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逝gl》作者:锦绣十年 文案: 在光阴飞逝的日子里,在尘埃埋葬的记忆中,在无数个落泪的斑驳双眸下,黑夜如同魔魅啃食着孱弱的躯体,任由冰凉的雨滴肆意敲击。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职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未染,徐静雪 ┃ 配角:唐有蓉,张楚 ┃ 其它:存在 一句话简介:相遇是一种缘分 立意:唯美与孤寂 第1章 未染在睡梦中梦见彩蝶在金色的阳光下轻轻拍打着羽翼,在巨大的花圃上空飞来飞去,似自由的灵魂毫无拘束。她坐在远处棕色的长条椅上静静地看着,有时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模仿着蝴蝶飞舞的轨迹。然而不久之后狂风毫无征兆的出现,蝴蝶受到了惊吓,一只一只地往地上坠落,有的在狂风中折断了双翼,有的失去了生命,有的仍然在奋力飞舞。未染向着那群蝴蝶的方向跑去,想要去保护那些美丽的蝴蝶,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不管她如何向着目标奔跑,都无法到达那些蝴蝶的身边。她眼睁睁地看着蝴蝶一只一只地在狂风的肆虐下死去。 “不要。”未染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幽若的灯光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有些寥落。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做了噩梦,已然没有了睡意。她将枕头垫起来,背部靠在上面,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距离天明还有两个小时。 幽静的居室中,只听见未染平缓的呼吸声,夜里似乎安静得可怕。 在床上毫无睡意的呆了两个小时,起床的时候虽然清醒,精神却也显得萎靡。和往常一样洗漱完后,吃过早餐,出门上班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从未染所在的小区去往公司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来到公司楼下,此时上班的人已经络绎不绝,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染染,早啊。”未染回过头,便看见张楚那张干净的脸。 “嗯。”未染应答了一声,算是回应张楚。 “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进去啊。”说着便拉着未染的手,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染染你紧不紧张?”一边走着,张楚一边小心的问到。 “我紧张什么?”未染回答。 “你是原副总的秘书,今天新副总上任,你不该紧张一下吗?”张楚轻声说到。“如果新来的副总不好相处,你可怎么办呢?”似是担心,又似是玩笑。 “我紧张也没有用啊。”这几天未染内心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有办法去改变,昨天夜里想着这个问题,晚上竟然做了噩梦。 “希望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们乘坐着电梯到达十五楼后两人便分开了,两人分属不同的部门,工作地点不在一个方位上。。 未染走到副总办公室外,推开门,一股清雅的芳香从里面飘了出来。未染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谁在里面?”因为几天前原副总离职,这几天这个办公室都只有未染一个人在,她轻轻挪步进去,便看见远处窗前立着一道身影。那人穿着精致的女士西服,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双肩,看不清楚面庞,却可以看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本新版的财经杂志。 未染进门的声音扰动了窗前的人,女子转过身来,看见未染瘦削的身影矗立在门口。女子打量着未染,被对方清冽的眼神打量着,未染内心有些突兀。于是开口问到:“请问你是徐总么?”未染第一猜想便是:眼前的人应该是新来的副总。 未染清脆的声音传进长发女子的耳膜,那人回应到:“我叫徐静雪。” 未染早就接到人事部的通知,知道新来的副总的姓名,她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于是便自我介绍:“徐总您好,我叫未染,是上任副总的秘书。” “未秘书,你忙吧,先不用管我。”徐静雪说完,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手中财经杂志。 未染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如同提线木偶般走到自己小小的办公桌面前。未染身为前任副总的秘书,位置很尴尬,先不说自身有什么原因,如果现任副总想要换一个自己信得过的秘书,她就只有被调离现在的岗位,严重点就是从这家公司离职。在这家公司上了两年的班,秘书做了一年半,如果突然离开,也还有些不舍。 调整了心绪,该面对的也是要面对的,现在只能将手中工作做好。未染整理了一会儿文件,这几天没有副总,积压了一些需要签字的文件,未染又将这些文件重新梳理了一遍,然后站起身子来到徐静雪的面前,带着浅淡的笑容对着徐静雪说到:“徐总,这里有些文件需要签字。” 徐静雪合上杂志,放置到面前透明的茶几上,对着未染说:“你先把它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坐下来,我们聊聊。”未染按照徐静雪的吩咐,放了文件,然后坐在了徐静雪的面前。 未染坐在徐静雪的对面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那是一张洁净素白的面庞,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淡然与自信,挺拔的鼻梁宛若天成,而她的眼睛却又仿若星辰一般。未染只盯了一瞬,不敢一直注视对方。于是她沉默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对着新来的副总说些什么,索性也不去想了,对方想要聊什么就聊吧,这么想着,内心似乎放松了许多。 徐静雪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待未染放松了片刻,才有条不紊的说到:“未秘书在凌溪工作多久了?”未染工作的公司全称凌溪工贸有限公司,既然是工贸,产品生产和销售大部分都是自己做。 “两年。”未染言简意赅地回应。 “对现在的工作还满意吗?” “我满意没有用,得总经理满意才行。” 徐静雪微微有些错愕,她很少听见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回答一份工作。她本来是想要看看未染有没有做其他工作的意愿。她对未染并不熟悉,脑袋里第一个念头便是换掉这个秘书,让自己熟悉的人来做。从未染进来到现在,她一直都在观察未染。未染个子不算高,接近一米六五,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很好看,眼睛明亮,不过在徐静雪的眼中看来却像是蒙尘的玉石,有这自己的一片天地。 秘书的工作说重不重,可是要说轻松容易,也没有那么简单。但凡大公司里,重要级别的领导所配的秘书都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原因也是十分的简单,很多重要的事情领导都会用自己信得过的人,不便随意吩咐某个人就去做。秘书就像左膀右臂,承担着重要的工作责任。秘书这个职位重点在于‘秘’这个字,而不在‘书’上。 徐静雪想要换掉未染,是一件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也是未染这几天来所担心的事情,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未染低着头,没太敢正面注视徐静雪,并不是害怕什么,她只是觉得一直注视着某个人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徐静雪看着未染,脑中又思索了片刻,于是又对着未染说到:“你知道唐总是怎么评价你的么?”徐静雪口中的唐总,便是之前的副总,全名叫做唐有蓉,是一个很干练的女人,因为婚事的原因而选择了辞去现在的工作。 听见徐静雪这么说,未染抬起头看着她,没有出声,似乎是在等待下文。 “唐总说你很聪明,是一个可以信奈的人。”徐静雪说话不急不缓,但是每句话都掷地有声,给人知性的感觉,让人不得不去仔细聆听。 “那是唐总谬赞了。”未染谦虚地说。 几句简单的交流,徐静雪便可以感觉到未染这人挺不错的,重点在于话不是很多,也很容易交流,于是便起了另外一种心思:先留着看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在换掉。 “我刚来公司,对这里还不算熟悉,下午的时候你带我去办公区域转转。”徐静雪如是说。 “好的,徐总。”未染知道她们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了,于是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办工桌面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工作。她能够感觉到如果接下来的几天自己所做的工作不能让这位徐总满意,自己的这个位置恐怕是保不住。 秘书这份工作对于未染来说,其实并没有多么的重要,只是以这种方式出局,总觉得自己很没用,就像做某件事情做好后得不到认可,隐隐会有一种失落的情绪掺杂在里面。在心里默默地与前任副总做了对比,这位新来的徐总似乎更加锋锐,似乎也没有前任副总那么好相处。 两人默不作声的在办公室里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期间总经理来过一次,未染自觉地出了门。总经理名叫刘云印,是职业经理人,执掌凌溪工贸已有五年时间。未染走出办公室,来到茶水间,又与张楚遇上了。张楚拉着未染来到楼梯间,轻声地问到:“新来的副总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看着张楚那副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样子,未染心里觉得暖暖的。 张楚和未染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很要好,两人毕业后兜兜转转几份工作后,在这家公司成了同事,张楚还打趣说两人缘分未尽。“没有为难我。”未染对着张楚说。对于未染突然而来的境况,她也是有心无力。 “没有就好,你也不要放松警惕,这几天一定要表现好好。”未染知道张楚的意思。她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应着张楚。 “好了,我不跟你聊了,今天财务室好多事情,下班后我们再说。”说完便和未染一起出了楼梯间。 接了热水返回副总办公室的时候,未染不小心撞到同事,同事手中的文件掉落在地,未染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来帮你捡。”未染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捡起。同事似乎很着急,并没有理睬未染,拿过未染捡起来的文件,便又匆匆地离开。 未染看着那匆忙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自己刚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总是行动匆匆,往返着各个办公室传递着文件。 第2章 未染回到副总办公室,刘云印已经离开,她不知道两人谈论了些什么,那也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问题。想着下午要为徐静雪介绍公司,于是开始思索以怎样的方式去为她阐述。 坐在座位上想了半天,心中有了大致的轮廓,就在这时,未染听见徐静雪呼唤自己:“未秘书,将最近签署的合同拿过来。” “徐总,请稍等。”未染没有丝毫怠慢,快速回应到。公司近三个月签署的合同未染都会做好备份放置在身后的文件柜中,一来方便查阅近期的工作内容,二来随时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查看。未染从中取下文件合同,放置在徐静雪的面前,对着她说到:“徐总,这里是近三个月内的合同。” 徐静雪看了看面前的一沓纸质文件,发现全是复印稿,属于正式合同的备份,于是说到:“这都是复印件?” “情况是这样的,正式合同签署好之后公司统一归档在档案室,要查阅正式文件需要走审批流程,那个多多少少有些麻烦。而且据说几年前出现过合同失窃的事情,引起公司高度的重视,所以现在公司对这些文件的完整性做了保护。”未染解释着。 “还有这样的事情?”徐静雪疑问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徐总,你是要看合同的原稿,还是先看看这些?”未染仔细询问。 “就先这些吧。哦,对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你去安排一下,在你的对面再安排一张秘书桌子。”徐静雪淡淡地说,不过看着未染满面的僵硬,还是于心不忍,便又开口说到:“我这边现在配备的是两个秘书。”徐静雪说完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未染去了工程部,给工程部的经理说了自己这边的诉求,不过片刻副总的办公室中就多出来一张崭新的秘书办公桌,这时副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未染去将门拉开,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是一副陌生面孔,身高比她稍微要高一些,化着淡妆,身穿淡蓝色的女士西服,看上去极为精神。“你好,请问这里是徐总的办公室么?”女子很有礼貌的询问。 “是的。”未染给出肯定的回答。 徐静雪抬头便看见门口的身影,于是便说到:“欣雨来了,你的办公桌在那边,这位是未秘书,你们自己先了解。”徐静雪指了指最新安置的桌子,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复又看起手中未染整理的合同复印件,没有了话语。 “未秘书你好,我姓杨,应该比你要大一些,以后就叫我杨姐吧,很高兴认识你。”杨欣雨伸出手同未染握了握。 “我叫未染,以后请多多指教。”未染说到。 “恩,我先把东西放一放。”语毕,杨欣雨将手臂上的黑色挎包放到桌子上。 “杨姐,你看下还差哪些东西,你写在纸上,我去库房帮你领。”新安置的办公桌上还没有多少物品,因每个人的办公的习惯不同,所使用的物品也有差异,未染并没有在办公桌上放置很多东西。 “未秘书有心了,我先看看,你先忙你的,我写好后交给你,不过还是要先谢谢你。”杨欣雨说着。 未染继续为下午介绍公司的状况理着自己的思路,不过一会儿又被另外一个问题困扰了:徐总为什么要配两个秘书?以前唐有蓉在的时候,这里只有她一个秘书,而且这几年来副总也都只有一个秘书。未染感觉自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难道新来的副总调来一个秘书,是想要我自动离开么?未染感觉有些失落,俗话说人走茶凉,她现在可能有些体会了。 未染心里突然纠结起来,她觉得现在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调岗,要么离职。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整理办公桌的杨欣雨,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比自己干练很多,能力应该比自己更强。她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 “未秘书,想事情呢?”不知何时,杨欣雨的话传到未染的耳中。 “没,没有。”未染下意识的问答。 杨欣雨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到:“这是我需要的东西,要不我自己去库房领,不过你要告诉我怎么去库房。” “没关系的,我去吧。”未染拿过杨欣雨手中的A4纸,径直的出了门。 待未染离开后,杨欣雨来到徐静雪的面前,对着徐静雪说到:“徐总,未秘书还挺热心的。” “九江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么?”徐静雪对着杨欣雨说到,没有谈论未染,直接说着正事。 “都安排好了。”杨欣雨回应。 “那好,你就先在这边上班,那边有事情的时候再说,不过也要多关注那边的动静。”徐静雪说到。 “好的徐总。” 未染很快就将杨欣雨写得东西领了回来,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一个人没法拿完,好在库房的阿姨比较热心,陪着她一起将东西拿了上来。“李姐谢谢你,不然我都还要跑一趟。” “谢什么谢嘛,我就顺道上来办点事情,东西我就先搁这了。”姓李的库管把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未染将那些办公用品一件一件地放在杨欣雨的办公桌上,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未秘书谢谢你,东西放在这里吧,我来弄就行了。”杨欣雨站在一旁,动作熟练的规整着自己的办公桌。待将地上的物品全部放在在桌上后,未染才停下来,于是对着杨欣雨说:“杨姐,那我就把东西放这了。”说完后返回自己的办公桌,然后继续想着下午要做的事情。 整整一个上午,这里的格局就有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新来了副总,新来了秘书,面前还多了张办公桌,让未染有些不适应。那个念头又在这时跑了出来,她不知道是自己主动提出来比较好,还是等人事部通知比较好,遂又纠结了一阵。 中午午餐的时候,未染询问了徐静雪和杨欣雨要不要一起用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自己径直去了公司的餐厅。 “未染,这边。”未染端着餐盘,远远地就看见了张楚在招呼自己。未染缓缓地走到张楚的身边,在她对面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地享用食物。两人在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四周虽然吵杂,她们这里却显得安静。未染吃的不多,十分钟后就吃饱了,餐盘中剩下一半的食物。 待张楚吃好后,她们饭后闲聊了一阵,未染没有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张楚,主要是不想要好友担心。“周末你有没有空?”张楚问到。 “这周没有,有点事情。”未染说到。 “哦,本来是想让你一起去陪我试婚纱的,既然没有空,就算了。”张楚已经与人订婚,三个月后,她就将成为美丽的新娘。 感觉到张楚有些失落,于是便对她说到:“我要去公墓。” 看着未染眼中的暗淡,张楚瞬间的失落像风儿一样立刻无影无踪,她赶紧说到:“没关系的,我叫我妈陪我去。你不要放在心上,到时候我试好后,给你发照片。”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才离开餐厅。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未染猜想两人应该出去吃饭了。未染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看见徐静雪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书,那是尼采的《查拉图斯拉特如是说》,她没有去翻阅,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书皮。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憩,等待着另外两人的回归,然后展开下午的工作。 下午的时候,未染带着杨欣雨熟悉公司的办公区域,徐静雪没有同她们一起,因为下午未染根本就没有看见徐静雪的人影。未染一边走一边同杨欣雨介绍:“这层楼主要有两个部门,一个是财务部,一个是销售部。”公司大体的职能部门作为秘书两人都清楚不过,未染只需要将各个部门在公司里所在的位置简短的介绍一下就可以了,实地走上一圈就会清楚明了。两人在公司里走了一圈,杨欣雨也大抵了解哪些部门在哪个楼层,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杨欣雨对着未染说:“谢谢你了。” “杨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未染轻声回应。 杨欣雨知道徐静雪已经离开了公司,今天都不会出现,于是开始跟未染闲聊起来,以此来拉近关系。“未染是本地人么?”杨欣雨问到。 “我是,杨姐不是么?” “我家在九江,不过我奶奶是明坞人,这样算起来我也算是半个明坞人。”杨欣雨说:“明坞人天性纯良,性格温存,我在奶奶身上感受到过,在你身上我也能感受到。” “可能是跟我们这里的本土文化有关。”未染说到:“一方水土毕竟养育着一方儿女。” “是这个道理。我很少来明坞,如果有时间,你一定要带我出去转转。” “好的杨姐。如果有时间的话。” 闲聊了一阵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杨欣雨收拾好东西,对着未染说:“那明天见了。” “明天见。”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未染一个人,她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显得寥落。 第3章 话说徐静雪中午离开公司后,便驱动着白色宝马去了明坞市的高等学府阙杭大学。她走在林荫道上,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似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未曾改变。在她的身边,同行着一位阙杭大学的老师,那人有四十五岁上下,身穿白色寸衫,黑色的短发下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知识分子独特的韵味。 “苏芸老师,我们都有好几年没有见了。”徐静雪说。 “是啊,算算时间,你从这里毕业到现在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我们也就有七年时间没有见过了。怎么样,看到曾经求学的地方,是不是能够感觉到曾经的青葱年少?”苏芸说。她看着眼前的人,这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内心还是颇有些自豪。 “是能想起一些陈旧的求学往事。这几年没能来看你,你不会责怪我吧。”徐静雪说。 “什么责怪不责怪的。现在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苏芸面带微笑,她仍然将徐静雪看做是自己的学生。 “哦,对了,我联系不上李思伶老师,老师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徐静雪问。她口中李的思伶,也是她曾经的老师。 “哎,你还不知道么?” “我能知道什么?” “五年前李老师夫妇出车祸身亡。已经不在人世了。”苏芸感慨地说。苏芸和李思伶是同窗好友,对于好友的不幸逝世,苏芸当时夜不能寐,心中满是悲愤与愁苦。 徐静雪听见苏芸说的话,心中满是震惊。这是她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她原本以为今天过来,可以同两位恩师叙叙旧,唠叨些家常,结果却听见这样一则与死亡有关的消息,原本神采奕奕的面庞瞬间暗淡无光,一股无言的悲伤之情充斥在眉间。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就会出现这种意外呢?”徐静雪自言自语。 “世事无常,这人世本就荒诞而已。”苏芸淡淡地说。 徐静雪现在都还记得李思伶教学时候的洒脱形象,李思伶做事情一丝不苟,而且很会关心学生,她所教授过的学生都很喜欢她,也很尊敬她。“那她葬在哪里?我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 “西城那边的云亭公墓。” 两人慢慢地走在校园中,说了很多关于李思伶的话题,待苏芸回去准备晚间的课题时徐静雪才离开。她开着车,穿梭在明坞这座城市中,总觉得这里变了,不在是以前的温暖模样,现在的明坞蒙上着一层忧伤。 夜幕降临的时候未染回到家中,简单地做了点吃的,吃完饭后安静地坐在书房看书。书案前的她,似一枝抽芽的柳条,安静且又唯美。然而书中的文字今天她却看不进去,白天发生的事情还在脑中回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无可奈何。 合上书本,出了书房,未染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的世界。夜幕下的明坞被霓虹灯光粉饰着,许多建筑仍然可以看得清楚轮廓,来来往往车辆的声音如同玉笛演奏出来的乐音回荡在城市的上空,敲破了夜的寂静。 未染看得出神,没过多久就隐隐有了睡意,于是关上窗户,回到卧室,为自己盖上薄薄的被子,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翌日未染早早地去了公司。今天是周五,公司安排了会议,因有副总新入职,需要将徐静雪正式地介绍给公司的员工。未染来到办公室时,杨欣雨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杨姐,早啊。”未染打过招呼,然后就简单地整理了一会儿办公室,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一边整理,一边想着一天的工作内容。 待未染整理完毕后,徐静雪也来到了办公室。徐静雪看着未染和杨欣雨都在,将两个人都叫到了自己的跟前,说到:“十点钟的时候星源广告公司会有人过来,小未你待会将最新款电子手表的资料取过来,资料内容必须详尽。欣雨去调查这间广告公司的实力如何,我需要在他们来到之前得到答案。”徐静雪吩咐完工作,便进了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中,更换衣物去了。 得到任务的两人没有半点犹豫,杨欣雨坐到电脑前,开始在网上调星源广告公司的资料,时不时打一个电话询问有关星源公司的事情,因为网上的东西更新不及时,对方最新的动态没有办法在网上查到。而未染出了办公室,去到资料室调档案。现在是九点钟,对方十点钟过来,她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整备徐静雪需要的资料,如果再除去徐静雪翻阅资料的时间,最多只有四十分钟,时间极为紧迫。 半个小时后,徐静雪的办公桌上堆起了一沓资料,电脑中邮件光标也闪烁不停。徐静雪一边翻阅资料,一边思考和星源广告公司的合作事宜。 未染将茶几上的茶具清洗了一遍,在旁边放置了几种不同的茶叶,盛了一壶开水放在旁边。将接待用品放置好后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手中的工作。临近周末,事情不是很多,未染并不着急,她偏过头,视线落在徐静雪的身上。 徐静雪拥有着美丽外表,似乎不管什么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都能彰显出她自身独特的魅力。她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女士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的干练与精神。她看文件的神情极为专注,手指捻动张纸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上许多。未染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行为有些不妥,赶忙撇开了视线。这时桌上左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未染快速接起,得到对方公司的人已经来到的信息,正在接待室等着。 未染对着徐静雪说了,徐静徐叫她把对方带到办公室来。 按照徐静雪的吩咐,未染将人带了进来。星源广告公司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看上去大概有四十七岁上下,另外两个男女较为年轻。 未染沏了茶放在几人的面前,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复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时不时地看着几人交谈,看着徐静雪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只觉得她是那种胸有成竹的女强人,一行人谈论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站起身来握手,合同似乎已经谈好了。徐静雪送他们到门口,客套的说到:“王总,很期待与你们的合作。我就不远送了。” “徐总哪里的话,你先忙。”姓王的中年男子说到。 送走了星源公司的三人,徐静雪将签好的合同递给未染:“你将文件备份好,然后将它交给销售部的人,让他们跟进这件事情。”说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这件事未染很快就办妥了,回来的途中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眩晕,于是赶忙伏在最近的窗台上,等眩晕感过去之后再回办公室。这个毛病已经持续了三年,她去过医院做了检查,然而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换了几家医院都是如此,医生也只是嘱咐性地让她注意休息。 眩晕感虽然不算太过强烈,但也让她并不好受,她右手扶着窗台伛偻着,孱弱得如同风中飘零的叶片,几分钟后待那股眩晕过去后,额上已经附上一层薄汗,脸色苍白如没有染墨的宣白纸张。回到办公室喝半杯温水,已经好受了许多,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略显憔悴。杨欣雨注意到未染的变化,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到:“未秘书,你没事吧?看你精神不算太好” “我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未染轻声说。 “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 “杨姐我真没事。” “那好,工作先不忙,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换杯温水。”杨欣雨取过未染的白色水杯,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水放在未染的办公桌上,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未染闭上眼睛休憩,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样子。“杨姐,刚才谢谢你。” 杨欣雨对着她说:“没什么。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关心都是应该的。” 下午的时候,徐静雪带着未染和杨欣雨两人去了会议室。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有各个部门的经理,有各个部门的骨干精英,有厂房那边的厂长和几个副厂长,总经理也在其中,林林总总加起来几十号人物。三人一同进入会议室,几十道目光便落在她们身上,徐静雪似乎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上,未染二人也跟着她在旁边坐下。与会人员都到齐后,总经理刘云印站起身来,开始致辞。 他说了几分钟无关痛痒的话,说到唐有蓉的离职,接着引出徐静雪的入职。“下面就请徐副总说几句。” 徐静雪站起身子,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开口说到:“能够来到凌溪工作是我的荣幸,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同大家一起铸就凌溪更美好的辉煌。”徐静雪不太想说过多的话,只说了些公共场所上客套的体面话。 由于主角发言实在太少,整场会议不到半个小时就提前结束了。 第4章 “周婆,我要一束□□和一束白菊。” 周末一大早未染就走进花店购买鲜花。她身着红黑相间的运动服,长长的头发挽在后面,整个人显得清爽,充满少女的天真与烂漫,然而她的眼中却藏着一丝倦意,这倦意跟疲倦无关。 花店老板是为老太太,靠经营这间狭窄的花店过生活。这间花店原本是和老伴一起经营的,两年前老伴逝世,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两个孩子都劝她不要在做营生,他们会照顾她,可她拒绝了,两个孩子不懂,她自己心里清楚,在这里她可以想念着往昔,有着牵挂。 周老太太看见站在门口的青春少女,认出了是经常来这里买花的未染,于是对着未染说:“小染啊,等一下,菊花还没有捆绑,你先坐坐。” “没事,我来帮你弄。”未染来到周婆面前,帮着她拾掇花枝。 “又去公墓看你双亲。” 未染笑了笑,点头回答:“嗯,去看看。” 两束花很快就弄好了,未染付了钱道了谢就离开了花店,向着公交站台方向迈步而去。周末公交的乘客量比不上上班时候,车厢内空荡荡的,仿若空城计中那座毫无人烟的城,未染找了靠窗的位置,双手捧着鲜花,安静地坐着。 车窗外是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明坞,该用怎样的词句去形容明坞呢?有人将明坞比喻成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充满着温暖柔情;也有人将明坞看待成一位母亲,整个看上去笼罩着母性的光辉;当然还有人把明坞当做一位诗人,它本身就是一部诗章。 公交车由东向西,蔓延过曲折的路线,时而停靠,时而疾驰,恍若城市中载客的渡船,而上面的乘客是渡江的人。未染到达云亭公墓的时候,广袤的天空上已经覆盖上一层浅灰色的云朵。对于公墓的路径未染早已驾轻就熟,她走动的速度并不快,有些像信步闲庭。 片刻后,未染站在两块墓碑前,她将手中花分别放在墓碑前面小小的供台上,然后静静的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风儿轻轻拂过她干净得面庞,发丝微微飘起,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般,显得孤单。 墓碑上面的照片是黑白色的,由于风雨的侵蚀,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不过仍然可以看清上面的人影。左边的照片是她的父亲,未父的眼睛上架着黑色的眼镜,眼神柔和,脸庞富有棱角,就算是在照片上,也可以看出他的肤色白皙,整个一副书生的模样。右边的照片肖像自然便是她的母亲,未母有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眉间点缀着一颗并不起眼的痣,她的眼睛富有神彩,宛若夜空中亮丽的星辰,照片上的她面带微笑,让人感到温馨。 未染看着照片上的人影,眼睛不觉湿润起来,温馨的往事漂浮在脑海中。印象中的父亲喜欢画花鸟,小的时候父亲把她抱在怀中,指着刚作好的画说‘这是黄雀,这是鹧鸪’,未染看着画上活灵活现的鸟儿,随着父亲指的方向说‘黄雀,鹧鸪’,父亲有时候会用手指轻轻刮着她稚嫩的鼻梁说‘染染真聪明’。而夕阳下父母牵着她的手的画面也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林荫道上迎着斑驳的夕阳,欢乐的笑声如同最优美的乐音跳动着。 往昔的美好对于未染来说已经是过眼云烟,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掉落在地上,她无声地抽泣着。 这副如同瓷器易碎的模样落在不远处徐静雪的眼眸中,让她的心有些许颤动。单薄的身影没有任何倚靠,如同半空中没有根茎的杂草,漂浮着,孤寂着。她踏着紫色的高跟鞋,没有丝毫犹豫地来到未染身边,轻声地说:“想哭就哭吧。” 未染听见徐静雪略带鼓动的声音,瞬间泪流满面,口中发出嘶嘶的抽泣声,恍若长久以来积蓄的悲伤在这个时候找到一个缺口,突然汹涌而出,坚强的堤坝变得软弱,这个时候轰然倒塌。眼前的泪人儿让徐静雪揪心,她伸出自己纤长的手臂,轻轻地将未染拦在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徐静雪自然看见了面前的墓碑,墓碑上面的名字和照片中的身影,她心中已经隐隐知道未染是谁了。几天前她去大学里拜访恩师,结果意外知晓恩师已经去世多年,于是想着周末来祭奠,来到公墓在管理人员那里了解到墓碑的位置,走过来便看见未染孤单的身影。女孩很坚强,被往事狠狠冲击着也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忍耐着。 未染抽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离开徐静雪的肩膀,她从口袋中拿出纸巾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想着刚才自己究竟怎么?自己怎么在别人的肩膀上抽泣了起来?整理好仪容后看看身旁的人,居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的脸立刻蹿上一抹红晕,她支支吾吾的开口:“徐、徐总。” 徐静雪看着未染略显惊慌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开怀,她露出美丽的笑容,仍然轻声说:“不哭了?” 这时未染脸上的红晕更甚。这期间,徐静雪将手中的花摆放在未染母亲的墓碑前,对着墓碑上的人鞠了一躬。“老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您。” 听着徐静雪的话,未染有些错愕,徐总居然是自己母亲的学生!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看到徐静雪的时候她还有些疑问,在这里怎么会遇上顶头上司,现在也了解了,原来是祭拜自己的老师,而她的老师正好是自己的母亲。 未染待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想到刚才自己在徐静雪肩上哭泣的那一幕,现在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子转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刚有些消散的红晕又爬上脸颊,她觉得自己脸已经滚烫。 “你经常一个人来看他们么?”徐静雪问着。 “每个月都会来。”未染安静地说。双亲刚逝世那阵子,她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站在墓碑前自言自语,后来渐渐地两个星期来一次,到如今每个月来一次。 听着未染简单的话语,徐静雪能够感受到未染的心中对于失去的双亲很是挂怀,她看着未染,看见未染的双眼有些许通红,应该是刚才哭泣造成的。未染额前细碎的刘海汇集成了一团,徐静雪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纤细的手指为未染将刘海理顺。 一丝温暖在那一瞬掠过未染的心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原来是这么的温柔。“谢、谢谢徐总。”未染稍微挪动脚步,赶紧用手理着自己的发丝。 徐静雪仍面带微笑,看着未染仿若白兔一般,觉得这人还是蛮可爱的。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行为给未染带来的触动。 两人有在墓碑前静静得站了一会,这时突然刮起了风,天色比刚才暗淡了不少,一副即将落雨的景象。“要下雨了。”徐静雪简单的几个字还没有说完,几滴雨水便落在了她的眉间,“快走吧,已经下雨了。”于是两人快速地往回走。 这场雨似乎酝酿了许久,豆粒般大小的雨滴不断向着地面砸来,来势迅猛。 “去那边避一避。”徐静雪指着前面的建筑,对着身边的未染说。两人小跑过去,由于徐静雪穿的是高跟鞋,跑起来并不方便,自然落在了未染的后面。等到达可以避雨的建筑物时,徐静雪所穿的衣服大部分都已经被雨淋湿,站在旁边的未染隐约地能看见徐静雪所穿内衣的轮廓。未染没有多想什么,脱下身上运动服外套,披在了徐静雪的肩上。 徐静雪感受到未染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对未染说:“谢谢。” 未染理着自己的头发,回应到:“不用谢。” “我们去里面一些,这里有些飘雨。” 她们又向着里面挪动了几步,确认没有任何雨水飘打进来。未染站在徐静雪的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外面的雨声很大,她却觉得两人之间显得异常安静。反观徐静雪,她一直望着外面的世界,时不时地拉扯一下属于未染的外衣,透过这件外衣她能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 “觉得现在的工作怎么样?”徐静雪率先开口。 听着顶头上司的话,未染回应说:“挺好的。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充实?那就好。”徐静雪突然想起唐有蓉给她说自己秘书时的话语‘那个小姑娘人挺不错的,踏实又可靠,就是话少了一点,不过你要把她留下来,觉得哪里做的不好你就教教她,不要一怒之下就将人给撵走了。’唐有蓉和徐静雪是好友,她知道徐静雪工作上的雷厉风行,做事讲究效率和质量,也担心她对未染有偏见,离职前几天两人交流的时候给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两人站在建筑物的屋檐下,外面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雨落,哗啦啦的落雨声回荡在湿润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寒气。 第5章 天空放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期间两人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徐静雪看着雨水停了,便对着未染说:“走吧,回去了。”她迈起步伐,未染跟在她身后。她跟着徐静雪一路走到公墓的停车场,徐静雪拉开车门,觉察到身后没有人影,转过头看过去,未染站在不远处没有移动脚步。 “过来吧,我送你回去。”停车场没有其他人影,她的话语回荡在其中,显得突兀。 “徐总谢谢你,我还是坐公交回去。”未染没有等徐静雪答话,便给了对方一个笑容,向着她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停车场,向着公墓旁边的公交站台走去。 看着未染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身上属于未染的外套,她轻轻地笑了笑。她坐上车子,没有立刻启动引擎,静静地坐在驾驶室中,未染那瘦弱的身影不自觉的浮现在面前。未染是李思伶老师的女儿这点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让她深感意外。上学那会儿李思伶给过她很多的指导,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现在人已经逝世,以后就多关注点未染,她如是想着。 徐静雪开着白色宝马缓慢地出了停车场,在路过公墓旁边的公交站台时,看见未染一个人站在公示牌旁边等着公交。她将车停在公交站台旁边走下车,来到未染身边说:“走吧,我送你。”语气轻盈温暖。 未染不好意思再次拒绝,再去驳了徐静雪的面子。未染走进车旁却犹豫了,是坐副驾?还是坐后排?想了一下,如果去坐副驾感觉怪怪的,于是整备拉开后座的车门,然而徐静雪的动作更快一步,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说:“就坐前面吧。” 就这样未染第一次坐在了徐静雪车上的副驾。坐上去那一刻未染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她的手有些冰凉,脸却有些滚烫。徐静雪绕过车身,拉开车门,在驾驶座上坐下,熟练的启动引擎,白色宝马慢慢开始疾驰起来,整个动作如行云似流水。 “想听点什么吗?”徐静雪问。她想要放点女孩喜欢的,但是她不知道女孩喜欢听何种类型的音乐。 “随便什么都行。”未染喜欢古风,但是她并不太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所喜爱的东西,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是一种珍藏,不能够随便拿出来与他人共享的,如同每个人心中的秘密,不能随便述说。 徐静雪没有多想其他,在播放设备中放起了舒缓的钢琴曲。有人说喜欢听钢琴曲的人,内心都有着一个复杂的世界,同时也有一颗高贵的心灵。未染不赞同这种说法,她更倾向于‘拥有纯洁的内心’这种描述。 “你家住在哪里?”徐静雪见未染不说话,难道是怕自己?徐静雪如是想到。 “安阳路那边的玲珑雅舍。”未染答应道。然后两人又没有了话。徐静雪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而未染的视线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世界。雨后的明坞如一位刚沐浴完毕的女子,湿漉漉的街道与地面似女子还未吹干的头发,清新且又自然。 公墓的位置在西,未染所居住的地方在东,车子行驶过的轨迹好像一把锋锐的刀,将明坞一分为二。“那个徐总,安阳路刚才好像开过了。”未染看着熟悉的路标想着身后移动,赶忙提醒徐静雪。 然而却听见徐静雪若无其事的声音:“我知道啊。” 未染心里想着:你知道还要开过,我不是说了在这边下车的么,你是不是故意的。当然未染没敢问出来徐静雪是不是有意为之。“徐总,那我就在这里下车,走几步路就回去了。” “你不饿么?”徐静雪没有停车,只是放缓了车速,反而问道。 看着未染想要说话又说不出的神情,内心偷笑,她又接着说:“吃完饭再回去吧。”她开着车子转进一条街道,在一家名为金玉良缘的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未染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跟着徐静雪进了酒店餐厅。 “你看看,有什么想要吃的。”徐静雪将菜单递给未染然后对着年轻的服务员说,“先给我们倒两杯温水。”这时紫色的手提包中电话铃声响起,徐静雪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未染瞅瞅餐单,又看了看正在接电话的徐静雪,她并不知道徐静雪的胃口怎么样,是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还是喜欢吃辛辣一点,不过看着徐静雪的皮肤甚好,猜想应该会偏向清淡一些的,于是点了两个清淡的菜和一份淡汤。 “谢谢,就这样。”未染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那好,稍等一会,菜品很快上齐。”服务员用甜美的嗓音回应到,然后礼貌的离开。服务员离开后,徐静雪的电话也接完了,她将纯白色的手机放在桌上,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对着未染说:“点好了么?” 未染说:“我不知道徐总爱吃什么菜,就点了两个清淡的菜,徐总你看看,如果觉得不和胃口,就在加两个吧。”未染用手指着菜单上自己点的菜给徐静雪看,徐静雪淡淡地看了一眼,觉得尚可,说:“两个菜够么?” “我的饭量不是很大。” “那好吧,就吃这些。” 两人没再说话,其实面对徐静雪,未染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沉默着,她现在只想赶紧吃完饭,然后回家。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很随意,吃完饭后,徐静徐坚持开车送未染到她居住的小区,未染无可奈何,只得又坐上徐静雪的车子。达到小区门口,未染下了车,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心里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回到家中,未染在浴室里洗了澡,坐在单人沙发上吹头发。今天经历的事情让她脑子乱乱的,先是在徐静雪面前掉了眼泪,又和她一起在建筑物的屋檐下避雨,接着坐着徐静雪的车回来,甚至还和她一起吃了饭,一件件加起来让她心烦意乱。 吹完头发后,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想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打开电视,找了个电影频道,安静地看着电影中讲述的故事。 几分钟后手机微信信息提示音响起,她拿过手机,是张楚发来的信息。张楚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未染点进去看,是张楚试穿的婚纱照。照片中的张楚身穿浅粉色的连衣婚纱裙,头上顶着精致的发式,化过妆的脸配着浅浅的笑容显得异常甜美,而她颈间的项链泛着银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包裹着。 未染在对话框中键入:很美丽。不多的词句蕴含着极致的赞美。张楚随后发过来一张笑脸。 看着照片中的张楚,未染不禁想起张楚的未婚夫。张楚的结婚对象未染见过几次,名字叫做周月明,张楚层戏谑的说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他出生时外面的月亮正好月圆,哪知还真是那么回事,因这张楚还说说笑笑了几天时间。周月明是名律师,在明坞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两人更能够认识,还是因为当时凌溪工贸正陷入一场财务官司之中,周月明天天来公司调取资料,接待他的便是张楚,两人一来二往便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发完笑脸的张楚没有再来任何信息,未染猜想可能是婚纱还没有试完。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看着电影。电影中男女主角撑伞走在落雨的道路上,两人眉开眼笑,各自述说着最近的状况,电影画面温暖的色调搭配着落雨的场景让人感觉到十分的唯美。 未染不禁地又回想起今天和徐静雪站在屋檐下避雨的景象。徐静雪完美的侧影浮现在未染的脑海里,今天遇见的徐静雪和上班时候的徐静雪完全不一样。未染不自觉地对比起来,如果说上班时候的徐静雪面上带着一层寒霜,一副十足的女王范,那今天在公墓遇上的徐静雪像似一位邻家大姐姐的形象,关心着别人,带给人一丝阳光般的温暖。 入夜躺在床上的未染又接受到张楚发过来的张片,照片上张楚穿着另外一件婚纱,一件素白的曳地婚纱,宛如一位等待王子牵起她雪白手臂的公主。照片中的张楚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未染在手机上键入信息:张楚女士,你这样会让我感到嫉妒的。 张楚瞬间闪回了信息:那你嫉妒了吗?电话那边的张楚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狡黠,她很想知道未染会怎样回应自己的信息。 未染打上两个字:没有。然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看着好友即将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羡慕的。能够在人生的旅途中寻觅到自己的另外一半,是幸运。虽然内心中存在一丝丝的羡慕,但是对于未染来说并不强烈,自从双亲离开人世后,内心世界的大门就被她拉上,严丝合缝般贴上了封条。 未染时常在想,一个人生存挺好的,不用去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不用为身边人的离去感到伤悲。而这也是她这几年没有相处对象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第6章 半夜未染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迷蒙的双眼带着浓厚的睡意,伸出手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看着电话屏幕上的陌生来电,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未染,能帮我买点感冒药过来吗?”厚重的鼻音,虚弱的口吻,未染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是徐静雪的声音。未染的睡意因为徐静雪的电话消散全无。 “徐总,你是感冒了吗?”未染对着电话说到。 “嗯,我家的住址在黎和苑这边,麻烦你了。”徐静雪说完便挂掉了电话。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未染无声的叹了口气。未染一边穿着衣物一边想到:我只是个小秘书,怎么就变成私人助理了。 未染拿过钥匙、钱包和手机,将他们放进衣兜里,然后匆忙关了灯,便出了门。凌晨的明坞带着些许料峭的寒意,街道上来往的人零星点点。未染找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按照自己的经验买了些感冒退烧的药品。 未染打车去到徐静雪居住的地方。她坐上电梯,将楼层数定在八楼,电梯里的未染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手指紧紧地握着药品袋子。出了电梯,找到徐静雪家的房门,连续按了三下门铃,便等着房子的主人过来开门。 等了片刻铝合金防盗门缓缓打开,徐静雪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些苍白,整个人看上起带着萎靡与慵懒。 “徐总。”未染后面还有三个字‘你的药’没有说出口,便听见徐静雪说:“进来吧。”说完便径直走向客厅,蜷缩在沙发上,没有了动静。这一刻的徐静雪给未染的感觉像是一只慵懒小猫,懒洋洋的却显得可爱。 踏过房门,轻轻将门合上,在门口换上拖鞋,未染向着徐静雪客厅的方向走去。未染将感冒药放在茶几上,看着徐静雪不想动的模样,又去饮水机上给她一杯温水。虽然是蜷缩在沙发上,徐静雪并没有闭上眼睛,看着未染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徐静雪觉得很温馨。 “徐总,你先把药吃了再休息。”未染已经将感冒药的分量分配好。 徐静雪轻微地咳嗽了一下,伸出手接过未染递送过来的药粒和水杯,然后将药粒放入口中,喝下温水。未染看着徐静雪将感冒药吃下,又把徐静雪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徐静雪虚弱的模样,未染很怀疑她有没有吃晚饭。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下:“徐总,你吃晚饭没有?” “没有。”徐静雪接着说“你要帮我弄点吃的么?” 未染还能说什么,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那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可以做的。”未染扫视了一圈,锁定住厨房的位置。她去到厨房,拉开冰箱,里面除了几个鸡蛋和一些蔬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想着外面的人感冒发烧,需要忌口,于是关上冰箱,她淘了米,准备熬粥。将气灶点燃,架上没用过几次的铁锅,放入适量的水,然后把淘好的米放入其中,余下的就只需要等待了。 未染回到客厅,对着徐静雪说:“徐总,我熬了些粥。” “未染,你坐下休息会儿。”徐静雪支起身子,想要摆脱那副慵懒的模样,可现在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肚子也饿得厉害,她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要不徐总,你躺一会儿吧,等粥熬好了,我叫你。”未染说。 “没关系,我就想和你说说话。”徐静雪略显吃力地说。“谢谢你啊,大晚上的还叫你跑一趟。”她本来是要叫杨欣雨去帮自己买药的,可是杨欣雨的丈夫过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大半夜的叫杨欣雨过来,思前想后就拨打了未染的电话。 “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睡了?”徐静雪说。 “还没,正要睡了。”未染违心地说。不过她现在的样子落在徐静雪的眼里,那双睡醒后还想要细眯且带有疲惫的眼睛出卖了未染的内心,徐静雪也不点破。 “能帮我放点音乐么?”徐静雪觉得四周太安静了。 于是未染又站起身子,跑到电脑面前,打开音乐播放器,从曲目顶端开始放起。温暖的旋律通过安置在四周的音响汩汩流淌,而夜的静谧此刻更显安详。未染的身影跟她母亲有些相像,徐静雪前两天还不觉得,现在她仿佛能够看到李思伶的一些影子。 未染将音乐放好后,没有立刻坐到沙发上,她跑去厨房看了眼正在熬的粥,因为只有徐静雪一个人吃,所以没有煮多少,此刻锅内沸腾一片,她将炉火调小,拿着长勺小心翼翼地搅拌。未染一边搅拌,一边透过面前的窗户看向外面,外面的霓虹灯光早已熄灭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招牌灯闪烁着。她看得出神,没有注意到厨房门口的徐静雪依靠在门框旁边注视着她。 “你在看什么?”悠悠的声音将未染的目光拉扯回来,她转过头看见门口的徐静雪。 “徐总,你怎么站在这?快回沙发上坐着。”未染放下长勺,来到门口想要将徐静雪搀扶到客厅里。 “没事的,我就看看你的粥熬得怎么样了。”少女的手带着一层水雾,并不冰凉,反而有些温热。徐静雪在沙发上或躺或坐一个晚上了,已经不想再在沙发上度过时间。“你继续熬粥,我就在这边,绝对不会让你费心。”未染执拗不过徐静雪,锅内还有东西在等着她,于是继续熬粥去了。 这锅粥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待粥快要熬好的时候,她将弄成颗粒状的蔬菜叶子放入其中,加了丁点食盐,关了炉火,未染从碗柜里取出一个青花瓷的粥碗,一勺一勺地将熬好的粥盛入碗中。“徐总,你先去餐桌上等着,我马上就把粥端过去。”这次徐静雪很听话地离开了厨房。 未染将煮好的粥端上餐桌的时候,徐静雪笔直地坐着,看那样子,像似等在着老师来上课的小学生。“真香。”还没有入口,徐静雪就称赞着。 “徐总现在有点烫,你吃的时候小心点,不然嘴里烫起泡泡我就不负责了。”未染也拉过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 徐静雪慢条斯理地吃着,橙色灯光下的两道人影显得其乐融融。“你不吃点么?”徐静雪吃了几口后问到。 “晚上在家吃过了,现在不饿。”未染心里盘算着等徐静雪吃完,帮她收拾完碗筷就离开,她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回去差不多两点左右,还能够睡上一觉。 一碗粥很快落肚,未染见青花瓷碗已经见底,便问:“徐总还需要么,里面还有一些。” 徐静雪的饭量并不大,这碗粥已经够她消化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未染,不过你做的粥真好吃。” “那你先坐坐,我去吧厨房收拾一下。”语毕便将徐静雪面前的粥碗拾掇走,一个闪影便去了厨房,动作麻利。厨房时不时传来器皿碰撞的声音和水管中流淌出来的水声,三分钟不到厨房的灯就熄灭了。 “我将剩下的粥放在了冰柜里,明天早上的时候,徐总你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了。”