他好,自然就把她当自己人。” “以后我们也对他好,多在他耳边吹吹风,那他自然也把我们当自己人。” “那时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分裂两个人的关系了。” 秦泽悦仔细思考殷丽蕖话里意思,忽然像灵魂开窍一般的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再制造一个赵旖然三心二意的假象,另外再给世子纳个妾,不行就多纳几个,就不信他们还能像现在这么好。” 殷丽蕖见她开窍了,笑道:“三妹妹你的想法太好不过了。” “只要获得全心全意的信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殷丽蕖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秦泽悦还是有很多顾忌:“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怎么才能把关系处好?” 殷丽蕖:“这倒也简单,他们是世子和世子妃,以后要治理王府,总要比常人大度几分才行,否则怎么接手。” “为了以后,我们先低些头,获得信任再说。” 秦泽悦:“姐姐你说的太对了,这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我们一直盯着,就不信找不到任何破绽。” “不过……到底要怎么低头,万一他们不接受怎么办?” 殷丽蕖:“倒也容易,我们先认个错,他是哥哥,总该会做出个态度,否则世人的言论也说不过去。” 秦泽悦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向傻子和赵旖然低头。 但为了嫡女之路,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好,那就按你说的,第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殷丽蕖看向那棵千年灵芝,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世子现在病着,最缺的就是这种灵药,世子妃但凡为世子考虑,就该接受了它。” “她拿了你的东西,以后的事,还不是顺其自然。” 那么好的灵芝,送给傻子,秦泽悦总有几分肉疼,这是她要孝敬给娘亲的。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 到底还是咬牙同意了。 “那一会儿我们就送过去。” 赵旖然没想到天上会掉下个千年灵芝来。 晚饭过后,秦泽悦和殷丽蕖就带着一棵大灵芝来了。 秀儿不想见人,假装躺在床上睡着了。 赵旖然歪在床边,身上盖了一条白狐皮拼接的毯子。 看见碧羽带人来了,也没起身,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稀客呢。” 秦泽悦见不得赵旖然这张狂劲,转身要走却被殷丽蕖一个眼神给拉住了。 殷丽蕖自来熟的坐到赵旖然身边,又拉着秦泽悦和她一起坐。 赵旖然可不觉得自己和殷丽蕖关系那么好。 自己的安全领地被侵犯,她往旁边挪了挪,单手托腮,默默的看着这两个人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世子妃说笑了呢,”殷丽蕖笑盈盈的开口道,“三妹妹最近一直跟我说,她最后悔的事情就年纪小不懂事,听人蛊惑,做了很多错事。” “现在想挽救都不知道怎么挽救了。” 她说着话从秦泽悦手里接过灵芝,递到赵旖然面前,“这是外边的人孝敬的,都说这是千年灵物,对身体最好了。” “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总该孝敬贵妃姨母才对。” “可是三妹妹说,世子总是她亲哥哥,看见世子这样下去,她心里不好受。” “所以说什么都要送过来。” “但她自己又不好意思,就拖着我过来了。” “还请世子妃收了,没准世子吃了这东西就好了呢。” “也早点帮雍王姨丈分担些重任才好。” ……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让人无法拒绝。 可赵旖然却看得透透的,分明有个大坑在等着她。 只是不知道这大坑到底有多大,里边又装了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旖然也回了个明媚无比的笑,却没去接那盘子。 “既然殷小姐说三小姐年纪小,听了人的蛊惑,做了很多错事。” “那我倒是想问问,三小姐听了谁的蛊惑?” “又做错了什么事?” 殷丽蕖:“……” 她不过是客气两句,哪里就真觉得秦泽悦做错了。 殷丽蕖不说话,赵旖然慢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殷小姐既然不知道,那我就替你说了吧。” “说起来三小姐也没什么错。” “无非就是想做嫡女而已。” “赵……”一语戳破,秦泽悦脸色大变,收到殷丽蕖的提醒,到底没把话说下去。 赵旖然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但这种事吧,只能看父王的态度。” “父王要是想做,那就是天皇老子都拦不住。” “可父王要是不许,”她扫了一眼那棵千年灵芝,还真是个好东西,“你做什么努力都是没用的。” 几句话说的秦泽悦怒火中烧,她忽然觉得过来找赵旖然就是自寻欺辱。 正想把灵芝抢回来离开,就听赵旖然慢慢悠悠的说道:“碧羽,收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棵千年灵芝落入了赵旖然的腰包。 赵旖然知道秦泽悦肯定不甘心,她偏要气上一气:“按理说,这灵芝虽然好,但我们王府什么没有,比这灵芝好的东西可多多了。” “世子身体虽然不好,但有李太医的调养,也比以前好多了。” “说什么道歉弥补的话就算了,我自然也代替不了当事人。” “不过这灵芝你们既然不稀罕,我家大白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等回去给他炖到骨头汤里,肯定喜欢。” “赵旖然!”秦泽悦越听越气,终于控制不住喊了出来,“你要拿我的千年灵芝喂狗?” 赵旖然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说道:“三小姐你忘了?” “你可抢过它的狗窝呢,让它淋了一晚上雨。” “作为补偿,不为过吧!” 第62章 男女授受不亲 秦泽悦气的脸色发青,大声喊道:“你别欺人太甚!” 赵旖然耸了一下肩膀,懒洋洋的说道:“坐了一天的车,乏了呢。” 秦泽悦还欲发作,殷丽蕖心知就凭她的本事根本不是赵旖然的对手。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架势,连雍亲王都做不出来。 只能安抚住秦泽悦:“三妹,别气。” 随后跟赵旖然说道:“既然送给了世子妃,那世子又有更好的药材,灵芝自然就全凭世子妃做主了。” “三妹妹是真心关心世子,只是心疼那么好的一棵灵芝,世子妃莫要见怪才是。” “别说三妹妹和世子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兄妹,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那也该多关心才对。” 她说到这里,拉着秦泽悦站起了身:“时间不早我和三妹妹就不打扰了,明天再来叨扰世子妃。” 明天还来? 赵旖然觉得这殷丽蕖是和她耗上了。 看起来她对秦泽御还是贼心不死啊! “那不就送两位妹妹了,”赵旖然笑盈盈的说道,也没起身,等她们两个自己出去。 一个大灵芝送出去,也没得到一句顺耳的话,秦泽悦什么都不想说。 殷丽蕖倒是好脾气的跟赵旖然福了一礼,随即拉着秦泽悦出去了。 出了帐篷,秦泽悦愤愤不平的骂道:“一个小娼妇而已,值得我们这么讨好么?” 殷丽蕖却不以为然:“她越猖狂对我们来说就越有利。” “对了,你不是新得了一对鹿角吗,我们去看看峥儿弟弟。” 秦泽悦不悦道:“不是吧,连他也要讨好?” 殷丽蕖:“你没听说这几天世子和峥儿同住?” “这作为姐姐的关心自己弟弟,不是很正常的事?” 秦泽悦心思稍微转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好,我们这就过去。” 往日,秦泽峥一个月也见不到秦泽悦几回。 每次见面,秦泽悦都是鼻孔朝天,不怎么搭理他。 开始秦泽峥还往秦泽悦身边凑合,时间久了,即使是五岁的孩子也懂得冷热,自然就不会再亲近了。 这次参加赛马节,柳姨娘不能来,秦泽峥本也不想来的。 但是王爷发了话,柳姨娘不敢忤逆王爷的意思,到底哄着秦泽峥过来了。 伺候他的奴才只有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厮。 和还是柳姨娘求了郑夫人好几次才给派过来的。 秦泽峥还不懂这些,但自从母亲被禁了足,恍惚间也觉得王府不像他认识的那般了。 柳姨娘一再的告诉他要多和世子那边的人亲近,他心里还是抵触的。 毕竟娘亲是因为世子才被禁足的。 但娘亲有言在先,他也不能忤逆。 今天知道要和世子同住一个帐篷,这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娘说过,别看这位大哥哥已经傻了,但也不是他们母子两个得罪起的人。 秦泽御吃过晚饭,便来到帐篷里休息。 看见秦泽峥一直躲在角落里,似是充满了戒备了。 他随便往床上一趟,冲着小家伙勾了勾手指,说道:“过来。” 秦泽峥心里怕的很,有些犹豫。 但耐不住秦泽御一直盯着他看,到底还是爬了过去,声音奶奶的喊道:“哥哥。” 这世上除了秀儿喊他哥哥,再没有别人这么喊他哥哥了。 秦泽御心底莫名的升起那么一股自豪感。 他怔了片刻,一本正经的问道:“会玩哈蟆吗?” 秦泽峥被他问晕了,想着世子哥哥要玩的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游戏,老老实实的摇头:“不会。” 秦泽御嚯的一下坐起来,盘腿面对着秦泽峥说道:“我教你啊。” 秦泽峥:“……好。” 秦泽御:“一只哈蟆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哈蟆八条腿,扑通扑通一声跳下水。” “三只哈蟆九条腿,扑通……” 秦泽峥:“哥哥,你错了,是12条腿。” 秦泽御:“胡说,我怎么可能错。” …… 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期间秦泽峥有错的时候,秦泽御也有错的时候。 殷丽蕖和秦泽悦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床上做游戏。 两个人因为屋里的火炉烧的太旺了,都脱了外套。 比划的熬有介是。 秦泽御今天穿了一条蓝色的长袍,针线都是内务府精工刺绣。 如果不冒傻气,很有皇家小王爷的风范。 殷丽蕖的视线一整天都没舍得从他身上离开。 此刻见到他傻里傻气和小孩子做游戏,理智倒是恢复了几分正常状态。 如果不是碍着姨母,其实她也是可以冲喜的。 可是姨母做了近二十年的侧妃,别说她,就是太师也忍不下去。 在姨母和世子之间早晚有一场大仗。 秦泽悦发现殷丽蕖一直在发呆,心生不怨,偷偷用手指戳了戳她。 等她回过头来,这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两个人,说道:“原来大哥在这呢。” 秦泽御没理她。 秦泽悦便自顾自的说道:“峥儿年纪小,我和姐姐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峥儿,这里住着还习惯吧?” 秦泽御玩游戏不按常理出牌,秦泽峥正恼火呢,闻言也没看她,就回了句:“有世子哥哥呢。” 随后指出秦泽御耍赖的事情:“世子哥哥,你刚才明明说的五只哈蟆18条腿,这么一会儿就耍赖,是不是欺负我记性不好?” 秦泽御才不会承认呢,他坚持道:“肯定是你听错了,我说的就是20条腿。” 被一个小孩子指出错误来,有点丢人,秦泽御不想再跟他争论了。 转身嚷嚷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我要脱衣服了。” 殷丽蕖吓得赶紧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秦泽悦倒是没什么反应。 毕竟是亲兄妹,她只假装继续关心秦泽峥。 其实心里恨得要死。 连这么个小不点都敢给她脸色看了。 真是没王法了。 “峥儿,姐姐给你带了甜汤和鹿角,你要不要尝尝?” 秦泽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瞄着秦泽御。 娘让他听世子的,他就得听世子的。 只要秦泽御不发话,他是不会回答的。 秦泽御扫了一眼秦泽悦面前的东西,十分不屑道:“还以为什么好玩的,原来是哄小孩子的。” 秦泽峥立刻附和道:“晚上吃饱了,不劳三姐姐费心了。” 秦泽悦气的恨不得把手里甜汤泼两个人身上,但想到父王发火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笑着说道:“这甜汤和鹿角确实是小孩子玩意。” “不过妹妹刚得了一棵千年灵芝,对你的身体最好了,我赶紧给世子妃送了过去。” “你不知道,妹妹有多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可是世子妃……” 她故意不肯把后边的话说完,就是想引导秦泽御多想下去。 可秦泽御偏不按套路出牌,接着说道:“大白最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大白吃好了。” 秦泽悦:“……” 气的直跺脚,“大哥你——”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这么辜负我的好意。” 咯咯咯……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秦泽悦和殷丽蕖的注意力都在世子身上,自然懒得去理。 秦泽御却忽然起身,飞一样的往门外安跑去了。 没一会儿就拉了个人进来:“夫人啊,外边多冷,你怎么不进来。” 赵旖然努力憋着笑,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怕人挖墙脚嘛,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好放心一些。” 秦泽御顺着赵旖然的话茬说道:“谁敢挖夫人的墙角,我先杀了他!” …… 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殷丽蕖哪里还有脸待下去。 她给秦泽悦使了个眼色,说了声“走”,抬脚就出了屋。 没想到这个世子妃和傻子这么难糊弄。 他们两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越发的咽不下这口气了。 赵旖然刚才歪在床上,眼看着秦泽悦和殷丽蕖出了屋。 碧羽想不明白两个人要起什么幺蛾子,担心道:“世子妃,怕是两人没安好心呢。” 赵旖然嘴角勾起,连上淡淡的笑意犹如芙蓉出水一般,反问道:“你信不信,我知道他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碧羽惊讶道:“真的?” 赵旖然:“当然。” 于是两个人就悄悄的来到了秦泽峥的帐篷外,把刚才的话听了个完完全全。 本来还想再听一会儿,可赵旖然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 可惜了,没能看到呢! 赵旖然还有些遗憾。 讨厌的人走了,又见到的喜欢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秦泽御了。 他把赵旖然拉到秦泽峥身边,特别得意道:“看了没,这是我夫人,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这话说的赵旖然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老婆的。 秦泽峥还在生气秦泽御刚才耍赖的事,气鼓鼓的说道:“我以后肯定要娶一个比世子妃还要漂亮的女子。” 秦泽御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才不信。” “就你小子这眼光,顶多也就娶一个老三那样的。” 这话秦泽峥就不爱听了,小小的一个小不点,站起身,指着秦泽御黑着脸抗议道:“你这是诅咒!” 两个人吵起来没完,赵旖然笑眯眯的站在旁边听着。 却不料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她气的脸色发白,不敢指责世子和世子妃,只能充满愤怒的骂个五岁的孩子:“秦泽峥,你不想活了是吧?” “刚给你送完甜汤,你竟然敢说找个我这样的媳妇是诅咒!” “等回王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泽峥不过说太快了,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哪里知道秦泽悦在门口全都听去了。 他大惊失色,小小的一团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扑朔朔的滚了下来。 秦泽悦看他吓成这样,这才满意了,摔帘子而去。 和个小孩子计较,赵旖然无语的瞥了一眼秦泽悦的背影。 果然娶到这样的女人是噩梦呢。 “不怕啊,”赵旖然好耐心的哄起了小孩子,本来想把秦泽峥抱进怀里拍一拍。 却不料她刚做出个伸手的动作,眼前的小孩子已经被人拉走了。 只见秦泽御傻兮兮的抱着秦泽峥,一边用他那比脸还大的手往小孩子脸上蹭,一边威胁:“都多大了还哭,再哭被山里的野狼听见,非趁你睡着了把你叼走。” 赵旖然:“……” 您老坐在凉亭里哭的时候忘了? 秦泽峥被吓到了。 毕竟才五岁的孩子,出这么远的门还没有娘亲陪伴,怎么可能不怕。 他像堵住的闸口,忽然止住了哭声。 半晌才抽噎出来。 赵旖然无语道:“你能不能别吓他。” “峥儿,别听你哥哥胡说,这周围都是皇家守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根本不可能有野狼。” 她说完这话,趁机把秦泽峥拉过来,那么细嫩的皮肤再被秦泽御磋磨几下子,估计得掉层皮。 却不料秦泽御怎么都不肯松手,他凶巴巴的看向赵旖然,极其认真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赵旖然:“……您懂得可真多。” 秦泽峥眼观鼻鼻观心,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没事了。” 等秦泽御松手,他才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去。 秦泽御还不满意:“不准哭了啊。” 秦泽峥也不想哭,可忽然间好想娘亲。 他看着赵旖然,眼里的水雾还没散尽,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像个小团子的似得,特别招人心疼。 赵旖然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 一时间圣母心泛滥。 不过想到柳姨娘告状的事,心里还有几分不舒服,这让她对秦泽峥还是保留了几分警惕。 但这事多半是郑夫人指使的,柳姨娘大概也不敢反抗。 又被禁足了半年,也算是得到惩罚了。 这么一想,赵旖然便释然了。 “夫君,你别吓他。” “峥儿,别怕,小孩子嘛,可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不用管你哥哥怎么说。” 赵旖然安抚完了,本想问问他们刚才在玩什么,可她话音刚落,忽然看见秦泽峥扑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 赵旖然:“……” 反应过来赶紧去扶他,“峥儿你这是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下跪,也太难以理解了。 秦泽峥跪在床上,他瞪着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看着赵旖然,怎么都不肯起来:“世子妃姐姐,请让我把话说完。” 被这句世子妃姐姐给叫破防了 赵旖然眼里染了一层水雾,有几分纵容的说道:“那你说。” 秦泽峥绷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似得,拱了拱手,这才开口。 到底是个孩子,说话没有抑扬顿挫,还比常人缓慢许多。 “世子妃姐姐,求求您放我娘出来吧。” 这是什么话? 赵旖然皱了皱眉,这孩子不会是怀疑是她把柳姨娘关起来的吧? 秦泽峥:“我娘说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可是她不这么做,就会有人找麻烦。” “娘还说世子妃是王府里最善良的人,一定有办法让她出来。” “毕竟连四姐姐都放出来了呢。” 只有五岁的秦泽峥记忆很好,柳姨娘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此刻他说完之后,一眨不眨的看着赵旖然。 心里充满了期盼,好希望娘能快点出来。 赵旖然知道自己刚才理解错了。 不是秦泽峥怀疑她关了柳姨娘,而是他觉得她能救出柳姨娘。 救出柳姨娘倒不是难事。 难得是她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先过了心里这关。 毕竟柳姨娘是告状的人。 “你娘还说了什么?” 秦泽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娘还说让我多和世子哥哥接触,世子哥哥才是正统,不要被小人误导。” 这个正统用的好。 赵旖然喜欢。 “好吧,等我们回王府,我就想办法把你娘救出来。” 顿了下,“不过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我也得给你句忠告。” 秦泽峥特别认真道:“姐姐你说。” 赵旖然:“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站在世子哥哥这边,知道吗?” 秦泽峥高兴了:“那是自然。” 秦泽御一直在旁边老老实实的听着,此刻才抓到搭话的间隙:“那玩游戏也得让着我才行哦。” 秦泽峥:“……” 小脸因为刚才说话太多的缘故,涨得红扑扑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秦泽御面前,伸出小拇指:“成交。”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拉钩钩,赵旖然有些没眼看。 好吧,按心里年龄来说,两个人确实是同龄。 “好了,时间不早,我回去休息了。” 秦泽御却不想就这么放她走,飞快的伸手抓住了她:“别走。” 赵旖然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好累哦。” 秦泽御:“那你可以在这里睡啊。” 赵旖然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豆苗,笑道:“这会不怕男女授受不亲了?” 秦泽御:“……” 闷头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从纠结中挣扎出来,“那我送你回去。” 赵旖然好笑道:“就旁边的帐篷,有碧羽跟着我呢。” 秦泽御:“那我也送你回去。” 第63章 世子爷的谎话 既然秦泽御这么坚持,赵旖然也就不再拒绝了。 否则两个人还不知道僵持到什么时候。 夜里山谷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只余风声。 不过朝廷派了军队,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篝火点燃,周围都有兵士把守。 在这漆黑的夜,竟然也形成了一道光墙。 赵旖然被秦泽御拉着,漫步走在这稀疏的火光里。 秦泽御很喜欢在这深夜里拉着赵旖然的感觉,女子的手指软绵绵的,怎么都握不够,“夫人啊,要不我们在外边多待一会儿吧。” 走了一天的路,夜里山风又冷,赵旖然担心感冒,小心的哄着:“这大半夜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明天去周围看看,没准还有小兔子呢。” 这个提议倒是打动了秦泽御:“好啊,明天我带你去抓小兔子。” 两个帐篷隔着不到两米,很快就到了。 赵旖然停在门口,没让秦泽御进去:“我看着你回去。” 秦泽御跨着脸,那叫一个失落:“再看一会儿都不行么?” 赵旖然没能理解他什么意思:“这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秦泽御:“你。” 赵旖然:“……嗯?” 秦泽御:“是你好看。” 赵旖然被他说的心花怒放,这人要是没傻,得多会说情话。 不过很快想到书里摄政王剥了原主的事,她可不敢有什么幻想了。 “好了,快点走。” “泥鳅,晚上精心着点火,让世子早点睡。” 刚刚成亲一个月就要分居,秦泽御十分不悦的在赵旖然威严的目光下,返回了秦泽峥的帐篷。 泥鳅忍不住笑道:“世子爷别难过,也就四个晚上的事,第五天我们就回去了。” 还要四个晚上,秦泽御嘀嘀咕咕的抱怨道:“你一个单身狗知道什么。” “这样分开,晚上都不能抱着夫人睡觉了呢。” 泥鳅:“……” 受到一万点伤害。 您有夫人,您厉害! 也不知道是谁成亲之前哭着喊着不要娘子的。 不过这事他可不敢说出来,万一传到世子妃耳朵里,有人怕是该伤心了。 赵旖然进屋的时候,秀儿已经睡了。 她身体不好,舟车劳顿了一天,身体撑不住便早早的睡了。 赵旖然按例问道:“秀儿吃药了吗?” 徐嬷嬷回道:“都吃了。” 赵旖然点了点头:“徐嬷嬷和紫莹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辛苦一些。” 徐嬷嬷和紫莹都不肯走:“这里点着火,又都是女眷,奴婢还是留在这里吧。” 赵旖然干脆下了命令:“不用,前半夜有碧羽和琉婵,后半夜让珠儿和娴碧值夜。” “你们睡觉也都留意着点,小心火烛。” 碧羽和徐嬷嬷只得去了。 秀儿睡觉很不安稳。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将被子盖住脑袋,一丝缝隙都不肯留。 不时的还会呓语几句,仔细听去,大都是喊娘或者不要打我一类的话。 赵旖然无比心疼的看着她,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试着把被子扯下来,将脸露出来。 毕竟捂着被子睡觉,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浑浊的。 奈何她刚扯下被子,秀儿就开始抽泣起来,赵旖然赶紧将被子又给她盖回去了。 这种心病,在心结解开之前,大概是好不了的。 想起小时候,父母刚离婚那会,她也有这毛病。 后来随着年龄大了,自己慢慢想开了,这毛病才慢慢的好了。 现在穿进书里,每晚都有秦泽御这个大火炉,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秦泽御,心里莫名的失落起来。 这还是她自从穿书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开睡呢。 好不适应呢! 虽然帐篷里放了大火炉,但远离市区的围场格外寒冷,帐篷再怎么保暖也不如市区里的房子,所以赵旖然躺进被窝里就有些失眠。 说起来也不是被窝寒冷,毕竟有丫鬟提前给她放了暖炉。 被窝里还是温热的。 也可能是路上颠簸严重,她第一次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怎么也会有点不适应。 赵旖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碧羽心细,走过来问道:“世子妃要不来碗羊奶,容易入睡。” 反正也睡不着,赵旖然索性爬了起来:“那你给我来一碗。” 赵旖然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碧羽给她热了一碗羊奶。 她端着羊奶喝了一口,看见碧羽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说道:“你也弄些喝。” 碧羽可不敢当着主子的面吃东西,老实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喝了。” 赵旖然又不是古代人,心里自然没有那些主仆尊卑,“这是命令,快去。” 碧羽怔了下,随即笑了:“哎!” 很快碧羽也热了一碗羊奶,赵旖然让她坐到旁边。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羊奶。 和碧羽一同守夜的是琉婵。 她眼巴巴的坐在远处的火炉旁,看着赵旖然和碧羽喝羊奶。 没有主子的话,她可没资格在这个时候吃东西。 唉,也不知道碧羽和紫莹怎么就那么得主子欢心。 有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他们。 看来还得努力讨好世子才行。 等哪天她把世子抓到手,到时候她一定要一口气喝够了羊奶才行。 赵旖然问了些碧羽是怎么来到王府,之后又是怎么来到紫元阁,还有从小到大伺候主子的情形。 碧羽把能想起来事情,都如实告诉了世子妃。 一碗羊奶下去,赵旖然打起了哈欠,终于有了睡意。 “我休息了,你和琉婵经点心,等换了岗再休息。” “明早不用过来伺候我,有徐嬷嬷呢。” “好,”碧羽答应着,给赵旖然掖好被子,和琉婵一起守火炉去了。 第二天早上,赵旖然是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的。 “夫人啊,快点起来,我们去抓兔子了。” “夫人,快点起来了啦。” “夫人——” 梦里的赵旖然正端着香喷喷的烤肉,才吃到嘴,就被摇醒了。 她不悦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干嘛啊,我还没睡好呢。” 秦泽御一边拿衣服往她身上套,一边说:“是你说的今天要去抓兔子,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们这就去抓兔子吧。” 赵旖然无奈道:“抓兔子也得吃过早饭,太阳上来啊。” “这会儿多冷,我可不想出去。” 秦泽御笑道:“正好我也不想出去。” 赵旖然:“那你干嘛一大早的就过来叫我。” 秦泽御:“我都一宿没看见你了呢,好想呢。” 嗤—— 周围传来无法控制的笑声。 赵旖然的小脸顿时被红晕染上,臊的无地自容,“你干嘛啊,说这些。” 秀儿这时也被吵醒了,紫莹服侍着她起床,“外边冷,秀儿姑娘还是等太阳升起来再出去。” 秀儿点了点头:“嗯,我不出去。” 赵旖然尴尬的背着大家直瞪秦泽御。 等她穿好衣服,看见帐篷里还站了个小不点,是秦泽峥。 有意问道:“峥儿,你说世子真的一晚上没睡觉?” 秦泽峥儿仰头看了一眼秦泽御,斟酌了片刻才开口:“世子妃姐姐,我跟你说实话,世子哥哥昨晚比我睡的还早呢。” 赵旖然:“……” 凉飕飕的看向秦泽御。 秦泽御难掩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解释道:“这是不骑了一路马累了嘛。” 赵旖然撇嘴:“那你还会说谎了?” 秦泽御:“可我确实是想着你睡的,今早一醒来就想着过来找你了呢。” “就连做梦我还梦到你了呢。” “还梦到我们要娃娃了呢。” “住嘴!”赵旖然恼羞成怒,赶紧制止他再说下去。 都说到要娃娃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 眼看着大家努力憋笑的样子,赵旖然心累的叹了口气。 嫁给个傻子,还真是心累呢。 说话间大家都起来了,梳洗完毕,便开始用餐了。 赛马节有统一的大后厨,但毕竟环境有限,能做出来的食物也有限。 正常人吃着都没问题,秀儿就不能吃了。 徐嬷嬷额外给她做了伙食。 晌午,天气暖起来的时候,秦泽御终于把赵旖然拉出来了。 “昨天那只兔子就是我在山脚抓到的,今天我们再去。” 赛马节今天的安排是狩猎。 秦泽御身体不好,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 太师也没派人来通知他们。 这会狩猎都开始一个多时辰了。 也是抓兔子。 赵旖然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想再抓只兔子给昨天那只作伴。 陪同两个人来的除了贴身的丫鬟小厮外,还有秀儿和秦泽峥。 别看秀儿13岁了,可比五岁的秦泽峥高不了多少。 他们一路都手牵着手,很有几分姐弟情深的摸样。 “四姐姐,”秦泽峥还会主动和秀儿说话,“你现在身体不好么?” 秀儿很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弟弟,听了他的询问,反问道:“你怎么叫我四姐姐?” 秦泽峥一五一十的说道:“娘说贤淑院住着的这位姐姐才是亲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秀儿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为什么?” 秦泽峥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娘说她刚来王府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是四姐姐帮了她。” “娘还说,等我以后长大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回报四姐姐。” 一时间,秀儿心里涌上很多莫名的情绪。 六年前的事,她大都忘了,帮助柳姨娘的事情,印象也不深了。 那个时候柳姨娘还是个三等丫头,经常被府里的大丫头欺负,她性子冲,确实帮过柳姨娘几次。 没想到柳姨娘到现在还记得。 她背着秦泽峥擦了擦眼眶,说道:“我已经不是你四姐姐了。” 秦泽峥摇了摇头头:“娘说是,那肯定是的。” 秀儿不明白柳姨娘的这这份自信是从哪来的。 连王爷都不相信呢。 不过秦泽峥只有五岁,只当他童言无忌吧。 也是秦泽御运气好,还真有只超级大的兔子冲着他跑过来,撞到他的腿上,晕了。 秦泽御欢天喜地的把兔子抱了起来:“夫人,夫人,我抓到兔子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赵旖然还真会相信他说的话。 “昨天那只兔子不会也是撞到你身上的吧?” 秦泽御大言不惭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我们的了。” 这么想倒也对,赵旖然抱过兔子,高兴道:“这样就有一对了,等我们带回去,养起来。” “咦,这脑袋上怎么还有标记?” 赵旖然忽然发现兔子脑袋上染了一大片红漆,好像是被人故意图的。 “这兔子不会有主人吧?” 自己送上门的兔子,秦泽御可不喜欢听这话,他把兔子抱过去,说道:“哪里有主人,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来参加赛马节的人,哪有什么人,这就是我的兔子。” 赵旖然看他护的紧,无奈道:“对对对,这就是你的兔子,谁都不给。” 这次猎兔子大赛不比数量。 而是由太师亲手放生一只兔子,谁能抓回来,谁就是这次比赛的冠军。 将会得到皇上钦赐的玉如意。 皇上龙体欠安,这个时候拿出一柄玉如意,代表的意义重大。 凡参加比赛的人,谁不想得到这柄玉如意。 参赛者一共135人。 太师亲自将做了记号的兔子放走。 一刻钟后锣声响起,各个奋勇上前,都想第一时间抓到兔子。 只除了一个孙瑾烨。 孙瑾烨也参加了比赛。 不过他全是碍于母亲的叮嘱出来散心的,哪里在乎个玉如意。 他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树林就松开了缰绳,任由大马自由活动。 赛马节举办一次不易,凡参赛者不尽力,都会被处罚。 孙瑾烨只想熬到有人返回时,他就可以交差了。 谁知道马匹也有自己的思想,一路吃着荒草就来到了山脚下。 意外遇见了秦泽御一行人。 怎么看秦泽御这个傻子怎么不顺眼,就想下去找点麻烦。 想及此,孙瑾烨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也没注意到秦泽御怀里的兔子,只是睨着他问道:“这么有闲心?” 秦泽御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兔子,充满警惕的对赵旖然说道:“这人最坏了,只想跟我抢兔子,我们快走。” 秦泽御这么一护,孙瑾烨才看到他怀里的兔子。 脑袋上那么大个记号,不是太师放的那只又是什么! 他无语的嗤了一声:“你还真命好,不会是兔子自己撞上去的吧?” 秦泽御理所当然的说道:“就是它自己撞的,怎么了?” 孙瑾烨:“果然傻人有傻福。” 秦泽御:“你才傻了呢。” 他不想和孙瑾烨纠缠,一边往回走,一边喊身边的人:“夫人走了。” “峥儿拉着姐姐快点走。” 赵旖然跟在秦泽御身边,很好笑的看着两个人斗嘴。 她现在也发现了,孙瑾烨并不是什么坏人。 多半只是恼怒秦泽御傻了。 毕竟是少时的玩伴。 曾经寄予厚望的。 可这事秦泽御也做不了主。 又不是他自己想傻的。 秀儿一直拉着秦泽峥,看见孙瑾烨过来,一时间没认出来。 毕竟六年前孙瑾烨才14岁,还是个幼稚的小少年。 一晃六年过去,他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关系,身材变高了,肤色也比原来黑了。 不似原来那么细腻,而是带了几分粗狂的野性。 但她仍然觉得眼熟。 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秦泽御走在前边,落在后边的秀儿和秦泽峥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孙瑾烨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来回滑过。 听母亲说起过,他走后第二年雍亲王又得了个儿子,算起来也有五岁了。 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小不点了。 那他旁边那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是谁? 和秦泽御走这么近,穿着打扮又不是丫鬟的模样,难道也是王爷的女儿? 可这女孩儿怎么和四小姐那么像。 好像孪生的姐妹一般。 不是孙瑾烨认不出来,实在是他无法想象。 四小姐今年已经13岁了。 从三岁开始,她就一直都比三小姐高些。 前几天见过三小姐,至少到他肩膀。 那算起来,四小姐怎么也该到他肩膀往上一些。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也就到他腰间。 除非他疯了,才会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四小姐。 “四姐姐,小心一点。”秦泽峥眼见着一块大石头,担心秀儿踩上,出声提醒道。 秀儿思绪拉回来,牵着他的手道了声:“谢谢。”便往前去追世子和世子妃了。 四姐姐? 如果这个小男孩是王爷的儿子,那么他嘴里喊的四姐姐…… 孙瑾烨的心脏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有种想法呼之欲出。 他无法控制的喊了一声:“四小姐——” 秀儿虽然早就不把自己当四小姐了。 但这声四小姐还是让她无法忽视。 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不敢置信的转过身。 视线再次落到孙瑾烨身上,她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熟悉了。 “瑾烨哥哥?” 她说完这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紧捂上了嘴。 随后她慌乱无措的说了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四小姐,”便拉着秦泽峥匆匆逃走了。 连孙瑾烨的眼睛都没敢看。 这声“瑾烨哥哥”彻底将孙瑾烨拉入了虚幻中。 往事不断的浮上脑海,那个活泼可爱的王府四小姐,清清脆脆的喊他瑾烨哥哥的四小姐,甚至不知羞耻的说自己长大要给他做新娘娘的四小姐,像一波波潮水般涌进了他的大脑里。 就是这张脸,让他不断的奋勇杀敌,立志拼出一份功业来,好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 这六年,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是战场杀敌,还是勇冠三军一份又一份褒奖的圣旨传到,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张脸。 自从知道四小姐过世的消息后,他就觉得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再好的人生都毫无意义,犹如行尸走肉般,让他找不到半点活着的乐趣。 赵旖然光顾着和秦泽御抢兔子,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 身边的佣人也只有徐嬷嬷和碧羽认识孙瑾烨,但他们的心思也都在世子和世子妃的身上。 紫莹倒是注意着秀儿和秦泽峥,但她不认识孙瑾烨,听秀儿说他认错人了,也没过多思虑。 见到秀儿拉着秦泽峥跑了,还以为是她不想让人认出她的身份,便快速追了上去。 赵旖然到底把兔子抢了过去:“夫君啊,你怎么这么小气,就一只兔子,干嘛非得你抱着。” 秦泽御反驳道:“这不是兔子太肥了,害怕累到你嘛。”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鬼话:“油嘴滑舌,尽会说好听的。” 秦泽御盯着赵旖然美如明月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给你说好听的。” 赵旖然一边扒拉着兔耳朵,一边说:“最好记得你的话,别只哄我。” 秦泽御:“我说真的。” 赵旖然:“那等你好了,最好也记得这话。” 秦泽御:“你就是怀疑我傻,嬷嬷都说我不傻的。” 赵旖然:“好了,你不傻,你不傻,你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 两个人一路拌着嘴,忽然看见秀儿带着秦泽峥跑过去,还以为两个人玩够了急着回家呢。 直到他们返回营地被人拦在帐篷门口。 孙瑾烨一身白袍,像谁偷了他媳妇似得一脸苦大仇深的站在门口,莫名其妙的瞪着他们,貌似来了有一会儿了。 赵旖然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你不去抓兔子,来这里干什么?” 这人多半又是来找茬的,赵旖然暗中做好了防备。 秦泽御给她做了个迷你小弩,今天她干脆就用这人试试箭锋够不够锋利。 小弩就挂在她腰间,系了个五彩穗子,是碧羽特意根据她的小弩打出来的。 她小手握在小弩上,就等孙瑾烨的反应了。 谁料这次孙瑾烨不但没恶语相向,也没一言不合就拔剑,而是慌不择路的走到秦泽御面前,两手握住了他的手。 赵旖然:“……” 这人既不喜欢庶女,也不喜欢嫡女,难不成喜欢…… 男人? 这几次过来挑衅,完全是因爱生恨? 第64章 误会 书里可没有秦泽御喜欢男性的描写,难不成这人一厢情愿? 就在赵旖然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看见孙瑾烨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问道:“屋里那个……是四小姐对不对?” “四小姐还活着是不是?” “秀儿还活着是不是?” 秦泽御大概也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到了,孙瑾烨问了半晌,他都没给出回应。 孙瑾烨急了,他死死的抓着秦泽御,近乎咆哮道:“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快点说啊!” 这就是个要失控的疯子,赵旖然担心孙瑾烨伤到秦泽御。 虽然秦泽御也有武功吧,但他怎么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世子爷。 哪像孙瑾烨沙场征战六年,带着一千人就敢直闯藩国的王庭。 “孙将军,”赵旖然想把孙瑾烨扯开,“你松开我夫君,你抓他干什么!”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赵旖然的小弩没能派上用场,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不敢大意。 只能希望孙瑾烨理智一点。 “快点松开。” 秦泽御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局势,他呆愣愣的看着赵旖然求救:“夫人啊,他好像疯了。” 赵旖然心里都快急死了:“世子他身体不好,你这么逼问什么都听不到的。” 身体不好这几个字倒是点醒了孙瑾烨,抓在秦泽御衣服上的泛白的指骨,终于慢慢松开了。 “刚才那个就是四小姐对不对? 赵旖然赶紧将秦泽御拉到自己身后,她手里握着小弩,怒视着孙瑾烨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都说了那是我娘家表妹,什么四小姐五小姐的,你这人好生无礼!” 原来这人不是喜欢男人的变态。 秀儿虽然13岁了,但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孙瑾烨这么追问,八成是个有练童癖的死变态。 秀儿没了母亲,又被父亲抛弃,已经够可怜了,千万不能让这个死变态缠上。 她看孙瑾烨像跟木头似得戳在那,被骂了也没反应,赶紧趁机拉着秦泽御进帐篷。 秀儿和秦泽峥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秦泽峥坐在火炉前玩小厮给他弄得小玩意。 秀儿则坐在床边发呆。 眼角红红的,明显哭过的样子,赵旖然悄悄的问了问旁边伺候的紫莹:“怎么了?” 紫莹背着秀儿说道:“不知道呢,刚回来就哭了一鼻子,这会好点了,但看着还是难过,八成是想王妃了。” 赵旖然可不这么觉得,想到帐篷外边的死变态,问道:“刚才抓兔子的时候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紫莹仔细想了想,回道:“好像没有,对了,刚才孙将军喊秀儿,秀儿停住喊了他一声瑾烨哥哥,随即又说他认错人便一路跑回来了。” “想必和这事有些关系。” 赵旖然:“……” 猛然惊醒,王府和侯府关系一直不错,孙瑾烨既然认识秦泽御那自然也是认识秀儿的。 听说以前侯夫人经常带着孙瑾烨过来玩,两个人不但认识,没准关系还挺好。 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这两人不会是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可孙瑾烨好像大了秀儿六七岁呢。 不过老夫少妻的都有,七岁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好像是她误会了呢。 赵旖然抓了把脑袋。 就算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忽然变了样子,大概也会有点失态。 虽然孙瑾烨失态的有点严重。 赵旖然还是决定先问问秀儿的想法。 “秀儿,”赵旖然坐到秀儿旁边,温声道:“孙将军就在帐篷外边,你要不要见见他?” 秀儿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赵旖然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是秀儿不愿意,可不是她拦着的。 “徐嬷嬷,你把孙将军打发了吧。” 秦泽悦和殷丽蕖今儿一大早就去看抓兔子了。 不过随着所有参赛者都进入森林之后,她们也就越来越无聊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兔子抓回来,她们等下去无益,便商量着先回帐篷吃口东西。 有贵女待着无聊,便拉着大家打起了赌。 “你们猜,今天谁能抓到兔子?” “这还用说,当然是王府的二少爷了。” 王府的二少爷自然指的秦泽熙。 他是雍亲王的亲生儿子,外公是当朝太师,姨母又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这样显赫的背景,哪个不想捧一下。 秦泽悦听到这话,与有荣焉,便又坐了回去。 却在这时听见一阵哄笑声。 “翠姐姐,你好有眼光哦!” 立刻有人打趣道,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分明瞧不起她二哥,秦泽悦暗暗记住了刚才说话的人。 很快有人接道:“要我说,抓到兔子的肯定是侯府的小将军。” “对啊,我也觉他胜算最大。” “听说他只带了一千人就敢直捣藩国的王庭,竟然还抓了两个藩国的大王。” “是呢,我也听说了。” “皇上甚至还要封他为骠骑将军,是太师拦住了说他太过年轻,这事才罢了。” “不过人家小小年纪,已经是车骑将军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功勋呢。” …… 大家纷纷夸起了孙瑾烨,秦泽悦坐在旁边,就好像夸的是她一般,小脸挂着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心花怒放的听大家继续夸下去。 “放眼天下,还真没有比孙将军武功再好的少年郎了。” “也不是没有啊,听说小时候王府的世子做什么都压他一头呢。” “你说那个傻子吗?” “哈哈哈,今天比赛抓兔子,傻子都没参加呢,就算以前武功再好,只怕这兔子也没他的份。” “对了,我听说傻子前一段时间成亲了,娶了个可漂亮的小娇娘了。” “我知道这事,是赵家的庶女嘛。” “之前王府还托人去我家提亲了,谁想嫁给一个傻子,我爹爹毫不犹豫的帮我拒绝了亲事。” “嘘,谨言吧,人家怎么也是雍王的嫡子。” “要我说,这二少爷年少有为,各方面也都不差,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那么偏爱傻子。”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当年王妃可是咱们这位风流王爷冒着王位不要抢回来的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可把皇帝气坏了,这事都当成我们西秦的风流佳话了,你竟然不知道。” “不过雍王好英俊,年轻的时候更英俊吧,那王妃一定很漂亮了?” “你看那傻子就知道了。” “唉,说起傻子,要不是他傻了,我还真想嫁给他呢。” …… 前边的话还好,后边的话就不能入耳了。 秦泽悦气呼呼的站起身,拉着殷丽蕖走了。 两个人刚下了台子,就看见茗琴过来汇报情况:“三小姐,听说孙将军去咱们营地了。” 秦泽悦脚步一顿,心里燃起丝丝缕缕的小火苗,但嘴上仍然不怎么待见的说道:“他来干什么?” 殷丽蕖为了哄生气的秦泽悦,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是为什么,多半是来找三妹道歉的。” 秦泽悦心里充满了疑惑:“会吗?” 殷丽蕖:“这男人啊,有几个是不识时务的,他孙瑾烨就算凭着战功混了个车骑将军,不还是外公一句话的事吗,难不成他还真能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再说我们三妹这么漂亮,我们大秦难得的美人坯子,但凡有点眼光,都不会错过。” 这么一说,秦泽悦终于开心了。 “那我们快点走。” 徐嬷嬷刚才出来催过一回了,请孙瑾烨离开。 可徐嬷嬷说破了嘴皮子,孙瑾烨也不肯走。 徐嬷嬷只得返回了帐篷。 秦泽悦和殷丽蕖走进营地,远远的看见孙瑾烨站在世子的帐篷门口,脸色有几分不悦。 “他怎么站在那?” 殷丽蕖安抚道:“大概是没找到你。” 距离孙瑾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秦泽悦忽然停住了脚步。 孙瑾烨一身白袍,手握银枪,姿态挺拔的往那一站,便成为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秦泽悦红着小脸,充满娇羞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年郎。 殷丽蕖眼观鼻鼻观心,笑着说道:“我先过去看看。” 殷丽蕖说完这话便来到了孙瑾烨面前,先行了礼:“孙将军。” 孙瑾烨正烦心呢,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殷丽蕖默了下,劝服的口吻道:“孙将军莫要嫌弃小女子话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将军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做出点什么叛逆的举动都可以理解,但要执意下去,只怕后果不是小将军能担当的呢。” “况且三妹妹漂亮端庄,是我们大秦少有的美人,孙将军莫要被偏见糊住了眼睛,从而错失这段良缘。” 孙瑾烨面无表情的看着帐篷入口。 好像没听见一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殷丽蕖从来没这么挫败过。 他父亲是礼部尚书,官位虽然不是多高,但她也是太师的外孙女,贵妃的外甥女。 整个西秦谁不给几分薄面。 除了一个傻了的秦泽御。 今天再加一个不识抬举的孙瑾烨。 她沉了口气,又说:“如果孙将军只是嫌弃三妹庶女的身份,那大可不必。” “世子傻了,这世子的位置早晚是二哥哥的,三妹很快也会变成嫡女……” 这话简直是在戳孙瑾烨的心窝子。 难怪王妃失踪,世子傻了,秀儿情况不明。 在世子的门口就敢光明正大的说起换世子的事,可见这些人平时是怎么嚣张跋扈,欺负人的。 他怒火中烧,忽然打了个花式,将一柄银枪直刺向殷丽蕖。 孙瑾烨武功高强,一柄银枪耍的出神入化。 死在他的银枪之下的敌军不知道有多少。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哪里得挡住。 好在他理智尚存,那明晃晃的银枪只刺到殷丽蕖喉头一寸远的距离便生生住了手。 这一举动吓得殷丽蕖大惊失色:“啊——” “表姐——” 站在不远处的秦泽悦被这突变吓得失声尖叫,她一边往殷丽蕖身边跑,一边喊:“孙瑾烨你要干什么?” …… 外边发生了这么大动静,自然都传进了屋里。 秦泽御反应快,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赵旖然和众人紧随其后。 赵旖然赶到门外的时候,孙瑾烨已经收了银枪。 殷丽蕖正在指责他暴虐,竟妄想乱杀无辜。 “孙将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得善恶,知恩图报的人。” “要不是我父亲和外公保着,就你们在在王庭做的那些事,只怕砍十次脑袋都不够。” 秦泽悦从来没听说过这事,但她看殷丽蕖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便也有了底气,此刻她又怨又忿的瞪着孙瑾烨:“既然你这么过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表姐你说的他在王庭做了什么事,这就写成折子递给皇上,让皇上朝抄他的家,灭他满门。” 这就要满门抄斩了? 赵旖然没站在风口都觉得这里寒风刺骨。 古人果然会玩,动不动就满门抄斩。 别说皇上尚在,雍亲王和太师水火不容。 就算两个人能统一战线,这朝廷也不是太师说了算。 还想保谁就保谁,想杀谁就杀谁。 只是不知道孙瑾烨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被殷丽蕖拿住了把柄。 不过猜也知道。 都杀到了藩国王庭了,还能被人抓住把柄,无非也就两种东西。 财和女人罢了。 如果是贪了财。 倒也不至于死罪。 自古以来,哪个为将的人不贪财,否则他们拿什么让那么多士兵为他们卖命? 就凭朝廷发的那几两赏银吗? 而且很多古代大将都有自污的行为,不过是为了皇帝放心而已。 在皇上眼里,只要不造反,贪污些银两只怕还求之不得呢。 可如果是因为女人…… 赵旖然的视线落到孙瑾烨身上。 书里没提过孙瑾烨,或者作者提过,但也是一笔带过,她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现在只能赌他是贪了财。 “夫人啊,他们好可怕,要杀了孙将军呢,”秦泽御瑟瑟发抖的躲到赵旖然身后,满脸惊恐的说道,“好吓人呢,可别在我们门口杀人,御御好怕血的。” 赵旖然发现了,秦泽御做出这个反应的时候就是在跟她求救,让他给孙瑾烨解围的意思。 这个孙瑾烨被杀不杀她不在乎。 但是秦泽御的态度不能不管。 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赵旖然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只要和秦泽悦、殷丽蕖站在对立面,她就有理由拉一把。 “抄家?”赵旖然想及此往前走了两步,冷笑着说道,“还满门?” “三小姐莫不是把自己当成开封府尹了,动不动就判人家大罪?” 秦泽悦不悦的扫向赵旖然:“怎么什么事都有你?” 赵旖然嘴角噙起,讥讽道:“这是我家门口,难道我就不怕城门失火?” “你们要是去皇宫门口吵,你看我管不管?” 第65章 那你是傻子的夫人 殷丽蕖刚才是真害怕了,这会才缓过神来。 想来孙瑾烨也不敢真杀了她。 看见赵旖然出来说话,一股无名怒火忽然燃了起来,她使劲掐着手指,说道:“世子妃错亦,分明是孙将军嗜杀成性,险些要了小女子的性命,三妹妹不过威胁他一句,怎么就惹得世子妃这么不痛快?” “难不成……” 她目光来回在赵旖然和孙瑾烨脸上逡巡,非要做出两个人有点什么的样子。 “咳咳,”她掩了下嘴,假装不经意的说道,“世子现在身体不好,作为亲戚,我还是劝世子妃一句吧,别闹得太难看才好。” 语毕她给秦泽悦使了个眼色,随即拉着人走了。 书里的女主自然不是普通人。 赵旖然早就有心里准备。 但她没想到殷丽蕖这么龌龊。 不就是想营造她和孙瑾烨关系不干净的假象,好让世子误会吗。 世子如果正常肯定不会上这种当。 但世子认知有问题,谁知道会怎么想。 赵旖然意识到这些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秦泽御生出这种误会。 “孙将军,”赵旖然打算赶人,“你和殷小姐、三小姐之间的恩怨,我和世子没心思管,也请孙将军自重。” 语毕她拉着秦泽御就回了帐篷。 秦泽御被赵旖然拉着往回走的时候,还不忘对孙瑾烨做了个鬼脸:“哼,请你自重!” 孙瑾烨:“……” 外边吵吵闹闹的时候,秀儿虽然没出去,但她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本就担心孙瑾烨,尤其听到殷丽蕖说他砍十次脑袋都不够的时候,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无助慌乱起来。 虽然这是时隔六年第一次见面,可她心底某些美好的记忆被唤醒,总希望他平平安安一生无忧才好。 看见赵旖然和哥哥进屋,她几乎下意识的扑过去,拉住了赵旖然的手:“世子妃,孙将军他……” 自从贤淑院出来后,秀儿对什么都表现的平平淡淡。 这是她第一次失控。 赵旖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秀儿的手,安抚道:“秀儿放心好了,就凭太师那些人还搬不倒屹立了两朝的侯府呢。” “况且皇上还没立太子,这个时候太师不说拼了命拉拢侯府,怎么也不会竖下侯府这么一个劲敌。” 赵旖然说的有理有据,由不得秀儿不信。 但她总觉得心里慌慌的:“那万一太师他们豁出去呢?” 赵旖然笑道:“那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况且朝廷还有王爷呢,谁也别想一手遮天。” 提到王爷,秀儿脸色大变。 对别人来说,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生为民被大家奉为贤王的雍王,对秀儿来说,却犹如噩梦一般的存在。 赵旖然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秀儿,你别急,殷丽蕖不过外强中干威胁威胁而已。” “说起来,谁还比谁干净怎么着。” 赵旖然可记得书里写过,太师家里私存了几百套盔甲,上百张□□。 自古以来可都有一甲抵三弩,三甲进地府之说。 这在冷兵器时代,可够灭几次族了。 细想历史上,名将周亚夫就是例子。 不是刑罚过于苛刻,而是在古代这种通讯不够发达的时候,几百人足可以攻下来一座城了。 而穿上铠甲的士兵可以说刀枪不入,比普通士兵的战斗力不止强百倍。 哪个王朝允许有人私藏那么多盔甲和□□! 书里写过,秦泽御诛杀太师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私藏盔甲和□□,意欲谋反。 当然现在秦泽御傻着不可能有证据,但赵旖然可不觉得凭侯府的势力,一点都拿不到太师的证据。 到时候谁被满门抄斩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些话赵旖然可没说出来。 一来秦泽御身体不好,她不能打草惊蛇,给人毁灭证据的机会。 再者也没到那个你死我活的份上。 “所以,秀儿,你现在还是好好养身体是正经。” 有了赵旖然的话,秀儿放心多了。 “谢谢你,世子妃。” 秀儿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可这称呼听到赵旖然耳朵就觉得特别别扭。 “嗨,秀儿,你还是别叫我世子妃了。” 秀儿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在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赵旖然看了一眼旁边傻愣愣的秦泽御,笑着说道:“像普通人家那样,叫我嫂子啊。” “这样才像一家人。” 秦泽御最喜欢听这话,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嫂子好,嫂子好,哥哥嫂嫂才是一对。” 秀儿怔了怔,随即笑了:“好,那我以后叫你嫂子。” 屋里氛围正浓,大家都懒得去管那个站在冷空气里吹风的小将军。 只有秀儿心里放不下,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眼看着暮色降临,该吃晚饭了。 晚饭过后大家都要各自回营帐安歇,那时孙瑾烨如果还不走可就麻烦了。 出去抓兔子的所有参赛选手除了孙瑾烨外,一个都没有回来。 就这么一只兔子,按往年的效率不出两个时辰就能结束。 可今天从早上出发,到现在暮色降临,竟然连只兔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太师大怒,直骂这些参赛选手都是废物,并下令抓不到兔子不准回来。 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大家只能点燃了火把,弯着腰恨不得趴在地上一个草丛,一个树坑的扒拉开,只为找到那只做了标记的小兔子。 秦泽熙和岳王府的世子岳征名、长公主家的世子刘彦奇、晋侯府的长子秦至合称京城四霸。 背地里却被人称为京城四废。 此刻正背着弓箭,点着火把,饥肠辘辘的走在森林深处寻找兔子。 秦泽熙哪里吃过这种苦,他一边磕磕绊绊的走,一边抱怨:“玛德,这只傻兔子到底跑哪去了。” “千万别让小爷我抓到,否则非剥皮炖了它。” 秦至笑道:“二少可别说这话,听太师的意思,这只兔子还挺重要。” “没准谁抓到就封他做个护国大将军呢。” 秦泽熙不满道:“做什么护国大将军,小爷我才不想出去带兵打仗。” 岳征名打趣着笑了,顺手还给了秦至一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二爷连个世子还没混上,你这不是给二爷添堵吗!” 秦至不再说话了。 刘彦奇却替秦泽熙咒骂道:“说起来那个傻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娶了那么漂亮的小娘子。” 秦至一听到美女眼睛都直了:“本来还想着打打牙祭,特么的连个手都摸不到。” 秦泽熙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那傻子护的紧呢,真能杀死你。” “别的不说,就那把弩,你能躲的过?” 秦至不服气道:“明着不行,咱们来暗的,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岳征名早就和秦泽御有仇,当初他不过弄断了一条狗腿,就险些被秦泽御杀死。 这仇,他还没报呢。 一股恨意冲上来,他拉住秦泽熙低声道:“要我看,这荒山野岭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秦泽熙可没那个胆子:“你疯了?” 岳征名:“你想啊,只要他死了,世子的位置还能传给谁?” 这话倒是点醒了秦泽熙。 只要秦泽御死了,不光世子的位置会是他的,就连赵旖然那个漂亮的女人也会是他的。 可他还是怕。 “我父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岳征名:“这怕什么,王爷总得讲理吧,到时候我们想个办法,人不知鬼不觉,王爷拿不到证据,能拿我们怎么着。” 秦泽御还是觉得这事冒险。 他父王疯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 就连谏官都敢打一顿呢。 不光打一顿,还发配给难民发粥去了。 可世子之位对他诱惑太大了,一天不拿到手,他就一天不甘心。 “除非有特别好的办法,否则……”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岳征名铁了心的想要秦泽御的命,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好主意,将秦泽熙拉到旁边,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秦泽熙果然满意的笑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 因为参加比赛的人还没回来,整个营地的晚饭都推迟了。 赵旖然坐在火炉旁和碧羽两个烤馍馍吃。 大家都吃了些干粮充饥,倒也没觉得饿。 碧羽一边烤一边抱怨:“不知道今年参加比赛的选手怎么这么笨,连只兔子都找不到。” 珠儿接道:“可不是呢,去年我记得没用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晚上还举行篝火晚会儿了呢。” 碧羽:“可别找一宿。” 珠儿:“那也没准,我看这兔子,多半是逃走了,不在这座山了。” 碧羽笑道:“那就让他们找去,反正咱们也不用出去。” 赵旖然没注意到他们说兔子的事,她烤好了一个馍馍想要递给秦泽御,却发现这人不见了。 寻问身旁的徐嬷嬷:“世子呢?” 徐嬷嬷笑着用下巴点了一下门口:“那呢。” 赵旖然好奇道:“她去那干什么了?” 徐嬷嬷:“不知道从哪弄了个红缨枪,和孙将军比赛站岗呢。” “说什么一定比孙将军站的好,站的久。” 赵旖然:“……这个孙将军还没走?” 徐嬷嬷:“可不是呢。” 赵旖然无语道:“那世子得什么时候回来,可别冻着。” 徐嬷嬷:“只要孙将军不走,世子怕是不肯回来。” 此刻门外的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孙瑾烨看着秦泽御不知道从哪个侍卫手里抢来的红缨枪,无语道:“你那是干什么?” 秦泽御不高兴道:“这是我夫人的帐房,你守在这里干什么?” 孙瑾烨:“我又没守你夫人,你管不着。” 秦泽御:“可人家会误会。” 孙瑾烨:“你个臭傻子懂个屁!” 秦泽御:“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看谁坚持的时间长。” 孙瑾烨:“这又不是我家地盘,您随便。” …… 秀儿吃不了馍片这种硬东西,只喝了一碗小米粥。 想着外边的哥哥和孙瑾烨,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到最后,她只能决定见见孙瑾烨,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嫂子……”秀儿走到赵旖然面前,低声唤道。 赵旖然坐在火炉旁边,仰头看向她。 秀儿穿一身粉色缂丝重工刺绣的短袄,里边续了一层薄棉。 紫色的马面裙仍然续了棉花。 外边披了一条大红斗篷。 都是徐嬷嬷亲手做的。 乌黑的头披在肩头,只在头顶挽了个漂亮的蝴蝶髻,用珍珠发簪和步摇搭配,全都出自紫莹之手。 虽然只有十来岁的模样,但她面若桃花,眉眼如黛,小小的嘴唇红似樱桃一般,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果然自古美人多薄命。 书里她被关了七八年,最后和大皇子相依为命,却不料最终还是被大皇子辜负。 一纸诏书打入冷宫。 一条白绫结束生命。 唉,何其可怜。 “嫂子?” 赵旖然失神太久了,以至于秀儿又唤了她一声。 赵旖然这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就去跟孙将军说。” “这屋里不方便,你们就去峥儿的房间谈吧。” 秀儿福了一福:“谢嫂子成全。” 赵旖然笑道:“你的礼数也太多了点。” “我们是一家人。” 秀儿的心里虽然充满了悲伤,但赵旖然这句“我们是一家人”还是感动了她。 让她觉得深秋的冷风也不过如此,她也是能看见阳光的。 赵旖然出屋后,看见秦泽御像根柱子似得站在门口。 手里握着红缨枪,英俊挺拔,一本正经的往那一站,像堵结实的墙壁。 赵旖然忍俊不禁,嗤的一声笑了。 随后跟秦泽御勾了勾手指。 秦泽御却像没看见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赵旖然觉得秦泽御当守城士兵肯定比当摄政王优秀。 这旁若无人的架势,不得天天被领导夸奖啊。 无奈之下,赵旖然只能走到秦泽御面前。 “夫君啊,这么冷,你打算站多久?” 秦泽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孙瑾烨,不服气道:“他站多久,我就站多久。” 赵旖然笑道:“好了,你把他带去峥儿的帐篷吧,秀儿马上过去。” 秦泽御皱了皱眉:“秀儿不见他。” 赵旖然:“人家这是秀儿的想法。” 秦泽御反应了一会儿,抬手指向孙瑾烨:“你,跟我来。” 隔着不远,孙瑾烨又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赵旖然说出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秦泽御的行为,他没有半点不悦,反倒率先往前走了两步。 忽然意识到他不清楚哪个是峥儿的帐篷,又停住了脚步。 秦泽御大摇大摆的走在前边,很快便把人带到了峥儿的帐篷。 赵旖然带着秀儿也很快来到了峥儿的帐篷。 站在门口,秀儿使劲的攥着手指,无比紧张的看着屋里,好半天都没能迈出脚步。 赵旖然鼓励道:“只当好朋友重逢,别想那么多。” 秀儿眨着含有雾水的眼睛,使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秀儿进屋之后,秦泽御就出来了。 赵旖然本想拉着他离开,却不想秦泽御抓着她一个转身就躲到了帐篷旁边。 秦泽御压着赵旖然的脑袋,努力贴着帐篷,恨不得把耳朵塞进帐篷里。 赵旖然没干过这种事:“这样听墙角不好吧?” 秦泽御:“你们不都说我傻了吗?” 赵旖然:“……我可没那么说。” “不是,你傻了我又没傻。” 秦泽御:“那你是傻子的夫人。” 赵旖然:“……好吧,我也傻了。” 第66章 六年前的真相 赵旖然和秦泽御两个人守在帐篷外半晌也没听到一点声音。 因为屋里根本没人说话。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就是两个人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两个人站在距离一米多远的位置上,互相看着对方。 一时间孙瑾烨的脑海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比在塞外打仗时遭遇暴风雪人马无法前行还要难以让人面对。 眼前这个小女孩才到他的腰间。 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光景。 穿着打扮也是小女孩的模样。 远征沙场的时候,他想过无数次,回来就请父母上门提亲。 一个月前他已经及冠。 女孩虽然小了点,但他们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 毕竟是雍亲王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他真担心晚一会儿都会被人求走。 可转念一想,雍亲王必不会这么早就给女儿订婚的。 他也不用太着急。 可谁知道,他回到府里还没见过父母就听佣人说起了王府的变故。 王妃失踪,世子傻了,四小姐早夭。 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此刻看见眼前的小女孩,心里仅余一个想法:幸好,幸好! 不过早前那些旖旎的心思怕是只能压在心底了。 他就是禽兽不如,也不可能对这么小的孩子…… 孙瑾烨看着秀儿的时候。 秀儿也在看着他。 六年前孙瑾烨才是个14岁的少年郎。 一晃六年过去,相貌还依稀留有过往的痕迹,不过人更高了,更雄伟了,也更成熟了。 “瑾烨哥哥,你别担心,等我长大了,给你当新娘娘啊。” “臭美,你才几岁就说这话。” “那你要不要啊?” “要,要,我当然要啊。” …… 往事不断浮上脑海,秀儿想起小时候两人相处的情景,挂着泪的小脸无意识便展出了几分笑颜。 可是转念想到这六年的变化。 她一颗心慢慢冷却。 直到最后如坠冰窟一般。 别的不说,就她这身高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正常。 以前她可是比秦泽悦还高一些的。 可是这六年下来,她已经矮了人家一头了。 更何况,她现在不是王爷的爱女。 甚至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世子妃告诉她,这次见面只当好友重逢,什么都不要多想。 或者这才是她现在要做的事。 想及此,秀儿收了眼泪,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喊了一声:“瑾烨哥哥。” 小孩子还是有小孩子的好,她只当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当…… 多了个哥哥而已。 “四小姐……”孙瑾烨往前走了一步,俯身想要握住秀儿的手。 秀儿却忽然反应特别大的喊了一声:“不要叫我四小姐。” 这一声四小姐,像一柄利刃,忽然刺入她的心脏,让她全身的戒备都提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甩开孙瑾烨,激动的情绪像爆开的火炉,久久无法平复。 孙瑾烨被她的举动惊到,蹲在地上,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刚才笑着喊他哥哥,转瞬便变了脸的小女孩。 秀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可她年纪小,再加常年和外界无接触,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矛盾。 好半晌她才嗫喏着出口:“这世上再也没有四小姐了。” “我是娘出轨生下的孽种,还请孙将军不要再喊我四小姐。” 顿了下,她抿了下嘴唇,哽咽道:“如果孙将军再无别的事,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了。” 语毕,她福了一福,慢慢退出帐篷。 等她一只脚跨出门口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飞快的跑回了世子的帐篷。 这个消息实在太有爆发力了,震得孙瑾烨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当年被雍亲王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竟然是王妃的私生女? 秀儿是私生女?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以雍亲王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性格,这六年秀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否则为什么一个13岁的女孩,个子还不如他十岁的弟弟高。 “妹妹哭了,”秦泽御急的跳脚,他抬脚就要去追,却被赵旖然给拉住了。 偷听人家说话本来就不合适,赵旖然要不是太关心秀儿,也不会跟着秦泽御胡闹。 这个时候去找秀儿,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还是给她些时间为好。 就在这时,听见身后传出一阵脚步声,赵旖然赶紧拉着秦泽御躲起来:“快走。” 两个人躲在门外,还不时的嘀咕几句,孙瑾烨一个久经沙场,耳识比常人高几倍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刚蹲下,面前就多了一双大脚。 她尴尬的抬起头,特别不好意思的跟孙瑾烨解释:“那个,我们不是故意偷听,就是……保护秀儿。” “对,保护秀儿。” 秦泽御也跟着附和:“保护妹妹,我们在保护妹妹。” 孙瑾烨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有人解答,哪有心情追究偷听的事:“秀儿到底怎么回事?” 秦泽御低着头,两根手指搅啊搅,他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孙瑾烨的问题。 “夫人啊,我脑袋有点疼呢,我们回去吧。” 他说个脑袋疼,拉着赵旖然就往回跑。 就这么孙瑾烨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秦泽悦回到帐篷后发了一顿火,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孙瑾烨会守在世子的帐篷外边。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围着世子转。 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明明她和秀儿都是父王的女儿。 可小时候,孙瑾烨就喜欢围着那个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四小姐。 对她总是爱理不理。 就算她亲手做了小糕点送给他,也被他一转身送给了那个小贱人。 而那个小贱人说个不好吃,他随手就扔给路边的野狗。 那可都是她的心意呢。 后来四小姐被父王抛弃,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可谁知道才六年,那个小贱人就出来了。 …… 殷丽蕖坐在床边不停的安抚着秦泽悦:“三妹妹,为这么点事,不值当的。” 秦泽悦气的抓狂,拿起枕头就砸了出去:“怎么不值当,凭什么他不喜欢我?”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殷丽蕖眼珠转了转,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涌上来了:“我听说世子昨晚没和世子妃同房呢。” 秦泽悦:“这我知道啊,和峥儿住的嘛。” 殷丽蕖:“那你说孙将军守在世子的帐篷外边干什么?” 秦泽悦反应了片刻,“你不是说……他看上赵旖然那个小贱人了?” 殷丽蕖哼了一声,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的。” 秦泽悦忽然来了兴致,她爬起来问:“那我们怎么做?” 殷丽蕖:“当然是促成好事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和王爷交代。” 两个人一拍即合,好像一场天大的阴谋已经在两个人眼前展开了。 却不想一柄常枪从头上刺了下来,停在两人眼前,距离两个人不足一尺。 “啊——” “救命——” 两个人同时喊出声。 “快来人啊——” “有刺客——” 孙瑾烨自帐篷顶上穿越而来,此刻他手握常枪,瞪着一双犹如野狼一般的眼睛,怒视着两个人。 沉声喝道:“继续喊,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你们的护卫快。” 秦泽悦和殷丽蕖哪个见过这种场面,两个人谁都不敢再吭声,只能拉着彼此的手瑟瑟发抖。 “三小姐,出什么事了?”侍卫跑过来,碍于女子的闺房没敢轻易闯进来。 只能隔着帐篷问道。 孙瑾烨目光一敛,用下巴点了一下门外。 意思很明显,让秦泽悦处理好外边的事情。 秦泽悦一颗心险些跳出胸口,此刻的孙瑾烨看起来像个濒临失控的疯子。 她再不敢耽搁,只能冲着门外喊道:“没事,不用进来。” 侍卫应了一声,果然不再询问。 殷丽蕖比秦泽悦大两岁,到底经历的多一些。 她先稳住情绪,这才开口:“不知道孙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忽然闯进女子闺阁就算了,用枪指着我们算什么?” 孙瑾烨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可能因为殷丽蕖这几句话就改变态度。 他手腕一转,银枪一抖便拍到了殷丽蕖的匈口上。 尽管一成力都没用上,可还是将殷丽蕖震得倒退好几步。 要不是有床挡着,她已经倒在了地上。 “啊——”殷丽蕖捂着胸口一声惊呼,看见泛着青光的银枪又闭上了嘴。 秦泽悦怕了,声音难掩颤抖,她怒视着孙瑾烨问道:“孙瑾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姐妹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 孙瑾烨的目标不是殷丽蕖,他拧眉看着秦泽悦,说道:“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给我老实回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秦泽悦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可这个男人太吓人了,她根本不敢反抗。 但王府三小姐的势气不能丢:“你这么逼迫我就不怕我父王?” 孙瑾烨一双沉静内敛的眸子一敛,他眼底猩红,透出一股无法让人忽视的杀气。 “快说。” 秦泽悦心头一颤,赶紧应道:“要问什么,快点说。” 孙瑾烨:“王妃到底去哪了?” 秦泽悦哪里知道王妃的下落:“开玩笑,我要是知道,难道父王不知道?” “那个傻子能不知道?” 孙瑾烨默了下:“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点倒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事,秦泽悦早就恨不得人尽皆知了:“这也值当你拿着枪指着我问,想知道我保证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孙瑾烨:“快说。” 秦泽悦:“王妃出轨生了个小贱人,六年前害怕我父王追究,跟人私奔了,连小贱人都没带,这你不是看到了?” “你骂谁是小贱人?”孙瑾烨恼怒的提起银枪,冲着秦泽悦便刺了过去。 吓得秦泽悦捂脸大叫,“啊,救命啊——” 随即意识到银枪还在她面前,又赶紧改口:“我不骂了,不骂了,你快点把枪收了。” 孙瑾烨怎么可能把枪收回来,他怒视着秦泽悦,继续问:“为什么秀儿都七岁了,王妃才怕王爷追究?” 秦泽悦:“……这我怎么知道?” 孙瑾烨:“世子是怎么傻的?” 秦泽悦:“听说是我父王要处置王妃的时候,他帮王妃挡了一剑,慌乱中撞了脑袋,醒来后就傻了。” 孙瑾烨:“那秀儿呢?” “王爷是怎么处置秀儿的?” 秦泽悦:“父王把她赶去了贤淑院,不许她出来。” 孙瑾烨:“什么时候出来的?” 秦泽悦:“小贱人……世子妃嫁过来后把她接出来的。” 孙瑾烨:“世子妃什么时候嫁过来的?” 秦泽悦:“这京城谁不知道……一个月前嫁过来的。” 孙瑾烨:“也就是说秀儿在贤淑院关了六年?” 秦泽悦:“可以这么说。” 孙瑾烨:“为什么她那么矮?” “以前可比你还高一块的?” 说起这事秦泽悦就生气,可她也只能生气罢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想她妈了,也可能什么时候生病了。” “她又不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知道!” 秦泽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虐待过秀儿的。 她不让嬷嬷给秀儿吃饭,还让秀儿每天做苦工,导致她营养不良饥寒交迫,整日的生病,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以前她特别高兴秀儿也有今天。 可今天看见孙瑾烨的态度,她忽然害怕了。 刚才殷姐姐还猜测孙瑾烨是为了世子妃。 现在她才明白,孙瑾烨就是奔着秀儿来的。 万一被他知道真相,还不得杀了她。 想及此,秦泽悦决定自救:“把秀儿扔进贤淑院,可是父王的主意。” “造成秀儿现在的后果,也是父王所为。” “你别不敢找父王,就只会欺负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殷丽蕖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忍着胸口的疼痛,走上前来,说道:“孙将军如果有什么疑问,还是亲自问过王爷才好。” “当年我们年纪小,哪里知道这些事。” “这都是后来听别人嘴里说来的。” “其中有什么不实的地方也未可知。” …… 孙瑾烨已经大体了解了当年的事情。 多留无意,他手腕一转,收回常枪,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帐篷门口走了出去。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自然需要向王爷求证。 孙瑾烨出了帐篷,跳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冲着远处吹了个口哨。 没一会儿一匹白色的骏马便飞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 孙瑾烨从小山上跑下来,一个跳跃坐到马背上,直奔京城去了。 第67章 皇上要从宗族中过继一位…… 赵旖然坐在帐篷里和碧羽、徐嬷嬷几个人聊天。 秦泽御则和峥儿玩游戏。 秀儿回来后一直趴在床上不肯起来。 大家都体贴的躲开,尽量不去打扰她。 帐篷里都是女眷,泥鳅不能进去,他留在外边伺候着。 有了消息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世子妃,泥鳅有话要说。” 赵旖然心知有热闹要瞧了,她将没吃完的瓜子扔回果盘,站起了身。 碧羽很有眼色的给她披了件蓝色斗篷。 赵旖然便裹着热乎乎的斗篷出了屋。 “世子妃,”泥鳅笑眯眯的靠过来,想要凑近赵旖然说点悄悄话,又觉得这么做不合适,急得直抓脑袋。 赵旖然给碧羽使了个眼色。 碧羽便将耳朵递给了泥鳅。 听泥鳅说完,便又传给了赵旖然:“泥鳅说,娴碧给二少爷准备了一大碗鹿血。” “还说京城四废要设计咱们世子爷呢。” “对了,刚才孙将军冲进了三小姐的闺房,将殷小姐打了,追问了秀儿的事之后骑马走了。” “走了?”赵旖然纳闷道,“去哪了?” 泥鳅:“看着像是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赵旖然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人八成是听说了秀儿是个连庶女都不如的私生女之后逃跑了。 懦夫! 不过这事不是重点,既然娴碧非要和二少爷成其好事,干脆帮她一把算了。 还有京城四废。 这些日子,她经常听碧羽和泥鳅给她讲京城有意思的事,对于这四废也算是门清了。 大白的腿就是这岳征名给打断的。 当初世子没要了他的小命,不思悔改,竟然还敢往上撞。 那就一起来好了。 “泥鳅,你继续盯着点,稍后听我计划行事。” “好嘞,”泥鳅笑眯眯的领了令,带着大白走了。 赵旖然回到帐篷之后,哈了哈冰凉的手。 刚要去烤火,两手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抱住了。 “夫人,夫人,我帮你暖手。” 秦泽御和秦泽峥做完游戏,好奇赵旖然出去干什么了,火急火燎的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也要参加。” 赵旖然笑道:“放心,肯定忘不了你。” 夜深人静,雍王府的人除了秦泽熙参加了猎兔子大赛还没回来外,其余的人都休息了。 秀儿是哭着睡着的,小脸红红的,看着既可怜又惹人心疼。 明明是个不谙世事,只需想着每天怎么玩的年纪。 却被生活折磨的没有一点自由。 书里的她后来好像长高了一些。 但和正常女子比起来,还是矮了一大截。 赵旖然现在怀疑,这也是她被新皇打入冷宫的一大原因。 毕竟谁喜欢自己的皇后是个被人指指点点,永远也长不高的废人。 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可以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样貌。 可一旦有一个身居高位,手握天下的时候,还会这么想吗? 现在的赵旖然越想越觉得大皇子人品有问题。 就算秀儿万般不好,也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立为皇后。 既然立为皇后,又冷漠无情的把人打去冷宫,这不明摆着想要逼死秀儿吗! 秀儿是那样一个心思细腻,玲珑乖巧的女孩子。 就连世子被王爷责罚,她都非要偷偷的跑回贤淑院呢。 既然把新皇当成唯一依靠,又被他嫌弃,还怎么活的下去。 …… 赵旖然将被子给她掖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只希望她能遇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一辈子安然无忧。 第二天早上,赵旖然起的有些晚了。 梳洗打扮过后,又吃了些东西,日头都升起来老高了。 看见碧羽拿着菜叶出门,知道她要去喂兔子,忙喊住了她:“碧羽,把菜叶给我。” 碧羽笑着看向赵旖然:“世子妃休息一会儿好了。” 赵旖然接过菜叶,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养兔子呢,这两个小家伙好可爱。” “对了,一会儿你让人在门口垒个小圈,再搭个小窝,让它们两个晒会儿太阳,晚上再挪进帐篷。” 碧羽应着去找人了。 赵旖然带着菜叶来到了秦泽御休息的帐篷。 两只小兔子放在门口的木桶里,闻到菜叶的香味,就寻着赵旖然的小手过来了。 小兔子吃东西,嘴巴动的特别快,连着小鼻子头都一点一点的,可爱极了。 赵旖然忍不住抱了起来。 忽然听见外边一阵骚动,随后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赵旖然好奇连兔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出了屋。 是参加猎兔子大赛的选手都回来了。 他们各个风尘仆仆,饥寒交迫,一到营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倒了下去。 “特么的,那只死兔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让爷找到,爷非要把它大卸八块,煮兔子肉吃。” “烤兔子才香,一天一宿都没吃饭了,爷就想吃烤兔子。” “怎么办,还找不找?” “说什么都不找了,我都要累死了。” “太师可说了,不找到兔子,不准收兵。” “谁爱找谁找,我是找不动了。” …… 有躺到地上的,有坐到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起,一个比一个抱怨的多。 赵旖然抱着兔子好笑的看着他们。 原来想要拿到皇上的赏赐也不容易呢。 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赵旖然,立时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哎,这不是那傻子的小娘子吗?” “是啊,是啊,怎么在这呢?” “哦,这是王府的营地。” 此刻倒在地上的有七八个人,京城四废就在其中。 秦泽熙早就看见了赵旖然,但他一直没吭声。 赵旖然在这里,世子肯定就在附近,他可不想再领教那傻子的弩了。 秦至早就觊觎赵旖然的美貌,还以为嫁给傻子之后能蹭到点福利。 可谁知道傻子看的紧,他们洞房之夜闯进去,险些被傻子射杀。 这才不敢再动歪心思。 这会儿看见赵旖然一个人抱着兔子站在门口,歪心思又起来了。 他爬起来,笑嘻嘻的凑过去,一开口就往外喷油:“这不是世子妃吗?” “小哥给世子妃请安了。” 他说着话,眼珠子直往赵旖然身上乱瞟。 赵旖然满脸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讥讽道:“这么早回来,莫不是抓到兔子了?” “说来也是可笑呢,皇上准备的赏赐可是玉如意呢,竟然没一个人动心的。” “莫不是我们大秦国都是高风亮节之士,只想把好东西留给别人?” “什么鬼兔子,”提起这事,秦至就生气,“找了一天一宿,连个兔子毛都没看见。” “我看八成被太师偷偷藏起来了。” 赵旖然心里充满了鄙夷,连个兔子都找不到,还好意思埋怨太师藏起来了。 “这话怕是不敢当着太师的面讲吧,”她瞄向旁边的秦泽御,“是不是二叔叔?” 赵旖然的声音娇柔婉约,这一声二叔叔直接把秦泽熙喊破防了。 他不受控制的顺着赵旖然的思路连连点头,随即冷冷的看向秦至:“你胡说什么呢?” “太师怎么可能把兔子藏起来。” 没想到赵旖然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火点了起来。 秦至不想得罪秦泽熙,赶紧转移话题。 看见在赵旖然抱了只兔子,又往前凑了凑说道:“我看世子妃这只兔子就很……啊,你这兔子是哪来的?” 秦至忽然提高了声音,赵旖然害怕兔子受到惊吓,赶紧护紧怀里的兔子,“你喊什么!” 那兔子头上有一块红油漆,分明是被人故意做了记号。 秦至见到赵旖然怀里的兔子又惊又喜,他忽略赵旖然的不悦,转身喊周围的人:“你们过来看,这不是太师放的那只兔子吗?” “你胡说什么,”岳征名瞧不起秦至那没出息的样,不悦道,“她怎么可能有那只兔子。” 刘彦奇却半信半疑的爬了起来,还没走到赵旖然身边就看清楚了那兔子头上的标记:“真的是啊,你们快看。” 刘彦奇的话音一落,大家都一窝蜂的爬起来看兔子。 赵旖然抱着兔子就往回走。 他们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一只兔子,现在却想抢她的,还说什么…… 赵旖然脚步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不成她这只真是太师放的那只? 可这只明明是自己撞到秦泽御腿上的啊!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天选之子? 这就是未来权倾朝野摄政王的霸气? 就在这时,秦泽御听到声音出来了,看见赵旖然抱着兔子往回走,手舞足蹈的迎了上来:“夫人啊,你干嘛一个人出来,冷不冷啊?” “我给你捂手。” 赵旖然笑道:“这么大只兔子抱着,怎么可能冷。” 秦泽御注意到她怀里的兔子,忽然啊了一声:“夫人,你看这兔子脑袋,怎么有块红漆?” 赵旖然:“……” 合着您昨天没注意到? 秦泽御:“我听说太师放的那只也有红漆呢,那不是可以找太师领如意去了?” 赵旖然:“……” 她刚穿书过来,不知道大家要抓的兔子带有红色标记。 没有说出兔子的事自然可以理解。 可这秦泽御明明知道,却不肯说出来。 不会是故意的吧? 秦泽御将兔子从赵旖然怀里接过来,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拉着她,蹦蹦跶跶的去找太师了:“夫人,我们去领玉如意。” “到时给你当痒痒挠。” “算了,还是不要了,你要是哪里痒,我帮你挠啊。” …… 秦泽御拉着赵旖然在一众或羡慕,或嫉妒,或怨愤的目光中,走了。 各个摩拳擦掌,全都充满了不甘。 他们从昨天早上找到现在,连口饭都没顾上吃。 结果却被傻子捡了个大便宜。 玛德,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很快集合的擂鼓响了起来,震得整个山谷都跟着颤动。 大家知道太师是要当着众人的面颁发赏赐了。 虽然各个都心有不甘心,但也只能乖乖的过去集合。 比找了一天一宿的各位参赛者还不甘的,莫过于太师本人了。 他本来想给秦泽熙放个水,让他能一展头角。 可这孩子和缺心眼似得,把兔子扔给他都接不住。 倒是被傻子捡了个大便宜。 这雍王本来就支持傻子,有了这次的事情,怕是眼里只有这一个傻儿子了。 本来应该由太师亲自将玉如意颁给秦泽御。 可太师一直绷着脸,连看都不想看到秦泽御。 最后还是由管事的太监将玉如意颁给了秦泽御。 秦泽御也不在意,拿到玉如意就扔给了赵旖然:“夫人,送你了。” 赵旖然吓得大惊失色,使出浑身解数才不至于让玉如意摔了:“夫君,你想吓死人吗?” 这要是把皇上的赏赐摔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罪名。 只怕不用等到秦泽御恢复智商就得被皇上大卸八块了。 秦泽御却不以为然:“要是摔了,我再找皇伯伯给你做一个。” 赵旖然:“……” 有皇伯伯了不起,但您别吓我啊。 这边秦泽御表现的越不重视,台下那些一心想要得到玉如意的人就越不甘心。 谁不知道皇帝病重,这玉如意可是王权的象征啊。 本来这次赛马节皇子也是要参加的。 可他最近犯了大错,被皇帝罚紧闭呢,这才没能出来。 如果皇子参加了赛马节,又拿到了玉如意,没准就被皇上立为太子了。 最近一直有风声传出来,说皇子不争气,皇上要从宗族中过继一位呢。 那可不就是未来的皇储了。 所以谁不疯了似得抢这玉如意。 也不知道这傻子哪来的好福气。 不过到底是个傻子,拿到玉如意就送给女人了。 皇上知道怕是要气死。 绝没有让他过继的可能。 第68章 世子晕倒了 秦泽御拿到了玉如意,秦泽熙心里愈加不忿了。 他拉着岳征名几个人,连饭都没吃就找了个地方密谋去了。 “臭傻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娶了个那么漂亮的女人不说,好事还都被他占了。” 岳征名想到这事,比秦泽熙还要气愤。 “要我说,咱们干脆直接弄死他得了。” 秦泽熙可不敢这么做:“你疯了,到时候不用证据,我父王就敢把咱们全都弄死。” 提到曾经血战沙场的雍亲王,哪个不怕。 刘彦奇赶紧让岳征名打消这个念头:“弄死我们事小,只怕还要连累家人。” 秦至附和道:“是啊,谁不知道王爷疯起来,根本不讲道理。” 岳征名不说话了。 雍亲王不讲道理,他可是领教过的。 当年他险些被那个傻子杀死,雍王也就没收了傻子的弩。 真要杀了傻子,雍王肯定得拉足了陪葬。 眼看着大家都沉默了,秦泽熙说道:“岳哥,我看你昨晚那个办法可行。” 岳征名便把昨晚的计划描述了一遍。 最后说道:“咱们只要引开傻子,再将世子妃骗出来,他一个女人被占了便宜也只能认了。” 刘彦奇附和道:“对啊,现在那傻子全听世子妃的,咱们只要拿住了世子妃,也就拿住了傻子。” 想到那么漂亮温柔的世子妃,秦至眼睛直放光,他搓了搓手,道:“这种辛苦的事就由我代劳好了。” 秦泽熙不悦的瞥了他一眼:“滚,这女人可是我先看中的。” 秦至心里打定了注意,只不想和秦泽熙争执,便住了口。 刘彦奇看着秦泽熙笑道:“到时候你辛苦一些,只要这世子妃有了你的种,就算那傻子继承了王位,又能怎么样。” 秦泽熙比谁都希望想法变成现实 不过这计划怕是还有很多漏洞。 “那傻子一心护着世子妃,只怕不会轻易被骗走。” 岳征名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之前王爷叫世子妃过去问话,就派人把傻子骗走了?” “你就没打听过王爷用的什么招?” 秦泽熙也记得这事:“是有这么回事,可具体用的什么,我可不知道。” “不过我猜着,八成和王妃有关。” 岳征名一拍手,笑道:“这还不好办,到时候我们找个人假扮王妃,还怕他不走。” …… 赵旖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羊脂白玉。 至少有15厘米长。 通体白,透,细润,不带一丝杂质。 这要是带回现代世界,肯定是博物馆收藏级别的了。 这么一个收藏级别的玉如意,此刻就捧在她的手心里。 简直和做梦一般。 “夫君啊,”赵旖然觉得自己的两手负有千钧重,生怕一个不小心失了手,“快点收起来,我要拿不稳了。” 秦泽御却一点都不当回事:“你要喜欢,等哪天我带你去宫里转转,比这好的还有呢。” “真的啊?”赵旖然还没去过皇宫,被秦泽御这么一说,心里的小火苗嗖的一下就被点起来了。 秦泽御:“当然是真的。” 赵旖然高兴了,“那你可别忘了。” “不过我听说皇宫可大了,到时候你可拉住了我,别把我丢了。” 赵旖然觉得自己可没出息了,去个皇宫就能高兴成这样。 这哪天正当了王妃,她还不得高兴坏了。 因为所有参赛选手都找了一天一宿兔子,今天太师就没安排什么活动。 明天再举办一场赛马,这次赛马节就正式落下帷幕了。 今天没事,赵旖然便请秦泽御教她骑马。 秦泽御的高头大马不适合赵旖然,他特意从马场里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 要比普通的马矮了一大截。 即使这样,赵旖然上马前依然觉得腿肚子发颤。 “夫人,你这样上马,”秦泽御躲得远远的,一边比划,一边说,“先把这只脚踩上去,另一只脚一抬就上去了。” 说的容易。 这马又不是不会动的小汽车,她踩到马磴子上,不是往前晃就是往后晃,怎么把右脚抬上去。 秦泽御看她踩了半晌都没踩稳,颇为无奈道:“夫人,你好笨哦!” 赵旖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才笨。” “明明是你这个师父不会教,还说我笨。” 秦泽御:“可是我父王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呢,我那时才五岁,一下就学会了呢。” “呵呵,”赵旖然无语道,“五岁会骑马了不起啊,你也不看你多高。” 秦泽御站的远,赵旖然没有扶手,她冲秦泽御摆了摆手,神情颇为不悦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快点过来扶着我。” “哦,”秦泽御明白了,他三两个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把人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 吓得赵旖然搂着他的脖子大叫:“你干什么,快点松开我。” “我害怕,快点放我下来。” “我恐高,这马不稳,快点放我……” 赵旖然喊着喊着,忽然不喊了。 因为她忽然感觉到马腹往下沉了沉,随即便感觉到身后贴上来一堵墙。 男人的两只手臂很快从她两边穿过来,拉着缰绳,轻轻的动了动,小马得到指令便哒哒哒的跑来了起来。 “夹紧马肚子,”身后的声音擦着耳边传了过来。 赵旖然下意识的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果然比刚才稳当多了。 也有可能是身后有人护着的关系,反正她现在很安全。 莫名的开始脸红耳热起来。 好在马匹跑起来带了些风,让她脸上的热意很快降了下去。 可心脏一直在剧烈的跳动,且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总让她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其实自从穿越过来,两个人一直同床共枕,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早晨是从他怀里醒的了。 而且他睡觉只穿个肚兜,两个人少不了肌肤相贴。 那个时候,她也能稳住情绪。 可现在两个人明明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却比那个时候还要旖旎。 小马跑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转眼两个人就出了营区。 赵旖然被颠哒的骨头有些松,再加她一直提高警惕,时间一长就容易懈怠。 此刻她就完全撑不住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别说这种感觉还挺惬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握着缰绳的大手慢慢的落到了她的小复上,一点一点试探,渗透,直到彻彻底底的把她抱进怀里。 赵旖然脸红的像深夜里火炉里的炭火。 耳边是男人不轻不重的呼吸,后背是男人如鼓的心跳,身前是圈在她要肢上的一双手臂。 可以说,周身都沾染着他的气息,严丝合缝。 莫名的,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夫人啊,”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擦着她的耳廓,苏苏麻麻。 赵旖然嗯了一声,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秦泽御:“明年春天我们再出来骑马好不好?” 赵旖然转头看向他:“为什么?” 秦泽御:“那个时候花开了,我再带你出来骑马。” 赵旖然笑道:“现在不也在骑马?” 秦泽御:“这个时候都没有花,我想知道,到底是你漂亮还是花漂亮。” 赵旖然被他说臊了:“我哪有花漂亮。” 秦泽御:“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你比花还好看。” “你在我心里可是最好看的呢。” 赵旖然被人夸的心花怒发,抿嘴笑了:“傻子!” “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秦泽御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傻,“上次李太医说我这腰一个月就好了,我刚才数过了呢,今天正好三十天了。” 赵旖然下意识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泽御理所当然道:“我们能要娃娃了啊。” 赵旖然:“……” 果然这个茬是过不去的。 “你就没觉得我们还小?” “还没做好做父母的准备,不适合要娃娃?” 听这话就不像好话,秦泽御反驳道:“为什么没做好啊?” “我都19岁了呢,嬷嬷说他老家的小子,18岁就有娃娃了呢。” 他有些像赌咒发誓那般的说道:“夫人你放心,等有了娃,一天都不要你带,全都交给我带好了。” 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亲自带娃,画面有点过于美好。 赵旖然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好,这是你说的你带娃。” 秦泽御:“就是我说的。” 虽然秦泽御的要求正常,但赵旖然还是觉得两人没发展到那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等回了京城,请李太医再给你看看,如果没事,那我们就能要娃了。” 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徜徉在深秋的大山里。 被暖融融的阳光笼罩,周身都散发着一抹金灿灿的光芒。 赵旖然依偎在秦泽御的怀里,时而被他的傻气逗笑,两个人一路欢声笑语。 在这秋意浓郁的荒原里,留下一段格外美好的记忆。 夜色降临时,两个人回到了营地。 碧羽一直等着她回来,就站在帐篷门口。 “世子妃,您可回来了。”碧羽扶着赵旖然下马,直接将人送进了帐篷。 看四周没有外人,低声道:“刚看见好几个人在附近鬼鬼祟祟,怕是今晚要做什么坏事。” 赵旖然早有心里准备,吩咐碧羽道:“你先伺候世子梳洗,再弄些吃的。” 那些坏人要做什么,碧羽一点底都没有。 但看世子妃不急,她也就安了一半心。 先伺候了世子洗漱,又给世子弄了些吃的,“世子妃让您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有话要跟您说呢。” 秦泽御急不可耐道:“那我这就去找夫人。” 他话还没说完,往嘴里塞了块牛肉就去了赵旖然休息的帐篷。 “夫人,夫人,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旖然看见秦泽御急匆匆的过来,将手指按在红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秦泽御立刻放轻了动作,他悄悄的走到赵旖然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夫人要说什么?” 赵旖然贴着他的耳朵,耳语道:“今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跟在我身边。” 秦泽御眼睛一亮:“那我能抱着夫人睡觉么?” 赵旖然:“……” “你能不能不要总想这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秦泽御乖巧的坐到赵旖然身边,笑着说道:“那我都听夫人的。” 赵旖然:“我就怕你一会儿就忘了我的嘱托。” 秦泽御举手发誓:“保证不会。” 秦泽御的手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掌心有薄薄的小茧子。 赵旖然很喜欢握他的手。 看他举起来,一把抓在手里狠狠的搓了搓,“这是你的说的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有只飞镖打了进来。 那飞镖穿过帐篷,打到帐篷中间的一棵大柱子上。 箭头处扎着一张字条。 就知道就今晚会有大动作,赵旖然起身去拿字条,却被秦泽御给拦住了。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条手绢来,隔着手绢把字条拿了下来:“夫人啊,父王说这种东西容易喂毒呢。” 赵旖然生活在现代,没有古代生存经验。 听他如此说,倒是发觉自己大意了:“夫君,你好聪明哦。” 秦泽御得意道:“那当然了。” “快看看,写了什么,”赵旖然催促道。 秦泽御很听话,飞快的去拆字条。 赵旖然忽然想起点什么,下意识的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 秦泽御:“怎么了?” 赵旖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第一次和秦泽御出去逛街,中途秦泽御被人骗走,她就被雍亲王给带了回去。 这事她后来问过秦泽御,说是看见了什么熟人。 仔细追问后,他又说记不起到底是什么熟人了。 赵旖然觉得,只要她和秦泽御在一起,那些人就不能拿他们怎么着。 毕竟是手握大权雍亲王的嫡子,哪个不想要命了。 除非把他们分开,这样才有机可乘。 赵旖然让秦泽御把脑袋偏下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一会儿不管字条里写了什么,都不准离开我。” 秦泽御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好,我都听夫人的。” 赵旖然放心了一些。 “那你打开吧。” 纸条里边只有一句话:“想知道王妃的消息吗?现在一个人来左营后边的土山。” “注意,只能你一个人来!” 秦泽御只看到王妃两个字就急了:“娘亲啊,娘亲啊,”他急的跳脚,哪里还记得赵旖然的叮嘱,“我要去找娘亲。” 他抓着纸条就往外跑。 赵旖然赶紧去追:“夫君,你别急,他们肯定是骗你的。” 秦泽御哪里听得进去,想到字条后半句,随即命令道:“你们都不准出来,别坏了我找娘亲的事。” 秦泽御扔下这句话就跑了。 赵旖然站在门口,心急如焚的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黑夜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泥鳅担心世子出事,随手点了几个人,拿上火把就要去追。 赵旖然皱眉问道:“泥鳅,你干什么去?” 泥鳅:“去找世子啊,这么黑灯瞎火的,世子一人跑了,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赵旖然绷着小脸,当家主母的威严劲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许去。” “为什么?”泥鳅不理解,“万一……” 赵旖然忽然变了脸色:“我是世子妃,还是你是?” 她眼见着泥鳅不服,寻视了一遍众人,冷声道:“世子有令,谁都不许坏了他找娘亲的事。” “谁要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不客气。” 泥鳅气呼呼的扔了火把,背着世子妃不甘心的骂道:“就知道女人只会坏事。” “世子真要出点什么事,一定告到王爷那。” 从今天下午开始,秦泽御的帐篷就被人监视上了。 眼见着秦泽御冲出去,泥鳅又要带人去找,他们还担心坏了好事。 没想到赵旖然竟然拦住了泥鳅。 正好可以按计划行事。 秦泽熙得到消息后,预感距离拥抱美人又进了一步,磨拳磨掌,就等今晚玉成好事了。 刚有人丫鬟送来一大碗鹿血,他想都没想,一口闷了下去。 今晚一定要把小美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秦泽御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赵旖然便在门口站了大半个时辰。 碧羽担心赵旖然冻着,回屋给她拿了件加棉的大红色厚斗篷。 秀儿听声音出来查看情况,被赵旖然给劝回去了。 碧羽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心里越发的担忧起来,“世子妃,要不让泥鳅出去找找吧,奴婢这心里总悬着,万一……” 赵旖然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 碧羽立刻闭上了嘴。 又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忽然看见秦泽熙的小厮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世子妃,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爷出事了。” 赵旖然下意识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厮哭唧唧的说道:“世子刚才在后营晕倒了,正好遇到二少爷。” “二少爷便把人抬回了自己的营帐。” “世子晕倒了?”赵旖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碧羽反应迅速,将她扶住了。 小厮连忙点头:“可不是,世子晕倒了,好像是旧病犯了,世子妃快过去瞧瞧吧。” 赵旖然抬脚就要走,碧羽却在这时拦住了她:“世子妃,您忘了给世子拿药。” 赵旖然怔了一下,恍然间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 她又急又切的对小厮说道:“稍等我一下,我拿上药就走。” 赵旖然说完这话便回了帐篷。 泥鳅听说世子出事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等不及赵旖然出来,揪住小厮的衣领追问道:“世子果真在二少爷那里,先带我过去看看。” 小厮皮笑肉不笑的拦道:“二少爷只说让世子妃过去,可没说让您过去。” 泥鳅气抬脚踹他,却被他一躲闪过。 泥鳅气疯了:“世子妃怎么还不出来。” “说是去拿药,拿药要这么久吗?” “我刚才要去找人,世子妃就拦着,我看世子妃不知道想什么,八成不是成心要救世子。” 泥鳅在这里吵吵着,看得小厮目瞪口呆。 之前不都说世子妃最会管束下人了吗,怎么泥鳅这么放肆。 难不成因为世子出事,大家都急乱了? 泥鳅观察着那小厮的脸色,故意大声又骂了几句,还不见赵旖然出来,气的直往帐篷里冲。 “我倒要看看世子妃是不是在找药,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小厮只会煽风点火:“你敢进帐篷?” “凭什么不敢!”泥鳅被人激怒,果真冲进了帐篷。 “放肆,你竟敢闯我的营帐,疯了!” “我怎么疯了,世子妃刚才拦着泥鳅找世子,现在又拖延时间,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 “嫌弃世子傻了,不甘心,也不是没可能。” “好啊,你这多嘴的奴才,今天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难道不是世子妃做贼心虚,放着世子不管,这才晕倒了,世子妃都不去救人,难不成想让世子出事?” “你个小蹄子,竟敢指责我!” “啪——” …… 屋里接连不断的传出吵闹声,有人哭,有人骂,还有人挨了一巴掌。 随后就看见一人身穿红斗篷低着头跑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绢抹着眼泪,磕磕绊绊的往秦泽熙的帐篷那边去了。 第69章 绝不离开夫人呢 小厮心里肯定世子妃受了委屈,不情不愿的去找世子了。 碧羽几个也要跟着,却被小厮拦住了去路:“碧羽姐姐,你们还是在家里准备着,只要世子妃去了,一会儿世子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碧羽几个瞪着小厮,皆是敢怒不敢言。 这小厮名叫小春子从小跟着秦泽熙。 一肚子坏水。 秦泽熙那些冒着坏水的主意很大一部分都是小春子给出的。 因为秦泽熙不受重视,这小春子也不怎么受待见。 以前世子妃没嫁进来的时候,郑氏一房独大,他也被人抬举着像大半个主子。 可是自从来了世子妃,他的地位一降再降,只比以前的泥鳅好一点了。 今天要算计世子和世子妃,他比谁都上心。 此刻看见碧羽等人吃瘪的样子,心里无比痛快。 “你们几个,老实给我等着吧。” 语毕他转身去追世子妃:“世子妃,天黑,您小心脚下的路。” 小春子走了,帐篷外边也很快恢复了平静,碧羽这才带人进了帐篷。 她一进屋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火炉边烤火。 旁边站着徐嬷嬷,负责端茶倒水。 碧羽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有些不敢确定:“世子爷,世子妃?” 赵旖然、秦泽御和徐嬷嬷都看着碧羽笑出了声。 碧羽:“……” 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 她只知道世子妃早有防备,可也没想到世子妃还在帐篷啊。 “那刚才出去的人……” 徐嬷嬷笑道:“你就没想过这屋里少了个人?” 碧羽皱眉:“少了个人?” 徐嬷嬷:“刚才谁吵的最大声?” 碧羽恍然明白了:“是泥鳅啊。” “对,是泥鳅。” 碧羽想到泥鳅穿着世子妃的斗篷跑了,此刻正在二少爷房里,两人…… 碧羽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有疑问,“世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赵旖然指了指帐篷后边:“早就让人弄好了。” 碧羽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刚才世子看了信,真的急了,去找线索了,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演戏了。” 赵旖然笑道:“当时我也担心,害怕世子不肯听我的呢。” “还好,世子返了回来。” 秦泽御特别骄傲的握着赵旖然的手,说道:“夫人让我不要离开夫人,那我就绝对不会离开呢。” 顿了下,他强调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赵旖然被他暖到了,用力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就知道夫君最乖了。” 几个人笑了一会儿,碧羽忽然转了口吻:“这死泥鳅,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一会儿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骂的也推狠了些。” 徐嬷嬷也道:“是呢,都吓了一跳。” 赵旖然却浑不在意:“他要不骂的真一点,也骗不走那些人。” “好了,准备准备,我们过去看热闹了。” 碧羽还是心疼赵旖然被骂:“那他也不该骂那么过分,意思意思就行了……” “那你怎么不演,”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十分不悦的怨愤。 几个人同时看了过去。 就见泥鳅捂着脑袋,一身脏兮兮的站在门口。 充满哀怨的看着众人。 赵旖然心里惊了一下,泥鳅怎么回来了? 按理这个时候还在二少爷房中啊。 碧羽也有同样的疑问,她走到泥鳅身边,上下打量着他,疑惑道:“你这怎么了?” “被二少爷打了?” 泥鳅气呼呼的说道:“我连二少爷的面都没见到。” 赵旖然站起身,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她一边走向泥鳅,一边问:“那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泥鳅气鼓鼓的说道:“刚走了一半,忽然被人砸了一闷棍,我是在一个树坑里醒过来的。” “这不,赶紧回来汇报。” 泥鳅的话把大家都惊到了。 还真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啊。 赵旖然还觉得自己做的挺隐秘的。 不知道到底是谁把泥鳅打晕了,又是什么目的。 现在只有尽快赶到秦泽熙那边才能知道真相。 “夫君,我们这就去二少爷那里。” 秦泽御早就准备好了,他还随手把弩抄在了手里:“好啊,好啊,我们快点走。” 几个人急匆匆的出了屋。 秀儿好奇,也把最厚的棉衣穿上,在紫莹的照顾下跟在了后边。 碧羽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些什么:“世子妃,怎么一直没见到娴碧?” 赵旖然心思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大概是代替泥鳅去了二少爷的房间了。 这场热闹还真是千折百转,蜿蜒盘曲呢。 赵旖然弯唇笑了:“碧羽,你这就让人拿上火把,一边走一边喊娴碧的名字。” “就说娴碧丢了,急着寻人呢。” 碧羽笑着去了:“好。” 秦泽熙盼这一天可真是盼了很久了。 自从被世子射了一弩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世子妃面前晃悠了。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他的心肝儿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了。 派了小厮出去后,他就像被油煎一般,不停的在帐篷里踱起了步子。 无论如何,他今晚都要把人吃进嘴里。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忽然听见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 猜测着心心念念的人来了,他赶紧吹了蜡烛。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来人,正好给了他借口。 房门很快被人从外边推开了,月光下,一个身穿红斗篷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秦泽熙哪里顾得上多想,心急火燎的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急切间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他也不给机会,上下齐手,转眼间就把人扒了个精光。 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温香暖玉,让他恨不得刻进骨子里。 “我的可人吆,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怎么就那么招人疼,我这一颗心都要给你熬化了。” “你怎么那么狠心,看都不肯看我。” “那傻子就那么好?” “真有我这功夫,能这么伺候你?” “以后你干脆扔了那傻子,只跟我一个人。” “小爷保证把你疼成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 秦泽熙只管卖力,恨不得掏干了自己,拿出所有的能耐。 深夜里的营地静悄悄的,只有呜呜的风声从门口吹过。 却丝毫掩饰不住女子的小水嗓子。 哼哼唧唧的,直让人血脉沸腾。 秦泽熙一口一个心肝肉的叫着,他从15岁就开始有女人了,但从来没让他这么舒服过。 恨不得累死都不愿意停下来。 直到听到外边兵荒马乱的声音响起。 难道今晚的事暴露了? 不可能,那傻子被骗走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就算回来了,撞见媳妇偷腥,又能怎么着。 自从世子妃进府,他什么事不听世子妃的。 早就被世子妃拿捏的死死的了。 想及此,秦泽熙心里痛快极了,带着报复性的心思又来了几下子。 只是有些不满,这世子妃怎么连句话都不肯说。 八成是害羞,和小叔子做这种事,哪能不害臊的。 无妨,以后机会多了,还怕她不出声。 “世子妃,我亲眼看见娴碧进了这屋,”泥鳅睁着眼睛说瞎话,指着秦泽熙的帐篷说道。 秦泽熙为了方便做事,早把人赶走了。 这会帐篷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他只在屋里听见了世子妃三个字,还以为是大家来找世子妃的。 连衣服都没穿。 就是要所有人都看见这场丑事。 赵旖然和秦泽御带了十几个人,各个手持火把,将个帐篷外边照的灯火通明。 赵旖然绷着小脸,端庄威严的看着秦泽熙的帐篷,一声令下:“给我冲进去。” “是,”泥鳅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帐篷的大门。 紧接着十几个侍卫举着火把,齐刷刷的冲进了屋。 把个偌大的帐篷照的比白昼还要明亮。 “世子爷,世子妃,娴碧果然在这。” 泥鳅看清了床上的两个人,忍着笑意冲门外大喊。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闻声便进了屋。 秦泽熙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火光燃起,他眼睁睁的看着床上的人变成了娴碧。 这会哪里还顾得上临机应变。 只是呆若木鸡的瞪着连片衣料都没有的女子。 “怎么是你?” 秦泽御比赵旖然快了一步,自然先看清了床上的情景。 他反应特别敏捷的用手遮住了赵旖然眼睛:“夫人,羞羞呢。” 赵旖然:“……” 虽然秦泽御是为了她好。 但她心里难免会吐槽,这人自己吃了肉,连口汤都不给喝。 难道她就不想看看这香艳的现场? 以前看小人打架还要翻墙,看起来可费劲呢。 好不容易碰到一场,竟然没有眼福。 娴碧比秦泽熙反应快,她随便扯了件衣服就翻身下了地。 跑到赵旖然面前,跪下哭道:“求世子妃救救奴婢。” “求世子妃救救奴婢。” 赵旖然推开秦泽御的大手,忍着快要笑出来的心情,一本正经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碧羽一边哭,一边诉说委屈:“世子跑出去后,奴婢越想越担心,就怕世子出什么事。” “然后就出来找人,谁知道误入了二少爷房间。” “谁知道二少爷不由分说就按住了奴婢,把奴婢的衣服脱了。” “奴婢……” “奴婢……” “奴婢的清白就这么被二少爷夺走了,奴婢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这娴碧是郑氏送到紫元阁的内奸,一天不除,一天留个隐患。 倒不如给宁兰苑送回去,让他们关上门自己打去。 想及此,赵旖然凉飕飕的看向坐在床上穿衣服的秦泽熙:“二少爷,娴碧说的可是真的?” 秦泽熙一直以为和他风流的人是赵旖然,哪里想到会是娴碧。 心里正恼呢,听了赵旖然的话,不悦道:“都是这个小贱人诬赖小爷,小爷我怎么可能要她。” 娴碧一直以为二少爷对她就算不是真心,可总有几分感情。 毕竟两个人以前经常打情骂俏,二少爷还说过好几次,早晚要了她。 谁知道事到临头,对方竟然说出这种话。 这不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娴碧又羞又臊,口口声声哭诉自己活不下去了。 “二少爷是主子尊贵,奴婢命贱,被人糟蹋了也活该。” “今天奴婢也没脸活了,不如就这么去了。” 她哭着哭着忽然爬起来往帐篷中间的柱子撞去。 碧羽正好站在柱子中间,被她撞了个趔趄。 “娴碧,你别想不开,”明知道娴碧不是真的寻死,碧羽还得装装样子,“我们这些奴婢虽然命贱,可也是一条命。” “世子妃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娴碧求死不成,反过来又给赵旖然跪下:“求世子爷,世子妃救救奴婢。” 秦泽熙以前就知道娴碧心眼儿多,但没想到她还这么会演戏。 刚才两人做出那种事,她但凡出声说句话,他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完。 现在又哭又闹的,分明是在逼他。 他二少爷向来风流,要过的女人无数,但就是没有一个能登得上台面的。 想做他的妻子,还得是世子妃那样的。 “小贱人,你不要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我一个堂堂王府小少爷,怎么会喜欢你这个贱婢。” 秦泽熙恼羞成怒,冲到娴碧身边,抬脚就往她身上踹。 好在泥鳅反应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秦泽熙。 可秦泽熙的力气太大了,泥鳅被一脚踹到了帐篷中间的大柱子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二少爷,您这一脚也太大劲了点。” “奴才皮糙肉厚都受不住,娴碧小姨娘身娇体弱,哪里受得了。” “你喊谁小姨娘?”秦泽熙怒了,抬脚还要踹,却被秦泽御挡在了中间。 “老二啊,”秦泽御看热闹不嫌事大,十分不满的说道,“你要气不顺,去教训你自己的奴才,我的奴才,我自己会教训呢。” 秦泽熙气的直磨牙,他不敢动秦泽御,只能把气都撒到娴碧身上:“你个小贱人,识相的就当今天的事都没发生过。” “否则……” 秦泽熙咬牙发起了狠,吓得娴碧心里直发抖。 她以前只觉得秦泽熙是个风流小少爷,长得英俊帅气,又知道疼人,哪里知道他心肠这么狠。 就算她不是世子妃,可也刚跟他柔情蜜意过,怎么就这么一副想要她命的架势。 看看人家世子爷,虽然傻了,可对世子妃那才叫一心一意。 恨不得把世子妃捧在手心里。 出门掀轿帘,进屋捂小手,有什么好吃的还先紧着世子妃。 亲自教世子妃骑马不说,还把家里的银两全都交给世子妃打理。 甚至还冒着被打板子的危险跑去兵器库偷东西,就为了给世子妃做一把防身的小弩。 …… 这样的如意郎君,要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怎么能摊上这样的好事。 娴碧想到这些,忽然后悔了。 当初她就不应该听郑氏的摆布,从而虐待世子。 又在世子妃刚进门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前途,坚持要和郑氏绑在一起。 现在在郑氏那里不得宠,今天还惹恼了二少爷。 哪像碧羽,明明和她一样都是郑氏的人,却懂得审时度势,完全投向了世子妃,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唉,她好恨! 可如今事已至此,她一个婢女,掌握不了命运的婢女,刚和二少爷发生了关系,如果不能求二少爷负责,她以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及此,她再次给赵旖然磕头求救:“求世子妃救救奴婢。” “求世子妃救救奴婢。” “世子妃如果不救奴婢,那奴婢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赵旖然不过是个吃瓜群众,可没想过要参与这些丑事。 尤其想到娴碧故意吓她,让她从树上摔下来,又想要把珠儿卖掉的事,她就怎么都同情不起来。 此刻她看向秦泽御,打算寻求他的意思:“夫君,你说呢?” 娴碧看赵旖然询问世子爷,她赶紧给世子爷磕头:“求世子爷发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以后奴婢一定回报世子爷,天天求菩萨保佑世子爷长命百岁。” “求王妃早点回来,让你们母子早日团聚。” 听到王妃两个字,秦泽御的心思到底动了,他拉着赵旖然的手,急道:“夫人,你快救救她,她要求菩萨保佑娘亲早点回来呢。” 既然秦泽御想要救娴碧,赵旖然自然是尽力而为了。 她凉飕飕的看向秦泽熙。 秦泽熙从来没见过赵旖然这种眼神。 不似往日那般温柔,好像一把要杀人的利剑。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可不会娶她。” “就算我想娶她,我娘也不会同意的。” 赵旖然心说看你那出息! 嘴角却弯了起来,笑道:“这娴碧可是我们紫元阁最能干,最心细的姑娘。” 赵旖然这话一出来,大家都晕了。 世子妃什么意思? 赵旖然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当然也是我们世子爷最喜欢的丫鬟。” “昨儿个还和我说,这满院子的丫头小厮,没一个用着顺手的,就这娴碧最懂事,还让我多照顾一些。” “我想着既然是世子爷最喜欢的,那自然得多顾着。” “当时就和世子爷说了,以后一定要给娴碧找个好人家,让她一生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 “世子爷拍手叫好,又叮嘱我一定要给他找个好人家。” “不是我闷着良心夸娴碧懂事,你们看世子爷被人引走了,别的丫鬟小厮,那只顾着自己图安生,一个出来找的都没有。” “只有这娴碧一个人,不怕夜里路黑,一心一意的寻找世子爷,谁知道就误入了二少爷的营帐。” “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原本我还想着世子爷身边离不了人,多留娴碧两年,谁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赵旖然说着,悲伤的感情直抵胸口,她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难掩悲伤的说道:“如今可怎么好,为了寻找世子,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顿了下,她忽然抬头看向秦泽熙:“要不你干脆收了她做姨娘吧。” “你看娴碧这么懂事,长得漂亮端庄,又温柔贤惠,你呢,也老大不小了,正好缺个知心人照顾,这不正好一举两得的事?” “也不会委屈了娴碧,你还有了姨娘。” 秦泽熙:“……” 被赵旖然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赵旖然这么会说? 还以为是只呆头鹅,让她给世子冲喜,正好全了他的心思。 要知道她这么会算计,就算借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让她给世子冲喜啊。 现在弄得整个王府都鸡飞狗跳的。 难怪自己那傻子大哥被她哄的服服帖帖的,这特么谁摊上这样的女人不得跪下啊! 被一番话说晕的不光是秦泽熙。 满屋子丫鬟小厮和抓着火把的侍卫,一个个的都被赵旖然大言不惭的话给绕晕了。 什么娴碧是紫元阁最能干的姑娘。 什么娴碧是世子爷最喜欢的丫鬟 什么以后给娴碧找个好人家。 什么世子丢了,整个紫元阁的人都没有出去找的,就娴碧一个人上心。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谁不知道娴碧以前虐待世子,世子最讨厌娴碧了。 尤其泥鳅,要不是他刚才来找二少爷,被人打晕,那被二少爷侵犯的可就是他了。 娴碧可是自己主动的,哪里有世子妃说的那么委屈! 这一群人里边最清醒的就数秦泽御了,他不停的在旁边点头附和,像组合出场时在旁边唱rup的说唱。 “夫人说的对。” “娴碧最好了。” “是该给娴碧找个好人家。” “老二不是喜欢娴碧嘛,那就给老二做妻子好了。” …… “等等——”秦泽熙终于绷不住了,“做什么妻子?” 他恼怒的瞪着秦泽御,也顾不得对方是世子的身份了:“你怎么不娶个婢女做妻子?” 秦泽御被秦泽熙凶巴巴的模样吓到,努力往赵旖然身后躲去:“夫人,他好凶啊!” 赵旖然心说你可太会演戏了点。 但她还是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认真道:“既然你不想娶她为妻,那你打算怎么办?” “今晚的事,可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你想抵赖是赖不掉的。” “要不……” 赵旖然偏头看向秦泽御,“干脆我们回禀给父王吧,让他老人家主持个公道?” “别。”秦泽熙最怕雍亲王了,下意识的阻止道。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他:“那你想怎么办?” 秦泽熙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破罐子破摔道:“那就让她当个姨娘吧。” 赵旖然:“口说无凭。” 秦泽熙:“立字为证。” 赵旖然:“给二少爷上笔墨。” …… 第70章 王爷失踪了 一场闹剧最终以秦泽熙立了字据作为结局。 娴碧拿到字据之后又惊又喜,不停的给赵旖然磕头:“谢世子妃大恩大德,以后奴婢一定好好回报世子妃。” 赵旖然感叹娴碧心机,脸上却并未表现出半分,只是劝慰的口吻道:“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娴碧明白赵旖然的心思。 郑氏强势,三小姐霸道,秦泽熙又是个没有主见的。 以后有的热闹呢。 可她从一个婢女一跃成为姨娘,怎么也算半个主子了。 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更凄惨了。 “奴婢记下了。” 秦泽悦和殷丽蕖这两天被赵旖然气到了,知道晚上有事发生,也没想过去凑个热闹。 等她听说这事的时候,又惊又气,险些拍案而起。 “你说什么?” “世子妃逼我二哥娶娴碧?” “这怎么行!” 秦泽悦赶紧下地穿衣,殷丽蕖不敢耽搁,也赶紧跟着整理衣物。 秦泽悦一边匆匆忙忙的往外走,一边气愤不已的骂道:“二哥糊涂啊!” “他还没成亲,怎么能先娶个姨娘?” “喜欢就养在房里,玩玩好了。” “这哪家姑娘还敢嫁进来。” 殷丽蕖也纳闷呢:“是呢,从没听说二哥喜欢娴碧,怎么忽然就要把人要过去做姨娘了。” “之前我还听姨母提过,要把老相爷的孙女提给他呢。” “人家嫌弃他是个庶……” “嗨,总有那眼皮子浅,这不前几天老相爷松口了,等回了京城就打算纳采、问名呢。” “现在弄出个姨娘,怕不是打了老相爷的脸。” 提到这事更气,秦泽悦骂道:“到底是昏了头,那么多女人不要,非要世子房里的。” 殷丽蕖叹道:“你也知道世子妃的为人,只怕得理不饶人,二哥被人逼着收了。” …… 拿到了秦泽熙立的字据,赵旖然高高兴兴的恭喜秦泽熙:“二叔叔,嫂子就在这里恭喜你了,等回到京城,保证帮你把婚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秦泽熙一脸黑线,特别不悦的说道:“谢嫂子了,不过只是收个贱婢,不用办什么酒,直接把人送我房里就行了。” 赵旖然笑道:“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我们紫元阁最能干的姑娘,就这么让你给哄走了。” “三书六礼那是不用了,可怎么也不能委屈了我们娴碧。” “放心吧,你学业繁重,嫂子帮你张罗,保证既不逾越了规矩,又能给你办的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 秦泽熙:“……” 信了你的鬼话! 赵旖然欢欢喜喜的拉着秦泽御出了帐篷,正好碰见秦泽悦和殷丽蕖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她扬了扬手里的字据,笑盈盈的说道:“恭喜三小姐了,有了个这么贤惠的二嫂嫂。” 秦泽悦气的直咬牙。 赵旖然特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相信你,肯定会是个讨喜的姑奶奶。” 秦泽悦:“你!” 赵旖然点到即止,在秦泽悦发火前,拉着秦泽御一路风似得走了。 只留下秦泽悦和殷丽蕖站在帐篷门口气到发疯! “赵旖然!” 秦泽悦只敢唤出她的名字,其余的只能在心里骂: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早晚让你生不如死! 回到世子的营地后,娴碧一直低着头,躲在人群后边,没敢到赵旖然面前现眼。 赵旖然打发了众人,只把她一个人叫进了旁边的帐篷:“娴碧,你跪下!” 赵旖然的声音不高,但足够威严有力。 吓的碧羽身体一抖,两腿就弯了下去:“求世子妃饶恕奴婢。” 爬了二少爷的床,还以为二少爷能高看她一眼。 没想到二少爷吃人不吐骨头,竟然想把她一脚踹开。 现在不依靠世子妃,她根本没办法嫁给二少爷。 “求世子妃饶了奴婢。” 赵旖然垂眸睨着她,冷笑道:“别以为你那点伎俩有多高明,先打昏了泥鳅,再李代桃僵。” “我警告你,这事要是被二少爷知道,你有几条命?” 娴碧不敢说话,只能老实的听着。 赵旖然眼见着自己的威吓起到了作用,缓了缓口吻道:“你放心,这事和我无关,我也懒得搀和。” 顿了下,“但凡再让我知道,你在郑氏那边搬弄是非,威胁到世子,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客气了!” 娴碧连忙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从今天开始,世子爷和世子妃就是奴婢的大恩人,以后奴婢一定会想办法回报世子爷和世子妃的。” 赵旖然很满意她的现在的态度:“有敬畏心就好,我和世子也不求你回报,只要不迫害我们就好。” “好了,从今天开始,那些粗实丫头的活你也别干了,好好调养去吧。” 赵旖然说完这话,掀帘子出屋,回去找自己的傻夫君去了。 秦泽御一直站在门口等她,看见她出来上去就抱:“夫人,好冷。” 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赵旖然笑了:“那你不回屋。” 秦泽御:“我怕你孤单。” 赵旖然:“就这么一会儿孤单什么。” 秦泽御:“是看不见你,我觉得孤单啊。” 赵旖然被个傻子说的暖呼呼的,抱着他冰凉的手指搓了搓:“那你快点休息吧,很晚了。” 秦泽御不想回去,“我先送你回去,我再走。” “那好吧,”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到了世子的帐篷。 秦泽御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还不肯走。 泥鳅提醒道:“世子爷,天色太晚了,泥鳅伺候您早点歇着吧。” 秦泽御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颇为不悦的往秦泽峥的帐篷去了。 泥鳅忍不住笑出了声。 赛马节的第四天,太师带着大家举办了一场赛马。 第五天打道回京。 和来时一样,赵旖然和秀儿同乘一辆马车。 整整一路秀儿都没怎么说话,她靠着软垫,默默的透过小窗口看着窗外。 好像看见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赵旖然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人一直处在悲伤的情绪里,很容易崩溃,得想个什么办法,让秀儿走出来才行。 王妃肯定没那么容易找到,这个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 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一路车马劳顿,回到紫元阁之后,赵旖然只想好好补个觉。 可她才下马车,就看见如境等在旁边。 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神色不对,像是压着什么事,却又不能说出来的样子。 赵旖然从马车上跳下来,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般,吩咐众人:“紫莹,你先带秀儿去休息,碧羽你盯着大家把东西放好,还有劳驾徐嬷嬷照顾一下世子。” 世子去送马了,没跟着进来。 赵旖然处理了这些事,才佯装无事发生的走到如境身边,笑着问道:“如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境四下看了一眼,确认环境安全,这才凑近赵旖然,压低声音道:“王爷失踪了。” “父王……”赵旖然大惊失色,害怕被人发现,赶紧捂上了嘴。 随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境便将这几天发生的怪事悄悄的告诉了赵旖然。 “说来奇怪,三天前小将军忽然过来找王爷,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小将军武功虽然不低,可王爷的武功也不弱啊。” “可谁知道才几个回合,王爷就中了他一枪,口吐鲜血,险些倒下去。” “孙将军就说‘你既然有伤,那我改日再来。’” “之后王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让进。” “直过了两日,昨天我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悄悄的打开了房门。” “却发现,王爷根本不在房间。” “这事我也没敢宣扬,暗中派人去找,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如境忧心忡忡的说完这些话,询问赵旖然的意思:“还请世子妃给拿个主意,现在怎么办?” “也不知道王爷是进宫当值了,还是出去办什么事了。” “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害怕影响了王爷的事。”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赵旖然皱眉道:“以前王爷一声不吭的消失过吗?” 如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之前都是赵管家伺候,我不清楚,可最近他去哪都有随侍将军,但这两天随侍将军都在府里当值。” 赵旖然:“那有没有打听过宫里的小太监?” 如境脸色更严峻了:“打听过了,都说没见过王爷进宫。” 赵旖然:“那平时伺候王爷的丫鬟呢?” 如境:“自从王爷把自己关进书房,再没传唤过任何人。” 这就奇怪了,赵旖然纳闷道:“那父王能去哪?” 如境:“实在想不道。” 光从如境提供的这些信息里,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 倒是孙瑾烨找王爷麻烦有些奇怪。 按理王爷没有那么弱,不可能三招两式就被孙瑾烨打的口吐鲜血。 况且,孙瑾烨也不敢对王爷下死手吧。 “如境,你有没有发现,王爷在见孙将军之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如境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还真发现了些怪异的事情:“那之前好像找过李太医。” “李太医?”赵旖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王爷那时不会就受伤了吧?” 如境:“……这怎么可能?” “王爷每天正常上朝,处理公事,怎么可能受伤?” 赵旖然:“那王爷会不会有什么隐疾?” 如境皱眉沉思了半晌,还真想起了一些事:“不知道世子妃还记不记得血龙木?” 赵旖然当然记得这事。 和世子好不容易逃出王府,还和人打了一架。 却没能看到热闹。 到现在想起这事还有些窝心:“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如境悄声道:“我怀疑那血龙木就是王爷买走的。” 赵旖然:“……” 如境:“就是您送王爷羊肉串那天晚上,王爷让我到调查血龙木的情况。” “血龙木出售那天,王爷还带我去了现场。” “我还以为王爷要买血龙木,却没想到王爷什么话都没说,只和李太医喝茶。” “后来那血龙木被一个黑衣人买走,王爷什么都没说就和李太医离开了。” “我总觉得这事蹊跷。” 赵旖然怎么也没想到血龙木会是王爷买走的。 “你真这么想?” 如境点了点头:“是有怀疑。” “我可听说这血龙木疗伤最有效果了。” 赵旖然也听说这事,可还是心有疑惑:“可我听说血龙木是治疗刀伤的神物,王爷就算受伤,也不可能受刀伤吧?” “谁这么大胆,敢行刺王爷,罪同谋反。” 如境哪里想到那么多,只说:“话是这么说,现在什么正经都没有,还求世子妃拿个主意。” 王爷忽然失踪,确实是大事。 大张旗鼓的去找吧,一来担心被有心人利用。 再者万一是王爷秘密办什么事去了,他们这边透了风声,王爷回来肯定会责罚他们。 偷偷摸摸的去找吧,又没什么线索。 赵旖然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事让我一会儿跟世子商量商量。” “你先去请李太医,就说世子不怎么好,辛苦他过来一趟。” 如境点了点头,去了:“好,如境这就去请李太医。” 如果王爷在和孙瑾烨动手之前真受过伤,唯一知道这事的人,怕是只有李太医了。 想必能从他那里打听些蛛丝马迹来。 就怕这李太医不肯松口,赵旖然想了想,把泥鳅唤了过来:“你去请孙将军过来一趟,就说……” “就说世子有事找他……” 赵旖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佣人过来汇报:“孙将军递了帖子,说和世子约好了,。” 赵旖然:“……” 正好有事找他,“快请进来。” 孙瑾烨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带了一个排,或搬或抬或推或拉,各个都没空手。 有花有草,有珍珠有珊瑚,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看不出来什么叫什么的东西。 转眼间就快要把紫元阁的大院子堆满了。 赵旖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满院子的东西,无语道:“孙将军这是……” 孙瑾烨身穿一条圆领紫色长袍,外边一件精工细雕的浅灰色轻纱对襟褂子。 卸去戎装,自有一段天然的风流韵味。 他腰挂长剑和一只打了彩色璎珞的小荷包。 那荷包上边绣着…… 母鸡下蛋? 有点好笑,赵旖然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孙瑾烨皱了皱,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就见到了自己腰上挂的小荷包。 孙瑾烨并没表现出什么窘迫来,反倒托起小荷包轻轻的拍了拍上边的尘土。 好像手里握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赵旖然无语的问道:“孙将军,来我这紫元阁,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小荷包的吗?” 孙瑾烨郑重的放下荷包,对着赵旖然极其恭敬的拱手行礼,态度颇为谦卑:“在下和世子从小交好,但这六年来一直留在边关打仗。” “一个多月前才回到京城。” “连世子的一杯喜酒都没来得及喝,这些礼物算是我错过世子和世子妃大婚的补偿。” “还请世子妃不要推辞。” 赵旖然才不信孙瑾烨这么好心。 她冷眼睨着对方:“都是送我和世子的?” 孙瑾烨一直保持着礼节有度的模样,说道:“自然。” 赵旖然从架子上拿起个小娃娃,明显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这也是送世子的?” 孙瑾烨嘴角抽了抽,咬牙道:“是啊。” 赵旖然被他咬牙也要撒谎的样子逗到了,但想到他骂自己妖女的事,又绷住了小脸。 “可是我和世子不稀罕呢。” 孙瑾烨:“世子不稀罕,不还有小妹么,小妹肯定喜欢的。” 赵旖然:“想送谁你就直说好了,拐这么大的弯。” 孙瑾烨被人戳破,也就不装了,他用力握了下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请求道:“还求世子妃让我见见秀儿。” 早就猜到了他的目的,赵旖然心知肚明,但也不想就这么让孙瑾烨见到人。 一来她摸不准孙瑾烨到底想干什么。 再者秀儿什么想法,她也还不知道。 想及此,赵旖然阴阳怪气的开始了翻旧账:“我可记得,第一次见面就被人骂做小妖女呢!” “还说庶女都不好,就会蛊惑世子呢。” 孙瑾烨:“……” 此刻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谁让他当日鲁莽呢。 赵旖然抱着胳膊,一脸不悦的睨着孙瑾烨:“我这个人呢,记仇的很,”她用手指头比量出一段距离,说道,“就算芝麻绿豆粒那么大的小事,我都记得呢。” 孙瑾烨自知想见到秀儿,今天必须得过了赵旖然这关。 略一犹豫,他解释道:“在下一直在外带兵打仗,一直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 “回来后听说世子傻了,王妃失踪,四小姐早夭……” 提到四小姐早夭,他声音略带哽咽,好一会儿都没能说下去。 “后来听说世子妃是郑夫人那边安排的,对世子妃心里存了偏见,才会发生那样的误会。” “今天孙某带了这些礼物过来,就是想求世子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他说到这里,忽然单膝跪地,“世子妃,孙某今天求你高抬贵手,原谅孙某之前的鲁莽。” 赵旖然穿过来之后,见过很多人下跪。 但还没见过一个大将军给她下跪。 这哪里承受的起。 “你快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难为你了呢。” 孙瑾烨固执道:“世子妃不原谅我,我是不会起来的。” 人多嘴杂,谁知道会传出什么,赵旖然浑身都不自在,赶紧说:“那你快起来,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孙瑾烨这才起来:“谢世子妃。” 赵旖然咳了一声,有些尴尬:“你不用谢我,我这人也没那么小气。” 孙瑾烨笑道:“这不是谢你原谅我。” 赵旖然:“……” 孙瑾烨:“谢你带秀儿出来。” “你救了她,就等于救了我。” 赵旖然:“……算你还会说话。” 既然赵旖然不计较了,孙瑾烨一颗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世子妃,现在我能见见秀儿了吧?” 赵旖然可不敢做这个主。 就算人家父母不在,可还有哥哥呢。 再说秀儿到底怎么想,她也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孙瑾烨到底怎么想秀儿的身世。 别说嫡女,连庶女都算不上的私生女身份,孙瑾烨真的不介意吗? 虽然想这些言之尚早,但古代男女之别大如天。 怎么能让未出阁的女孩随便和男子来往。 现在允许他们见面,也就是默许了两个人将来在一起。 就算孙瑾烨不在乎这些,侯府的深宅大院能容得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吗? “世子妃?”赵旖然不说话,孙瑾烨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还请世子妃通融一下,唤出秀儿,我只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走。” 赵旖然是穿书过来的人,自然不想阻止他们见面。 但是…… “孙将军,”赵旖然沉思道,“我有句话需要问清楚。” 孙瑾烨极力掩饰着心里的紧张:“但说无妨。” 赵旖然:“你到底是把秀儿当成自家妹子,还是要当成未来成亲的对象?” 这种问题对于古代女子来说,绝对是难以出口的。 但赵旖然既然大大方方的问出来了,孙瑾烨自然要谨慎的回答。 “不瞒世子妃,如果不是当年秀儿年纪尚小,只怕家里长辈已经为我们定下亲事。” 有了孙瑾烨这话,赵旖然也就明白了。 “可我现在要说的是,秀儿不是王爷的女儿,至少王爷不认这个女儿,已从玉牒里消除。” “秀儿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孙将军可想过这个问题?” 孙瑾烨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且想的很清楚。 “秀儿她是庶女,我就喜欢庶女,秀儿她是嫡女我就喜欢嫡女。” “秀儿是私生女,那我就喜欢私生女。” “只要她是秀儿。” “我就喜欢。” 只要她是秀儿,我就喜欢。 这句话说的赵旖然心口生暖,眼角发酸。 喜欢的不是她的身份。 只是她这个人。 只此而已。 这种思想在现代社会都十分难得。 更何况一个封建礼教极其严苛的古代。 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能不让人感动么! 第71章 世子爷生龙活虎,阴阳调…… 赵旖然眼角的余光瞥见秦泽御站在不远处,她用手指按了按眼角,走到秦泽御身边,问道:“你都听见了?” 秦泽御脸色不怎么好,但还是点了点头:“听见了。” 赵旖然:“你是秀儿的亲哥哥,现在王妃不在,你就是秀儿唯一的亲人。” “你觉得孙将军可以见秀儿吗?” 秦泽御的目光在孙瑾烨的脸上定格了片刻,到底点了点头:“叫秀儿出来吧。” 语毕他忽然弯腰从地上抱起个大花盆来:“这是西域专有的花,我喜欢这个,夫人,我们去弄花吧。” 既然秦泽御放行了,赵旖然自然不会再拦着。 她把碧羽唤过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进屋跟秀儿说的好。 其实自从孙瑾烨进了紫元阁之后,秀儿就来到了门口。 只不过她没出屋,被一道帘子隔住了而已。 孙瑾烨的话,她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也融进了血液里。 赵旖然进屋就看见了站在帘子后边的人。 小丫头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赵旖然拿出手绢帮她把脸上的泪擦掉,轻声道:“孙将军的话,你都听见了。” “至于要怎么选择,你可以自己决定。” 顿了下,“你哥哥还是赞成的。” 秀儿两手绞着一块绣着青梅的帕子,她看着赵旖然,好一会儿问道:“为什么三小姐想要嫁给孙将军?” 赵旖然皱了皱眉,不知道秀儿为什么这么问:“应该是喜欢吧。” “孙将军英俊帅气,又勇冠三军,小小年纪,已经被皇上封了车骑将军。” “如果不是有人作梗,只怕还能当更大的官,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没可能。” 秀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那郑夫人和太师都赞同这门婚事,是因为孙将军的功绩吗?” 赵旖然不知道秀儿小小年纪为什么要问这个,含糊道:“大概吧。” 秀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语毕,她收了眼泪,小小的人眼里迸出一种格外坚毅的光。 她挺直了身板,抬脚出了屋。 千盼万盼总算把人盼出来了,孙瑾烨又急又切,眼睁睁的看见小女孩走到他面前。 到底没能做出半点反应。 原本13岁的年纪都太小了,现在又只有十岁孩童的模样。 他就算是个禽兽,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只能把原有的那些心思都压下。 只要人平安无恙,早晚会有长大的那天。 这就足够了。 “秀儿……” 孙瑾烨俯下身来,看着秀儿,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到底忍住了。 “我给你带了很多小玩意,应该都是你这个年纪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我再帮你淘去。” 从孙瑾烨进府,秀儿就注意到了。 自然也早看见了满院子的奇珍异宝。 不过她现在哪有心思关心那些,一时间情绪翻涌,竟然说不出来半个字。 几十斤的长木仓在他手里翻飞,从来都没手软过。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孙瑾烨努力了好几次,才最终伸出手,极轻极柔的握住了她的两只小手臂。 生怕一点力气都会将眼前的景象打破。 “秀儿,瑾烨哥哥回来了。” 他声音难掩沙哑,“你说最喜欢西域黄沙……”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这是我用那里的黄沙做的沙漏,送给你。” 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 透明的小瓶子是用一种极其特殊的透明材料做出来的。 里边放了小贝壳和一些风干的树叶,和黄沙衬在一起,好像一个浓缩起来的小世界一般。 秀儿透过朦朦胧胧的水雾,视线落到没有一个小拳头大的沙漏上,目光不由得亮了起来。 秀儿两手捧起小沙漏,笑得犹如天上挂着的小星星,“送给我的?” 孙瑾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秀儿的脸色,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脸上的笑意逐渐明显,秀儿又问:“你亲手做的?” 孙瑾烨:“嗯。” 秀儿弯起嘴角笑了:“我很喜欢。” 听到秀儿这句我很喜欢,孙瑾烨再也控制不住,将人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秀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瑾烨哥哥,”秀儿一手握着沙漏,一手攥起小拳头,情绪失控之下一下一下的捶打着的后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瑾烨哥哥……” “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才回来……” “要不是,要不是世子妃,我只怕再也没机会,没机会……” 秀儿身体太弱,又经过这几天的车马劳顿,没休息过来,现在情绪激动难以抑制,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秀儿——” 秀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孙瑾烨大惊失色。 “快来人,快来人啊。” 赵旖然没想到秀儿会昏过去,一时不明状况,也吓得心慌气短,脸色发白。 好在这时看见李太医背着药箱赶来了,赶紧招呼太医:“李太医,秀儿晕倒了。” 李太医不明状况,被人连拖带拽的往院里走,不由得埋怨道:“世子又怎么了?” “他身强体壮,你们都出事,他也出不了事,这么催我干什么。” 泥鳅急道:“不是世子,是秀儿。” 李太医这才注意到孙瑾烨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明显昏死过去了。 他向来稳重,但不知状况,难免急切:“快送进屋。” 一时间,整个紫元阁人仰马翻。 直到秀儿苏醒过来,这喧嚣劲才慢慢平静下来。 秦泽御一直不悦的瞪着孙瑾烨。 看见秀儿醒了,才敢发作:“你是坏人,快点离开这里!” 孙瑾烨被人赶了,也不吭声,只隔着门帘盯着屋里的情况。 不时的问几声:“李太医,到底怎么样?” “你医术到底行不行?”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反应?” “别是走关系进的太医院,小心我砸了你的太医院。” …… 李太医直皱眉,他不悦的冲着门外喊道:“谁在这里聒噪,给我哄出去!” 秦泽御动作麻利,转眼间手里就多了一把弩,瞄准了孙瑾烨:“再磨叽,给我滚出去。” 孙瑾烨:“……我闭嘴。” 赵旖然头疼的看着这些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在秀儿很快醒过来了,否则还不知道这紫元阁要被闹成什么样呢。 李太医给秀儿开了安神茶,等她安歇了,才出来叮嘱赵旖然等人:“她身体没好,最忌情绪波动,你们注意点。” 赵旖然连连称是,却将目光投向了孙瑾烨,心说这位才是罪魁祸首。 孙瑾烨不敢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 这兵荒马乱闹了一顿,赵旖然险些忘了王爷的事。 她还没来得及跟秦泽御说呢。 眼看着李太医要走,赵旖然只能先把人留下来:“李太医,还请您多留一会儿,世子身体也不怎么好,还请您一会儿给他看看。” 李太医斜着眼睛看向秦泽御:“他这精神饱满,身强体壮的能有什么事。” 秦泽御自己也说:“夫人啊,我真没什么不舒服的,还是不要耽误李太医了。” 赵旖然给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不想让太医给看看,能不能要娃的事了?” 秦泽御忽然反应了过来,“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随后对李太医说:“李太医,你先休息一会儿再给我看。” 赵旖然赶紧将秦泽御拉到旁边,把刚才如境的话重复了一遍。 “夫君,父王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这事还要你拿个主意呢。” 秦泽御根本不当回事:“我能拿什么主意,没准扔下咱们游山玩水去了。” “夫人,咱们还是别管他了,要娃娃才是大事。” 赵旖然无奈道:“这怎么能不管,他毕竟是你的父王啊。” 秦泽御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坏人!” 赵旖然:“不管怎么说,他对你都不错,还是要想办法弄清楚父王的去向,别真出点什么事。” 秦泽御不悦道:“他那么高的武功,身边又都是护卫,哪里用咱们操心。” 赵旖然:“你这话就不对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秦泽御:“那是你不知道他暗中有多少高手保护。” 赵旖然第一次听说这事,有些被惊到:“真的?” 秦泽御:“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傻了?” 前边的话还有几分真,后边的话就有些孩子气了,赵旖然无奈道:“你别这么说,现在要想办法查清楚……” 秦泽御没让她把话说完:“你愿意查就去查,我去看太医了。” 赵旖然:“……” 秦泽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到底管还是不管? 不管怎么说,如境委托了她,她不管,万一王爷出点什么事,世子认知有问题,谁都怪不到他身上。 她可就难逃其咎了。 想及此,她走到孙瑾烨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孙将军,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还请孙将军移步。” 孙瑾烨一直惦记屋里的人,但太医不让他进去,他也就只能站在外边等。 听到世子妃叫他,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跟着世子妃来到假山旁边,说道:“我知道你想问王爷的事。” 赵旖然惊讶道:“你知道?” 孙瑾烨:“和秀儿相认那天,我气不过返回京城,想找王爷问清楚。” “当时没控制住动了手,可谁知道交手没几招,王爷就口吐鲜血,明显受了重伤。” 赵旖然皱了皱,如境所说果然非虚。 孙瑾烨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和王爷交过手,绝对不可能是我重伤的王爷,这一点我很确定。” 想起血龙木,赵旖然问道:“王爷受的是刀伤吗?” 孙瑾烨:“我还以为是内伤。” 赵旖然:“……” 她不懂武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受内伤。 “能推测出王爷为什么会受内伤吗?” 孙瑾烨摇了摇头:“这可就难了。” “也可能是和人动过手,也可能是做了什么耗费内力的事。” 赵旖然:“比如呢?” 孙瑾烨:“比如给人疗伤。” 赵旖然:“……给人疗伤?” 孙瑾烨:“我也就这么一说。” “不过后来我派人……保护过王爷,怎么王爷出了什么事?” 赵旖然:“你监视,保护过王爷?” “那你有没有看见王爷出门?” 孙瑾烨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有,小厮肯定会跟我汇报的。” 这么说王爷没出过王府? 那如境为什么找不到王爷呢? 这事还真悬了。 孙瑾烨知道的只有这些,赵旖然再找不到别的线索,只希望李太医能指点迷津。 李太医和雍王向来交好。 肯定会知道些内幕,就是不知道李太医会说多少了。 而且她这么问过去,也不知道李太医会不会告诉王爷。 赵旖然觉得这事还是有些悬。 但如果放任不管,又好像说不过去。 赵旖然不说话,孙瑾烨也帮不上忙,心里又记挂着秀儿,恨不得现在就走:“世子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过去看看秀儿。” 赵旖然叮嘱道:“别让她太激动。” 孙瑾烨拱手行礼:“我知道了。” 赵旖然返回来的时候,李太医正在院子里给秦泽御把脉。 秦泽御坐在小石凳上,左手放在小石桌上,供李太医把脉。 右手边上却放了把弩。 “世子,”李太医号完了脉,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世子爷阴阳两虚,还需要调和……” 秦泽御抓起弩,漫不经心的说道:“李太医,你说我的弩到底怎么样?” “其实我还没用它杀过人,不知道射中心口到底需要多大的力道。” 李太医:“……” 莫名的感觉到了杀意。 秦泽御忽然笑了,一脸无辜的看着李太医:“所以,你说我到底能要娃了吧?” 李太医下意识的笑道:“当然能要了,当然能要了。” “世子爷生龙活虎,阴阳调和,早就能要娃了。” 秦泽御高兴了,欢欢喜喜的让泥鳅把弓收起来,起身郑重给李太医行了个大礼:“有劳李太医了。” 李太医默默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好险。” 赵旖然被这一件又一件的大事弄得精力崩溃,早都忘了向李太医寻求帮助,再帮着遮掩一段时间。 没想到秦泽御倒先堵了这条路。 有了李太医的话,要娃大计怕是片刻拖延不得了。 秦泽御转身拉住了赵旖然,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夫人,你听了吗,我们可以要娃了呢。” 赵旖然:“……” 求您闭嘴吧。 这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吗? 周围传来一阵阵绷不住的笑声,赵旖然羞臊难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泽御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继续说:“那我们今晚……”就要。 赵旖然赶紧捂上他的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休息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李太医,你要想听就留下,不想听就回屋。” 第72章 两个小人打架喽 秦泽御才不想一个人回屋,“我和你一起听。” 赵旖然拉着秦泽御坐下。 又把周围所有的佣人都打发走。 李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已经猜到赵旖然的心思了。 他可不想参与人家的家务事。 “如果世子妃想问世子和秀儿的病,那下官刚才已经说过了。” “下官这里还有个病人,急需要我走一趟,就不打扰……” 赵旖然话还没出口,李太医就开始躲避了,明显知道内情。 她笑道:“李太医急什么,您怎么就知道不是我也不舒服呢?” 李太医惊道:“世子妃不舒服?” 赵旖然:“那到没有。” 李太医:“那就好,我看世子妃脸色不错,不像身体有恙的样子。” 赵旖然:“不过,我府里倒还真有位病人,不知道李太医可否方便告知病情?” 李太医:“……” 赵旖然:“父王到底受的什么内伤?” 赵旖然开口就问受的什么伤,而不是王爷受没受伤,就是想坐实了她知道一些事情,别让李太医糊弄她。 李太医心知肚明,但也没准备说实话:“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鬼话:“想必李太医对父王的了解要比我们多。” “作为儿女,孝敬总是第一位的。” “现在父王不见踪影,世子他心急如焚……” 李太医插话道:“这我可没看出来。” 赵旖然才不会为自己胡说八道而感到愧疚,她把自己的谎话圆起来:“那是您没看见。” “世子现在聪明了,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肯表露出来呢。” 李太医心说:我信了你的鬼话! 赵旖然:“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要通知皇上,大张旗鼓的找起来?” “别,”李太医下意识的拦道,发现自己失态,又缓了口气,“没必要,没必要。” 赵旖然:“所以父王的下落,李太医知道是吧?” 李太医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怎么可能知道。” 赵旖然:“那您干嘛不让我们找?” 李太医:“我的意思是,可以悄悄的找嘛,别被有心人利用。” 赵旖然:“那万一耽误了寻找父王的最佳时间呢?” 李太医:“怎么会,想必王爷有什么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赵旖然辗转问了很久,李太医都不肯吐口。 赵旖然明白,她是打听不出什么详细的情况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就是王爷现在平安无事。 且过几天就会回来。 只要王爷平安,所有的事就都不算事了。 赵旖然送走李太医,打算带秦泽御回房休息。 秦泽御却怎么都不肯回屋。 “夫人啊,你先回去,我得去看看秀儿。” 还算他这个哥哥做的合格,赵旖然笑着嘱咐道:“那你看看就行了。” “孙将军还没走呢,你们两个别吵起来。” 秦泽御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我才懒得和他吵。” 赵旖然嘱咐完秦泽御,又吩咐佣人把院子里的东西该归类放置的归类放置,实在无处安放的就先放库房里。 一切都打理妥当,这才安心回了房间。 秦泽御抱着弩,悄悄的来到了秀儿的门外,像做贼似得悄悄的观察着里边的动静。 紫莹注意到秦泽御的行为,有些好笑:“世子爷要不进屋坐坐?” 秦泽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让紫莹说话:“你也帮我盯着点,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紫莹:“秀儿一直生活在贤淑院,都没什么朋友呢。” “如果孙将军能经常过来,对秀儿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泽御皱了皱眉:“真是这样?” 紫莹:“如果有机会,奴婢想着带着秀儿多出去转转,每天留在王府,不利于调整心情呢。”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秦泽御想了半晌,还是拿不定注意:“那等我问过夫人。” 紫莹:“好的,奴婢也会跟小姐说的。” …… 徐嬷嬷亲手熬得营养粥。 孙瑾烨坐在床边,从徐嬷嬷手里接过来,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来。” 秀儿靠着枕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能吃。” 孙瑾烨笑道:“你忘了小时候生病,就是我这样喂给你吃的。” 秀儿:“……” 孙瑾烨:“那个时候我不肯喂,你还不高兴了,跟我娘告状,说我欺负你。” 想起这事,秀儿一张白净的小脸很快染上了红晕,“那个时候不是不懂事嘛。” 孙瑾烨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低着头,像闲话家常那般的说道:“在我面前,你可以一直不懂事。” 孙瑾烨这话暖心,秀儿心里热乎乎的。 但同时又觉得分外沉重。 蹉跎了六年,她和普通女孩子有了很大的差距。 别的不说,就这身高,只怕…… 她一口一口的接过孙瑾烨的投喂,但嗓子堵得难受,她食不知味,连自己怎么咽下去的都不知道。 到最后,她实在吃不下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李太医说我好像长不高了呢。” 孙瑾烨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身高。 听到这话,意外又不意外。 心口像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收了粥碗,轻声道:“我娘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时常跟我们抱怨,怎么就没有一个女孩子。” “她做梦都想要个女儿。” …… 秀儿不明白孙瑾烨怎么将话题转到了这儿,心有疑惑,只能静静的听下去。 孙瑾烨:“世子他身体不好,很多时候顾不到你,不如你跟我走吧。” 秀儿被这话惊到了:“跟你走?” 孙瑾烨:“给我娘做女儿,我会像照顾……自家妹妹那样,一直照顾你。” 秀儿:“……” 孙瑾烨:“这王府宅院太深,不适合你修养,咱们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吧。” 秀儿:“可大家会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的。” 