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旺家小茉莉》作者: 蒙不懂
    文案
    濒死之际，莫黎这才知道，她原来是一朵修炼了千年的茉莉花精，投胎成人后的她身处在一本书里。
    书中，她的双胞胎姐姐一朝重生归来，然后踏着她的血肉，走向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她会被她害成傻子，此后人生过得十分凄惨。
    爸爸为了救她，失手杀人，不但丢了工作，还被吃花生米。
    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小叔小姑最终也没落得一个好结果。
    好在，她觉醒本源花精天赋。
    她的花，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美容养颜。
    跟着爸爸一起留在乡下，从种花开始发家致富。
    让跟着妈妈一起去城里的姐姐后悔去！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黎 ┃ 配角：莫家旺，莫琪，黎晓慧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花精的团宠致富路
    立意：养花发家致富。
    ——————
    第1章 小茉莉
    1980年，南山生产二队。
    四岁的小莫黎梳着两个小包子头，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地上的蚂蚁在搬家。
    莫琪跑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小傻子，咱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要回城享福去，不要你了。”
    “啊？”莫黎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一脸的慒慒懂懂。
    莫琪伸手使劲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恶劣地道：“小呆子，妈妈不要你了。”
    莫黎疼得嘴一扁，还没哭呢，莫琪就叉着腰，恐吓道：“不准哭，敢哭出声，我就打死你。”
    莫琪和莫黎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姐姐莫琪原本对她很好的，可自从上个月她发了一场高烧，好了之后就各种看她不顺眼，还联合队里的小伙伴一起孤立她。
    更甚者，在两人独处时，她经常威胁恐吓欺负她。
    被欺负多了，莫黎也学聪明了，她撒腿就跑。
    “小茉莉——”
    听到有人唤她，莫黎转头，向那人跑去，“小姑姑——”
    刚放假回来的莫莲半蹲下身，将自己的小侄女抱了个满怀。
    看到莫黎额头上的红印，莫莲皱了皱眉头，然后用指腹轻轻地碰了一下那红印，莫黎疼得呲牙咧嘴，“小姑姑，疼。”
    莫莲：“这是怎么回事？”
    莫琪站在一旁，用眼神威胁莫黎，你要敢告状，我饶不了你。
    莫黎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了。
    莫莲没注意到她们姐妹之间的暗潮汹涌，她牵着莫黎的手，“走，回家去，姑姑用熟鸡蛋帮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莫黎呆呆地应了一句：“哦。”
    *
    “小莲，你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大哥大嫂离婚了。”
    “小莲，你大嫂是不是也跟其他知青一样，为了回城才离的婚？”
    “本来以为黎知青是个好的，没想到她也这样！”
    “哎，可怜了琪琪和小茉莉这对姐妹！”
    “两个孩子，黎知青肯定是要带一个回城的。”
    “琪琪，你是要跟你爸还是你妈？”
    ……
    黎晓慧是下乡的知青，她七零年来到这边，呆到七五年，见回城无望，她选择嫁给了当时正在当兵的莫家旺。
    婚后第三年，她生下了莫琪莫黎这对双胞胎姐妹。
    这两年，知青们为了回城，抛妻弃子、抛夫弃女的比比皆是。
    黎晓慧一直没走也没闹，安份守已地留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可称得上是一位好母亲、好媳妇。
    莫家旺上个月退伍回来，直接去了公社的派出所当副所长，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按道理来说，夫妻俩终于团聚了，应该甜甜蜜蜜才对。
    然，令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居然也像其他或嫁或娶知青的家庭一样，走上了离婚这条路。
    实在令人惋惜！
    公社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莫家旺和黎晓慧算得上是公社里的“名人”，两人去办理离婚手续，被队里的人无意中看到，这不，还未等他俩回来，他俩离婚的消息就在队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农闲时节没事做，大家都跑到莫家这边来看热闹。
    莫莲带着莫黎、莫琪回家，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大家的询问。
    莫琪故作伤心地垂着头一言不发，却在心里暗道，这一次，她一定要跟着妈妈回城，她才不要留在乡下这种鬼地方受穷受苦。
    莫莲被这个消息震得久久回不了神。
    莫黎一想到莫琪跟她说过，妈妈不要她了，她哇地一声，委屈得哭了起来。
    把人家孩子给惹哭了，大家顿觉讪讪地。
    这时，只听有人高呼：
    “哟，家旺、黎知青，你们回来了。”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从外面回来的莫家旺和黎晓慧，并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爸爸，妈妈。”
    莫琪高兴地迎上去，她想抱住黎晓慧，黎晓慧却越过她，向正在哭泣的莫黎奔去。
    莫琪面色一僵，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怨气。
    莫黎那个小傻子有什么好的，妈妈为什么这么偏心她？
    黎晓慧边抱着莫黎，边替她擦眼泪，“小茉莉乖，妈妈回来了，别哭了。”
    “妈妈，小茉莉乖，你别不要小茉莉。”莫黎哭着哭着就打起嗝来。
    黎晓慧觉得好气又好笑，她刮了刮她的鼻头，“小傻瓜，你是妈妈生的，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妈，那我呢？”莫琪幽幽地出声问道。
    黎晓慧看着她欲言又止。
    “家旺，你跟黎知青真的离婚了？”有人问道。
    莫家旺抱以苦笑。
    “哥，你跟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莲低声问道。
    莫家旺：“先回家再说。”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挤在人家门口干嘛？”大队长姗姗来迟，把围观的队员们一一赶走。
    莫家
    莫奶奶被大儿子、大儿媳离婚的消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莫爷爷坐在一旁安慰她。
    看到莫家望、黎晓慧他们回来了，莫奶奶劈头就问道：“你们真离婚了？”
    莫家旺点了点头。
    莫奶奶：“为什么？”
    还未等莫家旺回答，她就把矛头指向黎晓慧，“晓慧，这些年我们莫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这么狠心，学那些没良心的知青，为了回城抛夫弃女？”
    黎晓慧深吸了一口气，“妈，我也是逼不得已。”
    莫奶奶：“什么逼不得已？”
    黎晓慧看了一眼莫家旺，“你好好跟你父母解释吧。”抛下这么一句话，她就拉着莫黎，进了卧室。
    莫琪见状，也跟了进去。
    见黎晓慧在收拾行李，莫琪明知故问，“妈，你收衣服干嘛？”
    黎晓慧一边叠衣服一边看着她道：“琪琪，妈妈要走了，你以后在家要乖乖地听你爸爸的话，知道吗？”
    莫琪急急地问道：“妈妈，你不要我……和妹妹了吗？”
    黎晓慧咬咬唇道：“琪琪，以后，你妹妹跟妈妈，你跟你爸爸。”
    这决定，是她跟莫家旺在离婚前就商量好的。
    小茉莉傻乎乎的，她不放心把她留在乡下。
    莫琪气得跳脚，“凭什么？”
    一次两次，为什么每一次她都是被她丢下的那一个？
    “琪琪……”
    “我不要跟爸爸，我要跟妈妈……”
    “琪琪，你别闹了。”
    莫琪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语带哀求地道：“妈妈，求求你了，你就带我走吧，我想跟你在一起，我舍不得你。”
    黎晓慧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琪琪，你是老大，你得留在家里……”
    “我不要，我不要……”莫琪哭闹道。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莫家旺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问道。
    “为什么是我跟爸爸，不是她跟爸爸？”莫琪手指向缩在角落里的莫黎。
    莫黎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爸爸、妈妈、姐姐，我们不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莫家旺和黎晓慧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的脸上都写满了挣扎。
    沉默了半晌之后，莫家旺出声道：“要不，你一个人走，把孩子们都留下？”
    黎晓慧断然拒绝，“不行，我要带小茉莉一起走。”
    莫琪恨恨地瞪着莫黎，眼神中带着杀气。
    莫黎：“姐姐……”
    莫琪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黎晓慧对莫家旺道：“你去看看琪琪吧，我和小茉莉在屋里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就走。”
    *
    这一晚，莫家出奇地安静。
    草草地吃过晚饭，大家就回房去休息了。
    莫琪没再闹，她贴心地把她最爱的几件衣服和玩具都送给了莫黎，还拉着莫黎的手，要带她一起出去玩。
    莫家旺见天色已晚，可能要下雨，禁止她们出去。
    无论莫琪怎么撒娇哀求，莫家旺都无动于衷。
    莫琪气得一晚上都没有跟他说话。
    临睡前，莫琪非要跟莫黎换位置，挨着黎晓慧一起睡。
    翌日清晨，莫琪早早地就起床了，莫家旺比她起得更早，此时他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莫琪很高兴，她换上了前一天晚上黎晓慧为莫黎准备好的那套白色小裙子和黑色小皮鞋。
    她也有一套跟这套一模一样的小裙子，只不过她的那套是红色的。
    莫黎睡得正香，被人摇醒，见是莫琪，她叫了声，“姐姐——”
    莫琪捂住她的嘴，并对她竖起食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快起床，别把妈妈给吵醒了。”
    她把莫黎从床上拉起来，并帮莫黎换上了她的那条红色的裙子，然后蹑手蹑脚地拉着莫黎出门，不让家里的任何人发现她们。
    “姐姐，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不想跟爸爸妈妈分开吗，你只要藏起来，让妈妈找不到你，妈妈就不会走了。”
    “真的？”
    “肯定是真的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妈妈找不到小茉莉，妈妈会担心的。”
    “你是怕妈妈担心，还是怕跟爸爸妈妈分开？”
    “姐姐，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听姐姐的，走，你藏到山上去，不要让妈妈发现了。”
    “姐姐，妈妈不让咱们上山去玩。”
    “小茉莉，我是你姐姐，你要听姐姐的话。快上山去吧……”
    “姐姐，我不要，我要回家找妈妈。”
    莫琪哪肯放她走，她拦住她，想把她往山上赶。
    就这样，你追我赶，你跑我追。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河边。
    莫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将莫黎给推下河去。
    “啊！”
    莫黎尖叫一声，在水里一边扑腾着，一边向岸边的莫琪求助，“姐姐，救……救我……”
    莫琪不但不救，她还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往她头上丢去。
    直到看到莫黎彻底地沉入水中，她才放心地离去……
    第2章 公醒来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莫琪一路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回家。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而且脸上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负罪感。
    路上碰到熟人，她还会用莫黎的口吻跟人家打招呼。
    这心理素质，也是杠杠的。
    此时，莫家。
    一大早醒来，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黎晓慧急得团团转。
    莫家旺安慰她，“你别急，孩子可能是跑出去玩了？”
    黎晓慧：“不可能，小茉莉一向听话，我昨晚就叮嘱过她，让她今天得一直跟着我，不许到处乱跑。”
    一旁的莫莲小声嘀咕道：“说不定是她们不想跟你走，跑出去躲起来了。”
    黎晓慧：“不会的，小茉莉和琪琪都想跟我一起回城。”
    离婚的事先斩后奏，就连孩子的事也是，莫奶奶气得牙痒痒的，她发狠话道：“莫家旺，黎晓慧，我告诉你们，你们离婚可以，但是孩子必须得给我留下，谁也不许带走。你们要是胆敢把我的宝贝孙女带走，我跟你们没完。”
    黎晓慧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孩子是我生的，凭什么不让我带走？说好了一人一个的。况且孩子跟着我去城里，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
    莫奶奶翻了个白眼，“放P，家辉从小生活在乡下，不照样考上了大学，反倒是你这个从小生活在城里的，考了几次都没考上。”
    莫奶奶一共生了二子一女，大儿子莫家旺，二儿子莫家辉，小女儿莫莲。
    莫家辉去年考上了大学。
    莫莲正读高一，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将来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黎晓慧呢，第一次参加高考，当时她正怀着身孕，被孕吐折磨得要死不活的，考卷都没答完就选择放弃了。
    第二次参加高考，她刚出月子，没复习好，没考上。
    第三次参加高考，据她说，她发烧了，所以考得一踏糊涂。
    连参加了三次都没考上，黎晓慧心里甭提有多难受，此时被莫奶奶这么一通冷嘲热讽，她气得跳脚，“我没考上还不是被你们害的，天天催我生孩子，我生了你们也不帮忙照顾一下，害我都没时间复习。”
    莫奶奶气得吐血，“黎晓慧，你说话要讲良心，你怀孩子、生孩子那阵，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孩子的尿布都没让你洗过，晚上还是我们帮着你带孩子睡觉，孩子饿得呱呱叫，喊你起来给孩子喂-奶，你睡得跟死猪似的……”
    莫莲对莫家旺使眼色，莫家旺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妈，你们别吵了，一人少说一句。”
    “哼，反正都离婚了，我懒得跟你们吵。”黎晓慧回房拿了行李，就径直向门口走去。
    早已守候在门外的莫琪一见黎晓慧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妈妈，我回来了。”
    黎晓慧牵住她的手，“小茉莉，走，跟妈妈一起回城去。”
    “好。”莫琪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好什么好，黎晓慧，我告诉你，你要走就自己走，不许把我孙女给带走。”莫奶奶冲过来，欲要把莫琪扯回家去。
    莫琪使劲挣扎，“奶奶，你快放开我，我要跟我妈妈一起走。”
    莫奶奶眼睛一眯，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
    莫琪慌忙躲到黎晓慧身后。
    莫奶奶不容她躲藏，一把将她拎出来，“阿莲，你过来帮妈好好看看，她是琪琪还是小茉莉？”
    莫琪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道：“奶奶，我是小茉莉呀。”
    莫莲走过来，“琪琪，别闹了，小茉莉呢，你怎么穿着她的衣服？”
    都到这个时候，莫琪还嘴硬，“小姑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琪琪，我是小茉莉。”
    莫莲嗤笑一声，“一听你说话我就知道你不是小茉莉。”
    “妈妈……”莫琪求助地看向黎晓慧。
    黎晓慧问道：“琪琪，你妹妹去哪了？”
    “我不知道。”莫琪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黎晓慧：“你妹妹没跟你在一起吗？”
    莫琪：“没有。”
    黎晓慧有些担忧地喃喃自语道：“那她跑哪去了？”
    莫琪：“可能是躲起来了吧，妹妹说她不想跟你走。”
    莫奶奶冷哼道：“听到没有，你女儿不愿跟你走，我看啊，你还是一个人走吧。”
    黎晓慧陷入两难之中。
    莫琪急了，“妈妈，妈妈，你别丢下我。”
    莫家旺招手道：“琪琪，到爸爸这边来。”
    莫琪再次重申，“我不要跟爸爸，我要跟妈妈。”
    黎晓慧抬腕看了看手表，见时间不早了，她还得赶车呢，她买的是今天中午到京市的火车票。
    她看向莫家旺，“既然琪琪想跟我，那我就带琪琪走吧，你好好照顾小茉莉。”
    终于听到这句话，莫琪暗松了口气，她紧紧地抓着黎晓慧的手，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期待。
    莫家旺见状，只好妥协道：“行，琪琪跟你，小茉莉跟我。”
    莫奶奶不乐意了，“家旺……”
    莫家旺截住她的话，“妈，你别说了，就这样吧。”无奈地冲黎晓慧和莫琪她们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莫婶子，不好啦，你家琪琪落水了……”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莫琪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手足无措。
    那个小傻子，该不会被人救起来了吧？
    她死了没有？
    万一没死成，还把真相给说出来，到时她该怎么办？
    “狗剩，你胡说些什么，我家琪琪好着呢。”莫奶奶没当一回事，她还把前来报信的张狗剩给骂了一顿。
    莫莲心里咯噔一跳，“妈，狗剩哥说的那个落水的人，该不会是小茉莉吧？”
    莫家旺回过味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朝河边跑去。
    “狗剩叔叔，我妹妹怎么样了？”莫琪急急地问道。
    张狗剩气喘吁吁地道：“人被救起来，情况不太好。”
    一听这话，莫奶奶和莫莲哪还坐得住，也忙向河边跑去。
    黎晓慧见状，拉着莫琪也跟了上去。
    莫琪很害怕，她不想过去，一个踉跄，她摔到了地上，“妈妈……”
    黎晓慧赶紧把她扶起来，“琪琪，你没事吧？”
    莫琪翻开手掌心给她看。
    见她手掌心出血了，黎晓慧心疼得不得了，“琪琪乖，不哭了，没事的，没事的。”一边安慰她一边对着她的手掌心呼气。
    另一边，被救起来的小茉莉在知青的急救下，吐出了几口水，然后陷入了昏迷中。
    见莫家旺赶来了，知青让莫家旺尽快把莫黎送去县城的医院。
    队里没有卫生站，只有公社那边才有。
    卫生站的赤脚大夫只学了些皮毛，平时治治跌打摔伤还可以，像莫黎这种情况，他恐怕治不了。
    *
    大量的水呛进嘴里，头昏昏沉沉的，濒死之际，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杂乱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莫黎梦到自己是一朵修炼了千年的茉莉花精，之前一直在仙界的百花园里过着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
    却不曾想，一朝风云突变，仙界发生一场大战，她不幸被波及，没有魂飞魄散，却落入凡间投胎成了一名小婴儿。
    由于三魂七魄未稳，投胎成人这几年，她在智力和语言等方面都比不上同龄人。
    好在凭借着可爱天真的外表、呆萌的性格，收获了家人满满的宠爱，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然，双胞胎姐姐的重生，使得她的美好生活被迫终止。
    姐姐对她恨之入骨，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她会被姐姐推下河，虽没死成，却变成了真正的傻子。
    还会被人贩子给拐走，卖到山区里，给人生孩子。
    爸爸为了救她，失手杀死…她的男人，丢了工作不说，还被吃花生米，死得很冤。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小姑姑为了筹钱给她治病，辍学出去打工，钱没赚到，却被坏男人给骗身骗心了去。
    爷爷奶奶因劳累过度，早早地就去世了。
    小叔叔为了养她，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晚年凄凉。
    而重生而来、差点害死她的双胞胎姐姐，跟着妈妈一起去了城里，在城里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此后再没回过老家看望过她们。
    妈妈也是，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
    “小茉莉，小茉莉……”
    好吵！
    耳边嗡嗡地响，好像有人在叫她。
    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满胡须的脸，那是爸爸的脸。
    莫黎想叫“爸爸——”，结果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她慌了，傻了。
    莫家旺按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小茉莉别怕，爸爸在这呢。”
    “唔唔唔……”莫黎搂着他的脖子，哭得抽抽搭搭的。
    莫莲拎着保温盒走进病房，伸手在莫黎眼前晃了晃，“小茉莉，你醒了，还记得小姑姑吗？”
    莫黎点了点头，还冲她甜甜一笑。
    “乖，小姑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喝的鸡汤。”说着，莫莲就把鸡汤盛出来，喂给她喝。
    莫黎确实饿了，她喝得津津有味。
    不大一会，一大碗鸡汤就进了她的小肚子，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之后，她四处寻找黎晓慧的身影。
    妈妈呢？
    她瞪大眼睛，无声地问莫家旺和莫莲。
    莫家旺和莫莲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第3章 疑心
    就在这个时候，黎晓慧带着莫琪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看到莫琪，莫黎吓得连忙用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莫莲没好气地问道。
    以为她们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没走，可是，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原来，莫琪害怕事情暴露，假装摔倒受伤，拖延时间阻止黎晓慧去看望莫黎。
    因不放心莫黎，黎晓慧想把回城的时间推迟。
    莫琪又吵又闹，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一起来医院。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医院的时候，莫琪又趁黎晓慧不注意，临阵逃脱。
    为了找她，黎晓慧差点都急疯了。
    而莫琪，就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出声，甚至心里还有些窃喜。
    黎晓慧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于是，她想先去医院看望莫黎，然后再把莫琪失踪的事告诉莫家旺，让他帮忙一起找。
    莫琪急了，没办法，她只能主动跳出来，撒谎说她被人强行拐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
    黎晓慧本想把她狠狠地训一顿，结果，听她这么一说，她自责自己的失职，又心疼她的遭遇，为了弥补她，她带她去国营饭店好好的撮了一顿。
    这就是她们这么晚才来的原因。
    黎晓慧讪讪一笑，没敢告诉她实情，“小茉莉没事吧？”她边说边向莫黎走去。
    “小姑姑，我妹妹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有没有说什么？”莫琪问得小心翼翼，仔细一看，可以看出她现在的表情很是紧张与害怕。
    莫莲以为她是在关心莫黎，回道：“琪琪，你别担心，你妹妹没事了。”
    闻言，莫琪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可转念一想，爸爸和小姑姑并没有责骂她，对她的态度依旧，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是她把妹妹推下河的。
    这么想着，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下。
    这边，怕莫黎被闷到，莫家旺欲扯开裹着她的被子。
    莫黎拼命抵抗，可她一个小孩子的力气哪有大人的大，这不，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黎晓慧双手从她腋下一抄，将她抱进怀里。
    莫黎还是很爱黎晓慧这个妈妈的，她放弃抵抗，顺势窝在她怀里，哭得唏哩哗啦。
    黎晓慧心疼地背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小茉莉乖，别哭了，妈妈在这，妈妈在这，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莫家旺坐在一旁，也跟着安慰道：“小茉莉乖，别哭了……”
    黎晓慧不满地看向莫家旺，“小茉莉一向听话，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到河边去玩耍，而且还落水了？”
    莫琪的心脏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里。
    莫家旺唉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黎晓慧白了他一眼，而后，她把莫黎从她怀里拉出来，让她正面着自己，“小茉莉，别哭了，来，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河边去玩耍，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河边玩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莫黎一脸委屈，她指着莫琪一通比划。
    黎晓慧和莫家旺面面相觑。
    莫琪咬了咬唇，突然冲过去，抓住莫黎的手，“妹妹，你怎么了？”
    “啊啊啊！”莫黎尖叫，可惜发不出声音，惊恐的她用力地推开莫琪，还把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包括枕头啊，被子啊，饭盒啊，统统扔向莫琪。
    看到这一幕，莫家旺心里对莫琪起了疑心。
    黎晓慧和莫莲的目光则纷纷投向莫琪。
    莫琪气得要死，然，她不敢在大人们面前对莫黎发火，她泫然欲泣地看着黎晓慧，“妈妈，妹妹怎么了？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妹妹，我不该偷穿你的裙子，我这就把裙子脱下来还给你。”
    她豁出去了，当着大家的面就开始脱。
    黎晓慧见状，忙制止，“琪琪，你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怎能在人前脱衣服？”
    莫莲附和道：“是啊，你羞不羞？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躁得慌。”
    莫琪：“可是妹妹生我气怎么办？”
    黎晓慧看向莫黎，“小茉莉，妈妈去给你买条新的裙子，你姐姐身上那条就让给她穿，好不好？”
    莫黎气鼓鼓的，她生气不是因为她偷穿她的裙子啊，摔！
    往床上一躺，生闷气去了。
    莫琪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姑姑，小茉莉为什么不说话，她是不是变成哑巴了？”
    黎晓慧一惊，失声尖叫道：“小茉莉变成哑巴了？”
    “阿莲，你先带琪琪出去。”莫家旺吩咐道。
    “哦。”莫莲应了一声，牵起莫琪的手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莫家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莫黎，见莫琪一走，她竟长吁了一口气，他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深感悲哀，明明是同胞的亲亲姐妹，为什么她俩的关系会变得水火不容？
    黎晓慧抓着莫家旺的胳膊，急急地问道：“医生怎么说，小茉莉的嗓子还能治吗？该不会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吧？”
    莫家旺低声斥道：“在孩子面前少说这些风凉话。”
    “我……”黎晓慧想争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走？”莫家旺问道。
    黎晓慧：“过几天吧。”
    莫家旺：“那这几天你住哪？”
    黎晓慧想说住家里，可她都跟莫家旺离婚了，再住回去会被人说闲话的，想了想，她说：“我还是去住旅馆吧。”
    莫家旺点点头，“也好。”
    莫黎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因为肺里被呛进了很多水，导致她的气管被损坏，说不出话。
    至于什么好，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此时的莫黎已经呼呼睡着了。
    莫家旺想把她带回家，黎晓慧不肯，非让莫黎留在医院再住一段时间，好好观察观察。
    她留在医院，陪莫黎。
    怕莫黎见到莫琪后又起应激反应，莫家旺决定先把莫琪带回家。
    莫琪哭闹着，说什么都不肯跟他走，她一个劲儿地喊妈妈，说要跟妈妈在一起。
    莫莲于心不忍，劝说道：“哥，不如就让琪琪留下吧。”
    “不行。”莫家旺态度强硬，硬要带莫琪回去。
    莫琪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无济于事。
    她好恨自己这副五短身材。
    哎，小孩子，就是这么没人权！
    *
    莫奶奶在家翘首以待，终于等到莫家旺他们回家。
    “小茉莉怎么样了，还好吧？”隔壁大队有个小孩落水，变成了傻子，莫奶奶好害怕莫黎也变得跟那小孩一样。
    莫家旺：“妈，你放心吧，小茉莉没事，她只是嗓子哑了，暂时说不了话。”
    “那就好，那就好。”莫奶奶大松了口气，她想从莫家旺怀里接过“小茉莉”。
    莫家旺说：“这是琪琪，她睡着了，小茉莉还在医院，她妈留在那陪她。”
    莫奶奶担心地道：“晓慧会不会趁咱们不在，把小茉莉给带走啊？”
    莫家旺面色一僵，“应该不会吧？”
    莫奶奶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莫爷爷从外面回来，愁眉苦脸的。
    “老头子，你怎么了？”莫奶奶问他。
    莫爷爷抽着旱烟，半天都不语。
    莫奶奶懒得理会他，转身去厨房忙活去。
    莫家旺把哭累睡过去的莫琪放到床上去睡，出来，莫爷爷叫住了他，他瞅了瞅四周，见没人，他才开口道：“你知道小茉莉是怎么落水的吗？”
    莫家旺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莫爷爷：“队里的李知青告诉我，他说他看到是琪琪把小茉莉推下水的。”
    李知青，就是那个把莫黎救上岸的人，要不是他，莫黎恐怕凶多吉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真相来临的时候，莫家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说，琪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小茉莉可是她的亲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莫爷爷想不明白，莫琪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恶毒？
    莫家旺猜，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能跟黎晓慧一起去城里，不然，她为什么要偷穿莫黎的衣服，假扮莫黎？
    城里真这么好，怎么一个个都想去城里？
    莫家旺去找李知青，细细问他关于莫黎落水的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考虑到莫琪还小，莫家旺请求李知青，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为此，他答应给李知青弄一个回城的名额。
    队里的知青，考上学都走了，留下的都是没考上，或是家里也没本事把他们弄回城的。
    那些走了的知青，心眼一个比一个多，耍起手段来更是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可怕。
    可怜了这些被留下的知青，没少遭到乡亲们的冷眼。
    能回城，李知青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
    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看着熟悉的环境，莫琪哭了。
    听到她的哭声，莫奶奶想去看看她，莫爷爷按住她，不让她去；莫家旺也冲她摇摇头，让她不要管。
    哭了许久，见都没人理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莫琪只好停止哭泣，从卧室里走出来。
    莫爷爷、莫奶奶、莫家旺三人均坐在客厅里，用不善的目光瞪着她。
    莫琪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冲莫奶奶道：“奶奶，我肚子饿了。”
    莫家旺厉声道：“莫琪，你给我过来，跪下，听到没有，我让你跪下。”
    “爸爸……”莫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莫家旺。
    莫家旺不为所动，他质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害你妹妹？”
    第4章 心术不正
    莫琪身形一僵，沉默了半晌之后，她一脸委屈又无辜地道：“爸爸，我知道妹妹出事了你很难过，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呀？”
    莫家旺皱着眉头，目光如矩地盯着她，“我冤枉你？呵，那你说，你妹妹是怎么落水的？”
    莫琪故作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
    “琪琪，做错事了不要紧，只要勇于承认并改正，你仍然是个好孩子。”莫爷爷语重心长地提醒她。
    可惜，莫琪并不领情，她依旧嘴硬着，死不悔改，“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别逼我。我要妈妈，嘤嘤嘤，妈妈，我要妈妈……”
    她扯着嗓子哭喊，那哭声，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莫莲于心不忍，“琪琪还小，要不就算了，你们别逼她了。”
    莫家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现在不教育，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就是，年龄小不是犯错的借口。”莫奶奶对手足相残这种事那可是深恶痛绝，“阿莲，你哥在教育孩子，你别插手。”
    莫莲耸了耸肩，对莫琪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屋子里只有莫琪的哭声在回荡。
    谁都不理她，任凭她哭。
    他们的态度，令莫琪感到既愤怒又心寒。
    知道自己即便是哭死了也得不到他们的怜悯，当下，她也不哭了，擦了擦眼泪，从地上坐起来，撒丫子就往门外跑去。
    莫家旺见状，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他仗着自己手长腿快，几大步便追上了莫琪，然后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把她给拎回来。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莫琪一个劲地扭动着挣扎着。
    瞬间，痛意从屁-股上传来，一阵一阵的，一连被打了好几下，她这次真哭了，“爸爸，你打我，我恨你……”
    莫家旺手一松，冷冷地将她丢到地上，“给我跪着反省，今晚不准吃饭。”
    “琪琪，你别犟着，好好给你爸爸认个错。”莫莲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我没错，我没错！”都到这个时候了，莫琪还执迷不悟。
    莫爷爷、莫奶奶唉声叹气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失望。
    “爸、妈、阿莲，你们回房去休息吧。”莫家旺把莫爷爷、莫奶奶、莫莲他们给打发走，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莫琪面前，“给我跪好了。”
    莫琪恨恨地瞪着他。
    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孩子会有的。
    这不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莫琪是重生而来的，这种离奇的事，莫家旺哪会想到。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
    莫琪会变成这样，他以为是跟他没时间管教她有关。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琪琪，小茉莉可是你的同胞亲妹妹，你把她推下河，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不小心被淹死了怎么办？你知道吗，害人性命是要被判刑的。知道什么是判刑吗？就是会被关起来，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而且还要天天干活，没有人陪你玩，也没有新衣服穿，你怕不怕？”
    莫琪撇撇嘴，骗鬼呢，我未成年人，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见莫琪一脸不以为然，莫家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真觉得你没做错？”
    莫琪垂头，沉默不语。
    莫家旺：“你是不是很想跟你妈妈一起回城？”
    莫琪还是没吭声。
    莫家旺：“不想是吧，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爸爸是不会让你妈妈把你给带走的，以后你就好好留在家里吧。”
    莫琪慌了，“不，我不要，我要跟妈妈。”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妹妹是不是你推下河的？”莫家旺不依不饶，再次逼问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莫琪捂头崩溃大叫。
    莫家旺耐心用尽，“做错了事不承认，那你就在这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罢，他起身就走。
    四周黑漆漆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莫琪一个人，她不是个听话、委屈自己的人。
    没人看着，让她在这乖乖跪着，哼，她才不干呢。
    立马起身，跑去厨房找吃的。
    偷偷躲在一旁暗中观察她的莫家旺：“……”
    这就很气！
    不一会，只见厨房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莫家旺暗叫一声不好，“着火了，着火了。”一边呼叫一边向厨房冲去。
    正好这时，莫琪手捂着嘴，从里面跑出来。
    一见到莫家旺，她故作害怕地扑到他身上，“爸爸，我怕。”
    与此同时，莫爷爷、莫奶奶和莫莲也分别从各自的房间跑了出来，莫奶奶嚷嚷道：“快去救火。”
    莫爷爷、莫莲手忙脚乱地前去扑火。
    莫家旺把莫琪抱出家门，也赶去扑火。
    听到动静，邻居们纷纷前来帮忙。
    在大家的齐心合力之下，火终于被扑灭！
    饶是如此，莫家的房子还是被烧掉了一半。
    面对那被烧毁了半边的房子，莫奶奶瘫坐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
    莫莲抱着莫奶奶，陪她一起哭。
    莫爷爷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莫家旺一个劲地安慰他们，“爸妈，没事，你们别难过了，大不了咱们再重新建一栋，建栋砖瓦房。”
    他跟黎晓慧离婚，黎晓慧一分钱都不要，只要一个孩子。
    他当兵这么多年，存了不少钱，而且，他还有转业费，那些钱足够他给家里建栋砖瓦房。
    再加上，他每个月都有工资可以领，他的工资足以养家糊口。
    “厨房怎么会突然着火？”莫爷爷低声问莫家旺。
    莫家旺也不隐瞒，如实相告道：“琪琪去了厨房。”
    莫爷爷惊愕地看着他，“你是说……”
    莫家旺苦笑了下，点了点头。
    莫爷爷：“琪琪可能也是不小心。”
    “不小心”把家里给烧了，莫琪怕被家人责骂，她偷偷地溜走了。
    当时大家都忙着救火，谁也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待发现时，为时已晚。
    邻居们主动帮忙寻找，大队长也发动其他队员帮着一起找。
    可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的人。
    莫家旺甚至连夜骑车赶往县城医院，在那守株待兔，可直等到天亮，也未见莫琪的踪影。
    黎晓慧从莫家旺口中得知，莫琪把小茉莉推下河，还把家里给烧了，她慒了，以为莫家旺是在跟她开玩笑，“不会吧，琪琪还这么小，她怎么可能……”
    莫黎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爸爸妈妈站在她面前，她高兴得从床上跳起来，向他们扑过去。
    莫家旺把她抱起来，“乖女儿，醒了，好点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莫黎摇摇头，她比手划脚的，想让莫家旺带她回家。
    黎晓慧：“小茉莉，你告诉妈妈，你是怎么落水的？真是你姐姐把你推下水的？”
    莫黎点了点头，姐姐坏。
    黎晓慧一脸不敢置信，“琪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莫家旺叹道：“琪琪这孩子，心术不正。”
    黎晓慧气不打一处地出，“你这是在怨我没有把她教好？”
    莫家旺：“我不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孩子还小，以后慢慢教，她会变好的。”
    黎晓慧从他怀里把莫黎给抢过来，“小茉莉我看着，你赶紧去找琪琪。”
    莫家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莫琪送来了医院。
    送她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青年，女青年说她骑车上班，在半路上碰到了莫琪，于是好心将她给捎上。
    莫琪催促黎晓慧，让她给她一块钱。
    黎晓慧皱起眉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莫琪：“给姐姐的车费。”
    女青年不好意思地冲黎晓慧笑了笑。
    黎晓慧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大团圆递给她。
    女青年不客气地收下了，然后冲她们挥挥手，走了。
    黎晓慧拉过莫琪，质问道：“琪琪，你昨晚上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找你都快找疯了？”
    “妈妈，爸爸打我，我屁股好疼，还有我的膝盖，也好疼，爸爸不让我吃饭，他让我跪下反省，妈妈，爸爸好可怕，爸爸一点都不爱我……”莫琪冲着黎晓慧一阵撒娇抱怨。
    胡说。
    爸爸才不是那种人。
    莫黎上前，用力地推了莫琪一把。
    她差点害死她了。
    莫琪“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直呼：“妈妈，我疼，疼死我了，嘤嘤嘤，太过份了，你们都欺负我……”
    黎晓慧忙把她扶起来，“好啦好啦，你们俩姐妹就不能消停一点？小茉莉，不许欺负你姐姐，知不知道？还有琪琪，你是姐姐，就不能让着点你妹妹？”
    莫琪扁扁嘴，“妈妈，我知道了，我听话，你别生气。”
    莫黎生气地冲她们冷哼一声，然后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谁也不理。
    黎晓慧把莫琪拉到一边，“琪琪，你爸爸说你把你妹妹推下河，还把家里的房子给烧了……”
    莫琪：“没有，我没有，妈妈，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真的不是我做的，他们污蔑我，我是被冤枉的……”
    第5章 打架
    莫琪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人冤枉的小可怜。
    她是黎晓慧一手抚养长大的，身为亲生母亲，黎晓慧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坏人。
    再加上莫琪有意引导，让黎晓慧误以为莫家旺为了留住她，抑或者不让她把孩子给带走，所以，他在她面前撒谎，往女儿身上泼脏水，目地是为了让她放弃争夺女儿的抚养权。
    毕竟，他以后都不能再生了，这辈子只有她生的这两个双胞胎女儿。
    “妈妈，不如你把我和妹妹一起带走吧，趁爸爸现在不在这，咱们马上就走，不然，要是让爸爸发现了，咱们谁也走不成。”
    她知道，同样都是女儿，相比她，黎晓慧更加偏爱莫黎这个小女儿。
    让她就这么把莫黎给丢下，她肯定舍不得。
    干脆让她把莫黎给带上，大家一起走，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切等到了城里再议也不迟。
    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实话，放弃哪个黎晓慧都会心痛。
    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那个年代，他们被打成□□，下放到了农场。
    当时她弟弟才五岁，她十三岁，亲戚朋友避他们一家如蛇蝎，她父母只好把弟弟给一起带去农场。
    农场条件艰苦，弟弟不小心染上风寒，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去世了！
    她一个人则留在城里继续读书，毕业后，由于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响应号召，下乡插队去。
    她还有一个哥哥，哥哥在她父母还未下放到农场前，就跟着他岳父一家偷偷潜逃出国去了。
    三个月前，她父母被平反，终于能回城了。
    如今，家中只有他们两个老人在，他们一直盼着她早日回去跟他们团聚。
    而且，他们曾表示，愿意接受她的两个孩子。
    要不是莫家旺不同意，她真的很想把两个孩子都给带走。
    莫琪见她的脸色有些松动，她再接再励，继续怂恿道：“妈妈，你就别犹豫那么多了，妹妹还病着呢，把她带去城里治疗，她肯定会好得更快。留在这边，万一耽误了治疗时机，妹妹要是治不好，那她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哑巴。”
    黎晓慧想想，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小茉莉，醒醒……哎，这孩子怎么又睡着了？”
    “妹妹睡着了正好，这样她就不会闹了。妈妈，咱们快走吧。”
    黎晓慧马上去给莫黎办理出院手续，然后抱着睡着的她，再带上莫琪，往车站方向赶去……
    *
    “琪琪呢？没找到她人吗？”
    莫爷爷莫奶奶几乎一夜未睡，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莫家旺的好消息。
    虽然家里的房子因莫琪的缘故，被烧了，但念及她人还小，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而不是故意为之，莫家的人气愤归气愤，可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尽快把莫琪给找回来的。
    莫家旺：“没有。”
    “这死丫头，跑哪去了？”说起莫琪，莫奶奶就气得牙痒痒的，“房子被她烧成这样，等她回来，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莫爷爷：“房子被琪琪烧了的事，还是不要声张出去为好，不然让人笑话。”
    大儿子是副所长，二儿子是大学生，小女儿是高中生，这大队里，谁不说他们夫妻俩会教孩子。
    因为莫琪，他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要是就这么毁了，想想，都让人憋屈。
    莫莲担忧地道：“琪琪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莫奶奶冷哼：“那小丫头鬼精灵着呢，说不定她是故意躲起来不让他们找到。”
    莫爷爷沉吟道：“琪琪不是一直闹着想跟她妈妈一起回城吗，如果她没出什么事，那她肯定会去找她妈的。”
    莫莲：“哥不是说琪琪没在她妈那吗？”
    莫爷爷：“晚点再过去看看。”
    奔波了一夜，困得眼皮子直打架，莫家旺正想回房去睡一觉，莫奶奶叫住了他，“这是我特意给小茉莉熬的鸡汤，你快拿去给她，让她趁热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莫家旺打着呵欠道：“妈，我刚从医院回来。”
    看到他那黑眼圈，莫奶奶冲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去睡吧，我让阿莲载我去医院。”
    “阿莲，阿莲……”叫了好几声，都没见莫莲回应，莫奶奶嘀咕，“这死丫头，跑哪去了？”
    莫家旺：“妈，走吧，还是我送你去吧。”
    *
    车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黎晓慧她们来到车站，莫琪主动提出，“妈妈，你把妹妹放下，我帮你照顾她，你去买车票吧。”
    “行，你看好你妹妹，妈妈很快就回来。”黎晓慧心大地把莫黎交给莫琪照顾，然后就挤到售票厅买车票去了。
    莫黎此时还未醒，为了修复脑损伤，她消耗了很大的精力，这导致她这段时间老是想睡觉，而且怎么睡都觉得不够。
    不知为何，一看到莫黎，莫琪就气不打一处地出，她伸出魔爪，掐了她大腿不够，还掐她手臂和脸蛋。
    莫黎皮肤娇嫩，一掐就起红痕。
    她的大腿和手臂被衣服盖住了，看不到，可那白皙的脸蛋上留下的掐痕，却是清清楚楚的，触目惊心。
    莫琪怕黎晓慧回来看到，会责怪她，她忙心虚地帮莫黎揉搓，试图将那红痕给消去。
    莫黎是被痛醒的，一醒来，对上莫琪那张充满怨恨的脸，她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莫琪勾唇笑道：“小傻子，你醒了。”
    莫黎看了看四周，人很多，可是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环境也很陌生，这是哪？
    莫琪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这里是车站，妈妈要带咱们一起回城，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小姑姑他们了，小傻子，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莫黎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
    我要回家。
    莫琪斥道：“哭什么哭，不许哭，妈妈带你回城是去享福去，你别不识好歹。”
    我不要，我要爸爸，我要回家。
    莫琪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无论她怎么挣扎，她都不放手。
    莫黎气得低下头，往她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去。
    “啊！”莫琪痛得失声尖叫，松开了扣住她手腕的手。
    莫黎趁此机会，赶紧逃脱。
    说时迟，那时快。
    黎晓慧正好买好车票回来了，见状，她拦住了莫黎的去路，“你们两姐妹又怎么了？”
    “妈妈，你看，妹妹她咬我。”莫琪恶人先告状，她把被莫黎咬伤的胳膊伸出来给黎晓慧看。
    黎晓慧心疼地替她呼呼，“疼不疼？”
    莫琪憋着泪道：“妈妈，我不怕疼，我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说过，我是姐姐，我要让着点妹妹。妹妹，你要乖，以后别咬姐姐了，好不好？”
    莫黎的手被黎晓慧抓着，跑也跑不了。
    她扯着黎晓慧的衣服，闹着要回家，找爸爸。
    莫琪演的这一出戏码，她没有理会。
    黎晓慧：“小茉莉，听话，你把你姐姐咬伤了，要向姐姐道歉，知不知道？”
    莫琪假惺惺地道：“妈妈，算了，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逼她了。”