出了厨房,未染便对着徐静雪说到。 “今天辛苦你呢。”徐静雪真挚地说。 “没有没有,徐总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就先休息,我也要回家去了。”未染一边说一边向着门口走去,准备去换鞋。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要不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徐静雪说。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么晚叫一个女孩子送药过来,难道就很安全。 “不了,我去外面坐个出租,很快就到了”未染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很快鞋子就换好了,将刚才用过的拖鞋整齐的放置在鞋架上。 “那你到家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徐总。那明天见了。” 未染出了徐静雪的公寓,将门轻轻掩上,然后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小区内十分的安静,路灯亮堂,未染一路向着门口走去,地上的影子时长时短。而在某建筑的八楼窗户前,徐静雪的目光随着未染的身影移动,直到消失不见。 出了小区门口未染算是比较幸运,等了一分钟左右便搭上了一辆出租,未染向出租师傅报了位置,便安静地坐在后排坐上。 深夜的明坞似在寂静中熟睡的小孩,一呼一吸都十分的匀称,让人不忍将它惊醒。 未染回到家中已经是两点过半,换了棉质睡衣躺在床上,才想起答应徐静雪的事情,拿过手机,找到几个小时前打过来的陌生号码,先编辑了名称,然后才将电话拨通。 “未染是你么?已经到家了?”电话那头传来徐静雪的声音。 “徐总是我,我已经到了,我就跟你说声。”未染回应到。 “那就好,现在时间已经不晚了,你不要在做其他事情了,先睡觉。” “知道了徐总,你也快些睡吧。” 两人说了几句,互道了晚安。 第7章 徐静雪的感冒来的快,去得也快。上班的时候未染看见精神抖擞的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昨天夜里感冒的样子。未染将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徐静雪面前,没有提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将这份文件的需要签字的缘由给徐静雪说了一遍。 过了上班时间未染发现杨欣雨还没有出现在办公室,不禁疑问。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时不时看着对面空旷的桌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未秘书,字签好了,你把它分发下去吧。”徐静雪将钢笔帽盖上,没有放下钢笔,反而握在手中。 听见徐静雪的声音,未染轻快的站起身子,差点将正在充电的手机顺势拉扯到地上。看着电量已经差不多满格,果断将数据线从电脑上面拔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去到徐静雪的办公桌旁边。 看着坐在黑色皮套椅的徐静雪,未染觉得她似乎没有刚来时那样的锋锐,反而变得柔和。 “今天的工作量可能会有点大,你把时间规划好,欣雨请假了,有些工作会交到你手中。”徐静雪瞥见未染老是盯着杨欣雨的座位,猜测未染心里定是在想这人怎么没来,鬼使神差地对未染解释了一句。 “杨姐请假了?”未染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她丈夫过来,还带着孩子,我让她好好陪陪他们。”徐静雪放下钢笔,继续说,“这些年她跟着我一起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徐静雪复又拿起钢笔,接着说,“文件分发下去后,你去趟总经理办公室,那里有些我要的资料,你去取过来。” 拿着刚签好字的文件,未染就出了办公室的房门,按照部门远近的顺序依次交给了相关的部门。财务部也有一份文件,自然也就去了趟财务部。财务的部门经理姓李,单名一个让字,前几年刚来这个公司时,每当说到这个名字,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未染来到财务部的时候,李让不在,未染将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叮嘱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未秘书,这边。”张楚的声音不大,却也听得清楚。未染看见张楚猫着身子向着她招手,一副深怕别人看见的模样,未染不觉得有些好笑。她走到张楚的身边,轻声说:“你干什么呢?”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张楚说。 “你不忙么?” “李让不在。” “可我忙啊。” “未染,你是不是抛弃我了。” “说什么呢?” “你去忙吧。” 张楚的思维有时候极为跳跃,明明还在说着上一件事情,她就转移到另外的事情上去了。“那我走了,徐总还等着我拿资料过去。”未染解释了一句,向她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财务部。在公司几经辗转,未染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 得到应门的声音未染才走进去,“刘总,徐总叫我过来取资料。”未染进门便说到,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清脆,里面的人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刘云印正在给助理交代事情,听到未染的说辞也就停顿了下来,他先让助理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未染,待未染走后,才继续给助理说着。 未染拿着厚厚的文件袋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不过注意到休息室的门开着,料想徐静雪应该在里面。将资料放在徐静雪的办公桌上,刚好徐静雪从里面出来。徐静雪换了一身衣服,轻便的女式休闲装扮,长发盘在肩上。 “徐总,要出去吗?”未染问到。 “你也去换身衣服,和我一同出去。”徐静雪淡淡地说。 未染从来都是穿着工装来上班的,叫她去换衣服,她到哪里找衣服去换。于是对着徐静雪说:“徐总,我没有带衣服。”本来还想说‘就这样出去可以吗’,却被徐静徐打断了。“里面有,你找一套换上。” 薛静雪的电话响起,她又接电话去了。未染无可奈何,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像一块木头等徐静雪打完电话再推迟说自己就穿这一身出去。未染看看徐静徐,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走进休息室找衣服去了。 未染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各种晚礼服、女式西装、女式休闲装,还有少部分的T恤、长裙和牛仔裤。未染调了一套合身的T恤与牛仔裤去到更衣室穿上,退去秘书装扮的衣物,换上自己选着的T恤和牛仔裤,镜子中的未染像似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少女,洋溢着青春。 出来的时候,徐静雪的电话早已经打完,徐静雪看着未染,同样感受到未染身上那股洋溢的青春。“挺好看的。”徐静雪不自觉的说了一句。 听到徐静雪称赞自己,未染的脸咻的一下红了起来,直至耳根。徐静雪看着羞赧的未染,心情很开心,觉得未染很容易脸红,但也显得更加的可爱。 “走吧。” 未染和徐静雪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走到白色宝马车旁边时,徐静雪问未染会不会开车,未染点头称‘会开’,于是徐静雪将黑色的车钥匙扔给未染,说:“你来开吧,我想在车上休息一会。” 两人坐上车子,未染在驾驶座,而徐静雪在副驾。“去阙杭大学。”徐静雪说了地址,便合上眼睛,闭目养神。未染不知道徐静雪要去大学做什么,但身为秘书的自觉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不能问。她启动引擎,向着阙杭大学的路道行驶而去。未染对阙杭大学很熟悉,她也曾是那所大学的学生,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自己似乎也有几个月没有去阙杭大学了,心里想:也不知道苏姨最近怎么样了? 徐静雪要去阙杭大学的始末,还要从她没有来明坞之前说起。徐静雪主修的是哲学,辅修经济学,为什么会选择着两门截然不同的课程,按照她的原话‘哲学是兴趣,经济学是责任’,后半句话暂且不表,一直以来徐静雪对哲学都拥有着极致的兴趣,所以大学毕业后出国学习仍将哲学作为了重点,在斯坦福学习的那两年,曾在哲学专刊上发表过哲学文章,受到过好评。 而阙杭大学一直对徐静雪的哲学研究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曾再三邀请她来大学做客座讲授,那时的徐静雪一方面明白自己的分量在哪里,一方面还要另外的事情等着去完成,所以委婉的推辞了。 而在一个月前,阙杭大学又向她发出了邀请,而这时正好遇上唐有蓉提交辞呈,因此也就接受了邀请。不过她提出了要求,她的讲授暂定一期,效果无论好坏,校方都不能增减其课程。校方也欣然同意。而今天去阙杭大学,就是要开始她的讲授课程。 未染开车十分的专注,而且速度不急不缓,开得极为的平稳。徐静雪有时会睁开眼睛,她注意到未染开车的动作,不管是方向的掌控,还是油门与刹车的踩换,都娴熟无比,她想如果车子的速度再快上一倍,未染都能自由掌控。而她为什么是那副专注的神情,徐静雪多少能够猜到其中的原因,因为她知道污染的父母死于车祸。 当未染将车子平安地停在阙杭大学的停车场时,在停车场的出口处正有人在等着徐静雪,未染跟在徐静雪的身边远远地便注意到了,那道身影看上去很是熟悉,等她们走过去,便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小、小染。”苏芸很是意外,在这里居然看见了未染,看样子好像还是和自己的学生徐静雪一起过来的。“你们是一起来的?” “苏姨,真的是你,这么巧。”未染有些开心的说。 与此同时徐静雪说到:“老师,我们一起过来的。” 对于两人同时出现,徐芸有些狐疑,她知道这两个人原本是互相不认识的,这两人怎么凑一块儿去了。未染牵过苏芸的手说:“苏姨,最近好么?” “好什么好,你都多久没有来看我了?还问我好不好。”苏芸对着未染说,看着未染清瘦的脸又说:“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脸都瘦成教科书了。” “哪有。” 一旁的徐静雪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觉得此时的未染似乎变了一个模样,样子看上去要开朗了许多。 “对了,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苏芸想不明白,但是还是要弄明白其中缘由。 “那个苏姨,徐总是我老板,我是她秘书。”未染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一些。 苏芸惊讶,想着事情是不是赶得挺巧,自己要有的女儿居然是自己好友学生的秘书,她觉得自己要是写书至少可以写一本出来,无巧不成书,巧了就成了书。 “既然你们是一起过来的,静雪,还是先把你那边的事情安排了在说,学校安排我来接待你,应该也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关系。”苏芸对着徐静雪说,“阶梯教室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到了那边,我在跟你强调一些注意的事情。” 徐静雪莞尔:“听老师安排就是。” 三人并排踏过校园里的青石路,苏芸不时的和两人说上几句,从她轻快的语调中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犹如雨后的彩虹,异常美丽。 第8章 未染原以为徐静雪来大学是为了谈项目,然而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而且距离‘谈项目’这个点相差得十万八千里。不过徐静雪要做的事情却也让她感到不可思量,居然是来大学讲课,客串老师的角色。 苏芸和徐静雪一边走一边聊,所谈论的内容自然是徐静雪客座讲授的事情,未染在一旁说不上话,便只好跟着他们的脚步,时而看看这个曾经求学的‘圣地’。未染毕业三年,三年时间足以让很多事物改变,路过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世界上变化最慢的地方大学校园能占其一。 阶梯教室坐落在教学楼的西北角,整个教室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大小相对来说还算比较适宜。三人走进阶梯教室,徐静雪看着里面的陈设,除了设备更换了一批,其余的没有任何变化。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金属U盘递给未染,让未染检验电脑和投影能否正常使用。 未染接过徐静雪手中的U盘,金属冰凉的触感传入手心。开了电源,开始做检查工作。 “你上课的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中场可以休息十分钟。”苏芸说,“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尽管提出来,学校能够满足你的,都会尽量满足你。” “谢谢老师,我现在没有特别需要的,等到有的时候,我定不会吝惜言辞。”徐静雪说。 “小染在你们公司上班,觉得她工作怎么样?”有关工作上的事情都交代完毕,苏芸开始关心起未染的工作。 “未染么,工作上还好吧,做事情倒是勤恳,话也不多。”徐静雪很中肯地对未染做着评价,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昨天半夜照顾她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她的嘴角轻微有着幅度,似轻柔的微笑。 “你也知道她是思伶的女儿,平时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你也多担待一点,她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苏芸似自言自语。 她一个人生活么?徐静雪将重点落在了苏芸后面的话上。“老师我知道了,再说她工作能力也不错,倒也用不着你费心。” “徐总,设备都检查好了,没有问题。”未染将U盘递给徐静雪,却看见苏芸瞅着她,让未染不明所以。 “好了,现在也快中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吃完后休息会儿,下午才有精力做事情。”苏芸说。未染和徐静雪都点头同意。“那去我家里吃吧,叫你叔叔买了些菜。”两人又听见苏芸说。 “老师,会不会太打搅你。”徐静雪说。 “徐总你就听苏姨的吧,她只吃得惯魏叔叔做的饭菜。”未染打趣地说。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好了,就去我那里吧,哪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苏芸说完拉着未染的手,向着教师公寓方向走去。徐静雪跟在后面,宛如一尊女神,因为在去往的途中,来来回回的学生,都忍不住向着徐静雪看去。 三人来到苏芸的家中,厨房里已经有炒菜的声音传出。“老魏,快来看看谁来了。”走进家门的苏芸向着厨房喊到。只看见厨房门口探出来一道身影,那人系着围裙,右手拿着汤勺,像一个家庭煮夫。魏筠看到未染和陌生面目的女子,热情的招呼着:“都别站着,快坐。小染,你都多久没有来看你苏姨了?”后面是对着未染说的。 “打扰了。”徐静雪礼貌地说。 “魏叔叔,是我不好,这不是来了么。”未染有些尴尬的说,如果今天徐静雪不带她来阙杭大学,也就不会来苏芸家中。 “我里面正在煮着东西,你们随意啊。”于是便回了厨房,继续自己的烹饪。 苏芸的家里的布局十分的典雅,很多家具都是木质的,其中还有两块屏风,屏风将偌大的空间割据开来,形成了几个独立的空间,空气中有着淡淡地芬芳,这些芬芳便来自那些木质家具。三人闲话了一阵,饭菜已经不知不觉上了桌,魏筠这时来到她们的面前,说可以用餐了。 四菜一汤,虽是平常的家庭小炒,但色泽鲜嫩,可已看得出做菜的人用心的程度,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四人用过餐后,又在沙发上闲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教学楼那边。苏芸今天的工作就是保证徐静雪授课正常进行,没有其余的安排。 徐静雪开的课程是《存在主义与生存浅析》,属于选修课程。她看着苏芸拿给她的名单,大概有六十人左右,人数并不是很多。报了这门课程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阶梯教室,很多人看见讲台上的徐静雪眼睛纷纷一亮,都没有想到讲授这门课程的老师居然如此年轻且有漂亮。徐静雪的课程是在两周前放在校园网站上的,只标注了授课人的姓名,但没有放本人的肖像。 未染再次检查了投影设备,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和苏芸坐到了阶梯教室的最后排。看着学生来的差不多了,徐静雪便开始了自己的课程。 讲台上的她不同于办公室里带领企业富强的副总,企业中的她更多时候面带冷峻,一种冰霜女王的范儿,而讲台上的她一股书卷气突然而生。 “同学们好,我是本门课的授课讲师徐静雪。”徐静雪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圆润的字体似龙蛇舞动,“你们应该了解到这门课的授课时间并不长,只有区区十节,那么我很期待在接下来的十节课程中,能够和大家相处的很愉快。多余的话我将不再累述。”字正腔圆,让人如沐春风,让那六十名学生都静心聆听。 “说到存在主义,你们首先想到的是谁?” “萨特。”坐在前排的人利落的回应。 “说的没错,就是萨特。我们现在说的存在主义基本上就是萨特的存在主义。他提出来的三个观点相信大家都有所了解。”徐静雪手持投影笔,投影幕布上的画面一张一张接着转换,像似无形的手掌在翻阅书卷一般。“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自由选择。这三条就像是经典力学中牛顿的三大定律一般,将存在主义的精髓囊括其中。而他的三个观点中,唯‘选择’二字可以加上着重符号。” “徐老师,按照你这么说,存在主义岂不是选择主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开口问到。 徐静雪面带微笑:“不以纯哲学来说,可以这么认为。我们一生之中面临最多是什么?是选择。从出生落脚到死亡咽气,无时无刻不都在做着选择么。存在主义将环境定性在荒谬怪诞之中,并且将人生困囿于痛苦悲惨的境地,而我们的主观愿望是积极向上,所以面对前面所说的环境,我们的选择必定是破除荒谬,结束痛苦,当然你也不必如此,必定那也强调了是自由选择。”徐静雪没有将哲学那套基本的理论用在课堂上,她想结合生活实际去阐述存在主义。 坐在后排的未染听得入神,她觉得徐静雪简直就是一个谜团,她的身上存在太多自己未曾知晓的东西。徐静雪举手抬足间都有一种魅力,有着厚重的吸引力。 “当然存在主义更像是行为缘由的解释学说。”这种说话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阶梯教室里的学生都屏息静听,想要知道接下来徐静雪会说些什么。 “就拿我们常说的所思所梦来讲,你所思考某件事情,思绪一直停留在你的脑神经中,夜里做梦不自觉的梦见,这种现象的缘由是你一直在思考,而你为什么要思考,因为你选择了去思考。所有的行为的结果与缘由都来自选择。”徐静雪声音不大,透过四周墙壁的回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堂课的时间飞逝而过,本来中途可以休息十分钟,徐静雪没有选择休息,一来课程安排的节数并不多,二来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也没有便显出疲倦,索性将其讲完。 下了课,学生们并没有着急离开,有一部分人走向讲台处,向着徐静雪讨教。远处的未染看见,并没有立刻走过去帮助徐静雪收拾物品。 “小染,听了静雪的一堂课,感觉怎么样?”苏芸在一边问到。她自己很满意徐静雪的表现,说话张弛有度,也不卖弄。 “很好啊。”不过好在哪里,她自己说不上来。不过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微小的事情,副总办公室放着一本《查拉图斯拉特如是说》,心想原来她喜欢哲学,以至于到了能够在课堂上讲授哲学的程度。 “你啊,有时间多向她学习学习。”苏芸说。 等了片刻,看着徐静雪面前的人尽数散去,未染和苏芸两个人才走过去。徐静雪的嘴唇有些干裂,未染将一瓶矿泉水递到徐静雪的手中,然后收拾讲台上属于徐静雪的物品。 徐静雪喝了口矿泉水,这时她的电话响起了,给苏芸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接起了电话:“徐总,不好了,工厂那边出现事故。” 第9章 电话里杨欣雨的声音略带急切,让徐静雪猜想事情应该有些严重。 “欣雨,你先等一下。”徐静雪握着电话对着苏芸说:“老师,公司那边有点事情,我就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 苏芸说:“你先去处理事情吧。”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苏芸面带微笑。 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徐静雪继续接着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徐静雪对着电话那头的杨欣雨问到。 “具体情况我现在不是很清楚,我正在赶往那边的路上。不过听报告说工厂那边机械设备出现故障,导致几个人员受伤,一整条生产线被搁置起来。”杨欣雨说。本来今天请了假,她正和自己的先生带着女儿在商场为女儿挑选衣服,再过几天就是她家的小公主生日,她想好好陪陪女儿。然而在途中接到了电话,报告说工厂那边出事了,她知道事情如果处理不及时,后面会有很大的麻烦,于是跟女儿说了声抱歉就离开商场直接去了工厂,途中将自己知晓的情况报备给了徐静雪。 听着杨欣雨的叙述,徐静雪平静的外表下思考着处理的方案。挂了电话,坐上车,她跟刘云印打了一个电话。“喂刘总,工厂那边的事情你听说了么?”苏静雪不喜欢溜圈子,电话一接通,便直接的问到。 “我正在往那边赶,情况究竟怎么样,我看了现场才能有定论。”电话那边的刘云印正焦急地让助理开车快一点。听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给工厂那边打了电话,务必先将受伤的员工率先送到医院,并让受到影响的部门先离开生产线,接着安排了技术部门去检查事故原因。不过到现在他只接到一个伤员都送到了医院的电话,其他的暂且没有消息。他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没有出现死亡。 “那好,我现在也正在去那边的路上,到了那边我们再说。”挂了电话,徐静雪的面目显得平静。坐在驾驶室里的未染看着徐静雪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也猜到了工厂那边出了比较严重的事故。不过看见她一直是那种平静的表情,未染觉得就算是再大的事情,她都能完美的解决。 半个小时后,徐静雪的车子停在了位于工业园区凌溪工贸的厂房地址上。徐静雪在一个姓王的科长带领下来到了事故发生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刘云印正在和厂长交谈着,语气凌厉,时而带着训斥;一堆的机械设备中十来个人拿着工具正在做着检查,动作缓慢但贵在仔细;刘云印的助理、杨欣雨和几个副厂长在一边向在几个在场的员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未染却发现徐静雪皱着眉头。 看见徐静雪走过来,除了正在做检查的那十来个人,其余的人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似乎在等待着徐静雪的责备一般。对于新来的副总,他们并不了解,能让他们感到战战兢兢地的原因是这位新上任的副总三把火还没点燃过,料想这第一把火便会从这里蔓延开来。 “第一我需要知道厂房设备的维护制度以及在实际工作中维护的难点,第二将近两个月这条生产线上维护人员的工作内容交给我一份,近半个月的必须详尽,第三这次受伤员工的善后处理工作交给杨秘书来完成。”徐静雪并不啰嗦,直接下达了命令,冷艳的语气让工厂这边的人内心哆嗦。 徐静徐安排了工作,大腹便便的厂长让一个副厂长去收集徐静雪需要的资料。杨欣雨向着另一个副厂长要了受伤员工的资料便离开了,果断处理安排下来的工作,她离开的方向便是向着医院那边。 徐静雪看着检查还没有结果,便找到刘云印,两人去到一旁私下交换意见。 刘云印的助理看见两个大领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便找到未染,跟她说起了话。其余几个人没不敢离开,便摸出手机安排接下来的生产工作,哪些产品需要暂缓生产,哪些产品是客户急需的需要排在前面,厂长也在打着电话,了解重新购置这些烂掉的设备的详尽情况,这条生产线不能搁置,他需要尽快让它运转起来,这便是刘云印给他安排地当务之急。 “未染,徐总做事很果断啊。”刘云印的助理姓赵,单名一个俞字,跟着刘云印工作了四年,做事情尽职尽责,但是有个问题,喜欢八别人的卦。 未染其实不太想搭理他的,但是碍于情面,毕竟上班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地,多多少少都会有交集,于是说到:“赵助理,徐总做事又不是你我可以评论的。”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在这里谈论徐静雪,更不要拉着我一起来讨论她。 赵俞虽听出未染不太喜欢和自己交流,但赋予阿Q精神的他并不放在心上,却也没在和未染继续说话。 未染看着面前空旷的厂房中,一堆堆机械设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很多都变了形。而穿梭在其间的检查人员,像似在废土之中寻找珍宝的宝藏猎人,一丝痕迹都不想放过。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未染上班这几年还是头一遭遇见,以前最多是设备老旧需要停工跟换,也有原材料不翼而飞的事情,但都没有如眼前这般如同废墟一般的景象出现。 “别发呆了,我们去医院。”徐静雪出来便看见未染盯着凌乱的机械设备看得出神,便走到未染身边,鬼使神差地去拉了未染的手。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徐静雪不同于刚才的冷艳话语,未染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连忙回答到:“好的。” 去往医院的路上仍然是未染在开车。 医院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如果要做比喻,它更像是舞台剧的剧台,在这个剧台上,你能够看到人世百态,感受到千万种情绪。它或许是人们最讨厌的剧台,但又不得不走上去,开始一段毫无意识的生动的演绎。 到达医院之前,徐静雪让未染去买了些水果和其他一些东西,当做看望负伤员工的慰问品,两人穿越过医院中数不清的回廊,找到安置负伤员工的房间,杨欣雨正在门口等着她俩。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们无所适从,但是面上都表现的极为平淡,看不错对这里的环境有种排斥的心里。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公司新来的副总,你们叫她徐总就好了。”杨欣雨对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员工有所了解,基本上都是从明坞辖管下城镇来的务工人员,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区间。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本人十分愧疚,公司方面也对发生的事情感到自责。”徐静雪说话很诚恳,一点也看不出丝毫造作的样子。她走到病床边上,将未染递过来的水果和慰问品放在柜子上。 “徐总那里的话,这都不是大家所希望发生的事情,还让你专程来医院一趟,真是麻烦你了。”其中一个须有山羊胡须的人说。几人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是明白道理的人,好在他们并没有受到及其严重的伤。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过来看看你们,是应当的。”徐静雪左右看看病人,做着嘘寒问暖的工作。她和几个受伤的员工交谈约有半个小时,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于是便说到:“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多多注意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公司。” 说完便和未染杨欣雨一起离开了病房。等她们走后,那几个负伤的员工便开始交流起来。说话的内容无外乎是工厂事故的事情,不过想在想起来下午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一阵后怕,也亏得他们运气好,没有被埋在那几堆钢铁废墟之下,不然能不能在这里说着话都还有待考证。他们都是工厂里面的老员工,对凌溪工贸还是有些情感的,不然刚才徐静雪在这里,也不会那么容易说话,交流顺畅。 未染三人走出医院时,暗夜的帷幕已经静悄悄的拉扯了下来。徐静雪交代了杨欣雨一些事情,让她这几天都来医院看看情况,将几个人照顾好,不要让他们对公司产生介怀。 杨欣雨走后,只剩未染和徐静雪两个人。两人今天在外面东奔西走了一整天,现在都很疲倦,都想回到家中休息。 回去的时候是徐静雪开的车,她知道未染居住的地方,便将车开到了未染小区的门口。下车的时候,未染想起两人都没有吃饭,便随口问了一句:“徐总,要不要上去吃过饭再走。”未染完全是真心实意的客套。 却没有想到徐静雪毫不犹豫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未染站在车门旁,疑惑着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居然邀请了徐静雪去她家里吃饭。 木已成舟,只能放置河流之上随波飘荡。 第10章 徐静雪想要去未染家里看看,了解车外的人是怎样独自一个人生活的,她自己也说不上原因,反正就是想要更深一点了解未染这个人。车外的少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寂静,看那神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走吧,带路吧。” 未染走在前面,徐静雪缓慢开着车子跟在后面。小区里挨家挨户亮着灯光,有些窗户前矗立着人影。小区内的道路宽阔,路灯一排排地照耀着四周,将树影、灯影和建筑物的影子交汇在一起,显得斑驳陆离。来来往往散步的人或低声交谈、或带着耳机听着喜爱的音乐、或逗着身边孩子欢笑。 徐静雪将车子的引擎熄灭,停在未染家楼下,跟在未染身旁去了位于五楼上未染的家中。未染的家格局简单,家中陈设也很素朴,没有太多复杂的家用设备,因此显得有些空旷。未染将徐静雪引进家中,问了她想要吃些什么,得到不要辛辣的回答便去了厨房。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片刻后徐静雪也来到厨房里。 “不用了徐总,今天你辛苦了一天,在外面坐着休息一会儿吧。”让徐静雪帮忙,未染没有那种念头,而且不管怎么看,人虽然漂亮,却不像是可以下得厨房的人。未染放着水洗着芹菜和西红柿,样子仔细。 “我来帮你切菜吧。”徐静雪赖在厨房,看那样子非要做点事情才肯罢休。 “那好吧。”未染妥协,“冰箱里就剩下这些蔬菜,番茄炒蛋和芹菜肉丝,徐总可以接受吧?”未染将洗好的蔬菜放在盆子里,然后顺手将盆子推到砧板旁边。 “哪有什么接不接受的。”拿起锋锐菜刀的徐静雪说到,“我不挑食的。”一刀下去,除了芹菜被切成两厘米长,她左手小指上的指甲也去掉了一截。徐静雪愣了愣神,趁未染不注意时候将那小小的洁净指甲快速拾起,然后扔进垃圾桶中,接着继续进行手中的‘事业’,她的动作放慢,小心翼翼地将刀刃落在芹菜的上方,一点点地用力。 在切完两种蔬菜后,徐静雪觉得这项‘事业’和谈妥一笔五千万的项目合同可以并驾齐驱。未染看着砧板上乱糟糟的菜,芹菜长短不一,番茄颗粒肉眼可见大小分明,心里颇为感慨。“徐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你先去休息,等菜炒好了,我叫你。”未染觉得有必要坚持让徐静雪到外面休息,不然这样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无法预料。 未染将徐静雪赶出了厨房,便开始炒菜,虽然菜的形状奇奇怪怪地,也不是不能下锅。 徐静雪来到客厅里,看着左手的小拇指,觉得有些丑陋,她拿起茶几上的指甲剪,坐在沙发上修剪。做了一会儿,远处电视机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走过去,看着照片上的家庭合照。那是樱花盛开时节所留下的影像,画面中的三人面带微笑,洋溢着家庭幸福的浓厚味道,未染看上去十五岁左右,明亮的眼睛配合上朝气的青春,宛如纯洁的精灵,左右两边是其父母,他们慈爱的双眼看着亭亭玉立的未染,很容易辨认出眼中的希翼。他们后面的樱花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曳,半空中散落的樱花也随之飘荡。 微微扬起嘴角,徐静雪心里想着,原来未染曾是那么阳光灿烂,不像现在被一层看不见的愁淡薄雾掩盖着。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徐静雪多多少少能够明白未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有着孤寂的内心,将自己圆囿于孤僻一隅,而原因应该是与双亲过世紧密联系着。在公墓里对着墓碑不敢宣泄的瘦削身影又浮现在徐静雪的思绪中,那副伶仃的样子让徐静雪久久难以忘怀。 未染将做好的饭菜摆在餐桌上,放上两副碗筷,准备叫徐静雪用餐,却看见徐静雪对着照片在发呆,心里蓦然升起一股寒意,就像暖流突然覆盖上冰雪。意识里某种声音在叫嚣:她看破你了,你的秘密被发现了。未染很想跑过去将那副最为珍贵的照片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但终究没有行动,她用冷淡的语气对着徐静雪喊到:“徐总,饭菜好了。” 徐静雪撇身过来却看见未染背对着自己向着餐桌方向走去,刚才那呼唤声把她下了一跳,片刻愣神后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终究是哪里不对,自己思索不上来。 吃饭的时候,未染冷着一张清秀的脸,压低着头,没看徐静雪一眼。内心的声音似乎还在叫嚣:你被看破了!你被看破了! 周遭安静得可怕,徐静雪安静地拾着盘中的菜,想要同未染说上一两句,可是看未染那副神情,似乎不太欢迎自己。自己被嫌弃了吗?徐静雪自问着。这顿饭吃得两人都索然无味,尴尬至极。好不容易吃完最后一口饭菜,却听见未染说话了,“徐总已经不晚了,我送你出去吧。”一道逐客令来到徐静雪的面前,打乱了她的思绪。 徐静雪是客,客随主便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她没有说话,但是仍在思索未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像是在保护自我,撑起着一层厚厚的龟壳,她想要蜷缩在里面。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是那张照片的缘故么?她抬起眼睛看着未染。 未染见徐静雪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样如同审视者一般看着自己。徐静雪的目光锋锐异常,似乎可以将她的内心看得彻彻底底。 “未染,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居室中,显得非常清晰。 未染正在气恼上,怎么可能听得进徐静雪说的话,只听见她说:“徐总没有或许,现在是下班时间,要谈工作的话,明天上班的时候可以跟我说。”生硬的话让徐静雪感到未染内心世界里的的荒芜正在不断蔓延,正一点点吞噬着她。 徐静雪心里清楚,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离开,以后很难有机会再去接近她。“那我们不谈工作。”徐静雪说,“就当是两个好朋友一起聊天。” 徐静雪站起来走到未染的近前,鬼使神差地想要拉住未染的手,然而却被未染甩开了,手重重地撞击在餐桌的边缘,一股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一团淤青立刻浮现在手背上。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忍不住地喊出了声。 瞬间的变故让未染心惊,她只是想要独自呆在这里,并不想让徐静雪受到伤害。“徐总,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没关系,过一会儿就不疼了。”徐静雪柔和地说。 “你坐会儿,我去拿药箱。”说完话,就跑到客厅旁边的书房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医药箱。未染将小药箱放在茶几上,把徐静雪带到沙发上坐下,打开许久没有用的小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瓶专门擦拭撞伤用的白色液体,取下瓶盖手握棉签,极为仔细地将它抹涂在徐静雪的手背上,像似在呵护最为珍贵之物一般。 徐静雪一直微笑着,虽然手背上的疼痛感一直没有消失,但她就是觉得莫名的开心。 “徐总,这几天你这手都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太过用力。”未染给徐静雪说着注意事项。 “这都怪谁?”徐静雪佯装愤怒,可是温柔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徐总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未染说,如果你不来拉我,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想着,不能说出来。 “不能太过用力,也就是说待会我不能开车,不能开车我就回不去了,难道我要留宿街头了吗?”徐静雪似在自言自语着。 未染还在懊悔当中,听见徐静雪自言自语地要露宿街头,便没做任何思索地说:“怎么会呢?可以住在这里。” “会不会太打搅你。” “不会。”两个字脱口而出后,未染才惊觉刚才又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她居然让徐静雪留宿在自己家中。如果张楚知道未染做了这么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肯定会怀疑这还是未染么?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掳走了,易容成她的面貌。 “徐总,我刚才”未染很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你刚才让我住在这里。”徐静雪接过未染没有说完的话。眼神时不时看着自己肿胀的手背,面上是表现出一层担忧。 人们都说饭可以乱吃,事可以多想,但话不能轻易说。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未染的本意是让徐静雪吃完饭后赶快离开,却不料事情的发展背道而驰,与自己的初衷相悖,事情的发展可谓是相当的离谱。 未染已经无可奈何了,索性就不去想了。她将小药箱收拾好,放置在茶几上,对着徐静雪说:“徐总,你坐会儿,我去把餐具收拾了。”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冰寒。 第11章 站在窗前的徐静雪被屋子里暖色的橙色灯光照耀着,影子落在墙壁上,似一团墨泽。窗外的霓虹铺天盖地的,但也抵挡不住黑夜无情的吞噬。 在厨房忙碌一阵之后,未染拉上厨房的门庭,想要看看徐静雪在做什么。未染来到客厅里,便看见徐静雪伫立在窗前,盯着夜色久久没有没有动作。未染心想:她在看什么。出来之前,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未染已经做过一番心里建设,不管怎么样,徐静雪都是客人,更别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都应该对她和气些,再说她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倒是自己显得缺乏管教,有些无理取闹。 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水,来到窗子旁边,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徐静雪,然后诚恳地说:“徐总,刚才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低沉的声音好似静淌的流水,很明显的道歉意图。 “不会的。”接过未染拿给自己的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不过我们真的不能聊一聊么?”语气郑重,好像思考了很久。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认识都没几天。当然只是在心里想着,不会那么无脑说出来膈应他人。未染没有说话,她随着徐静雪的视线落在窗外霓虹点缀的夜色中。 “喜欢夜色么?”徐静雪说。 “或许吧。”未染不知道徐静雪想要说什么。 “未染,是不是很想念你的父母?”徐静雪问到,她没有去看未染的表情,只是盯着外面。而未染眼角上扬,城市夜空的深远处,依稀可见幽弱的星光,未染想到:那是父母的双眼正在注视着我么?这么想着,眼角不经湿润起来。 “你知道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李思伶老师常常对我说什么?”徐静雪停顿片刻,“她说:世有无常,安心选择。她一直是一个很开明的老师,许多事情都看得通透。我相信如果她知道你一直沉溺在失去他们的伤痛中,心里肯定会很难过的。”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看旁边的瘦弱身影,一滴滴晶莹的泪滴挂在眼角,而唇角紧紧地闭在一起。 心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手狠狠触击着,徐静雪不假思索将未染环进自己的怀中,轻轻的动作却有无限的柔情。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未染带着低沉的抽泣声说到。脑中是出现过的无数的记忆画面,父母的笑容、无私的关怀、亲切的教导、温馨的家庭画面都一一呈现,内心的思念在记忆画面浮光掠影间无限放大,而孤独无助的感觉在这个时候达到及其尖锐的地步。未染的身体轻微有些颤抖,她想要挣开徐静雪的手臂,然而徐静雪并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反而环的更紧,手臂传来隐隐的疼痛。 “他们在看着你,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你,所以你要让他们安心,你知道么?”如果说这世间真的存在英灵,徐静雪毫不怀疑未染的父母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相伴着她。 未染挣扎不出徐静雪的臂弯,索性放弃了。徐静雪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温暖的嗓音似乎带着安抚的功效,未染的颤抖一点一点的减少。 “你知道么?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他们,他们对着我说话,四周素白寂静,可是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伤感的语调说着梦里发生的事情,尽是伶仃,“我很久都没有听见过他们的声音了。”孤独脆弱包裹着未染孱弱的身躯,好似窗外的黑夜透过窗户,侵蚀着可怜的人。 徐静雪仍然紧紧拥抱着未染,她化作成了港湾,让那艘名为未染的孤舟停船靠岸。 “妈妈总是说:染染乖啦,我让爸爸给你画画。爸爸就把我们两个人画下来。”未染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一直都很想他们,想要听见他们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悲伤仍在蔓延,如同咕咕转动的车轮循环往复。 “染染。”徐静雪温情地叫了未染的小名,温和的语调像是冬天苍穹中炽烈的暖阳,能够融化三尺之下的坚冰。 ‘染染’二字像是黑夜里突然出现的光源,未染原本徘徊在漆黑中,现在光源出现,引导着她靠近发光的物体。她抬起些许红肿的眼睛,看着徐静雪,他们相隔着是如此的近,仅几厘米的间距,各自的呼吸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彼此身上散发出的芬芳都能清楚的分辨。 “可以在叫我一次么?”未染带着希翼说。 “染染。”同样的温情,似乎更加的温柔。 未染笑了,似乎听见了魂牵梦绕的两个字感到了满足,她将头埋在徐静雪的怀中,像个小孩子似的,却没有丝毫发现这样做有些不妥。因为徐静雪的脸已经通红,心脏跳动加快,胸脯间的律动也不规律。 当你处在天寒地冻之处,有人为你架起火堆,给予你仅有的温暖,你会深刻的记住它;当你掉落井底绝望之时,有人从井口扔下一条绳索,将希望之火重新为你点燃,你会将它刻骨铭心;当你在大海之上溺水之时,有人衣衫未退跳入水中,将你救入岸上,你会感恩他人给予你另外一条生命。现在的未染就是陷入困境的人,徐静雪便是那向她伸出手臂拉她上岸的救生,从未有这么一刻,未染感觉到自己并不孤独。 未染的心境悄然改变,身上呈现出的孤独与悲伤如同退去的潮水向着远处散去。两人静静地暧昧地站了很久,直到徐静雪说:“染染,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你不要那么叫我。”未染很喜欢听那两个字,但是就算喜欢,但也不能让人随便叫,不过听见徐静雪这么叫她,她还是很欣喜。 “那你刚才还让我喊。”见未染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的心情也放宽了些。放开环在未染背上的手臂,徐静雪却有些贪恋刚才未染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感觉。 感觉到徐静雪的手臂离开,未染才发现当下的状况,她像一只小鸟倚在徐静雪的怀中,当即面红耳赤,羞赧的模样如一只待放的浅红花朵,忽又想起几天前自己也是在徐静雪的肩上抽泣,这时更不好意思了。 她离开窗前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口凉水咕噜噜地喝下。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刚才那副依赖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未染不禁疑问自己这是怎么呢,她在徐静雪的面前像似变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更像原本的自己。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仍然伫立在窗前的徐静雪,不过那人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未染似乎可以从徐静雪的眼中读出意义来:你不用这样。可是另外一种意义她没有意识到,那里包含着一丝情愫。 “徐总,要喝水么?”为避免再一次的尴尬,未染向着徐静雪问到。 “帮我接一点吧。”徐静雪脑中有两个念头正在打转,其一要不要继续先前的话题,接着引导她走出围困许久的阴霾之地,其二刚才环抱未染的时间久一点就好了。她被第二种想法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想要同未染近亲的念头,而这种念头正在内心疯狂滋长,如同草堆中忽然种下的火星,火势不久之后疯狂蔓延。 “谢谢。”再次接过未染递送过来的水杯,徐静雪说:“以后我可以叫你染染么?”她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未染的意见,毕竟那个称呼在未染心中占据着名为亲情的意义。 徐静雪那么叫未染她并不讨厌,反倒是有些欣喜,于是佯装无所谓地说:“随便啦。”当内心世界的大门拉开一条缝子,透过那条缝隙掉落进来一道光,照明四周,内心世界也不再荒芜。 “刚才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看了那张照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徐静雪是个执拗的人,她不想因为某间事情没做好而产生隔阂,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们就不要再说它了,好不好?”未染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让眼前的这个人看看应该没有关系吧?她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 “染染,我还想再看看那张照片?”徐静雪猜想那张照片背后肯定藏着一个故事,不然未染也不会如此珍视它,她想要知道那个故事。刚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那好,现在先把请求说出来。 未染不明白徐静雪为什么就偏偏喜欢看那张照片,而且都已经看过了,为什么还要再看一次。恳求的目光带着恳请的话语,‘染染’两个字酥酥麻麻的,未染觉得她在徐静雪面前始终都是无可奈何的,多年独行侠般的冷僻在她这里一点作用都没有。未染不说话,却用行动答应了徐静雪的要求。 未染转过身来到那张照片旁边,小心的将它捧在手心,像似捧着自己最为贵重的宝物一般。将珍宝交给徐静雪,未染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徐静雪凝视着温馨的照片。 “染染,我们去沙发上坐,你给我讲讲拍这张照片时发生的事情吧。”站了那么久,徐静雪的腿早就麻木,幸亏换了拖鞋。两米开外就是沙发,徐静雪却像是一个伛偻的老人,是弯着身子一步一步缓慢移动过去的,过程有些艰辛。 未染看着徐静雪奇怪的样子,不自觉得笑了,让你每次都看我笑话 第12章 未染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耐心的和他人说起那张樱花时节拍摄的照片的事情,很多时候独自在家中端看,想起那段时期,却是沉默得说不出任何话语。有时候她会想,时间永远凝固在那个时刻应该有多好,没有往后,只有那时的当下。 夜深人静,橙色的灯光包裹着两人,让整个空间比往常多了些人烟的气息。徐静雪在沙发上轻轻揉捏着发麻的小腿,酥麻感渐渐退去,整个人也随着放松了许多。“过来坐会吧。”徐静雪向着未染说。 未染走过去,在其旁边坐下说:“脚还麻么?” “还有一些。”徐静雪真诚的说。 未染伸出手,轻抚上徐静雪的小腿,细腻地揉捏。徐静雪没有料到未染会有如此举动,整个人僵硬着,深怕稍微移动一下就会惊跑了眼前可爱的人儿。 “你将肩旁借给了我两次,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给你按按腿,就当是我的回报吧。”未染轻声细语,似不好意思,但也不能不说些什么来解释。 徐静雪笑而不语,感受到未染手中的力道,轻轻柔柔地很舒服。 “染染,你那时候多大?”徐静雪指着照片上开心笑着的女孩。 “十六岁了。” “我还以为是十五岁呢,原来已经十六了。不过真的挺好看的。”照片中长发女孩笑颜如花,出落得亭亭玉立,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徐静雪拉过未染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说好的给我讲这张照片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徐静雪说。 “真的想听?” 徐静雪点点头,以示肯定。未染想了想应该如何开头,思索了一阵,便说起了那张照片的来由。 那是四月初,她的生日快要来到,父母问她生日要怎么过,未染回想起在学校里听同桌说陌泉那边的樱花正在盛开,正好生日那天是周末,于是便对着他们说想要去看樱花,于是决定了生日的去处。周末时候,李思伶夫妇带着她去到陌泉。正值樱花烂漫时节,天地间都是粉红一片,鸟雀在树梢飞来荡去,似童话世界一般。未染和父母走在樱花林中,欣赏着这美丽的世界。走着走着,未染感到有双手在拉扯自己的裤脚,转过身去,看见一个五岁大小的孩童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她蹲下身子问到:小弟弟,怎么了?五岁孩童哭着说:妈妈,我要妈妈。 李思伶也蹲下身子,对着男孩说:小朋友,是妈妈不见了吗? 孩童点着小小的脑袋,一边说着:妈妈不见了,我要妈妈。 于是三个人商量先帮助小男孩找到妈妈。未染牵着男孩的手,每到一个地方,便问男孩他妈妈有没有在这里,男孩总是摇头,她的父母跟在后面,看着自家的女儿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脸上漂浮着满意的笑容,同时他们也在看着四周,观察有没有人在寻找孩子。 许久之后仍然没有找男孩的母亲,未染开始着急了,陌泉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该寻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男孩的母亲。小男孩又开始哭了起来,小小的心灵却是异常的惊恐。不管未染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一滴滴晶莹的泪掉落在未染的手心,让她异常的着急。 未染对着自己的父母说:要不把他送到警察局吧,他妈妈找不到人,应该会报警的。父母也觉得只有这样了,毕竟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人,把人送到警察局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他们往回走,正准备询问旁人警察局在哪的时候,远处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正在着急的问着路人有没有看见一个五岁大小的男孩,女子颈上挂着一台照相机,背着黑色的背包。 未染指着那女子对着男孩问到:你看看,那边那个是不是你妈妈? 男孩听着妈妈两个字,便看向未染手指的方向,是自己熟悉的身影,便放开未染的手,向着那女子跑过去。女子转过身看见孩子向着自己跑来,脸上的焦急尽数散去,她也向着男孩跑。未染看到这幅场景觉得很开心,好像自己完成某种特殊的使命,脸上堆起了笑容。她看着男孩在女子怀中伸出手向着自己这边指着,女子接着便向她们这边走来。 来到近前,女子有些沙哑地说:小铭说是姐姐带他来找我的,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李思伶见未染不知道说什么,就开口说:没有,小孩子挺讨人喜欢的,原来是叫小铭,我们问他,他都不告诉我们名字。 女子微笑着说:你们是到这边来玩的么? 未染说:是的,听说这边的樱花很漂亮,我们就过来看看。 女子说:是啊,樱花很漂亮。她要是不去拍樱花的照片,也不会把自己家的孩子弄丢。女子继续说,你们有没有拍照。 未染说:没有,就是过来看看。 女子说:要不我给你们拍几张,就当是感谢你们。 未染说:那好啊,就麻烦你了。 未染和父母站在樱花树前,脸上绽开着笑容,几个闪光便将他们的身影留在了樱花前。 说到这里,未染觉得这张照片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过生日就为别人找妈妈,人家为了感谢了就有了这张照片。”徐静雪总结着未染说的故事。“染染真有爱心。” 未染当做没有听见徐静雪说的话,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对着徐静雪说:“徐总,不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工作。”今天一整天她们都奔波在外,从公司到学校,又从厂房到医院,几乎就没有停过,每件事情也都不让人省心。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也够奇幻的,让她想象不到的是徐静雪居然跑到大学里面去教书,她是做企业的,如果去大学讲授点经济规律的什么还可以理解,然而并不是这样,她讲授哲学,简直超出理解范畴。而工厂出现的事故,徐静雪也在第一时候赶到现场,将她能处理的事情很完美的处理着,尤其是对工厂受伤员工的事情,她将人放在第一位,然后再有其他。可是在这时,她又像一个知心姐姐一般,倾听着自己,虽然其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她耐着性子,引导迁就着自己。在她看来,徐静雪是个完美的人。 不过对于徐静雪自己来说,未染认为的完美也只是想象中的罢了。她喜欢哲学,曾经为它如痴如醉,自己能为他人说些哲思,也只是自己能够多一些理解而已;而对于公司事故的处理,处理多了,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怎样做;最后对于未染的关切,是未染吸引着她,那是排除掉她是自己老师女儿的身份,是未染这个人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徐静雪看着未染在屋子忙忙碌碌的,一会儿拿着被子从这边卧室跑到那边卧室,一会儿又拿着枕套从这边跑过去,她来到门口,又看见未染整个人都塞进被套中,鼓鼓的样子向一座摇摆的山丘,铺床的技能并不熟练。捣鼓了好一阵,才将床铺好,这时额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汗。 看着香汗淋漓的她,徐静雪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于是说到:“为什么不叫我来帮你弄,看你满身大汗的。” 未染本想说:你是领导,怎能叫你来弄。然后转念一想,她的手不是受伤了么,于是回应到:“刚才不是弄伤了手么。” 徐静雪伸出那只没有淤青的洁净手臂,意思是说:我这只手没有问题。未染讪讪地笑着。“好了,床我也铺好了,徐总,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我再去给你拿件睡衣,洗完澡后就休息吧。”说完又匆匆离开卧室,跑到旁边的卧室里翻箱倒柜去了。 过了一会儿,未染拿着一套浅紫色的连身睡衣过来,把它放在床上说:“徐总,卫生间里面我放了新的洗漱用品,洗发液和沐浴液我放了两种不同的,那种合适你你就用那种吧。”未染不知道这样做妥不妥当,她家里自从父母逝世,就没有什么人来住了,并不是没有人来看她,但她都不留客的。今天是个意外。 “那我先去。”徐静雪拿起睡衣,找到卫生间,里面果然如未染所说,盥洗池旁放了新的牙具牙膏崭新标签的面巾,洗澡间挂了白色的擦拭用的巾类,旁边小台子上放着不同的洗发液和沐浴液。徐静雪关上卫生间的门,退却衣物,开始清理沾染一天的尘垢。 听见水声,知道徐静雪在沐浴了,她便回到自己的卧室,那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拿了常穿的睡衣,自己也沐浴起来。 沐浴的时候未染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徐静雪对自己这么好?她人不傻,自然感觉得到徐静雪关切自己,可是为什么呢?她们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也不是朋友,按常理来说见面问个好就已经到了极限了。