孙瑾烨帮她把枕头撤下来一个,扶着她躺好,“怎么会,如果你介意,那干脆告诉大家你才十岁好了。” “这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秀儿:“可是侯夫人认识我。” 孙瑾烨:“我娘她一直很喜欢你,以前听说你夭折了,她一个人哭了好几回,现在知道你还活着,只会为你高兴。” 秀儿垂下眼睑,认真思考孙瑾烨的提议。 真要和他走吗? 如果没发生那么多意外,两个人可能早就订婚了。 可现在两个人到底要以什么关系处下去? 孙瑾烨说像照顾自己妹妹那般照顾她,她心里负担确实轻了很多,可总有种遗憾在她心里慢慢的滋生。 “瑾烨哥哥,”秀儿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你已经及冠了吧?” 孙瑾烨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及冠的。” 他就是赶着及冠之前回来,想让秀儿给他见证的。 可谁知道千里荒漠赶回家,却听到了四小姐早夭的噩耗。 秀儿呢喃道:“那早已到了说亲的年纪呢。” 孙瑾烨:“是有人提过,不过我没想过成亲,过几年再说吧。” 这个过几年再说,倒是给了秀儿可以遐想的空间。 过几年她的年纪又大了一些。 没准就长高了呢。 那时娘肯定也回来了,也有人给她做主了。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都为时过早。 要不是听说三小姐请人说亲,她只怕也想不到这些。 “那我要问过哥哥嫂子才行。” “我不同意!”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极为不悦的声音。 是秦泽御掀开帘子,绷着脸色,气汹汹的冲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就想拐走我妹妹。” 果然隔墙有耳,孙瑾烨还以为秦泽御陪世子妃呢。 他知道外边有人,不过以为是照顾秀儿的婢女。 谁知道他一个傻子还有这城府。 “你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傻子,难道还能指望你照顾好秀儿?” 秦泽御怒视着孙瑾烨,恨不得把他瞪出个大窟窿:“我怎么没照顾好妹妹了?” “我也很努力呢!” 孙瑾烨:“那你怎么才把秀儿接出来?” “你早干什么了?” 秦泽御说不过孙瑾烨,他拿出小孩子的把戏,开哭:“你竟然骂我傻子,嬷嬷都说我不傻的。” “夫人也说我不傻呢,只有你说我傻。” “我不依,我不依啊!” 孙瑾烨:“……” 谁哭声大谁牛逼。 他还想哭呢! 秀儿轻轻拉了拉孙瑾烨的衣袖,低声道:“哥哥不傻的。” 孙瑾烨无奈道:“是我傻!” 他举手投降:“好,这事从长计议,”他不满的看着秦泽御,“你赢了,可以不用哭了。” 秦泽御的哭声果然戛然而止,他收了泪,无比得意道:“我才是秀儿的哥哥。” 孙瑾烨懒得再理这个傻子,他给秀儿掖好被子,极尽温柔道:“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秀儿红着小脸轻轻点了点头:“那我等你。” 还怕秀儿不让他来,这句我等你,像给了孙瑾烨一颗定心丸。 “好。” 眼看着孙瑾烨出去,秦泽御开始给秀儿洗脑:“妹妹啊,你看他长得就一副刻薄样,肯定不是好人呢。” “千万别被他骗了。” “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呢,连藩国的王庭都冲过呢,小心被他吞的连骨头不剩。” …… 秦泽御自顾自的嘀嘀咕咕,秀儿慢慢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使劲扯了扯,忽然说道:“哥,你别想骗过我。” 秦泽御一怔。 秀儿眨了下眼睛,笑了:“我都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 秦泽御被秀儿这话冲击到,默默的闭上了嘴。 半晌,他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略带责备的骂道:“死丫头!” 随后又叮嘱道:“这话只说这一次,再让我听见你和谁说起,他都活不过当天晚上。” 语毕,他像无事发生那般,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夫人啊,御御好饿,都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呢!” 秀儿眼见着秦泽御出了屋,不由得翘了翘嘴角:不知道把这话说给嫂子,嫂子能不能活过今晚。 就怕有些人舍不得呢! 很快她又收了嘴角弯起的弧度,小脸慢慢的变得严肃起来。 郑夫人和郑太师能拉拢侯府一门,她为什么不能? 为了娘,也为了哥哥,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呢! 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是贤淑院里那个被人欺负的可怜虫了。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车马劳顿了一天,回到王府又遇到那么多事。 赵旖然全身的每个细胞都透着疲惫。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抱着暖炉躲进被窝里,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晚饭过后,又泡了个澡,赵旖然只等头发晾干就准备休息了。 秦泽御却在这时候抱了一对鸳鸯枕过来。 赵旖然无语的看着他:“这又是弄什么,之前的枕头不是成亲才换的吗?” 秦泽御指着枕头上边的鸳鸯,特别得意的说道:“这对鸳鸯是我画的呢,让绣娘照着我画的样子绣出来的。” “嬷嬷说了,保证能要一对龙凤胎。” 赵旖然:“……”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对鸳鸯枕头,耳根渐渐染上红晕。 这人想要娃都魔怔了。 “真要那么管用,以后谁想求子,你可以出道了。” 秦泽御自有一套歪理:“我只管自己呢。” 赵旖然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怀疑这人真懂那种事吗? “你这一天天的喊着要娃,知道要娃是怎么回事吗?” 秦泽御:“反正嬷嬷说了,成了亲,和夫人在一起睡觉就能要娃。” 赵旖然:“那我们睡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娃啊,娃从哪来?” 这个问题还真难倒秦泽御了,他放下枕头就要走:“我去问问嬷嬷。” 赵旖然赶紧拉住他:“你羞不羞。” 秦泽御看着赵旖然,一双桃花眼格外的惹人遐思,“你知道?” 赵旖然摇了摇头,抿着嘴笑了:“我也不知道呢。” 秦泽御安慰道:“别怕,我有宝典。”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神神秘秘的从枕头底下摸起本小册子来。 赵旖然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那不是成亲第二天他给她看过的小人打架吗? 不过,怎么看起来比原来厚了一些呢。 “还是原来那本?” 秦泽御:“这怎么可能,你没发现多了几页?” 赵旖然:“你这一天都看的什么,好人都学坏了。” 秦泽御:“我不管,我就要娃。” 赵旖然还没做好准备,总觉得要孩子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她学着秦泽御的样子的说道:“我也不管,我不想要。” 秦泽御:“为什么?” 赵旖然:“我怕疼。” 秦泽御:“要娃为什么会疼?” 赵旖然:“当然会疼了,小娃娃要从肚子里长出来呢。” 她两手比划了篮球那么大,“就在这里鼓起来,不疼才怪了呢。” 秦泽御:“……那可怎么办?” 赵旖然摊手:“我也不知道。” 顿了下,她戏虐道,“要不你生?” 秦泽御惊的目瞪口呆:“这也行?” 赵旖然:“有什么不行,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呢,怎么就不能生娃娃了!” 秦泽御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嬷嬷说只有成了亲才能要娃娃,要是我自己能生,那干嘛要成亲?” 赵旖然不高兴了:“那你是嫌弃我?” 秦泽御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夫人,我喜欢的很呢。” 赵旖然笑了:“这还差不多,好了,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事呢。” 秦泽御到底被赵旖然哄着睡了,可是半睡半醒间总觉得不太对劲:“夫人,我觉得要娃娃好像不像你说的那般呢。” 赵旖然含糊道:“不然呢,像小人打架?” 秦泽御:“……这才像话……” 他试试探探的把手伸出去,放在向往已久的地方,整个人犹如被人打通了奇经八脉,忽然就开窍了。 “夫人,休想骗我!” 赵旖然:“……” 能再给她一壶酒吗,让她昏死过去算了。 今年初冬的深夜格外的阴冷。 漆黑的地面,早早的挂了一层白霜。 就连那些夜猫子,都不愿意出门了,找个能遮挡风寒的地方,藏了起来。 可赵旖然的卧室却格外的热乎。 炕底填好了柴,烘在身上暖呼呼的。 新婚夜她喝多了,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可今晚,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种细细密密的,丝丝缕缕的,深入骨髓的要命的痒,要命的麻,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这一刻,她甚至怀疑,正在欺负他的狗男人是真的傻吗? 凭着一本小人打架的书,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她觉得这么下去,她非得窒息不可。 好在事情没进行下去,她来葵水了。 赵旖然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一些失落。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泽御很不开心,他委委屈屈的把倔强的小御御给赵旖然看:“这怎么办啊?” 赵旖然有意逗他:“我有办法,你躺好。” 秦泽御:“真的能行?” 赵旖然:“怎么不行,你不是很喜欢我的手吗?” “平时是谁抓着不肯放的。” 秦泽御开心了:“那你来吧。” 赵旖然:“……” 第73章 自己的夫人,当然想亲就…… 秦泽御最后怎么样了,赵旖然没心思管,她只知道自己筋疲力尽,到最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那样睡了过去。 早上醒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很自然的感觉到了身边的大火炉。 相反,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赵旖然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子早就凉了,貌似人已经起了一会儿了。 赵旖然把碧羽唤进来,问道:“世子呢?” 碧羽摇了摇头:“没见到。” 想必出去玩了,赵旖然也没多想,她让碧羽伺候着梳洗,准备吃早饭。 早起没见到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吃早饭的时候还没见人回来,赵旖然就觉得不对劲了:“碧羽,你去我问问泥鳅,世子到底哪去了。” 泥鳅就在房外候着,听碧羽问他,回道:“我也没见到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门。” 赵旖然心里纳闷,昨晚两个人折腾了半宿,这人哪来那么大的精力起那么早。 还是出了什么事? 王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可别和这事联系上。 想及此,赵旖然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你们都出去找找。” 有了赵旖然的话,整个紫元阁的人都出动了。 一时间,把个王府险些翻过来。 赵旖然带着碧羽也出了紫元阁,他们漫无目的的寻找,不知不觉就到了尚清阁。 赵旖然虽然嫁进王府一个多月了,可她到的地方,只限于紫元阁和尚清阁。 也难怪她无意中会来到这里。 “世子妃,”碧羽提醒道,“这里是王爷居住的地方,没有王爷的话,是不能随便来的。” 赵旖然笑道:“上次过来看热闹,你怎么没说?” 碧羽:“……” 赵旖然:“就当我们是无意中闯进来的,不知者不怪。” “既然都来到这了,我们就进去看看。” 那天孙瑾烨过来拒亲,赵旖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殷丽蕖吸引走了,哪里顾得上仔细观察这尚清阁。 “怎么没见到守卫?” 赵旖然奇怪道。 碧羽:“可能都被王爷调走了吧。” “平时这里守卫也不多。” 赵旖然和碧羽进了院,来到正房门口,隔着窗子往里探望。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 王爷失踪的消息碧羽还不知道,赵旖然也没有和她说的想法。 听如境的意思,没见过王爷出门。 一个大活人却不见了。 这倒奇了。 有心进里边看看,可没有主人的许可,她也不敢冒然行动。 只能大略的查看一下。 “啊——” 就在这时,赵旖然听见一声尖叫,是碧羽发出来的。 吓得她浑身直冒冷汗,也跟着叫了一声:“碧羽,你喊什么!” 碧羽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我好像看见里边有人。” 顿了下,“怕不是王爷吧?” 王爷早失踪了,赵旖然心里觉得奇怪,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到底鼓足了勇气打开了房门。 “世子妃……”碧羽心惊胆战的提醒道:“这不好吧?” 赵旖然心口砰砰直跳,她尽量装作平常的样子说道:“就看看而已。” “别是来了什么小贼,先看看再说。” 赵旖然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脚下却未敢挪动半步。 总觉得这尚清阁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万一里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赵旖然胆子小,好在这是大白天,她还能安慰自己。 如果是黑夜,她只怕已经跑回紫元阁了。 赵旖然不走,碧羽也不走。 两个人就在门口踟蹰。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世子的声音:“夫人,你在这干什么?” 赵旖然:“……” 下意识的回头,就见秦泽御穿一条蓝色的交领长袍站在她身后。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充满了不解。 虽然只隔了几个小时,赵旖然却像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一般,又惊又喜的问道:“夫君,你怎么在这?” “知道不知道,大家都出来找你了,还以为你溜去哪儿了,原来在这呢。” 这人虽然认知有问题,昨天听到王爷失踪,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不一大早就找过来了。 看来还是关心王爷的。 秦泽御反应了片刻,忽然笑道:“夫人,你也来偷吃的吧?” 赵旖然:“……” 秦泽御:“他们都说父王藏了好些好吃的,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赵旖然啊了一声,点头:“是啊,是啊,好巧,原来你也是来偷东西的。” 既然已经找到了世子,赵旖然也就不打算进屋。 她随手拉上门,羞羞答答的走到秦泽御身边,拉起他的大手,说道:“你还没吃饭吧,快点回去吧。” 赵旖然没好意思抬头。 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无地自容。 她怎么能用手帮他…… 好在秦泽御傻了,有些事情还不明白。 否则她怎么有脸见他啊! 秦泽御垂眸看着她,眼底的笑意逐渐浓郁,嘴角的弧度也越弯越大,到最后竟然无法控制,笑出了声。 赵旖然:“……”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的抬头:“你笑什么?” 秦泽御:“啊,我笑……笑你怎么这么漂亮。” 他忽然低头,在赵旖然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赵旖然慌乱无措的四处扫了一眼,羞得脸颊通红,又气又急的追了上去:“臭傻子,你干什么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流氓。 就算她是现代人穿过来的。 也觉得这行为有些轻浮呢! 太过分了! 秦泽御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他跑了一会儿,忽然停住了脚步。 赵旖然不其然,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秦泽御笑得停不下来:“你再喊我傻子,我还亲你!” 赵旖实在然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服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知道羞。” 别人倒也罢了,碧羽都快要笑趴地上了。 这让她以后怎么在紫元阁立威。 秦泽御却偏不听:“我自己的夫人,当然想亲就亲。” “谁觉得羞,那是他单身狗,没夫人!” 赵旖然:“越来越疯了,我不理你了。”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的回了紫元阁。 引来一路看热闹的观众。 赵旖然的小脸烫的厉害,到了紫元阁就回卧室躲着去了。 秦泽御好心情的训斥众人:“都给我干活去,看什么看,把夫人都看羞了。” 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小少爷,您慢点。” 秦泽峥慌不择路,一路从雅馨苑小跑着奔向紫元阁。 跟在身后的老嬷嬷,跌跌撞撞,生怕他跌到了。 秦泽峥还不满意:“嬷嬷,你走快点,走快点。” 老嬷嬷气喘吁吁的拼命加快脚步,这才能赶上只有五岁的秦泽峥,“小少爷,您这么快干什么去?” 秦泽峥走的小脸红扑扑的,他脚下未停,说道:“听说世子哥哥不见了呢,世子妃姐姐肯定急了,我过去瞧瞧。” 老嬷嬷劝慰道:“紫元阁人多,一会儿就找到了。” “您就别去添这个麻烦了。” 秦泽峥自有自己的道理,只说:“那怎么行,我得看看哥哥回来没。” 老嬷嬷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能一边跟在身后,一边抱怨,“你年纪这么小,不去也没什么。” “去了也没人重视。” “世子妃虽然答应你放柳姨娘出来,我看她八成忘了。” 秦泽峥脚步一顿,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闪了闪,隐隐的有雾水浮上:“真会忘了吗?” 老嬷嬷眼见着秦泽峥要哭,不敢多说了:“嗨,我就那么一说,世子妃事多,不过早晚会想起来的。” 秦泽峥哦了一声,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往紫元阁去了。 赵旖然回屋刚坐到炕上,就见碧羽笑着过来请示:“世子妃,峥少爷过来给您请安,您看……” “给我请安?”赵旖然被惊到了,这还是她自从进了王府,第一次有人给她请安。 碧羽笑道:“可不是呢,小家伙冻得小脸红扑扑的,一路磕磕绊绊的赶了过来,老嬷嬷还抱怨他走的快。” 赵旖然想起秦泽峥那个小不点,莫名的招人疼爱:“你把带进来吧。” 顿了下,“再给他弄些吃的。” “好,”碧羽下去带人了,很快便领着秦泽峥进了屋。 原世界,赵旖然的父母离婚后各自成家,又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赵旖然见过几次,并不觉得讨喜。 甚至十分厌烦。 骨子里,赵旖然觉得自己是不喜欢小孩子的。 但莫名的,她觉得秦泽峥这小孩十分对她的心情。 眼见着小家伙披着斗篷进了屋,她笑着摆了摆手:“坐过来。” 秦泽峥走到赵旖然面前,认认真真的行了礼,这才挨着她坐下:“峥儿听说世子哥哥不见了,怕世子妃姐姐担心,这才想过来看看。” 赵旖然被他一板一眼说话的样子逗笑了:“怎么你就不担心世子哥哥?” “偏生担心我担心?” 秦泽峥被问住了,怔了下才回:“以前世子哥哥经常溜出去,从来没出过事的。” 赵旖然笑道:“你倒观察的仔细。” 长在深宅大院又不受重视的孩子,原比常人敏感和成熟。 赵旖然心里猜的出来秦泽峥是为什么赶过来。 等碧羽给他拿了些吃食,这才问道:“峥儿是不是担心柳姨娘的事?” 秦泽峥闻言,放下果子,起身行礼:“原不想麻烦世子妃姐姐,可是娘亲已经被关一个多月了,过几天外婆……” 秦泽峥说到这,忽然意识到,只有王妃的母亲她才能称外婆,便又改了口:“柳婆婆六十大寿,峥儿想陪着娘过去看看。” 按理,连柳姨娘他都不能称娘的。 但从小到大,也没人纠正他这个,便一直这么称呼着。 古人长幼尊卑,刚理伦常严苛,就是这么大个小孩子都要时时避讳。 赵旖然心有感触,也没多说什么。 只问:“具体哪天?” 秦泽峥:“一个半月后。” 赵旖然想了想,说道:“让我想想办法,一定让你如愿。” 秦泽峥笑了,又行了个大礼:“谢世子妃姐姐。” 秦泽御进屋的时候,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聊的热闹,他好奇的凑过去,问道:“说什么呢?” 赵旖然笑道:“峥儿这小猴子,一大早过来说给我请安,其实是想让我救柳姨娘出来呢。” 秦泽峥被说的面红耳赤,不敢吱声。 赵旖然继续道:“倒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做人就怕那种连父母都不顾,没良心的人。” “你想啊,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可以不顾的人,真的能顾及别人吗?” “峥儿这么小就知道心疼自己的母亲,可见这孩子心眼儿好。” 秦泽峥刚才还脸红呢,这会听赵旖然的意思不像责备,反倒像夸奖,接道:“峥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姐姐。” 赵旖然充满怜惜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我可不用你孝敬,你自己好好学习,以后挣个功名,也给我们王府争光,那就行了。” 秦泽峥用力点了点头:“峥儿记下了。” 秦泽峥被夸奖,有人不愿意了。 秦泽御挨着赵旖然坐下,将自己的大脸凑过去:“我也要捏捏。” 赵旖然用力的推开:“你凑什么热闹。” 秦泽御不高兴道:“那我也要去找娘,我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这样你就高兴了吧?” 赵旖然:“这两件事挨的着吗?。' 秦泽御不依,只往她的身上蹭:“我不管,我也要捏捏,我也要捏捏。” 赵旖然拗不过他,又被这么多人看着,只得象征性的在他脸上捏了两下。 秦泽御这才满意的笑了:“谢谢夫人。” 赵旖然无语道:“连这个也争。” 屋里正说话呢,照顾秦泽峥的老嬷嬷让碧羽帮忙转达道:“峥少爷一会儿还有功课要做,提醒峥儿别忘了,才请的师父,别惹恼了师父。” 碧羽笑道:“怎么就惹恼了师父,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就用得着那么急了。” 老嬷嬷开始诉起来委屈:“也是没办法,谢师礼本来就没给够,柳姨娘求了人家好久,又看峥儿实在是有天赋,这才收下的。” “说是一次不合格就不收了。” 碧羽皱了皱眉:“怎么就请个师父的谢师礼都没有呢?” 老嬷嬷不敢说说下去了,改口道:“刚才峥儿听说世子不见了,慌慌忙忙的跑过来,我这一路费了好大的劲都没追上。” 越说越不像话,碧羽心里思忖过后,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赵旖然。 赵旖然也想起来了:“赛马节我就发现了,伺候峥儿的人就那么两个,还老的老,小的小。” 碧羽:“这还用说,现在宫中的事都由郑氏那边管着。” “往常连世子的月例还克扣呢,更何况一个不入流的姨娘了。” “这次柳姨娘被罚禁足,怕是更不得人待见了。” 这郑氏做事也太过分了些。 赵旖然心里不忿了一回,嘱咐碧羽:“你先从园子里挑几个得用的人,带过去给柳姨娘看看,让她挑两个得力的,给峥儿留下。” “另外再从库房支二百两银子,先给峥儿送过去,让他们留作家用,再问问谢师礼需要多少,给人家补足。” “我们这么大个亲王府,难道穷的连个谢师礼都出不起了?” 碧羽答应着要走,还不忘拍赵旖然的彩虹屁:“世子妃越来越像当家女主了。” “等找个什么时候,把王府的帐接管过来,也省的有人不公。” 赵旖然被说笑了:“算了吧,我可没那个心思管那些琐碎的事,谁愿意管就让她管去,横竖我们够用就行了。” “有那些清苦的,愿意搭把手就搭把手,不愿意,什么都不管,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碧羽接道:“只怕只有我们这么想,人家早就把咱们记恨上了。” “要我说,干脆一次把人打倒,让她再也爬不起来,那样就一劳永逸了。” 碧羽倒是干脆,可赵旖然还没想好:“你这才是异想天开,好了,快去做事吧。” 想要打倒郑夫人,哪里那么容易。 凭着雍亲王的身份地位,对郑夫人多有不满,都得留有三分薄面呢。 她一个世子妃,手怎么可能伸那么长。 况且,她现在只求保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哪里就想跟人斗得你死我活了。 这不是她的性格。 赵旖然这边只想息事宁人,可有些人却不那么想。 秦泽悦知道秦泽峥一大早晨就去了紫元阁都要气疯了。 “娘,你看了没,连那么大点个孩子都知道见风使舵。” 郑夫人手盘佛珠,好像一点都没被打扰,淡声道:“一个小孩子而已。” 秦泽悦:“就算一个小孩子,难道他就没有私心吗?” “谁不知道他想让那个小贱人救出他娘。” 郑夫人:“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么个本事。” 秦泽悦:“现在父王失踪,那小贱人还不知道要作什么妖呢!” 郑夫人到底比秦泽悦清醒:“要我说,你也少操心这些,到底什么重要,心里该有个数才对。” 秦泽悦被母亲点醒,忽然明白了:“娘,我这就去找外公,趁着父王不在,赶紧请皇上赐婚。” 郑夫人看她终于清醒了,心里大感宽慰:“好孩子,带着赵嬷嬷一起去。” 秦泽悦:“好。” 女儿的婚事让人头疼,儿子的婚事同样让人头疼。 “早前我让人去请媒婆,你二哥说等等,咱们不急,人家可没闲着。” 提到二哥的婚事,秦泽悦下意识的想逃。 秦泽熙和娴碧的丑事,郑夫人还不知道。 可这事哪里瞒得住,早晚得知道。 郑夫人从女儿的脸上觉察出不对来,追问道:“怎么,有事瞒着我?” 秦泽熙命令所有人都不准告诉郑夫人,秦泽悦也不想惹这个不快。 她含糊道:“没什么,我先去外公家了。” 秦泽悦说完这句像身后被人追,一阵风似得就跑出了宁兰苑。 第74章 等我全都画完了,再拿给…… 郑夫人不知道她在闹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吩咐管家,去请媒婆。 早点把聘礼下了,早点了了这桩心事。 秦泽御都成亲一个多月了,说不定哪天就有了。 到那时,只怕王爷的眼里更放不下别人了。 今天的秦泽御格外乖巧,自从秦泽峥离开后,他就进了书房,专心致志的画画。 赵旖然好奇他在画什么,走过去看了好几回,都被他给遮住了。 赵旖然不解道:“怎么就不能给我看了?” 秦泽御像邀功那般的说道:“等我全都画完了,再拿给你看。” 赵旖然:“为什么?” 秦泽御:“惊喜。” 赵旖然还是不放心,万一成惊吓怎么办:“那你先告诉我你都画了什么?” 秦泽御反问道:“你不说让我把所有觉得舒心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么?” 原来是这事啊。 赵旖然心里有了底,笑眯眯的说道:“那你画吧,画吧,我不打扰你了。”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但书里秦泽御恢复正常之后可是个疯比。 杀人如麻不说,还睚眦必报。 她可不能保证,今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正确的。 不会出现一丝失误,从而惹他不快。 晌午过后,赵旖然喝了碗下午茶,又吃了些甜点。 碧羽一边留在身边伺候,不时的跟她聊一些有趣的事情。 “世子妃,奴婢中午送小少爷出去的时候,听人说宁兰苑那边请媒婆呢。” 赵旖然诧异道:“又是三小姐的事?” 碧羽:“那倒不是,三小姐去太师府了。” “听说是郑夫人托人给二少爷说媒呢。” 赵旖然捡了个枣放进嘴里,笑道:“娶娴碧可用不到这么大阵仗。” 碧羽:“听说是老丞相家的孙女。” 赵旖然:“这是找了棵大树呢。” 碧羽忧心忡忡的说道:“二少爷娶的好了,对我们王府来说倒是好事。” “可问题是,人家老相爷可不想孙女嫁给庶子,以后怕是有的是争斗呢。” 赵旖然无奈道:“那能怎么着?” 碧羽急道:“现在那边都恨不得一时就把世子爷扯下来,现在外有太师,内有贵妃,再加个老相爷……” “咱们王爷虽然手握大权,又真心疼爱世子爷,可王爷大大部分时间都是糊涂的。” “要不也不会让世子被人欺负。” 赵旖然听出了些意思:“为什么说王爷糊涂?” 碧羽抓了下头发:“就是……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王爷有时候挺小孩子气的,有时候能依靠,有时候完全靠不住。” 赵旖然被说笑了:“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王爷都敢议论起来了。” 碧羽大惊失色,赶紧跪地求饶:“求世子妃饶了奴婢,奴婢是真心为世子爷着想。” 赵旖然自然不是真要追究,不过吓吓她:“起来吧,唠唠家常而已,不用当真。” “不过,你这话倒是点醒我了,现在二少爷已经那么强了,真要娶了老相爷家的孙女,对世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书里原主嫁进王府就和秦泽熙鬼混在一起,世子被拿捏的死死,根本就没有老相爷这茬。 多半是她穿书过来,改了很多剧情,让郑夫人感受到了威胁,这才想起和老相爷家联姻。 碧羽所言都很有道理。 雍亲王这人,如果靠谱,王妃就不会失踪,世子也不会傻了,秀儿更不会吃了那么多苦。 所以,关键时刻能不能靠住根本不敢指望。 碧羽:“所以,世子妃您得想个办法阻拦这门亲事。” 还有点棘手,赵旖然仔细回忆了一遍书里的剧情,发现原主的娘家和老相爷家时有来往。 这倒是能联系上了。 “碧羽,你准备准备,让泥鳅去我家里通知一声,这两天我要带世子回去探亲。” “探亲?”碧羽怎么也没想到,赵旖然忽然想回娘家探亲。 按理赵旖然嫁进王府三天就该回门。 但世子爷身体不好,这事也就算了。 今天赵旖然提到探亲的事,倒也正常。 “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边碧羽刚出去,那边徐嬷嬷就走了过来:“世子妃,刚才侯府递了帖子,说是景侯夫人想要见见世子妃。” “景侯夫人?”赵旖然惊道。 徐嬷嬷也很奇怪:“是呢。” 赵旖然:“这按理她是长辈,该我去见她才对吧,怎么侯夫人要亲自登门?” 徐嬷嬷想起往事,说道:“以前王妃在的时候,和侯夫人两个最对脾气,两家也经常来往。” “后来王妃失踪了,侯夫人还时常过来看望世子,不过后来被郑夫人挡了几次,这侯夫人就不再过来了。” “想来还是惦记世子,知道有了世子妃,郑夫人不能再那么霸道,这便递了帖子。” 既然是这样,赵旖然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你通知一下管家,以后侯夫人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不必递帖子了。” 徐嬷嬷:“好。” 景侯夫人是递了帖子之后的第二天上午过来的。 赵旖然生怕缺了礼数,早早的让人准备好,专等侯夫人上门。 侯夫人亲自登门,释放的信号很明显。 往小了说,如果有什么意外,侯府肯定会站在世子这边。 往大了说,朝堂上有什么分歧,侯府肯定会选择王爷。 赵旖然自然不敢怠慢。 侯夫人今年四十出头,雍容华贵,端庄舒雅,一见面就给人种很亲切的感觉。 赵旖然远远的迎上去打招呼行礼:“晚辈见过侯夫人。” 赵旖然身姿秀美,国色天香,颇有当年雍王妃的气质。 侯夫人一见就喜欢上了。 她紧走了几步,拉住了赵旖然的手,一边夸赞一边感叹:“早就听说赵家的女儿长得漂亮,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只可惜了你母妃没看见,否则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 赵旖然扶着侯夫人坐下:“侯夫人说笑了,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还是夫君抬爱,这才能够留在王府。” 秦泽御一直跟在赵旖然身边跑前跑后,他很不待见的看了一眼孙瑾烨,这才笑嘻嘻的跟侯夫人显吧:“夫人当然是最漂亮的,孙婶娘你现在才见到,好吃亏哦。” 这说话的不着调,赵旖然不好意思的嗔了他一句:“你胡说什么呢。” 侯夫人笑道:“可不是胡说,要是早点见……” 她话说了一半,注意到儿子那张充满幽怨的脸,自觉这个时候不宜开玩笑,便改了口:“来人。” 她将带来的两颗千年人参让人呈过来:“没想到一晃御儿都成亲了。” “可惜了,当时没能过来讨杯喜酒,这个就当是送你们成亲的礼物,愿意你们恩恩爱爱,无病无灾到白头。” 前天孙瑾烨带来那么多礼物,占了大半个紫元阁的院子。 佣人们忙乎了一个多时辰才收拾清楚。 今天侯夫人又带了礼物。Hela 赵旖然觉得侯府是不是想把自家搬空。 客气道:“晚辈谢侯夫人,这礼物……” 赵旖然没说完,秦泽御已经抢过去了,他抱着人参不肯松手,“正好和那千年灵芝一起熬粥。” 赵旖然:“……” 侯夫人没听明白,自觉道:“御儿喜欢就好。” 侯夫人寻视了一圈,没见到想要见的人,有意往上引:“早前我和你母妃关系最好,情同姐妹一般,经常来往。” “当时我们还开玩笑,如果御儿和瑾烨有一个是女孩儿就好了。” “可惜两个臭小子。” “后来我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赵旖然笑道:“侯夫人,您要生了女儿,那现在坐在您面前的世子妃只怕就不是我了。” 侯夫人笑了:“你这丫头,促狭的很。” “不过到底是王妃命好,生了个乖女儿。” 顿了下,“我怎么没见到秀儿?” 赵旖然看向秦泽御,以眼询问他的意思。 秦泽御只当没看见。 赵旖然推脱饰道:“秀儿身体不好,这会还在休息。” 提到秀儿,侯夫人想到秀儿这些年受到的苦,又联想到王妃失踪,眼角范酸,泪水就止不住溢了出来。 她用手绢按了按,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婶娘好端端的提起这些,实在是……” “王爷糊涂啊,秀儿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就对外宣布了早夭呢。” “当年我听了这个消息,难过的两天都没吃下东西。” “可怜了王妃,如果知道女儿活的这般辛苦,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侯夫人说太多了,有聪明的丫鬟悄悄的提醒她:“夫人,这里是王府呢。” 侯夫人才不管这个:“王府怎么了,就是王爷在这,这话我该说也得说。” “当时疼的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当成心尖似得,怎么因为些传言,没有实证的事就把好端端的女儿扔进那种地方。” “等以后查清真相,我倒是想亲口问问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还是个敢说敢做的性子,赵旖然有点欣赏侯夫人的脾气了。 “婶娘,别生气,”赵旖然给侯夫人端了杯茶。 “想要弄清楚真相,以后还有赖于夫人帮忙的地方。” “晚辈这里先行谢过了,到时候夫人可千万别嫌麻烦。” 三言两语,侯夫人就意识到自己又被赵旖然套路了。 有了这话,就相当于赵旖然从她这里要了张免死金牌,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用。 谁不知道王爷和太师不对付,他们之间早晚会有场大仗。 而世子和二少爷又水火不容,也是要分出胜负的。 赵旖然这话,无非是让侯府表态自己的立场。 有王妃的关系,侯夫人自然会偏向秦泽御。 可事关朝廷大事,她可不敢随便应承。 “你这丫头,”侯夫人无奈的点着赵旖然,“只要你们能拿得出证据,婶娘绝对帮你撑到底。” 她这话说的很委婉,只看证据。 赵旖然不理会侯夫人的小心思,也不准备穷追猛打,只是真诚的感谢道:“晚辈代世子和秀儿谢夫人。” 孙瑾烨等了半晌也没见到秀儿,他心急如焚,再也待不下去了:“娘,我去找秀儿。” 哪有随便进入女子闺阁的,侯夫人用眼神阻止,“站住。” 孙瑾烨却假装没看见。 他大步流星的进了屋,隔着门帘喊道:“秀儿——” 儿子这么鲁莽,侯夫人脸上过不去,歉意道:“这孩子,在边关打仗这些年,把京城里的规矩都打没了,还请御儿和世子妃不要怪罪。” 赵旖然心说,您儿子别说京城的规矩,连西秦的规矩都打没了。 但她脸上还得陪着笑:“夫人说笑了,孙将军知道轻重的。” 秦泽御不会对侯夫人摆脸色,可却看不惯孙瑾烨。 但他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说。 侯夫人喝了口茶,想到儿子的嘱托,又换上了笑脸:“婶娘这次来,是有件事要拜托御儿和世子妃的。” 赵旖然:“侯夫人请说。” 侯夫人叹了口气:“也是我命不好,这一连来了三个臭小子,到底也没要到一个女儿。” 赵旖然笑道:“您这命要是不好,我们西秦就没有命好的女人了。” “侯爷对您敬重,儿子又孝顺,女人除了这些还求什么。” 侯夫人笑道:“说的也是。” “不过这没有女儿,到底是个遗憾不是。” “我是想着,秀儿这么没名没分的待在王府,对她恢复也没什么好处,倒不如给我做个女儿,一来全了我想要个女儿的心意,再者秀儿也算有了身份。” 她以眼寻视,“御儿和世子妃觉得婶娘这个提议怎么样?” 赵旖然没想到侯夫人要认秀儿做女儿。 着实被惊到了。 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敢做主,只能看向秦泽御。 秦泽御一听就急了:“不要,不要,妹妹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谁都不能把妹妹抢走。” 侯夫人眼见着秦泽御急了,安抚道:“御儿,你放心,秀儿以前是你妹妹,以后永远都是你妹妹。” “有些话,婶娘本不该说,可婶娘既然没拿你们当外人,自然该考虑的周全一些。” “王妃又不在这里,作为长辈,婶娘也该多做一些。” “王爷已经消了玉牒,秀儿的身份已经成为她一个污点,跟了我去,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侯府的女儿。” “虽然侯府的女儿,比不上王府的女儿身份尊贵,可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以后王妃回来了,我们再重新考虑这事。” “现在让秀儿换个环境,应该对秀儿恢复更有裨益才对。” “世子妃,婶娘看你是个聪明伶俐的,觉得婶娘这话说的对还是不对?” 侯夫人到底是豪门大户出身的当家主母,句句戳中要害。 几句话就说的秦泽御不吭声了。 赵旖然也在默默的琢磨侯夫人的提议的可行性。 留在紫元阁,只能以她娘家表妹的身份。 别说她娘家没有侯府势大,更适合作为依靠。 且她娘家人多嘴杂,能不能帮忙遮掩这事难说,单轮怎么开口解释这事的来龙去脉都是个大麻烦。 更何况找一个上心的人家,就没有再比侯府合适的。 私生女的身份别说在礼法严苛的古代,就算是现代,也一样遭人议论。 当下,先给秀儿洗白身份才是当务之急。 从这方面考虑,侯夫人说的自然在理。 可从感情而已,世子肯定没那么容易接受。 好端端的妹子,就这样被人带走…… 不过转念一想,女儿大了,早晚是要嫁人的,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当然了,赵旖然觉得这话在理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日后,王爷发现真相,却找不到女儿时,会如何自处。 她早就期待,亲眼得见王爷痛哭流涕,崩溃到底的样子了。 被侯夫人问起,赵旖然不敢自作主张,转头看向秦泽御:“夫君,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 秦泽御现在好的很,只想怎么把侯夫人赶出去,看见赵旖然给他使眼色,怔了下,乖巧道:“是有点不舒服呢。” 两个人间的猫腻,侯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笑着说道:“这事也不急,御儿可以慢慢考虑。” “最好再征求一下秀儿的意思。” 从侯夫人和孙瑾烨走进紫元阁,秀儿就知道了。 她躲在屋里没敢出去。 六年没见,侯夫人肯定还像当年一样雍容华贵,可她却被生活磋磨的不成样子。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故人。 昨天孙瑾烨没来,派人给她递过信,说是今天会陪着母亲一起过来。 她心里明白,孙瑾烨是真心想带她走。 可她一时间仍然下不了决定。 “秀儿,”紫莹进屋通报,“孙将军来了。” 秀儿今天穿了一身重工刺绣的偶粉色立领短袄、紫色马面裙,又在外边穿了一件兔毛比甲。 衬着她娇小玲珑,玉雪般可爱。 听了紫莹的话,她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跑回屋里拿起铜镜,反复照了又照,这才呼出一口气,出了屋。 侯夫人已经抛出了橄榄枝,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就凭她一个一无背景,二无护佑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撼得动宁兰苑那三座大山。 更别说向王爷讨回公道了。 只有先立足脚跟,有能力保护自己,才能去谈这些。 “瑾烨哥哥,”秀儿步步生莲,走到孙瑾烨面前,仰头看向他。 如玉一般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天真,几分坦然,几分期许,几分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孙瑾烨心潮微动,仿佛间,六年前那个天真烂漫,趾高气扬的小公主又回来了。 他慢慢的俯下身,轻轻的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臂,“秀儿,跟我走吧。” 秀儿轻轻的摇了摇头:“瑾烨哥哥,秀儿感谢你的好意。” “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秀儿,也不是亲王府的四小姐了,现在就是个不明身份的私生女,不能……” 她垂了下眼睑,眼角有晶莹的水珠垂落。 “不能连累你。” 以前的四小姐娇纵跋扈,颐指气使,霸道十足。 孙瑾烨最喜欢她想要什么,都会毫不客气的跟他提出来,如果达不到目的,就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或威逼,或利诱,或央求,或讨好,或威胁,或恐吓,或诱哄时千娇百媚的小模样了。 那个时候,他才觉得,四小姐犹如这人世间千万种风情,每一种,都是他喜欢的。 他很喜欢逗弄四小姐,喜欢看她绞尽脑汁反击的摸样。 所以才14岁的他,就立志战场杀出一份功绩来。 在以后的漫长的岁月里,能给她所有想要的风景。 可没想到…… 第75章 随便装装,那股拿人的劲…… “秀儿,”孙瑾烨从腰上解下小荷包,递到秀儿面前,眼里含着无限珍惜之情,轻声道,“还记得这个荷包吗?” 看见绣的歪歪扭扭的小荷包,秀儿脸色不自然的红了一下。 孙瑾烨说道:“这是你送给我的,你说这是你第一次做绣工。” “还说,以后要给我绣很多很多的荷包。” “秀儿,我一直都保留着。” “也一直在等你兑现诺言。” 秀儿被孙瑾烨的举动感动到,没想到她练手之作,竟然被他一直保留着。 胸口胀呼呼的,被人珍视的感觉无外乎于此。 但那荷包实在没眼看。 她有些别扭的纠正道:“这不是我绣的第一个荷包。” 孙瑾烨怔了一下,想着她可能还送过别人,比如世子。 心里有些吃味,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只要这个是送给我的就好。” 秀儿红着脸说道:“不是,是之前还绣了个更丑的,没好意思拿给你。” 孙瑾烨:“……” 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流涌过,他用力握了握秀儿的肩膀:“跟我走。” “身份我给你,做我们侯府的四小姐。” “虽然不比王府的四小姐尊贵,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秀儿稍微犹豫了片刻,终于在孙瑾烨无比的期许下点了点头:“好。” 赵旖然本来想和秦泽御避开众人商量一下,秀儿的去留是大事,千万不能做错了决定。 还没等他们离开,就看见孙瑾烨拉着秀儿出来了。 他们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小玲珑。 一个沉默通达,一个天真烂漫。 单看身高,肯定是不般配的。 但秀儿的脸上明显露出喜色,赵旖然觉得,还是要尊重秀儿的选择。 留在王府,只能做她的娘家表妹。 这种身份是经不起推敲的,了解赵家的人都清楚,用不了多久,谎言就会被揭破。 况且赵家的人怎么可能帮她圆这种谎言。 可被侯夫人带走就不怕了。 虽然凭空冒出这么大一个女孩子,也会引人猜忌。 但侯夫人可以选一个更合理的身份,就算有人猜忌,侯府众口一词,难不成谁还会去实地去调查? “婶娘——” 还在赵旖然失神的时候秀儿忽然扑到侯夫人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看见秀儿又瘦又小,还不如她十岁的儿子高,侯夫人再一次落泪。 “我可怜的秀儿,婶娘还以为你……” “雍王可真是个老混蛋,竟然这么诅咒自己的女儿。” “等婶娘给你做主,找他算账。” 前天秀儿情绪激动就晕过去了,赵旖然担心秀儿身体不适,劝慰道:“侯夫人,秀儿,不管咋么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孙瑾烨也怕秀儿伤了身体,赶紧拉开秀儿:“娘,您别哭了,秀儿现在不能太激动。” 侯夫人被儿子责怪了,也没什么不适,反倒充满了歉意:“看我,见到秀儿还活着,这一激动就……” 她将脸上的泪擦干,笑着说道:“世子妃说的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看见孙瑾烨将秀儿拉到了一旁,她对赵旖然说道:“之前你叔父,也就是瑾烨他爹在外打仗受了重伤,险些回不来……” 赵旖然听到这话,心口一紧,“那叔父他……” 侯夫人摆摆手,说道:“没事了,早就没事了。” “也是他命不该绝,竟然遇到一位老神医,给他医好了。” “秀儿的身体亏欠的虽然严重一些,但那老神医肯定有办法。” “我回去就让老侯爷把人接来。” 自从秀儿出来,秦泽御就一直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好像和这里的人群隔了一个时空。 直到听见侯夫人提到老神医。 他像灵魂归位一般,拍手笑道:“神医好,神医好,秀儿早点长高高。” 秦泽御说出这话,就证明他同意秀儿去侯府生活了。 赵旖然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悄声道:“秀儿福人自有天佑,一定会没事的。” 既然秀儿没有异议,秦泽御又同意,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便是择日和统一口径的问题。 按孙瑾烨的想法,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想带秀儿走。 可秦泽御说什么都不同意。 赵旖然和侯夫人就只能打圆场,两边商量。 赵旖然商量秦泽御:“既然决定了,还是早点过去的好。” “况且侯府和我们又不远,我们也可以天天过去看秀儿啊。” 侯夫人又商量孙瑾烨:“你这孩子,着什么急,这么大的事不得选个黄道吉日啊。” “再说我们也得摆几桌子,庆祝一下,这不得需要时间安排啊?” 秦泽御觉得赵旖然说的在理。 孙瑾烨觉得侯夫人说的也没错,两个人都不吱声了。 侯夫人又笑着跟赵旖然聊起了往事:“不怕你笑话,瑾烨听说四小姐早夭之后,就一直没笑过。” “更过分的事,有一天半夜三更的,忽然背着行囊过来给我磕了个头,说什么要去边关守城。” “我想啊,这边关遥遥几千里,去一次没个三五载的哪能回来。” “心里舍不得,又没办法,只能拿出太夫人要过大寿为由,把人留下来。” “这赛马节还是我催着去的。” “幸亏去了赛马节,否则还不知道秀儿还活着。” …… 赵旖然终于明白书里为什么没写过孙瑾烨了。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书里竟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那时没有穿书,秀儿仍留在贤淑院。 更没有赛马节相遇了。 孙瑾烨打听不到秀儿的消息,远走边关,就算后来知道秀儿还活着,怕是那个时候秀儿已经是新皇的皇后了。 再残酷一点,怕是只有秀儿一条白绫结束性命的消息。 没想到,书里没写到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虐恋情缘。 赵旖然记得书里写过,秦泽御被捕杀之后,边关曾经发生过叛乱,但很快被新皇以雷霆手段镇压了。 赵旖然无法得知,那叛乱是不是孙瑾烨为了秀儿所为。 但这都不重要了。 毕竟现在秀儿和孙瑾烨重逢了。 想必不会再按照书里的剧情发展。 只希望秀儿能有个好结果。 就在赵旖然胡思乱想的时候,秀儿站了出来。 她走到侯夫人面前,行了个大礼,极尽礼数的开口道:“秀儿感谢婶娘关爱,以后秀儿就是婶娘的女儿了。”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秀儿绝不会忘了今日婶娘的收养之恩。”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悄悄的看了一眼孙瑾烨,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以后,秀儿会把瑾烨哥哥当成亲哥哥一般。” “如果瑾烨哥哥有合适的说亲对象,秀儿一定会开开心心的祝福瑾烨哥哥。” 这话简直是往孙瑾烨心口捅刀子,他下意识的开口,“秀儿!” 想要阻住秀儿说下去,却收到母亲的提醒,便又闭上了嘴。 秀儿不理会孙瑾烨,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没有秦泽秀,小女姓李,闺名泽秀。” 语毕,她双膝跪地,两手伏在地上,磕头行大礼:“秀儿拜见义母。” 在场的人,见了这一幕,无不为之动容。 有人感同身受,默默落泪。 有人心疼秀儿小小年纪,便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为她心疼。 有人看她这么懂事,心生怜悯。 也有人见她找到了依靠,替她开心。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侯夫人上前扶起秀儿,心疼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从今天开始,我有女儿了,你也有新的父母了。” “以后谁再敢欺负我们秀儿,可就是和我们侯府过不去。” 自然,有了侯夫人的话还不行。 侯府择了良辰吉日,将秀儿接过去,认了太夫人和侯爷之后,这认亲的礼节才算是彻底成了。 认亲当天,赵旖然和秦泽御都去了侯府。 两人眼见着侯府的礼数周全没有半点怠慢,并且细致热情,秀儿又没有什么不适,这才算彻底放了心。 紫莹现在已经是秀儿的贴身丫鬟了,自然跟着秀儿去了侯府。 赵旖然拉着紫莹叮嘱了好些琐碎的注意事项,并给足了银子,这才和秦泽御返回王府。 路上秦泽御一直嘀嘀咕咕的念叨着秀儿,生怕她受委屈。 赵旖然笑着安抚道:“你要担心,也容易。” “我们可以时常过去看她先不说,过个三五日,我们就把人接过来。” “以后让秀儿两家住着,在哪里顺心,就多住些日子,又怕什么。” 秦泽御像老妈子嫁女儿那般,总是放不下心:“万一秀儿受了委屈不肯说呢。” 赵旖然笑道:“难不成我们这两个做哥哥嫂子的还能让她受委屈。” “你没看那孙将军把人当成眼珠子,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要我说,正好考验考验他,如果能托付终身更好,不能,我们把秀儿往回一接。” “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秀儿是侯夫人的远房亲戚,老家遭了灾,过来避难的,以后就是王府的干女儿,谁能小瞧了怎么着。” 总归和王爷的女儿差了一层,秦泽御心里不乐。 但也无计可施。 他赌气说道:“等我做了王爷,还是让秀儿做的义妹。” 赵旖然笑道:“这话说的推没道理,她本来就是你妹妹,认了义妹,反倒疏远了。” 秦泽御:“可我看孙瑾烨就不是好人。” 赵旖然想起这两天孙瑾烨为秀儿做的事,劝道:“你故意难为人家,说什么给秀儿做小弩,让孙瑾烨走了一趟兵器库。” “人家二话不说就去了,听说又遇到上次那个军器监了,这军器监也够倒霉的,被你打完,又被孙将军打了一次。” “这么说,对秀儿还不够好?” 秦泽御趁着秀儿进侯府前,也给秀儿做了个小弩。 让她佩戴在身上,以防万一。 正好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他便故意让孙瑾烨走了一趟军器库。 这人还算听话。 果真冒着危险去了。 想到这事,秦泽御还算满意。 “那算他识相。” “要是不肯去,我才不让秀儿去侯府。” 有了秦泽御这话,赵旖然明白,他算是彻底接受这事了。 只希望秀儿能有个好归宿,避开书里被新皇打入冷宫的死结。 秀儿的事情告一段路,赵旖然想起回娘家探亲的事。 一晃竟然过去半个月了。 “夫君啊,我想着有时间回娘家呢,你不是说过,没去过我家吗,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秦泽御被转移了注意力,听说要去赵家,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我早就想拜见岳父岳母了。” 赵旖然抿嘴笑了:“只怕你吓到他们。” 秦泽御:“我长得这么英俊,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会吓到他们。” 赵旖然:“您身份尊贵啊!” 秦泽御想了想,笑了,好不谦虚道:“那倒是。” 这边秀儿进了侯府,那边宁兰苑的人可坐不住了。 秦泽悦冲着郑夫人大发雷霆:“娘,您怎么还能坐得住?” 郑夫人手里拈着十八子,闻言皱了皱眉:“坐不住又能怎么样?” 秦泽悦:“秀儿那个小贱人都进了侯府了,孙瑾烨的心思一目了然,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等孙瑾烨和那傻子统一了战线,外公又没有兵权,到时候还还怎么和他们争?” 郑夫人心烦意乱:“你不是去找了外公请皇上赐婚吗?” 秦泽悦:“可外公说,皇上说什么都要等父王回来才会下旨。” “父王到底哪去了,”秦泽悦想起这事更生气了,“娘,您不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吧?” “自从赛马节回来,我们就再没见过父王。” “紫元阁那些个人,趁着父王不在,都要作上天了,竟然还敢趁机把小贱人送出去。” “侯府也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划拉,那小贱人还不如个十岁的孩子高,也好意思带回去。” “娘,您说孙瑾烨不会真要娶个小矮子吧?” 郑夫人手握玉珠,秦泽悦的抱怨,让她本来就不平静的心,像正经历暴风骤雨的海面,海啸骤起,变得天翻地覆。 她使劲攥紧手里的玉珠,声音却轻的不能再轻了,似是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悦儿,这样的父王不要也罢,你去告诉外公,就说我想通了,让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秦泽悦从来没见过这么绝望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外公做什么,但秦泽悦知道,这是要对父王动手了。 既然父王一心维护那傻子,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当下说道:“娘,我这就去找外公。” 秦泽悦出门后,郑夫人将赵嬷嬷唤到了身前:“你去把熙儿给我找回来。” “熙儿的婚事这个月必须定下来,另外,把赵夫人给我传来,我有话跟她说。” 郑夫人嘴里的赵夫人,就是赵旖然的生母田姨娘。 嫁进王府52天,赵旖然终于带着世子第一次回了娘家。 赵家人早做好了准备,一大早上就开始敲锣打鼓,鸣锣放炮,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出门迎接。 赵旖然的生母田姨娘,因为女儿嫁给了王府世子,做了世子妃,与有荣焉。 自从接到赵旖然要带姑爷回门的消息,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自觉脊梁挺直了,人也精神了,以前不待见她,瞧不起她的人,现在都得低头跟她说话,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田姨娘昨晚从侍郎大人屋里睡的。 也可以说,自从接到女儿要回门的消息,她就一直睡在侍郎屋里。 现在她连侍郎大人的嫡妻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看见大夫人正在准备迎接女儿进门的事宜,她一步三扭的走过去,昂着下巴,眼里不见人的,说道:“都给我精心着点,世子爷可是第一次上门,别失了礼数。” “没的叫王府的人看笑话。” 赵夫人好脾气的应着:“妹子,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叮嘱过了。” 田姨娘不满道:“叮嘱了?” “可我看这屋里没一样让人满意的。” 赵夫人:“……” 田姨娘阴阳怪气的说道:“以前呢,大家都看不起我生了个女儿。” “可女儿怎么了,那也是做娘娘的命。” “有些人啊,就见不得人家好,竟然还想着阻拦人家女儿做娘娘,说什么女儿嫁过去要受苦,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呢?” “是看我女儿命好了,没话说了吧。” 田姨娘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顿,眼见着赵夫人没吭声,这才满意的去别处去指挥了。 看见田姨娘走了,赵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能忍,身边的丫鬟不能忍:“夫人,您怎么就咽的下这口气呢!” “谁不知道世子是个傻的,把女儿嫁到那种地方,这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难道咱们为着她女儿着想,还做错了?” 当初王府托人上门提亲,赵夫人想着就算对方是亲王的嫡子,可也是个傻子,怎么舍得自家的女儿嫁进去受苦。 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可相公和女儿的生母田姨娘,两个人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甚至在女儿要死要活拒绝上轿的时候,硬生生的把人塞进了轿子。 她当时着实伤心了一阵子。 后来听说女儿在王府生活的还不错,不但没被人欺负,世子对着很好,就连王爷都另眼相看,她这才放心些。 时至今日,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赵旖然和世子都不是那种高调的人,只赶了一辆马车坐人,一辆马车拉礼物,就这样回了赵家。 路上,赵旖然担心秦泽御冒傻气,出洋相,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夫君啊,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呢,所以不能对什么人都笑呢。” 真害怕他像成亲当日踢轿门那会,冒着傻气喊她娘子的情景重现。 凭白的惹人笑话。 秦泽御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尽是迷惑:“那我该怎么做?” 赵旖然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挺起脊背,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得这样,端着,咱们是亲王府的世子,那就是未来的王爷,得有范。” 秦泽御学着她的样子,昂首挺胸,抬起下巴:“这样?” 果然是王府小世子,这随便装装,那股拿人的劲就出来了。 赵旖然眼里冒光,不由得舔了下嘴唇。 “也不用端的那么严肃了。” “这样就很好了,”赵旖然又给他纠正了一下。 具她所知,赵家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呢。 要不是世子傻了,这种和王府联姻的事怎么会轮到原主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 别一会儿再弄出什么丑事。 第76章 小爷一生只娶夫人一个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赵家门口。 震天的鞭炮响起来,马儿受不住惊吓尥起了蹶子。 赵旖然和秦泽御坐在车里,左颠右晃,险些跌下车。 站在门口的赵家人,乌泱泱的有几十个。 见此情况都慌了起来。 尤其是礼部侍郎赵启岳。 这要是摔了世子,他的前途还能保得住吗! 一边命人牵马,一边不悦的训斥田姨娘。 “我说低调着点,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你偏不听。” “这下惊了马,摔了世子,你不想活了?” 田姨娘吓得不敢分辨,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围的人被田姨娘挑了一早上刺,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但谁都没闲着。 田姨娘心里更气了。 心里骂道:等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自从马车晃动起来,赵旖然就死死的拉着秦泽御,“夫君——” 生死危急的时刻,她决定和自己的夫君…… 共存亡。 眼见着车子停不下来,秦泽御抱着赵旖然原地起飞,直接从车后门冲了出去,然后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随着落地的那一刻,赵旖然的心潮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今早费那么多功夫精心打扮化的妆,这要摔到地上,不得重新侍弄啊。 秦泽御带着赵旖然安全降落,赵家的人一拥而上,争着抢着嘘寒问暖,生怕自己会落于人后。 “世子爷没事吧?” “世子爷好俊俏的功夫。” “是啊,世子爷抱着一个人都能安稳落地,刚才可吓死我了。” “原来世子爷这么帅气啊。” …… 秦泽御被人夸了,脸上没有一点喜色,他不高兴的看着众人,嘟囔道:“哪弄的鞭炮,把我的马儿都惊到了。” 被世子埋怨,谁也不敢表现出不悦来。 赵启岳人比较胖,尽管他大步流星,紧赶慢赶,还是比众人慢了一步。 这会才来到秦泽御面前。 他两手一拱,行礼道:“下官见过世子爷。” 先行国礼,再行家礼。 秦泽御哪里记得这事,也没看赵侍郎,只道:“带路。” 秦泽御怀里还抱着赵旖然,赵侍郎只想拍马屁,不悦的呵斥自己的女儿:“旖然,快点下来。” “别累着世子。” 这兵荒马乱的,赵旖然险些忘了自己还被人抱着。 现在又是瞩目中心,小脸很快染上红晕,她又羞又臊,揪着秦泽御的衣领,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还不放我下来。” 秦泽御绷着脸色,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抱着女子。 听见赵旖然埋怨,还有理有据:“你说得端着。” 赵旖然:“……” 您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快放我下来。” 秦泽御总算把赵旖然放了下来,但寸步不离的跟在赵旖然身边,有人上前行礼问好,他也一概忽视。 赵家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怎么也是王府的世子。 请都请不来的贵人。 赵旖然在一众簇拥下很快进了屋。 原本赵旖然进的是内宅,秦泽御应该和男人留在大堂。 但他仗着自己傻了不肯跟赵旖然分开,赵家人也只得装糊涂。 此刻内宅里陪着赵旖然就坐的,不光有赵家的老太太,赵夫人,几位姨娘,婶娘,还有已经出阁的姑奶奶。 和听说世子妃回来探亲,专门回来看热闹的姨表姐,姑表姐妹,等等。 赵旖然凭着原主的记忆,一一见过了各位。 以前她是不受宠,没有地位的庶女,阖府里尽是抬着眼皮瞧不见人的人。 今天却都对她各种示好。 赵旖然脸上尽是应付性的笑,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应。 反正她不是原主,早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嘴脸。 “四妹妹啊,”赵旖然的一个表姐亲手扒了个橘子,递到她面前,陪着笑,说道:“以前我就跟大家说,四妹妹肯定是个有福气的,果然。” “你表姐夫现在在吏部做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有机会,你可一定要帮你表姐夫一把啊。” 赵旖然在赵家排行老四,这个四妹妹自然喊得是赵旖然了。 赵旖然接过橘子,也没吃,顺手放到了旁边,笑着接道:“这是什么大事,等我们家世子爷有了官位,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表姐听赵旖然说不是什么大事,高兴了好一会儿。 随后就听她说等世子有了官位,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心里不爽,但脸上还得陪着笑,“听说王爷对四妹妹可满意了,不如有机会和王爷说说?” 赵旖然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想,你可真敢说。 这种屁事都要和王爷的话,她只怕用不了几天就被王爷赶出府了。 赵旖然好说话,田姨娘可不干了。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没有眼力见。” “我女儿现在是世子妃,那王府里的大事可有的忙呢,哪里有时间管你们这些小事。” 自从赵旖然当了世子妃后,田姨娘就从鼻孔看人了,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听了这话,便都抬着附和:“是呢,田姨娘说的对,四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了,忙着呢。” “我这些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求四小姐放在心上,有机会提点一下就成了。” …… 田姨娘做了快20年的姨娘,一直不受待见。 如今终于可以借着女儿扬眉吐气一回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她拉过自己的娘家侄女到赵旖然身边,说道:“这可是你的亲妹妹,别的没时间管,亲妹妹的事情可不能不管。” “有那合适的人家,给妹妹说门亲事,这才是正经。” 赵旖然没接话呢,有那看不过去的,终于开始反击了:“吆,田姨娘,这说的什么话。” “再好的人家,还能有王府好?” “干脆送给姑爷做姨娘好了。” “这自古以来,姐妹两个同侍一夫的也不在少数。” “正好姐妹两个还有个照顾。”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赵旖然如果是原主,自然很生气。 一来田姨娘不分场合,不看脸色,专会做那些不入流的事。 二来被人当着众人给了难看,这口气怎么心平气和的吞下去。 可赵旖然不是原主,她只淡淡一笑就将问题踢给了坐在旁边,端的笔直的世子爷。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还要看夫君的意思呢。”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头投向了世子爷。 秦泽御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按照赵旖然教的动作端着。 就连那么多目光投在他身上,都恍若未觉。 直到有人问他:“姐夫,大家还等着听您的回答呢。” 秦泽御惊讶的指着自己:“我?” 看见身旁的人点头,他才确信,大家都在等他的回答。 他反应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异常坚决的说道:“小爷一生只娶夫人一个。”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赵旖然捧腹大笑。 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顺耳。 她由不得看向秦泽御眨了下眼睛。 秦泽御收到信号,备受鼓舞,又道:“夫人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其余的女子,在夫人面前,连只蟑螂都不如呢。” 凑到秦泽御身边的女子,正是田姨娘的侄女。 听说表姐嫁给世子后,在王府里非常受人尊重,刚才大家虽是玩笑话,但她竟然真动了心思。 尤其看见秦泽御这么英俊帅气,那小心思怎么都控制不住。 自认为比表姐漂亮几分,故意就将手放到秦泽御的大手上,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可谁知道秦泽御竟然非常嫌弃的躲开了,还说她连只蟑螂都不如。 这让她非常尴尬,却不敢发作,只能讪讪的收回手。 还以为是个傻子好糊弄,没想到这么难缠。 赵旖然注意到这些人的小动作,只当没看见。 看着一直坐在后边的大夫人,隔着人群说道:“娘,我和世子走了一路,饿了呢,开饭吧。” 大夫人虽然不是原主的生母,但该给原主的从来不会落下。 甚至比田姨娘这个生母都上心。 尤其听说赵启岳要把原主送给傻子冲喜,更是坚决反对。 但原主的嫁妆都是她准备的,并不比自己亲生的女儿少。 就凭着这一点,赵旖然对这个大夫人就讨厌不起来。 自从知道世子妃要回来探亲,田姨娘的气势起来,大夫人就一直受人冷落。 就连赵启岳都快一个月没进她房间了。 这会听见赵旖然喊她娘,还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起身道:“好好,我这就让人准备,四丫头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隔着人群,赵旖然喊大夫人娘,却忽略田姨娘。 田姨娘脸上挂不住,使气道:“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亲娘!” 赵旖然嘴角勾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是呢,这自古以来,但凡为人子女都知道父亲的正妻才是自己的娘亲,至于其他的,父亲没教过呢。” 她可记得,书里就是这个田姨娘,原主的亲生母亲,不顾原主寻死觅活,亲手将她塞进了轿子里。 为了让原主死心,竟然提前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 否则新婚夜,原主也不会因为反抗傻子,从而和小叔子苟且到一起。 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 以至于后来傻子恢复,原主不但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傻子摔死,自己还被人抽筋剥皮挂到桂花树上示众。 这笔仇,原主没来得及算,她今天倒是要算清楚。 如果是大夫人为了自己男人的前途把庶女塞进轿子,赵旖然倒能理解了。 就是因为田姨娘是原主的亲生母亲,赵旖然才觉得不可原谅。 原世界,赵旖然险些被亲生父母送给家暴的老男人,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当时绝望难过的痛苦心情。 当然了,怎么说田姨娘对原主也有生养之恩,她不会把对方怎么样。 但无视就是最好的报复。 想及此,赵旖然站起身,走到大夫人身边,热络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娘,我和你一起去。” 赵夫人愣了一下,诧异道:“四丫头……” 赵旖然笑道:“这不是我自己的家么,有什么客气的,难不成娘嫌弃我笨手笨脚?” 赵夫人笑了,背着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低声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其实赵夫人吩咐佣人侍弄饭菜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去。 不过是想躲出来透口气。 现在赵旖然跟她一起出来,自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母女两个人说会儿话了。 “四丫头,看你和世子琴瑟和谐,娘就放心了,”赵夫人将赵旖然带回了自己卧室。 这里没有外人,便可以敞开心扉了。 赵旖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心酸,大概是感受到了原主的情绪,“世子他待我很好,娘尽管放心。” 赵夫人:“那就好,都说那侯门深似海,之前我还担心你嫁过去,被人家欺负。” “想来是我多虑了,怎么也是王爷的嫡子。” “以后你们好好着,他既然待你好,你也待他好,这样日子才能过下去。” 赵旖然笑道:“娘,我都知道的。” 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赵夫人想起些事情,嘱咐道:“前几天田家的小子来过几次,打听你的消息。” “今天又早早的上门等着,怕是找你有什么事。” 顿了下,“不管他找你什么事,你都不要答应。” “以后也万不可和他来往。” 赵旖然知道田家小子。 是田姨娘的娘家侄子。 早前和原主关系好,两个人是表兄妹,又是青梅竹马。 也算是男有情女有意。 可这田家小子不务正业,一不读书二不习武,整日的游手好闲。 不是赌博就是逛窑子。 半年前也曾托人上门提亲,原主和田姨娘倒是乐意。 可赵启岳和赵夫人都看不上这小子,便没了下文。 书里原主嫁进王府后,和秦泽熙鬼混在一起,便不愿意和这田家小子来往了。 至于后边两个人如何发展,书里没写,赵旖然也无从知晓。 想来原主进了王府,见多识广之后也是瞧不上田家小子的。 赵旖然又怎么会瞧的上这种人。 当下说道:“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赵夫人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大女儿早些年就成亲了,婚姻生活颇为坎坷。 二女儿倒是没嫁,但性格一点都不像赵夫人,倒是和田姨娘走的很近。 小儿子不过十来岁,正是淘气的年纪。 赵旖然刚才进院的时候,还看见那小子混在人群里玩闹呢。 这三个孩子,哪个和原主的关系都不算好。 赵旖然看过书,倒是觉得大女儿好相处些。 只不过大女儿出嫁早,和原主相处的时间少,所以才显着生分。 想及此,开口问道:“大姐还是不常回来吗?” 提到这个女儿,赵夫人就觉得揪心:“唉,姑爷看得紧,一年难得回来一回,就算回来也是当天就接走,说起来我已经大半年没见了。” “上次回来还是你祖母七十大寿呢,吃了午饭,姑爷就巴巴的把人接走了。” 看见赵夫人想念女儿,赵旖然还想再问几句,实在不行,就以世子妃探亲为名把人叫回来。 就在这时,田姨娘不请自来,喊两人吃饭了。 “旖然,你怎么跑太太的房间来了,娘在这呢。” 赵旖然扶着赵夫人起身,不理田姨娘,径自往外走去:“不知道娘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早上没吃什么,这会还真饿了。” 田姨娘狠狠的剜了赵旖然一眼,白眼险些没翻到天上去。 “真是白养了个白眼儿狼了。” 女儿现在是世子妃了,田姨娘不敢从她身上找事,只挑赵夫人的。 “自己的女儿不把自己当回事,专抢人家姑娘。” “这可真真奇了怪了。” “要不是自己行事不端,人家女儿姑爷怎么就不肯上门。” “说起来也有一年没回门了吧。”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点什么,又笑了:“说起来,这后姑爷可比前姑爷优秀呢,可就是不认人。” 田姨娘几句话说的赵夫人红了眼睛。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道:“四丫头,你陪着姨娘坐一会儿,我去后厨看一眼,这就吃饭。” 整个一顿饭局,秦泽御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十分乖巧的等人伺候。 赵旖然看他那么辛苦,抿嘴笑了了。 秦泽御抓到她的笑容,不满道:“这么端着好累哦,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赵旖然安抚道:“吃完饭喝杯茶就走。” 她看秦泽御实在是拘束,不由得有些心疼。 人家精雕细养的王府世子,除了王妃失踪之后他变傻的这段时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磋磨,想了想说道:“算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自从秦泽御进了赵家,就端着一副不苟言笑,威严有度的模样。 一度引起大家的怀疑,这人真的傻了吗? “你们说,这姑爷也不像傻子啊。” “是啊,我觉得也不像。” “话说我们四小姐真是捡到宝了,这哪里傻了。” …… 赵旖然的话音刚落,秦泽御就扔了碗筷,站起了身:“夫人,我刚看外边大树上有个鸟窝,我去掏鸟了啊。” 语毕,他也不等赵旖然回答,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屋。 赵旖然一口饭还没进嘴,哪里来得及回答。 屋里在坐的所有赵家人:“……” 好吧,当他们什么都没说。 秦泽御终于出屋了,赵启岳也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一路护着秦泽御,还斥退了众人。 看他要出屋,就亲自挑帘子。 看他要爬树,就亲自搬梯子:“世子爷,您小心点。” “你想要什么,下官帮你抓。” 秦泽御指着树上的鸟窝,跳着脚道:“就要那个,就要那个,岳父你快点帮我抓下来。” 赵启岳一米七五的个子却有一百八十斤。 这么高的树,他怎么上的去。 当下为难道:“这……下官上不去啊。” 秦泽御不依不饶道:“是你说的帮我抓下来,岳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快点帮我抓下来。” 世子爷都这么说了,这鸟窝无论如何都得弄下来。 但也不是非要自己出手不可。 “你别急,我这就叫人。” 秦泽御不依:“那怎么行,岳父,还是你自己上去抓最好。” 赵启岳:“……” 秦泽御见他不肯动,不高兴的嘟囔道:“还说什么帮我弄下来,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就知道骗我!” 世子爷这话都说出来了,赵启岳就算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得想办法把鸟窝弄下来。 当下咬着牙道:“世子爷,您别急,我这就给你拿。” 不过他也没急着上去,而是商量道:“世子爷,这鸟窝好拿,但是我有言在先,有些话可得和你说清楚。” 秦泽御急着要鸟窝,赵启岳说什么他都答应着:“那你快点说。” 赵启岳想到太师托付给他的事,打算先试探一下这傻子。 “不知道世子爷有没有学过孔融让梨?” 秦泽御眨着无辜的桃花眼,懵懵懂懂的点头:“师父教过的呢,怎么了?” 赵启岳语重心长的说道:“孔融那么小都知道有好东西要留给弟弟,世子爷可要比孔融还大些呢,自然也知道让着弟弟了。” 秦泽御:“然后呢?” 赵启岳清了下嗓子,道:“这世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御儿就没考虑过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让出去与?” 秦泽御反问道:“可你不说好东西才能让给弟弟吗?” 没想到世子还有这逻辑,赵启岳有些尴尬,又道:“这不是大家都觉得世子的位置很好吗?” 秦泽御:“所以你是想让我把世子的位置让给弟弟?” 看见秦泽御终于明白了,赵启岳引诱道:“是啊,这不是好事吗?” “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四丫头安安静静的生活了。” 秦泽御偏头想了想赵启岳的话,对方说的竟然十分在理,可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操作的:“我父王不许呢。” “岳父啊,你要有这想法,干脆去和我父王说好了。” 雍亲王暴打谏官的事,朝中大臣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赵启岳除非疯了才敢跑去王爷面前说这事。 他只想哄着傻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成太师交给他的事。 “御儿啊,岳父哪有那个胆子。” “这不是王爷最疼爱御儿吗,只有你亲自和王爷提出来,王爷才能同意。” 秦泽御闷头不说话了。 赵启岳觉得自己的说法起作用了,怂恿道:“到时候你哭二闹三上吊,王爷肯定拿你没法的。” “古有孔融让梨的美名,今有御儿让贤的壮举,多好的美事,是不是啊?” 赵启岳说完这话,就等着秦泽御点头了。 却不料秦泽御忽然哭开了。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往屋里闯:“夫人啊,夫人啊,你爹让我和父王说不要做世子呢,他还要让我抹脖子上吊,诅咒我不得好死呢。” 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世子就哭着进屋了。 吓得众人大惊失色。 连赵旖然也吓住了,她没听清秦泽御说什么,连忙走过去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第77章 世子妃果真聪明绝顶…… 赵启岳还以为自己糊弄住了傻子,谁知道瞬息万变,世子不但指责他糊弄世子,竟然还说他诅咒世子不得好死。 就是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这种罪名他可担不起,赶紧跟进屋里解释。 夫人追问,秦泽御既委屈又无辜,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岳父好奇怪,竟然让我把世子的位置让给二弟,还说什么让我回去上吊,这不是要逼死我么!” 赵旖然早就知道赵启岳为了前途什么都豁得出去。 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怂恿世子上吊。 他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当下就恼了,连爹都不叫了:“赵侍郎,我劝你安分一些。” “世子他做一天世子,你就有一天的利用价值。” “世子他要不是世子了,你连利用价值都没了,真以为那些给了你许诺的人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王爷那关你过的去吗?” “王爷真要那么好糊弄,那些人怎么不自己去做这些丑事?” 赵启岳被女儿当众训斥,又羞又愧,豁着老脸辩解道:“我怎么敢怂恿世子上吊,女儿,你误会了。” 赵旖然一顿,心想就凭赵启岳胆小懦弱又一心往上爬的个性,倒还真不敢怂恿世子自杀。 刚才只顾着生气,倒是没问清缘由。 “到底怎么回事?” 赵启岳想要解释清楚,可秦泽御哪给他这个机会:“夫人啊,他骂我傻了,没资格做世子。” “夫人,你说我哪里傻了?” 赵旖然:“……您当然不傻了。” 刚才消的那点气又起来了。 她只怒视着赵启岳,斥责道:“还有,别想着跟我割裂,给那些人卖命,就能得到荣华富贵。” “世子活着,你女儿才是世子妃,以后做了王妃,你才能是王爷的岳父。” “世子要是失了势,你女儿就是个随便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烂泥,真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赵旖然越说越生气,她冷冷的睨着赵启岳,声音又冷了几分:“如果这点弯都转不过来,我干脆回了父王,让你告老还乡算了。” 几句话说的赵启岳直冒冷汗。 他吓得大惊失色,赶紧给秦泽御跪下:“下官糊涂,下官糊涂,还求世子爷看在下官年老体迈犯了糊涂的份上,饶了我这次。” “以后一定一心为世子办事,再也不敢和太师他们搅在一起了。” 赵旖然一方面觉得原主父亲实在是糊涂。 一方面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事,实在是丢人。 不教训一顿难保他还要和太师那伙人牵连到什么地步。 但赵启岳毕竟五六十岁的人了,给自己的姑爷下跪,总有几分伤脸面。 看见世子已经收了泪,也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便决定放过赵启岳了。 “行了,起来吧。” “好好反思反思,到底谁才是你女儿,谁才是你姑爷,别整天想着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把老命搭进去。” 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赵旖然打算带着秦泽御离开。 “夫君,我们走了。” 赵旖然拿出世子妃的范斥责赵启岳,站在周围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这阵仗,谁都不敢上前劝解。 就连田姨娘都老老实实的躲在旁边。 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女儿不快,她连刚得到的荣宠都丢了。 只有在赵旖然说出个走字之后,赵夫人才走出来,陪着笑劝道:“四丫头和姑爷都消消气。” “你爹他实在是糊涂了,经过这次,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赵旖然心里顺畅了些,但还是不怎么松口:“那最好。” 赵夫人挽留道:“饭还没吃完……” 赵旖然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不了,我和世子回去还有事呢。” 想起这次回娘家的目的,赵旖然又道:“娘,辛苦您出来一下,我还有事要麻烦您呢。” “母女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赵夫人跟着赵旖然一起出了屋。 赵旖然这次回来,不过是想拜托赵夫人联系老相府家的小姐。 她是绝对不会让太师和老相爷联合到一起的。 早些年赵家和老相府时有来往,原主和老相府家的小姐也算是闺中密友。 后来赵夫人的娘家势微,老相爷家又步步高升,这联系慢慢的就少了。 而原主和相府小姐也就断了来往。 赵旖然想过直接和相府小姐联系,这一来太冒然了,再者有郑夫人在那边盯着,总归不方便。 赵家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娘,我是想着好些年没见过相府的五小姐了,有机会,您帮我约出来,算是叙叙旧吧。” 赵夫人笑道:“原来是这事啊,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要费些周章罢了。” 赵夫人一口答应下来,赵旖然又嘱咐道:“时间倒也不用太急,过个三五日,或者十天半个月的都成。” 赵夫人:“好,等你走了,我就递帖子,说起来我也好些年没和相府走动了,我那姑姥姥都不知道什么样了。” …… 这事定下里,赵旖然就和秦泽御离开了赵家。 没有赵旖然的话,赵家的人都没敢出来。 他们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看着世子爷和世子妃上了车。 来时还好端端的,非要弄出这么一场大戏,惹得王府的小世子不悦。 那些心里抱着攀附心思的人,看着赵启岳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了。 赵启岳心里更气,他怎么想到秦泽御还没傻透。 还以为哄两句,就能把世子位让出来,大家皆大欢喜。 谁知道没两句话恼了,又哭又闹的说他要逼他上吊。 他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出这种注意。 想到王爷的霸道,只觉得后脖颈嗖嗖的冒凉气。 不行,他必须的找个什么机会表表忠心了。 女儿有句话说的对,女儿当世子妃一天,他就一天是王爷的亲家。 世子要是倒了,太师难不成还能给他比未来做王爷的岳父还要大的荣耀吗! 世子真要变成王爷,他想要当什么官,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想到了这点的赵启岳忽然觉得自己开窍了。 他重新挺起脊背,端起了官架子。 别的人他不想理,专门喊住了田姨娘:“以后不准你和郑夫人再来往。” 说完这句,他挺着肚子,踱着官步走了。 田姨娘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等赵启岳走了,众人散了,她才敢抱怨:“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姨娘,姨娘,”一直躲在暗处的田家小子,跟田姨娘勾手指,“过来。” 田姨娘拉着脸色走了过去:“干什么?” 田家小子笑嘻嘻的说道:“表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气质,啧啧啧,王府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 “才几天,变得我都不敢认了。” 刚才他一直偷偷的观察着赵旖然,看她比以前更漂亮,更迷人了,魂都好像被勾走了一般。 要不是他没抓到机会,早把人给拉到旁边说点悄悄话了。 田姨娘不悦的扫了他一眼:“警告你,别打我家姑娘的主意,人家现在是世子妃,小心你的小命。” 田姨娘说完这话就走了。 只留田家小子在那流着口水回味。 这要是让他香一口,死都值了。 赵旖然坐上回去的马车,越想越不对劲。 秦泽御自从上车之后,就躲着她的目光,甚至还要和泥鳅一起去赶马车。 这么心虚的样子,肯定瞒了她什么。 赵旖然斜睨着秦泽御,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夫君啊,你老实说,我爹爹真让你回去上吊?” 秦泽御不肯抬头,只委委屈屈的说道:“那么长的话,我怎么记得住。” 赵旖然才不信他这鬼话,她凑过去,眨了下眼睛:“真的?” 秦泽御:“你们不都说我傻了吗,傻子怎么记得住。” 条理这么清晰,可不像傻子。 赵旖然发现了,秦泽御有时候就是装的。 可会利用自己傻了的优势为自己谋福利了。 “骗子!” 秦泽御被人骂了骗子,不高兴了,他看着赵旖然,一字一顿的纠正道:“我才不是骗子。” 赵旖然:“那你老实说,我爹爹到底怎么说的?” 秦泽御绷了片刻,忽然笑了:“夫人啊,你好聪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赵旖然嗤了一声:“别糊弄我。” 秦泽御老实道:“岳父只哄着我像孔融让梨那般,将世子的位置让给老二。” “我说父王不会同意的,他就让我回去求父王,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父王就同意了。” 赵旖然:“……” 果真是糊弄傻子呢! 虽然秦泽御撒了谎,但赵旖然也没有追究的想法。 赵启岳那种人就是欠敲打。 王爷早晚和太师会有一仗,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万一到时候斗得你死我活,再想抽身可就来不及了。 赵旖然不说话,秦泽御还以为她生气了,拉着她的手,哄道:“夫人,你生气了?” “这次是我不对,下次再也不会欺骗夫人了。” 赵旖然被他逗笑了:“我哪有生气。” 秦泽御:“我诬赖你爹啊。” 赵旖然:“他那人,是得敲打,别以后走错了路,万劫不复,到时候想救都救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她和赵启岳都是父女关系,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 赵启岳真要犯了什么事,她这个女儿只怕也切不干净。 倒不如现在拉他一把。 既然赵旖然不生气了,秦泽御就开心了:“夫人,你真好。” 赵旖然嘁了一声:“我哪里好了?” 秦泽御:“你会护着我啊!” 赵旖然两手使劲搓了搓他的脸,强调道:“那你要记得,现在我护着你,以后你可也得护着我才行。” 秦泽御干脆利落的说道:“那是自然。” 王爷一失踪就是一个月。 这段时间,太师可没闲着。 别人不急,可把个张光璐急坏了。 救灾归户部,王爷掌管户部,救灾事宜虽然不由王爷亲自经手,但出了事,王爷绝对是第一责任人。 自从王爷失踪之后,救灾物资就慢慢的断了。 别说朝廷拨下的救灾款没见到,就连豪绅大户捐的现银都不见了。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灾民吃不饱穿不暖,连过冬的帐篷都没搭起来,一场灾祸再所难免,可急坏了张光璐。 他恨不得挖地三尺,把王爷找出来,尽早解决这事,可连王爷的影子都没见到。 如果灾民真发生了爆动,这可是京畿之地啊,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今早又有两处灾民掀了粥棚,说是粥棚,其实就是黑米汤。 张光璐再也坐不住了。 皇上病着,他进不了宫,能想到的路子又都被太师堵死了,他只能去找李太医。 朝廷中的人都知道,王爷和李太医交好。 如果还有人能找到王爷,非这李太医莫属。 李太医今天出诊看了位病人,返回皇宫的时候,才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住了轿子。 他打开轿帘看是被王爷暴打过的张光璐,笑着打了声招呼:“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张光璐一脸的愁容,他拱手行礼道:“李太医,本官找你有事要问。” 李太医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张大人但说无妨。” “李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光璐:“李太医可知道王爷去哪了?” 李太医故意打趣张光璐:“难不成张大人还想着换世子的事呢?” “我劝你还是少管别人的家事,免得惹祸上身。” 张光璐急出来一脑袋汗。 以前他确实不知道王府那些恩怨是非。 但是参与赈济灾民这些日子,他终于摸清了一些门道。 哪是因为人家弑父又闯军器库的,分明是为了争权夺利。 自己无意中竟然成了人家的手中剑。 不过这事他也只能闷在心里,可不敢去找太师算账。 “李太医说笑了,我这都要急死了,李太医还要打趣我。” 李太医看出他是真急,便不再开玩笑了:“要说王爷去哪了,我还真就无可奉告。” 张光璐一下就急了:“那可怎么办,灾民的事无法安排,万一出了爆乱,这谁能担得起。” 确实是大事,李太医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张大人近前来。” 张光璐以为李太医要告诉他王爷的去向呢,赶紧走到轿子旁边,将耳朵递了过去。 却听李太医说道:“这事你找不到王爷,可以找世子啊!” 找一个傻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张光璐恼火道:“李太医还要愚弄本官。” 李太医是成心出主意:“怎么就愚弄你了?” 张光璐不好说世子傻了:“他一无官职,又没有经验,怎么能管得了这事?” 李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迂腐,这事你找别人还真不一定好使,只有世子才能解决这事。” 李太医虽然说的振振有词,但张光璐还是心有怀疑:“别的不说,世子都……”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意思很明显,“怎么解决?” 李太医笑道:“那不还有世子妃呢吗?” 张光璐:“那只是个女孩子啊!” 李太医见这人实在迂腐,什么都不想说了:“你这人,先瞧不起傻子,又瞧不起女人,有你的苦头吃。” “反正招我是支给你了,你愿意用就用,不用呢,我也无能为力。” 语毕他催促抬轿子的人,“好了,我们走吧。” 张光璐眼睁睁的看着李太医远去,心里怅然的同时又莫名的升起一抹希望来。 不管了,他先求了世子再说。 就这么,赵旖然才回到王府,连口茶还没喝,就听泥鳅过来传话:“世子爷,世子妃,张光璐张大人求见。” 赵旖然和秦泽御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泥鳅解释道:“张大人脸色很不好,像是有急事,还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世子爷和世子妃,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张光璐虽然迂腐,但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赵旖然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见:“那你把他带到会客厅吧。” 片刻后,赵旖然和秦泽御都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会客室。 张光璐等出一脑袋汗,看见两个人就要跪,“下官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赵旖然赶紧示意泥鳅把人拦住:“张大人不必客气。” 张光璐来不及寒暄,只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世子和世子妃。 但他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临危之际,还是想了一个好的切入口:“下官这次过来,是有事请世子和世子妃帮忙。” 赵旖然纳闷道:“什么事?” 张光璐:“赈灾款到现在都没下,临时挪借过来的又被人挪用了,现在灾民无法处理,怕是要出大事了。” 赵旖然看向秦泽御。 秦泽御心思不在这上,他正侍弄一盆不常见的花草。 好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一般。 赵旖然只能拧着头皮问:“这事你该找负责这事的人啊,再不行找皇上啊。” 张光璐:“这事原该王爷负责,可王爷失踪了。” “皇上龙体欠安,下官递了几次折子都如石沉大海,实在是见不到皇上啊。” 事情确实严重。 赵旖然以前看过史书,这些灾民吃不上饭很容易发生爆动,造反自立为王,甚至推翻一个朝廷都是有可能的事。 按理,王爷不在,她确实应该帮忙。 可她也得有理由啊。 别说她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世子,也没有权利插手赈灾的事情啊。 张光璐眼看着赵旖然不说话,急道:“还请世子妃拿个主意。” 赵旖然为难道:“实在是没有理由啊。” 张光璐:“倒也不是没有理由,之前世子妃捐出来的一千两黄金就被人挪走了。” “不如从这上入手……” “什么黄金啊?”秦泽御忽然跑过来,哭唧唧的问道,“什么黄金啊,是我娘的那一千两黄金吗?” 张光璐:“正是世子捐的那一千两黄金,被人挪用了。” 世子急了:“这可怎么好,那是我寻找娘亲的心意呢。” “这可怎么好!” 赵旖然明白了,这张光璐虽然迂腐,但绝不是一个笨蛋。 当下怒道:“好啊,张大人,当时我可是将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黄金交给你的,如今竟然没了。” “那可是世子为了寻找王妃拿出来的压箱底的金子,这怎么得了!” “你现在就带我去赈灾大营,我倒是要查查,这金子到底哪去了。” “我也去,我也去,”秦泽御急的跳脚,他跟在赵旖然身边,特意把自己的弩拿出来握在手里,“谁敢拿了我的金子,我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张光璐刚才还以为世子妃要拿他问罪呢,很快就明白对方虚张声势,不过借着由子想查真相而已。 这才相信了李太医的话,世子妃果真聪明绝顶。 这次还真找对人了。 第78章 愿立军令状 赵旖然不是鲁莽的人,她带着世子和张光璐出门的时候,特意把如境和王爷的贴身护卫叫了过来。 有了这两个人,也就代表了王爷的立场。 此刻太师府。 太师早已经命人准备妥当。 明晚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穷途末路的灾民就会一涌而起,冲进城里烧杀掠夺。 就算那些灾民不想造反,他也会安插人手带领他们造反。 到时候他再带兵平乱。 就不信这一次还拿不下雍亲王。 只要雍亲王被问罪,整个朝堂就再也没有敢和他作对的人了。 皇帝身体不好,他只手遮天,整个西秦还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届时他再拥立自己的外孙做太子,万一皇上一口气上不来,他正好可以拥立新君…… 以前太师做什么都不会让秦泽熙参与。 这次他特意把秦泽熙叫了过来。 “明晚,你就带人去平乱。” 太师已经安排好了。 秦泽熙带人平乱,雍亲王所犯的罪就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甚至还可以借此让秦泽熙直接继承王位。 到时候,他一个外孙做太子,一个外孙继承王位。 女儿再被封后。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尊贵的人吗! 太师打定了主意,心里暗喜。 王爷失踪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秦泽熙虽然想当王爷,可他从来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 心里怕的要死。 “外公啊,我带兵镇压倒是可以,可那刀剑无眼,万一……” 太师不悦的扫了他一眼,秦泽熙赶紧低下了头。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太师心疼他,安抚道:“放心好了,外公早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有人保护你,你只要应个名就行了。” 这么说秦泽熙就放心了。 “谢外公。” 秦泽熙高兴了。 聚拢在太师身边的一众大臣也都高兴了。 各个对着秦泽熙拱手行礼:“老臣这里先恭贺小王爷。” 这一声小王爷把秦泽熙叫愣了。 很快另有擅长拍马屁的大臣接道:“明天过后,二少爷就是小王爷了。” “老臣先在这里恭贺小王爷了。” “老臣也恭贺小王爷。” …… 秦泽熙被众人一声声小王爷叫的心神荡漾。 想到明天过后,他就能穿蟒袍,戴官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王府,所有人都对他下跪行礼,老老实实的喊他王爷。 这种满足感犹如潮水涌起一般无法抑制。 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用秦泽御的弩射他百八十个窟窿。 再让娇滴滴的世子妃给他捶背按摩,伺候他更衣睡觉。 想到漂亮可人的世子妃,马上就要属于他了,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 赵旖然和秦泽御带人匆匆赶到赈灾大营,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几千名难民。 已经有很多难民被冻饿致死。 尸体就摆在赈灾大营门口。 几千名难民各个手持铁锹木棍,围着赈灾大营,眼发绿光,做出随时厮杀的准备。 “既然朝廷不给我们活路,今天我们就反了他娘的。” “被杀死,总好过饿死冻死。” “再不给个说法,今天我们就冲进城里,那里有的是吃的。” …… 面对朝廷的守卫,一无武器,二无装备,他们打心里是怯的。 可饥寒交迫又迫使他们必须做出反抗。 这几千饿了几天的难民要是扑上去,见了血,怕是再也无法挽回。 形势严峻,一触即发。 赵旖然来的路上有想过事情的严重性,可她没想到,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个时候,她心里担心的竟然是秦泽御。 赵旖然停下脚步,拉住了秦泽御:“夫君——” 秦泽御只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围着救灾大营,没注意到赵旖然的脸色,被人拉住,他嗯了一声就要继续走。 却被赵旖然拦住了去路:“夫君,等一下。” 秦泽御停住了脚步:“怎么了?” 眼看着就到赈灾大营了,张光璐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身份尊卑了,催促道:“马上就到了,有事还是到了大营再说吧。” 赵旖然不理他,临危之时说什么,她都只当对方是无心之过。 “泥鳅,你带着世子先回王府,我和如境过去就行。” 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这条命可以忽略,秦泽御是王府的小世子,怎么能轻易涉险。 泥鳅一心都在灾民身上,竟然没想到这事。 被世子妃提醒,忽然醒悟道:“世子妃说的对,世子爷您还是先回去吧。” 张光璐刚才没想到这层,这会也醒悟了。 世子爷是什么人,哪管你外边拼个你死我活,都得要重点保护的人。 “对对对,世子妃说的对,世子爷您还是先回去吧。” 秦泽御眼见着大家都赶他走,急了:“夫人,你也跟我一起回去,我才回去呢。” 赵旖然怎么可能回去。 王爷失踪,太师只坐壁上观还好,怕是正在暗中拱火呢。 她现在走了,这里就留一个张光璐,还不得被这些饥民活吞了。 到时候朝廷再以平乱为名,就可以将这些饥民一网打尽了。 那时踩着成千上万人的尸体去领功的人又不知道是谁呢。 “夫君,乖乖的听话,我过去看看就回。” “你先和泥鳅回去。” “嗯?” 秦泽御拉着赵旖然的手不肯松开:“我不管,夫人去哪,我就去哪。” 都这个时候了,世子爷和世子妃还在争执,张光璐急的额头直冒冷汗,忍不住催促道:“世子妃,再不想办法阻止,怕是来不及了。” 确实要来不及了。 秦泽御不肯走,赵旖然无法,也只能依着他了。 “那好,我们都不走。” 赵旖然说完,看见秦泽御咧嘴笑了。 心里忍不住漾起一丝小甜蜜。 这也算是两人共患难了吧。 “泥鳅,”赵旖然来不及沉溺,赶紧吩咐泥鳅去搬救兵,“你去找孙将军,我记得这里的安全好像由他负责。” “把实情告诉他,让他斟酌着来。” 张光璐阻止道:“这恐怕不行了。” 赵旖然诧异道:“为什么?” 张光璐:“王爷失踪之后,太师就给他放假了。” 赵旖然心里冷笑,这太师还真是个搅屎棍。 这种事就知道放假,有人贪污赈灾款,他就装不知道。 “无妨,户部的事归王爷管理,没有王爷的手谕一概不作数。” 事态紧急,片刻耽误不得,泥鳅应了一声,翻身上马赶紧去了。 赵旖然、秦泽御、张光璐、如境和几名王府侍卫,像沙场赴死的壮士一般,挤开乌泱泱的灾民,昂首阔步的走进了赈灾大营。 “这人是谁啊?” “是王爷来了吗?” “应该是吧,你看他身穿蟒袍呢,和戏文里一样。” “我们有希望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王爷来了就有希望了。” …… 这些难民只听说过王爷,并没亲眼见过。 看见有人来了,还以为是朝廷赈济灾民的王爷来了。 心里立时有了底。 他们并不是暴虐的杀人狂魔,只想在家乡受了灾之后活下去而已。 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都不会走上那条绝路。 可就在这时,有潜伏在难民里的太师的人,故意放出风声道:“什么王爷,那是王府的傻世子。” “王爷贪了赈灾银子,早就跑了,只派个傻儿子来糊弄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很快在灾民中传开了。 有了希望又被扼杀之后的疯狂,可比刚才暴躁。 “拼了他娘的,竟然弄个傻子来糊弄我们。” “这是朝廷不给我们活路啊。” “这才几天,就饿死了上百人,不就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全都饿死吗?” “趁着还有力气,我们拼了啊!” 灾民不经鼓动,大家很快举起了铁锹木棍,恨不得一拥而上,踏平了赈灾大营。 赵旖然心里打怵,但还得在关键时刻站出来。 只要拖到孙瑾烨带兵过来,才能避免一场恶战。 赵旖然从士兵是手里抢过锣,重重的敲了三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台下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肃静一下,先听我说几句。” 她不是习武之人,可没有千里传音的本事。 好怀念那个有话筒有麦的年代。 一开口,传个十里八里都没问题。 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到。 赵旖然心里提着,好在很快发现涌动的灾民慢慢安静下去了。 只要大家还愿意听她说话,就说明,大家并不是真的想反。 那就还有救。 赵旖然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朝廷已经知道大家都受苦了,也找到了问题所在,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朝廷正在抓紧时间想办法,今晚一定让大家都吃饱饭。” 站在后边的人听不到世子妃说了什么,站在前边的人赶紧往后传。 “她说今晚我们就能吃饱饭了。”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 听说能吃饱饭了,大家都充满了期待。 但看家那些躺在地上冰冷的尸体,就凭这么几句话,怎么能让人信服。 “我们不信。” “朝廷要是在想办法,能冻死这么多人吗?” “就是,我们不信。” “别想想糊弄我们,把我们直接饿死算了。” …… 有人是真的不信,有人是被人怂恿,有人持观望态度,有人半信半疑。 此刻救灾大营外再一次沸腾了。 赵旖然也没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那么多难民相信她的话。 当下敲了三声锣,又道:“大家安静,请听我说完。” “我知道大家都受苦了,缺衣少食,又没有可以遮风挡雪的房子,这么寒冷的冬日,乌云遮日,能活一天都很困难,这些我都知道。” “不光我知道,王爷他也知道,皇上他也知道,今天我过来就是帮大家解决问题的。” 赵旖然的话音还没落下,已经有人嚷开了:“我们不信,别是找个女人来糊弄我们的。” “就是,就是,王爷知道,他怎么不现身?” “皇上知道,他怎么不派重臣过来?” “肃静——” 赵旖然再一次将锣敲响。 她的话本来就真假掺半,只想先稳住众人再说。 可这样口说无凭,她必须得先表现出诚意才行。 至少得拖到孙瑾烨赶过来。 赵旖然心思一动,只能豁出去了。 她拉过秦泽御,和她站在一起,高声问道:“不知道大家认不认识这位少年?” 秦泽御一身明黄色立领长袍,上边绣了五条龙飞凤舞的三爪大蟒。 那大蟒张牙舞爪,既雄伟又壮观。 外罩一条紫金色两色精工刺绣的长褂。 黑发束起,上边攒了一只紫金冠。 风流俊俏的往台上一站,皇家气质浑然天成。 这一身穿着打扮,就算是没有什么见识的灾民,也能猜的出来这人来自皇家。 果然大家很快安静了下去。 赵旖然高声道:“这位就是雍亲王最疼爱的嫡长子。” “今天世子来这,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大家吃饱穿暖,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再者查出贪污赈灾款的背后主谋,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然后给大家一个交代。” “从现在开始,我和世子就住在这救灾大营,和大家同吃同住,大家能吃上干饭,我们就跟着吃干饭。” “大家喝米汤,我们就一起饿着。” “直到事情彻底解决为止。” 赵旖然这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很快在人群中传开了。 “王爷的儿子要和我们同吃同住?” “真的假的?” “那女的不刚说完吗,应该是真的吧。” “我觉得悬,多半是糊弄咱们。” “别人信不过,难道你们还信不过雍亲王?” “当年就是他率领十万大军打败敌军三十万,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被人欺负。” “对啊,别人不能信,雍亲王肯定能信的。” “还派了自己儿子过来和我们同吃同住,这还有什么不能说明的。” “可我听说雍王的儿子是个傻子。” “别是弄个傻子糊弄我们。” “胡说,别人说的能信,自己眼睛看的不能信?” “人家哪里像傻子?” “要是傻子,能娶这么漂亮一个世子妃?” …… 赵旖然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底气十足。 使得风向逐渐转变,刚才喧闹的人群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赵旖然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还真怕镇不住这些灾民呢。 大家安静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张光璐了。 他打心眼儿里钦佩这个看起来柔弱,但却无比刚毅的女子。 “世子妃,现在抓紧调粮是正经。” 赵旖然正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听到提醒,静了静神,冲着灾民喊道:“现在我就去调粮,天黑之前一定让大家都吃上饱饭。” 这时候,孙瑾烨也带兵过来了。 将个救灾大营围得结结实实。 灾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一次引起轰动。 生怕朝廷的士兵是来和他们算账的。 赵旖然又赶紧安抚住众人的情绪:“大家放心,这些士兵都是帮忙做饭和搭建房屋的,绝对不会对老百姓动手。” 孙瑾烨沙场征伐了六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镇压几千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根本不算事。 更何况这些难民也不是一心要造反,他们只想吃饱饭而已。 不过是有人撺掇,这才聚集起来。 自从赵旖然和秦泽御出现,有些人就知道,精心策划的一场“战局”怕是要泡汤了。 可他们不甘心,想着一会儿阻止赵旖然调粮,让灾民吃不上饭,这样就会让灾民误以为赵旖然和秦泽御哄骗大家。 大家就再也不会信任他们了。 到时候才好利用他们攻进京城。 赵旖然是赶鸭子上架,她哪里知道背后酝酿着这么大一场风暴。 她只想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泥鳅,你先去城里把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 “这些灾民吃不饱穿不暖,很多人都生病了。” “还有,让大夫带足了药。” 她吩咐完泥鳅,叫过张光璐:“怎么这里你负责吗?” 她之前可是听说张光璐是被雍王生气赶过来的。 按理他并不负责赈灾事宜。 张光璐确实不是赈灾大臣。 他也是赶鸭子上架。 “这负责赈灾的大臣是户部尚书刘昌林。” “可他20天前告假了,王爷失踪,这事就没人管了。” 告假的时间还真巧。 赵旖然现在没心思管这事,只说:“现在用什么办法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调来粮食?” 张光璐束手无策。 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秦泽御却在这时跳了出来:“夫人,我去,我去。” 西秦的粮仓一直很充盈。 难民吃不上饭,绝不是因为粮仓派不出粮食。 多半是人为干预。 没有王爷的手谕,又拿不到皇上的圣旨,秦泽御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能行?” 秦泽御拍着胸脯道:“当然行了。” 赵旖然还是不放心:“要不让孙将军……” 孙将军还要维持秩序,一时半会怕是走不开。 秦泽御见赵旖然不信他,赌气似得说道:“愿立军令状。” 赵旖然被他逗笑了:“好,那你去吧。” 她不放心秦泽御,将如境和王府的侍卫都叫了过来:“你们跟着世子一起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都经心着点。” 秦泽御也不放心赵旖然,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依依不舍的说道:“夫人,你跟我一起去。” 赵旖然笑道:“那怎么行,我刚才可说过和这些灾民共患难,现在走了,只怕引起骚动,你且去着,只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我就安全。” 秦泽御不明白:“可你刚才也说过,我也和灾民共患难啊。” 赵旖然:“所以,我们两个必须得留下一个。” 秦泽御看向身边的王府侍卫:“你们都留下来,要是夫人少了一根头发,我把你们都剁成肉泥。” 秦泽御开口的方式虽然傻兮兮的,但大家的心脏都紧紧的提了起来。 世子爷一向敦厚,从来没说过这般狠话。 怕是真的急了。 哪个还敢懈怠。 第79章 那你也亲我一下 秦泽御说完这话,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护卫大摇大摆的出了救灾大营。 秦泽御走后,赵旖然亲自带人检查生病的灾民。 她先让人把生病的灾民都聚集到一起,分成几组。 症状看着相似的放在一组,又根据轻重程度再次分开。 这样等大夫来了就可以尽快用药了。 又将难民分成几队,每队都选出两名队长来,方便和赈灾的官员衔接。 这些队长又出自灾民,在民众里很有威望,很容易安抚住灾民的情绪。 赵旖然不是专业的救灾人员,每次决定都问过了张光璐,两人研究过后,才派人去执行。 倒是做的井然有序,收效显著。 秦泽御带人走了后,难免有人借机闹事。 但很快就被人镇压下来了。 “你们看,小王爷不是走了?” “说什么跟我一起喝粥,人家不过嘴上说说。” “等着我们都饿死在这吧。” …… 很快有人反驳道:“没听说吗,人家是去运粮了。” “运粮用得着小王爷亲自去?” “不用王爷亲自去,也不会出现这么多天没粮的情况了。” “再说,世子妃不是在呢吗,你怕什么!” “就是,就是,我就不信王府连世子妃都不要了。” “你们说,粮食到底哪去了?” “我看八成是被人贪污了。” “我听说咱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世子爷和世子妃就亲自送了一大箱子黄金呢,咱们这些日子清汤寡水的,哪里花了一箱子金子,肯定被人贪污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就是世子爷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办的手续。” “那这么说来,世子爷不错啊。” “那当然,雍亲王的儿子,能错的了!” “那金子哪去了?” “我也好奇,到底谁贪了。” “我猜着,八成是太师。” “开玩笑,太师会缺一箱金子?” “反正我听说太师和王爷向来不和,这事王爷做成了,王爷有功,要是办砸了,那太师肯定会大做文章。” “这么一说,还真和太师有关了?” ……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呢,妄议朝政,都给你们抓起来,充军发配。” 几个人正讨论的热闹呢,忽然被人高声一喝,给吓回去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再敢说一句话。 混在人群中间有个极不显眼的瘸子,他怀里揣着个破布包,一瘸一拐的跟在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身后。 那几个人肚子吃的溜圆,又身强体壮,明显不是灾民。 就是他们几个到处挑事,引得灾民跟着起哄。 险些发生动乱。 瘸子跟的久了,怕被人怀疑,适时的混迹人群中,躲了起来。 近一个月,他一直混在这些流民中,中间的事情,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秦泽御让他查清真相,他便假扮成灾民,和这些人同吃同睡。 一个月没有梳洗换衣服,胡子也长出了四五寸长,再加破衣烂衫,腿又瘸了,比这些灾民还像灾民。 秦泽御来了赈灾大营,他得找个什么机会把这些证据送上去。 虽然秦泽御拍着胸脯保证能调来粮食,赵旖然心里还是悬着。 看见孙瑾烨巡查回来,心烦意乱的说道:“也不知道粮食弄得怎么样了。” 孙瑾烨丝毫不当回事:“这点粮食要弄不来,他也别做王府世子了,趁早让贤的好。” 赵旖然不悦道:“怎么说,他现在认知有问题,又不是正常人。” “他……”孙瑾烨刚要反驳,想起了什么,喉头一紧就没说下去。 早前他就怀疑秦泽御在装傻。 但他又一直怀疑,秦泽御到底有什么理由装傻。 直到秀儿来到侯府,他才明白,这里边水深着呢。 不是秀儿和他说了什么,实在是他从秦泽御身上发现了太多疑点。 王爷虽然不靠谱,一失踪就将近一个月。 但他不信,雍亲王朝堂经营二十多年,死士门生故吏遍天下,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都神隐了。 难道不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暗示? 孙瑾烨虽然不确定,这到底是雍王的主意,还是秦泽御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但他觉得这事绝对不像表面看见的那样简单。 也就只有太师那一伙蠢人,还做着当朝首辅的美梦。 这个时候秦泽御又挺身而出去调粮,这是傻子能做出来的事? 也就只有世子妃一心一意的相信这个傻子。 不过,他倒有点期待了,哪天世子妃发现了秦泽御一直在骗她,会有什么后果? 到时候,他一定端好了果盘,亲自到王府去看热闹。 赵旖然明显看出孙瑾烨有事瞒着她,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孙瑾烨咳嗽了一声,有所掩饰道:“怎么也是王府世子,别的不说,王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问题。 可赵旖然还是担心。 “孙将军,不如麻烦你跑一趟。” 孙瑾烨觉得世子妃的处境可比世子危险多了。 他还是留在这里吧,别出了什么事秦泽御埋怨他。 到时候连带着秀儿都跟着生气。 “世子妃,这个时候孙某可不敢离开大营,万一灾民闹起来,掀了救灾大营,到时再想阻止就难了。” 孙瑾烨说的也在理,赵旖然只能老实等下去了。 很快泥鳅便带着几十位大夫来了。 还拉了两大车草药。 赵旖然赶紧指派人手跟着泥鳅过去照顾病人。 太阳落山前,秦泽御终于带着粮食回来了。 赵旖然喜极而泣,她也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目光,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秦泽御面前,一边给他擦脸上的汗水,一边嘘寒问暖:“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秦泽御笑得很开心,却没忘了叫委屈:“夫人啊,那些人好可恶,竟然不给我粮食呢。” 他把弩拿到赵旖然面前,得意的晃了晃说道:“不过我有这个,我刚亮出来,他们就赶紧往车上装粮食。” “夫人,你说夫君做的好不好?” 赵旖然真心夸道:“夫君好棒,当然做的好了。” “快喝点热乎水,歇一歇,我让人去做饭。” 张光璐早就带人来分粮食了。 救灾大营一共支了几十口大锅,每口锅都有专人负责。 此刻都自动排队,过来领粮食了。 赵旖然不忘嘱咐张光璐:“煮出来的饭要插筷子不倒,这是规矩,吩咐大家做的细致一些。” 这么大的事,一个下午就得到了解决,张光璐比谁都高兴。 他真心实意的说道:“下官知道了,谢世子妃指教。” 能吃饱饭,病患又得到了医治,灾民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了下来。 赵旖然和秦泽御说好了事情不解决就不离开救灾大营。 今晚肯定要住在这里的。 灾民被稳住了,接下来就是追责的时候了。 太师听说了世子赶去救灾大营并很快调到了粮食,便命人立刻将痕迹清理干净。 赵旖然和秦泽御处理好了灾民的事情,让人去请户部尚书时,已经传来了户部尚书畏罪自杀的消息。 赵旖然无奈的看向秦泽御:“他们动手还真够麻利的。” 秦泽御只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道:“死了好,死了好,这种人早死早安静。” 户部尚书一死了之,可这线索就断了 赵旖然不甘心。 就在这时候有人进来通传:“世子爷,世子妃,有一位难民求见,说是手里有证据。” 赵旖然纳闷道:“难民?” “请他进来吧。” 很快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来一位瘸子。 赵旖然也没多想。 这难民营什么都不多,就是生病的难民特别多。 一个瘸子自然不是什么能引起人注意的大事。 只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恨不得立刻就问明白,证据到底是什么。 瘸子没看世子妃,只想将证据交给秦泽御。 却不料秦泽御趁人不注意瞥了一眼世子妃,很明显让他将证据递给世子妃。 瘸子也是个聪明的,将要走到秦泽御面前的脚步一转,便来到了赵旖然面前。 故人重逢,总有几分心虚。 但瘸子也只能老老实实拱手行礼道:“草民见过世子妃,”顿了下,又偏向世子行了礼,“见过世子爷。” 这难民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很久没收拾过了。 实在看不清楚容貌。 赵旖然打量着对方。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来送情报的,客气道:“起来说话。” “谢世子妃,”瘸子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三本蓝色的册子来,想要递给赵旖然,又担心人家嫌弃不干净,“这个,就是草民在整理的证据。” 赵旖然倒没有什么可嫌弃的,她直接拿过来一本,随手翻开。 还担心里边是什么寥寥草草的鬼画符,却不想,账本打开,一行行清秀俊雅的行书赫然入目,惊得她都呆住了。 不会是个古人都能写出这么漂亮的一手好字吧。 这要拿到现代,不得值栋别墅啊。 赵旖然脸色千变万化,瘸子心里没谱,不由得看向了秦泽御。 秦泽御刚吃了个苹果,接收到瘸子的信号,蹦蹦跶跶的来到赵旖然身边,凑向了账本:“夫人啊,这什么东西呀?” 赵旖然一边继续翻账本,一边笑道:“都是记录的罪证。” 她说完这话,下意识的看向了瘸子。 眼里起了几分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练的这一手好字?” 瘸子来难民营自然是隐姓埋名的,听到世子妃问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秦泽御。 秦泽御不满道:“夫人问你叫什么,叫什么就说什么,磨叽什么!” 他指责完瘸子,特意向赵旖然讨夸奖:“夫人,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夫君说的对,”赵旖然真心夸道,“夫君说的当然对了。” 瘸子心里嗤了一声,颇为无奈。 但他也只能如实相告:“草民姓田,贱名一个宗字,小时候家里还算富有,父母给请了先生,学过几年。” “后来家里遭了灾,学业也就断了。” 如果是旁人,多半要相信田宗敬这一番说辞了。 可赵旖然是穿书者,是看过剧情的人。 姓田的人遍地都是,原主的生母就姓田。 可这人姓田,又腿瘸就有点意思了。 偏偏名字还占个宗字。 她可记得书里写过,秦泽御最大的一个谋士就是个瘸腿。 也姓田。 名叫田宗……敬。 对,就叫田宗敬。 后期秦泽御称霸朝野,做出的那些泯灭人性,骇人听闻的坏事,有一大部分都是出自田宗敬的手笔。 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难民营遇到了田宗敬。 赵旖然的视线一直落在田宗敬那胡子拉碴的脸上。 秦泽御注意到,背着赵旖然咳嗽了一声,用下巴点了下门外,示意田宗敬早点走。 田宗敬心里会意,拱手道:“世子妃如果没有别的事要问,草民这就告退了。” 赵旖然沉思太久,以至于有些失态。 被田宗敬拉回思绪,刚要让他出去,又换了心思:“等一下。” 田宗敬胸口一紧,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世子妃……” 赵旖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回头吩咐如境:“如境辛苦你给这位田义士打一盆清水,让田义士清洗一下。” 如境不知道赵旖然要做什么,赶紧打水去了。 田宗敬心里悬了起来。 世子妃让他清洗干什么? 说起来,他和世子妃还有些渊源。 他的妻子……前妻就是世子妃的亲姐姐。 不过他们成亲第二天,他就随大军出征了。 说起来夫妻洞房之前他连妻子的面都没见过,只听人说貌美如仙…… 自然也没见过这位妻妹了。 这位妻妹应该也不认识他。 他本以为不说名字,世子妃就不会注意到他。 可现在世子妃竟然让他洗脸,什么意思? 赵旖然自然不认识田宗敬。 原主也从没见过这位前姐夫。 如果真是书里那位给秦泽御出过无数馊主意的田宗敬,赵旖然还真得叮嘱着秦泽御,远离这人才好。 “世子妃,”田宗敬客气道,“草民都半年没清洗过了,在这里清洗,怕是要污了世子妃的眼睛。” “还是让草民自行离去吧,日后如有需要草民效劳的地方,再传草民过来。” 这是想遁吗? 赵旖然也不揭破,只道:“这罪证我还要和世子查证,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田义士指教。” 顿了下,“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都跟着如境吧,省的有事找你的时候,一时半刻找不到人。” 田宗敬:“……” 田宗敬不想暴露身份,赵旖然也觉得现在戳破没必要。 稍微犹豫了一下,吩咐如境:“如境你先把人带下去清洗吧。” 等田宗敬离开后,秦泽御满脸不高兴的问道:“夫人,你干嘛关心一个丑乞丐,还让他清洗。” “他那人一看就很丑啊,万一吓到我怎么办?” 赵旖然从没怀疑过,这个时候秦泽御就和田宗敬有联系了。 她只当秦泽御是小少爷洁癖上身,不喜欢一个泥猴似得田宗敬。 笑着解释道:“这人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所以才有此一试。” 秦泽御:“故人?” 赵旖然:“是啊。” 秦泽御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故人?” 赵旖然:“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家大姐和现在夫君并不是原配。” 秦泽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倒是起了兴趣:“那原配呢?” 赵旖然便把自家姐姐和原姐夫的感情纠葛说了一遍。 当然她得以原主视角,以免露出马脚。 “我姐小时候定了门娃娃亲,之前那户人家也算是豪门富户。” “后来因为什么落败了,我爹本来打算悔婚的,可我娘和我姐都不愿意。” “就这么我姐嫁过去了。” “谁知道成亲第二天我那前姐夫就被拉去打仗了。” “再后来,听人说前姐夫战死了,之后我姐就跟了现在的姐夫。” “反正这事很乱,我也只觉得那田义士有几分像而已。” “至于到底是不是,还有待求证。” 赵旖然这片话可以说漏洞百出。 别说她没见过田宗敬,就算见过,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来。 况且田宗敬在别人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泽御只是奇怪,并没有要戳破的打算。 “原来这样啊,”他凑到赵旖然身边,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不管是不是,夫人都不要和他来往哦,他是个坏人呢!” 赵旖然:“……这话该是我告诉你才对吧。” 户部尚书死了,赵旖然拿到了证据,一时半刻也无从下手。 这个乱摊子只能等王爷回来收拾。 赵旖然和秦泽御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安抚住这些难民,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当然了被贪污的救灾款也得尽快追回来。 这倒不用他们操心,因为有人连夜将赈灾款送了过来。 说什么都是户部尚书让他们这么干的。 现在户部尚书畏罪自杀,他们终于认识到这里的问题了,便立刻上交了赈灾款。 赵旖然令人收了赈灾款,又补了手续。 接下来便是帮助灾民建房,好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当晚赵旖然和秦泽御都住在了救灾大营。 屋里虽然生着火,但和京城的温度还是没法比。 赵旖然让人把火烧旺一些。 这才爬上床。 “夫君啊,”赵旖然凑到秦泽御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往他身上蹭。 这个大火炉还是挺管用的,比被窝的温度要高好几度。 秦泽御仍然扮做傻兮兮的样子瞧着她:“夫人,你抱的我好紧。” “我的手臂都抽不出来了呢。” 赵旖然眯着眼睛嗔道:“好意思说这话。” “我嫁给你可是想和你一起享福的。” “如今福没享到,倒是和你一起住了救灾大营。” 秦泽御脸上没一点歉意,相反倒是很得意的说道:“那不是你自己要求的?” 赵旖然有些懊恼道:“当时情势那么乱,我一个女人家又没经历过,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顿了下,“夫君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好意。” 赵旖然长得明媚皓齿,国色天香,一张小脸白嘟嘟的,看着就有食欲。 秦泽御忍不住凑近她,使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你说,怎么才叫不辜负你的好意?” 赵旖然不满秦泽御这么孩子气的亲,用力蹭了蹭被他亲过的脸蛋。 她肌肤娇嫩,很快便留下一大片红印子。 秦泽御越发的觉得好笑了,又在她另一边脸上,用同样的力度亲了一口气。 赵旖然:“……” “你还没完了是吧?” 随即又用手背蹭了蹭。 这么一来,两个脸蛋上都红了一大片。 秦泽御心里好笑,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说道:“你还没说,怎么做才算不辜负你?” 赵旖然想了想,笑了:“也不用特意做什么。” “就等你以后好了,别赶我走,也别虐待我,更不准欺负我就行了。” 秦泽御:“这是什么要求,那得有点难度的才行。” 赵旖然想了想,还真有点贪心:“那你以后当了王爷,就封我做王妃。” 秦泽御:“你本来就是我的嫡妻,我要做了王爷,你不是王妃是什么。” 赵旖然继续笑:“那你除了我,不准娶别的女人。” 秦泽御一口答应下来:“好,就娶你一个。” 顿了下,“那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可不能背着我喜欢别的男人。” 赵旖然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臊的耳根发烫:“嗯,必须只能喜欢你一个。” 秦泽御便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那你也亲我一下。” 赵旖然捂着发烫的脸颊,凑到他左脸上吧唧来了一下。 秦泽御不满足,又把右脸凑了过去:“这边。” 赵旖然依样又来了一下。 秦泽御还是不满足,嘟着嘴递到赵旖然面前:“还有这里啊。” 赵旖然:“臭不要脸,别太过分了啊!” 第80章 护她一生周全 到底是赈灾大营,两个人不好做过分的事。 只是玩闹了一会儿,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秀儿就冒着寒风,带着吃食过来了。 和她同来的还有侯府的三少爷。 长相和孙瑾烨有五分相似,只不过十岁的孩子眉眼还没长开,有些稚嫩。 秀儿没去找孙瑾烨,而是先来见过了赵旖然。 “嫂子。” 秀儿礼数周到,行了家礼。 秦泽御帮忙照顾粥棚,一大早就出去了。 屋里只有赵旖然一个。 她连忙拦住秀儿:“一家人,老这么客气干什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秀儿。 秀儿穿了一条粉色精工刺绣的立领短袄,撞色款马面裙,外边披了一条白貂绒的长斗篷。 那斗篷的毛色既漂亮又密实。 看着就暖和。 布料和款式皆是没见过的。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衣服都是进了侯府之后,侯夫人特意找裁缝定制的。 可见侯夫人对秀儿的用心之处。 别说去了侯府半个月,气色还真好多了。 小脸红润了,人也精神了,就连个头…… 赵旖然都觉得长了一些。 “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外边多冷,穿的衣服够不够?” “快到炉子旁边烤烤火。” 赵旖然注意到三少爷,笑着打招呼:“三少爷不用做功课?” 三少爷听人打趣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随即又露出了笑脸。 “娘说了,今天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四妹妹。” “娘还说了,四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拿我试问呢!” 赵旖然被他一板一眼的模样逗笑了,“看起来你武功还不错啊?” 三少爷自豪道:“那当然。” 赵旖然专戳人软肋:“比起孙将军呢?” 三少爷脸红了,半晌嘟囔道:“也就差一点吧。” 赵旖然不逗他了,“你也快点烤烤火吧,别冻坏了。” 秀儿这时才接下话茬:“义母听说你们住在了赈灾大营,吓了一跳。” “昨晚就让义父做好了准备。” “一万大军就驻扎在这附近不到十里地的地方,出了什么事,转眼就能到。” 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人。 赵旖然感念侯爷和侯夫人心细如发,但她嘴上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风平浪静的形势下,还有这么一个大后盾。 以后还真要好好谢谢人家。 难怪户部尚书死的那么干脆。 “真要好好谢谢侯爷和侯夫人。” 秀儿没接这茬,指着自己带来的食盒说道:“这些都是义母让人准备的,我和瑾鹤都带了过来,不知道还热不热。” “嫂子先吃些吧。” 孙瑾鹤不喜欢秀儿这么称呼他,见缝插针的强调道:“叫我三哥哥。” 孙瑾鹤今年十岁。 秀儿虽然十三岁了,但她长得矮,对外一直都说自己十岁。 孙瑾鹤自然不知道这事。 所以才一再强调让秀儿喊他哥哥。 秀儿自然喊不出口:“明明我生日比你大,怎么也该是你的姐姐。” 孙瑾鹤不服气:“那我们来比比个子。” 这是秀儿的一大隐痛,她气咻咻的瞥了孙瑾鹤一眼,抿着小嘴,眼泪很快滚了出来。 孙瑾鹤一见她哭就慌了,赶紧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干嘛哭啊。” “以前娘说女儿是水做的我还不信。” “真真的水珠子多。”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衣袖往她脸上蹭,试图把她的水珠子都擦干净:“我不是都道歉了么,你怎么还哭啊。” “唉,这可怎么好,”孙瑾鹤又急又燥,“娘让我保护你,这给弄哭了,还哄不好了,回去之后,娘肯定打我屁股。” 这一句打屁股倒是把秀儿逗笑了。 嗤—— “活该,只希望义母重重的打你。” 好像真被人打了似得,孙瑾鹤抱着屁股跳脚:“四妹妹,你也太狠心了点,怎么就舍得让娘亲打我。” 两个人吵闹着,孙瑾烨进屋了。 他刚才寻视了一遍营地,听护卫说秀儿来了,他赶紧巡逻完赶了回来。 谁知道一进屋就看见自家那傻弟弟在哄小女孩。 两个人个头一般,男孩精致,女孩耀眼,看着格外的协调。 孙瑾烨被早晨的阳光刺痛了眼睛,他微眯了眯眸子,特别不悦的走了过去。 抬脚就往孙瑾鹤的屁股上来了一下:“又惹秀儿生气,给我出去扎一个时辰马步。” 孙瑾鹤从小害怕这个翻脸无情的大哥。 刚才又是自己闯了祸,被打了也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出去扎马步了。 孙瑾鹤不是故意戳她伤疤,秀儿当然知道。 现在连累孙瑾鹤挨罚,有些不好意思:“瑾烨哥哥,不关瑾鹤的事。” 秀儿替那傻小子说情,孙瑾烨更不痛快了:“别管他,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赵旖然眼见着几个人打打闹闹,倒是觉得秀儿烟火色多了。 这才像个正常人。 没一会儿,秦泽御也回来了,几个人一起吃了早饭。 眼下的主要任务是带领士兵和灾民建房。 眼看着第一场雪就来了,房屋如果再建不起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老弱病残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饭后,秦泽御带着张光璐实地考察,赵旖然帮不上忙,便留在帐篷里思虑这次阴谋的背后主使。 孙瑾烨出去忙事情了。 孙瑾鹤还在扎马步。 秀儿乖乖巧巧的坐在赵旖然身边,一边烤火,一边心不在焉的想事情。 赵旖然看她无聊,问道:“这些天在侯府怎么样?” 秀儿笑起来白皙的脸颊上有个小酒窝,又甜又美,“还好。” 赵旖然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又问:“这些衣服是侯夫人帮你做的还是孙将军帮你做的?” 秀儿被问的不好意思:“里边的衣服都是侯夫人请人做的,外边的斗篷是瑾烨哥哥找人做的。” “他说我怕冷,特意弄得这貂皮。” “一张不够大,这是几张拼接的。” 赵旖然笑了:“他还真用心。” 秀儿也笑:“嫂子你要喜欢,让我哥哥也给你弄个一个。” “我这个太小了,你穿不了,要不直接送你就好。” 赵旖然可不敢要:“那孙将军还不得跟我急。” 闷头造车出不了什么效果,赵旖然决定出去看看。 “秀儿,要不要出去转转?” 秀儿早就想出去了,但外边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心里发怯,不敢出去。 听赵旖然问她,笑道:“好啊。” 赵旖然披了条续棉的紫色斗篷,带着秀儿和几个丫鬟出了屋。 看见孙瑾鹤还在扎马步,故意问道:“三少爷要不要出去转转?” 孙瑾鹤满腹怨言,可他不敢发泄:“还不到时间呢。” 看他憋得那么辛苦,赵旖然笑道:“我要带秀儿出去转转。” “你不说侯夫人让你保护秀儿吗,你不跟着就不怕出点什么事?” 孙瑾鹤神思一顿,忽然收了马步,飞快的跑到秀儿身边:“世子妃说的太对了,要是秀儿出了什么事,可就不止扎马步这么简单了。” “还是保护秀儿要紧。” 秦泽御和孙瑾烨都在一公里外边的村庄带人建房子。 冬天天寒地冻,用水用泥都不方便,还要架着火炉才能干活。 这还是京城边上,气候没有那么寒冷。 要是赶在北方,那大地冻上都挖不动,别说建房子,给小动物弄个窝都不成。 碧羽和紫莹都被调去照顾病患了。 赵旖然和秀儿只带了十几个王府侍卫。 她们坐了一会儿轿子,剩下的小路七拐八拐,还要穿过树林,又狭又小,不适合轿子,两个人便下来走路过去。 想这光天化日之下,周围又都是朝廷的大军,能出什么事。 可赵旖然就低估了某些人的险恶用心。 她们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小路上,忽然从两旁的树林里冲出来十几个着装破烂却蒙着脸的大汉,各个手持武器,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虽然穿着都是难民的衣服,但这表现出来的杀意可和难民没什么关系。 赵旖然心生惧意,她一边拉着秀儿往后退,一边招呼王府侍卫:“来人,将这几个小贼拿下!” 十几个侍卫遇到危险,一马当先,各个持剑杀了出去。 刀光剑影之下,很快有人倒了下去。 血染衣袍,将这冬日的唯一一缕暖阳也浸透了。 虽然王府侍卫都是从军中挑出来的高手。 可对方显然预谋已久,来的这些杀手全都武艺高强,不多时,王府侍卫就占尽了下风。 赵旖然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没想到她在秦泽御身边活的好好的,今天却要葬身几个毛贼的手里。 但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别说身边还带着十几个王府侍卫,就算只身一人,那也得挣扎一下不是。 “秀儿,我们快点走,”赵旖然紧紧的拉着秀儿,想趁着他们厮杀之际从旁边逃走。 可很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世子妃在这,抓起来。” 原来是冲着她来的,慌乱之际,赵旖然还没忘了秀儿。 眼看着孙瑾鹤冲过来,她将秀儿一把推给了孙瑾鹤:“三少爷,快带秀儿从左边走。” 秀儿舍不得赵旖然,怎么都不肯走。 赵旖然急的大喊:“他们只想抓我,并没有要杀我,你们快去找人。” 秀儿这才反应过来。 也是她和孙瑾鹤人小,不引人注意,或者他们本就不是目标,所以从旁边逃走,也没人追他们。 转眼间,王府十几个侍卫就倒了大半,整个林荫小路都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赵旖然无处躲藏,很快就被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什么人?”赵旖然因为心跳过快,小脸涨得通红,明明吓得已经快哭出来了,可她还得兀自强硬。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罪,早晚会遭报应的。” 为首的一个大汉拎着大刀站在她面前,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理会,只盯着自己的手下:“动作利索一点。” 王府的侍卫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虽然受伤,但还是拼命的和敌人战斗。 直至最后一人。 赵旖然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吓得全身发抖,心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 往日的激灵劲早就没了。 被人推搡着,麻木机械的迈出脚步。 至于秦泽御送给她的小弩,哪里还能记得起来。 况且面对这么多坏人,她除非有小李飞刀的技能,才能把所有人全都杀死。 本以为得到秦泽御的喜爱,就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 锦衣玉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也可以,没有也无妨。 只要不像原世界那样颠沛流离,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谁知道,秦泽御那关倒没遇到什么危险,却被这么几个毛贼抓住了。 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水煮? 活剥? 还是砍头? 不管哪种,赵旖然都觉得天要塌了,再也见不到一点光明了。 就在这时,前边几米远的地方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男人穿着黑色常服,手持弓弩,眼神肃杀威严孤冷的看着她的方向。 常服在冬日的冷风中猎猎作响。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夫君——”赵旖然喜极而泣,激动的喊道。 随即想到秦泽御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十几个,难免又担心起来,“他们人多,你快走,带护卫过来。” 秦泽御没说话,搭弓射弩,连着就是三箭。 直奔赵旖然身边的三个人。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那三人就随着呼啸的风声倒了下去。 这三箭射的极快,十几个毛贼转眼就少了三个,剩下的几人都慌了手脚。 就算杀手也不想死啊,一大半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可为首的人却不肯这么放弃:“谁杀死秦泽御,赏黄金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千两黄金让几个人都杀红了眼。 他们重新握紧刀剑,齐刷刷的向秦泽御扑了过去。 近距离弓弩不方便,秦泽御扯下腰上的长剑,干脆利落的翻了个剑花,便向最近的人刺了出去。 赵旖然以前只在古装剧里看过那些侠客翻剑花。 早些年武侠剧大火,很多演员的剑花翻得漂亮,让人白看不厌。 可后来武侠剧没落,这种戏码就越来越少了。 能翻出好看的剑花,首先演员得帅气,仪态端庄,还要潇洒恣意,随手翻动。 而不是刻意为之,后期再补个特效,看起来驴唇不对马嘴。 今天赵旖然倒是涨了见识。 秦泽御的剑花,比她以前看过得任何一部剧里的侠客翻得都酷。 那剑像在他手里安了个轴,怎么翻动都不会脱离他的手心,既漂亮又有杀伤力。 转眼间又有三四个人倒了下去。 果然是王府风流俊俏的小少爷。 这身段,这伸手,哪是随便什么人能比的。 赵旖然惊心害怕的时候还不忘舔颜,一边给秦泽御鼓掌,一边犯花痴:“夫君好棒哦,杀死他,就是他刚才杀了我们的侍卫。” 秦泽御三岁开始练武。 先是王爷亲自指导。 后来王爷国事繁忙,便请了江湖上最有名的侠客给他做师父。 王妃出事后,师父也走了。 秦泽御虽然傻了,可武功并没有荒废,因为有人经常趁着夜色过来指导。 他的武功比原来不知道又精进了多少。 况且他天资聪颖,天赋极高。 可以说,当今世上,没有人能从他手上活过几招。 不过是他一直装痴扮傻,不愿意让人看出他底细,这才给了人他好欺负的假象。 否则太师也不会派这么几个江湖毛贼就敢假冒难民刺杀他,然后造成他被暴动的难民误杀的假象。 没一会儿,十几个杀手悉数死在了他的手下。 赵旖然又惊又喜,控制不住激动的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光顾着看他潇洒恣意的杀人,却一点都没想过,他已经恢复了认知。 毕竟书里的秦泽御没有这么快恢复。 再者几个毛贼能杀死侍卫,也不能证明他们的武功有多高。 那秦泽御杀死几个毛贼,自然也无法说明他的功夫有多高。 或者赵旖然意识他武功高强,但被书里的剧情误导,便也没有多想。 主要是她不懂武功,全部的精力都被他漂亮的剑花给吸引了。 这会儿,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起伏不定的气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眼见那么多人枉死的痛苦,有被人救下来的惊喜,也有感到被人保护的欣慰…… 赵旖然紧紧的抱着秦泽御,怎么都舍不得松手。 只要他不负她,她就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一辈子。 赵旖然抱着抱着,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忽然有些不满。 因为她发现,秦泽御并没有回抱她。 这个时候,就算傻了,也有六七岁的认知,不该抱住她不停的安抚吗。 怎么这人像根木头似得,握着弓弩,连个反应都没有呢。 “夫君,”赵旖然慢慢松开了秦泽御,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干嘛都不抱……” “呕——”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秦泽御转了个方向,弯腰吐了起来。 秦泽御听说赵旖然出事,一马当先,飞快的赶了过来。 他不怕对方人多,也不怕对方武功高强,更不怕杀人。 但他怕血。 第一个人倒下后,胸口迸出鲜血,染红了冬日的大地,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六年前的一幕再一次浮上眼前。 娘亲洁白的衣服沾满了鲜血。 她虚弱的身体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就那么绝望的闭上双眼。 等待父亲随时会落下的剑锋。 …… 这让他胸口震荡,血液沸腾。 体内像有股无法控制的气流在他五脏六腑里蹿腾。 令他头晕目眩,狂躁不安,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他两年前就恢复了认知。 但这种状况不稳定,随时都有旧病复发的可能。 开始他只能清醒一两个时辰,慢慢的坚持到一天,后来可以持续三五天,七八天。 直到今年,能连续清醒半个月之久。 尤其成了亲之后,竟然再也没犯过病。 他早就想把妹妹接出来的。 可他不能暴露自己恢复清醒的事情,如果有人在他痴傻的时候动手,他是没能力保护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妹妹的。 父王虽然强大,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拜他所赐,谁又敢指望他。 况且他视妹妹为眼中钉,能让她留在王府活下去,已经是天大的的恩赐了。 秦泽御不敢冒这个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在贤淑院受苦。 他曾在心里无数次发誓,早晚要对方付出代价。 将他娘和妹妹吃过的苦,都双倍的讨回来。 对赵旖然,他是没有半点期盼的。 毕竟是郑夫人强塞进来的。 成不成亲,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不过是紫元阁里多了个人而已。 但他没想到,他咬着手指,傻兮兮的冲着她喊娘子的时候,她不但没嫌弃,竟然还一头扑向了他。 女子软软的柔柔的带有香气的身体倒进他怀里。 让他几乎下意识的做出抱起她的举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那一刻,他心里既有疑惑,也有彷徨,还有莫名其妙的紧张。 他怕这一刻转眼成为镜花水月,也担心自己一颗真心付水东流。 所以他充满审视,探究,和警惕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 如果当晚她随秦泽熙而去,他便只当没成过这个亲。 以后也不会对她付诸半点感情。 但她竟然哭着不肯走,还向他伸手求助。 那一刻,他是震撼的。 他不明白,赵旖然为什么会选择他这个傻子,而放弃人人都夸赞的老二。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只要她选择留下。 他便会护她周全。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张工持弩,射向了秦泽熙。 …… 第81章 丢了两个人 这一路走来,秦泽御不知道赵旖然到底抱了什么样的心思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会选择他一个傻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 时间早晚会证实这一切。 今天听说她遇到了危险,行动先于思想,他快马加鞭,飞快的赶了过来。 见她瑟瑟发抖的被人挟持,滔天的怒火无法遏制,他张弓搭箭,毫不如犹豫的射向对方。 却忽略自己怕血的事情。 等到如流如柱,模糊了他的双眼,一切都来不及了。 头像裂开了一般,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红色。 整个人都好像滚进了血泊里,任由他挣扎,求救,怒吼,都得不到半点缓解。 赵旖然不知道秦泽御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双眼猩红,浑身充满了暴虐之气,犹如随时都会炸开的大气球。 “夫君……” “夫君……” 赵旖然觉得,秦泽御好像陷进了一个无法和外界接触的怪圈,他不停的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又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充满了危险,又十分可怖。 她不敢靠的太近,可也不敢离得太远。 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夫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夫君,你哪里不舒服?” “夫君,你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夫君……” 秦泽御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去她半个字。 赵旖然慌乱无措之下,急的直掉眼泪。 “夫君,你冷静一下,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现在就回营帐,找李太医过来。” “夫君,你再坚持一下。” 秦泽御能听见赵旖然的声音,但好像和她隔着很远很远。 他茫然的看过去,只能看见赵旖然像个血葫芦似得站在他面前。 这他根本无法平复心里的暴虐。 明知道这都是幻想,她好好的并没有受过伤,流过血。 可他的眼睛无法看清真相。 这让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冷静下来。 甚至,他体内的躁郁之气迫使他想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撕碎。 也包括眼前的这个女子。 情绪极度失控之下,又仅存了那么一丝理智,他忽然推开眼前的女子,疯狂的往树林深处跑去。 “走开——” “走开,都给我走的远远的——” “都给我走——” 秦泽御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只留下他疯狂的吼声回响在空旷的荒原上空。 赵旖然又惊又惧,她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追不上。 只能回去找人。 幸好这时候,如境带人赶过来了。 “世子,世子他……” 赵旖然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指着秦泽御跑走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完:“忽然往那里跑了。” 如境担心秦泽御,但看赵旖然失了理智,只能先想办法让她恢复正常。 “世子妃,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完这话,忽然注意到满地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特意交代过他,注意不要让世子见血。 这么多人被杀死,那血流如注的情景,只怕触动世子发狂了。 “世子妃,你别急,我们先把人找到。” 赵旖然这时才缓过来一口气:“他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些人绑架了我,他就用弩把人杀了,可谁知道他忽然呕吐起来,然后就像疯了一般推开我,往树林里跑去了。” 如境安抚道:“世子妃不要过于着急,自从六年前王妃失踪,世子受了重伤,之后见血就疯。” 赵旖然更着急了:“那可怎么办?” 自从赵旖然进府之后,一切行事都大方端正,有礼有度。 如境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是真为世子急了。 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世子自己恢复。” “再让李太医给扎几针。” 赵旖然:“等他自己恢复?” 如境:“这也是没法办法的事。” “世子本就武艺高强,再发了疯,更没人能制得住了。” “要是王爷在还好些,现在王爷……” 赵旖然心急如焚,听不下去了:“你让人去请李太医,我带人去找。” 如境:“好。” 赵旖然带人寻着秦泽御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树林里干草枯木积重,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别说路了,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旖然扶着枯树,一边扒拉着地上的树枝,一边磕磕绊绊的往前挪动。 就这速度,天黑前能挪出一公里就不错了。 这哪里能找到人。 赵旖然急的从树林里退出来,寻着好走的路打算绕一段距离。 侍卫跟在身边,“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可也没快多少。 赵旖然急道:“你们都分开去找。” “我不用你们管。” 侍卫怎么可能全部分开,最后还是留了两个跟在赵旖然身边。 “世子妃,您别急,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世子功夫那么高,等好些了,肯定知道回来找咱们的。” 赵旖然心里没谱,只希望如侍卫所说,秦泽御真的知道回来。 这一找就找到了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赵旖然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两腿发软,一步都坚持不下去了。 侍卫眼见着世子妃坚持不住了,劝道: “世子妃,要不我们先回营地吧,世子好了,肯定第一时间回营地。” 侍卫说的有道理,天黑路滑,越发的难走了,这么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倒不如先回大营。 “好。” 回到营地,赵旖然才发现,这次丢的人还不止秦泽御一个。 秀儿也失踪了。 秀儿和孙瑾鹤一起回去报信。 奈何秀儿身娇体弱,没跑出多远就气喘吁吁的再也跑不动了。 她心系世子妃的安危,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 情急之下便催促孙瑾鹤:“瑾鹤,你快点去通知哥哥,我找没人的地方躲一会儿。” 孙瑾鹤不同意。 他是侯府小少爷,以前和家丁练武的时候从来没输过。 还以为自己除了哥哥天下无敌了,可谁知道到了动真格的,他竟然连一个人都打不过。 心里又惧又怕,又羞又恨。 外加还要担心秀儿的安全。 毕竟出门前可是跟母亲发过誓的,一定会保护秀儿的安全。 其实也不能怪孙瑾鹤武功不行。 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平时侯府的家丁放水不说,就算勤学苦练,那也和太师派来的专职杀手没法比。 听了秀儿的话,他急的都快哭出来了:“那怎么行,万一你出了事,娘和大哥都不会饶了我的。” 秀儿心里更急:“你快走,我人小不引人注意,就藏……” 她随手一指,正好指向一个大树坑,“就藏那里,保证没人发现。” “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都躲的好好的,就等你回来找我。” 孙瑾鹤到底年纪小,想不了那么周全,听她说的清楚,便有了几分动摇。 秀儿又说:“世子妃对我有大恩,如果她出了什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孙瑾鹤只好同意了,他亲自把秀儿领到大树坑里,又用树枝遮挡住,确认不会被人发现,才决心离开,“你藏好了,我这就回来。” 他说完这话,再不敢耽搁,拼命的往孙瑾烨执行任务的营帐跑去。 等孙瑾鹤带着孙瑾烨和一众侍卫赶来,挟持世子妃那一群人早已不知去向。 查看现场的血迹,孙瑾烨断定秦泽御来过了,想必世子妃已经安全。 他心里实在放不下秀儿,便一面吩咐人回救灾大营查看情况,一边跟着孙瑾鹤去找秀儿。 一路上,孙瑾鹤都在跟孙瑾烨保证:“哥,你放心吧,秀儿肯定安全。” 因为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哥哥不太信任他。 甚至还责备他怎么能把秀儿一个人扔下。 秀儿躲藏的地方和秦泽御杀人的地方距离不远。 孙瑾鹤很快带着哥哥赶到了秀儿躲藏的大树坑。 为了证明他所行不错,他赶在哥哥前一步,跑到大树坑,“秀儿,出来吧。” “哥,她就躲在这儿,你看这附近,什么都没有,多安全。” 只要看不见秀儿,孙瑾烨的心就一直悬着。 他死死的盯着弟弟面前的大树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瑾鹤没看见秀儿出来,还以为她胆子小,藏的深,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一把将遮挡在上边的树枝扯掉,“四妹妹,我和大哥来了。” 却发现树坑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孙瑾鹤傻了。 孙瑾烨也傻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孙瑾鹤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四妹妹怎么可能不见了,这不可能。” 为了验证他的眼睛出了问题,他亲自跳下树坑,甚至把坑底都摸了一遍。 这才确认,秀儿真的不见了。 “大哥……” 孙瑾鹤又急又悔,他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四妹妹——” “秀儿——” “四妹妹——” 孙瑾鹤急的直掉水珠子,可这会儿又不是矫情的时候,他扯开嗓门大喊,只希望快点把人找回来。 好不容易有了个这么乖巧可爱又漂亮的小妹妹,万一丢了…… 孙瑾鹤一想到这种可能,他连眼泪都不敢掉了,赶紧跑到周围去查看情况。 看见空荡荡的树坑,孙瑾烨眼前一黑,险些栽下去。 刚刚失而复得,他每天过的小心翼翼又十分庆幸,如果再次把人丢了…… 孙瑾烨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后果。 他亲自跳下深坑查看情况。 越是危急时刻,越要保持清醒。 孙瑾烨不敢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他在心里将周围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秀儿不是被人强制带走的。 那她为什么会自己走出这个深坑呢? 如果是被人发现了,让她自己出来,以她的聪明,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可这些都没有。 难道看见秦泽御过来,她出去找人了? 很快孙瑾烨又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她就算不亲自留下来等他们,至少也会派人通知他们一声。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她主动走出这个深坑又没给他们留线索呢? 孙瑾烨不悦的看了一眼到处扯着嗓子喊的孙瑾鹤:“瑾鹤,你过来。” 孙瑾鹤担心哥哥教训他,心里一直提着。 但一方面又想,也许被哥哥打一顿,心里反倒能好受一些。 “哥,你打我吧。” 孙瑾烨没空理他,只说:“你查看一下附近的地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 “痕迹?”孙瑾鹤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弯腰低头寻找去了。 孙瑾烨也从树坑开始,一寸一寸的向周围检查。 孙瑾鹤没有孙瑾烨心细,他东扫一眼,西划拉一下,很快就走出去十来米远。 一大片黑红的血迹被树枝掩盖,被他随手翻到,吓得他啊的一声大叫出声。 “啊——” “大哥,你快来,这里有好多血。” 孙瑾烨一个起跳便落到了孙瑾鹤身边,他弯腰仔细检查地上的血迹。 孙瑾鹤急的又哭出来了:“大哥,四妹妹出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四妹妹是不是遇到野兽了?” 孙瑾烨嫌他聒噪,冷冷的扫了一眼。 孙瑾鹤吓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再也不敢哭了。 可还是忍不住:“四妹妹那么瘦小……” 孙瑾烨又给了他一个冷刀子眼,这次孙瑾鹤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血液干涸已久,孙瑾烨很快便证实了,这不是从秀儿身上流出来的。 本来不想和孙瑾鹤解释,但看他真为秀儿着急的份上,还是告诉了他:“这不是秀儿流的。” “嗯?”孙瑾鹤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孙瑾烨:“如果是秀儿流了血,没这么快变黑,这些血迹看起来至少有三四个时辰以上了。” 孙瑾鹤算了一下自己离开的时间,最多不过一炷香。 那肯定不是秀儿的了。 想及此,他终于破涕为笑,“那就说明四妹妹没事。” 不过一大片黑血旁边,还有几滴鲜红色的,看起来是最近流出来的。 孙瑾烨猜测着这里多半藏过一个身受重伤的患者。 正好被秀儿误打误撞的看到。 流了这么多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 那就是秀儿心地善良,把对方带走救治去了。 孙瑾鹤从小佩服这个心思细腻的大哥,此刻他眼里充满了敬服,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那大哥你说,秀儿到底去哪了?” 孙瑾烨也在思虑这事。 到现在救灾大营都没人过来传话,就说明秀儿没回大营。 她一个小姑娘不懂治病救人,就只能把人带到…… 世子妃把京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给灾民看病。 孙瑾烨猜测,伤患大营才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此刻秀儿确实在伤患大营。 半个时辰前,她惊慌失措的躲进树坑里,等孙瑾鹤回去找人。 她本来躲得好好的,忽然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压抑的痛呼声。 吓得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荒郊野外的,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 比如坏人。 比如野猪野狗熊瞎子。 秀儿脑子里掠过万千种后果,但她还是忍不住出去查看情况。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看起来已经昏死过去了。 这么大冷的天,他穿的破破烂烂,将胳膊腿都暴露在冰冷的寒风里。 上半身看起来倒没大伤,只是腿上穿了一支箭。 那箭横穿过小腹,看着就痛。 秀儿心里害怕,眼前花了花,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俯身,将手指放到那少年的鼻子前。 想验证一下这人是否还活着。 还能听见他痛苦的□□,就说明他还活着。 果然她的手指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气息。 心里一喜,她便轻轻的推了推少了年的肩膀:“公子——” “公子?” 第82章 家里还有个等着他回去的…… 秀儿轻轻的推了推少了年的肩膀。 却不想被人死死的握住了手腕。 吓得秀儿一声惊呼:“公子——” 那少年一直处于逃命的状态,还以为是敌人追来了,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对方手腕。 直到他意识逐渐恢复清醒,看清了眼前是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小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慢慢的松了手。 “你腿受伤了,”秀儿不会医术,只能想办法带他走,“我送你去找大夫?” 那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不……不必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秀儿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苦。 怎么可能听他的话:“我看你除了腿,好像并没有别的地方受伤,我帮你找最好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腿。” 听说找最好的大夫,那少年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没用的。” “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 看来还有很多仇家,秀儿秀气的眉毛蹙了蹙,问道:“那些人是哪些人?” 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穿的单薄,在这寒冷的冬天,忍不住发起了抖,“我不知道。” 秀儿眼见着他怕冷,稍微犹豫了一下,把自己身上披的貂皮斗篷解下来,给他盖到了身上。 那貂皮斗篷是孙瑾烨用最好的貂皮请最好的匠人做成的,保暖性极好。 盖在身上,暖融融的,很快就不觉得冷了。 少年感觉到了暖意,刚才还觉得绝望,现在倒是生出一些希望来了。 “谢谢你,小妹妹。” 秀儿做了好事,弯起唇角笑了出来。 “现在让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少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会连累你。” 秀儿不怕,她蹉跎了这么多年,还能有比这更坏的处境吗?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保护两个字,少年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 别看他灰头土脸,衣冠不整,还是能从他的大体轮廓看出来,这是个俊秀的小少年。 “你……保护我?” 秀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她怕对方不信,大略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背景,“我是侯府的四小姐,有个大将军哥哥,还有个世子哥哥,不管你的仇家是谁,他们都能帮你的。” 侯府的人? 少年被少女的话惊到了。 看她的穿着打扮,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倒是可信的。 可他……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对女孩隐瞒,如实说道:“不妨告诉你,我是当今皇上的亲儿子,姓秦,单名一个镶字,现在追杀我的人,肯定都是不想让我回到皇上身边的人。” “皇上的亲儿子……”这会儿轮到秀儿被惊到了。 她怎么从没听说过皇上还有个儿子? 秦镶见她不信,心里也有几分发虚:“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们也是萍水相逢,你快点走吧,免得被我牵连。” 秀儿自然不会独自离开:“我们倒是同病相怜,一样被人追杀。”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带你找大夫。” 秦镶还是不肯去:“只要我一出现,他们就会杀了我。” 秀儿想了想,说道:“无妨,这里到处都是难民,我们就扮成难民的样子,混在其中,他们肯定认不出来的。” “然后我想办法通知哥哥,到时候你跟我去侯府,自然就能见到皇上了。” 秦镶有意说道:“万一侯府人的人不相信我呢?” 秀儿:“那我想办法把你带到皇上身边,如果你真是皇子,那皇上肯定会认出你的。” 秦镶想了想,还是不敢相信:“你还是先带我见我娘。” “你娘是……”秀儿倒把这茬忘了。 秦镶:“是宫里的李妃。” 皇上有很多妃子,姓李的也不在少数。 秀儿的姨娘就姓李。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此刻见他腿伤严重,一边往起扶,一边说:“好,到时候我先想办法联系上你娘。” 少年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秀儿虽然十三岁了,但她又瘦又小,一时间根本无法把少年扶起来。 只能先从身边找了根木棍递给少年,让少年一手扶着她,一手拄着木棍,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嘶……”那撕裂般的疼痛让少年的脸几乎扭曲。 求生欲让他死死的咬着牙,一步一挪的扶着秀儿往难民营赶去。 