    黎晓慧失望地看着莫黎，“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难教了？”
    莫琪：“妈妈，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就别说她了，你看，妹妹都快哭了。”
    可怜小茉莉口不能出，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任由莫琪往她身上泼脏水。
    莫琪：“妈妈，车票你买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黎晓慧：“今天没票了，我买了明天的票。”
    莫琪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现在不走，等莫家人知道，她恐怕就走不成了。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妈妈，咱们可以先上车再补票。”
    黎晓慧迟疑道：“这……不好吧？”
    莫琪：“没事的，很多人都这么做。妈妈，你听，有列车进站了，咱们快进去。”
    在莫琪的催促下，黎晓慧一边拿着行李，一边拉着莫黎就要走。
    一想到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莫黎拼死抵抗，死都不肯走，为此，她不惜故技重施，咬伤黎晓慧，以求她放手。
    要是被她逃脱了，黎晓慧肯定会去找她，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时间，她想马上走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不行，得拦住她，不能让她走。
    这么想着，莫琪就扑上去，欲要把莫黎给拉回来。
    莫黎气极，和她扭打起来。
    莫琪也不甘示弱，跟她打得难舍难分。
    一大群人围过来，看热闹。
    黎晓慧眼前一黑，急得团团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可惜，谁也没有听她的，反而还打得更凶。
    莫琪仗着经验丰富，略胜一筹。
    莫黎不敌她，最终败下阵来。
    经此一战，两姐妹都衣杉不整，头发凌乱。
    莫琪死死地抓住莫黎的胳膊，“让你淘气，让你乱跑，知道厉害了吧？以后还敢不敢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
    “哟，你家这对双胞胎可真有趣。”
    “哎呀，你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
    “姐妹之间要和睦相处，打架可不是好孩子。”
    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黎晓慧也跟着道：“你们俩听到没有，以后可不许再打架了。”
    莫琪：“哪位好心的叔叔阿姨，帮我妈妈拿一下行李好不好？妈妈，你抱着妹妹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进站。”
    莫黎：这就好气啊！
    挣也挣不开，逃也逃不掉。
    爸爸，你在哪，快来救救我呀！
    第6章 回城
    “什么？我孙女出院了？谁给她办的出院手续？”
    莫家旺载着莫奶奶来到医院，没有见到莫黎不说，还被告知人已经被孩子他妈给带走了。
    这简直是晴天劈雳，炸得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就说黎晓慧那人不可靠，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人家瞒着你偷偷把孩子给带走了，我看你怎么办？”莫奶奶不由得埋怨起莫家旺来。
    莫家旺沉默不语，他对黎晓慧的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琪琪跟她走我没意见，可是小茉莉不行，你得去把小茉莉带回来。”
    “哎哟，我的宝贝孙女，你在哪呢？”
    "莫家旺，我告诉你，你要是找不回小茉莉，那你也不要回来了。”
    在莫奶奶的催促下，莫家旺顾不得懊恼，当即骑车赶fcu 所里，发动全部警力，让人帮他寻找黎晓慧的踪迹。
    接着，他再一个电话打到黎晓慧父母那边。
    接电话的是黎父，黎父问道：“家旺，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莫家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黎晓慧说她不想下半辈子守活寡，执意要跟他离婚。
    莫家旺不愿耽搁黎晓慧，爽快地答应了她的离婚请求。
    起初，黎父是不同意的，毕竟他们两人还生有两个孩子，要是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黎母却举双手赞同，还说女人就要善待自己，为自己而活。
    经过黎母的劝说，黎父的态度才有所松动。
    莫家旺：“晓慧这两天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黎父：“前两天她打电话跟我们说，她跟你离婚了。”
    莫家旺沉默了下，说道：“对，我们离婚了。”
    黎父：“家旺，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晓慧，我们真的很感激你，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莫家旺：“不用，我只想知道，黎晓慧把我的两个闺女带到哪去了？”
    黎父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莫家旺沉声道：“我的两个闺女都不见了，我有理由怀疑，她们被你女儿给带走的。麻烦你告诉你女儿一声，让她把我女儿还给我，不然，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
    莫黎被黎晓慧带上了车，因没买车票，没有座位，母女三人只能挤在过道里。
    车厢里人很多，里面的气味令人窒息。
    临上车前，黎晓慧特意叮嘱了莫琪和莫黎一番，让她们要紧跟着她，不要乱跑。
    莫琪背对着黎晓慧恐吓莫黎，说车里有人贩子，她要是不听话，就让人贩子把她抓走卖掉。
    莫黎对“人贩子”这三个字有阴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可以回城了，莫琪高兴得合不拢嘴。
    可还没高兴一会，她就被车厢里的气味薰得头晕，想吐。
    黎晓慧没闻到什么臭味，只闻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香味，尤其是越靠近莫黎，茉莉香的味道越浓郁，好好闻。
    莫琪胃里难受，实在受不了，她直接吐了出来，吐在了地上。
    车厢里的乘客见状，纷纷捂住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
    接着，各种抱怨声此起彼伏。
    黎晓慧这个当妈的，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指责，大家还让她赶紧把莫琪的呕吐物给清理干净。
    黎晓慧尴尬极了，她让莫琪跑到厕所里面去吐，别吐在地上。
    话刚落，莫琪又吐得唏哩哗啦。
    黎晓慧脸都绿了，同时也后悔死了，她脱口而出：“我就不该带上你。”
    莫琪本来就难受，听到黎晓慧说这种话，她心里更加难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看到她竟然还有脸哭，黎晓慧心烦意乱，“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有人说：“小孩子晕车想吐是很正常的，有没有晕车药，给她吃点晕车药吧，要不吃点酸的缓一缓也行。”
    莫琪可怜巴巴地看着黎晓慧。
    这时，莫黎冷不丁地塞了什么东西到她嘴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东西就顺着喉咙滑进了她的肚子中。
    奇怪，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消失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问莫黎。
    莫黎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她。
    哼，这可是好东西，便宜你了。
    怕被黎晓慧讨厌，不难受了之后，莫琪噔噔噔地跑去洗手间那边，拿来拖把，把地拖干净。
    黎晓慧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一天一夜的火车，就这么站着，甭说小孩了，就连大人都受不了。
    莫琪提出，让黎晓慧带她们去火车里的[西图澜娅餐厅 ] 休息。
    黎晓慧身上有钱，而且有很多钱。
    这些钱，有一半是莫家旺给她的，还有一半是她父母寄给她的。
    在火车[西图澜娅餐厅 ] 里吃饭，不用票证。
    她大方地点了三份红烧肉饭，三人一人一份。
    肉真好吃，莫黎吃得津津有味。
    莫琪却吃不下，不知为何，一闻到肉味，她就犯恶心。
    黎晓慧说她有福不会享。
    莫琪气得吐血。
    强逼着自己吃下去，没过一会，她就脸色苍白地捂着肚子，跑去上厕所。
    最后，她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黎晓慧为了照顾她，照得精疲力尽，差点没崩溃！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刚出车站，莫琪竟然晕倒了。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折腾。
    莫琪被送去了医院，所幸没出什么事，她只是身体虚弱才晕过去。
    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几天。
    黎晓慧交了住院费，然后叮嘱莫琪，让她乖乖呆在医院里好好休养，她则带着莫黎先回她父母家。
    黎父黎母住在四合院里，庭院种满了花，花香沁人心脾。
    一看到花，莫黎顿时心花怒放。
    嗨，月季姐姐，你好呀，我是小茉莉。
    月季摇摇摆摆地晃动着身子，像似在跟她打招呼。
    莫黎深吸一口气，汲取花儿的芬芳。
    连日来的疲劳瞬间被一扫而光，整个人心旷神怡，更添灵气。
    而那原本竞相绽放，花枝招展的月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了下去。
    “晓慧，你回来了？”
    “妈，我好想你。”
    黎晓慧和黎母在互相诉说着彼时的思念之情，谁也没有注意到莫黎那边的异样。
    黎晓慧：“小茉莉，过来，这是你姥姥，跟你姥姥打个招呼。”
    莫黎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姥姥好。”
    黎母眼前一亮，“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
    黎晓慧惊奇地看着莫黎，“小茉莉，你可以说话了。”
    莫黎心虚地看了一眼那边枯萎的月季，然后才点了点头道：“妈妈，我好了。”
    黎晓慧激动地抱住她，“小茉莉，你真的好了？”
    莫黎：“嗯。”
    黎晓慧：“我就知道，带你回城错不了。”
    莫黎：“妈妈，我想爸爸，还有爷爷奶奶。”
    黎晓慧面色一僵，“跟妈妈在一起不好吗？”
    莫黎伤感地垂下头去。
    “快进屋吧，有什么话进屋再说。”黎母把她们母女俩拉进屋，并倒糖水给她们喝。
    黎晓慧抿了一口糖水，环顾一下四周，没见到黎父，她问道：“妈，爸呢，爸上哪去了？”
    黎母：“他啊，到外面遛哒去了。对了，晓慧，你把孩子带回城，是不是没跟家旺说一声？他都急死了，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过来问。”
    黎晓慧不以为然地道：“孩子是我生的，我带孩子回城也是为了孩子好。”
    黎母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怎么做事老是这么冲动。”
    “铃铃铃——”
    家里的电话响了，黎母：“肯定是莫家旺打来的。”她示意黎晓慧去接。
    黎晓慧磨磨蹭蹭地拿起电话，漫不经心地道：“喂，哪位？”
    “黎晓慧，我是莫家旺。”莫家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琪琪和小茉莉是不是在你那？”
    黎晓慧很诚实地告诉他，“对啊，她们跟我在一起。”
    莫家旺气道：“不是说好一人一个孩子吗，你怎么把两个孩子都给带走了？”
    黎晓慧理直气壮地道：“琪琪不想跟你，小茉莉，我带她回来是为了给她救病。”
    莫家旺：“……”
    莫黎走到黎晓慧身边，扯着她的衣角问道：“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呀？是不是爸爸？爸爸，爸爸，我是小茉莉，你好想你……”
    那头，莫家旺不敢置信地道：“小茉莉能说话了？”
    “那还用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不给莫家旺再说话的机会，黎晓慧马上挂了电话。
    莫黎一脸控诉地看着她道：“妈妈，我还没跟爸爸说话呢。”
    黎晓慧揉了揉她的头顶，“电话费贵，改天妈妈再让你跟你爸爸说话好不好？”
    莫黎扁扁嘴，“可我现在就想跟爸爸说。”
    黎晓慧生气地板起脸，“小茉莉，你又不听话是不是？”
    莫黎敢怒不敢言，谁叫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黎母去买菜去了，黎晓慧去洗澡去了，莫黎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有人在家吗？”
    莫黎耳尖地听出了是她小叔叔莫家辉的声音，她忙跑去开门，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莫家辉。
    他在京市这边读书，奉莫家旺的命过来找莫黎。
    “小叔叔。”莫黎高兴地扑到他身上。
    莫家辉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怎么变轻了，小茉莉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莫黎：“才不是，我是因为生病了。”
    莫家辉：“病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莫黎摇摇头，“我全好了。”
    看她脸色红润，精神抖擞的样子，莫家辉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小叔叔，你是来接我回家吗？我想爸爸了，我想回家。”说着说着，莫黎就哽咽了。
    莫家辉替她擦干眼泪，“好，小叔叔带你回家。”
    第7章 懂事
    莫黎不想住在黎家，更不想跟黎晓慧呆在一起。
    以前她慒慒懂懂，觉得黎晓慧这个妈妈对她还不错，后来觉醒了小花精的记忆，再加上从“书”中看到了她和莫家的“将来”，她不由得对黎晓慧产生了抵触心理。
    还有，莫琪这个双胞胎姐姐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她得时刻防备着她，以免她对她使坏。
    跟她们在一起太累了，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小叔叔，快快快，快带我走。”
    “等下，我去跟你妈妈说一声。”
    “不要，不要告诉妈妈，妈妈知道了就不让我走了。”
    想到莫黎就是在他哥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黎晓慧偷偷带走的，既然她做了初一，那就别怪他做十五。
    莫家辉豁出去了，抱着莫黎就走。
    走到巷口，正好与刚回家的黎父迎面碰上。
    黎父黎母能平反回城，多亏了莫家旺帮忙。
    当初还是莫家旺亲自去农场把他们接回家的。
    彼时，莫家辉已经考上了大学，他所在的大学距离黎父黎母所住的四合院并不远。
    莫家旺把莫家辉介绍给黎父黎母认识，并带他到黎家的四合院这边来吃过饭。
    所以，黎父是认识莫家辉的。
    当然了，莫家辉也认识他。
    碰见黎父，莫家辉很紧张，他故意遮住莫黎的脸，不让黎父看到，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黎父问好。
    黎父不疑有他，与他寒暄起来，还热情地邀请他到家里去做客。
    莫家辉推说有事，抱着莫黎急匆匆地走了。
    莫黎全程背对着黎父，而且一声都没有吭。
    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劫，莫家辉暗松了口气，他当即回学校请假并收拾行李，打算连夜带着莫黎坐火车回家。
    莫家辉长得相貌堂堂，算是个帅哥，在学校里很受女生的欢迎。
    他抱着莫黎去学校，引起的轰动不亚于一次小地震。
    “莫家辉，你这是从哪偷来的小女孩？”莫家辉的室友严朝阳问道。
    莫家辉开玩笑地道：“这是我女儿，怎么样，长得可不可爱？”
    严朝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她是你女儿？你竟然结婚了？”
    莫家辉：“我都二十了，在我们乡下，十六七岁就结婚是很正常的事。”
    严朝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会拒绝周大校花的表白。”
    莫家辉但笑不语。
    严朝阳拿出他珍藏的饼干还有糖递给莫黎。
    莫黎没有接，她看向莫家辉。
    莫家辉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接过，“谢谢哥哥。”
    严朝阳：“叫干爸。莫家辉，我要当你女儿的干爸，你同不同意？”
    莫家辉冲他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你想当爸爸，怎么不自己去生一个？”
    严朝阳：“我不管，你就要当你女儿的干爸。对了，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莫家辉：“你叫她小茉莉就行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严朝阳扯开嗓子就唱起歌来。
    莫家辉哭笑不得。
    莫黎觉得他唱得挺好听的，饼干也不吃了，鼓掌为他喝彩。
    *
    另一边，发现莫黎不见了，黎晓慧差点没晕过去。
    黎父也急得团团转。
    “小茉莉，你在哪？小茉莉……”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这么高，四岁大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小包了头……”
    黎晓慧到处寻找，看到人就问。
    黎父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莫家辉来过这边，他走时是抱着一个小女孩一起走的。
    黎父把这讯息告诉黎晓慧，黎晓慧不用猜也知道，莫黎肯定是被莫家辉给带走了。
    气死她了！
    急忙赶去莫家辉所在的大学，也是她运气好，在学校大门口就碰上了正牵着莫黎的手从学校里出来的莫家辉。
    “小茉莉——”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莫黎身形一僵，脸色煞白。
    莫家辉暗叫一声糟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嫂子，你来了。”
    黎晓慧：“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把小茉莉给带走了？”
    莫黎挺身而出，“是我让小叔叔带我走的。”
    “你！”黎晓慧气得直瞪她，招手让她过去。
    莫黎站在那不动，她浑身上下写满了对她的抗拒。
    自觉没面子，黎晓慧很生气，上前，按住她，扬手就要打她。
    “嫂子，你干什么？”莫家辉眼明手快，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再将她的手甩开，不让她碰莫黎一根汗毛。
    黎晓慧都跟他哥离婚了，他无需跟她客气。
    黎晓慧：“我教训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莫家辉呛回去，“小茉莉是我侄女，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打她。”
    严朝阳慒了，“你不是说小茉莉是你女儿吗？”
    莫家辉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别多话。
    “你……”黎晓慧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多人看着，跟莫家辉吵，没多大意义，她把矛头对向莫黎，“小茉莉，过来，到妈妈这边来。”
    莫黎躲到莫家辉身后，不愿过去。
    莫家辉护着她，“嫂子，你别为难小茉莉了。”
    黎晓慧大声嚷嚷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莫家辉强调道：“我哥让我把小茉莉带回去。”
    “不行，我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出来，你不能就这么把她给带走了。”说着，黎晓慧就欲上前，把莫黎给抢回去。
    莫黎：“妈妈，姐姐想跟你，我要跟爸爸。”
    黎晓慧面色一僵，她差点把还在医院里休养的莫琪给忘了。
    黎父站出来打圆场道：“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
    莫家辉：“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要把小茉莉给带回去。”
    莫黎：“我要跟小叔叔一起回家。”
    黎晓慧对莫黎打起了感情牌，“小茉莉，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伤妈妈的心？”
    莫黎想了想，说道：“那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跟爸爸离婚，不要离开爸爸，我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黎晓慧一噎，说不出话来。
    莫家辉：“嫂子，你不是也把琪琪给带上来了吗？琪琪跟你，小茉莉跟我哥，你们一人一个，刚刚好。”
    黎父开口道：“孩子刚上来，也累了，让她在这边玩几天再带她回去吧。”
    对黎父这个老教授，莫家辉还是很尊敬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他看向莫黎，“小茉莉，你觉得呢？”
    莫黎确实累了，毕竟，她刚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在车上没休息好，到了这边也没来得及休息，此时的她只是在强撑，如果给她一张床，她能立马睡过去。
    经过黎父的劝说，莫家辉同意缓两天再带莫黎走，一来回家的车票他还没来得及买，二来他怕累倒了莫黎，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达成和解。
    一行人前往黎家的四合院。
    天渐渐黑了下来，黎母已经做好晚餐，大家坐下先吃饭。
    席间，黎晓慧说：“琪琪还在医院呢，等下我得送点吃的过去给她。”
    莫家辉：“嫂子，琪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黎晓慧：“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再叫我嫂子了。还有，谢谢你的关心，琪琪没事。”
    莫琪把莫黎推下河，还烧毁了家里一半的房子，这事，莫家旺没有告诉莫家辉。
    一无所知的莫家辉还是很关心莫琪这个侄女的，吃完饭，他自告奋勇地要跟黎晓慧一起去医院看望莫琪。
    “小叔叔——”莫黎拉了拉莫家辉的手，舍不得他走，也不想让他去见莫琪。
    黎母对黎晓慧说道：“早去早回，小茉莉我们帮你照顾。”
    “小叔叔，姐姐坏，她推我……”
    “小茉莉，”黎晓慧大喝一声，打断莫黎的话道，“不许说你姐姐的坏话。”
    莫黎小声嘀咕道：“姐姐坏，我不喜欢姐姐。”
    黎晓慧：“她们俩姐妹经常打打闹闹的。”
    黎母附和道：“小孩子都这样。”
    黎晓慧和莫家辉一走，莫黎就忍不住告诉黎父黎母，莫琪的“丰功伟绩”。
    医院这边的莫琪正躺在病床上，生着闷气。
    她都快饿死了，妈妈怎么还不来？
    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
    她丝毫不知道她做的那些坏事已经被黎父黎母知道了，她想跟着黎晓慧一起留在城里的愿望，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
    黎晓慧风尘仆仆地赶来，她后面还跟着莫家辉。
    对莫家辉这个小叔叔，莫琪客气又疏离。
    莫家辉以为是她生病了，没什么精神，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冷淡。
    他没有多想，他关心她，安慰她。
    莫琪并不想跟他多说，聊了几句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从黎晓慧口中得知，她之所以这么晚才来看她，是因为莫黎又闹失踪了，她因为找莫黎耽误了时间。
    这下，莫琪对莫黎更加憎恨。
    问黎晓慧，她对莫黎的安排？
    黎晓慧敷衍道：“你一个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莫琪想让黎晓慧留下来陪她，毕竟，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她现在的身体才四岁。
    黎晓慧让她懂事一点，别尽给她出难题。
    莫琪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懂事地说：“妈，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第8章 强人所难
    这一晚，莫琪独自一人待在医院，看着身边的病友都有家人陪伴照顾，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
    可她不敢任性，也没资格任性。
    重生以来，黎晓慧对她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明知道她是个靠不住的，为了能留在她身边，她只能一次次忍受她的那些“无心之过”。
    她穷怕了，贫穷的日子太难过了。
    重来一次，她想过不一样的人生。
    为达目地，哪怕是不择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翌日清晨，黎母陪黎晓慧一起到医院来看望莫琪。
    莫琪对她十分亲昵，话里话外极力讨好。
    这可是她的财神爷，只要讨得她喜欢，日后黎家那座价值上亿的四合院，还有黎父收集来的那些老古董，就是她的了。
    前世，莫黎就是靠着黎父黎母的遗产，一跃成为人生赢家，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她行，她也能。
    莫琪的眼里有太多东西，充满了算计，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人老成精的黎母本能地不喜欢她。
    她对她的态度淡淡的，远没有对莫黎来得亲切。
    莫琪提出，她想回家，不想住在医院里。
    询问过医生的意见之后，黎晓慧把她带了回去。
    一路上，莫琪兴奋得不行，手舞足蹈地和黎母描述她们在乡下有趣的生活。
    黎母笑吟吟地点头，不时附和几句。
    回到家，刚一进院子，原本开得争奇斗艳、芬芳迷人的锦簇花团，顷刻间就枯萎了下去！
    这一异样，令黎母当场脸色大变。
    黎晓慧走到花前，仔细观察，没琢磨出其中的玄机。
    莫琪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瑟瑟发抖。
    而真正做了坏事的莫黎，则蹭蹭蹭地跑回屋去，躲起来。
    黎晓慧没有给莫琪单独收拾屋子，她让她跟莫黎睡一间房。
    黎母有话要跟黎晓慧说，她们把莫琪打发回房。
    莫琪站在房门口，推了几下，门依旧紧闭着，里面可能是上了锁。
    刚来黎家，她不敢放肆，敲门，喊叫道：“小茉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呀……”
    黎父正在书房里练毛笔字，外面的喧闹使他无法静下心来，他走出书房，笑呵呵地道：“你是琪琪吧？”
    莫琪立马扬起笑脸，向他走过去，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道：“我是琪琪，你是……姥爷？”
    “对，我是你姥爷，琪琪病好没有？听你妈妈说你肠胃不好，要好好调养……”黎父半蹲在地上，一脸慈爱地跟莫琪说着话。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莫黎的身上，莫琪很是委屈地道：“妹妹把门关了，不让我进去。”
    黎父只好把她带去书房，见她对他书桌上的毛笔很感兴趣，他手把手教她练毛笔字。
    莫琪心里上毕竟不是真正的四岁小孩，再加上她有意讨好黎父，于是，她在他面前展露了自己不符合时宜的天赋。
    试想，一个从没上过学的四岁小孩，只教了一遍，竟把毛笔字写得有模有样。
    这天赋，高不高？
    反正黎父高兴得连连夸她聪明。
    昨晚莫黎告的莫琪那一状，黎父将信将疑，主要是因为莫琪还小，这个年纪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作为长辈，只要加以引导，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相信，她会慢慢改正过来的。
    得到黎父的夸赞之后，莫琪更加卖力地写。
    这一写，就写了一上午，写得她手腕生疼。
    直到黎母过来喊他们出去吃午饭，她这才作罢。
    黎家邀请了莫家辉过来一起吃午饭，午饭很丰盛，有烤鸭、清蒸鱼、凉拌黄瓜、菌菇汤。
    莫琪肠胃不好，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黎母单独给她熬了小米粥。
    看着大家吃大鱼大肉，而她只有可怜的一碗小米粥，莫琪强忍着不让自己掉出眼泪。
    黎父在饭桌上夸莫琪聪明，有耐心。
    黎晓慧让莫黎向莫琪好好学习，顺便批评她，说她把莫琪关在门外，不让她进屋，这种行为太自私了。
    莫黎：“……”
    这就很气！
    黎晓慧：“你们是亲姐妹，要好好相处，别总是闹别扭。”
    莫琪乖巧地回道：“妈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跟妹妹好好相处的。”
    莫黎冲莫琪翻了个白眼，我信你的鬼话，你不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莫家辉：“我哥买了今早的票，后天就到这边。”
    黎晓慧没好气地道：“他过来干什么？”
    莫家辉：“带小茉莉回去。”
    黎母皱起了眉头，“就不能让两个孩子都留在这边？”
    莫家辉：“我嫂……晓慧姐以后还能再生，我哥却不能了！他就两个孩子，要是两个孩子都给了晓慧姐，那我哥以后怎么办？”
    莫琪：“等爸爸老了之后，我会给他养老的。”
    大不了就花钱聘请保姆过去照顾他。
    前世莫黎也是这么做的。
    莫黎也不甘示弱，奶声奶气地道：“我也会给爸爸养老的。”
    莫家辉：“真乖！”
    这顿饭，吃得倒也宾主尽欢。
    吃罢，到了午休时间，黎晓慧让莫琪、莫黎她们回房去睡午睡。
    莫黎躲在房间里睡了一上午，一点也不困，她跑去院子里玩。
    莫琪一个人回房去睡午觉。
    针对孩子的去留问题，莫家辉坐在客厅和黎家人展开了一番讨论。
    他看向黎晓慧，“晓慧姐，你有再婚的打算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黎晓慧还这么年轻，肯定会再嫁的。
    可这话不能对莫家辉说。
    黎晓慧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求救地看向黎母。
    黎母斟酌道：“晓慧刚离婚，暂时没有再婚的打算。”
    莫家辉：“也就是说，晓慧姐十有八九会再婚咯。”
    黎母：“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莫家辉：“听说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不好再嫁。”
    黎晓慧直接把脸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诅咒我是不是？”
    莫家辉一脸无辜地道：“晓慧姐，你别激动，我真的没有诅咒你的意思。”
    黎晓慧嫁给莫家旺这几年，莫家旺一直在部队，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
    她跟莫家的人，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
    尤其是跟莫奶奶这个婆婆的婆媳关系，简直一言难尽。
    莫家辉向着莫奶奶这个亲妈，对她这个嫂子，自然看不惯。
    她不出工，在家也不做家务，家里但凡有点什么好吃的，莫奶奶想偷偷藏起来给自己的小儿子小女儿吃，只要被她知道，她就会闹。
    可对外，她却又能把自己的名声经营得很好。
    可以说，她是在外面一套，在家里一套。
    她跟莫家旺刚刚结婚那两年，由于还没有孩子，她不敢做得太过，怀孕后，她整个人就作天作地的。
    恢复高考那阵，她差点想打掉孩子，专心复习。
    莫奶奶不同意，她狠下心，把她压制住了，这导致她对莫奶奶怨气满满。
    连续参加三次高考都没考上，她不仅怪莫奶奶，还把怨气撒到两个孩子身上。
    再加上，是她逼着莫家旺转业回来的，还有，她一得知莫家旺的身体出了问题，她就马上向莫家旺提出离婚。
    所以，无怪乎莫家辉对她这个前嫂子，一点好感都没有。
    “如果晓慧姐你答应，以后不会再嫁了，兴许我哥会同意把两个孩子都留在你身边。”
    黎母冷冷地道：“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第9章 取舍
    莫家辉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黎晓慧不想跟他吵，生气地把他赶出黎家。
    莫家辉想带莫黎一起走，黎晓慧不让，甚至放话说：“你要敢私自带走小茉莉，我就去你学校找你领导，说你强抢我的孩子。你不怕被处分的话，那就尽管试试，看我敢不敢。”
    莫家辉无语，只好讪讪离去。
    “莫家旺后天就过来了，两个孩子，你只能留一个，你想好留哪个没有？”黎母倒了杯水给黎晓慧，让她先喝口水消消气。
    黎晓慧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而后沉吟道：“我想留下小茉莉。”
    她至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小女儿。
    她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把小女儿留在身边对她更有利。
    至于大女儿，她那么能闹，把她留给莫家旺，莫家要是被她闹得家宅不宁，她求之不得。
    莫琪睡不着，她口渴，出来找水喝，没想到却听到这一幕，她瞬间崩溃了。
    她强装镇定，转身回房，不想让黎晓慧发现她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黎母分析道：“琪琪比较聪明，小茉莉长得比较出色，你看着取舍吧。”
    黎晓慧挽着黎母的胳膊，“妈，你不给我建议？”
    黎母白了她一眼，“两个孩子我都想要，你有本事把她们都留下来吗？”
    黎晓慧叹了一声，“我要有那本事，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黎母：“既然回来了，那你想出去工作还是继续读书？”
    黎晓慧愁眉苦脸地道：“我考不上。”
    父母都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她却只是个初中生，她都不好意思跟他们一起出门见客。
    黎母：“只要你想考，我给你找学习资料，找人辅导你。”
    黎晓慧不是很自信地道：“要是这样也考不上怎么办？”
    黎母戳了戳她的额头，“笨死你算了。”
    *
    午后的阳光慵懒而惬意。
    莫黎躺在院子的草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黎父坐在屋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莫琪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来到院子，冷冷地瞥了草地上的莫黎一眼，然后走到黎父身边，央求他带她出去玩。
    黎父是个宠孩子的，当即答应。
    他叫上莫黎，莫黎不想跟莫琪一起出门，她拒绝道：“姥爷，我不想去。”
    莫琪说道：“外面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
    莫黎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她从其他植物身上吸收到了不少能量，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莫琪让黎父黎兴华带她们去旧货市场那边玩。
    她记得，前世的莫黎在跟黎晓慧一起回城后，被黎兴华带去旧货市场玩，她在旧货市场淘到了一件青铜器，据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文物，老值钱了。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个时间段吧。
    她得给自己增加筹码，让黎父主动提出把她留下来。
    一走进旧货市场，一股古色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卖什么的都有，看得人眼花瞭乱。
    黎父带着莫琪和莫黎穿梭其中，自得其乐。
    莫琪不动声色地盯着莫黎，想抢在她前头把那件青铜器给买了。
    要知道，莫黎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而她，身上有一百多块钱呢。
    这钱嘛，是她拿莫奶奶的，她知道莫奶奶把家里的钱藏在哪。
    重生回来后，她就从莫奶奶藏钱的地方，每天偷拿一点钱出来藏起来。
    她不敢拿太多，怕被发现了。
    直到失火那晚，她才趁大家不注意，一下子从里面偷拿走了一百多块钱。
    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发现她藏起来的钱变少了？
    不过，即使发现了她也不怕，她只要打死不承认，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见莫黎蹲在地上，拿起了摊子上的一个铜器，莫琪一把夺了过去，问摊主，这铜器多少钱？
    摊主伸出了五个手指。
    莫琪丢了五块钱给他。
    摊主：“我说的是五百。”
    莫琪：“抢钱啊，一个破铜烂铁要这么多的钱？”
    摊主面不改色地瞎编道：“小姑娘，你不知道，这铜器啊，那可是春秋战国时期的……”
    摊主口才很好，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把莫琪忽悠得目瞪口呆。
    莫琪把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正想递给摊主，黎兴华见状，拦住了她，“琪琪，你要这破罐子干什么？”
    莫琪故意道：“姥爷，这位叔叔说这罐子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以后会很值钱的。”
    黎兴华：“别听他胡说，这罐子最多值五毛钱。”
    莫琪灵机一动，说道：“那我拿它来养花花，可以吗？”
    黎兴华：“可以。”
    莫琪对摊主道：“五块钱，你卖不卖？”
    摊主：“卖卖卖，你赶紧拿走吧。”这堆破烂货，都是他从乡下收上来，像莫琪买的那个破罐子，他记得他好像是花了一毛钱收的。
    莫琪抱着那破罐子，喜滋滚地走了。
    接下来，莫黎又看中了一个瓷器和两枚玉佩，结果，都被莫琪给抢先买下来了。
    莫琪还鼓励她，说她要是再看中什么东西就跟她说，她给她买。
    莫黎不知道什么古董，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很值钱，她只是感觉到这些东西有灵气，想多看两眼而已。
    莫琪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她看中的东西，她有些气恼，以为她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她不想理她。
    黎兴华自个儿看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两姐妹之间的暗斗，甚至，莫琪买了这么多东西，他都没有发现。
    他自己其实也买了不少东西。
    他对旧物有一种执念，喜欢保留旧物，也喜欢收藏旧物。
    不知不觉，就到了夕阳落山时。
    摊贩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
    黎兴华逛得意犹未尽。
    莫琪说明天再过来逛。
    黎兴华爽快地答应了。
    他和莫琪满载而归，只有莫黎，两手空空。
    行至一垃圾堆，莫黎看到垃圾堆里有一个刻着茉莉花的梳妆盒，她眼前一亮，跑过去把那个梳妆盒捡起来。
    莫琪一脸嫌弃地道：“你怎么连别人不要的垃圾都要捡。”
    莫黎气鼓鼓地道：“不用你管。”
    莫琪跺脚道：“姥爷，你看，她脏死了。”
    黎兴华笑呵呵地道：“没事，这盒子修一修还能用。”
    三人抱着一堆破烂回家，不可避免地遭到了黎母和黎晓慧的一顿责骂。
    黎晓慧气得差点把莫琪的那个破罐子和瓷器，还有莫黎的那个破梳妆盒给扔了。
    *
    第二天，莫琪抱着她那破罐子和瓷器，让黎兴华带她去找人鉴定。
    她信誓旦旦地说，这两件东西都是真古董。
    黎兴华虽然喜欢收藏旧物，但是，他的眼光并不好，买到的很多东西都是赝品，真的没有几件。
    他细细研究了一下莫琪买回来的那两件古董，发现真有可能是真的。
    当下，他立马带着莫琪，拿着那两件东西，去找他的老伙计帮忙鉴定一下。
    铜器，半真半假，估价一千左右。
    瓷器，虽然是真的，不过是晚清时传下来，不怎么值钱。
    莫琪很是失望。
    黎兴华却很高兴，认为她的运气和眼光都很不错，第一次淘，就淘到了好东西，鼓励她再接再励。
    莫琪马上振作起来，让黎兴华再带她去淘。
    这次，没有莫黎帮忙，她淘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卖铜器得来的那一千块，花得只剩下一百块了，她想哭。
    看来，她真的没有发横财的命！
    啊啊啊，为什么莫黎有这个好运，她却没有？
    都是双胞胎，差距怎么这么大？
    第10章 不可理喻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回到家，听说莫琪今天花了九百多块买了一堆破烂回来，黎晓慧气得火冒三丈，拎起鸡毛掸子就往她身上招呼。
    “我让你乱花钱，我让你乱花钱……”
    要知道，现在一般工人的工资也就三十上下，她这等于一天花去了人家二年多的工资。
    这简直是败家子！
    即便有钱，也不是这么败坏的。
    她离婚了，又没有工作，还要养孩子，一切只能靠她的父母。
    莫琪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惯出来的呢。
    莫琪一边躲闪一边争辩，“我又没花你的钱，我花的是我自己赚的钱……”
    “莫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和我顶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姥爷，救命啊！”
    莫黎今天没有跟他们一起出门，幸免于难，看到莫琪被挨打，说实话，她心里是窃喜的。
    黎兴华夹在她们母女中间，左右为难，“行了，晓慧，琪琪还小，你别跟她计较了。”
    黎晓慧叉着腰道：“爸，你别管，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这死丫头不可。”
    黎兴华咬咬牙，说道：“这事我也有错，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带琪琪出去的。”
    “老头子，你也真是的，琪琪都被你给带坏了。”黎母站出来打圆场，“晓慧，这次就算了吧。”
    黎晓慧丢下鸡毛掸子，去搜莫琪的身，让她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
    莫琪心不甘情不愿，奈何人微言低，钱全部被黎晓慧给拿走了。
    黎晓慧勒令她，这两天不准再出门，还有，不准再去买什么古董。
    *
    晚上，两姐妹同睡一张床，莫琪对莫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莫黎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她哼她，她也哼她，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昨晚，黎晓慧陪她们一起睡，莫琪在黎晓慧面前，对莫黎挺好的，俨然一个好姐姐的模样。
    所以，今晚黎晓慧才放心让她们自个儿睡。
    被子全被莫琪给卷走了，莫黎没有被子盖，她气呼呼地跳下床，欲要跑去向黎晓慧告状。
    “给你，给你，告状精。”莫琪气得把被子丢到她身上。
    莫黎瞪着她道：“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我就要你好看。”
    莫琪脱口而出，骂了三个字，“神经病！”
    莫黎不知道“神经病”是什么意思，她冲她哼了一声，就抱着被子上床，背对着她睡下。
    “喂，你睡着了吗？”莫琪捅了捅她的后背，骚扰她。
    莫黎不理她，也不吭声。
    莫琪突然把脸伸到她面前，莫黎吓了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没睡着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莫琪不让她睡。
    莫黎抱着双腿，下巴枕到膝盖上，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莫琪：“明天爸爸就过来接你了，到时妈妈肯定舍不得放你走，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莫黎不语。
    莫琪：“你想跟爸爸，是不是？”
    莫黎点了点头。
    “妈妈要是不放你走，你就哭，再不放，你就威胁她，说……说你要撞墙自杀……”
    未等莫琪把话说完，莫黎就打断她道：“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莫琪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嚷嚷，她保证道：“你放心吧，到时我在一旁挡着，肯定不会让你真撞到墙上的。”
    莫黎不相信她的话，她把头撇到一边去。
    莫琪拜托道：“妹妹，对不起，上次我真不是故意想把你推下河的，姐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姐姐一次吧。”
    莫黎奶凶奶凶地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莫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莫黎：“你骗人，我才不相信你的话。”
    她站在岸边朝她丢石头，那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分明就是想让她死掉。
    莫琪低声下气地问道：“那你让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莫黎扯过一旁的被子，蒙住头，“我困了，我要睡觉。”
    “喂，你……”莫琪气得牙痒痒的，她试图掀开她的被子，她不让她得逞，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最终莫琪不敌她，只能放弃。
    临睡前，莫琪问道：“明天爸爸就过来了，刚才我叮嘱你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莫黎敷衍道：“记住了，记住了。”
    莫琪这才放心睡去。
    晚上没盖被子，莫琪着凉了，感冒了。
    她醒来时，已经不见莫黎的身影。
    她很难受，不想起床。
    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只有莫家旺守在她身边。
    莫琪一脸惶恐地问道：“妈妈呢？”
    莫家旺伸手想摸了摸她的额头，她避开了，再次问道：“妈妈呢？”
    莫家旺冷冷地道：“你找你妈干嘛？”
    莫琪避重就轻地问道：“我这是在哪？”
    莫家旺：“医院，你发烧了。”
    莫琪：“爸爸，你不是过来接妹妹吗？妹妹呢？”
    莫家旺：“她跟你妈在一起。”
    莫琪：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啊！
    咬咬唇，泫然欲泣地道：“妈妈不要我了吗？”
    莫家旺深深地看着她道：“琪琪，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跟爸爸回家？”
    莫琪哽咽地答道：“我舍不得妈妈。”
    莫家旺长长地叹了口气。
    沉默半晌之后，他沉声说道：“我可以让你跟你妈妈在一起，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莫琪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妹妹是被你推下河的，对不对？”莫家旺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事到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了，不然他们还会追究下去，这事就永远没有翻过的那一天。
    莫琪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莫家旺：“那你妹妹落水了，你为什么不喊人去救她？”
    莫琪怯怯地道：“我……我害怕。”
    “你怕什么？”
    “怕……怕你们骂我。”
    莫家旺痛心疾首地道：“这可是一条人命！”
    莫琪小声嘀咕道：“妹妹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莫家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那烧房子呢，你怎么解释？”
    “我……我只是想煮点东西吃，谁叫你不准我吃饭。”莫琪表示自己很无辜，很委屈，“我没想到会把厨房给烧了。”
    莫家旺拍拍她的手背道：“琪琪，你还小，做错了事还有挽回的机会。爸爸不怪你，你跟爸爸一起回家吧，爸爸会努力把你给教育好的。”
    莫琪快哭了。
    求你，放过我吧。
    无论莫家旺怎么劝，莫琪就是不肯跟他走，她吵着闹着要妈妈。
    另一边，黎晓慧也在劝说莫黎，让她留下来。
    她带她去华侨商店买新衣服，带她去吃最有特色的烤鸭，还有，带她一起去逛故宫。
    莫黎对这些兴趣缺缺。
    她想回到乡下，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想奶奶做的糍粑；想骑在爷爷脖子上，让爷爷带她去玩；想小姑姑给她读故事听；想在爸爸温暖的怀抱里躺着。
    跟他们比起来，妈妈这边只有她一个人，显然，妈妈在她心目中的份量没有他们来得重。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带着莫黎出去玩了一天的黎晓慧，不得不把她带回家。
    没想到莫家旺也在她家里。
    莫家旺早上就到了，一来，看到莫琪发烧了，家里竟然没人发现，也没人管她，他气得跟他们吵了起来，然后，她把莫琪给抱走了。
    她故意和他赌气，他抱走莫琪，她就带走莫黎。
    黎父黎母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躲回房去了。
    见到莫家旺，黎晓慧一脸不耐烦，“我不是都说了吗，小茉莉跟我，你还来干什么？”
    莫家旺气道：“所以，你就不管琪琪，任由她自生自灭？”
    黎晓慧理亏，转移话题道：“琪琪怎么样了？”
    莫家旺：“你要是担心琪琪，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她？”
    黎晓慧：“这边这么多家医院，谁知道你把琪琪抱到哪家医院去了。”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莫黎出声道：“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莫家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茉莉乖，你到一边玩去，爸爸跟你妈妈在说事情呢。”
    莫黎仰着头看着他，“你们在说什么事情呀？我不能听吗？”
    “你想听也行。”说着，莫家旺就把她抱坐到他的大腿上，询问她，在这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
    莫黎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黎晓慧在一旁直冒冷气。
    对于两个孩子的归属问题，两人都有异议。
    莫奶奶强烈要求莫家旺一定要把莫黎给带回来。
    至于莫琪，莫奶奶让他自己看着办。
    莫爷爷想要的也是莫黎。
    所以，莫家旺态度强硬地要求黎晓慧，要么她两个孩子都不要，要么就把莫琪给留下。
    一般离婚后，把孩子留下给男方比较明智。
    黎晓慧之所以要孩子，是因为黎父黎母让她要，他们说他们会帮她把孩子给抚养长大，日后她或是再婚，他们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她婚姻的阻碍，不过，孩子得改姓，得跟他们姓黎才行。
    让孩子改姓的事，黎晓慧从没跟莫家旺提起过，如今，正好趁此机会跟他说这事。
    莫家旺气笑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黎晓慧：“孩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想让孩子跟我姓，为什么不行？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况且，咱们都已经离婚了，我跟你说，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莫家旺：“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对黎晓慧了解并不深，当初之所以跟她结婚，一来是她主动追求他的，二来他年纪不小了，家里一直在催婚，他在部队又不认识什么女孩子，再加上黎晓慧这个知青在他们大队里的名声不错，所以，他们就这么结合在了一起。
    刚结婚那一年，他级别还不够，还不可以让家属随军。
    他拼命努力，总算够级别了，可她，又不愿随军了。