可现在人都住家里来了,虽然是自己的原因,但也住家里来了啊! 第13章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喷薄而出,顺着女子细腻的肌肤,散落在地。未染迷蒙着的双眼看着带着雾气的玻璃,时而摇头,时而疑笑,像是魔怔了一般,不管怎么思索,都没有个头绪。而另一边的徐静雪,因为手背受伤的缘故,沐浴的动作十分的缓慢。 夜里两人互道了晚安,皆各自睡去,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徐静雪起床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清粥和两个热气腾腾的素菜,未染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正在忙碌着。看见徐静雪推开了卧室房门,向她道了句‘早安’,便叫她洗漱吃饭。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地板上,伴随着屋外清脆的鸟鸣。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简单可口的早餐。 “徐总,睡得还习惯么?”未染率先开口,她作为这个屋子的主人,礼貌的询问来客的意见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挺好的。”简单的回答后,继续吃着。她的心情很愉悦,觉得未染照顾人的本事还不赖,内心突然有个想法,便又说到:“染染,你考虑下,要不要做我的私人助理?”一副很公司话的口吻,让人觉的不是随便说说,反而像是在谈职位变动的大事。 未染心里疑虑,几天前那个令她烦躁的想法又来到脑中:她是主动离开秘书这个职位,还是等人事部的通知。看来又出现了第三条路了。助理这个职务她知道,其实跟秘书的差别不是太大,而冠上私人两个字,这差别就明显大了起来,本来是一条河沟,瞬间变成一条鸿沟。 “徐总,这个。”没等未染说完,便被徐静雪打断:“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我是想说我们公司有这么个职务么?”未染听说过很多大型公司的决策人有私人助理这个职位,而凌溪这种居中的企业并没有,它只是一个前途尚可的子公司,她了解公司各部门的岗位职务,并没有这个选项。 “我说有,那么它就有。”徐静雪虽然说得温和,但丝毫不掩话语间的锋锐,如果存在玄幻小说中天帝的人物,那么她的话便可独断万古。 听徐静雪这么一说,心里打鼓,难道还真有?就算没有,她想徐静雪弄出一个也不是难事。不过问题好像不是在这里,她并不想去做什么私人助理,其实有的时候,她连这个秘书都不想做,如果条件允许,她更想窝在家里,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繁华枯荣。 徐静雪见未染不说话,且情绪明显比刚才低落些,便问到:“怎么了?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徐静雪不知道未染再想些什么,便试探性地问着。 “徐总,没有。”未染说。 “哦,那便快些吃吧,待会儿就要上班了。”徐静雪说,这个话题就此搁浅。 吃完饭,换好衣物,仍然由未染开车,去到公司的时候,未染便接到了一沓厚厚的文件,那是工厂那边送过来的,是徐静徐昨天在工厂事故后指定要的文件资料。徐静雪去到休息间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的时候未染已经将文件重新梳理了一番,现已摆放在徐静雪的办公桌上。未染疑惑,为什么不送电子版的过来,反而要纸质的文件? 看见身着浅紫色女式西装的徐静雪走出来,未染觉得那人真好看,好像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显得与众不同,拥有特别的美感。徐静雪坐下开始翻阅那堆文件,她需要在其中找到那条生产线上维护的时间周期,确认相应的工作人员是否有按照执行,快速的看完后,她的心中大致已经有了数,这时未染过来提醒她,会议时间到了。这个会是临时增加的,其目的便是多昨天的工厂事故的分析以及后面工作的安排。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号人,男女老少皆有,当然这个‘少’不指孩童,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徐静雪坐在前方,未染坐在一旁,有些东西需要她纪录,四周的人都屏气凝神一幅幅正襟危坐的样子。徐总有这么可怕么?未染如是想到。当事人的感受不同,当然想法就不同了。 刘云印主持着会议,他先说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各部门各自需要协调的地方以及同客户的沟通工作等。徐静雪不关心这个,如果连这个工作都有疑问,那么这家公司的运转就存在巨大的疑问,刘云印的工作能力将会打上感叹号?他能担任总经理这么多年,工作能力早已毋庸置疑。徐静雪在乎的是事故产生的原因以及因此做的改革制度。 说了大半天后,终于开始了最为原始的问题,事故的原委。 工厂的厂长姓王,大腹便便的,背后都称他‘王胖子’。王厂长说:“经过排查,确定了是部分零件老旧,因为未及时更换,才导致T3生产线上的事故。”王胖子满脸凝重,零件老旧听上去像是东西用久了,出点事故在所难免,心里却清楚的很,工厂有专业的对机械设备维护的团队,零件老旧都查不出来,那就是失职。 刘云印说:“王厂长,那维护人员都干什么去了?我记得曾经你还因为维护人员不足,整整找了我一个星期要人,我应该没有记错吧?”听见王胖子那么说,刘云印气得火冒三丈,便直接拿起人员说事。 王胖子脸立刻阴沉下去,一副愁云惨淡的景象。他曾经就怕因为维护不到位,对工厂的生产产生影响,找到刘云印要人,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心里早将那群维护人员的祖上问候了个遍。刘云印见王胖子死活说不出一句话,便又开始说到:“你的要求公司能满足的都满足了,都还能出这样的事故,请问这责任在谁?” 其实刘云印也是知道王胖子管理工厂还是很有经验的,不然不会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将他放在厂长这个位置,可事情发生,终究是要有人来担责任的,不管你平时管理得再好,有多么突出的工作能力。 “还有,受伤员工善后处理得怎么样了?” “受的都是轻伤,那个还好,不过这还要谢谢徐总,今天我早上去医院的时候,杨秘书已在照料受伤的员工了。”王胖子本想对着徐静雪微笑以表示感谢,可看到对方面上似覆了一层冰霜,心里直犯嘀咕。 “刘总,我说几句。”这时徐静雪开口,“过来的时候,我看过了工厂那边的维护条例和维护纪录。如果都是按照上面的来执行的话,你口中的零件老旧是不会存在的。那么既然出现了,维护纪录肯定有问题,这作假我相信你应该做不出来,那么你底下的员工就很有问题了。”徐静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两个处理意见,其一找到该员工做辞退处理,其二完善维护条例和维护纪录,其他的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T3需要尽快恢复运转。” 整场会议徐静雪并没有说很多话,对他们处理事情的态度虽然谈不上十分的满意,但唯一令她快慰的是没有出现推卸责任的情况出现,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她给出的处理已经就会加上一条:相关人员都做辞退处理。在她管理企业的信条中,承担责任是至关重要的一条准则。 这场会议进行了一整个上午,在快要散会的时候 ,未染不禁将徐静雪和唐有蓉做了比较。在当唐有蓉秘书的时候,每当有会议,她都会跟在其身边,帮忙记录会议内容,会议结束后将整理的重点交给唐有蓉。唐有蓉开会话比较多,或是陈述,或是讨论,或是总结,总之开会时候一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来至她。反观徐静雪,整场会议快要结束时,才说上那么一两句,但是句句锱铢,落在重点。她不像唐有蓉那般总是面带和蔼的微笑,使人看了会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徐静雪面带微冷的寒霜,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生人勿扰。 两人的差别甚大,未染和唐有蓉共事相处的时候,唐有蓉都很照顾她,唐有蓉本就性子和善,人也不坏,两人相处很和睦,但是私下里很少有交流,而和徐静雪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怪,上班在办公室里时,除非有必要的事情,徐静雪很少同她讲话,像是将她当成工具一般,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来使用,而在私下里,徐静雪似乎对她太好了,那是超出了上下级的界限,私下里的态度温和得如同一杯适饮的温水,让她闹不明白,不过她觉得挺好的。 “在想什么呢?走啦。”徐静雪的话将未染拉回现实,看看整个会议室已经没剩几个人了,瞬间觉得尴尬。 “徐总,不好意思。”未染不好意思,轻声地说。 “没什么,走吧,去吃点饭。”徐静雪已经起身,迈出了步子。 未染赶紧收拾好东西,跟在徐静雪后面,像一只跟屁虫般走出了会议室。 第14章 回到副总办公室的时候,未染的手机响起,看看屏幕,是张楚打来的,于是小声的接了起来:“张楚,有什么事么?” “未染,你看看时间,你还来不来吃饭了?”电话那头张楚的面前放着两份食物,一份自己的,另一份是未染的。 “刚开完会,你别急,我马上就下来。”未染说话仍然很小声,不过去被徐静徐听了去。 “那你快点。”说话完毕,立马掐断。 未染将东西放好,对着徐静雪说:“徐总,我先去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却没有说出口,总觉得说出来怪怪的,不过那里奇怪,自己没有个所以然。 “你去吧,别让人等久了。”清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未染离开,直奔餐厅而去,没有注意到徐静雪轻声的叹息。看着自己肿胀的手,凝视了半天,最后摇摇头去到休息室休息。 未染去到餐厅时张楚已经开始扒饭了。四周人不多,明显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她在张楚的对面坐下,饭菜还有余温,于是开始安静地吃起来。 吃了几口后,便听见张楚说:“未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怀孕了。” 未染停下手中正在吃饭的筷子,看着张楚,说:“你说的是真的?”未染很意外,没想到昔日的同学,居然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继续问到。 张楚静谧着,一副淡然的样子,对着未染的疑问,想着自己的措词。“前两天去医院才知道的。” “那恭喜你了,结了婚之后就可以当妈妈了。”短暂的惊讶过后,未染接着食用面前的午餐。“那你告诉他没有?”未染口中的他,自然是那名仪表堂堂的年轻律师。 “还没有。”张楚放下筷子,已经吃饱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忐忑,所以你给我说说,我该怎么做?” “依我看,你还是先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这种事情应该越快越好,不能久拖。”未染说,但是她也没有什么极好的建议,毕竟她都没有经历过,也就没有什么经验之谈。未染看得出张楚心里的彷徨,猜想凡是女人第一次怀孕应该都是这个样子吧。而且这个问题应该是和她对象只见的事情,自己其实无论怎么给出建议都不太好。“你就告诉他吧,毕竟都已经订婚了,再过几个月就会成为他的新娘,他听见这个消息,必定会很开心的。” 张楚用手抚摸着还未凸起的腹部,心中下定决心,晚上把人约出来,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他吧。这样想着以后,心里似乎好了很多,于是跟未染说起了其他事情,这件就暂时翻篇。“这两个星期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怎么样,最近还好么?前几天你苏阿姨打电话还问我来着,不过你去了公墓我又去照了婚纱,所以没怎么给她说。” “挺好的。”说话间徐静雪的身影却浮现在脑海中,好像这几天都是跟她在一起,不管是在公司还是私下里。脸颊不自禁地带上一抹微笑。 张楚看看四周,发觉没有什么人,于是便对着未染说:“徐总没对你怎么样吧?听同事说她挺严苛的,都不带一丝笑容的。”她在公司也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徐静雪,当时觉得徐静雪高冷,不禁为未染担心。 “她能对我怎么样,真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未染还不知道公司里隐秘的八卦消息。 “随你怎么说吧。”张楚说,“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如果觉得在她身边做得不开心,就去人事部申请调岗吧。”张楚如是说。未染是她大学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之一,对于未染身上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是最清楚的,那些最黑暗的时光里,未染人生被改变的彻彻底底,她在独孤的深渊里挣扎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作为朋友,她希望未染过得顺遂。 未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后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地点。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寂静得如苍白的纸张,几声轻缓的脚步声音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存在。未染坐在椅子上,看着下午的工作内容,脑子里还在想着张楚怀孕的事情。张楚与她同年,如今也是二十五岁的年纪,正值青春的尾声。相比于未染清秀的外表,张楚更显的妖媚一些,她自信且又成熟,什么事情都很有主见。在张楚看来,能够在遇上理想的结婚伴侣,不管早晚进入婚姻的圣殿都是值得期待的事情,索性她运气不差,在最好的年纪遇上值得托付的一生的人,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关于张楚的未婚先育,未染不能说些什么,只有祝福,一如曾经自己处在糟糕时期一样,张楚陪伴着自己,只希望自己好起来。 下午杨欣雨从医院回来,看见只有未染一人,变问徐静雪去了哪里,她还有工作向她汇报。未染回答说不太清楚,自从自己吃完午饭回来,就没有看见徐静雪的身影。杨欣雨回到座位上,拿出玫瑰色的的手机,找到徐静雪的电话,便拨了出去。古典的钢琴选段铃声隐隐从休息间传来,片刻后隐约能听见徐静雪干净得声音,杨欣雨的电话里传出同样的声音。“徐总,我在办公室,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汇报。”杨欣雨已经明白人在何处 。 等了一会,休息室的门被拉开,徐静雪从里面出来,由于刚睡醒的缘故,眼睛显得惺忪。未染心里一直犯嘀咕,为什么徐静雪会在休息室里,她不是出去吃饭了么?想了想自己离开的时间段,并没有多长,隐约猜到她肯定还没吃饭。为什么她就不会懂得照顾自己呢?未染心里如是想到,但是仍然坐在那里,安静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杨欣雨看到徐静雪出来,那副模样也猜到她没有吃饭,于是走到未染旁边,对着未染说:“未秘书,麻烦你去买点午餐,徐总应该还没吃饭。” “好的杨姐。”未染觉得名正言顺的去买午餐要好过自己跑去问徐静雪要不要吃午餐要好得多。于是行走如风,一溜烟地出了办公室。 看见未染兔子一般的迅速,杨欣雨没反应过来,倒是让徐静雪感到可爱。“这么利索。”杨欣雨喃喃着,却没有在意。来到徐静雪面前,开始自己的汇报工作:“医院那边的受伤员工没什么大碍。而九江那边有件急事,总公司对千禧鸟的收购遇到了困难,估计明天就会有人联系你。” “我们离开之前不是都已经谈妥了呢?怎么还会有困难?”徐静雪思考着说。 “具体情况还没有了解到,不过好像听说与那边新上任的总裁有关。”杨欣雨说着,“而且这个新上任的总裁,之前都没有听说有其人。” “没事,等那边通知到了,你和我回去一趟看看。”徐静雪淡淡地说,这件事情就暂时打住,不再交流下去。又谈论了一会儿有关凌溪工贸的事情,这时未染气喘吁吁的回来,手中提着两个打包好的食品袋子。 将手中的袋子放在玻璃茶几上,喘着厚重的呼吸来到徐静雪的办公桌前方,说到:“徐总,你先吃点吧。” “有人在后面追你?”徐静雪看着未染那副急忙的样子,破天荒的打趣说。 “没、没有啊。”站了一会,总算呼吸平稳了。 “那你跑得这么着急干嘛。”徐静雪站起身子,绕过桌子,从纸巾盒中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未染,“擦擦吧。”然后走到沙发前面坐下,慢悠悠地将食品袋打开。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和一碗米饭,菜色简单,不过徐静雪看着挺喜欢的。于是开始吃了起来,现在是下午两点,饿了大半天,吃起来感觉饭菜香甜可口。 “杨姐,你知道徐总平时都喜欢吃哪样一些菜品,今天我不知道,就按照感觉买了点,你说说看,我记一下,下次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未染来到杨欣雨的身边问到。 杨欣雨微微笑着,看着未染说:“其实都还好,你只要不买她不喜欢吃的就可以了。” “徐总不喜欢吃什么?”未染接着问到。 “她不喜欢吃海鲜,不过鱼除外,烹饪式样上就不要买水煮的,其他的都可以接受。”杨欣雨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未染,而未染也用心记下了。 “你给徐总倒杯温水过去,吃那么快,小心把自己噎着。”后半句要比前半句小声很多,不过还是被未染听见了,心想秘书什么时候可以吐槽上司了,而且还颇为光明正大的。 “徐总。”未染把倒好的水放在玻璃茶几上,看着自己买的食物已经消耗了大半,觉得去走了一趟还算是有价值。 “你坐下吧,陪我说说话,一个人吃饭有些无聊。”徐静雪没管未染同不同意,拉了她一把,未染就掉落在沙发上,位置在徐静雪的旁边。 远在秘书桌前的杨欣雨顿时错愕,什么时候徐静雪要拉着人陪她一起吃饭了?自己不会是走错了办公室?或者说眼前的徐静雪是假的?书上不是常写二重身什么的么,是真的存在? 第15章 杨欣雨仔细瞧瞧未染,小姑娘工作挺上进的,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她有些闹不懂了,总感觉徐静雪对待未染有些特别。 而徐静雪那边心情似乎很好,未染看着她原本轻微的忐忑已经消失不见,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词,氛围似乎也挺好的。 安静地等徐静雪用过餐,未染起身将茶几上的食品袋收拾好,扔进办公室外面的垃圾桶中。徐静雪仍然坐在沙发上,手中多了一本书,她正安静地看着。未染认出是那本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查拉图斯拉特如是说》,她看着徐静雪读书的模样,觉得这样的她更让人喜爱。 下午的时候,杨欣雨和未染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徐静雪在办公室里。这时房门被敲响,徐静雪让人进来。这是张楚自唐有蓉离开后首次来到副总办公室,原以为会看见未染,结果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徐静雪一个人,她是来送上个季度财务报表的。 张楚来到办公桌近前,将手中的财务报表放在徐静雪的面前,然后说:“徐总,这是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渐低一些,这是第一次同徐静雪说话,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 徐静雪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又看看送文件的张楚,没有立刻去看文件上的数据,反而想起了未染的那个电话,想起未染在公司的活动轨迹,能猜出未染和张楚的关系。她想到一些有关未染的事情,复又看看张楚,于是心中有了计较,在这时又听见张楚说:“徐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张楚正要迈步离开,却听见徐静雪说:“张会计,我有些疑问。”看见徐静雪未曾翻阅过自己送去的文件,却又问题要问自己,张楚内心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而自己又要怎么回答。 “徐总,有什么问题么?”张楚细声问到。 “你和未秘书是极好的朋友么?”徐静雪说。 张楚不料徐静雪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徐静雪用意,难道未染有什么事情?让她不禁想到。“恩,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张楚停顿片刻,接着说,“徐总,未染有什么事情么?” “她没事,不过你看,她作为我的秘书,我对他没有什么了解,你也知道秘书这个工作信任是很重要,既然你与她是朋友,想必对她应该很是熟悉。”徐静雪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她想自己的意图应该够明显了。 张楚自然听出了徐静雪的意思,我想信任未染,你讲她的事情说给我听听。有关未染的事情,张楚可以选择说与不说,但是听徐静雪的语气,似乎想要将未染留在身边工作,她认为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于是对着徐静雪说:“徐总,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么?” “你说说看。”徐静雪的语气平淡。 “听完了她的事情,可不可以当做不知道?尤其是在面对未染的时候。”张楚说。 “可以。”徐静雪加重了语气。 于是两人坐在沙发上,徐静雪安静地听着张楚的述说。 在大学之前,未染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对她呵护备至,没有忧虑,烦恼甚少。然而在大一那年,老天似乎嫉妒这个平凡的少女,给了她人生当中最极端的惩罚,她的父母在高架桥上因为意外的车祸事故而逝世。那一年的夏天很平常,可是对于未染来说,那个夏天是她噩梦的源头。当听见医院传来的死亡通告,犹如平地惊雷,将她炸裂地体无完肤。她跑到医院里,看见熟悉且又陌生的冰凉的躯体,悲伤的眼泪如滔天海浪般汹涌而出。 在她父母好友的帮助下,她办完了父母的丧事,而从此开始,她整个人都变了。以往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伶仃人儿。她似乎每天都流过不少的眼泪,每次看见她红肿的眼睛,都让人心酸。她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的,灯也不开,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才能让她平息内心失去父母的无限悲伤。那段时期课也没有去上,每天都往公墓里跑,从早到晚站在墓碑前,死死盯着上面的照片,幻想着他们还在自己身边的景象。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父母一个姓苏的朋友找到她,事情才慢慢转变。苏芸每天跑到未染家里,看着未染逐渐消瘦的身体,很是心疼好友的女儿,她不能让未染一直这样下去,否则她无法向死去的好友交代。可是要怎样做才能让这个掉进深渊的女孩从深渊里爬出来呢?一时之间她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只能天天陪着未染。 直到有一次她带着未染到公园里,发现了一个迷路的小孩,她没想到未染会主动上前去,拉着小孩子的手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在原地等着小孩子的父母来寻找。未染陪着小孩子,说着小故事,脸上虽是勉强的笑容,但毕竟也是笑了,那个时候,苏芸觉得未染应该稍微好了一些。等了许久,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孩子,在离开之前,小孩子对着未染说:谢谢姐姐,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从那以后,未染将那悲伤深埋在心底。白天的时候也去学校学习,而晚上仍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未染慢慢恢复正常,但是鲜少与人交流。 大学毕业后,换了几份工作,但是都没有做长久,直到到了凌溪,才算安定下来。她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虽然热情不高,但是都做的仔细。 张楚大致地将发生在未染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其间或有省略,但是都无妨让徐静雪了解未染的曾经。张楚见徐静雪沉默不语,想到自己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子向外走去,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袋发热,要跟徐静雪说未染的的过往,无奈的笑了笑,便离开了副总的办公室。 张楚走后,徐静雪也离开了沙发,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污染如此好奇,以至于连同她的过往都想要了解的清清楚楚,可是听了张楚的叙述,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不明缘由的希翼,她希望可以陪在未染身边,带她驱散孤苦。两人相处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墓碑前悲痛的样子,窗前凝望星辰的样子,夜半为她送来感冒药的样子,办公桌前仔细认真的样子等等一系列的画面,其实是一个挺好的女孩子,不是么?徐静雪自问着。 在窗前站了大半天,直到杨欣雨和未染回来,都快到下班时间了。 “徐总,你还在啊?”杨欣雨说。一副输了的表情让徐静雪不明所以。反观未染浅淡的笑容你似乎有一丝喜悦。 “怎么了?”是对着杨欣雨说的。 “回来的路上,我跟未染打赌,说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走了,她说你肯定没有走。”杨欣雨说着,以她的了解,如果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下班前一个小时徐静雪就不见人影了,可是今天居然还在,有些匪夷所思。而未染之所以肯定她还在,自然是知道徐静雪手上还有淤青,不适用力,没法开车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两位打赌的对象了?”徐静雪平淡地说。 “没,就是回来的路上无聊,徐总莫怪。”杨欣雨说。她和徐静雪相处几年了,自然知道分寸在哪。 听着徐静雪的话,未染心里想以后还是别拿上司说事了。 下班时候,杨欣雨先走了,办公室又只剩下未染和徐静雪。 未染担心徐静雪开车回去,她手上的伤还没好,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一直做在办公椅上,内心焦作着。徐静雪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未染那副犹豫不定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想。她走到未染眼前,将车钥匙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有些无奈的口吻说:“染染,还要麻烦你开车了。”然后将还有一点点浮肿的手在未染面前晃了晃,意思是说我手还没有好,开不了车。 听见徐静雪的话,她也不纠结了,而下意识的话说出了口:“怎么又叫我染染了。”不是疑问,而是一句陈述语句。 “下班了,这样叫挺好的,你也可以不用总是徐总来徐总去的。让我感觉一直都在上班,这样不好。”徐静雪说。 “不叫徐总,那叫什么?”完全是在低声自语,闻若游丝,可还是被徐静雪听见了。 徐静雪转过头说:“这个你可以自己考虑。” 未染不再说话了,跟在徐静雪的身后,乘坐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早上是她开车子进来的,知道车子停靠的方位,于是率先走在前面,似乎在为徐静雪带路。等上了车子,未染再次开口:“徐总,是去哪里?” 徐静雪起了心思,便将未染家的地址报给了未染。 “徐总,不要开玩笑?”又去她家,这是要干什么?未染想着。 徐静雪晃了晃手,意思是说我这手都还没好,你当然要负责照顾我了。 未染瞬间感到头疼,心想:自己造的孽啊。 第16章 第二次来到未染家,徐静雪却有一种回家的错觉,好似许久未归,而今终于踏入家门。屋里子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模样,只不过临近傍晚,空气浑浊,全然没有早晨的清新,晚霞透过窗户掉落进来,愈发斑驳。 未染让徐静雪随意坐,自己跑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换衣服换好后,她看着四周贴了花纹壁纸的墙壁,坐在床上,没有立刻出去。四周死寂一片,唯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最近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没有时间来做过多的思考。而这一刻,虽然徐静雪还在外面,但她不想就这么走出去,装作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款待着她,她想要弄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她能感受到原本波澜不惊的湖面正荡起一层层并不均匀的涟漪。 未染发现自从徐静雪来了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就像寂静的道路变得灯光闪烁一般。自己喜欢这样么?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而已。但她知道她和徐静雪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天地,沐浴着不同的暖阳,可是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重重地叹了一口,得不到答案心里反而更乱了。 “染染。”门被敲响,传来徐静雪清脆的声音。徐静雪在大厅呆了大半天都不见未染出来,于是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思绪被徐静雪的呼喊打断,未染起身拉开房门,便看见徐静雪立在门前,做出再一次敲门的动作。“徐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未染恭敬地说着,声音不大。 “没什么。”徐静雪感觉哪里不对,似乎说话的语气很生硬,有些像刚见面时候说的话语,很生分。徐静雪突然觉得有些荒诞,未染似乎在跟她闹别扭。“晚上吃什么?”徐静雪说,以此来转移未染的注意力。 “我去厨房看看。”说完后一溜烟从徐静雪的身边走过,消失在厨房方向。看着未染离开,徐静雪不自觉地微微蹙眉,她不知道未染又在想什么。 来到厨房,拉开冰箱,里面几乎没有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了。上下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可以用的食材,仔细想想,自己有好几天没有去超市购买食材了。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还要去超市一趟。 未染从厨房出来,徐静雪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盯着客厅黑色的电视屏幕。于是走到徐静雪的身边,说:“徐总,家里没有食材了,我要出去购买一些,晚饭可能会稍微晚一点。” “要出去买么?我和你一起去吧。”徐静雪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子。“走吧。” 未染本想是让徐静雪休息一会,在昨晚睡过的床上躺一会儿,或者沐一个澡放松一下,却没有想到她还要和自己一起出去买东西。愣神的片刻间,徐静雪已经到了门口。 看着徐静雪已经伫立在玄关处,未染拿起钥匙,来到门口换上鞋子,一同去了超市。 超市距离小区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两人走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去的时候是那样,回来的时候也是那样,各怀心事的两人像似在演着一场默剧。 回到家里,未染把买的食物分门别类的放在冰箱里,然后开始在厨房中忙碌。这次徐静雪没有去厨房,而是又坐在沙发上开始想事情。她在想未染为什么又突然换了一个样子,好像并不欢迎自己似的,可是回想了下班到回来的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难道是自己在这里表现的太随意,可是也不对啊,她进屋就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有像上次那样随意去翻看屋子里的物品。突然间徐静雪觉得心有些累了,一股冲动让她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刚刚产生眷恋的地方,看看传来轻微响动的厨房,徐静雪站起来,离开了未染的家,没有任何道别。 对于徐静雪的离开,未染浑然不知。她安静地在厨房里做着两个人的晚餐,努力将脑子里复杂的思绪抛开,厨房灯光下的身影来来回回的,额上起了一层薄汗。终于将简单的菜色做好,当她将做好的食物摆到餐桌上时,没有看见徐静雪的身影,想了想会不会在卧室休息,于是又到了卧室,里面漆黑一片,拉开灯里面也没有徐静雪,接着去到书房和自己的卧室,可是都不见徐静雪的身影,她又来到窗前,透过窗户向地面望去,路灯下原本停靠的车辆已经不见了,她知道徐静雪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未染离开窗户,一步一步地走向餐桌,她坐到椅子上,为自己盛了一碗饭,轻轻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笋子,然后送进口中,觉得没有味道,并不好吃,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对面摆好的碗筷,站起身来,熄灭了餐桌上面的灯光,接着是客厅里的灯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轻轻将门拉上。 未染坐在床沿上,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浸润了眼角,漆黑的卧室里,清浅的抽泣声微弱地回荡着。未染并不是一个爱掉眼泪的女孩,至少曾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她,在父母的羽翼下没有烦恼地成长着,她的笑容甜美且又温暖,父亲总是把她的笑容比作天使的笑容。然而父母的突然辞世将那份美好带走了,从那以后她就很少笑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寡言与沉默。 此时的未染,隐隐约约有种当时失去父母时的悲痛感觉,可是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再一次失去了?自己还不是湖中那株漂浮的浮萍,只有涟漪荡起,才可以微微移动。平静的外表下,似有惊涛骇浪,潮涌澎湃,却也有落叶飘零,安静坠落。 夜里未染又做了梦。梦境中,自己身处在一场一落十年的雨水中,躲在屋檐下的她,想要离开却是不能,空荡荡的手中,没有一件可以避雨的工具,阴暗的天幕下,撑伞的人仍然是来去匆匆,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要去往哪里,她看不清楚他们伞下的面目。于是她只能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等待这场永远也停不下来的雨停下来。 就在未染拉上卧室门的那一刻,徐静雪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紧紧握着方向盘,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向着自己的住所行驶着。夜里街上行走的人比白天少了很多,但也可以看见三三两两一起走过的画面,突然间的心累让她情绪低落,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往昔的神采。 回到家里,没有开灯,径直的走向床边,退去衣物,然后盖上被子,虽然肚子很饿,可是没有一点食欲。脑子里仍然是刚才未染走身边走过的画面和去往超市沉默不语的景象,那种犹如陌生人一般的感觉仍然久久不散,而自己的不告而别此时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心田中央,她不能理解一向稳重的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多年来平静的心海此时波涛乱撞,没有一丝的规律。 下午时候听张楚简单地说出未染经历过的往事,心中想着如果当时自己陪在她的身边,一定不会让她那么的痛苦。下班决定再去未染家,也是想要和未染多说说话,想要她心中的阴霾尽数散去,然而事与愿违。别人都是无心栽柳柳成荫,而她有心栽柳却发现自己身在沙漠之中,无地可栽。 徐静雪一向睡眠很好,可是今夜她失眠了。她侧起身子,时而看看旁边的手机,时而看看窗外,有那么一个时刻,她想起身,开车再次去到未染家里,去看看她,跟她说声‘对不起’。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压制了下去,不说别的,这都什么时候,何必又去扰人清梦。 而这时,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心脏不知名的剧烈跳动,可是看看手机屏幕,不由得苦笑,心想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事情。叹了一口气,她支起身子,滑动了屏幕上绿色的箭头。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么?”徐静雪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哥哥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再说,非要三更半夜给自己打电话。 “静雪,明天能回来一趟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焦虑,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困扰着他。 “你先说事。”徐静雪简单地说。 “静雪,你知道么?缘韵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许多。 听着电话里起伏的声音,徐静雪猜到她哥又喝酒了,但还没有到醉的程度。“她居然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有喝醉便还能交流,徐静徐问着。 “前几天的事情。拖到现在,我不知带该怎么开口。”对话那边稍微有些停顿,“总之,你先回来吧,而公司里的事情还有些仍然要你处理。” “那好,明天我会回去,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少喝点。”说完便挂断电话。 第17章 深夜中的两人,未染深陷梦境,迷失着自己;徐静雪彻夜辗转难眠,询问着自己。导致的结果是早晨两人都没有精神,一副魂不附体的状态。未染去上班的时候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在办公室里遇见徐静雪要怎么办,早上起床的时候看见客厅旁边餐桌上昨晚未曾收拾的碗筷,内心变得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上班的路上也觉得车窗外的明坞变得有些陌生,条条街道尽是不相识。 而走在公司里面,内心紧张起来,忐忑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只看见杨欣雨在收拾都东西,而不见徐静雪的人影。 “未染来了,怎么没有精神,昨晚没有睡好。”杨欣雨看见未染精神萎靡,不禁问起来。 “有、有一点。”未染吞吞吐吐地说,再次看了一眼整个办公室,确实没有发现徐静雪的身影。 “哦,这样啊,我给你说点事。”杨欣雨本来就是在等未染过来,给她交代点事情,然后就会离开,“我和徐总要去九江出差几天,所以这几天的工作全都交给你了。” “要去出差?”未染下意识的问到。 “没有办法,临时安排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电话联系,好了,徐总还在等我,拜拜。”杨欣雨说完,便拿起身边棕色皮包出了办公室,在公司大门前打了一个出租,目的地是机场。。 看着杨欣雨离开的背影,未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说这几天徐静雪都不会来公司么?未染坐在椅子上如是想着。看不到她应该心情放松才对啊,可是为什么还是情绪低落,似乎内心里有一股冲动,还是想看一看她,问一问她昨天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内心如此复杂多变,可是她能怎么做,所有的事情都充斥着无奈。 接下来的几天里,未染又回到了办公室里没有副总是的状态,独自一人做着自己的事情,午饭的时候和张楚一起吃饭,听听张楚说说婚事的安排。下班的时候独自回家,有时候在书房看看书,或者是在客厅里看会儿电视,然而每当她站在窗前,徐静雪曾经在这里存在过的画面就会跑出来,搅乱着她的思绪。有时候不知不觉会在客房卧室待一会儿,床上的用品还未换下,自己亲手拿过来的睡衣还平整的放置在枕头旁边。 明明就还没认识多久,也谈论不上是朋友,可是生活中徐静雪的身影无处不在,未染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对另外一个人念念不忘?这种事情在她的生活中从未有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告诉别人,去寻求丁点的帮助,于是愈发的苦闷起来,原本消瘦的身子经过几天的煎熬更加的清瘦。 有天傍晚,苏芸来到未染家里。看着未染好像比之前在学校里瘦弱了些,于是便问到:“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的吃饭?” “苏姨,哪有啊,我每天都按时吃饭的。”她虽然每天都吃,可每顿并没有吃多少。 “你啊,没有人看着,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干什么。”苏芸在学校的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过来看未染。 “每天都在上班啊,我能干什么事情。”未染辩解着。 “哦,说到上班,你可要认真些。上次在学校里的时候你说静雪是你上司,我还没怎么去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不是说跟一个姓唐的上班么?”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说。 “唐总辞职了,徐静雪好像是空降过来当副总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跟着苏芸说话,相比于外人未染还是要随意一些。 “你跟在静雪身边,多多向她学习。”苏芸认真地说,“静雪十分优秀,以前她读书的时候就出类拔萃,能力很强,很多老师都很喜爱静雪这个学生。” “我知道了,苏姨你就不要再说我工作上的事情了。”未染不想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的工作,说着说着就又把那人挂在了嘴边。 “哎,不说就是了,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最后仍然不免让她担心,一个女孩子独立自主的生活还是很艰辛,这几年未染的磕磕绊绊多多少少她还是知道一些,于是每次都要叮嘱她。 “苏姨,我知道。”对于苏芸的关心,未染是心领的。 在苏芸离开的时候,苏芸问到:下次徐静雪去大学讲授的时候,她还会去吗?未染支支吾吾地说:看徐静雪怎么安排的。心想:可能没有下次了。 送走苏芸,未染收拾好餐具,一个人坐在客厅发沙上发呆。落寞的身影在橙色的灯光下显得孤僻,犹如一支孤寂的花朵,在悬崖边上盛开。 与未染的落寞相比,徐静雪那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那天早晨,徐静雪本来是想去公司看看,然后再去机场。而在刚出门时又改变了想法,于是打了电话给杨欣雨,让她先去公司看看,顺便给未染说他们要去九江出差。杨欣雨觉得奇怪,就算要返回九江,直接打个电话给未染不就行了,为何非要让自己去公司一趟亲自给未染说,不过也没有办法反驳,这也是工作安排不是么。 杨欣雨去到机场,在候机大厅找到徐静雪,看着徐静雪坐在人群中,觉得她有些格格不入,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徐静雪来到明坞之后,有了些许变化。在她的印象中,徐静雪一直是一个孤傲的人,做事雷厉风行,什么事情都有着自己的主见,犹豫不决在她这里似乎不存在。而来到明坞之后,其他的事情都一如既往,可是在对于未染时,好像稍微有些不同。很少与人亲近的她,似乎对未染有些格外的关照,别的不说,就说刚才她叫自己去公司一趟,说的好听是去同未染交接一番,其实还不是想通过自己的观察来知道未染上班的状况,她觉得未染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徐静雪会在意这个没有认识多久的女孩。杨欣雨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也不再去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明白了,这跟自己又有多大的关系了。 唯一让杨欣雨感到郁闷的是爱人和女儿跑到明坞来陪自己,而自己又因为工作关系又要跑回九江,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叫他们不要过来了,叹了口气,原来自己也有无奈的时候。 飞机上,徐静雪靠窗坐着。她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清楚外面的云层以及后面无垠浩渺的天空。不知道是谁说过:端坐云端,妄想落地。她的记忆力很好,可是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说着话的人的姓名。 看着漂浮的云朵,徐静雪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那时她坐在母亲的怀中,用手指着天空的云朵,问母亲为什么小绵羊会在天空中行走,她所指的那片云彩形如绵羊。母亲为她撩了撩遮住眼睛的头发,微笑着说:小雪认得那是绵羊了,可能是小绵羊觉得无聊了,便在那里散步解乏。当时的她觉得那只小绵羊太悠闲了,比她都还散漫。 想起这件细微的小事,徐静雪不自觉地挂起了浅淡的微笑,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关于与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不再纠结,未染经历过的事情让她变得脆弱,自己应该有耐心才对,负气一声不响的离开,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所以要用小孩子的方法来缓解与她的关系么?不管怎么样,也得将九江的事情处理好后,回到明坞才能去做。 心思缜密的徐静雪却没有问自己:自己有什么立场来对未染表示关心?她也没有想过她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同学,不是闺蜜,同样更不是知己。她们仅仅认识几天,比陌生人稍微熟悉而已。 徐静雪回到千里之外的九江已经是下午时候。回到这里有两件事情需要处理,第一件事是千禧鸟的收购,第二件事是关于陶缘韵的,昨天晚上三更,他哥哥告诉她陶缘韵回来了,所以她必须和她见上一面。 “小姐,先去哪里?”出了机场,坐上家里派来的车子,司机问到。 “李叔,先去公司吧。”徐静雪心中有安排,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做,她要先去公司了解收购千禧鸟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李清建听到徐静雪的话,便启动了引擎,向着九江市区方向开去。 九江市与明坞市不同,明坞许多地段上保留着古老的建筑,每年政府都会对那些建筑预案维护工程,因此那些建筑并没有因为年代的关系而腐朽,政府欲将明坞变成历史文化名城;而九江现代气息浓郁,各处可见拔地而起的高耸建筑,虽不能与京城魔都相比,但也十分的发达,比之于许多建设的城市可要摩登许多。如果用两种不同的纸张来比喻,明坞市是水墨画家手中的半生宣,而九江市是秘书手中的A4纸。 第18章 繁盛控股大夏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前倒映着徐静雪的身影,干练的女士西装套在她的身上,却彰显出一丝冷艳。她的面前还有三道人影,除了杨欣雨以外,还有两人,男的身姿挺拔,有着尖锐的鼻梁,他的名字叫做柳铭;女的个子不高,长发束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她的名字叫做卢晓曼。 摆在徐静雪面前的是最新的收购方案,看着对方重新提出的要求,徐静雪觉得匪夷所思。“收购之后还想要全权负责公司运营,真当我是财神爷了。”如果不是看上对方的专利技术,徐静雪并不想浪费精力和财力在这家快要死亡的公司上面。想要效仿国外某家游戏公司,他们有那个实力么? “徐总,那收购方案怎么办?”刘铭磁性地嗓音说着,他是这套方案的制定人,所有的细节都心中有数。关于收购的突变,源自于更换了新任总裁,这点已经确定。而新任总裁的消息现在没有一丝半点,不过对方点名要和徐静雪谈。 “明天去见见吧。”是放弃收购还是继续,她最后还是决定再与对方谈过一次才来下决定。合上文件,徐静雪继续说:“公司最近的状况怎么样?” “运转正常。”说话的是卢晓曼。她和柳铭是徐静雪最为得力助手,仿若她的左膀右臂。 听到卢晓曼的话,徐静雪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常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徐静雪对眼前的几人都很信奈。几个人又谈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后便各自散去。 “静雪,下来没有。”在徐静雪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哥哥徐临渊的电话打了进来。 “下来了。”徐静雪简单地说。 “哦,我等你,在正门。”说完便挂了电话。 徐静雪穿越过公司里安静地回廊,乘坐专用的电梯下到一楼,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妹眼睛都亮了,心想好久都没有看见徐总了,还是那样的冷艳。 出了公司巨大的防爆玻璃门,便看见不远处一辆凯迪拉克停泊着,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身穿阿玛尼西装,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看着旁边树叶落下的景象。男子有着锋锐的眉毛,漆黑的瞳孔亮如火炬,曝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呈小麦色。仔细观察,便会发觉她与徐静雪长相有些许相似,他便是比徐静雪年长一岁的哥哥徐临渊。 徐静雪走过去,拍拍徐临渊的肩膀,然后说:“走吧。”没等徐临渊反应过来,徐静雪已经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在回去的路上,徐临渊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对着徐静雪说:“在明坞还习惯么?”徐临渊关心着自己的妹妹。 “还好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的时候那边待了近四年时间。”徐静雪说。 “那我是不是该关心你的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徐临渊很轻松的同徐静雪述说明。 “没多大变化。”徐静雪说得轻描淡写。 兄妹俩左一句右一句地说着,都是平常的谈话,问问彼此间最近的状况。凯迪拉克奔驰的方向是九江市著名的别墅区:岭南街,到达的时候夜幕落下华灯初上。借着明亮的灯光,能够辨别这里的别墅式样都不尽相同,但都带有西欧建筑的特点。 徐临渊将车子停在车库,同徐静雪一起走进家门。几个做着家务的佣人看见徐家兄妹俩一同回来,连忙上前打招呼。徐临渊问到:“陈婶,我妈呢?”其中一个叫陈月秋的中年妇女回应到:“太太知道静雪小姐要回来,正在厨房做菜呢。” “额,我妈这不是偏心吗?我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见她走进过厨房。”徐临渊说着,便向着厨房方向走去,嘴里还恋恋不忘说些什么。 “陈婶,最近身体还好么?”徐临渊走后,徐静雪对着陈月秋说。早些年其父母忙于公司事务,兄妹俩在家都是由陈秋月照顾,所以对于陈秋月,徐静雪是亲近的。 “我这身子骨还健朗的很。”陈秋月笑笑说,“这几天没在家里,太太总是唠叨你。” “我爸没在么?”徐静雪问。 “去国外出差了,都好几天了。”陈婶说,“好了,快去换身衣服吧,马上要开饭了。” 换了身休闲衣物,来到餐厅,母亲曾瑶正对着徐临渊说些什么。曾瑶五十出头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才四十来岁,她身穿绣有牡丹花纹的旗袍,发丝间钗着一支玉簪,整个人有一种民国年间大户人家中贵妇的气质。 曾母看着女儿悠闲地踱步过来,便停止了和徐临渊说话,转头对着徐静雪说:“小雪快过来,怎么好像瘦了?”旁边的徐临渊松了一口气,母亲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唠叨,怎么看都不像是进入更年期的人啊? 徐静雪坐到母亲的旁边,然后说:“妈,我不一直都这样么,哪里瘦了?”看着桌上的几个菜,徐静雪一眼便辨认出哪两个是出自母亲大人的手,略微感叹了一下还是家里好,然而意识中不知不觉又出现了未染在厨房做菜的模样,浅淡的微笑浮现在脸颊上。 看着女儿微笑的样子,曾母认为是被自己下厨的举动感动了,于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亲自炒的牛肉放在徐静雪的碗中,说:“吃饭。”有时候徐静雪觉得母亲还是把她当小女孩看待,就如这般喜欢给她做菜夹菜,可能在所有母亲心中,孩子永远是孩子吧。一家人吃着晚饭,时不时交流最近的生活状况,知道大家都生活的无波无澜,心里也算是安心,生活的真理不就是那样么:安居乐业即可。当然徐静雪并没有将未染的事情说给他们听,她觉得那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暂且不予外人言表。 用过晚餐,徐临渊还有些公司事务要处理,便去了书房,而曾瑶拉着徐静雪陪她一起坐到别墅的小花园中,里面的花卉植物基本上都是曾瑶闲来无事亲手种下的,借着灯光,可以看清楚那些花朵的色彩,嗅到漂浮着的花香。一个很清雅的环境,让人心情没来由的放松。 陈婶给她们母女俩放了一壶柚子茶,便没再打搅她们,退了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夜空中虽无月亮,却有星斗镶嵌。漫天的星辰如飘散着的珍珠,是近来很难得看见的夜景。曾瑶从红木小桌上拿起精致的透明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称赞茶的味道不错。轻柔的夜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将一丝不苟的头发撩拨得有些凌乱。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喝茶了。”曾瑶说,她看着旁边坐着的女儿,似乎昨天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孩,而今已经是成熟稳重的大人,不觉间感叹时间过得飞快。 “是啊。”徐静雪说,“妈,你还记得以前我总跟提起的一个老师么?”她的表情平静,可是曾瑶似乎能感受到女儿无声的叹息。 曾瑶想了想,回忆中似乎有过那么一些事情,她说:“嗯,是不是那个姓李的大学老师?” 看来母亲也还记得,徐静雪说:“嗯,就是她。” “她怎么了?”曾瑶问着。 徐静雪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她五年前过世了。这几年我一直在九江,都不知道她过世的消息,前几天在明坞时候,去到大学听另外一位和她交好的老师说的。”徐静雪一边说着一边却又想起未染那张清秀文静的脸,“后来又去公墓看了看,夫妇俩葬在一起。” “是不是觉得内心遗憾?”曾瑶说,知女莫如母。 “嗯,觉得挺遗憾的。别的什么不说,没有送上他们一程,作为其学生,不免太失礼了。”徐静雪说。其实徐静雪还想告诉母亲她还有个女儿,而且正在自己公司上班,但是却忍住了,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哎,你就是这样性格,不过也挺好的,既然觉得有遗憾,那每年祭日的时候去看看吧,这样也不枉师生一场。”曾瑶看着表面平静的女儿,给出自己的建议。这个话题她认为相对于现在的徐静雪来说有些沉重,毕竟还这么年轻,讨论死亡什么的会让人心里闷闷的,于是岔开了话题:“听说你跑到大学教书去了?” “也算不上是教书,就是去讲几节课的东西,不会有多久的。”徐静雪同样拿起茶杯,将里面微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自己喜欢就好,不要总是为公司里的事情担心,你爸和你哥都在,你能做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是对自己的奖赏。”曾瑶望着缀满星辰的夜空,带着温和的嗓音对着女儿说。 “妈,我知道,你看我这也不是在做么,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徐静雪说。 徐静雪一直以来都很感谢有这么一位疼爱自己的母亲,她理解自己,总能在自己有所需求的时候帮助自己,给予自己建议,是母亲,更似导师。看着母亲温柔的侧脸,徐静雪挂起浅淡的微笑,心想:未染如果有这么一份爱,会是怎样? 第19章 九江市的早晨异常纷繁,朝九晚五上班族在公交站台、地铁入口、红绿灯十字街口攒动着,随处可见匆匆的人影,就像采蜜时节倾巢而出的蜜蜂。徐静雪的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她看着车外来回晃动的人群,不禁有些烦闷。似乎九江市的早晨都是人群涌浪,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赶往上班的地点,为着生活奔忙,这与明坞的早晨有着明显的差异。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斑马线上再无人影,徐静雪掌握着方向盘,启动引擎,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丛中。当徐静雪走进属于她的专属办公室时,杨欣雨早已到了。“徐总,这是近期公司里需要签署的文件。”杨欣雨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宽阔的办公桌上,“千禧鸟那边下午会有人过来继续谈收购,听说他们新任总裁会一起过来。”