因为秦镶不想被人发现,秀儿只能先将他安顿到一个救灾帐篷里,又悄悄的把大夫叫过来。 那大夫看见少年伤势严重,直皱眉头。 “你这箭再不把出来,这腿就废了。” 秦镶痛苦难忍,咬牙道:“那就拔。” 大夫:“这么粗一支箭把出来……你得忍着。” 秦镶看向秀儿,稍微迟疑了片刻说道:“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我都两天没吃饭了,一会儿怕是顶不住。” 秀儿倒是忽略这个问题,她赶紧说:“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因为秀儿和孙瑾烨一起出现过,救灾大营都知道她是侯府的四小姐。 听她说有难民受伤,还饿着肚子,便给她拿了三个馒头,又盛了一碗粥。 馒头和粥还是热乎的,秀儿忙不迭的送到了秦镶的身边。 “你快吃吧,还热着。” 秦镶饿急了,三两口吞掉了一个馒头,又喝了一碗粥。 他将另外两个馒头递给秀儿,“给我留着,拔了箭我再吃。” 他腿肿的和大象腿似得,刚被大夫清洗过,看着比粘满血还恐怖呢。 秀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把馒头放到旁边,轻声道:“好,我给你留着。” 秦镶上下扫了秀儿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到她的手绢上,“那个能借我一下吗?” 秀儿疑惑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秦镶:“我咬着。” 手绢是私人物品,哪里能轻易送人。 但秦镶的腿伤实在太严重了。 她不好拒绝。 秀儿只当做了件好事,便将手绢递了过去:“那你忍着点。” 秀了翠竹的手绢沾染着女子特有的气息,秦镶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后攥进了手里。 秀儿被他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你不说放嘴里咬着吗?” 秦镶用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怕弄脏了,还是攥着吧。” 秀儿不想深究里边的意思,转而去催促大夫:“大夫,您帮他把箭拔了吧。” 大夫正在准备拔箭前的准备工作。 箭羽好拔,之后的消毒才是重点。 “你忍着些。” 眼看着大夫要动手了,秦镶忽然阻止道:“等一下。” 大夫疑惑道:“怎么了?” 秦镶没看大夫而是和秀儿说道:“秀儿,你等我一下,千万不要在我昏了之后离开。” 秀儿和秦镶不认不识,本想着等他没事就走了。 她离开这么久,还不知道哥哥嫂子怎么样了,孙瑾鹤如果返回去,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可秦镶这么说了,秀儿只能答应:“好,我等你好了。” 想到他自称皇上的儿子,又道,“到时候我还得带你见我的家人呢。” 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肯定处理不来,必须求助哥哥嫂子。 有了秀儿这话,秦镶才算彻底放心了。 他无比决绝的跟大夫说:“现在拔吧。” 孙瑾烨带着孙瑾鹤一连找了五个营地才终于找到了秀儿。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小女孩衣着单薄的坐在帐篷门口,也没披他送的貂绒披风,那一瞬间,他找到人的惊喜便尽数消失了。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孙瑾鹤又惊又喜的跑过去,“我终于找到了你了。” 不由分说,就蹲下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你可吓死我了,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也没留个线索,你知道我……” 孙瑾鹤喜极而泣。 在人前流泪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松开秀儿,赶紧背着人擦掉了。 随后又要抱上去,面前却忽然多了一把剑。 吓了孙瑾鹤一跳。 好在剑没把出来,孙瑾鹤看清楚后又松了口气。 “大哥,你干嘛!” 孙瑾烨不悦的收回剑,一脚将他踹到了旁边:“秀儿是女孩子,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抱。” 孙瑾鹤:“……不是四妹妹么。” 孙瑾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那也不行。” 孙瑾鹤不敢顶嘴,只好喏喏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孙瑾烨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他心急火燎的找了一下午,怎么知道她竟然救了个人,连个信都不给他报。 这会儿又连件外衣都没穿。 想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怕是太大了,会拖到地上。 便拉着她的手进了屋,“你的披风呢?” 孙瑾烨脸色不怎么好,但口吻还是温柔的。 还没等秀儿说话,孙瑾烨就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病号,身上盖着的正是他亲自找人订做的那件貂绒披风。 脸色更黑了。 他不由分说,走过去直接将披风扯下来,就给秀儿披上了。 但很快又拿了下来。 被个臭小子用了,他可不想再给秀儿披了。 可秀儿身子单薄,冬日里的天气又格外阴冷,不穿披风,万一生病了…… 孙瑾烨越想越恼,他冷冷的扫向孙瑾鹤:“把你的披风脱下来。” 哥哥这么凶,孙瑾鹤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乖乖的脱了披风递给了哥哥。 孙瑾烨接过来,将秀儿的貂绒披风放到手臂上,把孙瑾鹤的披风给秀儿披上了。 孙瑾鹤冻得瑟瑟发抖,他抱着胳膊商量哥哥:“能不能把四妹妹的……给我?” 孙瑾烨不高兴的骂道:“冻不死你,将就一会儿回大营找衣服去。” 孙瑾鹤:“……” 四妹妹的披风,他用一会儿都不行了吗? 他八成是抱养的吧,秀儿才是亲妹妹。 秀儿眼见着孙瑾烨越来越生气,小脸涨得红扑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连孙瑾烨的衣袖,轻声道:“瑾烨哥哥……” 小女孩的眼睛犹如盛了两汪清水,轻轻眨动之下,泛着微微的水波。 这让孙瑾烨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但他还绷着脸:“知道自己哪错了吧?” 秀儿眼巴巴的小脸,充满了无辜和可怜。 “我知道,不该救人。” 才不是这个原因,孙瑾烨的口气硬邦邦的:“不对。” 秀儿:“那是我不该不告而别?” 到底被秀儿一双翦水秋瞳给看破防了,孙瑾烨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俯身,一边轻轻的给秀儿整理披风,一边说:“你要走,总该留个线索吧。” “再说,怎么就不能等我们到了再走。” 秀儿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凑近孙瑾烨的耳边,低声道:“他说他是皇上的儿子。” 女子的气息轻轻的擦过耳唇,一股无法控制的痒意很快便传遍了全身。 孙瑾烨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披风。 片刻后,他这股情绪过去,这才起身往身后看去。 皇上的儿子? 他从没听说过皇上还有个儿子。 孙瑾烨走到床边,仔细观察床上的少年。 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样貌嘛…… 长得不算丑陋,但也谈不上英俊。 孙瑾烨看不出和皇上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吩咐手下的人:“把人给我抬……抬京城的外宅去。” 顿了下,“叮嘱他,不要胡言乱语,小心小命!” 秦镶早就醒了,但他一直没有睁眼。 就想看看这些人是敌是友。 他装了半天,并没觉察到有什么杀气,好像不是追杀他的坏人。 那就是秀儿所说的亲人来了。 忽然感觉身上一凉,那张厚实的貂皮被人扯走,他本能的想要拿回来。 但他没睁眼,也能感觉到对方武功不低。 想来也抢不回来。 只能先咽了这口气。 这会听说对方要把他带走,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睁开眼睛,怒视着对方问道:“你们要送我去哪?” 孙瑾烨早看出来他装睡了。 极其不悦的反问道:“你不是昏死过去了吗?” 秦镶:“你管我呢,到底要把我送哪去?” 说是皇子,不管真假,这事黏上就是个大麻烦。 孙瑾烨懒得管这事,但有秀儿在这,他不可能任由对方留在这里。 所以才想着先把人带京城去。 至于后边的事,怕是要请示过王爷才能知道。 “不想走就留这,当我今天没见过。” 孙瑾烨要撒手不管,秀儿不忍心,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唤了一声:“瑾烨哥哥!” 如果真是皇上的儿子,那就是秀儿的堂兄。 但秀儿到底是不是王爷的女儿,这事还没有定论。 而他是不是皇上的儿子,也是空口无凭。 孙瑾烨心里膈应,但还是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他扔这不管。” “等回了京城,找王爷验证过,如果是真的,自然会妥善处理。” “如果是假的……”孙瑾烨冷冷的扫向秦镶,“自求多福吧。” 语毕,他抬脚出了屋。 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将秦镶扶到担架上就送去京城了。 秦镶犹如砧板上的鱼,被人按到担架上,一边挣扎一边冲秀儿大喊:“秀儿妹妹,等你回了京城,一定要去看我。” “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秀儿眼见着孙瑾烨生气了,少年又有了妥善的处理,便不想过多的来往了。 毕竟她连自身都难保,恐怕也帮不上少年的忙。 只道:“你好好保重,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这还约上了,孙瑾烨更加不悦了。 他大步流星的出了屋,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到底等着秀儿跟了上来。 秀儿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孙瑾烨生气了,恍恍惚惚明白一些他为什么生气,但仔细一想,好像又不太明白。 到底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 她稍微迟疑了片刻,悄悄的伸出小手,试试探探的钻进他虚握成拳的大手里。 感觉到软软的小手贴上来,孙瑾烨怔了怔,随后便不轻不重的回握住了她的小手。 跟在后边的孙瑾鹤,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的手拉在了一起。 心里泛酸的想,他这个大哥就这么区别对待,从来都没拉过他的手呢。 可能今天找到四妹妹心情好,不如他也和大哥拉拉手。 这么想着,孙瑾鹤冲了过去。 他一把握住孙瑾烨的大手,却不想被人嫌弃的甩开不算,还收到了一个冷刀子眼。 孙瑾鹤:“……” 大哥不让拉,他去拉四妹妹的总行吧。 可他还没转到四妹妹那边,就又收到了大哥的冷刀子眼。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吧。 赵旖然找了大半天,连秦泽御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既担心又彷徨,这还是自从嫁进王府,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的回来汇报,皆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赵旖然后悔,自责,内疚,各种复杂的情绪搅在一起,让她一时间心乱如麻。 如果不是她答应张光璐过来安抚灾民,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她胡说什么,和难民同吃同住,一起等到事情结束,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她今天非要出去找人,更不会出现这种事。 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赵旖然没想过会被王爷处罚,也没想过找不到秦泽御会有什么后果。 她只知道,和秦泽御相处了差不多两个月,她已经完全习惯了。 没有他的日子,肯定会了无生趣。 秦泽御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从赵旖然身边跑开后,一路疯狂的往山上冲去。 身体里有无数股他遏制不住的气流,充斥着他的神经,根本无法停下来。 仅保留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让赵旖然看见。 所以,他必须跑的远远的。 远远的。 力气总有用尽的那一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跑累了,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浑浑噩噩间,他体力不支,像一个巨人失去重心般,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倒,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更不知道就算醒过来,还能不能保持成年人的认知。 无边的恐惧包围着他。 这让他握着弩死死的撑在地上,迫使自己不要倒下。 以前,随时都有痴傻的可能,可他认命,无所畏惧。 可现在,他不想,也不能再变傻。 只因为,家里还有个等着他回去的女子。 第83章 休书 以前,秦泽御随时都有痴傻的可能,可他认命,无所畏惧。 可现在,他不想,也不能再变傻。 只因为,家里还有个等着他回去的女子。 心里有了牵挂。 便也有人软肋。 “师兄,二师兄在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熟悉声,秦泽御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过去。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大师兄。 他心里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大师兄,二师兄昏倒了。”小光头柳诺使出全身的力气,飞快的奔到秦泽御身边。 看见他昏倒了,颇有些无语的说道:“怎么二师兄还这么弱,武功都白练了么!” 秦泽御的大师兄赵青末,没回答柳诺的话,他弯腰先探了探秦泽御的脖颈上的脉搏,随后才说:“把他扶好。” 小柳诺不过十二三岁,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是个孩子。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秦泽御扶起来。 赵青末自小练武学医,且他天赋极高,这世上除了师父,只怕没有几人的功夫能高的过他。 对于救醒秦泽御,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对于秦泽御大脑受过的伤,他却毫无办法。 所以秦泽御能不能恢复正常,他实在无法预料。 没过多久,秦泽御便醒了过来。 柳诺担心他又变傻了,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这是几?” 秦泽御现在没心情应付他,大脑里像被人放了枚钢钉,痛的好像要裂开一般。 他死死的揪住赵青末的衣领,难掩痛苦的问道:“大师兄,我这脑袋还能不能好?” 赵青末是个不急不躁的慢性子,被秦泽御揪了衣领,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淡淡的说道:“这个师兄可不知道。” 秦泽御明白赵青末虽然自小学医,但他学的不过都是外症,对于脑子里边受伤的情况,基本束手无策。 否则也不可能一直看他受苦,而不施以援手。 已经两年时好时坏了,秦泽御不知道哪天会好,也不知道哪天会突然变傻。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头疼欲裂过。 不知道这种情况,是预示着他的情况在慢慢好转,还是要彻底变遭。 如果变得更糟…… 岂不是永远都清醒不过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泽御就心生绝望。 他无法想象,他永远变傻之后,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和赵旖然共同生活。 有可能认不出来她。 或者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没准看她被人欺负,他连帮忙都做不到。 …… 秦泽御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仰头望天,抱着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吼。 “啊——” 柳诺往旁边躲了躲,颇为无奈的看向赵青末:“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赵青末思虑了片刻,说道:“还是把李太医请过来吧。” 既然李太医能把傻了的秦泽御治到半傻不傻,那应该也能让他彻底恢复吧。 柳诺不怎么想去,但看秦泽御痛苦的样子,心生恻隐,还是说道:“那我就走一趟吧。” 秦泽御却在这时,忽然拉住了柳诺。 柳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秦泽御一双猩红的眼睛,好像要滴出血来一般,他死死的瞪着柳诺,好一会儿才说出口:“别让世子妃知道。” “悄悄的……带李太医出来。” 柳诺有点害怕这样的秦泽御,等他松开,赶紧甩了甩衣袖,答应了一声是,连忙往山下跑去了。 李太医被请来救灾大营,一直没看见秦泽御,便等在大营里。 他留了个心眼,不时的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赵旖然过来解释了好几次,并拜托他无论如何都不要走。 见不到秦泽御,他自然是不会走的。 戌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看见门口闪过一个人影,没多久,那人影便钻进了帐篷。 是个十几岁的小光头。 李太医在紫元阁见过小光头几次,所以认得。 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他起身紧走几步,问道:“世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柳诺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激灵,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太医只道:“世子在哪?” 柳诺来不及解释,只说:“你跟我来。” 柳诺说完这话,先跑到门口四处寻视了一番,这才回头跟李太医说:“世子不让别人知道,你悄悄跟我来。” 李太医背着医药箱,步履匆匆的往外走,“知道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急匆匆的从救灾大营离开了。 柳诺因为从小练武,在这漆黑的夜里仍能视物。 而李太医就不行了。 他跌跌撞撞的跟在柳诺身后,不时的喊上一声:“你等我一下。” 柳诺无语道:“你不是大夫吗?” 李太医不悦道:“大夫的眼睛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柳诺抓了一把光头,笑了:“那你等一下。” 柳诺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转眼就消失在了李太医面前,不多时,又返了回来。 手里多了一支火把。 “这回好了。” 秦泽御是发疯的时候跑的。 那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李太医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看见人影,“还有多远?” 柳诺算了一下位置:“应该快了吧。” 李太医:“……再不到,我可走不动了。” 柳诺:“那也不能让我背你。” 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医总算是见到秦泽御了。 他满脸潮红,双眼猩红,大冬天的竟然把外衣脱了,光着膀子,只留了一条亵裤。 烦躁不安的围着一块大石头,像头拉磨的驴那般,转个不停。 体内好像有无数股无法排泄掉的气体一般,转眼就会爆炸。 而他不远处就是赵青末。 他像根柱子似得,抱着手臂,望着远处的星空。 无论秦泽御怎么转,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看情况不怎么好,李太医冲赵青末摆了摆手,“烦请壮士将他按下来。” 这时赵青末才有了反应,他走到秦泽御身边,往他的后颈上一点,秦泽御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赵青末将人放到大石头上,淡声道:“一直这个样子,是不是傻的更严重了?” 李太医摇了摇头,没敢轻易下结论:“我先看过了再说。” 将秦泽御放下,赵青末就躲到一旁去了。 柳诺倒是一直站在太医身边,盯着他给秦泽御把脉,医治。 被赵青末点了穴道,秦泽御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 直到头顶被李太医施下第一针。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李太医的手腕,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沁满血色:“李叔叔。” 这还是秦泽御疯傻了之后第一次这么称呼李太医。 李太医比秦泽御大了十几岁,被他这么一喊,还挺心酸的。 “御儿……”李太医也第一次这么称呼傻了之后的秦泽御,“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李太医的医术天下第一,可秦泽御心里还是害怕。 “万一永远都好不起来了呢?” 李太医无法保证后果:“我尽力。” 秦泽御使劲攥了下手指,“我不能让她看见我变傻的样子。” 李太医颇有些无语道:“你一直不都是傻的吗?” 柳诺也附和:“对啊,世子妃不就是给你冲喜的吗,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秦泽御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柳诺不懂:“有什么不一样?” 秦泽御:“装傻的时候,我能控制自己。” “如果真傻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会做出什么举动。 万一惹她厌烦了…… “决不能让她看见我傻了的样子。” 这次秦泽御疯的严重,李太医心里没把握,但还是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秦泽御不想听这些:“你带了纸笔吗?” 李太医随时会给人开药方,纸笔自然是随身携带。 “你要干什么?” 秦泽御挣扎着坐起来,等李太医拿过纸笔,他铺在药箱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了起来。 柳诺怕他看不清楚,特意将火把往他面前送了送。 “本人和赵小姐的亲事全是郑夫人所为,并非我本意,父王未允,母妃未知……” “……综上所述,这次亲事就此作废,放赵小姐家去,以后再遇良缘。” 落款处,龙飞凤舞的飘着几个大字:“秦泽御执笔。” 想起自从赵旖然嫁进王府,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扑进他怀里,喊他夫君。 第一次伸手向她求救。 搂着他的脖子要亲亲。 帮他救出妹妹,还动手打了老三。 扣下宁兰苑的几个老嬷嬷,又要回五万两银子,让老三给他下跪认错。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像印在了他的骨髓里,让他每想一次,心口就剧烈的疼痛一次。 可是…… 人终究抵不过命运。 最后一笔收回,两颗大滴的水珠落了下去,砸到了洁白的纸上,晕染出一大片墨迹。 柳诺眼睁睁的看到最后,他懵懵懂懂的看向李太医:“至于吗?” 李太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柳诺:“可我觉得世子妃不会同意的,到时候……” 他想起世子妃的霸道劲,充满同情的看向秦泽御:“师兄,我觉得你会死的很惨。” 秦泽御将写完的休书折好,递给李太医:“如果我真傻了,就把这个给世子妃。” 李太医觉得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要不,你还是给你大师兄吧。” 秦泽御:“夫人她不认识大师兄。” 李太医无法,只能先收起来:“那我先帮你保存着。” 看李太医收了休书,秦泽御的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他重新躺好,像赴死的战士那般,说道:“开始吧。” 赵旖然找了一天的人,又累又饿,还想继续找下去,奈何被碧羽拦住了。 “世子妃,你这么找下去,别没找到世子,自己先垮了。” “找人的事就交给侍卫和孙将军他们。” “您还是留在营地,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山里路不好走,赵旖然能找的地方有限,只能听碧羽的话,留在营地里。 夜里风大,她用力裹了裹斗篷,心里越发的放不下。 秦泽御一个人跑出去,又没吃的,又没喝的,夜里这么冷,万一冻坏了…… 赵旖然担心了一会儿秦泽御,想起还留在营地的李太医,吩咐碧羽给他送点热茶过去。 “辛苦李太医放下宫里的事,跑这么远,别受了寒。” 赵旖然嘱咐完碧羽,让她端着热茶去了。 片刻后,碧羽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说道:“不好了,李太医不见了。” 赵旖然纳闷道:“他能去哪?” “别是京城有事,回去了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碧羽心里憋着怒火,忍不住抱怨道:“有什么大事,就这么一晚上还不行了。” “万一世子一会儿回来,他不在怎么行。” 赵旖然心绪烦乱,也顾不上李太医的去留了。 “算了,等世子回来再说吧。” 整整一夜,赵旖然都坐在火炉旁边,等着秦泽御回来。 后半夜实在撑不住,合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朦胧之际,她好像看见秦泽御像个血葫芦似得站在她身边,又委屈又无助的问她:“夫人啊,如果我真傻了,你还要我么?” 赵旖然就反问他:“你不是一直傻着么,也没说不要你。” 秦泽御就冲着她咧着嘴笑了起来。 她刚要再问些什么,眼前的人忽然化成一股烟,眨眼就不见了。 吓得赵旖然大惊失色:“夫君——” 被噩梦惊醒的赵旖然身子一歪,下意识的伸手找东西去扶,却发现自己被人稳稳当当的抱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个披头撒发却酷似秦泽御的男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赵旖然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确定是秦泽御无疑。 她又惊又喜的扑上去,搂住了他的后背,“夫君,你真回来了。” “别是骗我的!” 怀里抱着柔软的女子身体,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那么真实。 秦泽御满心欢喜。 但他没想以真面目相认。 因为李太医还无法确定,他的旧病会不会复发。 所以他只能继续装下去。 “夫人啊,”秦泽御低头使劲嗅了嗅她鼻子上的香气,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哭起来好丑哦!” 赵旖然:“……” 所有的惊喜都变成失落,她不悦的推开眼前的人,“你哭起来好看?” 秦泽御抓了把乌黑的头发,“好像也是哦。” “不过夫人你还是别哭了,像小孩子,羞羞。” 赵旖然懒得跟他计较,仔仔细细的把人检查了一遍,看他没什么事才放了些心:“你这一天都去哪了,有没有吃饭啊,饿不饿?”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见赵旖然这么关心他,秦泽御心里充满了感动。 幸好刚才李太医拔掉所有的金针之后,他还是清醒的。 那一刻,尽管受了六年的苦,他还是觉得老天待他不薄。 如果再也认不出来赵旖然,忘了自己还有个夫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幸好。 幸好。 秦泽御忽然把人抱进了怀里,箍的紧紧的。 赵旖然被他抱的上不来气,埋怨道:“你干什么啊!” 秦泽御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抬头。 这样她便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这一刻,他笑得很畅快。 “就是忽然觉得,夫人你也好漂亮哦。”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鬼话,“刚才是谁说的我哭起来好丑!” “我发现你不是脑子不好,是视力不好呢。” “人家都说我国色天香,是西秦最漂亮的大美人呢。” “能嫁给你,绝对你是祖上烧了高香呢。” 这话说的完全没错,秦泽御也觉得自己是积了八辈子福才能娶到赵旖然这么漂亮又一心护他的女子。 “夫人,你脸皮好厚,竟然这么夸自己。” 赵旖然刚要发作,听见秦泽御又说:“不过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你真是世上最美最美最美的女子呢。” 这话听着还不错,赵旖然开心了,回抱住他。 悄声骂了一句:“傻瓜!” 李太医是后跟进来的。 他不是练武之人,来回跑了这么远的路,怎么可能追得上秦泽御这个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是一流的高手。 要不是秦泽御胆怯,回来之后站在帐篷外边久久没敢进屋,怕是两个人要个娃的时间都够了。 李太医进屋之后看见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下意识的挡了下眼睛,提醒道:“臭傻子,你还得注意休息才行。” “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这就让人按照这个熬了,尽快吃下去才行。” 要不是惦记秦泽御的身体,他才不愿意大半夜跑过来吃狗粮。 赵旖然不好意思的推开秦泽御,听说李太医送来了药方,赶紧让碧羽接过来。 “看看药够不够,不够的话去问问伤患区那边,先给世子熬上。” 赵旖然嘱咐着碧羽,还不忘提醒:“夜里太黑了,你让泥鳅陪着。” 碧羽赶紧应着:“好。” 等碧羽去熬药了,赵旖然才想起问李太医怎么知道世子回来了? “李太医……” 还没等赵旖然问出口,李太医咳嗽了一声,赶紧开溜:“那个,老了,熬不住夜,我得回去睡一觉,明天还要回宫呢。” 他说完这句,也不给赵旖然说话的时间,脚底抹油,比兔子跑的还快。 赵旖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无语的嗤了一声。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般。 趁着碧羽熬药的时候,赵旖然把自己做的梦说给秦泽御听。 “夫君,刚才我做了个梦呢,不知道怎么的就梦见你问我……” 她学着梦里秦泽御的口吻:“如果我真傻了,你还要我么?” 秦泽御听了这话,心里一紧,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自从秦泽御回来,赵旖然怎么看他怎么顺眼,笑着说道:“我就说啊:你不是一直傻着么,也没说不要你。” 这话听着暖心,秦泽御高兴的手舞足蹈,抱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夫人,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一个傻子啊?” “之前大家可都说你不会喜欢我呢。” 赵旖然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是因为你可爱啊。” “还知道护着我。” “刚才你打死那些坏人的时候,好勇敢呢!” 这些回答没能让秦泽御满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可他迫切希望,赵旖然是爱他的。 可是让一个正常的女子爱上一个傻子,好像又有些奇怪。 不过他还是笑嘻嘻的说道:“那我会一直这么可爱呢,夫人你要一直喜欢我才行哦。” 第84章 最后的午餐 赵旖然两手捏住秦泽御的脸,用了用力,很自然的说道:“那必须的。” 碧羽很快熬好了药,端过来递给秦泽御。 赵旖然先接了过去,她一边把药吹凉,一边吩咐碧羽:“你去睡吧,折腾了一天,明早不用过来伺候。” 主子还没休息,婢女怎么能走。 碧羽笑道:“奴婢等世子和世子妃睡了再走。” 也没什么可伺候的了,赵旖然命令道:“你去吧,叮嘱小丫头看好了火炉就行了。” 见世子妃真心赶她走,碧羽才收拾妥当,将剩余的工作交给小丫鬟,去休息了。 “药凉了呢,”赵旖然将药碗递给秦泽御,“一口喝下去吧,我们好去休息。” 秦泽御拧着鼻子往旁边躲了躲:“闻起来就好苦呢。” 赵旖然笑着哄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呢,刚才李太医特意叮嘱的,想来对你身体最好。” 秦泽御还是觉得苦,怎么都不肯喝。 赵旖然无奈道:“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我去找些糖果?” 这里可是救灾大营,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王府大院。 别说糖果了,能凑够这些药就不错了。 秦泽御偏头想了想,盯着女子的红唇,忽然说道:“那你亲我一下。” 赵旖然:“……” 秦泽御:“你的嘴好甜的,比糖都甜,亲我一下,我再喝药就不苦了呢。” 真是越大的孩子越不好哄,赵旖然无法,只能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印了一下。 谁知道臭傻子不满意,非按着她的头,摩挲够了才放开她。 之后秦泽御一口喝下一大碗药,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夫人,我们去睡觉吧,这一天过的好辛苦哦!” 赵旖然:“……” 还真辛苦了您了。 两个人爬上床,天已经快亮了。 赵旖然困极了,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秦泽御却没有一点睡意。 吃药之后,头倒是没那么疼了,但隐隐还是像裂开一般。 睡觉容易,可他害怕一睡不醒。 再也认不出眼前的女子。 此刻他轻轻的摩挲过女子的小脸,不管是鼻子眼睛,还是犹如柳叶一般的秀眉,都完美的长在他的审美上。 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这让他的心口堵得满满当当。 怎么办好呢,他实在舍不得。 休书还在李太医那里,如果他真傻了…… 因为了有了牵挂,他再也不愿回到痴傻的状态了。 救灾事宜稳定有序的进行着。 十天之后,所有的灾民都住进了临时搭建的民房里。 有愿意回家的,朝廷发了路费和生活费,又安排当地衙门负责处理善后工作。 留在京城的,明年开春再由朝廷负责,妥善安置。 至此,救灾事宜正式宣布告一段落。 赵旖然和秦泽御也终于可以返回京城了。 回城那天,几千灾民呜呜泱泱的跪了半山坡,目送世子爷和世子妃回城。 如果不是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饥民会被饿死。 又有多少饥民会铤而走险,没准还会被朝廷当成反叛从而大肆镇压。 赵旖然看见大家跪地相送,没想到自己一个随意做的决定,竟然救了这么多人。 心里既有感动,还有无数难以形容的情绪。 秀儿来救灾大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孙瑾烨派人送回侯府了,并严令侯府守卫,再不许秀儿来救灾大营。 秀儿也就再没找到机会过来看望哥哥嫂子。 昨儿个接到哥哥嫂子今天回来的消息,她一大早便从侯府赶到了王府,做好了迎接哥哥嫂子的准备。 孙瑾鹤像个小尾巴似得,秀儿去哪,他跟着去哪。 美其名曰保护四妹妹。 侯夫人今天无事,也来了王府。 现在的紫元阁,主人还没回来,但早已经热闹起来了。 徐嬷嬷一直留在紫元阁照顾,中间给世子爷和世子妃送过衣服和食物。 今天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准备迎接世子爷和世子妃凯旋。 赵旖然住了十几天的救灾大营,缺衣少食不说,出行还要受到约束。 毕竟那么多难民看着呢,就算她什么都不用干,但也得做出样子才行。 秦泽御更不习惯,但只要赵旖然在身边,他表现的都乖乖的。 “夫君啊,我好想吃嬷嬷熬得莲子粥,这次回去一定要喝饱了才行。” 秦泽御才不想喝粥,“我想吃羊肉串了,今晚我们再让人烤吧。” 赵旖然笑道:“还是别了,吃了这么多天救灾粮,我们的肠胃都不一样了,忽然吃起肉来,容易肠胃不适,而且你又天天吃药,更应该注意才行。” 秦泽御的脸色忽然垮了下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赵旖然:“要不明天晚上吃吧。” 秦泽御这才笑起来:“那好。” 徐嬷嬷带人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要荤有荤,要素有素,可惜秦泽御和赵旖然还是没吃到嘴。 因为皇上派了宫里的大太监,宣两个人即刻进宫。 赵旖然和秦泽御不敢耽搁,赶紧沐浴更衣,跟着大太监进了宫。 赵旖然心里一直悬着,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悬他们进宫。 秦泽御傻着,她又是初次进宫,万一出点什么事。 偏生王爷还没个踪影。 万一哪句话惹得皇上不悦了,会不会像电视剧那样,随随便便就被人赏了一丈红。 赵旖然虽然担心,脑子到底还是清醒的。 路上她悄悄的摸出两张银票来,塞给大太监。 “万公公,辛苦你忙前忙后的伺候皇上,这个给你买酒喝。” 万公公坚决推辞:“这怎么行,世子妃万万不可。” 赵旖然到底将银票塞给了他:“还请万公公不要推辞,我和世子成亲后还是第一次进宫,世子的情况,您老也知道,我又没什么见识,还求万公公照顾一下。” “万一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求万公公千万提醒提醒。” 没想到赵旖然这么会说,万公公拿了银票,脸上笑得和朵花似得:“世子妃多虑了,世子这么懂事,皇上都看得见,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事。” 这话等于没说,赵旖然还打算再问问。 可惜万公公只装不知。 明显拿了银子还不办事。 赵旖然心里吐槽,两百两银子怕是喂了狗了。 万公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赵旖然的脸色,见她虽然挂着笑意,但那笑虚假的很。 心里好笑,等一会儿没准还要给他塞银子呢。 很快进了宫。 皇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他们,而是把他们带到皇帝平时休息的宫殿。 屋里摆了满满一桌子食物。 香气四溢,馋的赵旖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世子爷,世子妃,”万公公笑眯眯的说道,“这是皇上特意为两位准备的。” 赵旖然满心疑惑,皇上干嘛要给他们准备饭菜? 只听万公公又说:“这是作为世子世子妃最后的一顿午饭了,两位珍惜吧。” 最后一顿?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 怕不是断头饭吧。 从心底滋生出无数种恐惧感,几乎要把她埋葬了。 赵旖然带着哭腔道:“怎么就最后一顿饭了?” 万公公不答,只笑:“两位慢用。” 顿了下,“也不要太慢了,等两位吃完,皇上还要召见。” 万公公说完这话就走了。 只留下赵旖然和秦泽御两个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她辛辛苦苦的讨得秦泽御的欢心,多半不会被剥皮抽筋了,谁知道莫名其妙的被皇上召进了宫。 还赐了最后的午宴。 恐惧的同时,还不忘咒骂万公公。 拿了她的银票,怎么就不能通融通融,留个遗言什么的。 现在可怎么好? “夫君啊,”赵旖然想拉着秦泽御逃出宫去。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可她的手刚递出去,秦泽御已经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夫人啊,这道烤乳猪好好吃哦,你快来吃。” 赵旖然:“……” 傻了真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 秦泽御吃的嘴角冒油,看赵旖然戳那不动,走过来拉她:“夫人啊,清蒸鱼也不错呢,快点吃啊。” “对了,鱼有刺,我帮你挑刺啊。” 赵旖然:“……别,您还是自己吃吧。” 最后一顿饭了,有什么理由阻拦他。 还是吃饱喝好吧。 赵旖然麻痹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也跟着吃了一些。 可她到底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安得下心。 “夫君啊,”她没忍住说道,“万一……一会皇上要杀了我们,不怕的啊,我们一起呢。” 皇上准备了上好的桂花酿,秦泽御自己喝了一口,还不忘给赵旖然倒上,“夫人,皇伯伯人很好的,你别想那么多。” 刚才万公公都说最后一顿了,怎么能不想嘛。 赵旖然叹了口气,又默默的吃了两口东西。 实在没胃口了,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秦泽御吃完。 大约一炷香后,万公公又回来了。 身边还带了两个小公公,伺候秦泽和赵旖然洗漱。 之后,万公公才带着两个人去见皇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气势雄浑,赵旖然却无心欣赏。 她只知道自己吃完最后一顿午餐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送上断头台了。 莫名的有些后悔,最后一顿饭,她都没好好吃呢。 秦泽御倒是好心情,这看看那看看,不时的问问万公公皇伯伯的事情。 而万公公都好心情的回答着。 很快来到了皇上的寝宫。 最近皇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 他半坐起来,后背垫了两个大枕头。 看见秦泽御进屋,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御儿,快过来,让皇伯伯看看。” 秦泽御便蹦蹦跶跶的跑了过去,“皇伯伯。” 赵旖然可没秦泽御这么自来熟,又是第一次见皇上,全身的毛孔都是大写的紧张。 她老老实实的站在距离皇上两三米远的地方,低着头,半个字也不敢发。 这可是世人常说的具有生杀大权,掌握亿万民众生命的皇上啊。 她要不要先跪地磕个头? 原谅她胆子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第85章 封王 “好久没见御儿了,”皇上见到秦泽御,格外高兴,脸上一直挂着长辈专属的笑意。 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拍拍自己的身边,说道,“坐这来,让皇伯伯好好看看。” 秦泽御依言坐到皇上身边,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在看清楚皇上的容颜之后,忽然垮了脸。 “皇伯伯,你脸色好差哦。” “身体也不好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呢?” 皇上被秦泽御说心酸了,但他不能在晚辈面前表现出来,仍然笑着说道:“御儿看错了,皇伯伯身体很好。” “倒是御儿瘦了,人也黑了。” 秦泽御是真心疼这个大伯,所以他的表情都不是装的。 只是表现出来的略有些傻气而已。 “皇伯伯,你要注意身体才行哦,我们西秦的江山还要靠您永固呢。” 侄儿眼里的心疼不是假的。 皇上拉过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感叹道:“一晃我们御儿都这么大了。” “知道为皇伯伯分忧了。” “这次御儿做的很好,既把要爆发的乱子提前平息了,又把灾民妥善安置,不愧是皇伯伯的好侄儿。” 秦泽御哪敢居功:“这都是夫人和张大人的功劳呢,我也没做什么。” 皇上笑道:“难道开仓放粮不是御儿做的?” 秦泽御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总不能让灾民饿死,他们可都是我们大秦的子民呢。” 听到秦泽御爱惜子民的话,皇上很高兴。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赵旖然。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长得端庄贵气,有几分当年王妃的摸样。 行事倒也大方得体,主要是聪明伶俐,知道带着世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倒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想及此,他摆了摆手,脸色就不如面对秦泽御那么随和自然了。 “赵家的姑娘,你也过来。” 赵旖然懵懂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皇上是在叫她。 直到听见秦泽御喊她:“夫人,皇伯伯叫你呢。” 秦泽御担心皇上吓到赵旖然,特意说道:“皇伯伯你不要太凶哦,我夫人会害怕的。” 皇上被他说笑了,气氛也不如刚才严肃了。 他一边打量着赵旖然,一边说:“看着也是个好孩子,不用害怕,皇伯伯就是听说御儿成亲了,又好些日子没见了,便唤你们过来聊聊天。” “御儿这混小子,以前还来宫里陪我下下棋,成了亲,也不知道来看我了。” 平时口齿伶俐的赵旖然,嘴巴像抹了胶。 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她还得说。 且得小心翼翼。 “皇伯伯说笑了,夫君一直惦记着皇伯伯呢,只是不敢打扰,怕扰了皇伯伯休养。” “夫君时常跟我说,皇伯伯是古往今来最勤劳,最爱民的好皇帝,才把我们大秦治理的这么好。” “我们有今天的好日子,都要感激皇伯伯才是。” 谁不喜欢听吉祥话。 皇上被赵旖然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 但他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想着也是赵旖然偏袒秦泽御才说的恭维话。 他自己的侄子,他清楚的很。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夸他。 他笑眯眯的看着秦泽御,笑道:“你这个夫人倒是会说话。” 秦泽御得意的笑了:“那当然。” 皇上说了这么久,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他看了一眼大太监,示意他过来:“宣旨吧。” 万公公早已准备好了。 他带着圣旨走到秦泽御和赵旖然面前,朗声道:“秦泽御、赵旖然跪下听旨。” 没想到还有圣旨,秦泽御赶紧退后几步,停在赵旖然前一步,拉着赵旖然一起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公公一身威严,把皇家的严肃演绎的淋漓尽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泽御少年聪慧,小有所长。 今替朕分担,安置灾民,开仓放粮,查处贪官,实有我皇家行事风格,深肖朕躬,特封秦泽御为御郡王。 赵旖然聪慧果敢,陪同夫君同住救灾大营,功不可没,特封御郡王妃。 钦此。” 听到跪地接旨后,赵旖然整个人都是懵的。 只知道跟着秦泽御跪下,磕头,山呼万岁。 至于太监说了什么,她耳鼓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楚。 直到万公公走到她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恭喜了,御郡王妃。” 她才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嗯?” 万公公忍不住笑道:“从今儿开始,你就是御郡王妃了,怎么还不谢主隆恩?” 赵旖然这才反应过来,秦泽御被封为郡王了,而她也成了郡王妃。 幸福来得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秦泽御到底是皇家长大的小王爷,看她发愣,还不忘拉着她一起磕头领旨。 直到沉甸甸的圣旨抱进怀里,赵旖然终于相信了,她真的成为王妃了。 “万公公,”赵旖然晕晕乎乎的从地上站起来,“您刚才不是说最后一顿午饭了吗?” 王公公笑道:“王妃忘了,我前边可是加了世子和世子妃的。” “……这是作为世子世子妃最后的一顿午饭了,两位珍惜吧。” 赵旖然忽然想起万公公的原话了。 明明是她作为世子妃最后的午饭。 现在她做了王妃,刚才那顿可不就是最后一顿了。 “啊,万公公,你……” 赵旖然终于明白了,笑得犹如朝阳下最灿烂的红玫瑰,“原来是这样啊。” 秦泽御和赵旖然接完了旨,皇上看见两个人皆有笑意,心里也难免欢喜。 “带王妃下去吧,”皇上示意万公公带赵旖然出去,只留下了秦泽御。 赵旖然不敢耽搁,给皇上磕了个头,就退出了皇上的寝宫。 秦泽御看到皇上累了,将枕头撤了一个,扶着他躺下,安抚道:“皇伯伯的身体一定会好的。” “只是别太劳累了,御儿这就告退了。” “别走,”皇上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按在了床边,“皇伯伯还有事情要交给你。” 秦泽御为难道:“侄儿怕是会辜负了皇伯伯呢。” 皇上笑意收敛,脸色严肃起来。 他从床边摸出个金色的小老虎,放进秦泽御手里,语气格外沉重:“这个,御儿一定要保护好。” 秦泽御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只觉得肩膀上忽然担负了千钧重担,“皇伯伯,这是……” 皇上叹了口气,严肃道:“这是我们西秦的命脉,御儿一定要肩负起来。” 秦泽御知道皇伯伯这是要托付后事了,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从小到大,皇上都很疼他。 要不是他后来傻了,辜负了皇上的期望,一定能帮皇上做很多事。 也不至于让皇上累成这样。 “皇伯伯……”面对最亲的人将要辞世的事情,秦泽御实在无法镇静,眼泪很快便在眼里滚了出来。 “御儿,御儿一定会好好的完成皇伯伯的嘱托。” 有了秦泽御这话,皇上终于略微了一些。 他用力拍了拍秦泽御的手背,又一次强调道:“皇伯伯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这东西,你收好,就算丢了性命,也要保护好它,知道吗?” 秦泽御重重的点了点头:“御儿记下了。” 皇上实在太累了,他慢慢的合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好了,你去吧。” 秦泽御装好黄金小老虎,跪地给皇上磕了个头,说了句:“皇伯伯保重,”便准备出去了。 却听到皇上再一次开口:“御儿……” 秦泽御脚步一顿:“嗯?” 皇上:“你父王他也很不容易,不求你原谅他,但也别恨他,好吗?” 这个时候,秦泽御还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御儿知道了。” 赵旖然被万公公带到偏殿等着。 想到自己刚才在心里咒骂万公公的事,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万公公,刚才误会你了。” 万公公从小生活在宫里,经历的事情多了,怎么会跟赵旖然计较:“刚才王妃没少在心里骂我吧?” 赵旖然一口否认:“这怎么可能,就是有点埋怨而已。” 她说着话,又从袖口里摸出二百两银票塞给了万公公:“这个是御郡王赏的,以后有什么事,还请万公公多多照料。” 万公公一点都没推辞就收了银票。 “谢御郡王妃。” 赵旖然虽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可还是放不下秦泽御。 虽然被封了王,但天威难测,谁又能预料的准呢。 好在不多时看见秦泽御出来,一颗心才算彻底落了下来。 只是秦泽御脸色不怎好,一双桃花眼红红的,好像哭过了一般。 难不成被皇上骂了? 赵旖然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悄悄的把人拉到一旁,低声道:“被皇上骂了?” 秦泽御压了难过的心思,又变得傻兮兮起来。 “怎么可能,皇伯伯最疼我了,怎么可能骂我。” 赵旖然怎么瞧着都不像:“别是骗我的吧?” 秦泽御为了证明自己,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个金老虎来:“皇伯伯说了,让我保存好,还说什么,丢了它也不能丢了我的命……不对,不对,丢了我的命,也要保护好它。” “你看看,这就是个金疙瘩么,干嘛说的那么严重。” “我不要了,还是给你吧。” 赵旖然接过金老虎,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虽然她见识少,但这东西,她还真认识。 她赶紧用袖子遮挡起来,把秦泽御拉到没人的地方,低声道:“皇上怎么把这东西给你了?” 秦泽御:“我也不知道呢,夫人你认识吗?” 赵旖然当然认识了。 她参观过博物馆,里边就放了个人工仿造的。 “这可是能调动三军的虎符。” “虎符?”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东西,秦泽御不明白,“什么意思?” 赵旖然悄声道:“就是我们西秦的百万大军,只要有了它,就能调动呢。” 第86章 臣妾见过御郡王 赵旖然悄声道:“就是我们西秦的百万大军,只要有了它,就能调动呢。” 秦泽御才不信这话:“真的吗?” “那我明儿个去试试。” 赵旖然被他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秦泽御:“怎么就不行?” 赵旖然:“你没发现,你这个老虎是半个吗?” 秦泽御:“什么意思?” 赵旖然:“就是说这东西,得有两个合到一起才能行呢。” “你光拿着一个,人家大将军也不认啊。” 秦泽御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另外一半在谁手里。” 这个可问到赵旖然了,她怎么可能知道另外一半的虎符在谁手里。 不过想着,应该在哪个大将军手里。 看来皇上已经开始料理后事了。 怕是立太子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这大皇子未归,皇上身边只有一个小儿子。 就算小儿子不成器,那作为父亲的皇上,应该也不会放弃吧。 小儿子一旦上位,太师和郑夫人那伙人怕是能窜天上去。 赵旖然想起这些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秦泽御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现在都已经当了御郡王,那与摄政王还会远吗? 想必太师那伙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想及此,赵旖然笑眯眯的走到秦泽御面前,正正经经的福了一福:“臣妾见过御郡王。” 秦泽御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很快他又止住笑,也学着赵旖然正正经经的样子,说道:“爱妃免礼。” 随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又笑做了一团。 “臭傻子,你怎么进宫了?” 就在两个人嬉笑的时候,一道特别突兀的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将两个人的好兴致都打断了。 是秦昭正怒视着秦泽御,一脸不忿的模样。 万公公见状,赶紧打圆场:“大皇子,御郡王是皇上招进宫的,现在已经召见完了,老奴正送两位出宫呢。” 秦昭最不喜欢万公公了,因为他不像刘公公那样,听自己的话。 闻言,脸色不悦,开口就骂:“你个老东西,谁让你说话的!” 万公公的尴尬的笑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秦昭又扫向了秦泽御,用那种特别不屑的眼神看着他,讥讽道:“臭傻子,还知道讨好父皇了。” “和你那个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秦泽御被人喊了傻子,恼怒的瞪着对方,但他什么都没说。 赵旖然却听不下去了,看是个脂粉气很浓的黄毛小子,心有不悦,言语间就没那么客气了。 “吆,我还当谁呢,原来是只咬人的狗啊!” 这话听得秦昭怒火冲天。 却听到万公公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秦昭更不高兴了,他瞪着眼前这个美的仿佛人间绝色的女子,心里的那股气,忽然就压下去了。 以前在宫里也没少见过美人,包括父皇后宫的那些宠妃,他没少染指过。 可总没有比眼前这位女子漂亮的。 秦昭见了漂亮女人就双腿发软,走不动路。 此刻被勾的魂都飞了,目光直勾勾的黏在赵旖然身上。 14岁的他就已经一身油腻了:“小娘子,你就是给傻子冲喜的小娘子?” 这话把赵旖然恶心的想吐。 她手指握住秦泽御送给她的小弩,如果不是碍于身处皇宫,她早就发射出去了。 “放肆,”赵旖然生气道,“我是御郡王妃,哪来的跳梁小丑,不要命了么!” 秦泽御进宫前被卸了弩和佩剑,他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此刻眼瞳蒙上一层血样的红色,怒视着眼前犹如登徒浪子一般的堂弟。 偏生秦昭不知道死活,还敢往枪口上撞。 他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拉赵旖然:“小娘子,我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你跟了我,可比跟那傻子强多了,来,跟我走,本皇子以后封你做贵妃,做皇……额……” 秦昭一句话没说完,喉咙忽然被人扼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秦泽御将他按到了旁边的大石柱子上。 “坏人,杀了你!”秦泽御眼冒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秦昭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泽御发火,担心他没有轻重伤了自己,心生惧意之下,赶紧求饶:“堂兄,堂兄,有话好好说。” 秦昭才十几岁就开始过起放纵的生活,身子骨弱的很。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秦泽御一掌就能将他击毙。 可他毕竟是皇伯伯唯一的儿子。 而皇伯伯那么疼爱自己。 秦泽御到底只给了他一点教训就放了他。 只不过轻轻的在他腹部上按了一下。 也不怎么疼。 秦昭还以为秦泽御怕他了,毕竟他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虽然父皇对他多有不满,但皇位不传给他又能传给谁。 所以他才肆无忌惮,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无嘲讽的说道:“到底是个傻子。” 娘子被人调戏了,也不敢反抗。 秦泽御才不理他的嘲讽,只跟赵旖然说:“夫人啊,师父之前教了我一手绝技,今天第一次用呢。” 赵旖然好奇道:“师父教的什么啊?” 秦泽御:“师父说小腹上有个穴道,只要被人轻轻一点,一年都不能和女子同房呢。” 赵旖然假装没听懂,“夫君啊,你能不能解释的清楚一些,我没听懂呢。” 秦泽御笑嘻嘻的说道:“师父说,要是一年内同房,以后就会断子绝孙呢。” 这话一说出来,秦昭就觉得吓体一冷,一瞬间什么兴致都没了。 “臭傻子,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的冲上去,想要抓秦泽御的衣领,却被秦泽御一个轻松走位给避开了。 秦昭险些摔倒,他怒不可遏的瞪着对方:“你到底干了什么?” 秦泽御没说话,赵旖然倒是笑得前仰后合:“夫君说你,一年内都不能做那种事喽,否则啊,一辈子都废了。” “大皇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千万别弄得自己断子绝孙哦。” 她说完这话,不想在宫里耽搁,拉着秦泽御就走。 走了两步又没忍住停了下来,看着一脸痛苦的秦昭,继续捅刀子:“我夫君的武功,可是王爷亲传,大皇子想必领教过雍王的武功吧?” 秦昭:“……” 他当然知道雍王的武功,否则也不会对他那么忌惮。 此刻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偏生不能拿傻子怎么样。 怒了半晌,只能指着两个人,发狠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一年不能人道,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秦昭越想越气,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快马加鞭,飞快的赶去了太师府。 “外公,外公,”他一进府就开始嚷嚷着找人,“外公人呢?” 太师听说小外孙来了,赶紧换了衣服出来迎接。 看见小外孙子一肚子怒火,笑着问道:“这是打哪来,怎么就这么大火气?” 秦昭坐到太师椅上,先喝了一口茶,这才发火道:“外公你快点带人去找父皇,我要做太子。” 太师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火,好言好语的问道:“怎么了,跟外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昭越说越生气,口吻越冲:“我要赵家那个小娘子,快点让我当太子,我要把她立为太子妃。” 太师皱眉:“哪个赵家的小娘子?” 秦昭气头上说不清楚,小太监帮忙回道:“就是雍王府那个傻儿子的世子妃,不对,现在已经是郡王妃了。” “郡王妃?”太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秦泽御被封王了?” 秦昭气道:“父皇脑子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不立太子,封什么王!” 太师:“什么时候的事?” 小太监:“就是刚才,召进宫,封了王。” “大皇子看见了那傻子的小娘子,见她长得漂亮,夸了两句,那傻子竟然敢跟大皇子动手。” 太师心里明镜似得,这个小外孙什么都好,就是好色。 肯定是调戏人家了。 但他也没说破。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自然是先依着自己的外孙。 只是封王的事,着实让他意外。 皇上身体不好,他去了几次都被挡下了。 想让皇上下旨给孙瑾烨和秦泽悦赐婚,皇上借口什么等雍王回来。 现在封个傻子就干脆利落。 太师越想越气,这已经不只是一个女人的事情了。 震怒之下,他抬手拍到桌案上,发出啪一声的响动,把整个太师府都震动了。 “欺人太甚!” 秦昭走后,赵旖然和秦泽御笑得合不上嘴,万公公也是笑得肚子疼。 “这大皇子,平时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没有人治得住他。” “还是御王和御王妃有办法。” 刚才万公公被骂,赵旖然替万公公委屈,“万公公,辛苦你了,每天面对这么一个人事不懂的小霸王。” 万公公心里充满了感激,联想到郑贵妃那嚣张跋扈的劲,忧心忡忡的提醒道:“今天算是把大皇子得罪了,以后还要小心才是。” 赵旖然谢道:“这事我记下了,以后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请万公公多多指教。” …… 此刻宫里和太师府热闹,紫元阁更加热闹。 半个时辰前,郑贵妃听说秦泽御和赵旖然连饭都没吃就被叫到宫里了。 她心有怀疑,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秦泽悦撺掇她。 “娘,肯定是那傻子闯了什么祸,被皇上叫去训斥了。” “没准皇上一生气,还要撤了他的世子呢,到时候父王再不同意,只怕也回天无力了。” 秦泽悦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郑夫人心里动摇了。 秦泽悦继续鼓动道:“娘,干脆我们去紫元阁等着他们,只要皇上撤了他的世子,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替父王教训一顿。” “再不杀杀紫元阁的气焰,还不得飞到天上去。” 郑夫人还是迟疑。 秦泽悦又说:“连赵家的田姨娘都要和咱们划清界限呢,我看以后还有的闹。” “刚听茗琴说,小贱人和侯夫人都来了。” “别以为他们能联合就不把人放在眼里,我们偏要让侯夫人后悔。” “到底是小贱人能给他们侯府带来好处,还是我这个堂堂的王府三小姐能给他们带去荣耀。” 别的尚可,唯独侯夫人拒亲这件事,郑夫人始终咽不下去这口气。 听了秦泽悦的鼓动,终于动摇了。 “那好,我们就去紫元阁走一遭。” 秦泽悦终于笑了:“也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对了,孙瑾烨也在紫元阁呢,刚交了差,就过来了,分明是追着小贱人来的。” “一会儿娘也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还敢小觑我们吧!” 随后郑夫人便带着秦泽悦和一众主子小姐,乌泱泱的赶来了紫元阁。 第87章 一切有本王做主 秦泽御和赵旖然都被召进宫里了,所有紫元阁的人心里都虚着。 王爷不在,生怕皇上做什么决定。 到底秦泽御和赵旖然赈灾的事名不正言不顺,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谁知道会有什么人进什么谗言。 别人倒好,只可怜了秀儿。 她年纪小,又在贤淑院磋磨了六年,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 此刻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处,恨不得跟着两个人同去。 孙瑾烨是后来的。 他一回到京城就听说母亲和秀儿来了紫元阁,连家都没回,就跟了过来。 进门后,他先拜见了母亲,然后就把秀儿拉开了。 “秀儿,傻人自有傻福,不用担心他们。” 握着孙瑾烨的大手,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秀儿果然平静多了。 只还是担心。 “我哥哥被皇上叫走了。” 孙瑾烨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皇上龙体不好,一直最疼爱世子,想必是想他了,才把他召进了宫。” 秀儿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想起几天前在救灾大营救人的事,问道:“那个秦镶,你安置到哪了,如果真是皇上的儿子,倒是好事。” 孙瑾烨也这么想,但他还没来得及处理。 “这事,我本来想着等王爷回来,询问他的意思。” “可王爷到现在都没出现……” “等世子回来,我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 “说穿了,总归是皇家的家务事。” 秀儿没有主意,全听孙瑾烨的:“好,你拿主意就好。” 秀儿刚在孙瑾烨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就看见郑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了。 郑夫人和秦泽悦是她这六年里最大的噩梦。 她无数次被人。.拳打脚踢,鞭打柔躏,在冰冷的夜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声的喊着娘亲快来救救她。 可回应她的永远只有无边的黑暗。 可以说,这六年,她都是在无边的恐惧中熬过来的。 每次一听说三小姐来了,她就浑身汗毛直竖,恨不得从闲书院里的那口枯井里跳下去。 可是每次,她都不甘心。 她想亲口问问,她的亲生爹爹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生下她,让她来这个世上受苦,却又不肯管她。 看见秦泽悦走进来,秀儿浑身长满了刺,她下意识紧张无措的逃到孙瑾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瑾烨感觉到秀儿的恐惧,他紧紧的握起了拳头,怒视着从远处走来的一群人。 郑夫人虽然是妾,但到底是有位份的。 而且她姐姐是当朝贵妃,父亲是当朝太师,手握大权。 她唯一的黑点就是成为王爷的侍妾,而不是正妻。 而且将近二十年。 侯夫人虽然被皇上封过诰命,但侯府和太师府比起来,到底差了一层。 如果不是老侯爷带着儿子这些年在边关拼搏,屡立战功,在西秦这个侯爷多如牛毛的朝代,根本没法和太师府抗衡。 郑夫人连正眼都没给侯夫人,就带人走到大堂,坐到了正座上。 她眼里不容众人,极其侮慢的说道:“我还以为紫元阁折腾什么呢,原来是来了依靠啊。” 侯夫人脸色不悦。 对方到底是个侍妾,就算有贵妃和太师撑腰,她侯府也不是吃干饭的。 冷笑着回敬道:“我说这紫元阁好好的,怎么就阴云密布了,原来是煞风景的来了。” “你——”郑夫人没想到侯夫人跟她硬刚,心里有气,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原来是仗着有军功在身的侯夫人啊,我说谁这么没眼力见,见了本夫人,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原来侯府的礼数就是这样的啊。” “幸好我家悦儿没有嫁进侯府,否则得教成什么样。” 侯夫人也不客气:“说的也是,这种不敬父亲,不敬哥哥的女子,我们侯府可没那福气。” “得是那种高门大户才配得上。” …… 别人都来不及插嘴,这两个身份最尊贵的夫人就吵起来了。 旁边的小虾米只能装作没听见,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 秦泽悦一进紫元阁就看见秀儿躲在孙瑾烨身后了。 孙瑾烨一身戎装,着实长得玉树临风,又风流倜傥。 她觊觎已久。 却怎么都得不到。 此刻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那股恨意犹如滔天的海啸般肆虐而来,让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走下座位,来到孙瑾烨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所以侯府是打算娶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进府了吧?” 这句话秀儿早已听免疫了,可孙瑾烨却听不下去。 他手腕一翻,转眼间,随身佩戴的长剑便握进了手里。 “三小姐,请你自重!” 秦泽悦偏不自重,她冷眼睨着秀儿,冷笑道:“你以为她真喜欢你,不过是想借助你们侯府的势力而已。” “这个小贱人,和她娘一样,心机深重,才13岁都知道拉拢朝廷重臣了。” 孙瑾烨只怕秀儿不懂这些,凭白受人欺负。 如果真有这般心机,倒是他乐于见到的。 听到秦泽悦出言不逊,如果不是母亲一直给他使眼色,他早就出手了。 毕竟是个连王爷都敢刺杀的人。 那此刻他也无法控制胸中的怒火,那刀没出窍,像装了什么机关一般,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剑柄直接击到秦泽悦的胸口。 眨眼间,秦泽悦就被摔了出去。 速度之快,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一个看清楚的。 “秦泽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出言不逊,刺到你身上的就不是没出鞘的剑了。” “哎吆——” 秦泽悦像被人扔出去的垃圾一般倒在地上,痛的她大声疾呼,“救命啊——” 郑夫人心疼女儿,忙不迭的跑过去扶女儿。 有那手脚凌厉的丫鬟,比郑夫人快了一步,已经将秦泽悦扶了起来。 “娘,”她又羞又臊,哭着骂道,“他竟然敢打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郑夫人也恼怒孙瑾烨,脸色一变,喊道:“来人,把这个行凶狂背之徒拿下!” 郑夫人一声令下,齐刷刷跑过来一群王府侍卫,冲上去就要抓孙瑾烨。 孙瑾烨哪里是那么容易抓的,他手握长剑,怒视着围上来的侍卫,喝道:“这里可是紫元阁,你们疯了?” 王府侍卫当然没疯。 况且对方又是侯府小将军,皇上正器重呢,怎么敢轻易动手。 但他们只是听从主子的工具人,主子命令不敢不从。 不过还是稍微迟钝了一下。 侯夫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她没想到秦泽悦这么不懂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秀儿。 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秀儿了呢。 也没想到儿子会动手。 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是儿子的母亲,那是一定要坚决站在儿子这边的。 想及此,她放下茶碗,起身道:“郑夫人,我劝你息怒吧。” “这王爷不在,紫元阁就翻了天,王爷回来,不知道是追究我们侯府的过错,还是追究郑夫人的过错?” 侯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郑夫人的处境改变了。 王爷偏心,或者说心思从来没在她身上。 怎么可能站在她这边帮她讨回公道。 想及此,心灰意冷,竟有意退让了。 可女儿被人打了,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秦泽悦眼看着母亲要退让,心里更加生气了。 在她眼里,就是因为娘亲步步退让,才会落到做人侍妾的地步。 “娘,”秦泽悦指着孙瑾烨,忽然说道:“都是他打伤了父王,父王才会失踪,今天新账老账,我们要一起算。” “没准父王已经不在人世了……” 秦泽悦说到这里嚎啕大哭,那种痛失亲人的悲痛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郑夫人:“你们都听到了,孙瑾烨刺杀亲王,罪同谋反,还不给我拿下!” “即刻起,谁再虚与委蛇,暗中相助,和孙瑾烨同罪!” 郑夫人一声号令,王府侍卫再不敢拖延,各个死命向前,捉拿刺伤王爷的罪人。 孙瑾烨哪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他将秀儿推向徐嬷嬷,一个人挥剑向前,眨眼间便和王府侍卫缠斗在了一起。 王府侍卫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武艺高强。 而孙瑾烨战场杀伐六年,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岂会惧怕这几个侍卫。 没一会儿,整个紫元阁险些被两拨人翻过来。 孙瑾鹤虽然从小练武,可他没有实战经验。 想要帮哥哥的忙,试探了几次都没找到契机。 但他是侯府小公子,危急时刻是必须出手的。 所以他瞄着一个身材稍微弱小些的侍卫,举剑刺了上去。 谁知道偏生那么巧,脚底踩了什么东西,人一滑,连个侍卫的边都没碰到,就摔了个狗啃屎。 打斗之中,谁能看见个倒在地上的小孩子。 眼看着要被人踩成肉泥,孙瑾鹤像泥鳅似得滚了起来,一边握着剑往秀儿身边跑,一边冲着哥哥大喊:“大哥,这里交给你了,我保护四妹妹和娘亲。” 恶战中的孙瑾烨顾不上他。 秀儿倒是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 就在这时,赵旖然和秦泽御回来了。 他们老远听到打斗声,秦泽御还不以为然,笑道:“肯定是大家在准备迎接我们,放了好些鞭炮。” 赵旖然可不觉的打斗声像放鞭炮,“我觉得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秦泽御:“这怎么可能,谁敢来我们紫元阁撒野。” 眼看着孙瑾烨一个旋转,从紫元阁上空飘过,赵旖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呶,撒野的在那。” 秦泽御:“……” 赵旖然反应快,她已经翻身下轿,撒丫子往回跑了:“夫君啊,这大喜的日子,有人要挑了我们紫元阁呢,快走吧。” “哦,”秦泽御懵懵懂懂的跟在后边,一边跑一边说:“不碍的啊,出了什么事,都有本王呢!” 赵旖然被这句弄破防了:“这个时候就别提你这刚上任的王爷了,抓紧回去是正经。” 第88章 本王妃也不是那么爱计较…… 赵旖然进院之后,看见的就是二十多个侍卫围着孙瑾烨缠斗。 而郑夫人正站在一旁瞎指挥。 “你们几个,快点冲上去。” “你们几个,攻他背后。” “你们几个,从左边上啊。”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一个人都抓不到,饭桶!” “快点,攻他右边,右边。” …… 而侯夫人十得意的站在旁边看戏。 那对自己儿子的武功相当满意了。 赵旖然:“……” 这都什么事啊,你们打架能不能换个的地方,她这紫元阁收拾一遍容易吗! 一会儿得让碧羽好好算算,到底毁了多少家具,得让他门足额赔出来才行。 秦泽御眼见着大家打的不可开交,开心的直拍手:“好,好,给我打,使劲打。” “哎,你怎么这么笨,攻他后腰啊,后腰啊!” 他一脚踢过去,正中王府侍卫的屁股。 那侍卫被人偷袭,回头看见自家主子,敢怒不敢言,只能飞快的攻向孙瑾烨。 秦泽御继续指挥。 “说你呢,打他右手。” “左手,对,攻他的左手。” 秦泽御一边拍手,一边指挥王府侍卫,专门攻击孙瑾烨的软肋。 孙瑾烨倒是不怕这些侍卫,但有了秦泽御的指挥,这些人的战斗力猛然升了一格,他打起来还真有些吃力了。 “臭傻子,你到底帮谁呢?”孙瑾烨打斗的空隙,不满的冲着秦泽御喊道。 秦泽御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们都是我王府的侍卫啊。” 孙瑾烨气的大骂:“特么的,现在我和你是一边的。” 秦泽御:“……谁和你一边的?” 秀儿眼见着哥哥不帮孙瑾烨,急了,她快步跑到赵旖然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求救:“嫂子,快让他们别打了。” 赵旖然轻轻的拍了拍秀儿的手臂,安抚道:“别担心。” 随后问秦泽御:“你到底哪边的?” “那些侍卫一看就是听命郑夫人的。” 秦泽御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是吗?” 他抬脚踢起来个瓦罐,直奔王府侍卫而去。 那瓦罐瞄的极准,不偏不倚的打在王府侍卫的后背上。 那侍卫哎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后,他还没能理解,为什么刚才帮他的世子会转瞬偷袭他。 “世子爷……” “都给我停下!”秦泽御看够了热闹,终于出声阻止了。 可惜他这傻乎乎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根本阻止不了这场打斗。 更有郑夫人在那边添火加油:“不准停,快点把人给我拿下!” “夫人啊,孙瑾烨要连这几个侍卫都打发不了,那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呢。”秦泽御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赵旖然无语的按了按额头,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再不阻止,我们的家都被人拆了。” “那可是我们的家。” 这话倒是提醒了秦泽御,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当下命泥鳅给他把弩拿过来,瞄着打斗在一起的王府侍卫喝道:“再不住手,杀无赦!” 整个王府的人,谁不害怕世子爷的弩,见他来真格的,可比命令好用多了,齐刷刷的全都住了手。 眼看着侍卫不肯听命行事,郑夫人慌了,她气急败坏的喊道:“都不准住手,不准住手。” “快点把这个刺杀王爷的反贼给我拿下!” …… 秦泽御不理发怒的郑夫人,大摇大摆的往人前一站,半晌都没想起来自己该说什么。 回头给赵旖然眨眼:“现在呢?” 赵旖然咳嗽了一声,转手从太监手里接过诏书。 她走到秦泽御身边,将诏书展开,一言一行皆充满了皇家威仪:“所有人员跪下听旨。” 赵旖然话音一落,哪个敢不跪下的。 孙瑾烨不满秦泽御火上浇油,斜了他一眼。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侯夫人略一怔忡,也跪了下去。 满院子的丫鬟小厮就更别说了,一个比一个跪的华丽。 只有郑夫人和秦泽悦,还高傲的站在那里。 赵旖然很满意众人的态度。 但对于郑夫人和秦泽悦这种抗旨不尊的,可就不满意了。 “你们两个,想抗旨?” 秦泽悦恼怒的瞪着赵旖然,不知道她到底拿了什么圣旨。 但心里不服是肯定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假传圣旨!”秦泽悦毫不客气的当众指出来,就等着赵旖然出笑话。 郑夫人却在这时不悦的斥了她一句:“悦儿,不准放肆。” 别人不认得圣旨,她可是看过圣旨的。 赵旖然手里举着的和当初皇上封她为孺人时一样。 自然差不了,只是不知道里边写了什么。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秦泽悦,一副毫不把对方的质疑放在心上的态度,说道:“秦三儿……小姐,如果我假传圣旨,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当初还是郑夫人请的媒人去我家说亲,三书六礼也是下过的,难不成我们不是一家人?”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我是你,保佑我不要假传圣旨还来不及呢,怎么一副盼着我获罪的样子?” “你……”秦泽悦气的险些吐血,她就知道论嘴上功夫,她是拿赵旖然无法的。 只得老老实实的跪下去。 “快宣旨吧。” 谅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准是皇上夺了他世子身份呢。 等一会宣完了,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得意! 看见秦泽悦跪下,赵旖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郑夫人。 郑夫人虽然不情愿,但到底跪了下去。 赵旖然彻底满意了,这才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亲王嫡子秦泽御敦厚仁慈,爱民如子,尤其在这次赈灾事宜上,处理极为得当,大有雍王之姿,现封为御郡王,钦此。” 赵旖然朗声宣读完毕,先将圣旨交给旁边的太监,然后扶起侯夫人,便走向了郑夫人。 她今天偏要打掉郑夫人和秦泽悦的骄傲。 不是来她紫元阁找事吗? 紫元阁就是那么容易进来的? “郑夫人,三小姐,”赵旖然等两人被身边的丫鬟扶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应该要先见过小王爷吧。” 顿了下,“对了,见了王妃应该行什么礼,好好想想,千万别行错了,让本王妃挑出毛病来。” “赵……”秦泽悦气的开口大骂。 赵旖然却没让她骂出口:“注意哦,辱骂王妃可是大罪!” 秦泽悦:“……” 一口气憋在心口,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人撕碎,可她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任由赵旖然在她面前嚣张。 赵旖然就喜欢看秦泽悦一脸不服却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 “怎么,要我把圣旨请出来,再宣读一遍吗?” 西秦有法度,见了王爷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是不必行国礼的。 但王爷被封初期,第一次见到王爷,是必须行国礼的。 行国礼,自然需要跪拜了。 可秦泽悦不想下跪。 欺负赵旖然可能不懂礼数,便福了一福,算是行了大礼了:“见过御郡王,御郡王妃。” 赵旖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怎么,欺负本王妃不懂国礼和家礼吗?” 秦泽悦:“……” 不想再和赵旖然起争执,只能乖乖的跪了下去。 “见过御郡王,御郡王妃。” 看见高傲如此的三小姐跪在脚下,赵旖然满意了:“好了,本王妃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免礼吧。” 秀儿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赵旖然怎么虐杀秦泽悦,心里那口气憋久了,如今得以释放,痛快极了。 赵旖然却在这时,回头跟她眨了下眼睛。 秀儿明白,赵旖然是在帮她出气。 秦泽悦这边完了,赵旖然慢走到了郑夫人面前。 “郑夫人,你是个聪明的,不用我提醒了吧?” 郑夫人确实聪明,她不想自讨没趣,便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见过御郡王,御郡王妃。” 见过礼,郑夫人就要起身。 赵旖然却偏不让她起来:“我怎么记得要有自称的,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郑夫人愣了一下,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贱妾见过御郡王妃。” “这才对嘛,”赵旖然满意了,“起来吧,郑夫人。” “望你以后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赵……”秦泽悦听不下去了,开口要骂,却被郑夫人给拦住了,“悦儿!” “我们走!” 这紫元阁郑夫人一时都不想待下去了,说了个走,衣带生风,带着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就出了紫元阁。 秦泽悦愤怒的瞪着赵旖然。 不甘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没想到秦泽御竟然被封王了,赵旖然这个不入流的庶女竟然也一步登天,变成了王妃。 而她努力了14年,竟然还只是个庶女,简直笑话。 尤其注意到像一摊烂泥似得被她踩在脚下的秀儿,如今却明媚的犹如一朵娇花。 这让她心里的恨意又加几分。 看见孙瑾烨一直站在秀儿身边,男的英俊,女的靓丽,和谐温馨的一幕,刺得她双眼几乎滴血。 “别以为进了侯府就能洗白你的身份了,”秦泽悦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恨意,充满嘲讽的看了孙瑾烨一眼,“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在秀儿眼里,这个虐待了她六年的秦泽悦和恶魔是一样的。 她每次一想到恶魔,就吓得浑身发抖。 可今天,她觉得自己得坚强起来了。 只有勇敢的迈出第一步,以后才能向他们讨回公道。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秀儿拉着孙瑾烨的袖子,眼里目光坚韧,不喜不虐的出声。 秦泽悦却偏要激怒她:“只怕你到时候比我还惨!” “我很期待那天。” 孙瑾烨不喜欢秦泽悦威胁秀儿,怒道:“三小姐!” 第89章 家有娇妻 秦泽悦扫向孙瑾烨,言语间充满了不屑:“那我倒是想请教一下,我们西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小将军,究竟把藩国的小公主藏哪去了?” “做了藩王的乘龙快婿,感觉不错吧?” “秦泽悦!”孙瑾烨下意识的收紧手里的长剑,注意到秀儿微变的脸色,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牙道:“不要胡说八道!” 秦泽悦激怒了孙瑾烨,心情大好,她嗤的一声笑了。 “那就请孙将军好自为之吧。” 语毕,她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出了紫元阁。 郑夫人和秦泽悦先后回到了宁兰苑。 皆是大发雷霆。 可以说,今天是距离郑夫人被以妾礼娶进王府之后,受到的最大的侮辱。 20年前,她就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做上王妃。 没想,两个月前她亲手送给傻子冲喜的小丫头,竟然能一步登天,而她还是任人欺辱的小妾。 秦泽悦更加不服,“娘,为什么任由那个傻子欺负我们?” “为什么不能让皇上快点立太子?” “只要表弟当了太子,那我们还用受这些气吗?” 郑夫人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哭诉道:“这又有什么办法,你表弟不争气,这几年来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祸事。” “要不是你外公和姨母帮忙掩着,早被皇上打死了,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皇上要是糊涂也就算了,谁敢把这样的江山交给他!” 秦泽悦还不是不服气:“那他也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啊!” 郑夫人绝望道:“只怕这个理由都要不成立了。” 秦泽悦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郑夫人便将皇上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得秦泽悦更加绝望了。 “那现在怎么办?” 郑夫人咬牙道:“只要皇上在一天,我们就势微一天。” 秦泽悦:“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现在宫里只有表弟一个皇子,皇上出了事,自然只能由表弟登基。” 郑夫人当然知道这个理。 只不过目前还有很多阻碍。 尤其那傻子和侯府联合起来,要兵有兵,要权有权,就算皇上忽然驾崩,小皇子想要登基怕也很困难。 为今之计只能先剪出那傻子的党羽。 “悦儿,你现在就去找你外公,让人密告侯府造反。” 秦泽悦:“造反?” 郑夫人:“私娶藩国公主就是通敌叛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你父王回来之前将侯府拿下,到时候谁也回天无术。” 秦泽悦心里还是喜欢孙瑾烨的。 想到他即将身首异处,难免有些舍不得。 可是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又想到今天在紫元阁受到的羞辱,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娘,我这就去。” 这也是侯府活该,只要和她联姻,自然平平安安。 如今可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秦泽悦这边走了,郑夫人又赶紧派人去相府联络,这两天就下聘礼,将相府的小姐娶过来。 有了相府小姐这枚棋子,还怕老相爷不站在他们这边吗。 一切都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等水到渠成了。 …… 郑夫人那边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上位。 紫元阁这边也没闲着。 郑夫人走了后,先是秀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孙瑾烨说:“瑾烨哥哥,我是完全相信你的。” 就算不相信,以她现在的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别说她和孙瑾烨绝无可能,就算两个人心有彼此,就凭她的身份,也无法走到一起。 六年前的秀儿可从不会委屈自己。 孙瑾烨记得很清楚,他小时候不过和别的女孩多说两句,她就气呼呼的跟他绝交,声称以后再也不和他玩了。 今天听了秦泽悦的蛊惑,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看她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孙瑾烨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也只能说一句:“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侯夫人听了秦泽悦的话吓得大惊失色,可在外面也不好表现出来。 想着儿子行事一向稳妥有度,应该不会做出那种连累家门的事情才对。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孙瑾鹤跑到秦泽御和赵旖然面前,扑通跪了下去。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充满童稚的说道:“侯府三公子,恭贺御郡王,御郡王妃。” 把个院里的人都逗笑了。 偏他自己还茫然未觉,“不是都要行礼?” 这句话再次把人都逗笑了。 赵旖然笑弯了腰,将人扶起来,边笑边说:“碧羽,给三少爷找些好玩的玩意,不能让小少爷白跪了。” 碧羽一边笑着一边去了。 孙瑾鹤听说有好玩意,爬起来蹦蹦跶跶的跟着碧羽去了。 赵旖然和秦泽御倒没把秦泽悦的话放在心上。 秦泽悦狗急了见谁咬谁,穷途末路之下,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就开始大肆威胁,绝对符合她的性格。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庆祝秦泽御被封为郡王了。 赵旖然唤过泥鳅:“泥鳅,你去多弄些鞭炮,给我放上一个时辰。” “再去账房支些银两,寻那些日子过得清苦的百姓,发下去。” “还有寺庙,学堂,医馆等等,该捐的捐,该赏的赏,别怕花银子,让人列出明细来,拿给我过目。” 赵旖然就是要大张旗鼓的摆开阵势,让整个西秦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个御郡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好。 免得以后,被人算计,什么弑父啊,暴虐啊,随便就敢给他安个罪名捕杀。 赵旖然不知不觉的都开始为秦泽御的将来考虑了。 可她自己偏偏乐在其中。 秦泽御没想到赵旖然会大张旗鼓的庆祝。 不过看她开心,便也没想过阻拦。 紫元阁热热闹闹的开始办起了庆祝宴。 侯夫人因着家里有事,道过了喜便离开了。 本想带着秀儿一起离开。 一来因为秀儿很久没回来了,再者哥哥刚封了王,她想留在紫元阁住几日,侯夫人心有不舍,但还是允了。 紫元阁里没有外人,只多了一个孙瑾烨。 秀儿不走,他说什么都不肯走。 只要紫元阁没人放狗咬他,他就当自家一样。 秦泽御也懒得管他,反正这么大个紫元阁也不多他一个。 孙瑾鹤也不想走,可他不像哥哥脸皮厚,被侯夫人拎着脖领子拎走了。 热热闹闹的宴会办了起来,也不过都是紫元阁里的主子奴才。 赵旖然特意派泥鳅请了李太医过来。 又给秦泽御的大师兄和小师弟递了帖子。 不过秦泽御的大师兄有事没来,小光头倒是过来凑了个热闹。 趁着没人的时候,李太医询问秦泽御休书怎么处理。 秦泽御心里没底,看着女子笑容明媚的招待宾客,心口像照进了一缕阳光,将他积压多年的阴霾逐渐驱散。 如果他能永远保持清醒,这样的日子,甘之如饴。 可万一…… 到最后秦泽御也没能下定决心是否要销毁休书,只让李太医继续帮他保管着。 李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别后悔就行。” 孙瑾烨留在紫元阁还有件事要和秦泽御商量。 便是那个自称皇子的秦镶。 现在被他藏在一处私宅里,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解决才行。 王爷不知去向,这事就只能和秦泽御商量。 不好当着王妃的面提这事,只能将秦泽御约出来。 可怎么把人约出来,倒成了难题。 这人到底傻没傻,他心里虽然十有八9是确定的,但没得到证实,心里总归悬着。 喝茶的空隙,他转到秦泽御面前,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时间地点,希望他能明白。 他也没想过秦泽御会给出什么回应,不管怎么说,先试试他的态度。 秦泽御没想到孙瑾烨要约他半夜出门。 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当然不是。 正要装糊涂,就看见赵旖然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秦泽御和孙瑾烨一见面就打,很难得看见两个人凑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赵旖然好奇便凑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秦泽御什么反应不知道,孙瑾烨倒是紧张起来了。 “咳咳,”他略有些尴尬道,“没事,在教傻子练字。” 好在风过水干,桌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秦泽御笑嘻嘻的反驳道:“夫人,你别听他胡说,他的字写的好丑,连我家大白都不如。” 赵旖然笑道:“是么,那夫君还要好好教教孙将军了。” 想到孙瑾烨喊秦泽御傻子,心里有些不悦,打算纠正纠正他。 “孙将军,”赵旖然清了下嗓子,正色道。 别是发现了什么,孙瑾烨心里一紧,“王妃有话请讲。” 赵旖然:“我家夫君心思清明,聪明敦厚,连皇上都是这么夸奖的,还请孙将军以后不要叫我家夫君傻子了。” 孙瑾烨:“……” 吓了他一跳。 看见秦泽御得意的表情,他忍着笑,说道:“好,孙某记住了。” 被自己夫人维护了,秦泽御心情大好,他故意气孙瑾烨。 站起身,两手抱拳,认认真真的弯腰行了个大礼:“谢夫人维护。” 孙瑾烨无语的嗤了一声:“果然有夫人了不起。” 他无声的看了一眼秀儿,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长大。 什么时候圆了他成亲的美梦。 热热闹闹的庆祝宴一直持续到月上柳梢头。 曲终人散,赵旖然累的倒在炕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夫君啊,好累哦,我们早点睡吧。” 从难民营回来,先进宫听封,又和大家热闹了一下午,她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洗漱完,连头发都没干,就睡了过去。 秦泽御将被子给她盖好,看着她娇媚秀气的小脸,忍不住轻轻的落下一吻。 他究竟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称心的夫人。 如果一切磨难都是为了迎接这一天,他倒是坦然了。 毕竟赵旖然对他来说,堪比无价之宝,甚至,他愿意用自己最珍贵的生命去守护。 想起孙瑾烨约他事,有心不管,但到底没忍住好奇心,还是换了一身黑色常服悄悄出了屋。 孙瑾烨从紫元阁出来就来到了距离王府不远的一家茶楼里。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到了,秦泽御还没出现,他心底越来越怀疑这傻子根本没想出来。 可是秦镶到底怎么处理,他一个人还真拿不好注意。 就在这时,他听见外边几声鸟叫,犹疑着打开窗子,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常服,头戴同款黑色发带手持纸扇的男人站在楼下。 窗子打开,那人一个纵越便轻轻松松的从楼下跳了上来。 自有天然的一段风流气派。 孙瑾烨心里有了底。 就知道这傻子是装的。 “臭傻子,”面对儿时的玩伴,发现他并没有变傻那种心情,孙瑾烨一时间根本无法捋清。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手臂,准备和这个儿时好友来个久别相拥。 却不料被人用扇子推开了。 秦泽御不高兴的说道:“家有娇妻,注意保持距离。” 孙瑾烨:“……嘁,你敢把这话当着王妃的面说吗?” 秦泽御脸色不怎么好看,他一撩长袍,大喇喇的坐到椅子上,颇为不耐的问道:“大半夜的,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没有夫人,我可有夫人等着呢。” 这一刻,孙瑾烨觉得秦泽御还不如傻了呢。 句句戳他的心窝子。 “我就不该叫你出来。” 秦泽御:“那你不还是叫了,有事快说,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孙瑾烨真没眼看他这一心惦记自家娇妻的贱样。 长话短说:“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在救灾大营的时候,秀儿捡回来个人。” 这事秦泽御早就知道了。 “人呢?” 秦泽御不问那人是谁,却只问人呢,心里已经确定他已经知道这事了。 回道:“放在私宅安置了,他自称是皇上的儿子,你什么想法?” 秦泽御坐在椅子上,平静无波的眸子比常人深邃许多,闻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相反还语出惊人:“那皇子早在两年前就过世了。” 孙瑾烨:“……你这消息准确吗?” 秦泽御:“你放在私宅的那个,不过是有人找的替代品。” 孙瑾烨:“这……” 秦泽御从小聪明,干练,比常人心机深。 对于他的话,孙瑾烨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那这人怎么处理?” “冒充皇家血脉可是死罪。” “要不我把悄悄的把人处置了吧。” 秦泽御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既然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就留你那吧。” “看好了他,别让他跑了。” 孙瑾烨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没想到他离开这六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且桩桩件件都非常匪夷所思。 不过秦泽御既然装傻,肯定有足够的理由了。 他好奇道:“你为什么要装傻,你防备谁?” “太师那伙人吗?” 虽然和孙瑾烨从小一起长大,但秦泽御也没想过现在就跟他推心置腹。 只道:“以后会告诉你。” 况且他时好时傻的事情是他的软肋,肯定不能随便说出去。 “好了,如果是这事,”秦泽御打个哈欠,说道,“困了,回去睡觉。” 他说完这话,也不等孙瑾烨反应,跳上窗口,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只留孙瑾烨一个人,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他做了一个梦。 挥一挥衣袖,竟没带走一片云彩。 对了,这人既然装傻,为什么不早点把秀儿救出来,让她一个人留在贤淑院受苦! …… 第90章 小王爷有喜啦 赵旖然实在天累了,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成亲两个多月,她已经习惯了秦泽御时时伴在身旁的情况。 就算睡踏实了,也不忘随手摸摸身边的人。 确定他在身边,才能继续睡下去。 如果不在身边,她就会忽然惊醒。 这种情况像深刻进了神经系统里,睡着了这套感知一样能启动神经系统。 比如今夜,她虽然早已熟睡,但还是很快察觉到了身边少了个人。 猛然惊醒,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的把整个大床摸了一遍。 “夫君啊——” “夫君——” “夫人啊,你在找什么,”恍恍惚惚的听见熟悉的声音,赵旖然透过模糊的视线,好像看见了个黑影,也没多想,只问,“你干什么去了?” 秦泽御将外套脱了扔到一旁,上床后长臂一伸就把人捞了过来,“出去方便。” 赵旖然糊里糊涂的也没听清楚,只被他的身体凉到:“好凉,离我远一些。” 赵旖然伸手把人推开,扯开被子把自己滚成了蚕蛹,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秦泽御:“……” 看着夫人睡着后都在嫌弃的蹙眉,他无奈的弯了起嘴角,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口。 随后又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他到底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漂亮、聪慧、善良、美丽、端庄、大气、可爱、妖娆……就算用尽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无法完美形容出来的女子做妻子。 还以为赈灾之后能消停一段日子,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皇上就派了宫里的大太监万公公,过来宣旨了。 旨意明确,却又让人糊涂。 从即日起令秦泽御入主户部,彻查户部尚书自杀事宜,并查清赈灾款被贪污挪用的真相。 赵旖然倒没想那么多,秦泽御先不干了。 他旨都没领,就拉着万公公喊头疼。 万公公不明真相,以为他是真的头疼,赶紧回宫禀报了皇上。 可皇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到底给了秦泽御一天的时间休养。 万公公走了,秦泽御就鼻子不是鼻子,脸色不是脸色的,躺在大厅里的椅子上。 他也不跟人发火,只是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赵旖然无语的走过去,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能入住户部,就算不是什么好事,但总也不是坏事才对。 秦泽御干嘛这么抵触。 之前平息灾民不比这困难,他都没表现出什么不悦来。 秦泽御惨兮兮的说道:“夫人啊,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我不依啊,不依的。” 赵旖然不明白:“为什么啊,总归有人主谋,我们拿到主谋的人就好了啊。” 秦泽御却不这么想,太师的背后是皇子。 如今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底能不能狠心放弃这个儿子还不好说。 就算皇上能为了江上社稷放弃儿子,那之后呢? 皇上身体不好,谁来接管这万里江山? 眼看着西秦即将发生一场动乱,且无法避免。 秦泽御不怕事,但绝对不能由他开启这个端倪。 皇子因他而出事,他脱得了干系吗? 到时候,千秋史书还不知道要怎么记他这一笔呢。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为什么要让他去捅这个大窟窿。 原因复杂难解,秦泽御无法跟赵旖然说明白,只是一个劲的嘟囔着:“反正我不要去啊。” “好端端的当我的小王爷,干嘛去吃那个苦啊,还要费脑筋呢,我才不去。” 秦泽御这么抵触,赵旖然也不好勉强。 反正他是个傻子,想必皇上也不会怎么着他。 两个人说着话,碧羽过来通报:“峥少爷过来请安了。” 听说峥少爷来了,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 “碧羽你快算算柳姨娘的母亲过寿还有几天?” 她早前答应了秦泽峥要在他外婆过寿前,放出柳姨娘,可最近事情太多,她都给忘了。 碧羽很快算明白了,说道:“就这两天了,好像是……后天。” 赵旖然:“……这可怎么好,王爷不在,找个什么由头把人放出来呢?” 碧羽笑道:“如今您是王妃了,就是这家的女主人,自然是想放就放。” 赵旖然:“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是王爷关起来的人,又是王爷的妾室,我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好越举。” “还是要想个合适的由头。” 说话间,秦泽峥已经被人带进来了。 几天没见感觉小家伙又长高了一些。 赵旖然笑着摆手:“峥儿过来。” “碧羽你给峥儿拿些果子。” 峥儿披着蓝色的斗篷,小脸被冬日的早晨冻得红扑扑的,他迈着十分稳当的小步子,不急不缓的来到赵旖然面前,跪下行礼。 “峥儿见过御郡王,御郡王妃。” 才几岁大的孩子,行事有模有样,赵旖然笑着把人扶了起来:“好孩子,一家人还行什么礼。” “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 赵旖然摸了摸他的衣服,发现比她穿的少多了。 新指派给秦泽峥的婢女回道:“峥少爷平时穿的也不多,他说不冷。” 想是小孩子火力壮,赵旖然没再多问,倒是观察起这个丫鬟来了。 “你刚开始照顾峥少爷的吧?” 婢女锦绣回道:“奴婢伺候小少爷有一个月了。” 看起来还算伶俐,赵旖然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又嘱咐了几句。 随后问了遍学业,这才说起柳姨娘的事。 “峥儿,不是姐姐不办事,实在是这几天太忙了,等我想想,这两天一定要把柳姨娘放出来。” 秦泽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世子妃姐姐……王妃姐姐,峥儿给您添麻烦了。” “本来不想拿这些小事麻烦您,可是峥儿好久没见娘亲了。” 哪个孩子不想娘。 赵旖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母亲抛弃的情景,心里莫名的酸了起来。 又道:“你放心,我这就想办法。” 屋里几个人聊着天,碧羽忽然火急火燎的进来通报:“世子妃,不是,王妃,娴碧,娴碧她,她……” 赵旖然一惊:“她怎么了?” 自从赛马节回来,娴碧就被赵旖然给调到后院,养起来了。 宁兰苑那边没动静,秦泽熙只想赖账,对娴碧置之不理,赵旖然也假装不知道。 书里娴碧可是怀了秦泽熙的孩子。 虽然剧情改了很多,但大差不差。 没准就一次中标了呢。 此刻看见碧羽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心里算着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碧羽稳定了下情绪,说道:“娴碧,娴碧她今早又吐又呕的,刚请了大夫,说是有了。” 和心里想的差不多,赵旖然惊讶之余,还是怔了片刻。 随后说道:“给娴碧弄些好吃的养着。” 又吩咐徐嬷嬷:“马上通知宁兰苑,给郑夫人道喜,然后帮二少爷准备迎娶小妾的事宜。” 她特意嘱咐道:“到底娶的不是正妻,看着规格别过了。” 顿了下,“怎么也是二少爷第一次成亲,这排场也不能太寒酸了,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碧羽和徐嬷嬷都笑呵呵的应了。 赵旖然这才起身,拉着秦泽峥往外走:“峥儿,我们看看你二哥哥的姨娘去。” “用不了几天,你就有侄儿或者侄女了。” 峥儿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忽然惊道:“我要做叔叔了?” 赵旖然笑着点头:“可不是呢,我也要做伯母了。” 秦泽御还在为皇上的圣旨发愁,听说娴碧怀孕了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听见赵旖然说她要做伯母了。 那他不是要做伯伯了?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跟着往外跑,一边激动的喊道:“我要做伯伯了,我也要去看看。” 好在是个傻子,否则这人急哄哄的要见弟媳妇算怎么回事。 “夫君啊,你慢点,别摔了。” 秦泽御眨眼就跑出了门口,片刻后又返了回来,拉住了秦泽峥:“快点,我们一起过去。” 娴碧确实怀孕了。 到日子没来葵水,她就怀疑自己有了。 可日子太少,她也没好惊动旁人。 今天找了大夫查了脉搏,确认有孕无疑了,她这才又呕又吐的给大家传信。 就不信,王室的血脉能随便放弃。 看秦泽熙还怎么无视她。 眼看着小王爷和王妃都来了,她故技重施,捂着胸口又吐了起来。 赵旖然看她实在辛苦,唤了珠儿过来:“珠儿,在娴碧出嫁前,你就专门照顾她吧。” 娴碧心有不满,毕竟她曾经要把珠儿卖掉的,担心珠儿使坏。 可王妃都发话了,她也不敢违拗。 珠儿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恭喜道:“恭喜娴碧姨娘,珠儿一定会尽职尽责,早点把您送到宁兰苑那边。” 赵旖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别想那么多,现在你怀着我们王府的孩子,这可是父王第一个隔辈孩子,珠儿只怕自己不够小心。” 这么说,娴碧才放下了心。 赵旖然又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宁兰苑了,也让人准备婚礼了,选了黄道吉日就把你嫁过去。” 娴碧跪地给赵旖然磕头:“奴婢谢王妃,小王爷成全。” 她说完之后,忍不住又吐了起来。 不过刚才是假的,这次可是真的。 秦泽御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着碧羽,见她又吐又呕的,问道:“娴碧,你都哪里不舒服?” 被小王爷亲自问起,娴碧与有荣焉,老实回道:“就是胸口闷闷的,什么都吃不下,见不了荤腥,总想吐。” 赵旖然不知道秦泽御问这个干什么,接道:“女人害喜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秦泽御了然的点了点头。 想起了什么,忽然也捂着胸口呕了一阵子。 吓得赵旖然大惊失色:“夫君,你怎么了?” 秦泽御用婢女递过来的手绢擦了下嘴,无比虚弱的说道:“夫人啊,我胸口也闷闷的,见不了荤腥,一直想吐呢,怕是有了。” 赵旖然无语道:“……您跟着凑什么热闹?” 秦泽御委屈道:“不是夫人你说的,我是家里的顶梁柱。” “怎么就不能怀孕了?” 赵旖然:“人家是女的,你是男的。” 秦泽御:“我还是小王爷呢,怎么女人能做的事,我就不能?” “本王就是有了,本王就是有了。” “快点给本王请李太医,本王就是害喜了。” “这可是本王第一个孩子,你们还不快着点去准备。” 赵旖然:“……” 秦泽御:“反正我不管,你们得给我请太医,我……呕……” 秦泽御这么闹腾,赵旖然无法,只能给泥鳅摆了摆手:“去请太医吧。” 泥鳅忍着笑,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秦泽御呕完了,一边扶着腰,一边脚下生风的往回走去了,“本王得回去养胎了,给我弄些补胎的吃食。” 赵旖然:“……” 忽然头疼怎么回事! “夫君啊,您慢点,怀孕了不能走的太快,小心动了胎气。” 赵旖然不过是借着引子开个玩笑,谁知道秦泽御还真放慢了脚步,他一手扶腰一步一挪的回了前院。 进屋就躺到了椅子上,还让人给他盖了一层厚被子。 “从今天开始,本王要安心养胎了,谁都不见。” 赵旖然看着秦泽御,虽然无奈,还是给他整理了一下被子,“那你好好养着吧,其他的一切有我呢。” 秦泽御却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可怜兮兮的开口道:“夫人。” 赵旖然配合道:“什么事?” 秦泽御:“听说怀孕之后可脆弱了,夫人你可不能抛下我。” 赵旖然:“……你还来真的?” 秦泽御:“我还听说生孩子可危险了,为了王府的子嗣,万一有什么问题,确实应该保孩子,但夫人啊,夫君也这一个呢,真有什么事,你可得顾着我点。” 赵旖然:“……您想的还挺多,好,我一定顾着你,安心养胎吧。” 小王爷有喜了,这可是大事。 不多时李太医就带着徒弟背着医药箱来了。 “小王爷怎么样了,快带下官看看。” 远远的,李太医心急火燎的说道,他还以为是秦泽御出什么大问题了。 赵旖然忍着笑,点了下堂屋,“在那养胎呢。” 李太医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有喜是真的有喜了。 他拱手行了礼,“下官见过御王妃,”脚步未停,径自往堂屋去了。 秦泽御躺在虎皮缝制的躺椅上,上边盖了一条真丝绣花的藕粉色鸳鸯大棉被,人软绵绵的看起来有几分虚弱。 旁边的案几上,正放着他惯常使用的弩。 李太医眼神犀利,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单膝点地行了大礼:“下官见过御郡王。” 秦泽御软绵绵的看着他,颇有几分无力的摸样:“起来吧。” “本王身体不适,就不起来了,李叔叔帮本王看看,这脉象可平稳?” “胎位可正?” “需要吃些什么安胎药?” 李太医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傻子今天又换了新花样。 作为长辈,有心教训几句别玩得太过。 可他看见旁边的弩,一股凉飕飕的空气扫过后背,他便什么劝诫都不敢说了。 “容下官给小王爷诊脉。” 半柱香后,李太医给秦泽御诊完了脉。 一脸愁容的开口道:“胎位还算稳当,就是小王爷身体亏欠太多,得好好养着才行。” “尽量卧床休养,少出屋,我再给开几副药,每日按时服用,想必孩子还是能平安降临的。” 满屋子伺候的丫鬟,各个憋着笑,却都不敢笑出来。 赵旖然也特别好笑的坐在一旁,这李太医也有点过了,竟然真陪着秦泽御胡闹。 秦泽御对李太医的诊断似乎还不太满意,他撑着扶手坐起来一些问道:“我这府里一个懂伺候孕男的人都没有,是不是需要专人伺候?” 李太医怔了一下,连声道:“对对对,小王爷说的太对了。” 秦泽御看向赵旖然,什么都没说,那就是一副你快点帮我准备的眼色。 这还要专人伺候了? 赵旖然琢磨了片刻,忽然醒悟道:“碧羽,你快去雅馨苑把柳姨娘接过来,近年来,只有她生养过,也只有她最有经验,请她过来给小王爷熬药。” 碧羽反应了片刻,忽然笑了:“奴婢这就过去。” 秦泽峥一直没走。 看见哥哥有喜了,整个王府都闹得天翻地覆的,王妃怕是没时间管他娘的事。 正在失落呢,忽然听到王妃让碧羽去请他娘,小心脏扑通跳了两下,小脸很快笑成了一朵花。 “碧羽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碧羽哎了一声,等着他跟上去,拉起他的小手便往雅馨苑去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找了这么个理由把柳姨娘放了出来。 以后王爷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的傻儿子了。 因为秦泽御忽然有喜需要留在家里安胎,皇上让他入主户部的事自然无法执行了。 万公公过来催促的时候,还倒搭了两根人参。 赵旖然送走万公公,脸上着实过意不去:“小王爷他的脑子,一时半会可能好不了了。” 万公公:“……人身最宜养胎了。” 娴碧怀孕的第三天,正好是良辰吉日,赵旖然按照娶姨娘的礼数办了婚宴,“风风光光”的把娴碧送进了宁兰苑。 气的郑夫人大发雷霆,打了好多古董花瓶,还迁怒了两个奴才,都挨了打。 秦泽悦气的大骂:“我看傻子八成好了,否则怎么这么能折腾。” 秦泽熙不悦道:“他都怀孕了,他好个屁,都是世子妃鼓捣的。” 秦泽悦挖苦道:“当初是谁看上人家,非要给那傻子冲喜,还以为自己能捞点好处,怎么就这么惨,只能娶人家屋里一个奴才。” “秦泽悦!”秦泽熙气的反唇相讥,“你那么聪明,不也没能嫁进侯府吗!” 秦泽悦这会倒是不生气了,无比得意道:“早晚我要他跪在脚下求我。” 太师已经让人弹劾侯府谋反了,想必这两天皇上就会下旨。 轻则吵架剥爵,发配边关永不录用。 重则满门抄斩,祸及三族。 就不信,到时候孙瑾烨不来求她! 秦泽悦打算的时候,秦泽熙也在谋划。 他恼羞成怒,得不到喜欢的女人就想毁了她。 他这就出去找人,就不信出了不这口气。 秦泽御一“怀孕”,王府还真清净下来了。 哪个人愿意和傻子来往,除了侯府和李太医,连个登门贺喜的人都见不到了。 万公公更是再也没有来过。 就连秀儿都被孙瑾烨给接走了。 担心秀儿被秦泽御的傻气感染,孙瑾烨还特意嘱咐秀儿最近少回王府。 秦泽御乐得轻松自在,每天按时喝药,养胎,准时晒太阳。 日子过的好不悠闲。 慢慢的,赵旖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自从小王爷有喜后,就再也没碰过她。 别说深入交流,连普通的亲亲的都没有了。 果然娶她回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不过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她又是正常的女性,对某些事情还是有几分向往的。 虽然没想过现在就做那种事,但偶尔的亲密,她还是不反对的。 这天晚上,两人准备入睡。 赵旖然很自然的靠近秦泽御,打算挽起他的手臂,却不料被人嫌弃的躲开了。 赵旖然:“你什么意思?”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天天的喊着亲亲的。 秦泽御义正言辞道:“李太医说了,前三个月危险期呢,不能和夫人亲近。” 赵旖然:你这戏演的也太逼真了,奥斯克不给您一个小金人都说不过去。 “那好,早点睡吧。” 赵旖然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进冷冰冰的被窝里。 心里充满了怨愤。 这人的戏也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说是三个月,那年前是没什么机会了。 不过这不是她一直期望的吗? 正好她还不想和他发生什么亲密的关系呢! 秦泽御眼看着赵旖然背着他躺下,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紧张兮兮的问道:“生气了?” 赵旖然冷呵:“哪敢!” “还是好好养胎吧您。” 第91章 小王爷有孕在身,不适合…… 时间又向前推进了一个月,进了腊月,转眼就要过年了。 王爷依然没有消息。 秦泽御依然在养胎。 赵旖然整日的照顾孕男,没什么事情可做,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秦泽熙的婚事彻底黄了。 前几天赵旖然找了个时间和相府的小姐见了一面。 将家里二少爷娶姨娘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又说王府马上就添丁了,相府小姐又不傻,怎么还会往宁兰苑那个火坑跳。 这还没进门,就弄出个长子来,她以后还能好过吗! 当即回家禀明了老相爷,退了聘礼就解除了婚约。 至此,郑夫人想联络相府的事情彻底告吹。 秦泽熙把这笔账都算在了赵旖然身上。 说来也巧,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那就是赵旖然没出嫁的时候和姨娘家的表哥来往密切,两个人还险些定了亲。 要不是田家小子不成器,只怕赵旖然已经嫁过去了。 秦泽熙自己找不到机会对赵旖然动手,可不代表这个田家小子也没办法。 怎么说也是亲表兄妹。 赵旖然每天照顾秦泽御养胎,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无聊的很。 趁着没事,她把库房清点了一遍。 把那些借走没打算还,或者数量不清,或者破损的等等,都让账房登记在册,以备之后查阅。 又重新找了库管,专门管理平时支取借用等事项,以后账房里的东西都要和账册对上,缺一件东西都要账房负责。 清查账房的过程中,赵旖然注意到她刚嫁过来时,秦泽御送她的大珍珠。 心情极好的再次戴到了脖子上。 又看见了秦泽御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想当初,她刚看见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被他摔到地上,坏成这样。 这么好一块玉,赵旖然满心遗憾。 她把碧羽叫到身边,问道:“哪里有雕刻大师,看看这玉还能不能修复。” 碧羽想了想回道:“这玉听说是小王爷小时候王爷找人打造的,二十来年过去了,想必不那么容易找了。” “不过我听说城东一带有专门的雕刻大师,可以过去问问。” 闲来无事,正好想出去转转。 赵旖然便决定带着玉石出去寻找雕刻大师。 “让泥鳅备车,我们出去转转。” 碧羽应了一声,正要走,又停下脚步问道:“带小王爷吗?” “小王爷有一个月没出过门了吧,再不出去怕是要闷坏了。” 想起秦泽御养胎的事,赵旖然忍俊不禁,“还是让他留在家里安心养胎吧,别到时候有点什么,说我们伺候不周。” 碧羽笑着,去了。 秦泽御还在屋里养胎。 肚子没见长,下巴倒是比以前圆润了一些。 他看碧羽进屋收拾东西,诧异道:“你们干什么去?” 碧羽笑着回道:“王妃想出门转转。” 秦泽御一惊,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本王也去。” 碧羽想起王妃的话,阻拦道:“小王爷,您忘了,您有孕在身,不适合出行呢。” 秦泽御:“……” 连个丫鬟都敢阻拦他了。 罢了,罢了,他还是安心留在家里养胎吧。 赵旖然和碧羽上车后,笑着问道:“小王爷说了什么?” 碧羽:“小王爷本也要去,我告诉他怀孕了不适合出行,他就留下了。” “不过看起来,有点失落呢。” 赵旖然嘁了一声,这人闹个三天两天也就算了,如今越来过分了。 干脆让他好好留在家里养着吧。 倒是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泥鳅赶车,赵旖然和碧羽坐在车里,慢慢悠悠的出了王府。 大白守在门口,看见泥鳅赶车过来,一个助跑加跳跃便跳了上去。 泥鳅无语的揉了揉它的脑袋,“就你会。” 大白汪汪两声,似乎很得意的说:“出门多有意思。” 西秦历经百年,历史悠久。 有很多闻名的名胜古迹。 赵旖然一路走来,看着窗外的繁华,不禁感叹,好美的大西秦! 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碧羽所说的东城。 泥鳅路熟,带着两个人直奔一家老字号的古董店。 “听说你们这的师傅手很巧,看看我手里的这块玉能不能修复?”泥鳅两手拖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守在柜台前的师傅是个老者,戴着老花镜。 闻言,他往上扶了扶老花镜,将玉石从泥鳅手上拿了过去。 很快,他的眼睛就发起了光。 “这是块好玉啊。” 泥鳅笑道:“用你废话,就说能不能复原吧?” 老者眼里的光很快暗淡了下去,“可惜坏的太严重了,我可没把握,要不你再去别家转转吧。” 泥鳅飞快的抢过他手里的玉石:“不能修复你拿着干什么。” 他三两下包上玉石,回头跟赵旖然复命:“这里手艺不行,再去别家吧。” 赵旖然站的不远,自然都听到了。 “走吧。” 赵旖然走了两步,忽然听见那老者喊道:“几位等一下。” 赵旖然停下脚步,示意泥鳅问一下。 泥鳅便回身问道:“什么事?” 那老者笑道:“这么一块无价之宝,普通人怕是不敢接。” “只有东门外的钱师傅,或者有这个手艺。” 泥鳅笑道:“那你快带我们去。” 老者不太愿意。 泥鳅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隔空扔向了他:“带路。” 老者高兴了,从柜台里弯着腰走出来,将店交给小二,自己则带着泥鳅等人往东门外走去。 因为路途不远,赵旖然便没乘马车。 泥鳅和碧羽跟在赵旖然身边,身后还有十几个便衣侍卫。 那老者看赵旖然着装华贵,样貌清贵,不似普通人,加着小心问道:“这位仙姑似得女子才是玉石的主人吧?” 被人夸奖,赵旖然心里高兴。 泥鳅却不喜欢听这话,绷着脸喝道:“这是我家女主人,不准对我家女主人评头论足。” 老者被训斥了,脸色讪了下,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他不敢多言,便偷偷的打量着赵旖然。 心里却琢磨起了别的事。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东门外。 老者将几个人带到了一户极其具有古朴气息的宅院门口,他自来熟的上去敲门。 “钱师傅,钱师傅,有客人来了。” 不多时,走出来个小童,看见老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怎么又是你!” 老者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小童不悦道:“每次都来蹭我家师父的手艺,也没见你交过一分银子。” 老者笑道:“今儿不是给你家师父送银子来了。” 小童打量了一会儿老者身后的几个人,穿着打扮皆非普通人,这才有了笑模样。 他把大门打开,说道:“跟我来吧。” 小童将大家带进了院里。 外边看着院子虽然古朴,但绝想不到,院里竟然别有洞天。 一溜的雕栏玉砌,华美异常。 小山流水,陪衬其中,又添了许多情致。 赵旖然忍不住感叹:“好漂亮的宅院。” 泥鳅识时务的笑道:“您要喜欢,等来年春天,把这设计园子的师父请咱们家去,可以重新布置一番。” 赵旖然虽然是王妃了,但也不好轻易改变家里的布局。 “这怕是不合适。” 泥鳅:“有什么不合适的,早前王……主子爷就说过,好些都是郑夫人做主设计的,他不喜欢,只不过一时没得空。” 既然这样赵旖然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那等我回去问明白了,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说话间,老者口里的钱师傅出来了。 是个三四十岁留长胡须的青年男人。 他一见老者便问:“找我什么事?” 老者示意泥鳅把玉石拿出来。 泥鳅便走到钱师傅面前,将玉石拿了出来:“你看,这还能修复吗?” 钱师傅接过玉石,搭手一摸就知道这是一块极品羊脂玉。 上边的雕刻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只不过恶魔和佛祖之间出了裂缝,恶魔的左下角也磕掉了一块。 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这可不好修复。” 赵旖然见此,心里特别遗憾:“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钱师傅又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倒也不是没有。” 赵旖然心里一喜:“你说。” 钱师傅:“有两个办法,夫人您可以自己选择。” “第一个是从中间注胶,以掩盖其中的裂痕。” “至于这缺失的一角,重新打磨便好。” “第二个便是沿着中间的缝隙切开,一分为二。” 第一种影响了了玉石的本质,第二种又有些可惜。 赵旖然踟蹰间难以决定。 “算了,让我考虑考虑。” 钱师傅也不催:“那也好,请夫人考虑清楚再决定。” 毕竟是秦泽御的东西,赵旖然觉得还是问过他的意思最好。 离开徐家之后,赵旖然不想这么快回去,打算在古玩街转一会儿。 遇到什么有意思的新鲜玩意,便让碧羽买下来。 有从藩国贩过来的匕首,赵旖然买下来送给秦泽御。 有刚入门的书籍,送给秦泽峥正好。 还有小孩子戴的银锁,赵旖然觉得,这要不给娴碧送一个都说不过去。 到时候让碧羽送过去,正好看看热闹。 没一会碧羽和泥鳅就都抱了满怀。 赵旖然让他们先放车上去,一个人留下来继续闲逛。 刚才带路的老者钱师傅,眼看着赵旖然出手阔绰,那点小心思又起来了。 他趁人不注意走到赵旖然身边,笑道:“看夫人喜欢新奇的玩意,我那里还有一些,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 赵旖然笑道:“那倒是想听你说说,什么东西?” 钱师傅四下看了一眼,确认环境安静才说:“说起来,我那东西可不是古董。” “倒是能放嘴里吃下去的稀罕物。” 赵旖然好奇道:“什么稀罕物?” 钱师傅:“看夫人肯定是王孙贵族家的小姐,但凡生长在这么富贵的人家,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和夫君情投意合,白头到老。” 也不知道钱师傅拐弯抹角的想要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师傅:“前些年,有个老道,送了我两包药,不知道夫人感不感兴趣?” 秦泽御一直傻着,赵旖然很自然的往奇难杂症上想,心里提了几分:“什么药?” 钱师傅:“蚀心草。” 赵旖然:“什么是蚀心草?” 钱师傅指了指路边:“夫人这边说话。” 赵旖然跟着钱师傅来到了人少的地方。 这时钱师傅才贼眉鼠眼的说道:“是一种和夫君同生共死的好药。” 赵旖然:“……” 钱师傅:“这药有个神奇之处,不管夫妻两个人关系如何,只要吃了这药,都能同生共死。” 这就有些扯了,赵旖然不太相信。 这人八成是想从她这骗些银子。 只听钱师傅又说:“夫人别不信,这药吃了后,如果有一个人出了事,另外一个人就必死无疑。” “那道人研究这药的时候,为的就是那些豪门大户有人心生烦恼。” “夫人您想啊,这哪个富贵老爷是痴情的,遇到那好的,就算出去玩也越不过去大夫人这关。” “遇到那不好的,没准就想害死自己的妻子,然后娶那小的过门呢。” “只要吃了这药,两人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看谁还敢暗施黑手。” “害人终害己。” 钱师傅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赵旖然还真想起些事来。 书里写过,女主殷丽蕖就得过这种奇药。 她得了奇药之后还高兴了好一阵子,打算下到秦泽御的碗里。 结果如何倒是没见作者写。 不知道这药怎么处理了。 反正秦泽御死的时候,殷丽蕖还活的好好的。 要么就是殷丽蕖没下,要么就是药没起作用。 不知道书里的药和钱师傅的药是不是一种。 不过反正她不差银子,买回去研究研究也未尝不可。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药在哪,怎么卖?” 钱师傅眼见着赵旖然出手阔绰,笑眯眯的说道:“也不瞒夫人,这药好虽好,但也不好出手。” “您想要,就一千两银子。” 赵旖然当下就同意了:“好。” 顿了下,“不过你这药要是不管用,我拆了你的店不说,还要把你送官。” 钱师傅赶紧说:“您放心,肯定管用的。” 赵旖然笑道:“那好,如果管用,到时候我再给你些赏银。” 就这么赵旖然买下了钱师傅手里的药。 管他真假呢,先买回去再说。 如果真是书里殷丽蕖得到的那个奇药,倒省的她祸害别人了。 花了银子的赵旖然心情颇好。 街逛完了,银子也花了,接下来该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冒油的男人凑了过来。 开口就喊她表妹:“表妹啊,您这是逛街呢?” “好久没见了,表妹真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是原主的表哥,田家的独子,田丙承。 年纪轻轻,不干人事,专门赌钱吃酒。 赵旖然最看不上这种人了。 她不悦的往后退了一步,厉声喝道:“放肆,见了本王妃奈何不跪?” 田丙承以前就喜欢这个如花似玉的表妹,奈何赵侍郎不喜欢他。 否则他早就把人娶回家了,哪里还有傻子什么事。 听了赵旖然的呵斥也不恼,得寸进尺道:“表妹,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当了王妃就不记得以前的情分了。” “忘了,前年你还要嫁给我呢。” 满脸油腻,一身臭气,赵旖然恶心的想吐:“注意你的身份,田饼铛。” “本王妃也是你可以开玩笑的,别忘了自己长几个脑袋!” 田丙承才不相信赵旖然会真拿他怎么样,他只管往赵旖然身边凑:“表妹啊,我知道你这都是装给人看的,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你老守着那么个傻子什么意思,我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呢!” 赵旖然觉得这个田丙承脑子有病。 虽然他整天的不务正业,但到底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懒得理这种人。 但今天可是恶心到她眼前了,就不能怪她出手无情了。 “来人!” 赵旖然威风凛凛的往那一站,皇家风范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把这个登徒子,给我拿了送衙门去。” 田丙承没想到赵旖然来真的。 更没想到她会带人出来。 刚才明明瞧见只带了一个小厮和丫鬟,想来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正要再说几句油腻的话,打动表妹的真心。 就看见乌泱泱的冲过来十几个人,转眼间就把他拿住了。 “表妹,你怎么能来真格的,我对你可是真心。” 他当着众人偏要说出两个人之间的猫腻来,想让赵旖然不得已放了他。 “你忘了之前……” 赵旖然不悦的睨着他,当下说道:“先把他的嘴给我堵了。” “这人专门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刚看我出手阔绰就想过来攀亲戚,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白食可吃。” 赵旖然偏要轻飘飘的把他往见财起意上引。 果然围在身边的人看着田丙承的眼色都充满了厌恶。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看人家有银子就想骗。” “幸好人家姑娘聪明。” …… 赵旖然带出来的王府侍卫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 对付一个纵情声色的田丙承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便堵住了田丙承的嘴。 “王妃,现在就送衙门吗?” 他们从来没见赵旖然处置过谁,自然还要再确认一遍。 赵旖然却不高兴了:“我的话听不懂么?” “让县太爷好好的审审他,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护卫再不敢耽搁,压着田丙承就往衙门去了。 田丙承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干,见了县太爷还能有好吗。 可是赵旖然来真的,他不甘心也没办法。 “呜呜呜,表妹,表妹,饶命啊,饶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 就算进了衙门,田丙承都不敢相信,原来对他言听计从,甚至还要嫁给他的表妹,竟然真这么狠心,把他送衙门来了。 县太爷听说是雍亲王府的御王妃派人送来的,哪敢怠慢。 当下便升了堂。 田丙承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开始还嘴硬什么都不肯说,没过一会,骨头一软跪到大堂上,什么都招了。 偷鸡摸狗自不必说,为了减轻罪刑,竟然还主动招了几起拐卖人口的事情。 师爷一一记录备案,县太爷当堂判了刑。 不到一个时辰,这个由秦泽熙密谋了一个多月打算毁了赵旖然和秦泽御的利刃,就这么被赵旖然无意中拔除了。 秦泽熙知道后,气的险些昏过去。 怎么他这么费尽心机的算计,别说伤到人家,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第92章 你忘了我怀孕呢,不能用…… 秦泽熙知道后,气的险些昏过去。 怎么他这么费尽心机的算计,别说伤到人家,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幸好田丙承撑住了没把他供出去。 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和父王交代。 没的又花了他好几千两银子,暗中让人做了田丙承。 这才彻底安心了。 难道是对方运气实在太好? 还是智商……碾压? 秦泽熙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比别人笨的。 他越想越气,回家之后就冲娴碧发了一顿火。 娴碧现在是身怀六甲的人,况且她本就心高气傲,一心往上爬,怎么还会像原来那般任由欺负。 况且她这桩婚事可是御王妃亲自做的主。 更加不会忍气吞声了。 被秦泽熙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顿,她摔了帕子就往外走:“秦泽熙,别以为你是王爷的儿子就可以作践我们这些没人管的丫头。” “现在,我的肚子里可揣着雍亲王的长孙,御郡王的亲侄儿。” “现在我就去找王妃评评理,怎么我们娘们就碍着你了,天天鼻子不是鼻子,脸子不是脸子的,给谁看呢。” “是不是不满意王妃做主的这门亲事。” “那我现在就请王妃给我们解除婚约算了。” 娴碧一边捂着脸骂,一边往外走。 丫鬟怕事情闹大赶紧拦着,娴碧却偏要把事情闹大。 “我倒是问问王妃,看王妃怎么说。” 还不够丢人的,秦泽熙只想关上门自己闹,哪里就敢去紫元阁下脸了。 看丫鬟拦不住娴碧,赶紧走上前去把人拉住:“你看看,我说什么了,你就上心了。” 娴碧使劲甩开他的手臂,连哭带推搡的骂道:“你还想说什么。” “不就是嫌弃我碍着你了,没能娶到相府的小姐。” “也就我这么老实本分,事事都为你着想,你偏偏不领我的情。” 秦泽熙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委屈反倒成了人家的把柄:“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连个正经夫人还没有呢,就把你娶回来了,还有哪家姑娘敢嫁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娴碧可一点都不满足:“我不管你整天和别人密谋什么,今天关起门来,我倒是要问问你,到底是皇上的弟弟亲,还是皇上的表兄弟亲?” 秦泽熙不知道娴碧要说什么,心情更加烦躁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娴碧关好门,把他拉进屋里,一副你怎么什么局势都不明白的架势说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秦泽熙:“我怎么就笨了?” 娴碧:“不是我说话难听,就你那表弟,烂泥扶不上墙,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要不是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以为他能走到今天?” “也就郑家把他当个人物。” 秦泽熙不爱听这话:“你一个贱婢懂什么!” 娴碧:“我怎么就不懂了。” “跟着王妃这些日子,我也学了些东西。” “听说皇上还有个儿子呢,要是找回来,你那表弟还有希望?” 秦泽熙:“那和皇上的亲弟弟什么关系?” 娴碧:“你看咱们父王,那也是皇上的亲弟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年看上了王妃,说把人抢回来就抢回来了,皇上不还得帮着遮掩。” 说起这事,秦泽熙脸色更差了,“别东拉西扯,到底要说什么。” 娴碧:“要我看,这大皇子能不能找回来还两说,就算真找回来了,能活着进宫?” “上个月,皇上才封了世子郡王,我看皇上八成是想扶郡王上位。” “你说那傻子?”秦泽熙好笑道。 皇上怎么可能钟意一个傻子。 不过转念一想,娴碧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随即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傻子怎么做皇上,你别是被世子妃蛊惑,中毒了。” 娴碧不屑道:“也就你看不清局势。” “人家傻不傻的,父王会不知道,皇上会不知道?” 秦泽熙怔了一下:“你说他装傻?” 可这种说法也太可笑了,“装傻还能怀孕?” “胎养的比你都上心。” 娴碧无语道:“看看,你就这点见识。” “就算现在傻了,难不成就不能好了?” “要我看,就算傻着,也比宫里那个强一万倍。” 娴碧见秦泽熙脑子不转个,急道:“反正我跟你说正事呢。” “如果郡王真当了皇上,那你就是皇上的亲弟弟,还用争什么世子,王爷的。” “就算皇上不肯封你,那皇上的亲弟弟,难道不比皇上的表兄弟好?” “到时你要能好好做几件好事,难不成皇上真能把你这个亲弟弟怎么样?” “说起来,他也就你一个,峥儿一个亲弟弟。” “就算不待见你,可天下悠悠众口,难道他就不在乎?” 娴碧几句话说的入情入理,还真把秦泽熙说老实了。 “你的意思,大哥要真当了皇上,我就算不是亲王,那也胜似亲王了?” 他不等娴碧说话,又道:“那我现在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只等他当了皇上,我自然跟着鸡犬升天了?” “呸呸呸,说的什么屁话!” 娴碧笑道:“你还不笨。” “除非王爷的位置你还不满足,非要自己当皇上。” “那这话就当我没说。” 秦泽熙可没那么大志向。 他就想当个逍遥王爷而已。 如果按照娴碧所说,他还真有可能躺赢。 不过这种念头转瞬就消失了。 “那我母亲怎么办?” “我外公呢?” 娴碧:“等你封王了,郑夫人自然就是王爷的母亲了,不是王妃胜似王妃啊。” “而且表弟当了皇上,郑夫人就可以做王妃了?” “表弟能逼着父王改立王妃?” “至于太师,人家扶的是自己的外孙子,和我们什么关系。” “又有你什么好处。” “没的和自己亲哥哥作对,帮助表弟的。” 秦泽熙还是觉得不太可行:“万一那傻子当不了皇上呢?” 娴碧:“……那我们就做两手准备,反正不要和郡王闹翻,到时候永无出头之日就完了。” 这话秦泽熙倒不反对。 可那么漂亮的世子妃…… 那可是他先看中的啊! 娴碧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别惦记人家王妃了,郡王就算傻了,也知道护着自己娘子。” “哪像你,我这么辛苦的怀着胎,你还对我骂骂咧咧。” 秦泽熙从来不知道娴碧还有这见识,以前还真小瞧她了 此刻舔着脸,陪着笑道:“我的好娘子,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自从赵旖然出门,秦泽御就躺不住了。 他满院子的踱着步子,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夫人怎么还不回来啊。” “夫人怎么还不回来啊。” “徐嬷嬷,你说夫人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徐嬷嬷看着他平坦的肚子笑道,“王爷还是安心养胎的好。” 秦泽御脸色垮了下去:“徐嬷嬷,你再笑,我可就生气了。” 徐嬷嬷不笑了:“想必去哪玩了,京城这么大,随便转转那还得一会儿,王爷安心等着就好。” 秦泽御还是不放心:“那你说她怎么就不叫上我呢。” “我对京城熟悉啊。” 徐嬷嬷:“王妃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啊,自然也是熟悉的。” 秦泽御:“她毕竟不常出门,哪里有我熟。” 秦泽御嘀咕了半天,开始骂泥鳅和碧羽:“这个死泥鳅,回来我非炖了他不可,也不知道回来报个平安。” “碧羽也是,不知道把夫人带哪去了,回来打她手板。” 徐嬷嬷笑道:“那还得请您亲自打,奴婢可不敢。” 秦泽御:“……” 好像他就敢似得。 没有夫人的话,谁敢打她的人。 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听见外边有马车的动静了。 秦泽御稍微顿了一下,他跳着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赵旖然步步莲花的走了回来。 稍一迟疑,飞快的往屋里跑去。 “徐嬷嬷,就说我一直都在养胎。” 徐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王妃进院,她的笑还没能收起来呢。 赵旖然眼见着徐嬷嬷笑得开心,疑惑道:“徐嬷嬷在笑什么?” 徐嬷嬷收了笑容,正了正色,“没,没什么,小王爷让奴婢告诉您,他一直安心养胎呢。” 赵旖然从徐嬷嬷的脸上什么都看出来了,也忍不住笑了:“他有那么乖?” “别又作什么妖了吧。” 她说着话,吩咐碧羽道:“把我给徐嬷嬷买的礼物拿出来。” “写了名字的,帮我逐个送过去,其余的,你带去和大家分了。” 碧羽答应了一个好字,便按照赵旖然的意思忙乎去了。 徐嬷嬷听说还有她的礼物,感动的热泪盈眶,“还有奴婢的?” 赵旖然笑道:“伺候小王爷辛苦了,咱们紫元阁人人有份。” 能有个时时都关心自己的主子,哪个奴才不感动。 工作的时候自然会格外卖力。 赵旖然不过率性而为,真没想过会收到这些回馈。 她怎么也是现代人穿过来的,骨子里并没有封建社会那种贵贱尊卑的意识。 在她眼里,紫元阁里的所有佣人都和现代社会的打工人是一样的。 员工用自己的勤劳换取老板的工资而已。 赵旖然走回房间,果然看见秦泽御躺在黄花梨的椅子上,背靠一对精秀鸳鸯戏水的枕头,身上盖着一条毛茸茸的兔毛毯子。 眯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赵旖然轻悄悄的走过去,站在椅子旁边,默默的注视着他,也不说话。 倒是想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没一会儿,秦泽御果然坚持不住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桃花眼睁开,看着赵旖然,又惊又喜的问道:“夫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赵旖然抿嘴笑了:“你真不知道?” 秦泽御否认三连:“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可是一直在这里养胎的,连屋都没出过,不信你问徐嬷嬷。” 赵旖然故意逗他:“我怎么听徐嬷嬷说,你刚从外边跑回来的?” 秦泽御一激动人就坐了起来:“徐嬷嬷背叛我,说好了不让她说的。” 他说完这话,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用两手捂住。 看见赵旖然一副了如指掌的摸样,也就不再装了。 “嘿嘿,夫人,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就出去看了看。” 听到这个想字,赵旖然心里欢喜,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也想夫君了呢。” “真的啊,”秦泽御惊喜道,伸手要抱她。 却被赵旖然推开了:“别,小心动了胎气。” 秦泽御:“……” 紫元阁这边过的其乐融融,可有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比如太师。 到现在为止皇上还不肯下令立他唯一的皇子为太子。 时间越久,越会引起重臣的猜忌。 尤其封了秦泽御御王之后,这朝廷的风气就变得越发不可控制了。 雍亲王的亲儿子,他不能轻易下手。 但不代表,他不能先剪除对方的党羽。 比如侯府。 这天一大早,他找了个皇上身体好的时间,给皇上上了折了。 领兵大将私娶藩王公主是重罪。 刺杀王爷更是等同于谋反。 他就不信这两项罪名,还搬不倒个侯府。 果然他上了奏折之后,龙颜大怒,当即摔了奏章。 太师心里大喜,继续奏言道:“皇上,现在不趁机处理了侯府,只怕走漏了风声,让他们有所准备,边关数十万将士,现在可都在景侯的控制之下。” “雍王失踪快两个月了,生死未卜,如果出了乱子,实在是没人……” 太师说到这里,忽然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我们西秦江山已历百年,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太子未立,侯府趁机作乱,实在是……” “老臣一想到这里就夙夜忧寐,夜不能睡,还请皇上立即处置。” 皇上躺在床上,靠着枕头,怒火平息之后又让太监将把奏折捡了回来。 他身体虚弱极了,每说一句话似乎都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太师起来说话。” 等太师站起来,他问道:“依太师之见,这事要如何处理?” 太师立刻把提前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第一,要先立太子。” “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再不立为太子,只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生事。” “第二,将所有侯府之人立即下狱,先断了某些人的念头,然后诛三族。” “咳咳咳……”皇上身体虚弱,忽然咳嗽起来。 万公公赶忙捧着手绢接过去,不料皇上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吓得万公公连大气都没敢出。 “皇上,老奴这就把太医传过来。” 皇上却摆了摆手,开口的声音透尽了虚弱:“不必,给朕拿杯温水来。” 万公公给旁边的小太监示意了一眼,很快有小太监端着水杯来了。 皇上喝了半杯水,这才好多了。 太师眼见着皇上吐了血,担心皇上身体是假,急于立太子才是真。 他一边跪地磕头,显得自己真心为江山社稷考虑,一边说道:“皇上您是我们西秦的脊梁,可千万要保重龙体。” “皇子年幼,雍王势大,万一皇上有什么……什么……” “我们这万里江山该怎么办!” 皇上无力的闭了一会儿眼睛,等这股气血过去才说:“你把皇儿和他的师父都宣来,从今天开始,朕要亲自督促他的功课。” 皇上要亲自教育皇子,这绝对是件好事。 太师心里一喜,跪地谢道:“老臣替皇子谢皇上隆恩。” “从今天开始,老臣也要监督皇子的功课,一定会让他在最短的时间有个蜕变。” 顿了下,“那侯府的事……” 皇上累极了,可他是皇上,这万里江山还要他主持。 除非撒手人寰,否则他就不可能休息。 “景侯对我西秦有功,没有铁证,就诛杀功臣,我们秦家绝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太师:“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没让他说完:“即刻起,封了侯府,许进不许出。” “车骑将军孙瑾烨下狱,其余人等皆留在侯府,一应衣食住行,断不可怠慢。” 他似乎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就躺到了床上。 “好了,朕累了。” 担心过犹不及,太师对皇上的处置虽然极不满意,但还是默默退出了皇宫。 不管怎么说,侯府封了,孙瑾烨下狱,对孙家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皇上身体不好,王爷又不在京城,只要他动作麻利,先杀了孙瑾烨,再找个理由杀了侯爷,王爷的臂膀就彻底断了。 想及此,太师终于笑了出来。 秀儿想念哥哥,今早吃过早饭,便跟侯夫人打了招呼回了王府。 孙瑾鹤像个跟屁虫一样,非要跟着秀儿。 秀儿无法,只得请示了侯夫人,带着他一起回了王府。 孙瑾烨昨晚值班,今早回家没看见秀儿,便也出了门。 秦泽御“怀孕”两个多月了,小腹一直很平坦。 这天早上,他找个垫子塞进了衣服里边。 赵旖然无语的看着他在那鼓捣,“两个月又不到显怀的时间,你干嘛塞东西啊!” 秦泽御怔了一下,笑道:“我这不是没有经验嘛。” “那算了,不用垫子了。” 他把垫子扔到一旁,凑近赵旖然的左脸,吧唧亲了一口:“夫人,你用了什么胭脂,好香啊。” 赵旖然拿了一罐子桃花捣碎的胭脂膏子递给他:“就是这个。” 秦泽御接过去仔细研究了半晌,冒着傻气说道:“还挺奇怪的,这样竟然能做成胭脂。” 赵旖然看他喜欢,凑过去问:“要不我也给你涂一些?” 秦泽御急忙摆手:“那还是别了,哪有男人涂这个的。” 赵旖然:“那还没有男人怀孕呢,你不也怀了?” 秦泽御:“对哦,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你涂吧。” 等到赵旖然真要动手的时候,他又退缩了,“你忘了我怀孕呢,不能用这些的。” 赵旖然憋不住笑了:“你还挺有道理。” 第93章 等我老公恢复了的 两个人说笑间,碧羽进来通报:“秀儿小姐和三少爷来了。” 赵旖然将斗篷披上出了屋,远远的看见秀儿的气色又比前几天好了些,迎上去笑道:“冷不冷,碧羽给秀儿拿个暖炉。” “也给三少爷拿一个。” 秀儿乖乖巧巧的接了暖炉,孙瑾鹤却说什么都不肯接:“我可不怕冷,那是女孩子用的玩意。” 屋里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赵旖然想起每次秀儿回来,孙瑾烨都会跟过来,便开起了玩笑:“碧羽,让泥鳅把大门关了,今天我们王府盖不接客。” 碧羽奇怪道:“这又是为什么?” 赵旖然觑着秀儿笑道:“别是一会儿什么人又跟来蹭饭了,我们也不好要饭钱的。” 一句话说的秀儿的小脸从脖颈红到耳朵根。 柳姨娘自从出来,每天都要来紫元阁帮忙熬次药。 说是帮小王爷安胎的。 其实都是李太医开的固本培元的药。 和赵旖然接触了这么久,也了解了些她的性子。 闻言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瞧着吧,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得过来。” 秀儿更臊了:“连柳姨娘你也拿我开玩笑。” 几个人笑做了一团。 紫元阁不时的传出一片笑声,其乐融融的氛围好不和谐。 赵旖然虽然说了让泥鳅关门的话,但她开玩笑的,自然没人真的去关门。 孙瑾烨也真在一个时辰内过来了。 他脸色极其不好,进们就喊秦泽御:“御郡王——” “御郡王,快点出来。” 屋里都是女眷,他不方便进屋,只能在门外扯着脖子喊。 赵旖然闻声笑道:“听了没,这么快就来了。” 秀儿的脸色更红了。 倒是孙瑾鹤不服气的说道:“怎么就不说大哥是来找我的呢!” 柳姨娘笑道:“三少说的也对,没准就是来找三少的。” 孙瑾烨一声比一声高,且隐隐的透着些急迫,秀儿最先听出不对来。 “瑾烨哥哥好像有什么事,我听着声音不太对。” 赵旖然也听出来了。 孙瑾烨刚回来那会态度虽然不好,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一嗓子比一嗓子喊得声音大的。 她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我出去看看。” 秀儿比她着急,已经走出去三四步了。 “瑾烨哥哥,出什么事了?”秀儿眼见着孙瑾烨脸色不好,小心脏紧紧的提了起来。 孙瑾烨看见秀儿,怔了一下,刚要说没事,就看见赵旖然走了出来。 他单膝跪下行了大礼,“见过王妃,御郡王呢?” 除了孙瑾烨要见秀儿那天给她行过大礼,从来没行过这么大的礼。 赵旖然心知孙瑾烨必有急事,赶紧吩咐碧羽:“去把小王爷请出来。” 秦泽御忙着养胎呢,听说孙瑾烨来了,还不太想出来。 “又什么事啊,非得找我,让他跟夫人说嘛。” 碧羽哪里知道什么事,只能解释道:“是王妃让奴婢请您出去。” “不去,不去,”秦泽御忙着吃水果呢,他用竹签扎了一块苹果,慢慢的地送进了嘴里,“你让他有什么事先和王妃说,本王没时间呢。” 碧羽只能先出去复命。 孙瑾烨听说秦泽御不肯出来,下意识的就要硬闯。 赵旖然却在这时拦住了他:“孙将军,要不你先跟我说说,如果我不行,再找王爷?” 孙瑾烨有求于人,不敢造次,只好同意了。 “还求王妃救命,刚才太师带人封了侯府,诬告我们侯府预谋造反,又到处捉拿我。” “幸好我刚才不在家,否则早被拿下了。” “你说什么?”孙瑾鹤一下就急了,“我们家被封了?” “我们家为什么被封了?” “那爹爹和娘亲呢?”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孙瑾鹤说着就要走,却被孙瑾烨大手捞住,“你给我老实一点。” “现在的侯府许进不许出,你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秀儿也急了:“怎么会这样?” “义父一向忠心,怎么就被诬告造反呢?” 孙瑾烨一把侯府的情况说明,身边的人都急了,都在为老侯爷鸣不平。 想不通忠心耿耿的侯爷是怎么被定性造反的。 赵旖然虽然早猜着事情不小,可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被誉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孙老将军竟然被软禁在了侯府大院。 又要拿孙瑾烨下狱,可见这场阴谋不小。 万一处理不好,整个侯府怕是…… 赵旖然不敢多想,只能先安稳住孙瑾烨:“孙将军你先别急,暂时留在王府里。” “短时间应该还不会有人敢来王府搜查。” “三少爷也留在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孙瑾鹤学着哥哥的样子,认认真真的给赵旖然跪下:“求王妃一定要救救我们侯府,我爹爹娘亲还在府里呢。” 秀儿擦掉眼角的泪,也来到了赵旖然身边:“嫂子,秀儿知道你最聪明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赵旖然无奈的叹了口气。 “泥鳅,你先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看看能不能给老侯爷传进去消息。” “再者,你把如境唤过来,让他联系一下万公公,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泥鳅答应了一声去了。 孙瑾烨眼看着赵旖然调理清晰,事事处理妥当,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还想找到秦泽御。 毕竟他知道秦泽御一直在装傻。 作为皇上的亲侄子,他肯定比别人路子多一些。 最主要的是他能见到皇上。 说穿了,到底怎么处理侯府,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偏生秦泽御不肯出来。 “烦请王妃再通知一下王爷,我有话要说。” 在赵旖然的眼里,秦泽御认知有问题,这种事找他能帮得上什么忙。 当然孙瑾烨一直要求见秦泽御。 她也不好拦着。 “我亲自去叫他。” 赵旖然说完这话进了屋。 秦泽御还躺在椅子上吃苹果,赵旖然无奈的将他手里的苹果拿掉,一边把人拉起来,一边哄着说:“侯府都被人封了,你不担心啊?” 秦泽御一脸懵懂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担心啊?” 赵旖然:“怎么说也是秀儿的义父义母,如果他们被定了罪,那秀儿也逃不过,是不是?” 秦泽御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那就把秀儿叫回来,谁敢拿本王的妹妹怎么着。” 果然傻子考虑事情不全面,赵旖然只能尽量给他解释清楚:“怎么说,侯府也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们,现在他们遇到了困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赵旖然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秦泽御眨了下他漂亮的桃花眼:“真要管?” 赵旖然:“不然呢?” 秦泽御无奈的说道:“那就管吧。” 顿了下,他又躺了回去:“可我还忙着养胎呢,怎么管。” 赵旖然:“你还当真了是吧?” 赵旖然到底把秦泽御拉了出去。 孙瑾烨一看见他就拉住了他:“借一步说话。” 秦泽御老大不情愿的跟着孙瑾烨走到旁边,避开了众人:“你到底要干什么,别打扰我养胎啊。” 孙瑾烨现在心烦意乱,对于秦泽御的反应心里极其恼火:“你再这种态度,我这就告诉王妃去,你一直在装。” 秦泽御可不想让赵旖然知道,赶紧说:“好了,好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不等孙瑾烨开口,先说道:“不就是封了侯府吗,皇伯伯那么聪明,能不知道真相吗?” “放心好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解封的。” 孙瑾烨可不这么想:“你知道什么,只怕对方鸡蛋里挑骨头,谁知道会翻出什么事?” 秦泽御背着赵旖然他们,不悦的扫了一眼孙瑾烨:“所以,你真做过了什么,对吧?” 孙瑾烨无奈道:“我和父亲边关征战多年,手下那么多将士,就指望朝廷发那点银子怎么够。” “那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你也懂得。” “现在皇上真要清算,这些事情谁说的清楚。” 秦泽御冷笑道:“不是偷娶藩王的公主?” 孙瑾烨举手发誓:“我孙瑾烨心里只有秀儿一个,日夜用命换来这身功名,只为早点回来求亲。” “如果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 孙瑾烨从小信守若言,对于这点,秦泽御倒是相信的。 小时候两人相约出去玩,下了大雪,他被母亲留在家里出不去,孙瑾烨却按时到了约定地点。 还等了一个时辰,以至于手脚都冻出了疮。 “那刺杀我父王的事呢?” 孙瑾烨:“我就和王爷比划了几下,王爷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伤的了王爷。” 秦泽御皱了皱眉,孙瑾烨的话,他自然是信的。 不过事情有点麻烦而已:“你知道藩国公主在哪吗?” 孙瑾烨:“这事说起来也怪我。” “当时杀到王庭,我看那公主和秀儿有几分相似,年纪又相仿就动了恻隐之心。” “想着一个公主而已,还能回来复仇怎么着,就放她走了。” “至于她现在在哪,我实在不知。” 秦泽御沉吟不语。 孙瑾烨急了,默了片刻,他心一横便跪了下去。 “御郡王,不管是看在我们从前的情谊上,还是为了天下苍生,都求你千万不要坐视不理。” 这一跪把秦泽御跪傻了。 “你这干什么,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孙瑾烨跪着不动。 秦泽御又道:“成什么样子,快点起来,多大点事,至于你这么跪来跪去的。” 听了秦泽御这话,孙瑾烨就知道了,他管定了这事 这才安心的站了起来:“那你快点进宫,看看皇上什么态度。” “好,我这就去,”秦泽御应道,“你就留在这里吧,事情没明朗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秦泽御说完这话,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急什么,皇上还真能拿老侯爷怎么着。” “再说处置侯府,怎么也得等父王回来,哪里用得着这么急。” “有朝廷的士兵守着,有吃有喝的,别人求不来的好事呢。” 孙瑾烨心里没底,任由秦泽御嘟囔。 反正秦泽御总不能看着他们侯府满门被抄斩。 看秦泽御的样子,八成是知道皇上的意思的。 他不急,那就说明事情远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事情自然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因为这是皇上的一计。 他本来想让秦泽御入住户部,查清户部尚书的死因,再把挪用赈灾款的事情调查清楚。 顺便考察一下他的业务能力。 可谁知道秦泽御装痴扮傻说什么都不干。 这不还在家里扮上孕男了。 这几天接了太师奏报侯府造反的事。 可巧侯府和秦泽御走得近,想必侯府出事,秦泽御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所以他才下令封了侯府。 正好可以逼秦泽御出来锻炼。 再者还可以调查清楚侯府造反的事情真相。 皇上打了这样的注意,秦泽御怎么可能看不清。 他就是不想参与皇上立储的事才躲起来。 可侯府的事他也不能不管。 任由太师作梗,万一弄巧成拙牵连出更多的事就麻烦了。 可现在敏感时期,他还真得小心行事。 皇子虽然不争气,到底是皇伯伯的独子。 一个父亲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儿子。 到时候再迁怒到他身上,这后果可就不好承担了。 赵旖然眼睁睁的看着孙瑾烨把秦泽御叫到旁边。 隔着远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秦泽御手舞足蹈的和对方比划。 为孙瑾烨捏把汗的同时还默默的叹了口气。 如果秦泽御能恢复认知就好了。 现在也不会弄得一团乱。 “夫人啊,夫人啊,”秦泽御蹦蹦跶跶的跑回来,拉着赵旖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我们换衣服进宫去看皇伯伯吧。” 赵旖然觉察出不对劲来,诧异道:“你不用养胎了?” 秦泽御啊了一声,忽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他一手扶腰,一手扶着肚子,像电视剧里加了慢动作一般,一步一挪的往屋里走动。 赵旖然:“……” 她就不该提这茬。 皇上身体虽然不好,但他不糊涂。 秦泽御进宫后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见到了皇上。 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皇上让他去调查侯府造反事宜。 秦泽御责无旁贷,只能接下。 不过他还有个要求,就是要带着夫人一起查案。 皇上也都允了。 太师没想到皇上会把这么的事交给一个傻子,当下阻拦道:“秦泽御傻了,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怎么能让他负责侯府的案子?” 皇上一副劝慰的口吻说道:“唉,你我都老了,让他们年轻人折腾去吧。” “这万里江山早晚不还要交给年轻人嘛。” 太师坚持己见:“老陈臣不服。” 皇上:“有什么不服的,不还有王妃吗,之前赈灾,王妃不也做的很好?” 太师:“那怎么能一样,这次可是造反的大事,弄不好江山动荡。” 眼看着太师坚持,皇上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略一沉吟道:“那就由你负责监督,协同办理,你看可好?” “这由你亲自盯着,总不会再出差错了吧。” 皇上都这么说了,太师只能同意。 反正有他监督,还怕这事做不实吗! 赵旖然进宫后就被万公公单独安排了落脚点,直到秦泽御出来,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夫君,”她急忙迎上去,问道:“皇上怎么说?” 身后跟着太师,秦泽御傻兮兮的笑道:“夫人啊,皇上让我亲自查侯府的案子呢,夫君是不是好棒哦?” 这事竟然交给了秦泽御,赵旖然心里踏实了一些:“夫君好棒呢,一定会把真正的坏人揪出来的。” 太师怒气冲冲的走到两人身边,看着两人换上了笑脸,他捋了捋胡须,说道:“希望御郡王真能揪出坏人,老夫也乐享其成。” 赵旖然第一次见太师。 见他身穿三爪蟒袍,白眉白须,自带的威仪浑然天成。 脸上挂着几分笑,又把他的奸诈加深了几分。 赵旖然还是有些担心的。 但想到书里太师的结局,秦泽御恢复正常后,他根本不是对手,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可秦泽御毕竟傻着,现在的进度似乎比书里的剧情快了很多,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赵旖然礼节性的福了福身体,弯唇角笑道:“那还要靠太师相助了。” “这一个人往前使劲,一个人使劲往后拖,那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 按理秦泽御和赵旖然是晚辈,太师是长辈,身份自然压了一头。 赵旖然说这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但秦泽御是刚被封的御郡王,在官职上,属于平级。 赵旖然这话又挑不不出毛病了 太师只能生闷气。 他哼了一声,一甩蟒袍袖子,走了。 赵旖然看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 也就欺负她老公傻了,敢跟她耀武扬威。 等她老公恢复了的。 秦泽御好像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一般,只自顾自的嘀嘀嘀咕咕:“好棘手的事情哦,好棘手的事情哦。” “皇伯伯把这么大的任务交给我,感觉负担好重哦。” “可怎么办好呢,万一把皇伯伯交给的任务搞砸了,可怎么交差呢。” …… “算了,还是回去养胎吧。” 秦泽御嘀咕了一顿,还是决定回去养胎,赵旖然无语的拉住了他,“夫君,怎么又想起养胎的事了?” 秦泽御无奈道:“不然怎么办呢,侯府有没有造反谁知道,总不能用刑逼供吧。” “那不用刑,怎么找证据。”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随即一脸惊喜的说道:“夫人啊,你这么聪明,不如把这事交给你吧。” 他越说越觉得这种办法可行,“皇伯伯都夸你聪明呢,夫君也看好你哦。” “那你要加油哦!” 赵旖然:“……” 怎么就成了她的事情了? “喂,你真这么想啊?” 秦泽御两手一摊:“不然呢?” 好心累啊,赵旖然就这么被托付了重任。 不过她也不是一点想法没有。 太师主张侯府造反的理由,其一是孙瑾烨刺杀王爷。 其二就是他私娶藩国公主 如果这两项都不成立,那自然就无法定罪了。 刺杀王爷的事,只要王爷现身给个说法,自然就解了。 私娶藩国公主的事也不难,只要找到公主,证明这事全是无中生有,便也解了。 可看似很简单的两件事,却有些无从下手。 王爷都失踪快俩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过,哪里去找他的人。 藩国公主就更麻烦了。 京城距离边关遥遥几千里,真要去边关走上一遭吗? 而且藩国都灭亡了,公主去了哪里谁又知道。 不过这事还是先问问孙瑾烨,太师能捕风捉影告他私娶藩国公主,他总该知道些信息才对。 赵旖然仔细思量了这两件事之后,又将想法和秦泽御说了一遍。 秦泽御一切都无所谓:“夫人啊,你好聪明呢,就按你说的办。” 赵旖然还是有些顾虑:“可藩国公主到底怎么找啊?” 秦泽御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我下一道手谕给边关大将,限期让他们找到公主。” 秦泽御虽然认知有问题,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旖然听了他的想法,抚掌笑道:“夫君,你才是最聪明的人呢。” 秦泽御无比得意的笑了:“那是自然。” 回王府后,孙瑾烨急于知道进宫结果,连口气都不肯让他们喘就追问道:“皇上怎么说,侯府什么时候能解封?” 第94章 秦泽御的大招 孙瑾烨急于知道进宫结果,连口气都不肯让他们喘就追问道:“皇上怎么说,侯府什么时候能解封?” 秦泽御不答反而看向了赵旖然。 赵旖然便将结果简略了一下说给孙瑾烨听。 “孙将军你先别急,侯府虽然被封了,但没有确凿证据前谁也不敢拿侯爷怎么样。” “况且刺杀王爷的是你,私娶藩国公主的也是你,只要你一天没被抓到,这案子就一天没有进展。” “只不过有些委屈侯爷和侯夫人,一时间不能自由出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孙瑾烨想到自己连累了父母,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想回一趟家,有办法吗?” 赵旖然阻拦道:“这怕是不方便,太师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在侯府外边守着呢。” “一会儿我和王爷替你走你一趟,有什么事我们帮你处理。” 听赵旖然说要去侯府,孙瑾鹤立刻说道:“我也要回家。” 赵旖然认真道:“你可想好了,回去就出不来了。” 孙瑾鹤犹豫了,他看向孙瑾烨,询问他的意思。 二弟已经陷进侯府了,孙瑾烨不想让三弟回去。 万一有点什么事,三弟留在外边,也算是给他们侯府留了后。 “你一个小孩子就老实留在王府吧。” 孙瑾鹤完全没有主意,只能老老实实听大哥的。 秀儿不知道孙瑾烨私娶藩国公主的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 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这个时候也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 “嫂子,我和你们一起去。” 赵旖然可不敢做主。 她和秦泽御去侯府,可以借助查案之由,但秀儿完全没道理,万一被守卫拦住…… “现在整个侯府许进不许出,万一出不来……” 秀儿坚韧道:“我不怕。” “想当初,是义母义无反顾的把我带回侯府,给了我新的身份。” “现在他们有事,我别的做不了,陪在他们身边还是可以的。” 秀儿有情有义,赵旖然自然不好拒绝:“那你问过哥哥的意思。” 秦泽御才懒得管这事:“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孙瑾烨急了:“不许你去。” 如果侯府真有什么事,他肯定罪责难逃,但那个时候,他只希望秀儿好好的活下去。 秀儿却坚持自己的想法:“瑾烨哥哥,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她看了哥哥一眼,又看向孙瑾烨:“想必哥哥不会狠心对我置之不理的。” 