    紧接着，就恢复了高考，她一心惦念着想考大学，对他越来越冷淡，每次他给她写信，她都是过了好久才回信给他。信里，她不关心他在部队怎么样，只一个劲地问他要钱。后来，更是闹着让他转业回来。
    可以说，他对她的不满由来已久。
    走到离婚这个地步，他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第11章 惊喜
    不可理喻的黎晓慧把攻势的方向转到莫黎的身上，“小茉莉，你愿不愿意跟妈妈，以后改姓黎？”
    “你别为难孩子。”莫家旺抱着莫黎转了个方向，不让她跟黎晓慧面对面视线相对。
    黎晓慧撇撇嘴，“小孩子也有决定事情的权利，你干涉太多，不怕孩子以后恨你？”
    这话，一时之间让莫家旺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他心里很清楚，孩子要是跟着黎晓慧留在城里，能得到更富足的生活和更好的教育资源。
    要是跟他回去，只能住破旧的泥土房子，吃简单的饭菜，上学要走很远的路，天天穿新衣服这种美事就更甭想了。
    “孩子跟你，你能给她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她，还让她跟着你一起受苦，你也太自私了。你要是爱她，就应该放手。”
    黎晓慧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莫家旺差点被她带到沟里去。
    “你这种人自私自利，我不信你会一直对孩子好。要是哪天你再婚，有了新的家庭，又生了新的孩子，你还顾得上前头的孩子吗，你的母爱又能分出多少给她？恐怕你自己都无法保证吧！”
    “莫家旺，别拿这种以后还未发生的事来攻击我。要照你这么说，人早晚都会死，还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继续活着干嘛？”
    死，这个字触动了莫黎的恐惧按钮。
    “不要死，不要死……”她嗷嗷地哭了起来。
    莫家旺冷冷地睨了一眼黎晓慧，都怪你，把孩子给吓哭了。
    而后，哄莫黎道：“别怕别怕，爸爸妈妈在这呢。”
    “把孩子给我。”黎晓慧伸手，欲要把孩子从他怀里给抢过去。
    莫黎紧紧地搂着莫家旺的脖子，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讨了个没趣，黎晓慧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茉莉，你有了爸爸就不要妈妈了是不是？妈妈好伤心……”
    莫家旺不给她表演的机会，打断道：“行了，孩子今晚我来带。琪琪还在医院，你去医院陪琪琪吧。”
    “凭什么？”黎晓慧脱口而出。
    莫家旺气道：“难怪琪琪会走上歪路，都怪你平时区别对待她们。”
    “你……”黎晓慧怒瞪着他，“你不在家，你知道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有多累吗？”
    莫家旺讥诮一笑道：“孩子是我父母带大的。”
    黎晓慧指着门口的方向，怒气冲冲地道：“滚，你给我滚……”
    莫家旺抱着莫黎，抬腿便走，头也不回。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黎晓慧气得拿起桌上那写着“为人民服务”的瓷缸杯，狠狠地朝他们扔过去。
    莫黎惊呼一声，提醒道：“爸爸小心！”
    莫家旺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微微侧下身就避开了她的攻击。
    “哐当——”一声，杯子掉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黎父黎母再也坐不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黎父开口问道：“家旺，这么晚你要带孩子去哪？”
    莫家旺：“旅馆。”
    黎父：“住什么旅馆，就住在家里吧。”
    “爸——”黎晓慧不同意，“我都跟他离婚了，他住在咱们家像什么样。”
    “旅馆条件简陋，大人去住倒没什么，不过孩子就要受罪了。”黎母一步步向莫家旺他们走去，“家旺，我看，你不如把小茉莉留在这里吧。”
    莫家旺的脸上呈现犹豫之色。
    “不要，我要跟爸爸在一起。”莫黎撅着嘴巴，一副你要敢把我抛下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莫家旺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茉莉的。”
    这次，他加快脚步，没再停留，抱着莫黎很快离开了黎家。
    黎母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黎晓慧，“你干嘛让莫家旺把小茉莉给抱走？”
    黎晓慧：“小茉莉想跟她爸爸在一起，我有什么办法。”
    黎母：“你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住？”
    黎晓慧：“谁知道莫家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黎父：“不是还有琪琪嘛，别让他把琪琪也给哄去了。”
    黎母：“对对对，还有琪琪，你还不赶快去医院把琪琪给接回来。”
    在黎母的催促下，黎晓慧不得不动身前往医院。
    一听妈妈要接她回家，莫琪高兴极了，赶紧跟她回去。
    回到黎家，没看到莫黎，莫琪问黎晓慧，“妈妈，妹妹去哪了？”
    提起莫黎，黎晓慧就气不打一处地出，“那个白眼狼，她跟你那个死鬼爸爸一起走了。”
    莫琪心里窃喜，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妈妈你别生气，我会陪着你的。”
    黎晓慧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你乖。”
    *
    莫家旺先带着莫黎去吃了顿饭，填饱了肚子，再去医院看望莫琪。
    谁知莫琪居然不见了。
    一问之下，得知是黎晓慧把她接回家了。
    他这才放心地带莫黎回旅馆休息。
    晚上天气有些凉，莫黎打了个喷嚏。
    莫家旺这才想起来，他当时急着带莫黎走，忘了把她换洗的衣服给带出来了。
    去黎家拿，他怕节外生枝，再加上他不想再跟黎晓慧见面，也不想和她吵。
    思忖了下，他决定去找一下这边的黑市，从黑市里买两套新衣服给莫黎换洗。
    莫家旺的运气很大，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黑市，并顺利买到了适合莫黎穿的衣服。
    从黑市出来，莫黎执意要下地自己走。
    走着走着，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要不是莫家旺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说不定她就摔倒了。
    低头一看，地上有块黑色的破布。
    “别碰，脏。”
    莫家旺话刚落，莫黎就已经伸手去扯那块破布了。
    由于太过用力，她往后一倒，与此同时，包在破布里的东西被她扯出来了。
    竟然是金条。
    一块，二块，三块……
    足足有五块金块。
    莫家旺倒抽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他忙捡起金条，塞进装着莫黎新衣服的袋子里。
    随后，他又用手在地上挖了挖，确认没有“落网之鱼”后，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抱着莫黎，箭步如飞地逃离了现场……
    第12章 礼物
    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和兴奋，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终于回到旅馆，房门一关，仍不放心，将桌子拉过来抵住房门，莫家旺这才暗松了口气。
    迫不及待地将金条倒出来，五根金光闪闪的金条赫然映入眼帘，莫家旺看得眼睛都直了。
    莫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明所以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莫家旺回过神来，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小茉莉，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莫黎哼道：“爸爸，我不是小福星，我是茉莉花精灵小仙女。”
    莫家旺哑然失笑，哄着她道：“好好好，我们家小茉莉是个小仙女。”
    “嘘——”莫黎把食指放到唇边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爸爸，你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了。”
    她法力太弱了，要是坏人把她给抓走怎么办？
    莫家旺憋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茉莉，咱们有钱了，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莫黎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爸爸，爷爷想要台收音机，奶奶想要台缝纫机，还有小姑姑，小姑姑想要辆自行车。”她扳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
    这傻孩子！
    莫家旺既感动又莫名心酸，“那你呢，小茉莉，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
    莫黎眨眨眼，“我……我想要漂亮的小裙子，要白色的。”
    她那条白裙，被莫琪穿走了，她问她要，她不肯还给她。
    莫家旺一愣，点点头道：“好，明天爸爸就去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莫黎皱起了眉头，“爸爸，奶奶说钱要省着点花。”
    莫家旺哭笑不得，“知道啦，小管家婆，你放心吧，爸爸会把每一笔钱都花在刀刃上的。”
    玩了一天了，这会儿莫黎有些困了，她打起了呵欠来。
    莫家旺见状，忙把金条收起来，先带她去洗漱，哄她入睡。
    耳边传来莫黎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熟睡后的可爱模样，莫家旺轻轻地笑了笑。
    把金条藏在床底下，他不放心，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把金条拿出来，重新换个地方，放到他的枕头下，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他索性抱着金条入睡。
    这一晚，莫黎一觉到天亮，莫家旺却辗转难眠。
    翌日，莫家旺顶着两个黑眼圈，笨拙地帮莫黎扎小辫子。
    他扎的小辫子，丑爆了。
    莫黎：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哥，你起来了吗？”门外，传来莫家辉的敲门声。
    “是小叔叔。”莫黎高兴地从床上滑下来，跑去开门，可房门被桌子抵住了，她搬动不了，只能求助地看向莫家旺。
    莫家旺笑了笑，走过去将桌子挪开，顺便打开门让莫家辉进来。
    莫家辉带来了豆浆和油条。
    喝着甜滋滋的豆浆，吃着香酥软糯的油条，莫黎一脸地满足。
    莫家旺一边吃着一边问莫家辉，“你知道现在市场上的黄金多少钱一克吗？”
    “不知道。”莫家辉摇了摇头，“哥，你问这干嘛？”
    莫家旺没有明说，他让莫家辉先去帮他打听一下如今黄金的行情。
    如今黄金价格走势惊人，国际市场上的黄金价格已经上升到了380美元/盎司，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这是莫家辉那个人脉广、门路多的本地室友告诉他的。
    莫黎挖到的那五根金条，目测每根都有一斤左右。
    1盎司等于28.350克，一斤是500克，一斤就有17.6盎司。
    也就是说，一根金条能卖六千多块钱。
    放在这个工人平均工资只有三十元左右的年代，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啊！
    可惜，他们无法出国，金条不能卖到国外去。
    在国内卖，在黑市上可以卖到五千块左右。
    要是走正规的官方渠道，价格要打个折，可能最多能卖到四千左右 。
    莫家旺把金条的事告诉莫家辉，莫家辉都惊呆了。
    “小茉莉，爸爸想把金条卖了，换成钱给你存起来，好不好？”
    “不存，给爷爷奶奶还有小姑姑买礼物。”
    莫家旺无奈地笑了笑。
    他思忖着，是把金条全部卖了换成钱，还是卖一半留一半？
    莫家辉逗莫黎，“那小叔叔呢，小叔叔没有礼物吗？”
    莫黎灵机一动，说道：“给小叔叔买房子。”
    莫家辉感动得抱着她转圈圈。
    莫黎是个行动派，说给莫家辉买房子就马上闹着让莫家旺带她去买房。
    她隐约知道，京市这边的房子以后会很值钱很值钱。
    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莫家旺和莫家辉都被惊到了。
    想到以后出来工作，单位会分房的，莫家辉拒绝了她送他的“礼物”。
    莫黎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要买房。
    莫家旺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的请求。
    房子的事，莫家辉拜托严朝阳帮忙。
    严朝阳带他们一连去看了好几套人家有意出售的房子，莫黎都不满意。
    莫家辉掐掐她的脸蛋，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莫黎眨巴着眼睛，脱口而出道：“故宫。”
    严朝阳目瞪口呆，“莫家辉，你侄女可真敢想。”
    莫家辉噗哧一声笑道：“心有多大，地就有多广。”
    莫家旺头疼地抚额，“小茉莉，你把爸爸卖了，爸爸也买不起故宫。”
    莫黎：“是不是要很多金条？”
    严朝阳：“再多金条也没用，人家不卖。”
    莫黎顿时蔫了下来。
    严朝阳：“故宫你们是买不了，不过，故宫附近的房子，你们应该买得起。”
    事不宜迟，莫家旺让他赶快带他们去故宫那边看看。
    严朝阳可以说是个本地通，出去稍一打听，就找到了一处急售卖的房子。
    房主是一位老教授，刚被平反回城，妻女已去世，有个儿子在国外，他想卖了国内的房子到国外去投奔他儿子。
    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红墙琉璃瓦的二进四合院。
    院子里种了许多果树，像樱桃、石榴、葡萄、苹果、枣、核桃等等。
    最让人惊喜的是，有一处院墙上，竟然爬满了风车茉莉。
    一个个小小的风车点缀在绿叶之间，美极了。
    对茉莉情有独钟的莫黎，一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小风车，立即爱不释手。
    “爸爸，我喜欢这房子。”
    莫家旺是个宠孩子的，当即问老先生，这四合院要多少钱？
    由于是急卖，老先生要价三万，他要的是现金，如果能换成外币，那就再好不过了。
    莫家旺提出，能不能用金条来交易？
    老先生爽快地答应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莫家旺最终用四根金条，换了这座四合院。
    莫家辉怎么运作的，莫家旺不管，只要产权落在莫黎的名下就行了。
    当然了，这事先不跟莫黎说。
    莫家旺还对莫黎千叮嘱万嘱咐，让她不要把金条还有房子的事告诉黎晓慧他们。
    莫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莫家旺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见事情都办妥了，他就急着带莫黎一起回家。
    临走前，要去黎家那边告诉黎晓慧他们一声。
    黎晓慧舍不得莫黎，她一通胡搅蛮缠，想让莫家旺把莫黎留下来。
    莫黎紧紧地抱住莫家旺的大腿，说：“不要，我要跟爸爸一起回家。”
    黎晓慧气得咬牙切齿，“我真是白疼你了。”
    “琪琪，你真不跟爸爸一起走？”莫家旺问莫琪。
    莫琪已病好痊愈，她坐在地上玩，对莫家旺的问话，她没有吭声，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甩给他。
    莫家旺很失望，“算了，你就好好跟着你妈吧，要是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或写信也行。”
    “哦，我知道啦。”莫琪总算有了点反应。
    莫家旺压低声音对黎晓慧说道：“你以后要是再婚，不想要琪琪了，记得一定要把她送回来，我要。”
    “休想。”黎晓慧狠狠地瞪着他，“这年头，人人都想往大城里钻，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私的父亲，不让孩子呆在大城市，让她去乡下受苦，我看你就是脑子进水了。”
    莫家旺不欲跟她争吵，他看向莫黎，“小茉莉，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没有咱们就走吧。”
    “等一下，爸爸，你等等我。”莫黎咚咚咚地跑进房去。
    莫琪见状，也跟着跑了进去。
    莫黎抱着她捡到的那个刻着茉莉花的小梳妆盒，正想走出门，莫琪迎面走进来，她手一挥，莫黎一个猝不及防，“砰——”地一声，盒子掉到了地上。
    好在盒子没有摔坏，就要走了，莫黎懒得跟她计较。
    她弯腰，正想把盒子捡起来，莫琪脚一踢，将盒子踢到了一边去。
    莫黎气鼓鼓地看着她。
    莫琪一脸挑衅地回瞪过去。
    莫黎冲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越过她，又要去捡盒子。
    莫琪挡到她前面，不让她走。
    “走开。”莫黎气急败坏地推开她。
    莫琪突然往地上一坐，再用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小刀，往自己的手心划了一下，顿时有血冒出来。
    她迅速地把小刀塞到莫黎的手上，然后“哇——”地一声，嚎哭起来。
    莫黎都慒了。
    听到哭声，黎晓慧和莫家旺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黎晓慧急急地问道。
    莫琪也不说，她捂着流血的手掌，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黎晓慧看了看她的手掌，又看了看莫黎手里的小刀，当场就气得火冒三丈。
    “小茉莉——”她抓起莫黎，伸手就要打她的屁-股。
    第13章 耍心机
    莫家旺比她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怒斥道：“你干什么？”
    黎晓慧气呼呼地道：“你看看她，竟然拿刀伤害自己的同胞姐姐，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现在不教训她，说不定以后她还会做出更加恶劣的事情出来。”
    莫黎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不是我。”
    莫家旺目光如利箭射向莫琪，“琪琪，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琪只顾着哭，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黎哽咽地道：“爸爸，我没有伤害姐姐。”
    莫家旺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躲到一边去，然后厉声对黎晓慧道：“琪琪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带她下去包扎一下。”
    黎晓慧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你冲我吼什么，有本事你给她包啊。”
    莫家旺半蹲到地上，“好了，琪琪，别哭了，来，让爸爸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莫琪把手抽回去，不让他看。
    莫家旺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接着吩咐黎晓慧道：“家里有没有止血药，还有纱布，纸巾也行，去给我拿过来。”
    黎晓慧转身去拿东西。
    这时，莫黎默默地递了条白色的小毛巾过来，小毛巾是她洗脸用的，毛巾浸了水，是湿的。
    “乖。”莫家旺接过，拿毛巾帮莫琪擦拭她手上的血迹。
    血迹一擦干净，上面被刀划过的伤口清晰地呈现出来。
    莫家旺冷冷地瞥了一眼莫琪，“你手上这伤，是小茉莉划的？”
    莫琪咬着唇，依旧不吭声。
    莫黎跺脚道：“爸爸，不是我，是姐姐自己划的。”
    莫家旺痛心疾首地道：“琪琪，你太让我失望了……”
    莫琪气愤地道：“你们都偏心小茉莉，不喜欢我，我恨你们，你走，你给我走……”
    莫黎和莫家旺在她用力地推搡下，不得不退出房门。
    “砰——”地一声，房门被莫琪给合上，她将她与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莫家旺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停地摇头叹气。
    莫黎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去拿止血药和纱布的黎晓慧一步步向这边走过来，“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外，琪琪呢，琪琪怎么样了？”
    莫家旺冷冷地道：“你自己去问问她吧。”
    黎晓慧皱起了眉头，“小茉莉，你是不是又跟你姐姐吵架了？”
    天降一口大黑锅，莫黎真冤！
    “不关小茉莉的事，你别把什么事都推到她的身上。”莫家旺把莫黎从地上抱起来，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黎晓慧冲他们父女俩翻了个白眼，而后，敲了敲门声道：“琪琪，你开一下门。”
    莫琪吼道：“你们别管我。”
    黎晓慧气极败坏地道：“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叫你开门，还不快把门给我打开。你要不听话，就滚回乡下去。哼，当我愿意管你吗？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下你们？……”
    见她越说越过份，莫家旺一边连忙捂住莫黎的耳朵，不让她听，一边低呵道：“黎晓慧，你够了！”
    恰好这时，莫琪也将门打开，她说道：“妈妈，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黎晓慧得意洋洋地看向莫家旺，“听到没有，琪琪向我认错了。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对，孩子不打不成器。”
    莫家旺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口，娇娇软软的闺女他可舍不得打，“琪琪，爸爸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不跟爸爸一起回去？”
    “我跟妈妈。”莫琪态度坚决。
    “行，那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莫家旺也气了，他抱着莫黎转身就走。
    “爸爸，等一下，我的盒子还没拿呢。”莫黎挣扎着从莫家旺身上滑下来，蹭蹭地跑进房去拿她的小梳妆盒。
    以为盒子里藏着什么宝贝，黎晓慧一时好奇，将她的盒子夺了过去。
    莫黎敢怒不敢言。
    莫家旺：“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走到黎晓慧面前，欲将盒子夺回来。
    黎晓慧不让，她将盒子一格一格地打开，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之后，她这才将盒子交还给莫黎。
    莫黎紧紧地抱住盒子，远离她。
    黎晓慧撇撇嘴，“小茉莉，我这个当妈的还没有你那个破盒子重要是不是？”
    莫家旺：“黎晓慧，你说话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以前，他没有时间跟她好好相处，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幸好，他们已经离婚了，不然，他真想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黎晓慧：“莫家旺，有你这么宠女儿的吗？女儿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给宠坏的。”
    莫家旺：“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琪琪，爸爸走了，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莫琪把头撇到一边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城里，想让她回去，做梦。
    黎晓慧摆摆手道：“滚滚滚，你要了小茉莉了，休想再把琪琪给带走。”
    最终，莫家旺抱着莫黎，带着遗憾离开了这座城市。
    黎父黎母已恢复原职，继续当他们的大学教授。
    等他们下班回来，听说莫家旺已经带着莫黎回乡下去了，他们直道可惜了。
    吃过晚饭，黎父像往常一样，叫莫琪去书房练她的毛笔字。
    莫琪：“姥爷，我过几天再练行不行？”
    黎父：“不可半途而废。”
    莫琪求助地看向黎晓慧。
    黎晓慧拍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莫琪的手受伤了。
    她把这消息告诉黎父，黎父问道：“怎么受的伤？”
    莫琪垂下头去，不说话。
    这两天，黎父一有空就盯着她，让她练毛笔字，她练得手都要废了。
    她对练毛笔字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一直练下去。
    所以，只能耍一些小手段来逃避练毛笔字这事。
    不要怪她耍心机，她也是被逼无奈！
    黎晓慧：“还不是被小茉莉给划的，这小丫头，记仇得很。”
    黎母：“琪琪把她推下河，她划琪琪一刀，她们两姐妹也算是打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黎父语重心长地道：“琪琪，你现在还小，做错了事，谁也不忍心责怪你。以后可千万别冲动了，做什么事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知不知道？”
    莫琪点点头道：“知道啦，姥爷。”
    黎晓慧：“爸，小孩子记事晚，你跟她说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等她长大了她哪还记得。”
    黎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记不住不要紧，慢慢教，总会记住的。”
    黎母夹了块鸡肉给黎晓慧，“晓慧，你这几天复习得怎么样了？明年的高考，你有把握吗？”
    黎晓慧顿时蔫了下来，“妈，我一看书就头疼。”
    黎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可要争气一点，考不上北大清华，那就考其他学校。爸妈可都是大学教授，你这个当女儿，要是连大学都考不上，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黎晓慧只好硬着头皮道：“妈，我知道了，我尽量吧。”
    莫琪拍马屁道：“妈，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黎晓慧瞪她，“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莫琪面色一僵，闷闷不乐地扒着饭。
    *
    莫家辉托严朝阳帮忙，给莫家旺买了张卧铺车票。
    他们要上课，没空去车站给莫家旺送行。
    饶是如此，严朝阳还是拜托了他朋友开车送莫家旺他们去车站。
    缝纫机、自行车这些大件，在京市这边买，便宜不说，而且还不用票。
    莫家旺把缝纫机、自行车托运回去，收音台携带方便，他带上了火车。
    至于莫黎心心念念的白裙子，他给她买了好几条，足够她穿到七八岁。
    卧铺车厢客少又宽敞，像莫家旺和莫黎他们坐的那节车厢，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
    原来，坐火车还可以这么轻松，不用跟人挤，也不用站着，累了还有床可以睡。
    简直不要太好。
    莫黎兴奋得手舞足蹈。
    火车开动，莫黎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她如叽叽喳喳的小鸟，叫个不停。
    莫家旺坐在她身边，耐心地给她解答。
    半夜，正是大家熟睡的时候。
    车厢门悄悄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莫家旺睡觉一向警觉，听到声音，他醒了，不过他没动，继续装睡。
    来人偷偷地翻找他的行李，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财物之后，那人正欲退出。
    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躺在莫家旺身边，睡得香甜，长得白白嫩嫩的莫黎后，那人眼前一亮，悄悄地走过去，想把莫黎给抱走。
    莫家旺悠地睁开了眼睛，并出手扣住那人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那人吓得了尖叫一声，“疼疼疼，你快放开我。”
    “偷东西就算了，还想偷孩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怕那人还有同伙，莫家旺顾虑到自己身边还有莫黎，他不敢冒这个险，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记手刀，将那人给劈晕了。
    接着，他抱起熟睡中的莫黎，带着她一起去找乘警，让乖警过来处理此事。
    这个小小的插曲，莫家旺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了，对于昨晚发生的事，莫黎也是丝毫不知。
    火车一到站，父女俩就急急地往家赶。
    第14章 晕倒
    回到家，已是夕阳西下，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刚刚收工，正准备回家吃饭。
    小孩子们在田埂上跑来跑去，嬉戏追逐打闹。
    莫黎对那群小孩子投去羡慕的目光。
    莫家旺见状，把一包糖递给她，让她拿去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
    莫黎迟疑了，她之前因为莫琪的缘故，被小伙伴们排挤孤立过，她怕大家不肯跟她玩。
    小孩子通常都抵不住糖果的诱惑，看到莫黎居然有这么多的糖果，一个个围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小茉莉，你回来了。”
    “小茉莉，你爸爸对你真好，给你买这么多的糖。”
    “小茉莉，我跟你玩，你能给我吃颗糖吗？”
    “小茉莉，我我我，还有我，我也陪你玩……”
    小伙伴们争先恐后地向她献殷勤，让莫黎受宠若惊，“好好好，一人一、二颗吧，你们排好队，不许抢……”
    她大方给大家分发糖果。
    男孩子们一拿到糖，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还做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说道：“真甜。”
    女孩子们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把糖果装起来，留到以后再吃，或拿回去和家人一起分享。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吃了莫黎糖果的人，很快就与她打成一片，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有个跟莫琪玩得好的小女孩不合时宜地问道：“小茉莉，你姐姐去哪了？”
    莫黎如实相告道：“她跟我妈妈去城里了。”
    小女孩：“那她还回来吗？”
    莫黎：“不知道。”
    “小茉莉，你怎么没跟你妈妈一起去城里？”
    “我去了呀。”
    “小茉莉，城里好玩吗？城里的人是不是不用干地干活，还天天有肉吃，有新衣服穿？”
    “对的呀，我妈妈还带我去皇宫玩了，皇宫好大，比咱们大队还要大……”
    “小茉莉，城里那么好，你为什么不留在城里？”
    “我想爷爷奶奶了呀，我不回来，爷爷奶奶会伤心难过的。”
    “我爸爸也去了城里，他去了好久好久都没回来，我舅妈说他不要我和妈妈了，呜呜 呜 ，我好想爸爸。”
    “嘤嘤嘤，我妈妈也去了城里，我也好想妈妈。”
    说着说着，原本大家还高高兴兴的，下一秒气氛就降到了冰点。
    然，面对小伙伴的这些哭诉，莫黎却是一脸慒逼。
    她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比自己的亲妈还来得亲。
    亲妈走了，没关系，她还有爷爷奶奶呢。
    “家旺，你回来了，快快快，快去医院，你妈上午在田里干活时晕倒，送去医院了，听说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大队长人未到，声先至。
    他这话，被耳尖的莫黎听到了，莫黎立即抛下小伙伴，蹭蹭地跑到莫家旺跟前，担心地问道：“爸爸，奶奶怎么了？”
    莫家旺摸摸她的头，让她到一边玩去，而后，他把行李一股脑地塞到大队长手里，再夺过大队长的自行车，直接骑车而去。
    大队长冲着他的背影道：“你妈在县第一人民医院502号房。”
    莫家旺头也不回地道：“知道了。大队长，你帮我照顾一下小茉莉。”
    莫黎这时才反应过来，“爸爸，你别走啊，你等等我，我也要去看奶奶。”
    她想追上去，大队长拦住了她，“小茉莉，乖，别给你爸爸添乱。”
    莫黎不悦地扁着嘴道：“我好想奶奶。”
    大队长安慰道：“你奶奶过几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莫黎眨巴着眼睛看着大队长，“奶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大队长：“你奶奶是个有福气的人。”
    “小茉莉，咱们去玩跳房子吧。”
    “我不去，我要回家等奶奶回来。”
    甩开小伙伴的手，莫黎蹭地一下就跑走了。
    大队长见状，忙提着行李，跟上。
    “呜呜呜……”
    莫黎之前并不知道家里的房子被烧了，这会儿看到房子只剩下一半了，她的房间没了，爸爸妈妈的房间也没了，想到自己以后没地方住了，她顿时哭得肝肠寸断。
    其实，莫家旺走之前，给莫爷爷他们留了钱，想让他们把家里的泥土房推倒，盖成砖瓦房。
    可莫爷爷莫奶奶节省惯了，况且，家里还有两间房没被烧；再加上莫家旺去派出所那边上班，所里分给了他一个小套间；以及，莫莲住校，一般周末才回来住；还有，莫家辉在京市上大学，只有放暑假还有寒假的时候会回来住一段时间。
    所以，他们觉得凑合着还能住，没必要再重新起新房子。
    这几天，他们只简单盖了个小厨房而已。
    不过，再怎么说，房子被烧也是件大事，莫奶奶为了找补回来，这几天一直下地拼命地挣工分，莫爷爷说她也没用。
    她想趁自己还能干得动，多攒点钱。
    毕竟，莫莲还在上高中，要是她以后考上了大学，学费总不能让莫家旺这个哥哥出吧。
    莫奶奶之所以会晕倒，就是因为这些天劳累过度了！
    大队长不会哄孩子，见莫黎哭得那么厉害，他手足无措，想带她回他家，让他媳妇哄哄她。
    可惜，莫黎死都不肯跟他走。
    大队长无奈，只能让她暂时一个人在这边呆着，他回家去找他媳妇求救。
    *
    再说医院这边。
    莫家旺风尘仆仆地赶去医院，只见莫爷爷守在莫奶奶身边，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唤她快点醒过来。
    “爹——”
    莫家旺的到来，让莫爷爷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他一五一十地把莫奶奶的病情告诉莫家旺，末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娘这种情况，还要继续治吗？”
    医生说开刀治疗兴许就能好起来，不过，得送到省城医院去动手术。
    治疗费用估计要大几千块。
    莫爷爷攒了一辈子，手头上的积蓄还是三位数，他负担不起这昂贵的医疗费。
    家里唯一有能力的只有莫家旺这个大儿子了。
    莫家旺斩钉截铁地道：“治，当然要治了。”
    不就是钱嘛，他有。
    他马上跑去找医生，想把莫奶奶转去省医院治疗。
    医生说天色晚了，转院的话，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莫爷爷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莫家旺：“爹，你先去吃饭吧，娘这边有我守着。”
    莫爷爷点点头，走了两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急急地问道：“小茉莉呢，你把小茉莉带回来没有？”
    莫家旺：“带回来了，她在家呢，你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莫爷爷略带责怪地道：“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莫家旺：“我托大队长帮我照看。”
    莫爷爷这才暗松了口气。
    票证还没取消，莫爷爷出来得急，没带粮票，莫家旺的粮票在京市那边就用完了，再加上这么晚了，国营饭店那边早就关门了，想在县城里找吃的，难啊！
    莫爷爷不得不回家找吃的去。
    莫家旺叮嘱他，让他骑车小心一点。
    不骑车回去不行，靠两个腿走着回去，起码要走上两个小时。
    临走前，莫爷爷这才想起来，“对了，你妈的事，我还没阿莲说呢。”
    莫家旺：“让她专心学习，这事先不告诉她。”
    莫莲知道了也没用，她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让她担惊受怕。
    第15章 借钱
    骑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家，家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莫爷爷先去大队长家把自行车还给大队长，顺便接莫黎回家。
    哪知，大队长却告诉他，孩子被她太奶奶给带走了。
    莫老婆子，也就是莫爷爷他娘，生有六兄妹。
    莫老大在隔壁生产队当队长。
    莫老二早年跑去参军，这一去就不复返，人现在是死是活他们也不知道。
    莫老三靠着他老丈人的关系，在县里一家钢铁厂当工人。
    莫爷爷排老四，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嫁到外省，已经有十几年没回过娘家了；妹妹嫁到县城，妹夫现在是他们公社的书记。
    莫老婆子跟长子莫老大住，莫老大家与莫爷爷莫四平家有一段距离，而且两家并不在同一个生产大队。
    主要是因为莫奶奶丁春花跟莫老婆子婆媳关系不和。
    其实，莫四平丁春花还有一个大女儿，可惜，大女儿在六零年闹饥荒的时候，被饿死了。
    当时莫家还没有分家，家里当家作主的是莫老婆子。
    于是，丁春花把大女儿的死怪罪到了莫老婆子的身上。
    当时，莫老大家有六个孩子，莫老三家有四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活了下来，莫四平丁春花他们家只有三个孩子，却被饿死了一个。
    这不能怪丁春花不多想。
    丁春花和莫老婆子曾一度闹到大打出手、不可收拾的地步。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莫家只能分家。
    为了隔开她们婆媳俩，莫爷爷只能带着自己的妻儿搬到隔壁生产大队这边来住。
    丁春花气性大，差不多二十年了，她都没理过莫老婆子，当然了，她也没去看望过她。
    不过，莫四平想孝敬他娘，她也不阻止，该给的东西她也会给。
    当然了，她也不反对她的三个儿女想亲近莫老婆子这个奶奶。
    反正，他们只要不逼她原谅莫老婆子，也不要干涉她对莫老婆子态度冷漠就行了。
    *
    “太奶奶，我爸爸回来了吗？我想爸爸了。”
    天色已晚，莫老婆子哄莫黎，让她今晚不要回去，留下来和她一起睡。
    莫黎不肯，一个劲地闹着要回家。
    莫老婆子拿她没办法，只好送她回去。
    莫老大提出由他来送。
    莫老婆子冲他摆摆手，让他一边凉快去。
    莫大婶不放心，唤来自己的小儿子莫家福，让他陪同她们前往。
    莫老大找出他的手电筒，把手电筒递给莫家福。
    道路坑坑洼洼的，莫老婆子老了，眼睛不好使，走得很慢。
    莫黎走路喜欢蹦蹦跳跳的，要不是莫家福牵着她的手，她都不知道摔倒几次了。
    行至半路，迎面碰上莫四平。
    大家都愣了下。
    莫黎挣开莫家福的手，高兴地向莫四平奔去，“爷爷，爷爷——”
    莫四平敞开怀抱，一把将她接住，抱了起来，“我的乖孙女。”
    莫黎：“爷爷，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呀？”
    莫四平：“想了。”
    莫黎：“爷爷，奶奶呢？奶奶去哪了？”
    莫四平：“你奶奶还在医院呢。”
    “春花没事吧？”莫老婆子问道。
    莫四平叹了一声，问道：“娘，大哥在家吗？我找大哥有点事。”
    要送丁春花去省城医院做手术，需要很多的钱，他想问莫老大借一点。
    金条的事，莫家旺还没来得及告诉莫四平呢，所以，他并不知道莫家旺有钱。
    一听弟弟要问他借钱，莫老大抽着旱烟，半天都不语。
    莫老大的媳妇李英出声道：“老七都二十三岁了，还没结婚呢。老三家又怀上了，过几个月就生了。老大家四个孩子，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都要念书，这学费，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家里没钱借给他。
    莫四平讪讪地道：“我知道。可是，春花才四十多岁，总不能不救吧。”
    莫奶奶：“春花得的是什么病？”
    莫四平：“听医生说她是得了什么肝癌。”
    莫奶奶：“能治好吗？”
    这话，也是大家想问的。
    别到时钱花出去了，病还没治好。
    莫四平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医生说只要做了手术，术后好好护理，肯定能好起来。”
    莫大河和李英相互对视一眼，莫大河说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
    莫四平：“行。”
    他识趣地告辞。
    莫家福陪莫黎在院子里玩耍，莫四平向莫黎招招手道：“小茉莉，走了，跟爷爷一起回家咯。”
    *
    李英洗好澡回房准备睡觉，见莫大河正在房里翻箱倒柜的，她蹙眉，问道：“你在找什么？”
    莫大河：“家里的钱你都藏在哪了？”
    李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该不会是想借钱给你弟弟吧？”
    莫大河：“四平是我亲弟弟，他都求上门来了，我能不借吗？”
    李英撇撇嘴道：“这钱借出去就是打水漂。”
    莫大河：“怎么会？家旺有工作，家辉是大学生，等他们有钱了他们肯定会还的。”
    李英：“你不是想找家福搞份工作吗？我找人打听过了，县城的机械厂有人卖名额，只要六百块就行了。进去之后先当临时工，临时工一个月有二十八块钱的工资，干得好的话三个月就能转正，转正后工资有三十八块钱一个月。”
    莫大河左右为难，想了想，他问道：“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李英找出存折，丢到他身上。
    莫大河打开存折一看，只有一千块。
    他惊呆了，“家里怎么才这么点钱？”
    李英气道：“你也不想想，你有四个儿子，九个孙子孙女，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养这么大一家子人，有多费钱你知道吗？”
    莫大河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一夜无话。
    翌日，莫大河早早安排好队里的事，就去找莫家旺，和他一起去医院看望丁春花。
    莫老婆子本也想和他们一起去，李英怕她过去会把丁春花这个妯娌给气得更严重，于是，好说歹说地劝她，让她留在家里帮忙照看莫黎。
    莫黎还小，医院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
    所以，莫四平并没有带莫黎去医院，他叮嘱她，“小茉莉要听话，乖乖呆在家里，你奶奶和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莫黎虽然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还从“影片”里看到了她以及他们这一家人未来的惨状，然，这并不代表她无所不能。
    毕竟她是第一次做人，而且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对什么都慒慒懂懂，连组织语言表达自己想说的话都还不能做到运用自如。
    就像上次被莫琪污蔑她划伤了她，她连辩解都不会。
    所以，对她，你不能指望太多。
    丁春花这个奶奶病得这么重，可没人告诉她实情，她只当她在医院休养，就像她上次落水病倒了一样，只要病好就能回家了。
    莫黎：“爷爷，生病很难受的，你快点去医院照顾奶奶吧。我会乖乖呆在家，你们别担心。你让奶奶乖乖吃药，把病养好，早点回来哟。还有还有，爷爷，你别忘了告诉奶奶，小茉莉想她了。”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莫四平热泪盈眶，“好，爷爷一定会把小茉莉的话转告给你奶奶听的。”
    *
    丁春花至今仍昏迷不醒，医生说可能是脑梗塞导致的，也就是说，她不仅肝有问题，连脑子也出现了问题。
    莫大河悄悄问医生，能治好不，治好要花多少钱？
    医生模棱两可地答道：“这要依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莫大河：“非得动手术不可？”
    医生：“这是最好的治疗办法。”
    莫大河：“那，要是动手术的话，要花多少钱？”
    医生：“动手术加上后期治疗，怎么说也要大几千块吧。”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莫大河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老三的大儿媳妇娘家妹妹，听说是在医院里当医生的。
    莫老大去莫老三家，把丁春花的情况告诉莫老三，顺便拜托他能不能请他大儿媳妇的娘家妹妹帮一下忙？
    莫老三的大儿媳妇在供销社当售货员，莫老三带莫老大去供销社找他大儿媳妇周玉媛。
    周玉媛一听公公找她有事，她让同事帮她照看一下柜台，然后带他们一起去找她妹妹周丽媛。
    周丽媛正好也是县人民医院里的医生，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丁春花的情况，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点。
    “我们主任说，家里有钱，不怕花钱，就继续治；没钱就抬回家，早点安排好身后事。”
    莫老三用手肋撞了撞恍神的莫老大，“老四是什么意思？”
    莫老大：“他想治，昨晚他还上我家找我借钱了。”
    一听这话，莫老三顿时慌了，生怕碰见莫四平这个弟弟，更怕他找他借钱，他借口有事，连丁春花这个弟媳都不去看一眼，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医院。
    莫老大：“……”
    这就离谱了！
    周玉媛赔着笑道：“那个，大伯，我还要上班呢。”
    莫大河：“去吧去吧。”
    *
    莫大河一回到家，莫老婆子劈头就问道：“老四媳妇的病情怎么样了？”
    莫大河也不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莫老婆子拍着大腿嚷嚷道：“作孽啊，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很快，丁春花快要死了，这事就在大队里传得沸沸扬扬。
    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莫黎的耳朵里。
    莫黎一脸地不敢置信。
    不行，奶奶不能死，她要去救奶奶……
    第16章 小聪明
    这么想着，莫黎就迈着小短腿，颠颠地朝大路飞奔而去。
    大路上每天都在公车驶过，只要耐心地等，总能等到去县城的车。
    路边，有好几个人好像是在等车。
    莫黎犹豫了一下，就挪到那几个人后面，恰好这时，驶来了一辆公交车，车一停，大家就争先恐后地挤上车去。
    莫黎不跟他们挤，她最后一个上车。
    车门有点高，她迈不上去，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
    车里人挤人的，连呼吸都困难。
    莫黎跟着人群慢慢挪到车中间。
    售票员喊：“买票了，刚刚上车的人还有谁没买票的？”
    莫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糟糕，忘带钱了。
    她偷偷攒下了好几毛零花钱，她把钱放在了那个刻有茉莉花的梳妆盒子里。
    怎么办？
    她没钱买票，人家会不会把她赶下车呀？
    莫黎默默缩在一个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人矮，售票员没看到她，即使看到了，也不会让她掏钱买票的。
    可惜，莫黎不知道，一路上她都在担惊受怕。
    好在，那股想见奶奶的念头，支撑着她熬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县城。
    大家一个个下车，车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莫黎慌了，忙也跟着下了车。
    有个男青年发现莫黎一个人，他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看出他对她没什么恶意，莫黎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哥，你知道医院怎么走吗？”
    男青年：“小朋友，你去医院干嘛？”
    莫黎：“我奶奶生病住院了，我要去医院看望我奶奶。”
    男青年感慨地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挺孝顺的嘛。”
    莫黎双手合十，恳求道：“大哥哥，你能带我去医院吗？拜托了~~”
    男青年乐了，“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把你给卖了？”
    “不会的，我知道大哥哥你是好人。”她能快速分辩一个人对她的善恶，男青年要是坏人，她早就溜了，哪还跟他废话那么多。
    “行，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苏启航好人做到底，送你去医院。”苏启航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他带她去坐公交，几站的路，很快就到了县人民医院。
    好巧不巧的是，莫家旺正要把丁春花转到省城的医院去，莫黎在医院门口与他迎面碰上。
    “爸爸——”一看到莫家旺，莫黎高兴得像只欢快的兔子，朝他扑过去。
    莫家旺接住她，惊讶地问道：“小茉莉，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莫黎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一脸骄傲地道：“我一个人过来的，爸爸，我是不是很厉害？”
    莫家旺定定地盯着她看，脸色阴沉得吓人。
    莫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莫家旺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下次还敢不敢了？”
    莫黎扁了扁嘴，“不敢了。”
    莫家旺：“你一个人跑出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大哥哥是好人，是大哥哥送我来医院的。”莫黎用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苏启航。
    莫家旺看向苏启航，感激地道：“你好，谢谢你送我女儿过来，辛苦你了。”
    苏启航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莫家旺：“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启航深藏功与名，转身就走。
    莫家旺对莫黎说道：“跟叔叔说谢谢。”
    “是大哥哥，不是叔叔。”莫黎说，“大哥哥，谢谢你啦。”
    只见苏启航头也不回地冲他们摆了摆手。
    莫黎四周张望了一下，急急地问道：“爸爸，奶奶呢，奶奶在哪，我想见见奶奶。他们都说奶奶快死了，爸爸，我不要奶奶死，你不要让奶奶死好不好？”
    莫家旺哽咽地道：“你奶奶好着呢，你别听人家胡说。”
    “真的？”莫黎半信半疑。
    莫家旺只能带她去找丁春花，丁春花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莫四平也在救护车里，看到莫家旺带莫黎上来，他吃了一惊，“你怎么把小茉莉也带过来了？”
    莫家旺轻轻地弹了一下莫黎的额头，“这小丫头，人小鬼大，自己跑到医院来找咱们了。”
    “什么？”莫四平不敢置信地看着莫黎，“小茉莉自己跑过来的？从大队一个人跑到县里来？”
    莫家旺让莫黎老实交待。
    莫黎兴奋地把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们，末了，她洋洋得意地道：“爸爸，我上车后就藏起来了，售票员阿姨没看到我，没让我买票，我聪明吧？”
    话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莫黎愣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爸爸，你打我？”委屈得嗷嗷假哭起来。
    “奶奶，爸爸坏，爸爸他打我。”一边拼命地往车子里面挤，一边向丁春花告状。
    莫家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别叫了，安静一点。”把她抱到丁春花面前。
    只见丁春花闭着眼睛，躺在担架上，脸上毫无血色。
    莫黎推了推丁春花，“奶奶，你醒醒，我是小茉莉呀，我过来看你啦。”
    可惜，丁春花的眼晴仍紧闭着，一动都不动。
    “你奶奶睡着了，你别去打扰她。”说着，莫家旺就要把莫黎给抱走。
    莫黎死死地抓着担架，“不要不要，爸爸，你放开我，我想跟奶奶呆在一起。”
    莫家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要听话，不要吵你奶奶。”
    莫黎点点头，爽快地答应道：“好，我听话。”