简单的谈话已经将整天需要做的事情安排妥当。 “恩,知道了,你去帮我弄杯咖啡过来。”徐静雪坐下,车子开久了有些疲乏,她需要一点□□来提神。再一个是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她和曾瑶在小花园中坐了很久,直到曾瑶倦意来袭才离开,后又去书房找了徐临渊,她需要了解陶缘韵回来的事情。 徐临渊告诉徐静雪,两天前在某个商业晚宴上,他看见了陶缘韵,起初以为只是看见长相相似的人,便没有贸然上前询问,仅留了个心眼。而在晚宴结束的时候,那人却主动找上了自己,询问自己和妹妹过得还好么,那时他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如假包换的陶缘韵,消失了三年的陶缘韵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当时的他很激动,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意外的与陶缘韵见了面。 一直以来,徐临渊对陶缘韵存在着一种情愫,他将其深埋在心底。然而三年前的不辞而别,让他的世界坍缩了一隅。而徐静雪和陶缘韵两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为要好的闺蜜,虽然徐静雪大学期间在明坞,两人少了很多见面的时间,但是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她的突然离去,让徐静雪内心空空的,她不明白昔时的好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可以决然割断一切。 如今听闻人回来了,徐静雪需要当面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什么。她问过徐临渊,陶缘韵并没有告诉他现在居住的地址,因此她打算下午下班时候,去陶缘韵家里看看,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人。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都很安静,而到了下午,千禧鸟那边的人过来,不过氛围变得奇怪。千禧鸟的新任总裁身着浅紫色女式西服,脚踩纤细的精致高跟,搭配上一头黑色的短发,如同时尚杂志上走出的平面模特。不过那张干净澄清的脸,让徐静雪怎么都忘不了,这张脸从稚嫩羞涩到干净细致,她都一一见证过。 居然是她,徐静雪心里惊讶,面上放开笑容,如盛开的百合。是这么回事么?难怪对方要亲自和自己谈。陶缘韵同样带着笑容,似荒野的玫瑰,摇曳在风中一般。“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还是那么的默契。 这种情况下,徐静雪不想让其他人一起参与谈判,便让杨欣雨带着陶缘韵的随行人员去到另外一个办公室。待杨欣雨出去后,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巨大的办公桌,下午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似一大片汪洋。 “静雪,先谈公事还是私事?”陶缘韵的声音极为温和,声音一如其名,有着别样的韵味。 徐静雪短暂地惊讶过后已恢复平常的模样,说到:“先谈公事吧,私事下来说。” “那好,我们提出的要求你也看见了,怎么样?”陶缘韵一直微笑着看着徐静雪,多年好友几年没见,愈发变得成熟干练,那张曾夜夜梦见的熟悉的脸,彰显着自信。 “我想是应该听听你怎么说,负责全权,将自主权紧握在手中,你觉得合理么?”徐静雪开始拿起公事说起来。 “这个就要看怎么做了,你应该知道千禧鸟之所以会走到收购的地步,完全是因为某项目花费太多,又遇上政府的不扶持,银行方面贷款行不通,想要通过金主达到项目的完成,它在项目之初并没有任何决策性地失误。所以从领导决策方面,千禧鸟其实能够胜任。如果当项目完成,千禧鸟必将会发生质的改变,而现在就是卡在这里,我知道你们只是对千禧鸟的专利技术感兴趣,既然是收购,这方面肯定会完全对你们开放的。”陶缘韵一字一句地说,感觉上并没有锋芒,却分析了几点,其一放养收购后的千禧鸟必定会带来好处,其二你们的目的并不会因为全权而达不成。 “哦,这样么?”徐静雪仍然安静地说,她知道对方还有下文。 “而且两家的公司的经营理念不同,很多事情突然改变会适得其反。”陶缘韵说得直白。 “你是想要说理念不同,如果我们介入内部,会引起动荡。”徐静雪说得更直白。 “你们现在只需要关心两点,你们在意的专利技术和今后的盈利,就算到时候收购成功,你们这边也只得请职业经理人去打理,现在有更懂它的人在,又何必再去费那个神呢?”陶缘韵说。 “虽然只关心那两点,不过买到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更让人放心,你说呢?”徐静雪安静地说,她看着陶缘韵,想要知道她会怎么答复。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我们可以找一个折中点,可以让你们放心的方法,我可以承诺每年营业利润都会达标,就算没完成,我们仍会通过其他方式使利润额一分不差的汇进公司账户。”陶缘韵自信地说。 “还真有魄力,你们就那么有信心可以做的更好?”徐静雪疑惑。 “我有自己的判断。”陶缘韵说的斩钉截铁。 说到这里,两人都停下来思索,徐静雪端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其实陶缘韵承诺的利润额她就已经心动了,诚如陶缘韵所说,他们这边只在乎两点,既然这两点都能完美达到,那再去费时费力亲自管理,就显得没有那个必要了,内心感叹陶缘韵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 “我可以接受,不过得有条件限制,以三年为授权期,每三年考核一次,通过考核再授权下个三年的全权。”徐静雪说。 “可以。”陶缘韵回答的干脆。 提出的条件都得到应允,于是整个谈判到此结束。徐静雪看看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于是对着陶缘韵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么?” 陶缘韵微笑着说:“还是老地方吧。” 徐静雪说:“嗯,那待会见。” 待陶缘韵带着让人走后,徐静雪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她将柳铭、卢晓曼和杨欣雨叫到办公室,让柳铭将收购方案填上附件,附件内容是她跟陶缘韵所谈的条件;让卢晓曼接洽对面公司,将千禧鸟的财务和所经营的项目前景再次做详细的分析。而杨欣雨这边尽快安排收购的完成,她觉得这件事情拖得实在太久,虽然没有人催她,但她想要尽快完成,那样就可以轻松地回明坞去了。 安排完工作,跟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母亲会晚些回去,而后就去了‘老地方’。 两人所说的老地方,是在沿河的一个公园里。当徐静雪停好车走到公园里的时候,陶缘韵已经在一条长椅上坐下,她换了身衣服,米色的简约风衣配上纯白的休闲长裤,远远看去如一副肖像画,画面给人清爽的感觉。 徐静雪在她旁边坐下,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率先说到:“这几年还好么?”她看着不远处,那里正有两个小孩在互相追逐嬉戏。 “还行吧。你呢?”陶缘韵撇过头看着徐静雪说。 “挺好的。”徐静雪安静地说。 “静雪,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么漂亮。”就跟三年前见过最后一眼一样,陶缘韵在心里说。 “你把长发剪了,以前不是很喜欢长发么?”如果说徐静雪没有变,那陶缘韵唯一的变化便是长发变成了短发。 “是很喜欢,不过试一试其他的发型感觉也挺不错的。”傻瓜,你不说想要看看我留短发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么?陶缘韵仍在心里说。“这里也没什么变化。”她的视线在公园里游视了一圈,公园中心的石雕群还是那么的白洁,四周的树木仍然是那么的苍郁,空气当中浮荡着没有变化的花香。 徐静雪很想问:你这三年去哪里了?但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或许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阿韵,你怎么突然跑到那家公司去了?”徐静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另外的问题。 “其中有些复杂,我们不说那些好么?不过我听说你又跑明坞去了?”陶缘韵岔开话题,口中的又代表多年前去那边上大学。 “嗯,那边有子公司,这边没什么事情,我就去那边看看。”说到这,脑中又浮现出未染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挂起一抹微笑。 注意到徐静雪的表情的变化,陶缘韵不知为何,凭直觉感到徐静雪心里藏着东西。“哦,这样么。”她的声音渐低,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公园有些许热闹,许多人退去白天的浮躁,和着家人漫步在其中,遇到熟识的人便站在一起说说笑笑。晚风吹拂,带起地上为数不多的落叶。 第20章 天空里斑驳的晚霞早已染上墨色,公园里的人渐渐减少,城市里虽然还是喧嚣,可相比白天又安静了不少。徐静雪和陶缘韵两人就那样坐在条椅上直到夜深,如同以前。说了很多话,但是都没有听见陶缘韵说起三年前为什么离开,徐静雪也始终没有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徐静雪行车缓慢,虽然心中那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它的重量,她仍然不知道在好友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人回来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回到家里,家里的人都已经入睡,她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完毕,穿着蕾丝睡衣躺在宽阔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安静的夜晚,她能够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她的手中握着手机,明亮的屏幕上是一串电话号码,上面标注着未染两个字,想了想,然后将‘未染’改成了‘染染’,其实她想要打电话给未染的,没有来由,仅仅是打给她,可是打过去能说什么呢?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不由地又想起那个晚上,自己那样负气一般的离开,是不是伤透了女孩的心?会不会从此陌路?一股烦闷瞬间充斥着心口,想起女孩单薄的身影,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前墓碑前,对着已逝的双亲,坚强着不让眼泪落下。自己是不是很过分? 自己也不知道在心里问了自己多少问题,在睡过去前,她还这样问到:为什么她那么的特别?而徐静雪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何对一人牵挂万千?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静雪始终关注着收购的进展,索性一切顺利,没有再出任何岔子。在收购完成后,已经是徐静雪在九江市的第七天,该做的事情都已完成,该见的人也已经看见,所以九江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也该回明坞去了。 回去的头天晚上,徐静雪和家里人一起吃饭,饭桌上仍然只有三人,不见徐静雪的父亲。“妈,爸爸这次出差这么久么?”回来今天都没有见过父亲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何事。 “你就这么挂念你爸,也不见你说想过妈妈呢?”曾瑶打趣地说,“出差,顺便看看他那些老朋友。” “哦,这样么。” “多吃点,不然在明坞饿瘦了怎么办。”曾瑶说。 徐临渊在一旁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温馨,不过心里却有点空空的。自从上次在晚宴见过陶缘韵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再次看见,直到今天完成了对千禧鸟的收购后才知道陶缘韵是那边新任的总裁。转过念又想到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第二天的清晨,徐临渊开车送徐静雪到机场,徐静雪回到明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便没有再去公司,而是回了自己居住的小区。屋子里没有开灯显得寂寥又空荡,徐静雪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喝了一口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尚早便拿起钥匙出了家门。 徐静雪开着车子,起初并没有目的地,只是随意地开着,等回过神来之后,已经到了玲珑雅舍小区门口。怎么到了这里?她把车子停在一旁,没有下车,安静地看着小区出口进出的人。这个时间段应该下班了吧?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便看见了未染走进小区,稀少人群中的她,清瘦的身子很好辨认,不过一溜烟地功夫,未染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眼眸中。知道人已经回来了,自己是要上去问个好呢?还是开车离开?一向果断的她徘徊在这两个简单的问题之间。 通过车内狭窄的镜子,看见自己那双举棋不定的眼睛,忽明忽暗的,尽显无尽的犹豫。还没等徐静雪做好决定,小区门口又出现了未染的身影,只见未染向薛静雪这边张望了一下,然后沿着街道走远了去。 徐静雪启动车子跟在后面,缓慢地速度与未染保持着距离,她想知道未染是要去哪儿。 话说未染下班回家,在进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下意识的觉得跟徐静雪的车子很像,但又不太确定,再说徐静雪的车子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听见谁说徐静雪出差回来了,便没再理会。 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这几天在家里看到曾经徐静雪睡过的床铺,总是会想到那个人,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般很少出门的她决定出去走走,等天黑了再回来。下了楼,出了小区,仍然还能看见刚才自己注意到的车子,那辆白色宝马还停留在原地,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接着便转眼离开。 未染想去附近的渡月桥,于是便沿着街道向那边走去。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晚饭后的散步一般,走过几个街口,转过几个街道,便到了渡月桥。从远处看,渡月桥的形状就像夜空中弯曲的月亮,两个尖角衔接着河岸,月身浮在河流上方,四周是高低参差的林木,红叶和绿叶相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散步地点,因桥面不宽,又不在交通要道上,所以这里禁止车辆通行。没有车辆的噪音,这里不管白天黑夜都显得寂静。 找到一个空闲的长条椅,未染坐了下来,眼睛四处兜转,看着此处的景致。她曾经听人说过渡月桥的故事,现在隐约还记得故事的大致模样。 曾有个叫方丛安的青年,他与商贾之女互生爱慕,商贾见方丛安家中清贫,便阻断了两人来往,见不着面的两人随时间流逝心中的爱慕并没有减退。方丛安为了能够再次看见心爱的人,便冥思苦想,最后让他找到一个方法,那便是在可以望见对方窗户的地方修建一座桥梁,这样虽然隔着距离,但是能看见对方,他便心满意足,于是在他的各种努力之下,终于修建起了桥梁。然而桥梁建成时,商贾已经将女儿远嫁了他方,方丛安站在桥梁上没有看见过一眼对方,心中失意,不久后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 那时刚修建起来的桥梁并没有名字,人们看其形状,觉得与月亮相似,便将它命名为渡月桥。 再次想起这个简单的故事,未染觉得有些伤感,感叹方丛安最后没能看见对方一面。 未染安静地坐在那里,而远处徐静雪安静地看着她。徐静雪想要走过去,陪着未染坐会儿,可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坐到她身边呢?远远地看着就好了。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总会突然变化。未染转过头,不偏不倚的与徐静雪的视线对上,本来安静的环境,顿时显得更加寂静。视线对视了许久,徐静雪知道自己不能转身走掉,于是迈出了步子,走到未染的身边。而未染内心很是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转头,便又看见了许多天都没看见的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未染内心疑问。 “可以坐下么?”徐静雪浅声地问。 未染点点头,表示可以。而她的点头是不经意的动作,她还没有缓过神来。等她明白过来眼前的人真的是徐静雪的时候,徐静雪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徐、徐总,真巧。”未染说。 “不巧,我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徐静雪说。她看着未染,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未染又变消瘦了一些。 未染不明白徐静雪的意思。“特意过来看我?徐总,你说笑吧。” “染染,我像是在说笑么?”徐静雪认真的说。 听着徐静雪严肃起来,未染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快,说到:“徐总,你不要那么叫我,我姓未。”停顿片刻后,未染继续说,“徐总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徐静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未染,她不知道未染心里在想什么。 “徐总,既然没有事情,我就先走了。”未染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明明很好的心境,怎么突然一下就乱了呢?未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着未染起身就要离开,徐静雪一把拉过未染的手。突然的动作,让未染重心不稳,直接向着徐静雪身上跌落而去,落在徐静雪的怀中。始料不及的事情,让两个人没有了其他的动作,徐静雪看着落在自己怀里的未染,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将头俯下,嘴唇落在未染的嘴唇上面。温暖如春,唇瓣如玉,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唇瓣如同棉花一般柔软,极为的细腻。两人都静止了呼吸,仿如时间的凝固,四周无声。片刻后未染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用力地将徐静雪推开,从她身上挣扎出去,站在不远处喘着粗气,一脸惊讶地看着徐静雪。 她不知道徐静雪在想什么。如果说刚才拉自己是无意的,那么后来呢?她竟然主动地吻上了自己,她干嘛要那么做? 乱糟糟的心里已经思索不出因果来。未染用了平生最大的奔跑速度,从徐静雪的眼前跑开,跑出了渡月桥,跑回了家中,将自己关在了那阴暗的居室里。 第21章 在徐静雪吻下去那刻,她能感受到未染嘴唇的柔软,很美好,好像无尽的唯美梦幻,使她沉沦,她有片刻的想法: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然而接下来未染一系列的举动,将刚才的梦幻敲碎,散落满地。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未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见人影。 她没有立刻去追未染,清醒过来的她心中震惊不已,那种荒谬的举动不啻一道惊雷,各种疑惑重重问题纷至沓来,直扣内心。而此时的她被更为严重的问题包围着,如同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将她压住。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亲吻了未染呢?那么亲昵的举动是对她的爱慕么?是爱么?看来自己也是一个怪物而已。 徐静雪在那里独自想了很多,从认识到现在对未染的种种在意,忽又想到上次悄无声息的从未然家里走掉,于是猛然站起来,跑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开着车子直奔未染家里。上次肯定伤到未染了,所以这次自己不能再跑掉了,就算事情再离谱,她都要去将未染的情绪照顾好。 来过两次,徐静雪自然知道未染家的位置在几栋几单元。站在门口的徐静雪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水。她按着门铃,喊着未染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她知道未染一定在家里,进小区的时候问过门口的保安,确定了人已经回来。 按了许久的门铃,但是仍然没有回应,于是拿出手机,找到未染的电话,电话一遍一遍地拨打,但是始终没有接通,在门口她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未染的手机铃声的响音。 “染染,你开门好不好。”电话不接,又只得继续按门铃,有时甚至直接用手敲在铝合金的门上。 而在里面的未染,目光呆滞地看着玄关处。早在门铃响动的时候就已经从卧室里出来,她知道是谁在外面,不用做任何猜测,不用通过猫眼去辨别,除了她还会有谁。未染不清楚徐静雪究竟要做什么,从回来到现在,她一直闹不明白徐静雪为什么要吻自己,那种事情是两个女人可以随便做的么?那不是只有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么? 情侣?未染突然疑问着。接着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呢?那是男女之间的事情。 过了很久,门铃再无声音,手机也没再响动,未染猜想徐静雪应该是累了,回家去了。没有开灯的屋子寂静无声,未染挪动有些发麻的腿走到窗前,外面已经点缀上霓虹灯光,虽不密集,却也明亮。建筑物的过道上那辆白色宝马仍然停在那里,未染已经注意到,她还没走么?于是不由转过头再次看向玄关处。她还在外面么? 未染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呢?思索再三后便走向玄关那里,打开铝合金的防盗门,探出头,却见徐静雪蹲着身子,背靠着墙壁,面上尽是失落的表情。她看着徐静雪,没有说话。而徐静雪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头看见未染探出来的脑袋,通过通道上明亮的灯光,她能看见未染眼中的惊惧与疑惑。她慢慢地站起来,对着未染说:“染染,我们能进去说么?”微弱温柔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恳请。 未染没有回应,她转身走了进去,没有关上门,徐静雪见状知道对方默许了,于是跟在后面,然后将门缓缓拉上。跟着未染的步伐走到沙发边上,两人分别坐在了不同的沙发上,中间隔着数米的距离。房间里仍然没有开灯,两人只能看见对方模糊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静默,徐静雪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可是应该怎么开口?似乎无论怎么去说,好像都不正确,但也不能一直沉默着,于是徐静雪轻轻地喊出未染的名字:“染染。” “徐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请离开吧。”未染说话的声音不重,她注视着对面模糊的影子,有一种并不真实的错觉。 “染染,别这样好么?”徐静雪仍然很轻声的说,她想好好地跟未染聊聊,想要将他们之间的结打开。可是这个结在哪里,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找到,更别说要将结打开了。 “别这样?那要怎么样?徐总你倒是说说看?”未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内心很不安,但是那种不安来至何处,她并不清楚,唯一确定的是与徐静雪有关。 徐静雪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到:“染染,对不起,我为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你道歉。”徐静雪说得诚恳,一字一句传进未染的耳朵,让未染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徐静雪诚恳道歉的样子,心里有着异样。 “你堂堂公司的副总,给我这个小职员道歉,我是该受宠若惊么?”未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有着良好教育的她,此刻心里凌乱不堪,说出去的话都没有经过大脑思索。她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我也不想知道,所以徐总,可不可以请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就像上次那样。”说话的声音仍然颤抖,好像是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这个上面了。未染不想再坐在沙发上了,她想进屋,想把自己关起来,她想要一个人。内心有着逃避的想法。 她站起来,先是缓缓地动了一下双脚,接着便向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而徐静雪看见未染的动作,知道她又要离开,毫不迟疑地起身拉住未染的手,这次力道很小,没再出现刚才在渡月桥那边的意外的尴尬场景。“染染。”徐静雪喊着,却带上了同样颤抖的声音。 未染想要甩开徐静雪的手,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脱离,于是说到:“徐总,我家不欢迎你,你走吧。”她不想再说任何话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个夜晚,她在心里祈求着,让她一个人呆着吧。 听着未染说着决绝的话,徐静雪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而未染也没再移动,空气里的氛围透着料峭的寒意。他们的距离很近,彼此都可以闻见身上散发出的清香,似乎是早已熟悉的味道。 “染染,你讨厌我么?”徐静雪安静地说。徐静雪虽不自负,但是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她很优秀,比同龄人要出色许多,不管是在学生时代还是出入社会管理家里的公司,认识她的人几乎都将她作为了一种标杆。不论走到哪里,她都会成为人们亲近的对象,然而她却与人保持着距离。她很少去亲近别人,性子很多时候都比较冷清。而未染是她愿意主动接近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但是她又要比愿意亲近的人更为特别,因此她很在意,在意未染对她的态度。 未染听着徐静雪的话,反而安静了自己的内心。自己讨厌她么?未染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她,相对的她对徐静雪带着一种仰慕,是对比自己优秀的人一种本能的钦佩。虽然认识她并不久,但好歹也跟在她身边有段时间,看见过徐静雪所做的事情,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工厂,甚至是在学校课堂。 未染没有回答,她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徐静雪,回答讨厌么,可自己并不讨厌她啊;回答不讨厌么,好像事情会变得无休无止。 没有任何的回应,也算是一种默认吧,徐静雪想着。“对于今天唐突的行为,我还是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不好意思,让你困扰了。”义正言辞地说完,徐静雪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过身子,一步步走向玄关处,轻轻地拉开了门,在关门之前,又看了一眼那模糊的身影,然后缓缓地将门闭合。 待徐静雪离开后,未染全身没有了力气,她瘫坐在地板上,眼中有着泪水,泪水跑出眼眶径直而下,掉落在手背上,如同一颗颗滚烫的流星。为什么又掉眼泪了呢?未染问着自己。但却与以往的不同,以前都是在想父母的时候才会有落泪的冲动,可是现在却与另外的人有关,明明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啊。 未染如夜晚湖心的孤舟,漂泊无依,不知道何时何地可以停船靠岸。独自生活的这几年,她早已习惯了孤独,有时候一个人可以在一个地方坐上一整天,可以连续几天不出门,那个时候的她可以安静地承受一切,还有什么比失去父母更加难以忍受的么?而现在有人闯进了她的世界,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无助。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清冷的雨水带着丝丝寒气,将整个明坞包裹在其中。人都说雨后彩虹,可是夜晚的雨停了之后呢,能有彩虹么?没有,有的只是肃清湿润的大地和等待黎明的黑暗。 那一晚,未染没有回到床上睡觉,从地板上起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徐静雪曾看过的照片。 第22章 抱着照片思索了一夜,未染心中有了决断,清晨时候在电脑中打了一份辞职报告,当握着辞呈时,却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早晨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将那憔悴曝露,看着不免让人心疼。 去上班的路上明显要比平常时候慢了许多,踏入办公室也刚好是上班的整点时间,她漫无目的地坐到办公椅上,迟迟没有去开电脑,往常精练的模样见不到半点影子。早已忙碌了半天的杨欣雨看见未染那副魂不附体的状态,以为是生病了,便放下手中的文件,来到未染近前,对着她说:“未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未染勉强的回应:“杨姐,我没事。”她看看远处,没有发现徐静雪的身影。“杨姐,徐总没来么?”辞呈放在皮包里,她想要立刻交出去。 杨欣雨用手指了指休息室,告诉未染徐静雪早就来了,正在里面换衣服。“这几天这边的工作辛苦你了,今天事情少,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慢慢来做就行了。”杨欣雨关切地说。 听着杨欣雨的话,未染强扯出一缕微笑,告诉杨欣雨自己知道。杨欣雨又说了几句,便回到自己位置上,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未染撇过头看着休息间的方向,心想:她已经来了么?自己要怎么面对她?无措的未染心里又开始纷乱起来,如果她以副总的身份来面对自己,那样还好,可是如果以副总以外的身份,她明白自己无法从容,一想到昨晚徐静雪的态度和自己的做法,她都无法想象事情会发展到无法理喻的地步。 还是逃离这里吧,给自己一个太平。 在办公室里愣神了半个小时,未染才看见徐静雪从休息室出来。徐静雪把杨欣雨叫到跟前,给她吩咐了一些事情,杨欣雨便离开了办公室,于是整个空旷的办公室只剩下未染和徐静雪两人。 徐静雪身着浅绿色的无袖连衣裙,长发盘起,上面插着一支翠绿的玉簪,整个人尽显女性的唯美,是不同与以往休闲的装扮。她坐在会客用的棕色沙发上,半眯着眼,似在休息小憩。 未染看着徐静雪,简单的装扮却有着别样的韵味,非天使,亦非妖娆,她知性且又氤氲,让未染意想不到徐静雪还有这样的一面。 未染看着手中的辞呈,仍在犹豫徘徊。自己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可能对她对自己也要好一些吧?再次下定了决心,未染起身来到徐静雪旁边,拿着辞呈的手伸了出去,对着徐静雪说:“徐总,这是我的辞呈,你看下,觉得可以的话,就签个字。”未染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却让徐静雪听得仔细。 徐静雪将原本半眯的眼睛睁开,未染那副憔悴的模样映入眼帘,便知道她昨晚并不好过,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昨晚离开未染家中,虽谈不上心灰意冷,但自己并不开心,心情沉重。她开着车子流转在明坞的大街小巷中,漫无目的,未染在家中所说的话语时时刻刻萦绕在耳畔。开了很久的车,发现外面渐渐下起了雨,便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泊了车,将车窗摇下。听着外面的雨声,不免想起和未染在公墓时避雨的场景,好像她的衣服还在家里,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将衣服还回去呢?她会再次为自己打开那扇房门么? 自己究竟怎么了?是生病了么?她自问着。她知道自己必须将这纷繁的事情理出个头绪,不能再做一只无头的苍蝇胡乱飞撞。自己和未染认识并不长久,但是自从那次公墓相遇之后,自己总在不知不觉间亲近她,夜里感冒的时候想到了她,让她来家里给自己送感冒药,去学校本来是件私事但是自己带上了她,还在未染家里过了夜,好像自己总会无意将未染想着,回九江那几天也是这样,而傍晚时候那个意外的亲吻,似乎印证了一个结果,自己喜欢未染。而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她呢?自己并不想在她那里得到任何东西和回报,不存在任何利益,应该是真诚的喜欢她。 思绪理到这里,回想到刚才自己对未染说的话‘你讨厌我么’,如果自己不喜欢,又会在意未染讨不讨厌自己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喜欢就会在意。可是为什么会与未染闹到关系僵硬的地步?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原因。自己见证过未染最为柔弱无助的时刻,而自己给予了她关怀,那个时候她是亲近自己的,将两个人的关系拉得很近,然而上次自己的不告而别,将所有毁灭,试想本来觉得是倚靠的人结果转身就不见人影,倚靠仅仅是个虚幻,会让人产生错觉。自己的不告而别将信任的根基摧毁,难以修复,再加上这次的唐突行为,又怎么能不让人产生隔阂。 事情想清楚后,徐静雪并没有松口气,因为另外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她喜欢未染。两个名词加上一个动词,简单的几个字,却是世界观的破碎。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孩动心,会对一个认识不久后的女孩念念不忘,为什么会这样毫无缘由地喜欢上她? 虽然知道未染的孤独,像是需要怜悯,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怜悯的缘由而接近她。虽然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闻过同性相爱,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电影中演绎出来的那份禁断之爱,她是从来不相信的。然而这样的事情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深感意外,虽然震惊,但却未恐慌。 自己应该怎么办?是毫不留情的斩断自己的这份怦然心动?还是任由它在心里肆意生长?车窗外清浅的雨声时不时地传来,似乎在敲击自己的心鼓,迫切的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不禁想到萨特的‘世界是荒谬的’,爱情也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看来爱情也是荒谬的,这份荒谬的爱如果自己舍弃,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自己得到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前者无疑会心生痛苦,而后者必定会有喜悦,在痛苦与喜悦之间,看似二选一,但是只有一条路。 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整个人随着答案的涌出轻松了不少。 外面的雨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停了,虽渐生凉意,但心中燃起一团火焰,整个人都变得明媚。“染染。”在心里呼喊了未染的小名,带着一丝坚决。 此时的徐静雪听见未染提出离职,心里想:这就是你逃避的方法么?徐静雪没有去接未染递过来的几页纸张,而是说到:“未秘书,能不能说说你要辞职的原因?”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意思是说: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辞职这件事。 未染看着徐静雪公事公办的态度,自己没有拂意的理由,便在旁边坐了下来,接着说:“徐总,我不能胜任副总秘书这一职务。”很官方的回答,无数个理由中,她选择了这个作为回答,总不能说我不能面对你这样令人遐想的答复吧,虽然原因是这个。 “哦,这样啊,那未秘书说说看,你哪点胜任不了,以前唐总在的时候,你可是做了她两年的秘书,不能胜任能做两年之久?”徐静雪要打消未染辞职的念头是毫无疑问的。 直接将军,未染一时之间无可辩驳。她又听见徐静雪说:“这个理由看来并不是很好,都不具说服力,那就是还有其他的理由,未秘书不妨一起说出来听听,如果我觉得理由充分,说不定立马就签了字。” “徐总,我不想做秘书了,做了太久,有些疲倦了。”未染拿厌倦了秘书工作来说事。 “这样啊,是不是前几天我建议你来做私人助理,是想换这个么?”徐静雪如是说。 “不是这样的。”未染脱口而出。 “哦,那就是不想换工作嘛。”徐静雪给未染下了结论。 “徐总,我真的不想做了。”未染声音渐渐大了些,她不明白,自己昨天都那样对徐静雪说话了,按理来说她应该厌恶自己,自己主动提交辞呈,不正好顺了她的心意么,怎么她还就一副偏不让她走的样子。徐静雪今天穿的很漂亮,但她不敢多看一眼,她说出那句话后,就安静地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累,是这几年来唯一感到心累的一次。 徐静雪能感受到未染心中有某种情绪在涌动,于是说到;“未染,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而想到要放弃自己的工作,你不必这样。”她看着未染,然后接着说,“想要知道为什么么?” 未染不明所以,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徐静雪那张精致的面庞,心里没有由来的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在那张脸庞上,看到了无尽的柔情,没有任何的遮掩,她知道那是对着她的。 “因为错不在你,而在我,你知道么?你不必为了他人的过错,而选择自己承担。在我看来,你选择这种方式,只是为了要承担一种后果而已。” 第23章 承担后果么?怎么可能是这样?只是不想每次见到你都很尴尬而已?每次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而结果总让人意想不到,或是温馨,亲密如饯,或是争吵,毫无缘由。两人的相处,根本就不像上下级关系,也不像朋友之间的关怀,却有些像情侣的打闹,试问这样正常么? “徐总,我没有想过要承担什么后果。”我只想划清界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可是在默念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却有些抽痛,为什么要和她划清界限呢?那么好的一个人,美丽如仙,知性且又温柔,是怕沉溺在她那无尽的柔情当中么?未染的心不规律的跳动着,一切都乱糟糟的。 徐静雪仍然注视着未染,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有丝毫变化都能察觉到,她有种置身在战场的错觉,她正在和未染打着一场守卫战。“不是说了么,是在我看来,既然也没有后果要承担,那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 “徐总,你不恨我么?我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未染说。 “你看我像是公私不分的人么?再说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说了么,错都在我。”徐静雪说着,她站了起来,在未染的注视下,拿起茶几上的辞呈,将它撕得粉碎,然后扔进垃圾桶中。 未染见状,不由错愕,便说:“徐总,你这是干什么?” “打消你辞职的念头。”徐静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愿。 “那是我的事情。”未染声音弱了一些。 “不再是了。”徐静雪简单地说,“好了未染,不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好么?” 乱糟糟的心现在已经是纷乱如麻,未染也不想再说任何话了,于是沉默着。 见未染不说话,徐静雪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很乱,晚上我们在渡月桥见一面吧,我把事情给你说清楚,好么?” 未染没有回答,这氛围让她无所适从,不知怎么地,她有了些困意,肯定是昨天晚上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的缘故。 徐静雪离开了,现在和未染待在一起肯定让未染无所适从,又见她精神萎靡且明显带有困意,料想是整整一宿没有睡过,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吧。她还有工作要做,前段时间工厂发生的事故,她需要了解后续的情况,顺便看看工厂那边生产线恢复的进度。 从徐静雪离开之后,整整一天都没有再次看见徐静雪,而杨欣雨也未曾回来过,未染就一个人在办公室呆了一天,其间因为困意睡了两个小时,直到下班离开,都没有进半颗米饭,心身俱疲的她,却感受不到半点饥饿,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 回到家里,简单地吃了些食物,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把自己关进卧室,蒙头就睡,忘记了徐静雪早上在办公室里说到话。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未染醒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但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想了半天才回想起徐静雪在办公室临走之前所说的话。看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还在么?她不能确定,在手机上找到徐静雪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问问,虽然自己没有答应要和她在渡月桥见面,但是自己也没有否定啊,想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未染才拨通对方的电话,然而听到的是对方已关机的机械回音。 这下让未染慌乱了,她能肯定晚上时候徐静雪去了,而此时她不确定徐静雪是否还在不在渡月桥,毕竟都这么晚的时间了,心里有些担心。她犹犹豫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换了衣服,去看看人还在那里么。 渡月桥离小区不远,她一路小跑,到的时候额上已是一层香汗。午夜人烟寂静,街灯投下的影子斑驳陆离,遮断了某些区域,目光不能所及。未染来到桥旁左右张望,没有看见任何人影,有跑到另外一处,也没有看见徐静雪的身影,想着这么晚肯定是回去了,心中无由懊悔,自己让她失望了吧! 未染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想在这里呆会儿再走。拿出电话再次拨打徐静雪的电话,同样的关机提示。自己真是差劲,不免苦笑。收拾好手机,安静地坐在那里,有时仍四下张望,桥上是不是还没有去看。坐了片刻,发觉还有一处遗漏的地方,她连忙起身,如果在就好了,不在的话自己也回家去吧。 她走上渡月桥,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身影虽然模糊,但她能肯定那是徐静雪,瞬间心中充满苦涩与感动。这么晚了,我不来,你回去便是,何苦一直等在这里。我值得你这样做么? 缓步上前,轻碎的脚步没有任何声响,似不忍打破夜的寂静。未染来到那道身影的旁边,看清楚了还是早上那副装扮,没有更换,难道下班后就一直等在这里么? 未染没有说话,她越过徐静雪,走到徐静雪的面前,看见徐静雪精致的面庞上挂着泪痕,心里抽痛。自己真的让她失望了。 “徐总。”很轻声的两个字,却有无尽的悔意和自责。她的眼角也不知不觉间晶莹着泪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徐静雪的声音带着沙哑,疲倦之意尽显淋漓。 “我。”未染支吾。 “但终究还是来了。”缓缓的声音仍旧沙哑。徐静雪从下班之后就来了这里,早先在桥旁的长椅上坐着,想着要怎么和未染说,她满腹草稿,但是都不中意。傍晚的渡月桥散步的人很多,人来人往,她不时的四野张望,想到在第一时间知道未染来到的身影,可是人来人去,始终不见未染的身影。她相信未染会来,可是直到整个区域只剩下自己,仍然没有看见未染的影子,她不确信未染会不会来了。无人的渡月桥,让她感觉到孤零零的,从未有过的孤单,内心如退去的潮水,很失落。 她哪里都不想去,安静地走上渡月桥。渡月桥的故事她在明坞读书的时候听闻过,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故事中修建桥梁的方丛安,她在桥上凝望,凝望中却没有所思之人的身影。很少落泪的她,在渡月桥上泪流满面。 然而午夜的风中,又传来那已经熟悉的芳香,虽然没有转过头去辨认,但她知道未染来了,她终究还是来了。 “对不起。”未染和她说到。 “没有什么,来了就好。”说完这句话,便昏厥了过去。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未染眼疾手快,连忙将徐静雪搀扶住。这副孱弱不堪的模样,未染第一次看见,心中满是心疼,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用胳膊支着徐静雪,一步步极为缓慢地走下渡月桥,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徐静雪,她发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已经融入自己的生命,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她发觉自己很在意徐静雪,此刻的她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这件事情,所有早先让她纷乱的事情瞬间烟消云散。原来你是我在意的人,所以我才会对你闹情绪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么? 她将徐静雪搀扶到长椅上坐下,想着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打120来接徐静雪去医院看看,却没有注意到徐静雪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只是片刻的昏厥。“染染。”睁开眼便喊着未染的小名。 听见徐静雪的声音,未染怔了怔,便说到:“徐、徐总,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在称呼对方的时候,她差点叫出了徐静雪的全名。她的心态已经变了。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几天没吃饭是这样的。”徐静雪看着未染说。 “没吃饭?为什么不去吃?”未染问着。 “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时间。”徐静雪淡淡地说。 “这样不好的,苏姨说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不然死的时候别的鬼魂问你怎么死的,你说是饿死的,那该多丢人。”未染说出了一个吃饭的理由。 徐静雪表情凝固,她没有听错吧,未染这是在给她讲笑话,她仔细地看着未染,似乎觉察到未染的变化,不再是拒自己与千里外的态度,心中疑惑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的改变。 “哦,这样啊,那我现在找个地方去吃饭。”徐静雪说。 “都这么晚了,哪里还可以吃到东西。”未染说,看着徐静雪孱弱的模样,心中并不舒服。 “那要怎么办?”徐静雪其实并不想吃东西,她还没有忘记约未染出来的目的,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和未染说清楚,她不能让未染一直钻牛角尖,否则今天辞职,那明天呢?后天呢? “去我家里吧,我给你做些。”未染认真地开口。 “这样好么?”徐静雪疑问地说,似乎每次去未染家里,都和未染闹得有些不愉快。她不想让未染不开心。 “对不起。”未染说。 “又说对不起干什么,是我无端地惹你生气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徐静雪温柔的说。 “是我总闹情绪,这次不会了。”未染想起前几次徐静雪在自己家不欢而散,心中愧疚,于是满怀歉意地说。 第24章 “快些走吧,夜里凉,小心感冒了。”未染说着。她起身,想要去扶着徐静雪。 在长椅上坐了会儿,徐静雪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但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力气,便没有拒绝。 回到未染家里,未染让徐静雪坐在沙发上休息,而她去了厨房,这么晚了,做其他的太费时间,便烧起了水,准备给徐静雪煮一碗面。 徐静雪在客厅里坐着,感觉有些梦幻,自己又跑到未染家里来了。屋子里的陈设没有变化,唯独原先放照片的位置,那张照片已经不见,料想是被未染收了起来。 她来到曾经住了一宿的卧室,里面的床铺还没有收拾,枕头旁边那件睡衣也还在,她以为自己走的第二天这里就会被未染整理,看来女孩并没有,她笑了笑,然后关灯退了出来。 等了没有多久,未染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煎蛋面出来,徐静雪见状,便来到餐桌旁边。“太晚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就煮了碗面条,你先吃吧。”未染说着,将木筷递到徐静雪的手中。 徐静雪接过未染手中的筷子,坐了下来,开始吃未染为自己准备的食物。 看着徐静雪开始进食,未染便不再打扰她,让她安安静静地吃着。她看看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刚才她和徐静雪是走路回来的,徐静雪没有开车,待会要送她回去么?会不会太折腾了?再说时间都这么晚了,是要让她住下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上次不是住过一次么?这么想着,她便又去了卧室中,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看着床头上的睡衣,想着已经穿过一次了,自己怎么没有拿去清洗,于是将睡衣拿起,又到自己卧室那边拿了一件新的。 将新拿的睡衣放在床上,觉得可以了,便有去了卫生间,换了些浴巾。 在餐桌上吃着面条的徐静雪注意到未染的动静,心想:又要收留自己么?怎么感觉到她这里自己就变成了流浪的小野猫了。一碗面细嚼慢咽也很快见底,腹中有了些东西,精神也抖擞了很多。将碗筷拿到,见其他的烹饪用具都已经清洗了,于是开了水和着清洗剂将碗筷清洗了,将碗筷放在一旁,用毛巾擦拭了手上的水珠,关上灯拉上门出了厨房。 而未染也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见徐静雪关上厨房门的背影,于是走过去说到:“今天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染染,谢谢你。”徐静雪说。眼前的人儿那么体贴,她很想将她搂在怀中,但是她不能那样做。 “徐总,你又叫我小名了。”未染轻声地说,是一句陈述句,而非以前的反驳句。 “你总是徐总来徐总去的,叫的不累么?没在公司的时候,换一个称呼吧。”徐静雪说,好的开端,须从称谓开始,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不叫你徐总,难道要叫你静雪么?”未染的声音很小,有点像是在嘀咕。 “你也可以试一试,但不能再叫我徐总了。”徐静雪对着未染说,很像一副教小孩说话的模样。 “徐、静雪,你先去沐浴吧。”‘总’字卡在嗓子眼中,但最后还是没有叫出来,换上了徐静雪的名,感觉挺好的。 “会不会太打扰你了?”徐静雪感觉自己在未染这里变得患得患失的,如同失去了自己的本性一般。 “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谈不上打扰,你忙碌了一整天,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吧。”未染说。 “那好吧。”徐静雪说完,便径直去了曾经住过的卧室,看到床上重新放上的睡衣,觉得心里暖暖的。 待徐静雪去沐浴后,未染无事可做,总不能又跑到床上去睡觉吧。她坐了下来,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如果晚上自己没有去渡月桥,徐静雪会不会一直待在那里,直到第二天?那个傻瓜,没看到自己不知道回去么?她不知道晚上一个人会很危险么?不过徐静雪,在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个人的心思很难揣摩,而一个女人的心思更难猜测。 徐静雪沐浴完毕后穿着吊带睡衣从卫生间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一边寻找未染的身影。走到客厅里,看见未染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散文在看。未染看书的样子很安静,目光随着一行行文字流转不停,看着认真。 “染染,在看书么?不去睡觉?”走到未染近前,看清楚了书面,是三毛的散文集子。 未染将书搁置到一边,对着徐静雪说:“要不要我去拿吹风,这样很难干的。” “谢谢。” 未染从卧室梳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吹风,在旁边的插座上接上电源,然后试了一下,觉得可以正常使用了,才将风口对着徐静雪的发丝。未染开始为徐静雪吹头发,她用手轻轻撩拨起乌黑秀发,另一只手掌控着吹风的方向,让风掠过发丝,一遍一遍地,做得仔细认真。 “染染,我可以自己来的。”徐静雪怎么也没有想到,未染会给自己吹头发,心中充满惊喜。 “没事的,我来帮你弄要快一些,吹完后就可以去睡了,时间不完了,明天还有工作。”未染说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见未染这般,徐静雪不在言语,安静地等待未染将自己的头发吹干。夜晚真漫长,但却很美好,徐静雪在心里想着。十来分钟后,未染终于将徐静雪的头发吹干了,放下吹风,感觉到手有些酸麻,便摔了摔手臂,顿时感到轻松一些。 “染染,你坐下,我们说会儿话吧。”徐静雪挪了挪身子,让出旁边的位置。 “这么晚了,好说么?”未染坐下,感受到沙发上的温热。 “没事的,就说一会儿。”徐静雪说,“今天怎么就突然想要离职了,如果是因为那晚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轻声细语,带着意味绵长。这件事情她一直记挂着,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未染这个念头消除掉。 “你想听真话还是官话?”未染问到。 “真话。” 未染看着徐静雪,开始说起来:“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到家里,心里乱的很,只想静一静,你又跟来了,让我更加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但是越想越生气,你凭什么那么对我,我跟你什么都不是,你就那样对我了。你进了家门,虽然想要道歉,可我正在气头上,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终于把你气走了,世界安静了,心里却仍然很乱。那时我就想,只要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就不会再发生那等事情,我也不会惴惴不安,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想了一夜,觉得辞职是个最好的方法。”未染将那晚的心情陈述了一遍。 徐静雪听着,心里纠结,原来是感到不安和冒犯了,自己的鲁莽行径给她造成巨大伤害,要以放弃职业来规避。“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想过那么多。” “然而刚才在渡月桥的时候,看着你一直等待的画面,心里突然就释然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傻,我没来,你干嘛一直等在那里。”未染看着徐静雪,不久前在渡月桥上泪流满面的画面与此时的徐静雪重叠,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徐静雪的脸庞,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停在精致的容颜上,似在抚摸一块纯净无暇的没有。 徐静雪没有阻止未染突然的行径,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带来一丝微凉。 “你知道么,那时我就明白了,原来你也是我在意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不想看见你里落泪的样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那天晚上你问我是不是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呢?相反,我很害怕你讨厌我。”未染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很多的心里话,像是失了理智一般。 看着未染近乎宣泄一般的话,徐静雪感到心痛,她知道自从未染失去父母后就独自承受着一切,而自己的出现又给她加上了重量,避开自己,重量减轻,面对自己,重量加重。孤寂太久的人在面对任何人的闯入,都会徘徊犹豫,未染也不列外。 她把未染揽入怀中,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安静温柔的对着未染。 