孙瑾烨:“……” 秦泽御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秀儿这是想逼他出手吧。 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秀儿知道秦泽御装傻的事。 此刻他心乱如麻,原不该让秀儿参与。 但也是他的私心,觉得秦泽御一定有办法拯救侯府。 即使这样,他也不能让秀儿冒险。 “不行,我不许你去。” “你给我老实待在王府。” 秀儿没再分辨,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侯府她是非去不可。 孙瑾烨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命令孙瑾鹤道:“孙瑾鹤,听令。” 孙瑾鹤忽然被叫,怔了一下,随即两手抱拳领命道:“大哥请吩咐。” 孙瑾烨:“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盯着秀儿,寸步不离。” 孙瑾鹤:“小弟领命。”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唱一和,把赵旖然倒逗笑了。 她宽慰孙瑾烨道:“孙将军也不用那么悲观。” “我既然带了秀儿过去,就一定会想办法带她出来。” “她毕竟不是侯府的人,一会让她打扮成道童的模样,就说给王爷寻的仙童,想必没人敢拦。” 孙瑾烨还是不同意:“那也不行,她就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最好。” 几个人争论不休,秦泽御饿了,他一边催促徐嬷嬷开饭,一边不高兴的嘟囔:“就这么点破事,有完没完,本王要用餐了,你们愿意吃就留下,不愿意吃就各自回房。” 他说完这话就蹦蹦跶跶的进了屋。 赵旖然无奈的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吃饭,稍后我们好去侯府。” 孙瑾烨没心情吃,本不想进屋,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进了屋。 他趁人不注意,把秦泽御拉到一旁,非常不悦的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想见死不救?” “我警告你,我们侯府要是出了事,我绝对不让你好过。” “因为秀儿我是怎么不着你,但是你装痴扮傻的事,别想再瞒下去。” 秦泽御被他一顿怼,反倒笑了:“你看看,你急什么,我不是没说不管嘛。” 孙瑾烨皱眉:“可我也没看出来你有想管的样子。” 秦泽御笑道:“这捉贼拿脏,捉奸捉双,说你刺杀王爷就刺杀王爷了?” “王爷自己说的?” 孙瑾烨:“可是有郑夫人的证词啊。” 秦泽御:“郑夫人和王爷亲,还是我这个儿子和王爷亲?” 孙瑾烨一想,秦泽御说的还真对。 “可私娶藩国公主的事呢?” 秦泽御:“他从你们家搜出公主了?” 孙瑾烨:“那我现在怎么办?” 秦泽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明天升堂问案,你亲自上堂,反告太师逼婚,逼婚不成就栽赃陷害,到时候谁也没有证据,各打五十大板,然后这事就算了了。” 孙瑾烨眼睛一亮,别说这个臭傻子还有点道行。 却在这时听见秦泽御迟疑道:“只是这事还有些棘手。” 孙瑾烨:“为什么?” 秦泽御:“侯府是皇上下令封的,可能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封。” 孙瑾烨:“没别的办法吗?” 秦泽御沉吟不语。 孙瑾烨急了:“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办法,你倒是快说啊。” 秦泽御伸手抚了下额头,说道:“干脆搬倒太师,釜底抽薪算了。” 孙瑾烨心里一惊,随即说道:“这个办法好,只是怎么才能搬倒他?” 秦泽御为难道:“拿到他的罪证不难,难得是怕皇上保他,毕竟他可是皇子的亲外公。” 孙瑾烨:“外边这个皇子能利用一下吗?” 秦泽御摇了摇头:“怕是不成,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就是要辛苦侯爷和侯夫人了。” 孙瑾烨:“到底什么办法,你快说吧。” 秦泽御附在孙瑾烨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说道:“只要我们动手,在皇上眼里那就是结党营私的事,到时各打五十大板,我们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只能让他们自己动手。” 孙瑾烨虽然觉得秦泽御的办法很好,但还是心有疑惑:“这真行?” 秦泽御瞳眸微敛,眼神冷了几分,说道:“只要我们局布的好,就不怕他们不狗急跳墙。” “到时候天理昭昭,伦理纲常,可就不是一个人能做主的事了。” 秦泽御的办法虽然好,但这要让他的父母牺牲自由,孙瑾烨一时半刻下不了决心。 秦泽御也不逼他,只道:“你可以给侯爷写封信,看看侯爷的意思。” 孙瑾烨拿不定注意,也只能按照秦泽御说的办:“我现在就去写。” 吃过饭又做了些准备,赵旖然和秦泽御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古代出门不像现代,几十里眨眼就到。 能赶马车还要好些,可有些地方不能赶马车,比如进宫,只能坐轿子。 而且轿子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皇宫又大,走路都能走上小半个时辰。 这一天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赵旖然吃完饭就催碧羽赶紧给秀儿梳洗打扮,换上道童的装扮。 她和秦泽御也都换了衣服,这才出门。 孙瑾烨将写好的书信给了赵旖然,拜托她交给侯爷。 赵旖然欣然接下,感觉自己肩上的胆子又重了几分。 整个侯府被五城兵马司围得严严实实,连只小鸟都飞不出去。 赵旖然的马车赶到侯府门口,拿出皇上给的腰牌,守门侍卫仔细验看过了,这才放行。 秀儿心里紧张:“嫂子,这些人不会对义父义母动刑吧?” 赵旖然笑着安抚道:“你想太多了,所谓刑不上大夫,谁敢对侯爷用刑。” “想断侯爷的案子,不经三司会审,那怎么可能。” “太师虽然位高权重,可别忘了你哥哥才是主审,什么时候审,怎么审,只有你哥哥说的才算呢。” 赵旖然说的句句在理,秀儿心里略微宽慰些。 “只是不知道府里一应用品到底全不全,义父为朝廷征战半生,立功无数,临到老了竟然被奸臣陷害。” “义母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 很快见到了老侯爷和侯夫人,还有孙瑾烨的奶奶太夫人。 老侯爷穿了一条褐色的长袍,悠闲自在的品着西湖龙井,倒没什么不适。 侯夫人的脸色也平静的很,隐隐的还有些笑意,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倒是太夫人拄着拐杖,一直愤愤不平的骂着:“我们孙家从开国起就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老老侯爷战死沙场,老侯爷又为国家厮杀半生,就连14岁的孙子就都要战场杀敌,这才回到京城几个月,就成了通缉犯。” “老身倒是想问问皇上,我们孙家到底犯了什么罪?” “怎么就凭小人几句谗言,就封了我们侯府!” “太夫人,您别生气,”赵旖然扶着太夫人坐下,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杯茶来,“先润润嗓子。” “生这么大气不值当,万一气坏了身子,别人不急,您那孙子可要急坏了。” 秀儿也安慰道:“奶奶,皇上一定会给我们孙家一个公道的。” 老太太看见秀儿乖巧可爱的摸样,心里的气还真消了几分。 注意到她小道童的打扮,好笑道:“这衣服倒俊的很。” 一句话把秀儿说臊了:“奶奶——” 赵旖然笑着解释道:“秀儿说什么都要回来,我怕一会被人扣下,特意换了这身打扮,说是给王爷请的仙童。” 太夫人眼巴巴的夸了几句,然后圆规正传,继续骂人:“我看皇上八成真糊涂了,任凭太师那一伙勾心斗角的陷害忠良,这样下去,我们西秦的江山早晚毁在这些人手上。” …… 别看太夫人年纪大了,可身体硬朗着呢,大概骂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停下来。 “老了,撑不住了,我去休息一会儿,你们有事慢慢说吧。” 太夫人说完这话,毫不拖泥带水,扶着拐杖就回房休息了。 赵旖然眼看着太夫人骂了一顿,心酸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能吃能喝能骂人,就没什么大事。 等太夫人走了,侯夫人侯爷才起身给赵旖然和秦泽御行礼。 赵旖然赶紧拦住:“你们这是折煞了我了,哪敢受这种大礼。” 侯夫人笑道:“虽然你们年轻些,但是国家礼法不能乱。” 赵旖然也笑道:“要这么说,以后不敢来侯府了。” “今天过来是受孙将军所托,给你们带封信。” 赵旖然将信递给侯夫人,“孙将军和三少爷都在王府,目前情况还好,还请你们不要担心。” 侯夫人早就知道了。 侯府虽然被封了,但他们侯府可是屹立了几朝的世家大族。 关系网遍布朝廷上下,自然有人通风报信。 否则太夫人也不会干骂人,都不问问自己的两个孙子情况如何了。 侯夫人接过信,递给老侯爷,真心的感谢秦泽御和赵旖然:“幸好还有王府庇佑,否则我这两个孩子真不知道去哪了。” 赵旖然:“您也太客气了,别说我们两家的交情,单说郡王和小将军的关系,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再者,这事的起因还不好说是因为什么呢,没准就是冲着我们王府来的。” “谁不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好,这不好冲着王府来,矛头就对准了你们。” “要我说,这该是我谢你们才对。” “委屈你们现在连门都不能出。” 赵旖然既然感恩,侯夫人自然不觉得委屈了:“你这孩子,说的也太见外了些。” 她看了一眼秀儿,笑了,“没准什么时候就变成一家人了呢。” 赵旖然也笑了。 倒是秀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自从进了侯府之后,老侯爷将为他疗伤的老神医请了回来,亲自调理秀儿的身体,她的个子眼看着高了许多。 这么下去,用不了两三年就能追上正常人的身高了。 到时候自然就可以提起两人的婚事了。 侯夫人以前就喜欢秀儿,现在更是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被封家的事情,反倒不是什么事了。 “要我说,他们爱封就封,正好侯爷不用出门了。” “不瞒你说,侯爷这几天就要去边关呢,这一走……” 她眼圈一红,想起离别之苦就难受的不能自已,“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你也知道,这刀剑无眼,他哪次出征,我都心惊胆战的,吃不好睡不好。” “现在被困在家里,整天的在眼前转,反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正好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侯夫人说的不像假话,赵旖然设身处地的想到,秦泽御如果出门,三年五载的不能回来,她每天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每一位抛家舍业的军人,所做出的牺牲都是令人敬畏的。 老侯爷听到夫人这片话,绷着脸色,呵斥了一句:“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不过他语气不重,脸上也充满了歉意。 倒是可爱的很。 侯夫人也嗔了他一句:“就你懂,行了吧。” 老侯爷显然不敢和夫人吵,他拉起秦泽御的手腕,说道:“我们去隔壁说话,把这里留给她们。” 进屋后,秦泽御一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什么话都没说过。 此刻被老侯爷拉起来,也没什么表示,就乖乖的跟着过去了。 反正都是自己人,赵旖然也没什么好担心,便由着他们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老侯爷才将秦泽御带回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赵旖然看了眼天色,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最少九点了,古人睡得早,确实很晚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 “家里却缺什么东西,可别客气,列了单子交给我,明天我让人买了一起送过来。” 侯夫人将管家拟的一张单子递给赵旖然:“辛苦王妃费心了,还劳你亲自操心这些小事。” “主要都是太夫人的,我们倒是没什么急需的。” 赵旖然大略的扫了一眼单子便收了。 又安抚了侯夫人几句,便打算和秦泽御一起出门了。 却不想秀儿说什么都不肯走。 “哥哥,嫂子,我想留下来陪着义母和奶奶。” 赵旖然可是答应过孙瑾烨的,怎么可能把秀儿留下:“这怎么行,说好了,把你带回去的。” 别看秀儿小小的,也就和十岁左右的孩子一般高,但她可有自己的想法了。 “之前义母不嫌弃我的出身,把我带回来,认做女儿,我心里感激他们。” “现在侯府落了难,我怎么能安心一个人躲出去。” 赵旖然:“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一个小孩子,能帮的上什么忙。” 秀儿按了按眼窝,“我可以陪义母聊聊天,解解闷,毕竟我有过六年独居的经验,知道怎么排解。” “嫂子,”秀儿弯腰行了个大礼,“你就全了秀儿的心意吧。” “侯府一日不解封,我就陪义父义母一日,一直不解封,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她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哥哥,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说:“如果侯府真获罪了,那我也绝不会因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赵旖然不敢做主,她询问秦泽御的意思:“夫君,你怎么想?” 没等秦泽御说话呢,侯夫人先不干了:“秀儿,你在说什么傻话,连瑾烨和瑾鹤都在外边,你怎么能留在这里。” “义母不允许你留下来,快跟着你哥哥嫂子离开。” 秀儿坚持不走:“义母,你现在让我留下来,才是对我好。” “秀儿不能为你们做什么,这个时候,只想陪在你们身边。” 她说到这里,慢步走到秦泽御面前,先行了礼,才开口:”哥哥,原谅秀儿任性,秀儿想留下来陪着义父义母。” “求哥哥成全。” 这满屋的人再没有比秦泽御更清楚秀儿的目的了。 她担心他不肯用力营救侯府,所以把自己留在侯府当“人质”。 这小丫头自从出了贤淑院,别的没长,心眼儿倒是没少长。 先跟着孙瑾烨来侯府,不就是想联合孙家一起对抗太师吗。 现在又把自己留在侯府,还不是想让他尽力。 不过秀儿肯和侯府共患难,也不是没有好处。 只要侯府平安度过,以后肯定会感念秀儿的情谊。 也算是她为自己嫁入侯府前做的一个铺垫吧。 所以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也懒得管了:“夫人啊,妹妹想留下来呢,我想着我们王府少了个人吃饭,不是挺好。” “现在侯府一下住进我们家两个呢,那两个小子更能吃呢。” “秀儿才吃多少,想来还是我们亏了。” 赵旖然:“……您憋了半天,就憋了这么个大招?” 第95章 寻找王妃1 赵旖然:“……您憋了半天,就憋了这么个大招?” 秀儿眼里含泪,笑了:“秀儿一定努力多吃一些呢。” 侯夫人也被几个孩子的话逗笑了,可心里又酸酸的。 “好孩子,想留就留下来吧,我们侯府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保护秀儿安全。” 有了侯夫人和秦泽御的话,秀儿到底留了下来。 就这么来的时候带着秀儿,走的时候只有秦泽御和赵旖然带着佣人出了侯府。 守门的士兵没看见小道童,还特意问了一句:“刚那个小道童呢?” 赵旖然笑着解释道:“王爷担心侯府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特意留下小道童监视呢。”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但皇上的旨意是许进不许出,侍卫也不想多事。 孙瑾烨没想到秀儿会留在侯府,当时就急了。 他不敢指责赵旖然,只冲着秦泽御发火:“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秀儿留下来?”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秦泽御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大饭桶留下来,吃我们王府的,喝我们王府的,我把秀儿留在那怎么了。” 孙瑾烨:“大不了我给你付银子。” 秦泽御:“管家,一会把孙瑾烨吃过用过的东西都给我列个清单,算好账,让他如数付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孙瑾烨:“……” “大不了我回去陪着他们,”他一冲动就要离开王府。 却听秦泽御说道:“你回去也不能陪着他们呢,皇上可是要你下狱的。” 孙瑾烨脚步一顿,怒视着秦泽御,好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 赵旖然本来想着第二天会升堂,到时以证据不足为由给皇上递折子,好早点将侯府解封。 可谁知道秦泽御继续养胎去了,怎么哄都不肯去衙门。 而孙瑾烨发了一回火也不知道去向。 到底不能指望一个傻子,赵旖然决定先找到王爷再说。 至于寻找公主的事,就算八百里加急,将手谕送到边关,那来回也得几天。 趁着这段时间,正好寻找王爷。 可王爷一走两个月,到现在都没有线索,她到底去哪找呢? 赵旖然想拉着秦泽御一起,可他一听说寻找王爷,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说什么都不肯去。 赵旖然无法,只能自己带着碧羽出去寻找。 如境是最后见过王爷的人,他看见王爷进了书房就再也没出来。 赵旖然觉得,这机关还在书房里边。 没准有个什么按钮,密室一类的。 可转念一想,什么密室能藏两个月,他不用吃喝拉撒的? “这是王爷的书房,我们能进吗?” 两个人又来到了尚清阁,碧羽眼看着赵旖然要进书房,小心的提醒道。 赵旖然顿了下,索性豁出去了:“事急从权,真有事,就往小王爷身上推。” 就这么,赵旖然推开了书房的门。 王爷的书房比少林寺里的藏经阁还要宽敞,摆放的书籍更是一眼望看不到尽头。 赵旖然站在书房里边,将整个书房都寻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出来哪里奇怪。 “碧羽,你看看有没有哪里的书特别新,或者特别旧的,反正就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的。” 赵旖然一边吩咐碧羽,一边亲自上手示范。 她几乎一寸一寸的敲过书架子上的书籍。 可书籍实在太多了,她这么敲下去,太阳落山怕是都敲不完。 更何况,她也只能敲到身高以下的,再高的就要踩椅子了。 王爷的办工桌在一片屏风后边,赵旖然放弃书籍,走进了王爷办公的地方。 这里别有洞天,除了王爷惯常喜欢的古董花草,还有一些雕刻。 赵旖然坐到王爷惯常坐的椅子上,左手砚台,右手笔筒,前边一排毛笔,各色书籍和专用纸张等等。 打理的井井有条。 整张桌子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一个桃木雕刻的小人。 赵旖然顺手拿了起来。 是一名女子的雕刻相。 女子长发飘飘,眉眼温婉,秀丽端庄,虽然只是一个雕刻件都让觉得这人漂亮极了。 赵旖然猜测这人八成是王妃。 秦泽御的母亲。 难怪秦泽御那么英俊帅气,看来大都遗传了自己的母亲。 “王妃——”就在赵旖然失神的时候,忽然听见碧羽惊呼道。 赵旖然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发现了什么?” 碧羽指着书架后边说道:“这里有个凸起的东西。 赵旖然来不及放下雕刻,步履匆匆的赶到碧羽身边:“什么?” 看起来像个按钮,赵旖然看清楚之后,伸出手试试探探的想要按下去。 本以为有奇迹发生,可她按下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碧羽失望的叹了口气:“八成不是这个。” 赵旖然失望的收回手,注意到自己还拿着雕像,打算先送回去。 却在这时,她看到雕像下边还有猫腻。 雕像下边有一个凹下的圆槽,和眼前的凸起好像正好能对上。 赵旖然心里一喜,她小心翼翼的将雕像放到凸起的按钮上边。 真如想象一般,两个东西能完美的切合到一起。 她心里又惊又喜,手指都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赵旖然用左手死死的握住右手腕,右手轻轻转动,片刻之后听见吱嘎一声响,身后的一大片书架忽然向两边移开。 然后一道门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有暗室,”赵旖然和碧羽两个人几乎同时惊喜的喊出口。 “果然有暗室。” 赵旖然让碧羽往后一些,她也往旁边躲了躲,伸长手臂准备把门推开。 担心里边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心脏一直提着。 “那个,”赵旖然捏紧了秦泽御送他的小弩,悄声提醒道,“一会儿情况不对,只管往外跑。” “逃命重要。” 碧羽打了个手势,让赵旖然躲开,她去推门,“我来。” 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万一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谁也无法应付。 赵旖然很想出去叫人。 转念一想,这是王爷的书房,肯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密室。 而且,既然是王爷的书房,想必里边没什么危险吧。 赵旖然这样安抚了自己一遍,终于安心一些了。 她找了本竹简,又走远了一些,用竹简使劲推开厚重的门板。 门板打开,露出里边的甬道。 甬道两边的石壁上每隔几米都放了火把,把个漆黑的甬道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赵旖然深吸了一口气,和碧羽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甬道。 赵旖然先迈的脚,碧羽虽然害怕,到底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王妃,你说这里为什么有个暗室?” 想到亲王妃失踪六年,就连徐嬷嬷派人出去寻找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而以亲王的手段,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除非…… 亲王妃本来就在亲王的监视之下。 这么一想,竟然意外的合理。 难不成这里就是亲王妃的藏身地点? 记得如境说过,怀疑血龙木是雍王买走的,难不成王妃受了伤? 赵旖然心思百转千回,她和碧羽很快走到一间特别空旷的屋子里。 那里只有一张床,再没有别的物品,并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雍王失踪了两个月,生活的地方肯定充满了烟火气。 赵旖然觉得这里不像能藏人的样子,和碧羽继续往前走。 地底下空旷凄冷,偶尔有水滴声滴滴答答的响起来,带着空旷的回声,格外令人心惊。 赵旖然和碧羽两个人壮着胆子一边走,一边互相安慰。 “这是雍王的密室,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哈。” “对啊,肯定不会有危险。” “那现在我们只要想想一会见到王爷怎么解释就好了。” “干脆说小王爷担心他,所以我们才来的。” …… 两个人一聊起来就忘了害怕,也忘了时间。 不知不觉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直到前边的路被挡,她们才停止脚步。 “好像到头了,”碧羽敲了敲四周的墙壁,再找不到出路,充满疑惑的说道。 四四方方能站开七八个人的石屋子,尽头处放了一张梯子。 赵旖然走到梯子旁边,仰头望向上边,有丝丝光亮照进来。 “这里肯定就是出口了,我爬上去看看。” 两人多高的梯子,赵旖然慢慢的爬到顶,伸手推了推上边的大石块。 头上的石块纹丝不动,赵旖然无语大叹了口气:“好重啊。” 碧羽扶着梯子,说道:“让我试试。” 赵旖然下了梯子,换碧羽上去。 可惜碧羽的力气并没有比她大多少,那石块仍然纹丝不动。 “让我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 赵旖然和碧羽不约而同的转身看过去,就见只有十岁大的孙瑾鹤拎着长剑赶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好像一位刚出关的什么大师的高门弟子一般。 赵旖然忍不住笑了:“你才多大,能挪得开?” “不对,你怎么来了?” 孙瑾鹤抱着长剑哼了一声,说道:“哥哥干什么去了不带我,我知道你们来找王爷了,为了我们侯府,我也得出一份力才行。” 还挺懂事,赵旖然给了碧羽一个眼色,示意她让开位置。 “那好,先考验考验你,看你能不能推腿开始上边的大石头。” 孙瑾鹤被人怀疑了,也不恼,他一个纵身便轻轻松松的跳到了梯子上。 果然是练过武功的,就这两个花式,都看的赵旖然一愣一愣的。 碧羽更是被惊到了:“三少爷好俊的功夫。” 孙瑾鹤以为很容易搬开上边的石头,他推了两下竟然没起任何作用。 赵旖然看他小脸憋的通红的摸样,笑着打趣道:“看来你还得再练练。” 赵旖然这句话练练刚说完,孙瑾鹤使出浑身吃奶的劲,还真将上边的大石块挪开了。 大片大片的光亮照进来,给了人无尽的希望一般,赵旖然惊喜道:“三少爷,你好厉害!” 孙瑾鹤小脸涨得红扑扑的,听见这声夸奖,终于有了些笑模样。 他祖父是战死沙场的勇士,父亲是保卫边关的大将。 哥哥14岁就上了战场,立下的战功无数。 他以后一定要比父亲和哥哥做的更好。 这样才能保护好他们侯府。 这是10岁的孙瑾鹤一夜成长起来的最真实的想法。 孙瑾鹤最先跳出了密室,赵旖然随后爬了出去。 几个人爬出后的落脚点是一处宅院的内室。 很普通的内室,桌椅板凳全都落满了灰尘,不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走出内室,是一处特别大的院落。 正房,东西厢房,打理的都很规整。 可就不像有人住过。 赵旖然一边往院子外走,一边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出门看看。” 孙瑾鹤先一步跑到大门口,伸手去推大门。 碧羽从身后追过来:“没想到密室的终点竟然是这,可这里也不像有人住过,王爷到底去哪了?” 大门上了锁,锈迹斑斑,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开动过了。 孙瑾鹤打不开,挥剑砍了两下,那锁链因为常年没人用的关系,已经腐蚀的差不多了,应声而断。 孙瑾烨一脚踹开了门。 大门一动,抖落出一层灰尘,几个人掩住口鼻都往后退了一步,等灰尘飘过,这才打开门,出了大院。 看起来是个很荒芜的村落,没几户人家,还都距离这所院落很远。 青天白日的,大街上竟然没什么人。 孙瑾鹤奇怪道:“王妃啊,这里好奇怪,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赵旖然也纳闷呢:“按理我们应该没走多远,那应该还在京城,怎么会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碧羽也奇怪道:“看着房屋院落,不像没主人的,怎么就没人住呢。” 赵旖然用手遮挡住眼睛,望向天空。 “现在什么什么时辰了?” 尽管穿书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不习惯用古代的计时方法。 进书房的时候差不多八九点钟,这会看太阳的高度,马上就到正午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地底走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 雍王府靠京城边,如果不考虑方向,那不是出京城很远了? 碧羽想都没想的回道:“怕是快到午时了,每天这个时候小王爷都该喝了药了。” 赵旖然:“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走出来这么远。” “如果那地道是直的,我们得走出十几二十里地吧?” 孙瑾鹤抢着说道:“这我知道,绝对超过8公里。” 赵旖然:“……那我们怎么没觉得累?” 说个累字,她忽然就觉得两腿像灌了铅一般,身子也比刚才沉重了很多。 碧羽和她反应差不多:“王妃,奴婢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这可怎么办。” 只有孙瑾鹤没什么感觉。 毕竟是练武之人,虽然是侯府的小少爷,但那些师傅狠起心来,也是真狠心,每天都让他做大量的运动。 他特别无语的看着碧羽:“刚没说时间的时候,你也没觉得累。” 赵旖然笑着找了块大石头,坐下说道:“刚才我们一心往前走,根本没注意这些,所以才没觉得累。” “先休息一会儿,再找人问问。” “现在能不能找到王爷是小事,怎么回去才是当务之急。” 赵旖然和碧羽累的走不动,坐下来休息。 孙瑾鹤不需要休息,他主动请缨:“那我去问路。” 赵旖然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别走太远。” 孙瑾鹤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院落,说道:“我就去问那户人家。” 孙瑾鹤一路小跑着,很快便到了地方。 大门开着,从门口能看清屋里人影走动,他心里一喜,喊道:“有人吗?问个路。” 很快有人走了出来,是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穿着很普通的花布棉袄,乌黑的头发挽着最简单的样式,上边插了支青色的朱钗。 看见门口站了个小孩,眼里充满了疑惑:“你是谁?” 孙瑾鹤收了佩剑,两手一拱,像个小大人似得说道:“我和姐姐出门游玩,不想迷了路,还请姐姐告诉我,这是哪里,怎么回京城?” 那女孩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相信孙瑾烨的话:“游玩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孙瑾鹤坚持道:“确实是游玩。” 女孩还是不信:“这里只有一条路,还有人把手,如果你们是误入,怎么可能进的来?” 孙瑾鹤:“……” “确实是误入,还求姐姐行行好,告诉我们怎么出去。” 女孩想了想,指着身后的方向说道:“从前边绕过去,只有这一条出路。” 顿了下,她言语有些不悦,“不管你们怎么来的,还是快点走吧,天黑前如果出不去,怕你们再也走不了了。” 孙瑾鹤看小姐姐不像说谎,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弯腰行了礼,转身就跑。 就知道这村子诡异,果然如此。 要是大哥或者小王爷在就好了,他们各个武功高强。 可惜王妃和碧羽都不会功夫,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只怕要一个人保护两个了。 孙瑾鹤一口气跑到赵旖然身边,喘着气说:“见到了个姐姐,说只有一条路,天黑前出不去就走不了了,我们快点走吧。” “还有这种说法?”赵旖然倒不怕这个,大不了原路返回。 孙瑾鹤连连点头:“那姐姐是这么说的呢。” 赵旖然想了想,“那我们再过去问问,看看王爷有没有来过。” 赵旖然和碧羽休息了一会儿,都有了力气,便再次来到了孙瑾鹤刚才去过的那户人家。 那小姑娘见到孙瑾鹤去而复返,还带了两个人,心里更加不悦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 赵旖然客客气气的说道:“打扰妹妹了,我们姐弟出来游猎,没想到误闯了进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那小姑娘满脸审视的打量着赵旖然。 见她衣着华贵,样貌美丽,不像普通人,口吻越发的不客气了:“这里不是游玩的地方,你们还是快点走吧。” 赵旖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仍然保持着有礼有度的摸样:“好,我们这就走。” “不过走前之前,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那女孩满脸警惕:“打听什么人?” 赵旖然:“我父亲先我几天出来,到现在都没有信儿,不知道是不是也闯进这个村子来了?” 赵旖然描述了一下王爷的相貌:“大概这么高,长得很英俊,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有气场。” 听说赵旖然找人,那女孩脸色就不对了,又听了她的描述,手里忽然多了一把飞刀。 直到视线落在赵旖然腰间的一块玉佩上。 她又把飞刀收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我们这里从来没来过外人,更没见过你说的人,你们还是快走吧。” 第96章 王妃2 人家不肯说,赵旖然也没办法,只得带着碧羽和孙瑾鹤先离开这里。 孙瑾鹤是三个人里唯一懂武功的。 只有他看出了刚才那女孩会武功,还差一点动了手。 出了院子,孙瑾鹤嘀嘀咕咕的说道:“王妃,我刚看那女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飞刀,像是要杀我们。” 赵旖然一惊:“真的吗?” “她会武功?” 孙瑾鹤点了点头:“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她肯定会武功。” “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收了飞刀。” 赵旖然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王爷上,而且她不懂武功,自然没注意到对方的行为。 碧羽倒是注意到了:“我看她一直盯着王妃腰上的玉佩。” “玉佩?” 赵旖然将腰上的羊脂白玉解了下来。 不说原主娘家给的陪嫁,单就是秦泽御送给她的玉佩就不计其数了。 她戴着这些小玩意,都是随手拿起一个,觉得好看就戴上了。 难不成还因为这个救她一命?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啊。” 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山水羊脂牌。 她最喜欢的雕刻件之一。 背靠山水,吃穿不愁的意思。 碧羽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疑惑道:“许是我看错了。” “咱们还是先走吧。” 天色还早,几个人饥肠辘辘的寻找出路。 不想原路返回,只因为地道里也没食物。 回到王府差不多还要两三个小时。 而且,他们很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几个人本想沿着女孩指引的方向出去。 可谁知道山路崎岖,远走越远,到最后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看看天色还早,赵旖然说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还是原路返回吧,至少能回到王府。” 碧羽和孙瑾鹤都没办法,也只能同意了。 谁知道几个人休息够了,想要原路返回,却发现他们迷路了。 赵旖然无语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好,谁还记得我们出来时的房子?” 碧羽路痴一个,哪里记得路。 孙瑾鹤更晕了,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小脑袋:“我也不记得了。” 赵旖然无奈道:“这下好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碧羽两手拖着下巴,提不起来一点力气:“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先找点吃的吧,我怕一会饿死了。” 确实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赵旖然说道:“那我们就近找户人家要点吃的吧。” 几个人再也没有刚出来时的精神头了,一个个垂头丧气,饿的前胸贴后背,再也提不起什么力气。 好在新找的这户人家很大方,给三人拿了好几个馒头不说,还端了一碗烩菜放到了桌子上。 老妇人穿了一身粗布衣服,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碧羽和孙瑾鹤都饿极了,抓起馒头就要吃。 赵旖然赶紧阻拦:“等一下。” 她不好意思当着妇人的面解释原因,“麻烦大娘给我们来碗汤,”等妇人走了,赶紧扯下头上的银簪子,用手擦了擦便放进了菜里。 没见到簪子变颜色,这才放心的说道:“吃吧。” 出门在外怎么也得加点小心,赵旖然感谢自己看了这么多年古装剧,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孙瑾鹤和碧羽都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您江湖经验丰富。” 赵旖然得意的笑了:“那当然。” 几个人吃完饭,给了妇人谢银,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跋山涉水的,路越走越荒芜。 眼看着太阳落山,快要看不清脚下的路,赵旖然心道不好,这回真要住在山里了。 却不想几个人转过一片山坡,竟然看见片世外桃源。 这里花红柳绿,空气怡人,很明显和京城不是一个季节。 小山流水,篱笆竹屋,草长莺飞,和书里描写过的世外桃源极其相似。 赵旖然忍不住惊呼:“没想到京城附近还有这种地方。” 碧羽也惊呼道:“好漂亮啊。” 孙瑾鹤更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地方:“这里倒是适合隐居。” 就在这时,忽然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从竹屋里跑出来。 她腿脚好像不太灵活,跑了几步摔了个跟头,却没有停留,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赵旖然觉得奇怪,忍不住说道:“我们追过去看看。” 那女子看起来好像在拼命的奔跑,可她的速度非常慢。 赵旖然走了几十米,她才跑出来几米远。 “喂,你是谁,要去哪儿?”孙瑾鹤腿快,率先跑到妇人面前,拦住了去路。 那妇人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双美的仿佛仙女似得眼睛充满了迷惑,开口的声音却轻轻柔柔的:“你又是谁,快点让开,不要挡我的路。” 两个人谁都肯轻易报出底细,除了空耗时间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那女子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心里越来越急,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快点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那女子长得极美,虽然脸上蹭了土,身上的衣服也不豪华,但依然无法挡住她的美貌。 把个只有十岁大的孙瑾鹤都看呆了。 赵旖然和碧羽脚步慢,来到女子身边的时候慢了一会儿。 刚要替孙瑾鹤解释,“我们就想问个路而已,”看见对方的样貌,一瞬间都失了神。 碧羽以前见过王妃,没看见那女子的样貌时,还觉得奇怪,等她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忽然失声了。 “你……” “你……” “你是王妃?” 碧羽自觉失了口,赶紧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王妃。” 有了碧羽的话,赵旖然也就确定了心里所想。 见她和秀儿长得极其相似,眉眼和秦泽御也有五分相似,她心里几乎确定这人就是王妃。 可她毕竟没见过本人,不敢相认。 有了碧羽的话,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只是这王妃也太年轻了点,感觉比她大不了几岁。 可细算起来,王妃至少快四十岁了。 “母妃?” 赵旖然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瞧着对方,问道。 那女子只觉得碧羽脸熟,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倒是赵旖然这句母妃唤醒了她:“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母妃?” 女子的声音极其好听,婉转悠扬,落进耳朵里,像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赵旖然一时间竟然看痴了。 竟然忘了解释,倒是碧羽机灵,替赵旖然回道:“这是世子娶的世子妃,现在世子已经封为御郡王了,世子妃也就御郡王妃了。” “御儿都成亲了。” “御儿都成亲了……” “我的御儿……都成亲了……” 王妃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停的呢喃着。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她极其专注的凝视着赵旖然,“我的御儿,他好么?” “小王爷,小王爷他傻……”碧羽没想那么多,只想如实回禀王妃的话。 赵旖然却在这时候递给了她一道视线,阻止她说下去,“小王爷他很好,就是想念娘亲,每天念叨着什么时候能找到娘亲。” 这句话倒是惊醒了王妃,她忽然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拉起赵旖然就跑:“我们快走,快点逃出这里。” 自从两个月前醒过来,她就一直被雍王软禁在这里。 如果不是她装痴扮傻只怕还寻不到机会逃走。 她今天谎称自己想吃甜点,哄走了雍王,这才抓到机会。 只怕用不了多久,雍王就会找回来,到时候再想找机会逃走就难了。 赵旖然懵懵懂懂的跟着王妃的脚步往前跑,心有疑虑:“母妃,您能找到出去的路吗?” “我们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呢。” 雍王妃早有准备,她自然找到了出路才敢逃出来。 否则就雍王打造的这个室外桃园,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跟着我走。” 雍王妃李清怡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身体不好,但目光很坚韧,直沿着她确定好的逃跑路线,坚强而努力的坚持着。 赵旖然跟着她的脚步,很快就发现李清怡体力不支了。 只能一边扶着她一边往前跑。 他们这四个人,大的大,小的小,弱的弱,瘦的瘦,真要遇到雍王,哪个也没有战斗力。 只能拼命的在雍王赶回来前逃出去。 好在李清怡记得出路,他们直奔赵旖然来时的洞口。 就这么一段路,他们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逃到洞口。 现在只要通过这条地道逃进王府,那里人多还有秦泽御,想必王爷不敢再轻易把人带走。 赵旖然心里不住的祈祷,千万要保佑他们顺利回到王府。 可谁知道他们再次走进秘道,却发现来时的路被封死了。 好在李清怡找到了别的出路。 赵旖然一行人逃出秘道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寒风吹过他们的身体,冻得人瑟瑟发抖。 尤其是李清怡,她穿的极少,身体又弱,已经要撑不下去了。 赵旖然只能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 看起来像是京城的郊区,那离王府应该没多远的路了。 孙瑾鹤一路都没说话,此刻倒是又惊又喜的开口了:“我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很快就可以回京城了。” 碧羽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孙瑾鹤:“大哥带我来这里打过兔子。” 刚才只顾着逃命,李清怡并没在意这个小男孩,此刻才想起来问:“这孩子是……” 孙瑾鹤拱了下手,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景侯府的老三,名叫孙瑾鹤,您叫我瑾鹤就行了。” 李清怡当然知道景侯府了,也知道孙瑾鹤。 没想到当年才三四岁的小不点,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想到自己的秀儿,六年过去,应该比孙瑾鹤高一头才对。 “秀儿,秀儿……”这个名字,是李清怡无法出口的两个字。 被雍王认定了非自己所生,凭着他报复心极强的性格,想必这六年,秀儿不会好过。 但总归喊了他七年父王,应该不会…… “秀儿她,好么?”李清怡努力压着心里的痛苦,艰难的问出口。 秀儿当然不好了。 她被扔进贤淑院磋磨了六年,怎么可能过的好。 可赵旖然实在无法对一个刚逃出来的母亲说出这种话。 碧羽就更不敢说了,她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瑟缩成一只鹌鹑。 孙瑾鹤不明白秀儿和眼前这位妇人什么关系。 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被雍王软禁的女人会知道秀儿。 他想也不想的说道:“秀儿当然好了。” “他在我们家有吃有喝,我爹娘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呢。” 孙瑾鹤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他不解的看向赵旖然:“她说的秀儿是我四妹妹吧?” 赵旖然还没得及回答,李清怡忽然弯腰抓住了孙瑾鹤的双肩,特别激动的问道:“秀儿,她怎么会在侯府?” 这话问的孙瑾鹤晕晕乎乎的,到底是个孩子,被人逼问脸色一急险些哭出来:“好像,好像也不太好,我们家被皇上封了,秀儿……秀儿也在里边。” 赵旖然赶紧解释:“母妃,您别急,秀儿现在很好。” “侯府虽然被封了,但衣食住行都没问题,只是不能随便离府。” 顿了下,“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们先回去找小王爷。” 试想,这世上除了皇上能镇得住雍王,现在能保护王妃的怕是只有小王爷了。 这话倒提醒了李清怡:“对,我们快点走,别被抓回去。” 今天赵旖然带着碧羽走后,秦泽御一个人留在屋里养胎,无聊中忽然想起以前母亲特别喜欢吃一家甜品铺子的点心。 想必赵旖然也是喜欢的。 他便带着泥鳅出来买甜品了。 谁知道遇上孙瑾烨非拉着他查什么太师的罪证。 这一查一天的时间就没了。 等他赶到甜品铺子的时候,人家已经快打烊了。 说来也巧,竟然让他遇到了这次案件的一位关键人物。 被孙瑾烨刺杀的当事人。 雍亲王。 也就是他的父王。 秦泽御心里恼火,闹出这么多事都因为他,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竟然还有心情买甜品。 说时迟那时快,秦泽御毫不犹豫的挥剑刺了过去。 然后这两父子便在大街上动起了手。 雍亲王穿了一身黑色常服,秦泽御穿了一身紫色常服。 这两个人长得都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又都是一顶一的武功高手,身段灵活,仪态端庄,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便吸引了一群人。 雍亲王心里记挂着李清怡,不想跟儿子过多的纠缠,喝了句:“放肆,竟敢跟你爹动手,”便想溜走。 秦泽御偏不让他如意:“你既然能来这里,就该知道侯府的事情,为什么不进宫和皇伯伯说清楚?” “现在连秀儿都陷进了侯府!” “你个逆子,给我住口,”在雍亲王的心里,只有李清怡的事情才叫事,其余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不去查清真相,和我纠缠什么!” 雍王的武功虽然高,但他前一段时间受过伤,而且秦泽御这六年来一直有名师指导,再加他年轻力壮,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所以两个人动起了手来,转眼间就过了上百回合,一时竟难分胜负。 急切脱不开身的雍亲王,只得使出缓兵之计:“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自去进宫找皇上,到时就放了侯府自由。” 秦泽御懒得听他这种鬼话,但这么争斗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得住了手:“最好说话算数。” 就这么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打在一起,又莫名其妙的分开了。 周围的人刚才还在打赌到底是年轻的人能赢,还是年长的人能赢。 甚至还下了赌注,谁知道就这么分开了。 “嘁,好没意思!” …… 第97章 王妃被人劫走了 雍亲王快马加鞭赶回了他亲手给李清怡打造的室外桃源。 远远的看见竹屋里的灯光,内心就变得格外柔软。 当初知道李清怡“出轨”后,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他是下了狠心要杀死她的。 担终究没能下去手。 可她却因此受了重伤。 这一躺就是六年。 他甚至以为她会这么安静的闭着眼睛躺一辈子。 但老天到底待他们不薄,让她在两个月前醒了过来。 只是可惜,她失忆了。 不过也好。 忘了以前的事,他们就可以从新开始。 不过这两天竟然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今天竟然还想起了城里甜品店的小吃。 他心里欢喜,便高高兴兴的出门给她买甜品去了。 “怡妹——” “怡妹——” 在这里,他们是一对得不到父母祝福私奔出逃的可怜情侣。 这是他给李清怡营造的假象。 就算恢复了一些记忆,雍亲王也没想到李清怡会处心积虑的逃走。 直到他发现屋里空了。 附近怎么都找不到李清怡的人影。 手里的甜品滚落地上,被他一脚踢开,彻底和泥土滚在了一起。 …… 秦泽御返回家里,一进门就喊:“夫人啊,你看夫君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徐嬷嬷却在这个时候走出来,一脸惊讶的看他:“王妃没跟您在一起?” 秦泽御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和碧羽找父王去了吗?” 徐嬷嬷:“是啊,听说去了尚清阁,后来三少也追了过去,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我还以为你出门的时候把几个人带走了。” 秦泽御心急如焚,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可能,我只带了泥鳅。” “来人,快点去找夫人。” 天都黑了,赵旖然还没回来,又没派人传信,显然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泽御一声令下,王府里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各个举上火把去找王妃。 秦泽御忽然想起父王来。 怎么就那么巧,今天在城里遇到了父王。 他一面命泥鳅带人去尚清阁检查书房。 自己则一个人骑上宝马,快马加鞭寻着雍亲王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赵旖然带着李清怡走不快,附近又寻不到马车。 想要派人先行一步去找车子,可他们中间弱的弱,小的小,分开行动着实不能放心。 便只能这样缓慢前行。 只希望能快点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先解决温饱问题,再想办法返回城里。 眼看着到了一处小村落,赵旖然将衣服给了李清怡,自己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她又惊又喜,哆哆嗦嗦的开口道:“村,村子。” “瑾鹤,碧羽你们两个快点去村头那户人家问问,能不能让我们取个暖。” 李清怡虽然穿了赵旖然的斗篷,但她身子弱,本身穿的又少,虽然多了个斗篷,也没起什么作用。 况且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已饥寒交迫,坚持不住了。 碧羽闻言,拉着孙瑾鹤就跑:“奴婢这就去问。” 村民是对老夫妇,儿女都不在家,对人很好,听说有人要冻坏了,赶紧生火做饭。 碧羽和孙瑾鹤抱了老妇人给的棉衣又往回返。 赵旖然眼看着光明就在眼前,等到了农家躲起来,再让碧羽和孙瑾鹤回城叫人,便多了几分胜算。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眼看着雍亲王一袭黑袍从天而降。 黑袍猎猎作响,洋洋洒洒的就落到了她和李清怡面前。 李清怡吓得转身就逃。 今天如果被抓,她这辈子只怕都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赵旖然也害怕啊。 别说对方是她的公公,就对方雍亲王的身份,她也不敢违拗。 可看李清怡担惊受怕,衣着单薄的逃出来,再想到秦泽御变傻,秀儿被虐待的事情,心里忽然燃起一股正义之火。 无论如何她都要帮李清怡逃出去。 “父……父王……”赵旖然紧张到发抖。 此刻她已经分不清是冻得还是吓得的了。 “我……我……无意中竟然寻到了母妃,正要带她回家。” “父王,您是不是很高兴?” 雍亲王没想到王妃和赵旖然搅在一起。 他心里厌烦,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这个拐走他王妃的女子。 但想到她是儿子拼死也要护着的人,便有些迟疑。 既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让儿子查不出来,还要堵住王妃的口,似乎没那么容易。 但他今天豁出去了,眼前的女子必死。 赵旖然这声父王没有让雍亲王心软,对方眼里的杀气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阴冷,她就算是现代人也能感觉的出来。 稍一迟疑,她打算先下手为强。 手腕翻起,拿出秦泽御送她的小弩冲着对方接连发出三箭。 趁着对方躲避的空隙,她追着王妃逃跑的足迹追了过去。 李清怡没跑几步忽然意识到了赵旖然会有危险,赶紧返回来。 “我们一起走。”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这漆黑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死命逃跑。 可她们两个一个身体虚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别说已经跑了一天的路。 就算刚出门,那也不是武功高强的雍王对手。 没跑几步,就看见雍王再一次挡在了她们面前。 “父王,”赵旖然快哭出来了,这特么到底怎么才能跑出去。 “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您就让我们回家吧,嗯?” “小王爷他天天想念王妃,茶饭不思,要是看见母妃回去,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旖然只想求雍亲王放过他们,话说的急,也没来得及多想。 却不料李清怡听出不对来,她特别激动的抓着赵旖然的手腕,急道:“御儿怎么了?” “我的御儿怎么了?” 秦泽御傻了的话,赵旖然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先安抚住李清怡:“母妃,您别急,夫君他……他没事。” “能吃能喝,能调皮……就是和父王有些不对付。” 这些话显然没什么可信度,李清怡根本无法相信。 她身体单薄的站在寒风中,怒视着雍亲王,用尽她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秦骁,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们的御儿到底怎么了?” 雍亲王哪敢告诉她。 别说李清怡刚从鬼门关逃出来,就算她身体健康,能接受的了自己的儿子傻了么? 况且…… 他这六年确实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怡妹,御儿他……好的很,前几天还去了赈灾大营帮了皇兄大忙,这不刚被封了郡王。” “我的话你可以不信,让御儿夫人告诉,我可有骗你?” 秦骁说到这里,给了赵旖然一个威胁的眼神。 “你母妃身体不好,得赶紧回去修养。” 赵旖然自然明白雍亲王的意思。 况且李清怡身体不好,她就算想说出真相,也不敢在这时候说出来。 “父王他说的都是实话,夫君他确实刚封了郡王。” 李清怡半信半疑。 但这个时候不是追求真相的时候,先逃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不肯让我回家?” “我的御儿和秀儿都在王府,为什么不能让我回去?” 如果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御儿,雍亲王自然不会阻拦。 而且根本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就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秀儿…… 这是雍亲王一生都无法言说的痛。 “怡妹,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们先把身体养好,然后……” “秦骁,你个疯子,”忽然有人持剑冲了过来,携着猎猎风声,直冲雍亲王而去。 赵旖然就算不会武功,也知道这人武功很高。 只怕不在雍王之下。 那人身穿一条蓝色斗篷,动作极快,转眼就和雍王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这种动武的事,赵旖然参与不上。 她只想趁机拉着李清怡逃走。 却不料伸手抓了个空。 就见月光下,一袭白衣从眼前飘过,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李清怡就被人拉上高头大马,从她眼前消失了。 赵旖然:“……” 她在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妃——” “母妃——” 赵旖然冲着空旷的树林不断的喊道。 别说她没有武功,就算有武功也追不上人家的高头大马啊。 她只能回来跟雍王和斗篷人求救:“你们别打了,母妃被人劫走了。” 雍亲王打斗之余发现王妃不见了,心里恼怒,可情急之下脱不开身,只能继续缠斗下去。 好在对方并不想要和他一起打斗下去,又纠缠了一会儿,便逃开了。 雍亲王赶紧去寻王妃。 赵旖然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打斗,眼睁睁的看着王妃被人劫走,眼睁睁的看着打斗的两个人消失。 很快萧瑟的夜风中,就只留下了她一个单薄瘦弱的人影,在冰冷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直冒鼻涕泡泡。 “母妃——” “父王——” “你们等等我啊——” 赵旖然懵了:“这都什么事啊!” 母妃才是小说的女主角吧。 穿成炮灰女配的命运好可怜。 好在这个时候秦泽御骑马赶来了。 他看着呆愣愣的女子,翻身下马,先把斗篷脱了给她披到身上。 一股暖意涌来,赵旖然终于从呆愣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夫君——” 她扑进秦泽御的怀里大哭,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害怕,或者兼而有之,反正她现在只想哭。 好不容易找到李清怡,费了那么的力气从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逃出来。 没想到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这让她怎么和秦泽御解释。 “母妃她……” 通过现场打斗过的痕迹,秦泽御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是不是被父王带走了?” 赵旖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父王追了过来,是有人劫走了母妃,然后父王去追了。” “对不起啊,我没保护好母妃,被人劫走了。” “不关你的事,”秦泽御将斗篷给赵旖然披好,他松开人去检查周围的痕迹。 仔细检查过后,还是能看出对方的武功套路的。 如果他没猜错,其中一个人是父王,和他缠斗的人应该是…… 大师兄? 秦泽御奇怪了,大师兄怎么会参与他的家事? 为什么? 秦泽御仔细回忆起和师父以及师兄弟相识的细节。 娘失踪后,从小教他武艺的师父也走了 他整天疯疯傻傻的,没一个朋友,更没什么人待见他。 直到遇见师父。 师父每天半夜过来把他从床上拎起来,一招一式的教他武功。 还说什么,武功练好了,就不会被人欺负。 如果他不傻,认知没有问题,本来也没人敢欺负他。 可是他傻了,那想欺负他的人,怎么会因为他武功高了就放手的。 毕竟武功再高,脑子有问题,也无法处理那些复杂棘手的事情。 不过有人教他功夫,他就当有人跟他玩了。 还是很高兴的。 这样师父一直坚持不懈的教了他两年。 再后来,师父便不常过来了。 只不过他的两个徒弟正式来到了他身边。 一开始秦泽御也没发现什么不正常。 直到两年前,他逐渐恢复认知才发现。 他每次出门,这师兄弟两个人都会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上。 其实开始的时候,小师弟是不怎么喜欢他的。 还整日的捉弄他。 就算到现在,他也知道小师弟对他保留了几分谨慎。 而大师兄言语不多,和他也不算多热络。 只不过他每次遇到危险,对方总能恰到好处的从天而降。 就算暗中雇佣的保镖,都没有他及时。 他一直没想明白这里的关键。 今天或许可以有一种解释了。 如果大师兄不是为了帮他寻找母亲。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他的母亲。 大师兄比他大不了几岁,按理应该和母亲没什么关系才对。 难道是师父? “夫人啊,”秦泽御检查到身边有马蹄印,问道,“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啊?” 赵旖然只记得对方一袭白衣,至于长相,那人来的实在太快了,她根本就没看清。 一脸难色的回道:“没看清楚呢。” “只记得他身穿白衣,就那么一拉,母妃就被他扯上马,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白衣?”秦泽御皱了皱眉,脑海里似乎有了形象。 赵旖然使劲点了点头:“对呢,就是白衣。” 师父最喜欢白衣了,想必他的猜测不会差了。 而且父王武功那么高,想从他手里把人带走,也只有师父那般武功高强的人才可以。 可师父为什么带走母亲? 师父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可不会自恋的认为师父是为了他。 当初他傻着的时候师父来到他身边,不求一点回报。 该是有什么目的才对。 难道师父不辞辛苦的每天半夜教他武功,又派两个徒弟保护他,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母亲? 难不成…… 师父会是母亲的未婚夫吗? 秦泽御抬手抚了下眉心。 头疼欲裂的感觉无端的又袭来了,这让他没办法再像正常时那般思考。 无论如何,好不容易有了娘亲的消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变傻。 “夫人……” 赵旖然看他头疼,担心他的身体,安抚道:“你别担心,想必那人不会伤害母妃的,我们慢慢来,总能找到母妃的。” 赵旖然虽然披了他的斗篷,可还是冻得的浑身发抖。 秦泽御稍微迟疑了下,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赵旖然:“……不去找母妃吗?” 秦泽御默默的叹了口气:“算了,有父王在,肯定能找到的。” 就这样,赵旖然被秦泽御送回了王府。 随后又派人把孙瑾鹤和碧羽接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赵旖然把寻找王妃的大致经过全都讲了一遍。 正好印证了秦泽御心里的想法。 他一直怀疑母妃失踪和父王有关。 否则不可能他派人查了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查到。 他也早就开始怀疑父王的书房有问题。 可他找过很多次都没发现什么机关。 没想到竟然被赵旖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 早知如此,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如果他跟在赵旖然身边,遇见母妃,一定能把她平安带回来。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 赵旖然走了一天半宿,又累又饿又冷又困,回到王府后暖和了一会儿又吃了些东西,等碧羽和孙瑾鹤回来,她便休息了。 秦泽御到底没忍住,出门去找师父了。 这时他才发现,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师父的落脚点。 偏生大师兄不见人影,连小师弟都消失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么多年,他也留了个心眼。 监视师父和大师兄不方便,他找人留意了小师弟。 只要找到小师弟,还愁找不到师父吗! 第98章 今晚要变天了 这一觉,赵旖然睡的极不安稳。 先是梦见王妃被雍王抓回去,彻底被软禁起来。 后又梦见秦泽御和雍王大打出手,最后两败俱伤。 后来又看见秀儿哭着喊娘亲,最后倒地不起。 …… 乱糟糟的一直持续到天亮,她满身疲倦的爬了起来。 “小王爷呢?” 赵旖然没看见秦泽御,问徐嬷嬷。 徐嬷嬷回道:“今早出门了。” 想必是寻找李清怡去了,赵旖然默默的叹了口气:“身边有没有人跟着?” 徐嬷嬷:“侍卫跟着呢。” 赵旖然:“泥鳅去了吗?” 徐嬷嬷:“泥鳅没去。” 赵旖然:“你把他唤过来,我有话问他。” 碧羽和孙瑾鹤昨晚回来的晚,还在睡着。 赵旖然不让人打扰他们,并告诉徐嬷嬷,今天不用碧羽伺候,给她放一天假。 泥鳅很快赶了过来。 赵旖然听说秦泽御让他查过王爷的书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 问道:“你们进了密室吗?” 泥鳅如实回道:“进了,不过路是死的,怎么都走不通,我们只能返了回来。” 赵旖然他们昨天打算从密室返回来,路也是死的。 只好寻了别的路出去。 想必是被人堵死了。 赵旖然没有别的路子,只能派泥鳅出去寻找秦泽御:“你多带点人,尽快找到小王爷。” 泥鳅为难道:“小王爷走的时候说了,让我留在府里。” 赵旖然惊讶道:“为什么?” 泥鳅抓了把脑袋,迟疑了半晌才说:“侯府的事还没有着落,小王爷大概是想让我留下来注意这事。” 险些把侯府的事忘了,赵旖然懊恼道:“现在找到了王爷,那孙将军刺杀王爷的指控应该不成立了,是不是能放弃对孙将军的抓捕了?” 泥鳅为难道:“怕没那么简单。” 赵旖然:“为什么?” 泥鳅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赵旖然说道:“我听说啊,这次诬告孙将军,根本不是孙将军犯了什么错,而是……” 赵旖然心口一提:“而是什么?” 泥鳅:“而是孙将军拿到了太师的证据。” 赵旖然:“什么证据?” 泥鳅:“听说太师要造反呢,私藏了很多□□和铠甲,攻下皇宫都不在话下。” “孙将军早就发现了太师预谋造反,正要上折子举报呢,被太师抢了先,这才把侯府封了。”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 赵旖然记得书里提过,秦泽御就是拿到了太师私藏兵器的罪证,才搬倒了他。 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孙瑾烨抓到了把柄。 不过因为她穿书改变了很多剧情,倒也不难理解。 “那接下来怎么办?” 泥鳅:“听说孙将军已经整好了罪证,就等王爷回来呢,然后就可以一举拿下太师那伙人了。” “真的啊?”赵旖然又惊又喜的问道。 泥鳅点头:“那当然了,否则小王爷也不会急着去找王爷,还让我留在府里。” “您看,小王爷什么时候出门不带泥鳅了。” 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靠谱,赵旖然笑了:“我昨天见到父王了,想必父王处理完事情,这几天就该回来了,那不是说……” “太师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 泥鳅得意道:“就看他们怎么死了。” 太师倒不倒的赵旖然根本不在乎,她只想看见郑夫人和秦泽熙、秦泽悦倒霉而已。 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耀武扬威。 不过太师倒了,还有宫里的贵妃呢。 毕竟是为皇上生下皇子的女人,现在宫里又只有一个皇子。 只怕皇上不会轻易处置贵妃。 只要贵妃不倒,郑夫人大概还能那么霸道。 好希望贵妃跟着一起倒台啊。 想起秦昭那瘫烂泥就恶心,满脸油腻色眯眯的死样子,要是流氓罪能死刑那会,他早被千刀万剐了。 算了,这事也急不来,反正他一年内不能人道。 也好过不了多少。 赵旖然吃过早饭正要休息一会儿,补补昨晚欠下的睡眠。 想来寻找王妃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人家不是会轻功,就是会骑马。Hela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是留在家里诚心祈祷吧。 赵旖然爬上床,刚要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被徐嬷嬷给叫醒了。 赵旖然有起床气,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压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徐嬷嬷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赵侍郎求见,说是有急事,必须见你一面才行。” 赵旖然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赵侍郎是她亲爹。 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把他带厅里吧,我这就过去。” 赵旖然收拾妥当来到客厅,看见赵侍郎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看见她进屋起身就要行礼。 赵旖然赶紧阻止:“爹,这是自己家里,国礼就算了。” “女儿见过爹爹。” 怎么也是现代穿过来的人,看着“亲爹”给自己跪拜,一时难以接受。 赵侍郎看见自己女儿嫁进王府没几天就变成御王妃了,那叫一个骄傲,怎么看怎么高兴。 “我的好女儿,真是长大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王妃了。” 书里的原主如果没有做过对不起秦泽御的事,成亲后好好照顾傻子,那她顺理成章就成了亲王妃。 可惜…… 赵侍郎这人虽然一门心思往上爬,到底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除了逼着自己的女儿给傻子冲喜。 虽然不可原谅,但赵旖然现在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只问:“爹爹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听女儿这么问,赵侍郎脸色立刻变了变,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佣人,很明显此刻说话不方便。 赵旖然心里明白,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等屋里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们父女,赵侍郎这才开口。 “女儿啊,爹这次找你来,是有要紧的事告诉你。” 看赵侍郎的脸色严肃,赵旖然心知绝不是小事,问道:“什么事?” 赵侍郎压低声音道:“从昨天开始,太师就开始调动兵马,看起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做。” 赵旖然心里一紧,又问:“您还听到了什么风声?” 赵侍郎:“太师昨晚还把我请去了,让我今早过来问问,小王爷和雍亲王有什么动静。” “另外就是孙瑾烨真拿到太师的证据了吗?” 他看赵旖然脸色不好,缓了缓,说道:“女儿你别怕,上次你跟爹说那些,爹不是老古董都听进去了。” “现在小王爷已经是御郡王了,傻了那也是王爷啊。” “太师能给我什么,总不能让我当宰相。” “而且啊……” 他又压低了些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人说皇上觉得大皇子不争气,打算从宗族里过继一位呢。” “大家都说御郡王最有希望。” “那不就是未来的太子了?” 说到这里赵侍郎更高兴了,他背着手踱着步子,念念有词的说道:“没准我赵启岳有生之年还能做上太师呢。” “到时候我一定比郑太师更像太师。” “他女儿才是个贵妃,御郡王要是……那我女儿可就是皇后了。” …… 赵旖然:“……” 满脸无语的看着赵侍郎。 您老还真敢想。 “大胆,为人臣子妄起僭越之心,可是罪同谋反!” “你有几个脑袋,不想活了吗?” 赵旖然这话一出,赵侍郎赶紧跪地山呼不敢。 赵旖然不过吓唬吓唬他。 多少人都是一张嘴招来横祸。 这种话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 见他害怕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起来说话。” “谢御郡王妃,”赵侍郎擦了擦脸上的汗。 没想到自己一得意就忘形,这要是传出去,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喝杯茶吧,”赵旖然递给赵侍郎一杯茶,到底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这么一吓,腿都软了。 赵旖然心里好笑,但依然板着脸说道:“这种话以后在我面前都不要再说了。” “不管是雍亲王还是御郡王,对我们西秦江删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人。” “爹爹不要陷我夫君于不义。” 赵侍郎喝了半杯茶,这会老实了,连话都不敢说了。 赵旖然想到赵侍郎是被太师派来的,回去肯定要有个交代。 问道:“爹爹,你回去打算怎么说?” 赵侍郎正要请教:“还请女儿教我。” 秦泽御不在,孙瑾烨也不在。 雍王忙着追老婆,更指望不上。 赵旖然仔细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 决定先拖上一拖是上策。 怎么也得等到秦泽御回来再说。 虽然他傻了吧,但在大事上还没出过什么差错。 就算有事,那也是他负责。 怎么也比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分量。 这么想着,赵旖然决定吓唬太师一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爹爹,你回去就这么说,说孙瑾烨连他们私藏兵器的地方都知道了。” “弩五百只,甲八百只,兵器若干。” “明晚就带人过去查抄。” 赵旖然说的赵侍郎一头雾水:“这些都是孙将军查出来的?” 当然不是了,这些数据都是赵旖然从书里看到的。 可赵旖然只能这么承认:“是啊,所以让太师他们小心一点。” 赵侍郎:“可是为什么要说明天查抄?” 赵旖然:“一来要请旨,再者给他们一晚上时间转移。” “希望经历这次,他们能小心谨慎一些。” 赵旖然不过是缓兵之计。 就算惊动了太师,这么多兵器想要转移,也不怕查不到方向。 赵侍郎觉得女儿的话非常有理。 但有些地方还是迷糊。 不过女儿这么告诉他,他就这么说,肯定没错。 他又喝了一杯茶,便匆匆离开了。 跟随太师来的小厮是太师派过来的。 被徐嬷嬷挡在了门外。 屋里说了什么,隔着太远,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不过赵侍郎给赵旖然下跪的动作,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当时还和泥鳅抱怨:“这王妃也推厉害了点,怎么还训起人来了。” 泥鳅笑道:“那算什么,王妃现在有我们郡王宠着,只不过训个人,又不是杀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小厮惊道:“王妃还杀人啊?” 泥鳅浑身打了个冷颤,故作害怕的摸样说道:“你觉得呢?” 总觉得着这王府诡异的很,小厮一刻都不想待了,等赵侍郎出来,催着他就回太师府复命去了。 太师本来还觉得孙瑾烨拿到他证据的事情是捕风捉影故意吓他。 直到听赵侍郎说出具体数量,心里一惊,再也坐不住了。 当下便召集了几位重臣密谋。 很快得出了结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雍亲王不在,皇上重病之时,控制皇宫,毒死皇上,扶大皇子上位。 外有太师,内有贵妃,大皇子又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算起来至少有九成胜算。 成事时间就定在今夜子时。 不是太师急于行动,而是迫在眉睫。 等王爷回来,他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 真是老天都在助他。 做好了筹谋,太师一派全都行动了起来。 就连郑夫人这边都收到了消息。 秦泽悦知道后摩拳擦掌,终于再也不用看傻子的脸色了。 至于孙瑾烨,到时候一定让他跪在自己的脚下,求她。 秀儿那个小贱人更要她生不如死。 郑夫人也终于挺起了腰板。 做了近20年的小妾,这次他一定要王爷休了那个小贱人。 至于秦泽熙…… 他以前天天祈祷表弟早点当上皇上。 可是事到临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发虚起来。 尤其前些天听了娴碧的一番言论。 更加不确定起来。 表弟当了皇上,自然没有他的坏处。 可表弟真的愿意封他为王吗? 当然表弟也是他的堂弟,可堂弟有亲兄弟亲吗? 而且堂弟真能杀了自己的亲叔父吗? 父王可是亲率十万大军赶走三十万强敌的大将军。 再加朝堂经营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天下,又手握大权。 表弟那个除了糟践人家姑娘什么也不会干的小混混,怎么能搬倒父王。 秦泽熙一想到早晚要和父王决裂就心惊肉跳,全身发抖。 表弟上位,封他为王,那得父王死了才行。 父王……会死? 那个时候父王真能饶过他? 娴碧差不多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最近吃什么吐什么,没胃口,心情也不怎么好。 看见秦泽熙一下午都闷在家里,不悦道:“你干什么不出去挣个功名,老留在家里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让我的孩子一辈子没有前程?” 秦泽熙正心烦呢,赌气说道:“挣功名,挣功名,你想要什么,我明天就给你挣来。” 娴碧嗤了一声:“我想当王妃呢,你明天给我挣一个试试。” 秦泽熙下意识的说道:“那也不是不行,今晚表弟要是得手,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 娴碧听出不对来,敏感道:“你什么意思?” 秦泽熙心里一紧,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他不肯改口:“你不是整天的要功名要功名吗,现在机会来了,还不高兴?” 娴碧:“不是这事,什么表弟得手?” “你什么意思?” 秦泽熙从来没做过这么的大事,心烦意乱,口气一句比一句不好:“我怎么知道,没准今晚皇上就驾崩了,明天就换了天子呢!” “呸!”娴碧骂道,“少痴心妄想了,皇上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一手捂上嘴,一手指着秦泽熙说道:“你们,你们……” 秦泽熙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你给我小点声,不要命了么!” 娴碧忽然哭开了:“我要什么命,我还有命要么。” “万一要是失败了,父王能饶的了我们吗?” “就算成功了,父王管不了宫里的事,难道还管不了家里的事么?” “你是他亲儿子,难道还能弑父不成?” “你不敢弑父,那父王还不先杀了你泄愤?” “皇上可是他的亲哥哥啊,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 娴碧哭的秦泽熙心乱如麻。 偏生她说的句句在理。 他气急败坏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我出卖外公?” 娴碧咬了咬嘴唇说道:“这会子还管那么多。” “他忠于大秦就是你外公,要是造反,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这个时候不站好队,我们还能有以后吗?” 秦泽熙心里更乱了:“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让我选择父王吗?” 娴碧毫不犹豫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选父王。” 秦泽熙:“可父王眼里只有那个傻子。” 娴碧:“人家傻子都能称王,你怎么就不行?” “这么多年,父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再说就你那个表弟是当皇上的料吗?” “那不还得从宗族里选一个。” “你几时见过傻子当皇上的,万一皇上看中了你呢?” “你就没想过当太子?” 犹如当头棒喝,秦泽熙被惊到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连世子都求之不得,还能当太子? “你别怀孕怀糊涂了,在这里大放厥词!” 娴碧对未来的畅想可好了,“怎么就是大放厥词?” “你想皇子不争气,皇上身体不好,早就传出皇上有传位给父王的意思。” “那到时候大家都是皇子,娘就算不能封后,那也能封个贵妃吧,你怎么就不能当太子了?” 秦泽熙:“……” 这女人疯了,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过娴碧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只要父王登上皇位,那到时谁能做上太子还不一定呢。 可是…… 一边是对他疼爱有加的太师。 一边是他从小崇拜到大,又敬畏无比的父王。 他到底该怎么选择? 赵旖然等到下午还没见人回来,难免忍不住担心。 秦泽御没回来倒也罢了,王妃如果那么好找回来,也不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六年了。 可孙瑾烨竟然也没见人影。 这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如果被朝廷拿了,总该有个信才对。 侯府被围得水泄不通,更不可能回那。 赵旖然喝了杯下午茶,打算去侯府一趟。 一来侯府被封了好几天了,不知道什么状况。 再者秀儿还在侯府。 她应该想办法带秀儿出来。 毕竟王妃出现了,秀儿肯定比谁都想念母亲。 这么想着,赵旖然让人安排马车。 冬日天黑的早。 张张罗罗的准备好,太阳擦着地平线只留下了最后一缕余晖。 就在这时,徐嬷嬷进来通报:“小王妃,二少爷说有事见你。” “还说有急事,必须得见到你。” 赵旖然一点都不喜欢秦泽熙,可不想跟他有什么牵连。 “回了,就说我有事不得空。” “他真要有什么事,等小王爷回来再说。” 徐嬷嬷按照赵旖然的口吻出门回了秦泽熙。 秦泽熙知道赵旖然不想见他。 可他有天大的事,必须现在说出来,否则一切都晚了。 “徐嬷嬷,你帮我再通传一声,我真有要事。” 徐嬷嬷不想讨这个没脸:“二少爷,我劝您还是改天小王爷在的时候再来吧。” 秦泽熙心有不甘,他踟蹰了一会儿,眼看着徐嬷嬷要走,忽然拉住了她,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天,“你就跟她说,天要变了。” “她肯定见我。” 天变不变的和关小王妃什么事,徐嬷嬷老大不愿意的嘟囔道:“那我再帮你说一声,小王妃要是不见,可求你快点走吧。” 进屋后,徐嬷嬷把秦泽熙的话学了一遍,最后说道:“二少爷还说什么天要变了的话。” “我想着大冬天的变天也就是下雪而已,还能怎么着。” “哪年冬天不下几场大雪。” “我看这二少也没什么事,我去把他回了。” 徐嬷嬷说着要走,忽然被赵旖然叫住。 “你把他到底客厅,我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赵旖然总觉得秦泽熙意有所指。 今天先是赵侍郎过来替太师试探,现在又是秦泽熙。 他不会也帮太师试探来了吧? 赵旖然要见秦泽熙,徐嬷嬷还有些惊讶:“小王爷最不喜欢这个二少爷……” 赵旖然摆了下手:“去吧,到时我自己和他说。” 徐嬷嬷很快把人带到了客厅。 秦泽熙不停的给赵旖然使眼色,把人都退了。 赵旖然赶走了其他下人,却独独留下了徐嬷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惹了秦泽御生气,她就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看见徐嬷嬷没走,秦泽熙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这可是大事,被人知道…… “徐嬷嬷……” 赵旖然摆手阻止:“徐嬷嬷不是外人,二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要出门,怕是没那么多时间。” 秦泽熙稍一犹豫,想着徐嬷嬷一个下人也翻不出什么大天来,便打算将实情告诉赵旖然。 可这事一时间难以出口,他实在没办法一口气说出来。 赵旖然总觉得他不像真有事的样子:“你要没事,本王妃还要出门呢。” 秦泽熙咬了咬牙,又警惕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凑近赵旖然开口:“是有件天大的事情要告诉你。” 赵旖然满脸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好说话。” 秦泽熙只是想确保被听见的人少一点,绝对没有轻薄的意思。 被赵旖然这么训斥,秦泽熙尴尬了咳嗽了一声:“小王妃误会了,我真有事要说,且不能被人听见。” 赵旖然充满了警惕道:“没事,这屋里没有外人,你尽管直说。” 秦泽熙又指了指天空:“天要塌了。” 赵旖然仰头忘了一眼,天高云淡,能有什么事:“你在说什么鬼话?” 秦泽熙:“我说今晚天要塌了,明天就要换天了。” 赵旖然:“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 “怎么几天不见,你还成了钦天监了?” 秦泽熙:“……” “不是,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赵旖然:“那你倒是说明白啊。” 秦泽熙:“我是说,趁着父王不在,秦昭想要……”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急的直跳脚,“还不明白吗?” 赵旖然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说道:“你是说秦昭要……害死皇上?” 第99章 小王爷流产了 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吓得秦泽熙全身发抖,想要捂赵旖然的嘴,又不敢上前,只能干着急:“千万别说出来。” 赵旖然:“……” 加害皇上可不是小事,赵旖然被吓得心惊肉跳:“你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秦泽熙尴尬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和外公走的近,肯定觉得我会站在外公那边。” “可外公再亲还能亲过父王吗?” “想表弟如果得手,那父王能逃过去吗?” “我可是个孝子,关键时刻当然要毫不犹豫的站在父王这边。” 赵旖然:“呵呵,还真没看出来。” 秦泽熙:“我知道你怎么想我,觉得我以前对大哥不好。” “也觉得我对你心思不正。” “可谁愿意做一辈子庶子被人踩在脚下。”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娴碧都要把宁兰苑反过来了,我可不敢再打什么主意。” “这辈子也就认命了,谁让你不喜欢我呢。” 赵旖然:“……” “怎么现在就愿意当庶子了?” 秦泽熙忽然笑了:“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赵旖然:“那你还跟我说这些。” 秦泽熙:“我是想着,表弟八成是不行了,这以后谁能做太子还不一定呢。” “我看这举国上下,再没有比大哥更有福气的人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笑道:“万一以后大哥真当了皇上,还求嫂子看在我今天举报有功的份上,也封我个逍遥王爷当当。” “那我是不是庶子,根本无所谓了。” 赵旖然:“……” 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秦泽熙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还求你快点通知我大哥,早点准备。” “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如果我表弟上位,他第一个就要杀了大哥。” 赵旖然不屑道:“那么多反对他的人,干嘛揪着你大哥不放。” 秦泽熙:“这你还不知道,表弟那天见了你一次,说什么都要把你抢过去,以后还要立为太子妃,不对,是皇后呢。” 想起一脸油腻,比秦泽熙还色气的秦昭,赵旖然恶心的直想吐。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吧,但我只能如实告诉小王爷,至于他要怎么做,我可说不好。” 秦泽熙笑道:“谁还不知道大哥只听你的。” 赵旖然:“你大哥人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父王在哪,我更是不清楚,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要不你出去寻寻你大哥。” 秦泽熙赶紧摆手:“这我可不敢。” “万一被外公或者娘亲发现,我还能活吗!” “胆小鬼,”赵旖然无语道,“那你回宁兰苑吧,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管是外公还是父王,秦泽熙哪个都怕。 听了赵旖然的话,他赶紧开溜:“那我这就回去了。” 走了几步,他还不放心,特意返回来说道:“嫂子可千万别忘了我今日之功。” “知道了,知道了,”赵旖然嫌他啰嗦,开始赶人,“你快走吧,我这就想办法。” 暗害皇上可是要翻天的大事。 秦昭真当了皇上,太师一手遮天,对他们王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赵旖然心里着急,可一时间又拿不出办法。 她总不能直接闯进皇宫,指控儿子要谋害老子吧。 更何况她连个证据都没有。 指望秦泽熙作证,还不如做梦呢。 思来想去,只有先想办法找到秦泽御或者雍亲王。 赵旖然把泥鳅唤到了跟前,让他想办法找到秦泽御。 泥鳅一脸愁容:“小王爷来去无踪,只怕急切之间寻不得。” 赵旖然:“那孙将军呢?” 泥鳅:“或许可以找到。” 赵旖然:“那你先把孙将军找回来。” 赵旖然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夜幕降临之后,秦泽御返回来了。 只是脸色不怎么好,怏怏不乐的走进屋,坐到黄花梨的躺椅上,呆呆的望着窗口的剪纸,一句话都没没说。 赵旖然有心安慰几句,并关心一下王妃的情况 可现在宫里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寻找王妃的事反倒没有那么急了。 “夫君啊,”赵旖然开口道,“刚才二弟过来……” “夫人啊,”秦泽御语气飞快的抢在她前边,开口道:“我身体不舒服呢。” 赵旖然心里一紧:“怎么了?” 秦泽御:“刚才骑马太快了,流产了呢。” 赵旖然:“……” 秦泽御:“帮我请李太医吧,听说小产伤身体,可得好好养一阵子呢。” 赵旖然还想让秦泽御进宫看看,这小产的事一提出来,八成出不了门了。 “夫君啊,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听说宫里要出事呢。” 秦泽御:“能出什么事啊,本王的事才重要呢。” 赵旖然:“有人要害死皇伯伯也不重要吗?” 秦泽御一惊,很快恢复了平静:“谁不想活了,还要害死皇伯伯。” “夫人啊,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谗言?” 赵旖然:“……” 她能说是秦泽熙过来通风报信的吗? 但秦泽御都已经定性为谗言了,她要说秦泽熙找过她,会不会被他怀疑啊? 赵旖然有心说实话,又害怕秦泽御小心眼儿。 不说吧,这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可怎么好呢? “夫君,我没跟你开玩笑,真有人要害死皇伯伯。” “皇伯伯那么疼你,你怎么能袖手旁观?” 秦泽御还是不信:“那你又没进宫,怎么知道这事?” 赵旖然:“我这不是整天的帮你留意着嘛,生怕有人对你不利。” “你想啊,秦昭要是当了皇上,能有我们好日子吗?” 秦泽御:“我才不信他能当皇上,夫人,你还是帮我请李太医吧,我觉得肚子疼呢。” 赵旖然越来越无语了。 秦泽御怎么都不肯听她的话,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 可迫在眉睫,她一个女人又拿不出什么办法。 总不能自己冲进皇宫吧。 况且她要兵没兵,要权没权。 就算能混进皇宫,皇上就真能相信她的话吗? 不过书里秦泽御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想来是有什么运气在身的。 或者根本不用她操心,人家本就是天选之子。 虽然她看过小说,但总归穿书过来后改了一些剧情,难免忍不住担心。 但也毫无办法。 算了,反正天塌了还有大王爷和小王爷顶着,她还是少操心吧。 不过她还是尽了自己最后的义务:“夫君啊,我现在很认真的再和你说一遍呢,皇伯伯真的有危险。” “今天晚上秦昭就会暗害皇上呢。” 秦泽御只是不听,坚持自己身体不舒服:“夫人啊,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关心本王呢,连本王小产都不给请太医呢。” 赵旖然:“……” 得,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可担不起。 “我这就给您请太医。” “徐嬷嬷,快去请如境,告诉他小王爷小产了,让他快把李太医请过来。” 徐嬷嬷赶紧应着:“奴婢这就去。” 既然秦泽御都不担心宫里的事情,赵旖然觉得自己这个炮灰女配就不要过多的操心了。 皇上死不死对她什么影响,她不清楚。 反正秦泽御的态度对她至关重要。 都已经保持这么久的良好关系了,万一因为一件小事闹崩了,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想是这么想,但事到临头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过担心也没用。 一个时辰后李太医来了,给秦泽御诊了脉,又开了些调养身体的药。 特意嘱咐道:“小产伤身,一定要卧床休养才行。” 秦泽御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听说小产伤身,精神明显比刚才萎靡了很多:“那得卧床多久啊,本王俗事缠身,怕是没有这个时间呢。” 李太医严肃道:“最少也得三天才行,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御郡王还是安心养身体吧。“ 赵旖然无语的坐在旁边,眼看着这两个人一本正经的在那演戏,简直没眼看。 有了李太医的话,更别指望秦泽御去管宫里的事了。 算了,她就多余操这个心。 这一夜,到底不是一个平静的夜。 赵旖然几乎做了一宿的噩梦。 先是在原世界被父母抛弃。 后来穿书遇到了性情暴力的秦泽御。 一个晚上都没活过去,就被剥了人皮挂在门口的桂花树上了。 再后来,乱七八糟的她又做了很多梦。 让她记忆最深的就是她竟然怀孕了。 还是一对双胞胎。 可秦泽御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还说什么女人才不会怀孕。 肯定是骗他的。 非要把她挂到桂花树上示众。 还是徐嬷嬷好心偷偷的把她放了。 她就怀揣了两个崽逃出了王府。 谁知道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在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里。 看不清前边的路。 也看不清后边的路。 …… “啊——” 忽觉一阵腹痛,赵旖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先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才意识到,她来葵水了。 竟然还弄到了床单上。 赵旖然正要下地清理一下,却意外的发现秦泽御竟然不在身边。 “夫君——” “夫君——” 赵旖然冲着门外喊了两声,没听见动静,也没心思管他,只想先把床单清理干净。 虽然她是王妃,这些事情都有佣人处理。 但她毕竟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还是更习惯自己动手。 碧羽进来的时候,赵旖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小王妃,您怎么自己动手了?” 碧羽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活。 赵旖然有些尴尬,打算转移话题:“看见小王爷了吗?” 碧羽摇了摇头:“没看见呢。” 想到李太医叮嘱秦泽御卧床休养,赵旖然猜想秦泽御不会走太远。 果然没一会儿看见秦泽御从门外走进了屋。 他身上披了一层清雪,一边进屋一边抖了抖肩膀:“好端端的,竟然下起了雪。” “好冷呢,夫人,你今天可千万不要出门哦。” 秦泽御穿了一条紫色的长袍,如果不冒傻气的时候,着实有几分风流俊秀的俏模样。 赵旖然无意识的弯了下嘴角,将他身上的雪都掸了下来:“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不是说三天不能下地吗?” 秦泽御:“屋里闷了点。” 赵旖然:“反正怎么说都是你的理。” 说话间,泥鳅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小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赵旖然一惊,下意识的问:“出什么事了?” 秦泽御看见泥鳅,脸色忽然变了:“谁让你闯进来的?” 这可是他和夫人的卧室。 泥鳅自知闯祸了,赶紧退了出去。 但只退到了门口:“小王爷,宫里出大事了。” 赵旖然也顾不得身份礼仪了,她只穿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就走出了门口:“到底出什么事了?” 泥鳅吓得不敢抬头,但事态紧急,他也顾不得礼数了。 “刚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子薨了,所有皇族都要进宫呢。” “小王爷怕是也要去。” “你说什么?”事发突然,赵旖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皇子死了?” 泥鳅:“皇子死了叫薨呢。” 赵旖然:“那皇上呢?” “皇上没事吧?” 泥鳅没听说皇上的事,老实道:“那倒没听说,应该没事吧。” 没想到一夜过去,皇上没事,倒是皇子死了。 皇子竟然死了? 就这么死了? 总觉得有些玄幻。 赵旖然看向秦泽御,他又柔柔弱弱的躺到床上。 事到如今,赵旖然也不得不服气秦泽御的好运气了。 皇子死了,太师一伙人就彻底跨了。 可谓是釜底抽薪啊。 第100章 小王爷的信 事到如今,赵旖然也不得不服气秦泽御的好运气了。 皇子死了,太师一伙人就彻底跨了。 可谓是釜底抽薪啊。 接下来,只要秦泽御找回流落在外的皇子,那他轻轻松松的就变成摄政王了。 是不是有点太过简单了? 对了,之前秀儿在救灾大营救回来的不就是大皇子吗? …… “小王爷,小王妃,”徐嬷嬷悄悄的对赵旖然说道,“这下进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就更别说了。” “您和小王爷都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皇子薨了什么流程,赵旖然还不清楚。 听徐嬷嬷说的有道理,赶紧拉着秦泽御吃了一碗米饭。 秦泽御嚷嚷着不愿意去,赵旖然好说歹说才把人哄进了宫。 秦昭的灵堂就设在他的寝宫。 按照亲王礼仪,前来吊唁的人乌泱泱的排出好几里地。 秦泽御是郡王,又是秦昭的兄长,按照礼制,他要到梓棺前守棺,但他傻了,也就没人要求他做这些了。 磕了头,行了礼,便被皇上了招进了宫。 儿子过世,皇上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好像一个撑着口气的老人,马上就要辞世一般。 见到秦泽御和赵旖然,脸上除了悲伤再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秦泽御拉着赵旖然老老实实的行了大礼。 赵旖然跪在原地没敢动,秦泽御三跪九叩一直爬到龙床旁边,一开口就哭了出来:“皇伯伯,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伸手,努力摸了摸他的脑袋:“御儿,你终于来了。” “我们西秦已历百年,却不想现在竟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皇伯伯盼着你早日成长起来,担起该担的担子。” 秦泽御只是痛苦不止:“皇伯伯,您万寿无疆,一定会管好这万里江山的。” 皇上虚弱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远处的赵旖然身上,摆了摆手:“御王妃,你过来。” 赵旖然没敢起身,跪在地上爬了过去:“皇上。” 皇上虚弱的闭了一会儿眼睛,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 赵旖然总觉得他好像撑不过下一秒般。 不管什么原因,老年丧子都是人类最不能承受的痛苦。 很多父母都恨不得自己代替子女而去。 当然这是那些疼爱子女的父母。 比如原世界她的父母,大概这会因为无法在她身上榨取剩余价值的时候才会痛苦。 皇上沧桑虚弱的声音慢慢响起:“御王妃,昨晚御儿是不是一直陪着你?” 赵旖然被问懵了,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问她这话。 皇上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实话实说,否则朕……朕……欺君之罪什么后果,你可清楚?” 赵旖然赶紧磕头行大礼,老老实实的回道:“昨天小王爷出门寻找母妃,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晚上回到家,肚子疼,说是小产了,还请了李太医。” “小王爷难受了一夜,一直在我身边,有李太医和家里的佣人作证,臣妾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圣上。” 皇上见赵旖然说的老实,摆了摆手,道:“好了,朕也就是问问,你先退出去吧。” 等赵旖然退出去,郑贵妃从帘子后边走了出来。 跪在地上哭诉道:“除了御郡王,谁还和我儿有仇。” “昭儿不懂事,前几天冲撞了御郡王妃,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还求皇上明察。” 秦泽御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一个都不敢说。 皇上眼见着他害怕,喝道:“够了,都是你平时教子无方,才会闯下大祸!” “就算没有被人误杀,就凭他弑父一项罪名,朕也绝饶不了他。” 郑贵妃不服:“可是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啊。” “这以后的大秦江山还能交给何人?” 皇上咳嗽了一阵,好半天才止住:“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从今日起,你再不用伺候朕了。” “宣旨,即刻起削去郑贵妃的贵妃称号,牵起华南院,终生不得出来。”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郑贵妃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唯一的儿子没了,她也被打入了冷宫。 怎么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皇上又咳嗽了一会儿,继续宣旨:“太师郑予贞祸乱朝纲,结党营私,勾结皇子,意欲造反,朕念他年老体衰,允他料理皇子的后事。” “之后便回家养老去吧。” “所有财产抄没,宅院收回,子孙后代永不录用。” …… 赵旖然跪在殿外,太监尖细的嗓子喊出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比郑贵妃还懵呢。 怎么昨天还高高在上,几乎无人可以撼动的太师一党,今天就死的死,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抄家的抄家呢。 太师虽然没被抓捕,可他没了外孙,再也没办法搅弄朝局了。 这一辈子,注定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 高高耸起的大厦,顷刻间就随着皇上的一道道圣旨,彻底消亡了。 赵旖然被吓得心惊胆战。 虽然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可天威难测,就算郑贵妃做了什么坏事,总归是为皇上生育过儿女的女人,说被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了。 甚至都没让她送儿子最后一程。 这就是皇家的威严。 皇权当道。 所有人都如蝼蚁一般,卑微至极。 赵旖然浑浑噩噩的留在宫里,像个提线木偶,管事的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一直到子夜,皇上搬下圣旨。 她这才得以回家。 可回家的只有她一个。 连秦泽御在哪她都没打听到。 昨夜皇上遇刺,皇子又被射杀,宫里守卫森严,到处都透着一股威严恐怖的气息。 赵旖然害怕惹出什么事,步步小心,时时在意,生怕自己走错一步。 这偌大的皇宫她也只认识万公公一个人。 可直到出宫,她也没能见到万公公。 问起别的小公公,都让她少打听。 连银票都没人敢接了。 赵旖然心知事态严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为好。 想必秦泽御这个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定会有天佑的。 她还是先把自己保护好了再说吧。 赵旖然回家之后,虽然尽力为自己做心里建设,还是寝食难安。 这一晃就过了三天。 秦泽御竟然一直没回来。 听说皇子按亲王礼仪,要在宫里停灵七七四十九天。 也就是说秦泽御在这49天内,是完全没有自由的。 眼看着就过年了,别的皇亲国戚都已经回了家,每天按时到皇子灵前磕个头就行了。 可唯独秦泽御,一直没有回来。 好在过年这天泥鳅回来传了平安信,又把秦泽御的衣服拿了些。 赵旖然赶紧堵住泥鳅询问。 “泥鳅,小王爷怎么样?” “他这么多日子都没回来,身体没事吧?” 外边有太监等着,不敢过多的耽搁。 泥鳅从怀里摸出一个苏绣的粉色袋子来,递给赵旖然:“这是小王爷让泥鳅转交给王妃的。” 赵旖然端着王妃的身份,慢慢接过袋子,等泥鳅走了立马迫不及待的打开。 秦泽御让泥鳅拿给她的是三幅画。 每幅画都代表了一段他想说的话。 第一幅是一个人跪在灵堂里面对梓棺的画面。 梓棺前边放了一盆火,有人跪在火旁,不时的往火盆里撒着冥币。 赵旖然很快便明白了,他就是那个撒冥币的人。 第二幅图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边围着很多人,似乎在伺候他吃药。 第三幅图里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男人背着身影,只能看见他一头乌黑的长发。 女子的样貌倒画的很清晰。 但也很抽象。 赵旖然不用想也知道,这女子肯定是她了。 旁边还提了一行字。 龙飞凤舞的,赵旖然研究了半晌才看明白:“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是你。心里是你,嘴上是你,梦里还是你。” 嗤—— 赵旖然被这句话逗笑了。 他面前的明明是梓棺,睁眼闭眼的该是梓棺才对。 不过想来一个傻子能说出什么经典的话来。 仔细想想,还挺暖心的。 赵旖然将第二幅烧掉,另外两幅都收了起来。 忽然想起之前让秦泽御记录两个人生活细节的画。 趁着秦泽御不在,她应该偷偷的拿出来好好看看。 眼看着时间飞逝,用不了多久这人就会好了。 她也得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万一有什么遗漏的,正好提醒他补起来。 赵旖然将床上和秦泽御平常用的书桌都翻了一遍,可惜连张字条都没找到。 也不知道这人藏到哪儿了。 就在这时,看见碧羽急匆匆的进屋通报:“王妃,刚来了个小沙弥,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务必要交给小王妃。” 小沙弥? 赵旖然从来没见过什么小沙弥,心里有些奇怪。 她接过信,打开。 入眼的是一行娟秀的小字。 “吾儿,娘在南苑,盼儿早些过来和娘团聚。” 吾儿? 那不是说秦泽御了? 也就是说王妃在南苑? 秦泽御进宫陪王伴驾了,肯定去不了。 她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迟疑了片刻,赵旖然让碧羽准备马车,打算一个人先去看看王妃。 一切准备妥当,赵旖然便带着碧羽去了南苑。 和王府隔了两条街,也是一户高门大院。 路上碧羽大致介绍了一下南苑的情况,据说是前朝一名大将军的府邸。 虽然比不上雍王府阔绰,但也毫不逊色。 赵旖然很快到了南苑,早有人等在门口了,将他们迎了进去。 李清怡穿的极其素雅,只比白色稍微显眼一些。 加厚的立领清白打底上绣淡粉色芙蓉花瓣的缂丝工艺棉袄,同款白色打底淡绿色花瓣的马面裙,披了一条雪白的九尾狐斗篷。 那衣服的布料,如果不就着光线仔细看都看不出带了颜色。 都是进贡的极品布料和针织。 赵旖然进屋的时候,李清怡就站在窗口。 很明显能看出来,她身体极其不好,穿了那么厚的衣服,屋里还加了两个大火炉。 周围的站了四五个婢女,各个热的脸上冒汗。 “儿媳见过母妃,”赵旖然俯身行礼,没太敢仔细打量李清怡。 只觉得她脸色极差,好像久病未愈一般。 和她刚逃出来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好转。 李清怡静静的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扶着婢女慢慢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 “过来坐,”她声音和人一样冷清。 和这屋里的灼热的气氛完全相反。 顿了下,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将炉火熄灭一个吧。” 赵旖然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前坐下。 只觉得这个王妃冷的好像《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 像块冰。 但她人长得极其漂亮,明明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岁月的痕迹好像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如果不知道她有个20岁的儿子,还以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 这么美如天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难怪雍亲王一见钟情。 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人掳回去。 连自己这个未来世界的人都要动心了。 看起来李清怡并不是一个话多人。 赵旖然打算主动解释一下:“御郡王被皇上召进宫里,好些天没回来了。” “今天收到母妃的信,怕母妃思念儿子,想着过来说一下。” 李清怡瓷白的肌肤好像没有一点烟火色,她脸色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闻言,淡声道:“我都知道,只是想叫你过来。” 赵旖然:“……” 李清怡:“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母妃了,像普通人那样叫我娘就好了。” “怡妹——”李清怡话音刚落,雍亲王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他穿一身黑色常服,头戴紫金冠,年过四十也阻挡不了他的风流气质。 一脸愠怒的看着李清怡:“就那么想和我划清界限?” 当着晚辈的面,李清怡没有发作,只道:“反正孩子们是早晚要知道的,和离也好,休妻也好,实在不行休夫也好,认你选择。” 雍亲王的脸色像这冬天在外冻了一晚上的水,早已结冰。 “想都别想,本王不同意,你尽早给我打消念头。” ……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怼了起来。 赵旖然满脸尴尬的站在旁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人。 不知道现在的雍亲王和李清怡是什么情况。 赵旖然虽然不清楚详细情况,但也猜的出来,李清怡失踪的这六年,一直都在雍王的控制范围下。 现在的李清怡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雍亲王还一副非要带走李清怡的架势。 现在李清怡住进南苑,又提出和离,想必两人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带走李清怡的人又是谁? 赵旖然不想再充当这个多余的人了。 她对着雍王行了大礼:“臣妾见过父王。” 雍亲王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早点回去吧。” 赵旖然:“……” 她是李清怡请来的,怎么能听雍亲王的话离开。 正尴尬间,就听见李清怡冷冷清清的声音道:“这里是我的地方,孩子,你过来,坐到娘身边来。” 赵旖然很快收到了雍亲王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赵旖然:“……” 夹在两人中间,和被火烤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决定先溜为妙。 “娘……”她想将李清怡叫出去,说说秀儿的事。 谁知道才出口一个字,就收到了雍亲王的冷刀子眼:“那是你母妃,不识规矩!” 赵旖然干脆闭上了嘴。 很快雍亲王也收到了一个冷刀子眼。 李清怡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喜欢听就出去。” 雍亲王默了几秒,到底改了口:“算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赵旖然:“……” 雍亲王坐在这里,赵旖然觉得自己也没法提秀儿的事。 倒是李清怡好像猜透了她的想法似得,开口道:“秀儿还在侯府么?” “辛苦你跑一趟,将秀儿带到这里吧。” 终于抓到机会了,赵旖然赶紧答应着:“我这就去。” “秀儿日夜盼着娘回来,她知道娘回来了,一定会高兴坏的。” “我这就去。” 提到秀儿雍亲王就不吭声了。 等赵旖然退出去之后,他立刻抓住了李清怡的手。 李清怡气血不足,纤细的手指冷冰冰的。 可把雍亲王给心疼坏了:“你才好,应该多休养几天。” “你要想见秀儿,我这就派人去接。” “太医说了,你这这身体得卧床休养,最少得一个月才行呢。” “这么早下地,容易着凉,万一落下病根,以后可有辛苦的日子呢。” 对于雍亲王的情话,李清怡早已免疫了。 她平静无波的收回手,轻飘飘的反问道:“你侄子都薨了这么久了,不用回宫吗?” 雍亲王:“我又没有起死回生的能耐,回什么宫?” 李清怡:“那朝廷里的事,也不用处理吗?” 雍亲王:“我已经跟皇兄告了假,以后朝廷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了。” 李清怡冷笑:“你倒是活的自在。” 雍亲王神色敛了敛,低声道:“以后的每天,我都要守在你身边。” 李清怡不想接他这茬。 她刚回来,还不清楚一双儿女的情况。 只听说儿子被皇上封为了郡王。 女儿和侯府定了亲,现在就在侯府居住。 当然了,儿子被封为郡王的事是赵旖然告诉她的。 女儿和侯府定亲,是雍亲王为了哄她骗她的。 在她的印象里,侯夫人待秀儿极好。 孙瑾烨又和秀儿青梅竹马,两个孩子从小要好。 两个人能订婚,倒也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了。 所以她竟然一点都没怀疑,女儿会被人虐待六年。 想来雍亲王就算怀疑女儿的身世,总归喊了他六年父王,就算他生性薄凉,睚眦必报,总归不会太过苛待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儿。 第101章 赵旖然的许愿瓶 侯府周围的侍卫已经全都撤掉了。 皇上虽然还没下旨为侯府主持公道,但也算是摆明了态度。 毕竟太师一伙人都倒了。 赵旖然很快见到了秀儿。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气色又好了许多,可个子不是一天能长起来的。 看着比孙瑾鹤还是矮了许多。 赵旖然拉着侯夫人寒暄了一会儿,便要带秀儿走。 秀儿还不知道母亲回来了,自然也不知道赵旖然来的目的。 侯府外边的守卫是今天撤走的,她想着明天再回王府看望哥哥嫂子。 但嫂子既然过来接她,她肯定要和嫂子一起离开。 只不过离开之前,打算和孙瑾烨说一声。 毕竟两个人已经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守岁。 此刻孙瑾烨正在书房里写奏折。 被太师告了一状,他自然应该给皇上一个交代。 奏折很简单,无非都是表表忠心,再叙述一下过往的功绩。 “瑾烨哥哥,”秀儿走到书房门口扶着门框,脸色红红的,看见孙瑾烨正在写奏折,有些羞赧的摆摆手,“嫂子接我来了,我就和嫂子一起回王府了。” “你先忙着,明天我过来跟你讨红包。” 孙瑾烨神色一怔,握着毛笔僵了片刻。 “这就走?” 秀儿点了点头:“是呢,本来想和瑾烨哥哥一起守岁,但现在好像不行了呢。” 孙瑾烨想了什么,放下笔道:“我送你回去吧。” 秀儿赶紧阻止他:“别,你还是先把奏折写好吧,好不容易撤走了守卫,别惹得龙颜不悦。” 秀儿说的在理,可孙瑾烨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有了一起过年的机会…… 总归没有成亲,人家要走也算正常。 孙瑾烨迟疑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明天我早点过去接你。” 秀儿红着脸笑了:“好。” 她说完了这个好字,又看了一眼孙瑾烨,便转身跑开了。 自从太师倒了之后,她的噩梦都少了许多。 郑夫人外强中干,只怕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是可惜还没有娘亲的下落。 如果今晚能和娘还有哥哥嫂子一起守岁就好了。 去南苑的路上,赵旖然准备先给秀儿打点预防针。 秀儿身体不好,李太医早就嘱咐过她不能太激动。 所以一直没敢和她提李清怡的事。 “秀儿,”赵旖然撩起轿帘,望着外边铺了一层积雪的大地,笑着问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自然是和娘团聚的。 秀儿顺着赵旖然的目光看出去,入眼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洁白大地。 赵旖然见她没说话,继续道:“小时候,一位嬷嬷给过我一个小瓶子,说是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我一直都没用过它,”赵旖然将一个手指肚大小的瓷瓶递到秀儿手心上,“要不你试试许一个愿望,看看能不能实现?” 秀儿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这真行?” 赵旖然眨了下眼睛:“万一行呢?” 秀儿将小瓶子放在手心里,两手合十,默默的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今年能和母亲一起守岁。” 她觉得赵旖然肯定是哄骗她的,但她还是怀着最虔诚的心,许下了这个愿望。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敢保证,你这个愿望肯定能实现。” 秀儿还是觉得希望渺茫。 太阳都快落山了,短短几个时辰,母亲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不过嫂子说能实现,那就能实现吧。 “那不如我再多许一个愿望吧?” 赵旖然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头:“你还挺贪心。” 秀儿笑了:“再许一个愿望,就是快快长高一些,这样……就不会被人瞧着像小孩子了。” 赵旖然:“那也能嫁人了呢。” 秀儿红了脸:“谁要嫁人了!” 赵旖然:“以为我不知道吗,刚才小将军虽然没出来,但我可看见了,他一直站在门口望着你呢。” 秀儿下意识的回头道:“真的吗?” 赵旖然:“我们都出来多远了,这会当然看不见了。” 秀儿失落了哦了一声。 赵旖然仔细观察着秀儿的眉眼,下意识的说道:“我发现,你和母妃……娘长得好像。” 秀儿一惊:“真的吗?” “以前娘可是我们西秦最漂亮的美女。” “大家都说我随了父……随了别人多一些,没有遗传了娘的样貌呢。” “倒是哥哥很多地方长得很像娘。” 赵旖然仔细想了一下秦泽御和李清怡的长相,摇头道:“我还是觉得小王爷像父王的地方多,你像娘的地方多。” 秀儿忽然觉察出一些不对来,她充满疑惑的看着赵旖然:“你怎么知道我娘的长相?” 赵旖然眨了下眼睛:“你觉得呢?” 秀儿:“娘都失踪六年了,那个时候你大概也不会认识娘才对,难道……” 赵旖然从她手里拿过小瓶子晃了晃,“忘了,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秀儿的心脏紧紧的提了起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呼之欲出。 好像很快就能见到日夜里都让她无法停止思念的人了。 娘真的回来了吗?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不会是她会错了意,想错了吧? 秀儿不再说话。 赵旖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反正很快就到南苑,一切真相自然就清楚了。 秀儿出了府,孙瑾烨也终于想明白赵旖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接秀儿走了。 前些天他恍惚听了一耳朵,王妃回来了。 他当时就想告诉秀儿的。 一来宫里出了事,他分身乏术。 再者他不确定消息真假,便没敢说出来。 想着这几天查清楚了再告诉秀儿。 免得消息有误,到时空欢喜一场。 这次赵旖然接走秀儿,八成去见王妃了。 如果单纯的去见王妃当然没问题。 只怕雍王那里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来想去怎么都放心不下,他赶紧将奏折写完交给管事太监递进宫里,自己则骑上高头大马出门寻找秀儿去了。 赵旖然带着秀儿一进院就看见李清怡身披白色的九尾狐斗篷站在门口,几乎和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一色。 秀儿从车上下来,很自然的看向院里。 这里不是王府,她正疑惑呢,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她起初还以为是雪色太白,花了她的眼睛。 直到那道身影和脑子里的记忆逐渐重合,她才恍惚间意识到什么。 “娘回来了,秀儿。” 赵旖然看她痴痴呆呆的站在雪地里,轻声提醒道。 秀儿拉回思绪,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娘吗?” 她等了六年。 盼了六年。 无数个寒风凄楚的夜里,她无声的呢喃着,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 赵旖然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捏了捏,点头道:“是娘,她回来了。” “娘……” “娘——” 秀儿忽然挣开赵旖然的手指,她飞奔着扑向不远处那个冲她张开双臂的女人。 记不得多少次做过这个梦了。 直到她被暖融融的身体抱住,才彻底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娘亲终于回来了。 “娘……” 秀儿开始只是默默的流下眼泪,直到泪流如柱,泣不成声。 李清怡昏迷了将近六年,才醒来不过两三个多月。 在她的记忆里,不过和女儿分开两三个月而已。 只是分开之前的情景太过痛苦,她几乎很少回忆。 在确定自己离开了六年后,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想象一双儿女会变成什么样。 儿子从出生便被立了世子。 雍王对他疼爱有加。 就算见不到儿子,也总觉得儿子不会出什么问题。 况且他从小聪明懂事,就算没有娘,那生活方面至少不会成为问题 只是记挂着女儿。 被王爷怀疑身世,小小的她又没了娘,心里该有多难过。 好在看见秀儿和她离开时差不多,李清怡才稍微放下了心。 “秀儿,是娘不好,这些年苦了我的秀儿了。” 在李清怡的潜意识里,离开两个月,秀儿没比原来高多少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确定自己离开六年,但她毕竟没经历过那六年,这六年对她来说是空挡的。 所以她一点都没意识到秀儿的身高有什么问题。 直到孙瑾鹤忽然闯了进来。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好长时间才被人劝开。 “秀儿,娘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站在雪地里容易生病,我们先回屋。” 秀儿哭的停不住,只是死死的抱着母亲,生怕自己一松手,母亲就会从她身边消失。 有母亲在,她就是那个横行王府的小公主。 母亲失踪,她只能被人关进贤淑院虐待。 听了赵旖然的话,她怎么都不肯松手 赵旖然只能转身劝李清怡:“娘,秀儿……太医嘱咐她不能太激动,我们还是先回屋。” 还是李清怡冷静一些,先松了秀儿,拉着她进了屋。 孙瑾鹤和孙瑾烨是一起来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留在王府,今天听人说包围侯府的侍卫撤了,便从王府出来准备回侯府。 正好在路上遇见了大哥。 连家都没进就跟着出来凑热闹了。 孙瑾烨上门本该先递帖子,等主人同意了再登门,可今天担心秀儿,一切礼仪都顾不得了。 直接进了门。 当然了,进内室还是要通传的。 李清怡听说侯府来人了,赶紧整理好了仪容,请人进来。 孙瑾烨便带着孙瑾鹤进了屋。 “瑾烨给伯母请安,”孙瑾烨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没想到王妃竟然和六年前没什么变化,心里惊讶的同时,真心为秀儿感到高兴。 李清怡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但对孙瑾烨这个“姑爷”还是拿出了极大的热情:“都是一家人,还行什么大礼,快点起来。” 孙瑾鹤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给李清怡行了大礼。 李清怡连忙人把两个人扶起来。 秀儿进屋梳洗去了,听说孙瑾烨来了,怕他看出来便没敢出来。 让人找了冰块放在眼睛上,等眼睛的浮肿消了一些才整理好了衣服出了屋。 李清怡一直没注意到秀儿的身高。 直到秀儿和孙瑾烨、孙瑾鹤站在一起。 六年前孙瑾烨的个子就很高,当然自己的儿子也不矮,两个人差不了多少。 那个时候孙瑾鹤才三四岁,只到秀儿腰上一点。 怎么六年过去了,秀儿反倒没有孙瑾鹤高了。 要知道秀儿可比孙瑾烨大了三四岁呢。 只是因为男孩子长得快? 李清怡面露疑惑。 努力回忆自己13岁时的身高。 秀儿一直躲闪着母亲的目光。 六年时间那么长,发生过那么多事,她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出口。 看母亲的身体不好,还是想等等再说。 雍亲王就坐在客厅里。 这个让她又爱又很的男人,她不想面对,便一直躲避着他的眼神。 雍亲王有六年没有见过秀儿了。 自从滴血认亲确定了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后,他直接把人扔进了贤淑院,再也没见过。 想来贤淑院虽然冷清了点,但总能平安长大。 不是他的女儿,便没有资格享受王府的待遇。 留在贤淑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自从秀儿进院,他就发现了秀儿的不足之症。 学武之人至少都是半个医生,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自从李清怡醒过来,他就一直告诉李清怡秀儿过的很好。 没想到…… 不过,总归是养那么大了不是,生病长灾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想必李清怡也不能怪他。 他在心里这样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赵旖然自然看出了李清怡的疑惑,但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事。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雍亲王。 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还是自求多福吧您! 李清怡没直接询问秀儿,而是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把昨天带回来的宝娟叫过来。” 因着宝娟和女儿同岁,她路上遇到宝娟卖身葬母便把她带了回来。 很快宝娟被人带了过来。 昨天她还衣衫褴褛,今天已经换上了新衣服。 小脸上的肌肤虽然还麻麻莎莎的,但已经显现出了几分美人痞子。 她知道是李清怡救了她,进屋就要跪。 李清怡却没让她跪下去:“宝娟,你站到秀儿身边。” 宝娟是地地道道的穷人家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比正常孩子矮了很多。 可是站在秀儿身边,竟然还比秀儿高了大半个脑袋。 李清怡就觉得大脑轰隆一声闷响,被一股她无法承受的力道击中了心脏,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软绵绵的便向后倒了下去。 “娘——” “怡妹——” “伯母——” …… 屋里的人都慌了神,纷纷扑了过去。 到底是雍王速度最快,在李清怡倒下前伸手抱住了她。 “怡妹,”雍王想要把人抱起来送回卧室。 见了这么多人,又和女儿哭了一顿,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 雍王心里着急,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吧,王妃需要休息。” 李清怡发现女儿比同龄孩子矮了那么多,见到女儿的惊喜早已化为泡影。 她冷冰冰的推开雍王,挣扎着起身,“松开我。” 随即她拉过女儿,毫不犹豫的把女儿的袖子撸了上去。 就见雪白的肌肤上,一道又一道的疤痕赫然入目。 刺激的她迅速闭上了眼睛。 好半天都不敢再次睁开。 雍亲王只以为秀儿有什么不足之症,在李清怡挣脱的时候,还安慰道:“小孩子长得慢一点,也很正常……” 直到他亲眼看见秀儿身上的伤。 嗓子像堵了一根鱼刺,再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娘,”秀儿声音小小的,轻轻的抱了抱李清怡,低声道:“秀儿不疼的。” 李清怡:“……” 眼泪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她松开女儿,将泪水擦干,怒视着雍王:“这就是你说的长慢一点?” 雍亲王:“……你别激动。” “太医说了,你的身体不适合……” 李清怡哪里能控制住激动。 女儿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啊,当眼珠子一样呵护疼爱的。 她想过千万种可能,雍亲王再狠,再不是人,顶多冷落女儿,不像从前一般疼爱。 可她怎么会想到雍王竟然狠心对自己的女儿动刑。 “我不激动?” “秦骁,你误会我,冤枉我,要杀了我,甚至囚禁我,我都可以不计较。” “秀儿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 “怎么……” “怎么狠得下心,对她动刑?” 雍亲王:“……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李清怡:“解释?” “我的女儿还这么小就被人虐待成这样,你让我听你解释?” 雍亲王:“我真没有。” 李清怡:“别说她身上流着你们秦家的血液,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也才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怎么狠得下心!” “你给我滚……” 李清怡素手指向门口,一句比一句激动,“给我滚,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了秀儿。 “从今天开始,我们秀儿没有父王。” “她是野生野长得,和秦家再无半点关系。” 秀儿忍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娘,我姓李。” “我叫李泽秀。” 雍亲王:“……” 第102章 六年前的真相 母女两个人的见面注定是一场兵荒马乱。 最后以双双晕倒作为最后终结。 李清怡昏迷了六年,醒了近一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除了一张脸,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退化。 到现在能自由行动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这还是雍亲王耗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人力集齐了各种珍奇的药材,又耗费了大半的功力,才将她唤醒。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悲伤激动之下难免会触发身体里的各种保护机制。 以至于最终昏死过去。 秀儿身体本就不好,虽然调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好了很多。 但见到母亲后,大悲大喜之下又见母亲昏死过去,心里一急也昏了过去。 南苑本就乱做也一团,各种无法控制。 母女两个都晕过去了,更是乱上加乱。 先是雍亲王抱着李清怡回了卧室,一边跑一边喊太医。 然后是孙瑾烨抱着秀儿,他对这里不熟悉,一边跑一边喊着让人准备房间。 赵旖然跟在后边,又想去看李清怡,又想去看秀儿,这边追了两步,那边跑了两步,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家里乱成这样,还得有人指挥才行。 “你们几个,过去照顾夫人,你们几个,去照顾秀儿。” “平时有事都是谁去请太医的,快点去。” “三少爷你带上人,快回侯府,把大夫请过来。” 顿了下,“悄悄的,别让侯爷和侯夫人知道。” 孙瑾鹤觉得这事多半瞒不住,“那爹娘如果知道了呢?” 赵旖然:“那你就说秀儿见到母亲太激动了,让他们别着急,好好准备过年吧。” “好嘞,”孙瑾鹤领了命令赶紧翻身上马,带着护卫走了。 半个时辰后,李清怡和秀儿都醒了。 孙瑾烨一直守在秀儿身边。 看见她悠悠转醒,喜极而泣:“秀儿,你觉得怎么样?” 刚才大夫已经看过了,也吃了药。 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不能再受刺激了。 如果昏厥成为习惯,以后很难控制不说,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晕倒。 万一身边没有人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紫莹,孙瑾烨又给秀儿添了十几个贴身婢女,让她们随时随地的守着。 秀儿一醒就喊着要见娘亲。 被孙瑾烨制止了。 “秀儿,刚刚大夫过来看过了,说你身体不好,不宜激动。” “而且今天也太晚了,明天再给王妃请安最好。” 母亲比她身体还差,秀儿有心去见,听了孙瑾烨的话也不敢再见了。 但盼了这么多年,就见一面哪里够。 总归是忍不住。 “瑾烨哥哥,我就在门口偷偷的看一眼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孙瑾烨,小声的祈求着。 秀儿实在太可怜了,孙瑾烨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道:“那等一会儿王妃吃了药,你再悄悄的过去。” 秀儿点了点:“那也好。” 自从李清怡昏睡过去之后,雍亲王就一直坐在床边望着她。 守了六年,好不容易将她唤醒。 万一再一睡不起…… 雍亲王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当初和李清怡情断义绝,他甚至要动手杀了她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恨意。 可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慢慢的开始后悔了。 就算李清怡一辈子对他冷冷淡淡,一辈子不喜欢他,一辈子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那不还是他的王妃么! 他喜欢的,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 就算她不喜欢,也要千方百计将她困在身边。 这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有的处事原则。 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出生在皇家,从小便被立为亲王的他,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任何遗憾。 可偏偏李清怡就是那个他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在他的幻想里,他们应该举案齐眉,甜甜蜜蜜的过完一生。 毕竟他连王位都可以拼着不要,也要把人娶回家的。 怎么忍心让她有一点不幸。 可谁知道老天偏不让他如意。 共同生活的14年里,李清怡由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放弃反抗,但仍然冷冰冰的,很少给他好脸色,他已经慢慢接受这样的生活了。 反正只要看见她,他就觉得心里充满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细想起来,两个人也不是一点幸福的日子都没有。 那便是14年前,大概在怀上秀儿前一段时间开始,一直到秀儿七岁。 15年前,他奉命寻视江南。 差不多走了一年才回来。 可能是长时间未见,李清怡一改之前的冷淡态度,忽然对他格外上心。 两个人小意温存,恨不得时时刻刻缠在一起。 很快就有了秀儿。 他把秀儿当成掌上明珠一般,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尤其在女儿会甜甜的喊他父王之后,他更是觉得此生不虚。 拥有一双儿女,再和心爱的女人白头偕老,这世上最幸福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可谁知道,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年。 先是他发现管家对女儿格外关照。 后来又发现妻子和前未婚夫有联系。 细查之下,管家竟然和她前未婚夫同乡。 水滴石穿,这让他慢慢的开始怀疑起秀儿的身世来。 直到滴血认亲后,确定秀儿不是他的骨肉。 每次想起妻子忽然对他的好,都让他觉得妻子一直怀着险恶用心在利用他,给自己的女儿洗白身份。 这让他每一次见到妻子,见到女儿,都觉得格外的恶心。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想息事宁人。 一辈子很短,大不了就这样吧。 可谁知道,管家竟然跪在地上求他,要带女人一起离开。 而妻子竟然选择了同意。 雍亲王何时受过这种耻辱,暴怒之下便想一剑刺死妻子。 谁知道儿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妻子没了,女儿也不属于他。 他就剩这一个儿子了。 看见儿子血流如注的倒在他面前,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放了管家和妻子。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夜里他换上夜行服,亲自出手,杀了管家。 打伤了妻子。 只是没想到妻子这一睡就是六年。 …… 李清怡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女儿,反而是让她恨之入骨的雍亲王。 虚弱的身体让她做不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只能指着门口让他滚:“秦骁,你给我滚。” 李清怡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 但眼里的恨意却不容忽视。 雍亲王努力压着心里的不适,安慰道:“怡妹,你身体不好,太医刚嘱咐过了,好好静养才是关键。” 李清怡冷声道:“静养?” “你觉得能静的下去吗?” “一想到……”她使劲的锤了下自己的胸口,“我的秀儿每天都会受到你的虐待,你让我怎么静下来?” “你就那么恨她么?” “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偏要留下我?” “就算她不是你的女儿,那出轨的也是我,你该恨的不是我么?” “为什么要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用尽了李清怡最后一丝力气。 眼见着雍亲王不走,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张脸让她生厌,生恨,让她觉得人性本不过如此。 让她悔不当初。 还不如像爹爹骂她那般,被人糟蹋就应该以死谢罪。 怎么有脸活下去。 想起每个和雍亲王一起度过的日子,她就觉得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充满了悔意。 为什么要掳走她。 为什么掳走她又不好好的对她。 为什么要让她活的这么痛苦。 每时每刻都生不如死! …… “怡妹,”雍亲王眼见着李清怡铁了心的不看他,心里憋了股无法克制的怒火,“我会找出真相的。” 扔下这句话,他忽然起身出了屋。 自从皇子被人暗杀,贵妃被打入冷宫,太师流放,郑夫人就惶惶不可终日。 天阴了,暴风雨早晚会来。 从父亲失手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人生终会是一场悲剧。 可是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败在了哪儿。 明明她和雍亲王早就定了婚,为什么反倒成了妾室。 自己的儿女还要变成庶出。 她不服。 她不甘心。 为了夺回自己的“正宫”之位,为了自己的儿女能变成嫡出,她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谋划,难道错了吗? 好不容易赶走那个勾引了自己夫君的贱人,以为驱走了最后一片阴霾,可谁知道六年过去,她竟然都没能被雍王扶正。 她不明白,论出身,论样貌,论才情,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自从秦昭出事,秦泽悦就闭门不出,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家里。 她比母亲还要害怕。 “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夫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和熙儿都是亲王的儿女,都流着秦家的血脉,想必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只希望你父王能看在血脉的份上,多护着咱们一些。” 秦泽悦虽然没出门,但外边的风声可一点没落下。 “我听说王妃回来了呢,父王怎么还会护着我们。” 郑夫人叹了口气:“那也是命。” 秦泽悦哭道:“如果王妃是我外公的女儿,他还会坐视不理么?” “为什么父王要如此偏心。” “大哥傻了还占据着世子的位置,秀儿那么霸道,他也护着,我们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郑夫人充满了绝望,早已心如死灰:“那有什么办法,得不到丈夫疼爱的女人,一辈子都这么可悲。” “悦儿,娘劝你也早些放了那些没用的念头,孙家不是你的归宿。” 两个人正哭诉着,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进来通传:“王爷回来了。” 秦泽悦一喜:“父王回来了?” 想到某些事情,惊喜变惊吓:“父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郑夫人坐在床上,手里转着极品羊脂玉穿成的十八子,闻言手指顿了下,念了声佛,继续转起了十八子。 毕竟两三个月没见到父王了,秦泽悦惊喜多余惊吓,她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父王——”秦泽悦一看见雍亲王就脆生生的喊道,却不料雍王怒气冲天,手里还握了一把出了鞘的宝剑。 冷森森的剑气在阳光的反射下,越发的可怖。 想起几个月前,父王就曾用这把剑指向她,险些杀了她。 秦泽悦心里一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意识的就退到了一旁。 “父王——” 雍亲王走路带风,携着戾气从女儿身边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 只冷冷的说了句:“没你的事,滚远点。” 好几个月没见,一见面就挨骂,秦泽悦委屈的直掉水珠子,可她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的受着。 雍亲王提着剑一路闯进了郑夫人的房间。 “郑婉娥,”他口吻极其冷硬,面对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一个仇人。 郑婉娥心口一紧,但还保持着端庄温婉的模样,却没起身行礼:“昨天请了师傅,贱妾要为王爷闭关纳福,还请王爷……” “够了!”雍亲王喝道,阻止郑婉娥说下去。 这声爆喝虽然不高,但足以震得宁兰苑都抖了起来。 吓得郑婉娥大气都不敢出。 秦泽悦躲在门后,就更不敢说话了。 雍亲王被李清怡赶了出来,心里憋着火,正无处可撒,怎么可能有耐心看郑婉娥演戏。 “郑婉娥,”他挑剑指向郑婉娥,“今天本王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如果有一句假话,别说本王没有提前警告你!” 郑婉娥心知躲不过去,她只能老老实实的起身行礼:“贱妾见过王爷,王爷有什么想问的,贱妾一定知无不言。” 雍亲王不想啰嗦,直奔主题:“秀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六年的事,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郑婉娥怎么也没想到雍亲王上来就问六年前的事。 一时间心里转过千万种想法。 到底是直接坦白,还是想办法遮掩过去,咬死了不承认? 反正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大部分都死了,雍亲王想查多半也查不到什么。 她到底要不要赌一把? 雍亲王眼看着郑婉娥不说话,更加生气了,“郑婉娥,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本王不用证据,一样可以处置你。” “就凭你和你爹勾连这事,不想连累你的一双儿女,最好给我说实话。” 郑婉娥被吓的浑身发抖。 父亲预谋杀害皇上,扶外孙上位这事皇上心知肚明。 但随着皇子的死去,这事便没人再追究了。 如果被雍王翻出来…… 只怕他们郑氏一门再无活口。 而且一双儿女是她的命根子,现在王爷拿她的儿女威胁她,这让她怎么不怕。 想及此,她再也不想隐瞒下去了。 “王爷,”郑夫人双膝跪地,老老实的磕了一个头,“王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秦泽悦一直握着拳头站在旁边,眼见着母亲要说出当年的真相。 她虽然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但潜意识里觉得肯定对他们不利。 母亲一旦承认,父王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 赶紧跑过去阻止。 只要死咬着不说,父王又没有证据,难道还能凭空猜测杀人吗? 她和哥哥怎么也是父王亲生的儿女。 “娘,”秦泽悦跪到地上扶住郑夫人,眼含泪花的望着雍亲王,“父王,求您不要再逼迫娘亲了。” “娘不过一个侍妾,在王府兢兢业业了二十年,又为您养育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就算外公做了什么错事,娘一个女人家怎么会知道。” “还求父王发发慈悲,放过娘亲吧。” “现在外公获罪,姨母也被打进了冷宫,娘比谁都难过,您再这样逼问,娘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抽抽噎噎的说完这片话,雍亲王还真心软了几分。 不过想到李清怡拒绝的神态,他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他手握长剑,直指郑婉娥:“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快说!” 郑婉娥本想和盘托出,可忽然被女儿打断,说出真相的勇气便再也提不起来了。 默了半晌,只回了一句:“贱妾委实不知。” “还求王爷放过贱妾。” 本以为能从郑婉娥这里拿到真相。 谁知道郑婉娥怎么都不肯说出实情。 六年前的真相哪里那么容易查出来,况且和事情有所牵连的人都被他杀了。 无奈间,他最后一次问道:“郑婉娥,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郑婉娥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雍亲王最后一点耐性也耗尽了,他终于收了剑。 “来人,”雍亲王这一道透尽无尽失望的声音落下,手下侍卫立刻赶了过来。 “王爷。” 雍亲王最后寻视了一眼宁兰苑,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但不管怎么样,这宁兰苑从此刻开始再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这是郑婉娥自己的选择。 “从今天开始给我封了宁兰苑,郑夫人和秦泽悦、秦泽熙永远囚禁,终生不得出院门。” 顿了下,“大门小门全都拆掉,封死,只留一个送饭的小窗口。” 以前秀儿和柳姨娘都被关过,但从来没有封院门的情况。 只留一个送饭的小窗口,和牢房有什么区别。 这真是要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一片狭小的天地里。 比一剑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郑夫人当时就瘫了下去。 秦泽悦也慌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爬到雍亲王脚下,抱住了他的腿:“父王,父王,你不能这样。” “我是你的女儿,娘伺候了你二十年,哥哥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我们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关押到死。” “父王,您不能这么狠心,父王,您不能这么狠心,我是你的女儿啊。” “父王,女儿知道错了,求您放了我们吧,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雍亲王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一脚踢开秦泽悦,抬脚就往外走去。 郑夫人却在这时爬了起来。 “王爷,我说,王爷,我说,我什么都说。” 雍亲王脚步一顿,他眼神复杂的看向郑婉娥。 那个平时温婉端庄的女人早已不复存在,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 丑陋的让他心生厌恶。 “有什么话快点说,本王没那么多耐心。” 郑夫人连连点头,胡乱的擦掉眼泪,没提过去,而是先要恩典。 她老老实实的跪到地上,磕了个头:“贱妾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说出来,还求王爷先答应贱妾一件事。” 雍亲王不耐道:“那你就别说了。” 郑夫人:“……贱妾只求您,这些都是贱妾一个人做的,不要迁怒悦儿和熙儿,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们都是你的亲生儿女,如果你能放了他们,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 “如果你不肯放他们,那我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 雍亲王虽然不耐,但他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所以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好,不管你说出什么,熙儿和悦儿都不予追究。” 郑夫人咬了咬牙,终于把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曾经这是她最引以为自豪的计策,并且一度骄傲于她终于将王妃赶了出去。 也是她离王妃的身份最近的一次。 可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 不过六年多的时间,她就要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 第103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 自从雍亲王回来,秦泽熙就躲在旁边偷偷的观察着。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他连面都不敢照。 在看见秦泽悦冲出去后,心里埋怨她多事。 听到父王要将他他们永远囚禁,吓得两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他还没束冠,就要被关在这所小院子里,那他的一辈子不都毁了。 想及此,他爬起来就往回跑,去找娴碧。 “娴碧,娴碧,我们快点逃吧,”慌乱之中秦泽熙只拿值钱的东西,一个劲的往怀里揣。 娴碧不明所以,只知道王爷回来了,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大惊。 “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秦泽熙无心回答,只道:“快点收拾东西和我一起逃走,你要是不想走,就当我死了,再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这话说的娴碧心口直跳,哭道:“发生了事,你倒是说清楚啊,这么跑走就行吗?” 秦泽熙哪里有心思说这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耐烦道:“再不跑来不及了,父王要把我一辈子关在宁兰苑呢,你也快些吧。” 来不及拿太多东西,他装的差不多了就往外跑,“反正带着你也是累赘,你要不想走,你就留下。” 男人都跑了,她一个女人留下能有好么! 娴碧不想留,但也不想就这么走。 她顺手踹了两张银票,一边跟着秦泽熙往外跑,一边说:“父王为什么要把你关进宁兰苑,是因为王妃吗?” “你倒是跟我说清楚。”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父王不肯放过我们,就算能逃出去,也早晚会被抓回来。” 娴碧说的有理,秦泽熙也觉得这么逃跑不是办法:“那你说怎么办,听父王的意思,当年王妃的事多半是陷害的,和娘脱不了关系,父王迁怒我和三妹,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娴碧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不如去求王妃。” 秦泽熙皱眉:“你疯了吧?” “她怎么可能放过我?” 娴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那我们就使劲求,她也是一位母亲,想必会动恻隐之心。” 顿了下,“如果还不行,你就和郑夫人划清界限,以后只认王妃一个母亲,这样我不信她还不放过我们。” “怎么说,当年的事,你也是无辜的。” 秦泽熙还是犹豫。 娴碧又说:“王妃那么善良,一定会放过我们的。” 秦泽熙可不觉得王妃善良:“他善良?” 娴碧:“反正王妃对我们佣人都很好。” 秦泽熙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想试一试:“那行,就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去求王妃。” 娴碧忽然问道:“你知道王妃在哪吗?” 秦泽熙:“我知道,就在南苑,我们这就过去。” 南苑。 雍亲王走后李清怡没撑一会儿就睡着了。 秀儿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默默的站在床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母亲一走就是六年半,如今终于回来了。 有娘的感觉,真好。 …… 傍晚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赵旖然裹着厚厚的斗篷,在院子里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梅花饼。 秀儿和李清怡已经相认了。 秦泽御还不知道娘回来的消息。 不知道宫里什么情形了,今晚除夕夜,也不知道皇上放不放他回来守岁。 赵旖然早吩咐好了佣人,只等秦泽御一回王府就让他来南苑。 希望他可以在除夕前赶回来 那样一家人就能团团圆圆的过个年了。 这些日子,赵旖然虽然没进宫,却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秦昭出事那晚,本来是想直接将皇上捂死的。 他买通了宫里的小太监,支走了万公公,皇上久病在床,就算死了也不会引人怀疑。 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太师的本意是下毒,但秦昭觉得事后容易检测出异常。 还是捂死最保险。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把枕头放到皇上的脸上,只要使劲按下去,这千万里的花花江山可就是他的了。 自然还包括漂亮可人的御王妃。 可谁知道,他刚要下手,就被人发现了。 情急之下,他夺路而逃。 却不想,还没跑出皇上的寝宫,一道暗箭就射了过来,直奔他的胸口。 那箭瞄的极准,箭头极其锋利,力道又大,带着劲风穿过他的胸口。 连呼救都没来得及,他就和这个世界彻底永别了。 闭眼前,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御王妃那张美到极致的脸。 到死他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那么美的女子。 为什么偏偏又嫁给了一个傻子。 …… 赵旖然不知道射向秦昭的暗箭是谁发射的。 按理就算皇子谋反,也绝对要由皇上亲自处置。 而且已经谋反的皇子,绝对不会再被皇上重用了。 不知道什么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理由射杀了皇子。 孙瑾烨倒是有这功夫,但赵旖然觉得他绝不是那么鲁莽之人。 况且他和皇子无仇,射杀皇子,罪同谋反,他根本用不着出这么狠的手。 秦泽御也有这功夫,他一把弩玩的出神入化。 可事出那天他除了寻找王妃根本没出门。 而且皇伯伯那么疼爱他,他没理由杀死他的儿子。 就算秦昭对自己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秦泽御已经教育过他了,也不像是会要他命的样子。 所以说…… 到底谁杀了皇子? 赵旖然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不再想这事了。 倒是很奇怪李清怡那天被人带走了,怎么今天又出现在南苑了。 是王爷把他找回来的吗? 为什么王爷没继续把她软禁? 却也没回王府?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赵旖然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秦昭的死因,一会儿又想秦泽御现在在做什么,一会儿是王妃到底什么情况…… 秦昭的死因一时无解,秦泽御在忙什么,也一时无法得知。 倒是王妃的事情,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赵旖然发现这南苑不光住着李清怡和她带的婢女佣人等,还有其他人。 最先见到的就是小光头。 小光头不怕冷,这么大雪的天还是顶着光溜溜的脑袋出来了。 “喂,傻子媳妇,”小光头冲着赵旖然喊完,攥了个大雪球扔了过去。 那么大的雪球如果落到脑袋上,或者脖颈里,肯定透心凉。 赵旖然吓得赶紧逃跑。 “啊,臭光头,你敢扔我,”赵旖然躲起来,也攥了个雪球砸了过去。 小光头会武功,轻飘飘的躲过了。 气的赵旖然大骂:“会武功了不起啊,你给我等着!” 赵旖然准备找个趁手的工具,却不想雪天路滑,她脚没踩稳,忽然往身后倒了下去。 肯定要摔个大马趴,赵旖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腰被人揽住,下一刻,她安安稳稳的站了起来。 赵旖然刚攥过雪球,手指冷冰冰的,男人的手指却十分温暖。 就这么轻轻的拉了一下,那丝丝绵绵的热流便涌向了她的四肢百骸。 赵旖然心潮惊起,还以为是秦泽御回来了。 “夫君……” 却不想,她一声夫君喊出口,却看见一个特别陌生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男子长得十分英俊,只是脸上的表情特别冷漠。 比这冬日里的雪还要冷。 他身穿一条玄色长袍,外罩一条黑色的斗篷,衬着他整个人越发的阴冷淡漠了。 赵旖然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赵旖然。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就这么静静的和赵旖然对视着。 赵旖然没这么和男人有过眼神交流。 很快便败下阵来,她红着脸福了福身子,道了声谢:“谢公子。” 小光头年纪小,没注意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抱着大雪团又跑了过来,直往赵旖然的脸上扔了过去。 虽然没使劲,但那么大的雪团砸到脸上肯定也不好受。 赵旖然没注意到小光头。 直到那雪团被人轻飘飘的挡住。 她才发现眼前的男子移了位置,伸手为她拨走了雪球。 他动作轻飘飘的,好像赶走个小飞虫那般简单。 赵旖然再次道了声谢。 小光头跑过来,一边笑,一边指责道:“大师兄,你干什么帮她不帮我啊。” “大师兄?”赵旖然惊讶道,“你就是大师兄?” 赵青末冷漠点了一下头。 赵旖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秦泽御逃出王府,被孙瑾烨追着打,就是大师兄帮了他们。 真心感谢道:“之前听夫君说,你一直对他照顾有加,我们还没来得感谢呢,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 “那大师兄你就别走了,今晚留下来一起守岁吧。” 小光头无语的撇了撇嘴:“师兄为什么要走,要走也是你走。” 赵旖然愣住了:“小师弟你什么意思?” 小光头:“这里是我师父的府邸,你说我什么意思?” 赵旖然:“……” “你师父?” “你师父是谁?” 赵旖然说完这话,忽然捂住了嘴。 小光头的师父自然是秦泽御的师父了。 她怎么能问出这话。 “那个,师父他老人家在哪啊?” “我刚进门没多久,还没见过他老人家,要我先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吧。” 都知道古代敬重师父,和父亲没什么区别。 赵旖然便觉得,对待师父一定要礼貌周到,不能让人家挑出半点毛病来。 小光头挠了挠脑袋,没好意思说。 赵青末却淡声道:“不必了,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人打扰。” “哦,”赵旖然小心的应道。 既然人家不喜欢打扰,那干脆等秦泽御回来再说好了。 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师父。 不过李清怡为什么会留在师父这里? 想起那晚和雍王交手人的身段,显然就是眼前这位大师兄。 那带走李清怡的人是谁? 难不成是秦泽御的师父? 听说秦泽御的师父是李清怡失踪之后出现的,经常半夜过来教他武功。 大师兄和小师弟还时时跟在身边保护,这要没什么目的,说破天都没人信。 难不成师父和李清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赵旖然一时想不到师父是谁,毕竟书里没写过。 “御郡王回来了,”几个人说着话,忽然有人通传。 赵旖然心里一喜,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了几步。 踮着脚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赵青末刚才扶过赵旖然。 他从没和女子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 和赵旖然手指相触,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接触女子。 虽然女子的手指冰冷,但莫名的让他感受到一股暖意。 此刻看见女子翘首以盼的望向门口,他无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尖,随后紧紧的握了起来,背向了身后。 傍晚的最后一缕余晖晕染着天际。 门口出现一位鲜衣怒马风姿卓越的少年郎。 宝马停住,少年轻轻松松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动作娴熟,身段流畅自然。 他手持竹扇,半竖起的乌发缠了一条紫色的发带,随着乌发落下来,在微风中轻摆。 他身穿一身明黄色的四爪蟒袍,腰量纤细,一条碧玉腰带完美的掐出他的腰线。 外搭一条紫色缂丝斗篷,一行一动间,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赵旖然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持竹扇拱手行礼,眼睁睁的看着他眼中情绪未名,再不见一丝傻气。 眼睁睁的听见他唤了一声:“夫人。” 眼睁睁的看着少年蹬蹬蹬的走进屋,眼睁睁的看着他修长得背影消失在门口。 恍惚间,眼前的少年郎变了摸样。 再也是不她记忆里那个傻兮兮的喊她夫人的傻子了。 赵旖然失神了半晌,猛然意识到,这傻子……恢复认知了。 心里咯噔一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王者归来。 那个声称会一直保护她,只娶她一个人的傻子消失了。 本应该是件欢喜的事情。 赵旖然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一直从暴露在外的肌肤凉到心底。 她打了个冷战,极不自然的说了句好冷,便麻溜溜的进了屋。 赵旖然寻着秦泽御的脚步走到李清怡的卧室门口。 她没敢进屋,只在门口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秦泽御一进屋就跪在床头痛哭,李清怡披着乌发,半抬起身子,一边心疼的抚摸着秦泽御的脸,一边掉眼泪。 “我的御儿,我的御儿,我的御儿……” “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秦泽御握住李清怡的手,同样哭的泣不成声,“娘,儿子很好。” “娘,你过的好么?” “怎么瘦了这么多,是吃的不好么?” “父王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娘——” 第104章 想念那个如花似玉的美…… 母子两个人久别重逢,抱头痛哭。 赵旖然站在门口,一时间情绪起伏不定。 显然李清怡还不知道秦泽御傻了的事。 秦泽御也不知道李清怡昏迷六年的事。 这母子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惨。 过了很久,李清怡才收了眼泪,松开了秦泽御。 却忽然抬手狠命的扇了他一巴掌。 虽然她身体虚弱,力道不是很重,还是把秦泽御打懵了。 “娘——”秦泽御委屈巴巴的看着母亲,不明白怎么才见面,就惹到了母亲。 最主要的是母亲一直温柔善良,小时候不管多淘气,母亲都没动手打过他的脸。 可见今天不是冲动而为。 赵旖然下意识的抬脚,想冲过去护着秦泽御。 却忽然意识到秦泽御已经清醒了。 哪里还需要她的保护。 苦笑了一下,到底退了出去。 李清怡打了儿子,又疼又气。 一口气憋在胸口,咳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没好好保护妹妹?” 秦泽御:“……” 李清怡:“你父王虽然霸道,不讲道理,但他一直很疼你。” “从小到大,不管你做什么,无论对错,他都护你,宠着你。”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妹妹?” “秀儿她……”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还不如个十岁的孩子高,身上全是伤,你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咳咳咳……” “娘,”秦泽御心里充满了委屈,可他无法分辨。 只能先扶着母亲躺下,“娘,你别激动,这事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 “先养好了身体,随你多打几下都行。” 儿子什么都没说,可李清怡还是从儿子眼里看出了委屈。 想来自己离开了这么多年。 虽然雍亲王对她还有感情,但谁能保证,他就不会拿儿子撒气。 “御儿,”李清怡充满内疚的抚摸过秦泽御刚被打过的脸颊,“跟娘说,是不是你父王对你不好?” 秦泽御摇了摇头:“怎么会,娘刚才不还说父王他从小就宠我吗?” “真要对我不好,我还能封郡王么。” 李清怡还是不信。 儿子从小疼爱妹妹,怎么会忍心看着妹妹受苦,从而什么都不做。 这里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疼么?”李清怡心里充满了愧疚,“都是娘不好,动手打了你。” 秦泽御笑道:“娘你忘了我从小练武,那时的棍棒师傅都说我皮糙肉厚不像小王爷,受点苦受点伤不是什么大事,您那一巴掌和挠痒痒差不多。” “娘要是喜欢,再来两下也是行的。” 李清怡被他这油嘴滑舌的样子给逗笑了。 冰美人笑起来极具感染力,连站在门口的赵旖然都觉得心口滑过一道暖流。 恢复了认知的秦泽御可真能耐。 瞒得了真相,哄得了美人一笑。 果然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这种小事都能做到极致。 “臭小子,”李清怡抿嘴笑了,“娘刚回来就知道气我!” 秦泽御举手投降:“孩儿哪敢气您,这个性子,还不是娘惯的。” 李清怡白了他一眼:“就你会说。” 秦泽御扶着李清怡躺下,安抚道:“娘您别担心,老侯爷给她请了老神医,身高会慢慢恢复正常的。” 李清怡还没来得及问这事:“是么?” “怎么李太医不行么?” 秦泽御:“李太医虽好,但对这种疑难杂症倒不如那些江湖神医了。” “我看妹妹近来神色好多了。” 李清怡:“对了,秀儿怎么去侯府了,是定亲了么?” “可秀儿这样,侯家没意见吗?” 秦泽御:“……娘,您身体不好,怎么操这么多心。” 李清怡:“这些年,娘最牵挂的就是你们两个,能不操心么。” “你已经成亲了,娘看你们两个还挺般配的,现在就剩你妹妹了。” “娘身体不好,只怕……” 秦泽御阻止李清怡说下去:“娘,您这说的什么话。” “秀儿身体不好,不还有瑾烨呢吗,您也知道,从小瑾烨就待秀儿和别人不同。” “对了,秀儿去侯府,也是瑾烨的意思。” “爹他不肯承认秀儿的身份,消了玉牒,前些日子,侯夫人上门认了秀儿做义女。”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清怡默默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父王竟然连玉牒都消了。” 秦泽御无所谓道:“消了就消了,我们还不稀罕呢,等哪天让他把我的也消了,我也跟着娘姓李。” 李清怡嗤了一声:“那时你父王真恨不得我死了。” 秦泽御:“反正我也不想认他这个父王。” “干脆我们三个,四个回王府,把他赶出去算了。” 李清怡还没想清楚这事,转而问道:“对了,你和旖然是怎么成亲的亲?” “你父王怎么想起给你说亲了,按理还有一年才及冠呢。” 这事事关郑夫人,秦泽御不太想说。 “娘,您身体不好,就该多休息,怎么老操心这事。” “不是说我们看着很合适么?” 