    她握住丁春花的手，悄悄地将自己的灵气注入到她的身体里。
    这一通忙活下来，她整个人差点虚脱了。
    而后，她趴在担架旁，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省城的医院真是风水宝地，一到这边你娘就醒了。”
    莫黎是被莫四平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
    丁春花昏迷了两天，终于醒过来了，莫四平高兴得手舞足蹈。
    莫家旺也很高兴，转院这决定，是对的。
    “我这是在哪？”丁春花问道。
    莫家旺：“省医院。”
    丁春花：“我……怎么了？”
    莫四平：“老婆子，你晕倒了，都晕了好几天了。”
    丁春花的身体还很虚弱，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莫四平见状，忙把她扶起来。
    “小茉莉——”
    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莫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奶奶。”她伸手，想让丁春花抱她。
    莫家旺不让她抱，“娘，你身体还没好呢。”
    丁春花摆摆手道：“我没事了，咱出院吧，别花这个冤枉钱。”住院费很贵的。
    莫家旺蹙眉，他把莫黎放到地上，然后去找医生，让医生过来帮丁春花检查看看，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第17章 媒人
    县一中。
    “铃铃铃……”
    放学铃一响，莫莲像往常一样，飞快地冲出教室跑向食堂。
    食堂总面积不过五六十平米，只有四个卖饭的窗口，连就餐的座位都没有。
    此时，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
    有老师在维持秩序，谁插队，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拎到一边罚站十分钟。
    大家拿着各个的餐具，自觉排好队，谁也不敢造次。
    队伍缓缓前行，让人等得心焦。
    莫莲打好饭，就回宿舍去。
    自恢复高考后，学校里的学生比往年多了数倍，可学校里的一些基础设施，却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
    就比如学校的宿舍，现在的宿舍基本上都是一个大通铺，上下层，里面摆了二十多张床，住着四十多个学生。
    人多嘈杂，再加上各种味道混合其中，那滋味，可想而知！
    “阿莲，今天食堂里都有什么菜呀？”
    “还不是那三样，青菜萝卜土豆呗。”
    “哇，阿莲，你碗里有好大一块肉，该不会是食堂的那个谁特意给你打的吧？”
    莫莲有些不自在地道：“哪有。”
    “哼，我看啊，那人八成是喜欢你。你呢？对人家有意思吗？”张芬芳挤坐到莫莲身边，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莫莲略微有些害羞地道：“哎呀，你别胡说，没有的事。”
    张芬芳自顾自地道：“阿莲，我帮你打听过了，那人叫苏启明，今年二十二岁，父母都是城里的工人，家里条件很好。你好好考虑一下，错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莫莲咬咬唇道：“我今年才十七岁，暂时先不谈对象，我想考大学。”
    张芬芳皱起了眉头，“可是，谈对象跟你考大学并不冲突啊。”
    这时，只听有人在宿舍门外喊道：“莫莲，莫莲在吗？”
    莫莲挥了挥手，“在。”
    “你家人有急事找你，他们在校门口。”
    莫莲忙跑去校门口，张芬芳好奇，也跟了上去。
    莫大河焦急地在校门口踱来踱去，一看到莫莲出来，他劈头就道：“小茉莉失踪。”
    今早上，莫四平临走前，把莫黎托给他们照看。
    大家都有事要忙，所以，照看莫黎的任务就交到了莫老婆子的身上。
    莫老婆子有午睡的习惯，莫黎不想睡，她想在院子里玩。
    莫老婆子拗不过她，只能由她去。
    午睡醒来，没看到莫黎，莫老婆子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出去玩了。
    小孩子嘛，在家哪待得住。
    忙完家务活，莫老婆子这才出去找莫黎。
    谁知，左找右找也找不到她。
    问大队里的人，大家都说没看到莫黎。
    莫老婆子急得团团转。
    后来，莫大河发动大家一起寻找。
    他们把附近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
    莫大河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跑到县里来，打算把莫黎失踪的事告诉莫四平他们。
    怪他来得不是时候，莫四平莫家旺他们已经不在医院里了，所以，他只能来学校找莫莲。
    然，令莫大河万万没想到的是，丁春花出了这么大的事，莫莲居然不知道！
    这下，莫大河慒了。
    刚听说侄女不见了，如今又听说她娘也出事了，莫莲的身体摇摇欲坠，好悬差点没晕死过去。
    张芬芳扶住她，安慰道：“阿莲，你别担心，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莲抓住莫大河的手，急急地问道：“大伯，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昏迷不醒。”顿了顿，莫大河接着说，“我猜，你哥应该是把她转到省医院那边去治疗了吧。”
    张芬芳惊讶地道：“去省医院？那岂不是要花很多的钱？”
    莫大河叹了口气道：“听说要大几千块吧。”
    张芬芳看向莫莲，“阿莲，你家有这么多的钱？”
    说实话，家里有多少钱莫莲根本就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有大几千块这么多。
    毕竟，她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来自于莫家旺的工资。
    像莫四平，他在队里当会计，是没有工资的，只记工分，一年下来，可能也就挣个一百块钱左右。
    丁春花也是，她一年挣的工分，都不够贴补家用，哪存得下钱。
    可莫家旺的工资，在他没离婚前，既要养黎晓慧还要养两个孩子，应该也剩不下多少。
    至于莫家辉，他还是个学生，不提也罢。
    这么想着，莫莲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莫大河：“钱的事先不提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把小茉莉找回来。”
    莫莲：“上哪去找？”
    莫大河一脸烦躁地道：“我要知道我还来找你干嘛？”
    张芬芳热心地道：“阿莲，我和你一起去找吧。”
    莫莲没拒绝，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好，那就谢谢你啦芬芳。”
    张芬芳摆摆手，“别客气，谁叫咱们是好朋友呢。”
    莫莲先去找老师请假，再回宿舍去收拾一下东西，张芬芳不在宿舍，不知她跑哪去了？
    莫莲没空去找她，于是，独自一人向学校门口走去。
    张芬芳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还把食堂的临时工苏启明给拉来了。
    苏启明微笑着向她迎过去，“莫莲同学，你好，我叫苏启明，听张芬芳同学说你家里出事了，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莫莲手足无措，“那个，麻……麻烦你了。”
    张芬芳冲莫莲眨了眨眼，一脸暧昧地笑道：“哎呀，阿莲，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有难，八方支援，你说是不是苏哥哥？”
    苏启明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
    站在一旁的莫大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苏启明用眼神暗示张芬芳，张芬芳表示明了地冲他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大伯，我跟你去这边找。阿莲，你和苏哥哥去那边找吧。”
    莫大河心里一激灵，脸上顿起了防备。
    当年，大队里的那些知青，为了一个回城的名额，没少在他面前晃悠，大献殷勤。
    幸好他守住了道德底线，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而张芬芳现在的样子，跟那些知青真的很像。
    “小姑娘，我一个老头子，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你……你还是跟我保持点距离比较好。走得太近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张芬芳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死老头，什么意思，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可恶，气死她了！
    “阿莲，你看看你大伯，他都把我想成什么了，唔唔唔……”
    莫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正好这时，莫家福气喘喘地跑过来，“爹，爹，我打听到小茉莉的下落了。”
    莫莲和莫大河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催促他快说。
    “有人在县城的车站看到小茉莉了，那人说小茉莉跟一个男青年一起走了。对了，那个男青年叫苏启什么来着，我忘了，不过，我打听到那人是钢铁厂的工人。”
    张芬芳惊呼道：“我知道你们说的人是谁了。苏哥哥，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吧？”
    苏启明点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说的那人应该是我堂弟。”
    莫莲迫不及待地道：“那咱们快去钢铁厂找他问问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钢铁厂，顺利找到了苏启航。
    苏启航长得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透着风雅从容。
    莫莲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张芬芳的眼睛都快粘到他身上了。
    苏启明不屑地撇了撇嘴，“堂弟，听说你拐走了一个小女孩？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孩子不见了，人家家人有多担心。你把孩子藏到哪去了，还不快把孩子还给人家。”
    苏启航眯起眼睛，目光不善地瞪着苏启明，“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张芬芳回过神，忙打圆场道：“苏哥哥，你别这么说启航，他不是这种人，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是不是启航？”
    “那小女孩我交给她爸爸了。”抛下这么一句话，苏启航转身就走。
    “等一下——”莫莲一急，拉住了他的手，“
    看着他们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张芬芳气炸了，“啪——”地一声，她一巴掌拍到莫莲的手背上。
    莫莲疼得眉头紧皱，松开了握着苏启航的手，“张芬芳，你干什么？疼死我了。”
    张芬芳赔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莲，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都有苏哥哥了，再来缠着启航，恐怕不太好吧？”
    莫莲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把我侄女给带走了？你真的把她交给我哥了？”
    苏启明指责道：“堂弟，你这就做得不对了，你把人带走，怎么不跟人家家长说一声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贩子，专门拐小孩呢。”
    苏启航气笑了，“爱信不信，随你们。”
    莫莲呐呐地道：“我没说不信你，我只是……”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说了。”莫大河打断道，“小伙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谢谢你。不如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苏启航抬腕看了看表，委婉地拒绝道：“我还要加班呢。”
    苏启明见状，以为他是在臭显摆，有表有什么了不起，立即不满地道：“堂弟，人家都盛情邀请了，你别不识好歹。”
    张芬芳眼巴巴地看着苏启航，“启航，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苏启航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苏启明被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这么不给面子，张芬芳也有些生气。
    莫莲一脸茫然，这闹的是哪一出？
    既然知道小茉莉没事了，莫大河也就放心了，他猜想，莫黎应该是被莫家旺带到省城去了，“阿莲，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去省城那边看看。”
    莫莲点点头，“好，我明天去省城一趟。”
    苏启明：“莫莲同学，不如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
    张芬芳怂恿道：“阿莲，你就让苏哥哥陪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女孩出门在外不安全，有人陪着比较好。”
    莫大河不赞成，“让你七哥陪你一起去吧。”
    莫家福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省城嘛，他还没去过呢，他激动地道：“好啊好啊，我明天陪阿莲一起去省城。”
    就这么说定了。
    约好明天几点在哪碰面，然后，先送莫莲她们回学校，莫大河再带着莫家福去找莫老三，让莫家福在莫老三家住一晚。
    另一边，莫莲和张芬芳她们回到了学校。
    洗漱好之后，两人就上床去睡了。
    刚睡下没一会，张芬芳抱着枕头和被子挤到莫莲的床上来，和她一起睡。
    “阿莲，你怎么不让苏哥哥陪你一起去啊？”张芬芳仍不死心，她想继续撮合莫莲跟苏启明。
    莫莲烦躁地道：“芬芳，你跟苏启明真的没有什么，你别总是在我面前提他好不好？”
    张芬芳：“苏启明真的很喜欢你，他说为了你，他可以做任何事。”
    莫莲：“我跟他不合适。”
    张芬芳：“哪里不合适？”
    莫莲：“我不喜欢他。”
    张芬芳脸色一变，“什么？你不喜欢苏启明？那你喜欢谁？”
    莫莲觉得很奇怪，“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张芬芳忙转移话题道：“阿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偷偷告诉你啊，我喜欢上了苏启明的堂弟苏启航。”
    莫莲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张芬芳满脸娇羞地道：“我对苏启航一见钟情。”
    接着，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你可不和我争哦。”
    前世，她嫁给了苏启明，苏启明好吃懒做，还有家暴倾向，她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莫莲嫁给了苏启航，苏启航宠她如命，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他辞去了钢铁厂的工作下海经商。
    后来，他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事业做得很大，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都不为所动，对莫莲，他一如既往。
    他们两人生有一儿一女，儿女聪明伶俐又孝顺。
    反观她生的四个儿女，没一个孝顺的，也没一个有出息的。一个个只能在苏启航的手底下打工，靠着他的施舍过活。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起来就悔不当初。
    要知道，当年她高中毕业，虽没考上大学，可是进了县招待所当服务员，前途也算是一片光明。
    家人给她介绍对象，第一个介绍的就是苏启航。可惜，当时她已经跟在学校食堂当临时工的苏启明悄悄好上了。
    她拒绝了苏启航，执意要跟苏启明在一起。
    莫莲大学毕业，回县城发展，一直没找对象。
    她把莫莲介绍给苏启航认识，后来，他们两人就在一起了。
    她给他们当了媒人。
    你说，这气不气人？
    没错，张芬芳是重生的。
    她是在一个月前，从四十年后重生回来的。
    重来一世，她要掌握主导权，她要嫁给苏启航，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
    至于莫莲，就让她嫁给苏启明吧，让她体会一下她当初过的苦日子。
    莫莲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竟然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此时的她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
    翌日，莫莲一大早就醒了，张芬芳还在睡，她没有吵醒她，而是悄悄掀被下床。
    正当莫莲洗漱好，准备出门时，张芬芳醒了过来，她要她等等她，她说她有事也要去省城一趟，她还叫上了苏启明。
    两男两女，四人同行。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省城。
    车费，苏启明大方地帮他们出了。
    *
    省医院这边，莫黎整个人都快要自闭了。
    她以为丁春花醒来就没事了，没想到她还得动手术治疗，听说是要切除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反正医生说了一大堆，她没听懂。
    自己好不容易汲取来的灵力，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卯用，她能不苦恼吗？
    生活不易，宝宝叹气！
    *
    丁春花的身体得养几天才能动手术。
    她闹着要回家，不想动什么手术，她说她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活够了，不想费那个钱做什么手术，万一手术失败，岂不是钱财两空？
    莫莲他们找到医院的时候，丁春花正和莫家旺在争吵。
    丁春花让莫莲赶紧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带她回家。
    莫家旺让莫莲好好劝劝丁春花，让她不要闹了，好好养好身体，尽快动手术。
    母子两人谁也不让谁，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才是对的。
    莫莲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莫四平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莫家旺再次重申道：“娘，我都说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有钱。”
    他都已经把莫黎捡到金条，他拿去卖钱，顺便在京市那边给莫黎买了栋四合院，目前他手头上还有一根金条的事告诉了丁春花和莫四平。
    可丁春花还是不肯答应做手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是好？
    莫莲：“娘，你就听哥的，早点把病治好，别硬扛着。”
    大不了她就不上学民，出来工作赚钱。
    只要她能好起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张芬芳对苏启明使眼色，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苏启明咳了咳，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阿姨，你好好治病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莲儿会想办法的。”
    丁春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莫莲，“你是？”
    张芬芳嘴快地道：“伯母，他叫苏启明，是阿莲的对象。”
    莫莲错愕地看着张芬芳。
    这时，苏启明压低声音贴到莫莲耳边道：“莲儿，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出一千块给你娘治病。”
    第18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VIP]
    这话, 刚好被站在莫莲身边的张芬芳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酸水。
    要知道，前世她跟苏启明结婚的时候, 苏启明只给了她家一百块的彩礼钱。
    她跟莫莲之间竟然有十倍的差距。
    她对莫莲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强压下心底的妒火, 她冲着莫莲一脸暧昧地道：“哇, 阿莲, 苏哥哥对你这么好, 你还不快答应他。”
    莫莲此时的心情十分地复杂。
    莫黎耳尖, 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跑过来, 眨巴着眼睛仰头看着莫莲，“小姑姑, 你要嫁人了吗？你不考大学了吗？小叔叔说上大学能学到很多很多的东西，出来还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呢。”
    刚得知莫莲处了个对象，下一秒就听到她要嫁人了，这个消息对丁春花、莫四平、莫家旺三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
    “不行，妹妹才十七岁, 哪能这么早就结婚。”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莫家旺。
    婚姻，不能将就，更不能凑和。
    他就是一个失败的案例。
    他怕莫莲会步他后尘。
    其实，十七岁已经不小了，在农村, 很多女孩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
    莫莲因为在上学, 所以, 她的婚事才没有人提起。
    莫四平一边打量着苏启明, 一边问道：“闺女，你跟这小子认识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吧。”之前苏启明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直到一个月前，张芬芳拉她去逛供销社，她在供销社买了条红裙子并穿上之后，不仅苏启明这个食堂的临时工，就连学校里的一些男同学都开始表现出对她有意思。
    莫四平：“你想嫁给他吗？”
    “我……”
    “莫莲——”丁春花怒气冲冲地道，“我送你去学校的目地是让你好好读书，不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的，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怎能就这么随便嫁人？
    莫莲咬咬唇，硬着头皮道：“娘，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一千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苏启明真能出一千块给她娘看病，让她嫁给他也无妨。
    丁春花气呼呼地道：“我不同意，听到没有，我不同意。”
    苏启明一看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
    苏启明信誓旦旦地道：“阿姨，你放心吧，我不会耽误莲儿学习的，我支持她考大学，以后她要是考上了大学，我出钱供她读。”
    莫莲感动得热泪盈眶。
    莫黎绞尽脑汁想了想，影片中，那个骗了小姑姑身心的渣男叫什么来着？
    总之，那人长得很好看，是个演戏的，经常改名字。
    对了，小姑姑是到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打工才认识那男的。
    所以，那个渣男并不是苏启明？
    她时不时地偷瞟一下苏启明，发现他对小姑姑的情意多过算计。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不要阻止小姑姑跟眼前这个姓苏的男人在一起呢？
    哎呀，她太难了！
    “阿莲，如果你是为了这才跟他在一起的话，大可不必，哥哥也可以供你继续读到大学毕业。”莫家旺想让莫莲考虑清楚。
    莫莲：“哥，谢谢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莫黎：“小姑姑，你是不是缺钱花？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我想要多少，我给你呀。”
    莫莲哭笑不得，“不用了，小茉莉，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吧，小姑姑不缺钱。”
    莫黎急了，“小姑姑，我真的没骗你，我真的有钱，是吧，爸爸？”
    莫家旺点了点头，“阿莲，我都说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刚起了个头，莫莲又把到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她心里很乱。
    苏启明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叔叔、阿姨，我对莲儿是真心的，我真心想求娶她。”
    莫家旺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婚事不急，毕竟，你们才认识几个月而已。”
    丁春花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阿莲，你还小，结婚的事缓几年再说。”
    苏启明想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我们可以先订婚，等莲儿岁数够了我们再去领结婚证办婚礼。”
    莫家旺：“人的想法时时刻刻都在变，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喜欢她。”
    苏启明被堵住，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他之所以喜欢上莫莲，张芬芳功不可没。
    张芬芳经常在他面前夸莫莲是如何如何地好，家里的两个哥哥有多么多么地出息。
    她说，他要是能娶到莫莲，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莫莲呢，人确实长得挺漂亮的，而且正是他喜欢的类型，早点把她娶回家他才能安心。
    然，正如莫家旺所说，喜欢这种东西，是很难长久的。
    今天喜欢吃红烧肉，明天可能就会喜欢吃清粥小菜。
    他无法保证自己永远喜欢一件东西，更何况是人。
    可是，他现在真的很想娶莫莲。
    他求助地看向张芬芳，无声地问她，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作为一名警察，莫家旺的眼睛很利，苏启明和张芬芳之间的眼神互动，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没有出声，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
    张芬芳都酸成柠檬精了，苏启明的求助，她视而不见，还把头撇到一边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丁春花精神有些不济，她打起了呵欠来。
    莫四平见状，他打发莫莲他们出去，然后让丁春花躺下好好休息。
    待众人一走，偌大的病房里顿时只剩下莫四平和丁春花两个人。
    丁春花强打起精神，对莫四平道：“阿莲的事，你怎么看？”
    莫四平感慨地道：“孩子大了，咱们当父母的该放手了。”
    丁春花叹道：“不管多大，在我眼里她永远是个孩子。”
    “如果她执意要嫁，你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拆散他们吧。”在莫四平看来，苏启明挺有诚意的。
    丁春花冲他翻了个白眼，“阿莲可是你亲闺女，万一她遇人不淑怎么办？”
    莫四平一噎，“好好好，我去说说阿莲，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丁春花：“老头子，家旺说小茉莉捡到了五根金条，你说，这事是不是他故意编造出来骗我的？”
    莫四平：“我问过小茉莉，确有此事。”
    丁春花半信半疑，“真的？你没骗我？”
    莫四平很肯定地道：“千真万确。所以，钱的事你真的不用担心。”
    话虽这么说，可是丁春花还是忍不住想，“万一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莫四平说，“我问过医生了，这只是小手术而已，成功率很高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病治好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丁春花很是内疚地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莫四平帮她掖了掖被子，“都是一家人，别说这种连累不连累的话，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才能安心。”
    与此同时，出了病房的莫莲他们一行人，在莫家旺的带领下，七转八拐地来到了一家私人小饭店。
    已经中午，大家都还没吃午饭，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
    这家店主要卖羊肉汤，那手艺，真是绝了。
    自从莫家旺带莫黎到这边来吃过一次之后，每次一到饭点，莫家旺问莫黎，想吃点什么？
    莫黎都说，她想吃羊肉汤。
    可见，这羊肉汤的魅力有多大。
    秋天，天气凉了，最适合喝羊肉汤了。
    一碗羊肉汤下肚，胃里暖暖地，怪舒服的。
    喝饱之后，莫莲略带埋怨地说：“哥，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干嘛瞒着我？”
    莫家旺：“怕影响你学习呗。”
    莫莲：“……”
    莫家旺：“阿莲，娘这边有我和爹照看，你别担心。”
    莫黎挺着小胸膛道：“小姑姑，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莫莲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小茉莉，小姑姑还没说你了，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到县城来？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你大爷爷他们有多担心？大伯他们差点就去报警了。”最后一句话，她是对莫家旺说的。
    莫黎蔫了下来，“小姑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莫莲吓唬她，“再有下次，小姑姑就打你屁-股。”
    莫黎忙躲到莫家旺怀里，“爸爸救我。”
    莫家旺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救，谁叫你不听话。”
    “爸爸——”莫黎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地道：“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听话的。”
    莫莲：“四哥，娘病了，八哥知道吗？”
    八哥，指的是远在京市读书的莫家辉，他在家排行老八。
    莫家旺：“暂时还没有跟他说。”
    张芬芳不想听莫莲莫家旺的闲话家常，她想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
    只有省城这边才有百货商店，他们小县城只有供销社。
    好不容易来趟省城，怎能不去逛逛？
    百货商店里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饶是见识过了京市的繁华，进到省城这百货商店，莫黎仍惊叹连连。
    “爸爸，你看，这里的小裙子好漂亮呀。”
    “爸爸，快来，这里有好多糖果。”
    “爸爸，是自行车耶。爸爸，你给小姑姑买自行车没有？”
    ……
    莫黎这看看那瞧瞧，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
    莫家旺摸摸她的头，“小茉莉，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莫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爸爸，你不要乱花钱，要把钱存起来留给奶奶看病。”
    在张芬芳的怂恿下，正打算把刚才试穿的那双小皮鞋给买下的莫莲，听到莫黎这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孝顺，明知道娘看病需要花很多的钱，她不想办法帮忙筹钱就算了，居然还乱花钱。
    哎，她真是罪孽深重！
    莫莲默默地把小皮鞋放了回去。
    张芬芳一愣，问道：“阿莲，你怎么了，不喜欢这鞋吗？”
    莫莲：“不是，我有鞋了，还是不买了。”
    张芬芳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之后，她露出了一个明了的表情，“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借给你。”
    莫莲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有钱。”
    苏启明见状，二话不说，就让售货员把刚才那双鞋包起来，他买了。
    莫莲惊慌失措，“苏启明，你别买，我真的不要。”
    “莲儿，你别跟我客气，收下吧。”他不由分说地把鞋子塞到莫莲怀里。
    张芬芳酸溜溜地道：“听说给女孩子送鞋寓意不好，送鞋代表送人走，分手的意思。”
    莫莲和苏启明不知道这些，两人都惊呆了。
    “不会吧？”
    张芬芳：“哈哈，我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别介意。”
    苏启明还是很介意的，他咬咬牙，硬着头皮把鞋拿回来，交还给售货员，“这鞋，我们不要了。”
    售货员没说什么，爽快地把钱退给了他。
    莫莲暗松了口气。
    张芬芳意味深长地冲她眨眨眼。
    莫莲以为她是为了帮她解围才那么说的，心里对她很是感激。
    百货商店里人很多，人挤人的，不一会就看不到人了。
    张芬芳悄悄走到苏启明身边，压低声音对他道：“鞋送不成，你可以送她衣服啊。”
    苏启明觉得这主意不错，“张芬芳，你说莫莲喜欢喇叭裤还是运动服？”
    这年代，喇叭裤、□□镜、运动服，可谓是时髦、潮流的标志。
    张芬芳却对此嗤之以鼻，“你看看有没有牛仔裤，阿莲喜欢牛仔裤。”
    牛仔裤还真有，中腰，直筒的，穿上去特别显腿长。
    张芬芳一直想要一条这样的牛仔裤，可惜要三十五块钱一条，她囊中羞涩，买不起。
    要是苏启明买来送给莫莲，她就可以问莫莲借来穿穿了。
    莫莲站在一个卖文具的柜台前，看着里面精美的笔记本，她走不动路了，她真的好想买一本笔记本。
    对张芬芳怂恿苏启明给她买牛仔裤的事，她丝毫不知。
    *
    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莫黎拉着莫家旺去寻找那香味的来源。
    在一个卖茶叶的柜台前，莫黎停下了脚步。
    天啊，居然有卖茉莉花的，茉莉花居然能卖钱？
    莫黎傻眼了。
    “同志，你要买茶吗？你看看这茉莉花茶，很香的，直接放进开水里冲泡就可以喝了。而且，茉莉花茶具有提神、清火、消食、利尿等保健作用。”
    说着，卖茶的小姐姐就泡了两杯茉莉花茶分别给莫家旺和莫黎他们。
    莫黎抿了一口，然后好奇地问道：“姐姐，茉莉花能卖多少钱呀？”
    “制作成茉莉花茶的话，像这么一罐，卖二十块钱。制作成茉莉精油，这么一小瓶，五十块钱。这一瓶，是茉莉味的香水，你闻闻，很好闻吧，三十块钱一瓶……”
    没想到茉莉花竟然有这么多的用处。
    莫·小土包子·黎，这回真是长见识了。
    想到自己要是种茉莉花，把茉莉花制作成茉莉花茶、茉莉精油、茉莉香水，那她岂不是发了？
    她嘿嘿笑了起来，眼珠子上都印着货币的符号。
    见莫黎喜欢，莫家旺买下了一罐茉莉花茶、一瓶茉莉精油、一瓶茉莉味的香水给她。
    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
    最后，大家意犹未尽地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载而归。
    *
    “奶奶，你看，这是爸爸给我买的东西。这是茉莉花茶，奶奶，你可以拿来泡水喝。这是茉莉味的香水，喷上去香香的。这是茉莉精油，可以擦脸。”
    一回到病房，莫黎就献宝似地把莫家旺买给她的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给丁春花看。
    丁春花微笑着看着她说。
    “奶奶，咱们家以后也养茉莉花好不好？茉莉花能做出很多东西，做好后卖出去就可以赚钱了。”
    丁春花宠溺地看着她道：“好好好，等奶奶出院了，奶奶就陪你一起种茉莉花。”
    怕苏启明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刺激到丁春花，莫家旺把他和张芬芳拦在了病房外，不让他们进去。
    张芬芳倒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道：“那莫大哥，我们到楼下去等阿莲。”
    苏启明猴急地问道：“我跟莲儿订婚的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莫家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我妹妹没满二十岁之前，是不会订婚，也不会结婚的。还有，我劝你少打我妹妹的歪主意，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欺负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启明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张芬芳就把他给拉走了。
    “阿莲，哥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二十岁前，不准谈恋爱。”
    莫莲气得跺了跺脚，“哥，我的事你别管。”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哥，我都十七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嫁给姓苏的那个小子，从此以后做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莫莲气红了眼，“我要是不嫁人，那娘的医药费怎么办？”
    莫家旺本来不想把金条的事告诉她的，可她爱钻牛角尖，他要是不跟她说清楚，他真担心她会为了钱选择跟苏启明在一起。
    他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等她考上了大学，选择的余地会多很多。
    苏启明一个食堂的临时工，着实配不上她。
    “阿莲，你知道吗？娘最想看到的是你能考上大学。要是让她知道你为了给她筹钱治病，拿自己的婚姻当赌注，她宁肯不治也不会答应你这么做。”
    莫莲蹲在地上，手捂着脸，哭得一踏糊涂。
    莫家旺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他把她拉起来，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莫莲顺势趴到他肩上，继续哭。
    莫黎噔噔噔地从病房里走出来，见状，她好奇地问道：“小姑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爸爸骂你了？小姑姑，你别怕，你过来，我保护你。”
    莫莲哭笑不得，她忙把眼泪擦干，嘴硬地道：“我才没有哭呢。”
    莫黎小大人似地叹着气道：“哎，你们大人好难懂！”
    莫家旺推了莫莲一把，“进去看看娘，跟娘聊两句，就坐车回学校去吧。”
    丁春花看到莫莲进来，向她招了招手。
    莫莲乖乖地走到她身边，“娘，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丁春花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欲言又止。
    莫家旺对莫莲使了个眼色。
    莫莲苦着一张脸道：“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丁春花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这就对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别把时间浪费在谈对象这种事上……”
    莫莲向她连连保证，她才停止唠叨。
    莫四平打发他们道：“你们兄妹俩都回去吧。尤其是你，家旺，你都请了多少久的假了，该回去上班了。还有小莲，回去之后好好念书。”
    丁春花也冲他们摆摆手道：“是啊，你们都回去吧，有你们爹照顾我就行了。”
    拗不过他们，莫家旺只好点头答应，先回去上班，等下星期再过来看望她。
    手术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动完手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丁春花还得留在医院住到伤口愈口才能出院。
    这么长时间，莫家旺不可能一直留在医院陪着她，毕竟，他还有班要上，有工作要忙。
    “奶奶，你要好好养病哦，我和爸爸改天再来看你。”
    “奶奶，再见。”
    临走前，莫黎奶声奶气地叮嘱了丁春花一番。
    丁春花一直微笑着目送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淌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哗啦地流了下来。
    *
    莫家旺跟莫莲他们一起回去。
    在莫家旺面前，苏启明不敢造次，张芬芳也不敢在他面前搞什么小动作，一路上都安安份份的。
    回到县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莫家旺带他们去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而后又亲自送莫莲回学校。
    苏启明还不肯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临走前，莫家旺把莫莲拉到一边，跟她说：“你不喜欢姓苏的那小子，就早点跟他说清楚，别吊着人家，耽误他找下一个，知道吗？”
    莫莲迟疑道：“那我现在就去跟他说？”
    莫家旺：“你自己看着办。”
    速战速决。
    最后，在莫家旺的注视下，莫莲硬着头皮走到苏启明面前，苏启明高兴地把一个袋子递给她，那是他给她买的牛仔裤。
    莫莲没要，她豁出去了道：“苏启明，对不起，你……你还是忘了我吧，咱们不合适。”
    苏启明急了，“哪里不合适？是不是你哥不同意咱们在一起？”
    莫莲：“不是不是，不是的，只是我年纪还小，我想好好学习。”
    “莲儿，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学习的。”苏启明试图去握她的手。
    莫莲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苏启明仍不肯放弃，他深情款款地道：“莲儿，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一定改。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
    莫莲还没开窍呢，对苏启明，她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向来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家人让她好好学习，不准处对象，她不想违背家人的意愿。
    “苏启明，你别这样，咱们真的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莲儿，你都没跟我试过，你怎么知道我跟你不合适？”
    “爸爸，那人想欺负小姑姑。”莫黎突然出声道。
    莫家旺看不下去了，他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去，“阿莲，你先走吧，这里交给哥。”
    莫莲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莲儿……”苏启明想追上去，可惜，被莫家旺拦住了去路。
    莫家旺警告道：“别再纠缠我妹妹，否则，后果自负。”
    苏启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气得拂袖而去。
    “阿莲，你都跟苏哥哥说了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张芬芳早就进了学校，她躲在一旁看着他们。
    莫莲：“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要好好学习，不跟他谈对象。”
    张芬芳：“可是，你娘的病怎么办？你娘的病要花那么多的钱，你没钱怎么给你娘治病？”
    莫莲：“我哥有钱。”
    张芬芳：“你哥哪来这么多的钱？”该不会是受贿了吧？
    莫莲打着哈哈道：“我侄女运气好，捡来的。”
    张芬芳不相信她的鬼话。
    翌日，她去找苏启明，暗示他，莫家旺可能收受贿赂了。
    苏启明对莫家旺这个拆散他跟莫莲的恶人，可是恨得不得了。
    一气之下，他跑去公安局把莫家旺给举报了。
    上头对这事很注视，马上派人去调查取证。
    可怜莫家旺刚回去上班，就被领导告知，他被暂时停职了。
    至于他被暂时停职的原因，说实话，领导都不知道，领导也挺慒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家旺，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莫家旺转业回来也不过一个多月，公社的派出所清闲得很，根本就没什么大案子让他去查，他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闲得都快长蘑菇了，上哪去得罪人？
    看莫家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娘病了，你就当请假回去照顾她吧。”
    *
    莫家旺过来上班，他本想把莫黎也给带来，莫黎不肯跟他来，她要忙活她的种花大计。
    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于是请莫老婆子过来照看一下莫黎。
    莫黎这鬼丫头，一不留神她就跑了，找不到她人，莫老婆子生怕她是被人贩子给拐去了。
    她不见这段时间，莫老婆子担惊受怕，自责内疚得很。
    幸好昨晚莫家旺把莫黎给带回来了，亲眼看到莫黎平安无事，莫老婆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莫家旺请她过来照看莫黎，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为此，她还把老大家的两个年纪较小的孙子给带了过来。
    一个叫莫柏胜，七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一个叫莫柏荣，五岁了，长得很可爱，很乖。
    莫柏胜是莫大河大儿媳妇生的，莫柏荣是二儿媳妇生的。
    二儿媳妇是城里人，在城里有工作，二儿子莫家豪也在城里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干着。
    由于两人都要上班，所以，孩子被他们留在了乡下，让他爷爷奶奶照看。
    莫柏胜是个坐不住的，来莫黎家玩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跑出去找其他小伙伴们玩去了。
    莫柏荣被莫老婆子叮嘱，盯着莫黎，别让她到处乱跑。
    于是，莫黎去哪他都跟着。
    莫黎要种花，他就帮她锄草。
    发现自己只是去喝了口水，上了趟厕所，莫黎和莫柏荣就把丁春花种在后院里的菜给拨了，莫老婆子气得牙痒痒的。
    她不敢打莫黎，但莫柏荣这个太孙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莫家旺从派出所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嗷嗷地哭声。
    “太奶奶，你别打小荣子，要打你就打我吧……”
    “奶奶，你们这是在干嘛？”
    “爸爸，你快去救救小荣子……”
    “四叔，救我……”
    见莫家旺进来了，莫老婆子忙放开莫柏荣，莫柏荣捂着被打疼的屁股，一溜烟窜到了莫黎的身后。
    莫老婆子：“家旺，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回来了？”难道是不放心她带孩子？
    莫家旺不想让她担心，随便撒了个谎道：“所里没什么事要忙，我就跟领导又请了几天的假。”
    莫老婆子：“哎呀，家旺，你怎么又请假了？那你请假会被扣钱不？”
    莫家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扣一点点钱而已，没事的。”
    莫老婆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娘那病还没治好呢，你的工资要是被扣完了，哪来的钱给她治病？”
    莫黎插嘴道：“我种花赚钱给奶奶治病。”
    一想到那些被莫黎拨掉的菜，莫老婆子就气不打一处地出，“你那花能种成才怪。”
    莫黎信誓旦旦地道：“我肯定能种出很多很多茉莉花出来。”
    莫老婆子：“种什么茉莉花，又不能吃，谁会买你的花？”
    莫黎不服气地道：“谁说茉莉花不能吃，我把茉莉花做成茉莉花茶，不就可以吃了，是吧，爸爸？”
    莫家旺笑着点头道：“是，爸爸相信你。”
    “那爸爸，你帮我一起种花吧。”莫黎拉着莫家旺，把他往田里拖。
    莫家旺是个宠孩子，随即帮她翻地除草种起花来。
    莫老婆子嘴上说些嫌弃的话，可行动上一点也不含糊，她也下地，帮他们一起干。
    丁春花不在这几天，后院里的菜没人伺候，好多都枯萎了。
    他们把枯萎的那些菜给铲去，种上莫黎喜欢的茉莉花。
    墙角边这些地方也不能放过，均洒下茉莉花的种子。
    至于莫黎的茉莉花种子是从哪里来的，不知大家是忘记问了还是没想起来，没人追究。
    *
    莫家旺不去上班，一连在家待了好几天，整天帮着莫黎种花，他们不仅把花种在后院里，还跑到山上去种。
    大队里开始流传着各种风言风语。
    有说他们疯了，不种菜跑去种花。
    有说他们上山是为了去找山货卖钱，给丁春花治病。
    有说莫家旺不去上班是因为被派出所给开除了。
    总之，各种猜测漫天飞。
    不过，大家只敢在背后议论，没人敢当着莫家旺的面说这些风凉话。
    谁要是敢跑到莫家旺面前说他的不是，他就缠着你、问你借钱。
    试问，谁抵得过这攻势？
    这天是周末。
    莫莲他们学校放假了，她风尘仆仆地从学校赶回来，一见到莫家旺，她就直截了当地问他，“哥，你是不是被停职了？”
    莫家旺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莫莲：“是苏启明告诉我的，他说你被人举报收受贿赂。”
    他被暂时停职的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他被暂时停职的事，他谁也没告诉，苏启明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莲知道这事，主要是因为她拒绝了苏启明的追求，苏启明心有不岔，跑到她面前用莫家旺停职的事打击她，甚至威胁利诱她，让她和他在一起。
    听莫莲这么一说，莫家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安抚她道：“哥的事你别担心，哥自有主张，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
    下班了，苏启明哼着歌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行至一岔路上，看到莫家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吓得拨腿就跑。
    莫家旺不紧不慢地追上去。
    眼看莫家旺就要追上他了，就在这个时候，苏启明看到了苏启航，他跑到苏启航面前，向他求助。
    “堂弟，救我，有人要打我。”
    “小茉莉的爸爸？”苏启航一眼就把莫家旺给认出来了。
    莫家旺指着苏启明道：“他是你堂哥？”
    苏启航：“他虽然是我堂哥，但是，我跟他的关系并不好。”
    “那就好，我有点事想问问你堂哥。”莫家旺一步步逼近苏启明，“是不是你举报我的？”
    苏启明生怕莫家旺打他，他躲到苏启航身后，怂怂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莫家旺冷哼道：“就你这胆子，还敢追求我妹妹？”
    苏启明不怕死地道：“我对莲儿是真心的。”
    莫家旺脸一黑，“所以你就去把我给举报了？”
    苏启明：“你要是没做过，怕什么举报？”
    莫家旺一字一顿地道：“诬告陷害他人，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苏启明吓得脸都白了，“不可能，你胡说。”
    莫家旺冷冷地道：“哼，苏启明，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说罢，转身就走。
    苏启明抓着苏启航的手臂，忐忑不安地道：“堂弟，他说的不是真的，他是在骗我对不对？”
    苏启航最讨厌那些告黑状的人，他甩开苏启明的手，“堂哥，你就自求多福，好自为之吧。”
    苏启明差点没晕过去，不会的，不会严重的，我只是去举报了个人而已，怎么反过来成他有罪了？
    第19章 提亲闹剧 [VIP]
    “张芬芳, 我该怎么办？我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陷入害怕模式的苏启明，第一时间跑去找张芬芳，让她给他出主意。