过了很久,未染才情绪稳定下来,惊觉怎么又跑到徐静雪的怀里去了,上次也是这样,脸颊瞬间通红,变得娇羞,但是自己像是很贪恋这样的怀抱,就让我在待会吧。偷偷看一眼徐静雪,完美的侧脸带着无限的柔情,她真的是一个很美的人,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是么? 怀中的小猫安静地呼吸着,她搂着未染,也不觉得累,知道她偷偷地看了自己,脸颊也红红,如果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否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揽入怀中。 染染你知道么?我很喜欢你,愿意陪在你的身边,你是否也是喜欢我呢?徐静雪在心里问到。 第25章 晚上两人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未染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徐静雪柔美的脸庞,而自己枕在她的臂弯里,紧贴着徐静雪细致的肌肤,鼻尖抵触着她的胸脯。她居然和徐静雪一起睡在了沙发上,还是如此的亲昵,心跳加快。 未染不敢移动半点,她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徐静雪,这样暧昧地动作想都不用想会让两人极为尴尬。但是她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想一直这样缱绻着,未染天真地想着。她又看了看徐静雪的脸,觉得那张脸百看不厌,怎么平常时候没有这样觉得呢? 又过了一会儿,未染还是决定起来了,再这样下去,徐静雪醒了怎么办?她动作轻缓地支起身子,尽可能不与徐静雪触碰到,整个过程就像电影中回放的慢镜头,最终平安的离开了沙发,此时的脸依旧羞红。 回到卧室,拿了一张毛毯给徐静雪盖上,然而又被徐静雪柔软的嘴唇吸引,淡淡的粉红此刻如诱人的罂粟,迷惑着未染。她弯下腰,伛偻着身子,两张面庞距离不过一指至宽,是否可以在向下一点?于是又降下高度,轻轻贴上温暖的唇瓣,如樱花时节带来的芳香,竟然如此美好,醉人心脾。 世上是否存在时间魔法?如果存在,未染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学会,她想让时间凝固,永恒的停留在此时。然而她不敢贪留,轻轻触碰的瞬间,便依依不舍地离开,然后站起身子,脸颊已经绯红一片。绯红的脸颊此时带着微笑,是绽放的玫瑰,亦美丽非凡。 她还在似乎可以理解那晚为什么徐静雪会那样做了,完全不由自主,就像春天疯狂生长的藤蔓植物,无法遏制。心中甜美,整个清晨都格外的愉悦。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客厅,去到厨房,开始做早餐。在她离开之后,徐静雪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吊灯,心中想着:染染,你是否也抱着与我同样的情感?刚才发生的事情,徐静雪都知道,在未染还未睡醒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过来,虽然沙发并不宽阔,但却将两个人装了下来,只是醒来不免会感觉到手脚酸麻。她看着怀中的女孩,睡得安静香甜,不知道她有没有做一个美梦。 她觉得满足,如果以后每天醒来第一眼便能看见怀中羞涩的女孩,那便是一种幸福。之后未染给她搭上毛毯,而后又轻轻地吻了自己,虽然如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已经足够甜蜜,似乎一切都很自然,并不显得突兀。 徐静雪支起身子,准备起来。一阵扑鼻的饭菜香味从厨房飘荡而出,她来到厨房门口,便看见未染正在盛着清粥,旁边两个白盘中装着炒好的蔬菜。 “染染,好香哦。”徐静雪说到,然后走了进去,端起未染刚炒好的蔬菜,“你起得真早。” “徐总,我来弄吧,你去洗个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未染一边盛着清粥,一边对着徐静雪说。手上因着清粥的水蒸气,变得湿润。 “染染,不是说好了么,不在公司的时候,不要在叫我徐总了。”徐静雪纠正着未染对自己的称呼。 “静雪,这样可以了吧。”未染说。 “嗯,勉勉强强。我先端出去了。”徐静雪将蔬菜放到餐桌上,然后去卫生间洗手,出来的时候桌上已摆好了饭菜。 “吃得清淡,你不要介意。”两人坐下,未染对着徐静雪说。 “挺好的啊,我就喜欢清淡一点的。”说着话便吃了起来,“染染,你昨晚做梦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未染不知道徐静雪提做梦做什么。 徐静雪笑了笑,然后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在你家睡觉很舒服,很久没有做梦的我,昨天晚上居然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天使亲吻我了。”说完后继续吃饭。 未染心中一顿,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做梦的事实么?想着不久前的举动,退红的脸又悄然爬上一抹红晕。“哦,那还挺好的。”未染低声地说。听着徐静雪的话,她总觉得徐静雪似乎知道了自己不久前的动作,头颅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别人发现自己做的事情。 徐静雪感觉到开心,觉得未染比起以前来可爱多了。 她们的早餐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吃过早餐,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徐静雪没有穿昨天来时穿过的衣物,未染在自己的衣柜中给她找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蓝白相配,让徐静雪看起来洋溢着青春与活力。 两人一同出了家门,在小区门口乘坐出租到达公司,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还尚早。未染按着自己的习惯,首先简单的给办公室做了清洁,然后给自己倒一杯温水放在办工桌上,接着梳理一整天的工作内容。辞职的事情早已抛之脑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好幼稚,暗暗对自己说以后做事情要成熟些。 工作了半天,未染发现徐静雪没有去换衣物,一直穿着自己给她找的T恤和牛仔裤,不禁疑惑,因为每次早上来的时候,徐静雪首先做的事情便是更衣,上班的时间段里,她一般都会穿女式西装工作,怎么今天没有?又要出去么?不过她也只能想想。 中午时候来了一个让未染意想不到的人。她没想过还能再一次看见唐有蓉,因为她知道唐有蓉并不是明坞本地人,而是来自上海魔都,离职后听说就离开了明坞,不曾想过她又出现了。唐有蓉身着咖啡色的吊带长裙,头发染成酒红,一副极为明艳的装扮。 “咦,未染,好久不见。”对着开门的未染,唐有蓉热情地说。 “唐总,是你,你染头发了。”未染让唐有蓉进到办公室里,第一时间发现唐有蓉将原本的黑发改变了颜色,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张扬了些,不过她好像电视里的模特一样,有着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唯美。 “我都没在这里上班了,也不是什么这个总那个总了,以后就叫我名字就行,你啊,就是太实在了。”唐有蓉说到。 未染笑了笑,如果真叫唐有蓉的名字,还真是不习惯。不过她就疑问了,她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远处徐静雪见唐有蓉一进门就拉着未染说话,自己也站了起来,越过办公桌,来到两人近前,对着进来的唐有蓉说:“有蓉,好久不见。” 唐有蓉放开未染的手,然后伸向徐静雪,和徐静雪握着手,说:“是啊,很久都没见过了。突然来访,不会不欢迎我吧。” 徐静雪将手伸回去,说到:“哪有不欢迎。来,坐下说。”然后又对着未染说:“未秘书,倒两杯水吧。”虽然叫的是职称,但却说的很温柔,不是吩咐秘书做事的语气。 未染会意,转过身就去接水了。徐静雪和唐有蓉一同坐在沙发上,开始交谈着。 “怎么又突然来明坞了,你不是回上海去了么?”徐静雪对着昔时的同学说到。 “在那边无聊的紧,就到处走走,想着好久没有看见你,就顺道过来看看。”唐有蓉说,“你这身装扮就跟读书那时差不读,不过比起那个时候,又要成熟多了。” 徐静雪不置可否。这时未染已经将水放在茶几上面,听着两人说话,才发现两人原来是同学。未染觉得很奇妙,她知道徐静雪曾是母亲的学生,难道唐有蓉也是? “未染你也来坐会吧,不要总是想着工作。”唐有蓉算是对未染有一定的了解。未染上班的时候,都是一本正经的,而且很认真,事情也做的极好。 “未秘书也坐在这休息会吧,马上都要正午了,手头的事情放会儿,下午的时候再来完成吧。”徐静雪说到。 未染无奈,现任上司和前任上司都让自己坐会儿,她也就只得乖乖听话,于是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样?接手这边还顺利么?”自己离职,徐静雪亲自来接手,这点还是让唐有蓉意外的。对于徐静雪的家世她还是知道的,这家公司本就是她家的子公司,前几年徐静雪建议她来这里上班,自己也正在为就业烦恼,于是就答应了。 “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谈顺不顺利的。”徐静雪简单的回答。 “也是。” “你最近怎么样?都有空闲出来走走了,你家那位都不着急么?”徐静雪问着。 “刚才不是说了么,无聊的很。”唐有蓉敷衍着,“别说这些了,都已经正午了,要不要出去吃个饭?” “你踩着时间点来,不会是要骗吃骗喝的吧?”徐静雪打趣的说。 “那徐总能让我骗一回不?”唐有蓉反问着。 “你还光明正大的行骗了。”徐静雪说,“未秘书也一起来吧,吃过饭才有精神上班。”徐静雪看着未染,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答应。 “对啊,未染你也一起,待会我给你说说你们徐总读书时候的趣事。”唐有蓉说到。 第26章 领导请吃饭,未染没法拒绝,而且她也想知道一些徐静雪读书时候的事情,悄悄看了一眼端坐着的那人,不知道那人的曾经是个什么样子的?一定是精彩绝伦的吧,就像那些电视电影中演的一般处处受到爱戴。未染想着。 于是三个人一同出了公司,未染开着徐静雪的车子,其余两人坐在后排坐上,时不时地说上两句。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那家叫做箐箜的私房菜馆,在明坞还算有名,未染曾经跟随唐有蓉去过一次,而这次去那里也是唐有蓉提议的。 白色宝马在明坞的街道上穿越了二十来分钟,到达箐箜后,未染将车子停好。 走到店门前,接待的服务人员热情地招呼她们,三人也微笑着回应别人的热情。她们跟服务人员要了一个包厢,了解到顾客的需求后服务人员便带着她们向里走去,来到一个门上写着‘江南’的房间,服务人员敲了敲门,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后便将门推开,让徐静雪三人进去。包厢的空间较为宽阔,装修仿古,四周摆放着一些木质饰品,墙壁上挂着画卷,可以看出是用心装饰过。 服务人员快速的为她们点了餐,其中几个都是箐箜的特色菜,服务人员退了下去,她们便开始说起了话。 “好久都没来这里了,但也没什么变化。”唐有蓉说着,“以前有时候跟客户谈事情,就会约到这里,你们也知道酒桌上比较好办事,在这里也谈成了好些生意。” “你倒是把国粹领悟的很好。”徐静雪说。 “哪有,就一点点皮么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以后如果要约谈生意的话,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知不知道这箐箜的老板是谁?”唐有蓉给徐静雪卖个关子。 “认识的人?”徐静雪对这里没有任何的印象,于是疑惑的问着。 “还记得大学里总是拿着一把吉他在榕树下弹唱的那个人么?跟我们同班的那个。”唐有蓉给着提示。 “是不是木吉他?”徐静雪说。 唐有蓉笑了笑,似乎是听见这个称呼引起的,“那是别人的绰号,幕流修,这里是他家的祖业。” 她们的聊天,徐静雪话不多,未染也跟她们说不上两句,完全像个小透明,全程就唐有蓉说的比较多。未染发现以前跟唐有蓉上班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的话讲,怎么再一次看见似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简直可以称为话痨了。 待菜品上完后,这里才安静了许多。饭桌上徐静雪几次想要给未染夹些菜,但碍于唐有蓉在一旁,便生生地忍住。而未染安静地吃着,她只夹放在面前的菜,对于稍微远一些的,没有动过一次筷子。 饭吃到一半,唐有蓉对着未染说:“未染,想要知道你们家徐总的往事么?” 未染觉得唐有蓉说的‘你们家徐总’很有歧义,徐总就徐总吧,怎么还是‘你们家徐总’,说得好像是她跟我是一家人一样。未染说:“当着徐总的面说,不太好吧。” “未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可爱呢。”唐有蓉笑着说,“你这话就像是在告诉静雪我们在私下里说过你的事情一样。” 未染觉得窘迫,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于是闷闷地扒了一口饭。 “有蓉,吃饭就吃饭,说那么多干嘛。”徐静雪开口,阻止了唐有蓉的述说的欲望。 唐有蓉听见徐静雪这么说,也不再多说,本想跟未染说说徐静雪的往事也只能放弃,她了解徐静雪,知道徐静雪不想让她说自己的事情。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回去的时候,唐有蓉没有跟她们一起再回公司,只是对着徐静雪说自己会在这边待几天,她若有空的话可以来找自己叙叙旧,并将自己入住的酒店告诉了她们,接着便打了个出租独自离开。 “徐总,你和唐总以前是同学?”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未染问到。跟着两人她就像是一条尾巴,她们走哪儿,她就去哪儿。 “嗯,是大学同学。”徐静雪轻声回应着。她在想着事情,唐有蓉的突然来访,她不认为是觉得无聊出来走走,试想哪个整备结婚的人一天到晚还到处闲逛,从魔都到九江距离可不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她远离魔都。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今天的她也很反常,她一直知道唐有蓉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当然工作上是不是她还不清楚,但平时私下里的时候,她的话并不多,而今天说了很多,像是在用一些曾经的无关的话题来掩饰某种事情,像是在麻痹自己一般。 看来自己晚上还要去找她谈谈,决定好后她暂时将唐有蓉的事情放在一边,然后对着未染说:“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我讲给你听就好了。”能把未染拉出来吃饭,徐静雪认为是在办公室的时候唐有蓉要给她说自己事情的缘由,而刚才也看出了她有倾听的欲望,既然想要知道,那便由我来亲自告诉你就好了。 “可以吗?”未染说。 “可以的。”徐静雪回应,于是便没再说话,她知道未染开车仔细认真,没再打扰她。 下午回到办公室,杨欣雨也在,看见两人一同回来,也没有多问。她早上去了医院,因为早先工厂事故受伤的员工今天出院,徐静雪安排了她过去。下午的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于是一整天就轻轻松松地过去了。下班后未染独自回家,而徐静雪开着车子,去到唐有蓉入住的酒店。 唐有蓉入住的酒店名为逸云,它靠着穿城的河流,从酒店房间向外张望可以将河流的蜿蜒收在眼底,逸云酒店亦因此在明坞颇受欢迎,很多来明坞的旅客都会优先选择这里。而唐有蓉和徐静雪此时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她俩身上,泛起一层古铜色。她们互相说着话,说着最近的状况。 “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告诉我吧,发生什么事情了。”徐静雪庄重的说。 “我就知道你会再过来找我说的,其实也没什么,突然对婚姻失去了兴趣,所以跑到这边来游荡了。”唐有蓉说,她的手上拿着一支万宝路,将其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吐出苍白的雾气,苍白雾气瞬间弥漫。“是不是觉得难以理解?” “李崇明怎么了?”对于唐有蓉所说的突然没了兴趣,徐静雪是不相信的,对这个老同学她还是极为了解的,她知道她唐有蓉向往崇高的婚姻。唐有蓉曾对她说,身为女人,一生之中婚姻是一座必须要去驻足的殿堂,方能不悔此生。试问有着这种认知的人,怎么会对婚姻没了兴趣? “他么,也没什么。就是跟另外的女人跑了而已。”唐有蓉略带嘲讽地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将相恋了三年的李崇明与负心人联系在一起。此次离职,她是为了婚姻,想着既然恋爱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踏入那座崇高的圣殿了,然而计划和变化可以在瞬间更改,让人防不胜防。 “有了其他的女人么?”徐静雪似在自言自语,“那他就没有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被她发现的那晚,李崇明一直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是无辜的,要求她相信他,恳请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可对于唐有蓉自己而言,她知道那无关相信与否,事情发生了,就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被陷害的也好,自愿的也罢,都在她的婚姻理想中染上了污渍。有着婚姻洁癖的她,快刀斩乱麻,结束了与李崇明的一切。 然而李崇明天天跑到自己的面前,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唐有蓉不禁疑问,当初为什么就看上他了?为了避开李崇明,她跟家里人说了一声,便订了机票,又返回了明坞。 “那你有什么打算?”徐静雪说。 唐有蓉又抽了一口烟,然后说:“什么事情都不想做。这些年上班也上累了,想要休息” “是这样么?” “嗯,学学武侠故事中的浪迹天涯。” “跟他没再可能了么?”徐静雪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好好的一段情感说没了就没了,不管怎么说,都让人可惜的。 “不可能了。”唐有蓉决绝地说。她有何尝不觉得可惜,三年时光,三年恋爱,到最后却是婚前出轨收场,一个女人又有多少个三年了,还是最为美好的三年? 这件事情在她的心上烙上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不去看它还好,看过之后心就会痛上一分,是一种难以磨灭的伤痛。 徐静雪知道唐有蓉做得果断,内心坚决,也很有勇气。她没有说安慰的话,唐有蓉的伤口不需要她来抚平,在离开之前只是告诉她:浪迹天涯时不要忘记回家的路就行了。 看着徐静雪离开,唐有蓉将第四根烟蒂放入烟灰缸中。她需要将发生的事情说给一个人听,不然心中那座阴沉的大山会压垮自己,那人不需要给自己提供安慰和意见,只需要听听就好,而徐静雪做得很好,这也是她来明坞的目的,仅仅是找一个会听的听众而已。 第27章 很长一段时间里,徐静雪都没有再看见过唐有蓉,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事情?从逸云酒店里出来,徐静雪心中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相恋如此之久后还会存在感情背叛?是喜新厌旧?还是时间太久彼此疲倦?少有感情经历的她存在疑问也是在所难免。 开着车去往回家的路上,徐静雪又总是想着未染,想着昨晚在未染家中画面,想着清晨女孩紧密的举动,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要不要又去她家呢?然而这次去没有什么理由,感觉并不妥当。于是不得不放弃那个想法。 回到家里,在浴室里洗去一天的疲态后,她坐在电脑前,处理了一会儿工作邮件,接着又备了上课用的课件,因为再过几天又要去大学上课。将所需要做的事情做好后,徐静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去到柔软的床上。不知道她睡了没有?徐静雪在心里想着。 拿过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道个晚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毫不徘徊的打了电话过去,电话接通时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仿佛掷地有声。 “染染,睡了么?”徐静雪的声音轻巧,回到在居室中。 “刚刚躺在床上,准备睡了。”电话那边的未染将棉被掀开一角,她已经睡了大半个小时了,但是一直睡不着,她还在想着清晨的事情,上班的时候因为工作氛围的缘故没有浮现在脑海中,可是一旦回到家里,看到徐静雪使用过的物什,处处被徐静雪沾染过的痕迹,有关与那人相处的画面便不自觉地跑出来。 “哦,我也才刚刚躺在床上。”徐静雪看看窗外,安静地说。 “静雪,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么?”本来是想称呼‘徐总’的,可是转念便想到徐静雪三番两次叫她不要再那么称呼她了,与是叫了徐静雪的名,而且她也发现自己也不太想那么叫她,究竟为什么?自己也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染染,我没有吃饭。”她确实没有吃饭,从逸云酒店出来便直接回了家,在家里沐浴过后直接扑在了工作上。倒不是她真的因为没有吃饭才给未染打电话的,而是存在了一个小心思,不知道未染听自己这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没吃饭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我又不是送饭的,未染在心里腹语。“那你自己做点什么吃吧,又或者出去吃点。”未染给出自己的建议。 “晚上出去不安全,而且我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起了心思的徐静雪这样说到。如果你能过来帮我做点吃的,那该多好。少有幻想的徐静雪居然产生了这样的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病的不轻,在遇上未染的时间里。 “那你可以点外卖啊。”未染说,“不过外卖不干净。” “你也知道外卖不干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徐静雪似是疑惑地问。 “要不我给你带点过来吧。”未染小声地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如此麻烦的话?她鲜少与人接触和深交,其中一个原因:麻烦。生活就像是一张罗网,认识的人越多,缠绕在罗网上面的丝线就越多,自然而然麻烦的事情就越多。 “染染真好,那我等你哟。”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似乎怕未染反悔。 坐在床上的未染深吸一口气,说出去的话是放出去的箭,无法回头。拉开灯,穿好衣物,走到厨房里,简单地做了两个菜,然后用保温桶装好,拿好钥匙,关上灯,走出了家门。 这是第几次因为徐静雪的缘故而深夜出门了?未染在心里想了想,确定是第三次了。她拿着保温桶,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给师傅报了徐静雪所在小区的位置。出租车师傅看着未染提着保温桶,在路上还打趣地问到是不是给男朋友送饭,未染否定了,只是说给朋友带的。她面上平静,然而心中却有无数海浪抨击,让她怔怔失神。 师傅的话好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未染心中隐藏的宝箱。徐静雪私下里的一言一行又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曾说过的话,她曾做过的事,没有一点像是上司对下属的,也没有一点像是朋友对朋友的,反而像是对着未曾表白的恋人的。未染虽然未曾谈过恋爱,也有些后知后觉,不过此刻想起来,竟然像是那么一回事。她的心里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 如果不对,那还可以融洽的与徐静雪相处;可如果是那样呢?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她?那种惊世骇俗的情感就是刽子手手中的白刃,可以无情的斩去生命中所有的色彩。未染不是孤陋寡闻,对两个女性间的爱情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但是对她来说那些事情就像是传说,有声无影。 下了出租,未染仍然惊魂未定,向徐静雪家走去的过程中,脚步似有千斤重量,走得十分艰难。在敲门那一刻,她仍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去面对徐静雪。在她所有的思考中,排除了自己对徐静雪产生的冲动,忘记了清晨不由自主的弯腰吻在徐静雪唇上的画面,如果她能清楚的加上这些因素,心中可能就会有清楚的计较。然而有的时候我们就是这般,思考事情的时候总是隐藏了自己,自己以为看全了整副画,但其实只是看到了一角。 未染失神地按着门口旁边的按铃,不过一会儿徐静雪就将门打开,未染看着穿着丝质睡裙的徐静雪低下了头,她不敢去看徐静雪的眼睛,她怕在里面看到自己猜想的答案。 “这是我做的,你拿进去热一热就可以吃了。”未染站在门口,伸出手将保温桶递出去,一副我不进去的模样。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确的可怕,就如现在的徐静雪,看见未染这幅神情,她似知道未染在闹别扭了,而这别扭的源头便是她对未染怀着何种感情的猜疑,她知道未染人不傻,许多事情只要看到苗头就会去想,去猜测。 “先进来吧,我去换身衣服。”徐静雪轻声地说,她没有去接未染手中的保温桶,如果拿了的话,她毫不怀疑未染会转身就走。 未染看着徐静雪径直的返回家中,没有拿自己递送多去的保温桶,心中无奈,于是慢慢地走了进去,将门拉上。徐静雪去换衣服,客厅中只剩她一个人,她走到茶几旁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里面的饭菜还是热的,便放弃了再去微波炉里加热的想法。 未染将饭菜摆好,等了片刻,徐静雪换好衣服出来。 “快点吃吧,在等一会儿饭菜就凉了。”未染说。她在沙发的一角正襟危坐,努力压制心中那些迷惑的猜想。 徐静雪露出甜美的微笑,她拿起未染给她准备好的碗筷,开始吃了起来。徐静雪这次吃饭的时候奉行了‘食不言’的风尚,未染见徐静雪吃得香甜,除去纷乱心里却也感到一丝丝开心。 “染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徐静雪饭后的第一句。这句话的威力不比深水炸弹弱,将未染七上八下的心直接炸出一个洞窟。徐静雪在吃饭的过程中,就在思考待会要怎么跟未染交流,怎样才能交流出感情来。 未染心惊,我对她很好嘛?自己只是给她送了一顿饭而已啊?因徐静雪的那句话未染这样想着。看着徐静雪坐在自己身边,那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正在等待未染给出答案,弄得好像未染对她有所图似的样子。 “静雪,我哪有对你很好了?”未染声音不大,让人感觉中气不足。 徐静雪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桶说:“有谁会三更半夜地给我送吃的?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你这样对我还不算好么?”徐静雪的动之以情让未染瞬间脸色羞红,将未染说得很珍爱她一般。 “没有人对你好么?”未染傻傻地说,不对啊,她这么优秀,理应有很多人围绕在她身边,对她很好才对啊,可是自己要想也没有见过有什么人围绕在徐静雪身边,她家好像也只有她一个人在,上次来的时候是,这次也没有其他人。 “没有。”徐静雪说得斩钉截铁。 隐隐地,未染觉得徐静雪和自己一样也是孤独的,在那孤寂的荒漠中禹禹独行。她不讨厌徐静雪,相反徐静雪是这么多年来唯一靠近她的人,渡月桥的那一幕让她明白徐静雪可以依靠,自己也在意她,先前的胡思乱想此时消散。就算是怀着那种感情又怎么样呢?孤独的两人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孤独了?未染这样想到。 “那我以后对你好行不行?”未染很有感慨地说。说完后又想起早晨发生的事情,难道我也对她抱着另外的感情?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她似乎被自己所说的话产生了另外的遐想。心中起了假设,如果我跟她在一起,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染染不会是说笑吧?”徐静雪仍然严肃,她必须要未染肯定心中的想法,她知道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了。这层窗户纸要破,但是要怎么去破才不会影响美观,这就需要有所讲究了。 第28章 徐静雪很认真地看着未染。此刻的她觉得未染就是一尊主宰,可以决定今后两人的命运,是纠缠一起?还是平行相望?全都握在未染的手中。这种错觉让她心头颤动。 未染亦看着徐静雪,严肃的表情配合上温柔的眼神,从未有那么一刻未染觉得徐静雪是如此的可爱。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头,以此来肯定刚才的话语。 然后徐静雪笑了,很开心的笑了,温柔地说到:“傻瓜,我哪里需要你来照顾,要照顾,也是我来照顾你,知道么。”她伸出手,将未染的纤细的手握在手心,继续说:“你能那样说我很开心,染染。” 感受到徐静雪手中的温热,未染没有挣扎,就那样让徐静雪握着。“可是我很想照顾你的。”未染简单地说。 徐静雪笑容更甚。索性将未染揽入怀中,说到:“染染,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吗?”声音轻巧,却带着丝丝妩媚迷惑。 “交往。”未染怯怯地说。她心里清楚,刚才的对话,就已经将两人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割舍。 怀中的女孩怯弱地说出那两个字,徐静雪听出了其中的不安,于是便对着未染说:“染染,不要担心,一切有我,知道么?”她会给未染一个美好的未来,她会让未染再度变成曾经那个爱笑的天使,一个属于她的天使。 过了许久之后两人都没在说话了,两人只是相依着,却感觉到一种美好。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突然,两人的关系瞬间质变,变成了最为亲密的关系。对于徐静雪来说,她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但是却比想象中的快,而且快得太多,让人触不及防。本来夜里无事只是想要跟未染说说话,表现一些对她的关心与在乎,然而胡扯一通自己还未吃饭,哪里料到未染会亲自给自己送饭,而且还将关系挑明了。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世事无常’呢? 看着怀中的女孩,未染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忙碌了一整天应该是累了吧?徐静雪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她未染抱到自己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她坐到床边,看着未染安静睡熟的脸庞,心中是藏不住的喜悦。 “染染,好好睡一觉吧。”她关了寝室的灯光,轻轻地将门掩上。她躺在客厅宽阔的沙发上,目光一直看着寝室方向。客厅橙色的灯光照映着她的面庞,点缀上一抹别样的神采。许久之后她也安静地睡去。 第二天徐静雪睁开眼时,便看见未染那张干净的面,她坐在沙发上正盯着自己。 “染染,早上好。”徐静雪没有起身,仍然躺着。 “你怎么又睡沙发?”未染说。清晨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原本惺忪的睡意立刻消失。想了一会儿,自己昨天到了徐静雪家里,然后如奇幻旅途一般挑明了两人的关系,之后自己好像在就睡着了,这里是徐静雪的卧室?卧室中的香味和徐静雪身上的如出一辙,那徐静雪人呢?未染以为在旁边,掀开被子,也没有人影。于是匆匆起床,拉开房门,远远地看见徐静雪躺在沙发上,还在睡梦中。 “家里没有其他的卧室,就只能在这里睡了。”徐静雪微笑着说。 “你卧室的床很大啊,睡里面不是一样么?干嘛一定要睡在沙发上,落枕了怎么办?”未染说着。这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同时心中想着。 “万一你醒来说我是登徒子怎么办?我可不想在你心中留下不好的一面。”徐静雪说。 “怎么会呢?不会的啦,反正以后你不要睡沙发了。”未染红着脸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睡得还好么?” “很好啊,你的床好软啊,我都不想起来了。” “要不再去睡会儿?” “我可没有贪睡的习惯。” “是这样的哦,每次在你家的时候,你都起来的好早,却是不是贪睡的树袋熊。”徐静雪说着,“染染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么?”徐静雪不知怎么的,好像在未染这里就总是患得患失的。 “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未染假装失忆,那么害臊的话,不能让她再说第二次了。她的脸红红的,像一颗红富士苹果。 “染染,你努力想想,仔细地回忆一下。”徐静雪有些着急了,这个人不会是睡了一觉很么都忘了吧。她支起身子,抓着未染的手,死死地握在手中,深怕未染跑了一般。 “静雪,你快起来了啦。”徐静雪的动作让未染心中感觉甜甜地,你就这么在乎我么?她心中想到。“好啦,我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 徐静雪又躺了下去,连带着未染一起,她的手轻轻抚上未染的脸颊,女孩细致的皮肤有着很好的触感,让徐静雪爱不释手。“染染,陪我躺会吧,现在时间还早。” 徐静雪亲昵的举动让未染内心小鹿乱撞,很奇妙的感觉,是一种从未体验的情谊,这种情谊对于未染来说,好比一壶醇香的酒,让她幽醉微醺,使她沉沦。她学着徐静雪的样子,也将纤细的手指抚上徐静雪的脸颊。这是她第一次轻抚上徐静雪精致的脸,她觉得自己正在抚摸一块晶莹的玉石,那是珍宝。 “染染,你喜欢我么?”徐静雪轻声地问着,像似要吐露衷肠的前奏。徐静雪遇上过许多美好的事情,而遇上未染却是其中最为美好的,眼前的女孩虽然曾被阴云笼罩,但她却是如此纯净,如同一汪清湛的湖水,可沁人心脾。她会好好珍惜掌心中的女孩,她会将她心中的阴霾尽数散去,她曾是其父母眼中的天使,。今后将会是自己心中的美丽天使。 未染微笑着,如果不喜欢你我会在这里么?静雪你是不是便傻了呀?未染心中想着。“你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啊?是下属对上司那种崇拜的喜欢么?亦是想要和对方成为亲密朋友的那种喜欢?又或者是对有学识的人敬仰的喜欢?”未染列举了一连串的喜欢,就是没有将徐静雪想要听的那种情人般的喜欢说出来。 徐静雪发现了一个事实,未染似乎更像她自己了,和她说话的时候会说很多其他的话语,不再是以前那般只做简单的问题回答。“你还能在举出其他的喜欢么?”徐静雪笑着说。 “不能了。”言简意赅的回答,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口才。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你要好好地记在心里,是情爱的喜欢。现在可以回答我了,你有对我这样的喜欢么?”徐静雪说着,手掌越过未染的脸颊,撩拨上她的发丝,将遮住未染眼睛的发丝一缕缕地拨开。 细致的动作让未染沉溺,她轻轻地说:“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我也很喜欢染染。”徐静雪说罢,情不自禁地向未染靠过去,轻轻地吻上了未染。又是唇瓣相依,却不同于先前两次,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亲吻。柔软的唇瓣如同柔软的海洋,漂浮其上,随着海浪沉浮,经历着千般美好,让人难以割舍。 亲吻的时间仅仅片刻,徐静雪便不舍地离开,想要一直沉溺在那刻亲吻着,但是又怕吓坏了眼前的女孩,有些事情必须适可而止。 “美好的早安吻。”徐静雪说着。 而未染对于刚刚发生事情感到羞赧与喜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甜美。她从沙发上下来,说到:“不能再睡了,快点起来了啦。” “你拉我一把,我就起来了。”徐静雪说。 于是未染握住徐静雪那双白皙的手,用力的把徐静雪拉了起来。“刚才我看过厨房了,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不能做早餐,你换好衣服后,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吗” “恩。” “那好。” 清晨的对话带着蔗糖一般的味道,两个人都很开心愉悦。徐静雪去了卧室换衣服,未染就将徐静雪睡过的沙发整理了一番。整理好后,见徐静雪还没有出来,便仔细看了看徐静雪的居所。 这套房子比未染家要大上许多,每个房间都很宽敞,不论是客厅厨房,还是卧室书房。装修风格是法式田园风格,给人的感觉是优雅舒适,客厅的四角各有一个大小相同的银色音响,可通过电脑播放音乐。客厅上方有着巨大的华丽的水晶吊灯,贴着墙纸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现代主义的抽象画。家具多为木质,少有金属。 徐静雪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未染站在画前,仔细地看着满是线条和三角形的画。 “在看什么?”徐静雪来到未染身旁,在她的耳边问着。 未染撇过头看着穿着白色裙装的徐静雪,然后说:“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不好奇这幅画是谁画的?”徐静雪说着。 未染本能的睁大眼睛,说到:“不会是你吧?” “如假包换。” “你有那么多烦恼?” 第29章 听见未染的问答,徐静雪便知道未染看懂了这幅画。三角形是由三条边组成,在平面中是最为稳定的图样,代表着平稳状态,而那无数的线条穿插其中,是要将三角破坏掉,打破其稳定,其寓意是安静被纷繁搅乱,难以得到宁静。 徐静雪知道这个时间不是谈烦恼的时候,于是笑了笑,对着未染说:“走吧,出门了。”她拉过未染的手,让她向着自己靠了靠。 “那以后说给听听,好不好?”未染想知道曾经的徐静雪遇上过什么样子的事情,会让她如此的烦恼,甚至要将它留在画中。 “好,以后有时间讲给你听。”徐静雪说,然后两人肩并着肩出了家门。 她们在街上找了一家早餐铺面,跟老板要了一笼小笼包和两碗清粥,简单地吃过后便去了公司。 本来未染是想回家一趟,换身上班时候穿的衣物,然而被徐静雪否决了,她说办公室里有很多的衣服,让未染随便挑两件合适的衣服穿。于是办公室的休息室中,未染看着拉开衣柜,正愁眉苦脸地挑着自己可以穿的衣服。可是左挑右选,总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怎么,还没有选好?”已经换好衣服的徐静雪来到未染身边,“这套怎么样?”徐静雪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的女式西装。 未染接过西装,她已经放弃了选择。“就它吧。”转身去到更衣间,换衣服去了。 徐静雪走出休息室,正好看见杨欣雨进来,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杨欣雨的脸色不太好,于是走过去便问到:“欣雨,怎么了?” 杨欣雨不料徐静雪今天来得这么早,但也没有多想,便说到:“婷婷生病了?” 徐静雪知道杨欣雨口中的婷婷是谁,那是杨欣雨的女儿,名叫许婷,她曾见到过小女孩几次,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生病了?严重么?”徐静雪关切地问着。 “老许打电话过来,没有说得太清楚,但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弄得昨晚没有休息好。”杨欣雨忧郁地说着,女儿一向健康,很少生病,可是听说这样的人一旦生病,都会比较严重。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看不到总是会担心的。”徐静雪对着杨欣雨说。 “可是这边的工作怎么办?”杨欣雨很想回去看看,但是奈何有工作在身,徐静雪有很多事情交给自己打理。 “那个不重要,这里不是还有未染么?你就回去看看,不过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取些资料过来,待会儿我会发到你邮箱里。好了,现在就去吧,孩子要紧。”徐静雪很了解杨欣雨,知道她有多么的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 “那我就过去了,徐总,谢谢。”杨欣雨说完,便拿起了自己刚刚放下的棕色皮包,转身离去。 未染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杨欣雨匆忙离去的背影,于是便问到:“徐总,杨姐怎么了?走得那么匆忙。” “她女儿生病了,担心孩子的健康,便回去看看。”徐静雪说,“染染,没有外人在,不要叫我徐总。” “可是这是在公司里。”未染说。 “欣雨要回去几天,这几天的工作就辛苦你了。”徐静雪不再纠结未染在公司怎么称呼自己,“好了,快去工作,早点做完事情,就好早点下班。”徐静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方,打开电脑,她还真有些文件需要杨欣雨从九江那边带过来。 见徐静雪开始工作,她也收拾好心情,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工作的间隙,未染接到过杨欣雨的电话,杨欣雨告诉她有些事情要离开明坞几天,这段时期内的工作就麻烦她了。未染已经从徐静雪那里知道杨欣雨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让她放心,这边的工作自己处理好的,于是便挂了电话。接过电话之后,未染想着,是不是身为人母之后,孩子就是最为重要的? 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小时候母亲对自己的疼爱,总是努力保护着自己,以免受到伤害。未染拿出纸张,循着对母亲的记忆,在空白的纸张上面描绘其母亲的容貌。无数的线条,精致的勾勒,不一会儿一张素描跃然纸上。 看着手中的素描,未染心情平静,如未起波澜的湖泊。安静地看着,未染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徐静雪。“染染,画得这么好,可以送给我么?”徐静雪轻轻抚上未染的肩膀,语气轻柔。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未染心里咯噔了一下,上班开小差被抓着了怎么办?就在未染迟疑的时候,徐静雪伸出手夺过未染手中的素描,然后认真的端详起来。 “那个徐总,我不是故意的。”未染还从来没有因为开小差被抓住现行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故不故意,我说这幅素描可以送给我么?”徐静雪正经地说。 “哦,这个啊,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未染小声地说。她告诉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在上班的时候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染染,这颗痣会不会太浅了,你帮我稍微描重一些。”在徐静雪的映像中,李思伶右边脸角的那颗痣要打上一些,遂将素描重新放在未染面前。 “哦。”未染回应了一声,于是拿起铅笔,又在素描上按照徐静雪的要求重新处理了那颗痣,简单地几笔后,未染觉得素描上的画像更像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挺好的。”徐静雪将那副素描收起来,又对着未染说:“染染,上班时候不认真哟。”徐静雪起了逗未染的心思。 未染脸色稍红,对着徐静雪说到:“徐总,我以后不会了。”未染说得一本正经,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没事画画作甚呢?画了也就画了,还被逮个现行。 “以后不会做什么了?”徐静雪追问。 “上班时候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未染像小学生似的,而徐静雪就是上课时候抓住上课不认真的学生的老师。 “染染,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徐静雪很是认真地说。 “徐总,你不会扣我工资吧?我一个月就那么点收入,微薄地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的月薪是多少。”未染的声音仍然很小。 “嫌工资低,我给你加工资就是了,不过惩罚还是要有的,不然以后不涨记性。”徐静雪说,“你说是一起和我吃午饭你呢,还是陪我一起睡个午觉,又或者是晚上到我家里帮我做顿丰盛的晚餐。”徐静雪说。 “还有其他的选择么?”未染睁大眼睛,这不是以权谋私么?而且很光明正大的那种。 “如果你想要的暖被窝我也不介意。”徐静雪笑着说,看着未染红透的脸,觉得异常开心,而且她发现,未染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脸红,有时候还一直红到耳根处。 未染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说徐静雪了,那种事情能随便在办公室里说的么?中午约了张楚一起吃饭,要陪徐静雪吃饭是不可能的了,陪她睡午觉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这里可是公司啊,看来也不行,当然最后说的暖被窝已经不再考虑范围之内,看来又得给她做吃的了。自己给她做了多少回了?自己也记不得了。 “那晚上给你做饭吧。”未染闷闷地说。 “染染真好,那下班的时候记得等我哟。”说完便拿着素描离开。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张素描是放在办公桌上呢?还是裱起来挂在家里的墙上?最后还是决定将她放置到办公桌上,待会出去一趟,给这幅素描做个相框。 于是过了一会,未染见徐静雪拿着包从面前走过,拉开办公室的门之前对她说:“染染,我中午有事情。”接着就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徐静雪离开,未染才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徐静雪变了,明明以前上班不是这样的啊!与徐静雪上班那么久,徐静雪上班都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从来不会像刚才那般,上班时候说些与工作无关的话,做些与上班无关的事情。虽然两人已经表明的心意,但是上班的时候不应该有个上班的样子么?她决定晚上的时候要好好地和徐静雪谈谈这件事情,不然怠慢了工作怎么办? 中午的时候,未染和张楚在员工餐厅一起吃饭。 张楚看上去精神饱满,但是却没有什么食欲。 “你就吃那么一点么?以前比我吃得多,现在却比我吃的少。”未染见张楚没有吃几口就放下了餐具,于是便对她说到。 “我没有什么食欲。”张楚说着。 “是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么?”未染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她听别人说过,怀孕期间的女人会厌食。 “可能是吧。”张楚微笑着说,“哦,对了,你做我伴娘的事情考虑好没有?” “伴娘?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未染想了想,印象中没有这件事情的存在。 张楚也想了想,上次去副总办公室送财务报表的时候,她原本是想找未染说的,然而未染不再,后来自己似乎就忘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说也是一样的。张楚尴尬的一笑,然后说:“哦,那我现在正式的邀请你,我婚礼那天来做我的伴娘。” 第30章 张楚是未染这么多年唯一的好友,她邀请自己作为她的伴娘,未染心中自然是感动的。“看来我是没法拒绝你。”未染微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张楚说着,“最近上班怎么样?徐总有没有为难你?”说完伴娘的事情,张楚有关心起未染的工作来。 “很好啊,她为难我做什么。”未染不准备将她和徐静雪的事情同张楚说,她不知道张楚会怎么看待两人的关系。 “哦,这样么,那她上次怎么问我关于你的事情?”张楚轻声地说着。 “什么?”未染没有听清楚张楚说的话,于是便问到。 “没什么,她没有为难你就好。”张楚一时说漏了嘴,幸好对面的人没有听清楚,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周末还要去公墓么?”张楚又问到。 未染点了点头。两个星期去一趟云亭公墓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但是不知怎么的,当张楚这样问到,她的心里有些异样,乎又想起上次在公墓中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了这样的计较:如果徐静雪没有发现自己的脆弱,如果那一刻她没有靠近自己,两个人会不会存在现在这样的关系? “本来想要找你陪我去看看结婚用的场地,看来又没有希望了。”张楚惋惜地说。 未染露出遗憾地笑容,好像最近张楚找自己陪她,自己都没有时间,大多数的时候都陪在了那个人的身边。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餐厅,未染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没有人,看来徐静雪还没有回来。没回来也好,下午一定要专心工作,不能像上午那样做些无聊的事情了,未染想着。坐到椅子上,未染又想到:不知道她吃饭没有?于是拿出手机,找到徐静雪的电话,却又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想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未染一边做着手中的事情,有时看一眼不远处没有人影的副总办公桌,她不知道徐静雪出去究竟做什么,为什么现在都还不回来,直到下午三点,才看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徐静雪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拿着东西。 “染染。”徐静雪叫了未染一声。 “徐总。”未染回应了一声,然后便看见徐静雪从自己面前走过,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语。 未染有些好奇徐静雪手中拿的东西,看那式样,有些像是书本,又有些像是文件,她不好意思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远远地看着徐静雪在办公桌前方摆弄着,身体背对着自己,而她手中的物什更是被她的身体遮挡住。 徐静雪弄了一阵,她将办公桌的一角收拾出来,拆开手中物什的包装,拿出里面装好的相框,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在刚才腾出来的地方,摆好后自己瞧了瞧,觉得角度不够好,又将相框的重新调整,然后又看了看,感觉满意了,于是转过身对着未染说:“染染,你过来一下。”她想要将这个新添的装饰给未染看看,不知道她看过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听见徐静雪呼唤自己,未染停下手中的正在整理的资料,走到徐静雪身边,轻声说到:“徐总。” “染染,你看下这个怎么样?”徐静雪说着,挪开身子,让未染可以看见身后的物什。 随着徐静雪的移开,未染便看见一个淡蓝色的相框,而相框之中的画像,正是上午时候自己的素描。看着装裱好的素描,未染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情绪,那情绪的名称叫做感动,她没有料到徐静雪会将那副简单的素描装裱,而且还放在了办公桌上。徐静雪简单的举动在未染心中烙下清晰的痕迹。 “你不会出去就是做这个事情了吧。”未染摆脱掉办公室里的客套,温和的嗓音吐出一句话,纤细的手指指着装裱好的素描。 徐静雪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如同盛开的百合花,温熏且美丽。 未染伸过手揽住徐静雪的腰肢,一边说着:“静雪。” “怎么?不叫徐总了。”徐静雪微笑着说。对于未染的主动,内心感到很开心,未染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仿佛一条丝线紧紧地将两人缠绕着。 “反正又没有外人在。”未染小声地说。徐静雪你是不是在意关于我的每一件小事?你是不是在乎我的每一个举动?你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我在一起?未染在心中问着,如果真是这样,我很开心,很幸福! 未染的脸上堆着笑意,那是一种满溢着幸福的笑容,是纯真的简单的满足。 感觉到未染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徐静雪的内心也变得柔和起来,看着旁边纯净的女孩,感受到她简单的快乐,于是将女孩拥入怀中,用手轻轻撩拨女孩的发丝,温柔地说着:“染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像什么?”未染不知道徐静雪想要说什么,于是问到。 “像一只小鸟。”徐静雪说。 未染羞赧着,听着徐静雪的话,让她想到一个词汇:小鸟依人。徐静雪的话中话让她感到不好意思,她这是拐弯抹角地来形容自己么?自己在她的怀中,难道还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么?她的脸色渐红。 两人在办公桌前待了会儿,因各自手中还有些工作未完成,便分开了来,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下班的时候未染没有像往常一样独自离开,答应过要给徐静雪做一顿晚餐,所以她在等着徐静雪。 一起离开的时候未染见徐静雪并没有将办公桌上的素描带走,便问到:“那副素描不带走么?”她觉得放在办公室里怪怪地。 “带走干嘛?就放在那里,上班时候想看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你看桌子上面空荡荡的,放在那里,当做装饰也挺好的。”徐静雪想要去拉未染的手,未染眼疾手快,让徐静雪扑了个空,“染染。” “还在公司呢!”未染推开门站在一旁,意思让徐静雪走在前面。 徐静雪见状,也不在意,径直地走出办公室,未染跟在后面。路上开车的是徐静雪,她开车平稳,速度不快,她见过未染开车的状态,知道未染对疾速行驶怀着不安的感觉。“染染,是先回家?还是先去超市?”徐静雪一边开着车,一边问着。 “去超市吧,来来回回的挺麻烦的。”未染坐在副驾上,时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城市,时而转过头看看开车的徐静雪。徐静雪开车的样子很认真,双眼时刻注视着外面的状况。坐在车上的未染感到很安心。 她们去的地方离徐静雪的家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道。 在大型超市里,未染推着车跟在徐静雪的身旁。“静雪,晚上想要吃什么?”她不知道徐静雪偏爱哪种食物,只是从杨欣雨那里知道她的口味偏清淡,不太爱吃辣。 “我随便什么都可以的。”徐静雪说。 “你这不等于没说。”未染说。 “看吧,待会儿我看看有什么想要吃的。” 两人一路走着,穿过人流,路过各个区域,来到蔬菜肉食区。未染先买了点猪肉,看到旁边有排骨,于是便问:“吃不吃排骨?我给你做糖醋小排。” 徐静雪点头,没有说话,倒不是不想说,只是感觉浑身上下不太舒坦,这里的肉腥气味让她不太好受。她刚走进这里就有这样的感觉,想着忍耐一会儿就过去了。 未染也觉察到徐静雪的不自然,猜想她平时肯定不常出来买这类食品,对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应,于是便对着师傅说让他快一点,她赶时间。卖肉的师傅听未染这么一说,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将排骨宰好,递给了未染。未染把买好的肉和排骨放进推车中,拉着徐静雪快速前进,她要快速地解决食物购买这场战役,让徐静雪回到‘安全的地方’。 她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问徐静雪这样那样要不要吃,她动作迅速的又买了一条两斤左右的鲢鱼和几种不同类别的蔬菜。出了蔬菜肉类区才降缓行走速度,她看了看徐静雪,感觉到她缓和了很多,自己才放松了一些。 “静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适应那样的环境。”未染对着徐静雪说。 “没事,只是平时接触得少,对那种味道不太适应。”徐静雪说。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买个肉类食品居然会因为气味的原因弄得自己不舒服,不过还在眼前的女孩体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还要看看有没有其他要买的么?” “恩,去看看吧,我那里有些东西快要用完了。”难得和未染一起来逛超市,她不想那么快就离去,于是牵着未染的手,一边挑选着自己缺少的物品。 于是两人开始逛起了超市,然而在不远处,未染的身影被一双眼睛盯着。张楚在这里看见未染有些意外,未染的家离这里挺远的,她不知道未染来这里做什么,本来想要上前去打个招呼问问她,然而却发现徐静雪在一旁,这就让她感觉奇怪,她停下要上前去打招呼的想法,想要看看两人出现在这里在做什么。 难道是徐总带她来的?她想着。 第31章 “小楚,看什么呢?”张楚的母亲看着她一直盯着旁边看,自己也随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张楚的母亲名叫曾慧敏,身体消瘦,常年受到病痛的折磨,其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张楚一回到家里,她就拉着张楚出来买东西,因为要买的东西实在有些多,她一个人拿不完,所以才等到张楚下班,让她来当劳力。 “没什么。”张楚回应到。看着未染和徐静雪消失在远处,张楚才回过神来,本想跟上去看看,但是又碍于母亲还在身旁,万一她跟着自己上前,对未染问东问西的,那就比较尴尬。还是明天等有时间问一问未染吧,她在心里想着。 “妈,你看下还要差哪些东西?”张楚对着自己的母亲的问到,而她面前的推车中已经装了大半的日常用品。 “还要买些鸡蛋,走吧,去那边。”曾慧敏说着,走在前面带着路。 未染和徐静雪在超市逛了一圈,又买了些喜欢吃的零食和其他的日常用品,走出超市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渐晚,而回到徐静雪家中时,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未染将买好的食材放进厨房的冰箱,将晚上要用的留在外面。放好东西后,未染来到客厅,对着徐静雪说:“静雪,晚餐要等一会儿,你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做其他的事情吧,等饭菜烧好后,我来叫你。”她一边对着徐静雪说,一边在腰上系上围裙。 徐静雪来到她的身边,问她:“不需要我来帮忙么?” 曾经见识过徐静雪切菜的模样,那大小不一且形状怪异的蔬菜现在还映像深刻,未染果断的拒绝,说到:“还是不用了,就几个菜,我一个人很快就弄好了。”