李清怡亲眼见到儿子平安无事,比以前还要英俊帅气,心里放心了大半,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困了。 “那好,娘休息一会儿,你去吧。” 顿了下,“今天是除夕了,你带着大家守岁吧。” “好,”秦泽御答应着,给李清怡掖好被子。 大概是见了一双儿女心里踏实了,很快就听见了李清怡绵长的呼吸声。 秦泽御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李清怡,随后吩咐婢女经心着点,这才出了屋。 赵旖然眼见着他走出来,心脏忽然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从嫁进王府面对的就是傻了的秦泽御。 忽然发现他好了,连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书里秦泽御恢复认知后,先把原主的孩子当着原主的面摔死。 然后又把原主剥皮挂到桂花树上示众三天三夜。 想起这些,赵旖然就紧张的心脏皱缩,好像忽然变成了个心脏病患者。 虽然自从穿书过来,她兢兢业业,费尽心思的努力对他好。 可谁知道这人到底记住了些什么。 赵旖然低着头,紧张的直扣手指头。 眼看着男子的脚步走近,嗓子发紧,忽然觉得异常口渴。 她来不及和对方说什么,也不敢和对方有什么眼神交流,像个落荒而逃的心虚者,急匆匆的逃离了门口。 赵旖然慌乱无措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夺过丫鬟手里的茶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半。 丫鬟吓得赶紧阻拦:“那水凉了,奴婢给您……”换新的。 赵旖然喝完了才发现这水放久了,是冰的。 但她已经无所谓了。 下过雪的天在外边待久了容易冷。 又喝了一大杯凉茶。 一股冷冰冰的感觉,一直从衣服外边冷到骨子里。 赵旖然脱了鞋袜,爬上床,扯了双被子便把自己包起来。 摔孩子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她根本没孩子。 抽皮剥筋应该……也不会吧? 她仔细想了想和秦泽熙的几次相遇。 第一次就是洞房里了,秦泽熙要带她离开,而她拼命的和秦泽御求救,而秦泽御也曾出手救过她。 就算是傻子,也应该能明白她和秦泽熙划清界限的决心。 之后就是赛马节了,秦泽熙虽然想要设计她,但最后反被娴碧给设计了。 这里应该也没她的事吧。 想来想去,就剩秦泽熙过来密报太师要造反那次了。 可她特意留了徐嬷嬷在屋里的。 徐嬷嬷应该能说清楚的吧…… 就怕徐嬷嬷说不清楚…… 此刻的赵旖然怀疑整个王府全员坏人,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 这可怎么办呢? 秦泽御的态度基本决定了她以后的生活质量。 但凡对她有一点点不满,她的人生都可能是个悲剧。 秦泽御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宫里陪王伴驾,余外时间再帮忙处理皇子的后事。 有家不能回,他实在太想念自己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妻了。 闲暇之余,他请了太医院会诊,确定了一下他再次犯傻的机会有多大。 最后得出结论,至少有7成的机会是完全康复了,不会再重新回到痴傻的状态。 所以他重新给自己的人生做了规划。 那便是,从现在开始,他要以真面目面对自己的夫人了。 再也不是那个傻兮兮的,需要她保护的傻子了。 而是做一个,能保护她,能给她依赖,能给她安全感的真正的夫君。 想来,夫人一定是欢喜的。 一定很高兴他能恢复正常。 听说母亲回来了,秦泽御跟皇上告了假,一路快马加鞭赶来了南苑。 他来不及和夫人诉说连日来的思念,想着先见过母亲再去找夫人。 毕竟他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 可谁知道,他见完了母亲,止不住心情飞跃的走到门口想和夫人正式打个招呼。 她却像只兔子似得,看都没看他就溜走了。 或许是没注意到他过来,也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秦泽御稍微顿了下,便跟着赵旖然的脚步回了卧室。 路上遇到婢女打招呼,他吩咐了些注意事项,回到房间便晚了一步。 夫人已经上床了。 上床也好,他们两个除了新婚夜那次,好像还没有过正式的…… 赵旖然不知道这被子是用什么做的。 只盖了一会儿就让她浑身燥热了起来。 尤其听见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踩在地面上,却犹如踩在了她的心尖上。 这让她更加烦躁不安了,怎么努力都平静不下来。 原世界,她就是个和奶奶相依为命,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命娃。 像秦泽御这种身份的人,那得是国务院总理级别的吧。 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居委会大妈和大学校长了,还从无交集。 更何况,这不是现代。 是皇权当道,可以随便草菅人命的古代封建社会。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手握大权,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的御郡王。 秦泽御进屋后,看见的就是赵旖然紧紧的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这么憋着不难受么? 他打算扯开被子,放出她的脑袋来。 却不料赵旖然忽然扯开了被子,说了句好热,便下了地。 秦泽御的手臂伸出一半,僵在半空,默了片刻才无奈的收了回来。 赵旖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表现的好一点。 她顾不上穿鞋,就跪到了地上,将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 绝对没有一点敷衍,她是真心实意的。 “臣妾见过御郡王。” 秦泽御:“……” 这是唱的哪出? 他莫名其妙的观察着赵旖然,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秦泽御应该说爱妃免礼的。 可赵旖然跪在地上等了半晌都没等来这句话。 她心里摸不准秦泽御在想什么,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观察他的脸色,只能默默的等下去。 可是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她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跪下去。 赵旖然慢慢的挪动了下身体,没听见类似训斥或者什么不悦的声音,她便大着胆子站了起来。 “那个,夫君您是不是饿了,我去给您弄点吃的吧。” 赵旖然慌不择路的将脚丫伸进鞋里,连提都没提就往外跑。 直到出了屋,才靠着墙壁舒出口气。 秦泽御眼睁睁的看着她光脚穿上鞋跑了,连拿起袜子递给她的时间都没给,无奈的看着手里雪白的袜子,扯了下嘴角。 他真有那么恐怖? 还“您”是不是饿了,给“您”弄点吃的。 秦泽御猜不透赵旖然的心思,看见屋里站了两个婢女,摆手招了过来:“你们两个说说,本王真有那么可怕?” 两个婢女不知道秦泽御什么意思,慌乱之下赶紧下跪:“奴婢知道错了,求王爷饶罪。” 秦泽御:“……” “算了,你们两个跟着去看看,别让夫人着了凉。” 本来想着多日未见,小意温存一下。 没想到夫人一直躲着他。 秦泽御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两个人一直以他傻了的形象相处,忽然变好了,确实有些无所适从。 还是要多给她些时间,慢慢适应才好。 免得得不偿失。 赵旖然自从穿书过来,一直有人伺候,哪里下过厨。 就算在现代世界,她经常做饭,那不是煤气灶就是电磁炉,虽然老破旧,但总归是现代化设备。 这一屋子农村大铁锅,她哪里下的去手。 再说她穿的这么漂亮,被烟火气一熏,那得变成什么味。 赵旖然琢磨了片刻,吩咐厨师:“那个,余妈妈,你帮我熬碗……” 赵旖然只知道傻了的秦泽御喜欢吃肉,且无肉不欢。 那变成正常人的秦泽御还喜欢吃肉吗? 万一变挑剔了怎么办? 余妈妈等不到赵旖然下半句,疑惑道:“小王妃想让奴婢熬什么?” 外边刚下完大雪,正冷着,赵旖然忽然说道:“熬碗姜汤吧。” 顿了下,“再放点红枣。” “还有枸杞,人参也放点。” 余妈妈不知道赵旖然要给谁熬这么补气血的东西,但也没好问。 这一碗下去,还不得流鼻血。 赵旖然躲在旁边,盯着余妈妈熬了一锅姜汤。 她亲手盛了一碗,端给秦泽御。 虽然不是她熬的,总归是她盛出来的,亲手端给他的,也算是有一份功劳的。 秦泽御从房里出来,不想对赵旖然逼得太紧,便来到了秀儿的房间。 秀儿刚睡着,孙瑾烨一直守在床边,看见他进来,点了下头。 秦泽御脸色变得不怎么好,有些不悦的说道:“男女有别,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你老这么待在她的房间?” “在你们侯府也是这样的?” 孙瑾烨只当没听见,笑着问道:“小王妃知道你好了?” 顿了下,他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怎么刚回来,不是小别胜新婚么,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找麻烦?” 秦泽御懒得搭理他,岔开话题道:“查出杀害皇子的凶手了吗?” 孙瑾烨摇了摇头,担心吵到秀儿,他特意来到窗口,悄声道:“说也奇怪,那晚我明明就在寝宫,怎么就没注意到那个凶手?” “想来那凶手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秦泽御早就想到这层了,可明察暗访了这么多日子,竟然没有丝毫线索。 “这杀害皇子,绝非一般人所为,必然能从中得到巨大收益。” “你说皇子死后,谁获益最大?” 孙瑾烨想也不想的说道:“你呗,这还有谁。” 秦泽御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孙瑾烨:“你想啊,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势必会从宗族里选一位。” “现在呼声最高的可不就是你了。” 秦泽御好笑道:“可我一直傻着。” 孙瑾烨:“这大概是对方也没想到的,你会忽然好了。” 秦泽御:“所以,现在除了我,谁获益最大?” 孙瑾烨摇了摇头:“这就不好说了。” “虽然皇上就王爷这么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同父异母的兄弟可好几个呢,还有长公主。” “长公主要不是个女子,我看她野心最大。” “你说姑母?”秦泽御想到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姑母,心里划过某些异样的情绪。 孙瑾烨笑道:“长公主倒也罢了,她那个儿子,可不是善茬。” “幸亏他不是秦家人,否则他一定是你最大的敌人。” 提到这个长公主府的世子,他的大表哥,秦泽御倒想起些事情来。 “说来,我们还有些特殊的关系呢。” 孙瑾烨:“什么关系?” 秦泽御笑道:“他的妻子,正好是我夫人的长姐。” 孙瑾烨被他说愣了,好半晌才纳过闷来:“你是说,他的夫人是赵侍郎的长女?” 随即笑了:“还真是特殊的缘分!” “以后有热闹看了。” 秦泽御无语的扫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愿意看我热闹。” 第105章 小王爷恢复了正常,真…… 孙瑾烨:“我更喜欢看你和小王妃的热闹。” “哎,”他撞了一下秦泽御的肩膀,笑道,“小王妃知道你好了,乐坏了吧。” “对了,你怎么不陪着小王妃,来这了?” 提到这事,秦泽御就一肚子怨念。 他也想陪着夫人。 可人家好像并不需要他。 “好了,你也早点回家陪叔叔婶子吧,”秦泽御开始赶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是我们秦家的姑爷了呢。” 这话倒把孙瑾烨说笑了:“反正王妃回来了,等开了春,秀儿也14岁了,那时秀儿不反对,我自然会上门提亲的。” 秦泽御不是好眼神看他:“想的美!” 秦泽御说完这话就返回了房间。 赵旖然端了一碗姜汤回屋没看见人,正要出门去找,就看见秦泽御身高腿长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手持一把纸扇,一面山水出自他本人之手,另一面龙飞凤舞的提着秦观的《鹊桥仙》。 他亲极其随意自然的转了两圈。 小王爷风流倜傥的劲霸气外露,晃的赵旖然险些花了眼。 “夫,夫君,这是我亲手熬得姜汤,你要不要喝点?” “亲手熬得?”秦泽御想不明白赵旖然怎么会给他熬了一碗姜汤。 想来是忽然下雪的关系。 不过接触这么多日子还从来没见过她下厨,怎么就忽然亲手熬汤了。 赵旖然被这四个字烫了脸颊,赶紧改口道:“也不算是,就是余妈妈有帮忙。” 怎么都觉得赵旖然的反应不对劲。 好像很拘束,明明也是笑着的,但那笑让人觉得假的很。 特别有距离感。 赵旖然眼巴巴的看着秦泽御,解释过了,他也没什么反应,想来是不打算喝这碗姜汤的。 也是,人家是天骄玉贵的小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怎么喝的下去她这大杂烩。 可惜她脑容量有限,实在想不到什么可以拉进两个人关系的食物。 “那个,你要不喝我端出去吧,”赵旖然说着要走,手上的盘子忽然一空。 就见秦泽御端起瓷碗,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就将一碗姜汤喝了下去。 赵旖然眼见着他性感的喉结滚动,被撩的心里发烫,嘴巴干干的,极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液。 果然颜值即正义。 人长得帅,连喝汤都这么帅。 怎么办,这么帅气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呢! 赵旖然心里美滋滋的,可很快又变得失落起来。 若是门户相当倒也罢了。 以前他傻了可能不会计较这些。 可现在他恢复了正常,真愿意要一个侍郎家的庶女么? 赵旖然脸上最后的一丝笑容也渐渐的消失了。 她默默的接过瓷碗,默默的送回厨房,默默的发起了呆。 这一碗大杂烩极其难喝,秦泽御最讨厌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因为是她端过来的,他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 明明刚才也看见了她的笑脸,虽然有些距离感,但总归是笑着的。 可女子说变就变,这一晚汤下去,连那点有距离感的笑都消失不见了。 秦泽御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因为李清怡临时出现,又把一双儿女都唤到南苑,南苑没有准备,仓促之下,阖府上下忙了一晚上,才把年夜用到的东西准备好。 碧羽和徐嬷嬷都赶了过来。 一起帮忙准备年夜饭。 戌时刚过,李清怡和秀儿都醒了过来。 佣人帮着沐浴清洗,化妆,换华服。 忙忙碌碌的就到亥时了。 眼看着新的一年就要来了,阖府上下都容进了新年的喜悦中。 赵旖然也清洗过了,换了一身出席重要活动才穿的华服,她目光寻着秦泽御,发现对方看过来,又赶紧躲开。 就这么神经兮兮的过了一个晚上。 新年的锣鼓马上就要敲响了,所有女眷都入了席。 赵旖然坐在李清怡身边,精神格外紧张。 就在这时,碧羽悄悄的走了过来,附在她耳边道:“小王妃,二少爷和娴碧姨娘跪在雪地里。” 赵旖然一惊,“怎么回事?” 碧羽:“听说是来认错的,没人敢回王妃。” 别人不敢回,赵旖然也不敢回啊。 这个时候和秦泽熙扯上关系,那不是找死么。 “哦,”赵旖然淡淡的应了一声。 碧羽又道:“听说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大雪天的,娴碧还怀着孕,怕是……” 碧羽本来不想给娴碧传这个话,但总归姐妹一场,同为王府的婢女,惺惺相惜,如果能拉把手,她还是无法装作没看见。 想来小王爷最听小王妃的话了。 而且小王妃平时最聪明了,总是有办法的。 她便将这事告诉了赵旖然。 如果是以前,赵旖然没准还真能帮这个忙。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别说有李清怡这个婆婆在场,人家小王爷又恢复了认知。 还有秀儿这个小姑子。 而且这里不是王府。 南苑还有当家主人,也就是小王爷的师父。 外加一个雍亲王。 哪个不比她有分量。 人家一个个的都没说话,轮得到她么? 赵旖然现在只想保全自己。 不是她自私,实在是无能为力。 碧羽眼见着赵旖然不说话,什么都明白了。 心里着实为娴碧捏把汗。 这大冷的天,怀着孩子跪在雪地里…… 赵旖然自然也想到了这事。 秦泽熙她不用管,这人和她没什么关系。 可同样作为女人,知道怀孕的苦楚。 恻隐之心难免会收不住。 以前看古装剧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为了个男人,女人间互相毒杀对方腹中孩子的剧情了。 或许她可以先把娴碧带走。 可娴碧以前虐待秦泽御,放了她自己心里总是过了不这个坎。 当然书里的她后来也没捞到好下场,孩子被原主打掉了。 可这孩子绝对不能因为秦泽御而流掉。 秦泽御刚好,如果娴碧因为下跪这事流了孩子,那不是给秦泽御添业障么! 书里秦泽御被皇上捕杀,用的理由就是弑父且残暴不仁。 赵旖然为了避免这事发生,特意在他封王的时候散出大把钱财,为他消灾祈福。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留着个怀了孕的娴碧新年夜跪在大雪地里,对他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想及此,赵旖然起身跟李清怡请示:“娘,我去看看夫君在忙什么。” 李清怡脸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去吧。” 有了婆婆就是不一样了,一行一动都要受到约束。 赵旖然得到李清怡的同意,这才出了屋。 碧羽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出了屋赶紧道:“听说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赵旖然:“那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碧羽:“我也是刚出门看到的。” 她像做贼似得环顾了一下四周,悄声道:“这里不是王府,不会什么事都告诉我们的。” 赵旖然心说,就算是王府,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都告诉她的。 都说婆媳关系难处。 赵旖然以前还不觉得。 现在李清怡刚回来,她就已经觉得不适应了。 怎么说她也是郑夫人提给秦泽御的。 只怕李清怡厌屋及乌,连她也不喜欢。 秦泽熙和娴碧既然是来请罪的,自然只有李清怡和秦泽御才有权处置。 她现在想要越俎代庖,就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否则将来有的她受呢。 赵旖然没见到秦泽御,倒是一出门口就见到了雪地里跪着的秦泽熙和娴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 给了自己片刻的喘息时间,这才慢步走到娴碧面前。 这么冷的天,娴碧怀着孕,两腿已经跪麻了。 如果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说什么也不能和秦泽熙一起跪在这雪地里。 只希望王妃能念在她身怀六甲的份上,饶了她和秦泽熙。 秦泽熙最先看见了赵旖然。 他心里一喜,磕头道:“小弟见过小王妃。” 同时拉下了娴碧。 娴碧冻得嘴唇发紫,木讷的磕了个头:“奴婢给小王妃磕头了,愿小王妃福寿安康。” 赵旖然没去看秦泽熙。 只是忽然生气道:“谁让娴碧跪在这的?” 院里都是南苑的佣人,闻言都住了手,想看看赵旖然要干什么。 碧羽是个激灵的,回道:“不清楚呢。” 赵旖然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懂不懂点礼数?” “这母妃身体不好,秀儿身体也不好,娴碧怀着孕,跪在这大雪地里,万一有点什么,不是给母妃添业障吗?” “小王爷刚好些,你们一个个的就敢放肆了,是不是小王爷平时对你们太宽松了?” “来人,把娴碧给我送屋去,再熬点热乎的汤让她喝下。” 顿了下,“顺便请个大夫看看。” 赵旖然几句话训斥的周围人都愣住了。 她虽然救的是娴碧,是秦泽熙的姨娘。 偏她的言语句句都在为王妃、小王爷和秀儿考虑。 谁能找出一点不对来。 只好将娴碧扶起来:“你这丫头也是,怎么怀着孕还敢跪在这大雪地里,快进屋吧,小王妃都生气了。” 有了赵旖然的话,娴碧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希望。 “奴婢谢小王妃。” “奴婢谢小王妃。” 但她仍然不肯走,“求小王妃也饶了二少爷吧。” “他也跪了一个时辰了。” 赵旖然满脸嫌弃的扫了一眼秦泽熙。 心里打定了注意,这人是她绝对不能管的。 “放肆,娴碧你这丫头还不快点进屋去。” “别忘了,你这肚子里怀的可是王府的骨肉,真有点什么差池,你担的起么!” 娴碧不敢再说话了,只得随着佣人回了屋子。 赵旖然看都没看秦泽熙,转身就走。 不料秦泽熙却往前爬了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求小王妃禀报母妃,儿子是真心过来赎罪的。” “儿子早已经和郑夫人划清了界限,以后只有母妃一个母亲。” “求母妃原谅儿子,以后儿子一定好好孝顺母妃。” 赵旖然可不敢管这事:“二少爷,我看你这身体好着呢,别说一个时辰,就是再跪几个时辰想必也是熬得住的。” 她说完就要走,却不料秦泽熙怎么都不肯放手。 “小王妃,小弟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求你给小弟传个话吧,如果母妃不愿意见我,那帮我传个话给大哥。” “以前是小弟不对,我都知道错了。” “这不太师造反前,我还给大哥通风报信了呢。” “平时就算再不好,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总记着他是我大哥,和他站在一边,难道这还不够么?” “我背叛的可是我外公,郑夫人啊!” 秦泽熙说的可怜兮兮的。 听得赵旖然又心软了几分。 可是秦泽熙的事情,她真不能管。 否则,秦泽御那里她说的清么! 赵旖然打算离开了,就在这时,她看见秦泽御身穿一身黑色常服走了过来。 手里仍然拿着折扇。 “夫君,”赵旖然绷着小脸,底不足气不畅的喊出口。 秦泽御目光落在女子的小脸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泽熙,忽然间变得很不爽。 第106章 小红肚兜的福利都没有…… 秦泽熙终于见到大哥了,他往前爬了两步,使劲抓住了他的长袍,哭道:“大哥,小弟知道错了。” “小弟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表弟和太师合谋的时候,小弟真的义无反顾站在你这边的。” “大哥,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大哥,我求求你了。” 秦泽御收回目光,看向赵旖然。 赵旖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秦泽御看她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秦泽御是想让她说点什么。 那她就说点什么吧:“那天下午,二少爷是找过我。” 顿了下,她强调道,“不过徐嬷嬷一直都在的,徐嬷嬷都听见了。” “二少爷是站在你这边的。” 赵旖然说完这话,垂下了眼睑。 她不敢看秦泽御的脸色。 也不敢猜测他的想法。 反正秦泽熙到底怎么样,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不想看娴碧怀着孩子出事而已。 冬日的寒风格外阴冷,尤其秦泽御往这一站,让这温度直下好几个度。 赵旖然什么态度秦泽御看不懂,但两个人成亲前,赵旖然和秦泽熙是相识的。 秦泽御仰头看了眼天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半天才开口:“滚去后边的佛堂给我跪上三天。” “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秦泽熙愣了下,随后又惊又喜的说道:“小弟这里谢过大哥了,就知道大哥心肠最好。” “小弟这里谢大哥了。” 秦泽御脸色不悦的喝道:“还不给我滚!” 秦泽熙一边往起爬,一边又说:“大哥,还有件事,求你帮我说个情。” 秦泽御不说话,秦泽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道:“父王要把我软禁起来,一辈子都不准出宁兰苑半步,如果父王再找我,可求大哥千万帮我说句话。” 秦泽御越发的不悦了:“先去给娘祈福,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秦泽御的话音落下,很快有人过来带走了秦泽熙。 午夜锣鼓喧天,刚下过雪的天空蔚蓝一片,被各种烟花雨点缀起来,一阵比一阵漂亮。 秦泽御手里握着折扇,在漫天的烟火下,悄悄的观察着赵旖然的脸色。 半晌,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吩咐佣人:“去给二少爷送一碗饺子。” “这几天看着他,别饿死了。” 他说完这话再也没看赵旖然,抬脚便进了屋。 赵旖然懵懵懂懂的站在原地,总觉得秦泽御好像生她的气了。 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本来没有的事,万一她会错了意,胡乱解释反倒容易引起误会。 赵旖然心知自己光明磊落,没有解释的必要。 可看见秦泽御一声不吭的进了屋,把她一个人留在外边,心里总归有几分委屈。 秦泽熙跪多久她可以不管。 可娴碧毕竟怀着身孕。 她不是圣母,对伤害过她的人不会心生怜悯。 但她毕竟是现代人,做不到见死不救。 就算一个婢女的命,那也是命。 秦泽御走到门口,没看见赵旖然跟上来,有心回去叫人,想着她今天下午一直回避自己,还是多给她些时间适应才好。 便吩咐身边的婢女:“去,请小王妃进屋。” 那婢女应了声事,赶紧走到赵旖然身边:“小王妃,小王爷请您进屋呢。” 赵旖然心里更委屈了。 果然是恢复了认知的小王爷。 连让她进屋都不愿意亲口跟她说了,只几步的路,还要婢女传话。 想来以后就算不休了她,也会像雍王对待郑夫人那般,随便把她赶进哪所院子,然后一年半载都不会见一次。 怎么办,想到以后不能随时相见了,心口竟然有些疼呢。 赵旖然轻轻按了按胸口的位置,随即想到,男人么,还不都是这个样子。 新鲜的时候,嘴像抹了蜜似得,什么只娶你一个,拿命护着你的话,张口就来。 新鲜劲过去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你是蚊子血,恨不得立刻清理干净。 大不了,她也把他当成蚊子血。 反正只要不休她,她就还是小王妃。 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干什么都有人伺候,出门还人陪着,银子钞票随便花,这不是现实世界她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么。 这么一想,心口都不疼了呢! 李清怡眼见着赵旖然出门,她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徐嬷嬷:“旖然和二少爷熟悉么?” 这话徐嬷嬷就难以回答了,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娴碧是小王爷府里出去的,是小王妃做主嫁给二少爷做姨娘的,想来小王妃是怕娴碧有个什么好歹,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冲撞了王妃和秀儿小姐的身体就不好了。” 李清怡刚回来,什么都不清楚。 这么多信息接收起来,着实有些辛苦。 她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心,问道:“旖然是怎么和御儿认识的?” “王爷怎么想起给御儿说亲了?” 按理她昏迷不醒,王爷不可能这么快给儿子说亲。 毕竟儿子还没及冠呢。 秀儿眼见着母亲问的太多,仓促间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笑道:“娘,这大过年的,怎么想起问这些了,要是娘想听,等明个我给娘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徐嬷嬷是李清怡嫁给王爷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婢女。 一直跟着她,对她忠心耿耿。 可现在徐嬷嬷竟然语焉不详的敷衍她。 就连女儿似乎都不想提这事。 这让她心里的疑团越发大严重了。 毕竟儿子身为王府世子,六年间一直对妹妹见死不救,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徐嬷嬷,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徐嬷嬷:“……” 她紧张的看向秀儿。 秀儿还想遮掩过去,李清怡明显生气了:“你别看她,你给我说清楚。” 徐嬷嬷极其为难道:“这事说来话长,小王妃是……是……是郑夫人提给小王爷的,不过……” 一提到郑夫人,李清怡脸色就变了。 吓得徐嬷嬷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解释了。 小王妃虽然是郑夫人提的,但从进王府一来就一直对小王爷爱护有加。 和郑夫人那边显然不是一条心。 可这话如果由她急切间说出来,好像她已经被小王妃收买了一般。 正苦恼怎么解释,就见小王爷进了屋。 徐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事只有小王爷才能解释清楚。 刚要开口请小王爷自己说,却听李清怡转了话题:“御儿啊,快来娘身边坐着,外边多冷啊!” 秦泽御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娘好像比刚才热情了一些。 可能是被新年的气氛感染了,也没多想,健步走到李清怡身边,顿了下,又往后退了两步:“我身上凉,等一下再坐。” 李清怡被他逗笑了,“哪里就那么冷了,快点坐吧,再磨蹭,就是明年了。” 秦泽御觉得暖的差不多了,便坐了下去。 “娘,”他拉着李清怡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蹭,“你看凉不凉。” 李清怡无语道:“偏偏是你事多,娘就算身体不好,还能怕这点冷。” “好了,吃饭吧。” 这阖府的主子佣人,各个都会看脸色行事。 以前王妃不在,大家都看郑夫人的。 后来来了世子妃,大家又看世子妃的。 现在王妃回来了,自然就看王妃的了。 李清怡说了句吃饭,竟然没一个人提醒小王妃还没回来。 秀儿倒是想说。 可刚才因为提了一嘴郑夫人的事,眼见着母亲不高兴了,她这会儿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只能不停地给哥哥使眼色。 秦泽御自然知道赵旖然还没回来。 他回头吩咐徐嬷嬷:“去看看夫人怎么还没来。” 说话间,赵旖然进了屋。 秦泽御便朝她摆了摆手:“夫人,快点过来,饭都要凉了。” 这一声夫人拉回了思绪,赵旖然好不容易收起的委屈,又涌了出来。 但她不好当着外人表现出来,只是快步走到秦泽御身边坐了下去。 秦泽御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冷,我给你捂捂。” 赵旖然:“……” 秦泽御又吩咐身旁的婢女:“给夫人端碗热汤来。” 忽然这么热情,赵旖然扭捏道:“不用,没觉得冷。” …… 李清怡坐在旁边,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两个人。 看起来两个人的感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可总觉得他们之间相处的有些别扭。 不似正常夫妻那般。 如果不是闹矛盾了,就是在她面前演戏。 儿子体谅她刚好,不想让她操心,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儿子八成是不怎么喜欢郑夫人安排的亲事。 因为什么委屈了自己。 产生了这种想法的李清怡,心里越发的难过了。 毕竟是母子三人团聚的第一年,大家都压下心里的事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辞旧迎新,走进了新的一年。 年夜饭过后没两个时辰秦泽御就要上朝。 所以一回到房间,他就准备休息了。 当然,如果夫人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介意用这点时间来办件大事。 可明显感觉到赵旖然对他的疏离,他心里的那点小火苗也压下了。 平常秦泽御睡觉都是脱光了衣服,只留下一件红肚兜。 这就是作为傻子的好处,可以仗着傻劲胡作非为。 趁机把娇滴滴的小妻子抱进怀里。 可今天晚上,他打算脱掉最后一层衣衫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到底穿了一身睡衣上床。 赵旖然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行为。 想到连那个红肚兜兜都看不到了,心里越发的凄凉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秦泽御哎吆一声。 下意识的看过去。 就见他鼻子下边涌出两股鲜血。 “夫君——” 赵旖然吓得大惊失色。 第107章 喊我夫君 秦泽御倒是淡定的很,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隔着赵旖然的身子跳下床,“来人,端盆清水。” 赵旖然也赶紧下地准备清水,手巾等物。 门口留守的丫鬟听到声音,反应迅速,等赵旖然下地的时候,已经端着清水过来了。 看见秦泽御流鼻血,手脚麻利的帮忙处理了起来。 赵旖然拿着手巾站在旁边,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只能尴尬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没有流鼻血的毛病。” 鼻血止住了,秦泽御笑道:“没什么,可能屋里太干燥了。” 婢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余妈妈熬了一锅姜汤,还放了很多人身鹿茸枸杞都物。 疑惑道:“小王爷是不是喝了余妈妈熬得姜汤?” “听说里边放了很多枸杞,鹿茸,还有人参等物,都是发物。” 秦泽御担心赵旖然多想,赶紧喝道:“胡说什么,一碗汤而已,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如果秦泽御不说话,赵旖然还不会多想。 可秦泽御明显知道那东西是不能随便喝的。 这让她隐隐的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错事。 等秦泽御处理完了鼻血,她悄悄的出屋,询问婢女:“喝了发物就会流鼻血吗?” 婢女被秦泽御训斥了,不敢乱说话,小声说道:“奴婢不知。” 赵旖然不高兴了:“小王爷不在,你给我说实话。” 婢女小心的回道:“小王爷年轻力壮,火气重,喝了发物的话,是容易流鼻血。” 赵旖然:“……” 唉,无形中,又做了一件错事呢。 想到两个人成亲当日,她就把秦泽御的额头戳了个洞。 当晚还把他喂吐了。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竟然在他刚清醒的时候,又给他喝流鼻血了。 她是有多倒霉啊!!! 再回到床上,赵旖然变得更拘谨了。 秦泽御有心说两句,但看赵旖然心不在状态,想到女子可能还不适应他刚恢复正常。 还是决定给她时间,慢慢来。 这一夜,两个人,一对夫妻,各自盖了一床大厚被子,中间隔了至少一个人的距离。 开始赵旖然有些失眠。 但因为守岁大半宿没睡,到底还是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外边的烟花吵醒的。 秦泽御的被子已经空了。 碧羽听见她醒了进来伺候:“小王妃,小王爷刚进宫去了,让我伺候您梳洗,一会也是要进宫给皇上请安的。” 赵旖然哦了一声,像个提线木偶似得任由碧羽帮她收拾。 皇上因为身体不好,拒绝了王公大臣的请安,只见了几位柱国重臣。 赵旖然他们进宫一趟,并没见到皇上。 自从郑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李昭仪就被放了出来。 虽然还没封妃,但宫里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她,俨然已经是宫里的女主人了。 李昭仪是李清怡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赵旖然见不到皇上,便拐去了后宫给李昭仪请安。 李清怡身体不好,告了假,自从回来还没见过自己的妹妹。 赵旖然来见李昭仪,一来是真想给这个姨母请安。 二来,回去把李昭仪的情况说给李清怡听,她一定会高兴的。 李昭仪被皇上从冷宫放了出来,身份不同往日,来给李昭仪请安的人络绎不绝,那礼物都要摆出宫了。 赵旖然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叹。 这富在深山有缘亲,穷在大街无人问,可被世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李昭仪果然是李清怡的亲妹妹,姐妹两个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赵旖然一进门就给李清怡行了大礼,被她华丽的衣冠晃的不敢直视。 “臣妾见过昭仪姨母。” 李昭仪亲自将赵旖然扶了起来,一边仔细打量着她,一边赞叹道:“都说御儿娶了个极漂亮的美人,我还不知道,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快点来姨娘身边坐。” 赵旖然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笑道:“姨母说笑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李昭仪便问起了李清怡的情况:“姐姐怎么样了?” 赵旖然如实回道:“身体不怎么好,要不娘肯定跟臣妾一起进宫了,只怕还要养些日子。” 李昭仪闻言,心里有些动容,默默叹了口气:“姐姐也是个多灾多难的,难为姐姐了。” 两个人还要再说些话,又有人来请安了,便都住了嘴。 赵旖然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偷偷的观察着李昭仪。 心里奇怪,为什么秦泽御明明找到大皇子了,却不带给李昭仪呢? 失去儿女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的母亲了。 怎么秦泽御不关心自己的姨母么? 算起来从救灾大营到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 就算之前李昭仪被关在后宫,秦泽御无法接触,那现在李昭仪俨然已经是后宫的主人了,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想不通这里边的问题,赵旖然便不想了。 正要起身告退,就看见熟人来了。 长公主带着儿媳妇给李昭仪请安来了。 赵旖然和长公主不熟。 熟悉的是长公主的儿媳妇,赵旖静。 也就是她的亲姐姐。 赵旖然起身给长公主请安,然后便拉着姐姐两个人坐到一旁聊天去了。 赵旖静比赵旖然大十岁。 孩子已经9岁了。 姐妹两个长得很像,不过赵旖静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人更温柔一些。 而赵旖然美的锋芒毕露,人要霸道一些。 这姐妹两个虽然同为赵侍郎的女儿,但赵旖静是嫡女,赵旖然是庶女。 小时候两个人不常玩在一起,稍微大了之后,赵旖静便出阁了。 说起来,姐妹两个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厚。 但总归流着一样的血脉。 “姐姐,好久没见你了。” 赵旖然想起前些日子回过一次赵家。 还见了相府的小姐。 本来借着由子请了家姐回去,家姐也答应了。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行。 赵旖然恍惚听母亲提了一嘴,被姐夫留下了。 赵旖然想起书里的情节,便不觉得奇怪了。 赵旖静和田宗敬从小定了亲。 不过田家后来没落了,田宗敬不知去向,本以为这桩婚事也就算了。 毕竟赵侍郎一心往上爬,怎么会看得起要功名没功名,要前途没前途的田宗敬。 可后来田宗敬找上门,赵旖静和母亲悄悄的看过了。 见他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赵旖静便芳心暗许,说什么都要履行承诺,成了这门亲事。 可惜成亲第二天田宗敬就被充军,奔向边关保家卫国去了。 没多久传来田宗敬战死的消息,那个时候赵旖静已经身怀六甲了。 本以为赵旖静会一个人带着孩子活下去,谁知道这个时候公主府竟然派人上门提亲了。 赵旖静本来不愿意嫁的,但她的现任丈夫,也就是长公主的大儿子,刘彦承亲自上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一再保证,会把她腹中的孩子当成亲生骨肉看待。 就这样,赵旖静动心了。 很快便带着腹中的孩子嫁进了公主府。 当然长公主是不知道赵旖静嫁进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的。 否则她怎么能允许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嫁进公主府。 如果不是赵旖然看过书里的情景,也不会知道赵旖静的孩子是田宗敬的。 书里田宗敬回来后不甘心妻子改嫁,他上门找人,却被刘彦承打断了双腿,赶出了京城。 后来田宗敬就跟了秦泽御。 书里秦泽御恢复认知后,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是田宗敬帮他策划的。 当然,田宗敬也复了仇。 不光亲手杀了刘彦承,还杀了他的儿子。 赵旖静眼看着儿子惨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里,痛苦的不能自已,当场自刎。 临死前她告诉了田宗敬真相。 田宗敬没想到自己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疯了似得跑到悬崖边上,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赵旖然看到这里的时候,一边为田宗敬这个恶魔终于死了而感到大快人心,一边又为这场人伦惨剧而痛心。 今天看到家姐,想到书里的情节,难免有些唏嘘。 “说起来,你嫁给姐夫也快十年了吧,还能这么浓情蜜意,可真令人羡慕。” 赵旖静是个恬静淡然的性子,闻言淡淡的笑了:“有什么好羡慕的,无非就是所有女人都会经历的日子。” “说起来,你才叫人羡慕呢,听说小王爷对你可上心了。” “还是妹妹你有福气。” 赵旖然笑道:“妹妹哪里来的福气,如果能像姐夫那样,成亲那么多年,还把姐姐当成眼珠子似得,那才叫福气呢。” 姐妹两个难得见面,才说了一会儿话,长公主就要走了,姐妹两个只得辞别。 不过两个人约定过几天回娘家团聚。 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端的是长公主的架势,鸣锣开道,金玉华服,仪仗和车轿全都是紧次于皇帝礼仪的最高规格。 乌泱泱的排出好几十米。 长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轿,看向站在一边的赵旖然,笑道:“御王妃有时间去本宫的府邸坐坐,咱们姑侄两个好久没一起说话了。” 赵旖然点头称好:“有时间一定去拜访长公主。” 长公主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笑道:“我那个侄儿,也不知道整日的忙什么,可能早把我这个姑姑忘了。” “好了,走吧。” 乌泱泱的仪仗车队,随着长公主一声不轻不重的号令,缓慢的向前移动了。 赵旖然跟赵旖静摆了摆手,用口型说道:“娘家见。” 赵旖静也跟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口型。 在看到长公主回头的时候,赶紧收了手,端庄娴静的坐好。 长公主走了,赵旖然也和李昭仪告了别。 本来想看看秦泽御在忙什么,可这皇宫忌讳多,万一不小心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 她便直接回了南苑。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长公主那张年过四寻但依然明艳的脸来。 说起来,她可是秦泽御的亲姑姑。 都说姑姑疼侄子,比亲生儿女更甚。 可赵旖然思来想去,在书里还真没搜到什么长公主和秦泽御有交集的剧情。 而她穿书过来,也嫁进王府三四个月了,竟没见过长公主一次。 秦泽御傻了,除了王爷这个亲爹,最关心侄子的不该是姑姑么? 可她竟然任由秦泽御被郑夫人欺负,可见这个长公主对秦泽御并没有那么上心。 既然人家不上心,她这个侄媳妇也没必要赶着套近乎。 长公主这茬从赵旖然脑海里掠过,李昭仪的事情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书里写过秀儿和秦镶走到了一起。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问题。 只记得秀儿是李清怡的女儿,秦镶是李昭仪的儿子。 两个人是表兄妹,在一起自然没问题。 可她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那便是秀儿不光是李清怡的女儿,还是雍亲王的女儿啊。 秦镶也不光是李昭仪的儿子,还是皇上的儿子啊。 而皇上和雍亲王是亲生兄弟。 那岂不是说秀儿和秦镶是……堂兄妹? 所谓同姓不婚,他们又是这么近的堂兄妹,怎么能在一起。 赵旖然觉得这里边必有一个大秘密。 李清怡不可能出轨,秀儿多半还是雍王的女儿。 那问题极有可能出现在秦镶身上。 秦泽御是秀儿的亲哥哥,他就算再渣,再混蛋,也不可能眼看着这种人伦惨剧发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秦镶不是皇上的儿子。 要么是李昭仪出轨,要么就是秦镶被人调换了。 李昭仪是皇上的妃子,出轨这种事情,要比发生在李清怡身上还要荒谬。 思来想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秦镶是个假的,被人替代了。 真的秦镶要么被人软禁了,要么被人杀了。 凭着秦泽御和李昭仪的感情,如果被人软禁,秦泽御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就只能是被人……害死了? 想到这层,赵旖然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不是说李昭仪的儿子……没了? 单从秦镶回来这么久,秦泽御都没带他见李昭仪的情况上来看,她的推理完全没有问题。 除非秦泽御有不轨之心,想自己做皇帝。 否则绝对无法解释,他隐瞒不报,不肯让人家母子相认到底是为什么。 要说秦泽御有不轨之心,那书里的他早就自己上位了。 干嘛找回来一个大皇子。 所以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女人来说,实在太痛苦了。 赵旖然不敢想下去了。 不过这段推测倒是让她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那就是秦泽御傻着,怎么知道秦镶是假的? 或许……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事呢。 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仅此而已。 秦泽御这一入宫,又是几天未归。 直到初五晚上,赵旖然才算见到了本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天没见,对方好像又英俊了几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衣服也还是那些衣服,变得好像是身上的某些气质。 比如身居高位,看待事情更清醒了一些。 比如得到了某些人的教导,处事态度更加的游刃娴熟了。 也可能是他本身就在成长。 由内而外散发出了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就端端的这么站在夕阳底下,刺得她双眼都有些睁不开了。 赵旖然见到秦泽御,心情变得格外欢愉。 她踩着小莲花步子,来到秦泽御面前,有礼有度的行了礼:“臣妾见过小王爷。” 秦泽御更喜欢赵旖然喊他夫君。 几日没见,女子像初开的玫瑰,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秦泽御心尖被烫了一下。 几步赶过去扶住了赵旖然,“喊我夫君。” 赵旖然:“……” 小脸很快染上红晕,她羞羞答答的点了下头,声音小小的,连她自己都险些听不到:“夫君。” 第108章 休书 秦泽御这才算满意了。 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过年那天他回来,夫人看见他还唯恐避之不及,几天下来,已经变得自然了。 “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秦泽御是真心感激赵旖然。 他忙着没时间回家。 单就家里这两个病号,原就比别人家费心。 要不是有赵旖然忙里忙外的张罗着,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赵旖然被秦泽御说的不好意思了:“有什么辛苦的,原本也不用我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咱们还要在南苑住多久,我总觉得不如紫元阁方便……” “小王爷,夫人请你,”赵旖然一句话没说完,有婢女过来传话。 秦泽御来不及听赵旖然说下去,笑道:“等我见了娘再过来找你。” 赵旖然眼睁睁的看着秦泽御消失在了她面前。 心里有些委屈。 虽然这南苑也好吧,可它毕竟是王妃的前未婚夫的府邸。 他们一大家子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再说她自从穿书过来住的就是紫元阁。 相对而言,她对那里更熟悉一些。 也更有安全感。 秦泽御不常回家,她总觉得住在南苑像寄人篱下。 哪天秦泽御如果自己回了王府,将大门一关,这南苑她又没有住下去的理由,那不成了无家可归了? 秀儿每天有孙瑾烨守着,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去侯府。 王妃不光有王爷守着,还有一个未婚夫呢。 总是少不了归宿。 而秦泽御刚刚恢复认知,她根本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想法。 想来,心里总归踏实不起来。 赵旖然犹豫了片刻,想着等秦泽御闲下来问问他什么打算。 是要在南苑一直住下去吗? 想及此,赵旖然便来到了李清怡的卧室。 母子两个人正在说话,她不好上前打扰。 况且李清怡性子一直冷冷淡淡的,她摸不准对方的心思,更不敢轻易打扰了,只站在门口,等着秦泽御出来。 傍晚最后一缕余晖也没入了天际。 屋里格外的安静,只有母子两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 “御儿,”李清怡握住秦泽御的大手,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娘不知道旖然是郑夫人做主给你娶的,委屈你了。” 赵旖然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心口收紧。 不知道李清怡接下来要说什么。 李清怡:“如果你不喜欢,娘不会阻止你休妻,我们御儿是皇上亲封的郡王,没必要委屈自己。” 赵旖然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她紧紧的捏住衣角,想听秦泽御会怎么回应李清怡这话。 秦泽御略带笑意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娘,您身体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了,孩儿自有打算。” …… 自有打算? 赵旖然下意识的想,会是什么打算? 还想再听几句,身后忽然传来几名婢女的脚步声。 “小王妃,您怎么在这?”是李清怡的贴身婢女,看见赵旖然站在门口,神色充满了警惕。 赵旖然尴尬的哦了一声,回道:“小王爷回来了,我想着问问他有什么需要。” 赵旖然说完这话,不想再做停留,慌不择路的离开了李清怡的门口。 那婢女看了她一眼,心里充满了疑惑。 但也没多说什么。 秦泽御这次是抽时间回来的。 只能在家逗留一晚,明天还要早起进宫。 皇上身体不好,王爷自从过年那天说是回王府追查真相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赶上年关,各种礼仪宴会,太师被罢,皇子遭人暗杀,之前还有户部尚书自杀,赈灾款被侵吞,各地接连不断的旱灾,水患,边关不时有小股流民造反,其他小国犯境等等。 桩桩件件,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的事情,每天不知道有多少。 皇上顾不过来,只能交给秦泽御去处理。 秦泽御以前没参与过朝政,还要一边学习,一边研究,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能回这一趟家,还是他加班加点的赶出来的。 本想和赵旖然多相处一会儿。 可母亲需要他请安,妹妹的情况也要他关照,其余的诸如王爷失踪,和其他朝臣的交往沟通,还有一些家里的琐事,都要他亲自处理。 这一晚上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秦泽御回房的时候,赵旖然已经睡熟了。 不是赵旖然没心没肺睡的早,实在是秦泽御回来的太晚了。 她本来还有些失眠,都没能撑到他回来。 第二天早上,赵旖然醒来的时候,秦泽御的被窝又空了。 如果不是看见他的被子杂乱无序的放在旁边,她都要怀疑秦泽御一晚上没回来了。 想到昨天李清怡提到的休妻的事情,无端的又开始烦躁开了。 也不知道是初春容易生病,还是天气太冷了,赵旖然竟然得了穿书以来的第一场感冒。 鼻子堵着不透气,大脑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大限要到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死了,或者穿书回到原来的世界,秦泽御会难过吗? 会想她么? 碧羽发觉赵旖然生病了,赶紧让人请了李太医。 秦泽御的休书一直放在李太医那里。 李太医想着秦泽御既然好了,这么久又没犯过病,况且他都已经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了,自然就再没有留着休书的意义了。 所以他特意把休书放进了医药箱里。 打算趁着给小王妃看病的时候将休书交给秦泽御。 让他自己销毁。 按理古代男女大防,女子就算看病也要和大夫保持距离的。 通常都是隔着帘子,悬丝诊脉。 可赵旖然不是古人,而李太医又是她熟悉的,便让人把这些规矩都撤了。 请李太医直接给她诊脉。 “李太医,”赵旖然一开口就透着几分虚弱,“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啊?” 李太医诊完了脉,一边写方子,一边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冻着了而已,吃几副药多发发汗就好了。” 赵旖然一边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太多了,一边又觉得只是小感冒。 如果在原世界,可能吃几粒感冒药再加点消炎药就挺过去了。 可因为穿书的关系,她就不敢那么武断了。 药方很快写好了,李太医吩咐人去抓药。 说话间,徐嬷嬷过来请李太医顺道给王妃看看。 李太医随手将方子放进了药箱里,因为急着给王妃看诊,便没带药箱子,只吩咐赵旖然的婢女:“药方就在药箱里,尽快抓了药给小王妃吃上。” 说完这话,李太医就走了。 婢女不识字,赵旖然担心婢女拿错了药方,也是对药方好奇,想看看古人到底是怎么写药方的,便下了地,亲自打开了药方。 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就发现了秦泽御写的那份休书。 上边只有落款没有时间,赵旖然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想来也不过这些日子,毕竟他是最近才恢复认知的。 再看清楚休书两个字之后,就觉得两眼一花,险些昏过去。 落款处,龙飞凤舞的写着秦泽御三个字,和之前给她写信的笔法是一样的。 就算找遍了理由,赵旖然也无法替秦泽御辩解,这只是一个误会。 李清怡刚提到了休妻,她便看到了休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赵旖然慌乱无措的打算将休书撕掉。 可撕了这封就没有下一封吗? 到最后,她还是折好,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李太医给李清怡诊了一半脉,忽然意识到什么,扔了下李清怡就往赵旖然的房间跑。 跑到门口,李太医忽然停住了脚步,隔着门帘喊道:“小王妃,下官忘了拿药箱,烦请碧羽帮忙送出来。” 碧羽不识字,只觉得赵旖然的脸色不正常,只当她是生病了身体不好。 催促道:“小王妃,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奴婢这就给您抓药去。” 她说着话,没见到赵旖然反对,便将药箱给李太医送了出去。 李太医急出了一脑袋汗,眼看着碧羽拿出药箱,一把夺了过去。 “那个,小王妃没事吧?” 李太医问的奇怪,碧羽只当他是大夫关心病人的关系,只道:“还好,奴婢这就去抓药,想必吃了药就好了。” 看样子不像看到了,李太医松了口气。 他拎着药箱,又回头看了一眼,便去了李清怡的卧室。 赵旖然觉得李太医远没有别人传的那么神,这不吃了他开的药,感冒非但没好,还加重了。 鼻塞更严重了。 头晕的更厉害了。 连身体都一日不如一日的。 难怪秦泽御傻了那么久都没好。 看来她得再换个大夫了。 转眼到了初八,赵旖然依然没见到秦泽御的人影。 倒是长公主大张旗鼓的来看望李清怡了。 赵旖然趁着生病躲在后院休息,听说长公主来了,赶紧换衣服赶往前院。 倒不是想看长公主。 想着她进宫给昭仪请安,长公主都带了儿媳妇,今天也一定带着。 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想念亲人。 这里她除了秦泽御,就只有赵家的亲人了。 赵旖静自然也算一个。 可让她遗憾的是,赵旖静并没有过来。 她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长公主的大嗓门。 “我说弟妹啊,你这回来怎么能不住王府呢。” “我听说这南苑的主人还是个男人,传出去,你不在乎,难不成还不在乎御儿了?” “怎么说我弟弟也是亲王,御儿如今又帮着皇兄打理政务,因为这些事影响了前程可就不好了。” 听这架势哪里是来探望的,分明是来给下马威的。 赵旖然觉得自己不适合进屋了。 李清怡的身体不怎么好,说话的声音也绵绵柔柔的,“皇姐说笑了,我和王爷的事还没有定论,说不定什么时候休书就送过来了,没道理先回王府,再搬出来。” 长公主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这话说的推没道理,谁不知道我那傻弟弟拼着王位不要,到底把你娶了回来,就算刀抹脖子,他也不可能写这个休书。” “要我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折腾什么。” 李清怡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不想和长公主分辨,只道:“到时候再说吧。” 长公主以前就看不起李清怡这不软不硬的性子。 现在被她不软不硬的抵触到,心里越发的不爽了。 但她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呢,自然不会这么走掉。 “算了,你们的事皇姐我也懒得管。” “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说说御儿的事。” 李清怡客气道:“皇姐但说无妨。” 赵旖然本来打算离开的,听见长公主提到秦泽御,便舍不得走了。 长公主:“当然是大好事了,弟妹不瞒你说,我还是第一次帮人做媒呢。” 李清怡心里犯起了嘀咕,“什么好事?” 儿子已经成亲了,秀儿还小,长公主这是要做哪门子媒? 只有赵旖然紧张的竖起了耳朵。 长公主:“说来也真是天作之缘,两个人皆是郎才女貌,又是门当户对,错过了可真叫可惜了。” 李清怡不说话,长公主就一个人把这段姻缘先夸了一遍。 直到最后才解开谜底:“相府的小姐我是亲眼见过的,真的是少有的美人坯子。” “咱们御儿呢,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可是年轻一代里不可多得的人才,又得皇上器重,没准……” “这两个人要是能结为连理,那可就是我们整个大秦的喜事了。” “这男家是王府,女家是相府,说书的都说不出来这么美的佳话来呢。” 这话说的不像样,李清怡蹙眉问道:“相府的千金难道愿意做个侧妃?” 长公主笑道:“这话说的,怎么能委屈相爷的千金做侧妃。” 李清怡:“可我们御儿已经成亲了。” 她最清楚自己的儿子了。 从小就有主意。 前几天她试探了一下儿子的想法,儿子说他自有打算,想来是真心满赵旖然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没必要强拆鸳鸯。 就算郑夫人保的媒又怎么样。 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长公主咳了一声,丝毫没当回事道:“一个侍郎的庶女,哪里就有资格当王妃了。” “这万一以后御儿当了皇上,难不成让个庶女做皇后吗?” 李清怡身体不好,被长公主聒噪了这么一顿,哪里有精神和她分辨。 只道:“这事还是要问过御儿的意思。” 长公主:“别说,前几天我还真跟御儿提过这茬。” 李清怡:“御儿怎么说?” 不光屋里的李清怡下意识的提起了精神,门外的赵旖然更是紧绷了起来。 古人最讲究门第。 按理她一个侍郎的庶女确实没有资格成为王爷的正妻。 如果不是秦泽御傻了,她作为冲喜的对象进门,怕是她连这王府的高门都踏不进来。 更别说成为王妃了。 现在秦泽御恢复正常了,又有被立为太子的希望。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怕是早就蠢蠢欲动了。 能等到今天,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长公主笑道:“嗨,他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还不是全凭我们这些长辈做主。” “弟弟不知去向,我一时也见不到,这事你要没意见,我就辛苦一些帮你们张罗去了。” 李清怡靠着垫着,喝了口茶,不软不硬的缓缓道:“这事不急,等我问过了御儿的意思再说吧。” 长公主知道李清怡的性子,别看表面上不吭不响的,可有主意着呢。 所以她也不敢以皇姐的身份直接压她,“那行,你们先考虑着。” “人家的爷爷可是老相爷啊,想想这助力,以后还怕没有靠山么。” 李清怡不喜欢听这话:“我们御儿已经被封为王了,什么靠山不靠山的,只有皇上才是他的靠山。” 长公主被怼了,脸色极不自然。 如果是一般人,她早就发火了。 但李清怡是弟弟的宠妻,发火也捞不到好处。 所以只能算了。 又寒暄了几句催着李清怡快点决定,这才离开了南苑。 赵旖然只听到长公主说秦泽御能说什么,还不都是长辈做主,便听不下去了。 如果是她平时的性子,肯定会冲进屋里,直接把长公主怼走。 可她摸不清秦泽御的想法,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人家早就看上相府的小姐了呢。 她这么冲进去,扰了人家的好梦,岂不要被人家剥皮抽筋了。 赵旖然好些日子没见到秦泽御,捋不清这里的时间点。 按照长公主的说法,她已经和秦泽御说过和相府结亲的事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前。 休书发生在后。 那就是秦泽御已经决定了要娶相府的小姐为正妻。 这才有了休妻的想法。 难怪她一直兢兢业业的伺候婆婆,照顾小姑子,却还是沦为被休的下场。 赵旖然失魂落魄的往后院走,没注意脚下的路。 不知道踩了什么,脚下一滑,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却不想被什么人抱住了。 “小心——” 赵旖然听见一道很温柔但极其陌生的声音。 惊魂甫定间,她看清了身后的人,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大师兄。” 赵旖然低着头,没好意思看对方。 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她虽然是现代人,但入乡随俗,已经慢慢接受了这点。 除了夫君,和任何男性都尽量少接触。 尽管这是不经意的。 还是有几分别扭。 “想什么呢,”赵青末偏头打量着她,“连路都不看?” 赵青末性子冷,平时和谁都不接触。 这两句话,几乎是他一口气说的最多的字了。 赵旖然眼角还挂着泪珠,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擦拭,只低着头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不怎么清醒。” 赵青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那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赵旖然像听到赦令一般,俯身行了礼就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屋。 她把婢女都赶了出去,只留一个人在屋里。 秦泽御连休书都写好了,休妻已成定局。 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么灰溜溜的回娘家么? 之前还和爹说,她成了王妃,爹爹就是王爷的岳父。 这才几天,就要被人休了。 古代的休妻和现代的离婚可不是一回事。 女人是没办法抬起头来的。 只怕那个时候,她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赵旖然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再哭一会儿,再停一会儿,只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肿的桃子似得。 这一宿,秦泽御依然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赵旖然便跟李清怡告了假,一个人带着碧羽回了紫元阁。 那里是两个人成亲的地方,总觉得相对有安全感一些。 “小王妃,我怎么看你不太高兴?”碧羽眼观鼻鼻观心的问道。 赵旖然吸了吸不透气的鼻子,说道:“没什么,就是感冒不好,昏昏沉沉的不舒服。” 碧羽体贴道:“有可能是换了地方不习惯,自从您嫁进王府还没生过病,才到南苑几天就病了。” “要我说,我们在紫元阁住几天也是好的。” 赵旖然正有此意:“那也好,没准就好了呢。” 赵旖然走后不久,秦泽御就回来了。 他这次是特意请了假回来的,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听说赵旖然去了紫元阁,心里难免怅然若失。 “夫人怎么想起回紫元阁了?”秦泽御站在两个人的卧室里,询问赵旖然的贴身侍女。 那侍女是最近才被赵旖然要过来的,和赵旖然还属于磨合期。 还没能完全得到赵旖然的信任。 自然不知道赵旖然为什么走。 老实答道:“小王妃说是要拿些衣服。” “对,就是这么说的,奴婢说奴婢回去拿,小王妃怕奴婢记不清楚,这才自己回去的。” “还带着碧羽姐姐。” 自从成亲后,碧羽就跟在赵旖然身边,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 秦泽御还是放心的。 况且这里离紫元阁又不远。 第109章 一盏青灯伴余生 眼看着进宫的时间要到了,皇上约了外国使者,秦泽御要亲自接待,片刻耽误不得,只得尽快赶回宫。 秦泽御满心失望的出了屋。 正好看见大师兄过来。 手里还拎了一包东西。 大师兄这人冷冷清清的,和谁都不接触。 此刻出现在房间外,很自然的以为大师兄是来找他的。 问道:“大师兄,有事?” 难得看到大师兄神情慌乱。 因为性子冷的原因,就算慌乱的时候也比常人平静。 如果不是秦泽御慧眼如炬,只怕根本发现不了大师兄的慌乱。 先是大师兄将手里的东西飞快的藏到了身后。 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拿了出来。 “那个,”他言语有些支吾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想过来看看你回来了吗。” 秦泽御不疑有他,淡声道:“那我一会让太医过来。” “我现在有事,就不过去看望师父了,一会儿太医过来,你安排吧。” 秦泽御说完这话就走了。 走了两步,却又觉得有些奇怪。 师父武功极高,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师父生过病。 就算生病,也该是小师弟跑腿,怎么大师兄出来找他了? 自从来到这南苑,他一共回来三次,住过两晚,还要算上新年夜。 大师兄怎么那么巧的,和他相遇在卧房门口? 不是秦泽御多心,实在是大师兄这人对谁都太淡了。 今天却一反常态,难免引起怀疑。 不过这种疑虑稍纵即逝,因为他相信赵旖然。 被相信了的赵旖然刚到紫元阁。 自然不知道南苑发生的一切。 她一进紫元阁的大门,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两棵桂花树。 这可是悬挂原主示众的两棵桂花树啊。 赵旖然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砍了两棵树。 砍之前,碧羽阻拦道:“小王妃,这两棵树从小王爷出生就有了,砍了多可惜啊!” 赵旖然都要被休了,还管得了这个。 只是休妻还好,万一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他,这桂花树上挂的可就是她了。 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赵旖然坚决让碧羽去找人。 碧羽无法,只得找来了伐木工人。 赵旖然为了尽快搬倒这两棵树,特意多给了银子。 伐木工人手脚麻利,没用半个时辰,两个桂花树便都倒在了院子里。 雍亲王自从审完了郑夫人后,悔不当初,这些天一直把自己闷在密室里,一步都不曾踏出来。 今天听如境汇报紫元阁回来了人,他下意识的以为儿子带着王妃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屋。 闷了十几天,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早已不复往昔风流王爷的气魄了。 担心被王妃嫌弃,先把仪容整理过了才出门。 紫元阁里的两棵桂花树是他亲手栽的。 只因为李清怡喜欢桂花和桃花。 他亲手栽整理出一片桃林。 原本的桂花树也不止这两棵,只不过后来修紫元阁的时候碍事,都铲除了。 只留了这两棵长势好的。 他整理完仪容还没出屋,忽然听见轰隆两声响,下意识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如境回道:“奴才这就出去看看。” 如境很快看完了返回来汇报:“是小王妃将两棵桂花树放了。” “放了?”雍亲王怔怔的呢喃了两声,忽然像疯了一般冲出了尚清阁。 王妃真就这么恨他么,连他亲手栽的两棵桂花树都要让人放了才安心? 雍亲王怎么也不会想到,放倒这两棵桂花树纯粹是赵旖然的意思。 他哪里知道赵旖然那么胆大,心里已经认定,是受了王妃的授意。 雍亲王跌足奔到紫元阁院门口,却忽然住了脚。 王妃别说恨他,就算杀了他也是应该。 他还有什么脸面对王妃。 秀儿,他的亲生女儿被他亲手扔进贤淑院,被人虐待了六年。 个子还不如个十岁的孩子高,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到处都是伤。 他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想象,如果他身处那样的险境该怎么熬下去。 可他却把自己的爱女亲手推向了那永无止境的深渊。 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别说王妃和女儿,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啊! 雍亲王呆愣愣的站在紫元阁门口,直到被人发现,才像做贼一般的逃走。 他无处可去,没脸去求王妃原谅,更没脸去见秀儿。 思来想去,只有太医院一个地方可去。 李太医刚给人问诊回来。 路上遇到了秦泽御。 想到昨天给小王妃问诊的事,心里有些虚。 他尽量躲着秦泽御。 却还是被秦泽御发现了。 “李叔叔?”秦泽御只觉得今天的人都怪怪的。 大师兄怪怪的,连李太医也怪怪的。 李太医脚步一顿,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御郡王吉祥啊。” 秦泽御:“……” 怎么说李太医也是他的长辈,怎么客气起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太医赶紧否认:“没,没有。” 秦泽御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准备离开。 李太医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对了,贤侄。” 秦泽御脚步一顿:“怎么了?” 李太医:“那个休书的事怎么处理?” 秦泽御险些把这事忘了,“李叔叔带着吗?等哪天我去你那,销毁了吧。” 李太医终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连声道:“带着呢,带着呢。” 他从药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休书,两手递给秦泽御:“快点给你吧,这东西也太沉了点。” 秦泽御接过休书毫不犹豫的撕了个粉碎,然后放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李太医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海量。” 秦泽御有事,急着要走:“侄儿还有事,就不陪李叔叔了,我娘的身体还求李叔叔多多劳心。” 送出这个烫手的山芋,李太医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心虚:“那个,最近小王妃还好吧?” 这话问的奇妙。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关心起赵旖然来了。 想来是李太医作为大夫的职业病。 秦泽御心不在焉的回道:“还好。” 两个人分别后,李太医飞快的赶回来了太医院。 看样子小王妃应该没看到休书。 也是他想太多了,想来那么一会儿,小王妃应该没什么机会。 李太医刚见到小王爷,没想到回到太医院又见到了老王爷。 雍亲王一脸疲惫,饱经风霜的站在他太医院里负手而立,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下官给雍亲王请安。” 李太医客客气气的说道。 今早出门没看黄历,这整个雍王府就没有个正常人。 雍亲王不在乎这些虚礼,大手一摆,说道:“近芳贤弟,过来坐。” 雍亲王目光虚无,人也不怎么在状态。 李太医心里提着,生怕这人又起什么幺蛾子。 “王妃近来可好?”李太医没话找话的问道。 这话一出口,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昨天才看过王妃,好不好,他只怕比雍亲王还清楚。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王爷怎么没陪着王妃?” 李太医更想打自己嘴巴子了,怎么专往不能提的地方提。 “那个,刚遇到了小王爷,好像见了外国使臣。” “越看小王爷越有今上的气度了,我们西秦……” 想到妄议朝政是大不敬之罪,李太医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王爷找我有事吧?” 太医院的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雍亲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记得你这里有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吧,给我弄些。” 李太医被吓了一跳:“王爷您是……” 想来王爷杀人不用毒药。 别说他手中的权力,就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也用不到毒药啊。 除非是……自杀。 雍亲王面色凄苦,好像已经陷入了绝望腹地怎么都无法挣扎出来的倒霉鬼。 他心烦意乱的说道:“这你不用管,只要给我就行了。” 李太医稍微犹豫了一下,笑道:“还真有。” 他打开药匣从里边摸摸索索的扣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雍亲王:“这个。” “我跟你说,服了这个药,无解。” “还请王爷想好了再用。” “不过这个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吃了之后一个时辰才会毒发。” “想来这一个时辰,什么后事都可以处理了。” 正合雍王心意,他想也不想的揣进了怀里。 “谢了近芳兄,有机会一起喝点。” 李太医:“……” 这种东西,您还是独自享用吧。 雍亲王说完这话,没做停留,怀里揣着毒药便离开了太医院。 赵旖然在紫元阁里住了两天。 想着过了年还没回过娘家,不如回娘家看看。 万一哪天被休了,那个时候再灰溜溜的回去,倒不如提前和父母打个预防针。 赵旖然收拾妥当,带了大批的礼品。 反正现在她还没被休,还有这个准备礼品的权利。 过年回娘家,本应该带着夫君一起上门。 但秦泽御太忙了,从皇子薨了之后就很少回家。 再者她也不想见他。 被休前期,她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赵家知道赵旖然回来,像第一次一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准备的热热闹闹。 赵旖然却没有了上次的心迹。 总觉得心里虚虚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家的人。 尤其见到赵侍郎昂首挺胸,背着手踱着官步,端着王爷岳父的官架子,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 因为赵旖然将田丙承送官的事情,田姨娘心里憋着气不怎么待见赵旖然。 倒是大夫人对赵旖然格外热情。 “四丫头难得回来,小王爷又忙,不如在家里多住几天。” 赵旖然正有此意,“那就麻烦娘了。” 大夫人笑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家人哪能这么说话。” 赵侍郎可不想女儿留在家里:“这怎么行,向来王府有制度,小王爷不在家,你自己回来就算了,还是要尽快回去才行。” “我听说王妃身体不好,你也该留在身边尽尽孝道。” 那么多丫鬟婆子的,哪里用得着她。 赵旖然不打算回去:“说来我已经出嫁好几个月了,都快忘了住家里什么样了。” “小王爷反正也不回来,我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事。” 田姨娘撇了撇嘴,忽然走过来说:“别是两个人拌嘴了吧。” “以前人家傻了好哄,现在人家恢复正常了,别是嫌弃我们了。” 就田姨娘不会说话,赵旖然懒得搭理她。 可田姨娘偏想说下去:“要我说,你也是王妃了,你那表哥是不怎么争气,可你也不能真把他关进去啊。” “你舅舅就这一个孩子,以后可让他指望谁啊。” 赵旖然冷笑道:“犯了法就该赎罪,难不成他比律法还大?” 田姨娘:“……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啊,他犯不犯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赵旖然:“你既然觉得我那么大能力,那你去把她捞出来啊。” 田姨娘当然去过,只不过她没那能力,人家也不买账。 说是王妃的亲娘,那王妃怎么不出面? 田姨娘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要有那能耐还用你!” 大夫人眼看着母女两个吵了起来,安安静静的退出去,进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赵旖然命人将礼物都分了下去。 她准备的都是贵重物品,全都是赵家没见过的稀罕玩意。 高兴的赵侍郎眉开眼笑。 他抱着一个大古董花瓶啧啧直叹:“这可真是好玩意,看看这手艺,看看这花纹,这世上也没几件。” “之前孙御史得了一个还不如这个的,送给老相爷,直接连升三级。” “就我这个送上去,那还不得换个二品官。” 赵旖然笑道:“人家老相爷什么宝贝没有,稀罕这个。” 赵侍郎:“反正大家都这么说,那花瓶我还见过呢。” 赵旖然还是觉得赵侍郎说的浮夸:“那人家也不能因为个花瓶就给人升职。” 女儿不相信他,这让赵侍郎觉得非常没面子:“你要不信,明个我也给老相爷送去,看能不能混个二品。” 赵旖然赶紧阻拦:“别,这是王府的东西,你要真拿出去行贿,别说你那姑爷拿你下狱。” 这话有分量,吓得赵侍郎一个冷颤,赶紧将花瓶收了起来。 “爹也就说说,哪敢真将这个送人。” 赵旖然不懂古玩,挑选礼物的时候,只捡花样精巧的装,没想到竟拿了这么多宝贝。 本来还有些愧疚之心,想到马上就要被人休了,能赚一些算一些吧。 最好能在秦泽御回来之前把紫元阁搬空了。 记得之前她问过彩礼的事,秦泽御还说什么愿意把整个紫元阁送给她。 男人认知正常的时候这种话都不能当真,傻子的话大概只能听个乐呵了。 有着御王妃这层身份,赵旖然在赵家住的特别特别舒服。 所有人行事都要看她眼色,生怕她有什么不顺心。 赵旖然当然不会故意找人麻烦,反正暴风雨来的前夕,能得到短暂的宁静,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只可惜这种宁静并没维持多久。 在她住进娘家三天,田姨娘的嫂子就跑过来打破了这平静的日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妹子,不是我跟你说,人家王府早就要休妻了。”田家嫂子拧着鼻子,翻着眼睛,早就一副看不惯赵旖然的脸子说道。 “我说她怎么忽然跑娘家来了,还一住就不走了。” “原来早就知道自己要被休了。” “也就你们还拿着她当个人物,整日的看她脸色。” 田姨娘被吓得够呛。 女儿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总归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只要女儿当一天王妃,她就风光一天。 听了自家的嫂子的话,瓜子磕着都不香了,“嫂子,你什么意思?” “这话可不准乱说,我们家四丫可是对王府有恩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田家嫂子因为田丙承的事早就恨上赵旖然了。 只不过碍于赵旖然王妃的身份,不敢发作。 今天听说赵旖然要被休了,可让她找到理了:“这还用我说,妹子你想啊,她这次自己跑回来,小王爷可曾露面。” 田姨娘还是不信:“小王爷忙嘛,连我家官人都忙的没时间呢,人家小王爷忙起来不见人影不是很正常的事。” 田家嫂子只顾拱火,非要将这事坐实了:“我听说,人家小王爷看上相爷家的小姐了。” “要准备娶回来当正妃呢。” “你家那四丫可不就得被休了。” 小王爷和相府小姐门当户对,田姨娘一听就傻了:“你别听了什么人的瞎话。” 田家嫂子指天发誓:“我怎么胡说,你出去打听打听,人家相府都准备亲事了,想来这几天休书就到了。” “哎吆,我苦命的儿哦——”田姨娘慌了神,哭天抢地的喊道,“我苦命的儿哦,这可怎么好。” 她一边哭着一边往前院跑,先找大夫人,再找赵侍郎,最后才来到赵旖然的卧室。 “四丫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要被休了?” 赵旖然正在吃橘子,听见外边吵吵嚷嚷的也没当回事。 直到田姨娘这大粗嗓门隔着窗户穿进来,吓得她连到嘴边的橘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么快休书就到了吗? 秦泽御果真这么薄情,一恢复清醒就要休了她? 刚开始看到休书的时候,赵旖然确实特别难过。 觉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可是经过这两天的缓冲,她已经平静多了。 倒是被休之后的生活考虑了很多。 比如被休总比被剥皮示众的好吧。 她只要有了银子就可以远离这是非之地,过起隐居生活。 大不了就像紫莹那般,一盏青灯伴余生。 第110章 小王爷桃花运旺盛 赵旖然已经决定了,大不了就像紫莹那般,一盏青灯伴余生。 反正她这个人,生来就是野草,只要有空气就能活下去。 赵旖然胡思乱想着,眼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挤进了屋。 把这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挤得十分逼仄。 本以为自己能平静面对了,这一刻赵旖然还是委屈的湿了眼眶。 “休,休书到了么?” 田姨娘刚才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是娘家嫂子搞错了。 可赵旖然这话一说出来,立刻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所以,你,你,你真的被休了?” 赵旖然:“……” 还以为休书到了,原来是一场乌龙。 赵侍郎也急了:“女儿,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旖然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怎么知道。” 赵侍郎:“就算王府要休妻,也总该给个理由吧。” “自从你嫁进王府,那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吧,怎么能说休就休了。” 田姨娘最骄傲的就是生出了个王妃女儿。 现在梦想破灭,她一下就崩溃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抢地的喊道:“女儿被休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本以为嫁个傻子,出不来什么幺蛾子,没想到人家刚好就要休了我的女儿。” “这还不如傻着呢,怎么也是个世子妃不是。” …… 被田姨娘一闹,赵旖然心烦意乱,充满了尴尬。 倒是大夫人比较镇静。 她走到赵旖然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想那王府也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休就休了,以后就留在家里,娘再帮你物色更好的对象。” 赵旖然可没想过再嫁。 不过总归是大夫人说的话更顺耳一些。 她感激的看着大夫人,真心感谢道:“谢谢娘。” 田家嫂子正等着看赵旖然笑话呢。 闻言呸了一声,道:“被人休了的女人还把自己当回事呢。” “谁敢要个被王府休了的女人。” “要我看啊,也就我们家秉承不嫌弃。” “干脆委屈委屈我家秉承,把你娶回去做小吧。” 赵旖然:“……” 就田丙承那一脸油腻,刮下一层都能炒菜了。 好事没做过一件,坏事没有一件找不到他,还敢从她身上打主意。 被秦泽御休妻都没让她这么生气。 现在被田家嫂子一说,倒是险些把她气炸了。 “呸,什么狗带嚼子的东西都想来我们赵家糊弄。” “你以为你儿子还能出的来吗?” “别做梦了。” 她到底还没被休呢,又端出了王妃的架势:“来人,把这个七杆子戳不着,八竿子戳瞎眼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以后谁再放她进来,别怪我不客气。” 田家嫂子被骂了,本就心里窝着火,这下更不服气了:“你个死丫头你骂谁?” “你一个被王府休了弃妇,以为还有人要你不成?” “看你这样,以后没人要的时候,可别来求我家丙承。” “到时候可别说我这个做舅母的没有同情心。” 赵旖然冷笑道:“你放心,要饭也要不到你家门口,还不给我滚。” “都少说两句吧,”赵侍郎被吵的头疼,“四丫,你怎么回事……” “够了,”赵旖然眼看着赵侍郎要倒戈,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还要操心赵侍郎的事。 极其不悦的说道:“你们看见休书了就说我被休了?” “听风就是雨!” “好端端的,小王爷为什么要休我?” “休妻那也要犯了七出之罪才能休,就算犯了七出之罪,那还有三不出呢。” 田姨娘不懂这些,听到女儿这么说,忽然停了哭声,纳闷道:“什么叫三不出?” 大夫人道:“有所取(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此段三不出来源于唐律) 田姨娘还是听不懂:“姐姐你慢点说,什么意思?” 大夫人:“妻子因娘家无人,没有归处,不能被休;和丈夫共同守过公婆丧事的妻子,不能被休;结婚时男方贫贱,后来富贵,也不能休。”(此段三不出来源于唐律的解释) 田姨娘疑惑了:“我们赵家人丁兴旺,第一条肯定不符合。” “王爷和王妃都活的好好的,那第二条也不符合。” “第三天就更不符合了,人家王府本就富贵啊。” 大夫人无语道:“论权利和财富,自然是富贵的。” “可是我们四丫嫁过去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世子。” “现在可是封王了,再者那时候他认知有问题,是个傻子,怎么能好了就休了我们家女儿。” “真敢休了我家女儿,我就去敲登闻鼓,皇上总也得讲道理吧。” 大夫人说的这么有底气,田姨娘的底气也上来了:“对对对,我们一起去敲。” 赵侍郎脸色不好,但毕竟还没接到休书,那一切都有转机。 “女儿啊,你现在跑回来时机不对,听爹话,你这就回王府。” “好好哄着那傻子,不是,是好好哄着小王爷,他就是王爷也总得讲点道理吧。” “我们家女儿可是帮他闯过救灾大营的,按理他就是因为救灾有功才被封了往,那功劳还有我家女儿一半呢。” …… 屋里本就狭窄,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赵旖然头疼。 被休就够丢人了,娘再去敲登闻鼓,这不是恐怕没人知道她被休了么。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怎么办呢? 真要被休了,娘家不能回,王府也留不下她,天下之大,到底什么地方才能容身呢! 一家人正吵嚷着,忽然有人进来传话,说是相府的小姐过来了。 赵旖然心里充满了诧异。 这相府小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难不成和王府的婚事真定了,她过来宣誓主权了? 还真被赵旖然猜对了。 老相爷的孙女,五小姐带了一众丫鬟婆子,满脸含笑的下了轿子,乌泱泱的进了门。 “四小姐呢,”她身着华服,眼高于顶的问道,“怎么没看见四小姐?” “今天没来得及,没有提前递帖子,想来是我的不是了,还请侍郎老爷不要见怪。” “我爷爷天天夸奖赵侍郎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要不是被太师压着,早就当上尚书了。” 五小姐几句话就把赵侍郎哄高兴了。 想来老相爷还是不错的,能看出来他的能力。 太师都倒了这么久了,姑爷也早就封了王,现在又主理朝廷大事,俨然已经被皇上当为储君培养了。 可他这个侍郎还在原地不动。 如果小王爷能娶了相府的小姐,那他的侍郎位置会不会动一动了?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又很快否定了。 小王爷娶了相府小姐,可就要废了他的女儿了啊。 这可怎么好! 五小姐好像看出了赵侍郎的心思,笑盈盈的说道:“赵叔叔你就放心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爷爷那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赵侍郎果然开心了:“那就好,那就好,还请五小姐回去帮下官多美言几句。” 赵旖然从后院出来,听到了赵侍郎和五小姐的对话。 心里鄙夷道:这赵侍郎脑子可真行,为了当官都昏了头了。 人家要是当了王妃,还能有他的好处。 说起来,他的女儿就是个废了的王妃,老相爷巴不得把他赶出眼皮子底下,还能升他尚书! “吆,这不是五妹妹么,”赵旖然输人不输阵,老远的打起了招呼。 刚才都围在赵旖然身边的赵家人,看见赵旖然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非常有眼力见的往后退了一步,把主场让给了赵旖然和五小姐。 五小姐走近赵旖然,轻飘飘的行了礼:“小妹见过四姐姐。” 想起前一段时间见面,五小姐还客客气气的喊赵旖然世子妃,小王妃。 没想到身份转的如此快,才几日不见,就变成四小姐了。 赵旖然端着小王妃的架子,拖长了音调道:“本王妃好像还是御郡王正正经经的嫡妻,皇上亲封的御王妃。” 周围的丫鬟婆子听出不对来,赶紧下跪行大礼。 五小姐却没有行礼,她挽住赵旖然的手臂笑道:“都是一家人了,还行什么礼。” “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赵旖然没有强求五小姐行大礼,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进屋入座后,婢女给几位主子都奉了茶。 五小姐一边品着茗茶,一边笑道:“今天来见四姐姐,是有件事想跟四姐姐打声招呼。” 赵旖然喝不惯浓茶,只让婢女放了一点:“五妹妹什么事,但说无妨。” 五小姐有几分难为情的说道:“这事说来还要怪姐姐。” 赵旖然端着茶杯的纤细的手指顿了下,“五妹妹这是讨债来了?” 五小姐笑道:“说起来,当初有媒人上门提亲,啊,就是你的小叔子。” “如果当日嫁过去,也算是四姐姐的弟妹了。” “可谁知道四姐姐偏生要来阻拦这门婚事。” “这可怎么好,一桩好好的姻缘,就被姐姐这么打断了呢。” 赵旖然早知道五小姐来者不善,笑道:“所以呢?” “五小姐真愿意一进门就替人家养孩子么?” “也是啊,不用自己生,还叫自己母亲,那确实也不错。” “唉,只是可惜了这段姻缘没成呢,五小姐当初可是气恼的很呢。” 五小姐:“那如果不知道也就嫁过去了。” “四姐姐说出来,可不就得及时止损了。” “所以啊,四姐姐你还欠了我一桩姻缘呢。” 这才说到正题吧,赵旖然心里难免不舒服起来:“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嫁给我夫君了么?” 赵旖然看书的时候就觉得秦泽御的桃花运也太旺了点。 周围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就不说了。 单说一个殷丽蕖。 就算他傻了,还要请他入赘呢,甚至在他拒绝之后,还要和他私奔。 她穿书过来,为了防止这事,也算是煞费了苦心。 可谁知道,赶走了一个殷丽蕖,又跑出来一个相府小姐。 书里的秦泽御这会还傻着,后来大皇子进宫,秦泽御的身份也就没那么招眼了。 现在他先清醒了,倒是凭白的招来这么多桃花运。 如果他不喜欢也罢了,她有千万种办法赶走五小姐。 可是她亲眼看见了休书,也亲耳听到王妃提到休妻的事,又有长公主做媒。 这桩婚事怕是十有八九成了。 只等她点头同意。 如果她不识相,秦泽御有的是办法逼她同意。 比如随便找个由头抽筋剥皮,挂到桂花树上。 幸好,她把桂花树放了。 五小姐看出赵旖然不舒服了,她叹了口气道:“这事说起来都怪我那个糊涂爷爷。” 赵旖然不做声,只听她说下去。 五小姐:“妹妹是想着,小王爷已经有了王妃了,我倒也不介意,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可是爷爷说什么都不容易,还说我们相府的小姐怎么能给人家当侧妃。” “我一想,爷爷为官一辈子,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确实不好坚持。” “那就只能委屈姐姐了,如果姐姐愿意做个侧妃,妹妹我就委屈一点,和小王爷说说情,这郡王府总有姐姐的一席之地。” 赵旖然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婉端庄的笑意。 但心里着实委屈。 听听五小姐这话,如果她识相,还能被贬妻为妾,如果她不同意就只能被赶出王府了。 赵旖然以前没谈过恋爱,但总归是现代人思想。 心里幻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公要么属于她一个人,要么干脆就不要。 赵旖然攥着水杯,手指逐渐用力,白皙骨节已经泛起了红。 五小姐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我是真把你当成自家姐妹才和你说这些。” “反正我们相府是不会让我做侧妃的。” “你也知道,现在皇子没了,皇上急于立储,只有我们相府才能帮他尽快站稳脚跟。” …… 赵旖然和五小姐屋里说话的时候,赵家的人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留了五小姐的两个贴身丫鬟和碧羽。 碧羽不高兴的捏着手指,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只能闷着头生气。 这人还没进门就敢爬到小王妃头上拉屎来了,小王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来小王妃自从进了紫元阁,帮了小王爷多少。 先是赶出娴碧,救了珠儿,带出四小姐,又绑了郑夫人的五个嬷嬷,不但打掉了郑夫人和三小姐的气势,还转回了五万两银子。 这桩桩件件,哪一样没有小王妃的付出。 而且赈灾出事,又是小王妃利王狂澜,带着那个时候还是世子的秦泽御勇闯赈灾大营,抚平民怨。 并且和小王爷亲自住在救灾大营里,和所有的难民同吃同住。 小王爷因为救灾有功,被封了郡王。 谁敢说这里边没有小王妃的功劳。 而且,小王妃又冒着生命危险,帮小王爷找回了王妃。 …… 碧羽一想到这些,就真心的为赵旖然感到心酸。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泽御刚好就能放弃一直帮他的女子。 怎么狠得下心。 连她这个婢女都看不过去了。 现在人家五小姐都找上门了,小王爷连个人影都不见,也没个态度! 她这个婢女都想问问小王爷,到底什么意思了。 连碧羽都觉得委屈,赵旖然能不难过么! 她攥着水杯,一时间脑海里千头万绪。 有秦泽御傻兮兮的喊她娘子的,也有一本正经喊她夫人的。 有从树上摔下来时为了护着她给她做人肉垫的。 也有赌咒发誓声称一辈子只娶她一个的。 …… 这桩桩件件,让她觉得好像一根根锋利的尖刺,狠狠的往她心口上刺。 事已至此,她已经对秦泽御不报希望了。 为了不影响人家门当户对,举案齐眉,也为了不被人挂到桂花树上,她只能选择退出。 “那我祝你们……” 赵旖然的话还没完全出口,忽然看见田姨娘冲了进来。 田姨娘极其狼狈,头发乱蓬蓬的,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四丫头,王府来人了。” 赵旖然心下一惊,紧紧的抱着杯子站了起来:“小王爷来了?” 给她送休书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水珠溢出眼眶。 她身体孱弱的站在屋里,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能晕倒般,绝望无助的看向门口。 就算秦泽御要休妻,完全可以把她叫出去。 这么当着赵家的人,当着五小姐是什么意思? 她在他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位置么? “不是,不是,”田姨娘急道,“是王府管家,说是来讨要王妃带回来的礼物。” “要礼物?”赵旖然心里松了口气,不是送休书的? 田姨娘气呼呼的骂道:“这休妻的事还没着落呢,就赶着要礼物了。” “说你从王府带过来的礼物都没经过小王爷的同意,怕是小王爷回来责怪,这才过来要的。”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赵旖然心烦意乱。 本来王府的东西都是秦泽御的。 她想着就算秦泽御要休她,也不该和她计较这点东西。 可谁知道,人家就巴巴的来要了。 既然如此,赵旖然也不想找这个没趣:“算了,都让她们带回去吧。” 反正她丢人都已经丢到娘家了,还能怎么着。 田姨娘却拉不下这个脸:“可是都已经跟各房分下去了。” 当初她可是好一顿骄傲的。 自己女儿当王妃了,出息了,带回来的礼物都是上好的。 不光赵侍郎,大夫人那里送了,各屋的小姐,客人也都送到了。 现在可怎么好意思要回来。 尤其送给赵侍郎的大花瓶,赵侍郎可高兴了一阵子呢。 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再看一眼才能入睡。 如今却要被人带走。 人家都来要了,赵旖然还能拦住不成,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爱要就还给他们。” 第111章 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 田姨娘不甘心,赵侍郎却丢不起这个人。 他背着手,生着闷气,破口骂道:“我们赵家什么宝贝没见过,什么破东西,也值当来要一回,快拿走。” “快拿走,一件都别留。” 五小姐眼看着事情发展到此,心里满意极了。 她道了声歉,带着丫鬟婆子便像来时一样,乌泱泱的离开了赵家。 赵旖然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秦泽御不出现,她机械的像只木偶。 赵旖然心不在焉的跟着出了屋。 紫元阁的两个管事嬷嬷,也是她亲自提拔上去管理库房的人,一个正忙忙碌碌的指挥丫鬟小厮往回搬东西。 好像当她这个小王妃根本不存在一般。 另外一个倒是有几分愧疚,她来到赵旖然面前,并未行大礼,而是极其敷衍的福了一下身:“小王妃,不是奴婢偏要这个时候过来要东西……” 如果没有秦泽御的话,这些奴才多半不敢这么放肆。 看来休妻已成定局。 赵旖然虽然早就意识到了,可一拨一拨的潮水涌过来,还是让她觉得犹如溺水一般的感到呼吸困难。 赵旖然努力压抑着心里悲哀,紧绷的小脸迎着早春的冷风,强迫自己不要流出眼泪。 那嬷嬷没听见赵旖然的回应,继续道:”按理,奴才是您提拔的,本该拼死报答,可奴才也是有劲没出使。” “刚才长公主来过了,说是家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小王妃动呢,以后新来的主子是要查的。” “奴才想着,这事奴才可担不起,只能过来先把东西拿回去。” “免得以后新主人追问起来,奴才担不起这个干系。” …… 赵旖然恍恍惚惚的看着这些以前跪在她脚下服服帖帖的婢女。 此刻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将她所带之物尽结搬走,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大夫人躲在旁边偷偷的抹泪。 田姨娘气的又骂又咒:“怎么说我女儿还是小王妃呢,怎么就这么磕碜起人来了。” “女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能任由人家这么作践。” 赵旖然仿佛被圈进了一个隔绝的小世界里。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些人影移动,却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穿到古代这么多日子,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古代这个男女极其不平等的社会,女人活着的一切底气都来自于夫君的宠爱。 比如田姨娘,她不得赵侍郎宠爱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 现在得到赵侍郎的宠爱,就可以在赵家某得一席之位。 比如,她之前得到秦泽御的信任,就可以在紫元阁发号施令,无人敢不遵循。 可现在,秦泽御对她的态度不明,连她亲手扶持起来的婆子都敢对她说三道四了。 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可悲。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小姐走了。 那些来搬礼物的王府佣人也走了。 围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人却熙熙攘攘的,几乎快要堵上了整条街。 赵旖然知道,从今以后,她在京城出名了。 且一辈子都要背着王府弃妇的名义。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田姨娘坐到地上哭天抢地。 “这以后可让我怎么见人啊。” “我说你也是,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被人赶出来了。” “这王府的人也太薄情了些,之前我儿多护着那个傻子,才恢复几天就干起抛妻弃子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了。” 大夫人一声不吭,默默的将院子里收拾落下的东西捡起来。 赵侍郎卷着大烟袋锅子,蹲在门口,不停的长吁短叹。 赵旖然知道,这个家她是无法待下去了。 心生绝望之下,她谎称要回紫元阁讨个说法,便带着碧羽离开了赵家。 大夫人不放心,拉着她不肯放手。 赵旖然感念她真心疼爱,还是安抚了几句:“娘,您就放心吧,小王爷既然要休了我,怎么也得问清楚怎么回事。” 大夫人眼中含泪道:“四丫头,千万要想开些,问不出原因也就算了。” “咱们家小门小户的,配不起他们王府高门大族,但也不能看低了自己。” 赵旖然心里凄苦,眼中含泪的答应着。 离开赵家之后,赵旖然坐上一顶小轿,返回了紫元阁。 来时是郡王妃规格的宽大马车,前前后后几十名护卫小厮和丫鬟婢女。 回去的时候,只有两人抬的小轿子,东晃西晃,一点都不稳当。 赵旖然哪里顾得上这些,倒是碧羽心有不甘。 “小王妃,小王爷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待小王妃。” 赵旖然不想说话。 风光过去,身边只剩了碧羽一个。 好不凄楚。 她不是什么自私的人,如今自己这般境地,实在没有耽误碧羽的道理。 “碧羽,你也尽快去给自己某个前途吧。” 碧羽呸了一声:“我知道这些小蹄子的心思,一个个的都想攀高枝。” “晚了一步都怕吃不上热乎的。” “不就是看对方是相府的小姐么。” “这还没进门,就摆起谱来了。” “碧羽没见识,倒是想看看他们能风光几天。” 赵旖然堵了一天了,倒是被碧羽三言两语给说的松快了些:“那你怎么不去?” 碧羽回想起以前做的糊涂事,无比后悔道:“我以前就觉得世子傻了,跟着娴碧他们欺负世子爷。” “后来世子妃嫁过来,我忽然醒悟过来,给人家当出头鸟,不一定就能捞个好结果。” “从世子妃敢和郑夫人叫板开始,奴婢就决定了,今生今世都要跟着世子妃。” “不对,是小王妃。” 没想到一个奴婢还有这般心思。 赵旖然被她说的心口发胀:“还叫什么小王妃,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你也看到了,这紫元阁我是没法待了,赵家也不是我的归宿,就连今晚会怎么样,还没着落呢。” 碧羽也为这事发起了仇:“不管怎么样,有银子才能有活路,反正现在你还是小王妃,不如先回家取些银子,我们也好能生活下去。” 碧羽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赵旖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想起紫莹曾经出家的事,问道:“附近有没有女道观?” 碧羽一惊:“您要出家?” 赵旖然还没想好:“反正先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碧羽:“那也好,我们就先去道观住一段时间再说。” “如果小王妃真要出家当道姑,那奴婢也和小王妃一起出家当道姑。” 赵旖然想象自己出家的样子,原主坯子好,一定会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吧。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去紫元阁拿银子。” 两人抬的轿子慢,赵旖然被颠簸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进了紫元阁。 紫元阁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一些势利眼的奴才只敷衍的行了礼,便躲到旁边不见了。 背地里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 “啧啧,以前多风光啊,就这么被赶出去了吗?” “唉,不赶出去,是你,你愿意做侧妃么?” “做个侧妃总比被休的好。” “凭着赵家的门户,能做个侧妃就不错了。” “小声点吧,一个个的不想活了。” “你们这些人,忘了前些天小王妃还给你们带礼物的事了。” “那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怎么办。” …… 整个紫元阁里,不是躲出去的,就是闷头不说话的。 只有珠儿一个婢女,跪在院子里行了大礼。 一边哭诉小王妃的好,一边愤愤不平的骂那些个没有良心的丫鬟婆子。 赵旖然走过去扶起了她。 安慰道:“算了,人走茶凉,天注定的事。” “别没的给自己赌气。” 珠儿指天发誓道:“奴婢不管小王妃是什么人,还留不留在王府,奴婢的命是小王妃救的,以后就跟着小王妃。” 这话说的赵旖然心里动容。 她看了一眼碧羽,又看了一眼珠儿。 两个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 在这么艰险的环境下,还有两个愿意跟她的婢女,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好,那你们两个都跟着我吧。” “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到你们。” 即将被休的小王妃,在众人眼里连个落败的凤凰都不如。 如今要进库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碧羽气的大骂:“我们小姐连想拿回自己的嫁妆都不行了么?” “怎么王府休妻,连娘家的嫁妆都要扣下么?” 这话说的太难听,守库房的两个老婆婆赶紧放了行。 但却紧紧的跟在赵旖然身后,生怕她不经意间顺了什么紫元阁的东西。 赵旖然被盯得心里烦躁,问碧羽:“以前我没进门的时候,这紫元阁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被人拿走了多少,那个时候可有人这么负责?” 碧羽嘲讽道:“人家只想给新主子邀功呢,哪里记得以前的事。” 赵旖然无语的弯了下嘴角。 说是拿嫁妆,如今到底没收到休书,拿了也只能送回赵家。 一个被休的女子,带着嫁妆回家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想来王府也不能昧下这些东西。 便只拿了几张银票。 临出门的时候,瞥见了一个小紫盒子。 里边装的正是那枚海之泪。 嫁入王府的第二天,秦泽御亲自帮她束发,亲自帮她选衣服,又亲自给她选了这枚世上仅有两颗的妖紫色大珍珠。 据说这珍珠价值连城,是藩国进宫的极品。 赵旖然不知不觉的将手落到了小盒子上。 吓得那老婆婆急忙喊道:“小王妃,这可不能动。” 赵旖然也不理她,只把盒子打开,取出珍珠来:“还记得当天世子爷说过什么吧?” 珠儿记得这事,当时就是因为夸了世子妃漂亮,被娴碧告了状,险些被三小姐卖掉。 后来还引出了一连串的事。 听到赵旖然的问话,接道:“奴婢记的真真的,当时世子爷说了,这珍珠就送给世子妃,世子妃如果喜欢就留着,如果不喜欢,就像弹珠一样扔掉就好。” 第112章 不齿的想法 赵旖然掀了下眼皮,无比傲慢的看向那老嬷嬷:“怎么,要休妻了,连话都可以不算了?” 老嬷嬷就算再想为新主子邀功,也不敢公然和一个没有被休的王妃顶撞,只得笑道:“那是自然了。” “不过那会世子爷总归是不清醒……” “大胆!”碧羽端出大丫鬟的气魄喝道,“敢诅咒小王爷不清醒?” 老嬷嬷:“……” 赵旖然还是比较满意这两个奴婢的。 关键时刻可太会说话了。 她将珠子掂了掂,笑笑说道:“就这东西,我也不稀罕,有什么好的。” “干脆当成弹珠扔出去吧。” 她说着话素手一抬,便使劲往外抛了出去。 随后还拍了拍手:“这可是小王爷说的,不喜欢当弹珠扔了就好,好了,我们走了。” 赵旖然的举动吓得碧羽和珠儿都是一惊,下意识的跑出去寻找。 老嬷嬷更是怕了,比碧羽和珠儿只慢了一步。 赵旖然收好了银票,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可是价值连城的海的眼泪,这世上只有两颗,谁要找到谁就发了。” 她顿了下,扫了一眼众人:“诸位,好好找吧,本小姐就不奉陪了。” 赵旖然说完这句,给碧羽使了个眼色,大摇大摆的出了紫元阁。 碧羽心里会意,赶紧拉上珠儿:“好了,一颗破珠子而已,让这些眼睛扣到地里的泥巴人去找吧,咱们不稀罕。” 珠儿想起小王妃当日佩戴珍珠的模样,美的仿佛人间仙子,还是觉得可惜:“好可惜的珠子呢,这可怎么好。” 几个人出了雍王府,先找地方吃了饭,又找地方换了衣衫,赵旖然重新落了发,像没出阁的女子那般的打扮过了,这才重新启程。 珠儿仍然没能放下那颗珠子:“小王妃,要不我们回去把珠子找回来吧。” 碧羽听了只是笑。 珠儿不解道:“碧羽姐姐难道你就不心疼?” “那可是世子爷送的呢,这世上只有两颗,据说价值连城呢。” “如今我们离开了王府,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有那么一颗珠子傍身,总不至于让小王妃过的太辛苦了。” 碧羽眨眨眼睛笑道:“我看是你不想过辛苦的日子吧。” 珠儿红了脸:“只要跟着小王妃就算天天过苦日子,珠儿也是愿意的。” 赵旖然心里动容,不想再逗珠儿了,她翻手过来,将小手放到珠儿面前,笑了:“呶,你看这是什么?” 纤细素白的一只小手上,赫然拖着一颗比鸽子蛋还大的圆润细腻的紫色珍珠。 白色和紫色交相辉映,晕染的几个人眼睛都有些花了。 珠儿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碧羽笑道:“这么珍贵的一颗珠子,你以为就你心疼啊。” 赵旖然也笑:“让他们满院子的去找吧。” 珠儿气愤道:“对,让他们去找,到时候小王爷再和他们要才好呢。” 赵旖然雇了一辆马车,带上碧羽和珠儿,打算出京城,直奔附近的女道观。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天快黑了。 珠儿有些担心的说道:“我们都是女子,这出了京城路远不说,还很荒芜,要不我们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走吧?” 碧羽也有些担心:“是呢,我们三个都不会武功,一旦遇到些麻烦,可就不好了。” 赵旖然握了握腰上的小弩,底气特别足的说道:“没关系,我这里有武器。” 这个京城滞闷的让人呼吸困难,她一分钟都不想待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既然赵旖然决定了,碧羽和珠儿都尊重她的想法。 只是暗地里还有些担忧。 没想到雇马车的时候,竟然意外的遇到了冷冷清清的赵青末。 “大师兄?”赵旖然惊讶道。 赵青末一身蓝色常服,乌发束起,手里握着一把平常佩戴的宝剑。 他看见赵旖然,有片刻的怔忡。 女子明媚皓齿犹如天上的皎月,只是精神不怎么好,眼睑也肿着,可怜的有些让人心疼。 眼里便有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情绪。 赵旖然总觉得这样的赵青末又疏离了几分。 也不打算闲聊,只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便要离开。 赵青末犹豫间,只点了下头,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碧羽自从见到赵青末便从他身上打开了注意。 他们三个女子这么晚了出京城不方便,可是赵青末武功高强啊,如果能请他护送一程,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赵公子,”碧羽抢着开口道,生怕被赵旖然阻止。 赵青末嗯了一声,声音仍然冷冷清清的,“有事?” 碧羽抿了下嘴,见到这么冷的赵青末,心里的小火苗有些熄了,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那个,是这样,我家小姐想要去城外的道观……” 她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出了城怕是就看不见路了。 “能不能请赵公子送我们一程?” 她小心翼翼问完,没敢看赵旖然的眼睛,赶紧低下了头。 赵旖然怎么好麻烦赵青末:“大师兄,你别听她的,我们雇了马车,安全的很。” 赵青末冷冰冰的视线在碧羽和赵旖然的身上来回逡巡了片刻,忽然说道:“特意护送一趟,恐怕不成。” 赵旖然心口一紧,这人也不用拒绝的这么明显。 却见赵青末顿了下,继续说道:“不过在下正好要出城,也是道观的方向,可以同行。” 赵旖然:“……” 碧羽笑了,险些欢呼起来:“那最好不过了,有了赵公子,我们就不用怕了。” 珠儿也笑道:“是呢,可真是巧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赵公子,正好可以同行。” 赵旖然本想拒绝,但这是古代荒蛮社会,别说路遇强盗,就算是山匪也再正常不过了。 没准一个倒霉就被人抓到山上去当压寨夫人了。 有了赵青末这个武功高手,当然再好不过了。 在生命前面,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当下感谢道:“那小妹就在这里谢过大师兄……” 赵旖然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 和秦泽御是夫妻,自然要顺着他的身份喊赵青末为大师兄。 可如果被休了,就没道理再顺着他的身份了。 “那小妹在这里谢过赵公子了。” 赵青末被她这声赵公子喊的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喊我师兄吧。” 赵旖然:“……好。” 就这样,赵旖然带着碧羽和珠儿坐上了马车。 赵青末骑着高头大马,慢慢悠悠的跟在旁边。 半个时辰前,他在南苑听说了秦泽御要休妻的事。 还听说相府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 多日没见秦泽御,他不知道怎么和对方求证。 况且他和师弟的感情并不怎么好。 不过是被师父派来保护师弟的工具人而已。 没资格过问他的婚事。 想来赵旖然这个时候肯定很难过,他稍一迟疑便骑上马出了南苑。 没想到竟然在大街上遇到了赵旖然。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种初初见面惊心动魄的感觉,那种不能靠近,却舍不得放手的感觉,那种连远远的看一眼都觉得奢侈的感觉…… 赵青末实在无法理清。 甚至他连自己的目的都羞于启齿。 师弟真的会休妻么? 真的会放弃这么好的女子么? 想到赵旖然即将面临的困境,他是真的为她心疼。 但同时…… 竟然有那么一点小庆幸。 这可能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有这种不齿的想法。 但竟然也觉得别样充实。 像真真正正的活了一回。 秦泽御今天一直在吏部整理卷宗。 每年开春都面临官职变动,朝臣升迁的大事。 雍亲王下落不明,不理朝政,太师又刚被革职,皇上龙体不好,尤其唯一的儿子薨了之后,这一天显见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朝廷里的大事皆落在了秦泽御的身上。 在众人眼里已经是当仁不让的储君了。 吏部根据往年的定例依律整理出了一份朝臣升迁赏罚的名单出来。 先递给了王老相爷过目。 王老相爷只是大略的看了一遍,便拿给了秦泽御。 最近外边的风声早就传遍了,老相爷要和御郡王联姻。 这可真是门当户对的大喜事。 秦泽御有了老相爷的助力,立太子便是早晚的事。 而秦泽御既立为太子,那老相爷便是以后的国丈了。 大家工作之余都在谈论这场举国欢庆的大喜事,顺便还不忘给两人道声喜。 “下官恭喜老相爷,马上就要有个如意金婿了。” 来和老相爷说亲的人一直是长公主。 老相爷早就看中秦泽御了,又兼有长公主,秦泽御的亲姑姑做主,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这桩婚事还没经过秦泽御本人的同意。 不是他不想和秦泽御提前通通气,实在是秦泽御是有王妃的人,如果他过问多了,倒显着他相府咄咄逼人了。 听到朝臣恭贺,两手抱拳笑出了声:“同喜,同喜。” 秦泽御没处理过这么多大事,尤其是关系到朝臣认命的大事,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把名单仔仔细细的核查过,还要和本人一一对上号,再去仔细核对这些官员的过往历史,遇到无从考证的或者记录不详的,甚至还要把本人叫来核对。 甚至由他自己亲自调查清楚。 毕竟这些官员所处的都是中枢要纽,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忙忙碌碌的,连一日三餐都是在吏部里将就的。 秦泽御查了一遍名单,大问题没少遇,但总算是都查清楚了。 到了傍晚时分,剩下的唯一一件麻烦事就是他的岳父,赵侍郎了。 按理赵侍郎的能力算是可圈可点,尤其在太师这事上立过功。 就算不能往上提一提,但总不至于被降职。 秦泽御被这份任职名单弄晕了。 难不成大家是想考验他,会不会在自己的岳父问题上动手脚? 这事他一时半会拿不准主意,便将赵侍郎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倒是老相爷那边一直窃窃私语。 老相爷已经听属下说了,给赵侍郎降了职。 他有几分不悦的斥责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 “怎么说也是御王的前岳父,这么做不显着小气了些。” 第113章 什么侧妃姨娘小妾,他…… 这些朝臣可是看相爷的脸色行事的,听相爷如此说,也知道他就是客气客气,陪着笑道:“嗨,如不这样,御王是个仁义的,就怕有些人不死心呢。” 说到不死心,不死心的人就来了。 赵侍郎越想越憋屈,憋着一口气打听到秦泽御在吏部,便一口气冲了过来。 但他也只是憋了一口气,进屋之后看见秦泽御,那口气便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尤其看见王老相爷也在旁边。 人家翁婿相处温馨的一幕,刺激着他的双眼有些睁不开。 秦泽御看见赵侍郎来了,放下手里的工作,将人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屋。 “怎么岳父今天有时间来这吏部了,可有公事?” 这话听起来就生分。 赵侍郎憋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对秦泽御也没什么恩德。 当初还站在太师那边,鼓动他自己让出世子之位。 现在有什么脸替女儿出头。 再说人家联姻已成定局,他讨这个没趣,只会给家门带来不幸。 倒不如卖个好,乖乖的退出算了。 想及此,他两手一拱,陪着笑脸说道:“下官无事,只不过路过这里,来看看……御郡王。” 秦泽御:“……” 被弄了一头雾水。 想到降职的事,猜测赵侍郎多半知道了。 大概一时不好意思和他说。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也是他岳父,能力又是有的,秦泽御不吝啬手里这点权利,打算给他寻个合适的去处。 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出来。 “岳父既然无事,那就请回吧,稍后我会去寻你。” 赵侍郎不敢耽搁太久,连连点头道:“好,那下官就告辞了。” 想来秦泽御要找他,不过是交代一下女儿的事。 罢了,罢了,谁让他们赵家底蕴不够丰厚呢,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赵侍郎走了,有人过来给秦泽御贺喜:“恭喜御郡王,好事成双。” 有人开了头,道喜的人便接连不绝,弄得秦泽御脑袋都大了。 “恭喜小王爷,以后这西秦江山可就指望您了。” “小王爷这能耐手段,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是啊,再加老相爷这个助力,早晚会飞黄腾达。” …… 秦泽御不明所以的接受着一拨又一拨的庆贺。 心里越发的莫名其妙。 不过大家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现在做的这些事,确实有老相爷的一部分功劳。 他从没接触过朝政,皇上病的那么严重,不能亲自教导,这朝里朝外的可不都指望着老相爷的教诲。 只是这道贺的事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总让他有几分不踏实的感觉。 眼看着太阳落山,朝臣们都回家了。 除了留守的吏部官员。 就在这时,泥鳅一脸气闷,急乎乎的冲了进来。 见到秦泽御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奴才给御郡王道喜来了。” 秦泽御正晃神呢,被他这一声道喜给弄糊涂了。 泥鳅从小在他身边伺候,从来没自称过奴才。 而且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实在不是泥鳅的脾气。 他抬腿就给了泥鳅一脚:“给我好好说话,别在这阴阳怪气。” 泥鳅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先抹了把眼睛:“御郡王,您好福气。” “这才当上郡王几天,就做起那陈世美的好事来了。” 这话说的秦泽御更懵了:“你个死泥鳅,活腻歪了是不是?” 泥鳅不服气道:“知道您厉害,这马上就成了老相爷的乘龙快婿了,小王妃就得给人赶出门。” “您既然这么无情,那也别怪泥鳅无义。” “从今天开始,奴才伺候不起您这位主子爷了,泥鳅是小王妃救回来的,这就去伺候小王妃了。” 泥鳅上来就是一顿没头没尾夹枪带棒的指责。 把个本来就深陷迷惑的秦泽御弄得更晕了。 不过现在有一点,他算是明白了。 那就是他好像要成为老相爷的乘龙快婿了? 这都什么事,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泥鳅说走就,秦泽御扔了折子,大步流星的追了出去。 “死泥鳅,你给我站住。” 泥鳅心里不忿,但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小王爷,您有这个时间追问泥鳅,还不如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都做了什么。” 秦泽御越听越烦,他大步走到泥鳅面前,喝道:“给我跪下。” “反了天了你,敢跟本王叫起板来了。” “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泥鳅不敢犟嘴,心里憋着气但仍然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反正小王妃被你赶走了,你想怎么处罚就怎么罚,您随便。” “小王妃能去哪?”秦泽御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悦的反问道。 两个人自从成了亲,也算是琴瑟和谐,如今他恢复正常,夫人不该是最高兴的吗? 况且赵旖然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了解。 连父王都赶不走的人呢。 他不信谁有那个能耐能赶出小王妃。 泥鳅冷笑道:“我怎么知道去哪了,正好给相府的五小姐腾地方,您现在打听打听,不用走出这皇宫应该都可以听到,整个京城都在为你和相府的好姻缘奔走庆贺。” “今个五小姐还去了赵家,说是小王妃如果识相就留下来做个侧妃,如果不识相,让她自己看着办。” “家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只知道奔高枝,连小王妃给赵侍郎送了点礼,都眼巴巴的追上门要了回去……” 泥鳅越说越气,不想再和秦泽御说话,只得低下了头,“这都是您自己造的孽。” 秦泽御不信。 泥鳅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没有本王的话,谁敢做这个主?” “父王他自顾不暇,娘她根本不可能做这个主。” “我说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八卦,天天在我身边,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泥鳅冷笑道:“长公主为了你,可是出了大力呢。” 秦泽御心里一紧:“姑母?” 泥鳅:“不是她还是谁。” “除了她,还有谁敢做您的主。” 秦泽御知道长公主这人不安分,但没想到她会从自己的家里人下手。 当下就急了:“夫人呢?” 泥鳅哪里知道:“可能还在赵家吧。” 秦泽御撒丫子就往宫外跑。 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没回家,夫人就被人弄丢了。 正好在宫门口遇见了骑马而来的孙瑾烨。 他来不及解释,把人拉下来就跳上了马背:“马我借走了,稍后解释。” 孙瑾烨眼看着他慌里慌张的奔向宫外,无语道:“八成是后院起火了。” 他今天带着孙瑾鹤来的。 孙瑾鹤一直缠着他想看看皇宫什么样,孙瑾烨被他纠缠不过,便带了出来涨涨见识。 泥鳅追到宫门口,正好看见孙瑾鹤骑在大马上,担心追不上小王爷,赶紧把孙瑾鹤抱了下来:“三少爷,泥鳅得罪了,借你的马一用。” 孙瑾鹤气的跳脚:“你们主子奴才怎么都一个德行,上来就抢人家马啊。” 他这话骂完,泥鳅已经骑着他的马跑走了。 气的孙瑾鹤直跺脚。 孙瑾烨反而笑了:“算了,我们还是走路吧。” 孙瑾鹤绷着小脸,颇为无奈的说道:“不然还能怎么样。” 秦泽御一路快马加鞭,心里焦灼难熬已经不成样子。 什么休妻,什么成为相府的乘龙快婿,什么侧妃,乱七八糟的怎么几日不见凭空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到现在为止,秦泽御还没意识到重点。 他以为只要他解释清楚了,根本没有这回事就好了。 怎么说,他也从来没有过休妻的想法。 且他从新婚之夜就认定了,这一辈子就只娶赵旖然一个妻子。 什么侧妃姨娘小妾,他一概不要。 而他没意识到重点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便是赵旖然如果当回事,依照她的性子,早就找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梁破口大骂他陈世美,没良心了。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自己离开。 这不是赵旖然霸道跋扈的性格。 从来都是她掌控全局,把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何曾受过谁的气。 秦泽御怀着这样的心思,一直赶到了赵侍郎的家里。 他没等人通报,直接骑着高头大马进了院门。 “夫人——” “夫人——” “来人,快点把夫人请出来。” 虽然想的很好,可秦泽御心里还是虚的。 不过只要能解释清楚就都不算事。 直到田姨娘哭天抢地的冲出来,拦住他的马,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陈世美,毁了她家女儿,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田姨娘虽然惧怕王府,可看到女儿受委屈,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消失了,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如今什么都豁出去了。 “你个陈世美,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刚恢复正常,就不要我家四丫头了。” “相府的小姐就那么好,我们家丫头就要凭白的被你欺负。” “你说说,凭什么要休了我女儿,我女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七出之罪一条没犯,还帮你照顾婆婆小姑子,打理王府,就连你的王位,也有我们家丫头一半的功劳,怎么人一好,就要休了我家女儿。” …… 田姨娘骂的不清不楚,秦泽御心里颇为烦躁。 他知道赵家大夫人当家,就她还是个清醒的,看她被人扶着出来,赶紧下马走了过去。 还不忘行了家礼:“小婿拜见岳母,这一切都是误会,还请岳母先把旖然叫出来。” 大夫人心里也憋着气,但她不像田姨娘那么哭天抢地的:“御郡王,我知道赵家和王府门不当户不对,你心里委屈。” “但旖然她也委屈,自从嫁进王府,没少受委屈,如今你好了,不指望你能感念她的恩情,但总不能想贬妻为妾就贬妻为妾,想休就休。” “总该给我们赵家一个说法。” 第114章 紫元阁的女主人只有一…… 秦泽御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你们这都哪听来的,我何时说过休妻?” “我们雍王府又何时说过休妻?” “什么相府的小姐,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烦请岳母将旖然唤出来,我亲自跟她解释。” 大夫人被秦泽御说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没有休妻?” 田家嫂子心里堵着口气,虽然被赵家的人赶出去,但她一直没走远。 就躲在附近等着看热闹。 刚听人说小王爷来了,赶紧跟进来,确定了这桩笑话。 只要赵旖然被人休了,早晚还不得嫁给他儿子。 他儿子虽然犯了法,总不是杀头的罪,过个三年五载的回来,想赵旖然一个被人休了的女人,谁敢要。 只能委屈她儿子了。 此刻大夫人正不知道怎么回小王爷的话,正巧就看见了来看热闹的田家嫂子。 一把拉了过来:“就是她说的,说什么亲眼见到相府准备婚礼,还听人说的小王爷要休妻。” “你说的?”秦泽御扫向田家嫂子,不悦的皱了皱眉。 田家嫂子被小王爷凉飕飕的眼神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但她又没犯罪,还想挺的直点。 此刻得了理,扯着脖子喊道:“小王爷怎么了,小王爷也得讲道理。” “那五小姐今个上午才来的,说什么自己就要嫁进王府了,还要四丫头做侧妃,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 “你们王府的奴才,还亲自过来把四丫头带回来的礼物给要回去了。” “这也是我编的瞎话?” 田姨娘听到这话,脸上更臊了:“四丫头拿了你们王府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当一府子奴才跟过来要回去。” “成心叫我们赵家出丑。” “有这种事?”秦泽御要气炸了。 刚才泥鳅指桑骂槐的说过这些,可他以为泥鳅夸大其词。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所以说不但相府的小姐过来耀武扬威,宣誓主权,连王府那些不开眼的奴才都跟着凑热闹来了? 这可怎么好,才几天没见夫人,事情就闹这么大。 秦泽御心里着急,又悔又恨。 当下喝道:“来人!” 跟随在秦泽御身后的亲兵护卫走到晚,才赶过来,听见号令,齐刷刷的全都围了上来,等指示。 秦泽御黑着脸,威严的扫了一圈众人,厉声问道:“我夫人呢?” “我夫人到底去哪了?” 大家第一次看到小王爷的威仪,各个噤若寒蝉,全都不敢答话了。 只有大夫人稍微稳重一些,小心的回道:“四丫头说是回王府了,想找你要个说法。” 回王府了? 秦泽御心里暗叫不好,冷着脸命令身边的侍卫:“把这些碎嘴的婆子都给我看起来。” “从现在开始,只要议论过本王亲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扣起来。” “今天本王寻回夫人便罢,寻不回来,只跟你们要人。” 秦泽御说完这话,翻身上马。 离开之前却又转身说道:“什么侧妃姨娘小妾,本王一概不要。” “你们给本王听好了,本王的王妃,这辈子,只有赵旖然一个。” “再让我听见谁背地里嚼舌根子,杀无赦!” 秦泽御发完狠话,快马加鞭,一路出了赵家。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连他乍一接收起来都要气坏了。 可想而知,这些天夫人该受了多少委屈。 难怪她都不怎么搭理他。 还以为是她不适应他忽然变好有些无措呢。 原来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秦泽御走了之后,整个赵家都陷入了一阵不知所以的迷茫状态。 “小王爷什么意思?” “是啊,我怎么没听明白啊?” “不是说要休妻了么,怎么又不休了?” “相府不是开始准备婚事了么,怎么又不是了?” “谁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笨啊,小王爷不说了,这辈子只娶旖然一个王妃,不会休妻么。” “对对对,是这话来的。” “不光不会休妻,连小妾都不纳呢。” “一辈子只娶赵旖然一个。” …… “这是真的吗?” “可别是我们听错了?” “小王爷不是哄我们呢吧?” ……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田姨娘。 明明小王爷说的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就是没弄懂合到一起什么意思。 “姐姐,你说小王爷的话……是真的不?” 大夫人倒是一直看好赵旖然和秦泽御。 但听了秦泽御的话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别说人家是小王爷,就是赵侍郎,除了她这个大夫人,又娶了多少个小妾姨太太的。 但这话确实是从小王爷口里说出来的。 难不成小王爷真对女儿用情至深? “应该,应该是真的吧,”大夫人不确定的说道。 田家嫂子这会两腿都吓软了。 小王爷临走之前扔给她的冷刀子眼,她一辈子都忘了不了。 这话确实是从她口里传出来的。 万一找不回四丫头,小王爷岂不要跟她要人? 正巧赵侍郎这个时候回来了。 田姨娘再也不管了,她一摇一扭的走到赵侍郎面前就开口说:“老爷,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刚才小王爷来了,都说了什么?” 赵侍郎心口一紧,想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跑到吏部,险些问罪的事,心里有着实后怕。 “是么,都说了什么?” 田姨娘这会要高兴的上天了:“小王爷说了,从来就没什么休妻,都是那外人瞎传的。” “小王爷还说了,这辈子都不会立什么侧妃,娶什么小妾姨娘的,只要四丫头一个王妃呢。” 她不等赵侍郎反应过来,又道:“您啊,以后还是安心的做小王爷的岳父吧。” 赵侍郎怀疑田姨娘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朝里可都在恭贺老相爷呢。 “你没事吧?” 田姨娘看出来赵侍郎不信她,拉过大夫人说道:“不信你问姐姐。” 大夫人这会终于从懵懂状态清醒过来了。 一边擦掉眼角的泪,一边道:“小王爷是这么说的。” “想必没必要哄我们。” 赵侍郎:“……” 所以这真是个乌龙? 他还是御郡王的岳父? 忽然间,腰板又挺起来了呢! 秦泽御一路快马加鞭飞奔回了紫元阁。 见人就问:“夫人呢?” 阖府的奴才摸不准秦泽御的心思,不敢冒然答话。 直到秦泽御气急了,拎过个奴才踹了两脚:“我问你们话呢,夫人呢?” 秦泽御傻了六年。 时隔六年,大家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世子爷是什么脾性了。 只知道现在的小王爷,满脸怒火,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都不说话是不是?”秦泽御扫了眼跪了满院子的小厮丫鬟婆子,怒道:“都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是不是?” 他目光最终扫向了唐管家:“快点说,夫人到底去哪了?” 唐管家吓得瑟瑟发抖,他往前爬了两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奴才实在不知。” “刚才小王妃回来,说是要取回自己的嫁妆,之后就去了库房。” 他说到这里赶紧示意两个管理库房的嬷嬷回话。 两个老嬷嬷吓得要死,但还是咬着牙回道:“小王妃是要取走嫁妆的。” 听到嫁妆两个字,秦泽御心里咯噔一下。 连嫁妆都取走了,这是真不想和他过了? “都取走了?” 老嬷嬷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只带了些银票。” 另外一个嬷嬷补充道:“还要带走海之泪,奴婢不敢让她带走,小王妃生气扔了,奴婢们找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 这话气的秦泽御鼻孔窜火,他一脚就将这个老嬷嬷的踢开了:“你疯了?” “竟然敢做起本王的主了?”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着小王妃的?” “别说一颗珍珠,就这紫元阁,她愿意搬空了,本王也乐得愿意。” “还敢眼巴巴的跑赵家要回来,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活腻歪了。” “泥鳅——” 同样生气的泥鳅一直站在秦泽御身边,恨不得把这些没眼力见的狗奴才全都赶出去。 忽然被秦泽御叫道,赶紧回应:“泥鳅在。” 秦泽御:“从现在开始给我清场,所有对夫人不敬的奴才全都给我揪出来,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给我打二十鞭子再赶出去,一个不留。” 小王爷生气了,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他们只知道长公主做主的婚事,多半是能成的。 就算他们为了巴结新主子做出些什么错事,小王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着。 可他们远远的低估了,小王妃在小王爷心里的位置。 此刻听见小王爷要把他们全都赶出去,一个一个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重新投胎:“小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小王爷,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这都是长公主的命令,她说什么新主子就要来了,让我们尽快和小王妃划清界限。” “我们哪个敢忤逆长公主的意思。” “就是啊,就算借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跑赵家要东西啊。” …… 秦泽御眼着这些糊涂东西,满腹怒火。 泥鳅也痛恨这些不争气的东西。 “你们一个个的猪油蒙了心了?” “谁是这里的主子不知道?” 老嬷嬷哭诉道:“怎么说长公主也是小王爷的亲姑姑啊。” 秦泽御更生气了:“你们一个个的没长眼睛,还没长心?” “本王傻了六年,长公主何曾来过一次紫元阁?” 和这些奴才说话降智,秦泽御现在一心寻找夫人,也没时间耽搁。 他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吩咐泥鳅:“你给我留在王府,把全府的奴才都给我叫过来,一个一个的查。” 顿了下,他面向众人:“本王现在把话留这,这紫元阁,从本王成亲那日起,女主人就只有一个。” “以后谁再敢不开眼,得罪了小王妃,全都剥皮抽筋挂桂花树……”上去。 “树呢?”秦泽御注意到光秃秃的紫元阁,这才发现少了两棵桂花树。 唐管家赶紧回道:“是小王妃找人砍的。” 秦泽御:“……” 夫人果然很生气,连两人曾经月下谈心的桂花树都砍了。 再也不敢耽搁,一挥马缰,骑着高头大马便冲出了紫元阁。 第115章 寻妻 “泥鳅小爷,泥鳅小爷,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我们怎么知道这里的事。” “都是我们昏了头,竟然得罪了小王妃,还求你帮我们说说好话,饶了我们吧。” …… 泥鳅比秦泽御还要痛恨这些奴才。 他指着这些不开眼的奴才骂道:“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就没心吗?” “咱们紫元阁被欺负了这么多年,是谁把我们拉出来的?” “怎么人家长公主几句话,你们就倒了方向?” “你们说说,你们对得起小王妃吗?” 这些奴才都很可恶,但最可恶的却是赵旖然亲手提拔的两个库房管家。 如果不是看她们年迈,泥鳅恨不得再补上两脚。 “尤其你们两个,小王妃特意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打她的脸。” “竟然还敢跑赵家去要东西。” “真是,长了几个脑袋!” “你们这不光是打小王妃的脸,也是在打小王爷的脸。” “等着小王爷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这些个婢女小厮老嬷嬷,从来没见过小王爷发火。 毕竟人病了六年,大家好像已经自动的忽略了他的虎威。 如今跪在地上,被人打了才有了清醒的认知。 人家是王爷啊,别说在他们紫元阁,就是整个西秦,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想当初老王爷为了王妃做了多少霸道的事。 小王爷完全继承了他的秉性,谁敢惹了他喜欢的女人,这不是找死么! 想及此,一个个的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趴在地上,后悔不已。 蝼蚁尚且偷生,他们自然不甘就这么被主子赶出去。 知道泥鳅最得宠,赶紧求救:“泥鳅小爷,求求你,就给我们指一条活路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泥鳅毕竟也是苦命出身的人,见不得这些人被王爷责罚。 但又觉得他们实在太可恶了。 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都老老实实的跪着吧。” “等小王妃回来,要是小王妃能饶你们,算你们造化。” “要是小王妃不肯绕你们,你们求谁都没用。” “让你们看人下菜碟,活该有你们今日。” “今晚就跪在这里好好祈祷,小王爷能顺利找回小王妃。” …… 秦泽御怎么可能会顺利找回小王妃。 出了王府,天大地大,他连小王妃往哪边走都确定不了。 幸好两年前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京城建立了一个秘密的信息联络点。 平时所有的消息,都会通过这个联络点探查到,或者发布出去。 现在这个联络点的信息捕手已经遍布了全国。 当时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找母妃。 谁知道母妃竟然被父王藏了起来。 他的信息网再强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父王。 不过这信息网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如今就正好派上用场。 信息网的中心建立在城中一处极为豪华的酒店茶楼里。 那里人来人往,各色杂人,有各种信息的获取渠道。 茶楼后边建了各种密室,畅通无阻且四通八达。 茶楼的掌柜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但他精明聪慧颇有心机,是早前秦泽御救来的难民。 在京城毫无根基,正好方便行事。 背后出谋划策,负责推动的管事就是田宗敬。 两年前也是田宗敬将紫琪从妓院赎出来的。 而紫琪现在就负责所有信息的汇总工作。 紫琪最近安排了一批人手,刚把皇子被刺杀的事情整理个大概。 就听手下过来通报:“小王爷来了。” 紫琪一喜,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往外跑。 跑了两步又放慢了脚步,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出了屋。 秦泽御手持纸扇,站在专门接待他的大堂里。 此刻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正在观察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 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眼里晃来晃去的,只有夫人那张明月一般的小脸。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不管是生气发火的,还是扭捏着小心思,不停算计的,都让他格外迷恋。 “小王爷,”紫琪进屋后先行了礼,“奴婢见过小王爷。” 秦泽御听到声音,一挥纸扇,略微有些烦躁的说道:“免礼。” 紫琪眼观鼻鼻观心的问道:“小王爷有急事?” “皇子被杀的事情,奴婢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将结果整理出来。” 皇子的事,秦泽御不关心,况且他心里有谱。 只是担心自己的夫人。 “你的人有没有留意到夫人?” 监视小王妃这种事紫琪可不敢做。 但她得派人保护小王妃啊。 “那个,”紫琪斟酌着说道,“刚才确实有人来报过小王妃的事情。” 秦泽御下意识的问道:“怎么说?” 紫琪:“小王妃带了两名婢女出城去了。” 秦泽御:“什么方向?” 紫琪:“好像是城外的道观。” “道观?”秦泽御一惊,夫人这是要出家,彻底不要他了? 紫琪点头道:“确实是去了道观,奴婢一直派人跟着呢。” 秦泽御知道城外的道观,极其偏僻,这么晚了,别说豺狼虎豹,就算是强盗歹人也非常容易遇到。 赵旖然一个弱女子,真遇到危险…… 紫琪虽然派了人,但他知道,这种情况派出去的人一般只负责跟踪,论起保护能力根本就没有。 他不敢耽搁,抬脚就要走:“好了,我走了。” 紫琪看得出来秦泽御很担心小王妃的安危,下意识的说道:“小王爷其实不用担心,有人护送小王妃。” 秦泽御脚步一顿:“谁?” 紫琪:“……是您的大师兄。” 这不提大师兄还好。 提起赵青末,秦泽御的胸口好像被人重重抡了一锤。 他终于明白前几天在夫人门口遇到大师兄时就觉得怪怪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他那个冷冰冰的大师兄,对所有人都不会上心的大师兄。 对他的夫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又怎么解释,今晚夫人要去道观,陪在身边的人会是赵青末! 秦泽御无意识的攥紧手指,他大步流星的出了客栈,翻身上马,片刻不敢停留,往城外的道观飞奔而去。 如果只是大师兄单方面起了心思…… 怕的是男有情,女有意。 否则为什么,赵旖然那么霸道的性子,事到如今,竟然一次都没找他求证过? 却只想着带着嫁妆逃走。 秦泽御刚从客栈离开,长公主的嫡子刘彦承就从对面的酒肆里走了出来。 他长得颇有大将军之姿,身穿玄色常服,手里同样拿了一把纸扇。 目光冷冷的看着对面,直到秦泽御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 跟在刘彦承身边的小厮不明白为什么刘彦承要跟踪秦泽御,“少主,这秦泽御才恢复不久,我们用得着把他当回事吗?” 刘彦承不悦道:“你懂什么!” 小厮:“要我说皇上真是昏了头了,这纵观整个西秦帝国,还有比少主人更合适的吗?” 小厮这句话倒是没错。 可刘彦承还是很生气:“只恨我娘不是王爷,只是一个公主。” 这皇上无嗣,储君肯定要从皇族中选出一个。 长公主和雍亲王明明都是皇上的至亲。 可似乎只有雍亲王继位才更合理一些。 而雍亲王的嫡子,秦泽御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最佳人选。 现在已经有不少朝臣明着暗着的议论推举秦泽御为储君了。 明明他也是长公主的儿子,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 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被排除在外? 刘彦承不服气! 刘彦承的困扰,小厮无法排解。 想到长公主所为,问道:“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要帮小王爷提亲,这小王爷真和相府联了姻,不是对我们更不利吗?” 刘彦承目露凶光,冷笑道:“你真觉得他们能联姻么?” 小厮听不明白:“不能么?” 刘彦承:“赵家的女儿嫁进王府的时候,秦泽御可是个傻子。” “现在他好了就要贬妻为妾,你以为世人不会戳他脊梁骨么?” 小厮:“可这事只要皇上喜欢就行了。” 刘彦承:“要的就是皇上不喜欢。” “皇子刚薨,秦泽御就开始拉拢朝廷重臣,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这皇子的死,真就和秦泽御脱得了关系吗?” 小厮还是不明白:“可我看秦泽御对小王妃好的很,和相府这场婚事怕是成不了。” 刘彦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冷声道:“要的就是成不了。” “只要成不了,相府这个大敌,秦泽御就算立下了。” “到时候,他们内斗的好戏可就有的看了!” 小厮终于明白长公主和刘彦承的心思了。 和相府成了,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和相府成不了,相府就会和小王爷为敌。 这可真是坐收渔利的好事啊。 “少主子,您可真高!”小厮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刘彦承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模样:“对了,大皇子的事也得仔细盯着点。” “如果相府成不了事,大皇子就是他的死穴!” 小厮特别佩服他家主子,无不应允:“属下这就去办。” 秦泽御骑的是孙瑾烨上战场厮杀的宝马。 那马不说日行千里,但绝对的风驰电掣。 转眼就冲出京城几十里。 眼看着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道观了。 可秦泽御忽然放慢了脚步。 明明很快就能找到夫人了,可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顺利。 尤其现在还有了赵青末的加入。 让本迷雾一样的事情更困惑了。 大师兄这个人,他认识了六年,也算是多有了解。 他性子极冷,从不与人交往。 更别说女人了。 可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赵旖然的呢? 并且对她动了歪心思。 赵旖然真就一点都不知道赵青末的心思吗? 为什么刚从王府出来,转身就和大师兄同行了呢? 巧遇? 还是早有约定? 第116章 小王爷受伤了 一想到早有约定这种可能,秦泽御就觉得心口钝痛难忍,好像忽然被人剜了个血窟窿。 自从成亲那天开始,她向他伸手求救,他就再没想过今生还有别的可能。 他们肯定会像众多夫妻那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然后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直到白头。 可是事到如今,他本以为凡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忽然间竟然变了样子。 自从成亲这小半年,他一直都以傻了的形象和她共同生活。 他明白,不可能会有女子喜欢一个傻子的。 可他也是没办法啊。 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变傻,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难道老天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他么? 秦泽御无法想象,如果赵旖然真喜欢上了别人,他到底是大方的成全,还是像父王那样,干脆把人掳回来,禁锢在自己这一片小天地里。 娘痛苦了半生,他舍不得赵旖然也陷入这种痛苦中。 可他也无法面对失去她的日子。 他做不到大方的放手,一个人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祝福她。 一想到以后她的笑,她的失落,她的娇嗔,她的蹙眉,她的一切一切面对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时,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黑了。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秦泽御用力攥紧了缰绳,忽然挥动马缰,快马加鞭往道观赶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回自己的夫人。 想来赵青末和夫人接触不久,就算有所心动,也不至于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 那他就还有机会。 这次秦泽御没有停留,一口气冲到了道观门口。 不过他没有立刻进门。 为了能顺利带回夫人,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休妻和相府联姻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进门直接解释,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真相早晚会大白,可他实在拿不准夫人对赵青末的态度。 万一早已芳心暗许,真相还重要么? 秦泽御站在道观门口一直踟蹰不定。 泥鳅处理完王府的事,带着亲兵护卫一路追来。 还以为秦泽御骑着宝马一路快马加鞭早就进了道观了,却发现人还在道观门口。 他翻身下马,充满疑惑的走到秦泽御身边。 秦泽御一脸风霜的依马而立,像只被人抛弃的丧家犬。 泥鳅试探道:“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此刻深夜人静,如果没有月光,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孤零零的一座小道观,就坐落在这山风凛冽的山林里。 秦泽御望着道观,听见泥鳅的声音,他满心烦躁的问道:“你说,如果你是夫人,发生了这种事,会直接跟我回家么?” 泥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当然了。” 顿了下,又改了口,“就……也不一定。” “您看啊,休妻的事先不论真假,这大过年的小王妃不过带些礼物回娘家,那些老嬷嬷就敢追过去要回来,你让小王妃的脸往哪放。” “还有啊,五小姐还跑到赵家给小王妃脸色,说什么贬妻为妾的事。” “我就不懂了,五小姐她哪来的脸跑赵家耀武扬威去!” “不会是……” 泥鳅充满审视的看着秦泽御,“您有什么话吧?” “滚!”秦泽御越听越生气,好家伙,现在连他的贴身小厮都开始怀疑起他了。 这让他怎么解释清楚。 泥鳅被骂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继续道:“所以奴才确实笨,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相府非要闹这个没脸,到底图什么?” 秦泽御比泥鳅还糊涂呢。 不过这事也不难想清楚。 有长公主做主,相府多半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谁敢拿这种婚姻大事开玩笑。 而他现在被皇上看中,在很多人眼里,成为储君不过早晚的事。 老相爷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也知道,有了他的助力,这事又多了几成胜算。 所以一个有野心,有想法的人,在这立储的关键时刻,是不可能拒绝相府伸出来的橄榄枝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秦泽御没野心。 而且他对夫人一往情深。 秦泽御从来没想过当太子,继承皇位。 尽管皇上的儿子薨了。 现在最有希望被立为皇储的人就是他了。 他也没想过这事。 虽然至高无上的权利对每个人来说都充满了诱惑,但他小小年纪也算是经历过了人生艰辛。 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夫人一起游遍这世上的所有山山水水。 阳春三月,携夫人一起泛舟湖上。 看遍两岸的湖光山色。 隆冬白雪,身披长袍在雪地里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梅花饼。 …… 他就这么点志向。 不过是碍于皇伯伯的疼爱,将他留在身边处理朝政,无法婉拒而已。 秦泽御不说话,泥鳅憋了一会儿,继续嘀咕:“要我是小王妃,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全世界都知道你要休妻,和相府的小姐联姻了,就你自己不知道?” “你不知道,长公主会跑紫元阁里耀武扬威?” “那可是你亲姑姑。” “你要不知道,紫元阁那些狗奴才敢去赵家要东西?” …… 泥鳅每说一句,秦泽御的心就冷一分,到最后几乎比这初春的夜风还要凛冽。 “来人,”秦泽御忽然在这冰冷的夜里发号施令,“把道观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飞出去。” “是,”亲兵侍卫长领了命令,带上人,转眼间就将道观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泽御看着被围起来的道观,心里多少踏实一些。 不管怎么样,夫人现在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这就给了他争取解释的机会。 但他不能像没头苍蝇似得到处乱撞,必须先做好周祥的计划。 他目光落在泥鳅那张黝黑的脸上,忽然从身边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刀,直刺向泥鳅的脸。 泥鳅吓得大惊失色,赶紧跪地求饶:“小王爷饶命,泥鳅知道错了,泥鳅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秦泽御无语的收回刀剑,将刀柄递给了泥鳅:“来,你刺我一刀。” 泥鳅抖的更严重了:“泥鳅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刺杀郡王啊。” 秦泽御不悦的收起刀,回手扔给了旁边的侍卫。 “蠢货!” “快去叫门,给我大喊小王爷受伤了。” 泥鳅反应了片刻,忽然明白秦泽御的意思了,他又惊又喜的爬起来,还不忘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两把泥,然后飞奔到道观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 “有人刺杀小王爷,快来人啊。” “护驾——” “护驾——” …… 赵旖然带着珠儿和碧羽一路坐着马车来到了距离京城三四十里地的道观。 观主听说是京城里来的贵客,亲自带人接待。 赵旖然被这夜晚宁静的道观感染着,连白天的浮躁都消失了不少。 小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意:“我们就在这里住些日子,看谁是有慧根的。” 碧羽笑道:“奴婢们哪里有什么慧根,倒是小王妃……” “咳,倒是小姐够聪慧呢。” 碧羽不要抵触这道观,可珠儿不喜欢这里。 她总觉得小王妃应该找机会杀回王府,让那些人都跪在小王妃脚下认错。 心气不顺的说道:“人都说修道讲究的是缘分,可不是聪明就行的。” 几个人聊天的时候,赵青末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赵旖然身边。 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冷的好像这山里的晚风。 别的倒不介意,只是在听说慧根的时候,心思微微动了动。 秦泽御真的会休妻么? 因为赶了一下午的路,赵旖然很累,吃了晚饭便带着两个婢女回房休息了。 赵青末因着男子的身份不方便,观主特意给他找了一间偏僻的房间。 赵青末武功高强,耳聪目明,虽然住的远,但一直留心着赵旖然留宿的房间。 将近戌时,忽然听见外边一阵兵荒马乱,他赶紧携剑出了屋。 知道秦泽御会赶过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便悄悄的躲到了一旁。 赵旖然刚洗完脚,恍惚间听到外边有动静,疑惑道:“你们听见什么了吗?” 珠儿心里一喜,下意识的说道:“会不会是小王爷来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碧羽都是亲身经历,她对小王爷早就放弃治疗了,“怎么可能,人家没准正忙着张罗婚事呢。” 她看赵旖然脸色不好,赶紧闭了嘴。 默了片刻,改口道:“也没准真是小王爷追来了。” “怎么说,我们小王妃也对他情至意尽,他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就不怕有人背后戳她脊梁骨么!” 珠儿比较乐观:“要我说,这事没准就是有心人利用,我总觉得小王爷对我们主子是真心的。” 真心这两个字,彻底刺激到了赵旖然。 她刚才还扮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听了这两个字,竟然莫名的红了眼眶。 珠儿没注意到赵旖然的情绪,继续道:“你们想啊,都多少天没见到小王爷了。” “自从皇子薨了,小王爷就留在宫里陪王伴驾,小王爷到底怎么想,有谁知道?” “再说小王爷的婚事怎么也该是雍王做主,不对,现在王妃回来了,那也该是王妃做主,干嘛任由长公主指东指西的?” “我看这长公主八成没安好心。” “小王爷病了这么多年,我可是一次都没见过长公主过来看望小王爷。” 珠儿说的话,倒是引起了碧羽的共鸣。 “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个长公主,我听人说野心可大了,还经常对人说自己怎么不是个男子。” “要我说,他要是男子,早该自己抢了皇位坐了。” 两个人越说越像,可思来想去的还是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 碧羽:“你说她到底有什么阴谋,非要在我们小王爷的婚事上费心思?” 珠儿也不懂:“谁知道呢,反正我还是相信小王爷的。” 说话间,外边的动静又大了。 碧羽走到门口,充满警惕的察看外边的动静。 “好像来了很多人,没准真是小王爷。” 珠儿也凑了过去,将门扒开一条缝:“我看看……” “好多人啊,好像都在喊什么……小王爷……” “对,真的在喊小王爷。” “是小王爷,是小王爷,小王爷来了。” “快开门,”她又惊又喜的喊着就要开门,却不料被碧羽挡住,怎么都打不开。 珠儿不解道:“小王爷来了,怎么不开门?” 碧羽气呼呼的说道:“怎么小王爷来了,小王妃就要跪地相迎么?” “他忘恩负义,贬妻为妾的事不说个清楚,我们小王妃说什么都不能理她。” 听了碧羽的话,珠儿忽然反应了过来:“对,碧羽姐姐说的对。” “凭什么他想休妻就休妻,他想让我们小王妃回去就回去。” “今天不说清楚,咱们谁都别理她。” 两个人争论不休,倒是把赵旖然逗笑了。 只是这笑有些苦:“你们想的也太多了,人家巴不得我滚出王府呢,这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会出来追。” “就算出来追,那大概也是补个休书,又怎么会让我回去。” “小王爷受伤了。” “快来人啊——” “护驾——” “护驾——” …… 碧羽和珠儿两个争执间,门外的喊声一声比一声高。 火光冲天中,百年道观被人吵马嘶乱七八糟的声音充斥着,根本分不清什么情况。 先是碧羽发现了情况不对:“珠儿你听,是不是有人喊小王爷受伤了?” 珠儿恍惚间也听人喊道:“护驾,小王爷受伤了。” 两个人慌乱间,几乎一齐冲着赵旖然大喊:“小王妃,小王爷受伤了。” 赵旖然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就往外跑,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快点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观主比赵旖然先得到消息,正带着人往她们留宿的卧房赶来。 泥鳅不会演戏,但为了小王爷能顺利带回小王妃,一马当先:“小王妃,小王妃,小王爷受伤了。” 房门打开,赵旖然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看见泥鳅扶着秦泽御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手持火把的侍卫。 各个都在扯着脖子大喊:“小王爷受伤了。” 黑夜里,赵旖然看不清秦泽御什么情况。 只见他垂着头,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泥鳅身上,明显受了很重的伤。 一口气提在心口,吓得六神全无,“怎么这样,快点进屋。” 有了赵旖然这句话,泥鳅终于松了口气。 他使劲扶着将重量都放在他身上的小王爷,一边哭唧唧的解释原委,一边在心里抱怨。 “小王妃,晚上小王爷发现您不见了,一路快马加鞭的追了过来。”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歹徒。” “泥鳅劝小王爷回去算了,明天再过来寻您,可小王爷说什么都要找到小王妃才行。” “还说什么,今晚就算死也要死在小王妃怀里。” 泥鳅没演过戏,这已经用尽他所有演技。 发现秦泽御还在装昏迷,心里不满的腹诽道。 您老差不多也行了。 自己多重不知道,全靠着他一个不懂武功的,这能扶的动么。 趁着小王妃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的推了推秦泽御:“咳咳,进屋了。” “上床了,可以醒了。” 秦泽御装惯了傻的人,扮起重伤来,比真受了伤的人还像。 此刻他完全一副无法行走的摸样,软弱无力的靠着泥鳅,任由他或扶或拉或扯或拽,反正他就是因为重伤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再间歇性的发出几声痛苦的申吟。 泥鳅:“……” “咳咳,小王妃很担心你,保证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泥鳅这话一出口,秦泽御果然醒了过来。 他躺在床上,慢慢的睁开眼,随即准确无误的握住赵旖然的小手。 不管她怎么用力,就是不肯松开。 这大晚上乌漆嘛黑的,什么都不见的寂静古刹,忽然喊声震天。 又看见小王爷被人扶进来,一副完全昏迷不醒的样子。 赵旖然能不心惊,能不害怕么! 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这是怎么了,伤了哪里?” “快去请大夫啊!” “泥鳅你们是怎么保护小王爷的,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没事,就小王爷受伤了?” 泥鳅:“……” 早知道他刚才让小王爷刺他一剑好了。 赵旖然无心之问,却吓得泥鳅连话都不敢说了。 碧羽和珠儿也都慌乱无措的站在旁边,顺着赵旖然的话茬继续责备泥鳅:“就是,你们这么多人,一个个的全都好好的,怎么就小王爷一个受伤了?” 泥鳅被问哭了。 他只能看向秦泽御。 秦泽御只抓着赵旖然不放。 他现在哪里顾得上那些。 好些天没见夫人了,还想着处理完宫里的事好好陪陪夫人。 谁知道忽然听说夫人取了嫁妆走了。 这谁能接受得了。 此刻赵旖然一双好看的杏眼离充满了担忧。 是对他的担忧。 这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至于泥鳅被问责的事,恕他无暇顾及。 “夫人……”他无比虚弱的呢喃着,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此刻的赵旖然哪里有心情接收小王爷的深情厚意啊,她一门心思都在秦泽御的伤口上。 “怎么没见到哪里受伤啊?” “也没看见哪里出血,这可怎么好?” 这句良心发问忽然惊醒了泥鳅:“啊,小王爷受的是内伤,没有伤口。” 赵旖然纳闷了。 秦泽御的武功得自于雍王和师父的亲自教导,而他天赋极高,别说随身带弩,一般人近不了身,就一把长剑也使的出神入化,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内伤。 “那人武功很高?” 这谎越来越难圆了,泥鳅赶紧道:“是很高,还很多人,我们几个是没受伤,但死了好几个侍卫呢。” “还死人了?”赵旖然更怕了,“那快找大夫啊,这么下去怎么好!” 泥鳅觉得在这么下去,肯定得露馅,背着赵旖然不停的给秦泽御使眼色。 秦泽御见到夫人心里踏实,也清醒一些了。 眼见着泥鳅处理不及,用口型说道:“回王府。” 泥鳅反应了半晌才把口型翻译过来:“那个小王妃,小王爷身受重伤,这山里没有大夫,只怕耽误下去会影响了小王爷的身体,不如我们现在就回王府吧。” “我一边让人去请太医,咱们一边出发,这样两不耽误。” 赵旖然觉得泥鳅这个提议很好,但看秦泽御的伤势,万一熬不到京城怎么办? 忽然想起这道观里还有个人呢。 书里不都写着,受了内伤的人,只要有个内功深厚的人就可以帮他疗伤了。 “等一下。” 泥鳅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赵旖然:“大师兄就在道观里,不如先让大师兄给小王爷看看吧。” 顿了下,“大师兄好像懂疗伤。” 泥鳅:“……” 秦泽御:“……” 他想骂人。 赵旖然的小手一直被秦泽御攥着,以不轻不重的力道。 刚才都没什么异常。 直到她提起大师兄。 秦泽御的手指忽然用力,握的她手指都快断了。 下意识的说道:“小王爷有反应了,一定是想让大师兄给他看伤。” 秦泽御:“……” 干脆昏过去算了。 第117章 求求您可怜可怜小王爷…… 泥鳅不明所以,只得听从赵旖然的安排,出去寻找赵青末。 泥鳅走了,赵旖然便顺势坐到了秦泽御的身边。 少年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赵旖然没见过受内伤的人,觉得他气色还不错。 但也不能凭空论断他受伤不重。 “伤了哪里?”赵旖然伸出没被抓着的手,想要解开秦泽御的衣服检查一下。 却不想另一只手也被秦泽御抓住了。 “夫人……”秦泽御的声音格外虚弱,好像一位濒死的重伤之人。 赵旖然心口一紧,也顾不得被休妻的委屈了,轻声哄道:“你别怕,大师兄如果不行,咱们就立刻回京城。” 听到大师兄这几个字从赵旖然口中吐出来,秦泽御真好像受了人一掌。 痛的他心口都要麻了。 但这个时候不能矫情,万一被大师兄拆穿他装受伤的事,只怕夫人翻脸无情,更不肯听他解释了。 “夫人……” 秦泽御死死的拉着她的手,使劲摇了摇头:“你听我说……” 赵旖然哪里敢让他劳力:“你还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要紧。” 况且这人连夜上山,又这么着急说出口的事情,不是休妻又是什么。 秦泽御:“……” “夫人,我……” 赵旖然:“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听话。” 两个人一个偏要说,一个却拼了命的阻止,场面一度特别尴尬。 到最后,赵旖然拗不过秦泽御,到底还是让他说了下去:“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不就是想休妻么,连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当真就这么厌烦她? 秦泽御:“……我没想休妻……” 看他都伤的这么重了,赵旖然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只是难掩心酸的说道:“我知道,都是被人逼迫的,你也是身不由己嘛。” “我理解,我都理解,你不用说了,好好养伤吧。” 不就是想表现出来自己无辜的一面吗? 