    真是笨死了！
    “你死不承认举报人是你不就行了？”张芬芳气得真想砸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个粪球。
    苏启明也跟着气道：“莫家旺都查到我身上了, 我不承认有什么用？”
    张芬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沉声问道：“你是写信举报, 还是打电话举报？”
    苏启明傻眼了, 原来还可以写信和打电话举报啊。
    看他的表情, 张芬芳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该不会是亲自去举报吧？”
    苏启明僵硬地点了点头。
    张芬芳欲哭无泪，没想到他会蠢到这个地步！
    前世, 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么愚蠢的男人的？
    难道，是因为脑子进水了？
    苏启明：“张芬芳, 别忘了是你怂恿我去举报莫家旺的收受贿赂的，我要是出了事，你也逃不掉。”
    张芬芳恨恨地瞪着他，“你别把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难道我叫你去吃屎，你也去？”
    苏启明：“呸, 你才去吃屎呢。”
    张芬芳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你先去公安局，报警说你遭到了莫家旺的威胁恐吓。然后再去求莫莲，让莫莲去跟她哥说, 让她哥饶了你。之后, 你再在外面散布消息说, 莫莲是你女朋友, 你跟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最后，找媒人上莫莲家去提亲。只要你把莫莲娶进了门，莫家旺就是你大舅子了，到时，他肯定不会送你去坐牢的。”
    越听，苏启明越心动，他不由得对张芬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芬芳，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
    张芬芳心里对他很是不屑，面上却催促道：“那你还不快点行动起来。”
    苏启明忙不迭地应和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总算把苏启明给打发走了，张芬芳暗松了一口气。
    走着走着，迎面碰到同宿舍的一个同学，那人经过她身边时，冷不丁地说道：“张芬芳，真没看出你竟然是这种人！”
    张芬芳一头雾水，“李晓霞，你说什么？”
    李晓霞轻蔑地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芬芳慌了，她追上李晓霞，拦住她的去路，“李晓霞，你什么意思？”
    李晓霞一脸无辜地道：“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让开。怎么，你想打我不成？”
    在学校打架，一旦被发现，可是会被记过处分的；情节严重的，还会被记录在档案上。
    到时，不但会影响到升学，还会影响以后找工作。
    张芬芳可不敢在学校放肆。
    她只能讪讪地让开路。
    担心自己刚才跟苏启明说的话被李晓霞听了去，她忙跑去找苏启明，想让他终止计划。
    可惜，此时的苏启明已经离开了学校。
    她是住宿生，想出校门，可没那么容易。
    除非有特殊情况，找老师批假。
    而她班主任，是个很难缠的人，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还会把学生请假的事告诉学生家长。
    她家人都以为她在学校好好学习，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在学校里搞三搞四的，她免不了被他们一顿“竹笋炒肉”。
    想想，她就觉得害怕。
    兴许，李晓霞并没有听到她跟苏启明的对话。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决定先静观其变再说。
    *
    苏启明有点自负，他没有按照张芬芳所说，先去报警控告莫家旺威胁恐吓他，也没有去求莫莲，至于散布谣言，他觉得不妥，莫莲的名声要是被毁了，他娶她进门，岂不是脸上无光？
    他略过了前面的步骤，直接跑回家去找他妈，让他妈找人上莫莲家去帮他提亲。
    儿子的婚事是苏母这两年来最头疼的问题，她没少托人给他介绍对象，有工作的，他嫌人家长得丑；没工作的，他嫌人家家庭条件差。
    挑来挑去挑花眼，最后都没人愿意给他介绍对象了。
    以致于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没结婚。
    跟他同龄的那些人，人家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苏母知道苏启明挑剔得很，能被看上的女孩，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女方多大了？家在哪里？怎么不先带她到家里来看看？……”
    苏启明一脸不耐烦地打断道：“妈，你怎么那么罗嗦？叫你帮个忙，你问来问去，你烦不烦？人家是跟我结婚，跟我过日子，我喜欢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苏母赔着笑道：“上门去提亲，总要问清楚女方的情况吧。什么都不懂就这么上门，人家不得把我赶出去。”
    苏启明这才正色道：“她叫莫莲，今年十七岁，是一名高中生，目前在县高中读书。她大哥是咱们县下属一个公社的副所长，二哥是一名大学生。对了，她父亲是他们大队里的一名会计。她母亲，生病住院了。”
    苏母满意地道：“这姑娘，家庭条件不错嘛。”
    苏启明：“那当然，娶她进门，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在苏启明的催促下，苏母当即去找媒人，打算明天就去莫家提亲。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天晚上，苏启航到他家来，在苏父面前狠狠地告了他一状。
    “苏启明，你能耐了，竟然跑去举报人家派出所副所长收受贿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怎么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要是哪天你被人家整死了，我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苏父气得拿皮带抽打了苏启明一顿。
    要不是苏母和苏奶奶拦着，苏启明恐怕会被苏父给抽断腿。
    “人家说堂哥这是诬告，堂哥的罪名如果成立的话，可能会被判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苏启航火上烧油，坑起苏启明来毫不手软。
    苏母和苏奶奶被吓得惊慌失措，手足发麻 。
    苏父感到头昏脑胀，他指着苏启明质问道：“好端端地你去举报人家干嘛？人家又没碍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跟人家过不去？”
    “咱儿子可能是被人家利用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苏母看过去。
    “咱儿子最近谈了个对象，他那对象的大哥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咱儿子可能是被他那未来大舅子鼓动，所以才跑去举报那人吧？被咱儿子举报的那人，我猜，他十有八九是咱儿子那未来大舅子的死对头。”
    苏父点点头，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
    苏奶奶戳了戳苏启明的后背，“乖孙子，你快告诉奶奶，你妈说得对不对？”
    苏启明一脸窘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母：“孩他爸，你儿子说让我明天去帮他提亲。”
    苏父思忖了下，说道：“好，你明天过去的时候，顺便跟他那未来大舅子提一提，让他想办法摆平咱儿子闯下的祸。”
    苏母：“好。那彩礼这块？”
    苏父大方地道：“三转一响，再加五百块。”
    苏启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苏启航出声道：“大伯、大伯母、奶奶，我先回去了。”
    苏奶奶送他出门。
    苏母看到苏启明鼻青脸肿的，她很心疼。
    明天还要去女方家提亲呢，苏启明要是顶着这么一副面容过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于是，苏母把苏启明带去医院，让医生开点药给他消消肿。
    回去的路上，苏启明对苏母说道：“妈，明天提亲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苏母：“这怎么行？我都跟媒人说好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卡在中间的苏启明难受死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拼。
    *
    “爸爸，你快看看，我的茉莉花种子发芽了哦。”
    莫黎早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后院看看她的茉莉花。
    她稍微动点手脚，就能催发植物的生长。
    让一颗种子一夜之间开花结果，这对目前的她来说有点困难。
    她最多只能让种子先发发芽。
    莫家旺没种过花，不知道花的生长规律。
    看着那一个个破土而出的小嫩芽，这是生命的力量啊。
    他直夸莫黎干得好。
    “那当然。”莫黎毫不谦虚地收下他的夸赞。
    莫家旺去给她做早餐，莫黎去给花松土。
    父女俩各忙各的，倒是和谐。
    吃过早餐，莫家旺带莫黎去山上玩，顺便搞点野味打牙祭。
    莫黎的运气很好，她找到了竹荪和山药。
    莫家旺抓到了两只肥美的兔子。
    “四哥，小茉莉……”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们，莫黎扯了扯莫家旺的衣角，“爸爸，你听，七叔在叫咱们呢。”
    莫家旺侧耳倾听，没听到，“哪有什么声音。”
    莫黎很肯定地道：“有，是七叔的声音。”
    莫家旺敷衍道：“是吗？”
    “是的，爸爸，我没听错的，真的是七叔的声音。”莫黎说，“爸爸，七叔是不是有事找咱们呀？”
    莫家旺：“应该是吧。走，咱们下山了。”
    莫家旺把身上的背筐拿下来，然后把莫黎放进背筐里，背着她一起下山。
    直到下到半山腰，他才听到莫家福的喊叫声。
    他应了莫家福一声。
    莫家福大声喊道：“四哥，你快回家，你派出所的同事找你有急事。”
    派出所的同事是为了莫家旺被诬告的案子来的。
    他们请莫家旺去所里协助调查。
    “我爸爸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把我爸爸带走……”
    莫黎抱住莫家旺的大腿，不让他走。
    莫家旺哭笑不得，“小茉莉，你快放手，爸爸是去工作，很快就回来了。”
    莫黎：“真的？”
    莫家旺对他的那两个同事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说道：“小朋友，你放心吧，叔叔不是来抓你爸爸的，叔叔是有事要请你爸爸过去帮忙。”
    莫黎这才松开手，“好吧，那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哟，我会想你的。”
    莫家旺：“在家乖乖听你太奶奶的话，不准跑到河边去玩，听到没有？”
    莫黎：“听到了。”
    莫家旺大手一挥，“行，那你去玩吧。”
    莫黎摇摇头道：“爸爸，我送送你。”
    莫家旺笑道：“爸爸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送。”
    *
    还有最后一节课就到中午放学了。
    课间休息十分钟，张芬芳和莫莲手挽手去上厕所。
    一边走，张芬芳一边说：“阿莲，听说苏启明今天要去你家提亲。”
    莫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会吧？他怎么这样，我都拒绝他了。”
    张芬芳：“你之前不是对他挺有好感的嘛。”
    “哪有。”莫莲矢口否认，“我跟他不合适，况且，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张芬芳紧张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苏启航的身影，莫莲瞬间就愣住了，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起苏启航，她只不过只跟他见过一面而已，而且这人还是张芬芳喜欢的。
    这是不对的，她不能喜欢他。
    她甩甩头，苦笑道：“我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
    张芬芳：“阿莲，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苏启明的堂弟苏启航？”
    莫莲有些黯然神伤地道：“你有跟我说过。”
    张芬芳兴奋地道：“阿莲，你要是嫁给苏启明，我嫁给苏启航，那咱们就可以当妯娌了。”
    莫莲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我不会嫁给苏启明的。”
    张芬芳帮苏启明说好话道：“其实苏启明挺不错的，他真的很喜欢你。”
    提起苏启明，莫莲就气得不得了，“你说他是不是疯的，他把我哥给举报了，居然还有脸上我家去提亲，他就不怕我哥打断他的腿。”
    张芬芳面色一僵，“不会吧？”
    莫家旺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莫莲：“他要是把我哥给惹急了，我哥真的会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张芬芳有些担心，又有些窃喜。
    担心苏启明会把她供出来。
    喜嘛，她真的巴不得莫家旺一气之下开枪把苏启明给毙了。
    “阿莲，你不请假回家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哥肯定是不会同意。”
    “可万一你哥把苏启明给杀了……”
    “不会的，我哥做事有分寸。”
    “那苏启明上你家提亲，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会不会以为你跟他真的有什么？”
    这个问题，莫莲倒是没想过。
    张芬芳：“阿莲，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你说呢？”
    莫莲犹豫道：“老班不会批我的假的。”
    张芬芳：“那你就跟老班实话实说呗。有人上你家提亲，这么大的事，老班肯定会放你回去的。”
    在张芬芳的怂恿下，莫莲硬着头皮去找班主任，并跟他说了苏启明的事。
    班主任气得拍桌而起，“他一个食堂的临时工居然敢肖想你这个上大学的好苗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什么美梦呢。”
    他语重心长地对莫莲说道：“莫莲，这人配不上你，等你考上了大学，有更好更优秀的男人等着你挑，你千万别被这人一时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从恢复高考至今，本校只有莫家辉一人考上了国内的顶级学府。
    莫家辉可以说是他们学校的金字招牌。
    莫莲身为莫家辉的亲妹妹，校方对她寄予厚望，老师们也都很偏爱她。
    苏启明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莫莲的身上，且不说莫莲有没有跟他暧昧，学校也容不下他。
    这事影响太坏了。
    “莫莲，你跟老师说实话，你跟食堂的那个临时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娘病了，他说只要我嫁给他，他愿意出一千块给我娘看病。我家人不同意。我哥有钱，我哥的钱足够治好我娘的病，所以，我拒绝了他。我都跟他说了，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去我家提亲？对了，他前几天还把我哥给举报了，害我哥被暂时停职了……”说着说着，莫莲的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
    班主任安慰她道：“你别难过了。这事老师帮你去解决，你先回教室去上课吧。”
    “好，谢谢老师。”莫莲感激地对班主任鞠了个躬，这才退出去。
    张芬芳看到莫莲又回来上课了，她心里很不安。
    她想过去问问莫莲，你为什么没有请假回家？
    可是，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在上面盯着呢。
    她写了张纸条，扔到莫莲的桌上。
    莫莲瞥了一眼，就把纸条塞进抽屉里。
    她没有回复张芬芳，也没有回头看张芬芳一眼，全程认真地听着课，做着笔记。
    张芬芳坐立不安，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她怒气冲冲地起身，可能是起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疼得她呲牙咧嘴，桌上的书本更是哗哗地往下掉，等她把书本捡起来，放好，发现莫莲已经跑出了教室。
    她顿时气得七窃生烟。
    莫莲从食堂打了饭回来，正坐在床边吃，快要吃饱的时候，张芬芳端了个饭碗挤坐到她身边，语带埋怨地道：“阿莲，我写的纸条，你为什么不回复？”
    “当时在上课，我怕老师看到。”莫莲是好学生，从来不在上课时间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张芬芳一噎，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你怎么没请假回去？”
    莫莲：“我按照你说的，跟老班说了实话，他很生气，不给我批假。对了，他说，苏启明纠缠我的事，他会想办法帮我解决的。”
    张芬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你跟老班都说了些什么？”
    莫莲：“什么都跟他说了呀。”
    “包括苏启明的事？”
    “对呀。”
    张芬芳头脑恍惚，好想晕过去。
    李晓霞忍不住，插嘴问道：“莫莲，食堂的那个临时工是不是在追求你？”
    张芬芳紧张地瞪着李晓霞，生怕她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莫莲苦笑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
    李晓霞：“这就对了，咱们现在还是学生，谈什么对象。”
    莫莲憨憨地道：“我家人也是这么说的。”
    莫莲：“芬芳，我吃饱了，先去洗碗了。”
    还没等张芬芳长吁一口气，这个时候，李晓霞也起身，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张芬芳头皮发麻，立即跟了上去。
    李晓霞没注意，不知道她跟在她身后，她挤到莫莲身边，一边洗碗一边对莫莲说：“莫莲，张芬芳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李晓霞，你干嘛在背后说我坏话？”
    背后，冷不丁地传来张芬芳幽幽的声音。
    李晓霞和莫莲均被吓了一跳。
    李晓霞恼火地道：“张芬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张芬芳义愤填膺地道：“李晓霞，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人，我真是错看你了。”
    李晓霞鄙视地道：“哼，张芬芳，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人吗？一边跟莫莲做朋友，一边勾引喜欢莫莲的男生。莫莲，你知不知道张芬芳老是背着你和食堂的那个临时工来往？我都看到好多次了，他们有说有笑的，看起来不知道多亲密。”
    “我没有，李晓霞，你别含血喷人。”张芬芳激动地抓住莫莲的手臂，“阿莲，你别相信她说的话，我跟苏启明真的没有什么。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苏启航，我只是想从苏启明那里打听一下苏启航的事而已。”
    李晓霞冷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有没有背叛莫莲。”
    莫莲打圆场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学习要紧，这些乱七八槽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张芬芳跟苏启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根本就不在乎，反正她又不喜欢苏启明。
    她只希望苏启明以后不要再缠着她。
    *
    再说苏启明，他一路磨磨蹭蹭，可最终还是在中午时分的时候，和媒人、苏母她们一起来到了莫家。
    以为莫家的家境很好，家里住的房子不是楼房，也得是砖瓦房吧，没想到却是两间泥土房，苏母开始对苏启明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莫家静悄悄地，看来是没人在家。
    这点，令苏母更加不满了。
    通常男方上门提亲，女方的家人不说要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男方这边的人，家里的长辈总要在的吧。
    可莫家，这是怎么回事？
    给他们下马威吗？
    队里有人经过莫家，看到苏母、媒人、苏启明他们三人站在莫家门口不停地张望，以为他们想要干什么坏事，于是，一脸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呀？”
    媒人：“哎呀，老哥，我是城里的张媒人啊，我们是来提亲的。”
    “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这里难道不是莫莲家？”
    “你们是来给莫莲提亲的？”
    “对呀。”
    二狗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接着，他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道：“娘，娘，有人上四平叔家提亲了……”
    被他这么一嚷嚷，大队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事。
    大家禀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跑到莫家附近来听八卦。
    “听说他们是过来给阿莲提亲的。”
    “阿莲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就要出嫁了？”
    “八成是为了给莫四婶筹钱治病。”
    “可是，莫四叔莫四婶都不在家，哪有人明知人家家中长辈不在，还上门来提亲的？”
    “这家不行，不懂礼数。”
    “家旺不是在家吗？都说长兄如父，家旺也可以给他妹妹做主啊。”
    “家旺今早上就去所里上班了，他们家只有小茉莉在。”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出了很多八卦。
    苏母他们都听到了。
    媒人已意识到做得不妥。
    这事都怪苏母，谁叫她心急火燎地就把她给叫来，她都没来得及打听女方这边的情况呢。
    哎呀，真是失策啊！
    苏母压低声音问道：“儿子，你有没有跟女方家这边说好，咱们今天上门来提亲？”
    苏启明一愣，“还要先跟女方家这边说？”
    得，听他这话，她就知道他肯定没跟女方家说。
    苏母真想爆粗口。
    可来都来了，糗也出了，她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恰好这时，莫家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莫黎探出个头出来，看到苏启明，她吃了一惊。
    苏启明看到莫黎，眼前一亮，“小茉莉，还记得叔叔吗？开门让叔叔进去好不好？”
    莫黎犹豫了下，“好吧，你们进来吧。”
    家里没人跟她说过，不准放陌生人进屋。
    每次有客人上门，丁春花都会端茶倒水给客人喝。
    莫黎有样学样，“叔叔，婶婶，喝茶。”
    “谢谢。”苏母接过，“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莫黎：“你们是想找我爷爷奶奶，还是想找我爸爸？”
    苏启明：“没有没有，小茉莉，我们是来找你的。”
    苏母狠刮了他一眼。
    苏启明：“小茉莉，你小姑姑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叔叔过来是向你小姑姑提亲的。”
    莫黎气鼓鼓地道：“骗人，我小姑姑才不会嫁给你呢，我小姑姑是要考大学的。”
    苏启明：“你小姑姑嫁给了我她也可以考大学啊。”
    “我小姑姑又不喜欢你，她干嘛要嫁给你？”
    “我可以出钱给你奶奶治病。”
    “你有很多很多钱吗？”
    “那当然。”
    “我不信，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兜里只有五块钱的苏启明语穷了，他看向苏母，催促道：“妈，你快把咱家准备的彩礼钱拿出来。”
    苏母很宠苏启明，他叫她拿，她就把钱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苏启明：“小茉莉，你看，这是不是钱，这么多的钱，可以娶你小姑姑了吧？”
    莫黎蹭地走到那钱面前，“这里一共有多少钱呀？”
    苏启明故意为难她道：“你自己好好数数。”
    莫黎还没上学呢，哪会数数，她扭头就走，“哼，我才不数呢。”
    这时，大队长、莫大河还有莫老婆子急匆匆地赶来了。
    莫老婆子看到这么多的钱，眼睛都直了，“这是给我们家莫莲的彩礼？”
    “对。你是莲儿的奶奶吧？我是你孙女婿，我叫苏启明。奶奶，我对莲儿是真心，求你成全我们。”苏启明惯会讨长辈的欢心，跟莫老婆子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温柔如水。
    莫黎强烈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小姑姑不能嫁给你。”
    莫老婆子喝道：“小茉莉，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莫黎嚷嚷道：“他在医院跟我爷爷奶奶说，他想娶我小姑姑，我爷爷奶奶不同意。”
    接着，冲苏启明重重地哼道：“我爸爸说了，你再缠着我小姑姑，他就打断你的腿。”
    苏母和媒人面面相觑。
    莫大河出声道：“既然我四弟、四弟妹不同意这门婚事，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
    “莫莲同意了，是莫莲要嫁，别人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我跟莫莲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妈，咱们走吧。”说罢，苏启明拉着苏母就要走。
    一股灵力从莫黎手中发出，打到苏启明的身上。
    苏启明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到了门槛上，顿时血流成河。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傻眼了！
    做了坏事的莫黎忙收回手，躲到大队长身后。
    “儿子，你怎么样了，儿子你没事吧？来人啊，救命啊……”苏母尖叫起来。
    大家忙把苏启明抬去卫生站。
    苏启明没什么大碍，只是摔断了腿。
    大队里的赤脚医生对跌打摔伤很有一套，可惜，苏母只让他给苏启明止了下血，就执意要带苏启明回县城去治疗。
    苏启明的这场提亲，最终以闹剧收场。
    此后，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大家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
    莫莲的班主任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从学校赶到莫家，一听苏启明来过了，他还把自个儿的腿给摔断了，班主任在心里骂了句活该。
    得知莫家已经拒绝了苏启明的提亲，班主任高兴地拍着大腿道：“干得好！”
    临走前，班主任对大队长、莫大河还有莫老婆子他们说，莫莲是上大学的好苗子，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要在这两年给莫莲订婚。
    末了，她又说，他可以组织学生捐款，帮莫家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莫老婆子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啊好啊，我那儿媳妇真的病得很重，得动手术治疗才行，治疗费用要大几千块呢，家里实在是出不起这个钱。”
    班主任咬咬牙道：“行。那我回去之后就组织学生捐款。”
    大队长见状，也打算组织队里的队员们给莫家捐款。
    莫大河说，他会想办法帮自己的四弟、四弟妹借钱，好让四弟妹早点动手术，把病治好。
    莫黎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要是知道，她肯定会阻止他们，不让他们这么做。
    当然了，如果让莫家的其他人知道，他们也是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的。
    只可惜，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
    班主任回去之后，把苏启明的事告诉了莫莲。
    莫莲倒没说什么。
    张芬芳问莫莲，“老班找你干嘛？”
    莫莲当张芬芳是好朋友，她也不隐瞒，把苏启明今天到她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听罢，张芬芳面色沉重。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才能让苏启明闭嘴，不把她供出来？
    她就听到了苏启明被学校食堂开除的消息。
    开除苏启明，是班主任一力主张的。
    苏启明为人懒惰，做事总喜欢偷懒。
    食堂里的员工没一个人喜欢他，可因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大家对他敢怒不敢言，看到他被开除，大家都拍手称赞。
    苏启明的腿被摔断了，苏母去学校帮他请假，得知学校把他给开除了，苏母气得去找学校领导理论。
    学校领导说，苏启明影响校风，他不适合再在学校里呆下去。
    苏母只好帮苏启明求情。
    领导不为所动，还劝她，不要再闹下去，不然对谁都不好。
    苏母是个识时务的人，她没再说什么。
    可是，对苏启明跟莫莲的事，她始终如鲠在喉。
    她想亲自去问问莫莲，她是不是在耍她儿子玩？
    领导也不为难苏母，她想见莫莲，那就让她见呗。
    有些事，还是双方坐下来一起说清楚比较好。
    莫莲忐忑不安地来到领导办公室。
    领导介绍说，苏母是苏启明的母亲，她有点事想问她。
    还没等苏母开口，莫莲就先发制人，把她跟苏启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苏母。
    听到被自己儿子举报的那人竟然是莫莲的亲哥哥，苏母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被自己的儿子骗了！
    窘迫、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无颜面对莫莲，她灰溜溜地离开了学校。
    回去后，她去找苏启明算帐。
    知道事情已经暴露，苏启明很怂地把责任推到了张芬芳的身上，说他是受了张芬芳的怂恿才做下这些事的。
    苏母不由得恨上了张芬芳。
    对苏启明这个儿子，她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但不惩戒他，还让他好好养伤，等他把伤养好之后，她再帮你重新找份工作。
    事到如今，苏启明还想着莫莲，他问道：“妈，莲儿知不知道我摔伤了？你说，她会到医院来看我吗？”
    苏母心酸得想哭。
    既然儿子这么喜欢莫莲，那她就帮他再争取争取吧。
    第20章 捐钱风波 [VIP]
    已是十一月, 南方的天气仍然温暖如春。
    迎着初升的太阳，同学们正在操场上做早操。
    早操结束，教导主任例行训话。
    今天的训话主题有别于以往。
    “同学们，当你们坐在干净整洁的教室里学习时, 你们有没有想过, 这是你们的父母为你们任劳任怨辛苦打拼出来的？”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意外和厄运什么时候降临到你或你的家人的身上。”
    “都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教导主任在上面废话连篇, 同学们在底下窃窃私语。
    很多同学都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教导主任的意图是什么？
    张芬芳不用想就猜到了，“老师该不会是想让咱们捐款吧？”
    此话一出, 周围听到的同学立即发出不满的抗议。
    “我们还得问父母要钱呢，哪有钱捐给别人。”
    “就是, 我家为了供我上学，欠了很多债都没还呢。”
    “我家穷得从没吃饱过。”
    莫莲想到了自己重病的母亲，心里有些难受。
    张芬芳勾勾唇，故意大声地道：“阿莲，你妈病了，老师对你那么好, 老师该不会是为了帮你解决困境，号召大家捐钱给你吧？”
    大家的目光纷纷向莫莲看过去。
    莫莲的脸一阵通红，整个人既窘迫又尴尬，恨不得躲起来。
    “莫莲不是有个当警察的哥哥，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哥哥吗？她家条件那么好, 还用得着我们给她捐钱？”
    “什么病要花那么多钱来治疗？”
    “没钱就不要治了, 逞什么能？”
    “谁家没点困难, 我家也有困难啊, 我娘还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呢。”
    周围的人对莫莲指指点点，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莫莲气得想哭。
    老师号召同学们给她捐款，本意固然是好的。
    可是，她真的不需要。
    这让同学们怎么看她？
    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富裕，慷他人之慨，强人所难，岂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要是以后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那她真的没脸在学校待下去了！
    看到莫莲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恼，整张脸憋得通红，张芬芳心里甭提有多痛快。
    昨天她又是撒娇又是哀求，不知道跟莫莲说了多久，想让她中午请个假陪她一起去医院看望苏启明。
    谁知，她竟然死都不答应。
    既然她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对她不义。
    看到张芬芳那洋洋得意的嘴脸，李晓霞就觉得恶心。
    她忍不住呛她道：“张芬芳，你是老师肚子里的蛔虫吗，老师话还没说完了，你就知道他是想号召同学们给莫莲捐款？”
    周围的同学立即哄笑起来。
    “你整天以莫莲的好朋友、好姐妹身份自居，却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你是想让她难堪，还是想看她笑话？你这种好朋友可真的是，呵呵！”
    张芬芳气得脸都扭曲了，“李晓霞，你别含血喷人！阿莲，你别听李晓霞胡说，她是嫉妒我跟你好，存心挑拨离间咱俩的关系？”
    莫莲冷冷地道：“张芬芳，老师在上面讲台呢，请你安静一点，行不行？”
    不得不说，教导主任真的挺能说的，居然还在滔滔不绝，而且，他都说了半天了，还没说到重点。
    底下的同学们一个个饿着肚子，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同学们，行动起来吧。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尽一把微薄之力……”
    “就像咱们学校的莫莲同学——”
    来了来了。
    张芬芳幸灾乐祸地看着莫莲。
    莫莲垂下头去，手握成了拳头状。
    “莫莲同学非常热心地为这次的公益活动捐了二百块钱……”
    同学们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向莫莲看过来。
    这次，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崇敬与惊叹。
    莫莲一脸慒逼。
    李晓霞冲张芬芳重重地哼道：“这下，不知道某些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是啊，张芬芳，你就没什么话要说的吗？”
    “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老师是想号召大家给莫莲捐款，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
    “人家莫莲同学捐了二百块，张芬芳，你呢，你打算捐多少？”
    “最少也要跟莫莲一样，捐二百啊，这样才公平。你们说是吧？”
    同学们说的这些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她的脸上，令张芬芳难堪极了。
    教导主任还在上面讲，总之大意就是，学校准备举办一场爱心公益活动，帮助家里在经济上有困难的同学，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助力活动圆满完成。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散会。”
    大家呼啦一下子都散开了。
    偌大的操场上，唯有莫莲和张芬芳还呆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张芬芳不是不想走，而是被莫莲抓住了手臂，走不了。
    她目前还不想跟莫莲闹翻，于是，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道：“阿莲，你也知道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我刚才说的话让你生气了，你别介意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莲咬牙切齿地道：“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亏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你就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张芬芳也气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莫莲：“你这么揭我伤疤，我不要面子啊。”
    张芬芳：“面子能值几个钱？你娘生病住院要动手术，这是事实吧？让大家给你捐款，有什么不好？”
    “我不需要。”
    “阿莲，你也不小了，该懂事。别把什么负担都压在你哥的身上，你娘又不是你哥一个人的娘，你也是你娘亲生的啊，你就不能为你娘做点什么吗？”
    “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可多了。”
    莫莲一愣，脸上写满了戒备，“张芬芳，你该不会是又想劝我嫁给苏启明吧？”
    张芬芳冷哼道：“你爱嫁不嫁，我才懒得劝你，不然别人都以为我对你不安好心呢。我都快冤死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莫莲被她给说慒了。
    张芬芳好奇地问道：“阿莲，那二百块是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钱捐给别人？”
    说到钱，莫莲也是一头雾水，她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芬芳让她去问问教导主任。
    莫莲看到教导主任就怂了，哪敢去问。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一转眼就到了周六。
    周六，只有上半天的课，中午就可以回家了。
    莫莲还没有跟张芬芳和好。
    张芬芳几次对她示好，她都没有理她。
    她还在生她的气。
    莫莲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朝学校门口走去。
    张芬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小姑姑，小姑姑——”
    一看到莫莲出来，莫黎就挣开莫家旺的手，朝她飞奔过去。
    莫莲眼前一亮，高兴地接住她，“小茉莉，你怎么来了？”
    莫黎：“爸爸带我来的，我想爷爷奶奶了，爸爸说今天带我去见爷爷奶奶。小姑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莫莲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
    “爸爸，爸爸，小姑姑来了，咱们快走吧。”莫黎一手牵着莫莲，一手牵着莫家旺，拖着他们俩往前跑。
    “阿莲，你去哪啊？你不是说让我陪你一起去看苏启明吗？”
    背后，冷不丁地传来张芬芳的喊叫声。
    莫家旺皱起了眉头，他问莫莲，“你还没跟姓苏的那小子断干净？”
    莫莲：“我没有，哥，我跟苏启明真的没有什么。”
    莫黎：“小姑姑，那人好坏哟，她说你坏话。”
    莫家旺：“你那朋友……”
    “我跟她绝交了。哥，你不知道张芬芳有多过份，她……”
    莫莲愤愤不平地把昨天在操场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莫家旺。
    末了，她问道：“哥，是不是你帮我捐了二百块给学校？”
    莫家旺点了点头，“对。”
    上面在查苏启明举报他“收受贿赂”的事，他的履历很干净，没查出任何问题。
    不过，倒是查到了莫黎的名下有一幢京市的四合院。
    他被带去问话。
    他不敢隐瞒，只说是用家里的金条跟人换的四合院。
    至于金条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是莫黎在自家的墙壁里发现的。
    他还留有一根金条。
    最近，国际上的金价又迎来了大涨。
    有领导想买他的金条，提出给他五千块钱，并安排最好的医生过去给他母亲做手术。
    他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他从所里回来的时候，前来提亲的苏启明他们那一行人早已经离去。
    莫大河这个大伯给了他一个存折，还说队里以及莫莲的学校，打算为他们家组织一场募捐活动。
    莫家旺一听，就立马拒绝了。
    他也是要面子的，更何况，他又不是没钱。
    于是，他连夜跑到莫莲的学校去找校领导，让校领导把募捐的活动取消掉。
    校领导说这样的募捐活动很有意义。
    他咬咬牙，掏出了点钱，说要捐给学校。
    校领导这才答应他，不以莫莲的名义发起募捐。
    这就是莫莲逃过了张芬芳的算计，还被校领导当众表扬的原因。
    莫莲太单纯了，而且还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喜欢偏听偏信。
    莫家旺担心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所以，他不再对她隐瞒，而是把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最后，还不忘叮嘱她，“以后做事多动点脑筋。”
    莫莲吐吐舌头，“知道啦，哥。”
    他们说话，也没避着莫黎，莫黎竖着耳朵听，似懂非懂，“姑姑，你知道什么了？”
    莫莲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耳垂，“你啊。”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终于来到了省医院。
    一进病房，看到苏启明竟然也在病房里，莫家旺的脸黑了，莫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莫黎蹭蹭蹭地跑到苏启明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她还用手在石膏上戳了戳，“苏叔叔，这是什么呀？”
    莫家旺见状，喝道：“小茉莉——”
    莫黎吓得忙把手缩了回去。
    苏启明笑道：“没事，摸吧，不疼的，这是石膏。”
    “娘，他怎么会在这？”莫莲贴到丁春花耳边问道。
    丁春花：“他是前两天转院过来的。”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母为了苏启明，也是拼了。
    得知丁春花住在省医院里，于是，苏母叫苏启明改走丈母娘路线，先讨好未来丈母娘，得到未来丈母娘同意后，再去追求莫莲。
    谁叫他现在不能走不能动，学校食堂临时工的工作也被弄丢了，就他现在这种情况，想接近住校的莫莲，简直难如登天。
    没办法，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苏母会说话，刚来没两天就跟丁春花、莫四平他们混熟了。
    对苏启明举报莫家旺的事，她让苏启明亲自给莫四平、丁春花他们道了歉，还说苏启明是受了张芬芳的蛊惑，冲动之下才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希望他们能原谅他。
    这两天，苏启明没少对丁春花莫四平他们诉苦，说张芬芳是如何如何哄骗算计他。
    他只差没把自己塑造成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了。
    苏启明本性并不坏，可因是家中独子，自小被家人惯坏了。
    他爱偷懒，有点小自私，还有点自大自负。
    如果遇到一个好女人，慢慢□□他，他是能改好的。
    莫莲性格太软了，她要是跟苏启明在一起，恐怕降服不了苏启明，说不定还会被他带偏。
    哎，愁人！
    自莫莲进来之后，苏启明的眼睛就像粘在了她的身上，一个劲地盯着她看。
    莫莲又是瞪他，又是冲他翻白眼，他不但不收敛，还喃喃自语地道：“莲儿，你可真可爱。”
    莫莲：“……”就很气。
    莫家旺提议道：“娘，我给你转病房吧。”
    丁春花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住在这挺好的。”
    他们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苏启明住进来，每天陪他们聊天，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而且，他们并不讨厌苏启明。
    再加上苏母会交际，平时也挺照顾他们的，关键时候还能给他们搭把手。
    跟他们住在同一个病房，利大于弊。
    莫莲不知道这些，她不解地问道：“娘，你不是说我跟他不合适吗，你干嘛还跟他来往？你该不会是想撮合我跟他吧？”
    第21章 蛊惑 [VIP]
    丁春花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一脸无语地道：“你想什么呢，娘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莫莲挽着她的胳膊，头靠到她的肩膀上，“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他蛊惑了吗？”
    丁春花白了她一眼, “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一想到几天前, 自己差一点就答应嫁给苏启明了, 她不由得尴尬一笑, “我以后不会再干那种糊涂事了。”
    丁春花拍拍她的头, “你啊, 实在是太天真了，事到如今, 你还想不明白吗？”
    莫莲一愣，“想明白什么？”
    丁春花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这么缺心眼，你被你那个叫做张芬芳的同学牵着鼻子走你都不知道吗？”
    莫莲面色一僵，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
    张芬芳在PUA她，她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可是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想，好像她的很多行为都是被张芬芳怂恿着做的。
    天啊, 她真是太迟钝了！
    丁春花语重心长地道：“张芬芳那女孩，心眼太多了，你玩不过她，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莫莲听话地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不跟她玩了。”
    丁春花欣慰地道：“这就对了, 她那种人不可深交, 免得被她算计了。”
    莫黎窝坐在一旁, 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们说话。
    丁春花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小茉莉，你也是，你也要学着点。”
    莫琪这臭丫头心眼就很多，幸好她走了，不然，有的她操心。
    同一个妈生的，小茉莉的性子比较像莫家旺，莫琪的性子像她妈黎晓慧。
    总之，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苏母提着个热水壶，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看到病房里这么多的人，她乐道：“我说丁大姐今天看上去怎么这么高兴呢，原来是家里的孩子过来看望你了。丁大姐真是好福气，儿女孝顺又懂事，不像我们家这个，整天就知道气我。”
    丁春花：“你家孩子也不错，是个听话的。”
    苏母：“哼，他要是真听话，我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
    丁春花：“做了父母就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苏母认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两人闲话家常，越聊越嗨。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莫莲的身上。
    苏母一个劲地夸莫莲长得好看，孝顺，会读书云云。
    莫莲跟莫黎挤坐在一起玩手指游戏，听到苏母这么夸她，她抬起头来，羞涩地冲她笑了笑。
    苏母：“哎哟，也不知道将来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女儿。”
    被苏母和苏启明这两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莫莲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对莫黎使了使眼色。
    莫黎会意，站起身说道：“小姑姑，我想去……嗯嗯。”
    莫莲：“娘，我带小茉莉出去方便一下。”说着，就牵着莫黎的手，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她一走，苏启明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失去了光彩。
    另一边，走出了病房的莫莲自在多了，她欢快地哼着歌。
    莫黎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姑姑，你是不是不喜欢苏叔叔呀？”
    莫莲想了想，回道：“还好吧。”
    对苏启明，她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多讨厌。她怕麻烦，只希望他能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来干扰她平静的生活。
    莫黎小声嘀咕道：“小姑姑，我有点想我妈妈了。”
    见了她又怕她，不见了又想她。
    她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远在京市的黎晓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吧？让你多穿点衣服你偏偏不听。”黎母顺手递了张手帕给她。
    黎晓慧接过，拿着手帕擦拭了下鼻子，“妈，我没事，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黎母：“谁会想你。”
    黎晓慧：“说不定是小茉莉想我了呢。”
    黎母感慨地道：“那孩子，被带到乡下去，可惜了！要是生活在城里，从小好好培养，长大后定能成材有出息。”
    黎晓慧愤愤不平地道：“莫家旺那个目光短浅的，他以为他把小茉莉带到身边，是为了小茉莉好，其实他这是害了小茉莉。”
    黎母：“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都被他给带走了。好在你还有琪琪，你就好好培养琪琪吧，别总是对琪琪乱发脾气，我看那孩子对你一点都不亲，反而怕你得很。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得改改你那臭脾气。”
    “妈，你不知道莫琪那死丫头有多可恶！”黎晓慧跟黎母诉起苦来，“上次陈阿姨不是给我介绍了个人嘛，我带她去跟男方一起吃饭，她把汤洒到人家身上不说，还说那人不是什么好人，让我以后不要再跟那人联系了。哎哟，真是气死我了。”
    黎母：“你刚离婚回来，不用那么焦急找对象，先考上了大学再说。”
    听到“考大学”这三个字，黎晓慧就头皮发麻，她的学业已经荒废了十几年，现在再捡起来，她根本就学不进去，也没心思学。
    高考她都参加了三次了，要是能考上，她早就考上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她现在只想趁着自己还年轻，还有资本，找一张长期饭票，过上有钱花、随便花的生活。
    当然了，这种话她是不敢对黎母说的。
    黎母望女成龙，她希望她能考上大学，然后再出国去深造，等学成归国后，像她一样，留在大学里当个老师。
    她给她规划好了道路，她要是与她背道而驰，后果她不敢想象。
    所以，目前她只能一边硬着头皮读书备考，一边想办法找人嫁了以便脱离苦海。
    好在，黎母是不反对她再嫁。
    等再嫁后，她要尽快怀上身孕，这样一来，她就有了明正言顺的逃学借口了。
    上次她相亲的那个男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本地人，有过一段婚姻，但无儿无女，就职于某研究所，工资啊，想必差不多哪去。