说完便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下厨。 徐静雪确实有些工作要做,便没再纠结自己要不要去厨房帮忙,她转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然后在褐色的椅子上坐下。白天时候跟杨欣雨说过自己需要资料,想了一会儿便在邮件中编辑好资料的名称,然后发给杨欣雨。接着处理了几封工作上的邮件,等处理完邮件她又再次将要用的课件修改了一番,做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徐静雪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活动完后感觉全身上下放松了许多。想着外面还有人在为自己准备晚餐,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起一个浅浅的幅度,带着愉悦的心情出了书房。 这时未染正在将做好的饭菜上桌,她的额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由着灯光的折射,那些细小的汗珠却彷如一颗颗镶嵌在额上的钻石与珍珠,闪闪发亮。徐静雪走出书房便看见未染勤劳的身影,她的内心深处感到满足。这个屋子终于不再沉寂,她想着。 看见徐静雪站在书房门口,未染便对着徐静雪说:“快去洗个手吧。”于是又转身走进厨房,里面还有一个酸菜鱼没有端出来。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徐静雪灵光一闪,又返回书房。在书房右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小小地酒架,上面摆着几瓶红酒。徐静雪来到酒架前,捎了一眼,从左边的架子上拿了一瓶西拉,另外一只手在旁边拿了两个红酒杯。 徐静雪将红酒放在餐桌上,又从客厅茶几的抽屉中翻出开瓶器,将红酒打开,缓缓地给两个透明的酒杯斟上半杯。未染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徐静雪将其他的灯源都关了,只留下餐桌上面的一盏吊灯。 看着桌上的红酒以及四周近乎浪漫的氛围,未染顿时感觉到有些恍惚,原来自己也可以享受这样的浪漫么?安静的气氛绵延流转,两人静静地望着,时间仿若凝固。 然后两人都微笑着。“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坐。”徐静雪温和地说到,她将旁边的椅子拉开,手臂轻轻扬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未染见状,便顺着徐静雪的意思,轻步走近,然后坐落在徐静雪为她拉开的椅子上。见未染落座后,徐静雪才走到未染的对面,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染染,谢谢你准备的这顿晚餐,我们喝一个吧。”徐静雪端起手边的酒杯,里面的液体微微晃动。 未染学着徐静雪的样子,将手边的酒杯拈在手指间,然后将酒杯靠近唇畔,浅浅地喝了一口。“这红酒叫什么名字?”放下酒杯,未染问到。 “西拉,美国纳帕地区产出的。”徐静雪说,“忙了一整天了,快吃点东西。”说完就用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未染面前的青花瓷碗中,然后自己也夹了一块。“真好吃。”徐静雪吃着排骨说到。 桌上的菜品并不多,有糖醋排骨,有酸菜鱼,有竹笋肉丝,还有清炒上海青加一个粉丝汤。菜品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徐静雪看着眼前的饭菜,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着,觉得眼前的女孩真是贤惠。 在徐静雪的身边很少会有做饭菜的女孩,她不经疑问未染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染染,你做的菜味道真好,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说完,又将一块鱼片夹入碗中。 看着徐静雪吃的开心,未染心中也隐隐有种满足,关于徐静雪问的问题,未染想了想,便说到:“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好像是在父母离开后,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于是便自己学着做,刚开始的什么都不太懂,芸姨便把我叫到他们家里,让叔叔教我做,学了大概有一个月左右的样子”未染说着。 “上次去学校的时候,在他们家里,我就感觉你对他们家的厨房很熟悉的样子。”徐静雪举起酒杯,跟未染碰了一个。 “有么?”未染不太相信。 “怎么没有,反正我就是那种感觉。”徐静雪信誓旦旦地说。 “说到学校,你下个星期是不是又要去学校授课?”未染问着。 “对啊,是不是又想跟我去?”徐静雪将那个‘又’字说得声音较重,似在故意调侃未染。 “你要带我去么?”原本就对徐静雪授课很感兴趣,听到她这么说,就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如果你想去,我就带你去,所以你想么?”徐静雪兜着弯子说。 未染点点头,以示肯定。她们继续吃着桌上的食物,半杯红酒已经喝完,徐静雪又给两人的空杯斟上了半杯。未染平时基本不沾酒,喝了半杯之后,就感觉有些昏沉,见刚才的空杯又续上了半杯酒红色的液体,便对着徐静雪说:“静雪,我喝不了那么多。” 徐静雪当然不会强求未染喝多少酒,她也知道酒喝多会很难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便对着未染说:“没关系,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未染便没再碰过那半杯红酒。她安静地吃着食物,时不时地看下对面美丽的人影,徐静雪手持酒杯的神态在橙色的灯光下显得魅惑,徐静雪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眼中都显得格外的瞩目,她觉得此时的徐静雪,就是那深宫王座上俯视繁华的女王。 未染看得有些痴傻,觉得自己仿若在梦境里,自己得到了眼前人的垂怜,到现在为止她自己都还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这是梦,那么可不可以不要醒来,未染在心中想着。未染眼中带着纯净与炽烈,像个一个孩子似的带着渴望与希翼。 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握着,未染回过神来,却看到徐静雪已经坐到自己的身旁。“怎么坐过来了?”未染问到。 “我想坐在你旁边。”徐静雪简单地回应,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还要喝么?我帮你倒。”未染说着,她已经吃饱了,筷子也早已放下。 “再帮我倒半杯吧。”徐静雪说着。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喝点酒,倒不是嗜酒,只是有时夜里工作累了,喝点酒有助于她的睡眠。 未染拿起酒瓶,为徐静雪斟了半杯。 “静雪,你的酒量真好,不过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要少喝一点。”未染说到,她知道像徐静雪这样公司里面的高管,在外面难免会有应酬,而喝酒是少不了的一项。 “你看过我在外面喝过酒么?”徐静雪问到。 未染想了一下,自从与徐静雪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喝酒,于是便说到:“没有。”说到这里她就有些奇怪了,好像还没遇见过徐静雪有应酬,以前在唐有蓉身边做事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出去应酬一番。当然未染也不会去问,没有应酬说到底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染染,你说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徐静雪带着一丝酒气,她看着未染,静静地说到。 “为什么这样问?”未染反问。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你知道么?我怕梦醒来,你就不见了。”徐静雪略带幽思地说。 做梦么?到底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或者我们两个人都在梦境里?感受到徐静雪和自己一样带着犹如幻梦的错觉,未染的心有些心疼,是为自己,也是为眼前漂亮的人儿。 “我们没有做梦。”未染一字一句地说,她在肯定着。 第32章 醉人的微醺弥漫整个房间,徐静雪的脸因红酒的缘故,而变得微红。不过她的脑袋依然清醒,旁边的女孩话虽然不多,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陷入到她的心坎中。 “染染,你知道么?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徐静雪牵着未染的手说到。女孩纤细的手略带一点微凉。 “怎么突然说这个?”未染在一旁,她看着徐静雪,想要从徐静雪的眼神中看出她在想什么,然而那双迷蒙的双眼似藏在乌云背后的月亮,并不好猜测,也不好断然。 “我就是想要让你知道,遇上你我很幸福。”徐静雪浅浅地说。徐静雪知道这样的感情必须要直接表达出来,如果她也和未染一样含蓄,也就不会有两个人的故事了。 未染微笑着,能够听见徐静雪这么说,她内心自然是愉悦的。对于徐静雪的勇敢,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顿饭过后,两人坐在客厅中聊着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未染看着时间觉得已经不晚了,便对着徐静雪说:“静雪,我该回去了。” “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要不就在这里过夜吧?”徐静雪挽留未染。 昨天自己就在这里过了一晚,自己睡得是徐静雪的床,而徐静雪睡得是沙发,如果又在这里过夜,岂不是她今晚又得睡沙发。她这么想着。于是对着徐静雪说:“你家里又没有多余的床,我也不能总是在这里过夜,今天还是回去。” “我卧室里的床很大的,可以装得下我们两个人。”徐静雪说。 “可是我睡相很差的,会惊扰你睡觉的。”未染编了一个理由,让她和徐静雪同床共枕,虽然心里有些期待,但是内心深处的矜持让她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没事的,我一向睡得很沉,不会惊扰到我的。”徐静雪这般说着,“好了,你也不要再说了,就在这里睡吧,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做了那么多的饭菜,肯定累坏了,如果再跑来跑去,都没有时间来休息了。”徐静雪下定决心要让未染留下来,一是真的不放心未染自己回去,如果自己没有喝酒,开车送她回去也可,可是今晚偏偏喝了,二是自己想要未染留下来,不为其他,陪她多说会儿话都是好的。 “可是……”未染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却被徐静雪用手堵住,让她吐不出只言片语。未染无奈,没想到徐静雪还会这般。僵持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 “你先去洗个澡吧,浴室里什么东西都有。”徐静雪指着客厅旁边的浴室说到。 “那……那我就先去洗澡了。”未染站起来,向着浴室方向走去。走进浴室,拉开灯源,看着不远处白色的浴缸,想着可不可以泡个澡,走近一看,似乎弄不太明白怎么放水,于是又退了出来,对着徐静雪说:“静雪,我想泡个澡,可以吗?” “傻姑娘,想泡澡就泡呗,你干嘛还要问我。”徐静雪笑着说,“是不是不会弄啊?” 未染尴尬地点头,毕竟自己还从来没有使用过。很多时候虽然看着事情简单,但是第一次的时候总是找不到方向。只见徐静雪来到未染身边,拉着未染的手,一起走进了浴室。“这个很简单的。”徐静雪打开浴缸一边的开关,热水便从水管中流淌而出,沿着浴缸洁净的表面,汇集在底部。“这个是热水,旁边的是冷水,根据适合自己的水温,来调节两种水的比列。”徐静雪一边教着未染,一边试着浴缸中的水温。“染染,你来试一试这样的水温合不合适?” 未染闻言,便伸出手向着水里试探,感觉到水温还行,便收回了手,说到:“温度很合适。” “哦,那就好,现在等水蓄过大半在来看一下。”徐静雪站起来,拉着未染转过身,指着洗漱用品说:“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在这里,而毛巾浴袍都在这个柜子里,待会我去给你准备一件睡衣。” “好的,我知道了。”未染说。 “那你先泡澡吧,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好了。”说完话后徐静雪就出了浴室。 徐静雪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从众多的衣物中拿出了一件蓝色的蕾丝睡裙,将它放在床上,思索着是现在送到浴室里去好些,还是等会儿未染泡过澡出来再更换好些。想了片刻觉得还是现在送去吧,待会儿万一在我面前害羞不敢换就不好了。 她拿起睡裙,又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说到:“染染,我给你拿了睡裙过来,现在方便进去么?” 在浴室里的未染在要退却衣物,听见徐静雪的声音,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她拉开浴室的门,看着徐静雪手中的睡裙,于是伸过手,从徐静雪的手中将睡裙拿在手中,说到:“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我在你家的时候,你也不是为我准备这准备那的么,好了,快些进去吧,我去书房坐会儿,你洗完后,可以来书房找我。”徐静雪说到。 “好的。”未染将门拉上,继续着自己的泡澡‘大业’。 徐静雪拿起桌上还剩半瓶的红酒走到书房,又给杯子添上半杯。书房暖色的灯光将整个书房照得迷离,徐静雪身处其间,为书房增添了抹亮色。工作上的事情早在饭前就处理得差不多,她觉得无事可做,便在书案前静静地坐着。 安静地环境很容易引发人的思索,尤其是当身边没有其他的人的时候。而现在的徐静雪的脑中便是这样。对于突然的表白,徐静雪仍觉得梦幻,从而感到不可思议。她原以为这个过程会等很久,直到未染在不知不觉中明白她心意的那一天,自己心里也估摸了一个时间,大概会有半年左右才会达到表白的程度,可是从明白心意到表白心意,前后才几天时间。未染没有拒绝自己,那是因为在未染心里,也有自己的位置,她也可能和自己一样,对于这突然而来的非同寻常的情爱产生一种入坠云间梦中的错觉。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也是欣喜万分,所以接下来自己必须将两人的感情经营好。她需要将那种错觉击碎,让两个人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她的脑中又浮现出未染微笑的模样和孤独沉默的样子,两种神态不停地变换,让徐静雪内心产生一种冲动。她没有忘记未染的孤独,虽然现在的未染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要比以前开朗许多,但是那扎根在骨子里的孤独并没有退去,而是隐藏在表皮之下,徐静雪知道如果未染稍微再受到一点伤害,那股孤独会随时爆发,比其与先前会更加的残酷,而感情的事情最易伤人,所以她决不能让未染再受到半点伤害,换言之就是自己必须要对未染忠诚。假设自己以后做了对不起未染的事情,那么自己便是毁了未染,她的生命会随之凋零,如同秋天里飘零的落叶,枯槁无依。 徐静雪握紧拳头,被自己的设想惊吓了一跳,自己会做对不起未染的事情么?她的心中无法肯定,因为未来是无法确定的,轨迹凌乱,万一真做了呢?那么自己也随着未染一起凋零吧。她如是想着。 徐静雪拿起书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微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冰凉,本因可以借着凉意清醒沉思,但是那酒精却将沉思拉的更深,仿佛要拉进深渊一般。 不能让未染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么究竟要怎么做呢?她知道仅仅依靠喜爱去呵护对方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因为喜爱在很多的时候都是一时的,不是永久的。所以她必须先要弄清楚自己对未染的情感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是喜欢,还是喜爱,更甚者是爱,几者之间代表的意义不尽相同。自己会因为未染的难过而心痛悲伤,会因为的她开心而感到愉悦欢喜,有时候想要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她呵护疼爱,也会为她做任何事情。这应该不仅仅是喜欢了,喜欢一个人只是对她有着强烈好感,但是不会有将她当做亲人的冲动,喜爱一个人也不会为她做任何事情,难道自己对未染的是爱?应该是了,不然自己为何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她,深怕她收到丝毫的伤害。既然是爱,那么自己便会爱她一辈子。从很早以前,自己就下定过决心,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爱上了别人,那么会将是一辈子的事情,忠贞的爱情观早已深入自己的脊髓。而她会和自己一样么?对我也身怀爱意?会不会也将它当做一辈子的事情? 徐静雪又喝了一口,这一口将杯中剩下的液体尽数饮尽,不剩丝毫。 对于自己的询问,徐静雪突然忐忑起来。未染会和自己一样么?这个答案她的心中没有底。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不管怎样,至少她是怀着对自己的喜欢,有这一点,自己也该知足了。自己不能奢求太多,而对于未染自己更不能奢求,自己付出就好了,只要她能过得好好的,不是最美好的事情么?想到这里,徐静雪的内心才稍微舒缓许多,刚才的忐忑心里也被压制了下去。 徐静雪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爱着的女孩幸福快乐。而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无所谓了。 染染,从今以后,你将是我的全部。徐静雪在心里说到。誓言被徐静雪烙印近自己的骸骨中,划刻在自己的皮肤表面。她在整个思索的过程中始终平静,未曾发出过一句叹息。而她便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定,将会紧抓不放。 第33章 夜渐入深,万家灯火逐渐熄灭,没有白天的喧嚣,明坞的夜晚安静得如熟睡中的妇人,带着悠远的宁静。未染泡完澡从浴室出来,她穿着徐静雪给她的蕾丝睡裙,如瀑的发丝已经用吹风烘干,她将其捋在肩膀的一边,看上去清新靓丽,带着一丝青春风韵。 在客厅里没有看见徐静雪的身影,而后才想起徐静雪说让自己泡完澡后到书房找她,于是慢步走向书房。书房的门没有闭合,未染来到门口,便看见徐静雪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徐静雪的神态有些迷离,看样子是在思索某些事情。未染伫立在门前,没有立刻进去,深怕惊扰了她,同时也想要静谧地欣赏不远处的女人。 未染心里清楚如徐静雪这般的人,原本和她是不会产生交集的,她们的距离天然的就隔着很远,而现在自己与她是如此的近,近到伸手就可以抚慰上她的脸颊,更甚则可以听见对方规律的心跳。一切都像是梦境一般,幽迷却又真切。我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么?未染的心里又不禁起了疑问。未染觉得徐静雪是完美的人,而完美的人和孤寂的人在一起会有何种幸福?她心里不清楚,却也不想去弄清楚了。她知道自己对徐静雪有了一种贪念,这种贪念一天一天的生长,现在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那贪念的轮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在一个人对另一人真心坦诚对待的时候,被对待的人无论如何内心都会感受得到对方的真意,心灵间的感应很奇妙,可谓心有灵犀。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徐静雪对自己的爱与护。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未染才迈开轻便的步伐,走进属于徐静雪的书房。“静雪。”未染来到徐静雪的身旁,轻声地呼唤徐静雪的名字,声音悠然绵长。 徐静雪被未染的声音拉回现实,她看向身边的女孩,一股熟悉的沐浴芳香萦绕在鼻间,她展开安心的微笑,然后对着未染说到:“洗好了么?” “嗯,好了,你也快去洗洗,时间不早了。”未染说到。 “嗯,不急,你头发干没右,要不要我用吹风帮你烘干?”徐静雪拉过未染温热的手,将其握在手心。 “我在浴室里就用吹风烘干了,你也别再坐在这里了,快去吧,弄好之后早些睡。”未染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徐静雪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又对着未染说:“如果你觉得无聊,这里有书,你可以看会儿书,又或者可以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徐静雪说完便离开了书房,去了浴室。 待徐静雪离开后,未染在书房转了一会儿,随意地翻了几本书籍。书架上大多都是经济学和哲学的著作,那些对于未染来说她并不感兴趣,对于书本,她还是比较钟爱于散文。散文的隽永如诗歌般盎然,亦如阳光般明媚,她很喜欢散文带给她这样的感觉,如果让她阅读哲学著作,总是会让她让她身处迷雾一般,分不清书中所说。 在书房呆了一会儿未染便走了出去,她来到客厅中,觉得无所事事。虽然已经来过徐静雪家几次,但她还是觉得这里的环境陌生,自己身处其间,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慢慢地坐在空旷的沙发上,细眯着眼睛,等待着徐静雪从浴室里出来。时间的流沙在夜晚静静地流溢,看不清轨迹,同样分辨不清方向,显得模模糊糊的。 徐静雪洗完澡出来后看见未染一副睡意蒙蒙的样子坐在沙发上,她微笑着走过去,对着未染说:“想睡了?” 听见的徐静雪的声音,未染张开眼睛,看见徐静雪俯着身子看着自己,睡意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没有。”未染说。 “我都看见你快要躺在沙发上了,怎么,今晚你想要睡沙发?”徐静雪打趣地说,她直起身子,“走吧,去里面睡。”于是拉着未染的手,让未染和自己一同走进卧室,走入属于自己的一片安歇的天地里。 未染的心跳渐渐加快,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紧张。难道真的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未染一边跟着徐静雪走一边在心里想到。 宽敞的卧室里充盈着馨香,橙色的灯光照射在物什上,投射下一块块暗影,隐隐显得斑驳。“你习惯睡左边还是右边?”徐静雪拉开乳白色的被子,将两个柔软的枕头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着未染问到。 站在床头边上的未染轻声地说:“左边吧。”她说完后便躺在了大床的左边,然后将被子拉上。 徐静雪在卧室走动了一圈,走到大床的右边,然后躺下拉上被子。她伸出手将灯源关闭,顷刻间卧室便暗了下来,只有窗户边上有着微弱的光亮。 刚躺下的去的两人都有些紧张,没有说话,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静雪侧着身子,看着未染隆起的轮廓,想了半天才发出一丝幽幽的嗓音:“染染,睡着了么?” “还没有。”听见徐静雪的声音,已毫无睡意的未染回应到。她的手捂着胸口,心跳似乎极不规律。 两个人在床的左右两边,中间隔着有三十厘米的距离。这三十厘米的距离,徐静雪想要将它缩小,于是缓慢地向着未染那边移动了一点,“这样么,我也睡不着,能陪我说会儿话么?”徐静雪继续说着,“明天过了就是周末,你有什么安排么?” “有什么安排么?我想要去公墓一趟。”未染说着。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她跟张楚也是这么说的。她想要去公墓看看,给在天堂的双亲说说自己最近的状况,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也好,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挺想念老师的,正好再去看看。”徐静雪如是说。她这么问,原本是想约未染出去走走,不曾想过她又要去公墓。为什么要去公墓,原因她能够想到,既然这样,索性和她一起去。 “哦,你周末没有事情么?” “没有啊,我很闲的。”徐静雪轻松地说。 “那好吧。” “怎么说得这么勉强啊。”徐静雪假装不满地说。 幽弱的光线让未染看不清楚徐静雪脸上表情,于是她紧接着说:“没有勉强啊,你能陪我去,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说到公墓,未染自然很难忘记那场雨落,那天两人一起躲在屋檐下,等待着雨停。 “在办公室里的初次见面么?” “我说的是我们私下里的第一次见面。” “哦,那天下雨了,好像有人哭得梨花带雨。”徐静雪也渐渐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如果能够看见未染的脸,徐静雪必定会看见她那羞赧的神态。“你不要笑话我。”未染浅浅地说,“你说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在公墓遇见,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 “会的。”徐静雪肯定的回答到。 “你这么肯定?”未染好奇地说。 “因为你我的相遇,是一场注定的缘分,就算没有那次公墓的偶遇,也会有其他的情况发生,它们会将我们捆绑在一起的。”徐静雪说出自己心中的感觉。她伸出手,准确无误地触碰到未染的手掌,然后将其握在手中。 “怎么说得文绉绉的啊。” “哪里有?上次有蓉来的时候,你不是想听故事么?现在还想不想听?”徐静雪想要将自己一点一点的介绍给自己所爱的人,让她知晓自己的过去,以便今后可以携手未来。 “就说一件事情吧,让我当成睡前故事。”对于徐静雪的过往,未染心里自然好奇,而能听见徐静雪自己的述说,她便聚集了精神,她将身子向上移动了一下,重新调整了睡姿。 徐静雪在心里想了一下,于是便说起了自己在明坞上大学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会让未染意想不到。 那是徐静雪第一次来明坞,她选择的交通工具是火车,那也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她在拥挤的火车上度过了一天一夜,下火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携带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不翼而飞,她站在街边想了很久,始终想不起东西是怎么弄丢的。她去到车站给工作人员说了自己的情况,值班的人员叫她留了一个电话,说找到之后会立刻通知她。 没有了录取通知书,她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入学,本来打算下了火车就立刻去大学报到的,现在却有些担心入学的问题,于是不得不推迟原本的计划,她找到一家酒店,暂时在酒店住了下来。安排好入住后,她将所携带的行李放好,便出了酒店,她想要去看看明坞的夜景。 她听说明坞的夜晚渡月桥很漂亮,于是坐了车去了渡月桥。一如所见,夜晚的渡月桥配合着精心装置的灯源,从远处望去便像是一轮弯月悬浮于桥面之上。而且周围来此的人也很多,徐静雪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本地人。 如此美丽的景色,桥梁的名字也极富诗意,徐静雪猜想这里是不是有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在好奇心的指引下,徐静雪在桥边东张西望,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为她讲解渡月桥的人,眼睛搜寻了一会儿,看见不远处一个带着女孩的女人。徐静雪走向前去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那长相素雅的女人便为徐静雪说起了渡月桥的故事。听过故事之后,旁边的女孩也将母亲说的故事记在了心中,看着比自己高一截的徐静雪,女孩便问到:“姐姐,我妈妈说得好不好?她可是老师哟。” 徐静雪笑着对女孩说:“你妈妈真厉害。”然后又对着那女人说:“谢谢你,不过没看出来您还是一位老师。” 女人一边拉过女孩的手一边回应到:“教书匠而已。” “您是初中老师还是高中老师呢?”见对方说话举止文雅,徐静雪在心里便生出了一丝好感,然后便多问了几句。 “是大学老师哦。”旁边的女孩说着。 “大学老师?”这让徐静雪有些意外,毕竟对方虽然带着女儿,但是看上去还很年轻,居然是大学老师,她突然想起自己丢了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她便有意的问了一下这对入学有没有影响。“学校有新生的资料档案,你其他的证件带齐,比如说身份证之类的,能证明却是其人,走一个申请便可以了,影响不是很大。”那女人简单地说着,但将徐静雪的问题回答得明明白白,而且她的声音像歌唱者的歌声一般,优美动听,让徐静雪映像深刻。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徐静雪微笑着给对方道谢。 “不用客气,家里还有些事情,我们就先走了。”女人说完后便拉着旁边的女孩的手,告诉她她们得回去了。 “姐姐再见。” 那对母女走后,徐静雪又在渡月桥看了一会夜景才离开返回酒店。几天之后在阙杭大学入学时,她知道那个女老师的名字,叫做李思伶,因为在第一堂哲学课上,她认出了那个素雅的身影。 第34章 “所以,染染,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么?”徐静雪说。她也是最近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情,当时想到的时候,不禁莞尔,原来她们从前就以见过,那时的女孩还叫着自己姐姐。 未染听过之后,努力地遵循记忆,但是没有半点印象。她撇过头看着徐静雪模糊的轮廓,然后说到:“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她又想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结果。 徐静雪没有在意,她向着未染的方向靠近,说着:“可能是当时天色已完,看不清我的模样,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不过那时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虽然不过短短的一瞬,但也是我们缘分的开始。”她稍微握紧了未染的手,然后继续说着,“染染,这样握着你的手,好像将你放在手心,也似握紧了未来。”对于情爱,徐静雪循着自己的感觉,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将想要说的话深埋在心底。 这样露骨的情话,未染从未听过,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觉得电视中的男女主角谈情说爱时的场面很佯装,然而听见徐静雪这么说着,自己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包裹着,就如同徐静雪所说,似在她手心中。未染不知不觉间稍微向着徐静雪靠拢了些,她能感受到徐静雪匀均的呼吸,自己的心跳不免加快。 “睡前故事听完了,我要睡了。”未染小声地说,语气间充满一种满足。 “安心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徐静雪说着,“好梦!” “守着我干什么?你也赶快睡,明天还要上班,要养好精神。”未染说。她现在距离徐静雪越来越近,如果再移动一点距离,就会倚靠进徐静雪的怀中。 徐静雪裂开嘴角微笑起来,索性拉了一把,将未染揽入怀中,然后说:“好吧,就这样睡。” 被徐静雪这么一拉,未染的心跳骤然紧缩,睡意全无,但是却不敢出声,她怕两人再这么说下去,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于是假装睡觉。不过徐静雪的怀抱真的很温暖,自己像是躺在柔软沙滩上享受阳光一般,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未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贪恋徐静雪的怀抱。 看着怀中的女孩,徐静雪心里同样感到一种满足。这一刻她的内心喜悦,仿佛自己的世界就是怀中的人。以前对于情情爱爱这方面,徐静雪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而此时却如同夏季林间的杂草疯狂生长,强烈得如阳光般炽热。‘染染,你便是我的全世界。’在睡过去那一刻,徐静雪这样在心里说到。 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未染夜里睡得安稳,虽然无梦,但却香甜。醒来睁开眼睛,徐静雪精致的脸庞便映入眼帘。她的双手环抱着徐静雪的腰肢,鼻尖触碰着其胸脯。醒来的温馨让未染感觉到幸福,她轻轻移动自己的头,以免鼻尖还触碰着徐静雪的柔软,然后舒畅地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 ‘我整晚都抱着她睡的么?’未染在心里想着。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和别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内心没有抗拒,不过那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徐静雪,如果换做是别人,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她内心的孤寂因为与徐静雪的接触,正在快速的瓦解消失,这样有人陪伴的感觉,仿若寒冷冬天享受着的温暖阳光,令人心而往之。 “睡得好么?”恬淡的声音传来,未染抬起头,对上徐静雪那双惺忪的眼睛。她点点头,然后说:“你也醒了啊。” “嗯,醒了。”徐静雪回答。 未染微笑着说:“我睡得很好。” “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么?”徐静雪问,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理顺未染睫毛出的发丝。 未染不明所以,没有回答。接着便听见徐静雪说:“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未染还以为徐静雪想要说什么其他的,原来是在逗着自己,未染并没有去反驳徐静雪给予自己的比喻,内心反而有点开心。 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才起来梳洗。今天是周五,两人都要上班,未染在厨房做了点吃的,两人吃过后,便去了公司,开车的是徐静雪。 上午时候,两人各做各的事情,没有过多的交流,中午徐静雪接了一个电话,她支会了未染一声便离开了公司,而未染被张楚叫到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张楚心中有疑惑,昨天傍晚看到未染和徐静雪出现在她家附近的超市一直心存忧虑。她知道未染很少出门,而且下班时间跑到这边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她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未染和徐静雪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怪怪的,上次徐静雪问她关于未染的事情,不会是想弄清楚未染的背景想要趁机欺负她吧? 张楚喝了一口煎蛋汤,于是开始对着未染说到:“染染,徐总有没有欺负你?”心有所想,便有所问。 对面的未染听见好友这么问,觉得疑惑,说到:“没有啊,怎么了?”她不知道张楚想要说什么。 “昨天我看到你和徐总在超市里,那都是下班时间了,她是不是不让你下班啊?把你当佣人了?”张楚关心未染,她不想未染在工作上有半点不公正的待遇。如果徐静雪真的欺负未染,她只得劝未染不做这份工作也罢。 未染没有想到张楚会看见她和徐静雪一起出现在超市里,片刻后才恍然张楚的家也是在那片区域,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以后自己是不是要小心一些,但是又想过来,她和徐静雪的关系迟早是要告诉张楚的,毕竟张楚不是别人,她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这几年来如果不是因为有张楚在身边,她很难挺过来。 现在告诉她怎么样,反正早晚都会知晓的?未染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但是在要开口的时候又担心张楚会不会接受,毕竟这样的恋情与人有别,它充斥着无尽的误解,包含大量的争议,那种感觉就是在与现世争斗,而这种感情往往敌不过无数伦理。 未染踟蹰着,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不知道是要放下去,还是想要收回。 张楚很少看见未染犹豫不决的样子,但是她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未染说出事情的原委。 过了一会儿未染下定决心,对着张楚说到:“我谈恋爱了。” 简单的几个字起初让听见它的人内心震撼。张楚不觉间张大嘴唇,以为自己听错了。“谈恋爱了?”发出疑问后看见未染郑重的点头,张楚便知道未染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谈恋爱和徐静雪有什么关系?这是不是有些答非所问,不过这也勾起了张楚极大的兴趣,在张楚的记忆中,未染和‘恋爱’二字从未沾边,如今听见对方亲口陈述,让她很想知道未染最近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张楚说:“你终于开窍了,对方是公司里的人么?”关于未染的活动范围,张楚大致还是了解的,很少出门的她,除了在公司里能够有极大的机会,其他情况下似乎不太可能。 未染又点点头,表示肯定。“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周围用餐的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于是两人离开了这里,去到大楼的楼顶。一路上张楚都在想对方是谁,不过始终没有想出来。在张楚的记忆中,未染和公司里的同事关系都比较平淡,和谁都没有比较突出的关系,‘到底是谁了呢?’对于未染的恋情,张楚觉得覆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对于未染来说,她的内心有些许忐忑,她不知道张楚听到过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怪物。不过就跟刚才想的一样,如果换做是旁人,她不会去在意,而张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没有办法不去想象,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是要让对方知道的,她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隐瞒一辈子,除非永远不再和对方联系,而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舍弃一个对自己很好的朋友呢? 张楚跟在未染的身旁,想着未染的事情,刚才说的话题明明不是这个,可是未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呢?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有个秘密将要在自己面前展现一般。 未染伏在栏杆旁边,看着蔚蓝的天空,视线向下,是明坞高矮参差的建筑群。“昨天我是去徐总家里了,近来我和她走的比较近,而她对我很好。”未染一边想着措辞,一边谨慎地说着,“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事情,张楚你知道么?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我是如此的依赖她。” 张楚听到这里,心里下意识的出现同性恋这个词汇,她又想了一遍未染刚才所说的话,未染的语气间带着浓厚的情谊,这样的语气也是她从来没有在未染身上感受到的,未染和徐总在谈恋爱?她的心中泛起巨浪。 未染转过头看着张楚,看到张楚那张写满错愕的脸,她知道张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于是又转过头,继续看着高楼之下的明坞。 张楚看着未染的身影,内心震惊的她觉得这道身影仍然和以前一样落寞,那时未染的父母离世,整个世界就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挣扎着。对于未染说的恋爱,她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了大概,在她的周围,除了未染刚才的述说,她没有遇见过,即使是在新闻电视电影书本上,她都很少涉及,但是这也并不表示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所不明白的是最近未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仔细想想,自己和未染似乎也没有以前见面那么频繁了,自己一直忙于婚事的筹办。 “未染,你想清楚了么?”张楚轻声且略带颤抖地说。对于未染的了解,她知道只要未染做了决定,便会贯彻到底,她只是希望未染不要那么的鲁莽,要想清楚,她不想再次看到曾经跌落的样子。她的父母早已不再,这种事情没有人来替她分担,是好是坏,她都得自己承担。 “嗯。”未染回应到。 第35章 张楚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原本想要弄清楚未染是不是在徐静雪那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然而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期,向着一个未知名的方向前进。相比于之前,她现在更担心未染了。看着未染瘦弱的背影,张楚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张楚不免想到未染自暴自弃的那段时光,如果她再次受到伤害,是不是又会变成那副令人心痛的模样? “她对你怎么样?”沉默了半天,张楚终于问到。对于徐静雪她并不了解,不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未染轻声说到:“她啊,对我很好。”停顿片刻,未染又说到“你不用担心我,该想的我都想明白了,现在的我,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也没有什么不能承担的。”她仍然继续看着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同时似乎有了些改变,但是什么地方改变了,一时半会她也说不上来。 张楚走过去,伫立在未染的旁边,然后说:“既然该想的都想明白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还是要当心些,虽然我不曾了解过这种事情,但是也能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所以你要坚强些。”作为局外人的张楚,她不能对未染指手画脚,也说不出打击她的话来。 “谢谢你。”未染说。张楚没有反对她,虽然没有以往热情的赞同,但是能够这样让她接受,未染心里还是感到一丝欣慰。对于未来,她的希翼当然是美好的,但是那仅仅是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要在现实面前锤炼,能否经受得住,还要看自己是否足够坚强,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 两个人在楼顶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离开之前,张楚对着未染说:“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幸福,那么你也不必忧虑,放开心胸去追逐吧。”看着张楚先自己离去的背影,未染露出微笑,她在心里说到:张楚,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的鼓励。 回到办公室里,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未染知道徐静雪出去后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见她,想要看看那张精致的脸,听听那如同夜莺一般的嗓音。徐静雪离去前没有交给未染什么工作,而她今天的工作在上午的时候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下午就无事可做,于是在这个空闲的下午,未染开始仔细思考今后的生活。 如果是放在两三个星期之前,未染不会想那么多,那个时候的她早已在心里敲定主意,安安静静地度过余下来的生命即可,不需要大风大浪,不必经享繁华,她只要活得足够安静就以满足。然而未曾想到的是有一人会那样闯进自己的生命中,给予自己一片温暖的天空,她悄悄推开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心门,以轻柔之姿带来无限的情谊。她像一棵翠绿欲滴的橡树驻扎进自己的心田,那片翠绿驱散了原本弥漫的灰暗,像是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一般,原来阳光并不只有炽烈,也有温暖的时候。 那么接下里自己要怎么做呢?未染坐在椅子上,用右手托着脑袋,认认真真地想着。她已经明白了要走怎样的路,这条崎岖的道路上充满荆棘与坎坷,但是同样陈列着甜蜜与幸福。她在心中暗自祈祷,向着天国的父母祈祷,祈祷他们给予自己永不退缩的勇气,祈祷他们给予自己的坚强可以胜过困境。 徐静雪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还在想着事情的未染如沉思者一般伫立在椅子上。她走到未染身边,轻轻地弯下腰肢,凑到未染耳边,然后轻声地说:“染染,在想什么呢?” “啊。”未染被徐静雪的声音拉回现实,看着徐静雪弯着腰就在自己的身边,茉莉的馨香充盈鼻尖,支支吾吾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啊,你还没说你在干嘛呢?”徐静雪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半点矫正的痕迹。 “没想什么啊,就是发呆而已。”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想未来的事情,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想着她,那样子很是难为情。 “哦,这样子的么,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没有看到我,你在想我呢?”说这话的时候徐静雪是微笑着的,她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喜欢逗未染。 “没---没有,才几个小时,哪有多久。”未染轻声地说。 “好了好了,走吧,下班了。”徐静雪终于立直了身子。 “这么早就下班吗?”未染说。 “染染,你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听徐静雪那么一说,未染看了一下电脑显示的时间,的确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点。‘我想了有那么久么?感觉只有一会儿啊!’ “快点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又在办公室里捣鼓了一阵,然后才离开公司。未染坐在副驾座上,看着外面的路径,也不知道徐静雪要带自己去哪里。 驱车大概半个小时,白色宝马安全地停在停车场上,徐静雪走下车,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套器具。未染来到她身旁,疑惑徐静雪这是要做什么,于是便问到:“拿的什么?看上去沉沉的。”未染想要伸手去帮徐静雪,但是被徐静雪拒绝了,“染染,我来就好了。” 这下就更令未染好奇了,她不知道徐静雪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问,因为不久之后就会知道。她跟着徐静雪一起沿着停车场电梯口方向走去,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又走了几步来到柜台处。这时未染才知道来了什么地方,这是一家酒店。未染不知道徐静雪带她来这里干嘛,好端端的有家不住,偏要来住酒店干嘛? “走吧。”未染还在想事情的缘由,接着就被徐静雪的声音打断。 “静雪,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一边走着,未染一边问到。 “待会就知道了,你来拿门禁卡。”徐静雪将手中淡蓝色的门禁卡递给未染,未染接过手中,但还是不明所以。 两人穿越过酒店的过道,找到房间。这是一间豪华标间,里面灯光明亮,各种陈设都被擦拭地雪亮剔透。走进去便可以看见外面有一个宽敞的阳台,那里陈设着两个休闲竹椅和木质茶几,徐静雪目的明确,走进房间便向着阳台走去,她将所提的物品放置在茶几上,然后才松了一口气。很少提重物的她,从停车场到酒店房间,手中所提的物什一直都在手中没有放下,让她有些许疲劳。 “染染,桌上有菜单,饿了话就看看想要吃什么,打电话到前台叫他们送过来就好了。”徐静雪看着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再看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瞬间觉得时间紧张,她得快点组装自己带上来的那堆东西,不然会错过时间的。 未染确实有些饿了,于是便拿起菜单看了看,打电话到前台说了自己的要求,做完后便来到阳台地方,看见徐静雪正在捣鼓自己带上来到东西。过了一会儿,未染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台望远镜,这东西未染从来还没有接触过(当然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望远镜不算)。她不知道徐静雪捣鼓了半天弄出一台望远镜是要做什么。于是便向着额上起了一层香汗的徐静雪问到:“我们用望远镜是要做什么?” 徐静雪回应到:“早上的时候看新闻无意之中看见了今晚有流星雨的消息,我就想着和你一起看看,不过你家和我家的位置都不是很好,在家里肯定会看不到,于是就找了个这么个地方。”徐静雪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而她下午出去就是做这件事情去了。 听见徐静雪的述说,未染内心瞬间划过一丝感动,原来她做这些是为了要和我一起看流星。未染走过去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她用手中的纸巾轻轻差掉徐静雪额上的汗珠,然后说:“手都弄脏了,快去洗洗吧。” “恩,这就去。”徐静雪甜蜜地说着,于是转身去了卫生间。 未染坐在阳台的竹椅上等了片刻,不多时徐静雪整理好仪容从卫生间出来,她来到阳台上在另外一张竹椅上坐下,“染染,你看下时间,新闻上说流星雨出现的时间是在八点左右。” 未染听闻,于是点亮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于是对着徐静雪说:“四十了,应该快了。” “哦,那我们要注意了,不能错过。看到流星的时候,你不要忘记许愿。”徐静雪说。 “你也信这个?”未染说。这种事情只是小孩子的童话。 “信则有嘛。”徐静雪说着。 两人一起望着外面如墨的灰暗天空,一起等待流星的划过。 过了十来分钟,天空中隐隐有光亮闪现,肉眼可见极其微弱,不过还是被徐静雪注意到了。“染染,流星来了,快来看。”于是两人一起凑到望远镜前,透过望远镜,流星的滑落清晰地倒映在两人的眼眸中。 天空的流星如同大雨一般,从天空的一端向着地平线落去,密密麻麻地仿若银河的倒挂,绚丽多彩且又充满神秘。流星雨落,如同一幅卷轴徐徐展开,让看看它的人啧啧称奇。这是举世无双的景观,是自然界神秘的一角。流星雨将人的想象引入虚幻,带着五彩的光芒,似在构造一个童话般的世界。那个世界是纯粹的,拥有着最为美好的愿景。 第36章 眼前的流星雨是最为美丽的愿景,未染闭上眼睛,在心里悄悄地许下心愿。许过心愿之后未染轻轻斜过头偷看了徐静雪一眼,发现徐静雪也同她刚才一般闭上眼睛,应该也是在心中洒下了愿望的种子。‘静雪,你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呢?’未染在心中问到。 流星雨的尾声是光亮渐渐消失,然后整个天空再次归于灰暗。 “真美丽。”徐静雪率先开口。 “嗯,很漂亮。”未染同样说着。 她们互相看着对方,也不知道是在说流星好看,还是在说对方靓丽,亦或者两者皆有之。彼此之间慢慢靠近,四片温热的唇瓣相依在一起,她们热情地拥吻,如同一场华丽的双人舞,徐静雪带着未染在舞池中飞扬。 然而片刻后一阵敲门的声音打破这美好的氛围,两人分开,未染的脸变得坨红。徐静雪心中有些嗔怪,外面的人就不能挑一个好一点的时机么?“你在这里坐会儿吧,我去开门。”徐静雪说完便向着房门走去。 拉开房门,便看见酒店的服务人员推着餐车,谦和的立在一旁,显然是来送餐的。“打扰了,这是你们点的餐食。”送餐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上去年龄要比未染小上一些。 “谢谢,就放那边的桌上吧。”徐静雪将人引入到室内。 送餐的小姑娘手脚利索,整齐的将餐食摆放在桌面上,说了声用餐完毕后打电话到前台就会有人来收拾,然后轻轻地拉上房门出去了。 “吃饭了,快点过来。”徐静雪一边盛着饭一边向着阳台处的未染喊到。 “嗯,这就来。”羞红退却,未染又变成平常模样,她走进房间,闻着饭菜的香味,腹中的饥饿感上来,于是拿起桌上的碗筷,迅速地吃了一口。 “看你饿得,现在就像一只小馋猫。”徐静雪同样坐下,慢条斯理的拿起餐具,在吃第一口饭前对着未染说。 “我真的饿了嘛。”未染说完,又吃起第二口。 她点的饭菜很简单,一荤一素一个汤,一两人的饭量这些已经足够。吃完饭后未染打了电话到前台叫人来收拾餐具,服务人员很快就过了来,还是先前那个送餐的女孩,待餐具收拾好后,她们又回到阳台的竹椅上,开始饭后的休憩。 “今天下午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事么?”未染开口问到,阳台的视野极为宽阔,可以看见半个明坞城,此时的明坞已经灯火通明。 “我说不是你会信么?”徐静雪悠然地说,她一会儿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会儿看看旁边的女孩,突然觉得此时此刻是多么的幸福,面上的笑意更甚。 “我肯定不会信的,你一定是出来做这事了,不过谢谢你,刚才的流星真的很美,实话告诉你,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天空里流星的划落。”未染说着,心想这是不是所说的浪漫。 徐静雪点点头表示确定。 “今天中午张楚找了我。”未染说着,她觉得有必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徐静雪,“她问了我昨天下班后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那你是怎么说的?”徐静雪没有再看外面的夜景,而是全神贯注注视着面前的女孩。说实话听见未染这么说,她的内心还是会紧张,她知道张楚和未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不知道未染是如实的将情况告诉了张楚,还是做了隐瞒,而这两者的回应却能代表未染现在的对自己的态度,而她的紧张感也是出在这里。 “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了。”未染轻声地说。 听到这里徐静雪完全放下了心,内心深处甚至还带着喜悦和感动,未染能够这样说,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那她是怎样的反应?”徐静雪轻轻地将手掌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她啊,还好吧。”未染简单地说。 “你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吧?”徐静雪问。 “嗯,从大学时代起,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父母过世那阵子,都是她陪在我身边,这几年如果没有张楚,我都不知道会怎样度过,在我心中,我一直很感谢她,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姐妹。”未染发自内心的说。 “这样么,那好久我们找个时间,和她一起坐坐。”徐静雪说。关于张楚她仅看过两三面,给她的印象还算不错,听未染这么说,她觉得张楚应该是比较热心的那类人。 “好吧,我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不过最近她还挺忙的,因为再过两个多月,她就要嫁人了。”未染说,“你知道么,几天前她还找我去做她的伴娘。” “那你答应了么?”徐静雪知道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但是还是脱口而出了。徐静雪发现和未染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话也渐渐地变得多了起来,而且多余的话也在渐渐增多。 未染笑了笑,她觉得现在的徐静雪变得笨拙了,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问,于是说到“你猜猜看。” “我猜你没有。”徐静雪很果断的说。 “静雪你是不是故意的。”未染觉得此时的徐静雪有些可爱,没有以往的严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楚,未染告诉徐静雪张楚在大学时候的事情,也说了一些出来找工作和张楚的相遇。聊完之后,话题又扯到明天的行程,因为未染早就跟徐静雪说了周末要去公墓。 “明天我们是直接去公墓还是先回去一趟?”徐静雪问到,她选择这里来到看流星,其一是位置比较好,视野足够开阔,其二便是距离公墓比较近,开车十来分钟就可以抵达,不过既然这么问了未染,她还是有考量的,因为她不知道未染去公墓会不会带其他的物品。 “这么近么?那就直接去吧,来来回回挺麻烦的,到时候在路上看见花店去买束鲜花。”未染说。 “那好,就这么决定吧。”徐静雪说。 在阳台上悠闲的过了一阵子,受到夜里微凉的风的吹拂,感受到一丝凉意,两人才离开阳台回到房间了。徐静雪预订的是标间,里面有两张床,于是各自占了一张,洗漱完毕后两人躺下,相对而卧的她们在关灯之前相互道了晚安,未染很快睡去,她睡得很安稳,夜里做了一个发生在春天的梦;而徐静雪一直没有睡着,她侧卧着身子,看着躺在黑暗之中的未染,想着事情。 与未染的关系已经明确,这让她很开心幸福,自己是不是该带她回一次九江。未染的父母已经过世,而自己的双亲还健在,要带未染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么?然而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自己应该怎么做?