这么多年的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没想到小王爷还挺有绿茶的本质。 以前真小看他了。 秦泽御:“……” 正常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说过赵旖然。 何况现在正装重伤身体虚弱呢。 “我肯定不会休妻的。” 赵旖然心里喂着火,但她不好对一个重伤的人发。 更何况人家还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王爷呢。 万一把她挂桂花树上怎么办。 “所以你就想贬妻为妾吗?” 赵旖然苦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我自己离开王府,绝对不让你为难。” 秦泽御:“……我也没想过贬妻为妾。” 赵旖然:“所以你只是身不由己,我理解。” 秦泽御:“……”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拉住了赵旖然的手。 他死都不放就可以了。 就知道这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如果不是他装病,怕是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什么休妻,什么贬妻为妾的事我都不知道。” 秦泽御垂死挣扎,还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赵旖然却忽然火了。 她要没看过休书也便罢了。 明晃晃签着他的大名的休书,难不成还有的假的? “我知道,小王爷国事繁忙,日理万机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下边的人会错了意。” “这些个狗奴才,专回察言观色,主子爷什么都不用说,就敢有人将相府的小姐给送床上去。” 秦泽御:“……” 赵旖然越说越气,要不是古代女子地位太低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真想给他这小白脸使劲拍两巴掌。 让他专会勾三搭四。 臭不要脸! “当了小王爷就是好啊,连休妻都不用自己出面,只等妻子自己走了,相府的小姐进门了,再假惺惺的追上去,一边虚情假意的自责,一边责骂那些狗奴才:瞧都是你们做的好事,本王可一概不知。” 秦泽御:“……” 好坏赖话都被赵旖然说完了。 他还有救么? 赵旖然说到气愤处,虽然不敢真打秦泽御的脸,但也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这么被他抓着算怎么回事? 现在还要看他上演夫妻情深么? 可秦泽御握的紧,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抽不出来。 “现在这又是做什么,”赵旖然气咻咻的看着两个人握在一处的手。 秦泽御痛苦的闭了下眼睛,有几分恳求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说话,让我把话说完。” 这话简直捅了马蜂窝。 赵旖然的小脸刷的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想休妻就休妻,想贬妻就贬妻,现在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么?” “我们赵家门楣是不高,别说高门贵女,我连嫡女都不是,所以这就是你连话都不让我说的理由?” 秦泽御:“……” 完全放弃治疗了。 他只要老老实实的抓着夫人的手就好了。 两个人正争执间,泥鳅带着赵青末过来了。 秦泽御一进道观,赵青末就察看穿了他在演戏。 赵青末站在房顶上,无语的看着这一切。 本想一走了之,又实在控制不住好奇,想看看秦泽御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观主带泥鳅找到了他,说是秦泽御身受重伤,让他过去疗伤。 看秦泽御的架势就知道,这场休妻多半是一场乌龙。 他一个外人不方便搀和人家的家事,可一时间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这么跟着泥鳅来到了赵旖然休息的卧室。 “大少爷,小王爷身受重伤,还求您给看看,”泥鳅擦掉因为心虚而出的一脑袋汗。 本来想提前和赵青末交代一声,可赵青末这人太冷了。 万一不肯帮小王爷圆谎,这事就麻烦了。 这会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赵旖然看见赵青末来了,真心感激的说道:“有劳大师兄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打算把位置让出来。 却不想秦泽御拉着她,怎么都不肯松开。 赵旖然只能掩住心里的怒火,好声好气的哄着秦泽御:“听话啊,让大师兄给你看看。” 秦泽御看见赵青末就头疼。 偏生赵旖然不肯听他解释,万一这人趁虚而入…… “不行。” 秦泽御只有这两个字。 赵旖然无奈的解释道:“他好像有点糊涂了。” 秦泽御糊涂不糊涂赵青末比谁都清楚。 他略微有些无奈的说道:“无妨,我就这么看看吧。” 赵青末说完这话便将手指搭在了秦泽御的脉搏上。 视线却落在了赵旖然那只白皙柔荑似得小手上。 已经被秦泽御粗鲁的抓红了。 秦泽御眼观鼻鼻观心,注意到赵青末的视线,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他飞快的松开赵旖然的小手,咳嗽了一声道:“快点吧。” 赵青末没想到秦泽御这么孩子气。 他无语的弯了下嘴角。 片刻之后就确定了事实和他预想的不差。 秦泽御装的。 这人以前装傻,现在装受伤,不去唱大戏都可惜了。 秦泽御知道赵青末什么都看出来了。 但他这会只能装下去。 “咳咳,”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开口道,“大师兄,我这伤……还有救么?” 赵青末:“……” 迟疑间,看了一眼赵旖然。 女子脸色极差,一双眼睛像是黏在师弟的身上,片刻都不忍移开,到底还是决定帮秦泽御掩饰下去。 “师父给了我两颗专治内伤的药,”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小药瓶来,拿出一颗塞进秦泽御的嘴里,“半个时辰就能见效,一个时辰就好了。” 秦泽御被动的吃了一颗药。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万一大师兄动了杀心,这一颗毒药下去,他大概就真交代到这里了。 “你给我吃了……”秦泽御想吐出来。 可他反应慢了半拍,一切都是徒劳了。 赵青末明白秦泽御的意思,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毒不死你!” 秦泽御:“……” 赵青末说完这话就出去了。 他是对赵旖然动心了。 可他不屑于破坏人家的婚姻。 如果秦泽御真要休妻,他大概会一直守在女子身边。 可明显看的出来,秦泽御是很在乎赵旖然的。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苍白没有颜色的。 就让这平凡的生活维持下去就好。 赵青末走了,秦泽御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一些。 趁着赵旖然不注意,他频频给泥鳅使眼色。 目前这种情况,他自己是解释不清了。 泥鳅开始没明白,直到赵旖然说了句:“既然小王爷没事,我先去休息”时,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意思。 肯定是这么长时间,小王爷都没能解释明白。 现在让他一个奴才解释这事。 这不是要命么? “小王妃,”泥鳅忽然走到赵旖然面前,拦住了去路。 主子有命,他就是豁出去命去也得帮主子的忙。 赵旖然脚步一顿,极不悦的说道:“大师兄说了,小王爷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好了。” “有你们这些奴才照顾着,足够了。” 泥鳅:“……” 赵旖然执意要走,秦泽御心里着急,只能威胁泥鳅。 他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如果泥鳅不帮他解释清楚,就杀了他。 泥鳅吓得发抖,灵机一动,忽然跪到了赵旖然面前。 “小王妃,还求您保护小王爷。” 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赵旖然纳闷道:“我怎么保护小王爷,再说小王爷不有你们呢吗?” 泥鳅抓耳挠腮的寻找借口。 这怎么才能说的又合理,又能让小王妃深信不疑呢。 “是这样,小王妃,刺杀小王爷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 赵旖然心里一惊:“长公主?”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小王爷的亲姑姑啊。” 泥鳅哭诉道:“那是小王妃您心地善良,长公主可不这么想。” “今晚来刺杀小王爷的就是长公主。” “她一边拆散您和小王爷,一边背着小王爷联络相府,做出小王爷好像要娶相府小姐的样子,就是想置小王爷于死地。” “这小王爷如果答应了婚事,难免会落得个笼络大臣的嫌疑。” “皇子刚薨,如果这个时候引起猜忌,小王爷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如果小王爷不同意,那势必会得罪相府,到时候老相爷肯定要跟咱们小王爷要个公道。” 泥鳅越说越像,磕头如捣蒜,“如今小王爷真的走投无路了,还求小王妃帮帮小王爷。” 真是这样? 泥鳅说的入情入理,没道理怀疑。 可赵旖然还是觉得奇怪。 毕竟休书她可是亲眼所见。 泥鳅觉得小王妃多半相信他的话了,继续哭诉道:“这事奴才不敢撒谎,绝对是真的。” “否则这么大的事,王爷没出面,王妃也不知道,轮到一个姑姑管事吗?” “况且小王爷病了六年,长公主一次都没去看过小王爷,这事小王妃您比谁都清楚。” “还有,王府的奴才胆子再大,也不敢跑到赵家去要小王妃带过去的东西啊。” “分明就是长公主指使的,为的就是离间您和小王爷的感情。” “小王妃一向聪明,可千万别上了长公主的当啊。” …… 泥鳅真假掺半,由不得赵旖然不信。 可赵旖然是看过小说的人。 书里的秦泽御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他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阴狠暴戾,这些个牛鬼蛇神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可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 说他威胁别人还差不多。 泥鳅眼见着赵旖然相信了,转念又陷入了疑虑。 准备再添一把火:“小王妃,真不是泥鳅夸大其词。” “您看小王爷傻了这么多年,王爷从来不管,王妃失踪这么多年,才回来,身体又不好。” “小王爷别看已经被封为郡王了,可皇上身体不好,小王爷还是孤立无援。” “前有太师咄咄逼人,现有长公主时时算计。” “小王爷真是……” “真是……” “小王妃,求求您可怜可怜小王爷,帮帮他吧。” …… 有了泥鳅这片话,赵旖然觉得这个时候再给秦泽御脸色看,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虽然和想象里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有些出入。 可没准是作者把人物的能力夸大了。 实际上的秦泽御并没有那么强大。 还是个爹不疼娘顾不上的可怜虫。 一来赵旖然容易同情弱小,再者秦泽御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始终用那种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她,这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么,她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泥鳅喜极而泣,给赵旖然使劲磕了个头,赶紧出去了。 碧羽和珠儿把屋里收拾过了,也都出去了。 至此,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刚才乱糟糟的道观,忽然安静下来了。 尤其被屋里火炉的热气一烤,就显着格外的别扭。 赵旖然站在床边,绷着小脸盯着被秦泽御握住的小手:“还不松开。” 秦泽御使劲摇了摇头:“我不。”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子,赵旖然无语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不是都让泥鳅说完了?” 秦泽御仔细观察着赵旖然的脸色,心里还是没谱。 虽然泥鳅激灵,把事情大概都描述清楚了。 可赵旖然到底接收了多少,他还是没把握。 “那你现在……怎么想?”秦泽御试探道。 休书的事弄不清楚,赵旖然能怎么想:“你觉得呢?” 秦泽御试图再解释一遍:“你看啊,休妻的事根本就是个乌龙,我根本就不知道。” “和相府联姻的事,都是长公主弄的。” “别说我,连我父王和母妃都不知道。” “至于去赵家要礼物的奴才,等我回去肯定会好好收拾他们。” “咱们王府的东西,只要你喜欢,想给岳父岳母多少就给多少,我绝对没有半个字。” 秦泽御这话还算诚心。 赵旖然心软了。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过那份休书。 第118章 险些被这个登徒子糊弄…… 秦泽御表完忠心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旖然的脸色。 他说的这么清楚了,误会应该解除了吧? 可夫人怎么还绷着脸色? 夫人樱桃似得小嘴紧紧的抿着,眼睑微垂,不肯和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到底什么想法,他怎么都看不出来。 这让他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怎么办? 要不要举手发个誓什么的? “夫人……” “夫人……”秦泽御捏了捏赵旖然的手指,小心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么?” “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绝对没有骗你。” 赵旖然不是一个能把事情压在心里,默默承受的人。 她喜欢把一切摊开来说。 虽然惧怕秦泽御像书里一言不合就剥皮抽筋挂桂花树。 但她这会心里憋着口气,不说开了,实在难受。 想及此,她看着秦泽御,保留了几分心虚,却又不自觉的充满底气道:“我都看见了。” 秦泽御一惊:“你看见什么了?” 赵旖然:“休书。” 秦泽御:“……休,休书?” “什么休书?” 赵旖然好笑道:“别说不是你的写?” 秦泽御终于明白赵旖然不肯原谅他的原因了。 “你是说李太医手里那份?” 赵旖然:“你可千万别说有人拿刀子逼你。” “也别说是人冒充的。” 果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秦泽御不无心虚的在心里感叹道。 李太医那么靠谱的一个人,竟然连封休书都保管不好。 难怪那天李太医怪怪的,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多半在那个时候就泄露了休书。 “那封休书确实是我写的。” 赵旖然刚才还在奢望这封休书也是个误会。 听见秦泽御坦然的承认,心里的火气忽然蹿腾上来了。 她使劲甩动小手,想要把秦泽御的大手甩开。 却发现男人的大手像黏在她手上一般,怎么用力都甩不开。 “连休书都写了,还抓着我干什么!” 秦泽御只管拉着她,生怕一松手,夫人就从他眼前跑了。 “你听我解释。” 赵旖然不想发生那种“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拉锯战,耐着性子道:“好,你说。” “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的。” 秦泽御说不出什么花样,只能实话实说。 不过在解释之前还想要个免死金牌。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赵旖然不理他。 她现在就很生气。 秦泽御拉着她的手,像小孩子使气那般,用力晃了晃:“好不好嘛?” 赵旖然:“……” 谁能想象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却像个小孩子般跟她撒娇,这能绷得住么? 她伸出另一只手,使劲点开少年的额头,“别犯规,好好说话。” 秦泽御坐了起来,拉住赵旖然,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位置:“那你先坐下来。” 这么站着确实挺累的,赵旖然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仍然绷着小脸:“好了,你可以说了。” 秦泽御抓了把头发:“其实,我不是最近好的。” 赵旖然被惊得瞪大了漂亮的杏核眼:“你说什么?” 秦泽御:“我不是最近好的。”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两个人半夜里玩的那些少儿不宜的活动,耳垂不自然的红了,“那是……什么时候?” 秦泽御:“是去赈灾的时候。” 赵旖然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 后来他一直闹着怀孕,好像没做过什么太犯规的事情。 心里稍微放下了些,“哦,然后呢?” “你一醒了就休妻了?” 秦泽御摇头道:“怎么会。” “能娶到这么好的夫人,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旖然嗔道:“少油嘴滑舌。” 秦泽御:“我说的都是实话。” 赵旖然眼神一冷,秦泽御赶紧投降,“好,我继续说。” “就是忽然好了……” 秦泽御心里还是虚的,但这个时候追溯以前,只怕牵连甚多。 明显看得出来夫人有原谅他的迹象了。 还是捡重点说,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能清醒多久谁也不知道。” “李太医也不能保证,会不会马上变回去了。” “而且一但再变傻,还会不会变好。” “那个时候我就担心……担心你……” 秦泽御说到这里,想起写休书时的心迹,难免会觉得难过。 “你这么好的女子,怎么能跟着一个傻子受苦。” “然后我就写了休书,让李太医帮我收着。” “如果我真变傻了,再也好不了,就让他把休书给你。” “放你自由。” 赵旖然:“……” 她竟然不知道,秦泽御那么早就醒了。 竟然还写了一封休书。 狗男人这话也不知道真假。 说的还挺让人感动的。 什么你这么好的女子。 什么怎么能跟着一个傻子受苦。 什么放你自由。 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吧。 赵旖然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戳动了,水汽不受控制的湿了眼眶。 果然是无所不能的小王爷,连哄女孩子都这么能耐。 “夫人,”秦泽御偏头看着赵旖然的小脸,“生气了?” 他举手发誓道:“这真是我的心里话。” “我从来没想过休妻。” “自从你进了紫元阁,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回报你的好。” “别说一个没影的储君,就算这个王位,也不如你万一。” 眼角的湿意很快聚流成河。 滴滴答答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赵旖然偏头擦了擦眼泪,略带嗔怪道:“就知道哄我。” “说这些甜言蜜语,和真的似得。” 秦泽御急道:“本来就是真的。” “我怎么敢骗你。” “今天怕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怕你把我拒之门外,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 赵旖然:“……” 一怔,“所以泥鳅说的都是假的?” 秦泽御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那倒不是,就是这伤……” 他握着赵旖然的小手按到自己的匈口上,“是假的。” 赵旖然抬手就要打他:“还说没骗我?” 秦泽御也不躲闪,任由她的小手落下来,“你要生气,多打我几下。” 秦泽御不避不闪,倒让赵旖然下不去手了:“还敢说!” 秦泽御趁机握住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你也知道我嘴笨心笨,生怕解释不清楚。” “连威胁带利诱,才逼着泥鳅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夫人你要生气,一会为把泥鳅叫进来,你舍不得打我,多打他几下也是一样的。” 赵旖然:“……” 门外什么都没听见的泥鳅:这锅我背! 赵旖然被秦泽御气的不轻:“谁敢说你嘴笨心笨,这世上就再没有比你能耐的。” 秦泽御:“可我在你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我就着急。” “万一你真不理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旖然:“……” 秦泽御继续扮委屈:“虽然受伤是假的,可和相府联姻的事确实是长公主做的。” “就是想让我要么被皇上猜忌,要么和相府为敌。” “她好坐收渔利。” 赵旖然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她是皇上的亲姐姐,难不成还要造反不成?” 秦泽御:“那自然不是。” 赵旖然:“……” 秦泽御:“长公主的世子,也就是刘彦承一直居心不良,大概是想自己上位。” 赵旖然皱眉道:“虽然他和你一样都有皇家的血脉,但他是刘家的人,这名不正言不顺吧?” 秦泽御:“我听人说,长公主正和皇上进言,打算把刘彦承过继过去。” 赵旖然:“……那好像就顺理成章了。” 本来以为太师被铲除了,秦泽御就没有敌人了呢。 没想到又蹦出个长公主。 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姐姐。 怕不是那么容易撼动了。 赵旖然不记得书里提过什么长公主,这又是什么被触发的新剧情? 对了,书里搬倒太师后,秦泽御就把大皇子接进了宫里。 有了大皇子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别人的心思大概也就熄了。 所以才没有长公主的剧情。 如果现在把大皇子送进宫,会化解长公主这一劫吗? “对了,”赵旖然设身处地的为秦泽御着想,“我记得当日在救灾大营,秀儿好像救过一个少年,说是什么皇子的,如果把他送进宫,长公主就该放弃了吧?” 秦泽御没想到赵旖然提到大皇子。 有些怔忡。 迟疑道:“这恐怕不太合适。” 赵旖然:“为什么?” 秦泽御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只道:“反正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个什么所谓的皇子肯定是不能送进宫的。” 赵旖然皱眉道:“可我没记错的话,他不是姨母的孩子么?” “姨母失去了孩子该有多痛苦,如果她知道孩子还活着该多高兴……” “夫人,”秦泽御不想让她说下去了,拉着她往怀里带,“你怎么老关心那些不相干的人。” “我才是你夫君,这么多日子没见,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少年热乎乎的气息靠过来,赵旖然被他撩拨的火烧似得,一边躲一边道:“怎么是不相干的人,难道不是你姨母?” 这张不安分的小嘴真是让人又恨又恋,秦泽御忽然堵了上去。 “你不想我,我可想你了。” 赵旖然使劲抵住他,不让他靠近:“你给我停住!” 眼看着到嘴边的食物吃不进嘴,秦泽御急的火烧火燎的:“怎么了,我们难道不是夫妻么!” 赵旖然红着脸,冷声道:“这里是道观。” 秦泽御:“正好有仙家保佑,没准能来一对龙凤胎呢。” 赵旖然斥道:“少胡说八道。” “辱了这道家清净地。” 秦泽御只是不依,非要亲到不可。 赵旖然却偏偏不肯:“再胡闹我可生气了。” 眼看着赵旖然来真的,秦泽御只得放了手,委委屈屈的说道:“怎么是胡闹了,这么久没见到夫人,你就不想我么?” 赵旖然瞪了他一眼,险些被这个登徒子糊弄了。 “到现在为止,一件证据没有,就光凭你一张嘴,我凭什么信你。” “万一你始乱终弃,完事一拍屁股走人了,我怎么办?” 秦泽御:“……那你想要什么证据?” 赵旖然伸手落到秦泽御面前:“休书给我。” “怎么也得看你亲手毁掉才行吧。” 秦泽御:“……这你可为难我了。” 赵旖然:“果然还是来哄我的吧,既然不是真心要写的休书,怎么就不能毁了?” 秦泽御为难道:“早就被我吃了。” 赵旖然:“吃了?” 秦泽御:“前几天李太医鬼鬼祟祟的问我休书怎么处理,还拐弯抹角的问你怎么样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职业病呢,关心你的身体。” “然后把休书拿过来就撕了。” 秦泽御说到这里,忽然觉得特别委屈,“怕被有心人捡到,我特意吞进了肚子里。” “谁知道你早就看见了。” “要是知道已经被你看见了,我还吃了它干什么。” “那么大一张纸,很难吃的。” 赵旖然:“……” “真吃了啊?” 秦泽御点头:“当然了,不信你问李太医。” “我要敢骗你,天打雷劈!” 赵旖然倒也不是不信,只是今天晚上还赌咒发誓的要和秦泽御划清界限。 背着王府弃妇的心情躲到这道观里来。 现在却要接受秦泽御的好,哪里就那么容易转变身份。 虽然她心里还是充满了感动的。 “好,我信你。” “不过我还是要回京城亲眼见识过了才行。” “万一呢!” 秦泽御盯着赵旖然红润的嘴唇,心里痒痒的,“那个,能先要点福利吧?” 赵旖然用手按住他的嘴,使劲往后推去:“不行。” 秦泽御:“……好吧,等明天你进了城,就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赵旖然在屋里审问秦泽御的时候,碧羽和珠儿也留了个心眼,在外边审起了泥鳅。 “死泥鳅,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泥鳅面对两个和自己同等身份的婢女可就再也不用装了。 他笑嘻嘻的说道:“这还用问吗?” “小王爷被人摆了一道呗。” 碧羽不信他的话:“你老实说,谁敢设计小王爷?” 泥鳅:“刚屋里说的不是很清楚,长公主呗。” 碧羽:“真的是长公主?” 泥鳅:“难不成小王爷还真能休妻怎么着?” “跟你们说实话吧,小王妃离了小王爷能活。” “小王爷离了小王妃,怕要活不下去。” 碧羽和珠儿相对一眼,异口同声道:“真的?” 泥鳅:“那还能有假。” “否则这么晚了,小王爷会亲自追过来?” “你们是没看到,小王爷在宫里听说了这事之后,发了多大的火。” “先找到赵家,把那些专会传瞎话的人都扣了,这会还跪在赵家呢。” “又回了王府,没找到小王妃,把全府的奴都抓了起来。” “还让泥鳅我一个一个的审,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打鞭子再赶出王府呢。” 碧羽:“真的啊?” 泥鳅:“当然了。” “你是没看见。” “在赵家的时候,小王爷当着满街的人夸下海口:不管侧妃还是姨娘小妾,一概不要呢,这辈子只娶小王妃一个人。” “在王府的时候,对满府的奴才说:自从成亲那天开始,紫元阁的女主人就只有小王妃一个,谁敢对小王妃不敬,全都剥皮抽筋挂桂花树上去。” 碧羽:“……” 被泥鳅的话惊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珠儿:“……” 倒是反应的快,她喜极而泣道:“我就说小王爷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只是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人算计小王爷的家事。” “今晚听泥鳅一说,大概也明白了。” “小王爷和小王妃果然天造地设的一对,谁都分不开呢。” 谁都分不开的两个人此刻和衣而卧,虽然躺在同一张床,却拉开了足有一尺的距离。 秦泽御依然拉着赵旖然的手,颇有些心烦意乱。 两个人虽然解释清楚了,但心里难免会留有芥蒂。 怕是一时半刻无法消除了。 赵旖然虽然答应秦泽御和他一起回京城。 但秦泽御心里还是虚着。 总觉得赵旖然心里还有事情。 两个人安静之后,躺在一起。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情之后,睡意全无,脑子里也乱哄哄的。 尤其想到赵青末也留在这道观里。 这可不是那个性子冷漠对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里的赵青末的处事方式。 很明显,他是因为某人才留下来的。 而自己装作身受重伤,讨得夫人的怜悯,大师兄竟然也没戳穿,还给了他一颗药丸。 这让他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明明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夫人却连点福利都不肯给。 两个人成亲也差不多小半年了,除了新婚夜,他趁着夫人酒醉做过那种事,之后两个人处的比兄弟还干净。 难不成…… 秦泽御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女子。 她真会喜欢一个冷冰冰一点都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吗? 赵旖然也没睡着。 秦泽御的一举一动,她自然能清晰的感觉到。 但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可一点都猜不透。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穿书过来,让她特别没有安全感。 通过这次的休妻事件就可以知道,王府是不是她的归宿另说,赵家肯定不是她的避风港。 秦泽御虽然表达的很清楚了。 可她毕竟是郑夫人提给秦泽御的。 在李清怡眼里,名不正言不顺。 否则她也不会跟儿子提到休妻的事了。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社会,婆媳关系处不好,都有的受呢。 到时候,秦泽御真的会站在她这边吗? 会不会连和相府联姻失败的责任都要推到她身上? 唉! 做女人好难。 做古代女人尤其难。 第119章 十里红妆,满城风光 京城,南苑。 秀儿本想等着娘的身体好些了再把哥哥生病的事情告诉她。 可这两天休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连她这个当事人的亲妹妹都弄不清楚真假了。 在她想印象里,哥哥最重情义。 小时候,哥哥不光对她这个亲妹妹爱护有加,对朋友也是尽心尽力。 连那些受伤的小动物,他都一样充满爱心。 记得有一次,哥哥带回来一只受伤严重的小兔子,请了最好的大夫也没能治好。 他红着眼睛,亲自挖坑把小兔子葬了。 师父还说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悲伤春秋的,以后容易受罪。 秀儿觉得,哥哥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男孩子。 也是最有责任心的男孩子。 嫂子在他痴傻的时候嫁进来,不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单就是冲喜,甘愿陪在他身边这事,也不该沦落到被休的下场。 可这两天耳边不断传来和相府联姻的风声,这让她对哥哥的信任逐渐瓦解。 毕竟哥哥病了六年。 这六年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谁能说的清楚。 可是嫂子人那么好,真要被哥哥休了…… 秀儿觉得,哥哥真要休妻,她第一个不认这个没良心的哥哥。 思来想去,她见不到哥哥,只能跟娘亲求助。 哥哥最孝顺了,想必娘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秀儿从闺房出来去往李清怡的卧室。 路上遇到几个奴才在那八卦小王爷的婚事。 气的她鼻子都红了:“大胆奴才,有时间在这嚼舌根子,不知道去干活!” 那几个奴才都是南苑的老奴才,不是王府的人。 听见秀儿训斥,并未表现出对主子的敬畏来,极其敷衍道:“和相府联姻不是大好事么?” “怎么秀儿小姐不高兴?” 她说完这话,也不理会秀儿的反应,略微福了一下身子便飞快的离开了。 秀儿满心气恼的看着几个人走开,心里憋屈,可也只能咽了这口气。 想来是因为她的身份太过尴尬,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像奴婢,才会引来这么多非议。 雍亲王不肯认她,而她却喊雍亲王妃为娘。 这里又是娘亲前未婚夫的府邸,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留在这。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被关在贤淑院的六年里,她什么样的虐待都忍受过。 秀儿独自出神了一会儿才来到李清怡的房间。 这两天李清怡的身体明显好转,最高兴的莫过于秀儿了。 “娘,”秀儿脱了斗篷,抱着小暖炉走到了李清怡的床前,笑盈盈的说道:“娘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呢。” 李清怡看见女儿犹如清水芙蓉一般也是满心欢喜。 总觉得这几天女儿又长高了一些。 照这么下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正常孩子了。 李清怡握住女儿软绵绵的小手,笑着感叹道:“没想到,一晃秀儿都这么大了。” 秀儿也感叹:“是呢,娘都没怎么变,和六年前一样。” 李清怡:“秀儿倒是变了很多,以前是个娇纵跋扈的小公主,现在……懂事多了。” 秀儿:“怎么也过去了六年呢,秀儿当然会变了,就连哥哥也变了呢。” 提到儿子,李清怡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明亮,“是呢,你哥哥也变了好多了。” “最让娘没想到的是,御儿竟然成亲了。” “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娘就要做祖母了。” 秀儿顺着李清怡的话茬继续道:“可不是呢,哥哥竟然这么快成亲了。” “娘不能不能做祖母,秀儿不知道。” “最让秀儿没想到的是,哥哥还会做陈世美呢。” 这话说的不好听,李清怡收了清浅的笑,有几分严厉的说道:“怎么这么说你哥哥!” 秀儿气咻咻的说道:“他要敢休妻,骂这话都是轻的。” “秀儿连他这个哥哥也一起不要了。” 李清怡虽然不喜欢女儿这么说自己的哥哥,但看她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模样,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 “这话怎么说的?” 秀儿不想再瞒着娘亲了。 前几天还听徐嬷嬷说起娘询问哥哥要不要休妻的事情。 虽然娘不会干涉哥哥的婚事,但这话被嫂子听见,嫂子肯定很难过。 再者也会引起婆媳间不必要的误会。 秀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娘不是一直想问为什么秀儿被关进贤淑院这么多年,哥哥都没管么?” 李清怡心口一紧,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过。 “为什么?” 秀儿:“因为哥哥……哥哥……” “秀儿本不想说,但这事娘早晚会知道。” “只是娘听了别担心,毕竟哥哥他现在很好。” 李清怡怎么能不担心,急道:“你快点说。” 秀儿的嗓子像被堵了什么东西,异常艰涩:“因为……” “因为……因为哥哥傻了。” 李清怡:“……傻了?” 秀儿:“出事那天哥哥被王爷伤到了,撞了脑袋。” “然后就傻了。” 李清怡:“……” 这件事实在太震撼了,李清怡实在无法相信。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的御儿怎么会傻呢。” “他那么聪明,那么机灵,那么仁爱,那么……” “这不可能。” 秀儿用手绢将李清怡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擦拭干净,尽量用最平静地语气说下去。 “哥哥他傻了。” “是真的傻了。” “之后的事情不用秀儿说,娘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一直到两年前,哥哥才慢慢的有了好转的迹象。” “赵家的姑娘是郑夫人做主给哥哥娶的。” “一开始大家都担心嫂子会对哥哥不利。” “会帮助郑夫人一起迫害哥哥。” “可谁知道,嫂子嫁进来第二天就把秀儿救了出来。” “为此还用鞭子打了三小姐。” “之后又帮我们出了气,让三小姐跪在哥哥面前认错。” “还亲自将鞭子递到秀儿手里,让秀儿讨回来。” …… 秀儿将赵旖然嫁进紫元阁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 大到去救灾大营安抚灾民,帮助哥哥封王,小到害怕肉呼呼的小虫子,被人吓到从桃树上摔下来。 只要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李清怡。 李清怡没想到儿子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事。 听到儿子被人欺负,她就默默垂泪,听到赵旖然帮儿子出气,她欣慰的笑了出来。 秀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已经过了子时了。 她打了个哈欠道:“娘,成亲当天,嫂子的轿子还是被人从侧门抬进来的呢。” “这哪里是娶世子妃,分明就是郑夫人羞辱哥哥。” “可哥哥那个时候时好时坏,一来怕自己再变傻,被郑夫人那边欺压的更狠了,再者,也有和王爷赌气的成分。” “王爷他怎么能任由郑夫人胡作非为。” …… 秀儿对雍亲王充满了敌意。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母亲原谅雍亲王。 李清怡虽然不知道儿子成亲的事情,但在她的想象里,儿子成亲,那怎么也得十里红妆,满城风光。 可没想到,竟然一抬小娇从侧门进去就算了。 这哪里是王府的世子爷该有的成亲礼仪。 普通人家娶小妾怕不是都比这热闹。 这一宿,母女说了大半宿。 后半夜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 之前被女儿口中的真相惊到,李清怡沉浸在悲伤里,什么都没想起来。 早上起来才忽然意识到,她之前好像还跟儿子提过休妻的事。 万一传到儿媳妇耳朵里…… 早饭过后,李清怡把管家叫到跟前询问秦泽御的下落。 听说因为休妻的事,赵旖然离家出走,儿子追人去了。 想到赵旖然带礼物回赵家,先被五小姐上门挑衅,又被佣人追讨礼物的事情。 当下便吩咐管家:“给我把赵家夫妻请来。” 看见管家要走,又改了口:“摆驾,本宫要亲自去赵家。” 雍亲王妃失踪了六年多,整个西秦都以为她病逝或者跟人私奔了。 没想到今日看见她的凤驾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被她雍容华贵的气韵惊呆了。 她头戴凤冠,身穿明黄色立领窄袖短袄,外披一条白色金线精秀斗篷,举止端庄,仪态威严,明晃晃的皇家仪范令人不敢直视。 符合亲王妃规格的皇家仪式浩浩荡荡的占了大半条街。 缓慢稳重的向前移动。 大街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当着亲王妃的面不敢窃窃私语,等到仪仗过去这才试探着开口。 “这人谁啊?” “好像是宫里贵妃啊。” “不是,没看凤驾上的标识吗,雍王府的。” “雍王府?” “那不是郡王妃了?” “怎么可能,郡王妃不是要被休了吗,这明显是亲王妃的规格。” “亲王妃?怎么可能,亲王妃不是失踪了吗?” “对啊对啊,连儿子都傻了。” “谁说儿子傻了,儿子不是好了么,刚被封了郡王,听说要和相府联姻呢。” “这不就是郡王的母妃了?” “雍亲王妃不是和人私奔了吗?” “别胡说,这明显就是雍亲王妃。” “那可就怪了,听说六七年都没见人影了。” “难不成生病了?” “有可能,不过今天雍王妃这么大张旗鼓的出门是为什么?” “哎,还能是为什么,不都说要和相府联姻了么,肯定是去相府啊。” “对对对,肯定是这事。” “我听一个在宫里当值的公公说,御郡王最有希望当太子了。” “那亲王妃亲自去相府,不正显着亲王府的诚意?” “嗨,这事可不是我们能弄明白的。” “对对,等着看着吧。” “可惜了赵家姑娘,人家傻了的时候嫁进去冲喜,这人家好了,就要休妻了。” “要是你,你是要一个是侍郎家的庶女,还是要相府的小姐?” “我么,我当然要相府的小姐了。” …… 王老相爷去朝堂的路上听说了亲王妃出行的事,心里奇怪,别说亲王妃了,就算是雍亲王都好久没见了。 而且以前的雍亲王妃极为低调,这才回来没多久,就这么高调的出行,到底是为什么? 有下属怀疑雍亲王会不会是去相府做客。 王老相爷可不这么以为。 亲王妃登门,那得提前好几天发通知,命人准备了。 怎么可能临时起意? 想及此王老相爷让人留意着。 和御郡王联姻的事,他心里十有八九是确定的。 御郡王想要稳稳当当的登上储位,少不了他的助力。 所以虽然这事一直由长公主出面,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雍亲王越来越不靠谱。 雍亲王妃都失踪六年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今早一起来就觉得右眼皮不停的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发生的前兆。 …… 李清怡出门前就让人去赵家通知做准备了。 担心赵家应接不暇,她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出门。 赵家听说亲王妃要来,大惊失色。 忙不迭就去准备。 生怕哪里怠慢了。 虽然来人一再叮嘱不要做什么准备,就是闲话家常,可赵家仍不敢怠慢。 一切都按照接待亲王妃的礼仪准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大夫人是个见过世面的。 毕竟大女儿嫁进公主府十年了。 可田姨娘没见过这阵仗。 以前她只是个姨娘,赵家什么事都没有她参与的份。 今天赵侍郎特意准许她参与,但一再叮嘱她不准多话。 田姨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除了把自己打理妥当,便老老实实站在旁边。 期间还一直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夫人:“大姐你说这亲王妃会不会很严厉?” “我这个身份,虽然是四丫亲娘,可到底是个姨娘。” “会不会给四丫丢脸?” “要不我干脆回避了吧?” 大夫人看见田姨娘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老爷都说让你出席了,想必没事的。” “再说王妃不是派人捎话了么,不要准备的太隆重,就是自家人见面。” 听了大夫人的话,田姨娘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说,王妃自己过来是为什么?” “这小王爷才说不会休妻,王妃不会是生气了,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大夫人心里也没底,被田姨娘吵的心烦,无奈的安抚道:“应该不至于吧,要是想问罪,大概不会亲自过来。” 田姨娘想起还有田家嫂子的事,说道:“那几个八卦婆子,小王爷还让扣着,这都跪了一宿也不知道怎么着。” “一会王妃要是责怪,就把这几个婆子交出去。” 大夫人笑道:“那就只能一会看形势了。” 李清怡第一次登门见亲家,当然可以轻装简行,便宜行事。 但她这次另有目的。 以前她不知道赵旖然对儿子的意义,也不知道儿子的心意。 甚至还提出儿子休妻的事。 现在她什么都清楚了,自然该有一个长辈的态度。 她是王府的女主人,是小王爷的母亲。 自古成亲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桩婚事,除了雍亲王,她是唯一可以做主的人。 以前她不在,儿子的亲事可以任人摆布。 现在她回来了,岂能允许那些宵小在这上边动心思。 岂不是当他们王府没人了。 今天她凤驾出行,就是想表明王府的态度。 和赵家这桩婚事,他们王府是绝对支持的态度。 谁再敢从中作梗,就是和王府作对,和她李清怡作对。 担心赵家慌乱,特意派人提前安抚过了。 自从她到达赵家之后,看见众人小心谨慎的态度,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赵家的慌乱无措。 赵侍郎命人摆好香案,带着阖府主子奴才跪在院子里,恭迎亲王妃的凤驾。 李清怡赶紧让人扶起赵侍郎。 她自己则拉起了大夫人:“赵侍郎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准备的这么隆重。” “我和夫人说几句话,赵侍郎自去忙着便是。” 赵侍郎口里答应着是,却不敢离开,少不得站在院子里等着。 不过亲王妃这句一家人可算是给了他定心丸。 连亲王妃都认了这门亲事,还担心女儿的日子不好过么! 还担心他的前途么! 大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李清怡这个冰美人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来:“亲家母,”她拍了拍大夫人的手,“今天就是咱们一家人说说话。” “别过于拘束了。” “感谢你养了个好女儿。” “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没少帮了御儿,也没少帮了秀儿。” “这些事本宫都放在了心里。” “以后,只要有本宫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了四丫头。” 两个人说着话,都落了座。 大夫人本来不敢坐的,碍于王妃拉着她也只能坐了个椅子边。 其余的小姐丫鬟姨娘小妾可就没有人敢坐了。 全都站在一旁伺候着。 大夫人听王妃夸了女儿,高兴道:“都是王府抬爱,四丫头不懂事,还求王妃多多照看。” 李清怡笑道:“这世上再没有比四丫头还懂事的姑娘了。” “不说御儿,就是我们王府,从今以后,也只认这一个小王妃。” “至于其他什么小公主,五小姐的,我们王府虽然低调不惹事,但也不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能碰瓷的。” 李清怡这话说的干脆。 很明显是拒绝了相府的五小姐。 听得赵家人险些沸腾起来。 但当着王妃的面,少不得忍着。 但各个脸上都挂满了喜色。 尤其是田姨娘,与有荣焉。 看王妃的样子,应该挺平易近人的。 她也想拉着王妃说几句话。 毕竟女儿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但显然王妃没有太关注她。 李清怡这次自然不是空身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很多礼物。 赵侍郎、大夫人的就不说了。 丰厚无比。 其次就是田姨娘的。 除了定例的赏赐,特意给了她一对极品羊脂玉的镯子。 田姨娘哪里见过这个,高兴的脸上放光。 “啧啧啧,果然是王妃出手阔绰。” “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羊脂玉呢。” 赵侍郎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 抱着新得的前朝皇帝御用的大花瓶合不拢嘴,“人家是亲封的亲王妃,这点赏赐算什么,真没见过世面。” 田姨娘笑道:“就你见过,你不也抱着不撒手。” 田姨娘说到这里,总有些遗憾:“可惜了,王妃不怎么和我说话呢。” “只拉着大姐一个人。” 赵侍郎教训道:“还就是你见识短小了。” 田姨娘不服气道:“怎么说?” 赵侍郎:“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嫡妻亲王妃,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要是只跟你说话,怠慢了大姐,以后你还不飞上天去。” “人家送你这对手镯,就是暗地里表示自己的心意了。” “感激你生了四丫头。” “但总迈不过正妻小妾这个坎去。” 乍一听到赵侍郎这话,田姨娘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但仔细一想,女儿虽然是庶女,不也飞黄腾达做了小王妃了么。 以后生的儿女,也都是小王爷的嫡子嫡女。 她这一辈子也算走了大半。 如今有了女儿做屏障,谁敢低看半分。 算了,姨娘就姨娘吧。 第120章 你亲我一下,我能飞起…… 赵旖然失眠了一宿,她是紧闭着眼睛在秦泽御深深的凝视下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过去的。 早晨又在一片刀光剑影中醒了过来。 她穿好衣服,打开窗帘,入眼的就是两个快速移动的人影刀剑相对的场景。 一个风流俊俏,鲜衣怒马。 一个冷如冰霜,默然傲立。 一个手持纸扇。 一个挥剑如雨。 两个人皆是身段灵活,仪态大方。 小王爷一身玄色长袍,将一把纸扇玩的游刃有余。 赵青末身穿白衣,剑花翻得飞花一般。 赵旖然站在窗口看得痴痴呆呆,这两个人也太俊俏了一些。 赵青末冷到骨子里,但对人却极其温和。 从没见他发过火。 秦泽御这人,傻起来也是真傻。 但正经起来,小王爷的风流气质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勾的人移不开眼。 赵旖然觉得,赵青末像一本藏在深山里的武功秘籍。 不花上点心思,绝对琢磨不透。 而秦泽御,一喜一怒都表现的很明显。 本王不开心了,你们都给我挂桂花树。 本王开心了,夫人,你是人家的小甜甜。 不过,赵旖然知道这只是秦泽御的表象。 书里的他可是杀伐果断,阴鸷狠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秦泽御怎么看赵青末,怎么不顺眼。 自从四年前,这人莫名其妙的来到身边保护他开始,就觉得这人目的不纯。 他一个傻了的世子,有什么好保护的。 后来查证了这人是母妃前未婚夫的大徒弟,就更没什么感官了。 说白了,他怎么也是父王情敌的人。 虽然父王对不起母妃吧,他也尊重母妃的想法。 可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捋清楚的。 最要紧的,秀儿的身份就没办法处理。 总不能一辈子做侯府的养女吧。 如今又和赵旖然牵连上。 秦泽御更看不惯赵青末了。 “大师兄,师弟感谢你这些年来的关照,如今本王身体已好,以后就不劳师兄操心了。” 赵青末人冷,口吻更冷:“不必,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你。” 秦泽御一听更生气了:“还请大师兄避嫌。” 赵青末:“处理完手里的事,我自会离去。” 秦泽御:“你能有什么事?” 赵青末:“这就不用你管了。” 秦泽御忽然住了手,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赵青末,开口道:“不如我们师兄弟今天比试一场,如何?” 赵青末一向冷冰冰的,竟也来了兴致:“师弟要怎么比试?” 秦泽御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来,随手一扔便挂到了旁边的梧桐树上。 “就以这枚玉佩为靶子。” “谁先拿到谁就赢了。” 赵青末:“好啊,不知道赌注是什么?” 秦泽御:“不管你即将要做的事是什么,如果我赢了,你就退出去,从此以后远离京城,再不许踏进京城半步。” 赵青末挑眉道:“那如果我赢了呢?” 秦泽御:“你想要什么?” 赵青末回头看了一眼赵旖然的卧室,眼里划过一抹失落,半晌,他开口道:“我要那颗海之泪。” 秦泽御好笑道:“那我可做不了主。” 赵青末:“那就你身上那把弩吧。” 秦泽御:“好。” 话音落下,赵青末已经起身,率先向梧桐扑了过去。 秦泽御不甘人后,也紧紧的追了上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都想先一步摘下玉佩,很快便缠斗在了一起。 赵青末轻功高强,先一步跳到梧桐树上,长臂一伸眼看着就要拿到了玉佩。 秦泽御后发先至,一把纸扇挡了过去,便隔绝开了赵青末和玉佩。 赵青末防止秦泽御拿到玉佩,被挡开的瞬间还不忘反掌向秦泽御推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赵旖然隔着窗子看着有趣,便也出来凑热闹。 秦泽御眼看着赵旖然聘聘婷婷的出来,分了心,再回过神的时候,玉佩已经被赵青末摘下了。 秦泽御等赵旖然走进了,先笑眯眯的抱拳行了个大礼:“夫人睡的可好?” 赵旖然见不得他这么油嘴滑舌的,绷着小脸回道:“还好。” 但她很快就绷不住了,小王爷就凭这张犯规的俊脸,什么人能气的起来。 嗤的一声笑了:“你干什么这么客气。” 秦泽御收了笑容,略显委屈的说道:“刚和大师兄比武,输了呢。” 赵旖然看得清楚,秦泽御分明没有尽心。 “是么,输了什么?” 秦泽御将随身佩戴的公弩解下来,一回身边扔给了赵青末:“给。” 随即又道:“我的玉佩。” 赵青末隔着一座花坛,随手将玉佩扔了过来:“接着。” 眨眼间,两个人便交换了物件。 秦泽御一边将玉佩往腰上挂,一边说道:“呶,你也看见了。” 他挂了两下都没挂上,有些无奈的跟赵旖然求救:“夫人,你看这个,怎么都弄不上呢。” 小王爷笨手笨脚,赵旖然无语的俯下身子,三两下便将玉佩挂好了。 一抬头便看见狗男人满眼含笑的看着她。 恍然明白自己被骗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泽御举手投降,笑道:“夫人,你生气的样子好美。” 赵旖然:“……” 秦泽御:“你不生气的样子更美。” 赵旖然:“信不信我打你?” 秦泽御把大手递过去:“下的去手,随便你打。” 赵旖然被他逗得又气又好笑,果然抬手打了下去。 不过她力气太小了,落下去的小手软绵绵的,反手就被人握住了。 小王爷的手指修长,骨节格外匀称,在这冷冰冰的春日里,略微带着几分微凉的气息。 赵旖然眼看着两人的手指握在一起,耳蜗发红,又羞又臊的嗔道:“这是干什么。” 秦泽御:“你不知道,昨晚我握了一晚上,生怕你不肯理我,偷偷的跑了。” 赵旖然嘁了一声:“那早上不也没见你的人影。” 秦泽御:“所以我就在门口,哪里都没去。” 赵旖然:“敢说道观周围没有你的人把手?” 秦泽御:“……说的这么直白就没意思了。” 赵旖然:“就知道哄我。” 秦泽御:“那为了你高兴,我可不得哄着。” “对了,我们吃完饭得抓紧回去了。” 赵旖然诧异道:“为什么?” 秦泽御:“刚家丁过来禀报,娘要去赵家拜访。” 赵旖然被惊的目瞪口呆:“去我家?” 秦泽御点头:“是啊。” 赵旖然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秦泽御偏不肯告诉她实情:“能是为什么,小王妃失踪了,娘不跟赵家要人给谁要人?” 赵旖然可不觉得李清怡过去要人了:“没准是王府赶着休妻,正好和我父母说明白呢。” 秦泽御:“这你可误会娘了。” 赵旖然:“那前几天娘不还要你休妻的么?” 秦泽御惊讶道:“这话你也听见了?” 赵旖然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手:“我知道,侍郎家的庶女配不上圣眷正隆的小王爷,可以理解。” 秦泽御无奈道:“你这话说的可就戳我心窝子了。” 赵旖然仰头看着秦泽御的眼睛,忽然问道:“难不成,娘反对我们在一起,你还能不理娘的意愿?” 秦泽御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说道:“别说娘根本不会反对,就算反对,你是我自己的选择,谁的意愿都没用。” “只要我认准的事,不管千难万难,我都一定会做到的。” “把你哄回家,和你一辈子相濡以沫,就是我现在认准的事。” “谁都不能阻止。” 他看着女子的眼睛,顿了下,忽然变得有几分失落:“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那我……不愿意违背你的意愿。” 这话说的窝心,赵旖然心口被戳了一下。 像是有口气般堵在胸口。 好一会儿才顺过来:“呶,这是你自己说的话,别只顾着哄我一时。” “能哄一辈子,也不枉我今天选择相信你。” 秦泽御刚开始没明白赵旖然的意思,反应了一会儿,忽然又惊又喜的抱起赵旖然直转圈:“夫人,这可是你说的。” “别说哄一辈子,一辈子,百辈子,生生世世我都愿意。” 周围不是丫鬟小厮就是王府侍卫,还有许多道观的道姑。 赵旖然被人这么抱着,臊的脸颊通红:“好了,你快放我下来。” “好多人看着呢。” 夫人的身体香香软软的,秦泽御抱不够,担心夫人生气,还是依依不舍的把人放下了:“听你的。” 赵青末一直没走远,他拿着秦泽御的弩负手站在不远处。 有意无意的将两个人相处的画面掠进眼里。 羡慕小王爷的好福气,想到自己还有重任在身,稍微迟疑了一会儿,到底骑上快马,往京城的方向赶去了。 秦泽御和赵旖然吃完饭便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王妃驾临赵家,这可不是小事。 赵旖然担心赵家应付不来,或者惹出什么事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可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别看王妃回来这么久了,赵旖然仍然摸不准她的性子。 所以她必须尽快赶回去。 一开始赵旖然坐在马车里,秦泽御骑马而行。 眼看着马车行驶缓慢,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和秦泽御同骑一匹高头大马。 “夫君,我们能尽快赶回去么?” 赵旖然坐到马背上,回头询问秦泽御的意思。 秦泽御擦着她的耳唇,笑道:“你亲我一下,我能飞起来。” “没个正经,”赵旖然红着脸嗔道,到底还是在他的侧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 秦泽御:“……” “抓稳了缰绳,起飞了。” 赵旖然好笑的抿了下嘴。 心里却觉得有股别样的甜蜜。 这样的小王爷风趣幽默,还挺招人喜欢的。 赵旖然和秦泽御赶到京城的时候,李清怡的凤驾刚好到了赵家。 进了京城,秦泽御就不急着走了,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抱着赵旖然骑在马背上,慢慢悠悠的往赵家赶去。 秦泽御休妻的事情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看见他和一名极漂亮的女子同乘一匹高头大马,两个人脸上笑意充盈,闲闲的走在大街上,都充满了疑惑。 “这不是御郡王么?” “对啊,他怀里的女人是谁啊?” “不会是相府小姐吧?” “怎么可能,小王爷还没休妻,相府小姐怎么可能和小王爷同乘一匹马?” “那就是小王妃了?” “啊,这女子我知道,赈灾大营的时候见过。” “当时赈灾款被人侵吞,险些发生动乱,就是小王妃带人去安抚住了灾民。” “真的假的,小王妃还有这手段?” “当然是真的,当时小王爷还傻着,我邻居家的小伙子就在赈灾大营当值,亲眼所见。” “那小王妃还真了不起呢。” “那当然了。” “那怎么大家都说小王爷要休妻呢?” “对啊,这么好的小王妃小王爷怎么舍得休呢?” “不是说要和相府联姻了么?” “别胡说了,人家小王爷这不是带着小王妃回来了么,你们看小王爷笑得,是要休妻的样子么?” “两个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可不是,这也太般配了,小王爷英俊帅气,小王妃美丽善良,真真的一对璧人。” …… 人群里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句,小王妃对我们有恩,不能让恩人受委屈,我们一起来为恩人祈福。 喊话间,就见有人率先跪了下去,山呼千岁。 “小王爷、小王妃赈济灾民功德无量,祝小王爷、小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人带头,很快便有人跟着跪地一起喊了起来:“小王爷、小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王爷、小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整条街都是民众山呼千岁的喊声。 大有风云变色,天地震荡的气势。 赵旖然骑在马背上,有些无措的看着跪在路旁的民众,回头询问秦泽御:“这可怎么好?” 秦泽御笑道:“这是大家真心的祝福,以后有机会多为百姓谋福就好。” 赵旖然还是觉得心虚。 当初赈灾还是碍于张光璐的求救,赶鸭子上架,还真没想过这么多。 现在看见大家山呼千岁,总有几分受之有愧的感觉。 “那就不管了么?” 秦泽御:“稍后我会派人处理。” 他说完这话,忽然催动马匹,直奔赵家而去了。 有了这一幕,想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他秦泽御非赵旖然不要的心思了。 赵旖然一时间哪里能理解秦泽御的深意。 只觉得这一刻,她好像再也不是那个只能依附男人的附属品了。 她也是有能力为自己,或者为别人做一些事情的。 这种感觉,让她格外踏实。 第121章 好痛 秦泽御的一举一动,不光老相爷关心。 五小姐尤其关心。 毕竟现在秦泽御是最有希望被立为储君的人选。 万众敬仰,母仪天下,哪个女人不想。 她是老相爷的掌上明珠,纵观天下,哪个女子有她贵气。 秦泽御能不能被立为储君,能不能当上皇帝,她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成为皇后。 如果秦泽御和她两情相悦,自然最好。 如果不能,她不介意说服祖父重新押宝。 昨天听说秦泽御快马出城,她就格外关注。 刚才又听人说秦泽御回城了,还带回来了赵家女子。 这气得她险些摔了手里的杯子。 和秦泽御联手,无疑是最省力的。 如果换成别人,那祖父不知道还要筹谋多久。 五小姐王玉莹当下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她必须要秦泽御当着赵旖然的面做出选择。 赵旖然被众人山呼千岁的声音绕的晕晕乎乎的。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权利,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站在芸芸众生之巅。 到底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赵旖然很快清醒过来了。 平静无波的生活才是她渴求的。 不过一日三餐,衣食无忧,再有相爱的人陪伴。 此生,别无他求。 赵旖然料想的赵家人惴惴不安,王妃高高在上的场景并不存在。 李清怡拉着大夫人像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般,聊的十分温馨。 田姨娘眼看着赵旖然和秦泽御同乘一匹快马从外边进来,高兴的一路小跑就迎了上去。 “老爷、大姐,四丫头回来了。” “还有小王爷一起回来了。” 赵侍郎也看见女儿回来了,他不悦的呵斥田姨娘:“小点声,王妃还在呢。” 田姨娘吓得不敢吱声了,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尤其见到小王爷先跳下马,随后扶着女儿下来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却乐得合不拢嘴。 瞧瞧人家小年轻,多幸福啊! 小王爷也是一点架子没有,竟然亲自扶妻子下马,别说人家的身份。 就是普通人家的男人也没有做这事的啊。 小两口和和美美的,真好! “慢点,”秦泽御极其小心的扶着赵旖然下马。 赵旖然没骑惯马,又跑了这么远的路,硌的屁股和腿都是疼的。 两脚刚一落地,一阵酥软的疼痛袭来,下意识的抓紧了秦泽御的手臂。 “好痛,”她委屈巴巴的说道。 秦泽御怔了下,随即就明白了。 腰一弯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赵旖然:“……” 臊的双颊通红,小声嗔道:“你干嘛啊,我自己能走的。” 秦泽御笑着说道:“夫君这一身武艺,可算找到了出力的地方。” 秦泽御第一次登门就在门口抱过一次赵旖然了。 田姨娘除了有些臊倒没多想。 赵侍郎见不得年轻人这么亲密,不好意思的背过了脸。 秦泽御便在一众或羞涩,或羡慕,或不好意思,或难为情,或嫉妒的眼神中抱着赵旖然一路进了屋。 自然,进了屋便不能太放肆了。 秦泽御放下赵旖然,先给李清怡请了安,又见过了赵侍郎和大夫人。 赵旖然跟着秦泽御,也是先给李清怡请了安,又见了赵家父母。 大夫人拉着赵旖然的手,充满歉意的对李清怡说道:“这孩子,也推任性了点。”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先和小王爷沟通一下,怎么能一个人就跑道观去了。” “小王爷事情那么多,还要亲自接她回来……” 她看向赵旖然:“以后可不许这么任性了。” 赵旖然知道大夫人不过是表个态度,顺着她的话茬道:“女儿知道了。” 李清怡从没觉得赵旖然任性,她把人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柔声道:“辛苦你了。” “以前娘什么都不知道,委屈了你。” “昨晚秀儿都和我说过了,是娘没了解清楚真相,才致使事情发展到现在。” “不过以后再有什么事,万不可离家出走了。” “御儿这孩子我知道,确实该好好的磨炼磨炼他。” “不过以后再有什么事,该走的也是他们男人,我们女人有什么错的,为什么要离开。” “娘——”秦泽御不服气出声道。 赵旖然倒被王妃说笑了:“娘,我都知道了。” 李清怡又去安抚大夫人:“这小夫妻两个吵吵架,拌拌嘴都是常有的事。” “御儿一向懂事,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这次委屈了四丫头,我让他回去认错。” 秦泽御悄悄的给赵旖然使眼色:“看了没,连娘都倒向你那边了。” 赵旖然哪里知道前几天李清怡还提到休妻的事。 今天却一反常态,一直为她说话。 只听李清怡又道:“说起来,也怪御儿,发生了这么多事都不告诉我。” “昨晚秀儿找到我,说什么要是哥哥敢休妻,就当没有他这个哥哥了。” “我还被吓了一跳。” “这个死丫头!”秦泽御咬牙切齿的说道。 赵旖然却忍不住笑了:“还是秀儿有良心。” 李清怡继续道:“幸好,一切都在好转。” “以后你们两个好好着,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因为赵旖然和秦泽御回来,王妃登门,整个赵家都沉浸在一片和谐欢乐的氛围里。 直到管家进来通报,五小姐上门了。 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很自然的看向了秦泽御。 眼神极其复杂。 那意思好像在说:啧啧啧,看看人家都追到这来了。 赵家人各个大惊失色,如临大敌一般。 毕竟相府可不是他们能惹起的。 只有李清怡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的品着极品乌龙。 此刻不光赵旖然看向秦泽御。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都在等他做出反应。 毕竟相府小姐为什么来,谁心里都清楚。 这人就是来夺夫的。 被多少人注视,秦泽御都不在意。 可现在看着他的人里有赵旖然,这就没办法忽视了。 “都看我干什么,我可不认识什么五小姐。” 赵旖然撇了下嘴,用眼神示意外边:“呵呵。” 秦泽御:“……” 五小姐长得明艳张扬,恣意跋扈。 身穿一身鹅黄色的圆领长袄,挂了条赤金璎珞项圈。 乌发挽起,插满各种金钗、凤冠、步摇,且全都是宫中才有的极品。 身披着一条大红斗篷,明艳的像团火一般,从轿子里下来,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 她一边走,一边嚷嚷着:“听说表姑母身体不大好呢,我带了人身过来看看。” 按照亲戚关系,她喊赵夫人为表姑母。 见表姑母是假,找秦泽御站队才是真。 进了屋,发现有外人在,忽然住了脚步。 “吆,没想到表姑母这里有客人。” “原是我唐突了,早知如此,就该先派人询问过了再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玉莹这么说了,大夫人也不好怠慢。 她赶紧将人请进了屋。 但不好直接把人带到王妃面前。 “家里有客人,五小姐的好意表姑母心领了。” 李清怡听说相府小姐来了,本不想见的,看到赵旖然委委屈屈的躲到一旁,忽然改了主意。 吩咐身边的佣人:“去把相府的小姐请来,我和她说说话。” 就这么大夫人得了令,把人带到了李清怡面前。 赵旖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安安静静的坐在李清怡的身边,闷头喝茶,一言不发。 秦泽御坐在她身边,一会添水,一会递果盘。 殷勤的很。 可惜夫人就是不肯搭理他。 心里越发的责怪起这个所谓的五小姐来。 王玉莹踩着精致的绣花鞋,衣袂翻飞的进了屋。 大大方方的给李清怡行礼:“小女玉莹给雍亲王妃请安。” “祝雍亲王妃身体健康。”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李清怡,见她略显病态,一点都不客套的说道:“玉莹看王妃身体不好,正好祖父认识一位神医,有时间可以给王妃看看。” 李清怡是个温柔舒雅的性子。 对于王玉莹这种自来熟的人多少有些喜欢不起来。 尤其想到她私自找赵旖然示威的事情,更觉得这样的女孩子行事霸道,容易招惹祸端。 听她介绍什么神医的事,淡声道:“本宫身体向来和顺,不过是这两天有些气不顺,才会显着身体不大舒服。” 王玉莹顺着话茬问道:“王妃有什么烦心事么,不妨和玉莹说说,没准玉莹能帮您排忧解难呢。” 她心里笃定了赵旖然这个庶女会影响小王爷的仕途,故意有此一说。 李清怡自然能看出来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唉,这事说起来,也是有些人胆子太大了。” “御儿和四丫头好端端的,忽然有人跑四丫面前说什么让她让出小王妃位置的话,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想我们王府向来行事低调,可也从没受过这种气。” “所以这两天着实有些烦恼,幸好四丫头是个懂事的,很快了解清楚真相,原谅了御儿。” “看见他们小夫妻两个和和睦睦的,我这烦恼也就没了。” “这不和你表姑母说说话,比吃了什么良药都好呢。” 李清怡轻飘飘的几句话,却犹如四两拨千斤般。 王玉莹气的怒火中烧。 明明都是些家长里短,可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这是责怪她搀和人家夫妻的事情呢。 她不好和王妃发火,只能忍了这口气。 目光落到秦泽御的身上,看他风姿绰约,一表人才。 又见赵旖然小脸通红,羞答答的坐到他身边。 那种得不到失控的感觉忽然迷失了心智。 这让她下意识的开口道:“小王爷,玉莹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说,还请小王爷跟我出去。” 王玉莹和王妃说话的时候,赵旖然悄悄的扯了扯秦泽御的袖子,故意道:“不认识?” “人家可说了,要做你的小王妃呢。” 秦泽御担心赵旖然生气,赶紧表态:“本王的小王妃,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再这样拿话堵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旖然故意挑眉道:“能耐你了,还想收拾我?” 秦泽御:“今晚非要娃不可。” 赵旖然:“……” 红着脸,小声嗔道:“你要脸不,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起要娃的事了。” 秦泽御不悦道:“你自己算算,我成亲都多久了。” “我们两个……都要处成兄妹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出家当和尚呢。” 两个人正说闹着,忽然听见王玉莹喊小王爷,赵旖然赶紧住了嘴。 没想到王玉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秦泽御出去。 这是当她这个小王妃吃素的啊! 第122章 没有夫人活不下去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秦泽御单独出去,明显是没把赵旖然放在眼里。 赵旖然也不说话,只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泽御。 这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表忠心,好像没有她活不下去的样子。 此刻倒想看看他怎么回应。 秦泽御正忙着和夫人耳语,讨论要娃大事呢。 被人打断,心里能高兴么。 他不悦的看向王玉莹,见她跟个火球和自己挑衅,心里越发的不爽了。 想到处理朝政这些日子,老相爷明着暗着给他立威的事,如果站在眼前的不是名女子,他只怕要把这些日子窝的火气全都撒出去了。 不过想到她挑衅夫人的事,惹得夫人生气,还跑去了道观,心里的无名之火又燃了起来。 他不是遇事就暴跳如雷的人,相反,他比谁都沉得住气。 此刻慢慢悠悠的抿了口茶,在一堆或诧异或好笑或好奇或挑衅的目光中,缓缓开了口:“本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没有需要瞒着夫人的。” “五小姐有什么事,当着夫人的面说就好。” “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本王还要再跟夫人解释。” 王玉莹:“……” 没想到秦泽御会明目张胆的拒绝。 他祖父可是手握大权的当朝丞相,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一时竟被堵得说不上话来。 赵旖然还挺满意秦泽御这几句话的。 小王爷就是小王爷,谁的面子都可以不买。 秦泽御的话音落下,屋里传出几声细碎的笑声,明显都在嘲笑王玉莹不知廉耻,竟然跑上门争男人。 这让王玉莹更觉脸上无光。 “小王爷,”她眼含愠怒的斥道,“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秦泽御冷笑道:“正好本王也有话想问五小姐,本王何时说过休妻,又何时给过你权利,来找本王的夫人说什么贬妻为妾的事情?” “是不是以为本王行事低调与人为善,就可以任人欺压了?” 秦泽御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充满笑意的时候,格外有感染力。 可如果冷起来,就像最锋利的刀锋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赵旖然坐在他身边,都感受到了这早春的寒意凭白的加深了几分。 王玉莹更是吓得脸色大变。 但她仗着祖父是当朝丞相,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敢有人指责。 这会梗着脖子,怒视着秦泽御,声音又提高了几分:“秦泽御,我劝你最好识相一些。” “我爷爷可是当朝丞相,现在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要想有所作为,少了我爷爷的帮助,什么后果,希望你能承担!” 秦泽御最受不得人威胁,好笑道:“我劝五小姐还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别说本王早就认准了小王妃,就算本王尚且单身,也绝不会要你这种嚣张跋扈,专会欺压良善的女子。” “劝你,早死了这条心。” “你——”王玉莹指着秦泽御,气的小脸胀成猪肝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泽御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充满嫌弃的否定她,这简直是把她的骄傲踩进泥土里摩擦。 她是老相爷最疼爱的孙女,从小被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疼爱,小到玩具吃食,大到终身大事,谁敢对她说半个不字。 可今天,她竟然在秦泽御这里遭遇了人生里第一个大跟头。 怎么让她咽的下这口气。 秦泽御的秉性,赵旖然太了解不过了,什么行事低调,与人为善,当她没看过小说啊。 但还是很惊讶他竟然会当众指责五小姐。 这分明是和老相爷宣战了。 老相爷朝堂经营几十年,他不是太师,只仗着贵妃和皇子才能称霸朝野。 他可是有真能力和才学的。 门生故吏遍天下不说,又手握大权。 据说现在统兵在外的大将军除了孙老侯爷一脉,还有一员大将,就出自老相爷的门生。 还是老相爷的姻亲。 和孙老侯爷并称西秦的两座大山。 所以说,想要搬倒老相爷,等于搬到老相爷一党。 涉及到兵权,这里边的事可就麻烦了。 赵旖然忽然想起来,皇上给了秦泽御一半虎符,另一半一直都不知道在谁手里。 现在想来,不会就在相爷党吧? 王玉莹气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转向李清怡:“雍王妃,”她略微福了一下身子,言语间仍然充满了嚣张跋扈的气势,“小王爷糊涂,想必雍王妃是个聪明的。” “今天我五小姐把话放这,王府到底是选择曾经和太师勾连过的赵家,还是备受皇上恩宠的相府?”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 赵旖然紧张的握起小手,忐忑不安的看向李清怡。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有只大手掰开了她的手指,将她的小手牢牢的握进了手里。 是秦泽御正用那种特别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赵旖然心里踏实了一些,却还想知道李清怡的态度。 李清怡天性淡然,不喜欢争端。 今天也被五小姐的气势气到了。 她清雅的弯了下嘴角,将水杯放到旁边的案几上,带有几分长辈谆告的口吻说道:“五小姐啊,不是本宫好为人师。” “你这个样子不行的。” “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嚣张跋扈的劲。” “别说御儿他从小心高气傲,从不受人威胁,就说现在逼他选择,简直是在他的底线蹦跶。” “我劝你,就算有野心,也要找对了人。” “我们御儿从小耳濡目染过人性险恶,权利争斗,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就算现在很多人心思不正,在御儿身上打起什么鬼主意,但我们御儿绝对不会做那些悖逆祖宗,对不起他皇伯伯的事。” “只求和夫人两个安安静静,和和顺顺的生活。” “如果你的野心是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本宫明确的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御儿他绝对不是你的选择。” 有过两个儿女,又被雍亲王囚禁过六年的李清怡,一眼就看穿了王玉莹的野心。 她现在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告天下,她的儿子绝对没有任何野心争什么储位。 从而给自己招来祸端。 王玉莹:“……” 李清怡顿了下,又道:“我知道,五小姐不会凭白的跑来赵家,说什么贬妻为妾的事。” “如果不是长公主撺掇,谁会误会至此。” “我劝五小姐生气也找对了人,我们王府没必要为谁挡祸。” “还是好好想想,某些人非要促成这门婚事是为什么?” “对了,我记得长公主家里还有个单身的儿子吧,五小姐既然有这个野心,倒不如结为连理,岂不好事成双?” 嗤—— 赵旖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冷冰冰的李清怡说话这么有劲。 轻飘飘几句话,不但将祸水引出去,还成功将避开了儿子争储的嫌疑。 以前她还真小看了这位婆婆了。 秦泽御却稳坐钓鱼台,他得意跟赵旖然抬了下下巴。 那意思就是:“看我娘厉害吧?” 赵旖然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 原来她这位天仙似得婆婆,才是各种高手。 难怪这么多年,雍亲王对她始终如一。 长得漂亮,又有智商的女人,谁不喜欢? 雍王妃提供的信息太多,五小姐王玉莹一时间接受无能。 如果秦泽御没有野心,她还真找错人了。 这桩亲事,王府的人确实没出面过。 一直都是长公主从中联络。 难道真是长公主居心不良? 那王妃是个好人了? 可她又说什么让自己和长公主的儿子联姻。 谁不知道长公主只有一儿一女。 公主府的另外一个儿子,是驸马娶的小妾所生。 哪里有什么皇家血脉。 这可不是让她嫁给个小妾的儿子,侮辱她? 虽然早前也有人给她提过雍亲王的二儿子,秦泽熙。 可这两件事哪有可比性。 秦泽熙毕竟是雍亲王的儿子,他外公又是当朝太师,姨母是贵妃。 而公主府这个,只是驸马的庶子,连公主的血脉都没有。 想及此,五小姐的脸色又变了。 可王妃提供了这么多信息,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反驳起了。 只能怔怔的站在屋里,全身无力的看着雍王妃。 赵旖然笑够了,这才开口道:“五妹妹,不是做姐姐的说你,你上了长公主的当了。” 王玉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你什么意思?” 赵旖然:“这里没有外人,姐姐不妨直说了。” “自从嫁进王府,小王爷待我情深义重,从没想过休妻的事。” “长公主却忽然跑去相府提亲,一没经过亲王和亲王妃,二没问过小王爷的意思,你觉得这正常么?” “分明就是她自己有野心,却要相府和王府争个你死我活,难道你还不明白?” 赵旖然这话王玉莹能听得进去。 可她还是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从来都是她高高在上,何曾被人这么无视过。 今天的事,恐怕不等她走出赵家的门就会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那她五小姐的脸面往哪放? 但她面对一屋子人,又实在辨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一跺脚,一挥袖,转身跑了出去。 “我们走!” 从今天开始,和王府的大仇算是结下了。 做不了皇后便罢了。 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会让秦泽御跪在她的脚下求她。 王玉莹一出屋,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夸王妃聪明,竟然怼的王玉莹瞠目结舌。 秦泽御一直抿着嘴,他等赵旖然笑够了,悄声道:“本王何曾对你情深义重了?” 赵旖然绷起小脸,反问道:“没有么?” 狗男人敢说没有,干脆让他去找五小姐好了。 秦泽御眼看着赵旖然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恨不得下一刻就把他扫地出门的样子。 可不敢乱开玩笑了:“何止情深义重,那简直是没有夫人活不下去呢。” 赵旖然抿嘴笑了:“这还差不多!” 第123章 冷落了夫人,都是夫君…… 王玉莹走后不久,李清怡便带着儿子媳妇从赵家出来了。 此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 不是赵家没准备。 而是李清怡一来身体不好,不想打扰赵家,二来她的吃食都是经过太医特意调理的,在外吃饭实在不方便。 出了赵家,李清怡上轿之前询问秦泽御的意思。 “御儿,你和旖然是回王府还是跟我回南苑?” 秦泽御下意识的看向赵旖然。 赵旖然自然是想回王府的。 可她不好直说。 小声嗔道:“娘问你话呢,你看我干嘛。” 秦泽御笑着说道:“还是娘做主吧。” 李清怡想了想,道:“你和旖然还是回王府吧。” “那里才是你们的家,时间长不回去,有心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秦泽御不舍得和李清怡分开:“娘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该走的是父王,娘没必要躲着他。” 李清怡看见秦泽御的衣领有些偏了,一边给他整理好一边笑道:“娘答应了你师父,要在南苑住上一年。” “只怕短时间回不去了。” 上一代的恩怨,秦泽御捋不清,只能应道:“那娘保重身体,孩儿先回一趟紫元阁,晚上去给娘请安。” 李清怡点了点头:“好,你们去吧。” 就这么李清怡还回南苑,秦泽御则带着赵旖然回了紫元阁。 去赵家这么大的事,秀儿自然想去的。 李清怡也想带她一起去。 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了南苑。 她身份不明,雍亲王一天不肯认她,她就要顶着私生女的名义一天。 她不在乎自己什么身份,就算私生女又如何。 可这就说明娘出过轨。 女人的名节重如天,她作为娘的污点,怎么安得下心。 李清怡走后,秀儿便坐在闺房里握着一只她亲手绣的小荷包发呆。 心里怨恨雍亲王,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可就算如此,她还是需要对方证明自己的身份。 正失神着,忽然感觉到眼前多了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的按下小荷包,抬头看去。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雍亲王身穿一身玄色常服站在她面前,正充满柔情的看着她。 秀儿被关进贤淑院六年,曾经幻想过千万种再见雍亲王的情景。 可此刻梦想成真,她还是觉得陌生,无助,心慌气短。 要给他一巴掌吗? 要痛骂他是个人渣吗? 要把他赶出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还是抽出他腰间的长剑,一剑刺过去? …… 秀儿怔怔的,好像一棵不会动的木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只有不争气的水雾逐渐溢满眼眶,可她死咬着嘴唇,怎么都不肯让这泪水流下来。 “秀儿,”雍亲王俯身看着秀儿,慢慢伸手凑到她的眼前,想要把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可手指马上就要接触到女孩子的脸时,却生生的停住了。 他这个父王,亲手把女儿推进火坑里,被人虐待了六年。 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求得女儿原谅。 那天跟郑夫人求证过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密室里。 除了赵旖然放倒桂花树那天,他去宫里要了一颗毒药,再也没出过门。 时至今日,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为自己洗去一身的罪孽。 “秀儿,”雍亲王声音沙哑艰涩,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父王……父王……” “父王对不起你。” 这一句父王对不起你,让秀儿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滚落下来。 等了六年半了啊,她都一度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父王认错了啊。 怎么时至今日才能听到呢。 早前她一个人瑟缩在贤淑院的角落里,哭干了眼泪的时候,她就暗暗发誓,再见到雍亲王,一定不会在他眼前落一滴泪。 可她实在太脆弱了,根本无法做到那般坚强。 雍亲王眼见秀儿落了泪,慌了神:“秀儿,你别哭。” “你别哭。” “你要是恨我怨我恼我,想要怎么发泄都可以,就是别哭。” “我这里有剑,要不你干脆刺我一剑,咱们往日的仇怨一笔勾销。” “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 “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去过礼部了,也让人恢复了你的玉牒。” “从今天开始,不,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王室的女儿,是本王的女儿,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秀儿虽然痛恨雍亲王,但她理智尚在。 等嗓子的不适过去,她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玉牒怎么能恢复?” 对于别人来说,肯定很麻烦。 但秦骁是手握大权的雍亲王。 是皇上的亲弟弟。 “我跟掌管玉牒的官吏说,你从小体弱多病,道士说你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年都秘密的养在王府里,对外只称你已经过世。” “现在灾厄过去,自然就能恢复身份了。” 秀儿竟然不知道,这事还能如此解释。 果然她还是太年轻了。 “这样就行了?” 雍亲王:“择日再举行个认祖归宗的大典,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你的身份了。” 秀儿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皇室血脉,她只想拥有一个正常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娘一起出门。 如果办法可行,她虽然不喜欢,但也可以接受。 “那好,”秀儿当机立断的说道,“那你回去准备吧。” 没想到秀儿这么容易就接受他了,雍亲王喜极而泣。 果然还是父女连心,他们身上有割不断的血脉关系。 这六年里他从来没看过秀儿,也没仔细观察过她的样貌。 如今一看,竟然和他特别像。 尤其眉眼间的贵气,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我有个条件,”秀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雍亲王现在什么都可以答应,“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答应。” 秀儿收了眼泪,极其认真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认你这个父王的。” 雍亲王笑容僵在脸上,那种刚刚升到云层却忽然坠落的感觉,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秀儿……” “父王当真不可原谅吗?” 何止不可原谅,秀儿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雍亲王做的更差的父亲了。 “如果废了你的武功,把你扔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还有人每天对你用刑,你会原谅那个始作俑者么?” 雍亲王:“……” 是不可原谅。 “秀儿,从今天开始,父王会好好弥补你的。” 秀儿冷冰冰的拒绝道:“不必了,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只要远离我,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就好。” “如果不是关系到娘的名声,我并不想认祖归宗。” “现在我是李泽秀,就算认罪归宗,我也是李泽秀。” 雍亲王:“……” 李清怡回来的时候,雍亲王还没走。 大冷的天,他就坐在花坛边上,望着远处的梧桐树,怔怔的出神。 李清怡懒得搭理他,径自进了屋。 佣人不能无视亲王,老老实实的过去磕头行礼。 雍亲王这才知道李清怡回来了。 赶紧跟进了屋。 “怡妹,”雍亲王走到李清怡面前,一开口就跪了下去,“我错的好离谱!” 他抱着李清怡的双腿,仰头看着她,眼泪流的比秀儿还猛,“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赎掉我这一身罪孽!” “怡妹,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清怡仰头不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都不肯流下来。 听了雍亲王的话,她心如死灰般的说道:“我们和离吧。” 雍亲王松开李清怡,却没有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固执的说道:“不可能的。” “我不会和离。” “就算死我都不会放手。” 从雍亲王跪到地上开始,屋里的佣人便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清怡等眼眶里的湿意退去,她低头看向跪在脚下的男人,心里一片黯然,“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呢?” 雍亲王接受不了这种结果,他苦求道:“不,不,你不懂。” “你不懂在我心里,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自从19岁那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定了你。” “就算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放手。” “那个时候,我想着,只要我好好对你,总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 “可我怎么知道,之后会发生这么多事。”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怡妹,你别逼我,我不可能和离。” “是我对不起萧延综,就算把亲王的爵位赔给他,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是我对不起郑家,是我悔婚在先,可我也得到报应了。” “是我对不起秀儿,我会用余生去弥补她。” “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我能怎么办,怡妹,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幸福快乐的日子却屈指可数,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甘心啊!” 雍亲王不甘心,李清怡就甘心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 “要我昧着良心和你在一起吗?” “你对秀儿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你要我无视秀儿的感受原谅你吗?” “秦骁,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李清怡不肯原谅他,秦骁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场战争中。 当时他带领几千士兵横穿大漠。 干粮吃没了,水也喝尽了。 找不到水源,他们行走在一望无际的黄沙里,看不见希望,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无垠的深渊里徘徊。 那个时候,他还有唯一的希望支撑着他走下去。 家里的娇妻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他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见他们。 他无法想象,如果他死在那片沙漠里,他的妻子儿子要怎么生活。 他必须和老天爷抗争,带领所有士兵活着离开那片大漠。 他做到了。 是远在家乡的妻子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可是如今,妻子不要他了。 儿子也不喜欢他这个父王。 他要靠着什么才能走出这片无垠的“大漠”? “怡妹,”秦骁站了起来,透过模糊的视线,凝视着眼前冷漠的妻子,“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李清怡恨透了秦骁。 对于他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根本无法放在心上。 她冷笑着说道:“是么?” “你连和离都做不到,真舍得离开这个世界?” 李清怡这话一出口,秦骁就知道,妻子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了。 他努力压下心口的悲哀,笑道:“我刚请钦天监算过了,五日后就是大吉,正适合秀儿认祖归宗。” “秀儿她认不认我没关系。” “希望能还你清白,给秀儿一个身份。” 李清怡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但秀儿的身份很重要,不认雍亲王这个父王,就会被世人当成她的私生女。 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既然雍亲王有这个打算,她自然不会反对:“好,那就后天吧。” 赵旖然和秦泽御回了紫元阁。 赵旖然都记不清两个人多久没有一起出现在紫元阁了。 好像从皇子薨了开始,秦泽御去宫里当值,之后两个人聚少离多,只在南苑有过两次见面。 一直到现在。 进了紫元阁才有回家的感觉,赵旖然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 “夫君,我们好久没一起回来了。” 秦泽御和赵旖然的感觉一样:“是呢,自从年前进宫当值就再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他说完对着赵旖然深深的鞠了一躬:“因此冷落了夫人,是夫君的不是。” 赵旖然被他逗笑了,“别只会哄我,一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如果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也不会生出那么多误会。 说起来还是怪秦泽御事多。 秦泽御认真道:“这次肯定不会了,我已经跟皇伯伯递交了辞呈,以后专心留在家里陪夫人。” 赵旖然被他惊到了:“真的?” 秦泽御点头:“不然呢?” 他长臂一身就把人抱进了怀里,薄唇擦着她的耳边,轻声道:“这么漂亮的美娇妻万一真追不回来,那我可就活不成了。” “从今天开始,本王要时时刻刻的盯着夫人才好。” 狗男人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擦着耳迹,赵旖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她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道:“油嘴滑舌,就知道哄我。” 秦泽御嗅着她的脖颈吸了吸气,诱哄道:“要不来点实际的?” 赵旖然有些被他惊到:“什么是……实际的?” 秦泽御的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手臂上,一寸一寸的滑过,最后落在某处,“比如……先要个娃?” 第124章 小王爷的体力 果然如秦泽御所说,他一整天都没去朝堂。 午饭晚了两个多时辰。 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又去赵家走了一趟。 还骑了那么久的马。 午饭过后,赵旖然昏昏欲睡,喝了点安神茶便回房休息了。 秦泽御虽然比赵旖然睡的还少,但他精力旺盛。 饭后看了一个多时辰的文章,发现夫人还没起,有些心痒难耐,便脱了外套爬上了床。 昨晚小王爷诚心认错,今天亲王妃又亲自登门表态,赵旖然悬着的心便慢慢的沉静下来了。 所以她睡的格外踏实。 直到热烘烘的气息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弄得她又瘙又痒,很快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了在她身上作怪的人。 “你干嘛啊,”刚睡醒的声音娇滴滴的含了几分沙哑。 本就兴致浓厚的秦泽御,心情又雀跃了几分。 他凑近女子粉嫩的脸颊,出口的声音无比暧昧道:“夫人啊,再不要娃,夫君要受不住了。” 赵旖然被他磨得火起:“你是真想要娃?” 秦泽御眨着好看的桃花眼,那里深情一片:“自然不是。” 赵旖然:“……” 秦泽御低声哄道:“我只想要你。” 说话间,手指用力很快便扯开了女子的衣衫。 …… 秦镶被孙瑾烨关进京城一所十分偏僻的宅院里。 一应吃喝俱全,只不过被十几个人把守着。 自从住进宅院,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竟然一步都没离开过。 也是他的腿受伤严重,活动不便。 春日融融的春光逐渐温暖,他的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除了走路有些跛外,几乎和常人无异。 被软禁的日子十分无聊,唯一能让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小妹妹曾经答应过他,会来看他。 可是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他并没见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小妹妹。 秦镶腿好的差不多了,再也待不住了。 寻了个方便的时机,将所有守卫都放倒了,随后从后门逃了出去。 不是孙瑾烨派的这些守卫不负责任。 实在是这两个多月秦镶表现的太安分了。 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哪里知道他忽然间起了逃走的心思。 秦镶对京城人生地不熟,但她记得秀儿说过,她是侯府的四小姐。 侯府不难打听,他顺着路人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侯府。 秦镶不想引人注意,并没上前敲门,只等侯府有人出来,他悄悄的把人扯到旁边,问道:“能不能烦请小哥给四小姐秀儿带个话,就说故人求见。” 那佣人听人打听四小姐,还是个陌生的小子,心里起了警惕:“你谁啊?” 秦镶低声道:“你就说早前被四小姐救过,她肯定会见我的。” 佣人上下打量着着他,听说是四小姐救过的,稍微放下些警惕。 见他穿的不像普通百姓,但也绝对不是达官贵人,顺口说道:“四小姐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秦镶诧异道,“那她去哪了?” 佣人也不瞒他,只道:“多半在南苑,你要找她,还是去南苑吧。” 南苑? 秦镶默默的记住了这两个字,又问清楚了南苑的位置,这才谢过了佣人,往南苑去了。 三少爷孙瑾鹤今天功课完成的早,和师父打了招呼就跑了出来。 正好看见佣人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奇怪道:“那人谁啊,你在和谁说话?” 佣人疑惑道:“说是四小姐救过他,来找四小姐的,我让他去南苑了。” 孙瑾鹤只见过秦镶一面,且那个时候秦镶还在病床上,他根本没看清楚秦镶的样子。 此刻只觉得有些眼熟,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有人过来跟孙瑾烨禀报,逃走了秦镶,他听了一耳朵,才和这事对上号。 “大哥,我知道秦镶去哪了。” 孙瑾烨正要派人去找,就听弟弟知晓对方的下落,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秦镶不无得意道:“快傍晚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来咱们家找四妹妹。” 孙瑾烨想起来在救灾大营时,秀儿还将自己的斗篷送给秦镶披的事,有几分不悦道:“然后呢?” 孙瑾鹤:“狗子哥告诉他秀儿在南苑,他肯定去南苑了。” 听说秦镶去了南苑,孙瑾烨心里惊了下,赶紧骑上快马去了南苑。 孙瑾鹤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把自己的小马牵出来,爬到马上一路跟着去了南苑。 秦镶的身份实在太敏感,孙瑾烨不敢大意,不光他一个人出来寻找,还派了大批人马,务必在天黑之前把人抓回去。 秦镶刚到南苑,还没来得及找人,就见大街上忽然多了很多兵丁。 想必是来抓他的,赶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可对方人手实在太多了,他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还真不好藏。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一顶软轿停在路口,稍微犹豫了一下,他飞快的逃进了软轿里。 巧的很,这顶软轿正好是殷丽蕖的。 自从太师被罢官问责之后,她父亲户部尚书受到牵连,前不久也被发配充军了。 往日的辉煌一去不返,他们一家人靠着祖辈的余荫才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她今天出门就是想着寻条别的活路。 贵妃姨母被打入冷宫,郑夫人和三小姐又被雍王圈禁,她现在可以说完全没有依靠了。 刚去求见了一位往日的闺中好友,可惜人家借口有事,并没有见她。 她正失落呢,走回轿子就看见一位眼生的少年正坐在轿子里。 少年长得唇红齿白,眉眼间竟然和秦泽御有几分相像。 心潮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下。 “你谁啊?” 秦镶眼见着殷丽蕖长得如花似玉,只比秀儿差了一点,好感度上来,拱手行了个大礼:“还求姐姐救我,外边正有人抓我。” “谁抓你?”殷丽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惹麻烦了。 正要赶人下去,就见孙瑾烨骑着高头大马赶了过来。 见到她就问:“殷小姐,有没有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腿有点跛?” 殷丽蕖一惊,想到孙瑾烨和秦泽御伙穿一条裤子,他亲自抓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小人物。 略一迟疑,笑道:“孙将军说笑了。” 孙瑾烨的目光落在殷丽蕖的轿子上,莫名的起了疑。 殷丽蕖有心要帮秦镶,她故意走到孙瑾烨的马前,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说道:“孙将军不会是对本小姐有什么意思吧?” “不如我们找个茶楼酒馆坐下来聊聊?” 殷丽蕖故意扮媚,惹得孙瑾烨恶心的打了个冷颤。 秀儿现在特别敏感,如果真和殷丽蕖有了什么瓜葛,只怕秀儿永远都不会理他了。 想及此,他连马都没下就催动快马离开了。 想殷丽蕖一个小女子,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殷丽蕖眼看着孙瑾烨走了,飞快的上了轿子,催动轿夫:“快走。” “你是谁?”躲过了孙瑾烨的抓捕,殷丽蕖好奇起秦镶的身份来,“为什么孙将军会抓你?” 秦镶现在就怕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呢,并不在乎殷丽蕖的背景,就把底细倒了出来:“说起来,怕你吓到。” 殷丽蕖充满审视意味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出个能吓到我的身份。” 秦镶:“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天潢贵胄。以后要做皇上的人。” 殷丽蕖被他的大话逗笑了:“怕不是个疯子。” 秦镶也不恼,上下打量着殷丽蕖,说道:“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等我做了皇上,可以念你的功劳,给你封个贵妃。” 殷丽蕖:“……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把你交给孙将军了。” 秦镶开够了玩笑,终于说实话了:“我娘是宫里的妃子,姓李,你说我是谁?” 那不就是皇子了? 殷丽蕖刚要质疑,忽然想起父母曾经提过,宫里有个姓李的妃子生了个皇子,被贵妃姨母给偷走送出宫了。 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位? 看年纪的话,确实有这种可能。 再看他的眉眼,说和秦泽御像,到不如说他长得像王妃。 对了,那姓李的妃子就是王妃的亲妹妹。 他们长得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单看长相,殷丽蕖几乎可以确定秦镶就是李妃的儿子了。 “孙将军为什么会抓你?” “如果你是皇子,孙将军不该送你进宫么?” 秦镶也正为此疑惑呢:“我怎么知道,去年就跟他说了,本以为当时就能进宫,没想到他把我关起来,还一关就是两个月。” “如果不是我逃出来,还被他们关着呢。” 这就让殷丽蕖迷惑了。 按理孙瑾烨和秦泽御关系最好。 找到了皇子,还是秦泽御的表弟,他不该是最高兴的么? 怎么可能私自把人关起来? 难道是孙瑾烨瞒着秦泽御? 可孙瑾烨对秀儿不是一往情深么,这种事怎么可能瞒着秦泽御? 难不成秦泽御知道这事? 他知道这事却不肯将皇子带进宫,那不是存心……谋反? 秦昭表弟死因不明,很多人都暗示秦泽御做的手脚。 现在他又是储君最热门的人选。 如果他有意藏起皇子,为了储位,这就能解释的通了。 想及此,殷丽蕖预感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她将皇子带进宫,日后登上皇位,别说贵妃,没准皇后都有可能。 这是自从太师倒下之后,殷丽蕖第一次看到希望。 她必须抓紧了秦镶,利用这次机会,重新走上人生的巅峰。 顺便为外公、父亲和姨母报仇。 新婚夜赵旖然喝多了,到底是怎么被人折腾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甚至如果不是看见了床单的上的血迹,她都不敢相信,她已经和人那什么了。 可是今天,她切切实实,清清楚楚的体会到小王爷的体力了。 这哪里是人受的罪啊!!! 第125章 瞧瞧你现在和个登徒子…… 赵旖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她满身疲倦的爬起来,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咒骂秦泽御。 她都说好了好了不要了,他还偏要曲解她的意思。 说什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不要的时候就是要。 也不知道他有过几个女人。 想到这里,赵旖然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是现代社会穿过来的女人,心里想的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秦泽御不是啊。 出生皇家,王权当道的小王爷。 怎么会和她有一样的心思。 就算现代社会,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着多娶几个呢。 不过这种事,她也只能想想,怕是改变不了什么。 “夫人,”就在赵旖然失神的时候,秦泽御端了一碗汤过来,“你尝尝,我亲手熬得。” 赵旖然像见了鬼似得,惊讶的看向秦泽御。 小王爷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丝毫没有显露出什么疲态来。 “你怎么这么精神?” 秦泽御挨着她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她的衣服扣上,笑着说道:“你也不看看我什么年纪。” “人家成亲早的,孩子都能上战场了。” 赵旖然:“……” 秦泽御亲手盛了一勺汤递到赵旖然嘴边,“刚才余妈妈还说我熬的汤味道挺正的,你尝一点。” “后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你肯定饿了吧,快点起来吃饭吧。” 赵旖然抿了一小口,汤的味道确实挺正的。 就是不知道秦泽御这个“亲手”到底参与了几步。 别像她似得,只是亲手端上来。 秦泽御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般,说道:“只有火不是我烧的,其余添水添料可都是我亲自做的。” 赵旖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我又没怀疑你。” 秦泽御:“你那眼神就说明一切了。” 两个人说说闹闹间,赵旖然喝了小半碗汤。 秦泽御像个狗皮膏药似得,几乎要贴到赵旖然身上了。 “夫人,你用了什么胭脂,怎么哪哪都是香的。” 赵旖然使劲推开像只狗似得在她身上不停嗅的人,“还胡闹!” 秦泽御:“我不胡闹,可是夫人太香了。” 赵旖然觉得,之前秦泽御一本正经的还有几分小王爷的样子。 自从昨天晚上去了一趟道观,好像体内的什么东西被解封了一般,根本不做人了。 “你能不能有个人样,瞧瞧你现在和个登徒子什么区别。” 秦泽御先在赵旖然脸上亲了一口,才道:“在夫人面前还做什么人啊!” “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用了多大毅力。” 他把铜镜拿过来,放到赵旖然面前:“你自己瞧瞧,你有多好看。” 赵旖然:“……” 被他说的又羞又臊,“懒得理你,我去吃饭了。” 晚饭过后,碧羽伺候赵旖然休息。 赵旖然刚睡醒,哪里还能再睡的下。 询问碧羽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碧羽笑道:“小王妃,看您回来累了,还没顾上和您说呢。” “昨个晚上,我听泥鳅说,小王爷去了赵老爷家里,扣了好几个多嘴的婆子。” “然后当着满大街的人,特别霸气的说,这辈子就娶小王妃一个,什么侧妃姨娘小妾,一概不要。” 赵旖然还没听过这事:“真的啊?” 碧羽:“当然是真的,奴婢学的不像,不信您把泥鳅叫来。” 刚才尚清阁来人了,秦泽御忙着去应付,此刻不在赵旖然身边。 赵旖然来了兴致,说道:“那你把他叫来吧,我听听还有什么新鲜事。” 秦泽御以前有没有女人她可以不计较。 如果以后只有她一个…… 不过这种事也只能想想了,小王爷虽然一直说什么只娶她一个人的话。 但真有一天,人家想纳妾,她还等拦得住么。 泥鳅不能进后堂,赵旖然便去了前厅。 泥鳅比碧羽会说话,更何况又是他亲身经历,把小王爷的一举一动描述完,逗得赵旖然险些笑弯了腰。 泥鳅还怕赵旖然不信:“小王妃,您是不知道,满皇宫的人都知道小王爷要休妻了,偏生小王爷不知道。” “泥鳅还以为小王爷是知道的,干脆跪地跟我小王爷说,这主子奴才不伺候了。” “泥鳅是小王妃放出来的,要不还在后院砍柴烧火做苦力呢。” 泥鳅在给赵旖然讲段子的时候,还不忘表忠心。 自己主子什么样,他实在太清楚了。 没准就拿他背了什么锅。 他可不能让小王妃误会了。 “然后小王爷就惊了,还抬脚踹了泥鳅。” “泥鳅就据理力争,把小王爷骂了一顿,好事没做几件,专做陈世美。” 赵旖然光顾着笑了,碧羽忍不住问道:“你敢骂小王爷?” 泥鳅:“……奴才平时是不敢骂,但这不是事关小王妃么,泥鳅就算豁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帮主子争口气。” 眼见着泥鳅得意忘形,碧羽提醒道:“可以了啊,说正事。” 泥鳅继续道:“在泥鳅的据理力争下,小王爷终于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听说小王妃被五小姐挑衅,又被奴才欺负,抢了孙将军的快马就出了皇宫。” “……对了,现在那几个婆子还扣着呢,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 泥鳅讲的详细,赵旖然听得也认真。 这些天秦泽御忙的顾不上她的事,也了解了大概。 确实是长公主在生事。 和相府联姻肯定不可能了。 秦泽御彻底得罪了相府。 以后大概会被人报复。 长公主正好坐收渔利。 这一手牌打的可真好。 不光赵家那里扣了几个多嘴的婆子,王府里但凡是对赵旖然不敬的奴才丫鬟还都跪在后院。 赵旖然回来一直在休息,佣人还没敢禀报这事。 秦泽御哪里会管这些小事,他的想法极其简单,既然得罪了夫人,打一顿赶出去就行了。 但这些佣人吃着王府的月利,比平常人家管事的赚的都多,怎么可能舍得出去。 况且王府赶出去的奴才,谁家敢轻易接受? 泥鳅想起那些奴才跪地磕头的可怜劲。 虽然恼怒他们势利眼,得罪了小王妃。 但同为底层奴才的身份,还是让他狠不下心拒绝。 到底趁着赵旖然高兴的时候,小心的提道:“那些得罪了小王妃的奴才全都跪在后院,小王妃要不要看看?” 赵旖然不想再重温当日的情景,也大概明白了泥鳅的意思。 有几分意兴阑珊的说道:“算了吧,每个人扣一成月钱,连扣三个月,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如果有不同意的,那就赶出王府让她自谋出路去吧。” 顿了下,“不过管理库房那两个婆子,你先把人关起来。” “明个得了空再问他们吧。” 赵旖然总觉得这两个人倒戈的也太快了点。 怎么说也是她提拔的。 长公主随便几句就不念恩情,跑去赵家要回了礼品不说,她去库房想取回自己的嫁妆,他们都要拦上一拦。 如果不是受人指使,赵旖然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奴才。 怎么说当时她还是小王妃,小王爷并没有公布休妻的事。 当时小王妃被人责难,碧羽和珠儿可都是亲身经历的。 他们听了小王妃的处置,皆表现出不赞同的神色。 珠儿倒没说什么,碧羽可就不愿意了:“小王妃,这么处置是不是太轻了点。” “怎么也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赵旖然懒得追究这些,“算了,我也乏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希望他们好自为之吧。”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还没见秦泽御回来,赵旖然关心道:“小王爷还没回来么?” 碧羽回道:“没看见呢,奴婢过去瞧瞧。” 泥鳅眼看着赵旖然累了,笑道:“还是奴才去吧。” “不过我刚才听了一嘴,好像是王爷要给四小姐举行认祖归宗的大典,需要小王爷张罗,想必一时半会忙不完。” 说话间,秦泽御一身风尘的回来了。 看到几个人脸上皆有笑意,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泥鳅刚要回话,赵旖然抢先说道:“我刚才问了泥鳅,说是昨晚假装受伤的主意不是他出的呢。” 小王妃怎么能这么说话,泥鳅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跪了下去。 秦泽御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泥鳅,用嘴型说道:“你给我等着!” 随即看向赵旖然,一脸讨好的笑意:“夫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对了,刚才父王说了过几天举办认祖归宗的大典,还要你帮忙呢。” 这话题岔的太远了,赵旖然一时间转不回去,只得顺着话茬说道:“那自然是要帮忙的。” “就凭秀儿只认我这个嫂子,不认你这个哥哥,我都得尽心尽力。” 提到这茬,秦泽御更生气了:“死丫头,等我慢慢收拾她。” 知道秦泽御是开玩笑,那么宝贝的妹妹,怎么可能来真格的。 赵旖然笑道:“不过我没做过,怕是做不好。” 秦泽御:“明天我和你一起。” “大致的流程有礼部的人呢,又请了两位老王爷主持,想来也不用我们做什么。” “只不过秀儿和一般的认祖归宗不一样,毕竟是中间消了玉牒,坐实了夭折的传言。” “不过有两位老王爷呢,他们都已经想了解决办法。” 不管怎么说,古代女子的身份极其重要。 秀儿除了认祖归宗没有别的好办法。 做侯府的养女也不过是一时的办法。 除非她不认李清怡这个母亲。 否则就是李清怡永远都洗不去的污点。 将来被人戳脊梁骨不说,还会影响亲事。 就算侯府不介意,但谁家愿意娶一个母亲出轨的私生女进门? 赵旖然觉得,这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眼看着秀儿的大典准备的差不多了。 秦泽御之前用的弩输给了赵青末,忙里偷闲趁着赵旖然休息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兵器库。 又要了一张弩回来。 掌管军器库的军监正好是上次被秦泽御打过的。 现在太师倒了,他为了讨好秦泽御,特意把兵器库一张压箱子里的宝贝拿给了秦泽御。 秦泽御一眼就看上了这张新弩。 不过还是问了一嘴:“本王就这样拿走没问题吧?” 军监讨好道:“放心吧,小的都处理好了,肯定没问题。” “谢了,”秦泽御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打酒去吧。” “谢小王爷赏赐。”军监乐乐呵呵把秦泽御送了出去。 秦泽御得了弩,骑上快马便要赶回紫元阁。 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孙瑾烨。 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些天准备秀儿的认亲大典,按理孙瑾烨应该是最积极的。 可除了侯夫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孙瑾烨的面都没见到。 孙瑾烨走近秦泽御,摆了摆手,“附耳过来。” 秦泽御不知道他神秘兮兮的要说什么,弯腰下来将耳朵凑了过去:“什么事?” 孙瑾烨:“秦镶跑了。” 秦泽御一惊:“什么时候?” 孙瑾烨:“大前天晚上。” “我看你忙着准备认亲大典就没告诉你。” 秦泽御:“都找过了?”Hela 孙瑾烨:“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有。” 秦泽御眉心蹙的越来越深,沉吟道:“这怕是麻烦大了。” 孙瑾烨不解:“为什么?” “你不说真的已经死了吗,冒充的有什么好怕的?” 家丑不可外扬,秦泽御实在说不出口,“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样……” 秦泽御将自己的纸扇递给孙瑾烨,“你拿着它到城东那家最大的客栈,找一个叫紫琪的姑娘,就说我让你去的,自然有人接待你。” “然后你把事情告诉紫琪,之后的事你就别管了。” 孙瑾烨不是第一次听见紫琪的名字,只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将扇子接过来,疑惑道:“真不用管了?” 秦泽御点了点头:“如今盯着这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顺其自然吧。” 孙瑾烨依言道:“好,我这就去。” “这两天都没见到秀儿……” 顿了下,忽然反映过过来,“你干嘛不去?” 秦泽御笑了:“这不是忙着回家陪夫人么。” “再说人是从你手里丢的,你好意思麻烦我么。” 孙瑾烨:“……” 怎么就成了他的事? 人是秀儿救的,秀儿是秦泽御的亲妹妹。 被救的人又是秦泽御的“亲表弟”。 不过秀儿早晚会是他的妻子。 这么想的话,也确实是他的事。 秀儿的认亲大典,雍王找了宫里专门负责祭祀认亲等各种大典的长官。 又把宫里有经验的嬷嬷都请了过来,还有侯夫人帮忙照顾。 雍王妃也只是按时检查一下。 根本就用不到赵旖然什么。 秦泽御出门了,赵旖然没事做便想起了那两个管家嬷嬷,让碧羽把人带了过来。 “你们两个,”赵旖然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时下最新鲜的水果,一边慢慢悠悠的说道,“还记得我是怎么审问宁兰苑那几个老嬷嬷的事情吧?” 两个管家嬷嬷想起赵旖然刚来紫元阁就抓了宁兰苑五个嬷嬷的事,什么大油锅,绞刑架,要多可怖有多可怖。 全都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当时是猪油蒙了心,才敢对小王妃不敬。” “奴婢再也不敢了,还求小王妃发发慈悲,饶了奴才这次。”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嬷嬷,王府出身的奴才比普通人家的主子保养的还要好。 就算在柴房关了好几天,竟然还能从她们的脸上看出几分姿色。 慢声道:“不敢再对我不敬,本宫还是相信的。” “不过你们是猪油蒙了心,本宫却是不信的。” 两个嬷嬷中,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机敏,她听了小王妃的话,哭诉道:“奴才真的知道错了,还求小王妃原谅。” “奴才也是听了闲言碎语,说什么小王妃要被休了,新来的主子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奴才为了巴结新主子,这才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赵旖然轻飘飘的睨着她,笑道:“是么?” “只是鬼迷心窍?” “就不能是和长公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提到长公主,那婆子吓得一抖,磕头求饶道:“奴才实在不认识长公主。” “确实是长公主来了紫元阁说是小王爷马上要休妻了,让奴才把小王妃带走的东西都要回来。” “奴才想着,长公主的话还有假么,所以才……” “求主子饶命。” 这种鬼话赵旖然可不信:“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看她膝盖不怎么好,这么硬的地伤了膝盖可就不好了。” “碧羽,把屋里最厚的那个垫子,都扎上针,拿出来给老嬷嬷垫上。” 碧羽一边笑着一边应道:“奴婢早就准备好了,这就去拿。” “我听人说,不管再硬的骨头,只要往那上边一跪,就没有不听话的。” 赵旖然也笑道:“是呢,把针多加上一倍,要不都对不起老嬷嬷这张比鸭子还硬的嘴。” “就是不知道她的膝盖够不够硬呢。” 老嬷嬷听到赵旖然要让她跪扎满了针的垫子,这不是要她一双老腿呢吗。 吓得汗流浃背,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还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赵旖然跟碧羽摆了摆手,碧羽停了脚步,转身弯腰跟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说道:“只要说实话,小王妃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可你要咬死了不说,那可就怪不得小王妃了。” 老嬷嬷惜命的很,听了碧羽的话,有心和盘托出,但又惧怕长公主。 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嬷嬷可就忍不住了,她爬到王妃脚边哭诉道:“都是她做的,都是她做的。” “我看她和长公主府的管家接过头。” “这次让我和她一起,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子,两手拖着放到碧羽面前,“银子都在这了,奴才一两都没敢花。” “还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第126章 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赵旖然的好兴致提上来了:“你怎么知道钱婆子接触的是长公主家的管家?” “你怎么认识长公主府家的管家?” 那婆子哭道:“本来老奴也是不认识的,都是钱婆子告诉我的。” “还说什么等事成了,让我去公主府当差,月钱多一倍呢。” “又说什么,小王妃肯定被休的,很快新主子就来了。” “奴才见钱眼开,昏了头,还求小王妃饶恕。” “从今以后,一定给小王妃做牛做马。” 钱婆的底都被人翻出来了,再也撑不住了。 她不停的磕头求道:“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还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奴才再也不敢了。” 赵旖然早就觉得这个婆子有问题,果然如她所想。 否则哪个奴才那么大胆,仅凭别人几句话就敢跑到主子娘家去要东西。 况且她还没被休呢。 果然是被人指使。 看来长公主就想让他们家自乱。 她好坐收渔利。 赵旖然是人家不惹她,她也不会招惹别人的性子。 如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这里还有很多疑点,她继续道:“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罚,再敢说一个字的假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被小王妃戳穿,钱婆子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听到小王妃的话里有转机,赶紧磕头道:“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赵旖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是从什么时候和公主府联系上的?” 钱婆子有几分犹豫,但还是说道:“奴婢本来就是长公主挑给王爷的。” 赵旖然:“那你来王府多久了?” 钱婆子:“奴婢从雍王刚开府的时候就来了。” 赵旖然惊讶道:“也就是小王爷还没出生的时候?” 钱婆子:“那个时候雍王还不认识王妃呢。” 赵旖然从背后生出一股凉意:“你们埋伏的可够深的。” “长公主到底要干什么?” “这府里除了你还有谁是长公主的人?” 钱婆老实交代道:“恕奴才昏聩,实在不知道长公主要干什么。” “不过除了奴婢还有一个。” 碧羽下意识的问道:“是谁?” 钱婆子赶紧说道:“碧羽姐姐别急,那婆子前年生病已经去了,如今只剩下奴婢一个了。” 原来从雍亲王开府的时候长公主就盯上他了。 这战线拉得可够长的。 如今也算是歪打正着,赵旖然饶有兴趣的看着钱婆子,思忖着,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长公主一出手就是大招,她也不能被人小看了。 不过眼前这婆子一点都看不出年纪,说是富贵人家的姨娘都有人信。 赵旖然想着想着,忽然笑了。 “碧羽,让人把这两个婆子带后屋去,好好洗洗,再好好拾掇拾掇。” 碧羽看见赵旖然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好注意了。 自从小王妃嫁进紫元阁还没吃过亏。 想必长公主不会好受了。 她倒要好好的瞧瞧热闹。 “是。” 为了让碧羽明白要做什么,赵旖然跟她摆了摆手,让她把耳朵附过来,大略的交代了一下,这才让她走。 “……好了,去吧。” 碧羽险些笑出声,小王妃的注意也太好了,“奴婢这就去。” 两个婆子不知道赵旖然要干什么,吓得不住的求饶:“求小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一定给小王妃当牛做马的。”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 碧羽不耐的摆了摆手:“吵死了,把嘴给我堵上。” 临走前,她笑着说道:“两位嬷嬷放心,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小王妃肯定不会苛待你们的,没准一会儿你们还得感谢小王妃呢。” 两个婆子因为在柴房关了好几天,蓬头垢面,全身都乱糟糟的。 碧羽命人打了水,将两个人洗的干干净净,又找出上等的丝绸衣服给两个人换上。 王府里有专门伺候主子梳头的婢女,手艺堪称京城里的一绝。 亲自给两位嬷嬷盘了发髻。 没用一个时辰,两个婆子就犹如清水出芙蓉的贵女一般,从屋里走了出来。 如果忽略他们的年纪,还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就算年纪大了一些,但也是风韵犹存。 赵旖然眼见着两个新鲜出炉的大龄美女,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刚才已经命人准备好轿子了,当下说道:“好了,给长公主请安去了。” 自从嫁进王府,她还没去给这位姑婆婆请过安呢。 两个婆子一听要见公主,脸上皆有喜色。 总归是要见老主子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悬着。 他们暴露了公主的隐秘,怕是公主不会饶了他们。 可留在王府,以小王妃的手段,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来想去,还是去公主府安全一些。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安抚道:“不要害怕,没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两个嬷嬷:可不敢有这种想法。 只要能活命就成。 长公主的驸马十分好色。 赵旖然记得书里写过。 虽然对这种配角描写不是特别详细,但她记得很清楚。 驸马酷爱人妇,因为偷人媳妇,被抓了无数次,还有几次闹到公主府,让公主丢尽了脸。 甚至还抢了人家的媳妇,为他生了孩子。 也就是秦泽熙京城四废的小团体中的刘彦奇。 那妇人的相公无故过世之后,父驸马干脆把人纳进了府。 因为驸马不给脸的事,长公主闹过好几次休夫,可都被皇上按下了。 当初长公主招驸马的时候,看中的就是驸马的颜值。 当时驸马还是有未婚妻的,高中探花之后,被长公主看中,直接把人抢进了附中。 各种威逼利诱,让驸马休了未婚妻,这才进的公主府。 当时皇上和太后都不同意,长公主却一意孤行。 为此太后气的一病不起。 彻底惹怒了皇上。 所以后来驸马闹出各种风流韵事,皇上都没有处理驸马。 甚至还放出狠话,只要驸马不反,就不会追究他。 这也就造成了,驸马根本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虽是夫妻,两个人却像敌人一般。 赵旖然回忆了一遍这事,想到雍亲王,心里不禁感叹,这姐弟两个人还真像。 小王妃出行给长公主请安,赵旖然特意让人鸣锣敲鼓,准备的十分热闹。 浩浩荡荡,一路张扬就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虽然知道赵旖然来者不善,但也不好拒之门外,只能笑脸相迎,请进了府。 “侄媳妇给姑母请安了,”赵旖然装腔作势的行了礼,笑得像朵刚开的牡丹花。 “第一次给姑母请安,如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姑母原谅。” 长公主一脸假笑,命人备茶上点心,“旖然客气了,姑母怎么会计较这些。” 赵旖然赞叹道:“姑母果然是长辈,心有容人之量,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不像我,芝麻绿豆粒那么大的小事都记在心里,夜不能寐呢。” 赵旖然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来报仇的。 长公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满脸的不自在。 尤其见到她安排进王府的奴才跟在赵旖然身边,一把年纪了还打扮的粉嫩十足,心里又膈应了几分。 可她不知道赵旖然知道多少,也没敢深究。 “所以说啊,”长公主笑道,“人呢,还是要学会宽容。” “姑母作为长辈,就算惹人嫌,也还是要告诫的,想要生活过得去,就得大度一些。” 赵旖然弯唇笑了起来。 这后半句话难道不是头上戴点绿? “姑母说的是。” 赵旖然言尽于此,不想兜圈子了,直言道:“所以担心姑母有什么不顺,这不是特意过来看望姑母来了么。” 赵旖然故意叹了口气:“姑母到底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呢,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说到这里,故意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嬷嬷,然后问道:“怎么没见到姑丈啊?” “我这还给姑丈准备了大礼呢。” 驸马就在府中。 早前听说侄媳妇长得如花似玉一直想找机会见上一面。 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天听说侄媳妇来了府里,立刻洗漱更衣,来到了公主的院中。 路上碰到刘彦奇,父子两人两个便一起过来了。 路上刘彦奇色眯眯的说道:“爹,你是没见过这赵家四小姐,比大嫂还要漂亮。” 大儿媳妇有多漂亮,驸马太清楚不过了。 要不是惧怕儿子,他还真敢起什么歪心思。 听说比大儿媳妇还漂亮,驸马眼睛都亮了:“你这小子,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么漂亮的女人嫁给个傻子,可惜了。” “你要说出来,爹不得给你做主娶回来。” 刘彦奇不屑道:“爹,您什么心思,别以为孩儿不知道。” 驸马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在肩膀上了,“臭小子,有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驸马不喜欢大儿子。 因为大儿子和长公主一样嚣张跋扈。 根本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只有从这个小儿子身上,他才能找到做父亲的威严。 年近五十的驸马,除了因为某些事情,精力耗费的严重,但样貌身材,比年轻人却差不了多少。 毕竟是当年的探花郎,又成熟稳重,很有几分魅力。 他一进公主待客的大厅就听见有人找姑丈,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就进了屋:“姑丈在这呢,侄媳妇也太客气了,竟然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赵旖然眼看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进屋,知道这人就是驸马了,起身行礼道:“侄儿见过姑丈。” 驸马乐得合不拢嘴:“免礼,免礼,初次见面,姑丈没准备,还请侄儿不要怪罪。” 驸马的声音一传进来,长公主就变了脸色。 她气的咬牙启齿,恨不得将驸千刀万剐,但也只能忍着。 赵旖然看到长公主生气了,心里舒服极了。 她将两个嬷嬷拉到身边,笑着对长公主说道:“知道姑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怕是伺候不好驸马爷,这不,旖然带了两个美女过来,以后啊……” “就让她们两个专门照顾驸马。” “这不是彻底解放了姑母么。” “怎么样,旖然这个礼物可好?” 长公主气的脸都绿了。 驸马别的不会,这三天五日的就会往回领几个女人。 开始她还生气,把人赶了出去。 后来气不过来,她也就懒得管了。 昨天还领了个什么女人回来。 没想到赵旖然今天竟然给送过两个来。 如果是一般人,带这么两个老嬷嬷,还不得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把人赶走。 可驸马专门找这种一把年纪的女人。 果然赵旖然说完话,驸马看着两个嬷嬷的眼睛都亮了。 长公主气了个半死:“赵旖然!” 长公主生气了,赵旖然就爽了,她笑眯眯的说道:“姑母,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想来啊,您也是希望驸马好的。” “这不多了两个人伺候驸马。” “您要觉得合适,就封个姨娘小妾的,如果觉得不合适,就留在房里。” “要我说,总比外边找回来的人干净不是。” 这话正合了驸马的心思。 他就喜欢这种半老徐娘,有味道。 连侄媳妇那么漂亮的女人,在两个嬷嬷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旖然说的也太好了,姑丈在这里谢过了。” 驸马也真是不客气,语毕一手拉了一个嬷嬷就出了屋。 赵旖然:“……” 这么痛快呢吗? 之前她还有些担心驸马不要呢。 这到底什么节奏! 驸马收了两个嬷嬷,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赵旖然可就不想再管长公主的脸色了。 她笑盈盈的起身道:“侄媳妇就不打扰姑母了。” 语毕她吩咐众人:“回府。” 为了撑气场,赵旖然带了很多人。 她一声令下,一群人乌泱泱的出了屋。 气的长公主当场摔了茶杯。 “放肆!” 满屋子的丫鬟奴才全都跪了下去,各个吓得瑟瑟发抖。 赵旖然只觉得神清气爽。 不是挑拨别人的婚事么? 不是要人贬妻为妾么! 她才给驸马塞了两个女人,可没让驸马贬妻为妾呢! 再说她可是光明正大。 比长公主只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强多了。 刘彦奇眼见着长公主生气,早就悄摸摸的躲起来了。 刘彦承听说赵旖然上门了,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作为长公主最疼爱的儿子,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给母亲气受。 作为亲生父亲的驸马他管不了,难不成还管不了个外人。 赵旖然刚出门口,就迎面遇到了来给长公主讨账的刘彦承。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彦承本人。 威武的气势两米八,还挺唬人的。 不过赵旖然是皇上亲封的御郡王妃,有品级的妃子。 刘彦承不过是长公主的儿子。 长公主的身份都是依附于娘家得来的。 自然是不能继承的。 这种男权社会,出嫁从夫,驸马没有爵位,长公主的儿子自然就没有爵位了。 赵旖然挺直了腰板,笑眯眯的看着刘彦承,拖长了音调道:“这位就是大表哥了吧。” “不用给本宫行礼了,本宫不喜欢那些虚礼。” 刘彦承:“……” 气的火冒三丈。 可对面站的是郡王妃,当着众人的面,他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不光要忍了这口气,还要向对方行礼。 不过他是不可能行礼的。 “既然是一家人,确实没必要行礼了。” “不过,自古以来长幼尊卑有序,长公主作为小王妃的亲姑姑,小王妃却带着两个女人送给驸马,这可不是为人晚辈该有的行为。” “说出去,不是给皇家丢脸么?” 这是替母亲撑腰来了。 赵旖然还挺喜欢这种母慈子孝版本的剧情的。 不过她可是很会为他人考虑的。 她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大表哥还真提醒我了。” “你这话说的也太有道理了。” “不过我听说的孝顺呢,最重要的是顺呢。” “驸马既然有自己的爱好,作为儿子,不该尽量满足父亲的需求么?” “我看大表哥最孝顺了,要是大表哥不知道什么地方漂亮的女人多,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至于会为皇家丢脸……” 赵旖然笑盈盈的说道:“这还真不劳大表哥费心了,毕竟大表哥你……不是皇家的人呢。” “自家人还是管好自家的事比较好。” “赵旖然!”刘彦承就没见过这么牙尖嘴利的女人,气的险些喷火,“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赵旖然挑眉道:“不然呢?” “大表哥要动手打我么?” 赵旖然一直都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大表哥,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动手打郡王妃是什么罪名?” “赵旖然!”一股持续膨胀的气体在胸口持续震荡,刘彦承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打王妃我是不敢,但是姐夫教训小姨子,可就是家事了。” 他说着还真抬起了手。 就在这时,一支穿云箭携着劲风冲着刘彦承的手臂就射了过来。 他武功高强,耳力比常人高很多,听风辨音,当下立断,赶紧移开手臂,躲过了箭羽。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清脆的童音传了过来。 “不要打我四姨母!” 赵旖然反应迟钝,只见嗖的穿过一支箭,还没得及后怕,就看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跑了过来。 张开双臂挡在了她面前。 “爹爹,你不能打我四姨母。” 是赵旖静的儿子,刘锦昔。 他张开双臂,仰头看着人高马大的刘彦承,眼里透出十分坚毅的目光。 印象里,赵旖然见过刘锦昔三四次的样子。 小孩子既乖巧又懂事。 但有些怕他爹爹。 每次见面,赵旖然都会送他些小礼物。 毕竟是长姐的儿子。 她虽然不喜欢长公主和刘彦承,但孩子是无辜的。 本来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关键时刻,小家伙竟然跑她面前保护起了她。 面对的还是他最害怕的父亲。 要知道他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啊。 这一刻赵旖然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被一个小不点,才不到十岁的孩子感动了。 第127章 夫君有事瞒着她 从赵旖然一踏进公主府,赵旖静就听到消息了。 知道妹妹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不方便出面,便一直躲在后院。 说起来,她嫁进公主府也差不多十个年头了。 在外人眼里,刘彦承年少有为,又是长公主的嫡子,他们夫妻和睦,夫唱妇随,可以说是无数人羡慕的夫妻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十年过的有多难熬。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有无数次她都想一走了之了。 刘彦承不是人。 整天的疑神疑鬼,防她像防贼一般。 不止限制她出行,连她做什么都要管。 她为了儿子,只能忍气吞声的忍着。 这样刘彦承还不满意,轻则对她言语相辱,重则在房事上可劲的虐待她。 说起来,她已经十年没回娘家住过了。 每次回娘家,用不了几个时辰,刘彦承都会追过去,把她带回来。 这十年,她过的像牢狱一般,别说好朋友,她连和佣人多说几句,刘彦承都要对佣人审问一番。 时间长了,她有什么事,都只能闷在心里。 妹妹被人欺负,她早就知道,可她敢怒不敢言。 为了儿子,她必须忍下去。 今天妹妹上门,她本该早早的迎出去。 可在一只脚她踏出门口的时候,她还是怯懦了。 儿子不是刘彦承的亲生儿子。 她们母子的一切都要仰仗刘彦承。 如果惹得刘彦承不悦,他们母子都没有好下场。 儿子知道四姨母来了,开心的小脸挂上笑,就没能止住。 飞奔着就往前院跑,要去见四姨母。 到底还是被她给拦住了。 她们母子两个躲在花园后边,看着前院迎来送往。 刘锦昔特别不敢解的问她:“娘,为什么四姨母来了,我们不能去看四姨母?” 赵旖静无法回答儿子的问题。 只能告诉儿子:“他们大人有事要谈。” 刘锦昔特别不服气的说道:“锦喜昔特别喜欢四姨母呢,还特别喜欢外公外婆,可是爹爹和娘都不肯让孩儿去呢。” 那一刻的赵旖静心如刀绞一般。 她不知道,如果当初没有同意刘彦承的求婚,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田宗敬是个短命鬼,娶了她,却又离她而去。 留下她们母子在这个世上被人欺负。 …… 刘锦昔第一次和父亲站在对立面。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可他红着脸,看着父亲,一点都不肯退缩。 刘彦承恼怒疼爱了近十年的孩子,竟然敢忤逆他。 气的大发雷霆:“逆子,你给我走开。” 刘锦昔咬着嘴唇,吓得浑身发抖,却始终没有移开半步。 赵旖然是真的被这个小家伙感动了。 她两手按了按刘锦昔的肩膀,轻声道:“锦昔,好孩子。” “四姨母感谢你帮四姨母出头。” “不过四姨母还不怕他。” 赵旖然充满嘲讽的看向刘彦承:“你也就会冲着女人孩子发火。” 刘彦承气的又要抬手。 他打不了赵旖然这个有名分的王妃,还打不了自己的儿子吗! 秦泽御就在这时候走了出来。 “大表哥,”他笑吟吟说道,“和女人孩子动手什么意思,表弟正好想跟大表哥讨教几招。” 他刚才从军器库赶回王府,没想到佣人竟然告诉他,夫人带人来了公主府。 心里责备夫人胆子太大,到底不放心,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要不是他来的及时。 那一巴掌怕是要打下来了。 长公主这次拆散他姻缘的事,不是他没想过报仇。 只不过最近家里事多,他还没顾上。 今天正好探探大表哥的底细。 “好啊,”刘彦承正好有气没处发呢,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傻子,转眼间就亮起了架势。 赵旖然刚才看见箭羽射过来就知道秦泽御来了。 此刻见到秦泽御又惊又喜:“夫君你怎么来了?” 秦泽御挑眉笑道:“夫人要来拆人家的家,夫君当然得护着啊。” 赵旖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你胡说什么!” 秦泽御不跟赵旖然斗嘴,随着刘彦承纵身掠了出去。 转眼间,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 赵旖然觉得刘彦承的武功不在大师兄赵青末之下。 之前秦泽御和赵青末比试,输了公弩。 想必和刘彦承动手,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担心秦泽御会吃亏,她高声喊道:“夫君,我们不和大表哥计较,还是回府吧。” 这话秦泽御听的暖心,刘彦承却特别生气。 什么不和他计较,分明是不把他当回事。 和秦泽御动手的时候,又加了几分力气。 赵旖静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她悄悄的把锦昔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充满歉意的对赵旖然说道:“小妹,姐姐对不起你。” 这句话特别窝心。 赵旖然心里明白赵旖静身不由己,所以也不会介意她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事。 只道:“自家姐妹,说什么对不起。” “只要姐姐过得好,妹妹吃点亏也没什么。” 赵旖静有口难言,充满愧疚的勉强挤出一丝笑。 当着众人的面,她什么都没说出来。 赵旖然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再多言。 只是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锦昔。 书里这孩子被亲爹杀了,亲娘又自杀了,亲爹也自杀了。 结局可谓十分残忍。 如果有可能,她绝对不能让这种局面再次发生。 就凭今天小家伙挡在她身前,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她就应该做好四姨母该做的事。 赵旖然是个感恩的性子,不过片刻间,心里已经打好了注意。 一定要让锦昔有个好结果。 秦泽御今天只是试探一下刘彦承的底细。 点到为止,他就亮出了弩:“大表哥,论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你要再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的弩不认人了。” 刘彦承冷嗤道:“打不过就上武器了吗?” 秦泽御傻了四年,又装傻了两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对于刘彦承这点挑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大表哥说笑了,表弟今天新得的弩,正想找个靶子试试。” “大表哥武功这么高,必是能躲过的。” 刘彦承觉得自己肯定能躲过。 但万一呢! 秦泽御这个傻子,什么都做的出来,谁知道他会发什么癫! “够了,”他收了扇子,神情特别不悦的说道:“来人,送客。” 他直接走人了。 秦泽御的恣意又放肆,两手拱了拱,道:“谢大表哥款待。” 语毕他步履轻快的走到赵旖然身边,拱手笑道:“夫人,夫君来迟了。” 赵旖然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掩唇笑了起来。 “没个正形,”她小声嗔道。 赵旖静眼看着妹妹和妹夫两个打情骂俏,心里既羡慕又欣慰。 公主府不是久留之地,她虽然舍不得妹妹,但还是说道:“小妹妹,天色不早了,还是和小王爷早点回去吧。” 锦昔舍不得赵旖然离开,绷着小脸,格外的难过:“四姨母不能住一晚上么?” 赵旖然也舍不得听话懂事的小锦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有时间,你和娘亲可以来找四姨母呀。” “四姨母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呢。” 锦昔眼巴巴的看向赵旖静。 赵旖静不想儿子难过,顺着话茬道:“四姨母说的对,有时间娘一定带着锦昔去姨母那里。” 锦昔眼里的火花暗了下去。 娘只会骗他。 根本不可能带他去姨母家的。 赵旖然心里不舒服,她弯腰伸出两手使劲揉了揉锦昔奶白的小脸,笑着说道:“信不信姨母有办法让你去姨母家?” 锦昔眼睛一亮:“真的么?” 赵旖然用力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锦昔的小脸上逐渐展现笑颜,但还是怕赵旖然把他当小孩子糊弄,伸出小手指道:“那拉钩钩。” 赵旖然还是第一次和人拉钩钩,她伸出小拇指,勾在锦昔的小拇指上,两个人用力拉了拉,还盖了个章。 “好了,姨母说的话,肯定会实现的。” 锦昔开心了:“娘,姨母说了,我以后可以去姨母家了。” 儿子开心,做母亲的就开心了。 赵旖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嗯,四姨母这么说了,肯定就是真的了。” 锦昔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看向了秦泽御。 他有几分谨慎的问道:“姨丈不会反对吧?” 秦泽御知道自己的大表哥什么性子。 闻言,他笑着说道:“我们家,你四姨母做主。” 锦昔想起父母相处的样子,总觉得秦泽御说的不像真的。 “那你会背着人欺负四姨母吗?” 秦泽御:“……” 赵旖然:“……” 两个人都愣住了。 赵旖静赶紧打岔开话题:“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的,四妹妹还是快走吧,天都黑了呢。” 有了赵旖静这话,赵旖然不好再耽搁,只得和秦泽御尽快离开了公主府。 想到锦昔的话,回去的路上赵旖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小孩子无缘无故的不会说出这种话,肯定是赵旖静被刘彦承欺负的时候,他看见了。 所以才会问她,秦泽御有没有背着人欺负她。 “夫人——” “夫人?” 秦泽御看见赵旖然心情不好,轻声问道:“怎么了?” 赵旖然不知道怎么和秦泽御说这些事,只是叹了口气:“锦昔刚才的话让我有点不舒服。” “你说刘彦承会不会家暴啊?” 秦泽御第一次听见家暴这个词,有些陌生:“什么意思?” 赵旖然:“就是,刘彦承会不会打我姐啊?” 古代社会,男人打女人太过司空见惯了。 虽然秦泽御不会动手打女人,但他也从没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 此刻听了赵旖然的问题,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刘彦承这人虽然人品差了点,但不至于打女人吧。” 赵旖然还是不放心:“可你听锦昔的话,如果没发生过,他是从哪里见过?” 秦泽御:“……你要不放心,我明天派人打听打听。” 这是人家的家事,古代不像现代,随时可以离婚。 查出来怕是也解决不了问题。 赵旖然觉得还是要从别的地方下手。 “先不用了,让我再想想。” 赵旖然和秦泽御离开之后,长公主对佣人发了好大一顿火。 后来气不过,亲自追到驸马的院子。 驸马正忙着跟两个新得的女人亲热呢,气的长公主险些发疯。 “来人,把这两个不要脸的贱货拉出去打一百鞭子。” 长公主一声令下,齐刷刷的冲出四五个特别壮实的婆子,就要把人拉走。 驸马却挡在几个婆子的面前,冲着公主发火道:“我看谁敢动她们!” 驸马生气了,几个婆子不敢动手,都看向长公主,等她下令。 长公主气不过,拿起鸡毛掸子就往驸马身上砸:“今天就让我打死你个死男人。” “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弄。” “好歹也是长公主的驸马,本公主和儿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驸马也不躲闪,只是瞪着长公主恼怒道:“脸?” “我的脸早就在你拉进公主府那天就丢尽了。” 驸马翻起旧账,长公主下手更狠了:“你竟然还敢翻旧账,是不是还记着那小贱人?” 驸马忽然按住了鸡毛掸子,眼里崩出仇恨的光:“再敢骂一句贱人试试!” “你和彦承做的那些事可就别怪我嘴快了。” “你敢威胁我?”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同床共枕了三十年的夫妻,竟然要举报她。 驸马早就受够了:“威胁你怎么了?” “秦织,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秦织,我也是高中了探花的人!” “秦织,我也是大好前程的人!” “可都是因为你,我什么都没了。” …… 积压了三十年的话,驸马今天第一次敢说出来。 他还要说个痛快。 “秦织,你敢说兰妹子不是你害死的?” “我都已经解除婚约了,你竟然还把人杀了。”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当年驸马被长公主掳回府里,驸马碍于长公主的淫威,赶紧回家解除了婚约。 当时他以为长公主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上会放了他的家人。 放了他的未婚妻。 可他的家人,包括他的父母,都先后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不想豁出自己的命和儿子的命报复长公主。 但不代表他没有怨气,不会破罐子破摔! 提到往事,长公主终于唤醒了仅剩的一点良知。 她没再继续暴打驸马。 而是忽然大笑起来。 最后噙着眼泪离开了驸马的宅院。 刘彦承没讨到便宜,尤其还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 明明他也流着皇家的血脉,可他不光没有任何爵位,以后也没什么可继承的。 这让他怎么服气。 看见秦泽御离开后,他便把赵旖静拉进了屋。 锦昔担心母亲被欺负,也想要跟着,却被佣人给抱开了。 他不停的大声呼救,想要去看母亲,可却什么用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母亲被人拉进屋。 赵旖静进屋后就把人粗暴的剥光了。 刘彦承将她按在地上,极尽侮辱,极尽粗暴的折磨着她。 好像这样才能发泄他心里的火气一般。 开始赵旖静还挣扎了几下,可是想到她从来没能反抗成功过,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般的任人折磨。 她不知道这种日要熬多久。 两行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每次都要等刘彦承像禽兽一般的发泄完了,她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这都是她的命。 她除了认命之外,还能干什么! 赵旖然回到紫元阁之后,帮秦泽御整理衣服。 现在的她对于整理衣物这种事越来越熟练了。 每天秦泽御戴了什么东西,穿了什么衣服,都是她亲手挑选的。 她对于秦泽御身上的每一件物事都了然于胸。 比如今早他佩戴了一枚羊脂白玉。 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一把纸扇。 现在玉佩还在,扇子…… 好像不在了。 赵旖然想起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就没见到扇子,奇怪道:“夫君啊,怎么没看见你的扇子?” 赵旖然不过顺口艺问,秦泽御却有些慌了。 “那个,那个,我给了孙瑾烨了。” “给孙瑾烨了?”虽然秦泽御说的是实话,但赵旖然却不怎么信。 “大冷天的,你给他一把扇子干什么?” “对了,你见到孙瑾烨了?” 秦泽御心虚的啊了一声,避重就轻的回道:“是啊,今天去了一趟兵器库,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 “他说什么看我的扇子好看,非要了去。” “我想着一把扇子而已,给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给他了。” 秦泽御觉得自己的回答十分完美,他拥着赵旖然亲了一口,岔开话题道:“很晚了,我们吃点饭早点休息吧。” 如果秦泽御说一句被小厮拿走或者忘在哪了,赵旖然肯定不会多想。 可秦泽御给孙瑾烨一把扇子,这就惹人怀疑了。 侯府什么没有,秦泽御的扇子又没什么特殊的,干嘛要他一把扇子。 再说秦泽御的扇子拿了好几个月,怎么现在孙瑾烨才想着要走? 而且秦泽御含含糊糊,明显有事瞒着她的样子。 这让赵旖然不由得提高了警觉。 不是秦泽御不想说实话。 说了实话,就会扯出紫琪。 之前赵旖然曾派人找过紫琪。 而紫琪两年前就被他派人赎走了。 这样的话,势必会牵扯出他两年前就已经醒了的事。 之前在道观,他赌咒发誓,再也没有隐瞒了。 这样捋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现在的秦泽御完全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所以有些事能过去就过去。 他绝对不能多生事端。 既然秦泽御不想说,赵旖然也懒得多问。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早晚会发现真相的。 第128章 王爷薨了 认祖归宗大典这天,雍亲王身穿蟒袍,李清怡也换上了亲王妃的服饰。 带着秀儿来到皇家的宗庙,在两位老亲王的主持下,和全部有身份的皇族人员的见证下,举行了认亲大典。 皇上身体不好,但听说了秀儿的事情之后,还是表示了关切慰问之情。 并加封秀儿为秀阳郡主。 有了秀阳郡主这个称号,再也没有人敢质疑秀儿的身份了。 变相的也算是给李清怡正了名。 大典过后,秀儿一家三口进宫谢恩。 李清怡和雍亲王始终没什么交流。 雍亲王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除了大典上秀儿喊了他一声父王,再也没和他说过话。 他知道,母女两个是不可能原谅他了。 好在秀儿的身份确定了,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自从皇子薨了之后,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过是在熬最后一点精力。 上次见秀儿还是六年半之前。 没想到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 皇上将秀儿招到身边,拉住她的手,浑浊的眼中浸满了水雾,“秀儿,”皇上看了一眼站在秀儿身后的秦骁。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去:“是皇伯伯这些年身体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你父王他有些事情是做的很过分,皇伯伯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 秀儿看见以前风光无限的皇上,竟然苍老到卧床不起的地步。 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皇伯伯,”她哽咽道,“您还是好好保重身体。” “这大秦的江山还要指望您呢。” 皇上笑道:“还是秀儿懂事。” “有你这片话,皇伯伯也就欣慰了。” “不过,皇伯伯求你一件事,好么?” 秀儿不知道皇上这话什么意思,惶恐之极,跪地说道:“有什么事,皇伯伯直接吩咐就好,秀儿无不应允。” 皇上叹了口气道:“起来,孩子。” 他等秀儿起来了,又拉住了她的手,“秀儿,皇伯伯不求你别的,只想说你父王他固然有错,但你也要给他机会。” “皇伯伯总觉得,你父王还有救。” 秀儿没想到是这事,一股比黄连还要苦涩的味道蔓延至唇齿间,但她还是咬着牙同意了:“秀儿谨遵皇伯伯的教诲。” 皇上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已经累得不行了。 他摆了摆手,道:“带着你母妃下去吧,朕和你父王说几句话。” 秀儿磕了头,扶着李清怡退了出去。 秦骁对皇上有愧,站在远处不敢近前。 “皇兄,有事但请吩咐。” 皇上一看见这个弟弟就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早已经下床踹上几脚了。 “你个孽障,”皇上气的咳嗽了好一会,破口骂道,“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兄?” “有没有老祖宗留下来的大秦江山?”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撒手不管就撒手不管。” “你让我将这万里江山交付何人?” “皇兄,您别生气。”秦骁眼看着皇上气极了,赶紧走过去伺候着,“江山代有人才出,您就放心吧,总有合适的继承人。” 皇上无语的瞪着秦骁:“你觉得就算有人才出现,能放过你这个亲王吗?” 秦骁明白皇上要说什么,只是回避:“皇兄,恕臣弟自私,怡妹刚回来,臣弟只想陪着怡妹弥补过去的罪责,还求皇兄谅解。” 皇上眼见着秦骁逃避,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兄实在理解不了,这大好的江山,就不比一个女人重要么?” “况且王妃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你为什么就觉得王妃不愿意入宫呢?” 他说到这里,忽然绝望极了。 这万里江山,他只放心交给一个人,那便是自己的亲弟弟。 有勇有谋,有责任心(责任心这点存疑),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关键是名正言顺,又手握兵权。 扫遍朝廷,哪个有秦骁的资历。 只要秦骁同意,皇权就可以平稳的传递下去。 他的一生也算是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可谁知道他这个弟弟眼里只看得见女人。 视他们这老祖宗浴血奋斗打下来的江山如粪土。 这让他怎么闭的上眼。 迫不得已,他将橄榄枝递向了自己的侄儿。 可侄儿毕竟傻了四年多,这六年多又没有父母师父教养,更没接触过朝政。 就算现在开始培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时间有限,身体又不好,哪里有那么多精力。 更何况侄儿年轻资历浅,多少人不服,又背地里生出多少心思。 他心明镜似得,却又别无办法。 好在侄儿聪明伶俐,完全继承了他们秦家的聪明才智。 可谁知道这孩子和他爹一样。 被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递了个折子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让他情何以堪。 强人所难不是他的风格。 越看秦骁越气,皇上索性把人赶了出去:“罢了,罢了,快些哄你的王妃去吧。” “这西秦的江山离了谁都一样转,朕见不得你那副矫情的样子。” “滚吧!” 秦骁得了令,给皇上行完礼,大步流星就出了皇宫。 生怕晚一步就被皇上抓回去了。 他现在一心要寻王妃,哪里顾得上江山社稷。 “看见王妃和秀阳郡主了么?”秦骁见人就问。 “往宫外去了。”得到太监的回答,秦骁心急火燎的便追了出去。 这刚举行完认亲大典,怡妹不会还要带着秀儿去南苑吧? 认亲大典结束,赵旖然和秦泽御就返回紫元阁了。 先是去宗庙认亲,又回王府摆宴。 忙忙碌碌了一天,两个人都累了。 赵旖然接到消息王妃和秀儿都回王府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请安。 “娘和秀儿都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她有些懊恼道:“我年轻识浅,没经历过这些,今天来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如果有,还请夫君多多担待。” 这话说的客气,秦泽御笑道:“你只要把我伺候好就行了。” “其余的事情我说你做的好你就做的好,我说你做的不好,你就算做的好也不好。” 这人脸也太大了,赵旖然玩笑道:“那我倒是想问问,小王爷要臣妾怎么伺候呢?” 秦泽御贴着她的耳唇道:“只要夜里……把本王伺喂饱就行了。” 赵旖然:“……” 感觉自己的小脸都能烤地瓜了,“你有没有点正经。” 秦泽御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正经能让本王变成真正的男人么?” 赵旖然红着脸想打人:“你还来样了是不是?” 秦泽御握住她的小手按进怀里,笑道:“这不是刚尝到甜头么。” 赵旖然真想打他,不过小手被人攥着,实在抽不回来。 秦泽御看她臊了,讨好道:“好了好了,不闹了。” “秀儿的院子应该收拾出来了,不过这么多年没人住,怕是有些冷清。” “一会你过去看看,如果她不习惯,就把她叫咱们这边来住。” “至于娘那边,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赵旖然有些担心:“娘第一次回来,我不过去,娘不会多想吧?” 秦泽御:“娘现在被父王烦的哪有时间多想,你去了反而不方便。”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一起往尚清阁的方向去。 秦泽御先将赵旖然送到了秀儿的秀阳阁。 自己没进屋,直接拐去了尚清阁。 临走前嘱咐赵旖然:“等我过来接你。” 赵旖然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有碧羽跟着我呢,你忙自己的就好。” 秦泽御不同意:“那怎么行,必须等我过来。” 赵旖然被秦泽御的样子逗笑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秦泽御的衣服,总觉得今天的小王爷格外俊俏。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去吧。” 忙了一天,秦泽御才是最累的。 雍王不靠谱,帮忙的人很多事情做不了主,桩桩件件都离不开秦泽御。 赵旖然是真心觉得秦泽御辛苦。 现在还非要来接她。 心里能不感动么。 秀阳阁还是秀儿刚出生时秦骁和李清怡为她准备下的。 不过那个时候秀儿年纪小,从来没自己住过。 后来秀儿出事,这秀阳阁就荒废了。 认亲大典举行的仓促,秦骁虽然命人加班加点的收拾,可仍然略显粗糙。 赵旖然一进院就感觉到了秀阳阁的荒芜。 就算被人细细的打扫过了,还是能闻到一股泥土和灰尘的味道。 秀儿才十几岁,虽然有很多奴婢陪着,只怕也不会喜欢这里。 赵旖然慢步进了屋,就看见秀儿正坐在梳妆台前默默的抹泪。 “秀儿——” 秀儿恍然发现赵旖然来了,赶紧将眼泪擦干,起身行礼道:“嫂子。” 赵旖然按住她坐下:“吃饭了么?” 没等秀儿说话,紫莹就抢先说道:“都整整一天了,郡主就没吃过东西。” 赵旖然心疼的拉起秀儿:“这怎么行。” 她寻视了一眼秀阳阁,怎么都觉得这里冷清的很。 一点阳气都没有。 “你还是跟我回去住紫元阁吧,正好我也没吃饭,我刚出门的时候让余妈妈炖了燕窝,这会八成好了,我们回去正好能吃。” 秀儿心情不好,哪里都不想去。 可被赵旖然拉着,不好拒绝,只能跟她出了秀阳阁。 赵旖然带着秀儿一边往紫元阁走,一边吩咐碧羽:“你去告诉小王爷一声,我先回去了,让他完事了直接回去就行。” 碧羽答应着便往尚清阁的方向去了。 今天王府摆宴。 虽然各样吃食应有尽有。 但作为主人,忙着招呼客人,她是没什么时间吃的。 等她有空了,饭食也凉了。 倒是刚才回紫元阁吃了一口。 这会为了陪秀儿,又吃一顿。 吃了东西的秀儿,脸色好了很多,精神也比刚才好多了。 赵旖然这才放下心,开起了玩笑:“你这个年纪,正是长个的年纪,总不吃东西,孙将军那么高的个子,你得什么时候能撵上。” 秀儿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撵他干嘛!” 赵旖然打趣道:“你说干嘛。” “人家小将军可说了,等你及笄了就上门提亲呢。” “到时候你也能这么说么。” 秀儿更不好意思了:“谁要他提亲了。” 赵旖然:“别是口是心非,到时候人家不来,偷偷的在被窝里哭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碧羽进来通报:“孙将军来了。” 赵旖然笑道:“看了没,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呢。” “人家都追过来了。” 秀儿又羞又臊,只能负气的瞪了赵旖然一眼,但还是出门了。 赵旖然不想打扰人家小情侣,将碧羽叫进了屋:“告诉小王爷了?” 碧羽回道:“没见到小王爷,告诉泥鳅了。” 泥鳅是秦泽御的贴身小厮,告诉泥鳅就等于告诉小王爷了。 赵旖然便不再询问这事,只问:“你有没有看见尚清阁那边有什么不对么?” 碧羽虽然去过尚清阁,但记挂着赵旖然,将话递给泥鳅就回来了。 还真没注意那边:“王爷和王妃和小王爷都在屋里,奴婢没进里边,不清楚。” 赵旖然记得李清怡说过,她答应了萧延综,要在南苑住一年。 今天举行完大典顺其自然的就回到了王府。 不知道还会不会去南苑那边。 萧延综毕竟是王妃的前未婚夫,现在大家都不清楚他就是南苑的主人。 可时间长了,难免会露出风声。 堂堂的雍亲王妃妃竟然大张旗鼓的住进了前未婚夫的家,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再说雍亲王真能接受吗? 看王妃的意思,多半是想和离的。 可就算现代社会,还有离婚冷静期呢。 何况古代这种男权大如天的封建社会,王爷不同意,王妃真能离的了? 反正这事乱的很,赵旖然觉得秦泽御不让她去尚清阁还是对的。 她一个儿媳妇,能做什么啊! 秀儿以前在紫元阁住过,一应用品都是现成的。 赵旖然让紫莹先去收拾着。 秀儿和孙瑾烨各自有事要忙,已经好几天没见了,今天的认亲大典,孙瑾烨只到现场看了一眼就走了。 两个人也没能说上话。 秀儿今天心情格外不好,看见孙瑾烨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致,只淡淡的打了声招呼:“瑾烨哥哥。” 孙瑾烨站在秀儿面前,弯腰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眼角还有没散尽的水雾,轻轻的给她擦了下去:“怎么了,不开心?” 秀儿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世事难料,有些无措。” 孙瑾烨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感叹道:“是呢。” “不过一切的厄运都过去了,你现在是秀阳郡主了……” “对了,我还没给你请安。” 孙瑾烨说着话,忽然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末将见过秀阳郡主。” 秀儿:“……” 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你快点起来。” 孙瑾烨笑着站了起来:“这才是拜见郡主的正式仪式。” 秀儿:“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这个郡主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孙瑾烨:“我只知道我得努力了,否则提亲的时候再被王妃赶出去。” 秀儿被他说的红了脸:“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孙瑾烨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事的时候,改口道:“娘这几天总念叨想你了,不知道你这些天有没有什么打算,不如回咱们家待几天?” “什么咱们家,”秀儿的小脸更红了。 孙瑾烨:“难道不是咱们家么!” 秀儿:“……” 她也想侯夫人了。 这些天侯夫人一直忙前忙后的张罗,但两个人始终也没能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还说不好,我也不知道娘什么打算,等两天平静一下再说吧。” “我也想义母了。” “还想奶奶了。” 秀儿晚上的药还没吃,赵旖然提醒紫莹别忘了将熬好的药端给秀儿。 眼看着要到入睡的时间了,秦泽御还没回来,赵旖然顺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紫莹回道:“快二更了。” “这么晚了啊,”赵旖然呢喃道,不知道尚清阁那边怎么样了。 