    可惜，被莫琪给破坏了！
    “晓慧，有你的信。”黎兴华带着莫琪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他把信递给莫琪，让她拿去给黎晓慧。
    莫琪噔噔地向黎晓慧跑过去，“妈妈，你的信。”
    信是大队里的一个老知青姐姐寄给她的。
    那知青姐姐还留在乡下没有回城，她舍不得丢下孩子。
    她生有四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十一岁了，最小的那个才三岁。
    黎晓慧撕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
    莫琪好奇地伸长脖子凑过去，想看看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那人来信无非就是问问黎晓慧在城里过得怎么样，还有，告诉她丁春花生病住院了，治疗需要很多的钱。
    看罢，黎晓慧幸灾乐祸地道：“那死老太婆活该！”
    “妈妈，奶奶怎么了？”莫琪明知故问。
    黎晓慧：“你奶奶病得快死了。”
    黎母冷冷地瞥了黎晓慧一眼，黎晓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忙用手捂住了嘴。
    黎母吩咐道：“你联系那一边问问看，你婆婆得的是什么病？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咱们帮忙？”
    黎晓慧不乐意道：“妈，我都离婚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黎母：“趁机把小茉莉给要过来。”
    黎晓慧眼前一亮，这是要趁火打劫？
    生产大队那边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装上了电话，电话号码黎晓慧已经记下了，她把号码找出来，跑到街道电话亭那边去打电话。
    几分钟后，黎晓慧跑回来跟黎母说：“大队那边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前婆婆具体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听说挺严重的，莫家旺都把她转到省医院去治疗了，据说是要动手术治疗才行，动手术要大几千块的费用。对了，前两天有人去莫家向我那前小姑姑提亲了，男方还在莫家把自个儿的腿给摔断了。”
    莫琪慒了！
    这些事都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
    前世，丁春花是在好几年后才突患重病住院，莫黎把她接到京市去治疗，结果没治好，熬了几年她就去世了。
    至于莫莲，她按部就班地读书、考大学、出来工作，直到快三十岁了，才经人介绍相亲结婚。
    今生怎么全变了？
    难道这就是蝴蝶效应？
    可是这蝴蝶效应的影响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闻莫家的事，黎母和黎父商量了一番之后，作出了一个决定。
    只要莫家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那么，他们愿意出钱给丁春花治病。
    这话，通过黎晓慧打的电话传达到了莫家生产队，一下子就在队里传了开来，引得大家热议纷纷。
    对此，莫琪丝毫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莫家肯定不会同意同时让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把她给黎晓慧，已经是莫家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如果她没有把莫黎推下河，没有把家里的房子给烧了，莫四平丁春花肯定不会让黎晓慧把她和莫黎中的任意一个给带走。
    前世，黎晓慧离婚后为了带走其中一个孩子，可是跟莫家闹了好一阵，闹得差点打起了官司。
    后来，黎晓慧以莫家旺不能人道和莫家辉的前途相要胁，丁春花才妥协，答应让她带走一个孩子。
    不过，每年寒暑假，她得把孩子送回来，陪他们两老。还有，孩子不但不能改姓黎，等孩子以后结婚了，她生的其中一个孩子，得跟母姓，姓莫。
    条件如此苛刻，令人发指，可黎晓慧却不得不答应。
    最后，她带走了莫黎这个小女儿，她这个大女儿被她留在了莫家。
    人生的道路上，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她被动选择了一次，致使人生今后的路变得十分地坎坷。
    这次，她选择主动出击，一定会过得比莫黎好。
    等莫家为了帮丁春花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她倒要看看，莫黎会后不后悔跟莫家旺这个父亲。
    *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明天就可以动手术了。
    黎家发生的一切，莫家的人谁也不知道。
    他们一心扑在丁春花的身上，一个个安慰丁春花，让她不要担心，也不要紧张，就当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进手术室前，莫黎特意握住丁春花的手，偷偷地给她输了不少灵气。
    “小茉莉，快放手，别耽误了手术的时间。”莫家旺把她给抱走。
    莫黎因灵气使用过度，趴在莫家旺的肩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苏启明柱着拐仗，单脚跳到莫莲跟前，对她献殷勤，“莲儿，你别担心，你娘会没事的。”
    莫莲淡淡地道：“谢谢。”
    苏启明：“莲儿，你还在生我的气？”
    莫莲：“没有，你想多了。”
    苏启明舔着脸道：“莲儿，我可以等你到你毕业。”
    莫莲鸡皮疙瘩都起了，“这……大可不必。”
    苏启明表示很委屈，“莲儿，我是受了张芬芳的怂恿才跑去举报你哥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话你去跟我哥说吧。”怕苏启明再缠着她，说罢，她就起身离开了。
    苏启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苏母悄悄走过来，“傻儿子，追女孩不是这么追的。”
    苏启明不耻下问，“那怎么追？”
    苏母：“当然是投其所好了。你知道莫莲喜欢什么吗？”
    苏启明迟疑道：“她好像只爱学习。”
    “所以，你要想跟她在一起，就得去学习。”苏母循循善诱道，“这样吧，妈给你找高中的课本，这段时间你先好好看看。要是看不懂，妈再帮你请个老师教你。等你都学会了，妈托人把你弄进莫莲所在的高中去，让你跟莫莲同一个班学习，你看怎么样？”
    苏启明一脸为难地道：“妈，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去上高中，不太好吧？”
    苏母：“你哪里大了，也就二十多岁而已。都说活到老，学到老。你现在要是不努力，那你这辈子跟莫莲都不可能，你知道吗？人家莫莲要考大学，以后出来就是大学生，当干部的。你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没工作，她要是真跟了你，你能给她什么？”
    苏启明陷入了沉默。
    苏母：“你好好想想，我不逼你。”
    转头，苏母就找上了莫莲，拜托她，去激励苏启明。
    “我那傻儿子很看重你，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我也不求他考上什么大学，考上个大专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启明只读到了初中就不读了，他在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其实挺好的。
    可惜，那个时候，知识分子的名声可不太好，再加上又不能考大学。
    他不想读，他们也就没逼他继续读下去。
    恢复高考那会，他们叫他去参加高考试试。他试了，没考上，自此后他就再也没碰过书本。
    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殷殷期待，莫莲不忍拒绝，她硬着头皮去找苏启明，跟他好好地谈了一下。
    苏启明兴奋得搓了搓手道：“莲儿，是不是我考上了大学，你就答应和我谈对象？”
    莫莲斟酌道：“你先考上再说吧。”
    “好嘞。”苏启明向她保证道，“莲儿，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莫莲：“……”
    *
    手术很成功，丁春花已无大碍，接下来只要好好养身体就行了。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可莫黎还在昏睡，她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怎么叫她她都不醒。
    莫家旺抱着她，急着去找医生。
    医生给莫黎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她可能只是太累了，等她睡饱了自然就会醒了。”
    莫黎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才醒。
    莫家旺一直守着她，不敢离开她身边半步。
    一醒来，莫黎就摸着自己干扁的肚子，直喊饿。
    莫家旺抱着她，带她到外面去找东西吃。
    看着她连干了三碗米饭，莫家旺目瞪口呆，他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吃这么多？”
    莫黎：“我饿呀。”
    莫家旺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居然还是扁的，没鼓起来，这饭她都吃到哪去了？
    哎，养个孩子真不容易，一不心就能把他给吃穷了。
    吃到第五碗，莫黎才打了个饱嗝，说自己吃饱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邮局，莫家旺想起了昨天莫莲跟他说的话，“哥，小茉莉说她想她妈妈了。”
    犹豫了一下，他问莫黎，“小茉莉，你想不想跟你妈妈说话？”
    “想。”莫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莫家旺把她带进邮局，拨通了黎家那边街道办的电话。
    与此同时，黎家。
    一听莫家旺打电话来找她了，黎晓慧自信满满地对黎母说道：“他肯定是答应了咱们家提的条件，不然他不会打电话过来找我的。”
    黎母惊讶地道：“他那么快就妥协了？”
    黎晓慧：“哼，在他心目中，谁的命都没有他娘的命重要。”他最让她介怀的也是这点。
    黎母：“行了，快去接电话吧。”
    “铃铃铃——”
    电话响了，应该是那边回拨过来的，莫家旺示意莫黎去接。
    莫黎刚拿起电话，还没开口了，就听到那头劈头就说：“莫家旺，你什么时候把小茉莉送过来给我？我告诉你，你不把小茉莉送过来，我家是不会出钱给你娘治病的。”
    莫家旺气得火冒三丈，他一把将电话从莫黎手中夺过去，“黎晓慧，你什么意思？小茉莉是我的女儿，我凭什么给你？还有，我娘的病已经治好了，就不劳你操心了。”
    未等那头再说些什么，他“啪——”地一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爸爸——”莫黎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对不起，爸爸是不是吓到你了？”
    莫黎摇了摇头。
    莫家旺：“那，爸爸再打过去，让你跟你妈妈说话？”
    莫黎突然抱住他的大腿道：“爸爸，你不要把我送给妈妈好不好？”
    莫家旺长长地叹了口气，“好，爸爸答应你。”
    莫黎情绪低落地道：“爸爸，我想回家了。”
    莫家旺摸了摸她的头，“咱们先去医院陪陪奶奶，等晚一点爸爸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莫黎乖巧地点点头，“好。”
    *
    猛地被莫家旺挂断了电话，黎晓慧愣住了，久久才回过神来。
    等她再重拨过去，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她，先头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已经带着他女儿走了。
    黎晓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黎母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
    黎晓慧苦着一张脸道：“莫家旺说他娘的病已经治好了。”
    黎母不敢置信地道：“这么快就治好了？不是说动手术要花大几千块钱吗，他们家哪来这么多的钱？”
    这个问题，黎晓慧也很想知道。
    黎母：“他家里的钱，谁管？”
    黎晓慧：“没孩子之前，他每个月寄二十块给我；有了孩子之后，他给到了五十。”
    黎母分析道：“他那个级别，在部队的工资应该有一百左右。此外，出任务什么的，应该还有另外的补助。他当兵当了十几年，应该存下了不少钱。”
    黎晓慧愤愤不平地道：“他跟我离婚，一分钱都没给我。”
    黎母叹道：“看来，他跟你藏心眼了。”
    黎晓慧气得牙痒痒的，“不行，我得问他要琪琪的抚养费。”
    黎母无语了，“你觉得他会给你吗？”
    黎晓慧放狠话道：“他要是不给，我就让琪琪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
    莫家旺带莫黎重回医院，两人在走廊里碰到莫莲。
    莫莲见莫黎闷闷不乐的样子，她问道：“小茉莉，你怎么嘟着个嘴，谁欺负你了？”
    “我……我去看奶奶了。”莫黎跑开了。
    莫莲问莫家旺，“小茉莉怎么了？”
    莫家旺：“可能是没跟她妈讲到话，心情不好吧。”
    莫莲蹙眉道：“哥，你是不是不想让小茉莉跟她妈妈接触啊？孩子都是需要妈妈的。要不，你再重新帮小茉莉找个妈妈？”
    莫家旺好悬没一口气呛死，“去去去，我找什么找，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再结婚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尤其是在小茉莉面前。”
    莫莲十分没有眼色地追问道：“哥，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再找一个？难道你还喜欢着嫂子？”
    “没有，我跟你嫂子已经断干净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莫家旺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跟苏启明怎么样了？跟他说明白了没有？他还有没有再缠着你？”
    莫莲咬咬唇道：“他说想跟我一起考大学。”
    “就他？”莫家旺嗤之以鼻，“哄你的吧？”
    “他说他会努力的。”莫莲倒是对苏启明挺有信心的。
    莫家旺提醒道：“你眼睛擦亮点，别被他给骗了。”
    “他说之前的事他是受了张芬芳的蛊惑，他已经跟我道过歉了。”顿了下，她略带恳求地道，“哥，他举报你的事，你……能不能不追究了？”
    莫家旺冷酷无情地道：“不能。”
    莫莲双手合十，拜托道：“哥，求你了，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行？”
    莫家旺火道：“莫莲，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第22章 抚养费 [VIP]
    莫家旺生起气来还是挺唬人的, 莫莲当场就被吓到了，不敢再跟他说一句话。
    去到病房，看到苏启明又在不要脸地讨好丁春花，莫家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娘, 你在这边好好养病, 所里有事, 我得赶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撒了个谎, 他抱起莫黎, 转身就走。
    莫黎问道：“爸爸, 咱们要回家了吗？”
    莫家旺：“对。”
    莫黎：“哦。”
    快走到院门口了，莫黎这才想起来, “爸爸，咱们不等小姑姑了吗？”
    提起莫莲, 莫家旺就一肚子的火气，“她有手有脚，自己会回去的。”
    莫黎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爸爸，你怎么了？”
    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现在很不开心。
    莫家旺悠悠叹了口气道：“爸爸累了。”
    莫黎挣扎着要下地，“爸爸,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们已经走出了医院，此时正走在马路上，马路上人很多，时不时地有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莫家旺担心她被磕到撞到, 执意要抱着她走。
    莫黎能怎么办, 只能任由他抱着呗。
    还没到中午呢, 这个时间点回县城的人很少, 班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人。
    莫黎终于有了座位可以坐，不用莫家旺再抱着她坐。
    莫家旺让她坐到里面，莫黎坐好之后，小大人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爸爸，你不是累了吗，你快闭上眼睛，靠着我睡吧，我会看着你的。”
    莫家旺不由莞尔一笑，“爸爸眯一会，有事就叫爸爸，嗯？”
    莫黎点点头，“好，爸爸你睡吧，我给你唱摇篮。”
    不知道她哼唱的是什么曲调，总之，让人听着很舒服，整个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许是太累了，他竟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到了县城终点站。
    一向警觉的他第一次在外面睡得这么香这么毫无防备，连他自己都惊呆了。
    好在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不然，想想他都有点后怕。
    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他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莫黎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回家。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队员，大家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他们父女俩。
    莫黎纳闷道：“爸爸，叔叔婶婶他们怎么怪怪的？”
    “可能是看到你回来了，心里高兴吧。”莫家旺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旁，听到他这话的众人：“……”
    “小荣子，小荣子……”莫黎看到了莫柏荣，她立即松开莫家旺的手，向莫柏荣跑过去。
    “小荣子，我的花花还好吗？”临走前，她将自己的宝贝花花托给莫柏荣帮她照顾。
    莫柏荣比手划脚，兴奋地道：“小茉莉，你的小花花长出了这么大一截了……小茉莉，我家也有盆茉莉花，是我妈妈从城里给我带回来的，它长出了很多白色的小花花，可好看了……”
    “小荣子，快走，咱们去你家看花花去。”说着，莫黎就拉起莫柏荣，向他家跑去。
    “小茉莉，你妈妈是不是很有钱啊？”
    “小茉莉，你怎么还在这啊，你妈妈没来接你回城吗？”
    “小茉莉，你奶奶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茉莉……”
    隔壁生队队的队员可没有他们队的矜持，大家一看到莫黎，就争先恐后地向她提问。
    莫黎一脸慒逼。
    莫柏荣挡到她面前，气呼呼地对那些人说道：“不许欺负我妹妹。”
    莫家福循声走过来，那些人见状，讪讪地散了去。
    莫家福：“小茉莉，你回来了，你爸爸呢？”
    莫黎：“在家呢。”
    莫家福：“你们俩回家去玩，别呆在这，我去找爸爸。”
    莫家福去找莫家旺，是奉莫大河的命，过去问问他，丁春花的病情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没有？
    听到莫家旺说丁春花一切安好，莫家福这下放心了。
    “四哥，前四嫂前两天打电话到队里来了，这事你知道吗？”莫家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莫家旺漫不经心地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莫家福跟他说了下，“四哥，你没答应她的条件吧？”
    莫家旺：“你说呢。”
    莫家福：“小茉莉这么好，你舍得把她送走？”
    莫家旺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喜欢小茉莉？”
    莫家福：“那当然，小茉莉可好玩了……”
    莫家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几天有空吗？陪我去一趟深市怎么样？”
    莫家福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其他人，他这才放心大担地说道：“四哥，你是不是想去深市那边进货回来卖？听说那边很繁华，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莫家旺：“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莫家福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车费不贵吧？”
    莫家旺：“来回车费还有住宿费，我包了。”
    “真的？那就谢谢四哥了。”莫家福也不跟他客气，等他以后赚了钱，他会加倍还给他的。
    莫家旺被诬告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他可以恢复原职了，可是他以家里有事要忙为由，把上班时间推迟到了年后。
    现在才十一月，离过年还有二个多月呢。
    他想趁着年前这段时间，跑去多赚点钱。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他不想再因为钱的事，节外生枝。
    *
    听说莫家旺和莫家福要去深市看看，队里的年轻人心思浮动，都想跟他们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改革开放差不多两年了，外面千变万化，撤社改乡镇、撤队改村，甚至有些地方早就实行包产到户了，可他们这边却还维持原样。
    人挪活，树挪死。
    动一动未必是坏事。
    莫家旺塞了三十块钱给莫老婆子，托她帮忙照顾莫黎一段时间。
    莫老婆子看到钱，顿时笑得眉开眼笑，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吧，奶奶会照顾好小茉莉的。”
    临走前，莫家旺不忘叮嘱莫黎，“小茉莉，爸爸要走了，你在家要乖，要听太奶奶的话，不准再到处乱跑，还有，不许跟陌生人走，知不知道？”
    “知道啦。”莫黎从莫柏荣家的茉莉花盆栽那里折了几根枝条回来，种在家里的围墙下，此时，她正忙着扦插呢，对莫家旺的话，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怕黎晓慧会趁他不在，跑回来抢孩子。
    莫家旺又跑去跟莫大河和大队长说，让他们帮他防着点黎晓慧。
    两个大队的年轻人经过重重“厮杀”，最终有六人胜出，获得了跟莫家旺他们一起去深市见世面的机会。
    莫家旺前脚刚走，后脚大队长就收到了一封从京市发过来的电报。
    电报是黎晓慧发过来，她向莫家旺追要莫琪的抚养费。
    大队长把电报拿给莫大河看。
    莫大河看着那封电报，直摇头叹气。
    莫黎不懂就问，“大爷爷，什么是抚养费呀？”
    “抚养费就是——”莫大河摸着下巴，支支吾吾地道，“怎么说呢，你是你爸爸的孩子，你姐姐也是，你爸爸要养你，也要养你姐姐。”
    莫黎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姐姐不是跟着妈妈了吗？妈妈不养姐姐吗？”
    莫大河：“肯定要养啊，不过，你爸爸也得养你姐姐的。”
    莫黎：“那我妈妈是不是也得养我？”
    莫大河一愣，而后，拍着大腿呵呵大笑起来，“对对对，你妈妈也是要养你的。”
    “大爷爷，我也要跟我妈妈要……要那个什么费。”
    “抚养费。”
    “对，抚养费。大爷爷，你拍电报给我妈妈，让我给我抚养费。”
    莫大河对莫黎竖起了个大拇指，“好好好，大爷爷这就去给你拍电报去。”
    电报要一毛五一个字，平时抠抠搜搜的莫大河，这次很舍得下血本。
    “小茉莉的抚养费，你什么时候给？”
    连标点符号算在内，一共十五个字，花了莫大河二块多钱。
    这钱，他觉得花得值。
    *
    黎晓慧很快就收到了莫大河发给她的电报，她气得脸都青了。
    电报的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闹得整个巷子几乎人人都知道。
    黎晓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大家的指指点点，顿时脸面全无。
    黎母气得扬起手，要不是黎父拦住了她，黎晓慧就被黎母给打了。
    黎晓慧表示很委屈，“妈，这事怎能怪我？我问莫家旺要琪琪的抚养费有什么错？”
    黎母：“所以，他也跟你要小茉莉的抚养费。”
    黎晓慧一噎，“我哪想到他那人……这么损。”
    失策啊！
    黎父说了句公道话，“你俩算是扯平了。”
    黎母：“莫家的事，你以后不要再管了，也不要再跟他们扯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黎晓慧蔫了下来。
    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的莫琪，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妈，那咱们还要不要给琪琪改姓？”
    “你去问琪琪。”黎母把难题丢给莫琪，“她想改就改，不想改就算了。”
    “琪琪，你过来。”黎晓慧向莫琪招了招手。
    莫琪慢吞吞地向她挪去。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莫琪点了点头。
    黎晓慧突然握住她的手，语气变得十分地温柔可亲，“那你要不要跟妈妈改姓黎？”
    第23章 改姓 [VIP]
    莫琪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姓黎的话，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做黎琪？”
    黎琪，离奇，奇异而不寻常。
    这喻义, 听起来跟她本身的经历倒是蛮相配的。
    可是, 她不想答应得那么快。
    太容易到手的东西, 别人都不会珍惜。
    “妈妈, 这事你要不要先问过我爸爸？”
    “问你爸干嘛？我已经跟他恩断义绝了。”
    黎晓慧表情狰狞凶狠, 让莫琪有些害怕。
    黎母见状, 斥道：“晓慧，在孩子面前别说这种气话。”
    接着, 安慰莫琪道：“琪琪，你别怕, 你妈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黎晓慧立马拆台道：“妈，你别哄琪琪了，她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爸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既然她选择了跟我这个当妈的，就等于她已经放弃了她爸。”
    黎母瞪她，“晓慧，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
    黎晓慧没有收敛, 她冲到莫琪面前，冷冷地问道：“琪琪，你别站着不吭声，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改姓？”
    听她这语气, 莫琪就知道她真动怒了, 她不敢再拿矫, 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好吧, 我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黎晓慧这下满意了，“爸、妈，你们都听到了吧，琪琪答应改姓了，你们去帮她把姓改过来吧，我先回房去看书了。”犹如打了胜仗似的，她昂首挺胸地走了。
    黎父黎母相互对视一眼，各自的脸上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这样，莫琪变成了黎琪。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莫家人，却丝毫不知。
    直到这天周末，不用上课，莫家辉抽出时间，过来探望莫琪这个侄女。
    当时黎父黎母都不在家，家里只有黎晓慧和琪琪两个人。
    “小叔叔，你怎么来了？”琪琪去开的门，她把莫家辉迎进屋。
    对莫家辉这个小叔叔，她还是很尊敬的。
    前世，莫家辉一直是莫黎坚强的后盾，他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了一片天。
    莫黎前世之所以能过得那么幸福，莫家辉功不可没。
    莫家辉环顾了一下屋子，然后，他皱着眉头问道：“琪琪，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琪琪摇了摇头，“不是，我妈妈也在。”
    莫家辉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他关心地问道：“琪琪，你在这边过得好不好？你姥姥姥爷对你好吗？没有人欺负你吧？”
    琪琪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小叔叔——”她扑到他身上，哭得唏哩哗啦。
    听到哭声，黎晓慧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莫家辉居然在她家里，她微微有些惊讶，张嘴就问：“你来干什么？”
    莫家辉一边轻拍琪琪的后背安抚她，一边冷冷地看着黎晓慧，“晓慧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顾着自己开心。”
    琪琪都哭成这样了，她一点都不关心，他真想质问她，她这个妈究竟是怎么当的？
    黎晓慧一恼，冲琪琪发火道：“黎琪，你哭什么？”
    琪琪挺怵黎晓慧的，被她这么一吼，她立马止住了哭声，并缩到莫家辉身后。
    离奇？
    莫家辉愣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叫的是黎琪吧？
    琪琪什么时候改姓黎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
    他沉声问道：“晓慧姐，你刚才叫琪琪叫做什么？”
    黎晓慧：“琪琪已经改姓黎了，从此以后，琪琪叫做黎琪，不叫莫琪，希望你记住了。”
    琪琪暗叫一声糟糕，她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回房去，把战场留给莫家辉黎晓慧他们两个人。
    莫家辉目光不善地瞪着黎晓慧，“我哥知道你给琪琪改姓了吗？”
    黎晓慧：“我都已经跟你哥离婚了，他知不知道与我无关。”
    莫家辉气笑了，“琪琪也是我哥的孩子，改姓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做决定了，连声招呼都不跟我哥打？晓慧姐，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过份吗？”
    黎晓慧冷哼，“我过份？那你哥呢？他就不过份了？居然打电报来叫我付小茉莉的抚养费给他，我看他是缺钱缺疯了。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你妈病了，动手术要花大几千块钱。哎，算了，看在你家过得挺惨的，我就不跟你哥计较了。”
    莫家辉还不知道他娘生病住院的事，因为家里没人告诉他。
    他急着想联系家里，没时间在这跟黎晓慧吵，于是，转身就走。
    *
    莫家旺这趟出远门，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莫黎吃住都在莫大河家，莫柏荣像个小跟屁虫，整天跟在她身后，有他陪伴，她倒也不孤单。
    只是，她偶尔会想莫家旺这个爸爸。
    每天她都会例行一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从苏启明口中得知，张芬芳对她不怀好意，再有，丁春花也劝她离张芬芳远一点，这星期回学校之后，莫莲就再也没理过张芬芳。
    她质问过张芬芳，为什么让苏启明去举报她哥？
    对此，张芬芳赌咒发誓说，她没有做过。
    她声称，是苏启明冤枉她。
    学校开展的公益捐赠活动，同学们想支持，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周下来，收到的捐款不到一百块。
    莫莲这个被老师表扬捐了二百块的人，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一部份同学的冷嘲热讽。
    莫莲差点没被气哭。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放假，她以为这个星期莫家旺还会像上个星期那样，带莫黎到学校门口来接她，顺便带她去省医院看望母亲。
    哪想到，她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莫家旺出现。
    难道她上次帮苏启明向她哥求情，她哥的气还没消？
    莫莲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告诫自己，以后绝不再多管闲事。
    她的钱快花完了，连去省城的车费她都付不起，所以，她只能回家。
    回到家，只见家里的围墙下种满了一根根枝桠，枝桠上冒着绿色的小嫩芽。
    这小嫩芽让她一度以为春天到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哦，现在是冬天，不是春天。
    她蹲在枝桠前，伸手想摸一摸那碧绿色的小嫩芽。
    “小姑姑，你在干什么？”一声娇喝由远及近传来。
    莫莲讪讪地收回手，讨好地去前来的莫黎说道：“小茉莉，这些都是你种的？你真厉害。”
    莫黎扶了一下刚才那根被莫莲碰到的枝桠，“是太奶奶还有小荣子帮我一起种的。”
    莫莲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茉莉，你爸爸呢？你爸爸是不是还在生小姑姑的气？”
    莫黎郁闷地道：“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爸爸了。”
    莫莲：“你爸爸不在家吗？”
    莫柏荣出声道：“四叔到外面去赚钱去了。”
    “嘘——”莫黎对莫柏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爷爷说不许说出去。”
    转头，对莫莲道：“小姑姑，我爸爸是出去见……见世面，不是去赚钱。”
    莫莲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
    “小茉莉，小茉莉……你小叔叔打电话来了，队长伯伯让你去接电话。”
    “好嘞。”
    莫黎抛下莫莲和莫柏荣，撒腿就跑。
    大队长正在跟莫家辉说这段时间他家里发生的事，莫黎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话筒。
    大队长把话筒递给她。
    莫黎奶声奶气地问道：“喂，是小叔叔吗？”
    只听那头传来一声闷笑，“是我，小茉莉你还好吗？”
    “好，我可好了，小叔叔，我告诉你呀，我种的茉莉花发芽了，等你回来它就能开花了……”莫黎兴奋得跟莫家辉分享她的种花心得。
    莫莲站在一旁，几次想让莫黎把话筒给她，让她也跟莫家辉说几句话。
    莫黎调皮地冲她吐舌头扮鬼脸，等她耐心快耗尽了，她才把话筒塞给她，然后拉着莫柏荣的手，去找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去。
    “八哥……”莫莲有无数的话想对莫家辉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莫家辉本想跟莫莲说，黎晓慧给琪琪改姓的事，想了想，觉得跟她说也没用。
    电话费价，还是穷学生的莫家辉可没那么多钱听莫莲诉苦，随便聊了两句，他就结束了这次通话。
    莫莲：“……”就好气。
    家里久未开伙，锅都生绣了，油盐也找不到，米缸里更是半粒米都没有。
    莫莲都快饿死了。
    她找到正在跟小姐妹们玩跳房子的莫黎，把她拉到一边，硬着头皮问道：“小茉莉，你那里有没有吃的东西？”
    莫黎：“大爷爷家有。”
    莫莲又问，“你平时都是在哪里吃饭的？”
    莫黎：“大爷爷家。”
    莫莲苦着一张脸道：“小茉莉，姑姑好饿，姑姑都快饿死了。”
    莫黎：“……”
    十分钟后，莫莲站在莫大河家的厨房里，狼吞虎咽地吃着红薯。
    “你这吃相，怎么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莫老婆子不忍直视。
    莫莲：“奶奶，我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莫黎盯着莫莲手里的红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莫老婆子见状，说道：“小茉莉，你是不是饿了，太奶奶煮碗面给你吃吧。”
    “好，谢谢太奶奶。太奶奶，小荣子也要，我去叫小荣子回来。”说罢，莫黎就跑出去叫莫柏荣。
    莫莲酸酸地道：“奶奶，你给我吃红薯，却给小茉莉吃面条，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莫老婆子冲她挥挥手，“去去去，到一边待着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莫大河的媳妇李英走进来，“娘，家里有腊肉，切点腊肉进去，再给他们卧两个鸡蛋吧。”
    莫老婆子：“行。”
    李英瞥了一眼莫莲，“小莲，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莫莲略有些委屈地叫了声，“大伯母。”
    李英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道：“小莲啊，你爹娘辛辛苦苦供你去上学，你在学校可要好好念书，别搞三搞四的，连累了家里人。”
    第24章 团宠 [VIP]
    莫家旺因莫莲的追求者举报被停了职, 这事在莫家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年头，大家都很看重公职。
    家里有亲戚当官，说出去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身为大伯母，李英早就想敲打敲打莫莲了。
    莫莲试图解释说：“我……我没有……”
    李英：“你家里都把你给宠坏了。你看大队里像你这么大岁数的女孩子, 有哪个像你这么不懂事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尽给人添乱！”
    莫老婆子：“好了好了, 你别说她了, 她都快哭了。”
    莫莲：“我没哭。”
    莫老婆子瞪她, “你怎么这么缺心眼？”
    “太奶奶, 我们回来了，可以吃面面了吗？”莫黎和莫柏荣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走进来。
    “娘, 水开了，可以下面条了。”李英提醒道。
    把面条放进锅里搅拌, 切点腊肠，打几个鸡蛋，再放点青菜，最后滴几滴香油，洒上一点盐。
    不到三分钟，面条就煮好了, 可以捞起来吃了。
    莫黎、莫柏荣一人一碗。
    莫老婆子也给莫莲盛了一碗。
    莫莲受宠若惊。
    不过，她没有接，她抬眸看了看李英。
    李英嗤笑一声，没有理她，而是帮莫黎和莫柏荣把面条端到餐桌上。
    厨房顿时只剩下莫老婆子和莫莲两个人。
    莫老婆子说：“阿莲, 你吃吧, 没事的, 你大伯母那人嘴硬心软。”
    莫莲哽咽地道：“谢谢奶奶。”
    餐桌这边。
    莫黎熟练地用筷子夹起面条就吃, 吃着吃着，她惊奇地发现，“哇，小荣子，你看，我碗里有鸡蛋哟。”
    莫柏荣：“我也有。”
    莫黎看了看他碗里的鸡蛋，“我的鸡蛋比你的大。”
    “我有一、二、三、四、五，五块腊肠。”莫柏荣把碗里的腊肠一一挑出来向莫黎炫耀。
    莫黎哼道：“我也有，我有七块呢。”
    莫柏荣感慨地道：“小茉莉，太奶奶对你真好。”
    莫黎一脸骄傲地道：“那当然，太奶奶最喜欢我了。”
    “咳——”李英轻轻地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她的存在。
    莫黎和莫柏荣相互对视一眼，两个小家伙很有默契地道：“大奶奶/奶奶真好。”
    李英笑眯眯地道：“今晚你们俩想吃什么，奶奶做给你们吃。”
    莫柏荣脱口而出，“香菇炖鸡。”
    一听到这菜名，莫黎就馋得口水差点流出来，“我也喜欢吃香菇炖鸡。”
    李英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们道：“好好好，奶奶这就去把家里的鸡给杀了，炖给你们吃。”
    李英要去后院抓鸡，莫黎和莫柏荣忙站起身，端着个碗跟了过去。
    “咕咕咕……”李英撒了一把稻谷，把鸡唤回来。
    四只老母鸡悠闲地踱着步子走进来。
    它们刚一走近，李英伸手就去抓，四只老母鸡吓得扑腾扑腾满院子乱飞。
    “大奶奶，小一在那里，你快去抓小一。”
    “奶奶，小三就在你身后，你快去抓小三。”
    莫黎和莫柏荣在一旁摇旗呐喊。
    见李英迟迟抓不到鸡，两个小家伙忙把碗里的面条扒拉进肚子里，然后碗一放，跑过去帮她一起抓。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最后，是莫黎抓到了鸡。
    老母鸡被她抱在怀里，咯咯咯地叫个不停，她则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英夸道：“小茉莉，真棒，来，把鸡给我。”
    老母鸡扑腾着翅膀想要逃走，莫黎拍了拍它的脑袋，“不许动，也不许叫。”
    老母鸡眼睛一闭，装死。
    对杀鸡，莫黎没有什么阴影或不适，她早已见惯不怪。
    过年的时候，她甚至还和小伙伴们一起跑去看别人杀猪过。
    李英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莫老婆子则有点老花眼，所以，给鸡拔毛这个细致活，落到了莫莲的身上。
    莫黎和莫柏荣分别搬了个小凳子，坐过去陪莫莲一起拔。
    李英坐在一旁一边择菜，一边时不时地看他们两眼，“小莲，你干活怎么慢吞吞的，还没有小茉莉利索呢。”
    莫莲被说得面红耳赤。
    莫黎帮她解释道：“大奶奶，我小姑姑眼睛近视了。”
    “眼睛近视了？那是不是得配副眼镜？”李英有些吃惊，要知道，在他们乡下，基本上没人戴眼镜。
    她只在县城看到过有人戴眼镜，那人是个干部，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她喃喃自语地道：“听说配一副眼镜要很多的钱呢。”
    莫莲：“我才三百多度，不戴眼镜也没事的。”
    主要是，戴上眼镜，会被人叫做四眼妹的。
    他们学校就有个戴眼镜的女同学，天天被男同学叫做四眼妹。
    她可不想步入她的后尘。
    莫黎：“我姥爷看书的时候就戴了眼镜。我偷偷戴过，哇，好晕。”
    莫莲：“傻瓜，那叫老花镜，你又不近视，戴上当然会头晕了。”
    莫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英好奇地问道：“小茉莉，你姥姥姥爷对你好不好？”
    “姥爷会带我去逛街，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东西……”
    “姥姥做菜很好吃……”
    “我姥姥姥爷住的房子叫做四合院，里面有很多的房间。院子里还种了很多的花，可好看了……”
    说起自己的姥姥姥爷，莫黎话可多了，一说就停不下来。
    大家并没有打断她，而是静静地听她说。
    晚上的香菇炖鸡，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大家吃得满嘴油光。
    莫柏荣吃撑了，他瘫着肚子里任李英给他揉捏，还说：“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李英接过话道：“想得倒挺美的。”
    莫黎：“小荣子，等我爸爸回来了，我让爸爸请你吃。”
    李英故意逗她，“那我们呢？小茉莉，你不请我们吗？”
    莫黎大方地道：“请，都请，我让爸爸请你们去大饭店吃。”
    莫大河开玩笑道：“要是把你爸爸给吃穷了怎么办？”
    莫黎想了想，“那……那我就努力赚钱养我爸爸。”
    李英：“你小小年纪，知道怎么赚钱吗？”
    莫黎：“养花，卖了赚钱。”
    莫老婆子补充道：“她要种茉莉花，说茉莉花可以制做成茉莉花茶，还有精油、香水什么的……”
    莫大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沉思之色。
    县里想在明年实行包产到户政策。
    到时，这边肯定会撤队改村。
    他这个大队长，已经老了，十有八九会被换下来。
    不当大队长，他能做什么？
    难道让他下地种田？
    他都六十多岁了，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要是种花真能赚到钱，他倒想也跟着种一种。
    *
    周末结束，要返校了。
    莫家旺还没有回来，身无分文的莫莲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莫老婆子借钱。
    莫老婆子怕她乱花钱，只肯借给她两块钱。
    两块，足够她一星期的伙食费了，想要再多也没有。
    莫莲很懂事地谢过了莫老婆子，说等丁春花回来，她一定会还给她的。
    借出去的钱，她就没指望她会还。
    不过，她要是还的话，她就收下。
    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吗？
    莫家旺他们是在周一的晚上回来的，他们回来得悄无声息，而且，一个个紧张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偷潜回来的呢。
    一回到家，莫家福就嚷嚷道：“娘，家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我们快饿死了。”
    李英已经洗好澡，正准备入睡呢，她没好气地回道：“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做嘛。”
    “娘，你猜我这趟出去赚了多少钱？”说着，莫家福就把袋子里的钱哗哗地倒在桌上。
    看到那满桌子的钱，李英眼睛都直了，她奔过去，一张一张数起来。
    莫家福塞了一叠钱到她手中，“娘，你先给我们去弄点吃的。”
    莫家旺问李英，“小茉莉是不是睡了？”
    李英：“对，她早就跟她太奶奶进房去睡了。”
    “爸爸，是爸爸回来了。”莫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向客厅跑去。
    莫老婆子觉浅，她被吵醒了，不放心莫黎，也跟了出去。
    莫黎：“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莫家旺迎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乖女儿，爸爸也想你了。”
    他胡子拉碴的，扎得莫黎有些生疼，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臭的味道。
    莫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略有些嫌弃地道：“爸爸，臭臭。”
    莫家旺笑了笑，忙把她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到一个袋子前，将袋子打开，“来，小茉莉，你看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有小裙子、小皮鞋、头花，还有各式各样的糖果，以及巧克力等等。
    每件莫黎都喜欢 ，“哇，好多东西，爸爸，都是给我的吗？”
    莫家旺：“对，全是你的。”
    莫黎乐呵呵地道：“谢谢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奶奶，这是给你的。”莫家旺拿了台收音机塞给莫老婆子。
    莫老婆子抱着收音机，宝贝得跟个命似的。
    莫大河披了件外套从房间走出来，“你们都干啥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钱是怎么回事？你们哪来这么多的钱？”
    第25章 丢脸 [VIP]
    莫家福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辛苦赚来的。”
    莫大河：“怎么赚？”
    莫家福鬼鬼崇崇地道：“我们去深市那边倒腾了点东西到其他城市去卖。”
    莫大河对着他的头就是一个暴击, “你们这是在投机倒把，万一被抓到，是会坐牢的。”
    莫家福不以为然地道：“富贵险中求。”
    他们这趟出去，辛苦是辛苦了点, 可是, 短短几天就赚到了几千块钱。
    赚钱速度之快, 别说冒着坐牢的风险, 就是冒着被枪毙的风险, 他们也会铤而走险。
    更何况, 他们还有莫家旺呢，莫家旺也参与其中, 而且他还是领头人，他都不怕, 他们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莫大河被气得够呛，他看向莫家旺，痛心疾首地道：“你怎么能跑去做这种糊涂事？你这是在知法犯法，你知不知道？”
    莫家旺：“大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不打无准备之仗。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他就去查过所里的案卷。
    近三年来, 所里没有抓过一个投机倒把份子。
    近五年来，只抓过两个，一个被关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一个被下放到农场去做劳动改造，不过只做了六个月就被放回来了。
    所以，在本地他不用担心因投机倒把被抓, 因而连累到家人这个问题。
    去到外地, 那他就更不用担心了, 因为没人认得他, 再加上他身手很好，基本上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莫家福附和道：“是啊，很多人都在做。”
    见莫大河还在生气，莫家旺说：“大伯，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你们小心一点，可千万别出事了。”莫老婆子叮嘱道，“别到处嚷嚷，宣扬出去，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你们应该懂的吧？这年头，红眼病很多，那些人一见到别人过得比他们好，说说酸酸算是好的了，有些啊，会专门跑去举报你。”
    莫家旺却说：“国家目前已经放开了政策，允许开展地摊经济。”
    莫家福：“对对对，外面很多摆地摊的，咱们县城也有人摆。”
    莫家旺：“票证恐怕也会很快被取消掉。”
    莫家福拍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来，“我们出去这一趟，吃喝拉撒都不用票，只要给钱就行了。”
    莫老婆子不敢置信，“真不用给票？”
    莫家福：“奶，我还能骗你不成？”
    莫老婆子高兴得喜极而泣。
    李英端了两碗面出来，招呼莫家旺莫家福快过来吃面。
    两人实在是太饿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面给解决了。
    莫家福晃了晃手里的空碗，“娘，还有没有，我还没吃饱呢。四哥，你吃饱了吗？”
    还没等莫家旺开口，李英就抢先一步说道：“厨房里还有呢，你们自己去盛。”
    莫家旺先起身奔向厨房，莫家福见状，马上紧随其后，两人在厨房里把剩下的面条全部吃完了，这才出来。
    “小茉莉，别看了，该回去睡觉了。”
    “不嘛不嘛，太奶奶，我不困。”
    对那堆莫家旺带回来给她的宝贝，莫黎爱不释手，怎么看都看不够，甚至连觉都不想睡了。
    莫老婆子困得频频打呵欠。
    莫家旺走过去，说道：“奶，你先回去睡吧，小茉莉今晚由我来带。”
    莫老婆子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回过头问道：“家旺，你不是说可以摆地摊了吗，那我要是把家里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也是可以的吧？”
    莫家旺：“当然可以。”
    莫大河一脸慒，他问李英，“咱家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的？”
    李英兴致勃勃地道：“鸡蛋啊，粉条啊，腊肠啊，还有干木耳、干蘑菇，多着去了。”
    莫大河不解地问道：“快过年了，这些东西不是留着过年吃吗？”
    李英对他翻了个白眼，“离过年还早着呢，到时再准备也不迟。”
    穷怕了的人，只有把钱紧紧地攥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卖这些东西还不如去摆摊卖面条，娘，你做的面条那么好吃，肯定给卖得很好。”一心钻进钱眼里的莫家福给李英出主意道。
    莫大河喝道：“卖什么卖，你们也不嫌丢脸？”
    李英气得呛了回去，“莫大河，我想赚钱有什么错？我还不是为了这个钱。靠你那一个月几块钱的工资，家福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人家女方要三转一响，你买得起吗？嫌我丢脸，你倒是给我多赚点钱啊。”
    莫大河老脸都快挂不住了，“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干什么？”
    莫黎已经习惯了他们时不时地拌几句嘴，她不但不害怕，还竖着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莫大河李英他们。
    她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莫家旺很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那些对孩子的成长影响不好的东西，他不想让她多接触。
    “大伯、大伯母，我先带小茉莉回去了。”
    李英挽留道：“你家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冷锅冷灶的，回去你想洗个热水澡还得自己烧水。都这么晚了，我看啊，你就住在我们这边吧，跟家福挤一挤将就一下。”
    莫家旺婉拒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几步路而已。”
    他这次出门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除了身上穿的这套，包里还有一套，那套也是脏的，还没有洗呢。
    这边没有换洗的衣服，再加上住在别人家有很多不方便，还是回家去住比较舒坦。