整晚她都在想这个问题,直到深夜都没有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第二天在公墓里,未染和徐静雪肩并肩走在公墓的水泥地上,两人手中各捧着一束白色的鲜花,那是在来往公墓的路上某间花店买的。白色代表纯色,隐含思念的意思,未染一般都会买白色的菊花,不过有的时候也买其他颜色的,上次来公墓的时候她就买了两种颜色的花。 两人来到墓碑前,轻轻弯下腰肢,将手中的白色鲜花摆放在墓碑的前方。未染很安静,她仔细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的中的面庞是她永生难以忘怀的,不管是在何时何地,只要想起他们,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便会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母亲、父亲,我来看你们了。”未染轻声地说,“你们现在不用担心我,我过的很好,你们在上面也一定要好好的。”未染停顿片刻,然后拉起徐静雪的手,接着继续说,“这是静雪,母亲你应该认识,今天是她陪我过来的,你们看看,她是不是很漂亮,今后的时光里,我会和她在一起,和她一起生活,共同面对未来。”未染说着说着,眼中又不免泛起了泪光。 一旁的徐静雪看着注视着未染,这个样子的未染,让她有些心疼。她用手轻轻捻去未染眼角的泪滴,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未染的手,她以温柔的姿态轻柔地安抚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儿。未染倚靠在徐静雪的肩旁,片刻后,情绪好了很多。“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美好的事情,我就不一一跟你们说了。” 待未染说完后,徐静雪开始对着照片说了起来,“老师,这么多年来没有来看您,还望您见谅,你们放心吧,对于染染,我是真心实意的,今后的岁月里,我会带你们好好的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我会让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她弯下腰肢,向着墓碑虔诚地鞠了一躬,“叔叔你也放心,染染现在很懂事,她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以后我会陪着她,不会再让她孤单了。”同样的,徐静雪又向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晴朗的天空下吹起了柔软的风,两人的发丝被风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宿命的交叠,而远处传来鸟雀的啼鸣,仿佛在欢呼一般。 第37章 两人静静地在公墓待了一会儿,时而看着墓碑,时而互相凝视,两人的关系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不可分割。离开公墓的时候恰逢正午,没有再遇见上次那样的情况下起雨水,一切都过的很平静祥和。 “下午的时候想要做什么?”徐静雪微微地偏过头,向着副驾座上的未染问到。严格来说,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徐静雪想要带未染出去走走,但是又怕未染另有安排,于是便先问问。而且仔细回想起来,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在未染家里,就是在自己家中,其他的地方似乎都没怎么去过。 “没有什么想要做的。”未染回应到。对于未染,她早已习惯一个人窝在家中,鲜有外出,虽然已经习惯和徐静雪在一起,可是在和徐静雪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没有安排么,那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徐静雪说着。说完话,徐静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看看屏幕,是母亲打来的,于是接了起来,而一旁的未染也注意到了徐静雪的来电,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看见未染这样,徐静雪觉得可爱,但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电话已经接通了。“妈,我在开车,你长话短说。” 电话那头传来其母曾瑶的声音:“那好,我就简单地跟你说,两件事情,其一你爸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下个星期有空回来一趟吧;其二你哥追着缘韵来明坞了。” 听见‘相亲’二字时,徐静雪感到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妈,相亲就免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那个就不必了。”她看看未染,见未染神色镇定但双唇紧闭,显然有着强烈的内心活动,“至于我哥,待会我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 “你说的是真的?”电话那头的人颇感意外,自己的女儿都快成大龄剩女了,夫妻俩着急,才想着给她物色一个,没想到去了一趟明坞,居然就有喜欢的人了,这还真是足够意外,早知道这样,那就让她早点去明坞,那该多好。 “真的,下周我会回来,把人带给你看看。”徐静雪说。自己的计划看来被这通电话提前了,昨晚她就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要知道自己的爱情如果有那么容易被家人接受,她也就不会心存疑虑。可是这是迟早的一件事情,既然家里都想到了‘相亲’这么俗气的事情,自己还无动于衷,那岂不是要被天天要求着去看那些陌生的面孔,借着这个机会,就跟家里说了吧,是好是坏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她的手在这时紧紧地握了起来。 “那好,我就在家里等着了,你啊,也不早点跟我们说,这些年我跟你爸都不知道担心了多少。”曾瑶独自感叹着。 “好了妈,我回来再说吧。”徐静雪挂了电话,内心并不平静。 “染染,你听见了吧,下周跟我去趟九江吧。”徐静雪缓了一会儿才对未染温柔地说。 电话中的对话未染一字不落地全听在耳里,听见‘相亲’二字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沉痛了一下,而后又听见徐静雪的拒绝和心有所爱,内心却又愉悦起来,这通电话就像是一趟过山车,惊险又刺激。不过徐静雪就这么让自己和她一起去九江,那样没问题么?总的来说内心现在只剩下‘担心’二字。“静雪,这样好么?你的父母如果知道你喜欢我,会不会······”未染说出自己所想的事情。 她知道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永远是不可能接受她们的关系的。 “傻女孩,不要担心那么多,没事的。”徐静雪说出安慰的话,心想这个星期要把父母那边的工作做好,她不能让未染跟她去到九江受到半点伤害。 白色宝马车继续在大道上疾驰,而车内的两人心里都各有所思,她们所思考的事情无非就是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实。可是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徐静雪整理好思绪,认真开车。她要带未染去的地方是明坞一个有名的地点,名字叫做凝月湖。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天然湖泊,湖水清澈明透,透过湖水,可以看见湖底彩色的石块和碧绿的水草,凝月湖的四周植满橡树,郁郁葱葱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她们停好车子,走路进去。青石路上来来回回的人闲散地走着,怡然地看着四周如画的景致。未染跟在徐静雪身旁,时而看看翠绿的树木,时而注视脚下的青石道路,心情好了很多。 她们来到湖旁的亭子上,然后依偎着坐在一起。 “染染,觉得这里怎么样?”徐静雪问着。 “很漂亮啊。这边我都很少来。”未染想了想,“好像就来过两三次,那还是以前的事了。” “觉得好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常来,我在这边读书的时候就常来这边坐坐,看着这里的湖水和草木,总觉得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惊人,现在算算时间,我也有几年没有来看过了,在九江时,有时候还会经常想起这里的画面。”徐静雪缓缓开口,她想将自己曾去过的地方带着未染走一遍,那样未染是不是会更加了解自己? “读书的时候常来这里?这里离学校有好一段距离。”未染说。 “学校门口的公交站有一路公交车可以直达这里,所以来这里很方便的。不过不知道现在那路车还有没有,毕竟都过去很久了。”徐静雪颇有些怀念地说着。 “我们下次去学校的时候可以实地考察一下。”未染站起来,扶着亭子上的栏杆,看着波光涟涟的湖水,正好看见几条红色鲤鱼在水草间自由嬉戏。未染觉得有趣,便叫徐静雪一起过来看看。徐静雪来到未染身边,顺着未染的所指的地方看去。 “我一直都想居住在一个有湖的地方,推开窗户,便可看见宽阔的湖面,闻着风儿吹来湖水的味道。”徐静雪说。 “这样么,那我们以后找了有湖的地方居住。”未染说。不过想了想,这似乎并不太可能,以自己这点工资,这是一件无法办到的事情。 “好啊,就这么决定了,我要和染染居住在湖边,现在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徐静雪如孩子一般的口吻说着。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未染说。 “孩子?孩子天真烂漫啊,我也天真烂漫。”徐静雪仍然以孩子般的口吻说着,她的脸上舒展着笑容,这一刻她将所有的忧虑抛到脑后,享受着与未染在一起的闲散时光。内心想着‘或许找一个有湖的地方可以实现了。’ 在亭子里待了一阵,她们走下亭子,开始绕着湖水走。“染染,你知道卢梭这个人么?” “让雅克卢梭?”未染说出一个人名,她不知道徐静雪说的是写书的那位,还是绘画的那位。 “恩,就是他。身处于这样美丽的自然环境中,不觉就想起了这位启蒙思想人物。我一直对他的‘返回自然’的口号很感兴趣。而我也一直觉得钢筋混泥土的城市森林就像是一座囚牢,里面的人就如同囚犯一般,过着暗无天光的时间。”徐静雪感慨地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时代的向前,文明的发展,经济的增长,这些只会让城市森林愈发繁茂,而囚牢只会有多无少,会更加坚固。”未染说。 “恩,也是这个道理,算了,我们说这些干嘛。”她只是突发奇想,并没有深究什么文明的发展带来的结果,于是看着未染,有未染在身边她的心情总是愉悦的。 她们沿着凝月湖走了一圈,时而会心一笑,时而依偎在一起,跟普通的情侣没啥两样。这样的时光过得总是额外的快速,好的时光也总是不常挽留,回去的路上未染在车上睡着了,徐静雪开着车,她控制着车速,尽量不要因为车速的原因让未染惊醒。 “染染,到家了。”停好车,徐静雪叫醒未染。 “这么快么?”醒来后,未染说着。 “不快,你都睡了一个多小时了。”徐静雪替未染拉开车门,好让未染下车。 未染走了下来,恢复了些精神,看着四周的环境,是徐静雪居住的小区。“静雪,我都几天没回家了。”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明朗,但是每天都在徐静雪这里,似乎也不是太好,未染觉得。 “这么晚了,明天回去吧。”徐静雪微笑着说。 “天还没黑啊。”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徐静雪,未染有些无奈。 “吃完饭不就黑了么?快点走吧,我都饿了一天了。现在好想吃染染烧的饭菜。”徐静雪拉着未染的手,向着自己公寓走去。然而没有走几步路,便看见自家楼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那两道身影正是今天来到明坞的陶缘韵和徐临渊。 第38章 “缘韵,哥,你们怎么在这?”徐静雪平静地说,似乎在家门口看到两人并不感到意外,当然如果没有中午母亲那通电话,徐静雪还会稍感惊讶。徐静雪见到两人,拉着未染的手并没有放开,虽然未染下意识地想要抽出,但是奈何徐静雪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她拉着未染渐渐向着两人走去。 徐临渊穿着一身棕色的休闲西装笔直地站在陶缘韵身边,脸上漂浮着疑惑,内心想着:静雪身边的这个女孩是谁?不与人亲近的妹妹居然还拉着她的手,她们是什么关系?看到徐静雪来到近前,便说到:“静雪,我们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怎么才回来?”徐临渊继续说:“这姑娘是谁?不介绍介绍?” 而一旁的陶缘韵沉默着,内心却是犹如江海的翻涌,她的心思敏锐,从车子停下来那一刻她就在观察,她看到徐静雪对那个女孩的殷勤,看到她亲自为女孩拉开车门,面带微笑的拉着女孩的手,她更是在徐静雪看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情愫,她相信自己不会猜错,徐静雪喜欢旁边的女孩。‘静雪,原来你也是喜欢女人的么?’看到徐静雪下车本来想要走上去拥抱的她,此时像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伫立在原地,迈不出一个步伐。 “你不知道跟我打个电话么?”徐静徐来到两人的近前说到,拉着未染的手此时才放开,“缘韵,你也来了。”跟徐临渊打过招呼后,徐静雪对着旁边的陶缘韵说。 陶缘韵点点头,没有开口,她看着未染,想要看看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从未染下车到走到近前,未染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在陶缘韵的眼中,她觉得未染除了年龄要小一些,其他的都很普通啊,虽然张得还不错,但也并不完美啊。 敏感的未染觉察到眼前女人对自己的注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那个女人对自己有些敌视,那种想要把自己里里外外看透一遍的眼神,让未染不喜欢。她沉默着,同样没有说话。 “我来介绍,这是未染。”徐静雪对着两人说,然后又指着两人,向着未染说,“这是我哥,徐临渊,这是我的好友,陶缘韵。”她分别说出两人的名字。 “你好,很高心认识你。”徐临渊说。 “你们好。”未染说回应到。 看着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徐静雪便说到:“走吧,都别站在这里了,去上面坐坐。”于是几人跟在徐静雪身后,去到了她家中。 徐静雪的这个公寓,徐临渊在徐静雪读书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徐静雪毕业离开明坞,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他不曾想到有一天还会走进这里。他看着屋内的装修,已经跟以前的不同了,看来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翻修过一遍,跟家里徐静雪的卧室装修风格一致。 “你们坐,我去换身衣服。”徐静雪说完便走向寝室,将三人留在客厅里。 未染坐在沙发上,旁边的两人都是徐静雪最熟悉的人亲人和朋友,虽然在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敌意,她还是想要去跟他们说说话,拉近些关系,毕竟都是徐静雪最为熟悉的人,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纠结了半天没有吐只言片语。想了想,估计两人都还没吃饭,自己和徐静雪也没有吃,索性离开客厅,径直去到厨房捣鼓饭菜了。 “缘韵,你说静雪不会再这里常住吧?”未染离开后,徐临渊对着看着厨房方向的陶缘韵说。 陶缘韵有心事,没太听清楚徐临渊说的话,她转过头来,对着徐临渊说:“刚才你说什么?”声音低沉,明显的情绪不高。 “缘韵,你么事吧,是不是坐了大半天的飞机有些劳累,还没有缓过神来?”徐临渊知道陶缘韵有轻微的晕机症状,心想应该还没有适应下来,他起身去墙角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水给陶缘韵,让她喝点水休息一下。 “恩,还有些。”陶缘韵不想让徐临渊看出些什么,喝了一口面前的温水,便借着徐临渊认为的说了下去。她复又看向厨房方向,心想: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陶缘韵来明坞,是想看看徐静雪在这边生活的怎么样,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而且那个人还是同为的女性。如果早知道徐静雪的性向是这样的,当年发现自己爱上好友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勇敢一点去对她说出来,而不是为了斩断幽思,不留半点信息就跑到国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年正是因为爱上了徐静雪,她才悄然离开,而今回来,那股幽思并没有消除,反而愈加强烈,可是徐静雪的身边已经有了人,自己还有机会么?她很清楚徐静雪这个人,一旦当她认定的事情,是不会做任何更改的,而看到刚才徐静雪对那个女孩的态度,她便知道徐静雪做了怎么样的决定。陶缘韵内心苦笑,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一件错的很离谱的事情,当年自己又是何必呢? 乱糟糟的心里让陶缘韵觉得烦闷,内心有着无声的叫嚣。此时徐静雪换好衣服走出,一套纯白的连衣裙装将徐静雪衬托得婀娜。徐静雪看着客厅,发现没有未染的身影,于是便问到:“未染呢?” 徐临渊用手指了指厨房,告诉她人在那边。 “你们还没吃饭吧,再坐会儿,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她自顾自地说着便走向厨房,因为她对这两人实在是太熟悉了,对他们也就并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染染,我来帮你。”徐静雪走进厨房开口言到,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 徐静雪的声音虽轻,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吓了未染一跳,她转过头对着徐静雪说:“不用了,你去陪陪你哥他们吧,我这里一会就好了,就是菜色比较简单,也不知道他们习不习惯。” “习惯习惯,他们跟我一样,都不挑食的。”徐静雪违心地说。她可是知道陶缘韵的挑剔,也知道徐临渊有些东西是不吃的,她斜过眼看看未染准备的食材,幸好两人挑剔的东西都不在此列,内心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徐静雪走到未染身边问到刚做好的一道菜。 “孜然土豆片。”未染说。 “土豆片上撒点孜然就行了么?”徐静雪说。 “哪有那么简单,要先将土豆片过油,然后加上孜然和其他佐料翻炒。别问了,你快出去,等会儿饭菜好了,我来叫你。”未染开始赶人,哪有这样待客的主人,将客人凉到一边,自己却悠悠闲闲的在一旁玩闹。 徐静雪似乎也觉得这样不行,于是点头说了几句走出了厨房。 “哥,你们来之前都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去机场接你们啊。”徐静雪坐下,同两人说了起来。 “这不是太久没有看到你,想给你一个惊喜么?”徐临渊靠着沙发对着徐静雪说。 “打住,我才从九江过来没几天吧,我看你是另有所图。”徐静雪故意含沙射影地说。自己的这个哥哥她心里清楚,几年前陶缘韵在的时候不敢跟陶缘韵表白,现在人回来了,还是不敢跟陶缘韵表白,只知道借着理由围绕在她身边。但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觉得陶缘韵对自己的哥哥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哪有啊,就是过来出个差,过几天就回去了。”徐临渊心虚地说。 徐静雪懒得跟徐临渊浪费口舌,于是对着另外一边的陶缘韵说:“缘韵你也是,过来也不打个招呼。回来这阵子还习惯么?” “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陶缘韵故作轻松地说。可是心里却是想着:我不习惯这样的你。她在徐静雪面前很好的掩饰着自己的心绪,她不想让徐静雪知道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 “哦,习惯就好。”徐静雪自语道。 “静雪,里面的女孩是怎么回事?”徐临渊说着,“她在做饭菜么?” “什么女孩,有名字的,叫未染。”徐静雪纠正徐临渊的说法,“恩,她在做饭,待会儿就可以吃了,现在饿了话,冰箱里有水果,你自己去拿。” “好好好,厨艺怎么样?不会跟咱妈一个级别的吧。”徐临渊将曾瑶的厨艺拿出来问徐静雪。 “咱妈比不了。”徐静雪说。 曾瑶的厨艺很平常,会做的菜色并不多,但是有时候就是爱在厨房捣鼓,索性的是没有引发过什么‘灾难’。 “那就好。”徐临渊安心地说。 三人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后面说得都是些最近发生的经济话题,比如九江最新的经济政策将要重点规划南区产业,徐临渊说准备在那边投放资源,徐静雪让他先做好调查,再去决定投放怎么样的资源。而有关公司的话题往往都是一语带过,并没有多说。没过多久,便闻见饭菜的香味,三人齐齐转过头,看见系着围裙的未染正往餐桌上端着饭菜。 第39章 饭菜已经端上餐桌,未染也已卸下围裙,几人围在饭桌前,开始食用晚餐。 这是几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用餐,未染有些紧张,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这几年来,由于人生的巨变她已经很少主动去接触陌生人,有时候似乎都忘记了怎么去和刚认识的人交流,现在她的内心世界因为徐静雪而打开,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徐静雪身边的人,她知道自己须要努力地改变自己。 “未—未染,你做的菜真不错。”吃过几口后徐临渊称赞道。看着女孩文静的模样,他是想象不到未染还有这等好手艺,饭菜虽然简单,可是合乎胃口,“现在能够做饭菜的女孩真的不多了。”又吃了两口,徐临渊感触地说。 “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徐静雪在一旁说,她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未染做的饭菜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徐静雪觉得应该改一下:习惯是一件很贪念的物什。 未染笑了笑,说到:“谢谢。” “静雪不太喜欢在餐桌上说话,未染,你要介意。”徐临渊说。 “不会的。”未染想了一下,徐静雪似乎不像是徐临渊说的那样啊,于是动作极其微弱的向徐静雪看了一眼,而徐静雪却是用双眼瞪着她哥。 徐临渊被徐静雪瞪了一眼,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于是餐桌上显示出安静的氛围。不过着安静的氛围总是显得有些怪异,首先徐临渊吃过几口后总想开口说两句,但是总被徐静雪警告的眼神堵住,而未染在一边想要活络气氛,可是看到徐静雪不让自己的哥哥在吃饭的时候说话,自己插上两句感觉不合适,所以她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在另外一边的陶缘韵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句话,其他人也就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这顿饭也就在这不能称之为诡异的怪异氛围中结束。 饭后几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徐临渊看了看时间,问陶缘韵要不要走,陶缘韵今天受到很大的冲击,早就想要找个地方安静自己,于是同意。 “那我送你们去住宿的酒店吧,顺便送未染回去。”徐静雪站起来说。 几人纷纷答应,于是他们拿好各自的东西,然后一起下了楼。在车上的时候徐临渊问徐静雪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徐静雪想着这两人也难得来一次明坞,索性明天就陪他们在明坞转一圈,她问未染要不要一起,未染说自己有事,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在车流渐少的城市路道中开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徐静雪将陶缘韵二人送到酒店里,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才开着车向着未染居住的地方行驶而去。 “染染,抱歉啊,让你晚上自己忙活了。”徐静雪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对着未染说。 “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就一顿饭而已,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未染看着车窗外,车窗外是明坞古老的建筑,那些建筑在橙色的灯光下表现得斑驳而又陆离,让人不经想起电视剧中某种月黑风高时的景象。 徐静雪想要和未染多说会儿话,但是碍于开车,就没有再说下去,毕竟未染对于乘车坐车都很严谨,她知道未染在车上的忌讳。 车开到小区里,徐静雪和未染一起下车,她跟着未染一起走上了未染的家中。家里有两天没有回来了,未染开门,里面陈旧的空气有些闷人。她跑到窗户边上,将每扇窗户打开透气。回到自己的家中,未染才觉得踏实许多,在外面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够自在。 “染染,你才在车上的时候你说明天有事情,是什么事情啊?你都没有跟我说过。”徐静雪等未染开完窗户后来到她身边才对未染说道。那时候未染说有事情的时候她就想要问问,但是碍于有旁人在场便生生的忍住了,直到这时才有机会问到。 “没有什么事情啊。”未染说,“你明天要去陪你哥他们,我觉得自己一起去不太好,所以就编了一个理由,你不会生气吧?”未染在饮水机上面接了一杯水放在徐静雪手上,让她喝点水解解开车的疲乏。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就当是周末的放松。”徐静雪说。 “我怕我放松不下来。”未染说,“好了,你明天就安心的去陪陪他们,他们好像难得过来看你一次,就让他们高兴些。” “那你呢?我想和你一起啊。”徐静雪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半步都离不开未染的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现在就觉得只要未染在自己的眼前在自己的身边就会安心很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总喜欢粘着未染,难道这也是恋爱的感觉? 未染微笑着,她觉得徐静雪变了,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恋慕者,可明明是我在依恋着她啊,怎么弄得像是反过来了? 徐静雪也不再纠结明天未染不和她一起出去的事情,她问到:“今晚我可以在这里留宿么?” “可以。”未染简约地说。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徐静雪认为自己应该得寸进尺。 “不可以。”未染刻意说。 “为什么啊?”徐静雪没想到未染如此果断,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因为我家有两张床。”未染说。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想到了徐静雪家里的沙发,某人可是在上面躺了一宿。 “咦,你这什么逻辑,你家有两张床我们就不能睡在一起?”徐静雪想笑,她觉得自己家的女孩真可爱。 未染复又认真的说:“应该算是强盗逻辑吧。” “你这是毫无逻辑。” 两人甜蜜地拌着嘴,内心都是说不出的开心。这样的情况此前的未染从来就没有想过,也不曾奢望自己还会拥有,但是上天似乎在某些时刻会给你额外的关照,让你拥有不曾想象过的东西,这种奇妙的事情,每时每刻似乎都有上演,也正是因此,很多人多未来都充满期待,期待命运之神的眷顾。 然而两人并没有谈妥,未染对徐静雪说:“想要留宿,必须分床睡。” 徐静雪权衡利弊,接受了分床睡的现实。 两人分别沐浴过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点点正片之后是无穷无尽的广告,铺天盖地的让人眩晕,这让他们没了继续看电视的欲望,于是准备入睡。 “静雪,晚安。”未染站起来对着徐静雪说。 “染染,真的不和我一起睡么?”徐静雪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明天还有事情,早点睡才能养足精神,晚安了。”未染扔下徐静雪,独自走入自己的寝室,关上了房门。 徐静雪看着关上了房门,笑了笑,自己也走向那间曾住过的卧室,她仔细算了算,加上这次,这是第三次躺在这张床上了。躺在床上的徐静雪又开始想事情,对于下周回去必须要想好一个方法。她可以预料当自己带着未染回去的时候,家里人的反应,母亲曾瑶那里可能会好一点,可是父亲那里必然是勃然大怒。 她很明白父亲是怎样一个守旧的人,像这种跨越性别的感情,在他父亲眼中必然是违反伦理道德的,想要他接受难度不亚于让新生的婴儿去走一段钢丝。她认为自己应该做几手准备,其一是串通好母亲,让母亲为自己当说客,毕竟母亲是父亲的挚爱;其二是情动人,以理服人,让父亲明白未染对自己有多重要,同样跟他阐明这种感情与异性之间的感情并无二异;其三只得做好与家里决裂的准备了。 可是第三种方法是她最不想看到了,与家庭决裂激进而又无情,就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对于恩情从不在意一般,到时候自己痛苦不说,未染是不是也会跟着自己痛苦?想到这里,徐静雪觉得极为的烦闷,内心居然有隐隐的痛楚,好像有某种未知名的力量在悄然撕扯她的心脏一般。和未染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去想这些,因为一但陷入到这种思绪中,就会被未染所察觉,她不希望未染因为自己的情绪而感到不开心,也只有当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能放下警备地去思索。 黑暗的居室中,徐静雪无声地呼吸着,脑袋里的思绪却时刻不停地转动。她一会儿想着未染,一会儿想着父母,难道真的如仓央嘉措所说‘世间安得两全法’,亲情与爱情不可得兼? 徐静雪现在是睡意全无,聪明如她,也没能在这迷雾的十字路口中找到方向。然而越是这般,她越是要寻找追求,毕竟这关系到未染,关系到那个自己心心念想的女孩。女孩就在隔壁,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呢?有没有梦见自己?亦或者跟自己一般,正想着心事然后彻夜难眠?徐静雪思索累了的时候,就会有意识的去想躺在另外一件卧室里的未染,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动力去解决即将面临着的困难。 要不不让未染去九江了,我先回去跟家里摊牌好了,如果那万分之一的概率落在我身上,那么一切都还好说,而如果遭受到反对,大不了瞒着未染,以后就不回九江了。最终她也只想到这么一个无奈的计划,将所有的后果承担在自己身上,即将负重前行的她失了眠。 第40章 徐静雪彻夜难眠,早上的时候精神有些萎靡,她来到窗边呼吸了会儿新鲜的空气,才感觉好了很多。 “染染,早上好。”徐静雪听见推门的声音,转过头便看见还未梳洗的未染,未染正揉着眼睛,一副刚刚睡醒的呆萌样子。 “静雪,你起得这么早?”未染有些意外,难道自己睡过头了?以往都是她早早起来,可是在走出寝室之前她看过时间,和往常没有两样啊。 “我可不是某只小懒虫,要睡到自然醒。”徐静雪笑着说。 “我可没有哦,我跟往常一样,都是这个时间段醒来的。”未染悻悻然的说,然后语出惊人,“不会是某人夜里孤枕难眠吧?”孤枕和难眠是事实,可是连在一起就相差得有点远了。 徐静雪略感错愕,染染她是真的还没睡醒吧?这样的话平常时候的未染是说不出来的,于是打趣的说到:“染染,变坏了哟!”哟字的音被徐静雪拖得老长。 一抹红晕漫上脸颊,她不想跟徐静雪说话了,于是留下身影,去到卫生间洗漱。徐静雪觉得未染越来越可爱了,她知道,这样的未染,只会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升起一种幸福感,一种拥有的幸福感觉。 早晨的时光弥漫着甜蜜的温馨,未染为徐静雪准备早餐,徐静雪给未染整理屋子,然后共同坐在餐桌面前,一边吃着温热的食物,一边拌着嘴。 “染染,你不会要在家里呆一整天吧?”在出门之前,徐静雪问到。 “待在家里也挺好的,我可以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这样挺悠闲的。”未染说。 徐静雪不置可否,她说到:“好吧,都随你自己,不过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下楼走走,小区里不是有花园凉亭之类的么?去坐坐走走,反正也不用出小区。” “好了,你话真多,实在无聊的话,我会去的,你也快点去吧,别让你哥他们等久了。”未染走到徐静雪面前,为她捋了捋头发,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那副模样像个小妇人似的。原本精致的徐静雪被未染整理一番后此刻看上去更加的完美。 “我会早点回来的。”徐静雪拉住未染的手说。 “你不回家么?”未染所指的家当然说徐静雪所居住的那所公寓。 “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而你是我的家人。”徐静雪微微向着未染靠去,双唇准确无误的落在未染的唇畔之上,柔软相接自然是温柔无比,情谊浓郁。相吻之后,徐静雪离去,未染还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徐静雪刚才的话。原本无‘家’的她现在又有了‘家’,徐静雪已经将她视作家人了,她的心在此刻感动无比,眼中不知道何时起了雾水,那些雾水慢慢凝聚,化作一颗颗晶莹雪亮的泪珠儿,灼热的眼泪挣脱出眼眶,顺着脸颊蜿蜒向下,向着地板方向汹涌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稳定自己的情绪,幸福的泪水也已经止住,未染走到书房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皮质的日记本,她在日记中写下这样一段话:曾经的我从未期待过明天,对未来只是抱着且过的心态,一如树上的叶片一般遵循着飘零的命运,亦如活着的死人,然而静雪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她就像会强大魔法的灵术师一般,用那诡异的魔法将原本既定好的命运轨迹打乱重组。她说我是家人,于是我又有了家人,虽然这很奇怪,我们明明来至两个不同的世界,可是却走到了一起。现在的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幸福,谢谢你静雪,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也会让你幸福。 未染轻轻地合上日记,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徐景雪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未染的一系列举动,此时的她将车子停在酒店门前临时的停车位上,等待徐临渊二人下来。她眯着眼睛,黑亮的睫毛合在一起亦极为好看。她想着要带两个人去哪里好一些,对于曾经在这里有过四年生活的她,虽然对明坞不是了如指掌,但很多地方还是很熟悉的。陶缘韵喜欢安静,所她不能带去热闹的地方,想了一会儿,便决定去植物园,那里环境不错,人也少,也能体现出明坞的某些特色。 在车上等了将近十来分钟,徐临渊和陶缘韵才从酒店里面出来。徐静雪看着化着浓妆的陶缘韵,感觉怪怪的,但是哪里奇怪,徐静雪也说不上来。 “静雪,要带我们去哪儿?”坐上车子,徐临渊开口问到。 “植物园。”徐静雪简约的回应。 “植物园?你当我们还是小学生?”徐临渊打趣地说。 “你就当是吧。”徐静雪说到。 而一旁的陶缘韵不置可否,只要徐静雪安排了就好了。而她精神实在是不好,可以说是糟糕透顶,昨夜她也是一宿未眠。在来明坞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徐静雪已经心有所爱,可是昨天的一个照面,她从徐静雪和女孩的互动交流相处中能够准确的推断出来,毕竟她曾经到现在都怀着那样一种感情,原本纷乱的心到现在却是更加的凌乱。 从徐静雪家中回到酒店后,她一直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自己向徐静雪说明心意,如今在徐静雪身边的人会不会是自己?然而这是一道无解的假命题,光阴可以追溯,然而时光却不可倒流。她从国外回到九江的一连串举动,从执掌千禧鸟公司开始,到来明坞见徐静雪,她想以另外一种方式慢慢靠近徐静雪,然后慢慢从另一个角度培养两人的感情,不再是以朋友的身份。可是到现在为止,她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得天真。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徐静雪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叫做未染的女孩。而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以她对于徐静雪的了解,只要认定了一个人,那便是一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她的决定,说她性格执拗也好,态度坚决也罢,反正她就是那种不会轻易放手的人。也正如此,她才觉得希望渺茫,才觉得在徐静雪这件事上有着绝望。 陶缘韵就在那种纷乱的情绪中度过一整晚,双眼处有着厚厚的黑眼圈,于是才不得不化上浓妆,来掩盖那令人讨厌的黑色圈纹。没有精神的她坐在后排坐上看着外面的世界,明坞她是第一次来,以前徐静雪在这边读书的时候想过来看看,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而今有机会目睹这座城池,但是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反而有些想要逃避这里的心理。可是她不能让徐静雪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能让她感到怀疑,如果让她察觉到什么,她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陶缘韵在某些地方跟徐静雪很像,在事发之前就会设想很多状况。不同的是思考的越多,陶缘韵越是怀疑胆怯,而徐静雪却是越发坚定勇锐。 徐静雪带着他们去到植物园中,三人在里面闲闲散散地走了半天,一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植物园中很安静,而且因为里面所收集到的植被丰富,让她看到了很多平常时候不易见到的样样植物。里面环境被工作人员布置得十分的优美,有的地方绿色成荫,似绿色的海洋,而有的地方七彩六色,有点童话仙境的味道。 下午的十分,几人实在是走累了,便在石亭中休憩。 “哥,你们要待多久?”徐静雪向着正在喝着矿泉水的徐临渊问到。 “怎么?不欢迎我们在这里玩啊?”徐临渊将矿泉水放在一旁,打趣地对着徐静雪说。他比徐静雪大上几岁,小时候也是他带着徐静雪的,对于徐静雪心里想什么,他还是可以猜到,她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但是具体什么事情,就无从而知了,毕竟他也不是徐静雪肚中的蛔虫。 “你说什么呢?”徐静雪继续说,“过几天我会回九江,如果你们不赶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回去。” “你要回九江?不是才回去过么?不要告诉我你想妈了。”徐临渊轻松惬意地说。 “有事情要回去处理。”徐静雪说。徐静徐心里有考量,她觉得和自己哥哥一起,到时候将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他,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个盟友,自己的说服工作至少会轻松一些。 “哦,什么事情?”徐临渊问到。 “回去的时候再跟你说,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徐静雪问到。 “我原本也没打算在这里玩多久,一起回去也挺不错的。”徐临渊算是答应了。 “缘韵,你呢?”徐静雪不确定好友要不要一起回去,她不知道陶缘韵来这里到底是为了放松一下,还是为了工作。 “那就一起吧,那边的事情还有好多,我也得回去处理。”很少说话的陶缘韵强打起精神说到。 徐静雪得到两人的回应,便把自己回去的时间给他们说了,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他们休憩了一会儿,又在里面转了一小段路程,最后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才离开。两人依旧是被陶缘韵送到酒店门口,互相说了几句告别话,尔后徐静雪开着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明坞宽阔的街道上。 第41章 落日的光晕洒满整个明坞,将明坞笼罩在一片晚霞之中,不管是城市建筑,还是四通八达的街道巷尾,抬头望去,整个人似乎都消融在这片光景里。 徐静雪回了自己的公寓一趟,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U盘,然后才开车去未染那边。此时的未染正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天边那片斑驳炽热的晚霞,手机铃声响了,是徐静雪打来的。因徐静雪在未染家门前敲了很久的门都不见人来应门,徐静雪猜想未染应该没有在家,于是打电话问未染在哪里。徐静雪在电话听说未染在公园里,让她等一会儿她马上就回去,而徐静雪说:“你就在那里吧,今天时间还早,我下来找你。” 于是徐静雪又从楼上下来,她在小区公园中看见未染,远远地一见,晚霞光芒中的未染俨然如美丽的精灵一般,身上散发着幽若的光芒。徐静雪慢步走进,悄悄地伸出双手,然后覆盖上未染的眼睛,用压低的嗓音说着:“猜猜我是谁?”从未有过如此幼稚举动的徐静雪觉得这样做挺有趣的。 刚蒙上眼睛时把未染吓了一跳,尔后听见徐静雪的声音就放心了下来,她说到:“是我不认识的人吗?” 徐静雪没有松手,她说:“是你认识的人。” 未染笑了,她发现自己与徐静雪愈发的亲密了,居然连这么幼稚的游戏都觉得有趣,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开心。“是徐总吧。”未染故意说到。 徐静雪松开手,来到未染身边坐下,然后说到:“染染,你是故意的吧,你不能再叫我徐总了。”她握着未染的手,一起和未染看着夕阳,那轮赤红的斑驳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在公司里也不叫吗?”未染说。 “没人的时候就不要那么喊了。”徐静雪在未染的耳垂边轻声地说,“夕阳好美,能和你一起看夕阳,都是一种幸福。”她有些感慨地说到。 “静雪,你的要求这么低啊。”未染说。 徐静雪对这话没有发表观点。两人在公园中坐了半个小时,夕阳在她们眼中沉落后路灯亮起时才缓缓离开。 第二天早上徐静雪处理完当天公司的事物,便和未染一起去了阙杭大学,今天是她的第二堂课,程接待她们的还是苏芸,在这一方面校方做过考虑,之所以让苏芸来协助徐静雪,是因为苏芸原本是徐静雪的老师,两人交流起来会方便很多,再次苏芸严谨,在她协助的过程中如果发现徐静雪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可以适时的提出来。对于学校方面的安排,苏芸自然乐意接受,试想能见到自己最出色的学生站在讲台上授课,哪个老师不会感到欣慰呢? 在过来的途中恰好是正午,徐静雪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和未染吃饭,用过饭后她们才去到学校里。未染以为在停车场又会见到苏芸,然而这次并没有。苏芸没有像上次那样等在学校停车场,她正在阶梯教室里检查设备是否可以正常使用。 “苏姨。”未染走进教室里,便看见苏芸正在将投影的幕布放下来。 苏芸看见未染和徐静雪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教室,面上漏出和蔼的笑容,对着未染说到:“就你嘴甜,今天也一起过来啦。”有的时候,苏芸觉得未染像是自己的半个女儿,看着未染从小孩慢慢地变成大人的模样,内心深处还是带着些许欣慰。 “老师,许久不见。”一旁的徐静雪向着苏芸打招呼。 “还客气什么,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我该叫你一声徐老师才是。”苏芸打趣地说。她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神彩。 “老师说笑了,在你面前哪里敢称老师啊。”徐静雪将笔记本放在讲台上,她看看时间,距离开课还有一个小时,可谓时间尚早,于是对着苏芸说:“老师,我和未染四处走走。” “嗯,去吧,别忘了时间。”苏芸说。 于是徐静雪带着未染又走出了阶梯教室。 说来两人都是从这所大学毕业的,她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的熟悉,学校的历史,学校有哪些建筑,拥有哪些设施,学生会的各个社团等都非常的清楚。在阙杭大学里,有一块绿色的草坪,草坪的重要竖立着几座石雕,那些石雕身披羽翼,头顶圆环,一眼就能辨认出是天使的群体雕像。 徐静雪带着未染坐在草坪边上的长椅上,跟她说着以前在这里上学的事情。徐静雪跟未染说,以前在学校无聊的时候,她会坐在这里,看看天空,看看这片绿油油的草坪,一个人都不会感觉到无聊。看着那些生动的石雕,有时候会幻想天使在空中飞舞的样子,有时候会问自己世间是否真的存在天使。 “那你认为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使的存在?”未染在她身边问到。 “以前我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相信她们的存在,想知道为什么么?”徐静雪将未染的握在手心。 “为什么呢?”未染问。 徐静雪漏出一个长长的微笑,然后说:“因为你就是我的天使,所以我相信了天使的存在。” 未染的脸色微红,徐静雪似乎总是在说着自己,而自己也想夸夸她,然而因为羞赧的性格,很多情意绵绵的话都说不出口,那样让她很难为情。 “静雪,你别这样说,其实你才像是一个天使,一个守护着我的天使。”此刻的未染很想靠近徐静雪的胸怀,依偎在她的身边,然而周遭是来来往往的学生,让她没有办法随着心意。 听见未染的话,徐静雪舒展出微笑,说:“我们都是彼此之间的天使。” 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未染看看时间,快要临近上课了,于是说到:“徐老师,上课时间到了。” 徐静雪意外的听见未染对自己的另外一种称呼,于是顺着未染,说:“未染同学,待会要来老师讲课么?” “要的。”最后两人说说笑笑离开草坪,返回阶梯教室。 回到阶梯教室的时候,座位上已经坐了大半的学生,跟上次一样,未染帮助徐静雪做着准备工作,而徐静雪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着认真做事的未染,一会儿看着来往的学生,这些学生徐静雪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大家的面貌她还是有些映像,其中没有记忆的,应该是首次来这边旁听课程。 未染弄好后,将投影笔交到徐静雪的手中,然后坐到最后排苏芸的旁边。“苏姨。”未染对着苏芸说到。 “小染,最近工作怎么样?”苏芸关心起未染的工作来。 “挺好的。”徐景雪已经开始上课,未染回答的声音压得极底。徐静雪已经开讲,两人便没再说话。 徐静雪站在讲台中央,手里握着投影笔,整个人看上去庄重肃穆。 “有关存在主义的历史,我就不过多的讲述,这些东西在互联网上很方便地就能查到,而想必坐在这里的诸位对它早就有了认知与了解。今天我主要陈述的是存在主义与人道主义的关系。萨特曾说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由存在主义的基本观点我们知道人是先与存在的,在客观世界先于存在的人时刻面临选择,人的选择是自由主动的,一种选择承接一种结果,而选择的人自然要为结果负责。” 徐静雪停顿下来,她看到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举着手,知道女孩有疑问。徐静雪的举动让女孩会意,女孩站起来,说着自己心中的疑问:“既然选择之后会面临结果,那如果做出不选择呢?” “不选择亦是一种选择。当然也会有一种结果呈现。”徐静雪见女孩不再有疑问,便继续说着:“选择的自由是存在主义极为重要的一点,而人道主义中,除去关怀、平等、博爱,其中有一点值得注意,人道主义反对任何形式的对人的思想进行□□限制,简单的说就是反对思想困缚,亦是思想自由。两种人文主义在这里高度重叠,由此不难得出萨特的结论。当然萨特的论述要比这里复杂得多。” 徐静雪对着教学有着自己的看法与方式,她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通俗易懂,利用类比等方法来触类旁通,在哲学这一块尤其重要。以前读书的时候,自己便是用这种方式来学习思考的。 课堂中的徐静雪继续着自己的讲课:“在两种主义出现的时间线上,人道主义远超存在主义很多,文艺复兴时期古典的人道主义与二战时期伤痕累累的存在主义相比,存在主义更具有现代特色,对于群体和个人而言,存在主义更强调个人行为,然后才扩散到群体行径。回到本堂课程的主旨,存在主义和人道主义的关系也就明朗,那便是自由选择,不能够有强力从中作梗。” 这时又有人提出问题:“请问徐老师,自由选择中的自由作何解释,我们真的能够做到自由么?我怎么有那么一种感受,很多时候我们做出的选择都是被捆缚着,好像所有选择中只有一条既定好的道路让你走一般。”提问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整个人看上去颇有艺术气息。 第42章 “首先要明白一点的是,人可以做任何选择,能够做任何选择,既是自由,就好比始点和终点,两点间存在多种路径,你可以选择任何一条从始点到终点的路径,然而这些路径中,有些是康庄大道,有些是羊肠小道,有些是崎岖嶙峋,有些则是水路相接,各种各样的,大部分的人会选择较为容易的路径,小部分人选择困难危险的路途,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在终点。” 说到这里,徐静雪算是回答了刚才提问的前面,至于后面的,她略作了思考,然后接着说:“那种仅有唯一的道路的感觉我相信很多人都遇见过,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呢?我曾经也很迷惑,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条件捆缚让我们的选择变得并不自由,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条件捆缚就如同一头恶狼,逼迫我们选择一条就近的路途,让我们不得不选择那条就近的路途来逃生一般。” 她之后又列举了一些捆缚条件,如道德、能力、兴趣等等。在后面她举到一个列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局外人这部小说。加缪在其中写了这样一个事实,主人公默尔索的母亲去世了,他去到养老院奔丧,然而在葬礼上他没有哭泣,没有在行动上表现出一丝悲伤。通常情下应该是怎样的?” 有学生回答道:“痛哭流涕,伤心不已。” 徐静雪拿起讲台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人死了应该是伤心不已,然而默尔索没有,这就与常理道德上的表现大相径庭,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有人说是因为这个事实导致了最后的结局,那结局是否是必然?这几个问题就当是作业吧。” 徐静雪话音停落,下课的铃声接踵而来。不得不说时间拿捏得刚好,作业也布置了,她这作业,前提让学生将《局外人》看过,而后才能去思考,还是有些名堂。 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徐静雪的讲述中很快渡过,听课的学生大部分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碍于已经到下课时间,于是三三两两地离开阶梯教室,稍微走得较晚的学生,有的不免多看徐静雪两眼,其一是因为徐静雪与生俱来的外貌,虽然称不上光芒四散,但也足够令人贪恋,其二是徐静雪讲授的内容,真的与其他的老师有所不同,令人心生好奇,下堂课程她会讲些什么。 未染待里面的学生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和苏芸下去,来她到徐静雪的身边动作娴熟地帮助徐静雪整理物品。 苏芸看着徐静雪,徐静雪的讲课方式在她这样的老手看来虽然不够新颖,但是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一直让听课的人注意授课内容,先姑且不论讲授的类容质量如何,凭这已经是极大的成功。 虽然苏芸知道徐静雪肩上挑着一个公司的半壁江山,游刃有余的纵横商场,但是传道受业却是另外一码事情,她不经想到,如果徐静雪不管理公司,以她现在的才能,做个老师也是绰绰有余。 这很奇怪,大多数的人都是专职某项事业,如果改变职业,多数都没法混下去,更别说还要做的如何出色。这样想来,苏芸对徐静雪更是满意,她觉得自己心中有种自豪,而作为老师的不都是与她一样么:希望自己教授出来的学生能够在生活中独当一面,成为人们口中的人才。 待未染将电脑等物品收拾好后,苏芸让两人留下来吃个便饭再回去,然而两人都拒绝了,说是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苏芸自然就没做强留,只是告诉两人有空的时候常到她家中坐坐。未染和徐静雪都满口答应,说一定会去的。 两人离开后,并没有去公司,公司里是有些事情,但都不是急需处理的。开车的是徐静雪,她将车子开进未染所居住的小区,自从两人关系明确后,徐静雪开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刚才在学校的时候,我都想将我们的关系告诉苏姨了。”未染一身疲倦地坐在沙发上说到,坐车对于她来说像是一件体力活。 “那为什么又没有说呢?”徐静雪从卫生间出来,她慢步走向未染,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我怕苏姨情绪激动,影响你上课。”未染说了一半的理由,另一半的理由是万一苏芸接受不了会直接影响到两人的关系,那是她不愿看到的结果。 “傻瓜,老师很理性的,我想她会接受我们的关系的。”徐静雪说。 未染睁大眼睛,觉得徐静雪说得不对,对于苏芸她是有一定了解的,在她的映像中,苏芸是那种比较守旧的人,做事情大多数的时候也都是按老套的方式,这样的苏芸能接受她们之间的关系,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静雪,你不是说笑吧?”未染说。 徐静雪立马严肃起来,摆出一副十分庄重的神情,然后说:“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么?” 这样让未染有些犹豫了,她轻声地说:“真的?” “真的。”徐静雪说,“好了,你也不要纠结这个事情了,我给你说个事情,前天我妈不是打过电话过来么。” “我知道啊,你周末不是要回去一趟么。”未染当然记得两天前徐静雪接的那个电话,当时自己就在徐静雪的身边,徐静雪还开了免提,两人的对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怎么,难道你不回去了?”未染做出一个猜想,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是,我哥不是过来了么,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想反正都要回去,索性就和他们一起了。”徐静雪说,“所以明天我不去公司了,直接去机场。” “那我呢?”未染说,她记得徐静雪是要带她一起去九江的,而她从徐静雪的话中听出似乎只是她自己回去。。 “染染,你听我说。”徐静雪仍然郑重地说,“我说过会带你去的,就一定会带你去,不过明天我得先回去,你在这里等我好么?” 听见徐静雪这么说,未染便确定了这次徐静雪回去不打算带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有些许失落,但是她心里明白,徐静雪这么做是有考量的,她能和自己沟通,从侧面证明徐静雪对自己是相信的。 “那你能够早点回来么?”未染说。她知道徐静雪回去是要做什么事情,所以立刻又担心起来。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呀!”徐静雪放下那份庄重,慢慢舒展笑颜,带着自信说:“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未染点点头,便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话题对于两人来说还是有些沉重,于是转到先前的那个问题上,她说:“那我可以将我们的关系告诉苏姨么?”未染认为这个还是得征求徐静雪的意见。 “你就这么想要老师知道?”徐静雪温柔的问着。 “这几年苏姨对我很好,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她将我当做亲人一般的看待,而我这些年也没怎么好好地报答过她,我想将心中的这份喜悦与她分享,可是我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究竟是喜悦还是伤心难过,这让我很矛盾。”未染说出心中的疑惑。 “既然你想要与她分享,那你就去做吧,没有关系的,老师她会理解你的。”徐静雪说着。 “可是我怕她知道了会很伤心。”未染有些惆怅地说。 “染染,你不要多想,以我对老师的了解,她会理解你的。你相信我,好么?”徐静雪带着安慰的口吻说着。对于苏芸,徐静雪确实还算是了解,她知道苏芸有着宽阔的胸怀,对人对事也都比较理性,做事虽然老套,但是却也开明,并且她还无意中发现了苏芸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让她知道苏芸对于同性间的爱慕是持肯定态度的,于是在与未染的对话中她才会再三强调苏芸会理解未染的。当然这个秘密她不会对未染说,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笔者对于徐静雪的尊重,也将不去累述。 听着徐静雪的话,未染心中似乎有了些底气,于是对着徐静雪说:“那好,我找个时间和苏姨说说。” 徐静雪颔首,表示肯定。 “你明天要回去,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什么,比如说明坞的特产之类的。”未染觉得徐静雪回去,应当携带些本地的特产回家,她猜想上次回去的时候徐静雪肯定没有带。 “那好啊,可是你家里好像没有,而我那边更是没有,这样的话,我们还要出去一趟,去超市买一些么?”徐静雪看看四周说到。 “时间还早,走吧,去买点给你带回去。” 于是两人又出了门,她们徒步走到离小区不远处,那里有一家专售明坞特产的商店。说到明坞的特产,当然要数脐橙,由于明坞的优质土壤,所产出的脐橙表面光滑圆润,皮色显橙红色,而其中的果肉香甜且又可口,蕴含的水分十分充足。明坞周围地方也有产脐橙的,可是与明坞出产的相作对比,明显的不如明坞的好。 她们买了二十来斤,一人提了一袋,回去的时候天色渐晚。 