秦泽御去了这么久,人没回来,也没传个消息,别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赵旖然心神不宁的想着。 就在这时候,听见泥鳅的声音从门传了进来。 “小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赵旖然心里一惊,忙不迭的往外走:“怎么了?” 泥鳅一见到她,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小王爷,王爷……薨了。” 小王爷……薨了? 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赵旖然身体晃了晃,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幸亏被碧羽扶住。 泥鳅来的慌乱,赵旖然只听到了小王爷三个字,也没多想,还以为是秦泽御出事了。 “怎么可能?” 赵旖然激动之下,嘴唇都在发抖。 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明明一个多时辰前人还好好的。 还说什么要去秀阳阁接她呢。 怎么说薨就薨了? 况且他身体那么好,健壮的和小牛犊子似得。 怎么…… 赵旖然实在接受不了这件事。 泥鳅知道赵旖然理解错了,哭着解释道:“是老王爷,老王爷薨了。” 老王爷? 赵旖然静了下神,心里更急了。 书里写过雍王是被秦泽御毒死的。 现在秀儿身份回归,王妃也找回来了。 秦泽御不会…… 真的杀了自己的父王吧。 第129章 媳妇茶 听说王爷薨了,赵旖然吓得不轻。 书里秦泽御因为弑父被捕,可那是在皇上驾崩,新皇登基之后的事。 难不成因为她穿书剧情提前了? 想到秦泽御的悲惨结局。 赵旖然心惊肉跳。 却听泥鳅又道:“不,不,不是,是王爷要死了。” 赵旖然:“到底怎么回事?” 泥鳅慌里慌张的将今晚的事情大略的描述了一遍。 “王妃执意要走,王爷拦不住,王妃以死相逼,王爷就说什么你死还不如我死,然后就服毒了。” 还是服毒,赵旖然诧异道:“小王爷没拦着么?” 泥鳅摇头道:“当时王爷和王妃都太激动了,小王爷人不在屋里,等他进屋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毒药,说是还能活一个时辰。” “小王爷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有些毒药能吐出来,赵旖然问道:“那有没有想办法让王爷吐出来?” 泥鳅哭道:“王爷同意啊。” “以王爷的武功,他不同意,谁能有办法。” “小王爷想逼着王爷吐出来,可王爷说什么动了内力死的更快了,小王爷什么都不敢做了。” “夫人——” “夫人——” 说话间,秦泽御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赵旖然听到秦泽御回来了,赶紧迎出去,“夫君,父王怎么样了?” 秦泽御顾不上细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快点换衣服。” 秦泽御面寒如霜,眼里是无尽的痛楚。 赵旖然不好多问,只管跟着他往屋里走,“夫君要换什么衣服,我帮你找。” 秦泽御想也不想的说道:“我记得成亲的时候,徐嬷嬷给做了礼服,就那身吧。” 秦泽御的礼服是黑色打底长袍,绣的红色暗纹,衣襟和袖口也都绣了牡丹凤凰等色样的花纹。 赵旖然的礼服是红色打底,绣的金色暗纹。 衣襟和袖口绣着和秦泽御同款的牡丹凤凰样色的花纹。 这是一套给王爷敬茶的服饰。 因为要穿到王爷面前,郑夫人特意交代过做的华丽一些。 徐嬷嬷才敢请人设计出来这么一套惊艳的礼服。 可因为秦泽御不想给王爷敬茶,这套礼服就没派上用场。 如今找出来,两个人赶紧换上了。 赵旖然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们成亲到现在还没给王爷敬过茶。 怕是临终前想喝一杯媳妇茶了。 “夫君,”赵旖然不知道怎么安慰秦泽御,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秦泽御不说话,只拉着赵旖然的手疾步往尚清阁赶去。 赵旖然和秦泽御到尚清阁的时候,雍亲王和李清怡正坐在大堂里的高椅上。 李清怡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脸色极其苍白,身体极其孱弱,又穿了一条白色暗纹的长裙,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般。 雍亲王虽然中了毒,到底是练武之人,除了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身体倒比李清怡还要好一些。 早有佣人准备好了茶水。 赵旖然像只提线木偶般,完全由着秦泽御带着她。 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是该站在李清怡这边指责雍亲王强抢民女,还是该同情一个堂堂的亲王,却要用这种自杀的方式留住心爱的女人。 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 其中各种复杂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了。 赵旖然随着秦泽御先跪地给雍亲王和用亲王妃磕了头。 然后起身机械的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水,先敬给李清怡:“娘,请喝茶。” 等李清怡接过了,又接过来一杯,两手端给雍亲王:“父王,请喝茶。” 雍亲王却不肯接茶了,他看向李清怡,纠正道:“喊她母妃。” 赵旖然:“……” 只能将手里这杯茶重新递给李清怡:“母妃,请喝茶。” 李清怡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雍亲王,这个让她恨了怨了二十年的男人,到底还是接过了赵旖然手中的茶:“好孩子。” 雍亲王这才接了赵旖然的茶,并且和李清怡说了同样一句话:“好孩子。” 有了赵旖然这个先例,秦泽御敬茶就简单多了。 他直接喊了李清怡母妃,这让雍亲王十分满意。 两个人的位置距离不远,雍亲王一伸手就能握到李清怡的手指。 他担心李清怡会反抗,试试探探的握住后,发现她并没有排斥,便心安理得的握了下去。 “怡妹,”他充满欣慰的笑道,“哪怕只有半个时辰,本王……我……此生也无憾了。” 李清怡转头没看他,眼角却忍不住滴下来两行泪。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会走到这种结局。 她悄悄的擦掉眼角的泪,对秦泽御说道:“御儿,带旖然去休息吧。” “母妃,”雍亲王的时间没有多少了,秦泽御哪里肯走,“我……” 李清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柔声道:“我和你父王还有话要说,你们留在这里会打扰我们。” 雍亲王一听李清怡有话要说,不由分说的就开始赶人了:“走吧,走吧,在这里碍事。” 顿了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交代了一句:“秀儿,以后就交给你这个哥哥了,父王对不起她,也没脸见她最后一面了。” 秦泽御哽着嗓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泽御和赵旖然虽然被赶出了屋,但两个人哪能离开。 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医差不多也该到了。 赵旖然紧紧的握着秦泽御的手。 总觉得他的手在不停的发抖。 这么看来,他还是很爱这个父王的。 书里写的模糊,雍亲王确实是喝了毒药,也是秦泽御端给他的。 但那也不代表就是秦泽御下的毒,秦泽御要毒死这个父王。 事到如今,书里的剧情已经无法考证。 赵旖然相信,秦泽御肯定不会对雍亲王下毒手的。 不过书里李清怡死了,秀儿的结局也不好,这么想来…… “夫君,”赵旖然安慰道,“太医一定有办法的。” 秦泽御什么都没说,只是仰头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星辰。 屋里,秦骁等秦泽御和赵旖然出去,就走到了李清怡面前。 两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地上。 默默的看着对方。 秦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如今,我的生命只有半个时辰了,总算是……” “总算是……” 胸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袭来,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总算是把你留在了王府。” 李清怡移开目光再也不肯看他:“那又能怎么样呢?” 秦骁:“这对你来说,可能不重要,可对我却不一样。” “等我死了,不管你是改嫁也好,招人入赘也好,反正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但是我活着,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李清怡苦笑了一下,道:“你这又何苦呢!” 秦骁呢喃了一句,“你怎么能懂呢!” 他用力握了下拳头,似乎很难出口一般的说道:“怡妹,看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清怡心里苦涩难忍,在秦骁的死亡凝视下,到底说道:“你问。” 秦骁,舔了下嘴唇:“我一直都不敢问你,但是我一直特别想问你……” “你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 这话实在太难以出口了,秦骁迟疑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口,“算了。” 李清怡却想知道到底什么话这么难出口:“有没有什么?” “你想问什么?” 如果李清怡不问了,他可能就怀着遗憾走了。 可是李清怡一问,他心里的火苗便又燃起来了。 到底问了出来:“就是……你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一点点也行?” 李清怡被秦骁的问题湿了眼眶。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骁心里的火苗渐渐的熄了下去,他充满苦涩的说道:“我就知道,我这种人,不配得到你的感情。” “罢了罢了。” “等我走后,你如果想去找他就去吧,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下辈子,希望我们能早点相遇。” 李清怡转过头,用手绢擦掉眼角的泪珠,她重新看向秦骁,淡声道:“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骁挨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低声道:“你说。” 李清怡:“郑夫人,她是怎么陷害我的?” 在有限的生命里,秦骁不想提别的女人。 但李清怡既然问起来了,他还是会说的:“管家是太师的人。” “我回来前,你留宿寺庙那次,也是他们设计好的。” “故意让你在外边住一宿。” “这件事,从郑婉娥嫁进王府开始,他们就开始准备了。” “只是一直没抓到机会。” “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和管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却非要和他一起离开?” “这也是我误会你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郑婉娥说当时萧延综偷了边关大将的夜明珠,准备送你。” “但萧延综身受重伤,郑婉娥就是利用了这件事,将你骗出了王府。” “后来我追到你,你说什么都不肯说明原委,是不是以为萧延综是被我伤的?” “是不是觉得我会杀了萧延综,所以你说什么都不肯明言?” …… 雍亲王大略了说了一下郑婉娥交代的实情。 李清怡在心里转了一圈,便彻底明白了。 她和秦骁都被郑婉娥设计了。 那天晚上她接到萧延综受伤的消息,担心秦骁误会,便一个人偷偷的出了王府。 谁知道早有人禀报了秦骁。 她到破庙的时候,庙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她知道萧延综偷了人家的夜明珠,也知道萧延综要送给她。 这事被秦骁知道,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 更何况,她本身就亏欠萧延综,自然不想把萧延综出现的事情告诉秦骁。 否则,以秦骁的武功,身受重伤的萧延综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 这也是她当时无法对秦骁解释的原因。 这么多年,只要有萧延综的消息,两个人都会吵上很久。 萧延综在秦骁眼里,已经是不能提的存在。 但其实,她嫁给秦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萧延综。 当时她又被秦骁怀疑,冲动之下,便做出了没有理智的行为。 竟然打算和管家一起离开。 这也致使秦骁发了疯。 在对她动手的时候,误伤了儿子。 …… 李清怡后悔不已。 当初的冲动,被人利用,致使一双儿女,傻的傻,被人虐待的被人虐待。 甚至造成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 秦骁比李清怡后悔千倍,万倍,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想在临终之前,再抱一次心爱的女人。 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重,甚至喉头还有了腥甜的味道。 他不想再犹豫,伸手将旁边的女人搂进了怀里。 第130章 是不是有解药? 雍王服毒,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 以李太医为首的资格最老的十几名太医一一给秦骁诊了脉。 最后皆是摇头不语。 秦骁虚弱的躺在床上,李清怡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等太医都诊完了脉,她扯过被子给他了上去。 所有太医都出去了,只有李太医留了下来。 “没救了么?”李清怡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似乎在呢喃自语,又像是自说自话。 秦骁苦笑道:“没必要请太医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赵旖然和秦泽御一样,怎么都无法相信,今天认亲大典还好好的人,说要走就走了。 秦泽御激动的拉过李太医,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道:“当真没救了吗?” “父王他才四十岁,什么病都没有,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 李太医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一副非常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道:“准备后事吧。” 听到后事两个字,秦泽御像忽然被人抽干了精力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当真不行了么?” “当真不行了么?” “这怎么可能……” 要说父王对不起他,那也确实对不起他。 毕竟因为误伤的事,他傻了四年。 而这四年,父王又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任由他被人欺负。 可要说父王的好…… 除了娘,他大概是这个世上父王最疼爱的人了。 就算傻了,神志不清,父王也从没想过放弃他。 就算再多的人进言请父王换了世子,可父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不理解父王,谁都可以恨他,怨他,唯独自己没有资格。 “夫人……” 秦泽御凄苦无助的看着赵旖然,哑着嗓子问道:“父王他,真的没救了么?” 赵旖然虽然无法接受这件事。 可她不是医生,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或者……” “或者……” 赵旖然握住他的大手安抚道,想给予他最坚实的力量,“或者还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秦泽御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忽然扯过了李太医,揪住他的脖领。 秦泽御眼里冒着凶光,样子特别可怖。 “李近芳,你给我说实话,这药是不是你给父王的?” 李太医被怼的喘不过气,他使劲推开秦泽御的手臂,一边咳嗽一边道:“快点松手。” 秦泽御怒了,大声吼道:“快点说,是不是你给的?” 李太医:“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秦泽御稍微松了一些,但眼里的凶光却越来越狠戾,“快点说,药是不是你给的?” “是不是有解药?” 李太医自然不能承认:“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怎么会有毒药!” “就算有毒药,又怎么敢给王爷,我是不想活了吗?” “况且我和你父王是至交好友,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种要命的毒药。” 李太医的话毫无漏洞,秦泽御实在想不明白,李太医会给父王毒药的理由。 所以他只能松了手。 咳咳咳…… 李太医按住胸口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父王还活着,不信你可以问你父王。” “我自然会问,”秦泽御说完这话便走到床边,询问这毒药的来历去了。 赵旖然眼看着秦泽御对李太医动手,阻挡不及,只能代替秦泽御表示歉意。 “实在对不起,小王爷他太激动了,还请李太医不要放在心上。” 李太医大人有大量般的摆了摆手:“这种小事,我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父王——” 这边正说着话,忽然听见秦泽御一声痛呼,赵旖然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过去。 就见秦泽御已经跪到了地上,不停的呼喊着父王。 雍王吐了最后一口血之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李太医赶紧走过去,检查雍王的身体。 片刻之后,他高声宣布道:“西秦洪武23年,深夜子时,雍亲王薨,送雍亲王——” 李太医宣布完之后,整个王府不管主子奴才,全都跪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王府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年前皇子走了,赵旖然经历过,但她不过去宫里走个过场。 现在雍王没了,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家人离开的感觉了。 原世界,父母弃她而去。 她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走的时候,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她的整个世界都黑了。 穿进书里,她虽然和雍亲王相处不多。 但他毕竟是王府的大家长。 有他在,就总觉得会有人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可他一旦去了,从今以后,这个家的担子就全部落在秦泽御的身上了。 王府的未来,家族的前途,个人的前程,就都需要秦泽御一力担起来了。 可他才将将20岁,还没有及冠。 却要担起这么重的担子了。 一时间各种慌张、恐惧、惊吓、悲痛、伤心、无措等等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以至于她痴痴呆呆的跪在地上,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雍亲王闭上眼睛不久,李清怡就因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变故儿晕了过去。 雍王过世,王妃昏迷,一时间王府乱糟糟的,毫无章序。 李太医拿出雍王早就托付给他的遗书,当众宣布道:“雍王遗愿,一切丧事从简,万不可铺张浪费……” 条条框框,雍亲王交代的十分详细。 别人没听出问题,秦泽御却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他从地上爬起来,揪住李太医的衣领,暴怒道:“还敢说你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这遗书又是怎么来的?” “既然有遗书,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太医无辜道:“这你可错怪我了,王爷只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让我时机到了再拆,我哪里敢不听王爷的命令。” “这不今晚府里派人去太医院,说是王爷出事了,我才想到这封信,就一并带了过来。” “我要是知道王爷寻死,我能见死不救吗?”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秦泽御悲痛之下,也没详查,便放了他。 李太医松了口气。 趁着慌乱之际逃出尚清阁往紫元阁去了。 王爷的丧礼就算简化,那也需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秦泽御作为孝子,必须守灵49天,一时都不能离开。 可秦泽御不光是王爷的长子,还是王爷的嫡子,这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要他做主,自然不可能一直守在灵前。 帮着支应的老王爷注意到问题,询问道:“老二哪去了?” 秦泽峥太小了,不顶用。 守灵这么大的事,秦泽熙当仁不让。 可众人寻了一圈,也没见到秦泽熙。 赶紧命人去找。 此刻的秦泽熙还不知道父王薨了。 他一直留在南苑给王妃祈福,今天参加完了认亲大典,终于找到了机会便溜出去和好兄弟聚了一回。 眼看着太色晚了,他悄悄的从后门潜回王府来到了宁兰苑。 自从王爷将郑夫人囚禁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郑夫人。 不管怎么说,郑夫人对他都有生养之恩,他不能不管。 这些天,他一直留在南苑尽心尽力的伺候,就是想什么时候打动了王妃,能把他娘放出来。 宁兰苑已经被封了,只留了一个送饭的窗口。 秦泽熙进不去,只能趴在窗口冲着里边喊人。 担心自己动静大了,惊动了看管的侍卫,只能悄摸摸的进行。 可这就致使他喊了很久,才让里边的人听见。 最先跑出来的是秦泽悦。 关了半个月,秦泽悦披头撒发早已没有了早前王府三小姐的风光。 看见秦泽熙,没什么高兴的情绪,倒是先骂起了人:“秦泽熙,你个卖辱求荣认贼为母的人渣,竟然还敢跑来,是想看我和娘的笑话吗?” 秦泽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问:“娘呢?” 秦泽悦气道:“娘不会见你的。” 一股无比酸涩的感觉涌过心口,秦泽熙哽咽道:“娘就这么恨我么?” 秦泽悦不屑的淬了一口,骂道:“难道还应该夸你么?” “出了事,你比谁跑的都快,真把我和娘当成亲人了吗?” 秦泽熙被骂的惭愧,但他也没什么时间解释,只道:“三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和娘救出去的。” “既然娘不想见我,那就不见了,但是你一定要告诉娘啊。” 秦泽熙说完跪到地上,对着郑夫人的卧室,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就在这时,他听见尚清阁的方向传来了王爷薨了的消息。 心里一抖,不受控制的瘫在了地上。 秦泽悦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她明白丧钟是为雍亲王而敲之后,她忽然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都是报应啊!” “都是报应啊!”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啊……” “哈哈哈哈哈……” 秦泽熙呆愣愣的看着秦泽悦发疯,忽然意识到父王薨了,他起身就往尚清阁跑。 却在这时,他被人拉住了手臂。 “二哥哥,跟我来。” 是殷丽蕖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秦泽熙忙着去给父王奔丧,哪里有时间应付殷丽蕖,一边哭,一边不耐烦的甩开了她:“你没听见丧钟吗,我没时间过去。” 殷丽蕖气秦泽熙不争气,她死死的挡在秦泽熙面前,问道:“在你心里到底是王爷重要还是郑夫人重要?” 这话问的奇怪,秦泽熙没心情应付:“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丽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爷已经薨了,你去了也于事无补,不如想办法救出姨母才是正经。” 听说能救出母亲,秦泽熙还真动心了:“我娘被父王囚禁了,现在除了王妃,还有谁能救出娘?” 殷丽蕖冷笑道:“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脑子。” “我来找你,自然是因为有了好办法。” 秦泽熙看了眼尚清阁,又看了一眼宁兰苑,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跟着殷丽蕖走了。 两个人避开众人,秦泽熙一把拉住了殷丽蕖:“你老实说,到底什么办法?” “父王没了,我再不去伺候,会被人怀疑的。” 殷丽蕖意外遇到秦镶就是她人生的转折。 秦泽熙脑子笨,又是个墙头草,很容易被人说服。 殷丽蕖本来不想找他的。 可自从太师和父亲先后被问罪,她已经没什么门路能进宫了。 这么多天,她搅破脑筋,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成功进宫。 这才不得已来找秦泽熙。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亲王的儿子,皇上的亲侄子,进宫的办法还是有的。 殷丽蕖把找到秦镶的事情大略的跟秦秦泽熙说了。 秦泽熙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你竟然找到了大皇子?” 殷丽蕖不无得意道:“是啊,现在我们手上有了棋子,只要将他安全的送进宫,立太子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到时候我们还能少了拥立之功?” “别说救出姨母,就算取而代之,封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殷丽蕖说的容易,可秦泽熙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可秦镶不是李昭仪的儿子吗?” “也就是母妃的外甥女,大哥的亲表弟啊,为什么孙瑾烨关着他,不肯送他进宫?” “这不合乎常理啊。” 殷丽蕖无语道:“你还真把王妃当成亲娘了是吧?” “也就只有个傻子会相信这种亲情。” “你大哥和孙瑾烨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把人送进宫,是自己想当皇帝,这还不懂?” 秦泽熙:“……大哥真要害死皇子?” …… 赵旖然年纪轻,又刚穿书不久,哪里操办过这么大的丧事。 虽然看的小说多一些,也反复读过王熙凤协理宁国府,可毕竟是戏说。 她心里一直空着,可也只能咬牙担起重任。 王妃晕过去,她赶紧派人照顾。 又将徐嬷嬷和府里几个老嬷嬷叫了过来,每个人专门负责一部分,不至于出现大的纰漏,这才稍微缓了口气。 第131章 丧事 雍王薨的第一天晚上,阖府所有人都没睡觉。 秦泽御跪在灵前像快木头似得就没有移动过。 赵旖然自己劝了两次,又请人劝了两次,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赵旖然顾不上难过,只能自己挑起置办葬礼的重任。 好在一大早上宫里来了人,侯夫人也闻讯赶了过来,帮忙照应着。 赵旖然才算了有了喘息的机会。 秦泽御一直跪在灵前不是办法,这么下去别说身体熬不住,府里的一应事物也需要人拿主意。 可到现在为止都没见到秦泽熙。 赵旖然正要派人去找,就见秦泽熙胡子拉碴一脸沧桑的赶了过来。 他一进尚清阁就跪了下去,嚎啕大哭,一边往灵前爬,一边喊着:“儿子不孝,父王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众人无不感伤落泪,又跟着哭了一回。 闹闹哄哄了一天,到了傍晚,礼部拟出了丧礼的章程来,王府内部也在有经验的老嬷嬷的指导下,捋顺了一些,一切才算顺畅。 秦泽御晚上还要守灵。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赵旖然将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才得以回到紫元阁。 一天一宿没睡,又没顾上吃东西,原主这具身体太过瘦弱,赵旖然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一天的迎来送往,应付各类达官贵人,搭灵堂,请超度的大师,各种送葬的礼制,服饰,招待宾客的宴席,府里各种采办,支取,银两消费等等,桩桩件件,都要她应对。 就算不需要她应对,也要她经手。 赵旖然每一步都提着小心,生怕自己怠慢了,做错了,惹来笑话不说,还容易给秦泽御招灾。 这一天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饭菜做好了,来事了,她顾不上吃。 等她好不容易挤出空来了,饭菜凉了。 回到紫元阁之后,赵旖然累的浑身酸软,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碧羽心疼赵旖然,让人做好了饭菜端到她面前,“小王妃,好歹吃一点吧。” 赵旖然一点都不想动,奈何肚子饿。 到底还是爬起来吃了一口。 想到秦泽御还在守灵,赵旖然心疼道:“一会你找到泥鳅,让他经营着小王爷吃饭。” 碧羽点头称:“是。” 赵旖然:“我刚才听人说了,虽然要停灵49天,但孝子守够前三天就行了,后边都可以找人代替,小王爷再守一晚应该就行了。” “真要守上49天,这送走了老王爷,还不得送小王爷。” 这话太不吉利,赵旖然说完就呸了两口,“这说的什么鬼话!” 今天大人们在谈论丧事的时候,碧羽留心听了一耳朵,回道:“就算前三天也不一定非要亲自守着。” “每天有定点的时辰,准时守着就好了。” “小王爷不舍得王爷离开,顾念父子之情,想自己守着,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旖然叹了口气,累的睁不开眼,心说这事她代替不了,还是早点休息,明早还要继续忙呢。 说话间,赵旖然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秀儿过来了。 碧羽低声说道:“郡主来了。” 赵旖然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声郡主,脑子有点短路,没想起来哪门子郡主竟然能直接进她的卧室。 直到对方喊了一声嫂子。 赵旖然忽然惊醒,秀儿已经被封为郡主了。 自从王爷过世,她好像还没看见秀儿呢。 忙着处理王爷的后事,都把秀儿这茬给忘了。 赵旖然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觑着眼睛打量着秀儿。 小小的人,脸白的像纸,精神也不怎么好,眼睛肿着和桃子似得。 肯定早就听说雍王过世了,但没看到她去灵前拜祭,大概心里还恨着。 赵旖然设身处地的想,如果她是秀儿,七八岁就被亲生父亲扔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日的被人虐待,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也恨死了父亲。 别说去他灵前磕头,不把他大卸八块,已经是她仁慈了。 “秀儿,”赵旖然往里挪了挪,拉秀儿坐下,“你没事吧?” 秀儿轻轻的摇了摇头,犹豫道:“我哥哥他还好吧?” 赵旖然纳闷道:“还好啊,就是两晚上没睡,辛苦些。” 秀儿垂下眼睑,低声道:“哥哥才恢复没多久,万一……” 赵旖然偏头看着她,总觉得今天的秀儿不太正常。 “你没事吧?” 到底是亲生父亲过世,就算心里有恨,只怕也会很难受。 赵旖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秀儿摇头道:“我没事。” “就是想问你……” 秀儿一直吞吞吐吐的,赵旖然下意识的问:“想问我什么?” 秀儿迟疑道:“想问你,如果你是我,有办法救回王爷,你会救吗?” 赵旖然伸手摸了摸秀儿的额头,怀疑她生病了,脑子糊涂了,“父王他都已经过世了,怎么可能还有救。” “真有救,那么多太医是干什么的。” 秀儿解释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顿了下,她又问道:“如果我真有救王爷的办法,却没有救的话,以后娘和哥哥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假设。 赵旖然关切道:“要不给你请太医看一下吧,对了,干脆你和小将军回侯府待几天吧,一直给你看病的大夫不是在侯府么。” 秀儿默默的叹了口气,固执道:“嫂子,我很认真的问你呢。” 赵旖然:“……” 仔细的想了一下秀儿的问题。 如果她有救王爷的办法,却没有救,李清怡和秦泽御会不会怪她? 这要怎么回答? “首先王爷他已经过世……” 眼看着秀儿眼里有水珠溢出来,赵旖然赶紧改口,“这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们如果站在你这边,应该不会责怪吧。” 秀儿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但她知道赵旖然不是本人,确实无法回答。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说,我娘她喜欢……她爱王爷吗?” 以前赵旖然会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不爱。 毕竟李清怡是被秦骁抢回去的。 不顾她的意愿和她发生了关系。 还在她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强娶回家。 就算古代女人没有自由,那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可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赵旖然怀疑了。 李清怡确实是个柔弱的高冷美人,可她不是没脑子。 就凭她怼五小姐那一片话,赵旖然就觉察出了,李清怡这人有智商,有手段,还有魄力。 除非她自己不想。 否则这小小的王府还关不住她。 如果说秦泽御是一个意外,那秀儿绝对不可能出生。 所以到现在为止,赵旖然还真迷惑了。 她总觉得李清怡是爱着秦骁的。 不管这感情有多畸形。 只怕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问过娘吗?” 秀儿点了点头:“我问过。” 赵旖然:“娘怎么说?” 秀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娘说,都过去的事了,她不想提。” 这分明是躲避的态度。 赵旖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来雍亲王一个风流倜傥的王爷,又手握大权,有几个女人能不动心。 郑夫人作茧自缚了一生,不还没有逃脱么。 赵旖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她不是当事人,全靠猜测,只能含糊道:“如果不爱的话,可能会直接说吧。” 顿了下,她反问道:“你觉得娘爱父王吗?” 秀儿哪里知道:“我小时候觉得他们肯定很相爱。” “父王记得娘的一切喜好,也知道娘所有不喜欢的东西,都放在心里。” “娘不喜欢羊肉,父王就从不在府里吃羊肉。” “娘的目光也总是寻着父王。” “只要父王出门,娘就失魂落魄的,父王一回来,娘的眼里就有笑意。” “可是后来……” “我被人关进贤淑院,听说了一些两人发生的事,又觉得娘不该喜欢父王。” “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了。” 雍王已经过世,现在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赵旖然安抚道:“这事都过去了,我们为人子女,以后照顾好娘就好了。” 秀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知道赵旖然忙碌了一天一宿,肯定累了,起身告辞道:“那我再去看看娘,你早点休息吧。” 赵旖然:“好,有什么事,直接让人告诉我。” 秀儿出了屋。 李清怡在紫青苑休息。 秀儿走到灯笼下边时停住了脚步。 将一直攥紧的小手伸展开来,那里有一只青白底翠竹的小瓶子。 这是李太医交给她的。 说是父王并不是真死。 只不过状态和死人很像。 这只瓶子里就是解药。 只要在一个月内给他服下去,他就可以醒过来。 但时间超过一个月就没用了。 人就彻底死了。 秀儿自从拿到这只小瓶子,一直在反复的挣扎。 她恨雍亲王。 恨这个生了她,却把她扔进万丈深渊不管不顾的人。 可是如今面对他的死亡,她竟然还是觉得难过。 明明曾经无数次,她想过杀死这人的。 跪在雍亲王的梓棺前,秦泽熙一直心不在焉的。 想要救出郑夫人,又觉得对不起父王。 可也不能让郑夫人一直关在宁兰苑里。 尤其想到拥立之功,心口莫名其妙的雀跃起来。 他也想像大哥一样,封王拜相,被人尊称一声王爷。 秦泽熙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被地面硌的膝盖生疼。 他可没有秦泽御的毅力,不是借口起来上茅房,就是不停的扭来扭去,好像地面安了钉子一般。 秦泽御见不得他这娇气样,凉飕飕的扫了他一眼。 秦泽熙本来只是心里想想,忽然看见大哥不悦的看他,犹如当头冷水,哗啦一下,心里的火苗全都灭了。 从小到大,除了秦泽御傻了这六年,他从来就没争过大哥。 不管是武功,还是头脑。 能把皇子送进宫里当然好,可万一失败了,他的下场肯定比郑夫人还惨。 “大哥,”秦泽熙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莫名其妙的就爬到了秦泽御的面前。 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呢,先磕了个头。 秦泽御无语的睨着他:“有事说事,真想磕头,转个方向,给父王磕多少个都行。” 秦泽熙不敢分辨,低声求道:“小弟以前错了,当着父王的面,我真心跟你认错,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在秦泽御眼里,秦泽熙这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但这人缺心眼是真的。 智商不够,性子又软,谁说什么他都听。 在心术不正的郑夫人和太师的教导下,没杀人放火已经不错了。 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32章 夫人,救救我 秦泽熙情绪激动之下抓住了秦泽御的手:“大哥,父王去了,以后就靠我们自己了。” 这话说的伤感,秦泽御皱了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秦泽熙:“我是想求求你,郑夫人被关起来半个多月了,能不能放她出来?” “现在父王走了,郑夫人肯定想送他一程。” 这事秦泽御可做不了主:“这事你求母妃去。” 秦泽熙自然是不敢求的。 他想了想说道:“大哥,就算你不肯帮我,我的心也总是向着你的。” “昨个晚上不是我不肯过来,实在是被人绊住了手脚。” “殷丽蕖找到了秦镶,说是皇伯伯和李昭仪的儿子,还说你不肯把他送进宫,是报了谋反的心思。” “大哥,殷丽蕖说如果我把人带进宫,以后立了太子,我就有拥立之功。” “这功劳虽然诱人,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和殷丽蕖一起做,但是经过母妃这些日子的教导,我明白,我和大哥才是手足兄弟。” “我们才是一家人。” “所以,不管你是想做皇帝,还是有别的打算,我都跟你一起干。” 前边的话说的还有几分人样,后边这种谋逆之言根本不能入耳。 秦泽御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当着父王的面,你怎么敢生出这种心思,想让父王无法安息吗?” 秦泽御说的一本正经,秦泽熙却是不信的。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站在秦泽御这边。 所以才将殷丽蕖的计划都告诉了秦泽御。 自从秦镶跑了之后,秦泽御就将事情交给紫琪了。 这些日子,先是忙着准备认亲大典,大典还没完事,雍王就薨了,他还没来得及过问秦镶的事。 如果是秦镶自己跑了,一时半会还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如果被殷丽蕖带走了,这事就不简单了。 万一秦镶被人送进宫,只怕朝廷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动荡。 只有杀人灭口才能一劳永逸。 可秦镶到底是姨母的儿子,他下不了决心。 想必当年父王也怀着一样的心思,投鼠忌器。 秦泽熙被训斥的不敢吭声,但还是关心秦镶的事。 “大哥……” 秦泽御斥道:“算你还有心,知道告诉我。” “这事你别管了。” “以后也不要再见殷丽蕖了。” 秦泽熙嗫嚅道:“哦。” 秦泽御:“知道人在哪吗?” 秦泽熙摇了摇头:“殷丽蕖没告诉我。” 顿了下,“要不我这就去找她,想办法问出来。” 秦泽御冷声道:“刚说完,不让你联系她。” 秦泽熙:“……哦,知道了。” 他老老实实的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跪着去了。 秦泽御到底不是个硬心肠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郑夫人的事,总有办法,你少搀和就行了。” 秦泽熙心里的火苗忽然燃了起来,他无比激动的说道:“谢谢大哥,我就知道你这人最好了。” “用不了多久,嫂子肯定会给你生对龙凤胎,给咱们王府添丁添喜。” 父母过世,作为孝子是不能同房的。 秦泽熙这话虽然是恭维的好话,但细追究起来,总有几分恼人。 秦泽御只当他是说话不经大脑:“行了,你是想把父王气活吗!” 秦泽熙:“……” 秦泽御:“借你吉言,真要生了一对龙凤胎,说什么我都想办法把郑夫人放出来。” 就知道马屁不会白拍,秦泽熙险些笑出了声。 生怕王爷从棺材里边爬出来,赶紧捂住了嘴:“我知道了。” 秦镶的事确实得尽早处理。 秦泽御一时间心绪难平,又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把泥鳅叫了过来。 碧羽刚才过来嘱咐过了,让他经营小王爷吃饭。 泥鳅正愁怎么和小王爷说呢。 就见小王爷叫他,赶紧跑了过去:“小王爷,刚才小王妃让人过来送了吃食,您趁热吃点吧?” 秦泽御哪有心情吃饭,但是夫人的一番心意,还是决定吃点:“先放旁边吧,现在你帮我办件事去。” 泥鳅:“什么事?” 秦泽御:“你去找瑾烨,就说我说的,让他去送扇子的地方,还找原来的人,问清楚消息之后,把人抓回来。” 秦泽御这话没头没脑的,好在泥鳅激灵,把每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我这就去。” 孙瑾烨接到泥鳅传递的消息后,又找到了紫琪。 紫琪这些天一直派人追查秦镶的消息。 可殷丽蕖奸诈的很,到处躲藏,他们这两天才追查到秦镶的下落。 正赶上王爷出事,他们无法联络秦泽御,还在等指示。 打听到了秦镶的落脚点,孙瑾烨单枪匹马的赶了过去。 想来秦镶武功不高,殷丽蕖一个弱女子,抓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不是事关重要,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派几个小兵就行了。 可谁知道他刚找到秦镶,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迎面撞上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对方满眼杀气,很明显是冲着秦镶来的。 也不知道是杀人灭口,还是和秦镶有仇,或者说是和他有仇,对方出手快很准,且刀刀致命。 孙瑾烨被人缠住,一时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镶和殷丽蕖逃走。 蒙面人眼见着秦镶跑了,不想和孙瑾烨缠斗,正好孙瑾烨也不想和他纠缠,两个人分开后,又几乎同时向秦镶追去。 殷丽蕖知道孙瑾烨武功高强,光凭着一个孙瑾烨他们就几乎没有逃走的机会。 再加一个武功和孙瑾烨不相上下的黑衣人。 明显是冲着秦镶来的,这还能活吗? 不管怎么说,不能束手待毙,她拉着秦镶就开始没命的跑。 “快跑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秦镶到现在还以为孙瑾烨是秀儿的亲哥哥,他找了这么多天还没见到秀儿,不满的挣开殷丽蕖说道:“我去问问孙瑾烨,秀儿在哪?” 殷丽蕖无语道:“现在是惦记什么秀儿的时候吗?” “快点逃命要紧!” 想到自己被孙瑾烨关起来的日子,秦镶气呼呼的淬了一口:“等我进宫之后再收拾这些混蛋!” 话还没说完,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殷丽蕖被他扔下,一边追,一边不满的喊道:“你等等我啊!” 幸好孙瑾烨和那黑衣人不是一伙的,给了他们逃命的机会。 殷丽蕖和秦镶逃出两条街,没见后边有人追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庆幸道:“好险,那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拼了命要杀你。” 秦镶比殷丽蕖也好不了多少,他虽然有些武功,可他一条腿不好用,此刻他一手扶着墙,一边不停的咒骂:“我怎么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肯定是不想让我进宫的狗杂碎。” “怕我碍着他们的路吧。” “等我进了宫,一定把这些人大卸八块!” 殷丽蕖正愁没人帮忙报仇呢,鼓动道:“一看孙瑾烨就不是好人,整个侯府都没有好人。” “他把你关起来,却不肯带你进宫,就是想软禁你。” “我看八成是秦泽御主使的,他自己想当皇帝,就把你关起来。” “没准那黑衣人也是秦泽御派的人。” 殷丽蕖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秦镶从知道自己身份开始就一直被人追杀。 上次的腿上中箭就是拜那些人所赐。 后来遇到孙瑾烨,虽然被人关起来,但总算是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逃命了。 谁知道今天又碰到了杀手。 显然今天的黑衣人和以前追杀他的人不一样。 以前追杀他的人武功都不怎么样,否则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今天的黑衣人,武功高强,如果没有孙瑾烨,他绝对没有逃跑的可能。 这么算起来,孙瑾烨还算是救了他。 不过这人不肯带他进宫,也算不上好人。 等他进了宫,一定要将他问罪 只是秀儿…… 算了,这事还是等他进宫再说吧。 殷丽蕖不知道秦镶口中的秀儿是谁,还以为她以前的什么朋友,想来秦镶一个流浪的野孩子,是没什么机会认识王府郡主的。 她骂完半晌,看秦镶没动静,追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秦镶:“你不是尚书的女儿吗,到现在也找不到个进宫的办法?” 殷丽蕖委屈啊,以前外公没倒的时候,她一句话就可以让人前呼后拥的服侍她。 可现在,谁还敢买她的帐。 尤其涉及到皇家大事,哪个不想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火上身。 不过必须得把秦镶送进宫,这样她才有机会翻身。 秦泽熙个混蛋是指望不上了,昨晚才通知的他,今天孙瑾烨就找上门了,八成是这人叛变了。 到底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殷丽蕖还真找到一个好办法。 前些天,秦泽御休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相府的五小姐还曾经找上门,听说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现在只怕比谁都恨秦泽御吧。 别人没办法进宫,这老相爷肯定能进宫啊。 带一个人进宫还不是很轻易的事? 想及此,殷丽蕖抚掌笑道:“有办法了。” 秦镶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办法?” 殷丽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惹来秦镶的一个大白眼,“有这样的办法,为什么不早说?” 秦镶长得实在太帅气了,殷丽蕖脑海里闪过秦泽御手握纸扇的英姿,虽然秦镶比之还差了一些,但作为备胎,已经是无比完美了。 她低眉顺眼,一颦一笑,都极其妩媚道:“这不是才想起来么。” 秦镶呆愣愣的看着殷丽蕖,这人长得极为妖冶,但和秀儿清清丽丽的,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没关系,谁让他是皇子呢,以后多娶两个就好了。 赵旖然做了个极其恐怖的噩梦。 秦泽御浑身是血的向她求救,“夫人,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站在一望无际的大雪地里,眼前的白雪被鲜血染红,男人倒在血泊中,身上像刺猬似得,被刺满了剑羽。 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想要帮忙却怎么都伸不出手。 秦泽御趴在地上,充满哀求的看着她,血流干了,可他还在坚持着。 “夫人,我好痛,我好痛……” “你帮我拔掉好不好,拔掉好不好?” 赵旖然像被什么束缚着,全身无力,连嘴都张不开。 只能看着男人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失,直到干涸。 “啊——” 赵旖然终于挣开束缚,她浑身是汗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被子,纱帘,都是她熟悉的模样,是她和秦泽御的婚房。 这才意识到,她做噩梦了。 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 秦泽御这会应该还会在守灵,一天两夜没休息了,其中辛苦不可言说。 可能是她太过担心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噩梦。 第133章 大闹灵堂 古代没有钟表,赵旖然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贴身丫头都睡了,她不想把人叫醒,只得靠天色大略的判断一下现在的时间。 窗外有些微微的亮了,想来有三四点钟的样子了。 五点她需要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尚清阁那边料理事情。 应该还有一会儿时间。 被噩梦惊醒,睡意全无,这些天的经历乱糟糟的都挤进了脑海里。 赵旖然心绪烦乱的想要把这些想法都赶走。 可是这些想法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一般,不光没赶走,有些画面还逐渐清晰起来了。 秦镶被孙瑾烨关起来,又逃走了。 这就是一颗雷。 进不了皇宫便罢了,进了皇宫, 第一个就该追究孙瑾烨阻拦皇子进宫的大罪了。 顺藤摸瓜,秦泽御能逃得了吗? 赵旖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泽御不肯送秦镶进宫。 书里他不是辅佐秦镶上位,还当了摄政王吗? 怎么书里的剧情和现实差了这么多! 赵旖然以前想过这事。 书里秦镶立了秀儿为后。 这事秦泽御肯定是同意的。 按理两个人该是堂兄妹,在古代格外注重人伦的时代,秦泽御怎么可能让这种有悖人伦的惨剧发生。 赵旖然怀疑过这个秦镶是假的。 可如果秦镶是假的,那秦泽御直接把人杀掉就行了,何至于冒着被他逃走的危险只关押起来?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不成秦镶真是秦泽御的表弟,却不是皇上亲生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古代表兄妹可婚,两人成亲的事似乎就可以说的过去了。 而秦泽御因为秦镶是他表弟的身份,下不去手…… 似乎越来越合理了。 赵旖然却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那不是说李昭仪……出轨? 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狗血。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李清怡知道吗? 雍亲王知道吗? 皇上知道吗? 皇上多半还是不知道的,否则李昭仪早就被赐死了。 对了,李昭仪身在皇宫怎么可能出轨? 她记得看过很多古装剧里都有宾妃出轨的剧情。 对方不是侍卫,就是太医。 难道李昭仪…… 越想思路越怪,大有收不住的趋势了。 赵旖然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如果李昭仪出轨,按照古代一人犯罪,全家遭殃的情势看,那李清怡肯定也躲不了。 李清怡躲不了,那秦泽御能躲的了吗? 自己能躲了吗? 赵旖然觉得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她不给自己判个死刑都对不起古代的法律了。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还是想想王爷的葬礼吧。 对,王爷的葬礼才是正事。 王爷说服毒就服毒,说薨就薨了。 对外根本不能说实话,只说王爷忽然病逝,已经引来了很多猜忌。 确实一个好端端的,还是武功高强,年富力壮的王爷,说没就没了,这谁能信。 不过他的毒药是哪来的呢? 想到毒药的事,赵旖然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李太医给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 赵旖然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李太医怎么可能给王爷毒药,他不想活了? 不过除了李太医,王爷还可能跟谁拿毒药呢? 总不能是自己练出来的吧。 昨晚秀儿神情举止都怪怪的,说的话也都怪怪的。 什么如果自己站在她那个位置上有解药会不会救王爷。 什么如果以后母亲和哥哥知道她有解药却没有救王爷,母亲和哥哥会不会责怪她。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昨晚她太累了,迷迷糊糊的也没多想。 难不成秀儿真有解药? 如果真有解药,李太医却没检查出来,只能说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如果李太医和秀儿合谋…… 李太医怎么可能和秀儿合谋呢? 赵旖然越想越乱,但这事,她觉得得想办法查清楚。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好看见碧羽过来伺候,她吩咐道:“让珠儿伺候我好了,你现在去太医院把李太医给我请来,就说我身子不好。” 碧羽仔细观察着赵旖然,没觉得她有什么不适。 可主子吩咐,她也不敢多问,“奴婢这就去。” 赵旖然嘱咐道:“悄悄的,最好别让人知道,你让府里的人把你送出去,在外边再换一顶轿子……” “算了算了,太麻烦了,既然是我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别宣扬就好了。” 碧羽答应着:“是,奴婢知道了。” 赵旖然在珠儿和一众丫鬟婢女的伺候下,梳洗更衣,看看时间还早,又吃了早饭。 来到尚清阁的时候,正好有宾客吊唁,这一天忙忙碌碌的日子便正式开始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长公主来了。 身边跟着刘彦承。 身后是一众公主府的侍卫。 各个手持武器,面露凶光,明显来者不善。 秦泽御和秦泽熙都跪在梓棺前。 秦泽御已经一天两夜没睡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透尽了疲惫。 他全神贯注的往火盆里投着纸币,心里一片默然。 秦泽熙早就跪不住了,后半夜还跑去后屋睡了一觉。 今早天亮了才赶过来继续守灵。 此刻见到长公主大张旗鼓的过来吊唁,悄声道:“大哥,怕是来者不善。” 秦泽御低声道:“既是来送父王,自是以礼相待,静观其变吧。” 早有支应的管事,给长公主递上香火。 长公主身披白纱,年近五十仍然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十分柔顺的垂在身后,只在上边系了一条白色的发带。 她没接香火,忽然嚎哭着往雍王的梓棺上扑去:“我可怜的弟弟哎,你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啊!” “这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活啊!” 长公主神情悲切,哭的真情实感,又是雍亲王的亲姐姐,引得周围的人都悲伤起来。 纷纷劝道:“长公主节哀顺变,生老病死乃命中劫数,长公主切莫伤了凤体。” 长公主正找不到出处呢,顺着话茬说道:“要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也就罢了,怕就怕不是寿终正寝。” 长公主说着,又托长了音调哭开了:“我的傻弟弟哎,你怎么走的这么可怜!” “帮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女,这人才回来,你就去了,说出去谁会信啊!” “这整个西秦王朝谁不知道我这弟弟身强体壮,曾经亲带十万大军就将藩国三十万贼寇赶了出去!” “如今却走的不明不白,这让我这个姐姐情何以堪!” “让我们大秦情何以堪!” “让天下的亿万百姓情何以堪!” “我的傻弟弟,你但凡说句话,姐姐一定帮你做主。” “一定让那些害死你的人恶有恶报,早日得到惩罚!” …… 长公主的话越说越不像样,开始还是模棱两可的怀疑,后边的话可就没法听了。 分明在指责李清怡出轨,否认秦泽御和秀儿的身份。 更是阴谋雍亲王被人害死。 长公主这话一出口,很快便引来周围人充满怀疑的目光。 有人觉得长公主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更何况她是王爷的亲姐姐,怎么可能说谎。 纷纷用那种充满质疑的眼光看向梓棺,看向秦泽御。 而有站在王府这边的人,比如老侯爷,却忍不住替王府说话了。 “长公主,我们都体谅你失去弟弟的心情。” “可再悲伤,话也不能乱说。” “来人,快点扶长公主下去休息。” 王府的佣人听了指令,立刻走了上去。 可长公主忽然发起了火:“我看谁敢!” 侯爷无奈,又看向了刘彦承:“彦承,快将你母亲扶走,今天是送雍王的大日子,别凭白惹人笑话。” 刘彦承就是来捣乱的,怎么可能将长公主扶走。 他言辞激烈道:“舅舅死因不明,我这个做晚辈的岂能因为惧怕恶势力就放任不管。” “今天我刘彦承将话放在这里,一定要将舅舅的死因查清楚。” “绝不让那些做了坏事的歹人逍遥法外!” 刘彦承这话一出口,老侯爷也就知道他的立场了。 老侯爷是坚决支持王府的,闻言不悦的咳嗽了两声,道:“王爷过世之时,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可是在场的,长公主和刘将军要是不信,自然可以问他们。” 刘彦承只想事情闹大,他义正言辞道:“这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人威胁!” 老侯爷被刘彦承这话气到了。 可现在是雍亲王的丧礼,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息事宁人:“我劝刘将军说话注意分寸。” “太医院可是隶属于皇家,王爷出事,哪个敢弄虚作假,是不想活了吗?” “况且雍王和李太医向来交好,就算别人有可能被威胁,被收买,李太医可不会。” 刘彦承只顾着回怼老侯爷,言语极其傲慢道:“这可就难说了。” “谁不知道他不光和王爷交好,还和小王爷交好,关键时刻谁知道他的心是偏向哪边的?” “你说我的心是偏向哪边的?”李太医的声音忽然从灵堂外边传进来。 刘彦承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李太医步履稳健的走了过来,有几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李太医来了啊!” 李太医冷笑道:“我若不来,这谋害王爷的罪名岂不是要在下背上了?” 他懒得看刘彦承那张脸,转身面向外边的宾客说道:“我这里有雍亲王的遗书一封,不信的大人,可以上来亲自验看。” 别人倒是罢了,皇族里两位老王爷,也就是主持秀儿认亲大典的两位王爷,是皇族里身份最高的王爷,此刻都走到了李太医面前,接过了遗书,亲自查验起来。 刘彦承可不相信有什么遗书,他瞪着眼睛盯着两位老王爷。 只等他们说出遗书是假的,立刻命人捉拿秦泽御。 可惜两位老王爷让他失望了。 “这份遗书确实是雍亲王的亲笔。” 老王爷一边说着,一边将遗书有字的一面面向众人。 来的这些王公大臣,朝廷命官,多半是见过雍王笔迹的,纷纷点头承认。 “不错,不错,这就是王爷的笔迹。” “对,我也认的王爷的笔迹,绝对不会有错。” “年前王爷还批过我的奏章,就是这个笔迹,绝对不会错的。” …… 眼看着大家都认定了遗书是真的,刘彦承非常失望:“你们都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有人看不过眼了,奉劝道:“刘将军,今天是雍亲王安息的日子,闹闹也就行了啊。” “是啊,是啊,这不是弄得走的人不安生么。” “你这么说,不是成心让王爷生气么!” 刘彦承无法只能向后退了一步。 长公主却不肯相信。 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指着雍王的梓棺,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恕本公主实在难以相信一向健康的弟弟会这么走了。” “遗书真假根本不用鉴定,只要打开梓棺,让我们一睹弟弟最后的遗容,一切便不攻自破了。” 长公主怎么闹,秦泽御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可是听说她要打开父王的梓棺之后,心里还是惊了一下。 众人也是一愣。 这普通人走了之后,入棺落定,哪有再打开的道理? 更何况是亲王呢! 长公主是闹的太过分了呢,还是真有什么证据呢? 长公主进就是来找事的。 岂能凭别人三言两语就善罢甘休。 她只想把事情闹大:“谁不知道,我这王妃弟妹失踪了六年,这才回来几天,弟弟就过世了,任谁怕是都要怀疑这里边有问题。” “况且王妃回来,还不进王府,一直住在南苑,还是雍王过世那天她回来的。” “这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第134章 小王妃和长公主互殴…… 长公主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眼见着众人也都充满了疑惑,她忽然喝道:“来人,还不给我把棺木打开!” 她这一声令下,身后的公主府侍卫,整齐有素的全都扑了上去。 恨不得眨眼间就把灵堂掀了。 却忽然齐刷刷的全都住了脚。 就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眼前划过,犹如在梓棺前凭空画了一道天堑般,将扑过来的众人全都隔在了天堑外边。 那寒光极快,极冷,极锋利。 令所有冲上来的侍卫都觉得心头一颤。 生生的住了脚步。 长公主不会武功,就觉得眼前一闪,根本没看清楚那寒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眼见着众人停止不动,她命令道:“彦承,给我打开棺木!” 刘彦承就等着这一刻呢,他应了一声是,便一个纵身跳到了梓棺前边,大手落到了棺木上方,运足了内力,眨眼间就可将棺木掀开。 秦泽熙吓得瑟瑟发抖。 他虽然和刘彦奇交好,可特别害怕这个大表哥。 在他心里,大表哥和大哥同样恐怖。 此刻他一个激灵挪到秦泽御身边,哭道:“大哥,这可怎么好!” 秦泽御还跪在地上,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没听进心里一般。 听了秦泽熙的话,沉声道:“拦着啊!” “哦,”秦泽熙一边起身,一边扑上棺木,仗着胆子骂道:“刘彦承,你别太过分了。” 刘彦承像看废物一样的看着秦泽熙,讥讽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争气的。” “自己父王枉死,连句话都不敢说,你也好意思站出来阻拦?” 秦泽熙被刘彦承的气势吓到,他怯懦的看了一眼秦泽御,见他一副丝毫不把刘彦承放在眼里的样子,这才敢跟刘彦承对话。 “刘彦承,我忍很久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父王母妃光明磊落,岂容你颠倒黑白,胡言乱语?” “父王生前最爱的就是大哥,大哥不光行事作风,就连长相都是父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岂容你侮辱皇家血脉?” “今天是父王的丧事,大哥悲伤过度,不与你计较,我可不管是什么公主的儿子,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将刘彦承给我请出王府!” 秦泽熙的这片话,可真是他有生以来说的最豪迈的几句话了。 刚才他也产生过几分犹豫,想着自己要不要站在姑母那边,将父王的死因爆出来。 到时候大哥一定难逃怀疑。 可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刘彦承不是秦泽御的对手。 他不能站错队。 否则别说救母亲出来,就连荣华富贵也都是泡影了。 所以他才穷尽平生所学,说了这么一片底气十足的话。 可他说完就看向了秦泽御。 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在不住的祈祷:大哥啊,快点站起来吧,我可真顶不住了。 一会动起来手来,我可什么都不管,只有逃了。 他话音一落,围在灵堂周围的王府侍卫全都冲了上来。 各个手持刀剑,全都指向了刘彦承。 别说,秦泽御还真是对秦泽熙刮目相看了。 关键时刻,也算是没辱王府的威严。 “让开。”刘彦承一心要打开棺木,冲着秦泽熙暗暗运起了内力。 秦泽御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我看谁敢”他按在棺木上,目视着刘彦承,也运起了内力。 一个要掀,一个阻拦,两个人就在无形之中较量了起来。 秦泽御一天两晚没合眼,也没怎么吃饭,肯定是影响发挥的。 好在他底子好。 刘彦承昨晚也没休息,还和人动过手,此刻也是大有损伤,所以两个人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赵旖然刚才忙着处理各处个管事的报领支取等事,没注意到灵堂发生的事。 直到碧羽听到了风声过来汇报:“小王妃,不好了,长公主带人来闹事了。” 赵旖然这才放下手里的活,火急火燎的赶往尚清阁。 路上她一边走一边听碧羽描述情况,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长公主这人就是个茅坑的搅屎棍,天天盯着王府,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往上冲。 碧羽说完之后,无比紧张的看着赵旖然:“这可怎么好,我刚听说刘彦承要掀棺木呢。” 这要是没有深仇大恨,什么人能做的出来这种事。 赵旖然担心秦泽御,正巧在这个时候看见了挤在人群里的田宗敬。 从刘彦承对赵旖静的态度看,田宗敬成亲第二天就随大军出征,没几天“战死”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城,反推当时田宗敬战死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赵旖然心思转了转,对付刘彦承的计策便有了。 她身穿丧服,步步莲花的走到田宗敬面前,先行了礼:“姐夫。” 田宗敬不是来祭奠王爷的。 知道这几天王府肯定事多,他是专门过来照应的。 听了赵旖然这句姐夫,又见她给自己行礼,当下就愣住了。 赵旖然早就起了帮助锦昔的想法,如果不是王爷出事,她也该行动了。 今天正好撕开了两人的真面目。 “姐夫,”赵旖然眼见着田宗敬失神,又唤了一声,“小王爷有麻烦了,还请姐夫帮我。” 赵旖然不说,田宗敬也会帮的。 只是他人微言轻,一时间还没找到办法。 “需要我做什么,小王妃但说无妨。”田宗敬怀着异样的心思说道。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得到赵家的肯定。 赵旖然将自己的想法大略说了一遍,歉意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姐夫照我说的办法配合就好了。” “我们走。” 赵旖然一袭白衣,纤纤身姿,带着丫鬟奴婢从外边走向灵堂。 身边却跟着一位跛脚的男子。 转眼间便引来一众或怀疑、或好奇、或猜忌的目光。 刘彦承还在和秦泽御比拼内力。 赵旖然带着田宗敬落落大方的进了灵堂,不看刘彦承,只对秦泽御说道:“夫君,我娘家来人祭奠父王,还请夫君回礼。” 她顿了一下,道:“我这姐夫险些战死沙场,虽然是个没有官职的小人物,可是夫君千万不要慢待哦!” 秦泽御知道赵旖然这人鬼主意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总是向着他的,也就没多想。 刘彦承背对着赵旖然,没看见田宗敬,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忽然听到赵旖然喊姐夫,又是什么战死沙场的,他心里一惊,走神的瞬间就被秦泽御的内力给震退了。 身体偏了偏,一口鲜血吐出来,还险些倒在地上。 幸亏他武功高强,勉强撑住了身体。 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个狗啃屎,可就丢人了。 赵旖然却偏要这个时候让他出丑:“啧,这不是要教训小姨子的姐夫么?” “啧啧啧,原来竟然是个只会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上门找茬的小丑。” “当时吓得我吆,还以为姐夫的武功多高呢,我这夫君啊,傻了六年,都能把你打的口吐鲜血。” “要我说,姐夫昨晚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这话赵旖然不过随口说说。 可刘彦承昨晚还真做那见不得人的事了。 刺杀秦镶,和孙瑾烨缠斗的人就是他。 否则他也不可能和秦泽御比内力输的这么干脆。 不过心里还是震惊的,秦泽御这个傻子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这个时候不是分析秦泽御的时候,他凉飕飕的看向赵旖然,充满恨意的目光慢慢移到她身边的男子身上。 看见田宗敬,让他的血脉翻滚的越发严重了。 赵旖然故意充满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副寻求保护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刘大人,你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干什么?”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来人,当我们王府没人么,父王去了就这么让人欺负到头上?” “给我拿了这个大闹灵堂的小人。” 赵旖然威严有度,当家主母的范一拿出来,围在周围的王府侍卫,早就跃跃欲试了,听了号令,齐刷刷的扑了上来。 刘彦承还在平息内力。 本来伤的也没多重,可这田宗敬就是个雷,随时都可能让他走火入魔的雷。 这可比被秦泽御打一掌严重多了。 赵旖然气死人不偿命,偏用那种特别讥讽的语调的说道:“刘大人,说起来你不光是我夫君的大表哥,也是我正经八本的娘家嫡姐……夫。”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田宗敬,“这位呢,是我前些日子认的义姐的夫君,也是我的一个姐夫。” “而且我那义姐也姓赵呢。” “怎么样,你们两个也算是有缘吧?” 前来王府吊唁的人,不是达官贵族就是当朝大臣。 谁不认识长公主。 谁又不认识刘彦承。 可知道刘彦承娶了二婚女人的却是不多。 毕竟都十多年的事了。 此刻听了赵旖然的话,都被转移了视线,绕的五迷三道的。 “怎么回事啊?” “刘彦承是娶了赵家的女儿这我知道,可小王妃什么意思?” “听起来,事情好像不太简单啊。” “这事老夫知道一些,长公主的儿媳妇不是头婚,是嫁过人的。” “听说老公战死沙场了。” “那小王妃这位义姐夫怎么回事,听说也险些战死沙场呢?” …… 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不断的传进刘彦承的耳朵里。 这让他气的要死,却偏生不知道怎么和这么多人对峙。 他恼怒的看着赵旖然,怒斥道:“你放肆!” 秦泽御在打伤了刘彦承之后,就不动声色的转到了赵旖然身边。 做出保护的姿势,准备着随时出手。 刘彦承自然注意到了。 别说有秦泽御的保护,就算没有,赵旖然一个弱女子,他也不好当众打人。 只能吞了这个口气。 “今天舅舅死因不明,势必要问出……” 孙瑾烨早就看出刘彦承就是昨晚和他动手的人了。 刚才他一直没方便出手。 此刻却忍不住了。 “刘将军,早就听说你武功高强,本少爷早想领教了,今天不如借王府的宝地,试试?” 顿了下,他故意挑衅道,“不会是刘将军看不起侯府,不稀罕赐教吧?” 他话音没落,手里的常枪已经刺了出去。 刘彦承当然不想和孙瑾烨动手。 刚和秦泽御动手都没得到便宜,现在车轮战,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不到便宜,得多丢人。 可孙瑾烨的木仓刺过来,他就算不想出手,也只能被迫接着了。 “当着亡人的面打斗不好,我们出去战。” 孙瑾烨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掠去。 刘彦承紧紧的追了上去。 转眼睑两个人便打斗在了一起。 赵旖然故意气刘彦承,高声喊道:“姐夫啊,千万别给我们赵家的女儿丢脸!” 这话引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恍然意识到这是王府的灵堂,又赶紧憋了回去。 不过想到刚才刘彦承的霸道劲,还要掀人家棺木,这会看他处于弱势,都像出了口恶气般,痛快多了。 只有长公主,怒不可遏的瞪着赵旖然。 “赵旖然,你放肆,竟然敢当着长辈的面,大放厥词!” “是不想活了吗?” 赵旖然冷笑道:“怎么,姑母又来教唆侄子休妻了?” “那不如你先休个夫试试。” 赵旖然像连珠炮似得,根本不给长公主说话的机会:“只怕现在小王爷没有理由休妻了呢。” “侄媳妇可是陪着小王爷守过丧的人了。” “这七不出,姑母可知道吧?” “唉,”赵旖然故意叹了口气,“想来长公主这种专会掀人家棺木,丧礼上故意找茬的女人是不懂的,要不侄媳妇给您科普一下?” 这话直指长公主没有教养,气的长公主险些吐血。 她抬手就要打人:“今天就让本宫替过世的弟弟教训教训你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两人距离不远,长公主的手只要落下就能打到赵旖然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赵旖然拿出她的小弩就射了一支箭出去。 她本来只想吓唬吓唬长公主,并没有真想射中她。 可秦泽御生怕赵旖然受伤,下意识的握住了长公主的手腕。 还回手拉了一下赵旖然。 这动作一偏,箭也就偏了,却正好射在长公主的肩膀上。 就听“哎吆”一声惨叫,长公主痛苦的捂住了左肩。 那血流像飞溅的瀑布一般,涌了出来。 赵旖然有些被吓傻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动手伤人啊。 竟然还是长公主。 怎么会知道,秦泽御给她做的用来防身的武器,第一个伤的人竟然是长公主。 长公主出生在皇家,从小娇生惯养,就算年近五十,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 虽然她亲自赐死的奴婢无数,自己可没受过一点伤。 眼见着鲜红的血液从体内流出来,她惊叫完之后,只觉眼前的世界都是鲜红的。 人们穿的孝服是红的,棺木是红的,就连灵堂都是红色的。 也不知道是太过害怕,还是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看见了弟弟从棺材里坐起来一般。 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人就昏了过去。 “啊,长公主晕过去了。” “来人啊,长公主晕过去了。” “刘将军,别打了,长公主晕过去了。” …… 李太医距离最近,眼看着长公主受伤,心里虽然惬意,但不想事情闹大,赶紧让人扶起她,亲自为她疗伤。 可长公主伤的地方不对,碍于男女大防,他又不好直接动手。 只得吩咐身边的佣人,先准备清水。 刘彦承还在和孙瑾烨缠斗,他只顾着出气,没听见灵堂里发生的事。 倒是孙瑾烨听的清清楚楚,此刻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上,嘲笑道:“你娘晕了,还不快去!” 刘彦承一听母亲晕了,赶紧纵身往回赶。 “娘——” 长公主不过惊吓过度,很快就醒了。 她眼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痛疼难忍之下,咬牙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娼妇,竟然敢跟我动手!” “来人,把这个刺杀本宫的贱人给我拿下。” 赵旖然不是故意要伤她,本来还有几分内疚。 听见长公主骂的难听,又举起了小弩:“再敢出言不逊,看我再射你两个血窟窿!” 长公主:“……” 疼是真疼,只能先闭上了嘴。 不过这一箭她是不会白挨的:“各位王公大臣,叔叔伯伯,本宫被御郡王妃射伤,大家可是有目共睹,还请各位大人帮本宫做个见证。” 她眼看着刘彦承走了过来,顿时变得虚弱起来:“彦承,帮我拿了这个反贼!” 刺杀公主,赵旖然不知道什么罪。 但箭已经射出去了,她也不能任人欺负:“长公主,我敬你是小王爷的姑母,不与你计较。” “今天是为父王送行的大日子,你带人来大闹灵堂想让父王不得安生,我作为父王的子女,就容不得你放肆。” “今天就是拼着这条小命不要,也要和你分辨清楚,到底是你的不对,还是我为了保护父王的梓棺做错了?” “你要觉得不服气,咱们就去皇上面前分辨清楚,到时候自有公断。” 赵旖然说的慷慨陈词,大义凛然,让在场的人无不佩服这个勇气可加的小王妃。 毕竟刚才长公主有多嚣张跋扈,所有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赵旖然顿了下又道:“至于刺杀长公主,侄媳妇可不敢背上这么大的罪名。” “长公主大闹灵堂,又要动手打人,晚辈不过是自卫,说起来,顶多也就算个互殴,是不是姑母?” 长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 怎么儿媳妇也是赵家人,就没生的这么伶俐。 她气的大发雷霆:“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人给我抓起来。” “谁敢!”秦泽御一直站在赵旖然面前,他手握新得的工弩,怒视着长公主。 “这里是亲王府,谁想在亲王府拿人,必须有皇上的圣旨!” “你们一个个的在王府动刀动枪,不想要命了吗?” 秦泽御护妻心切,目露凶光,威风凛凛,手持工弩往那一站,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死士一般,哪个不怕死的敢上前。 刚刚剑拔弩张的侍卫,闻言赶紧收了刀枪。 刘彦承眼见着母亲受伤心里着急,可不管这些,他嗖的一声从腰侧拔出一把剑,便指向了秦泽御:“秦泽御,你今天是非要护着这个女人了?” 秦泽御冷笑道:“怎么,你今天是非要在王府大闹不休了?” 刘彦承咬牙道:“今天就是拼着大将军的身份不要,我也要拿了这个女人再说。” 秦泽御厉声回击道:“本王就是豁出这身蟒袍,也要你公主府付出代价不可!” 第135章 恭喜小王爷,小王妃有…… “来人,”秦泽御一声令下,“都给我轰出去。” 刚才不光是长公主还是刘彦承都叫过侍卫。 可这些侍卫都惧怕王府的威严,持刀跃跃欲试,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秦泽御威严肃穆的往灵前一站,一道喝令发出,王府几十名侍卫乌泱泱的就扑了上来。 也不管是刘彦承,还是受了伤的长公主,推推搡搡的就往赶了出去。 长公主从她出生就注定了她高贵的身份,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竟然被人像赶乞丐似得推搡出去。 还是在她受伤的情况下。 简直要气炸了。 “秦泽御,你给我等着。” “王弟的死因我一定会弄清楚。”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各位王叔王伯,王公大臣,千万不要被这个小人迷惑了眼睛,本宫一定会查出真相。” 秦泽御冷眼看着她离开,高声道:“本王等着!” 顿了下,他命令众人:“从今开始,长公主府再敢上门挑衅,一律给我打出去!” 两家闹成这样,前来吊唁的王公大臣,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倒是李太医眼看着长公主走了,作为大夫的他终是于心不忍:“长公主,不包扎好了再走么?” 气的长公主大骂:“等我拆了你的太医院。” 周围传来一阵极其克制的哄笑。 很快便消失了。 毕竟是王爷的葬礼,众人不敢太放肆。 长公主自然不能吃了这个闷亏。 气的骂了一路。 “没想到赵旖然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射杀本宫。” 毕竟不是真心要射她,不过是擦着皮肤过去了,当时血流的有点多。 但伤口并不怎么深。 长公主按着伤口,血水染湿了白衣,渐渐凝固。 她越想越气,“不行,本宫不讨回这口气,死不瞑目!” “去皇宫,我要告御状。” 刘彦承正有此意,他扶着长公主上了轿,立刻让人抬进了宫。 眼看着长公主离开,赵旖然担心道:“她会不会去告御状?” 秦泽御握住赵旖然的肩膀,安抚道:“我还怕她不告呢。” 长公主走了之后,前来吊唁的宾客给王爷上了香,也都纷纷离去了。 除了一些和王府交好的还继续留在了王府里。 赵旖然刚才吓了够呛,秦泽御让人把她送回了紫元阁。 孙瑾烨昨晚和刘彦承动过手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秦泽御。 趁着这会人少,赶紧说道:“昨晚和我交手的人,肯定是刘彦承。” “他步步杀机,看来是盯上秦镶了。” 秦镶到底要怎么处理,秦泽御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事还要问过母亲的意思。 毕竟秦镶是母亲的亲外甥。 可母亲还不知道秦镶的真实身份。 父王走了之后,她病的很严重,这几天连床都起不来了。 他实在没办法拿这种事去烦她。 迟疑道:“先观望吧。” 孙瑾烨无法理解秦泽御的态度。 这么优柔寡断不像他的作风。 要么杀,要么送进宫,老这么犹犹豫豫的到底什么意思? 有些不满道:“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关押秦镶的事,我可是露过面的,昨晚我也没做防备,这秦镶真进了宫,第一个就会找我算账,你到底有没有谱?” “我们侯府可经不起折腾。” 秦泽御沉默不语,孙瑾烨更不高兴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说什么他是假的,真的已经死了,事实上不是这样吧?” “你骗我可以,可别让我连累侯府啊。” “而且……” 他顿了下,才说下去,“你早就成亲了,没有遗憾,我可还是个光棍呢。” 秦泽御被他说笑了:“知道了,你是光棍,你有理。”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孙瑾烨依言将耳朵递了过去,“干嘛神神秘秘的。” 秦泽御简短的将事情真相说了出来,吓得孙瑾烨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是这样。”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问你。” 他说完这话,给雍王上了柱香,像怕被秦泽御连累一般,一溜烟的跑了。 最近都没好好的陪过秀儿,他还是先去看看秀儿吧。 万一哪天真被秦泽御连累了,这点相处时间都是奢望了。 秦泽御这两天都没回过紫元阁。 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夫人一定很害怕。 虽然给亡人守灵重要,但活着的人更重要。 他将灵堂的事情跟管家交代清楚之后便赶回了紫元阁。 赵旖然确实吓够呛。 怎么说长公主也是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姐。 不过这恐惧只是临时的。 毕竟她长这么大小,除了在赈灾大营见过一次血腥,今天还是第一次。 但是她有秦泽御呀。 人家可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就算长公主又如何,皇上身体不好,又能支撑多久。 到时候还不是年轻人的天下。 赵旖然觉得,就算剧情有所改变,但大体不会差太多。 所以她的心又慢慢的定了下来。 尤其想到秦泽御和刘彦承对峙,说什么拼着蟒袍不要也要护着她的时候。 简直不能再霸气了。 呜呜呜,怎么办,这么霸气的夫君是她的呢。 这还没当上摄政王呢,就已经这么霸气了。 真要当上摄政王…… 赵旖然凭着自己仅有的脑容量,根本相像不出来,这人得霸道成什么样。 不过还是低调行事。 他们两个可都得平平安安的,做一辈子夫妻呢。 李太医是赵旖然请来的。 刚才灵堂闹起来,他光顾着灭火了,还没顾上赵旖然。 不过看她在灵堂的表现,还能射伤长公主,怕是没什么大毛病。 想来秦泽御和赵旖然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该不会是…… 有喜了吧? 赵旖然刚进屋不久,碧羽就进屋汇报了:“小王妃,李太医来了。” 赵旖然被惊了一下,险些把李太医这茬给忘了。 王爷的服毒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赵旖然必须弄清楚。 可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赵旖然想了一下,说道:“把李太医请到后堂。” 赵旖然自己先到了后堂,等李太医进屋之后,她把人都赶了出去。 屋里便只剩下她和李太医两个人了。 赵旖然提前准备了一把剑,趁着李太医不注意,飞快的将剑锋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李太医,你可知罪?” 一把精钢打造的宝剑,忽然划过脖颈,能不令人胆战心惊吗! 李太医被吓得浑身一抖,好在很快听出了赵旖然的声音。 “小王妃,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求饶。 却听见赵旖然又是一声厉喝:“不许动,再动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李太医不敢动了,无奈道:“小王妃您可别和老朽开玩笑了,这剑这么锋利,伤了我事小,以后我还怎么救人不是?” 赵旖然一双漂亮的杏眼,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她从李太医的身后绕到身前,冷声问道:“老实交代,父王到底怎么过世的?” “别人好骗,可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出不了王府。” 李太医还真被赵旖然的气势唬到了。 毕竟她连长公主都敢动手。 他这个小太医在皇家眼里还不就是个奴才么。 “小王妃,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王爷他不是服毒而亡的么,当时你们可都在场。” 赵旖然眼见着李太医不肯说实话,她握着剑又往前送了送,冷冷的寒光眼看着就落到了李太医的脖子上了。 “少糊弄我,老实说,父王的毒药到底是不是你给的?” 李太医:“……” 赵旖然表现出一副完全没有耐性的样子,恐吓道:“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手抖握不稳剑,快说:“那毒药到底有没有解?” 听到赵旖然问解药,李太医大概也就明白了。 赵旖然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这事也不是非要瞒着赵旖然。 便决定告诉她实情了:“你把刀拿走,我告诉你。” 看李太医有说实话的迹象,赵旖然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收了剑:“好,你说。” 冰冷的剑锋终于移开了,李太医也终于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可真吓死我了。” 赵旖然倒被李太医说不好意思了:“还请李太医据实相告。” 李太医叹了口气,道:“王爷求死是真,也确实找我要过毒药。” “你想啊,我是治病救人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可我要直接拒绝吧,又害怕他去别处寻找。” “就这样我给他拿了我早前精心研制的毒药。” “你——”听说毒药是和李太医拿的,赵旖然变了脸。 李太医赶紧解释:“你听我说。” “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死王爷啊。” 隐约着,赵旖然觉得自己猜对了。 果然李太医很快说道:“那是一种假死的毒药,服了之后一个时辰就会像死了一样。” “不过只要在一个月内服下解药,不出两个时辰,王爷就会醒过来。” 竟然还有这种毒药。 赵旖然疑惑道:“真的?” 李太医:“当然是真的。” “解药我已经给了秀儿,秀儿随时都可以给王爷服下。” “这种事我有几个脑袋敢说谎,到时候小王爷还不得杀了我全家。” 这话说的倒是没问题。 赵旖然还是倾向于相信李太医的。 可就是有些悬。 …… 碧羽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旖然看太医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这光天化日,男女共处一室,就算是太医,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正在思虑间,就看见小王爷一袭白衣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瓜田李下,万一解释不清楚…… 碧羽有几分小聪明,但也就只有几分小聪明。 说时迟那时快,她忽然转身冲进了屋。 “小王妃,小王爷回来了。” “小王妃,小王爷回来了。” …… 秦泽御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 碧羽的反常举动半点都没逃出他的眼睛。 见他就跑,手忙脚乱,高声提醒,种种举动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做什么坏事有人把风的情景。 难不成夫人惊吓过度,出了什么状况,不想让他担心? 想及此,秦泽御加快了脚步,随之又变成疾跑。 只比碧羽差了一步。 李太医刚解释完,赵旖然还在混沌之中。 两个人听到碧羽喊声的时候,碧羽和秦泽御都已经出现了门口。 也不知道怎么的,赵旖然和李太医都有些慌乱。 好像做了什么错事被人抓了现行一般。 看见李太医,秦泽御本来还没有多想,可两个人神色都不正常,且眼神都有闪躲,再加碧羽的反常举动,他要还不多想,除非他仍然神志不清。 秦泽御目光如炬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脸色极冷。 王爷服毒的真相,赵旖然还没来得及消化,忽然对上秦泽御的冷冰冰的眸子,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 赵旖然越是不自然,秦泽御就越是烦躁。 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心里始终没底。 讳莫如深间,他从来没有深究过。 赵旖然嫁给他,不过是碍于赵家的逼迫。 根本不是心甘情愿的。 而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傻子。 他从不敢深想,一个正常的女子会喜欢一个傻子。 她向他求救,他便伸出援手。 她愿意留在身边,他便付之深情。 可她呢? 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前段时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休妻传言,她连句话都没留就离家出走去了道观。 当真和赵青末没关系吗? 现在又和李太医同处一室,还把佣人全都赶了出去。 却是为何? 秦泽御的怀疑的太过明显,赵旖然觉得自己再不解释点什么,书里剥皮挂桂花树的剧情可能要重演了。 刚才她还想着王爷服毒的事情怎么掩饰过去。 现在恐怕要先保住自己了。 就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风过无痕的避开这场危机,就见李太医抱拳贺道:“恭喜小王爷,小王妃有喜了。” 赵旖然:“……” 秦泽御:“……” 刚才还觉得自己被绿了,人生黑暗至极,痛不欲生的秦泽御,忽然被这个消息震到了。 李太医知道秦泽御肯定没反应过来,再一次恭贺道:“恭喜小王爷,小王妃,小王妃有喜了。” 顿了下,他又将两个人的反常解释了一下,“因为时日尚短,小王妃怕说出去对孕妇不好,故将外人全都赶了出去。” 到现在为止,秦泽御终于明白夫人反常是为什么了。 巨大的悲喜交加下,他眼窝有些湿意。 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忽然将赵旖然打横抱了起来。 “夫人,我们有孩子了。” “夫人,李太医说我们有孩子了。” “夫人,你怎么能连我也瞒着。” 秦泽御喜不自禁,抱着赵旖然不肯松开。 赵旖然又惊又怕,这李太医生怕她死的不利索,偏要给她补上一刀。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解释王爷服毒的事会出现什么后果? 秦泽御完全沉浸在自己有娃的喜悦里无法自拔。 她可不敢当瓢冷水泼过去。 幸亏从道观回来,两个人那什么了一次。 否则李太医这谎言可就难以圆过去了。 不过从道观回来还不到十天,这怕不是太快了点。 好在秦泽御不懂孕产知识,暂时没有怀疑。 “夫君,”这会赵旖然已经捋清了一些,她有几分难为情的说道:“快点放我下来,还有外人呢。” 秦泽御舍不得放下,又怕不小心碰到她的肚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人放了下来。 “夫人,”秦泽御拉着赵旖然的两只小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柔情,“辛苦你了。” 赵旖然:“……” 心虚啊! 秦泽御现在无比后悔,夫人怀孕这么辛苦,他竟然还怀疑她。 他这个丈夫做的也太不称职了点。 以后一定要多陪陪她,好好照顾她。 做一个好夫君。 好父亲。 “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泽御关切道,“我看娴碧那会又吐又恶心的,你有没有想吐啊?” 赵旖然无语的看向李太医,撒这种弥天大谎,让她怎么圆过去! 到时候他一拍屁股走人了,她可是要时时刻刻的面对秦泽御啊! 李太医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小王妃时日尚短,一切如旧就好。” 秦泽御可一点都不觉得李太医这话有道理。 有空了他得自己学点孕产知识,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好夫人。 李太医眼见着秦泽御相信了他的话,笑道:“这么大的喜事,小王爷就没有什么谢资?” 秦泽御立刻命令碧羽去拿银票。 可李太医却说道:“我记得小王爷有一枚价值连城的赤玉,不如就赏赐给下官吧。” 秦泽御确实有一枚赤玉,都说价值连城,可他却没觉得值什么。 别人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他只能自己去找。 “你倒是个人精,趁火打劫。”秦泽御说完这话就出了堂屋。 赵旖然吓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埋怨道:“你怎么能撒这种谎?” “我去哪弄个孩子去?” 李太医笑道:“现在抓紧不就行了?” 第136章 只要有你,我肯定能够…… 李太医笑道:“现在抓紧不就行了?” 赵旖然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这怎么行,王爷的丧礼还没办完,正是大孝时期,你在胡说什么!” 李太医:“王爷又不是真死。” 赵旖然:“……” 李太医:“反正王爷的事情不能说,你看着办吧。” 赵旖然惊讶道:“王爷的事为什么不能说?” 李太医怔了下:“这事等我亲自告诉小王爷吧。” 他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小王妃千万帮忙应付一下,也不用太久。” 虽然帮着李太医隐瞒秦泽御不对。 但赵旖然想起初来王府的时候,李太医就曾经帮忙遮掩秀儿离开贤淑院的事。 如果拒绝,就显着她不近人情了。 不过还是强调道:“这事可瞒不了多久,你心里有数就行。” 秦泽御返回来的时候,李太医已经走了。 他手里拖着刚找到的赤玉,疑惑道:“李太医呢?” 赵旖然解释道:“说是忽然想起该给娘换药方了,赤玉的事改天再说了。” 秦泽御心道这人刚才点名要,这么快又改注意了。 他也没多想,只交给了碧羽:“这个你收着,哪天李太医再来,交给他就行了。” 想到赵旖然腹中的胎儿,急道:“他没给你开些安胎的药吗?” 赵旖然难掩尴尬的解释道:“他说我身体好,不用那些。” 秦泽御哦了一声,转身吩咐碧羽:“碧羽,你去把徐嬷嬷叫回来,以后就辛苦她留在紫元阁吧,娘那边我再派别的奴婢过去。” 赵旖然急忙阻拦:“你这是干什么?” “徐嬷嬷是娘的婢女,娘身体不好,你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秦泽御解释道:“还是徐嬷嬷有经验,会照顾人,别人我不放心,想来娘知道也不会责怪的。” 动静闹得越大,越难收场。 如果把徐嬷嬷叫来,那不就等于王妃和秀儿都知道了? 王妃和秀儿都知道,不就是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赵旖然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还是不要了吧,父王刚走,我们就要她的婢女,这不是惹娘不开心吗?” “再说这里有碧羽和珠儿呢,你要不放心,我再找两个贴心的婢女也就是了。” 秦泽御还是不同意,赵旖然撒娇道:“你是不是纯心想让娘不喜欢我?” 这么说秦泽御才放下了这个打算。 “那好,都听你的。” 因为赵旖然忽然“怀孕”不适合再负责丧礼的事宜,丧礼的事情便都交给了府里的大管家。 秦泽御还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了赵旖然,专门请了大师来紫元阁做了一场法事。 更是严禁她再去尚清阁。 恨不得把她关屋里,又派了三四十个丫鬟佣人,分成四班,时时刻刻的伺候她。 赵旖然现在吃饭喝水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简直成了个四肢不健全的废人。 被李太医一句话闹出这么大动静,赵旖然本来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秦泽御坦诚交代呢。 这么一来,尤其看见他满眼期待的目光,更没办法说出口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 只能像李太医说的那般,抓紧努力了。 可老王爷的梓棺还停在尚清阁,就让她提出那种要求,怎么做的出来啊! 这秀儿到现在都没什么表示,怕是一时半会不会让王爷醒过来了。 而李太医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有说出实情的打算。 赵旖然就像被人架在木柴上,下边点了一把火。 被烤的烟熏火燎的。 长公主进宫告状,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还被皇上申斥了一顿,骂她没有做姑姑的样子,只会为难自己的侄儿。 长公主气的回家又发了一顿火。 这边长公主刚告完状,那边老相爷就带着秦镶进了宫。 殷丽蕖到底联系上了五小姐。 五小姐一听皇上还有一个儿子,又见秦镶一表人才,心思立时动了起来。 早前她实在看不上那个欺男霸女没有点男子气概的秦昭,这才没想过嫁给皇子。 可秦镶不一样啊,长得英俊帅气,和秦泽御还有几分相像。 再加他在朝中没有背景,好控制,由她带进皇宫,以后还不是对她言听计从。 所以她让祖父稍微调查了一下,没发现问题便带给了李昭仪。 秦镶进宫后,她越看殷丽蕖越不顺眼。 这人和秦镶相处了十几天,谁知道两个人发生过什么。 要说自己带秦镶进宫对秦镶来说是大功一件。 那殷丽蕖帮秦镶联系上她也是大功啊。 五小姐行事利落,心狠手辣,觉得殷丽蕖危险,当下便把人扔进了自家的地牢里,命人看管了起来。 可怜殷丽蕖还以为将秦镶送进宫,她出头的日子就来了呢。 谁知道这五小姐看着善良,实在是个黑心肠,竟然把她关进了地牢。 一时间,什么复仇,什么出头,都成了浮花泡影。 她现在只能苟一天算一天了。 秦镶进了宫,和李昭仪认了亲,又见了皇上,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当下李昭仪便被封了皇贵妃。 择日举行认亲大典。 自此,后宫一切事务都由李贵妃做主。 可是说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了。 而老相爷因为找回皇子有功,被认命为太子太傅,亲自教导秦镶的功课。 虽然还没有举办认亲大典,但秦镶俨然已经是太子的待遇了。 李贵妃感念老相爷找回皇子,亲自许诺认亲大典过后,就给秦镶和五小姐定亲。 只要秦镶继位,五小姐便是正宫皇后。 五小姐得意之极。 没想到天上竟然掉下一顶凤冠来。 等她当了皇后,一定要秦泽御和赵旖然付出代价。 以报当日羞辱之仇。 老相爷可没有孙女这么乐观。 虽然秦镶是皇上的儿子,可他才回宫中,没有根基,皇上身体不好,又和这个儿子没什么亲情,想要登上皇位哪里那么容易。 别人不说,就说一个秦泽御。 他从小得皇上宠爱,又有功社稷,支持他的朝臣众多,就是一大阻碍。 老相爷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先除掉秦泽御。 当然,他也知道秦泽御是李贵妃的外甥。 李贵妃未必能下的去狠心。 不过这不是难事。 就凭孙瑾烨将人关押两个月之久,秦泽御知情不报这事,就能说服李贵妃向皇上进言,处罚秦泽御。 果然老相爷和李贵妃汇报了这事之后,气的李贵妃大发雷霆。 当下就要找皇上告状。 可她到底忍住了,把这事交给了老相爷。 王老相爷为了一下搬倒秦泽御,添油加醋,网罗证据,又将秦泽御的罪证加了许多。 这才上报了皇上。 雍亲王才过世不到五天,先是长公主告了秦泽御一状。 紧接着老相爷又告了一状。 甚至还有联名参奏。 皇上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么一闹,引得旧疾加重,险些昏死过去。 皇上越气,老相爷越高兴。 就怕秦泽御死的不彻底。 处罚秦泽御的诏书很快就下了。 禁足一个月,期间不许离开王府半步。 皇上断断续续的发了诏命,老相爷还以为自己自己没听清楚。 “就只禁足一个月?” 皇上不耐烦道:“不然呢?” 老相爷知道秦泽御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轻,可没想到事关皇子的大事,皇上竟然也么轻描淡写的遮掩过去。 秦泽御被禁了足。 本来也是守丧期间,没什么必须出府的事情。 倒没什么不适。 赵旖然却吓得不轻。 “现在长公主,老相爷一起针对你,李贵妃是你亲姨母,看情况已经跟丞相走在了一起,只怕也会对你不利呢。” 这几天丧礼的事已经趋于平顺,需要秦泽御的地方越来越少了。 他便有很多时间留在紫元阁。 闻言,他毫不在意的道:“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满眼爱意的看着赵旖然的肚子。 “只要给我留一条狗命,能陪着夫人,人生就圆满了。” 到底是王府小少爷,什么烦恼都没有。 赵旖然靠着枕头,眼看着秦泽御躺在她的双腿上。 修长的手指慢慢悠悠的在她的肚皮上画圈圈。 赵旖然戳了戳他的额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问你一个问题。” 秦泽御纵容性的笑道:“你说。” 赵旖然:“这次只是申斥,假如以后他们再进什么谗言,龙颜大怒,然后就剥爵夺权,当然了,你现在也没什么实权,我的意思是你的爵位被剥夺了怎么办?” 她怕秦泽御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特意解释道:“就是连俸禄都不发了,封地也收回去了,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了,那你怎么办?” 秦泽御挑了下眉:“怎么,担心我养不起你?” 赵旖然嗤了一声:“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要以什么为生?”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秦泽御了。 不过这还难不倒他:“那我们的家产没收吗?” 王府资产丰厚,就算没有收入来源,怕是也能支援几代人。 赵旖然笑道:“当然没收了。” 秦泽御:“那你呢,你会跟着我吗?” 赵旖然:“当然了,除非你不要我,那就没办法了。” 这话秦泽御喜欢听,他心口热乎乎的,说道:“那就行,只要有你,我肯定能够东山再起。” “如果实在起不来,那我们就远离京城,然后做点小生意。” “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古玩,那我就做古玩生意。” “要是连本钱都没有,那就先贩茶,攒点本钱了,然后做古玩。” 想法还挺完美的,赵旖然被他逗笑了:“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开个茶庄,我就做老板娘,给你当店长。” 秦泽御:“店长就算了,你还是帮我管账吧。” “我一看帐就头疼。” 两个人说到做生意,还真认认真真的描绘起来了。 甚至两个人连贩什么茶,怎么定价,怎么请伙计,怎么扩大茶庄都想好了。 赵旖然彻底被秦泽御带歪了。 等她想转回来的时候,有贵客上门,秦泽御必须离开了。 “等我回来,”临走前,秦泽御轻轻的吻了一下赵旖然的额头,“我去去就来。” 赵旖然被他孟浪的举动羞红了脸,“快点去吧,没个正经。” 秦泽御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估计连一刻钟都没到。 赵旖然眼见他急匆匆的回来,疑惑道:“不是说有贵客吗?” 秦泽御脱了外套,便坐在了赵旖然的身边,“打发走了,好不容易有点时间陪夫人,谁有时间听他们聒噪。” 赵旖然无语道:“你这么得罪人,早晚被人家嫌弃。” 秦泽御:“嫌弃就嫌弃,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对了,还说开茶庄的事,我还没计划完呢。” 赵旖然:“……您老行不行啊,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秦泽御笑道:“长这么大还没认认真真的做过什么,忽然觉得我还挺有经商的天赋啊。” 赵旖然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倒好,不理你了。” 秦泽御眼见着赵旖然要生气,哄道:“这不是顺着你的话题说的嘛,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不说了。” 赵旖然哪里那么矫情,笑道:“没有不喜欢,就是话题岔的有点远。” “你说光没收家产还好,可万一以后新君容不下你呢?” 赵旖然眨了下眼睛,认真道:“想要杀了你呢?” 秦泽御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淡声道:“我不会给人这个机会的。” 赵旖然:“万一呢?” 秦泽御:“那我会反抗的。” 顿了下,他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夫人。” 赵旖然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惊到了,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感动也有,心虚也有。 两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人很难消化。 秦泽御那么想要孩子,而她却用这种事情骗他,万一知道实情…… 赵旖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要不现在开始努力? “夫君啊……” 赵旖然从来没主动做过这种事。 神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可她还是尽量尝试着引导对方。 秦泽御显然没那个想法。 别说父王的梓棺还停在尚清阁,就算下葬,他作为孝子三个月之内也是不能同房的。 按理他都不能和夫人同床。 明白了赵旖然的意思之后,以为她不懂这些,特意委婉的解释道:“父王还没下葬,是不能那个的。” 赵旖然闹了个大红脸。 秦泽御担心她脸小,心里不舒服,凑近她耳边,哄道:“等这事过了,我肯定满足你。” 赵旖然:“……” 王爷明明还没死,两个人做什么都正常的。 可这事秦泽御不知道。 她现在也没办法解释。 只能认了:“哦。” 秦泽御却贴着她的耳朵,又道:“不过你能主动,我很高兴。” 顿了下,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她面前,勾唇道:“要不我用这个帮你?” 赵旖然:“……” 忽然想起两个人从赈灾大营刚回来那阵的事了。 她也曾经跟秦泽御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秦泽御还是个傻子,她说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今天被这人提起来,怎么都觉得他是意有所指。 “不要脸,谁要你的手。” 秦泽御弯唇道:“怎么就许你,不许我?” 赵旖然拿起枕头要打他:“再胡说,你今晚给我出去睡吧。” 第137章 屋里的人是谁 王丞相没有搬倒秦泽御,心气不顺。 王玉莹眼看着爷爷不高兴,想到多半是因为秦泽御的事。 现在秦镶虽然回了皇宫,可既没公布身份,也没有被立为太子,这继承皇位的事还遥遥无期呢。 不光爷爷不高兴,她也不开心。 李贵妃提了联姻的事,爷爷也没反对。 万一秦镶当不上皇上,这个后宫主位恐怕也和她无缘了。 王玉莹不甘心。 她想了想,说道:“爷爷,秦泽御的事,还得要贵妃出手才行。” 众多子女中,老相爷最疼爱王玉莹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怎么说?” 王玉莹:“只有贵妃出手,指控秦泽御毒害皇子,皇上才会放在心上。” “否则,皇上还以为贵妃和王府交好呢。” 老相爷想了想,孙女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正好我一会儿要进宫,如果有机会,等我再试一试贵妃的想法。” 老相爷进宫之后,借口教育皇子,果然见到了贵妃。 之前王王丞相提过秦泽御对秦镶来说是个很大威胁的事。 可李贵妃发了场火便没动静了。 王丞相猜想贵妃可能不知其中利害,便添油加醋的将昭皇子的死因归咎到了秦泽御身上。 果然吓到了李贵妃。 这秦昭怎么说也是秦泽御的堂弟,秦泽御都下得去手,难保他不会对秦镶动手。 李贵妃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去见见她那个失踪了六年的姐姐。 两姐妹,一个被打进冷宫,一个失踪六年。 归位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见过面。 李贵妃以吊唁王爷为名,顺便看望姐姐,皇上自然不会阻止。 当天晚上,李贵妃便出了宫。 赵旖然有了“身孕”,不方便去尚清阁。 可她这几天每天都会去紫青苑给李清怡请安。 李清怡身体好多了,只还是虚弱。 今天早上赵旖然给李清怡请过安,听说贵妃要来,晚上又赶了过来。 留在紫元阁,被一群丫鬟奴婢盯着,好像坐牢一般。 还不如来到紫青苑自在。 赵旖然暗骂秦泽御太过小心之外,心里还有些暗爽。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被人这么重视过。 如今被人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手心,好像在这茫茫的大千世界,终于找到了家一般。 李贵妃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出皇宫,她换了便衣,乘了一顶小轿,带了两名丫鬟,四名护卫就到了王府。 先在秦泽御的引领下给王爷上了香,然后才来到紫青苑。 秦泽御没怎么接触过李贵妃,是有些陌生的。 李贵妃对他也不算亲厚。 两个人并无过多的交流。 李清怡听说妹妹要来,惊讶之余赶紧命人准备。 赵旖然一直陪在李清怡身边,她并没有从李清怡的脸上看出喜悦来。 相反,李清怡倒有些慌乱。 可能是两人许久没见的关系,赵旖然陪着李清怡聊天解闷:“姨母如今被封了贵妃,又找回了皇子,可真是双喜临门呢。” 李清怡心不在焉的叹道:“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世事难料,明天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这话说的有点丧,赵旖然安慰道:“姨母找回了皇子,皇上就这一个儿子,早晚是要立为太子的,到时候就是我们西秦的储君了。” 李清怡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也是。” “以前昭儿还在的时候,那孩子也是好的,可惜被养坏了。” “我总担心御儿以后受人欺负。” “现在镶儿回来了,确实该让他们兄弟好好聚聚。” 赵旖然觉得李清怡还不知道秦昭被孙瑾烨关押的事情。 否则她不可能这么乐观。 但李清怡开始的表现又不像乐观。 短短半刻钟不到的时间,李清怡竟然换了两张脸,有些把她搞晕了。 正在她失神的时候,秦泽御带着李贵妃进来了。 赵旖然赶紧扶着李清怡给李贵妃行礼。 不过李清怡行了一半,被李贵妃给阻止了:“好了,一家人,客气什么。” 李贵妃没穿贵妃制式的装束,一袭淡绿色的长裙,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她长得和李清怡有六七分想象,神情间却比李清怡明艳很多。 长发落下了,只在上边别了一支精巧的梅花簪子,却给人种很高贵又不失温柔舒雅的感觉。 秦泽御将人送进屋就出去了。 姐妹两个久未见面,赵旖然本以为她们会抱头痛哭,诉说这些年的委屈,却不想姐妹两个相处的相当疏离。 李贵妃始终主导着主场:“好多年没见了,姐,你过的好么?” 李清怡昏迷了六年,怎么可能过的好。 这事李贵妃不可能不知道。 赵旖然只当她是无心之失。 李清怡回答的也相当奇怪:“妹妹呢,妹妹过的好么?” 李贵妃笑道:“说起来,进宫也差不多十六七年了,竟然大半的时间都是从冷宫过的。” “姐姐,想你进王府也有……21年了,你觉得你幸福吗?” 赵旖然总觉得这姐妹两个大有清算旧账的意思。 她有几分想避开了。 可是这个时候离开,总觉得不太礼貌。 李清怡抿了口养身茶,感叹道:“女人这一辈子,谁不是为了儿女活着,又谈什么幸福。” “镶儿好不容易回到你身边,路还长着呢。” “为了儿女,总要想开一些。” 李贵妃听到这话,脸色不自然的变了一下,语气明显的变得尖锐起来:“这就不劳姐姐操心了。” “倒是姐姐,可千万要为一双儿女做好规划。” 李清怡身体本来就不好,刚才还有些血色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小妹,”李清怡似乎很艰难的说道,“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这是何苦呢?” 李贵妃忽然大笑起来,眼角中逐渐有了泪:“亲姐妹?” “当年我跪在你面前求你留下来的时候,你真顾念过我们姐妹之情吗?” …… 眼看着两姐妹要吵起来啊,赵旖然觉得自己再留下去,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很有被人灭口的可能。 她赶紧找借口离开:“娘,小王爷刚才出去了,我去看看他有没有事情。” 李清怡脸色越来越差,她也不想让儿媳妇听见这些糟心事。 年纪越大,她越希望平平顺顺的走完这一辈子。 可似乎,有人并不想让她如愿。 李清怡点了点头,“去吧,我和你姨母还有话说,一会再过来送你姨母离开吧。” 不等赵旖然开口,李贵妃抢先说道:“姐,忘了告诉你了,我和皇上告过假了,姐姐这两天悲伤过度,我要留在这里陪姐姐呢。” 李清怡:“……你要住在这里?” 李贵妃抿唇一笑:“怎么了,亲姐妹之间需要这么疏远吗,连住两天都不行?” “姐夫过世,我这个做妹妹连陪伴都不肯的话,传出去可让人笑话呢。” 李清怡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在接李贵妃的话茬。 只跟赵旖然说道:“好孩子,你回去吧,今晚不用过来伺候了。” 心知这姐妹两个有的吵呢,赵旖然不放心,但也不好留下来。 只得嘱咐道:“娘,那我就先走了,娘有什么事记得派人通知我。” “去吧,去吧。”李清怡摆了摆手,心不在焉的目送赵旖然离开。 秦泽御送李贵妃过来就去灵堂了。 不放心赵旖然,在灵堂查看了一圈便返了回来。 正好看见赵旖然出来。 “怎么这么快?”秦泽御还以为赵旖然会多坐一会儿,奇怪道。 赵旖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屋里的事,迟疑道:“娘和姨母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 秦泽御皱了皱眉,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吵架了?” 赵旖然点了点头:“谈不上吵架,就是……夹枪带棒的,有点吓人。” 秦泽御拢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抚道:“没事,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秦泽御进屋后,赵旖然坐在外厅等着。 有些无聊,她便带着碧羽出门看星星。 想到李清怡和李清婉两姐妹,明明至少六七年没见了,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被关进冷宫,可是一见面竟然吵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恩怨。 赵旖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长公主和刘彦承大闹灵堂没讨到便宜,姐姐的处境肯定很危险。 之前还想着琢磨个什么办法把姐姐和锦昔接过来。 可王爷忽然过世,她无暇无极。 现在又弄成这种局面,只怕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把姐姐请来了。 和田宗敬见了两面。 书里的田宗敬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可通过这两次见面,她总觉得田宗敬没有那么不堪。 想他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险些被人杀死在战场,逃出升天之后本以为能和爱妻团聚,却不想妻子竟然嫁给了别人。 他想上门求个公道,竟然还被人打断了腿。 想来只要他不死,就凭刘彦承那么凶残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自从长公主大闹灵堂之后,赵旖然担心刘彦承会找田宗敬麻烦,就把他留在了王府帮忙做事。 赵旖然看看天色还早,吩咐碧羽道:“你去找泥鳅,让他把田宗敬请过来,我有话问他。” “好的,”碧羽答应着去了。 泥鳅做事麻利,很快就将田宗敬带到了紫青苑。 田宗敬一个外人不能进屋,赵旖然便来到了院里的小凉亭里。 碧羽给她铺了厚厚的垫子,又抱了个暖炉给她 赵旖然像个老佛爷似得被人伺候着,心里不由得漾起丝丝暖意。 眼看着田宗敬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行礼,她先一步说道:“免礼吧。” 田宗敬怔了一下,行了一半的礼便收了回去。 赵旖然看了眼旁边的位置:“坐吧,我有几句话问你。” 田宗敬犹豫着,没敢,“小人站着说就可以。” 想到书里田宗敬帮着秦泽御一步登天,自己也一步登天的事,笑道:“之前在救灾大营,你帮我拿到那些人的罪证,我还没谢你。” “今天不妨兑现了当日的承若。” “只要你提的出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完成心愿。” 田宗敬充满疑惑的看着赵旖然,总不太相信她说的话:“真的什么要求都行?” 赵旖然抱着暖呼呼的手炉,点了点头:“当然了,我可不是那些食言而肥的人。” 田宗敬眼里冒出星光,有几分跃跃欲试,但犹豫了一会,还是压下来了:“小人并没什么要求。” 赵旖然才不信他这鬼话:“你是怕我没那能耐帮你吧?” 田宗敬:“小人不敢。” 赵旖然:“那你说啊!” 既然小王妃这么说了,田宗敬如果还不提要求,就是他不识好歹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道:“我想见你姐一面。” 就知道田宗敬不可能没要求。 赵旖然笑道:“我还当你什么事呢,就这事啊,放心好了,我一定想办法帮你。” 田宗敬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真的?” 赵旖然:“当然了。” 顿了下,“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田宗敬:“什么要求?” 赵旖然:“就是你当年随大军出征,险些战死沙场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田宗敬没想到赵旖然会问这事。 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如果不是求告无门,他早就去衙门状告刘彦承杀人灭口,抢人妻女的事了。 可怜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刘彦承杀人灭口了。 “当时我随大军出征,本以为能建一番功业回来,光宗耀祖,为你姐争口气。” “可谁知道,我第一次出战,竟然腹背受敌,被自己人砍了半死。” “幸亏我命大,昏迷了一天一夜,到底醒了过来。” “后来我跑回军营,想要找出暗害我的凶手,可当时的上官说什么都不相信我的话。” “一天夜里,我亲耳听到有人密谋,要在三天之后把我害死。” “我连夜逃走,改名换姓,混进了别的大营。” “躲躲藏藏六七年,直到三年前才逃回京城。” “听说你姐嫁人了,就是长公主府的大公子。” “我去公主府想讨个说法,可被刘彦承打成重伤,要不是小……小乞丐见我可怜,救了我,我只怕……” “事到如今,我只想再见静儿一面。” 田宗敬还真是个可怜人。 赵旖然心里唏嘘着,就算没有证据,她也有理由怀疑,当初暗害田宗敬的就是刘彦承的人。 没准他早就看上姐姐了,这才有了杀害田宗敬的动机。 赵旖然沉思着,道:“最近两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虽然赵旖静是我亲姐姐,可她被刘彦承看的紧,连娘家都不常回去。” “想要见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田宗敬目光暗了下去,“我知道。” 赵旖然安抚道:“你别急,我肯定想办法让你见上一面。” “我不光让你见到姐姐,还会给你大惊喜。” “什么惊喜?”田宗敬没来得及问,倒是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赵旖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就见月光下的小王爷一袭白衣,随风翩起,举止优雅,闲庭信步的来到了她身边。 秦泽御走路没有声音,赵旖然被吓了一跳,随即回道:“惊喜就是惊喜,当然不能随便说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她询问道:“我们能回去了吗?” 秦泽御点了点头,看向田宗敬给了个眼神,随即拥着赵旖然出了紫青苑。 赵旖然没有告诉田宗敬锦昔的事情,怕他冲动。 但这事没必要瞒着秦泽御。 “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 秦泽御问道:“什么事?” 赵旖然:“其实……锦昔不是刘彦承的孩子。” 秦泽御:“……” 赵旖然压低声音道:“这事我没和田宗敬说,怕他一时冲动,你也暂时别告诉他吧,等他见了姐姐,看情况再说。” 秦泽御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赵旖然忽然发起了愁:“可是我到底怎么才能把姐姐请过来了呢?” “刘彦承个死变态,像防狼似得的防着姐姐。” “现在我们两家又这么紧张,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秦泽御弯唇道:“真要帮忙?” 赵旖然点了点头:“当然了,哪个做妹妹的不希望姐姐幸福。” “而且锦昔好懂事,还那么护着我,我怎么能让他认贼作父呢!” 秦泽御沉默了片刻,心说也不是每个妹妹都希望姐姐幸福的。 “别急,总有办法的。” 赵旖然望着天上的明月叹了口气:“希望吧。” “对了,娘和姨母怎么样了?” 秦泽御讳莫如深道:“不好说。” 赵旖然:“怎么我觉得姨母好像对娘有什么积怨一般?” 秦泽御摇了摇头:“大人的事,我们理解不了。” 赵旖然总觉得秦泽御有事瞒着她:“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秦泽御:“只不过不好出口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两个人回紫元阁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赵旖然惦记李清怡便早早的来到了紫青苑请安。 秦泽御本来要去灵堂的,看见赵旖然要去紫青苑便跟着她一起先去了紫青苑。 今天的紫青苑格外安静,门口连个丫鬟侍卫都没有。 赵旖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右眼跳个不停,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这让她心神非常的不宁。 “夫君,你说娘和姨母……不会吵架吧?” 秦泽御也没有底气:“应该不会吧。” 两个人一路进了屋,赵旖然忍不住嘀咕道:“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些丫头是干什么去了?” 秦泽御也是满心疑惑,只不过他比赵旖然沉得住气。 两个人一路进了屋。 忽然听到一阵莺莺燕燕之声。 就见窗幔投出两个正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微微的chuan息。 克制又隐忍的压抑着。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这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赵旖然被臊的面红耳赤,一时间怔愣在那,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 秦泽御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 他下意识的就要冲进屋,赵旖然就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 死死的抓住了秦泽御的手臂。 王爷的梓棺还停在尚清阁。 王妃的寝宫就发生这种事,传扬出去…… 秦泽御到底还算理智,赵旖然一拉住他,他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脸上的怒气值不断增加,但到底控制了脚步 难怪整个紫青苑都没看见一个奴才,肯定都被赶出去了。 赵旖然也终于明白刚才觉得紫青苑奇怪是为什么了。 雍亲王目前还处于假死的状态,等哪天他醒过来…… 赵旖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王府会乱成什么样,她拖着秦泽御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才将人给拉出去。 “夫君……” 秦泽御痛苦的按了按额头,一副完全束手无策的样子。 只觉得人生真的好艰辛啊。 赵旖然明白秦泽御的感受。 母亲被父亲强娶进门,吵吵闹闹了一辈子。 因此妹妹被人虐待了六年,母亲昏迷了六年,这才回来,眼看着一切即将慢慢步入正轨,可父王又薨了。 可人还没下葬,母亲就和人…… “御儿,旖然,你们在这站着干什么?” 胡思乱想间,忽然听见李清怡的声音,赵旖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李清怡是从紫青苑外边回来的,身边只带了两名婢女。 她一夜没睡,此刻满身疲惫,看见儿子儿媳站在门口,心里充满疑惑。 赵旖然呆愣愣的,像结巴了似得说道:“娘……你怎么……怎么从外边回来?” 她一会儿指向门口,一会指向卧室,“那屋里的人又是谁?” 秦泽御和赵旖然同样惊讶,“是啊娘,您怎么从外边回来了?” 第138章 惊天大狗血 李清怡昨晚和妹妹大吵了一架。 越想越气,就去了灵堂。 自从秦骁走了之后,她还没好好的陪过他。 一来气他说走就走,扔下这么一大摊子的事,儿子还没及冠,就要肩负起这么大的重任。 二气他没有责任心,犯下那么多大错不想弥补,却只知道躲避。 三气他到现在都没真正的了解过她。 前半夜她一直坐在灵堂里,后来夜里实在太冷,她身子吃不消便在尚清阁休息了。 刚成亲的时候,两个人基本在紫青苑住的时候居多。 后来不方便秦骁办事,他便强迫着她住进了尚清阁。 直到出事前,两个人都是住在尚清阁的。 这还是她回王府后, 第一次踏进尚清阁。 和她离开时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李清怡悲从中来,难过了半宿几乎没怎么合眼。 眼看着天亮了,她出门给秦骁上了柱香便返回了紫青苑。 路上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女儿。 两个人便一起回到了紫青苑。 妹妹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也找不到办法处理姐妹之间的问题。 没想到刚进院子就看见儿子和儿媳妇站在门口。 眼见着她回来,像见了鬼似得。 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屋里怎么了?” 赵旖然看了秦泽御一眼,秦泽御也在看她。 两个人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 李清怡只得自己进了屋。 秀儿也奇怪屋里发生了什么,一边跟着李清怡往屋里走,一边问道:“屋里怎么了,你们两个和见鬼了似得。” 赵旖然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秀儿,别去。” 秀儿好笑道:“娘的屋子,哥哥不方便就算了,我怎么不能进了?” 赵旖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别进去就对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李清怡一声尖叫。 秦泽御下意识的飞奔进屋。 赵旖然猜想李清怡肯定发现了什么,她迟疑着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秀儿却已经挣开了她往屋里冲去了:“娘——” 赵旖然稍微迟钝了一下,也追了进去。 哪个不要命的奴婢有胆子在王妃的寝宫做出这种事。 所以屋里的女人不是李清怡,那肯定就是李贵妃了。 这贵妃偷情,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赵旖然不由得感叹道,这古代的世界真的好难混。 就算你自己步步小心,也架不住亲人朋友间没有犯错的吧。 稍有什么发生,脖子上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啪——”屋里忽然传来一道特别响亮的巴掌声。 很明显动手的人气急了,使出了浑身力气。 秦泽御已经先一步进了屋,想来挨巴掌的人不是李清怡。 赵旖然追着秀儿,一直跑到卧室门口,她到底把人拉住了。 秀儿这会还知道发生了什么,“娘她——” 赵旖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出声。” 秀儿眼看着赵旖然神情严肃的样子,虽然担心母亲,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哥哥已经进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秀儿用口型问道。 赵旖然拉着她躲到旁边,悄悄的看向屋里。 压低声音道:“屋里有人。” 秀儿:“什么人?” 赵旖然:“男人。” 秀儿惊得捂上了嘴,什么男人这么大胆,竟然敢闯母妃的寝宫。 不对啊,她记得昨晚贵妃姨母留宿的。 岂不是…… 赵旖然将门帘挑开了一些,将将能看见屋里一些情况。 李清怡愤怒至极的瞪着对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悔恨还是伤心,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们,你们两个真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站在李清怡对面的是个男人,正好背对着赵旖然。 只能看见他半个侧脸。 有几分陌生,但又有几分眼熟。 赵旖然竟然一时间没能想起来他是谁。 可显然,李清怡是认识的。 李清怡脸白的毫无血色,她痛苦的闭了下眼睛,极其压抑的说道:“李清婉,你就算不为别人考虑,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吗?” “这皇上还卧病在床,你刚出冷宫就做出这种事,是想让我们李家满门抄斩吗!”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李清婉站在李清怡左侧,赵旖然勉勉强强能看清她的脸色。 竟然没有一丝愧色,相反倒是很得意的样子。 她充满讥讽的说道:“姐姐,难道你不要的男人,还不许我要?” “你是不是也太霸道了些?” 李清怡气的火冒三丈,可她只能竭力克制着:“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进宫?” 李清婉:“那我倒是想问问姐姐,你为什么要进宫?” 李清怡和李清婉说不清楚,只能质问对面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现在是贵妃,贵妃!” “你不要命了吗?” …… 到现在为止,赵旖然终于知道看起来眼熟又陌生的男人是谁了。 李清怡的前未婚夫,萧延综。 赵旖然虽然在南苑住了几天,甚至还在南苑过的年。 但她并没有见过萧延综。 这人就好像不在南苑一般,从未在任何场合出现过。 不过李清怡刚逃出神秘村的时候,被一个白衣人劫走,赵旖然一晃之间见过的。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狗血啊! 李清婉竟然和萧延综有一腿? 难怪姐妹两个关系不好。 看来李清怡也是知道的。 赵旖然看不见萧延综的表情,但听得出来,他话音里充满了惊疑:“怡儿,你听我解释,我……” 他看向李清婉:“她穿着你的衣服,我以为……” “我以为……” 李清怡冷笑道:“你以为是我对吗?” “萧延综,我现在就告诉你,好让你死心。” “当初和秦骁在一起,是被他所迫。” “可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 “青春年少,我们又有婚约,我是喜欢过你。” “可是和秦骁在一起后,我就慢慢的把你忘记了。” “在成亲前,秦骁给过我选择,如果我愿意,可以去找你,他绝对不会拦着,是我选择了他。” “是我放弃了你。” “你要恨,要怨,都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辈子,我唯一有愧的人就是你。” “可是我也遭到报应了,因为你,我昏迷了六年。” “我儿子病六年,我的女儿被人虐待,到现在……” “萧延综,你要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忽然从桌子拿起了一把匕首塞进萧延综手里,“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好了。” 萧延综呆愣愣的盯着李清怡,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的问道:“你说说什么?” “你喜欢秦骁?” “成亲之前……秦骁给过你选择?” “李清怡——”萧延综忽然控制不住冲动的,爆喝道,“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 “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 “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人啊。” “你说过要做我的新娘子,要和我厮守一生一世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 萧延综彻底崩溃了。 他等了半生的女人早就变了心,只有他还在原地苦等。 这种结果,无论如何他都是接受不了的。 李清怡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深埋了半辈子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李清怡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她看着萧延综,充满讥讽的说道:“萧延综,就你也配说残忍?” “你喜欢我不假,我也很感谢你的喜欢。” “可你明知道婉儿她也喜欢你,你是怎么做的?” “是不是以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婉儿她和你说过什么,你又答应过她什么?” 萧延综忽然愣住了。 “你,你,你都知道?” 李清怡苦笑道:“你以为我傻么,什么都不知道?” “秦骁他是禽兽不如,可他也彻底将我解脱出来了,我感念他还来不及。” “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残忍?” 李清婉见不得姐姐这么指责萧延综,“李清怡,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他哪点对不起你了?” “自古以来姐妹同侍一夫的不知道有多少,平时你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对我好,什么都愿意和我分享,怎么遇到了男人不行了?” “萧哥哥是答应过娶我,那又怎么样,他最喜欢的不还是你吗?” 李清怡从来不知道妹妹脑子这么不清醒:“你到底明不明白,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男人是不能有两个妻子的?” “你就愿意一辈子给人做妾吗?” “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是庶子吗?” 李清怡气的抬手又要打。 李清婉却梗起了脖子,“来呀,你打呀,你打呀!” “你打死我好了。” 李清怡到底没下去手。 她只看着萧延综,咬牙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以后我们一别两宽,无需再见。” “御儿,送客。” “怡儿,”萧延综说什么都不肯走,“你不能这么对我。” “秦骁他已经死了,你留在王府还有什么意义,干脆你跟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我们从小定下亲事,这辈子我从来没想过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李清怡眼中含泪,却早已心如死灰,“可你却想着娥皇女英!” “却想着左拥右抱。” “却想着要我的亲妹妹给你做妾。” “萧延综,你知道我听到你和小妹说那些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这世上,你才是最残忍的那个。” 萧延综一点都不认同李清怡的看法:“可秦骁他不也娶了别人吗?” 李清怡:“你说郑夫人吗?” “他为了我毁约,被皇上逼着娶了的郑夫人吗?” 萧延综:“……” 他竟然无言以对。 “师父,”秦泽御似乎已经麻木了,母亲让他送客,他就送客,“请。” 萧延综:“……” 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看着李清怡:“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你不要后悔!” 李清怡:“如果说后悔,那就是我没能早点看透你的心思,没有早点和你解除婚约。” “没有早一点面对自己的心意。” 第139章 惊天大狗血2 赵旖然以前看过的最狗血的小说,也没有今天在李清怡的寝宫里听到的狗血。 简单点来说,就是李清怡和萧延综从小定了亲。 而两个人青梅竹马,互相喜欢,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了。 可李清怡的妹妹李清婉竟然也喜欢上了萧延综,这个姐姐的未婚夫。 还跟未来姐夫表了白。 而萧延综竟然答应了,想把这姐妹两个都娶回家。 这事竟然还被李清怡无意中发现了。 眼里不容沙子的李清怡,可想而知当时有多难过。 而后就遇到了秦骁这个风流倜傥,嚣张跋扈的小王爷。 还被人强掳回家,发生了关系。 …… 赵旖然本来以为李清怡嫁给秦骁是被迫的。 现在看来,她只怕早就把秦骁当成了救命稻草。 就算没有秦骁,她只怕也无法接受姐妹同侍一夫的事情。 如果成亲前,萧延综提出来还可以借此退婚。 就怕成亲后,两个人搞在一起。 那她这个做姐姐的,又能怎么办? 古代女人身份这么低下,和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到时候家丑不可外扬,只怕她就得忍气吞声的接受妹妹嫁给自己的丈夫了。 这萧延综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现在看来,他和秦骁两个人还真渣到一起了。 赵旖然之前没正面见过萧延综,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把李清婉迷到枉顾姐姐的感情,也要喜欢自己的未来姐夫。 关键事后竟然一点耻辱之心都没有。 萧延综离开的时候,赵旖然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年过四十,依然风流倜傥。 外加比年轻人多了许多的成熟老练,确实很容易吸引女人。 唉,这场戏到底怎么收场呢! 赵旖然都为李清怡头疼。 秦泽御和萧延综出去后,李清婉像泄了全部力气一般瘫坐到了地上。 她还在拼命的指责李清怡:“为什么,你那么不懂珍惜,他却还是喜欢你。” “他那么喜欢你,可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为什么,和他有婚约的偏偏是你?” “为什么,你明明都嫁给秦骁了,他还要等你。” “为什么啊!” “我到底哪里不好!” 今天萧延综过来,还是她假借姐姐的口吻给他传的信。 要不是她换上姐姐的衣服,萧延综只怕根本不会碰她。 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她充满仇视的看着李清怡,发着狠说道:“没关系,你不喜欢他没关系。” “我会让你后悔的。” “早晚,我会夺走你的一切,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这个妹子脑子越发的不清醒了,李清怡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呢?” “他但凡喜欢你,早就把你娶回去了,怎么舍得让你进宫。”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 李清婉清醒不了,这是她心里的执念。 “李清怡,不清醒的只有你!” “你给我等着吧!” 她发完狠,重新梳妆,整理衣服,然后带着婢女离开了王府。 李清怡十分无奈的看着她离开。 他们姐妹两个,因为一个男人,终究还是走到了现在。 秦泽御送出萧延综就返回来了。 有件事他还没和母亲说,倒不如趁着今天,凡事都坦诚了。 “娘,”秦泽御扶着李清怡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李清怡:“什么事?” 看见秦泽御迟疑,安抚道,“还有什么是娘承受不了的,说吧。” 秦泽御:“秦镶……他多半不是皇伯伯的儿子。” 李清怡:“咳咳咳……” “你说什么?” 秦泽御:“当年进宫前一夜,姨母和萧延综在一起度过了一晚。” “我找到了当年伺候姨母的丫鬟,她亲口说的。” “还有……” 秦泽御垂了下眼睑,“秦镶和萧延综很像。” 李清怡质疑道:“光凭这两点,不能证明什么吧?” 秦泽御:“……” 李清怡总觉得儿子有事瞒着他:“你父王知道吗?” 秦泽御:“……父王也查证过,确认秦镶不是皇家血脉。” 李清怡冷笑道:“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分不清。” 秦泽御:“……” 站在旁边的赵旖然:这么严肃的时刻,有点想笑怎么回事? 不过李清怡终于弄明白一件事。 当年秦镶丢失,她拜托过秦骁好几次,帮忙把孩子找回来。 每次秦骁答应的都很痛快,可每次都没有音信。 她一直以为秦骁没尽力。 现在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如果秦镶不是皇子,留在民间才是最安全的。 当年背叛萧延琮嫁给秦骁,李清怡一直愧疚至今。 如今肩膀上那副无形的重担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她亲耳所听,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萧延综竟然还做着娥皇女英的美梦。 那是两个人即将要成亲的前夕。 如果不是她的祖父过世,三年内不能嫁人,只怕她那个年纪早就嫁进萧家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她总是心神不宁的。 有天晚上出门散心,顺便看星星,正好路过家里的花园。 无意中瞥见萧延综和小妹在一起说话。 她哪里会想那么多,悄悄的走过去,还打算吓两人一吓。 可谁知道,正好让她听见两个人打的好主意。 “萧哥哥,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喜欢姐姐不喜欢我?” 萧延综:“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李清婉:“那你为什么不和姐姐退婚,然后娶我?” 萧延综:“那怎么行,我和你姐从小订了婚,我可没想过退婚。” 李清婉:“那我怎么办?” 萧延综:“你想怎么办,难不成你也要嫁给我?” 李清婉:“有什么不可以的?” 萧延综:“可你姐不会同意的。” 李清婉:“等你们成亲之后,我们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姐姐还能反对怎么着。” …… 李清怡无意中听到这段对话,险些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也怪她性子软弱,没有当场戳穿两个人。 而是悄悄的离开了。 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最在乎声誉。 如果这事爆出来,根本无法想象家里会闹成什么样子。 她顾忌家族的名声,也顾忌小妹的名节,唯一没想过的就是自己该怎么办。 和秦骁在一起之后,她曾经产生过无数次后悔的想法。 如果她当初勇敢一点,和萧延综退婚,结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退婚后,她再遇见秦骁,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也不会让两个人若即若离,互相猜测。 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致使一双儿女,都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只怕该说对不起的是她才对。 “娘……”李清婉走后,屋里安静下来,赵旖然轻手轻脚的走进屋,扶着李清怡回到了床上。 “这会还凉,您先上床躺着休息一会儿。” 李清怡身体不好,昨晚在灵堂待了半宿,今早又被刺激到,这会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躺到床上,握着赵旖然的手,充满歉意的说道:“好孩子,让你受惊了。” 是有被惊到。 但赵旖然不是李清怡,她身强体健,除了脑子里不不断刮起暴风雪之外,没什么不适。 “娘,怎么会,倒是您该好好休息。” 李清怡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自从你进门,没少受委屈。” “听御儿说你有了,以后早上就别过来请安了。” “娘身体没那么差。” “只盼着你和御儿和和气气的,娘就安心了。” 李清怡几句话,把赵旖然感动的眼窝发热。 “娘……” 李清怡:“好了,去吧,娘这里有徐嬷嬷呢。” 眼见着李清怡累及了,赵旖然给她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 秦泽御亲刚才出去了一趟,他脸色特别不好。 赵旖然出了卧室,正好看见他回来,担心道:“你没事吧?” 秦泽御勉强挤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回紫元阁吧。” “碧羽,小王妃还没吃早饭,照顾好她。” 碧羽赶紧应道:“是。” 看了一早上大戏,赵旖然也累了,她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回了紫元阁。 想来李清婉不会轻易放手的,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是非。 万一真波及到自己…… 她还要早点思虑,做好准备才行。 秀儿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小小的脑容量已经不够容纳这么多信息了。 小时候她觉得父母是相爱的。 可出了六年的事情之后,她又觉得母亲该恨父亲才对。 可今早的信息太过劲爆,她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了。 手里握紧了李太医给她的小药瓶。 之前她一直怨恨雍王,甚至几次想把解药扔掉,就让雍王这么离开算了。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动摇了。 如果母亲一直爱着父王,她愿意委屈自己,让父王活过来。 只是,她可能没办法这么快就原谅他。 “娘,”秀儿进了屋,她走到李清怡面前,眼角隐隐的含有未擦干的泪痕。 李清怡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是不是被惊到了?” 秀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娘,您希望父王活过来吗?” 李清怡似乎没想到秀儿会问这个问题,怔了一下:“秀儿怎么这么说?” “人死不能复生,娘希望不希望的,有什么用。” 秀儿犹豫着,迟疑着,到底还是把小药瓶递到了李清怡面前:“这个是李太医给我的。” “说是一个月内给父王服上,父王就能活过来。” 李清怡一惊:“你说什么?” 旁边的秦泽御忽然出手,抢过了小药瓶,“这是李太医给你的?” 第140章 怀孕有十几天了 秀儿将李太医嘱咐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秦泽御和李清怡。 这些天,她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 虽然说雍亲王咎由自取,可她还是会担心,万一雍亲王死了,她会不会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现在将药瓶交给母亲和哥哥,她就再也不用背负这种心里负担了。 秀儿没在尚清阁待多久就离开了。 李太医还给了她一瓶药。 她现在要去找郑婉娥和秦泽悦。 父王有错,将她扔进贤淑院不管。 但到底没有虐待过她。 真正虐待她的罪魁祸首是郑夫人和秦泽悦。 尤其秦泽悦,对她非打即骂。 让她这六年,犹如生活在炼狱中一般。 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秀儿手持钢鞭来到了宁兰苑,命人打开了一面墙,带人走了进去。 偌大的宁兰苑只有郑婉娥和秦泽悦两个人。 昔日的风光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犹如破败的村舍,到处都飘着灰尘,散发出阵阵的腐蚀之味。 和她之前住的贤淑院可差远了。 “来人,把郑婉娥和秦泽悦给我带过来。” 秀儿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郑婉娥和秦泽悦拎了过来。 郑婉娥穿着破旧,头发整理的虽然和以前差不多干净。 但她没有了尊贵的身份,像个囚犯一样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精神不复往昔,好像一下就变成了个垂垂将死的老妪。 秦泽悦比郑婉娥好不了多少,她穿着明黄色的长裙,可肌肤再也没有以前的光泽了。 眼里也再没有以前的朝气了。 犹如一个营养不良的农妇。 秀儿心里痛快极了。 这两个人,大概永远都没想过会有今天。 郑夫人目光呆滞的看着秀儿,始终没说话。 秦泽悦站在距离秀儿不远处,眼里充满了不屑,“是你?” 秀儿最近长得很快,已经快要追上秦泽悦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冷笑道:“是不是没想过是我?” 顿了下,“你是不是更没想过,今天的秀儿已经不是秀儿了?” 她扫了眼四周脏兮兮的宁兰苑,“关在这里,肯定没人告诉你吧,前不久,父王跟皇上请旨,现在的我已经是秀阳郡主了。” “你说什么?”秦泽悦忽然激动的冲向秀儿,却被旁边的卫士抓住,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个小贱人,父王怎么会给你请封?” “你怎么能做上郡主?” 秦泽悦越生气,秀儿就越高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已经是秀阳郡主了。” “这辈子,你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说着话,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瓶药放在了桌子上。 “秦泽悦,说起来,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虽然你一直虐待我吧,但是郑夫人出事,你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陪着她,光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比你那个二哥有出息多了。” “可惜啊,你惹怒了父王,这辈子都没机会逃出去了。” “秀儿!”秦泽悦气的大骂,“你到底要做什么?” 秀儿将小药瓶拿起来放在阳光下照了照,笑道:“你们虐待了我六年,我自然会加倍的讨回来。” “现在这里有一瓶毒药,你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她将药瓶重新放在了桌子上边,“至于谁喝谁逃出去,就由你们两个自己决定吧。” “秦泽秀!”秦泽悦忽然像疯了一样扑向秀儿,“你个疯子,你凭什么要毒死我们!” “你问过父王的意思了吗?” 秀儿将手里的钢鞭挥起,干脆利落的打了下去。 那钢鞭有十几斤重,三尺多长,大铁疙瘩炼出来的。 打在人身上,别说女子,就是男人也受不了。 好在秀儿力气小,但也将秦泽悦打的嗷呜惨叫不止。 “四小姐——”一直站在旁边痴痴呆呆发傻的郑婉娥,眼见着女儿挨打,忽然反应过来扑过去护住了女儿。 “求求你,”她一边哭求一边跪了下去,“求求你放了悦儿吧。”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陷害你娘,是我设计王爷,是我让人打你骂你,逼着你做苦工,一切都是我的错。” “悦儿她是无辜的。” “怎么说,她和你一样,都流着秦家的血,她都是你的亲姐姐。” 秀儿无比嘲讽道:“不好意思,我是李家的孩子。” 她手持钢鞭指着郑婉娥:“怎么,现在想起来让我顾念亲情了?” “当初只有七岁的我,你们怎么没有想过我是秦家的孩子?” “还敢拿老王爷压我,他早就死了你们不知道?” 眼看着郑婉娥护着秦泽悦,这让她心里更加的生气了:“她都14岁了,还有你护着,我呢?” “那个时候我娘在哪?” “在我最需要娘的时候,你们把她弄到哪去了?” “郑婉娥,既然这么护着你的女儿,那不如你把那瓶毒药喝了?” 秦泽悦刚才还能不服气的反抗,听到秀儿让她娘服毒,什么骄傲,什么自尊,全都被她扔了。 她爬到秀儿面前,哭着求饶道:“秀儿,秀儿,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年少无知,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放过我娘行不行?” 要不是深仇大恨,秀儿还真要被秦泽悦这一片孝心感动了。 可是在那六年,两千多个日夜的恐怖里,她恨不得食肉寝皮。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打动。 “秦泽悦,”秀儿冷笑道,“你但凡有秦泽熙一点会来事,去给我娘当孝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片天地。” “以前你打过我多少次,辱骂过我多少回,本来我想着都一一讨回来的。” “可今天看你们这样,算了,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但是……”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眼见着秀儿铁了心的要她们二活一,秦泽悦忽然爬起来扑向桌子,想着快一步抢过毒药。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郑婉娥已经将毒药拿在了手里。 “悦儿,”郑婉娥充满无限爱意的抚摸着秦泽悦的脸庞,“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年华。” “可是娘老了。” “没有你,没有熙儿,娘活着犹如行尸走肉。” “娘——”秦泽悦嚎啕大哭,“悦儿不能没有你啊!” 郑婉娥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露出最后一抹笑容,“傻孩子,你父王走了,娘做什么都了无生趣。” “你还年轻,以后再不要逞强,也不要想着为娘讨回公道,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答应娘,好吗?” 秦泽悦哭的说不上来话。 郑婉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女儿的样貌,想把她的点点滴滴都刻在脑子里。 “悦儿,你是娘的好女儿。” “这一辈子,娘以你和熙儿为骄傲。” “造成如今这种局面,都是娘的错。” “当年你父王想要退婚,我明知道他不爱我,却偏要嫁给他。” “以为赶走了李清怡,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所以我用尽各种手段,也终于如愿以偿把人赶了出去。” “可最后,我落到了什么?” “如果能重来一次……” 郑婉娥说到这里,悔不当初的眼泪,不断的流了下来。 她忽然打开瓶盖,将一瓶毒药全都喝了下去。 “悦儿,”郑婉娥死死的抓着秦泽悦,“这都是娘咎由自取,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嘱咐完秦泽悦,忽然仰头看向天空,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喊叫:“秦骁——” “秦骁——” “秦骁——” “啊——” 她好恨啊! 为什么这么多年,秦骁都不能好好的看她一眼。 她穷极了一生去爱的人啊! “娘——” 眼看着郑婉娥闭上了眼睛,秦泽悦忽然爬到秀儿面前,不住的磕头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 秀儿眼窝有湿意上涌,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 “来人,”秀儿命令道,“将秦泽悦拖出去。” “以后再也不许她踏进王府一步。” 秀儿一声令下,身边的卫士一窝蜂的冲上去,就将秦泽悦连拖带拽的扔出了雍王府。 秀儿的心里只有无尽的畅快。 她们母女两个尚且有道别的时间。 七岁的她忽然没了母亲,又被人扔进贤淑院虐待的时候,谁又给过她道别的机会。 秦泽悦被扔出去之后,秀儿又从袖筒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扔给了一名婢女:“这个,三天后给郑夫人服下去,然后将她拖到乱坟岗子。” 婢女不明所以,但还是收起小瓶子,老老实实的应下了。 郑夫人和雍王一样,并不是真死。 三天后服了解药不出两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那时候秦泽悦和郑夫人两个到底能不能相遇,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离开宁兰苑,秀儿吩咐紫莹:“找人跟着秦泽悦和郑夫人,如果六年后,他们还没相遇,就将他们的消息告诉彼此。” 紫莹答应道:“好。” 顿了下,“万一,没用六年,她们就找到彼此了呢?” 秀儿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小手挡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说道:“那大概就是天意了吧。” 秦泽御今天忙碌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有时间给李清怡请安。 经过今晚之后,李清怡和秦骁可能就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秦泽御将东西都准备好,又嘱咐了徐嬷嬷和如境各种注意事项,这才放下心来。 李清怡舍不得儿子,拉着他的手说道:“再有两个月,御儿就该举行冠礼了,到时候娘一定要热热闹闹的给御儿办一次。” 秦泽御倒不介意这些:“娘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正经。” “这里有儿子呢,你们就安心休养吧。” 李清怡还是不放心:“旖然这孩子也是个操心的,你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想到赵旖然,秦泽御就喜不自制,“我会的。” 李清怡又道:“对了,这孩子怀孕多久了?” “最近事情多,还没顾上问呢。” 秦泽御毫不犹豫的回道:“有十几天了。” 李清怡:“……” “十几天?” 秦泽御:“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李清怡以为儿子弄错时间了,笑道:“你这傻孩子,十几天怎么可能知道,是四十几天吧。” 秦泽御笑意逐渐僵住,他有些心慌的问道:“真就……四十多天才能知道?” 李清怡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打了个哈欠,掩饰道:“娘这么大年纪了,许是记错了,娘累了,你回去休息吧,一会还有的忙呢。” 秦泽御:“……” 娘生过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记错。 脑海里浮现出两天前,李太医和赵旖然在堂屋时紧张慌乱的情景,无意识的攥紧了手指。 她和赵旖然在一起最多不过半个月。 所以…… 赵旖然骗了他? 第141章 小王爷的惩罚 自从赵旖然嫁进王府,家里就没消停过。 她已经习惯了。 当初扣老嬷嬷,打三小姐,救出秀儿,又从三小姐那里扣回五万两银子等等诸多事情,赵旖然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 穿成个炮灰女配,不光能光明正大的活下来,还能一路高奏凯歌。 她可真牛气。 不过随着王府事情越来越多,她慢慢发现以前那些事情竟然不够看了。 这雍王假死,贵妃出轨,还有个儿子,竟然很快要被立为太子了。 而就在刚才,她听说秀儿毒死了郑夫人。 不得不说,赵旖然还挺佩服秀儿的。 够干脆。 如果是她,怕是不敢杀人的。 不过任谁在几岁大的时候就被人扔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日的被人虐待,能平安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她觉得,无论秀儿对郑夫人做了什么,都是郑夫人应得的。 大半天都没见到秦泽御,赵旖然将碧羽唤到了身前:“尚清阁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碧羽疑惑道:“听说小王爷刚才发了好大一顿火。” 赵旖然诧异道:“出了什么事?” 碧羽:“说是有人不尽心,小王爷发送了好些个。” 她一边说话,一边咂舌,“这还是小王爷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连二少爷都挨骂了,被小王爷赶回去了,说是不用他守灵了。” 自从认识秦泽御以来,赵旖然还没见过他发火。 这火气来的也是有点突然。 她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失望的想,今晚怕是不会太早回来了。 唉,她这两天排卵期了呢。 如果错过了,怕是又要等一个月了。 谎言被拆穿,也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 秦泽御一整晚都没回来。 赵旖然睡的也不怎么踏实,前半夜毫无睡意,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再一睁眼就到了天亮。 “啊——” 也不知道是她没睡醒,还是出现幻觉了,面前竟然多了一张放大的脸。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冰冷的气息不断的侵袭过来,赵旖然终于清醒过来了。 秦泽御确实回来了。 秦泽御将外外套脱掉,随手扔到一旁,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冰的赵旖然倒吸冷气:“你干什么,好凉!” 秦泽御也不理她,三两下就把女子身上的衣服都扯开了。 “不是勾引我?” 秦泽御两手撑在赵旖然的两侧,垂眸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染着几分寒意。 赵旖然被他冰的浑身发抖,不受控制的蜷缩在一起。 目光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心脏却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很快,周身便犹如烈火烤着一般,发起烫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赵旖然身上的衣服都被拆开了,大清早的这么被人注视着,难免会觉得羞涩。 况且两个人虽然成亲有一段日子了,但他一直傻着,很多事情没步入正题。 像如今这般正经八本的要做某种事情,还是第一次。 赵旖然紧张的想要推开他。 却在刚接触到他的时候,被人攥住了两手,随即按到了头上。 赵旖然:“……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泽御贴近她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说呢?” 赵旖然摸不准他什么想法,紧张道:“你,你不是说……说什么守孝,不,不能的吗?” 秦泽御呵了一声:“老子不想当孝子了还不行。” 赵旖然:“……” 碧羽眼见着小王爷回来,天色这么亮了,自然要伺候两个人起床吃早饭。 可她才走到二门,还没进卧室,就听到了屋里传出一阵阵无法克制的声音。 她脸色一红,赶紧停止了脚步。 这王爷的梓棺还停在尚清阁,小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再说小王妃不是有孕了吗,算着日子还浅呢,两个人是不是太没有节制了? “碧羽姐姐,你怎么在这?”每天这个时候珠儿都要进屋伺候,她看见碧羽站在门口,奇怪道。 屋里的事情不能被外人听见,碧羽赶紧道:“小王爷刚回来,还要再睡会,你们都出去吧。” “过一会儿再来伺候。” 珠儿莫名其妙的往屋里看了一眼,总觉得今早的碧羽有些奇怪。 琉婵虽然是赵旖然的陪嫁丫头,可如今显然已经被降为二等丫头了。 很难近前伺候。 如今听说小王妃怀孕了,想来小王爷年轻气盛,怕是忍不了多久。 她的机会……不是来了? …… 这个早上注定了不是一个平凡的早上。 这个早上注定了兵荒马乱。 这个早上注定了成为赵旖然心里永远都难以言说的“痛”。 眼睛一闭再一睁就中午了。 那个始作俑者的混蛋却早已经不在身边了。 赵旖然却像被人鞭打过一般,费尽了力气才能爬起来。 碧羽早就等在身边伺候了:“小王妃,您醒了。” 赵旖然羞得双颊粉红,含糊道:“什么时辰了?” 碧羽往外看了一眼,太阳挂的老高,“正午了呢。” 赵旖然:“……” 不知道秦泽御干什么去了,她没好意思问。 碧羽却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说道:“小王爷刚吃了口东西走了,让奴婢告诉您,他去灵堂了,让您别担心。” 赵旖然小声嘟囔道:他去哪告诉我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担心。 碧羽忍着笑道:“小王爷还吩咐了,让后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炖排骨和小牛肉。” 赵旖然别扭道:“谁爱吃排骨了。” 赵旖然不知道秦泽御昨夜一夜没归是忙什么去了。 直到下午她去给李清怡请安,发现紫青苑空了,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多半是秀儿将解药交出来了。 雍王复活了。 否则今早秦泽御也不会非要按着她做那事,还说什么不当孝子的话。 如果雍王假死的事情秦泽御已经知道了,那她假孕的事…… 正在赵旖然胡思乱想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正抱着胳膊,靠着柱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赵旖然惊喜交加,连忙的走了过去:“夫君……” 她四处查看了一遍,谨慎道:“是不是父王……” 秦泽御挑了下眉,笑意消失,他忽然站直了身体,两手背在了身后,冷声道:“赵旖然,你知错吗?” 赵旖然的小心脏一下就提了起来:“嗯?” 这都不叫她夫人了,还直呼她的大名,看起来是气的不轻。 秦泽御却绷着脸,故意道:“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有什么事瞒着本王,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赵旖然:“……” 这人不会要跟她算账吧? 来真的? 赵旖然不说话,秦泽御清了下嗓子,又道:“还不从实招来?” “是想让本王发火吗?” 赵旖然有些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了:“你什么意思?” 秦泽御忽然绷不住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勾住赵旖然的下巴。 女子实在太讨人喜欢了,他想气都气不起来,“胆子挺肥,竟然敢跟外人合起伙来骗我!” 赵旖然:“……你,你都知道了?” 秦泽御:“今早的算是惩罚,再敢糊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旖然:“……” 秦泽御:“只此一次。” 赵旖然心虚的笑道:“知道错了,谢夫君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女子计较。” 秦泽御:“算你聪明。” 赵旖然:“对了,父王呢?” 秦泽御嘘了一声,将赵旖然拢进怀里道:“和母妃一起休养去了。” 赵旖然刚才来尚清阁的时候,看见灵堂还摆着,奇怪道:“那灵堂不撤了么?” “这么放着不吉利吧?” 秦泽御低声道:“留着钓鱼。” 赵旖然:“钓鱼?” 秦泽御:“没准还是大鱼呢。” 赵旖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细问。 反正现在雍王和李清怡都不在王府了。 这个灵堂就是个空架子。 看样子,还要支些日子。 他们不过做做样子就行了,至少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了。 秦泽御昨天知道赵旖然骗她的事,联想到李太医怪异的行为,当即便换了便装出了王府。 李太医看见秦泽御,没出半刻中就什么都交代了。 所以才有今早,秦泽御故意惩罚赵旖然的事情。 他知道真相的时候确实很生气,本来想好好的教训教训赵旖然的。 可见到她本人,软软糯糯的看着他,就什么气都消了。 秦镶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出去。 被孙瑾烨关了两个月,本来想跟母妃告一状,先办孙瑾烨一个暗害皇子的大罪。 可是想到秀儿是侯府的四小姐,这个念头便打消了。 只是一直想找机会出宫。 他一定要见到秀儿才行。 秦镶进宫的第9天终于找到溜出宫的机会了。 他假扮成一个小太监,跟着一名出宫办事的老太监,很轻易的就出来了。 现在皇上重病,李贵妃刚上任不久,根基不稳,宫里比往常要宽松很多。 他出了皇宫换了便装,雇了顶轿子直奔侯府而去。 小丫头说什么会去看她,直到现在都没见人影。 想来是不知道他被她的哥哥关起来的事。 秦镶从小跟着渔夫长大,在知道他是皇子之前过的一直都很平静。 直到渔夫养父被人杀死。 他一路逃亡直至现在。 秀儿可以说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子。 侯府听说皇子来了,赶紧摆驾迎接。 孙瑾烨今天出门晚,正遇上秦镶。 现在秦镶是皇子了,他不能怠慢,象征性的行了大礼:“末将见过大皇子。” 秦镶背着手,得意洋洋的睨着他:“怎么,是不是很意外?” 孙瑾烨一边起身,一边疑惑道:“怎么说?” 