    路上很黑，他还要带着莫黎，莫大河不放心，说要送他们回去。
    莫家旺不让他送，他借了他的手电筒。
    莫黎执意要把莫家旺带回来给她的那些东西也抱回家去，莫家旺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东西，父女俩人顶着满天繁星，摸着漆黑的夜色，慢慢走回家。
    一到家，莫黎就从莫家旺身上滑下来，“爸爸，我去给你烧热水洗澡。”
    女儿这么体贴，莫家旺很欣慰，“不用了，爸爸用冷水冲一冲就行了。”
    莫黎：“不行，会感冒的。”
    莫家旺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放心吧，爸爸身体好着呢。”
    不由分说地带她回房，帮她脱鞋，让她乖乖上床去睡觉。
    头一沾床，她就很不争气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莫黎慒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睡在自己家里。
    掀被下床，跑去找莫家旺，莫家旺已经醒了，他在厨房烧火煮粥。
    “爸爸——”
    “小茉莉，你醒了，是不是饿了，再等一下，粥很快就好了。”
    “爸爸，我帮你看火。”
    “小茉莉真能干，都会看火了。好，你来帮爸爸看火，爸爸去借几个鸡蛋，给你做青菜鸡蛋粥好不好？”
    “好，爸爸你再摘点葱放进去，我喜欢吃葱，太奶奶说多吃葱就会变聪明哦。我要变得很聪明很聪明，像小叔叔一样考上大学，让爸爸过上好日子……”
    听着女儿的豪言壮志，莫家旺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吃过早餐，莫家旺要去河边洗衣服，莫黎非要跟他一起去。
    家里没有女主人，衣服没有人帮忙洗，莫家旺只能撸起袖子自己干。
    河边洗衣服的都是女的，莫家旺一个大男人突兀地出现在她们当中，其行为不免引来大家异样的目光。
    莫家旺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地埋头洗着自己的衣服。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莫黎蹲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洗。
    一个老婶子端着个洗衣盆走过来，看到莫家旺，她愣了一下，“哎哟，家旺，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干这种女人的活？”
    莫家旺回道：“洗个衣服而已，还分什么男女？”
    在部队，除非带家属随军，不然大家都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家旺，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这个问题，莫家旺从没想过。
    那老婶子又说：“你想找什么样的，婶帮你介绍 。”
    莫家旺瞬间黑脸，“不用了，我不需要。”
    老婶子劝道：“你还这么年轻，难怪你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过？”
    莫家旺：“我还有小茉莉。”
    老婶子又劝，“孩子迟早会长大，长大后就会从父母身边离开……”
    莫黎站起身，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打断道：“胡说，我才不会离开我爸爸呢。”
    老婶子苦口婆心地道：“小茉莉，有了新妈妈，你就等于多了一个疼爱你的人。”
    莫黎可不相信这种鬼话，“大家都说后妈没一个好人，我才不要什么后妈呢。平安的妈妈走了，他爸爸给他娶了个后妈，那后妈天天让他干活，还不让他吃饱饭，好坏哦。”
    老婶子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莫家旺索性摊开了说道：“婶，我娘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你要真想给我介绍，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那人进门后，得侍候我娘，得包揽我们家所有的家务活。对了，这次我娘生病，我在外头借了好几千块钱，她得帮我一起还债。还有，我不打算再要孩子，她就不能生自己的孩子，她得把小茉莉当成自己亲生的对待……”
    为了永绝后患，他只能出此下策。
    现在不说清楚，以后还是会有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好心”给他介绍对象的。
    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种事，也不想莫黎再听到这事，或有人趁他不在，跑到她面前胡说八道。
    大家听到他这话，都惊呆了。
    那老婶子问道：“家旺，你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
    莫家旺故意自□□：“想进我家的门，她就得这么付出。”
    前面倒还好，只是后面那一条，着实令人难堪。
    老婶子不敢置信地道：“家旺，你真的打算以后不要孩子了？”
    莫家旺点头道：“那当然。国家都提出了，只生一个好。我肯定要响应国家号召了。”
    “可是，小茉莉是女孩子，你家里还没有男孩子呢。家里没有男孩子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了，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老婶子小声嘀咕，“女孩又不能继续香火。”
    都什么年代了，还香火呢。
    有人年轻的小媳妇忍不住怼了过去，“婶，你这是封建思想。主席都说了，妇女顶半边天。你自己都是个女的，你怎么能嫌弃女儿呢？”
    “是啊，咱们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婶，你的思想太落后了，你这是重男轻女，你知不知道？”
    其他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老婶子来。
    莫家旺赶紧洗完衣服，丢下被大家怼得面红耳赤的老婶子，牵着莫黎的手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莫黎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家旺揉揉她的头发，“小茉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
    莫黎咬咬唇道：“爸爸，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不会给我娶后妈吗？”
    莫家旺安慰她道：“小茉莉，你放心吧，爸爸真的不会再娶了，爸爸有你就够了。”
    这下，莫黎高兴了，她嘴甜地道：“爸爸，我也有你就够了。爸爸，我爱死了。爸爸，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莫家旺对她要求不多，“你只要好好的，就够了。”
    走着走着，莫黎突然问道：“爸爸，你会想妈妈吗？”
    莫家旺反问她，“小茉莉，你是不是想你妈妈了？”
    如果她想，那他就带她去给黎晓慧打电话，让她跟黎晓慧说说话。
    莫黎气呼呼地道：“妈妈都不想我，我才不要想她呢。”她都没跟她联系过。
    “你妈妈……可能在忙吧。”莫家旺不想在她面前说黎晓慧的坏话，毕竟，黎晓慧对莫黎这个女儿还是不错的。
    莫黎小大人似地长长叹了口气，“爸爸，妈妈还没有给我抚养费呢。”
    “抚养费？”莫家旺有些慒。
    莫黎向他告状，说了黎晓慧给他发过电报，问他要琪琪抚养费的事。
    听罢，莫家旺整个人都不好了。
    黎晓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了？
    第26章 辛苦钱 [VIP]
    他有点担心琪琪, 让她在黎晓慧身边成长，对她真的好吗？
    要是把她带回来，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跟他回来，光她做出的那些事, 如果不是念及她年纪还小, 她早就被抓去坐牢了。
    她就像一颗□□, 随时都会爆炸。
    面对她, 家里人不得整天提心吊胆, 担惊受怕的？
    可是,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让他狠心放弃她, 他实在做不到啊！
    他看了看莫黎，试探道：“小茉莉, 你……想你姐姐吗？”
    莫黎低头抠手指，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她的沉默，已给出了答案。
    莫家旺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转移话题，问她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她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这下，莫黎像打开了的话匣子，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跟他讲，她这几天都吃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
    之后几天, 莫家旺一直呆在家里陪莫黎, 基本上都不出门。
    然, 他坐得住, 那几个跟他一起出去并赚到了钱的年轻人却坐不住了。
    他们跑到家里来催他，什么时候再去深市那边跑一趟？
    以为他是放心不下莫黎，莫家福特地把她娘李英请来，让李英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她会帮他照顾好莫黎的。
    莫黎也跟着说：“爸爸，你去忙你的事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莫家福答应了她，给她带礼物回来。
    她是要衣服好呢，还是要鞋子？
    对了，上次爸爸带回来给她那几个头花亮晶晶的，好好看哦，她还想要。
    哎，这真是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莫家福知道她的恼烦后，大手一挥，豪爽地道：“买，我都给你买。”
    莫大河让莫家旺见好就收，结果被李英给怼了回去。
    他还想拦着莫家福，不让他出远门。
    莫家福根本就不听他的。
    这次，跟他们出去的人又多了好几个。
    一行十几人，背着简单的行囊，选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浩浩荡荡地一起出发前往深市。
    这事，是瞒不住的。
    这些人前脚刚走，后脚队里的人就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要是说风凉话，被这些人的家人听到，你不被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他们这一去，又是一个星期。
    回来时，一个个爆炸头、□□镜、花衬衫、大喇叭裤，张扬得很。
    同时也让队里那些“土包子”看直了眼。
    “二狗子，把你的□□镜也借给我戴戴呗。”
    “阿强，你的花衬衫在哪买的，贵不？能给我也弄一件吗？”
    “阿福，你的喇叭裤可真帅气。”
    大家围着那些人，抢着跟他们搭话。
    莫家旺的气场太强了，再加上他没有跟那些人一样，整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所以，倒是没人围堵他。
    不过，听那些人说，莫家旺手里还有一批货没出。
    队员们纷纷涌到莫家旺家来，想看，想买。
    知道快过年了，大家都想穿得喜庆一点儿。
    莫家旺特意带了一批红色的衣服回来，想在县城这边试试水。
    红色的连衣裙、半身裙、衬衫、小皮鞋、喇叭裤、皮衣、毛衣、帽子等等，摆了一地，看得大家眼花瞭乱。
    “这条裙子多少钱，我要了。”
    “像这种款式的小皮鞋，有没有38码的？”
    “抢什么抢，这是我的，我已经付钱了。”
    “哎呀，你们别挤了……”
    放假回家看到这一幕的莫莲：“……”
    莫家旺又是收钱，又是招呼客人，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闻讯赶来的李英见莫莲傻乎乎地站在一旁，她不禁气恼地道：“还不快去帮忙。”
    而后，莫老婆子带着莫黎、莫柏荣、莫柏胜他们三个小家伙也赶来了。
    莫柏胜惊呼道：“哇，小茉莉，你家好多人呀。”
    莫黎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小钱钱飞进爸爸的口袋里。
    莫老婆子一脸羡慕地道：“你爸这回赚发了。”
    事实上，这批卖给乡里乡亲的衣服，莫家旺并没有赚多少，他只在成本价的基础上，加价百分之三十就卖了，最多也就赚个辛苦钱而已。
    他主要是想给乡亲们开拓思路，让他们不要死守着一种思维模式。
    你不走出去，不去学习新知识，接受新事物，光靠在家种地，你能赚到什么钱？
    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是你有钱，周围的人没钱，人家问你借钱，你借还是不借？
    总之，不管是借还是不借，都会带来不少麻烦。
    一家有，不如大家有。
    自己富，不如带领大家一起富。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买到了心仪的衣服，都回家吃饭去了。
    快累瘫的莫家旺终于有时间休息了。
    他说：“我先回房睡一觉，你们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之后再说。”
    “哎，你的钱，收好了。”莫老婆子一把夺过莫莲手里的钱，塞给莫家旺。
    李英只帮莫家旺招呼客人，给客人拿衣服、包衣服，收钱的事，她不沾手。
    倒是莫莲，她仗着自己是莫家旺的亲妹妹，一点都不避嫌，收钱收到手软。
    莫莲有些好奇，“哥，你不数一下有多少钱吗？”
    莫老婆子凶巴巴地道：“有多少也不关你的事。”
    莫莲面色一僵，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莫家旺打圆场道：“那就先数数吧。”
    他把钱倒在地上，大家帮他一起数。
    一共五百多块。
    货还没有卖完，还剩下一半。
    莫莲激动地道：“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就赚了这么多的钱。”
    李英：“做买卖可真是太赚钱了。”
    “那是我孙子有本事。”莫老婆子一脸骄傲地道。
    莫家旺被她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感恩她们的帮忙，他大方地给了她们一人一张大团圆。
    李英推托说她不能要。
    莫老婆子则痛快地收下了。
    莫莲拿着钱，没有吭声。
    莫黎急了，“爸爸，我呢？我也有帮忙哦。”
    莫家旺笑了笑，给了她一块钱。
    莫黎高兴得手舞足蹈，“谢谢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莫柏胜、莫柏荣可羡慕莫黎了。
    不能顾此失彼，莫家旺也给了莫柏胜、莫柏荣这两个侄子一人一块钱，跟莫黎的一样。
    两人受宠若惊。
    李英不让他们拿，她嗔怪道：“家旺，你给他们钱干什么？”
    莫家旺：“谢谢他们带小茉莉一起玩。大伯母，你别拦着，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莫柏胜、莫柏荣他们手里，然后就边打呵欠边说：“我先去睡了。”
    “爸爸……”莫黎想跟上去。
    莫老婆子不让她去打扰莫家旺休息。
    队里没有小卖部，有钱也没处花。
    莫柏胜于是哀求李英，让她带他去县城玩。
    莫柏荣、莫黎听闻，也闹着要去。
    李英被他们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等过两天她有空了就带他们去县城玩。
    三个小家伙兴奋得拍着手欢呼跳跃。
    嫌他们太吵了，李英打发他们出去玩。
    “莫莲，你上个星期问我借了两块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莫老婆子一点都不给莫莲面子，当着李英的面就让她还钱。
    莫莲打着商量道：“奶奶，我暂时没有零钱，等过两天我再还给你，行吗？”
    “你哥刚才不是给了你十块钱吗？你把那十块钱给我，我找八块给你。”说着，莫老婆子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再将手帕层层打开，数了八块钱出来，示意莫莲先把钱给她，她再给她找零。
    莫莲都快被她气哭了，“奶，你怎么这样，难道我还会赖了你的钱不成？”
    莫老婆子：“谁知道你。”
    莫莲：“……”气得吐血。
    *
    第二天，又陆陆续续有其他生产队的人跑到莫家来买衣服。
    眼看衣服快卖完了，假期就要结束、得赶回学校去上课的莫莲不免有些急了，“哥，这裙子可真好看。”
    莫家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不接她的话。
    “哥……”这两天她一直在他面前打转，他为什么就不懂她的暗示呢？
    莫家旺：“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学校了。”
    “哥，你能送我去学校吗？”
    “不能。”
    莫莲咬了咬唇，豁出去了，“那哥，你能送条裙子给我吗？”
    那条红色的连衣裙，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穿上它去学校，肯定能引起轰动。
    莫家旺：“……”
    见莫家旺不说话，莫莲不死心地道：“哥，求你了。”
    莫家旺：“你还是个学生，当以学业为重。”不是他小气，不想给她，而是，她还是个高中生，在学校穿得太惹眼了，真的不好。
    他想等她放假了，再把那条裙子送给她。
    “算了，我不要了。”莫莲气得拂袖而去。
    莫黎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正好和莫莲迎面碰上。
    “小姑姑——”她叫她。
    莫莲应都不应一声，就越过她，走了。
    莫黎一脸疑惑地问道：“爸爸，小姑姑怎么了？”
    莫家旺：“你别管她，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
    莫黎眨眨眼，“爸爸，小姑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莫家旺不否认，“你小姑姑越来越不像话了，小茉莉，你可不要学她。”
    莫黎：“爸爸，我乖。”
    第27章 停薪留职 [VIP]
    队里的购买力总是有限的, 莫家旺想去县城摆个摊，把剩下的货尽快销出去。
    莫大河一听，强烈反对，“你一个公职人员, 出去摆摊像什么样？你的工作你还想不想要了？”
    提到工作, 莫家旺不禁透露出他想停薪留职, 去外地做生意的想法。
    莫大河差点炸了, “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钻进钱眼里就出不来了？做生意有赚有赔, 你就没想过, 万一赔了呢？到时让小茉莉跟着你一起去喝西北风吗？”
    莫黎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西北风是什么, 好喝吗？”
    莫大河一噎，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阿英，阿英，你快把小茉莉带出去。”
    李英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去摆摊卖东西嘛，家旺去确实影响不好，我去就不一样了。家旺, 你要是放心的话，就把那些货交给大伯母，大伯母帮你卖。”
    莫黎在一旁也跟着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爸爸, 还有我呢, 我也可以帮忙。”
    莫家旺爽快地答应道：“行, 那就麻烦大伯母了……和小茉莉了。”
    想了想, 他又提了另一个方案，“大伯母，不如这样吧，我把剩下的那些衣服作价五百卖给你，你怎么卖，卖多少钱一件我都不管，等你卖完了再给我钱就行了。”
    李英又惊又喜，“这，岂不是在占你便宜吗？”
    “我可能要一直忙到年前，没时间照顾小茉莉——”
    未等莫家旺把话说完，李英就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小茉莉大伯母帮你照顾。”
    莫家旺：“那就麻烦大伯母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他立马回家去拿衣服，把剩下的那些衣服通通搬到莫大河家来。
    莫黎哼哧哼哧地帮着一起搬。
    莫家旺见状，没拒绝她的帮忙，还夸她，“小茉莉真能干，谢谢小茉莉。”
    莫黎摆摆手道：“爸爸，别客气，我又不是外人。”
    莫柏胜嚷嚷道：“四叔，我，我也帮忙哟。”
    莫家旺：“那就谢谢阿胜。”
    莫黎提醒道：“爸爸，还有小荣子，小荣子也有帮忙。”
    莫柏荣是个默默做事，不爱说话的小屁孩。
    莫家旺摸摸莫柏荣的头发，“小荣真棒。”
    莫柏荣腼腆地冲他一笑。
    把东西一放，莫家旺说：“大伯母，衣服都在这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李英：“这价格，你之前卖给队里的是多少钱一件？”
    莫家旺递了张纸条给她，“进货价我都写在上面了。”
    李英眼前一亮，激动地接过那张纸条，“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大伯母，你别担心，卖不出去也不要紧……”
    “怎么可能卖不出去？这么好的衣服，多的是人要，你之前卖便宜。”
    “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卖太贵。”
    “你啊！”
    这时，莫大河出来说：“家旺，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家旺走过去，“大伯，你找我有什么事？”
    “家旺，停薪留职的事，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千万别冲动，免得将来后悔。”莫大河生怕他头脑一热，就跑去把工作给辞了。
    可惜，弟弟、弟妹都不在家，不然，他就可以让他们去好好劝劝他了。
    莫家旺苦笑了下道：“大伯，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还没做决定呢。”
    “你要是跑到外面去做生意，那小茉莉怎么办？把她丢在家里吗？还是带她出去？带她出去你一个人能照顾好她吗？”
    莫家旺沉默了。
    这也是他头疼的问题。
    莫大河接着又语重心长地道：“改革开放才两年，局势还没有完全明朗，你这冒冒然地跑去做生意，风险太大了，搞不好会把自己给搭进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去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你在那边又没有人脉，人家故意搞你整你，你怎么办？你斗得过人家吗？ ”
    莫家旺知道莫大河这么说也是为了他好，他自己也是思前思后顾虑重重。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想挣点快钱，后来有人追随，他就想着为那些人引一下路。
    直到上个星期，他托人从深市带了很多东西到京市去给莫家辉，再让莫家辉转交给琪琪。
    琪琪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想再争取一下。
    哪知，她竟然提出让他停薪留职下海经商，还说，他要是能把她弄去港城，他叫她做什么都行。
    他心里矛盾极了。
    这不，就想让别人推他一把。
    可万万没想到，莫大河的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
    他不光苦口婆心地劝他，还找来队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让他们也帮忙劝劝。
    “家旺，你端的可是铁饭碗，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多少人想吃上公家这碗饭都吃不上，你吃上了就好好珍惜呗。”
    “做生意，那是资本主义，放到以前，是要挨□□的。”
    “咱们莫氏家族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后生仔，大家都指着你为咱们乡亲们撑腰呢……”
    那些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莫家旺，大有一副你要是打消停职留薪的念头我们就不走的架势。
    莫家旺心里苦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不然还能怎么办？
    *
    李英正在收拾衣服，把衣服分门别类整理摆放整齐。
    莫黎他们三个小家伙在一旁帮忙。
    有个柱着拐杖的老头探了个头进来，莫黎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那老头向莫黎招招手。
    莫黎迟疑了下，缓缓地向他走过去，“太爷爷——”
    老头说：“小茉莉，你去跟你爸爸说，让他好好留在家乡里，别跑到外地去。”
    莫黎：“爸爸说他还没想好呢。”
    无论爸爸做什么，她都支持。
    老头叹了口气道：“等他想好那就晚了。”
    李英出声道：“三爷，家旺都这么大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头：“大河他媳妇，你跟小茉莉说话呢，你别插嘴。”
    李英：“……”
    老头推了一下莫黎，“小茉莉，快去劝劝你爸爸。”
    莫黎表示不解地问道：“劝我爸爸什么？”
    老头气得吐血，“刚才太爷爷跟你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莫黎一脸无辜地道：“我……我记不住了。”
    李英看不下去，“好了，三爷，你就别为难小茉莉了。”把莫黎带走。
    莫黎：“大奶奶，我爸爸为什么要跑到外地去啊？”
    李英：“当然是为了去赚钱咯。”
    莫黎：“可是，爸爸不是都已经赚到很多很多的钱了吗？”
    李英唠叨道：“你奶奶生病住院，要花钱；你小叔小姑要上学，也要花钱；养你，也要花钱。家里处处都要花钱，不想办法去挣钱是不行的。”
    莫黎不由得感叹道：原来钱这么重要啊！
    原本她还想着让她的茉莉花慢慢生长，看来，这是不行的。
    她得去催它快快生长起来，只有等它长成了，她才能摘它的花，制作成花茶，卖了挣钱。
    在天上的时候，她只要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就能修炼。
    投胎成人之后，她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灵气太少了，她根本就没办法修炼。
    要是汲取其他植物的养分，能修炼出一点灵气，这点灵气，只能滋养下身体，修复下身体里的一些受损组织而已。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灵气没什么用。
    现在，她可算是想到了一个关于她的灵气的很大的用途。
    那就是催生植物的生长。
    她得去试试看。
    “大奶奶，我想去外面玩。”
    李英：“去吧去吧，小心一点，注意安全。阿胜、阿荣，你们两个陪着小茉莉，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她。”
    莫柏胜、莫柏荣：“知道啦，奶奶。”
    莫黎撒腿就跑，她不想让莫柏胜、莫柏荣跟着她。
    莫柏胜比她大，跑得也比她快，不一会，他就追上了她，他问道：“小茉莉，你要去哪啊？”
    莫黎：“你不要跟着我。”
    莫柏胜：“不行，我奶奶让我跟着你，保护你。”
    莫黎：“我很厉害的，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呢。”
    “小茉莉，你想不想吃桔子，我知道哪里有桔子，桔子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说着说着，莫柏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莫黎也是个爱吃的，她催莫柏胜，让他赶快带她去摘桔子。
    这个小迷糊，她已经忘了她出来要干什么了。
    桔子长在半山腰上，莫柏胜轻车熟路地带她上了山，爬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找到了一颗桔子树。
    莫柏胜伸手去摘，摘下就剥皮，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呸——”不到三秒，他就吐出来了，“酸死了。小茉莉，你别吃了。”
    莫黎不信邪，执意要吃。
    莫柏胜把他吃过的那个桔子丢给她。
    莫黎不要，另外摘了一个，结果，被酸得腮帮子疼。
    莫柏胜有些蔫蔫地问莫黎，还要继续上山找桔子吗？
    莫黎想了想，然后把手放在桔子树上，给那颗桔子树输入一点她的灵气。
    “胜哥，你再尝尝看，桔子还酸不酸？”
    第28章 桔子 [VIP]
    桔子黄澄澄、金灿灿、圆鼓鼓的, 看起来十分地诱人。
    大的有苹果那么大，小的有乒乓球那么小。
    剥开它的表皮，一股浓浓的桔子味钻进鼻孔，拿起一瓣放进嘴里, 一咬, 酸甜可口的汁液立刻让你心旷神怡。
    “哇, 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桔子。”好吃得他都快要上天了。
    “小茉莉, 给你, 你也吃。“说着，莫柏胜就喂了一瓣到她嘴边。
    莫黎下意识地咬住, 唔，真是好吃得让人停不下嘴。
    你一个, 我一个，莫黎和莫柏胜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树下，像只小仓鼠似的吃个不停。
    一连吃了十几个，直到饱嗝打出来，肚子撑得圆滚滚的，两人这才收手。
    莫柏胜有些发愁地道：“哎, 还有很多呢。都怪我的肚子太不争气了，装不下了。”
    莫黎：“摘回去，给大家吃。”
    说干就干。
    一顿操作猛如虎，差点没把自个儿给累死。
    累瘫在地上的莫黎和莫柏胜，什么话也不想说, 只想静静地睡去。
    后来, 他们真的睡着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还不见他们回来, 李英出去找外面，结果，只在山脚下找到了莫柏荣。
    莫柏荣一脸委屈地道：“胜哥带小茉莉上山玩去了，他们不带我去。”
    李英皱起了眉头，“他们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多久了？”
    莫柏荣：“好久好久了。”
    “莫柏胜、小茉莉，回来吃饭了……”
    李英在山脚下大声地喊叫。
    然而，没人回应她。
    她只好先带莫柏荣回去，再把莫柏胜、莫黎上山玩的事告诉莫大河和莫家旺。
    莫家旺被族里的老人念叨了大半天，尽管他已经答应了他们，放弃停薪留职这个念头，可他们仍没有放过他。
    他都快要被他们唠叨得耳朵长茧子了。
    一听莫黎居然胆大包天地跑到山上去玩了，莫家旺立即起身，说要去找莫黎。
    族老们不敢拦他，他这才得已脱身。
    “小茉莉，你醒醒，你快醒醒……”
    莫黎是被莫柏胜猛力摇醒的，一醒来，看到他脸上挂满了惊恐和震撼，她吃了一惊，“胜哥哥，你怎么了？”
    “小茉莉，有妖怪，妖怪想吃了咱们。是不是因为咱们摘了妖怪的桔子啊？咱们把桔子还给妖怪，你说妖怪会不会放了咱们？唔唔唔，我好想我爸爸妈妈，我要是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爸爸妈妈了……”说着说着，莫柏胜就啕嚎大哭起来。
    莫黎：“……”
    定眼一看，只见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圆百米之内的所有植物，除了那颗桔子树之外，全部都枯萎了。
    卧槽！
    难道莫柏胜会这么害怕。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里有股灵气在窜动。
    难道，这些枯萎的植物是自己无意中造成的？
    莫黎有些心虚地安慰莫柏胜道：“胜哥哥，你别怕，这里没有妖怪，妖怪不会吃咱们，咱们又不好吃。”
    “小茉莉，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莫柏胜一愣，对啊，他害怕什么？小茉莉都不怕，他身为哥哥，怎能害怕？
    可是，他悬着的一颗心还是不敢轻易放下。
    “小茉莉，真的没有妖怪吗？”
    “哼，我就是妖怪，胜哥哥，你要小心哦，小心被妖怪呵呵……”
    “哈哈哈，小茉莉，你别挠我痒痒的，呵呵……”
    阵阵嘻笑声在山间回荡。
    前来寻找莫黎的莫家旺，循着声源处走过去，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那些枯萎的植物。
    正当他打算弯腰查看时，“爸爸——”莫黎叫住了他，“爸爸，你怎么来了？”她朝他扑过来。
    莫家旺接住了她，他板着脸，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打她的屁股。
    莫黎嘤嘤嘤假哭起来。
    莫柏胜鼓起勇气，挺身而出，“四叔，你别打小茉莉……”
    莫黎赶紧认错道：“唔唔唔，爸爸，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莫家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一个人偷偷跑到山上来玩，你怎么就是不听？”
    “四叔，是我把小茉莉带上山的，你要打，你就打我吧。”说着，莫柏胜就把自己的屁股对着他，让他打。
    莫家旺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了过来。
    “嗷！”莫柏胜疼得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四叔，你还真打啊？”
    莫家旺挑眉，“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莫柏胜：“……”
    莫家旺环顾了一下四周。
    “爸爸——”莫黎扯了扯他的衣袖，“爸爸，我肚子饿了。”
    莫家旺的注意力被转移，他戳了戳她的额头，“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回家吃饭，你让爸爸说你什么好？”
    莫黎撒娇地摇晃着他的手臂道：“爸爸，你背我下山呗。”
    莫家旺差点就心软答应了，但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他不得不狠下心，“自己走下去。”
    “爸爸……”
    “撒娇也没用，你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
    “小茉莉，你牵着我的手，我拉你一起下山。”
    “好，谢谢胜哥哥。”走了几步，莫黎这才想起来，“桔子，胜哥哥，咱们的桔子还没拿呢。”
    莫柏胜只好松开她的手，蹭蹭地跑去拿桔子。
    两人都把外套脱下来包桔子了，而且还包得满满的，莫柏胜拿不了那么多。
    山上有很多野生的桔子，因为太酸了，基本上没有人摘来吃。
    莫家旺：“丢了吧，那么酸的桔子，带回去也没人吃。”
    “不酸，很甜的。不信，四叔你尝尝看。”莫柏胜递了个桔子给他。
    莫家旺一脸嫌弃，“我不吃，你吃吧。”他向来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莫黎把桔子抢了过去，剥开桔子皮，再掰开桔子瓣，拿了一瓣给他，非要他尝尝看，“爸爸，你快吃啊。”
    莫家旺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敌不过莫黎的热情邀吃，把那瓣桔子塞进了嘴里。
    没想到这桔子意外地好吃，吃了一瓣还想再吃一瓣。
    莫黎和莫柏胜化身成剥桔工人，不停地给莫家旺投喂。
    自控力强大如莫家旺，面对这美味的桔子，他差点就失控了。
    吃了大概有七八个，莫家旺才停下来。
    停下来干吗？
    当然是跑去把树上剩下的那些桔子全部给撸下来咯。
    五六十斤的桔子，莫家旺一个人拿，毫不费力。而且，他还能兼顾到莫黎和莫柏胜。
    他在前面走，两个小家伙跟在他后面，碰上坡度比较陡的，他就让他们站在原地不要动，他过去把他们抱下来。
    下了山，回莫大河家的路上，碰到了不少人，莫家旺也不小气，见人就招呼人家吃桔子。
    大部份人都不要，山上的桔子他们又不是没吃过，酸死个人了。
    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收下了莫家旺分给他们的桔子。
    总算回到了家，莫黎蹬蹬蹬地跑去厨房找吃的。
    白粥配个煎蛋，还有一盘炒青菜。
    莫黎和莫柏胜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大伯，大伯母，奶，吃桔子。”莫家旺把带回来的桔子一一分给大家。
    莫大河嘴角抽了抽，婉拒道：“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
    “我去菜地看看。”莫老婆子也找了个借口溜了。
    莫家旺：“……”
    他把目光投向李英。
    李英只好硬着头皮，剥开一个来尝尝，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结果，一个，二个，三个……
    根本就停不下来。
    五十多斤的桔子，光李英和莫家旺两个人就干掉了十斤。
    剩下的，莫家旺打算拿十斤左右到省城去给他爹娘尝尝。
    李英则打算给她的几个儿子女儿家各送去几斤。
    这么一算，剩下的桔子就有些不够分了。
    这个时候，有人上门来了。
    来人想问问莫家旺，还有桔子吗？
    他愿意出钱买。
    之前莫家旺分了两个桔子给他，他媳妇怀孕了，有时候想吃点酸的，他打算拿回去给他媳妇吃。
    家里的两个孩子看到了，一时嘴馋，把桔子给吃了。
    吃完了不要紧，他们还撒泼打滚，闹着还要吃。
    他被家里的孩子缠得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过来了。
    莫家旺只好又给了他几个。
    哪知，不到十分钟，这人又过来了，这回，他带着他媳妇一起过来，说要买桔子，一下就要买十斤。
    莫家旺以为上山去找，一定还能找到跟这一样好吃的桔子，所以，他大方地目测了大概十斤左右的桔子给那人，而且，只收了那人五毛钱。
    李英灵机一动，问莫家旺，去山上摘桔子到集市去卖，可行不可行？
    莫家旺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试试看。
    于是，李英叫上了莫家福，再有莫家旺，三人上山找桔子，摘桔子去。
    结果，可想而知。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莫黎深藏功与名。
    她没敢告诉他们，桔子之所以那么好吃，是因为她给桔子树输送了灵气的缘故。
    为了印证自己的灵气大有用途，她还偷偷一个人跑到自家的后院去，给她之前栽种下的那些茉莉花枝桠，催生。
    看着那一株株的茉莉花上长出了新的枝条，枝条上长满了翠绿翠绿的叶子，就连花苞也冒出来了。
    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莫黎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29章 惊喜 [VIP]
    可惜, 这喜悦她不敢跟任何人分享。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要是暴露出去了，会影响到她做人。
    哎, 人生啊, 就是这么寂寞如雪！
    自家后院, 很少有外人进去。
    就连家里人, 如无必要, 谁会跑到后院去玩？
    莫四平丁春花不在, 莫家旺也经常不在家，莫莲只有周末学校放假了才会回来, 再加上莫家离最近的邻居家相隔了有十来米远，所以, 后院的异样，只要莫黎不嚷嚷出去，暂时不会有人知道。
    又想帮家里，又不想让人知道，莫黎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小茉莉，小茉莉……”
    听到有小伙伴在叫她, 莫黎赶紧出去。
    “小茉莉，胜哥叫你去救他。”
    莫柏胜因为偷偷带莫黎上山，此时正在被他父母混合双打呢。
    还没走到他家，远远地就听到了他凄惨的嚎叫声。
    带着莫黎前去“解救”莫柏胜的小伙伴，吓得很不讲义气地丢下她, 逃之夭夭了。
    想到自己被爸爸打的时候, 莫柏胜都能勇敢站出来保护她, 她不能临阵脱逃。
    莫黎只能硬着头皮上。
    莫柏胜的父亲叫莫家有, 是莫黎的大伯。
    大伯早就跟大爷爷分家另过了，他们住得离大爷爷家有段距离。
    莫柏胜上面还有一哥一姐；哥哥莫柏强，刚上初中；姐姐莫宛，小学五年级。
    莫黎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去。
    只见莫柏胜被他父母追得满院子上窜下跳，他的哥哥姐姐们捧着个饭碗，站在一旁看热闹。
    “嗷，小茉莉，救我。”
    莫黎的出现，让莫柏胜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向她狂奔过来。
    “胜哥哥，你没事吧？”莫黎关心地问道。
    莫柏胜：“小茉莉，你再不来，我爸妈就要打死我了。”
    莫柏强嗤笑，“爸妈还没打呢，你就嚎嚎叫了。”
    莫柏胜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告状精！”
    莫柏强阴恻恻地看着他，“莫柏胜，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莫柏胜挑衅道：“你来啊，你来打我呀……啊啊啊，你还真来啊，小茉莉，快快快，你快帮我拦住我哥……”
    大伯母周玉梅出言制止，“好了，你们俩兄弟别闹了，万一伤到小茉莉怎么办？小茉莉，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在大伯母家吃？”
    莫黎：“我……我去大奶奶家吃。”
    被罚不准吃晚饭的莫柏胜不想饿着自己的肚子，他嚷嚷道：“小茉莉，我跟你一起去奶奶家吃饭。”
    周玉梅厉声道：“你去什么去？家里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
    气氛陡然间降到了冰点。
    听到莫柏胜的肚子发出咕咕咕饥饿的叫声，莫黎问道：“胜哥哥，你是不是没吃饭，肚子饿了？”
    莫柏胜委屈得都快哭了，“我爸妈不准我吃。”
    莫柏强说：“那是因为你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莫柏胜顿时蔫了，他闷闷不乐地垂下头去。
    莫黎好奇地问道：“胜哥哥做错了什么事？”
    莫宛：“偷偷带你上山呗。”
    啊？
    就这？
    莫黎求情道：“大伯、大伯母，是我让胜哥哥带我上山去玩的，你们没罚胜哥哥了好不好？”
    周玉梅叹了口气，“小茉莉，山上危险，你们还小，没有大人陪同，以后不准再偷偷跑上山去玩了知不知道？”
    莫柏胜小声嘀咕，“山上哪里危险了？”
    莫黎接过话道：“山上可好玩了。”
    莫柏胜点点头，“还有很多好吃的桔子，桔子香香甜甜的，比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莫柏强冷哼，“好吃怎么不见你带几个回来给我们吃。”
    莫黎：“桔子都放在大奶奶家了，你们可以去大奶奶家吃呀。”
    周玉梅不由得有些埋怨地对莫家有说道：“你妈也真是的，家里有桔子，也不知道送几个过来给她孙子孙女尝尝。”
    就在这个时候，李英提着一篮桔子走了进来。
    周玉梅一脸尴尬，刚才她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喏，给你们家的。”李英放下篮子，然后对莫黎招了招手，“小茉莉，走了，回家吃饭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莫家有和周玉梅面面相觑。
    周玉梅：“你娘是不是生气了？”
    莫家有：“我娘哪有那么小气？”
    周玉梅：“……”
    不想跟他说话，太憋屈了。
    转头，看到家里的三个破孩子居然把那一篮桔子吃得只剩下一半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地出，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把桔子收起来，不准他们再吃了。
    有些东西，吃过一回就老惦记。
    这不，无论是莫柏强、莫柏胜还是莫宛，都对桔子念念不忘。
    可惜，他们把家里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周玉梅到底把桔子藏在哪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那剩下的半篮桔子，已经被周玉梅和莫家有给吃完了。
    三人只好厚着脸皮，去奶奶家蹭桔子吃，结果，那边也没有桔子了。
    那五十多斤的桔子，被人买走了十斤，莫家旺拿了十斤，李英给他大儿子家、二儿子家、女儿家各送去了几斤，家里留了几斤，就这么分完了。
    家里留的那几斤桔子，几乎全进了莫家福的肚子里，就连莫大河、莫老婆子想吃都没的吃。
    *
    莫家旺要去省医院看望丁春花和莫四平，顺便带点桔子过去给他们尝尝。
    省城莫黎去过好多次了，每次去都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她不喜欢坐车，坐车太难受了。
    她问莫家旺，“爸爸，奶奶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年前应该就能回来了吧。”莫家旺不是很确定，毕竟，这种事谁也说不好。
    莫家旺：“你要跟爸爸一起去医院看望奶奶吗？”
    莫黎的脸上呈现了犹豫之色。
    莫老婆子：“医院里阴气重，你别老是带小茉莉往医院里跑。”
    莫家旺想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于是，他一个人去了省城。
    没看到莫黎，丁春花微微有些失望，“你把小茉莉放在家里，谁帮你带？”
    莫家旺：“奶奶。”
    莫四平：“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莫家旺：“挺好的。”
    一旁苏启明忍不住插话道：“大哥，莲儿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她都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了。”
    对苏启明这么亲热地唤他大哥，莫家旺很不习惯，他板着脸，不悦地瞪着他。
    苏启明挺怵他的，他不敢迎上他的视线。
    莫家旺勾唇冷笑，“举报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苏启明身形一僵，很怂地道：“大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了张芬芳的挑拨，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是周三，不是周六周日，他怎么有空过来？
    想到这个问题，丁春花就急急地问道：“家旺，你单位还没让你回去上班吗？”
    莫家旺：“年后回。”
    丁春花：“干嘛要等到年后？”
    莫家旺：“我申请的。”
    丁春花自责道：“都怪我，耽误了你的工作。”
    莫家旺安慰道：“娘，你别说这种傻话，我是因为他的举报才被停薪留职的，又不是因为你，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丁春花：“家旺，要不，你让我出院吧？”住院费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住一天就烧一天的钱，她心疼啊。
    莫四平不赞成地皱起了眉头，“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最后莫家旺好说歹说，才打消丁春花想出院的念头。
    莫家旺带来的桔子，丁春花让莫四平拿去给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分一分。
    大家吃过之后，惊为天人，纷纷跑来问莫家旺，桔子在哪里买的，可不可以帮他们几斤？
    这人要几斤，那人也要几斤，合计在一起，都要上百斤了。
    莫家旺没直接拒绝，而是说回去看看再说，如果还有，他就帮他们带过来。
    苏启明对那桔子也是爱不释口，他说他要一百斤。
    莫家旺没有搭理他。
    回去之后，莫家旺把这事告诉了莫大河他们。
    莫大河反对割资本主义尾巴，不过，医院这边怎么说也是一条人脉，要是能跟医院搭上关系，总归利大于弊，毕竟，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生病。
    一百斤桔子而已，卖了也赚不了多少钱，干脆直接送人吧。
    他们这边山多，水果也多，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到不酸的桔子。
    莫大河一声令下，莫家所有人一齐出发，上山找水果。
    本来，他们不想带莫黎他们这几个小屁孩子一起去的。
    可是，莫黎非要跟去，莫柏胜更是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莫柏荣则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大家一时心软，只好把他们给带上了。
    莫老婆子说，她记得很久之前，曾有人在山里包过山头种过水果，后来那人被人当作地主，被打倒了。
    也不知道他在种的那一山水果还在不在？
    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正是寻找那个种满水果的山头。
    莫老婆子年纪大了，再加上时间久远，记忆有些模糊了，她只依稀记得大概的方向。
    他们一个个背着竹筐，拿着麻布袋，一路往深山里走。
    路上要是看到蘑菇、木耳，就采摘下来，丢进筐里。
    时不时还能看到野鸡、野兔出没，这个时候，就是莫家旺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这边这边，爸爸走这边。”
    莫黎坐在莫家旺背着的竹筐里，每当大家犯难，不知道该选哪条路走的时候，她就出声让大家听她的指挥。
    反正也不知道路，往哪走，对大家来说没多大区别。
    而莫老婆子这个原先的领路人，她早就把带路的资格让给了莫家旺。
    莫家旺又是个宠孩子的。
    就这样，大家在深山里走了二个多小时，终于在莫黎的指挥下，找到了那处传说中漫山遍地都是水果的山头。
    这里，不仅有橘子，还有苹果、梨、柿子、柚子、龙眼、桃子等等。
    品种多到令人眼花缭乱。
    “啊啊啊！！！”
    大家兴奋得尖叫起来。
    一个个跑去摘自己喜欢的水果吃。
    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根本没人吃，大家吃水果都吃饱了。
    忙活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带来的麻布袋、竹筐就装满了各自采摘下来的水果。
    看到还有很多水果挂在树上，众人只能望而兴叹。
    周玉梅感慨地道：“早知道就多带点袋子过来了。”
    李英犯愁道：“这么重，咱们怎么带回去？”下山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呢，每筐、每袋的水果少说也有几百斤重，她可背不动。
    众人纷纷看向莫大河，希望他出个主意。
    莫大河也没撤。
    哎，只能边走边歇息了。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大家才走回到家。
    一个个累得瘫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
    李英随便煮了点面条给大家当晚餐吃。
    大家都没有吃多少，因为，他们一路边走边歇息边吃水果，肚子一点都不饿。
    莫大河：“水果不禁放。家旺，你明天就挑点好的带到省城去给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家福，你陪你四哥一起去。”
    李英：“剩下的呢，怎么办？还有很多呢？”
    莫大河：“给家里的亲戚朋友都送点过去。”
    周玉梅嘀咕道：“不可以拿去卖吗？”
    莫大河烦了，“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周玉梅对莫家有使了使眼色，莫家有硬着头皮问莫家旺，“四弟，你说咱们把这些水果都拿到省城去卖，行不行？”
    莫家旺点点头，“行啊。”
    莫家福问：“这么多，怎么带过去？”
    第30章 赚大发了 [VIP]
    莫家旺认识运输队的人, 运输队每天都有车开往省城，给人家一点运费，人家自然就帮忙送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运输队的人就把车开到了离大队最近的那条公路旁。
    莫家旺他们把那几麻袋的水果放到木板车上, 再拉着木板车去公路, 把水果装进运输队的车里。
    一路颠簸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到达省城。
    医院门口就有摆摊卖东西的, 莫家旺他们也选在了医院门口卖他们的水果。
    莫大河、李英、莫家有都来了。
    周玉梅不信任李英, 担心她把卖水果的钱全吞了, 所以非要让莫家有跟过来盯着。
    李英和莫家有负责叫卖。
    莫大河和莫家旺则负责将他们昨晚挑出来装袋好的水果，一包一包地分发给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
    袋子里有两个苹果、两个梨、两个桃子、五六个橘子和一大串龙眼。
    这些水果加起来, 目测有十斤左右 。
    收到水果的医生和护士，真是又惊又喜。
    莫大河让他们不要客气, 尽管收下，“这些水果在我们农村漫山遍野都是，不值什么钱。”
    有医生和护士帮他们宣传，他们带来的那些水果，不到两个小时就卖完了。
    算了一下，这一趟下来一共赚了五十多块钱。
    没想到卖水果这么赚钱, 而且这还是无本的买卖，李英和莫家有都惊呆了。
    此次到省城来，除了卖水果之外，他们还顺便过来看望丁春花。
    丁春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再休养一段时间, 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大家都很为她高兴。
    李英让她安心养病, 不要担心家里。
    莫大河在临走前, 拍了拍莫四平的肩膀道：“好好照顾你媳妇。”
    他们没在省城久留, 一卖完水果，再去病房看望了下丁春花，陪她说了几句话了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山里还有很多水果没摘呢，他们想早点回去，然后再进山一趟，争取明天还有果卖。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能赚一点是一点。
    赶在中午的时候回到了家，匆匆扒了几口饭，填了下肚子，莫家旺他们一行人就开始动身出发，前往那片果林。