第43章 徐静雪夜里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回到家中,向着家人坦明了一切,然而家里人无不反对她的行为,认为她是一个怪胎,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帮她说话,内心的长城因此轰然倒塌,变成一片废墟。徐静雪想要离开,家里人却囚禁了她,以免让她给家族蒙羞,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谈资。 半夜惊醒,背后是一片冷汗,手心都在颤抖,噩梦让她没了睡意。徐静雪看着漆黑的房间,刚才的梦让她心跳混乱,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心跳平稳,然而并没有作用。她不知道为何在回去之前会做这种令自己不安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她不想看到的,难道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就那么没有把握么? 这种征兆她极力地去摆脱,于是徐静雪在心中说到:只是一个梦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后半夜难以入眠的徐静雪第二天的时候精神十分糟糕,在见到未染之前她就化了一个精致且又精神的妆容,以免未染看到那副糟糕的样子,她不能让未染担心。 “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未染主动提出了要求,有几天时间看不到徐静雪,未染觉得现在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咦,你不用去公司吗?”徐静雪故作轻松地说。 “没有办法啊?谁叫领导要出差,我们小职员当牛做马的还要充当司机接送,一切都是工作,没有办法啊。”未染带着笑意说到。 “染染,什么时候如此的伶牙俐齿了。”听见未染理直气壮的说话,徐静雪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不过你说的对,当当司机也在工作职责之内。”其实自己也想多看未染几眼。 于是两人将昨天买的特产放进车里,未染驾驶车子去了徐静雪的公寓一趟,拿了些要用的证件,然后才开车去接徐临渊和陶缘韵二人。 “咦,未染,又见面了。”徐临渊坐到车子里认出了未染。 “徐先生你好。”未染说。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叫我名字就好了。静雪,你说是不是?”徐临渊坐好后,陶缘韵跟在后面坐了进来。 陶缘韵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二人微笑,算是打过招呼。把徐临渊和陶缘韵接到后,未染便启动了引擎,向着明坞机场方向行驶而去。 在车上的时候,徐静雪打了一个电话给杨欣雨。“欣雨,你还在九江吗?”徐静雪知道杨欣雨就在这两天会返回明坞,但是不确定,于是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徐总,我还在九江,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那头的杨欣雨不知道状况,她正带着女儿在公园里散步。 “我今天飞九江,明天你到公司来找我。”徐静雪言简意赅,没有多说什么,她挂了电话,然后静静的看着车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明坞像是故乡一样,可能是身边的人就在这里的缘故吧。 飞机场很快就到了。 徐临渊和陶缘韵率先下车向着机场安检处走去,车上顿时只剩下未染和徐静雪两个人,徐静雪将安全带松开,然后对着未染说:“染染,我很快就会回来。”徐静雪强打起精神且又带着轻松的口吻说到,她这样做,是想要未染安心。 未染不疑有它,她对着徐静雪说:“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你哥他们等久了。” 于是徐静雪带着些许依恋下了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又对着未染说了句:“染染,我爱你。”语气温暖如梦,似春天里盛开的花朵。 未染怔怔地看着徐静雪,‘爱’那个字她是第一次从徐静雪口中听闻,然后未染微笑起来,那笑容如那夜空中绚丽的烟花,饱含美丽、满足、幸福和期许。很平常简单的话,可是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代表的意义却是不一样的。徐静雪的这句话更像是许诺和誓言以及永恒的忠贞。 两人互相凝视着,她们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对方跳动的心,也能感受到其中深含的情。两人认识不到一个月,而现在她们都觉得在彼此的身边已经陪伴了很久,而后也将一起相伴下去。不管是错觉也好,真实也罢,今后她们都互相拥有彼此。 徐静雪离开了,尔后未染将车子开过一段距离,她将车停在宽阔的路旁,旁边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从这里向着机场方向望去,可以远远地望见飞机起飞的整个过程。未染从车子上下来,站在路边望着碧蓝天空下飞机滑过的轨迹,与徐静雪分别不过短短的时间,她却有些怀念起徐静雪来,脑海中能够清晰地浮现徐静雪的容貌。 除了怀念之感外,于此产生的还有一种令她不安的错觉,似乎某件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但是是什么事情呢?她又说不上来。难道是有关静雪么?应该不会。她否认了一个想法,在心底深处她对徐静雪十分信赖,并且相信徐静雪会妥善处理好家里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将有关徐静雪不好的排除在外,那又会是什么呢? 她将那种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飞机离去的方向,然后才回到车里,向着明坞里公司的方向开去。 徐静雪没在,杨欣雨也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未染一个人。未染发现一个事实,当徐静雪在的时候,每天都会有很多文件需要处理,不过只是些文件的签阅算不上繁忙,而当徐静雪不在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很少,连文件都很少传来,于是整个下午,未染都无事可做,而她也没很在意,无事可做也算是落得一身轻松。 在下班之前,张楚倒是来过一趟,看见办公室里只有未染一人,便比平常时候多停留了一会儿。张楚的精神气不错,看得出来最近过的很好,未染见张楚神采奕奕的转动眼珠的表情,便知道她又有话要对自己说,而她也想要找人商量一些事情。 未染把张楚拉到沙发上坐下,还未等未染开口,张楚便说到:“她没在?”张楚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徐静雪,而她显然也是明知故问,因为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未染说:“有事情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未染并没有说的太仔细。 “哦,出差了?都没有带你一起去吗?”张楚随口问到。 “是出差,又不是去玩。”未染继续说:“对了,有件事情我想要你给我想想。” 张楚看着未染,一般来说未染很少有事情来找自己,不是未染不愿意,而是她性格就那样,很多事情都装在心里,不愿拜托别人。“事情?你说说看。”张楚应承着。 “你也知道我和静雪的关系,你说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苏姨,她会怎么样?”未染说出心中的疑问,虽然徐静雪告诉她可以放心的同苏芸说,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你准备把这事告诉苏老师?”张楚重复了一下未染的问题,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未染点点头,表示肯定。 得到确认后,张楚不明白她会什么要这样做,按理说未染和徐静雪这样的恋爱关系,尽量周围的人少知道就少知道,而她偏偏还要向外捅。虽然她知道苏芸对未染一直有照顾,而未染也很敬重苏芸,可是还不到那种需要将身边的一切告知对方的程度吧。 张楚这么看待,是看轻了未染和苏芸之间的关系。 “你想要苏老师知道?” 未染再次点头。 “染染,你要想清楚,万一你告诉了苏老师,苏老师反对怎么办?像他们老一辈的人,大多都很保守的,你这样做,很可能会激起她反对的,依我看,你还是别跟她说了,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能要好得多。”张楚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她看着未染,只见未染眉头紧锁,一副略显深沉的表情。 “张楚,再问你之前,我也问过静雪。”未染轻声地说。 “问过她,那她是个怎样的态度?”张楚被未染的话吸引住了,她很好奇徐静雪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时,会做出怎样的思考与选择,更深一点的,便可知道徐静雪对未染抱着怎样一种态度。张楚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以小见大,很多事情从细微的细节上便可推断出大致的轮廓。 “她叫我不要担心,想要告诉就告诉好了。”未染说。 “她是这样说的!”张楚很意外,她没想到徐静雪竟然如此果断,难道她就不在意苏芸对未染的态度会发生改变,万一因为此事两人从此不再往来了呢?这样的结果对未染又是何等的打击。然而从未染的语气中,似乎又觉得徐静雪对这件事很有把握一般。她曾和徐静雪谈过一次,那时是徐静雪问她有关于未染过去的事情,当时她便知道徐静雪是一个做事细心的人,而如此细心的她,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犯错吧? “恩。”未染回应。 张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到:“你们这样的关系,与你亲密的人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如果你相信她,那你现在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苏老师吧。”张楚思索后给出这样一个问答,这与她刚才的回答完全是相反的,刚才的她并没有考虑到时间问题。 此时的她觉得这件事情早晚都会被知晓,索性就告知了吧,虽然有些事情不免让人担心,而这样下去该发生的事情也会发生,不想让它发生的话?难道还要去劝未染不要谈这样的恋爱,而显然这是不能的,同时她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是不由得自己的。 情感的无法克制,自己不也深有体会么? 第44章 下班后未染面临两个选择,是开徐静雪的车子回去还是搭乘公交回去?思忖片刻未染选择了后者,如果开车回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未染收拾好东西后出了公司的大门,她踱着步子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旁等着公交,旁边的人不算多,男的穿着西装女的穿着小西服,可以看出都是附近公司上班的人。 等了没有多久,未染坐上了公交。在公交车上,未染接到了徐静雪离开后的第一个电话。 “下班回家了么?”在电话中,徐静雪关切的问到。 未染展开轻轻的笑容,看着车窗外的来回交错的车辆,说着:“在回家的路上了。” “回家的路上?你没有开车回去?”徐静雪的疑问句无疑是肯定的结构。 “没有啊。”未染没有解释,她简单地回应,“你到九江了?” “早到了,不过总公司里有点事情,现在还在公司里处理,看着下班时间到了,趁着休息,就给你打了个电话。”徐静雪说。 未染感到意外,跟着徐静雪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她还从来没有看经过过了下班时间徐静雪还在加班的样子。“意思是说你还在加班,是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急事么?” “也没有什么特别急的事情,不过俗话说今日事今日毕,弄完总要好一些。”徐静雪说。 “那你做完后,早点回家休息。”未染停顿一下后,继续说到,“有些事情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未染知道徐静雪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事情。 “没事的。好了,我这边还有一个简短的会议,开完会后我就下班回家,我没在的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睡觉哦。”徐静雪说。 “我知道了,你去吧。”未染挂了电话,在公交车上又坐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在小区附近的站台下车。 接下来的几天,未染恢复到以前的上班状态,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没有徐静雪的身影倒是感到不习惯了,而自己对面的座位也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未染猜想既然静雪在九江还要忙着事情,杨欣雨应该也在九江上着班。 几天的时间匆匆而过,期间未染打了电话给苏芸,告诉苏芸周末的时候去看她,于是在这个寻常的周末,未染去了苏芸的家里。 自从上了班之后,最近两年未染都很少来苏芸家里走动,其原因主要是上班后自由支配的时间少了,其次是总是去麻烦苏芸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以前读书的时候,苏芸总是把她往家里拽,因此那个时候去的就比较频繁。 未染在去的路上买了些礼品,到苏芸家的时候正是中午,苏芸知道未染要过来,做饭的时候就稍微多准备了些。 “小染,过来还客气什么,下次来就不要再买东西了。”苏芸接过未染手中的礼品,她打开门让未染进去。未染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她跟在苏芸身后,走进屋子里。 看了一圈,未染发现魏筠没在,便问到:“苏姨,魏叔叔没在?” “恩,早上就出去了,他的几个老朋友约他一起钓鱼,要到晚上才回来。”苏芸对未染说到,“你快去洗个手,正好吃饭了。”说完便走向厨房,把刚才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苏芸做菜的手艺比较一般,平常在家的时候,都是魏筠在掌管厨房。 “好香啊,苏姨,很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未染洗好手,来到餐桌前,她拉开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净瞎说,你自己想想有多久没有过来了。”苏芸说。 “也没多久吧,上次不是和静雪一起来过么。”未染说。 “上次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碰巧罢了。”苏芸说。 在未染心里,她对苏芸一直怀着深切的感激之情,在父母离开之前,苏芸便是他们家的常客,一个月之内她能够见到苏芸很多次,小的时候苏芸每次来会给自己带来布偶之类的小玩意,渐渐长大读书之后小玩意变成了书本,到现在为止家里的书房还放着不少苏芸带给她的布偶和书籍,那个时候的未染就觉得苏芸是一个很好的人,觉得她很温柔,对人关心备切,而那时的苏芸还留着长发,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的雅致。 而在父母离开之后,苏芸对她的关心变得更加的浓厚,如果没有苏芸的开导与陪伴,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从那巨大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时常有那种错觉,自己像是苏芸的半个女儿,而从那之后,苏芸便将长发剪去,留下齐耳的短发,未染曾问过苏芸为什么要将一头秀发裁去,苏芸只是说课业渐渐多了,没有时间打理。 未染一边吃饭一边凝视面前的苏芸,这么多年来,她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那头短发的长度还是齐着耳垂,只是在眉间多了几许浅淡的皱纹,岁月终究还是在脸上刻下了痕迹。 苏芸注意到未染的目光,那目光比平时要沉重疑虑一些,她猜想可能未染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想着用完餐后跟她聊聊。 桌子上的氛围很平静,两人吃过饭后收拾好餐具,便坐在布艺沙发上聊天。 “小染,最近工作顺利么?”苏芸从未染的工作说起,而谈说起未染的工作,不免想到了徐静雪,感觉还是挺有缘分的,她没有想到未染会在自己学生手下工作。 “苏姨,你不用担心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挺好的。”未染说,此时的她,心中正在思索以怎样的方式去述说自己与徐静雪的关系。她不知道苏芸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徐静雪曾是苏芸的学生,先姑且不说自己,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苏芸会以怎样的目光去看待徐静雪?会不会对徐静雪感到失望之极之类的从而讨厌徐静雪?于是她又有一点犹豫了。 苏芸能够看出未染想要谈论的内容完全没在工作之上,而且未染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说吧?会是什么事情呢?苏芸想到。“小染,身体不舒服么?”苏芸如此问到,她想要借此来让未染开口,让未染将想要说的事情说出来。 “没有啊。”未染停顿,思索再三之后鼓起了勇气继续说到,“苏姨,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说。”未染的声音听上去却并没有那么的坚定。 苏芸展开笑容,轻声说着:“你说吧,我听着。” “苏姨,我做了一件事情,不知道是对是错。”未染说得郑重。 这下让苏芸有些疑问了,不过她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认真听着未染往下说。 “苏姨,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给她表了白,而她也接受了。” 听到这里,苏芸满心欣慰,心想这孩子终于知道谈恋爱了,于是说到:“小染,这恋爱是没有对错的。你喜欢一个人,能够勇敢的说出来,已经很好了。” “可是苏姨,你知道我爱上了谁吗?”未染说。 “谁?不会是有妇之夫吧?”苏芸略微打趣地说。 “怎么可能。”‘徐静雪’三个字她已经准备到口边,听见苏芸打趣的疑问,下意识地说出否定了话。 “哦,不是啊,那你说说,是谁?”苏芸说着。 “徐静雪。”未染的声音清淡,但足以让旁边的苏芸听清楚那三个字。 苏芸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再一次疑问到:“谁?” “徐静雪。”未染再一次说出那三个字,不过这一次要清晰很多,也更坚定。 语言是有力量的,除了心灵鸡汤外,以口说出让人难以想象到的事情也会对他人带来情绪的变化,而此时未染说出的‘徐静雪’三个字就具有力量。 “小染,你说你喜欢上了静雪,还跟她表白过了。”苏芸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面上附上一层焦虑,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未染居然喜欢上了徐静雪,她怎么会喜欢上徐静雪呢?她强压住心中的狂乱,压低声音对着未染说到:“小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苏芸一系列的表情都在未染的眼中呈现,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反对,反而呈现出一种理性,当然这都是苏芸压制住内心的结果,这是她教书多年练就的一项本领。未染说到:“苏姨,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未染的话中带着肯定。 这样的语气苏芸很少在未染口中听见,她怎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苏芸拿过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片刻后,苏芸说到:“那静雪是怎么样的反应?” “她答应了。”未染说。关于这件事,未染将主动和被动轮换了,她心里实在担心苏芸听完后会对徐静雪带上偏见以及隔阂,如果苏芸认为这是错的,那么是自己主动的,错在于未染自己,这样就跟徐静雪没有多大关系。这就是未染在开口之前想到的说词。 “小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片刻后,苏芸说到。 未染点点头。 “你能确定你对静雪的感情就是爱情么?” “能。” 第45章 未染是苏芸看着长大的,她对待未染的态度就跟未染认为的一样,苏芸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现在这半个女儿告诉她爱上了另外的人,而爱上一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可是重点在于那人与未染一样,也是一个女孩。 因为未染这件事情,一些早就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不断地在苏芸的脑子里沉浮。那是只属于她的记忆,也只有她自己知晓的往事,这段往事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美好的秘密。 苏芸沉默片刻后,又对未染说:“小染,你真的决定好了么?”苏芸知道这句话算是白问的,但是她依然要问,因为这条路的艰辛程度她心里很明白,曾经的她也有过体会,只是她将那种情愫深埋,几乎没人知道。 未染点点头,然后说:“苏姨,正因为我已经决定好了,才想将它告诉你。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父母离开之后,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于我来说,我很想让你知道。” 听着未染这么说,苏芸知道未染这样做是为了感谢自己,按照道理,未染可以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毕竟现在的她,早已没有父母,而亲人之类的也是少的可怜,她要跟什么人在一起,随她高兴就可以了,她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苏芸感慨且又欣慰,她说到:“小染,我不会阻拦你,但是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可以么?”幸好她喜欢上的人是静雪,如果换做是其他什么人,我肯定会劝劝她,苏芸如是想着。毕竟苏芸对于徐静雪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徐静雪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这也是她较为安心的一点。不过话说未染怎么就喜欢上静雪了呢?难道是和对方待在一起久了,对对方产生了迷恋?苏芸又这般想到。 “苏姨,谢谢你。”未染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些激动,这算是苏芸同意了。她眼中不知不觉有着热泪,带着感激与感动,这就像是得到长辈的祝福一般。 “多大的人了,还掉眼泪。”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能理解未染的心情。苏芸在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未染,让未染擦擦眼睛。看着面前的未染,苏芸更多的是不忍。 “对了,今天怎么只见你一个人,静雪没有来?”按理说像是这样的事情,静雪应该会陪伴未染到场的,可是却不见她的人影。 “她回九江处理事情了,我是趁着她没在才过来跟苏姨说这件事情的。”未染说。 “你不会是瞒着静雪来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吧?”苏芸说。 “没,我跟她商量过的。”未染擦着眼泪说。 “哦,这样子的么。”苏芸轻声说着,不过她心里却有这样的感觉,似乎两人商量好了一人一边同自己家里这边说明情况。 两人又谈了很久,苏芸告诉未染社会上对于这种感情的风气,让她平常时候多多注意一下,不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样告诉她要坚定自己内心,遇上问题要互相理解之类的。苏芸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如今这个社会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包容,那些狭隘的隐秘的事情或感情很容易成为假道德的靶子,被锋锐的利箭毁坏得千疮百孔。身处同样一片蓝天下却会让人觉得呼吸的空气比别人少。虽然莫名其妙可是却真实存在。 直到太阳余晖铺满整个明坞的时候,未染才离开。临走前,苏芸给了未染一个拥抱,似乎是在鼓励她一般,并且说到遇见什么事情要找她,她会竭尽全力来帮助的。未染知道苏芸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幸福生活。 送走未染,苏芸没了精神,她复又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仔细观看,会发现照片上的身影却是未染母亲年轻的样子。照片上的女子端庄且又秀美,穿着虽然朴素,但却掩盖不住其优美的神韵,其中她的眼睛大而明亮,似世间最珍贵的珍珠一般。 思伶,你的孩子走上了那么一条道路,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会拒绝她这样做吧。你会不会责备我没有好好教导她?而你我都知道这样的感情是没有办法来控制的,不是么?这几年来,小染生活得还是辛苦的,孤独始终都陪伴着她,以前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能够体会到她那份孤僻以及那份孤独所带来的痛苦,如果这次我拒绝了她,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能会让她更加孤独吧?那么她是不是会更加的痛苦?她一个人生活,什么都得靠自己,那种常人难以体会的孤寂这几年她已经品尝够了。现在有一个人能够以最为亲密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幸运,即使对方和她一样是一个女孩。 苏芸看着照片,思绪不断沉浮。 回到家里的未染,心情还是蛮开心的,毕竟她所尊敬的人已经认同了她和徐静雪交往。她想要把这份喜悦与徐静雪分享,于是拿起手机拨打了徐静雪的电话,然而始终听到的都是一阵盲音。她打不通徐静雪的电话,内心的喜悦一下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开始担心起来,平常时候只要拨打徐静雪电话,都会有人来接的,可是今天没有,是还在忙着公司的事情么?未染不知道,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是这不安又是从何而来,她自己并不太清楚。 明天时候再打电话试试吧,未染如是想着。 然而到了第二天,徐静雪的电话仍然打不通,这下未染便开始着急起来,徐静雪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想了半天,她猜想应该是和家里有了矛盾,不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她能够怎么办呢?左思右想,她决定拨打杨欣雨的电话去问问情况,她期望杨欣雨能够知道一些事情。然而杨欣雨并不知道她和徐静雪的关系,所以在通话之前,未染只能想一些比较委婉的说辞。 “喂,杨姐,我是未染。”未染接通了杨欣雨的电话。 “哦,是小染啊,有什么事情么?”那边的杨欣雨回应到。 “杨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要问问你和徐总什么时候回来。这边有几个会议需要徐总到场。”未染说到。 “什么时候回来,嗯,可能还要待上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突然变得有点棘手。那边的情况你应付一下就好了。”杨欣雨说着。 “哦,这样么。我就说刚才我怎么也打不通徐总的电话。原来是事情繁忙。”未染说。 “嗯,就是这样,好了小染,我现在手上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挂电话了。”杨欣雨说。 “那好,杨姐,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未染说。 “那再见了。”电话那边留下杨欣雨淡淡的尾音。 未染挂掉了电话。她把电话紧紧地握在手中,内心仍然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然而具体是什么事情呢,她仍然说不上来,虽然心中有猜想,但那仅仅是猜想罢了,可能性并不高。说实话,对于杨欣雨所说的事物繁忙,未染是心存疑问,徐静雪处理工作的能力在和徐静雪相处的时间里她心中有数,绝对不会落到没有时间接一个电话的地步,而且接个电话和处理事情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两者不会产生任何冲突。从杨欣雨的话中,她推断杨欣雨也不太清楚徐静雪的情况。 就这样,未染怀着忐忑的心情又等待了一个星期,可是仍然没有看见徐静雪回来。于是她确定徐静雪应该出事了,一直强忍的心绪此刻像是山洪一般来势迅猛,毫不留情地击溃着她。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她是如此的想看到徐静雪的身影,听听她那优美的声音。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远离她,如果她不去抓紧,就好像会彻底消失一般,会被那山洪淹没。 在夜里,透过玻璃窗户,月光直直地照了进来。未染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没有办法入睡,她想了很多事情,从与徐静雪的初次见面到和徐静雪确定恋爱关系再到徐静雪乘着飞机离开,有关徐静雪的画面一幕幕地在脑子里闪现,她知道徐静雪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可或缺了。 于是在这个夜里,未染下了一个决定,她要去九江,去把徐静雪找回来。 未染拉开灯,支起身子,拿出手机,看看最近的去九江的机票,看了一会儿,最早的机票是在两天后,于是未染没有半点犹豫,订好两天后的机票。做完这一切后,未染却感到一阵放松,心里的石头虽然没有放下,但是总算是有些松动。 静雪,我要来九江找你了,你会好好的,对不对?未染在心里想到。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其间她坚持拨打徐静雪的电话,期许有奇迹发生,可是仍然没有人接听,那阵阵的盲音就像冬天早晨的霜雾,让未染看不清楚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出发前的一天,未染把需要用的衣裳物品装进行李箱中,毕竟这么一去,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而且这一次是她这么几年来首次出远门,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明坞所辖制的范围。 第46章 独自去九江这件事情未染没有和任何人说,不管是张楚还是苏芸,她们都不知道在一个清晨未染拉着行李箱,坐上了飞往九江的飞机。 未染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透明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云海。云海苍白,航机如同大海中的孤舟,漂泊其中。未染看着那一层层的云,感觉是那么的缥缈,仿佛自己也可以和它们一样,游荡在半空。 从早上坐上飞机,到飞机停泊,时间才到中午。下了飞机的未染在机场旁坐上一辆出租,去了市里。她很明白来此的目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得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毕竟九江对于未染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在出租上看着那些一幢幢更具现代化的大厦,不禁有些喟叹。 在出租上坐了大半个小时后,未染下了车。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家主题酒店,酒店的入口不大,有着浓厚的欧洲风格,在明坞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网上预定了这里的房间,而在上出租的时候,她跟出租师傅报的就是这间酒店的地址。未染拖着行李走了进去,接待她的是一个跟她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子。在前台办手续大概花费了五分钟左右,之后她拿着房卡,乘坐电梯来到六楼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房门进去。 未染把行李箱放好,接着一身疲惫地坐在巨大的床上,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有些难以置信,她来到了九江,来到了徐静雪所在的城市。而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就在未染入住酒店的同时,繁盛控股大厦的某间办公室里,刚刚吃过中午饭的杨欣雨却感到有些郁闷。她面前的文件堆叠如山,几天前杨欣雨接到通知,说是徐静雪去另外的地方出差,让她暂时待在总公司,协助徐临渊的工作。杨欣雨见不到徐静雪的人,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对于公司的决定,杨欣雨感到迷惑,首先是徐静雪的出差,按理说徐静雪出差应该本人来支会她一声,虽然不一定带上自己,但是总的让她当面知道,可却是通过公司的途径;其二即使徐静雪去了其他地方,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九江去,去料理那边的事情,毕竟徐静雪现在的主要工作在那边,可是公司却把自己留在了这边,好像是在阻止自己回到明坞一样。关于这两点无论怎么想都让她感到奇怪。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她又不得而知,她左思右想都没有在近来发生的事情当中寻找到蛛丝马迹,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吗? 想了半天都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放弃了,看来自己也只能熬到徐静雪回来。不过徐静雪到底去什么地方出差了呢?或者是否真的出差去了?杨欣雨一边整理着面前那大量的文件,一边想着。 面前的文件杂乱无章,将它们整理好花费了杨欣雨大量的时间,待将它们归纳完毕后,也到了下班时间,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弄完了。 “杨姐,我就先走了。”说话的是隔她不远处的秘书,那人姓张,是徐临渊的专职秘书,而今天一整天也没有看见徐临渊来过,所以办公室就只有他们两人,彼此之间并不是很熟悉,也就很少交流。 “张秘书,你先走吧。”杨欣雨说到。 张秘书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杨欣雨一个人,她又检查了一遍该做的事情有没有做完,这项工作花费了她少许的时间,待确定完毕后,她便关了电脑,拿起旁边的挎包,准备下班了。 杨欣雨乘坐着电梯,想起晚上要带女儿去吃新品的圣代,她又拿起手机,在网上看了看常去的那几家甜品店都出了什么样的新品。 “请问徐总在没在?”在路过大厅的时候,杨欣雨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她收起手机向着前台接待处看去,只见一身清爽装扮的人影很有礼貌地向着前台小妹问到,那道身影杨欣雨很熟悉,那是属于未染的。 “你说的是哪个徐总?”前台小妹问着。 “哪个徐总?她叫徐静雪。”未染说到 “哦,是徐副总啊!不好意思,她今天没在。”前台小妹说。 “没在啊。”未染失落地说,她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徐静雪,然而却是失落一场。 “要不你改天在过来看看吧,或者你把你的名字登记在这里,上班时候我看到徐副总的话,我帮你告诉她一声。”前台小妹很是热情地说。 “那好吧。”于是未染接过登记表,在上面填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 而一整个过程,都被慢慢靠近的杨欣雨听到耳中,她一边向着未染走去,一边疑问未染来九江做什么? 就在未染将登记表填好后,杨欣雨出了声:“小染。” 未染转过头,便看见身后的杨欣雨,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有点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现行,她稳定好心绪然后对着杨欣雨说:“杨姐。” 从未染与前台小妹的对话中,杨欣雨便知道未染来此的目的,于是便对着未染说:“走吧,现在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都比较多,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坐会儿。” 未染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她复又转生对着前台小妹说:“谢谢你。”然后便跟着杨欣雨走出了公司的大门。她们在不远处找到一家咖啡店,两人各自要了一杯,然后相对而坐。 “小染,你怎么来九江了?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啊。”杨欣雨说。 “这不是怕麻烦你吗。”未染说着。 “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杨欣雨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天。”未染说。未染和杨欣雨坐在一起,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向杨欣雨打听徐静雪的事情,万一她知道了自己和徐静雪的关系了,那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可是如果不向杨欣雨打听,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此时的未染心中有些纠结。 对面的杨欣雨看着略微低着头的未染,便知道她肯定在衡量一些事情。于是说到:“你来九江是找徐总的么?”刚才在公司前台未染便是这么对前台小妹说的。 未染听见杨欣雨主动提起,心中便下了决定,于是对着杨欣雨说:“杨姐知道徐总在那里么?”这算是肯定了杨欣雨的疑问。 “如果方便地话,我可以问下你找徐总是有什么事情么?”杨欣雨能够肯定未染找徐静雪不是为了公事,如果是公事的话,早在几天前未染和自己通电话的时候便会告诉自己,即使是才发生不久的,那也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她又何必跑到九江来。 “我想看看她。可是她的电话无论怎么样都打不通,我很害怕她出什么事情了。”未染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杨欣雨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地。听那未染的语气,杨欣雨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思恋。未染是思恋徐静雪了么?可是为什么?隐隐地,杨欣雨觉得有某种隐秘将要在自己面前浮现,而这似乎还和这几天来自己感受到的异常有些关联。 “所以你就跑到九江来了?”杨欣雨说着,“可是小染,我实话给你说吧,近十来天,我也没有看见过徐总,公司告诉我说她去出差了。” “出差了,去什么地方出差?”未染下意识的问到。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关于徐总出差这件事,我心里不是很认同,不止你打她的电话打不通,就连我也试过很多次了,可是仍然没有打通,感觉就像是失联了一般。”杨欣雨说出自己心中的感觉。 “失联了?”未染瘫坐在座位上,眼中有晶莹的泪水将要溢出。 看见未染那有些悲伤的神情,杨欣雨赶快说到:“我是说感觉像是失联了,你不要瞎想。我想她应该还在九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办法联系罢了。”杨欣雨说出一种极为可能的猜想。 听见杨欣雨这么说,未染仿佛知道了一个大概,因为她知道徐静雪究竟是为什么会回来九江,难道她是被软禁了么?未染如是想着。“杨姐,你知道徐总她的家在哪个位置么?”如果真是因为要和家里说明恋情的原因才联系不上,未染觉得徐静雪应该会在家里,所以她必须要去徐家走一趟。 “她应该不在家里吧?”杨欣雨说。 “我想去看看,杨姐,你有她们家的地址么?”未染说。 “地址我是知道,不过你真的要跑到她家里去看?”这里有杨欣雨的一个疑惑,未染为何如此执着地要看到徐静雪?难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在九江上班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杨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把她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去看看她有没有在家里就行了。”未染说,如果没有意外,徐静雪十有八九都在家里。 杨欣雨见未染如此执着,便将徐静雪家的地址告诉了她。而此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给了未染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接起了电话,那是她女儿打来的,小姑娘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杨欣雨便知道女儿惦念起圣代来了,她告诉女儿自己马上就回去了,然后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杨欣雨说:“小染,你去看看吧,不管在没在,去过之后,你都给我说声。好么?” 未染点点头。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来开的时候杨欣雨问未染住在什么地方,未染将居住的酒店名称告诉了杨欣雨。 第47章 九江的夜晚比明坞的夜要亮堂很多,未染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外面是一片霓虹的海洋,就像是小孩心中五彩斑斓的梦境。得到徐静雪家地址的未染没有立刻过去,其一是天色已晚,不好叨唠,其二是自己就那么去了,会不会显得突兀。她思索再三,觉得还是第二天去比较妥当。 静雪,你会在家么?未染想着。橙色灯光下的未染显得有些憔悴,这么天来她晚上始终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徐静雪的面貌就浮现在眼前,可是一睁开眼,那道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思恋便如此折磨着她,让她无法安定。 然而明天她便要去徐静雪的家里,她必须打起精神,于是看了一会儿夜色,便早早躺了下去,说来也奇怪,这次闭上眼睛,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也没有做任何有关徐静雪的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精神要好上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了神采。 未染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虽然比上不上徐静雪的精致,但也自有韵味,那韵味被称之为青葱。准备好后,未染便离开了酒店,她在街边打了一个出租,报了岭南街的地名。早晨的车流十分的拥堵,出租走走停停,平常时候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地开了近一个小时。未染坐在车里,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些胆怯,她担心自己会不会给徐静雪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出租来到岭南街,未染心跳加快了许多,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暗自祈祷,希望徐静雪在家里。 出租在一幢别墅门前停了下来,未染付好钱,下了车,接着出租扬长而去。未染看看四周,到处都是独栋别墅,这里有别于其他地方,高楼大厦明显地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独立的别墅。看着这样的生活环境未染知道了,原来徐静雪家里非富即贵,心中的怯意又更甚了许多。 未染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向着自己面前的那幢别墅走去。她的步伐缓慢,行走的过程中能够听见自己心跳声,明明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却像是走了很久。她来到门前,透过不高的栅栏,可以看见院子里的状况。里面有两个佣人正在保养着院子里的植物,一个修剪着植物的枝丫,一个在浇灌着水。 未染在门前停下脚步,旁边有一个门铃,她伸出手将门铃按响,接着是一段清脆悦耳的音乐响起,庭院里的佣人便向着门口张望,其中一个戴着褐色帽子佣人放下手中的工具来到门口,问到:“请问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徐静雪的家么?”未染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很有礼貌。 “你找静雪小姐?请问你贵姓?”佣人并没有告知徐静雪是否在家,转而问起了未染的姓名来。 “我叫未染。”未染报出自己的姓名。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给夫人通报一下。”佣人说完便转身去了别墅里面。而就在佣人离开后,从车库里正驶出一辆凯迪拉克,当那辆车将要开出别墅的大门时,里面开车的人注意到了门口的未染,车子的速度慢慢减了下来,最后停靠在别墅门前,里面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是未染在九江见过的徐静雪的哥哥徐临渊。 因为车窗的缘故,未染虽然看见了车子,但是并没有看见里面的人,直到车子停下,里面的人走下车来,未染才看清楚那人是谁。未染认得那是徐静雪的哥哥。 “徐先生,你好。”当徐临渊来到近前,未染称呼到。 “我认得你,你叫未染是不是?你怎么来九江了?”徐临渊明知故问,家里发生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不过这么早就看见这个叫做未染的女孩,着实让他感到意外,他以为至少再过半个月这个人才会出现。 未染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说:“那个,请问徐静雪在家么?”未染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毕竟跟他又不是很熟悉,索性直切问题的中心。 “我妹妹啊,大概不在吧?”徐临渊很想看看这个女孩听说徐静雪不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不在么?未染眼中的神采暗淡下来,心中那块巨石似乎变得更加沉重,好像有一盏灯火熄灭了一般,满心的期望似乎也仅仅是期望而已。“不要意思,打扰你了。”未染说完,想要转身离开了,既然没有在家,自己待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看着未染转身就要走的样子,原本心存一点点看戏念头的徐临渊有一点着急了,如若眼前的女孩就这么离开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来,万一不再过来,那自己的妹妹可怎么办?这些时日家里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徐静雪整天茶饭不思,父亲也板着一张脸,而母亲看起来也忧郁了许多,家里就像陷入了一场冷战当中,而他今天要不是得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他也不想出门。 “那个未染,你等等。”徐临渊叫住想要离开的未染,继续说到,“你们的事情静雪回家来都说了。” 徐临渊的一句话像是定风珠一般,将未染定在原地,她转过身看着徐临渊,问到:“那她怎么样了?”这便是未染最为关心的问题。她的眼睛热切地看着徐临渊,想要从他的口中听见有关徐静雪的消息。 徐临渊将要说话,远处门口便出现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疾步而来,向着未染和徐临渊所在的方向。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未染别过头,便看见那道向着自己而来到的人影。那是自己日夜思恋的人,她眼中的世界现在只有那么一道身影,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那是一道向着自己照射而来的光明,徐静雪便是自己的阳光。 “染染。”许久未听见过的声音,依旧满是深情。未染呆呆地立在原地,她看着徐静雪向着自己而来,她的眼中带着热泪,因为她发现徐静雪似乎憔悴了一些,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么? “染染。”来到近前,徐静雪再次呼唤了未染的名字。徐静雪伸出手,将未染揽进怀中,说到:“怎么哭了?”徐静雪很温柔的用手拭去未染眼角的泪水,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目光没有离开过未染半刻。这是自己久久思恋的人儿,徐静雪知道这一次她伤害了她,不管原因是什么,她让未染担心了。 “静雪,我来九江了,你不会怪我吧。”未染轻声地说。 “怎么会呢?看到你,我很高兴,很开心。”徐静雪说。 “你知道到么,我联系不上你,心底好像失去了什么?每天夜里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你,我好像离不开你了。”未染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她已经不在乎有没有外人在场了,她只想把自己最想说的话说给徐静雪听。 “染染。”徐静雪再次叫着未染的名字,那抹神情,仿佛是要将未染的名字烙印进自己的骸骨之中一样。 久别重逢的她们见到彼此倍感亲切。 而在一旁的徐临渊从未见过徐静雪如此柔情的一面,他看得出来徐静雪爱着女孩,而这爱又是多么的深,而女孩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妹妹,他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于是徐临渊在一旁说到:“好了你们,有什么话到屋子里说,这大门口的人多。”说完转身走向别墅,看他的样子,今天的班料定也不去上了。 “走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我们进去。”徐静雪拉过未染的手,跟在徐临渊的后面,亦向里面走去。而这一幕,被远处的曾瑶看到眼里。同徐临渊一样,这样柔情的女儿她也从来没有看到过。 未染跟在徐静雪的身边,路过宽阔的庭院,来到正门前。“染染,这是我的母亲。”徐静雪对着未染说。 “伯母您好。”未染恭敬地说。她看着曾瑶,觉得徐静雪的面相和她很像,不免感到有一丝的亲切。 曾瑶点点头,然后说:“进去吧。” 几人一同走进里面,在进门的那一刻,未染便发现了宽阔的大厅中央坐着一个人,那人有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身穿一套休闲西服,他的神情看上去过于严肃,此刻的他手中端着紫砂杯,正在喝着茶,直觉告诉未染,那人应当是徐静雪的父亲。 “染染,这是我父亲。”几人来到大厅中央,徐静雪率先介绍。 “伯父您好。”未染仍然很恭敬地说。 “坐吧。”徐严络简短地说出两个字。 “谢谢伯父。”然后未染和徐静雪一起坐在沙发上。未染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的徐临渊正打着电话,似乎在安排工作上的事情。有一个女佣来到他们面前,给未染倒了一杯水。未染轻声说出‘谢谢’两个字。 待陈秋月走后,徐严络便开始说话,而且语出惊人:“我跟小雪打了一个赌,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如果你来了,我就同意你们的事情。” 第48章 未染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率先会听到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又是如此的巨大。其中有徐静雪‘失联’的原因,有徐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更有一个结果。未染看着旁边的徐静雪,她难以想象徐静雪是怎样信奈着自己。因为如果她不来,她们就没有了结果,也就没有了以后。 “我很高兴能在今天看到你,这说明小雪的眼光并没有看错。”徐严络说。早在未染踏进门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观察未染,从未染的装扮到未染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中。他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未染只是一个单纯的姑娘,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因此他看人自有自己的一套。 对于这个单纯的女孩,徐严络虽然说不上满心欢喜,但是也没有到达看不顺眼的地步。 起初徐静雪回来的时候,她告诉家里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家里人没有一个不感到意外,而他自然反对最强烈的那个,可是女儿的执着和对女儿的爱让他有了妥协,于是在当天晚上他便和徐静雪做了那么一个约定,即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对方如果找到家里来,那么便接受徐静雪的恋情。而对于家里人所做的最大让步,徐静雪最后还是接受了下来,于是就出现了后来无论怎么样都联系不上她的情况。在这期间,徐静雪一直坚信未染回来九江找她的,而今天她终于等到了。 未染听见徐严络的话,脸色渐渐绯红。未染微笑着,然后开口了:“伯父哪里说的话,联系不上静雪,我也只是来看看她是否安全,也只是关心她而已。” “口是心非了吧。”曾瑶在一旁开口到,于是未染给曾瑶的第一印象,那便是害羞。而因为这样的性格却又不远万里来到九江寻找自家的女儿,让曾瑶对未染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她是越看越喜欢。 “好了,你们坐坐,我去厨房叫秋月多准备点东西,小染就留下吃饭。”曾瑶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妻子离开,徐严络说到:“小雪,你就带小染到处转转吧。”于是也起身,离开了大厅。 待两个长辈都走了之后,未染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咯咯咯,徐静雪轻声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未染问到。 “你说这样算不算是见过家长了?”徐静雪打趣的地说。 “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你说怎么就见了家长了呢?”未染还没有从这种突兀的情况中清醒过来,为什么会显得突兀呢?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徐静雪家里的人接受了。除了其父母对徐静雪极致的爱,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好了,我带你走走吧,坐在这怪无聊的。”徐静雪站起身来,她拉过未染的手,然后问到:“想去哪里看看?” 未染想了想,然后说:“我想去你房间看看。” “那好吧。”徐静雪回应到。于是她带着未染穿越过回廊,来到自己的卧室。未染跟在徐静雪的身后走进去。里面十分的宽阔,采光也是十分的好,装修风格属于西欧风格。在那张宽阔的大床上有个巨大的哆啦A梦布偶,而在墙的一角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其余的就是衣柜梳妆台之类的了。 徐静雪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有没有感到轻松许多?”徐静雪亦在旁边坐下,自从未染走进自己家的大门,徐静雪便能感受到未染的紧张。 未染笑笑,表示自己轻松了很多。 “染染,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徐静雪认真地说,在父母面前,她是强忍住心中的那份歉意,而现在四下无人,她便和未染说起了心里最为想说的话。 “你道歉什么,静雪,你不需要这样的。”未染看着徐静雪的眼睛。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又不是你的本意,静雪,能再次见到你,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 未染和徐静雪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彼此之间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情谊,虽然心中都有很多话想要同对方来讲,可是彼此眼神的交汇后,那些话语似乎也不再重要。情到深处自渐浓。她们缓缓地靠近,献上自己的唇畔,四唇相依,柔软相触,是最深的情,亦是最浓烈的爱。 中午的时候,徐家一家人外加未染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几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午餐时间,原本曾瑶想要问问未染家里的情况,而在饭前的间隙,徐静雪便叮嘱过她,随着一同将未染父母离世的消息给她说了,因而在饭桌上,并没有出现有关未染家庭的话题。 接下来的时光里,原本以为和徐静雪的家人相处会有些困难,可是令未染没有想到的是,徐静雪的家人都很好相处。未染还记得杨欣雨的嘱托,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杨欣雨有关徐静雪的情况,好叫杨欣雨安心。 未染在徐静雪家里待了三天的时间,而后便和徐静雪一起返回了明坞。回到明坞后,未染和徐静雪一起去了一趟苏芸家中,苏芸打趣地说徐静雪也变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听着苏芸的话,徐静雪内心深处很是开心。 离开苏芸家的时候,两人得到苏芸的祝福。(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