秦镶:“念在你是秀儿的哥哥的份上,我不予你计较。” “否则你关我这两个月之仇,我一定会报回来。” 孙瑾烨心想这仇你只怕找错了人。 不过听他提到秀儿,眉心深蹙,心里老大不爽了:“谢皇子宽厚仁慈。” 秦镶没时间跟他过多的计较,只道:“快点将秀儿叫出来,我要见她。” 孙瑾烨心情更不爽了。 不过随即想到秀儿现在可在王府,又是雍亲王的女儿,和秦镶可就是堂兄妹了。 忍着笑道:“只怕大皇子找错地方了。” 秦镶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你侯府的四小姐吗?” 孙瑾烨正好想打消了秦镶的幻想,淡声道:“秀儿是侯府的四小姐,但不在侯府。” 秦镶追问道:“那她在哪?” “快带我去见她。” 孙瑾烨:“好,末将这就带您过去。” 老侯爷和侯夫人听说皇子来了,赶紧出门迎驾。 却不想他们赶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孙瑾烨和秦镶骑马出了侯府。 秦镶担心孙瑾烨再和上次似得关押他,特意提醒道:“现在我可是皇子了,一举一动都有人保护,如果你再对我做什么,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孙瑾烨笑道:“大皇子,您放心,之前不过是因为朝中局势太乱,末将才想着先将您保护起来。” “否则就算当时送你进宫,有太师和昭皇子在,只怕您也没那么容易见到父母。” 两个人一路说这着,很快到了雍王府。 秦镶诧异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是哪,雍王府?” 孙瑾烨抱拳回道:“秀儿就在王府,很快您就能见到了。” 眼见着王府气派异常,秦镶心里一紧,秀儿不会嫁人了吧? 第142章 先亲一下再说 秀儿还小,怎么会嫁人。 秦镶跟着孙瑾烨,一路到了紫元阁。 站在门口,等人通报。 秦镶第一次来王府。 雍王府占了一整条街,他被孙瑾烨绕的迷迷糊糊的,哪里知道自己到了哪。 “这是什么地方?” 孙瑾烨回道:“这是御郡王的紫元阁。” 秦镶听说过御郡王,姨母的大儿子。 可孙瑾烨带他来找御郡王什么意思? 秀儿怎么会在御郡王的紫元阁?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住进一个男人的家,像话吗? 难不成秀儿…… “御郡王不是成亲了吗?” 孙瑾烨:“是啊。” 秦镶:“那秀儿怎么会在这?” 孙瑾烨笑道:“等你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顿了下,“大皇子要不要先给雍王上柱香?” 按理雍王是秦镶的皇叔,是该上柱香的。 但他这会满肚子疑问,哪里有心思上香。 “等我见了秀儿再说吧。” 赵旖然听说孙瑾烨带了大皇子过来找秀儿,赶紧出门迎接。 秦泽御正好也想见见这个弟弟。 便跟着赵旖然一起出门了。 虽然秦镶是皇子身份,毕竟没有爵位。 秦泽御可是亲封的御郡王。 再者秦泽御年长几岁,按理该秦镶行礼才对。 可秦镶觉得自己是皇子,没必要行礼,他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那一站,还等着秦泽御给他行礼呢。 孙瑾烨小声提醒道:“小王爷是您大哥。” 秦镶恍然醒悟,拱手道:“小弟见过哥哥。” 秦泽御摆了摆手,介绍道:“这是小王妃。” 秦镶:“小弟见过嫂嫂。” 赵旖然从出门就打量着秦镶,觉得他比秦昭顺眼多了。 笑道:“第一次见到镶表弟,宫里住着可还习惯?” 顿了下,“先坐吧。” 秦镶哪有心情寒暄,急道:“四小姐呢?”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赵旖然笑着指向正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女子,“呶,那不是。” 秀儿今天穿了一条紫色的短袄,配着同款的马面裙。 披着黑发,只在上边攒了一支珍珠发叉。 听说孙瑾烨来了,急急忙忙的就出来了。 没想到还有个外人,一时没认出来对方是谁。 赵旖然早就看出来秦镶还不知道秀儿的身份。 有意拉过秀儿介绍道:“这是皇伯伯新认回的皇子,也是就是你的皇兄了。” 秀儿听说是皇子,认认真真的见了礼:“小妹见过大皇兄。” 秦镶眼看着秀儿出来,多日没见,女子出落得犹如清水芙蓉一般,这让他心跳如鼓,脸红耳热,可听到赵旖然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这到底怎么回事? “等一下,秀儿怎么喊我皇兄?” 赵旖然想到书里的剧情,秦镶立了秀儿为后,却又将人打入了冷宫。 致使秀儿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 心里憋着口气,故意说道:“秀儿是雍亲王的嫡女,而你是皇伯伯的亲儿子,可不就是你的妹妹了。” 秦镶:“……你说什么?” “秀儿是雍王的女儿?” “她不是侯府的四小姐吗?” 孙瑾烨也忍不住笑道:“她是我娘认得义女。” “说起来,她母亲还是你姨母,父亲还是你的亲王叔。” “按理,天底下再没有比你们更亲的兄妹了。” 这话说的赵旖然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孙瑾烨可够损的。 秀儿不知道秦镶喜欢她,倒没什么反应,这会倒是记起在赈灾大营的事了,笑道:“是啊,哪里能想到我们竟然是兄妹呢。” “大皇兄,你刚进宫没多久,应该没什么朋友吧,以后经常过来……” 秦镶忽然出声制止道:“够了!” 他鼻子不是鼻子,脸色不是脸色的说道,“什么大皇兄,狗屁的大皇兄。” 说完这话,他甩袖而去。 只留下众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孙瑾烨故意气他:“送大皇子。” 秦镶:“……” 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女孩子,怎么成了他妹妹了。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让秦镶生气的远不止这件事,刚走到宫门口,正好撞见进宫去找他扑了个空的五小姐。 五小姐见他一个人偷溜出去,十分生气:“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好好学习功课,干嘛一个人出去?” “外边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秦镶心口堵的狠,被五小姐这么一质问,心情更不爽了:“怎么我干什么都要和你打招呼才行?” “别忘了,你还没和我成亲呢。” “就算成亲了,你也没资格管我。” 这话气的五小姐直跺脚:“你……你真是忘恩负义!” 语毕,她拂袖而去。 两个人在宫门口不欢而散。 秦镶走后,秀儿有些委屈:“我也没说什么,他怎么好像我得罪了他一般?” 孙瑾烨好言安抚道:“大概没想到,你已经是郡主了,而他还只是个皇子。” 秀儿纳闷道:“是吗?” 赵旖然附和道:“孙将军说的不错,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里只有赵旖然和孙瑾烨知道秦镶喜欢秀儿。 两个人这话,也算是不谋而合。 都不想让秀儿知道真相。 不过两个人的目的却不一样。 孙瑾烨当然是能减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虽然秦镶现在是皇子的身份,确实不能和秀儿在一起。 但万一身份拆穿呢? 赵旖然是纯粹不想让秀儿接触秦镶。 这人忘恩负义,先捕杀秦泽御,又废了秀儿。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不过现在剧情有变。 雍王安然无恙,而秦泽御和他的关系也在修复。 秀儿呢,明显倾心孙瑾烨。 书里的剧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这让赵旖然放松的同时,还是有些戒备的。 万一秦镶上位,那知道他身份的人还不都得被灭口。 自然也包括秦泽御了。 这还真是个大雷。 有时间她得和秦泽御合计合计,现在这种局面,到底要怎么破。 孙瑾烨还有公务在身,秦镶走后不久他就离开了。 秦泽御现在无事,又是被禁足的状态,每天照例去灵堂转一圈,其余的时间便留在紫元阁里陪夫人,陪妹妹。 秀儿的身体越来越好,现在几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只不过底子差,容易感冒。 开春天气虽然渐渐转暖,但极其容易受寒。 秀儿每天都要多穿一些,前两天有些咳嗽,好在不怎么严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今天天气好,几个人便留在院子里说话。 赵旖然想起秦泽御桃树过敏的事,故意跟秀儿眨眨眼睛,笑道:“眼看着桃花要开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桃林里玩了。” 秀儿也笑:“那片桃林还是娘刚嫁进王府的时候栽的,到的时候我们……” 她看了一眼哥哥,“你能去吗?” 赵旖然接道:“他当然不能去了。” 女子挑衅的小模样有几分诱人,秦泽御勾了下唇:“你大概不记得,我是桃子毛过敏。” 赵旖然:“……” “对了,”秦泽御想起了门口的两棵桂花树,总觉得有些可惜,那可是他和夫人聊天的地方,“总觉得院子里少了两棵桂花树,空了些。” 他笑眯眯的看着赵旖然,“你这脾气也推大了些,和我生气,砍树做什么。” “过几天让人再补栽两棵吧。” 顿了下,“还是我亲自栽吧。” 桂花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旖然心惊肉跳,急忙阻止:“不行。” 秦泽御:“为什么?” 赵旖然:“我没跟你说过吗?” “我最讨厌桂花树了。” 秦泽御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赵旖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雍亲王的梓棺在尚清阁停留了49天,终于下葬了。 亲王下葬,礼仪何其隆重,十里长街乌泱泱跪了一地人,哭的天昏地暗。 送葬队伍长的一眼望不到头。 赵旖然因为“有孕”的事没能出席,只隔着人群远远的望了一眼。 秦泽御作为孝子,身穿丧服,头戴孝帽,紧跟着梓棺,一路将“雍王”送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皇家寝陵。 从雍王出事到下葬,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直到王府重新归于平静,竟然忙碌了差不多两个月。 此时已经春暖花开。 退去繁琐的衣衫,换上轻便的春装,赵旖然觉得整个人都像锐变了一般,脱掉了一层枷锁。 最近一个月,秦泽御十分过分。 每天拉着她要娃娃。 赵旖然几次反抗,让他节制一点。 可惜都毫无用处。 开始还只在房间里,赵旖然便任由他折腾。 可这人越来越过分,什么院子里,桃树林,小花园,像精虫上脑了一般,抓过来就亲。 闹得她现在都不好意思面对佣人了。 明明尚清阁还摆着灵堂,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雍王下葬的事情落下帷幕,赵旖然闲来无事,便想起了另外一段愁心事。 答应了田宗敬,让他见姐姐一面,可到现在她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秦泽御看她心不在焉的,从后边拥上来,像条哈巴狗一样,嗅着她的脖颈亲下来。 赵旖然被他刺激的心痒难耐,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看看你,和登徒子还有什么区别?” 秦泽御哼了一声,他声音沙哑,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性感,“欠我的,不补回来怎么行。” 赵旖然不是好眼神看他:“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秦泽御在她樱桃似得小口上亲了一下,“你说呢?” 赵旖然:“……” “父王刚刚下葬,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现在外边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呢。” “你作为孝子,给父王守灵时间做那么多事,人家骂你不孝也就算了,还要骂我不够检点,整天的勾引你。” 秦泽御弯唇笑道:“那你不如勾引一次,坐实了算了。” 赵旖然:“……” 气咻咻的哼了一声:“懒得理你了。” 秦泽御眼看着赵旖然要生气,拉住她的手讨好道:“好了,好了,我不闹了,你到底在仇什么,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夫人排忧解难呢?” 秦泽御的手段,赵旖然还是知道的。 这人聪明果敢有魄力。 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赵旖然想了想,便不瞒着他了:“是姐姐的事。” “刘彦承这个人,对姐姐什么样,你应该知道吧。” “田宗敬险些战死的事多半也和这人脱不了关系。” “锦昔那么可爱,我可不想他一直认贼作父。” 主要是担心田宗敬走极端,杀害刘彦承的时候,也伤害了锦昔。 “必须得帮帮他才行。” “可是刘彦承看得紧,怎么才能把姐姐叫出来了呢?” 原来是这事,秦泽御笑道:“相不相信我正好有办法?” 赵旖然下意识的问:“什么办法?” 秦泽御点了点自己的唇:“先亲一下再说。” 赵旖然:“……” 第143章 抱着夫人的感觉,真好…… 秦泽御点了点自己的唇:“你先亲一下再说。” 赵旖然:“……” 秦泽御眨了下眼,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仿佛带了钩子一般,迷得赵旖然神魂颠倒。 “真的?” 秦泽御:“不如先亲完了再问?” 赵旖然:“那万一是你骗我呢?” 秦泽御:“那我就委屈一下,再亲你一下好了。” 赵旖然气的要打他。 可这张实在太过英俊的脸,让她下不去手。 到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好了,快点说,什么办法?” 秦泽御按住她的后脑,贴向自己,使劲在她唇上厮磨过了这才放手:“还记不记得皇伯伯送过我一件东西?” 赵旖然迷茫的摇了摇头:“什么?” 秦泽御一手拥着她,一手比划着:“就这么大,金灿灿的,你当时还说什么只有一半?” 金灿灿的? 赵旖然猛然想起来,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虎符?” 秦泽御赞许道:“聪明。” 赵旖然:“可这东西怎么能叫姐姐出来,总不能用它去换吧?” “虽然姐姐的幸福很重要,可虎符如果落到刘彦承的手里,可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她越说越觉得不可行,“还是算了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秦泽御笑眯眯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能有这种想法,孺子可教也。” 赵旖然:“……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泽御附在她耳边将大概计划说明,赵旖然听了直拍手:“这个办法好。” “这个办法好。” 不过还是有些疑问:“你怎么知道长公主肯低头?” 秦泽御玩弄着赵旖然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放在唇下吻了吻,笑道:“你说现在,刘彦承和秦镶谁的机会最大?” 三天前皇上宣布一个月后举行认亲大典,到时候有可能顺势颁布立储大事。 而刘彦承,说穿了不过是皇上一个外甥。 名不正言不顺。 除非过继给皇上。 可皇上有自己的儿子了,自然不可能过继一个儿子。 不说书里秦镶继承了皇位,就目前形势看,也是秦镶赢面最大。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秦泽御的支持。 赵旖然想了想说道:“那自然是秦镶。” 秦泽御笑道:“之前刘彦承把我当成眼中钉,那是以为我有争储的野心。” “现在看我整日无所事事,整日的在家陪夫人,哪里有一点争储的野心,他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么?” “所以啊,现在他的眼中钉该是秦镶才对。” “自然,他会想到拉拢我。” 秦泽御说的句句在理。 这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之前刘彦承能盯着秦泽御,可是双全难敌四手,现在秦镶势大,他自然的会转移目标。 赵旖然充满崇拜的看着秦泽御。 这人好了之后,她做什么都不用动脑子了。 有种躺平就可以赢的感觉。 “夫君……” 赵旖然使劲捏了秦泽御的脸,“你好聪明哦。” 秦泽御笑道:“那你喜不喜欢?” 赵旖然:“当然喜欢了。” 秦泽御将左脸凑过去:“那要不亲一下?” 赵旖然嗔了他一眼,还是依言在他左脸上亲了一下。 秦泽御又将右脸凑了过去。 赵旖然:“……” 到底还是亲了一下。 秦泽御满意了,他躺在桃木椅上,拥着赵旖然,十分满足的喟叹道:“抱着夫人的感觉,真好。” 赵旖然不轻不重的捏了他一下:“就你会说。” 想到秦泽御现在每天蹲在家里。 就算禁足期过去了,他也不肯出去,赵旖然疑惑道:“夫君,问你一件事。” 秦泽御:“你说。” 赵旖然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缀满了无数的小星星,格外惹人怜爱。 “你真的没想过争储?” 秦泽御反问道:“那你怎么想?” “你想做皇后吗?” 赵旖然笑道:“这重要吗?” 秦泽御:“当然重要了,你想的话,我就给你挣个回来。” 赵旖然嗤了一声:“你以为这是博取功名呢,还努努力就行了?” 秦泽御:“只问你想不想?” 要说母仪天下,做到天下至尊,哪个女人不想的。 可赵旖然还真没想过。 她老实的摇了摇头:“我不要。” 秦泽御好奇道:“为什么?” 赵旖然:“你想啊,到时候你忙起来,我连人都见不到。” 之前不过是帮皇上做些事,她就见不到人影呢。 “而且……你看哪个皇上不是三宫六院的,到时候那么多水嫩嫩的小姑娘整天的围着你,我还能入的了你的眼吗?” 秦泽御看她纠结鼻子都纵起来了,忍不住笑道:“如果是担心这事,你大可以放心。” “就是真有一天,我能做了皇上,也只娶你一个女人。”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鬼话:“少骗人,就算你想,那些个一心往上爬的朝中大臣能同意吗,还不得天天上折子让你充盈后宫啊。” “没准还会给我按个嫉妒的罪名。” 秦泽御板起脸,道:“他们敢!” “谁要是敢管我的家事,我就杀了他。” 赵旖然笑道:“那万一我生不出儿子呢,没有儿子,将来皇位传给谁?” 秦泽御:“你看皇伯伯有儿子吗,宗族中多少人眼睛都红了想要过继给皇伯伯当儿子呢。” 赵旖然:“你是指刘彦承吗?” 秦泽御笑了:“我可没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 刘彦承这天下朝,正好碰见几个小公公聚在一起私私语。 他耳朵比常人灵敏,虽然隔着远,还是听到了一些。 什么金灿灿的像小老虎般的东西,被皇上送了人。 他脚步一顿,立时把一个小公公叫到了面前,追问那东西的去处。 小公公直言他们也是听人说的,只有管事的刘公公才知道。 刘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 刘彦承不敢造次,但还是寻了个机会,买通了刘公公,打听到了那东西的去处。 没想到竟然被皇上送给了御郡王。 心里忍不住骂道,这个臭傻子,还真是好命。 如果是以前他恨不得秦泽御死。 可现在他最重要的对手是秦镶,秦泽御就显着没那么重要了。 但虎符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只要手握兵权,就算是秦镶举行了认亲大典又如何。 到时候还不是他说的算。 想及此,他有意盗走虎符。 可雍王府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只怕没那么容易盗走。 刘彦承心事重重的回了家,给长公主请安的时候被长公主看出了心事。 “承儿,有事?” 刘彦承屏退了众人,特别气愤的跟长公主抱怨:“皇上竟然将虎符给了秦泽御。” “您说那傻子能干什么。” “我听说王爷还没下葬,就和赵家那妖女夜夜笙歌了。” “连嫌都不避,也不管是屋里外边,有没有外人。” 这事长公主也听说了。 她以前还觉得秦泽御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发现他恢复正常后还忌惮了一段时间。 谁知道也是个色迷心窍不中用的棒槌。 和他爹一样。 早知道他这么不争气,她就不去大闹灵堂了,还惹了一身骚。 “说的也是,皇上怎么就将虎符给了他。” 刘彦承不悦道:“还不因为他是皇上的亲侄子。” “您要是男的,那虎符早就是我的了。” 刘彦承这话有责备长公主的意思,他说出来就后悔了,“娘……” “我的意思是,皇上也太偏心了点,我身上就没流着皇家的血吗?” 长公主比刘彦承还要嫌弃自己的女儿身。 如果她是皇子,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小时候先皇就常说,众多子女中,她是最像先皇的孩子。 可惜…… “算了,娘怎么会因为这事生气,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把虎符拿过来。” 刘彦承叹了口气:“我也正为这事着急。” “弟弟和二少倒是关系好,可秦泽熙那个孬种敢背叛那个傻子吗?” “听说郑夫人被秀阳公主毒死了,秦泽熙连个屁都没敢放。” 长公主也觉得这事不靠谱,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正好看见过来送汤的赵旖静,点了下下巴,“这不正好是个合适的人选?” 刘彦承皱眉:“这能行吗?” 长公主:“怎么就不行了?” 赵旖静刚才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了。 知道刘彦承打了什么鬼主意后,接过丫鬟手里的甜汤亲自送了进来。 这母子两个每天做着抢夺皇位的大梦。 本来她是懒得关心的。 可这事追究起来,连累她不说,还会连累她的儿子。 儿子还那么小,她可不想就这么影响了前途。 甚至丢了性命。 但凡刘彦承肯听她的话,她都要劝他打消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可是相处近十年来,她太了解刘彦承的性格了。 只要他看中的,不管任何代价,任何手段,他都要成功不可。 赵旖静以前没想过以后怎么办,可是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为儿子打算了。 她端着汤盘站在门口,感觉到刘彦承的目光投过来,下意识的就要逃。 却被刘彦承喊住:“娘子,过来。” 赵旖静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低声道:“相公。” 刘彦承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赵旖静摇了摇头,眼看着刘彦承生气了,又点了点头:“嗯。” 刘彦承:“现在让你去王府,你去不去?” 赵旖静端着汤盘,一边摇头,一边惊恐不安的往后退去:“这怎行,小王妃是我亲妹妹,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刘彦承冷声道:“怎么就不能做?” “只要拿到兵符,这以后的大秦就是我的了。” “到时候,你就是一国之母,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赵旖静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没想过。” 刘彦承沉声道:“那就从现在给我想。” 赵旖静:“……” 长公主眼看着儿子用强的,她从座位上起来,漫步来到赵旖静的面前,柔声笑道:“静儿,不是娘说你,这小王妃怎么也是你妹妹。” “我们两家水火不容,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样,一会儿你带上礼品去一趟王府,表达一下我们公主府的诚意。” 赵旖静不敢拒绝,只能应道:“娘,我知道了。”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赞许道:“这才是好孩子。” 有了长公主和刘彦承的话,赵旖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王府了。 她准备好了礼物,打算带着锦昔一起过去。 可她刚给锦昔换好衣服,就被刘彦承拦住了。 “你一个人去就好了,锦昔不需要过去。” 赵旖静:“……” 锦昔听说要去姨母家,险些高兴坏了。 现在被人拦住,小脸很快就绷起来了。 他不敢跟刘彦承撒娇,只拉着赵旖静的衣服央求道:“娘,我也要去。” “娘,我也要去嘛。” 赵旖静不敢答应,只能询问刘彦承的意思:“相公,锦昔很讨四妹的喜欢,有他去,一定能……” “那也不行,”刘彦承不等她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他凉飕飕的看向锦昔,沉声道:“一个男孩子,整天的追着娘是怎么回事。” “走,跟我练武去。” 锦昔不喜欢练武,他喜欢读书。 可是父亲不许,他也只能听父亲的。 “知道了,”他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应道。 赵旖静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 其实她也不喜欢小孩子练武。 打打杀杀的总让人不踏实。 可是刘彦承觉得拳头才是硬道理,她也只能顺着他。 眼见着孩子被拦下来,知道儿子不高兴,她也只能好言安抚:“今天锦昔先跟爹爹练武功,下次娘再去王府的时候,一定带你过去。” 锦昔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 赵旖然没想到这么快,消息放出去还不到两天,姐姐就上门了。 姐妹两个好久没见了,听说姐姐来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她连忙迎了出去。 “姐——” 赵旖然握住赵旖静的手,喜不自禁道:“总算把你盼来了。” 赵旖静性子比较沉稳内敛,她不像赵旖然那么奔放,但谁都能看出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让我出来。” 赵旖静带了两个丫鬟,赵旖然不知道他们和赵旖静的关系,小心起见,她吩咐碧羽道:“快带两位姐姐出去转转,后厨刚做的点心不错,请两位姐姐尝尝。” 赵旖静的两个婢女有几分受宠若惊:“谢小王妃,奴婢在这伺候着。” 赵旖然笑道:“来了王府,怎么能让你们伺候,快点去吧,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喜欢去哪转转,就去哪转转,就让碧羽陪着你们。” 有了小王妃的话,两个婢女不敢再矜持,便都跟着碧羽去了。 婢女走后,赵旖然和赵旖静姐妹两个寒暄了一会儿。 赵旖然没看见锦昔还挺失落的:“怎么锦昔没有来?” 赵旖静脸色有些异样,含糊道:“是吵着要来的,不过被他爹爹拦下,学武功去了。” 赵旖然哦了一声,她仔细打量着赵旖静的脸色。 两姐妹以前来往不多,虽然是亲姐妹,有血脉牵着,但其实生疏的很。 并不能无话不聊。 “学武功好,免得被人欺负。” 赵旖静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让他好好读书,将来求个功名。” “总觉得舞刀弄剑的,有点危险。” 赵旖然笑道:“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 赵旖静:“锦昔的性子随……我,也是喜欢读书的。” 赵旖然才不觉得锦昔的性子随赵旖静。 倒是和田宗敬很像。 话题既然说到这,赵旖然有意试探道:“姐姐,妹妹想问你一个问题。” 赵旖静笑道:“你想问什么就说,我们姐妹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赵旖然犹豫道:“姐,你有没有想过,田宗敬还活在这个世上?” 赵旖静的笑容逐渐凝固,她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的看着赵旖然,“你说什么?” 赵旖然清了下嗓子,认真道:“我是说,如果田宗敬还活着,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赵旖静的脸色很快垮了下去,眼角逐渐有水雾漫上来,她呢喃道:“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赵旖然:“那我换种方式,如果你希望他活着,他就活过来,你希望他死了,他就死了。” “姐,你希望他活着吗?” 田宗敬都过世这么久了,赵旖静也派人打听过,可都杳无音信。 怎么可能凭她一句话,死人就能变活了。 她苦笑道:“我自然是希望他活着的。” “静儿……”赵旖静话音刚落,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端着水杯,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仿佛出现了幻觉一般,僵在了那里。 这声音…… 为什么如此熟悉? 看见田宗敬出来,赵旖然就退了出去。 她早就将周围的佣人全都撤走了,此刻屋里只留了赵旖静和田宗敬两个。 秦泽御人家可是小王爷,自然不会参与这种家长里短,早就和孙瑾烨出门喝茶去了。 她留在门口,一边充满八卦的偷看,一边充当哨兵。 死人复活,相隔十年再一次相见,还是相爱的两个人。 到底会发生怎么样的碰撞呢? 先是不敢相信,等认出了对方就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了吧? 不敢相信这步,赵旖然还真猜对了。 但也只猜对了这一步。 两个人站在距离不远的位置,彼此望着对方,却并没有相拥。 和孙瑾烨、秀儿重逢时一样,都那样呆愣愣的戳在那里。 却恨不得把对方的点点滴滴都刻进脑子里。 赵旖然比屋里的两个人还急。 怎么也得象征性的拥抱一下吧。 可惜一个呆若木鸡,一个只会哭哭啼啼。 看的人好不着急。 “咳咳咳……” 赵旖然故意给出了两声动静,时间紧迫,可不是用来磨叽的。 果然田宗敬率先反应过来了,他神智不怎么清楚,如梦似幻的问道:“你,你过的好么?” 赵旖静收了眼泪,点了点头:“好,你呢?” “你真的还活着么?” 她试试探探的伸出手,好像看到了水里的倒影一般,不敢用力,只能轻轻的触摸到他的脸上。 确定他的肌肤是温热的,人是活的,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宗敬——”赵旖静不受控制的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静儿——”田宗敬怔了一下,也很快抱住了赵旖静。 赵旖然就觉得,久别重逢之人就没有能逃过拥抱定律的。 果然还是抱在了一起。 这个田宗敬虽然瘸了一条腿,可比那个不可一世的刘彦承顺眼多了。 要貌有貌,要才有才。 书里还是秦泽御的智囊团。 只要他不走歪路,还是一个可造之材的。 只可惜姐姐已经嫁给刘彦承了。 除非有刘彦承主谋杀人的证据,否则姐姐有什么理由离开公主府? 毕竟他们成亲已经十年了。 第144章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 后边发生了什么,赵旖然没忍心看。 她漫步走到门口,很随意的坐在台阶上。 纤细的小手拖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望着天上的白云。 如果有一天,她和秦泽御分开,又被人陷害,像姐姐那样,她会做什么选择呢? 仅仅是想想,她都觉得心口痛的不能自已。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把秦泽御当成了家人。 当成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想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人。 小王爷一袭白衣,手持纸扇,翩然随意的来到她身边,弯腰凑近她的脸,低声问道。 赵旖然失神太久了,忽然冒出个人,被吓了一跳。 见到秦泽御,她慌忙将眼角的湿意擦掉,勉强笑道:“没什么。” 秦泽御挨着她坐下,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好几遍,“没什么,这水珠子是怎么回事?” 赵旖然闷头不说话。 秦泽御往屋里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用折扇敲了一下赵旖然的小脑袋:“人家夫妻团聚,你在这哭什么。” 秦泽御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怎么能理解,赵旖然气咻咻的哼了一声,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发生同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秦泽御理所当然道:“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赵旖然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万一呢?” 秦泽御脸色忽然冷了下来:“你想嫁给谁你就直接说。” 赵旖然:“……你这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秦泽御:“所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 赵旖然懒得搭理他了,正要起身,忽然注意到他手里的折扇。 这不是之前带出去又没带回来那把吗? 她记得很清楚问他扇子哪去了,他说送给孙瑾烨了。 “这把扇子……” 赵旖然的疑问刚出口,就被秦泽御给堵了回去,“这个啊,我跟瑾烨要回来了。” 赵旖然纳闷道:“一把扇子至于吗?” 秦泽御:“不是你追问么,那我想着你可能喜欢,我就要回来了。” 一把扇子什么好东西,还值得两个大男人要来要去的。 赵旖然心里疑惑一闪而过,到底不是什么大事,便丢开不管了。 秦泽御暗暗的松了口气。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赵旖然以为姐姐和田宗敬重逢要多相处一会儿,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赵旖静就要回去了。 田宗敬从后门离开了,赵旖然没看见他什么反应,想来情绪不会太好。 “姐,不多待一会吗?” 赵旖然拉着姐姐,想让她吃了午饭再走。 眼见着姐姐一双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心有不忍的挽留道。 赵旖静担心锦昔。 虽然不想这么快走,可是锦昔在刘彦承手里,她怎么放的下。 “不了,回去晚了,有人该不愿意了。” 赵旖然担心赵旖静的眼睛被人看出问题,说道:“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块冰敷敷,这么回去被人问起来,不好。” 赵旖静险些忘了这事,“好。” 赵旖然走了,屋里就只剩下赵旖静和秦泽御了。 秦泽御手持折扇,指了指头顶的房梁,状似无意道:“看了吗?” 赵旖静惊了一下:“什么?” 秦泽御:“刘彦承让你来办的事。” “那上边有个小盒子,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赵旖静:“……” 虎符那么重要的东西,秦泽御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告诉她。 而且等她回家告诉了刘彦承,刘彦承肯定会想办法偷走的。 秦泽御忽然纵身掠起,直接将小盒子拿了下来,“你随我来。” 语毕他径直进了书房。 赵旖静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秦泽御的书房很大,四周全都是书架,陈列着各种书籍。 赵旖静忍不住说道:“锦昔肯定会喜欢的。” 秦泽御笑道:“锦昔很喜欢看书?” 提到孩子,赵旖静脸上很自然的染上笑意:“是啊,每天缠着我讲故事,最喜欢看书了。” “本来想给他请个师父,可……相公说什么男孩子看什么书,多练武才是正途。” 秦泽御也很喜欢锦昔那孩子。 尤其见到锦昔护在赵旖然面前的时候。 这让他大感震撼。 书架旁边有个机关,秦泽御敲了三下,那机关便自动打开了。 露出一个和两个拳头大小的抽屉来。 秦泽御将小盒子放进去,问赵旖静:“看到了吗?” 赵旖静自然看见了,可她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秦泽御又道:“这个地方平时很多人看守,但是对小孩子来说,不容易被人注意。” 赵旖静:“……” 秦泽御:“下次带锦昔一起来。” 赵旖静是个聪明的,秦泽御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感激的热泪盈眶,行大礼谢道:“感激小王爷大恩,日后一定报答。” 秦泽御:“不用谢我,谢你妹妹就好。” 赵旖然拿了冰块回来没看见秦泽御和姐姐,听到书房有动静便跟了过来。 果然看见两个人在书房。 听到了秦泽御最后一句,疑惑道:“感谢我什么?” 她将冰块放在赵旖静的眼睛上,“消肿很快的。” 赵旖静不能睁眼,开口的幅度变下,声音变得有些怪怪的。 “明后天,或许我就能带着锦昔过来了。” 赵旖然早就想见锦昔了:“那可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好吃的,锦昔一定喜欢。” 赵旖静忍不住笑道:“好。” 赵旖静走后,赵旖然追问秦泽御刚才在书房和姐姐说了什么。 秦泽御故意逗她:“不告诉你。” 赵旖然哼了一声:“什么事还要瞒着我。” 秦泽御指了指书房,悄声道:“我将虎符放在那了,并且告诉了你姐姐。” 赵旖然被他吓了一跳:“那么重要东西,万一真到了刘彦承的手里怎么办?” 秦泽御不以为然:“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她姐姐。 赵旖然诚心感激道:“谢谢你啊。” 秦泽御将自己的左脸凑过去,“没什么奖励?” 赵旖然现在已经特别了解秦泽御了,在他脸一凑过来的时候,就贴过去吻了一口。 吻完也没退回去,知道他还有右脸呢。 果然秦泽御很快将右脸凑了过来。 赵旖然又吻了一下。 秦泽御才算满意:“还是夫人聪明。” 赵旖然用力点开他的额头,嗔道:“臭美。” 小夫妻两人相处的十分甜蜜。 赵旖然沉浸在充满幸福的日子里无法自拔。 可有幸福,就容易有烦恼。 这两天晚上,赵旖然忽然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每天半夜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但是早上的时候,人又确确实实睡在她身边。 前两次赵旖然还以为自己做梦出现幻觉了。 可次数多了,她难免会怀疑起来。 今晚,赵旖然特意在睡前提醒自己半夜观察一下,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出门。 如果真出门了,半夜三更的,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别是小王爷新鲜感过了,半夜出去猎食了。 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只会娶她一个。 但谁知道这种承若的保质期会有多久。 一整晚,赵旖然睡的都不怎么踏实,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摸摸身边的位置,确定人还在才会继续睡去。 秦泽御知道自己这两天晚上出门的事被赵旖然怀疑了。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他今晚特意留在了家里准备睡个囫囵觉。 半夜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在试探他,忽然把人抱进了怀里。 “是不是这两天做少了,精力太旺了?” 秦泽御贴着赵旖然的耳边,促狭的问。 赵旖然朦朦胧胧间,被温热的气息弄得浑身一抖。 下一秒,一股无法控制的感觉袭来,彻底让她清醒过来了。 “大混蛋,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干嘛啊!” 秦泽御笑道:“我要干嘛你不知道?” …… 赵旖静比想象中来的早。 刘彦承还特意让人备了好吃的点心,给她带上:“姐妹间,就应该常来常往,你把这些带上。” “还有这个,是送给小王爷的。” 赵旖静都一一应下。 反正公主府又不缺这些,让她带什么,她就带什么。 不是刘彦承忽然变好心,或者忽然变大方。 而是她昨天回来告诉他找到了放虎符的地方。 只不过王府人多,她不方便动手。 而锦昔是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容易引人注意,倒是能避过大家的耳目。 刘彦承为了得到虎符,虽然心有怀疑,但还是觉得试试。 今个一大早就开始命人准备礼品,让赵旖静带着锦昔过去。 如果不是他刚闹完灵堂,他都要跟着一起过去了。 走之前,刘彦承又特意嘱咐了一遍锦昔:“你小姨丈的书房里有个按钮,敲三下就能打开,那里有个小盒子,记得给爹爹拿回来,知道吗?” 锦昔虽然只有九岁,但他明辨是非,知道善恶。 不经过大人同意,偷拿东西是不对的:“可是,不告诉姨母和姨丈,这样好吗?” 刘彦承难得露出笑脸:“你还是小孩子,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锦昔:“可万一被姨母和姨丈发现呢?” 刘彦承:“那你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啊。” 锦昔:“可万一呢?” 刘彦承心有不悦,这孩子的问题也太多了,“那到时候爹爹会帮你解释。” 锦昔还是觉得不好:“爹爹啊,小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我们自己买一个不就好了。” 刘彦承没耐性了:“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锦昔怏怏不乐的低下了头:“知道了。” 赵旖静站在旁边什么都没说。 刘彦承不光不是个好丈夫,还不是个好父亲。 哪有这么教育孩子的。 以后还不知道歪成什么样。 可赵旖静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气,半点都不敢忤逆刘彦承的意思。 “好了,我们先走了。” 赵旖静尽量拿出自己温婉的一面:“我们中午大概就在王府吃了,晚上也可能晚点回来。” 刘彦承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注意别暴露了。” 多日未见,锦昔变得更讨人喜欢了。 只不过人有些沉默。 赵旖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犹如山竹瓣一般的小脸,“怎么了锦昔,见到姨母不开心啊?” 锦昔摇了摇头,想到爹爹嘱咐他的事。 心虚的别过头,扯了扯赵旖静的衣袖。 赵旖静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锦昔轻声道:“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旖静明白儿子的想法,笑道:“我们才刚来,怎么也得玩一会儿再走。” 赵旖然不知道锦昔怎么刚来就要走,充满疑惑的看向赵旖静,见她跟自己比划小匣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弯腰,刮了下锦昔的鼻子,笑道:“怎么担心姨母这里没有好玩的?” “姨母是没什么好玩的,不过你姨丈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听你娘说,你可喜欢读书了,要不姨母先带你去姨丈的书房看看?” 赵旖然对他越好,锦昔心里就越不好受。 他是喜欢姨母,也一直想来姨母的家里玩。 可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啊。 爹爹让他偷走姨丈的小匣子,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不问自取就是偷。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锦昔心里越来越纠结了。 就在这时,孙瑾烨带着孙瑾鹤来了。 孙瑾鹤自来熟,眼见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像条小泥鳅似得就钻进了人前。 “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他一边打量着锦昔,一边询问赵旖然,“小王妃,这是你家亲戚吗?” 正好秀儿也过来了,赵旖然便一起给他们介绍了:“他叫锦昔,是我姐家的孩子。” 她又拉起孙瑾鹤,跟锦昔说:“他是侯府的三公子孙瑾烨,你要叫他一声叔叔。” 又将秀儿介绍给他们,“这是我妹妹,锦昔你要叫她小姨母。” 孙瑾鹤打量着锦昔,笑道:“我竟然当叔叔了。” 他拍了拍胸脯,特别豪迈的说道:“以后小叔叔罩着你。” 正好秦泽峥也过来了,院里的孩子一下多了起来。 锦昔很难看到这么多小孩子,而且各个都很友善。 刚才心里的那点阴霾很快就消失了,随着孙瑾鹤他们跑了出去。 秦泽御和孙瑾烨喝茶去了。 赵旖然拉着赵旖静去了后屋。 让珠儿在门外守着,派了碧羽去请田宗敬。 赵旖然虽然知道锦昔是田宗敬的儿子,可她是从书里得知的。 现实中,赵旖静并没有提过锦昔的身世。 赵旖然觉得这事还是要说开来。 “姐,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赵旖静眼见着锦昔和那么多小孩子玩在一起,心里格外高兴,此刻她眉眼含笑的说道:“你说。” 赵旖然:“那姐姐你得跟我说实话才行。” 赵旖静:“你问。” 赵旖然:“锦昔到底是谁的孩子?” 赵旖然问完之后,仔细观察着赵旖静的脸色,见她眼神有些躲闪,说道:“这事关系到锦昔的一生,你可得说实话。” “刘彦承现在在谋划什么,你也知道,万一将来牵连到……” “所以这事你自己想清楚。” 赵旖静心里有谱,本来不想提及锦昔的身世。 但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略一犹豫,说道:“你既然这么问,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没错,锦昔是田宗敬的儿子。” 赵旖然:“那你以后什么打算,以前你以为田宗敬死了,也就罢了,现在田宗敬还活着,不打算让他们相认吗?” 赵旖静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刘彦承的性子。” “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到时候我们三口……” 赵旖然:“你是担心田宗敬没办法抗衡刘彦承吗?” 赵旖静:“如果可能,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书里的田宗敬虽然杀了刘彦承,可那个时候秦泽御已经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 要权有权,要兵有兵。 刘彦承虽然武功高强,可双全难敌四手,他怎么可能对抗得了朝廷的大军。 可现在秦泽御只不过是个逍遥王爷。 虽然有个虎符,可那虎符还是一半,到底能干什么用,谁也不知道。 所以以现在的局势来看,田宗敬确实没有胜算。 可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万一误会越来越深,再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怎么办。 至少该让田宗敬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 不至于酿成父杀子的惨剧。 想及此,赵旖然劝道:“小妹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如果姐姐觉得还行,就试试也未尝不可。” “如果觉得不行,那我们再想办法。” 赵旖静六神无主,全都听赵旖然的:“你说。” 赵旖然:“田宗敬九死一生,就是为了回来见你。” “如今你另嫁他人,他人生无望,很容易走向极端。” “倒不如将锦昔的身世告诉他,这也算是给了他个希望不是。” “至于以后的事……” “那时再想办法。” 第145章 赵旖然的担忧 赵旖静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得到田宗敬的死讯后,嫁给了刘彦承。 如果她能等下去,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是非了。 她和田宗敬相处的时间短到一个手巴掌就可以数过来。 可却和刘彦承相处了十年。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的时间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明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她就是经常回忆起来。 甚至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着,如果田宗敬没有出事,他们一家三口又是怎样的情形。 至少她知道,田宗敬这个人很温柔,绝对不会虐待她。 如今听到赵旖然的建议,她心里是想逃出这个火坑的。 可又觉得这么做不对。 知道田宗敬出事了,她就跟了刘彦承。 现在刘彦承对她不好,田宗敬回来了,她就想着脱离刘彦承,再回到田宗敬的身边。 她怎么能做这种事。 扪心自问,如果刘彦承对她很好,她还会想着回到田宗敬身边吗? 可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 刘彦承这个人太过暴虐,锦昔跟着他绝对没有好处。 打心里,她是希望锦昔能回到田宗敬身边的。 大不了到时候,她找个道观,一盏青灯伴余生。 想及此,赵旖静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赵旖然说过会给田宗敬一份大礼。 如今赵旖静已经同意。 就等真相揭开了。 可碧羽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小王妃,”碧羽回道,“田大人说他不过来了。” 她拿出一张字条双手递给赵旖静,“他让奴婢将这个给刘夫人。” 赵旖静心里有几分不好的预感,颤抖着手指接过字条。 “望余生一切安好,不必再见。” 一共11个字。 赵旖静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仿佛不识字了一般,越看心越凉,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就知道他会责怪她当年嫁人,没有等他。 可她一个女人,腹中又有了个孩子,又能怎么办呢。 赵旖然眼见着姐姐哭了,虽然没看见字条,也知道田宗敬说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话。 她将字条拿过来,等她看清楚之后,也被惊到了。 “田宗敬到底什么意思?” 赵旖静断断续续的说道:“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责怪我三心二意,没有等他,现在想和我划清界限了。” “既如此,也就罢了。” “是我白操了心。” 赵旖然可不这么想。 书里田宗敬是一直深爱着赵旖静的,并且穷极了一生都在报仇。 杀了锦昔之后知道真相,眼看着赵旖静自刎,他也选择了跳崖而死。 反正他们一家三口确确实实是一个大悲剧。 “姐,你肯定想多了。” 赵旖静:“怎么会是我想多了,你看他说的话,不必再见,那就说他一点都不想看到我。” “恨我怨我倒也罢了,没准是在嫌弃我改嫁呢。” 赵旖然:“我觉得,他肯定是觉得你很幸福,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才对。” 赵旖静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赵旖然:“你说真的?” 赵旖然:“你等等,我亲自去找他。” 田宗敬住在紫元阁后院,一处专门供佣人居住的房间里。 这会佣人都出去做工了,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着手里一只喜上眉梢的小荷包怔怔出神。 荷包有十几年了,上边的金色丝线都被磋磨的掉了颜色。 粉色的锦布也早已变得破旧不堪。 很明显,长年累月被人握在手里的关系。 “田大哥,”赵旖然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田宗敬面前,低头看着他。 田宗敬思绪混乱,忽然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 “小王妃?” 赵旖然弯唇笑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田宗敬:“……” 时间紧迫,赵旖然不想浪费,她直言不讳的问道:“你真不喜欢我姐了?” 别看田宗敬瘸了一条腿,又常年颠沛,但他长得俊秀,斯斯文文的很有读书人那种温润如玉学时渊博的气质。 当年如果不是随着大军出征,没准早就中个状元探花什么的。 赵旖然觉得,以赵旖静的性子,这样的男人才该是她的如意郎君。 田宗敬听了赵旖然的话,苦笑了下,说道:“喜不喜欢又能如何,只要她能过的好,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他生来孑然一身。 父母过世后,只有定下的这一门亲事。 当年来京寻亲,本以为赵家看不上他,会和他解除婚约。 但他没想到,赵旖静竟然愿意下嫁。 婚礼准备的极其寒酸,也没什么聘礼,但妻子待他极好。 还鼓舞他穷不在一时,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可谁知道他竟然被征召入伍。 刚刚成亲,他就要走,妻子也没有埋怨过什么。 只是告诉他,好男儿就算换了战场,也一样能够拼出一条生路。 带着赵旖静的希望离开,他浑身充满了斗志。 可谁知道,这只不过是人设下的陷阱。 要不是他命大,早就埋骨他乡,只怕连魂魄都无法回来了。 如今赵旖静另嫁他人,只要她过得好。 所有的恩恩怨怨,他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反正他就烂命一条,再也无法给她幸福了。 赵旖然蹲在田宗敬身边,偏头看着他:“你真觉得我姐过得很好?” 田宗敬心里一紧:“难道不好?” 赵旖然嗤了一声:“你觉得呢?” “就刘彦承那种人,哪个女人跟了他能好?” 田宗敬:“可他们看起来很好,还有了孩子,一家三口……” 赵旖然懒得听他这穷酸味,冷笑道:“锦昔就在王府,你要不要偷偷看一眼?” 田宗敬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 赵旖然起身道:“你跟我来,看了就知道了。” 此刻锦昔正跟秀儿、孙瑾鹤和秦泽峥在院子里捉蟋蟀。 小家伙除了一张脸,浑身都蹭的脏兮兮的。 不过看起来开心极了。 赵旖然站在一棵大树后边,看着锦昔问田宗敬:“你看看他长得是不是很像你?”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田宗敬的心脏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 他顺着赵旖然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便闯入了视线。 长得不胖不瘦,身穿一条蓝色刺绣长袍,头上攒了支青色的如意簪子,眉清目秀犹如观音大士身边的莲花童子。 田宗敬心口堵了口气,他直勾勾的看着小男孩,好像做梦一般的问道:“这孩子……” 后边的话到底没敢问出口。 他怕失望过后的巨大落差彻底击垮了他。 毕竟这辈子,他都不敢奢求什么光明了。 赵旖然淡声道:“锦昔九岁零七个月,你可以算算日子。” 田宗敬哪里用算,和赵旖静成亲的日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这孩子……真是他的? “当然,你如果不想……”赵旖然说着说着,身边忽然没动静了。 她一转身就看见田宗敬瘸着一条腿,却忽然像疯了一样冲到前厅去了。 赵旖静从见到田宗敬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可她就做出了说出真相的决定。 她不知道是对是错。 可事到如今,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从赵旖然出去后,她就一直紧张不安的攥着衣角。 如果田宗敬不肯接受这个孩子,真不知道以后还能怎么办了。 好在很快,田宗敬赶过来了。 屋里除了碧羽再没有别的人。 赵旖静和田宗敬都知道,这个时候赵旖然留下来的,肯定都是信得过的婢女。 所以,他们也没有特意把人赶走。 倒是碧羽心知肚明,十分贴心的避开了。 “静儿,”田宗敬一进屋,就激动的拉住了赵旖静的手,“你告诉我,锦昔到底是谁的孩子?” 赵旖静被田宗敬一句话问破防了,她哭的不能自已。 直到被人抱进怀里。 她的情绪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走后不到一个月,就传来了死讯。” “刘彦承跟我求婚,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 “我想等你回来。” “可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不知道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活,一个人怎么将孩子抚养长大。” “嫁给刘彦承,是我对不起你。” “可锦昔……” “锦昔他是无辜的。” 赵旖静哭的泣不成声。 本以为刘彦承会是她绝望时刻拉住的一根救她出苦难的稻草。 可自从嫁给刘彦承之后,她就犹如隆中鸟。 再也没有了自由。 这么多年,她回一次娘家都要被他监视着。 在娘家连顿饭都没吃过。 要不是因为虎符的事,她只怕还被刘彦承关在那个牢笼里。 如今不管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要想办法逃离出来。 只是对不起田宗敬。 “静儿,”田宗敬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误中歹人奸计,让你和孩子陷入这无边的痛苦中。” “是我对不起你。” “静儿……” 他扶着赵旖静的脑袋,将她脸上的泪水都擦去,赌咒发誓那般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和孩子脱离苦海。” “我一定会做到的。” 赵旖静却不同意:“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跟公主府抗衡。” “我一个人的安危是小,锦昔还不到十岁。” 不管什么时候,孩子都是父母的软肋。 田宗敬逐渐冷静了下来:“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赵旖然看见田宗敬去找姐姐没再跟过去。 两个人刚刚重逢,肯定需要时间和空间。 她还是贴心的躲开才是。 有了锦昔几个小孩子,很快引来了很多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和他们玩在了一起。 这些孩子有的是王府收来的丫鬟佣人,有的是王府佣人的子女。 赵旖然看见他们欢欢闹闹的玩在一起,心劲都跟着年轻起来了。 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放松了。 少不更事的感觉真好,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想。 为了掩人耳目,田宗敬和赵旖静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赵旖然算了一下,连一个小时都不到。 可怜了这对苦命鸳鸯,要不是刘彦承这个恶人,他们夫妻两个怎么可能分开。 中午赵旖静连同这些孩子都在紫元阁用的餐。 下午几个孩子又跑去了桃园,嘻嘻闹闹的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被赵旖然叫回来。 孙瑾烨早上来紫元阁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 特意嘱咐孙瑾鹤晚饭前回家。 可孙瑾鹤玩起来哪里还记得回家的事。 直到赵旖静他们准备离开,他才忽然想起哥哥的嘱托。 跟赵旖然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赵旖然赶紧命泥鳅追上去把人送到家。 要离开王府了,锦昔心里十分不舍。 他小声的询问母亲:“娘,我们明天还可以来吗?” 赵旖静轻轻的摇了摇头:“明天你要好好做功课呢。” 锦昔的小脸迅速跨了下去。 赵旖静不忍心看儿子不开心,又道:“不过以后有时间,娘一定带你过来。” 锦昔小脸漾起笑意,阳光下的小男孩的笑十分耀眼:“真的?” 赵旖静看了远处一眼,点了点头:“当然了。” 田宗敬没有出来送赵旖静。 担心小孩子嘴巴不够严,也没有和儿子相认。 只在远处目送赵旖静离开。 赵旖静自然注意到了田宗敬,她也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带着锦昔离开了王府。 锦昔高兴起来忘了小匣子的事。 被刘彦承教训了一顿是再所难免的事。 赵旖静劝慰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小孩子不引人注意。” “可是锦昔到底年纪小。” “要不我过两天再带锦昔过去试试?” 刘彦承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的说道:“还是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晚上,刘彦承按着赵旖静亲热。 却不想被赵旖静不着痕迹的错开了。 没拿到虎符,他今天已经很失望了。 现在又遇到赵旖静反抗,他的心情能好么。 可赵旖静以前心如死灰,任由他折磨。 今天却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就算被刘彦承打了巴掌,她也没有屈服:“刘彦承,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可以没有自尊的一味的忍让,讨好。”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人,尊重我一点?” 赵旖静一向温柔,就算他动作粗粝,她每次也都默默的承受着。 今天竟然敢反抗,这让刘彦承体内的暴虐因子膨胀到极限。 “赵旖静,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赵旖静极其冷静的看着他,眼里却充满了仇视的目光:“那不如杀了我算了。” “这么多年,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连回一次娘家都要被你管着。” 这话彻底激怒了刘彦承,他忽然恶狠狠的掐住了赵旖静的脖子,眼里迸着凶光,喝道:“你给我老实说,你这两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赵旖静不说话,刘彦承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见到田宗敬了?” 赵旖静这是第一次反抗刘彦承。 这让她精神极度亢奋,什么都豁出去了:“是啊。” “刘彦承,你敢说当年他险些战死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不是你故意破坏我们的婚姻?” 事已至此,刘彦承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说的没错,就是我要杀死他。” “不是他命大,以为我会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可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我的妻子吗?” 虽然赵旖静早就想到了刘彦承暗害田宗敬的事,可知道真相,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痛苦的闭了下眼睛,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和离吧。” “我是不可能和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在一起的。” “你骂我是畜生?”刘彦承发出一阵癫狂的冷笑,他忽然松开赵旖静,恐吓道:“马上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赵旖静想到儿子,下意识的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刘彦承已经没有理智了。 早在赵旖静没有嫁给田宗敬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孩子。 可赵旖静竟然嫁给了田宗敬。 他不得不使出一切手段。 到底把女人夺了过来。 可这种感情毕竟是不光彩的。 他每时每刻都在害怕赵旖静会离他而去。 禁足,找人监视,甚至连娘家都不敢让她回去。 就是担心她知道了田宗敬还活着的消息,从而离他远去。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虎符,他怎么可能放赵旖静去王府。 女人的软肋是孩子。 为了女人,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刘彦承阴鸷的笑着,“只要我不开心,你儿子就别想过的好。” 被人拿儿子要挟,赵旖静一下就软了下来。 “刘彦承,你不能……” “你不能这么对锦昔。” “他可是你养了十年的儿子啊。” 刘彦承冷笑道:“如果他知道真相,你猜他会选择我还是选择田宗敬那个废物?” “他要做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好好待他,可你们要是不识抬举……” 到这里,赵旖静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根本没办法反抗刘彦承。 此刻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恳求刘彦承放过她:“相公,相公……” 她抓着刘彦承的手臂,不住的求他留下来,“我知道错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锦昔他还是个孩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刘彦承心里堵着一团火,看见赵旖静温柔软语的求他,心里那种撕裂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他忽然抱起赵旖静,转身就扔到了床上。 片刻间便撕开了女人的衣服。 赵旖静知道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她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这一切发生。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流了下来。 慢慢的浸湿了耳边的枕巾。 “啊——”赵旖然忽然从梦中惊醒,她嚯的一下坐起来,摇醒了身边的人:“夫君——” “夫君——” 秦泽御睡眠浅,赵旖然刚醒,他就醒过来了,看她惊恐失措的看着他,伸手想把人拉进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 赵旖然充满担忧道:“今天将锦昔的事情告诉了田宗敬,却又让姐姐带着锦昔回去了,万一……” “我说万一姐姐不懂隐藏情绪,被刘彦承看出来怎么办?” “早知如此,就该把姐姐留下来。” “万一刘彦承不是人……” 秦泽御无奈道:“你用什么理由留下来?” “人家才是夫妻。” “到时候公主府追究你姐和人私奔,那时怎么办?” “女子和人私奔可是重罪,抓到是要被浸猪笼的,刘彦承要是认定了你姐和人私奔,到时候不光你姐性命难保,就是锦昔,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这话极其难听。 赵旖然不喜欢。 可她也不能要求秦泽御一个古代人和她这个现代人有着一样的认知。 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她可是我姐啊。” “夫君,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第146章 赵旖然惊得目瞪口呆…… 秦泽御确实有办法。 不过代价有点大。 早饭过后,秦泽御屏退众人,将田宗敬叫进了书房。 此时赵旖然也在场。 昨晚秦泽御只说有办法,让她安心睡觉。 却没告诉她是什么办法。 此刻倒是充满了好奇。 “小王爷,”田宗敬小心翼翼的行了大礼。 秦泽御从来没在王府单独找过他,心里还是提着几分小心的。 秦泽御看向墙壁的按钮,“敲三下,打开。” 田宗敬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打开了。 里边放着个两个拳头般大小的小匣子。 正犹豫间,就听秦泽御说道:“拿出来。” 田宗敬不知道小匣子里是什么,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走到秦泽御面前两手递了过去:“小王爷。” 秦泽御手持折扇,摆了摆:“这个,你打开看看,看看它能不能换赵旖静和锦昔自由身。” “夫君——”田宗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赵旖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怎么成?” 姐姐虽然重要,可小匣子里的东西更重要。 她就算重视亲情,可也不能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赵旖然说这话的时候,田宗敬还觉得她大惊小怪了。 可等他看到里边的东西,还不如赵旖然能沉得住气。 “小王爷,”田宗敬两手托着虎符,深深的跪了下去,“小民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小王爷之大恩。” “可小民的事情再重,也不敢跟西秦相比。” “这东西担负着西秦的国运,草民怎么敢用它做交易。” “还请小王爷收回去。” 田宗敬语毕,以额头抵地,两手拖着虎符,久久不敢起身。 赵旖然也觉得秦泽御太过儿戏了。 姐姐和锦昔虽然重要,可也不能用虎符去换。 这虎符可能调动西秦百万大军啊。 到时候刘彦承拿着虎符带领大军还不得将西秦夷为平地。 “夫君——” 赵旖然觉得还是应该再想别的办法。 秦泽御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碍,本王既然敢给他,就有办法拿回来。” 赵旖然:“……” 田宗敬:“……” 既然小王爷能拿回来,他当然希望老婆孩子尽快回家了。 “小民叩谢小王爷,万死难报小王爷厚恩。” 秦泽御轻挥折扇,“起来吧。” “没准用不了多久,小王爷还要叫你一声姐夫呢。” 田宗敬:“……” 这话赵旖然倒是喜欢听,她看着田宗敬笑道:“不管你和我姐将来如何,锦昔都是你的孩子,这点无法改变。” “所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田宗敬可不敢乱攀亲戚:“小民不敢。” 秦泽御示意田宗敬靠近一些,耳语道:“这虎符也不是白给你,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田宗敬:“小王爷放心,这虎符是小民从小王爷书房里偷出来的。” “就用他换刘彦承一封和离书,和锦昔的自由。” 秦泽御就喜欢田宗敬够聪明,“好了,你去吧。” 田宗敬就这么带着虎符走了。 赵旖然没听见后边秦泽御和田宗敬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疑惑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秦泽御勾唇道:“不然呢?” 赵旖然:“总觉得有点太简单了。” 秦泽御:“那你觉得什么样才不简单?” “要不鸣锣打鼓放点鞭炮?” 赵旖然使劲的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呢。” 秦泽御笑着把人拥进怀里,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蛋:“我说的就不是正经的?” 赵旖然气咻咻的用力推开他:“你真是……” 看见那张帅脸,怎么都气不起来,“刘彦承武功那么高,田宗敬孤身一个人,万一刘彦承来硬的,到时候和离书没拿到,再丢了虎符……” 女子气咻咻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秦泽御到底抓着她吻够了才松手:“机会给他了,被抢走了,就说明他和你姐无缘。” “既然无缘,我们还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秦泽御这态度也太不把虎符当回事了。 赵旖然想不明白。 如果她不了解秦泽御,可能真相信他是个胸无大志,不分轻重的闲散王爷了。 可她是看过小说的人。 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怎么可能这么短视。 这不是他的作风。 可赵旖然一时又想不通里边的猫腻。 既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反正有秦泽御呢,她就乖乖的等结果好了。 不过总是忍不住担心,“夫君,要不我和田宗敬一起去吧?” 秦泽御好笑道:“虎符是他偷走的,你怎么去?” 赵旖然:“……” 秦泽御现在连虎符都没了,可真就成了光杆王爷。 他本来就没有实权,也没任职过什么官职,雍王一走,他便只有遛鸟逗狗陪夫人嬉戏这些大事了。 闲来无事,秦泽御翻出了父王给他的那枚“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夫人,我记得你找过大师,是不是能修复?” 赵旖然险些把这事忘了。 当时雕刻大师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切开,分成两个。 一是补胶。 两种办法都有不足。 她回来后想询问秦泽御的意思,可王府事多,她就给忘了。 如今听秦泽御提起来,便把当时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你觉得,是切开好,还是补胶好?” 秦泽御一时也没决定,“我们再去问问大师,没准有别的办法了呢。” 赵旖然:“好啊,正好我也想出门转转。” 两个人说走就走,带上玉牌就离开了王府。 赵旖然和秦泽御第一次出门,还是秦泽御被禁足时,两个人偷溜出去看血龙木的时候。 谁知道不光血龙木没看成,还跟孙瑾烨打了一架。 现在孙瑾烨已经和秀儿在一起了。 只等一切事情结束后,孙瑾烨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只是不知道那血龙木到底哪去了。 如境怀疑是王爷买走了。 可到现在也没见到血龙木,这种说法还有待于证实。 …… 想来两个人成亲这么久,还没一起光明正大的出来玩过。 初夏风清气爽,赵旖然换了轻便的夏装,走在秦泽御这个逍遥小王爷的身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田宗敬确实没有武功,孤身带着虎符非常容易被人抢走。 但他不是没有脑子。 否则也不可能在刘彦承不断的追杀中活了十年。 他先请到了赵旖静的父母和族人,又将县衙专门负责婚约事宜的官吏请到,余外还请了两名官媒,外加五城兵马司的一名小吏带了十几名侍卫。 不过在和刘彦承见面的时候,他让人都躲到了幕后。 刘彦承丝毫没把田宗敬这个瘸子放在眼里。 他接到田宗敬留给门子的字条,也没相信他真能拿到虎符。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亲自到了田宗敬指定的一家客栈。 客栈人来人往,隔壁藏几个人,刘彦承虽然觉察出来了,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是田宗敬担心他出尔反尔埋伏的几个废物。 能拿他这个掌管京基治安的大将军怎么办。 按照田宗敬的要求,刘彦承带着赵旖静和锦昔来到了现场。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田宗敬要求刘彦承当场写下和离书,并和赵旖静一起签名按手印。 赵旖静没想到田宗敬会约刘彦承出来,心里担心的要死,可当着刘彦承的面,她又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 锦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紧紧的拉着母亲的手。 “娘,那个人在和爹爹谈什么?” 他还不知道田宗敬是他的亲生父亲。 也不知道和离书是什么意思。 赵旖静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等一会娘会告诉锦昔的。” 锦昔哦了一声,觉察到娘的紧张,便不再追问了。 “写吧,”田宗敬将笔递到刘彦承面前,“只要写完了和离书,并保证以后和赵旖静再无瓜葛,你想要的东西立刻就会送到你面前。” “否则……” 他沉声道,“你也知道这东西来历不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彦承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才将心爱的女人娶回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手。 可虎符的诱惑力又太大了。 他无论如何都要拿到不可。 他看了眼赵旖静,又看了眼面前的毛笔,怎么都抬不起手。 赵旖静也眼睁睁的看着他。 夫妻十载,她也想知道刘彦承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 田宗敬一刻钟都不想等,催促道:“我劝刘将军还是快点,否则……” 刘彦承用力闭了下眼睛,还是选择了虎符,“娘子,给我点时间。” 和离书算什么,他写完也可以撕掉。 就凭田宗敬个废人,能拿他怎么样。 想及此,刘彦承夺过毛笔大手一会转眼间一封和离书就写好了。 田宗敬拿过去审查了一遍,强调道:“锦昔由赵旖静抚养,你不准干涉。” 不过是一条无所谓的条件,刘彦承连迟疑都没有,就重新加了上去。 之后又在田宗敬的引导下,刘彦承和赵旖静都按了手印。 和离书一式三份,两人各执一份,第三份由田宗敬收着,届时交给县衙。 “好了,”田宗敬说完之后,抬头看了眼房顶,“刘将军可以取走了。” 听说东西就在房顶,刘彦承一个纵身便跳了上去,转眼间便将上边的东西拿了下来。 担心田宗敬骗他,他特意打开验证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便要抢过和离书销毁。 田宗敬也是个迅速的,在他取走虎符的时候,一把就将身后的隔断扯开了。 露出了一屋子的见证人。 也包括赵旖静的父母。 赵侍郎气的脸色发黑,要不是刚才夫人一直拦住他,他早就冲过来揍刘彦承一顿了。 当然了,他可能打不过。 此刻他怒视着刘彦承,骂道:“刘彦承,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为了一件物事,竟然抛弃和你过了十年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放弃。” “你可真是个东西!” 赵侍郎骂,赵夫人也骂,不过她是边哭边骂:“我可怜的女儿哎,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这以后可怎么活。” 赵旖静拉着儿子,紧紧的站在母亲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娘——” 屋里除了赵侍郎夫妻,还有赵家宗族的两名老人、县衙小吏以及两名官媒。 他们也皆是不赞同的神色。 一个一个的都充满鄙夷的看着刘彦承。 “刘大人,这事也是……唉,没法说。”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刘大人竟然是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 “真是没看出来,没看出来。” …… 刘彦承吃了这么个闷亏,他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脱光了衣服,此刻众人眼里的他就是个为达目的抛妻弃子的小人。 恼羞成怒之下,他想先杀了田宗敬,再拿回和离书。 虽然当着众人的面杀人不合适,但此刻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举剑便刺向了田宗敬。 “田宗敬你个逃兵,今天本将军就拿了你为国除害。” 田宗敬不避不闪。 几乎同一时间,五城兵马司的小吏带人冲了进来。 “听说客栈有人闹事,都给我抓起来。” 小吏让人冲在前边,他殿后,见人就要抓:“到底谁在闹事?” “当我们五城兵马司没人吗?” 看见刘彦承在这,他两手抱了下拳,恭敬道:“刘大人,听说有人在这杀人,属下前来捉拿。” 刘彦承出剑之时被人打断,神色极其不耐的扫了一眼田宗敬:“就是这人。” 本来想直接杀了田宗敬,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怕是下不了手了。 不过捉拿回去也是一样的。 落到他手里还不是一样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小吏是田宗敬请来的人。 他没想到刘彦承在这。 这人可以说是他顶头顶头再顶头的上司了。 迟疑间,赵旖静跑了过来,挡在了田宗敬的前边。 “这位将军,田宗敬并没有违法。” “相反倒是这位刘将军,抛妻弃子想要杀人灭口。” 小吏一听就傻了。 顶头顶头再顶头的上司这么大秘密被人发现,他还有活路吗? “这……” 他看向刘彦承。 刘彦承不耐烦道:“还不把人给我拿下。” “还有这名女子。” “什么抛妻弃子,是她想抛夫弃子,和人私奔。” 就知道刘彦承不会放过她,这会还在污蔑她的清白,赵旖静据理力争道:“刘彦承,这里可有你写的和离书,以及还有众多人的见证。” 刘彦承反悔道:“那可是我被人胁迫写下来的。” “要不是事关重大,本将军也不能任人威胁。” 刘彦承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看的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好在这时,泥鳅带了一群王府侍卫赶了过来。 “来人,田宗敬偷了小王爷的宝物,别让他逃了!” 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有田宗敬请过来的,还有很多听说大将军和离跑来看热闹的。 现在泥鳅又带了一群王府侍卫,乌泱泱的将偌大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来人,快点给我捉拿田宗敬,走了田宗敬,小王爷饶不了你们!” …… 画风突变,屋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田宗敬机敏,看着刘彦承提醒道:“这东西可是我偷来的,再不走,谁也走不了了。” 刘彦承听说王府得知消息过来捉贼,一心只有手里的宝物,哪里还顾得上妻子孩子,纵身一跃便从窗子跳了出去。 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留在屋里,被五城兵马司和泥鳅围住的人:“……” 全都傻了眼。 此刻的赵旖静心情最为复杂。 一来终于脱离了刘彦承的掌控,换来了自由身。 再者以后公主府发生什么,都再和她和儿子没了关系。 终于不怕受到牵连了。 可心里还是堵着难受。 和刘彦承十年夫妻,如今竟为了一块破石头,就走到了尽头。 想来她这十年可算是荒唐透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有点懵,小吏站在人群里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倒是泥鳅挤开了众人,大手一挥道:“把田宗敬给我拿下。” 语毕齐刷刷的扑上来也一群人,按住了田宗敬。 泥鳅怒视着田宗敬,破口骂道:“小王爷对你礼遇有加,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你竟然敢偷王府的东西,你还真是活腻歪了。” 田宗敬一口连声的求饶道:“求泥鳅大爷饶命,草民实在是迫不得已。” 泥鳅:“我呸!” “快点把东西交出来,让小王爷知道,你有几条命?” 田宗敬求道:“东西已经被刘彦承拿走了,草民实在无能为力。” 泥鳅气的火冒三丈:“来人,先把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碎给我带回去。” 顿了下,他看到旁边的赵旖静和锦昔,怒道:“还有这两个人,一起带走。” 赵侍郎和赵夫人急了。 泥鳅要怎么折腾田宗敬,他们可以不管。 女儿和外孙子可是他们的亲人。 当下就急了:“泥鳅,你这小厮岂敢放肆!” 泥鳅早就看见了赵侍郎和赵夫人,偏要当做没看见。 此刻被人点名,倒是不好再装了。 他跪下磕头道:“泥鳅见过赵侍郎、赵夫人。” 他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只因为田宗敬偷了小王爷的宝物,泥鳅实在是不敢大意。” “东西已经没了,如不把人拿回去,泥鳅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赵侍郎急道:“那也不能拿我的女儿和外孙。” 赵夫人也急了:“是啊,这和我女儿什么关系。” 泥鳅继续哭诉:“这里的人都知道了,田宗敬是为了赵小姐,泥鳅可不敢做主放了他们。” 他转身给赵旖静磕头:“求赵小姐跟泥鳅回去说明白,如果赵小姐是无辜的,小王妃是赵小姐的亲妹妹,自然不会难为你。” 赵旖静也劝父母道:“爹,娘,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去和妹妹说清楚。” “别让小王爷难为妹妹。” “你们就放心吧。” 赵侍郎和赵夫人虽然舍不得女儿,可到底是田宗敬拿了小王爷的宝物。 女儿去说清楚也正常。 好在小王妃是自己的亲女儿,想来不会难为自己的亲姐姐。 沉思间,他对泥鳅说道:“泥鳅,你起来。” “这事都是田宗敬闹出来的,可和我女儿没关系,你回去千万要和王爷说清楚。” 泥鳅叩谢:“谢赵侍郎,泥鳅记下了。” 就这么着,泥鳅带着田宗敬、赵旖静和锦昔回了王府。 他一面派人通知小王爷,一面带人大张旗鼓的去公主府要宝物。 就差敲锣打鼓满大街的嚷嚷了。 有喜欢凑热闹的,和泥鳅相熟的人,看见他带了好几十个王府侍卫,故意走上前问道:“泥鳅大爷这是要干什么去?” 泥鳅十分愤怒的骂道:“还不是刘彦承偷了我们王爷的东西。” “这个狗杂碎,连妻子和孩子都不要了,刚写了和离书。” “又偷了我们小王爷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 不出半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刘彦承和赵家的女儿和离了,还偷了王府的东西。 刘彦承本想悄无声息的拿了东西,就算写了和离书,等这事完了再悄悄的毁了和离书。 可谁知道,转眼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见到他就问:“刘将军是看上哪家的高枝了,连妻子都不要了?” “哦,对了,是连儿子都不要了?” 锦昔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可刘彦承都养了快十年了,哪里说的出口。 就算说的出口,也是凭白的惹人笑话。 这会只能咬牙忍着。 可这些个好事的人,偏喜欢看热闹。 不到半天的时间,公主府已经来了好几拨客人了。 有的单纯看热闹,有的问他请不请媒人,还有人问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刘彦承一口气憋在心口,险些没气过去。 赵旖然正和秦泽御逛大街呢。 就见泥鳅派人来报:“小王爷,不好了,田宗敬偷了书房里的宝物给了刘彦承。” 秦泽御一听,气的当场就摔了东西,带着赵旖然便去公主府问罪去了。 把个赵旖然惊得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她怎么完全看不明白了! 第147章 夫君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夫君——” “夫君——” 车上,赵旖然充满疑惑的询问秦泽御,“那个,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泽御勾唇笑了:“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快马加鞭,很快到了公主府。 隔着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公主府看热闹。 泥鳅带着人堵住了公主府的大门。 不停的喊着:“刘彦承,快点交出来,再不交出来我们就闯进去了。” 赵旖然懵懵懂懂的跟着秦泽御下了车。 秦泽御一改往日的温和,冷着脸色走到了泥鳅身边:“怎么回事?” 泥鳅小心的回道:“早上你们刚走不久,我就看见田宗敬鬼鬼祟祟的从书房出来。” “等我进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小暗格空了。” “想着王爷肯定放了什么宝贝,赶紧追了出来。” “谁知道田宗敬这个混蛋,竟然用王爷的宝物换了一封和离书。” “现在那宝物就在刘彦承手里,泥鳅不敢耽搁,只能带人来要。” 到现在赵旖然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这泥鳅和秦泽御合起伙来演戏。 两人演的还都挺像的,不搬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委屈他们了。 想当初,她跑去道观,秦泽御和泥鳅就这般表演的。 哄着她当时就消了气。 想来这刘彦承那个只懂武功一点不带脑子的武夫,还不知道会被秦泽御怎么玩死。 看来是有场好戏看喽。 门口吵吵嚷嚷的惊动了公主府的人。 长公主和刘彦承先后出来了。 秦泽御手持折扇,背着手站在门口,满脸不悦的看着长公主和刘彦承。 小王爷的气质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泥鳅率先跑过去,还不忘给长公主行了礼。 “泥鳅见过长公主。” “刘将军拿了我家小王爷的宝物,还请刘将军立刻奉还。” 刘彦承冷着脸喝道:“休得胡说,我什么时候拿你家王爷东西了。” 长公主也不悦道的训斥道:“我们公主府什么宝贝没有,稀罕你们王府的东西!” 泥鳅十分认真的说道:“真不是泥鳅胡说,确实刘将军拿了。” 长公主反问道:“你是亲眼所见?” 泥鳅:“……那倒不是。” 长公主:“既然不是亲眼所见,怎么就认准了承儿拿了你们的东西?” 泥鳅无语道:“这可是田宗敬亲口所说。” “他偷了小王爷的东西,跟刘将军换了和离书,当时在场好多人呢,都可以作证。” “是啊,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县衙小吏和两个官媒都跟着来了公主府,此刻看到泥鳅询问,赶紧说道。 泥鳅看着长公主:“您看……” 长公主只听儿子说拿到了虎符,还不知道和离书的事,询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和离书?” 泥鳅不等刘彦承开口就解释道:“是刘将军看上我们小王爷的宝物了,田宗敬是赵小姐的前夫,偷了我家王爷的宝物,说是刘将军肯和离就将宝物给他。” “这刘将军就写了和离书,又把孩子给了赵小姐抚养。” 泥鳅虽然说的清楚,可长公主却听得稀里糊涂。 “什么赵小姐?” 泥鳅:“就是赵家的姑娘,我们小王妃的亲姐姐,对了,也是刘将军的前妻。” 刘彦承:“……” 这特么的就成前妻了? 长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刘彦承:“你和静儿和离了?” 刘彦承:“……” 长公主:“那我的孙儿呢?” 刘彦承:“……” 长公主气的怒不可遏:“到底怎么回事?” 泥鳅吓得像只鹌鹑,瑟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这事您还是问刘将军吧。” 刘彦承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我没有拿王府东西。” “至于田宗敬的话,他一个逃兵胡乱攀咬,跟我什么关系。” “你们还是问他自己吧。” 泥鳅看了一眼秦泽御,见他点头,又走上前一步,质问道:“那和离书呢?” “没拿我们王爷的宝物,为什么要写和离书?” 刘彦承只是不承认虎符的事:“当然是赵旖静不敬父母,不顺长辈,本将军才将她赶出去了。” “本来想着休妻了事,到底是十年夫妻,给她留足了面子。” “怎么,你连本将军和离都要管?” 泥鳅:“……那自然是不敢管的。” 小王爷都没出手,泥鳅一个人就撕了刘彦承和长公主。 赵旖然算是第一次见到了泥鳅的能力。 难怪秦泽御把他当成贴身小厮。 难怪秦泽御会成为书里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连他的小厮都这么厉害。 赵旖然眼见着事情越来越热闹,根本没有她参与的机会,只等着看热闹了。 只见小王爷手持折扇,举止淡然的走到刘彦承面前,神色不怒自威,“大表哥,当真没拿?” 他目光如炬,好像能看穿人的内心一般。 刘彦承心虚的退了一步,还是一口咬定:“当然没拿。” “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进府一搜。” “来人,”刘彦承忽然高声喝道,“让路。” 刘彦承的话音一落,公主府的侍卫全都向两边退了下去。 赵旖然眼看着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刘彦承真有那么好心,让秦泽御搜他的公主府? 她现在完全晕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主要是她已经猜不透秦泽御的心思,摸不准他到底要干什么。 “请吧,”刘彦承眼看着秦泽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秦泽御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又住了脚步。 刘彦承笑道:“怎么不走了?” 秦泽御冷哼了一声:“想骗我进府?” “公主府没有皇上的圣旨可不是什么人都搜的,你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陷阱等着我?” 刘彦承挑衅道:“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泽御用纸扇隔空点了点,忽然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鬼主意,你就是想骗我进府。” “泥鳅,我们走了。” 秦泽御说完这话,拉着赵旖然,生怕被人讹上一般,飞快的离开了公主府。 赵旖然:“……” 一脸懵懂的来,一脸懵懂的离开。 到底什么意思? 秦泽御上了马车还不忘回头威胁刘彦承:“别让我找到,否则我非要你付出代价!” 语毕他落下车帘,命令车夫:“走了。” 马蹄声响起,转眼就消失了在公主街。 秦泽御走后,刘彦承命人赶走门口看热闹的人,冲着秦泽御离开的方向淬了一口:“还以为他有什么能耐。” 长公主自以为给了秦泽御难看,心情十分舒畅:“中看不中用的棒槌,连他父王一半都不如。” “想当年,弟弟也是统领十万大军就大败三十万敌军的大将军,怎么御儿这孩子长成这样。” 刘彦承不屑道:“毕竟傻了这么多年。” “没有赵家那个妖女鼓动,他能做什么。” 长公主高兴了一阵,忽然想起儿媳和孙子来:“静儿怎么回事?” “还有锦昔呢,锦昔也不要了?” 刘彦承不屑道:“等我接管了军营,控制了皇宫,静儿还不得乖乖回到我身边。” “至于锦昔……” “又能跑到哪去!” 马车里,赵旖然拉着秦泽御,不停个央求:“夫君,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在筹划什么,好不好?” 秦泽御拥着她,勾唇笑道:“我能筹划什么,公主府也不是谁想搜就能搜的。” “现在东西已经被偷走了,还能怎么着。” 赵旖然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骗人!” 秦泽御:“我骗你什么了?” 赵旖然:“刚才看你虚张声势的样子,我都要怀疑真假了。” “你明白的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公主府不能搜才停下来,还是你根本就没想搜?” 秦泽御将脸凑过去:“先给个福利。” 赵旖然嗔了一声:“臭不要脸,”但还是凑近他的左脸亲了一下。 紧接着又在他的右脸上亲了一下。 “现在能说了吧?” 秦泽御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夫人早晚会知道的。” 赵旖然:“……” 抬手就往他身上忙乎:“你敢骗我,你个大坏蛋!” 秦泽御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磋磨。 女子的身体软软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她的手也是软软的,打在身上,令人十分享受。 他靠着车垫子,笑眯眯的看着她:“还可以再重一点。” 赵旖然:“……懒得理你了。” 回到王府后,秦泽御第一件事就是处置田宗敬。 “来人,把田宗敬先打50大板子,再给我扔贤淑院去。” “势必要问出宝物的下落。” 泥鳅跑上前来,应道:“是。” 田宗敬是个文人,五十大板子下去,不得要了他一条命啊。 赵旖然紧张道:“真要打吗?” 秦泽御挑眉:“你说呢?” 赵旖然现在越来越迷茫了,秦泽御应该是在演戏。 可总觉得他这架势像来真的。 赵旖然刚要说:“我不知道,”就见泥鳅给她使眼色。 一瞬间便确定了,秦泽御真在跟她演戏。 秦泽御又道:“还有赵旖静和锦昔,也给我送贤淑院去。” 赵旖然下意识的阻拦道:“姐姐也要送去?” 贤淑院荒芜苍凉。 秀儿在那里关了六年。 可以说,贤淑院就是王府里一座监狱。 田宗敬一个人去就算了,怎么能让姐姐和锦昔也去。 秦泽御低声道:“人家一家三口刚刚团聚,难道还要分开?” 赵旖然:“……” 秦泽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他们出来,也不准人前去探望。” 赵旖然觉得这个任何人,肯定不会包括她的。 就算把姐姐关进贤淑院,到时候她做点好吃的给他们送去,也是一样的。 可下一刻,她听见秦泽御命令道:“尤其小王妃。” 泥鳅:“是。” 赵旖然:“……” 秦泽御故意的吧? 第148章 她被狗男人给骗了…… “夫君,你到底什么意思?” 当着外人的面,赵旖然不好质问秦泽御。 进了屋,她把人都赶走了,拉着秦泽御撒娇道,“为什么连我都不能去看姐姐?” “姐姐倒也罢了,锦昔还那么小,难道也不行?” “要不把锦昔放出来,让他们两个大人留在贤淑院吧,好不好?” 秦泽御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摸样。 却一直坚持:“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也不行。” 赵旖然:“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泽御的心思,她现在完全猜不透了。 为了讨好他,垫着脚尖,凑近他的左脸亲了一口,“还不行嘛?” 秦泽御但笑不语。 赵旖然又凑到他的右脸亲了一下:“这样还不行么?” 秦泽御用折扇点住她的额头,轻轻的将人推走,“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顿了下,“你现在就是脱光了,也还是不行。” 赵旖然羞得面红耳赤,气的直用小拳拳垂他胸口:“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吧。” “这可是你说的?”秦泽御笑眯眯的看着她。 狗男人这副德行,就好像她离不开他似得。 赵旖然偏要他后悔:“是我说的。” 秦泽御:“不会舍不得我?” 赵旖然:“大白都比你重要。” 秦泽御:“不会想我?” 赵旖然:“想星星想月亮都比想你好看。” 秦泽御:“不会离开我就睡不着觉?” 赵旖然:“我睡眠极好。” 秦泽御:“那我真出去睡了?” 赵旖然:“……” 她也就说说,他要来真的? 不会要背着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秦泽御忽然笑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道:“逗你的。” 赵旖然又气又恼,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大骗子!” 吵吵闹闹了一天,赵旖然又累又饿,吃过晚饭便想休息了。 贤淑院那边虽然冷清,好在能够遮风挡雨,吃穿用度也都准备好了。 除了不自由,倒是个极好的破镜重圆的相处环境。 因为有秦泽御的话,不许她探望。 她也就熄了看望的想法。 想着找个秦泽御出门的时间,她再过去。 夜里迷迷糊糊的,赵旖然伸手摸了下身边的位置。 好像又空了。 这个时候她本应该醒过来确认一下身边的人到底有没有离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翻身的时间,她就又睡过去了。 最近格外贪睡,总觉得夜里太短睡不饱一般。 好在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还在。 又觉得自己做梦,或者出现幻觉了。 从早上起来,赵旖然就询问秦泽御今天的日程。 “夫君啊,你今天出门吗?” 秦泽御擦完了脸,将手巾扔给婢女,奇怪道:“你想出门?” 赵旖然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问你想不想出门?” 秦泽御略一思考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故意道:“我出门你跟我一起去吗?” 赵旖然整理了下头发,掩饰道:“昨天出门有些累呢,今天就不出去了吧。” 秦泽御:“那我也不出去了。” 赵旖然:“……” 她挑了一绺头发,绕着手指缠啊缠,“其实男人嘛,整日的闷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去和朋友聚聚,和兄弟喝点小酒啊,听个曲什么的。” 秦泽御呵了一声:“你想去看他们就直说,绕这么大弯。” 赵旖然急忙摆手:“我没有,你别冤枉人。” 秦泽御笑了:“没有就好。” “不过我一会儿真要出去一趟,你真不和我一起去?” 赵旖然表现出一副相当遗憾的神情,说道:“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出去的,可总觉得好累呢。” 秦泽御也同样是遗憾的表情:“既如此,那就委屈夫人看家吧。” 秦泽御虽然说了出去,可是早饭过后就躺到凉亭里看书去了。 悠哉悠哉,一副无所事事的摸样。 赵旖然从屋里看出去,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人,闲的都快长毛了。” 碧羽不知道赵旖然在想什么,接道:“天气好,小王爷喜欢晒太阳。” “小王妃您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赵旖然才不想去,“不去,让他自己发霉去吧。” 赵旖然以为,秦泽御早饭之后没走,午饭之后总该走了吧。 可人家这会不在凉亭里看书了,改睡觉了。 还让两个小厮给他打扇子按摩,享受的很。 赵旖然:“……” 难怪他一直胸无大志,这小王爷当的多悠闲啊。 公主府和相府都快争的头破血流了。 只有秦泽御能这样淡然。 直到傍晚,秦泽御终于出去了。 赵旖然也松了口气。 下午她让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等秦泽御一走,赶紧让人带上,跟她去了贤淑院。 贤淑院可以说是重兵把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赵旖然本来还想悄悄的进去,可到了现场她就知道了,这根本是痴人说梦。 “现在怎么办?”碧羽眼见着进不去,询问道,“小王爷来真的,我们好像真进不去了。” 赵旖然犹豫了片刻,她整理了下衣衫,挺直了胸膛,端起小王妃的架势道:“现在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凭什么不让我进?” 语毕,她抬着下巴,由碧羽扶着手臂,十分傲慢的走到贤淑院正门口,目中无人的睨着几个侍卫,娇慢道:“有人举报贤淑院藏污纳垢,现在本宫要进去检查。” 几名守卫全都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小王妃吉祥。” 赵旖然抬高了声音,拖长了音调,小王妃的气质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怎么,都想阻拦本宫吗?” 几名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随即站起身,全都退到了一旁。 “小王妃请。” 赵旖然:“……” 心里充满了疑惑,这就放行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了?” 为首的侍卫长,恭敬道:“小王爷有令,这王府任何的角角落落,只要小王妃想去,所有人都不得拦着。” 赵旖然:“……” 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侍卫长,又莫名其妙的带着碧羽进了贤淑院。 碧羽也是一脑袋浆糊:“这到底怎么回事?” “啊,”她忽然反应过来,“小王爷故意逗您的吧?” 赵旖然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 她被狗男人给骗了。 想到今天一整天,她又是哄,又是求,还主动的亲了他的脸。 昨晚又…… 赵旖然气的脸色绯红,使劲跺了下脚,气呼呼的发誓道:“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他!” 赵旖静和田宗敬久别重逢。 相处的却是十分别扭。 锦昔的身世两个人谁都没说。 导致现在的锦昔对两个人都充满了警惕。 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府,到现在沦为阶下囚,一个将将十岁的孩子怎么理解。 更别说接受了。 “娘,我们要一直关在这里吗?” 赵旖静充满歉意的抱了抱儿子,“怎么会,这些都是暂时的。” 锦昔疑惑道:“可你不说这里是姨母的家吗?” “为什么姨母不放我们出去,还要将我们关在这里?” 赵旖静:“是因为……因为娘犯了错误。” 锦昔:“娘你犯了什么错?” 赵旖静看向田宗敬,田宗敬也在看着她。 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和孩子说出真相。 当然这话还得由赵旖静说出来。 “锦昔啊,”赵旖静拉着他坐到石台上,轻声说道:“有一件事,娘一直没告诉你。” 锦昔:“什么事?” 赵旖静:“其实……” “其实……” 田宗敬缺席了十年,他不指望儿子一下就能认他。 可也不愿意见到儿子拒绝认他的场景。 听到赵旖静的话,忽然择路而逃:“我去做饭。” 王府没给他们派佣人。 吃用一应俱全,可都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做。 这倒也好,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赵旖静眼看着田宗敬逃了,便决定将真相全都说出来。 “锦昔……” “其实你不姓刘。” “刘彦承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锦昔:“……” 赵旖静:“就刚才那位叔叔,田宗敬,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锦昔喊了刘彦承十年父亲,这么大的变故他怎么一下接受的了。 “娘,你骗我的对不对?” 赵旖静也想自己是骗他的,可事实就是这样。 “当年我和田宗敬成了亲,后来他随大军出征,不久后前方传来他战死的消息。” “之后娘就带着你嫁给了刘彦承。” “直到今天才能说出真相,是娘对不起你。” “也让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锦昔是个很懂事的小孩子。 他虽然无法接受,可也没哭没闹,只提着小心问道:“娘,那我们以后还回家……回刘家吗?” 赵旖静轻轻的摇了摇头:“昨天,我已经和刘彦承和离了,以后和他再无关系。” 顿了下,“锦昔想回刘家吗?” 锦昔倒是没有犹豫,很快回道:“娘去哪,锦昔就去哪。” 赵旖静充满歉意道:“可是以后我们的生活会很苦。” 锦昔拍了拍胸脯:“娘不怕,锦昔就不怕。” 赵旖静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会认田宗敬这个父亲吗?” 锦昔沉默了,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 赵旖静知道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逼他,只道:“以后,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他,如果他做的好,我们锦昔就认他,如果做得不好,我们就不认他。” 这倒是合了锦昔的心意,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听娘的。” 赵旖然进门后,没惊动院子里的人。 将赵旖静和锦昔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不过总会雨过天晴的。 至少不会发生书里父杀子的惨剧了。 第149章 天一黑我就想回来陪着…… 赵旖然带了很多甜点和水果。 额外还有八个小菜。 命人摆在了桌子上。 “这些算是庆贺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吧。” 赵旖然拉着锦昔坐下,“看看有没有合你口味的?” 清蒸鲤鱼、炖牛肉、小炒鸡心、爆炒竹笋,小鸡炖蘑菇等等,锦昔各个都喜欢。 到底是小孩子,刚才还难过的好像天都塌了一般,这会已经被美味的食物馋的流口水了。 “我都可以吃吗?”锦昔眼巴巴的看着满满一桌子食物,问道。 赵旖然点头:“当然了。” 锦昔:“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赵旖然点头:“当然了。” 顿了下,“怎么以前不能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锦昔自己夹了一块排骨,顺口说道:“当然不能了。” “奶奶和爹爹都管的好严呢。” 赵旖然没带过孩子,但她想着只要营养均衡,孩子喜欢什么多吃点也不碍的。 不过她不理解锦昔的体质,笑道:“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娘让你吃就行。” 锦昔看向赵旖静,见她点头便高兴的吃了起来。 赵旖静先坐了下来,田宗敬站在不远处,好像有几分无所适从的样子,不知道到底该坐还是不该坐。 赵旖然笑道:“怎么,嫌弃我带来的食物不好,还是怕我下毒?” 田宗敬:“……” 赵旖静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极其温柔:“一起吃吧。” “哎,”田宗敬擦了擦手,飞快的走了过来。 他给赵旖静盛了满满一大碗饭,生怕她不够吃一般。 赵旖静无语的看着他:“你当我多大饭量。” 田宗敬赶紧将一大半都拨进了自己碗里,“这样呢?” “中午的饭做的不好,我看你也没吃几口,晚上多吃些。” 赵旖静不是吃的少。 虽然这贤淑院饭食简单,可也是她十年来吃过的最安心的饭菜了。 这两天的饭菜都是田宗敬做的。 她很喜欢。 可她饭量就这么小,已经尽量多吃一些了。 “你做的很好。” 赵旖静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田宗敬被夸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年,东逃一天,西躲一天,还做了一段时间伙头兵,做的不好,但什么都会做一些。” 听到田宗敬过的辛苦,赵旖静难免会自责:“都是我连累了你。” 田宗敬赶紧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你的错。” …… 晚饭后,赵旖然想给赵旖静和田宗敬多创造一些空间,商量锦昔道:“锦昔,想不想和姨母去紫元阁?” “你姨丈的书房里,有很多很多好看的书呢。” 锦昔眼睛一亮:“真的?” “我能出去?” 赵旖然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必要和他们关在一起。” “就算天塌下来的大罪,也不会要你承担。” 不用留在贤淑院,锦昔当然高兴了。 可他还是不放心父母。 “那我娘……” 赵旖然笑了,她凑近锦昔的耳边低声道:“有姨母在这,怎么会让你娘受委屈。” 锦昔才不信这话:“可是小姨丈好凶,还说不让娘离开呢。” 赵旖然:“那你自己问问你娘,这里好不好?” 锦昔看向赵旖静。 赵旖静笑道:“娘在这里很好。” 刚和田宗敬重逢,不想被人打扰,这贤淑院偏僻,却最合适不过了。 锦昔看赵旖静脸上的笑不像骗人的,终于放心了一些。 “那小姨母,我跟你一起去。” 赵旖然没在贤淑院待多久就出来了。 带着锦昔。 回到紫元阁,秦泽御还没回来,赵旖然让人给锦昔准备热水,洗了个澡。 锦昔长得十分俊美,赵旖然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好像古偶剧里男主的童年版。 忍不住羡慕的想,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个这么英俊秀气的孩子就好了。 “锦昔,”赵旖然一边帮锦昔梳头,一边和他聊天,“你最喜欢什么书啊,一会我让碧羽姐姐给你带过来几本。” 想到碧羽不识字,笑了:“还是一会我带你过去挑吧。” 赵旖然带锦昔离开后,偌大的贤淑院就剩下赵旖静和田宗敬两个人了。 昨天秦泽御命令泥鳅打田宗敬五十大板不过是掩人耳目。 泥鳅带人到草棚里虚张声势的隔空打了几下,再让人撕心裂肺的喊几声,之后声称田宗敬熬不住刑晕过去了,就把人抬贤淑院来了。 所以田宗敬一点伤都没受。 赵旖静给田宗敬铺好被子就准备走了。 这贤淑院到处都是空屋子,昨晚两个人也是分房而睡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赵旖静总觉得不自然。 昨天还有锦昔在这,气氛没那么尴尬。 今天连锦昔都走了。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田宗敬。 “田大哥,你早点休息吧。” 田宗敬眼看着赵旖静要走,忍不住喊道:“静儿——” 赵旖静脚步一顿,充满疑惑的望向他:“嗯?” 田宗敬犹豫道:“能说会儿话吗?” 赵旖静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虽然都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田大哥……” “静儿……”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却又同一时刻停住了。 田宗敬不好意思道:“你先说。” 赵旖静哦了一声,慢声道:“锦昔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好孩子,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你一样,特别喜欢看书。” “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田宗敬第一眼见到锦昔就喜欢上了,提到锦昔,他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我也觉得那孩子不错。” “不过,都是你教的好。” 赵旖静:“我哪里会教孩子,是他性子随了你,本性就是好的。” “以后有机会给他请位先生,也不能白白的浪费光阴。” 顿了下,“当然,你要愿意,亲自教他也是可以的。” 田宗敬当然愿意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才疏学浅就行。” 赵旖静说来说去都围绕着锦昔,田宗敬倒是没办法提别的事情了。 好在氛围也缓和了一些。 不过现在说的再多,未来还是迷茫的,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一切还是要等刘彦承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 锦昔到底是小孩子,玩够了就想妈妈了。 赵旖然本来都给他安排好了住处,但看他想妈妈,心里不忍又给他送回了贤淑院。 这么折腾一顿下来,已经到了亥时。 可秦泽御还没回来。 赵旖然穿书半年来,生物钟早习惯了书里人物的作息时间。 一到晚上9点,如果还没入睡,她就开始哈欠连天,眼皮打架。 秦泽御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赵旖然心里充满小怨念的想:要么不走,走了就不回来。 睡意朦胧间,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果然见到小王爷一身风尘的进了屋。 他身穿黑色长袍,边缘重工精秀金色牡丹,活灵活现。 头戴紫色抹额,手持折扇,一双桃花眼噙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 却像个贼一般,悄悄的摸进了屋。 等他关好门回头正巧看见赵旖然坐起来,吓了一跳。 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赵旖然面前。 偏头问道:“夫人还没睡?” 看见他回来,心里落了地。 赵旖然嗔了他一眼:“嗯,没睡。” “等你。” 秦泽御拉着她的手,使劲亲了一口:“刚才和孙瑾烨多喝了两杯,所以才回来晚了。” 他正色道:“不过我已经教育他了,成了亲有家室的男人绝对不能这么晚回家。” “他也已经保证了,以后绝对不能玩到这么晚。” 赵旖然:“……” 忍不住笑了:“你自己回来晚还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 秦泽御理所当然道:“可不是,他没成家,哪里知道有夫人的好。” “天一黑我就想回来陪着夫人呢。” 赵旖然被他彻底逗笑了:“好了,快点更衣睡觉吧。” “对了,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宵夜?” “不用,不用,”秦泽御摆手道,“刚刚吃过了。” 赵旖然本来就困了,看见秦泽御回来,心里踏实,很快就睡了过去。 连被他捉弄了一天的事都忘记追问了。 第二天早上赵旖然起来的时候,秦泽御已经练了一会儿剑了。 奇怪的是,和他一起练剑的竟然是失踪了多日的小光头柳诺。 秦泽御的三师弟。 自从萧延综的事情败落之后,不光萧延综,连赵青末都消失了。 这个小师弟忽然出现,赵旖然着实纳闷了一会儿。 不过也只是纳闷了一会儿,因为她看见秀儿脸色不大好的走了过来。 小丫头眼角有泪,明显哭过了。 赵旖然奇怪道:“秀儿怎么了?” “不会是一大早想娘了吧?” 秀儿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赵旖然:“那是怎么了?” 秀儿:“昨晚哥哥回来,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事?” 赵旖然忙让的摇了摇头头:“没有啊。” 秀儿哦了一声,便不肯再言语了。 赵旖然总觉得有事发生,悄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秀儿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自己的话不会被人听去才开口道:“昨晚瑾烨哥哥来过了。” 赵旖然:“……” “是么?” “他那么晚来干什么?” 秀儿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莫名其妙的,说是要出去转转,好些日才能回来,让我别去找他。” “嫂子,你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旖然纳闷道:“不会吧,昨晚你哥哥和他在一起啊。” 秀儿:“那怎么忽然要出去玩了呢?” “会不会……” 秀儿捏了捏衣角,紧张道,“不会是要定亲了吧?” 赵旖然:“……这怎么可能,要是如此,你哥哥也饶不了他啊。” 秀儿想着也是,“那他干什么去了,不会朝里出了什么事,他……” 后边的话,她心里没底,就没说出口。 赵旖然倒是有了些预感,“我看,多半和朝中的局势有关。” 第150章 下章大结局(预收《当…… 刘彦承拿到了虎符,万事俱备只等东风了。 他的计划十分完美。 早在一个月前他联系好了一名秦姓子孙。 算起来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 不过是同父异母的。 当年夺嫡失败,被发配到了岭南。 前些日子,被刘彦承秘密的接了回来。 不过这位皇兄已经是垂暮之年,有些糊涂了。 刘彦承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皇上驾崩,由他继位,也算是顺理成章。 到时候,他外边控住了军队,宫里夺过大权,这天下大事可就由他说了算了。 当然,只接过来一个皇兄还不成,宫里没人也极难成事。 不过他早有打算,已经收买了多位皇上身边的太监和朝中大臣。 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告假,他这个副使就相当于总指挥使。 到时候和江北大营的十万大军互相配合,别说一个小小的皇宫,就算是整个西秦也不在话下。 这边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秦镶那边也没歇着。 先是王丞相联络了众多朝臣,包括各类手握大权的文臣武将。 后又让李贵妃催促皇上尽快将立储的事定下来。 李贵妃比王丞相还着急呢。 毕竟秦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迟则生变。 皇上龙体欠安,一天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李贵妃胆子越来越大,干脆将萧延综带进了宫。 自从萧延综和李贵妃的事情被李清怡撞破之后,他就开始破罐破摔了。 现在不仅光明正大的出入李贵妃的宫闱,甚至还参与了很多政事。 而自从尝到权利的甜头后,欲望越来愈大,到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克制了。 开始他还能顾忌王丞相的身份,什么事情都尽量顺着他来。 可是权利的滋味越来越上头,他逐渐连王丞相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丞相很快命人查出萧延综的身份,竟然发现李贵妃在入宫前就和他有牵扯。 又仔细打量过秦镶的样貌,发现他和萧延综竟然有五六分相似。 疑窦越来越重,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架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去母留子,扶秦镶上位,自己做摄政王。 这一切都在赵旖然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演变着。 她现在每天陪着小王爷无所事事,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刚才她让碧羽准备了一块冰。 这人昨天捉弄她的事险些被糊弄过去。 不教训他一顿,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等秦泽御和柳诺比试过后,她摆着盈盈一握的小腰踩着小莲花步子来到了秦泽御面前。 笑盈盈的望着他:“夫君啊,你累不累?” 赵旖然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都是鬼主意附体的时候。 秦泽御谨慎的回道:“还好。” 赵旖然:“那要不要我帮你擦擦汗?” 秦泽御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个遍,女子笑靥如花的模样实在太招人喜欢。 想要拒绝,被夫人伺候的机会可是极难得的。 错过了,怕是很难找到夫人心情这么好的时候了。 想及此,秦泽御弯腰低下了头:“劳烦夫人了。” 赵旖然心说你倒好意思,她将早准备好的冰块忽然按到秦泽御的额头上。 看见对方冰的倒吸凉气,她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夫人的手艺好不好?” 秦泽御:“……” 他刚练完武功,浑身正热着呢,这一块冰下来,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了。 冷的他直打寒颤,赶紧退后了两步。 “夫人的手艺好是好,就是为夫有些消受不起。” 赵旖然扔了冰块,拍了拍小手,收了笑脸,气咻咻的说道:“让你这两天捉弄我。” 秦泽御求饶道:“为夫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旖然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哪里就会真跟他计较,看他服软也就笑了:“知道错了就好。” “不过刚才的冰块好凉呢,你没事吧?” 秦泽御:“我倒没事,你拿了那么久,手没凉到吧?” 他一边说话着话,一边拉起了赵旖然的小手,看着红彤彤的手心,心疼道:“你看冰的。” “下次再想冰我,你直接让我自己去抱个大冰坨子。” 赵旖然被他说的心里甜丝丝的:“你倒会说,真让你抱,你会抱吗?” 秦泽御笑道:“我又不傻。” 赵旖然总觉得这几个字有点耳熟。 好像新婚夜他就说过这话。 只听秦泽御又道:“再说,我真被冰到了,夫人不心疼么?” “夫人要是心疼了,我也该心疼了。” 赵旖然早就见识过他哄李清怡时的样子,知道他这张嘴的本事,笑道:“知道你会说,整日的花言巧语,都快被你哄傻了。”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打情骂俏,旁边的人早就看不过眼了。 柳诺无语的睨着秦泽御,不是好脸色的说道:“二师兄好自为之吧,我去了。” 语毕,他几个助跑,直接翻墙走了。 秦泽御随意自然开口道:“谢了,小师弟。” 隔着墙壁,柳诺回道:“不用了。” 不知道秦泽御感谢柳诺什么,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过来玩。 赵旖然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这柳诺是萧延综的徒弟。 现在萧延综和李贵妃在一起,不会做什么坏事了吧? 秦泽御耸了下肩膀,也没瞒着赵旖然:“说是让我小心点,有人可能会对我不利。” 赵旖然:“谁?” 秦泽御:“他没说。” “不过想来也只有师父和大师兄了。” 萧延综的武功出神入化,赵青末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在道观的时候,秦泽御还输给了赵青末一把弩。 如果这两个人要对付秦泽御,还真有些棘手。 赵旖然难免会担心秦泽御:“夫君啊,最近出门,你还是多带点侍卫吧。” 秦泽御笑道:“就他们两个,想动我还差点。” 赵旖然:“可他是你师父,武功肯定比你好啊。” 秦泽御:“这又不是比武较量,谁跟他单挑啊。” 赵旖然:“……” 秦泽御:“就像你说的,难道本王的侍卫都是吃素的。” 两个人说说闹闹间,赵旖然注意到秀儿失魂落魄的去而复返,询问道:“听说昨晚孙瑾烨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秦泽御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只是哦了一声。 赵旖然:“和秀儿说什么要出门一段时间,你知道是为什么?” 秦泽御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事还不好说,等过几天告诉你。” 赵旖然以为秦泽御要这么一直安逸下去,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大概是孙瑾烨离开的第五天晚上,赵旖然睡意来袭,正准备入睡。 秦泽御忽然过来叫她:“夫人,有热闹要瞧,你去不去?” 听说有热闹,赵旖然的精神立时恢复了:“什么热闹?” 秦泽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想去的话尽快换身衣服。” 赵旖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黄色圆领短袄,“这不好么?” 秦泽御从衣柜底下拿出一套男装来,递到她面前:“这是我小时候的衣服,快点换上,再不走来不及了。” 赵旖然不知道秦泽御要干什么,看他一脸严峻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心里悬着,但还是依言换了衣服。 又让碧羽重新给她梳了头发。 天清气爽,蓝色的幕布上洒满了星斗。 是个极好的天气。 赵旖然随着秦泽御出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侍卫。 在漆黑的夜色下,各个枕戈待旦,好像即将有场大仗要打。 赵旖然有些紧张,她紧紧的拉着秦泽御的手指:“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泽御:“今晚就出结果了,如果我们输了,你怕不怕?” 赵旖然还是第一次穿男装。 站在一群粗壮的侍卫中间,她肤白貌美,气质温柔,有种与世独立的感觉。 秦泽御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眼窝有些热,好像变装游戏也不错。 赵旖然被他看得胸口更紧了,但是被他的大手握着,就觉得无比的踏实:“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秦泽御忽然笑了:“逗你的。”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遇到危险。” 他说完这话,扶着赵旖然上马,随后贴着她一抬腿就跨上了高头大马:“走。” 秦泽御一声令下,上百名护卫齐刷刷的上了马,整齐有素的出了王府。 这么晚出门,赵旖然还以为秦泽御要去皇宫。 没想到越走越远,眼看着就出城了。 上百号人,马蹄倥偬响彻荒荒芜的大山里,格外的惹人心惊。 赵旖然越发的奇怪了:“我们这是去哪?” 怎么感觉像做了什么坏事,偷偷跑路的样子呢。 秦泽御凑近她的耳边,用正好能被她听见的声音说道:“江北大营。” 赵旖然被惊了一下:“将北大营出事了?” 秦泽御:“刘彦承今晚想要接管京北大营。” 赵旖然莫名的紧张起来,“那不是要打仗了?” 秦泽御:“你怕不怕?” 被人抱在怀里有什么可怕的,赵旖然看得出来,秦泽御早有准备,心神又定了几分:“你都不怕,我也不怕。” 不过虎符在刘彦承手里,怕是没那么容易阻止。 可秦泽御又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按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秦泽御就带这么点人,江北大营听说有十万大军呢。 赵旖然一会儿觉得有秦泽御在,肯定没事的。 可一会儿又觉得战事瞬息万变,就算是秦泽御,也不可能预测的那么周祥。 万一有所疏漏,她的小命…… 不过现在,她和秦泽御已经牢牢地绑在一起了。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转念想想,能和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在一起,就算遇到危险,她的心情还是雀跃的。 江北大营是驻扎在京城最近的大军。 本来这支军队应该镇守在西北边境,因为皇上龙体欠安,临时招回来的。 大军原地修整,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赵旖然和秦泽御一路快马来到大帐,黑夜里视线不好,再加秦泽御在她身后。 她根本没看清楚秦泽御亮了什么东西,守营的士兵就放他们进去了。 下马后,接应的侍卫直接带他们进了中军大帐,却没进帐里,只躲在幕后。 很快过来一位高级将领,一见到秦泽御就跪地行礼:“末将见过小王爷。” 秦泽御摆了摆手,扯开帘子看向大帐里边:“都布置好了吗?” 那将领拱手道:“都准备好了,请小王爷放心。” 赵旖然跟在秦泽御身边,知道他有要紧的事情,心里充满了疑惑,却一直没问出口。 很快听见一阵马蹄飞扬的声音,哒哒哒的踏在地面上,连带着大地都跟着颤抖了。 在这安静的夜空里,格外震撼。 秦泽御看了一眼赵旖然,悄声道:“来了。” 赵旖然心里一提:“刘彦承吗?” 秦泽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赵旖然知道,从这一开开始,你死我活的战斗彻底打响了。 不管是谁,都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就听一声“圣旨到——”的喊声,营地里的所有将领都赶到了中军大帐。 赵旖然随着秦泽御躲在幕后,透过帘子的空隙看向大帐里边。 果然见到刘彦承身穿铠甲,手举圣旨带着自己的士兵,威风凛凛的进了大帐。 将北大营几十号将领,不到半刻钟全都聚集在了大帐里边。 自动分列两排,静等刘彦承颁布圣旨。 “请圣旨——”刘彦承站在主台上,威风凛凛,器宇轩昂,面对一众将领,威严肃穆。 他两手打开圣旨,目视前方。 话一出口,全体将领都跪了下去。 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躬安,”刘彦承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北大营乃西秦最锋利的利刃,是我西秦最坚实的壁垒。而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刘彦承做事勤勉,行事果敢,有勇有谋,素有大将之风。 现特命刘彦承为江北大营大将军,旨到之日,即刻交割一切军中事物。 钦此。” …… 赵旖然支着耳朵把皇上的“圣旨”听完,忍不住笑道,“这个刘彦承也真好意思,有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吗。” 不用说,这份圣旨肯定是他假冒的。 “好了,接旨吧,”刘彦承满脸骄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真正的江北大营大将军,“本将军还有要务在身,烦请李将军交出帅印吧。” 李将军站了起来。 常年在外领兵作战的缘故,他的眼中的杀气更盛。 此刻目视着刘彦承,冷声道:“可有物证。” 刘彦承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金色的老虎来。 “李将军说的可是这个?” 李将军什么反应赵旖然没看清楚,她的心可是紧紧的提了起来。 那可是能调动三军的虎符。 别说将北大营这十万大军,就算是西秦百万大军,这一枚小小的虎符也能调的动。 此刻就在刘彦承手里。 赵旖然觉得,现在不把虎符抢过来,只怕他们要葬身这江北大营了。 “夫君,那虎符……” 秦泽御知道她担心什么,轻声道:“不碍的。” “虎虎……虎符?”李将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虎符,似是不敢相信一般。 刘彦承笑道:“李将军眼力不错,认识虎符就好。” “请吧。” 他示意李将军交接。 李将军的注意力还在虎符身上:“你哪来的虎符?” 刘彦承:“自然是皇上给的。” 李将军忽然收了视线,转身面向众将军:“众将听令!” 众将:“是。” 刘彦承自以为李将军服了软,正高兴着,忽然听到李将军器宇轩昂的说道:“来人,给我将刘彦承拿下。” 刘彦承傻了:“李昊你想造反不成?” 李昊笑道:“皇上有令,不管是谁拿着虎符前来,都视为造反。” “还不给我拿下。” 刘彦承急了,高举圣旨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可是圣旨,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跟着李昊造反吗?” …… 赵旖然看懵了。 那个虎符可是皇上给秦泽御的,怎么拿着它来军营就成了造反呢? 大将军的说辞到底是真的,还是他不甘心让出大将军之位,假借圣旨? “走了,”就在这时,忽然感觉秦泽御拉了她一把,身体不受控制跟着秦泽御进了中军大帐。 “御郡王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屋内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泽御。 李昊带领众将领立刻跪地行礼:“末将参见御郡王。”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泽御疾走几步,将李昊扶了起来:“李将军请起。” “众将免礼。” 刘彦承见到秦泽御先是被惊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几分。 他怒视着李昊,义正言辞的骂道:“好啊,李昊,我还以为你真有圣旨呢,原来是投靠了御郡王。” “怎么,你们都想矫诏不可?” 他面向众人,开始攻心:“本将军可有皇上的圣旨,又有号令三军的虎符,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跟着李昊早饭吗?” “矫诏?”秦泽御身穿四爪蟒袍,气质犹如明月清辉,不怒自威的站在主台上,睨着刘彦承,“怎么你的诏书就是真的,李将军的就是矫诏?” 刘彦承:“难道虎符还能是假的?” 秦泽御手腕一翻,手心里赫然多出一只金灿灿的老虎来:“你看,这是什么?” 刘彦承被惊到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拿到虎符之后,特意找找人验证过,不可能是假的。 那秦泽御手里的是什么? 赵旖然也晕了。 难不成秦泽御背着她做了个假虎符? 可是不对呀,虎符这种东西哪是什么人能造假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泽御将虎符交给李昊:“李将军,你看看是不是假的?” 李昊小心翼翼的接过虎符,仔细检查过之后,展示给众人:“众将军,这虎符就是当年雍亲王带领我们出征藩国的虎符。” “我肯定没记错。” 当年随着雍王出征藩国的士兵大都升职了。 这中军大帐里已经没有几个是雍王带过的兵了。 就这几个兵当年还不是兵头,近些年才升上来的,哪里见过雍王手持的虎符。 不过听李昊这么一说,他们向来服从李昊,敬仰雍王,各个点都头称是。 “没错,就是这只。” “肯定没错。” “对,当年雍王就拿的这个虎符。” …… 有了大家的承认可,秦泽御将虎符收了回来,看向刘彦承笑道:“怎么样,刘彦承?” “还不承认你的虎符是假的?” 刘彦承这会比谁都懵:“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明明是田宗敬从你书房偷出来的,如果是假的,也是你伪造虎符。” 秦泽御冷笑道:“大家可听到了?” “他的虎符是偷来的。” 众将领:“听到了。” 秦泽御:“来人,给我将这个反贼拿下!” 秦泽御一声令下,屋里的所有将领都围住了刘彦承。 门外的侍卫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冲进了营帐,将刘彦承和他的护卫围在中心。 秦泽御伸长手臂横在赵旖然面前,示意她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再不放下武器者,全部格杀勿论。” “是,”李昊大手一挥,命令道:“末将誓死追随小王爷。” “传我将领,立刻缉拿刘彦承。” “凡抵抗者,格杀勿论。” 李昊的将令一下,大帐外边的士兵顷刻间便将中军大帐层层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战事一触即发,赵旖然紧张的握紧了手指。 刘彦承眼见事情败露,下意识夺路而逃。 却不想先被秦泽御带来的亲兵围住,后又被李昊的士兵围住,哪里还逃才出去。 慌乱间,想着擒贼先擒王,拿住了秦泽御,其余一切好说。 可秦泽御哪是那么容易被拿的。 看出他的趋势,先一步做出反应,拉着赵旖然退到亲兵后边去了。 赵旖然眼见着刘彦承扑过来,着实吓了一跳。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秦泽御的侍卫便全都扑了上来。 “好险,”赵旖然按了按胸口。 秦泽御嘴角噙笑,底气十足的说道:“当我的手下都是吃素的。” 赵旖然:“……不用您亲自出手吗?” 秦泽御:“你大概没见识过我这些死士的功夫。” 赵旖然:“你还有死士?” 秦泽御:“当然了,不过这些人可不是我培养的。” 赵旖然:“……” 秦泽御笑道:“都是父王的人。” 原来如此,赵旖然终于明白了。 就说没见过秦泽御的手下有多英勇嘛。 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死士,各个英勇善战,不畏死亡。 今天她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没一会儿,刘彦承带来的二十几个人就全被诛戮殆尽。 只剩下刘彦承一个光杆司令。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刘彦承面对的还是秦泽御的上百名死士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彦承被一张渔网网住,彻底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秦泽御,有能耐和我单打独斗,找这么多死士算什么英雄!” 秦泽御回头扫了一眼几名侍卫,沉声道:“护着小王妃。” 语毕他手持折扇,漫步走到刘彦承面前,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笑话,本王的力气岂能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 刘彦承被渔网缚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气的他只能冲着秦泽御吐了一口痰。 却不料秦泽御反应敏捷,只是稍微偏了下身子就错开了。 秦泽御收了脸上的笑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忽然出手接连往刘彦承的死穴上打去。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却次次都打在七寸上。 刚才还嘴硬的刘彦承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吼叫。 像在野外被猎人的夹子夹住了脚的恶狼。 “啊——” “啊——” “啊——” “秦泽御,你个禽兽——” 秦泽御轻飘飘的收了手,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 说出的话却令人发寒胆颤。 “刘彦承,你离间我们夫妻,致使我夫人离开的仇,以为我就这么算了?” 刘彦承武功尽废,此刻瘫软在地上,还不如一个废人。 他咬牙才能忍住剧痛,怒视着秦泽御骂道:“秦泽御,禽兽不如的畜生!” 看见刘彦承这么痛苦,秦泽御心里的一口恶气终于散了。 他弯腰用折扇敲了敲刘彦承的脑袋,讥讽道:“刘彦承,你骂什么都无所谓。” “从现在开始保佑我时刻心情舒畅才是正事。” “否则,长公主的下场,绝对不比你好。” …… 赵旖然第一次见到秦泽御的发怒。 书里只说他睚眦必报,阴鸷狠辣,可自从相处以来,他比谁都和气。 如沐春风一般,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很多人得罪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还记得当初放过娴碧的时候,还觉得他是圣父来着。 没想到,今日才算见到他的真面目。 轻飘飘几个动作就废了刘彦承的武功。 想必他的一生都废了。 可很快赵旖然就知道了,这样的报复还远远不够。 秦泽御起身命令道:“来人,将刘彦承给我打入死牢,终身不得释放。” 赵旖然心里一抖。 刘彦承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很快刘彦承就被人拖了下来,只留下一路血迹。 刘彦承的咒骂声一直传到大营外边:“秦泽御,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第151章 正文完(预收《当朝首…… 当日长公主和刘彦承合起伙来弄出秦泽御休妻和相府联姻的传言。 以至于赵旖然负气出走。 秦泽御火急火燎的追到道观,又演了一场大戏才把人接回来。 赵旖然回到京城后,王妃又亲自去赵家表了态。 之后秦泽御再没提公主府的事情。 直到长公主带刘彦承大闹雍王的灵堂,秦泽御也只是把人赶了出去。 赵旖然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想来小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记仇,她带着两个嬷嬷冲到公主府,事后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 今天的赵旖然总算是明白了。 秦泽御不是不记仇。 是不屑于记仇。 不触及他的底线,万事好商量。 可要触及他的底线,一次就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刘彦承就是例子。 刘彦承在将北大营谋反之事很快便被平息了。 秦泽御收了刘彦承拿走的虎符。 现在一对虎符都落入了秦泽御的手中。 不光可以号令江北十万大军,朝廷百万大军关键时刻皆可由他辖制。 “李将军,听令,”秦泽御开始发号施令,“大军原地修整,没有我的手谕,谁都不可轻动。” “否则,以谋反罪论。” 李昊:“末将领命。” 处理完江北大营的事,赵旖然和秦泽御一起离开了。 还以为刘彦承想要接管江北大营就是今晚的重头戏了。 没想到宫里的戏比这里还热闹。 出了江北大营,秦泽御担心赵旖然累了,商量道:“我让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赵旖然疑惑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秦泽御:“宫里还有些事。” 赵旖然:“宫里?” 秦泽御一边催动宝马,一边回答赵旖然:“嗯,宫里也出事了。” 烈烈风声响过耳畔,赵旖然心口紧紧的揪了起来:“是刘彦承的人还是秦镶的人?” 秦泽御:“都有。” 赵旖然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会危险么?” 秦泽御:“不会,父王已经赶过去了。” 赵旖然莫名松了口气。 可还是担心:“我和你一起去行吗?” 她不会武功,关键时刻保护不了自己。 如今这乱糟糟的局势,她彻底看不清楚了。 更帮不上秦泽御的忙。 担心自己给他添麻烦,她其实很想跟着进宫,但还是小心问道。 秦泽御反问道:“你不累么?” “跟着我倒没什么,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吃的消,吃的消。”赵旖然笑道,“只怕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秦泽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他来的上百名死士,“哪里用得着我出手。” “不过你得时刻跟在我身边。” 赵旖然欣然应允:“嗯,我肯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秦泽御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冲进了皇宫。 赵旖然心里还惦记虎符的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宫里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打斗之声。 赵旖然进宫次数少,也分不清楚打斗声音到底是哪里传来的。 好在有秦泽御,她只要安心跟着他就好了。 打斗声是从皇上寝宫的方向传来的。 不知道皇上如何了,赵旖然紧紧的抓着秦泽御的手臂。 进宫没下马,直奔寝宫上央宫而去。 “小王爷,您可来了,”伺候皇上的老太监刘公公,一见到秦泽御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牵住了秦泽御的马。 秦泽御一边下马一边询问:“皇伯伯怎么样了?” 刘公公哭道:“刚才昏死过去了。” 赵旖然被秦泽御扶下来,压着心里的紧张询问:“现在什么情况了,谁在皇宫打斗?” 刘公公长叹了一声,道:“嗨,可别说了。” “这宫里就从来没这么乱过。” 赵旖然:“到底怎么回事?” 刘公公:“先是长公主带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前临江王,联合了几位公公和大臣,逼着皇上退位。” “然后皇子带人制服了长公主,可谁知道李贵妃又联合王丞相,逼着皇上立储。” “这也不知道怎么的,皇子又不是皇子了,反正老奴也没弄懂。” “幸好雍王来了。” “平息了内乱。” “可李贵妃也不知道从哪找了两个武功特别高的杀手,正和王爷缠斗呢。” “这皇宫都被拆了,还没分出胜负。” …… “带我过去,”秦泽御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赵旖然心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好,”刘公公前边带路,一路小跑,往宫里去了。 确实很乱,赵旖然光听了一耳朵就觉得头皮发麻了。 这前临江王不知道谁,她连听都没听过。 “临江王是谁?”赵旖然一边跟着秦泽御小跑,一边想弄清楚宫里的局势。 刘公公嗨了一声:“一个土没脖颈的老糊涂。” “以前就和皇上争过皇位,失败之后就被发配了。” “说起来啊,还是皇上的亲哥哥呢,不过不是一母同胞。” “这长公主也不知道是从哪把人找回来的。” 听到刘公公的描述,赵旖然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多半是刘彦承留在宫里的内应。 他在外边控制大军,宫里则有长公主带着前临江王逼皇上退位。 兵分两路,可以说天衣无缝。 皇上退位之后,刘彦承自然是辅政大臣,等朝政稳定下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办法做他的皇帝梦了。 这一招棋走的可真好。 要不是秦泽御在外边控制了将北大营,宫里又有雍王掌控宫闱,刘彦承还真要成功了。 幸亏有秦泽御。 赵旖然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少年。 明明还没及冠,却行事果敢,有勇有谋,一出手就制住了刘彦承。 难怪书里他会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怎么办,与有荣焉呢! 赵旖然一失控眼里就冒星星,怎么看秦泽御,怎么心仪。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里都让她喜欢。 赵旖然心不在焉的走了一路,直到前边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她险些撞上去,手臂被人拉住,才恢复了神智。 “来人,将大闹宫闱的一杆人等全都给我拿下。” 秦泽御带来的人全都是战斗力极强的死士。 秦泽御一声号令,他们各个奋勇上前,将李贵妃和王丞相一杆人等围在了中间。 王丞相所带的人不多,刚才已经被雍王的人斩杀了一部分,现在留下来的不过都在苟延残喘。 而李贵妃一直身居冷宫,才出来没多久,忠于她的人极少,到现在也不过是勉强挣扎。 要不是萧延综和赵青末武功高强,只怕早就被王爷拿下了。 一个时辰之前,前临江王秦鳌在长公主的带领下,闯进皇上的上央宫。 胁迫皇上学尧舜退位让贤。 自从“雍王”过世之后,他们早就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更何况刘彦承已经去控制江北大营。 他们内外夹击,可以说十拿九稳。 皇上被气的半死,指着长公主一口鲜血喷出就昏死了过去。 长公主早准备了假诏书,也不担心皇上昏迷。 只要找到玉玺盖上,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王丞相和李贵妃带人包围了整个上央宫。 长公主人少,京城里只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听从他们的调动。 可五城兵马司只管京城里的事务,轻易进不了皇宫。 所以长公主身边的人只有百十来号人。 长公主和刘彦承早有约定,事态紧急之时放流星花为号。 到时候五城兵马汇合江北大营一起攻入皇宫。 可长公主放了流星花,却迟迟没等来五城兵马司的人。 而王丞相和李贵妃的人都是皇宫侍卫,各个武艺高强,没用多久就将长公主等人拿下了。 拿了长公主,李贵妃立刻带人进宫胁迫皇上立遗诏。 可怜了皇上刚被长公主气死过去,才刚刚苏醒,就被李贵妃给堵在了病床上。 皇上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又昏死过去了。 李贵妃也不介意,反正她儿子回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皇上驾崩,他儿子就是皇位最合理的人选。 被打入冷宫十几年,她的心性早就变了。 眼看着皇上昏死,她笑得发狂,几欲疯癫。 萧延综比李贵妃还疯狂。 他一直陪在李贵妃身边,眼看着皇上死过去,他激动的不能自已。 “秦骁,你看见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秦骁,你的儿子终究还是比不过我的儿子。” “真是可惜了,你要是不死,就能让你亲眼看见,我的儿子马上就要登上皇位了。” “我才是真正的九五之至尊。” “怡妹,怡妹,你有没有后悔?” “你有没有后悔?” “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秦骁何德何能能跟我比!” “不过就仗着出身高贵,才能将我的怡妹抢走。” “如今又如何?” “这整个大秦还不是到了我的手里!” 他发了一阵狂之后开始寻找玉玺,“婉妹,等儿子登基后,我一定要掘了秦骁的墓,让他亲眼看着我们的儿子怎么治理这个国家。” “萧延综,你别做梦了,”李清怡忽然出现在皇上的寝宫,这让萧延综大为震撼。 李清婉也被惊到了:“姐?” “你怎么来了?” 李清怡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进屋之后,随后跟进来的人才是今天的重点。 秦骁一袭黑衣,头戴金冠,翩然卓然的站在李清怡身边,不急不躁的反问道:“你说呢?” 犹如平地惊雷一般,上央宫里的所有人都炸了。 萧延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你……” “你竟然还活着?” 到底是他不够奸诈,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秦骁竟然还活着。 李清婉同样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骁:“这,这怎么可能?” 秦骁顾忌皇上安危,只想速战速决:“来人,将萧延综和李清婉拿下。” 秦骁带的亲兵卫队,和宫里的一部分侍卫汇合,很快就占了上风。 萧延综慌乱之下,直奔李清怡而去。 事已至此,他绝不会让秦骁如意的。 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带李清怡离开。 秦骁顾不上皇上,转眼就和萧延综打在了一起。 皇上这会儿倒是醒过来了。 可他听见李清婉和萧延综的话,又听说儿子不是自己的,再次昏过去了。 这次他再也没能醒过来。 “皇上……龙御……归天了——”太医检查完,跪地哭道。 皇上驾崩,举国哀痛。 代表天子驾崩的丧钟很快响了起来。 秦泽御和赵旖然踏进上央宫的时候,丧钟正好响起。 秦泽御伏地痛哭,“皇伯伯——” 赵旖然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此刻上央宫至少有六股势力。 一股是长公主的余孽,打算趁乱救出长公主之后逃走。 一股是李贵妃和萧延综的。 王老相爷和李贵妃本来算是一股,可中途产生了分歧,王丞相打算去母留子。 还有一股是皇上的大内侍卫。 雍王进宫时带的亲兵卫队。 秦泽御带来的王府死士。 还不算赵青末这种江湖流亡的编外人员。 这么多势力搅在一起,上央宫的情况可想而知。 有人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就是乱砍一气。 有人打了半天,发现伤的竟然是自己人。 可大家拿的都是真刀真枪,眼看着上央宫血流成河。 皇上驾崩,有人趁火打劫,那乱劲就更无法描述了。 雍王和萧延综从这边的房顶打到那边的房顶,黑夜里只能看见两人刀光剑影,到底谁赢了一招,还是输了半式,哪里分的清楚。 王丞相眼看着事情败落,雍亲王死而复生,南柯一梦化为泡影,他现在只有逃出去找他的姑爷,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征西将军,以清君侧的名义杀回来,别无他法。 赵旖然没想到皇上忽然驾崩。 上央宫又闹成这样。 秦泽御悲痛的不能自已。 而父王又和萧延综打在了一起,眼看着皇宫无人主持大局,只会越来越乱。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了一道火红的人影,正往宫外移动。 待她仔细看过去,那不是王丞相和他的五小姐吗? 这人鼓动秦镶谋害皇上,其心可诛。 肯定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赵旖然拉了拉秦泽御急道:“王丞相和五小姐要跑了。” 秦泽御刚才只顾着悲伤,险些忘了正事。 听到赵旖然提醒,赶紧站了起来:“来人,将王丞相拿下。” 守在秦泽御身后的二十几名死士为了保护秦泽御的安全一直没动,听见秦泽御的命令,立时冲出去十几个。 眨眼间王丞相身边的侍卫全都被杀死,王丞相被俘。 雍亲王和萧延综还没结束战斗,赵青末担心师父,也参与了进去。 秦泽御担心雍王,一面命身边的死士保护赵旖然,一面端起□□,冲着萧延综就是三箭。 随即,他也进入了厮杀。 雍亲王的武功要比萧延综高,但他几个月前为了救王妃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好。 今天和萧延综几乎打了个平手。 而赵青末忽然出现,将他逼得步步后退,险些招架不住。 好在秦泽御及时射出了三箭,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秦泽御的□□杀伤性高,箭法又准,可面对是萧延综和赵青末这种武功高手,只擦着他们的边过去了,并没伤到要害。 近身攻击,□□无法发挥,他抽出了随身佩戴的宝剑。 那剑极薄,极软,是几年前雍亲王用特殊材料给他打造的,平时就缠在腰间。 他不常用剑,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还随身带了一把宝剑。 高手过招,任何的小心大意都会带来灾难,秦泽御向来冷静,倒是赵青末走了两回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就分出了胜负。 自从秦泽御出手,赵旖然的心就一直悬着。 生怕秦泽御有什么闪失。 秦泽御留在她身边至少七八名死士。 她心里着急,命令几个人:“我不需要保护,你们去帮小王爷。” 那些死士只听秦泽御的,闻言皆是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却没有一个走的。 “属下誓死保护小王妃。” 赵旖然无奈的跺了下脚,只能双手合十不住的祈祷,希望秦泽御平安无恙。 好在秦泽御很快打赢了赵青末,长剑横在了他的胸口。 “绑起来,”秦泽御吩咐身边的侍卫。 长剑在他手里翻了个剑花,既潇洒又冷酷。 赵旖然眼看着秦泽御赢了,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夫君,你有没有受伤?” 看见秦泽御冲她挑眉,明显完好无恙,这才放了些心,她不无开心的夸奖道:“你刚才翻的剑花好帅。” “谢夫人夸奖,”秦泽御一边回应赵旖然,一边寻找萧延综的身影。 他顺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持弓搭箭,冲着萧延综又是三箭。 萧延综本来就和雍王打个平手,刚才被秦泽御射了三箭,虽然都躲过了,可到底露出了破绽。 幸好他武功高强,才能疲于应付。 可他一口气还没喘过来,秦泽御的箭羽又射了过来。 听风辨音,他一边躲避秦泽御的箭矢,一边躲避秦骁的攻击。 好不容易躲开前两箭,还是被第三支箭射中了小腿。 秦骁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他的左臂。 至此,萧延综和李贵妃这一股反势力也被彻底控制住了。 “萧大哥——”李清婉着急忙慌的冲过去,扶住了倒在地上的萧延综。 黑夜里,只见萧延综全身都是血,却不知道伤在了哪里。 她既担心萧延综,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口,眼看着两手都沾上了鲜血,她慌得不知所措。 “来人啊,来人啊,快叫太医。” “快叫太医——” “快叫太医啊——” 漫天的火光里,李清婉的喊声无比凄厉。 一声一声划破了这本来就不平静的夜空。 李清怡又心痛又惋惜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 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可怜虫。 秦骁伸手拥住了李清怡,夜里风寒,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李清怡的身上。 萧延综伤了一腿一臂,血流不止,短时间内虽不至于要命,但这么流下去,痛也能把人痛死。 李清婉喊不来太医,她努力爬到李清怡脚边,哭求道:“姐,姐,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求你救救萧大哥吧。” 李清怡目光落在萧延综身上,逐渐变冷,声音却是淡淡的:“婉儿,这是何苦来的。” 李清婉不停的摇着头,苦苦的哀求道:“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喜欢萧大哥,不该涉足你们的感情。” “不该和他苟且,不该生出叛逆之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萧大哥他都是被我逼的。” “看在他喜欢了你一辈子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李清婉越求越绝望,她忽然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抽出来一把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姐,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你消气,那我以死谢罪,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清怡转过脸不看她,只对秦骁说道:“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秦骁一下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按理萧延综反叛,李贵妃霍乱宫闱,这两个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弥补他们的罪恶。 可是萧延综毕竟是…… 秦泽御看出来父王有所顾忌,父母互相折磨了半生,他不想父母之间再生嫌隙。 抢先说道:“因皇上驾崩,李贵妃哀痛至极导致神志不清,现送到感业寺净化。” “不,我不去,”李贵妃转身爬到秦泽御脚边哭求道:“御儿,我的好御儿,求你救救萧延综,他怎么也是你师父,教了你六年武艺。” “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算了……”萧延综忽然拉住了李清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别求了。” “这都是命。” “是命。” 萧延综长得极其俊美,年过四十依然风流潇洒。 此刻腿上中了一箭,手臂被刺了一刀,人瘫在地上,长发随风而散,依然留有中年男人那种成熟的魅力。 甚至还添了几分凄美。 赵旖然今天算是彻底看清了萧延综的样貌。 难怪李清婉对他痴迷了一辈子。 就算受了伤,也是美的。 到现在萧延综都不肯求饶,还劝李清婉和他一起放弃。 又招来李清婉一阵心疼。 赵旖然是个旁观者都要被感染了。 想来秦骁是无法处置萧延综的。 毕竟是李清怡的前未婚夫,青葱年纪的初恋。 秦骁如果处置了他,就算李清怡表示任由他处置,可也怕在她心里留下疙瘩。 而秦泽御呢,六年的授业恩师,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下决定。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秦泽御。 秦泽御果然深纵眉心,沉默了下来。 萧延综从怀里摸出一颗小拳大的夜明珠,霎时间照亮了整个上央宫。 他托着夜明珠送到李清婉面前:“这个……” 一口鲜血吐出来,他喘息了半晌才继续说下去:“本来是打算送给你姐姐的。” “我现在好后悔,辜负了你的好意。” “当初如果不是我执意报复,送你进宫。” “如果不是我执迷不悟,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天地。” “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欠了你,只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个你留着,以后好好活着。”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 “一定……” 他看了一眼李清怡,眼里充满了绝望,忽然抢走李清婉手中的剑,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从喉咙处划了过去。 随后,他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视线注视着李清怡的方向,到最后也没闭上眼睛。 “萧大哥——”李清婉眼看着萧延琮气绝身亡,撕心裂肺的喊道。 “萧大哥——” “萧大哥——” “啊——” 人死无法复生,李清婉慢慢拿起萧延综手里的剑,努力向自己的心口刺了进去。 美人落幕,漫天的星光撒了下来。 仿佛在接两位可怜人去他们向往的世界。 转眼间,上央宫里就多了两缕魂魄。 李清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妹妹走的太远了,她想要伸手拉一把都没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面前。 秦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身边的女人拥进了怀里。 “怡妹,都是我不好。” 李清怡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上央宫的事情结束,天已经大亮了。 长公主被捕。 王丞相被捕。 王玉莹被捕。 李清婉自尽。 萧延综自尽。 秦镶…… 莫名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一个小孩子,量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便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秦泽御放了赵青末,让他带走了萧延综和李清婉的遗体找地方安葬。 赵青末很意外,秦泽御会挥剑砍断金丝网放了他。 “我不用你可怜。”赵青末从来不求人,就算被捕,也不会服软。 秦泽御心情复杂的看着赵青末:“放你不是因为可怜你。” “师父他老人家一生被感情困住,至死也没能解脱。” “放你,是想让你以后逢年过节,别忘了给师父上柱香。” 赵旖然一直站在秦泽御身边。 赵青末果然是一位翩翩公子,就算被人抓住,气质依然卓然。 他身穿蓝色长袍,头发因为刚被渔网网过,显出几分凌乱来。 脸色有两道血痕,是和秦泽御厮杀的时候留下的。 带了几分凄苦的美。 赵旖然无声的看着赵青末,深深的行了一礼:“感谢大师兄当日将我平安送到道观。” 女子明媚皓齿,一双眼睛犹如天上的繁星般璀璨。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男装的打扮让她显出几分无法形容的气质来。 赵青末目光落在赵旖然身上,心口不受控制的收紧。 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大概是他今生最后一次见到女子了。 “咳咳……”夫人被人这么看着,秦泽御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李清婉的尸体你一并带走吧,或许两个人更愿意在一起。” “师父——” “大师兄——” 身后忽然传来柳诺的声音,他哭哭啼啼的冲到赵青末身边,不住的追问道:“师父呢?” “师父呢?” 赵青末看了一眼远处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视线再一次落到赵旖然身上,但很快就收了回来:“我们带师父和师娘回家。” 就这么赵青末和柳诺将萧延综和李清婉一起带走了。 赵旖然目送几个人远去,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没想到偏执了一生的萧延综和李清婉就这么走了。 她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萧延综到底有多爱李清怡,还只是因为不甘。 那他和李清婉的感情又怎么算。 也不知道是一宿没睡,还是今晚见了太多战火,忽然觉得头重脚轻,双眼逐渐变花,胃里翻滚着难受。 她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倒去:“夫君——” “夫人——”秦泽御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把人抱了起来,“太医,快叫太医。” 所有的太医还在上央宫里跪着,送大行皇帝离开。 秦泽御的呼救声哪里入得了他们的耳朵。 更何况上央宫都厮杀了一夜了,不知道多少人叫过太医。 他们哪里忙的过来。 倒是秦骁眼见着儿子担心,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李清怡病了六年,他经常照料在身侧,耳濡目染,医术不比普通的大夫差。 他抓起赵旖然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很快便有了诊断。 可他没说出口,只是目光在秦泽御的脸上来来回回的逡巡。 这不仅令秦泽御更加担心,李清怡也变得极其紧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秦骁低声骂了一句:“孽子,”就转过了身,再也没看秦泽御。 秦泽御:“……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别在这耽误时间。” “泥鳅,快去把李太医请过来。” 泥鳅不敢耽搁,一溜烟的进了宫。 别人不了解秦骁,李清怡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秦骁检查完,不说病因,肯定不是什么大病。 但人毕竟晕倒了,她还是有些担心:“旖然怎么了?” 秦骁冷冰冰的扫了一眼秦泽御,转过身看着李清怡笑了。 李清怡:“……” 秦骁低声道:“恭喜你,有孙子了。” 李清怡:“……” “你怎么就知道是孙子?” 秦骁:“不是孙子,这万里江山谁继承。” 李清怡:“当年我怀孕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想法?” 秦骁:“那不一样,那会我只是个王爷,这万里江上和我什么关系。” 李清怡懒得理他了。 回身安慰儿子,道:“别听你爹的,旖然是有喜了。” 秦泽御:“……娘,你说什么?” 李清怡:“你要当爹了。” 秦泽御:“……” 眼看着儿子傻乎乎的站在那,李清怡忍不住嗔道:“看我这个傻儿子。” “竟然要当爹了。” 秦泽御:“……” “可是爹他……” 李清怡:“你也不想想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当时你爹还躺在梓棺里呢。” “他能不生气么。” 秦泽御:“……所以,旖然真是有喜了?” “不是生病了?” …… 帝星陨落,山河动荡。 幸好有雍亲王这个柱国重臣。 很快就稳住了局面。 群龙不能无首,西秦不能一日无君。 在皇上驾崩的消息证实之后,朝中大臣便开始商量新君上位之事了。 雍亲王秦骁无疑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 秦骁再三谦让之后,便接下了重任。 可是新皇登基这天,雍亲王却消失不见了。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雍亲王妃李清怡。 秦泽御看完了雍亲王留下的信之后,险些没气死。 “吾儿,仁孝之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乾纲独断之智,待民如子,恩泽万民,这西秦万里江山交于吾儿,再合适不过。 父王和母妃半生嫌隙,如今终于迎来了新的人生,只想寻一处世外桃源颐养天年。 顺便再寻回你妹妹。 …… 最后,祝吾儿登基大典顺利举行。” 秦泽御:“……” 气的咬牙切齿。 父王想陪夫人,他就不想陪夫人么。 谁要当这个劳什子皇帝。 赵旖然眼见着秦泽御变了脸色,充满担忧的看向秦泽御手里的信纸:“父王……父皇说了什么?” 满殿的文武大臣,也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忽然齐刷刷的全都跪了下去。 山呼:“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泽御怔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拉着赵旖然就跑:“夫人,跑啊——” 赵旖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觉事态严重至极,赶紧随着他一起往外跑去。 很快听见身后数不清的脚步声追了上来:“皇上——” “皇上——” “皇上的登基大典——” 赵旖然彻底懵了。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父皇说不见就不见了,现在满殿的朝臣追着他们喊皇上什么意思? 难不成秦骁……跑了? 将这万里江山交给了秦泽御? 秦泽御是皇上了???!!! 她呢? 皇后么…… 正文完。 小剧场: 秦泽御上任之后连发三道诏书。 第一道当然颁给天下黎民的。 第二道就是册封赵旖然为皇后的。 第三道自然是颁给朝中文武大臣了。 只不过这诏书有些怪异。 赵旖然闲来无事的时候总要回味一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敦厚仁爱,美丽聪慧,朕深爱之。 即日起,凡我西秦上至朝中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凡以充盈后宫、延续子嗣、独宠祸国等(且不限于)理由上书、劝谏朕纳妃者,皆以离间帝后不和论处,罪同谋反,斩立决! 钦此。” 赵旖然乍一听说皇上给文武大臣下了一道这样的圣旨,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也就说,不管谁让皇上纳妃,都一样罪同谋反了。 也就是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纳妃了。 也就是说,他当了皇上,还是只娶她一个了。 这偌大的后宫不管皇后还是嫔妃都只有她一个了。 怎么办,她好歹一个宫斗剧爱好者,竟然连宫斗都没办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