    由于赶时间，这次，他们没有带上莫黎、莫柏胜、莫柏荣他们三个小家伙，莫老婆子也被他们留了下来，只莫大河、莫家有、莫家旺、莫家福、李英、周玉梅他们六个人去。
    然，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明明按照昨天行走的路线来走，可是，都走了两个多小时了，别说园林了，连园林的影子他们都没有找到！
    大家不信邪，继续找，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是没找到那片果林。
    最后，他们不得不趁着天还未黑，无功而返地回去。
    回去后，大家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在地，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李英说：“咱们可能是走错了路。”
    莫家旺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周玉梅问道：“那明天还去吗？”
    李英把今天卖水果赚来的钱全拿了出来，“昨天摘的那些水果，一共赚了五十五块七毛六。”
    周玉梅激动得掐了一下莫家有的手臂。
    莫家有瞪她，“你掐我干嘛？”
    周玉梅：“呵呵，我以为是在做梦呢。”
    莫大河问莫家旺，“家旺，你说这钱该怎么分？”
    莫家旺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按人头分吧。”
    周玉梅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好，就按人头分。我家莫柏胜，也算上一个人头吧？”
    李英无语地对她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说，那小柏荣、小茉莉也有份咯。”
    莫大河发话道：“行了，就一人分五块钱吧。”
    莫家有他们家一共三个人，分到了十五块钱，这快赶得上人家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周玉梅喜滋滋地问道：“爹、娘，明天咱们还继续进山摘果子不？”
    莫大河：“明天早上六点钟，先到这边来集合，再出发。”
    就这么决定了。
    莫家旺带莫黎回家休息，临睡前，莫黎突然对他说：“爸爸，你们不带我去，你们是找不到地方的。”
    莫家旺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他们再次进山，果然如莫黎所说，他们在山里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那片果林。
    莫家旺这才想起莫黎说过的话。
    等见到了莫黎，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周玉梅、李英他们不肯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她们明天还要再继续进山去寻找，大有一副不找到那片果林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她们甚至把莫老婆子也给叫上了。
    莫家旺骑虎难下，只好陪着他们又进山去找了一回，结果，大失所望，没找到。
    莫柏胜哼道：“你们不带我们去，就找不到；带我们去，就能找到。”
    周玉梅眼前一亮，决定试试看，明天把莫柏胜、莫黎他们给带上。
    莫家旺左右为难。
    他通过观察发现，莫黎确实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可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他怕她被人利用了。
    莫黎不知道他的担心，她想进山去玩，想去山里摘水果吃，一听明天就可以去山上玩了，她高兴得蹦蹦跳跳的。
    莫家旺在私底跟她说，让她不要进山去。
    莫黎眨眨眼，一脸无辜地问道：“为什么呀？”
    莫家旺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是好？
    想了想，他反问她，“小茉莉，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爸爸？”
    莫黎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嘴，一个劲地冲他摇头道：“没有没有，爸爸，我没有秘密。”
    “真的？你没骗爸爸？”看莫家旺的样子，显然，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爸爸，大伯母说进山摘水果卖了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爸爸，你不想赚钱吗？”莫黎耍了点小聪明，转移了话题。
    莫家旺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赚钱的事不用你操心，爸爸会想办法的。”
    莫黎：“可是，那些水果不摘，就烂在树上面了，好浪费哦。”
    这么说也有道理，莫家旺无奈地道：“算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
    那片果林里的水果，莫家一行人连续摘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摘个几千斤，这才把它们给摘完。
    每次去摘水果，他们都会带上莫黎他们。
    要是哪天不带莫黎他们去，他们就找不到那片果林。
    摘下来的水果，他们通常都是先藏在山上，等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再搬到车里，运往省城。
    他们没时间搞零售，都是批发给别人。
    找他们拿货的客户，都是医院里的医生或病人介绍来的。
    一百斤起批，先到先得。
    他们的水果比市面上的那些水果要好吃数倍，所以，根本就不愁卖。
    光靠卖这些水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赚到了三千多块钱。
    分到每人手里，一人能分几百块。
    其中，莫黎、莫柏荣、莫柏胜他们三个小屁孩子，一人分到了一百块。
    简直赚大发了。
    队里还在走集体制，没有分产到户。
    山上的东西是属于大家集体所有，他们私自上山偷摘水果去卖，要是被队员们知道，恐怕没办法善了。
    好在，他们运气很好，一直没被发现。
    主要是那片果林离大队太远了，谁没事会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进深山里去乱窜。
    更何况，那片果林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大人们根本就找不到，只有小孩才能找到，说起来也是邪乎得很。
    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李英都快忘了，她手里还握着一批衣服没有出。
    好在离过年还有段时间，衣服捂在手里等等再卖也不要紧。
    后院里的茉莉花长势喜人，眼看马上就可以采摘了。
    这天，终于闲下来的莫黎打算去后院巡视一下她的茉莉花。
    走近一看，她赫然发现，她的花竟然被人抢先一步摘掉了一小半。
    “哇哇哇……”
    莫黎忍不住，气哭了！
    第31章 叫苦不迭 [VIP]
    冬日的阳光, 温暖又舒适。
    山上绿树环绕，绿意盎然。
    莫莲带着她的三个女同学，一路说说笑笑，悠哉悠哉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张芬芳故作感慨地说：“莫莲, 你们乡下的空气真好。”
    其他两个女同学纷纷点了点头。
    “不仅空气好, 景色也美。”
    “还有很多野花, 好漂亮。”
    张芬芳接过话, “听说山里还有很多野果呢。”
    莫莲思忖了下, 说道：“七八月份的时候, 野果才多，现在这个季节, 也就只有板栗和枣了。”
    “板栗含有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特别地有营养, 而且板栗还有干果之王的美誉……”张芬芳卖弄起她的学识来。
    “张芬芳，你好厉害，懂得可真多。”周婷婷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张芬芳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板栗好吃吗？我都没听过板栗呢。”叶知秋是他们副校长的侄女，同时也是他们班的班长。她从小在城里长大，对乡下的一切都很好奇。
    莫莲跟她成了同桌，于是邀请她到家里来做客。
    她叫上了周婷婷, 周婷婷是她表妹。
    周婷婷又叫上了张芬芳。
    周婷婷不知道莫莲跟张芬芳闹翻了。
    因为张芬芳跟她说，她跟莫莲只是闹了点矛盾，所以莫莲这段时间才不怎么不搭理她。
    她让周婷婷帮她撮合她和莫莲重归于好。
    周婷婷不疑有他，再加上班里重新排了座位，她跟张芬芳成了同桌, 同桌请她帮这点小忙, 她岂有不帮之理。
    张芬芳说：“糖炒板栗香甜又粉糯, 特别地好吃。”
    说得大家嘴都馋了。
    张芬芳让莫莲带她们去摘板栗。
    板栗长在很高的树上, 正好树旁放着一根十几米高的竿子，莫莲拿起竿子，教她们怎么打板栗。
    叶知秋和周婷婷玩得不亦乐乎。
    张芬芳见状，也要玩。
    莫莲好心提醒道：“板栗带着刺，打的时候要小心，免得——”
    “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张芬芳的尖叫声，原来，她被落下来的板栗砸到了眼睛。
    这就很倒霉！
    “张芬芳，你别乱动……”
    她的□□上扎着几根板栗刺，看起来非常地吓人。
    叶知秋和周婷婷吓得不敢看她。
    莫莲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她不知道怎么处理？
    “唔唔唔，我的眼睛会不会瞎掉啊？”张芬芳悔不当初，她要是不来，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叶知秋冷静地道：“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打下来的板栗也不要了，四人赶紧下山。
    张芬芳眼睛看不到，莫莲欲要扶她，她甩开了她的手，只接受叶知秋和周婷婷的搀扶。
    叶知秋和周婷婷都是在城里长大的娇娇女，下山就很吃力了，还得搀扶着张芬芳，两人叫苦不迭。
    *
    莫家旺千哄万哄，好不容易把莫黎给哄好。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有人闯到家里来，说莫莲出事了。
    再细问，得，出事的不是莫莲，而是跟她一起来的女同学。
    今天，莫莲带了她的几个同学到家里来玩，这事他是知道的。
    怕她们会不自在，他主动避开，去了大队长家，跟大队长闲话家常。
    再回来，就看到莫黎在后院里哭得唏哩哗啦。
    一问才知道，她辛辛苦苦种下的茉莉花儿，被人偷偷摘走了。
    看到自家后院里长满了满枝洁白的茉莉花儿，那一刻，莫家旺心里的震憾不言而喻。
    难怪这段时间他总能在家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原来是茉莉花的香味啊！
    现在可是冬天，而且，他记得这花，种下去不过一个多月而已，怎么一下子就长成这样了？
    他问莫黎，这是怎么回事？
    莫黎装傻充愣。
    “爸爸，我的花被偷了，有人偷摘了我的花，你一定要把那个坏人抓起来，狠狠地教训她……”
    偷花贼，他还没找呢，就在家里一处低矮的屋顶上，看到了摆在簸箕里晾晒的茉莉花。
    这下，不用猜他也知道了答案。
    莫莲不在，他暂时只能一边气恼莫莲的所作所为，一边想方设法哄莫黎。
    莫莲的同学出事了，他不能不管。
    莫家旺正要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时，“爸爸，你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
    莫黎像个小尾巴似的，非要跟着他。
    莫家旺故意逗她道：“你去干什么？不生你小姑姑的气了？”
    莫黎撅着嘴，气鼓鼓地道：“除非小姑姑向我认错，不然，哼，我就不跟她好了。”
    莫家旺弯下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丫头，气性挺大的嘛。”
    莫黎：“谁叫小姑姑偷摘我的花儿。”
    不经她同意就摘，她不生气才怪。
    “你的花是不是谁也不能碰？”莫家旺牵起她的手，不急不缓地走着。
    莫黎奶声奶气地道：“不能偷摘。”
    莫家旺哄道：“好，爸爸会好好说说你小姑姑，让她以后不准再乱摘你的花了。”
    莫黎满意地点了点头，“谁摘谁倒霉。”
    莫家旺面色一凛，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
    大队卫生室门口，挤满了人。
    大家议论纷纷。
    “咱们这，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摘板栗会被板栗砸到眼睛的。”
    “哎，那小姑娘也太倒霉了吧，那刺都扎进她的眼睛里了。”
    “你们说，这要是治不好，眼睛会不会瞎掉啊？”
    “没那么严重吧，几根刺而已，拨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莫四婶家最近怎么一直在走霉运啊？先是儿子离婚，然后小茉莉落水，接着家里的房子被烧了，再到莫四婶晕倒住院，就连莫莲带同学到家里来玩都能出事。”
    “说得也是，好像自从家旺转业回来后，他们家就总是祸事不断。”
    “嘘——，别说了，家旺过来了。”
    看到莫家旺带着莫黎款款地走过来，大家都闭上了嘴，并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
    莫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怎么大家都怪怪的？”她小声嘀咕。
    莫家旺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大家给他让路，让他进屋里去。
    “哥，你来了。”手足无措的莫莲一看到莫家旺，顿时像似找到了主心骨，“哥，张芬芳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莫家旺皱起了眉头，“出事的那个人是张芬芳？”
    莫莲点了点头，“她被板栗刺砸到了眼睛，好恐怖。”
    是叶知秋提议先送张芬芳到卫生室这边来，让卫生室的医生先给她看看。
    医生查看了一下张芬芳的情况，说得先把刺拨出来，才能知道她眼睛的真实情况。
    张芬芳不肯让他拨，非要让莫莲他们送她去县医院拨。
    莫莲她们都还是学生，一个个囊中羞涩，去大医院，肯定要花很多的钱。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莫莲向莫家旺求助。
    莫家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既然人家要去医院，那你们就送她去医院吧。”
    莫莲尴尬地道：“可是，我们没钱。”
    莫黎哒哒哒地跑到张芬芳面前，看了一眼，“没流血，不严重。”
    张芬芳气急败坏地道：“什么不严重？我都快疼死了。”
    莫黎在心里暗骂了句，活该，谁叫你偷摘我的花儿。
    “莫莲，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莫莲，你存心不想让我好是不是？还不快送我去医院，嘤嘤嘤，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
    莫家旺把他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然后塞到莫莲手里，“行了，把人送去医院吧。”
    莫莲无措极了，“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莫家旺没好气地道：“我去干嘛？”
    “哥——”
    “是你把人带来的，后果你自己承担。”抛下这么一句话，莫家旺抱起莫黎，走了。
    “哥……”
    “好了，莫莲，你别喊你哥了，快去找车，把张芬芳送去医院吧。”叶知秋催促道。
    一阵人仰马翻。
    最后，还是在卫生室医生的帮助下，她们才顺利把张芬芳送去县医院。
    医院很大，人很多，她们不知道该找谁？
    想到她二堂嫂的妹妹就在县医院里当医生，莫莲忙去找她，请她帮忙。
    看到莫莲领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莫莲还亲切地把那医生叫做“丽媛姐——”，张芬芳被害妄想症发作，她闹着要换医生，不让周丽媛给她医治。
    一旁的护士小姐姐劝道：“周医生的医术很好的，我们医院眼科最厉害的就是周医生了。”
    “算了，小李，你去把小张找过来，让小张给她看吧。”说罢，周丽媛也不管她们怎么想，转身就走。
    叶知秋恼道：“张芬芳，你屁事怎么那么多？看个眼睛还挑三拣四的，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
    莫莲也被张芬芳气得够呛，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跟张芬芳说了。
    周婷婷：“张芬芳，你眼睛里的刺停留越久，对你的眼睛伤害就越大，你别再耽误时间了。”
    张芬芳：“……”
    通过手术，医生从张芬芳的眼球中取出了几根小刺，并开了一些消炎药给她。
    张芬芳的眼睛肿得像青蛙似的，都凸出来一样，而且视力模糊，看不清东西。
    叶知秋、周婷婷、莫莲一个劲地安慰她，说过几天就好了。
    她们把她扶回家。
    得知张芬芳的眼睛受了伤，张芬芳的家人炸开了锅。
    张父气得暴跳如雷，他冲莫莲她们放狠话道：“我女儿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我饶不了你们。”
    周婷婷不服气地回了句，“又不关我们的事。”
    张母：“什么叫不关你们的事？我女儿可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她出事了，难道你们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如果你们不叫她出去，她又怎么会有事？”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叶知秋狡辩道：“我可没叫她去。”
    周婷婷咬咬唇道：“是她求我带她去的。”
    莫莲：“我只邀请了我们班长去我家做客。”
    “你们……”张母被她们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芬芳十岁的弟弟嚷嚷道：“赔钱，赔钱。”
    叶知秋：“凭什么？”
    周婷婷：“不关我的事。”
    莫莲：“我没钱。”
    “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赔？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赔，就甭想走出我们家门。”说着，张父就去把门给顶上。
    莫莲她们都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哪见过这阵势，三人被吓得浑身哆嗦。
    叶知秋深吸了口气，身为班长的她挺身而出道：“张芬芳，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可是同班同学？难道你就这么看着我们被你父亲威胁恐吓？”
    周婷婷气呼呼地道：“你们不让我们走，这是软禁，软禁是犯法的。”
    莫莲：“张芬芳，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走吧。”
    张芬芳面露为难之色。
    张父：“闺女，她们害你受伤，不能这么轻易地放了她们。”
    张母压低声音对张父道：“芬芳以后还要去学校呢，你就不要让她难做了。”
    张芬芳猛地惊醒过来，“叶知秋、周婷婷、莫莲，对不起啊，我爸也是太紧张我了，如果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希望你们不要跟他计较。爸，你把门打开，让我同学出去吧。”
    门一开，莫莲、叶知秋、周婷婷她们三人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她们三人一直跑，直跑得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叶知秋惊魂未定地道：“妈呀，张芬芳的父母真是太可怕了！”
    周婷婷：“早知道张芬芳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跟她玩了。”
    莫莲忧心忡忡地道：“张芬芳的眼睛要是真的好不了怎么办？”
    叶知秋：“不会的。”
    周婷婷：“哪有那么严重。”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叶知秋：“莫莲，你不是认识医院里的医生嘛，能不能让医生开点特效药给张芬芳，让她的眼睛赶快好起来？”
    莫莲硬着头皮道：“我试试看吧。”
    拉不下脸去求周丽媛，莫莲只好先回家，去找莫家旺帮忙。
    莫家旺一听她的来意，气得狠狠地将她臭骂了一顿。
    “早就跟你说了，让你离张芬芳远一点，你偏偏不听，竟然还敢把她请到家里来玩，缺心眼啊你！”
    “你就是活该！别想我帮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对了，医药费呢？就你一个人出了，你那两个同学都没出吗？”
    第32章 理不清 [VIP]
    莫莲垂下头, 半天都不语。
    她的沉默，令莫家旺再次抓狂，“莫莲，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莫莲的嘴唇略微蠕动了下, 干涩的声音从她嘴中发出。
    “哥——”只吐出了一个字, 她就没再说下去。
    莫家旺摇摇头, 失望地直叹气。
    莫黎躲在一旁偷看, 莫莲直给她打眼色, 示意她进来帮她说几句好话。
    莫黎还在生她的气, 她冲她吐舌头，扮鬼脸, “略略略。”
    “小茉莉，你给我进来。”莫家旺喝道。
    莫黎面色一僵, 慢慢地向他挪过去，讨好地问道：“爸爸，你找我？”
    莫家旺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拎起来，拎到后院去。
    他指着那满墙的茉莉花，“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莫黎嘻皮笑脸地问道：“爸爸，茉莉花好看吗？”
    莫家旺一脸严肃，“别给我转移话题。”
    莫黎：“哦。”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莫家旺气笑了, “别跟你小姑姑学, 一到关键时刻就支支吾吾装哑巴。”
    莫黎伸出手, 本想在他面前给他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让他开开眼界。
    谁知，她的灵气使不出来了。
    再试，还是没用。
    莫黎不禁悲从心来，哇哇地哭出了声。
    莫家旺又心疼又好笑，“爸爸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莫黎控诉道：“爸爸好凶。”
    莫家旺半跪到地上，替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别哭了，爸爸刚才态度不好，爸爸向你道歉。”
    莫黎顺杆子往上爬，“那爸爸你以后不准再凶我。”
    莫家旺哭笑不得，“你要是做错了事，爸爸不仅会凶你，还会打你，你信不信？”
    莫黎连忙跳开，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不可以打小屁屁。”
    莫家旺：“那你老实告诉爸爸，今天那人被板栗砸到眼睛，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莫黎点点头又摇摇头。
    莫家旺：“有，还是没有？”
    莫黎：“我也不知道耶。”
    莫家旺又问：“那你为什么说谁碰你的花谁就倒霉？”
    莫黎搔搔头，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说的是气话。”
    一个两个，是想气死他是不是？
    莫家旺语重心长地道：“小茉莉，你还小，外面有很多坏人，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你的……神通，还有，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随便伤人，知不知道？”
    莫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莫家旺又再次叮嘱她，“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当个正常的小孩子就行了。还有，你的茉莉生长得太快，太旺盛了，你让它慢点长，别攀出了围墙。”
    莫黎：“爸爸，花苞可以摘了。”
    莫家旺：“好，爸爸跟你一起摘。”
    每次都狠不下心打破砂锅问到底，事情，再次这么不了了之。
    *
    看到莫黎莫家旺他们在后院摘花苞，莫莲自告奋勇，前来帮忙。
    三人忙活了两天，总算把所有的花苞都摘了下来，并进行晾晒。
    莫家旺问莫莲，之前是她偷摘了莫黎的茉莉花还是张芬芳偷摘的？
    莫莲说，是张芬芳。
    是她自己跑到后院去，看到后院种了那么多的茉莉花，她说想摘点下来晒干，拿去泡水喝。
    她看茉莉花开了那么多，张芬芳摘一点也没事，所以，她也就没制止。
    莫家旺警告道：“以后少拿小茉莉的东西去做人情。”
    莫莲低头认错道：“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看在莫莲这两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在她即将去学校前，莫家旺把莫黎拉到一边，问她有没有办法让张芬芳的眼睛赶快好起来？
    偷摘花固然是张芬芳的不对，给她一点教训就行了。
    要是她的眼睛真坏了，好不了，张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又是一通扯皮，麻烦得很。
    莫黎给了一点晒干的茉莉花给莫家旺，“泡水喝，多喝喝就没事。”
    莫家旺亲自送莫莲去学校，到了学校门口，他给了她一小罐晒干的茉莉花，“拿给你那同学，让她拿去泡水喝。”
    都两天了，张芬芳的眼睛还没有消肿。
    她用绷带遮住了自己那只红肿的眼睛。
    她比叶知秋、周婷婷、莫莲她们都先到学校，一来，就在宿舍和班上说莫莲的坏话，说她的眼睛被莫莲戳伤了。
    她聪明地没有把叶知秋、周婷婷给扯进来的。
    叶知秋是副校长的侄女又是他们班的班长，有关系、有权威，得罪了她不好。
    周婷婷跟叶知秋是表姐妹，她要是说周婷婷的坏话，叶知秋肯定会站出来维护周婷婷。
    再则，她跟周婷婷是同桌，下一次班上分座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也就是说，她可能会跟周婷婷同桌很长一段时间，得罪同桌，得不偿失。
    至于莫莲，反正她都已经把她给得罪光了，她跟她之间再无合好的可能。
    所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又能奈她何？
    一进宿舍，莫莲就敏感地察觉到舍友们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问隔壁床的一名舍友，是不是她身上有哪里不妥？
    那名舍友神神秘秘地跟她说，“张芬芳说你戳伤了她的眼睛。”
    一听这话，莫莲顿时就气炸了。
    她放下东西，跑到教室去找张芬芳对质。
    张芬芳假惺惺地道：“莫莲，你误会了，我只是说我的眼睛是在你家受的伤，没说是你戳伤的，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莫莲：“张芬芳，你的眼睛明明是你打板栗的时候，不小心被板栗砸到的，关我什么事？”
    张芬芳：“可是，是你带我去打板栗的。我从小在城里长大，又没打过板栗，你明知道板栗刺很多，而且容易伤到人，你都不提醒我一下，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呢。”
    莫莲：“张芬芳，你别欺人太甚！”
    张芬芳趴到桌上，故作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
    莫莲气道：“张芬芳，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
    “莫莲，算了，张芬芳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骂她了。”
    “是啊，大家都是同学，何必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劝莫莲。
    莫莲既憋屈又愤怒，好不容易熬到叶知秋和周婷婷来教室，她一气之下，把张芬芳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叶知秋、周婷婷他们。
    叶知秋和周婷婷安慰她，让她放宽心，少计较，少生气。
    因这一出，莫莲被气上了头，她没有把茉莉花交给张芬芳泡水喝。
    一个星期过去了，张芬芳扯开绷带查看了一下眼睛的情况，她发现自己眼睛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肿，而且，右半只眼视力还是那么模糊。
    她惶恐极了，真怕自己的眼睛瞎了。
    周六，本来还要上半天课的，她一刻也等不了，非要现在就去医院看眼睛，而且，她还指明了让莫莲陪她一起去。
    叶知秋、周婷婷没有推卸责任，她们勇敢地站出来，和莫莲一起陪张芬芳去。
    班主任不放心，也跟去了。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也说不好张芬芳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张芬芳忐忑不安地问道：“那我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肿？”
    医生：“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吧。”
    张芬芳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医院开的消炎药，我都连续用了一个星期了，一点用都没有，根本就消不了肿。”
    医生：“那你就去省城医院治吧。”
    医生都这么说，张芬芳哪敢耽搁，她马上拉着莫莲，让她陪她一起去省城。
    莫莲说她身上没钱了，她现在连车费都掏不出来。
    张芬芳让她回家去找莫家旺要钱。
    莫莲答应了。
    回去之后她才知道，莫家旺不在家。
    队里有人因倒买倒卖，被外地的警方抓起来了。
    莫家旺前去交涉。
    他已经走了两天了。
    莫黎再次被他托付给李英照顾。
    今天是赶集日，莫黎跟李英一起去集市摆摊卖衣服。
    红色的衣服非常地受欢迎，衣服一摆出来，不用她们叫卖，就有人上前问价。
    不一会，她们的摊前就挤满了人。
    你一件，我一件，衣服很快被秒走。
    莫莲来到集市，被现场疯抢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恍过神来的她，马上挤进去帮忙。
    不巧遇到了张母。
    张母得知这衣服摊子是莫莲她大伯母的，她不客气地抢了一堆的衣服，钱都不付，就想把衣服给拿走。
    莫黎看到了，马上告诉李英。
    李英大喊：“抓小偷了，别让她跑了，她是小偷——”
    众人合力将张母给逮住了。
    张母大喊冤枉，她指着莫莲说道：“这些衣服都是她赔给我女儿的，要钱，你们找她要去。”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莫莲看过去。
    “我没有。”莫莲委屈得都快哭了，“明明是你抢衣服，你干嘛栽赃陷害我？”
    张母理直气壮地道：“我女儿的眼睛被你害得都失明了，我让你拿几件衣服赔给我，算便宜你了。”
    莫莲再次重申道：“我都说了，张芬芳的眼睛是她打板栗的时候被板栗砸到的，与我无关，你别来找我。”
    李英厉声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总之，这衣服是我摊子里的，你把我的衣服拿走，钱都不付，这就是你的不对。”
    莫黎：“我爸爸说，偷东西是犯法的。”
    第33章 猪油蒙心 [VIP]
    “小偷不得好死。”
    人群中,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即引爆大家的情绪。
    “把她抓起来，送她去坐牢。”
    此建议得到了大家积极的响应。
    张母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就被热心的群众扣住手臂, 干脆利落地给拖走了。
    “放开我, 你们快放开我……”张母声嘶力竭地嘶吼, 挣扎, “莫莲，莫莲, 你快叫他们放开我，我没有偷东西, 我不是小偷，莫莲，你救救我……”
    莫莲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可是，莫黎抱住了她的大腿，李英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们不让她轻举妄动。
    莫莲焦急地看着李英，“大伯母，这样不好吧？”
    李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当贼，就要有面临被抓的勇气。”
    莫黎握拳道：“抓坏人, 人人有责。”
    莫莲：“……”
    李英一脸嫌弃地冲她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 你走吧, 别在这耽误我做生意了。”
    莫莲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她贴到莫黎的耳边，问道：“小茉莉，你爸爸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哦。”莫黎摇了摇头，莫家旺只跟她他有事要出去几天，具体几天，他可没说。
    莫莲垂头丧气的，像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莫黎眨着眼睛问道：“小姑姑，你找我爸爸有什么事吗？”
    莫莲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冷不丁地对上了李英看过来的视线，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卖衣服啦，只要二十块，通通只要二十块……”
    “快来看看，这里的衣服又便宜又好看……”
    李英和莫黎叫卖了开来，没人再搭理莫莲。
    莫莲没地方可去，她愣愣地站在摊子前，发呆。
    *
    张芬芳这边，久等不见莫莲回来，她坐不住了，本想亲自去莫莲家找她，转念一想，莫家旺可没莫莲那么好糊弄，她要是过去找事，莫家旺肯定不会放过她。
    张芬芳退缩了，她把目光投向叶知秋和周婷婷，最终，她选择了叶知秋。
    “班长，莫莲怎么还不回来？她是不是在耍咱们？要不，你去她家看一下？”
    叶知秋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张芬芳，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傻子二字？”
    张芬芳面色一僵，“班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芬芳，你干嘛不自己去，非要让我表姐去？”对张芬芳，周婷婷积了一肚子的火，“别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叶知秋：“张芬芳，我劝你适可而止吧。”
    “莫莲应该不会回来了，表姐，咱们走吧。”说罢，周婷婷就丢下张芬芳，拉着叶知秋走了。
    张芬芳气得跳脚，“喂，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她追了上去。
    叶知秋和周婷婷见状，为了甩开她，两人兵分两路，跑开了。
    张芬芳傻眼了，一时之间陷入纠结当中，该追哪个呢？
    等她做好决定，准备去追周婷婷的时候，哪里还有周婷婷的身影？
    她那个气呀！
    “张芬芳没追来吧？”
    “没有。”
    叶知秋和周婷婷气喘吁吁地跑到她们相约好的汇合点，见总算甩开了张芬芳，两人暗松了口气。
    周婷婷：“表姐，咱们要不要去莫莲家，跟她商量一下对策？”
    叶知秋：“就莫莲那面团似的性子，你跟她商量个什么劲。”
    周婷婷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张芬芳不依不饶的，咱们逃得过今天明天，那后天大后天呢？等去了学校，咱们肯定会被她逮到。哎呀，我都快被她烦死了，她整天念叨着她的眼睛万一好不了怎么办？她说她要是好不了，咱们谁也甭想好过。”
    叶知秋不以为然地道：“怕什么？她敢闹，我就让我大伯找个由头把她给开出学校，看她到时还怎么闹？”
    正被她们说着的张芬芳，独自一人灰溜溜地走回了家。
    正是周末，张父不用上班，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一边听着收音听，一边小酌小饮。
    “爸，你给我钱，我要去省城看眼睛。”张芬芳伸手问他要钱。
    眼睛她是一定要治的，莫莲跑了不要紧，她父母不是在省医院那边嘛，大不了她去找她父母好好谈一谈。
    “你的那几个同学呢？找她们要去。”张父是个抠门的，问他要钱，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爸……”
    “去去去，别来烦我。”
    张芬芳气得回房去了，她想等张母回来后，问张母要。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
    迟迟不见张母回来，张芬芳问张父，“爸，我妈去哪了？”
    张父：“回娘家去了。”
    张芬芳：“……”
    不早说。
    害，她真是白等了！
    第二天，有人跑到家里来告诉张父，张母因偷窃，不，应该说是当街抢劫，被抓起来了。
    张芬芳不相信张母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父：“你肯定是搞错了，我媳妇又不是吃了熊子豹子胆了，敢当街抢劫。”
    那人意味深长地道：“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张芬芳一愣，第一个想到的是莫家旺。
    要知道，莫家旺可是在派出所里当副所长。
    难道，是他在搞的鬼？
    他为了帮莫莲出气，故意打击报复他们家？
    想到这，张芬芳不由得感到一阵胆寒。
    她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张父，要是让张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打死她才怪！
    张父想去见见张母，并把她给保释出来。
    可惜，人家不让他家见。
    于是，他又跟人打听，张母为什么会被抓？
    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打听到，张母是受了张芬芳的牵连，才遭到这种无妄之灾。
    张父气得一巴掌扇到张芬芳的脸上，“你个害人精，你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明天就是周一了，张母如果没有按时去上班，厂里肯定会问，她被抓的时候就瞒不住了。
    厂里为了名声，多半会把她给开除。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张母他们厂里分配给她的。
    张母要是被开除了，厂里誓必会把房子给收回去。
    到时，他们没地方住，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想到这一连串严重后果，张父好悬差点没晕过去。
    张芬芳也是怕得不行，张母要是没了工作，她家里就少了一份收入，以张父这么抠门的性子，他肯定不会再继续供她读书。
    而且，她都快十八岁了，这个年龄段嫁人最合适。
    张父说不定会为了彩礼，将她嫁出去。
    她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她要考上大学，要有一番事业，还要嫁个好男人，生几个聪明孝顺的孩子，过人上人的日子。
    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么毁了。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得想办法扭转乾坤才行。
    *
    莫莲在后院里帮莫黎打理她的茉莉花。
    她有些心神不宁。
    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小姑姑，你别揪了，我的花都快被你揪没了。”
    耳边突然响起莫黎气急败坏地声音，莫莲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哎呀，小茉莉，你别生气了，小姑姑真的不是故意的。”
    莫黎瞪她，“哼，你就是故意的。”
    莫莲打着呵呵道：“好啦好啦，小姑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莫黎扁扁嘴，“那你小心点，别再揪我的花儿了。花儿说，你揪得它好疼。”
    莫莲扑噗一笑，“我看啊，是你心疼吧。”
    莫黎叉着腰道：“我的花花，我就心疼了怎么着了？”
    莫莲故意逗她，“哼，你把你奶奶种的菜都给拨了，拿来种你的花花，等你奶奶回来看到了，非得把你的屁股打开花不可。”
    小家伙，真是人小鬼大，她得治治她。
    “奶奶最疼我了，奶奶才不会打我呢。”莫黎冲她扮鬼脸，“我爸爸说，小姑姑你不听话，让奶奶回来好好教训你。”
    莫莲苦着一张脸抱怨道：“小茉莉，你爸爸好凶哦。”
    莫黎反驳，“我爸爸才不凶呢，我爸爸最好了，天下第一好。小姑姑，等爸爸回来我要告诉爸爸，你说他的坏话。”
    莫莲面色一僵，“哎呀，小茉莉，小姑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你爸爸在外面跑，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要拿这种小事去烦他了，你说是不是？”
    莫黎迷惑了，“可是，我爸爸说，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他。”
    莫莲好气又好笑地掐了掐她的脸，“你爸爸是男生，你是女生，女生之间有很多小秘密是不可以让男生知道的，小傻瓜。”
    “是吗？”莫黎的脑袋上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听我的，准没错。”莫莲不知哪来的信心。
    这时，突然听有人在高声叫道：“莫莲……莫莲你在家吗？”
    莫莲一听，就认出了是张芬芳的声音。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难道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原来是她忘了张芬芳的事了！
    她不想见张芬芳，于是吩咐莫黎道：“小茉莉，你去拦住她，不要让她进来。还有，告诉她，我不在家。”
    “好吧。”莫黎蹦蹦跳跳地走出去开门，还没等她说什么呢，张芬芳就强势地闯了进来。
    “我小姑姑不在家。”莫黎冲着她的背影说道。
    张芬芳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莫莲，我知道你在家，你出来，我有急事找你，莫莲，你出来啊。”
    莫莲想躲已经来不及，因为张芬芳已经来到了后院。
    莫莲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芬芳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莫莲，我问你，是不是你叫你哥把我妈给抓起来了？”
    “不是，我没有。”莫莲想甩开她的手，可惜，手臂被她抓得紧紧地，甩不掉。
    “咱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家人身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莫莲，别装了，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是你叫人把我妈给抓起来的。”
    “张芬芳，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都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你让派出所那边把我妈给放出来，我就信你。”
    “凭什么？”
    张芬芳恨恨地瞪着她，“所以，你这是承认了是你做的？”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莫莲已经死了几百万次了。
    莫莲气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难道只许你威胁恐吓我，不许我反击？”
    张芬芳咬牙切齿地道：“莫莲，你别欺人太甚！”
    莫莲冷冷地道：“张芬芳，我不想跟你吵，你请回吧。”
    张芬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语带哀求地道：“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妈？”
    莫莲一脸不耐烦，“不关我的事，谁抓了你妈你去找谁去，别来找我。”
    张芬芳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莫莲傻眼了。
    “莫莲，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
    “我的眼伤，是我活该，是我自己造成的，与你无关，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逼你出钱给我医治。”
    “以前是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不该和你作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妈是无辜的，我求你了，你让你哥放了我妈吧。”
    张芬芳说得声泪俱下。
    莫莲整个人手足无措。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莫黎，忍不住插嘴问道：“小姑姑，她在说什么？我爸爸都不在家，她为什么要让我爸爸放了她妈妈？”
    莫莲：“张芬芳，你妈的事真的跟我哥无关，我哥他不在家，他前两天就去了外地了。”
    张芬芳气得吐血。
    想了想，莫莲又说：“周六那天，我大伯母在集市摆摊卖衣服，你妈拿了几件衣服没付钱就想跑，大家这才把她扭送到派出所去。”
    张芬芳：“你说的是真的？”
    莫莲：“我没必要骗你。”
    张芬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可是，派出所那边为什么不让我们见我妈？是不是你哥跟那边打了招呼？”
    莫黎问道：“小姑姑，她是不是在说我爸爸的坏话？”
    莫莲点了点头，“对，她说你爸爸公报私仇。”
    “我爸爸才不是那种人。”莫黎攥着拳头，气鼓鼓地对张芬芳下起了逐客令，“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第34章 栽赃陷害 [VIP]
    好不容易放下自尊过来找莫莲, 对她又是哀求又是下跪的，张芬芳哪肯这么轻易就走。
    “阿莲，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
    “这……”莫莲露出了迟疑之色, 她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张芬芳, 以前的她骄傲如孔雀, 何曾这么卑微过, 她的这份爱母之心令她动容。
    莫黎扯了扯莫莲的衣角, “小姑姑, 我肚子饿了，你快去做饭给我吃。”
    哎, 小姑姑意志力太不坚定了，真是愁人！
    莫莲狐疑地看着她, “你不是刚吃过吗？”
    莫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我肚子又饿了呀。”
    正当莫莲抬腿，准备去做饭的时候，张芬芳强拉住她的手，“莫莲，我都这么求你了, 你就这么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她说的话，让人很不舒服。
    莫黎当场怼了回去，“我小姑姑又不欠你的。”
    莫莲咬咬唇，狠下心道：“张芬芳, 你求我也没用, 我帮不了你。”
    张芬芳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你真这么绝情？”
    莫莲沉声道：“这跟绝情无关, 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她一个高中生，能做些什么？
    “你只要让你哥去跟派出所那边打个招呼，我妈就可以放出来了——”
    未等张芬芳把话说完，莫黎就打断她道：“我爸爸不在家。”
    莫莲：“对啊，我哥又不在家，你叫他怎么帮你？”
    “那你跟我去派出所一趟。”说着，张芬芳就拉着莫莲，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张芬芳，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莫莲挣扎，她想甩开她的手，不想跟她去什么派出所。
    莫黎救姑心切，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张芬芳猝不及防，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莫莲趁此机会，手一甩，挣开了她的束缚，撒腿就跑。
    “小姑姑——”你是不是忘了你可爱的小侄女还在这呢？
    张芬芳很快反应过来，她扑上来，想要抓住莫黎。
    说时迟，那时快，莫黎一个闪身，躲开了她的攻击。
    正好这时，莫莲去而复返，她一把将莫黎抱起来，带着她远离张芬芳身边。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张芬芳恨恨地骂了句粗话，她没有追上去，而是迅速启动B计划。
    头狠狠地往墙上撞过去，顿时鲜血直流，她把那些血抹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然后做出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从莫家趔趔趄趄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莫莲想杀我……”
    这声呼救，很快吸引了周围的邻居，大家一个个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莫莲杀人了？”
    “天啊，怎么这么多的血？”
    “哟，这不是莫莲的那个上次来被板栗砸到眼睛的同学吗？她怎么又出事了？”
    张芬芳楚楚可怜地道：“救我，莫莲要杀我……”
    “莫莲怎么会对她下如此狠手？”
    “真看不出莫莲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会这么心狠手辣？”
    “莫莲下手也太重了吧，瞧把人家小姑娘给打得……”
    听到大家这么议论莫莲，张芬芳心里痛快极了。
    让你设计我妈，让你不帮我，莫莲，今天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绝望的滋味。
    我妈不能出来，那我就把你送进监狱里去，让你给她作伴。
    别怪我心狠，我这都是被你逼的。
    要不是你不答应救我妈，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时，张芬芳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晕了过去……
    “死人啦——”
    围观的群众都吓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人该不会真的挂了吧？”
    “没死，还有气。”
    “快快快，快把她抬到卫生室去。”
    “别动，你们别挪动她，先叫老陈过来看看再说。”
    ……
    莫莲一口气抱着莫黎跑到了莫大河家。
    李英看她那副像是被鬼追的样子，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莫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英。
    李英皱起了眉头，“你的心怎么这么大，竟然把你那同学一个人丢在家里，就这么跑了？万一她把你家给砸了怎么办？”
    “不会吧？”莫莲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李英这么一问，她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李英瞪她，“什么不会？这人啊，要是被逼到了绝路，什么都做得出来。”
    莫黎不放心地道：“万一那人又欺负小姑姑怎么办？”
    李英：“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事都搞不定，你可真够出息的！”
    莫莲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英嘴硬心软地道：“算了，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奶奶，奶奶不好了……”
    莫柏胜人未到，声先至。
    “啊！！！”一进门，看到莫莲，他尖叫了起来，且迅速躲到李英身后。
    李英气得吼道：“莫柏胜，你鬼叫什么？”
    莫柏胜瑟瑟发抖地道：“大家都说小姑姑杀人了。”
    莫莲慒了！
    李英则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莫黎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李英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与莫莲保持安全距离，然后问她，“你杀人了？你杀了谁？”
    “我没有。”莫莲那个委屈啊，“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敢杀人？”
    李英看向莫柏胜。
    莫柏胜：“我听到了，那人亲口说的，她说小姑姑要杀她，她流了很多的血，快要死了……”
    “那人是谁？”李英发出疑问。
    莫柏胜搔搔头，“是被板栗砸到眼睛的那个小姐姐。”
    莫莲和莫黎面面相觑。
    她们俩出来的时候，张芬芳明明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事了？
    莫莲小声嘀咕，“不会是我哥回来了，把她给打了吧？”
    “胡说，我爸爸才不会乱打人呢。”莫黎凶巴巴地瞪着莫莲，大有一副你要再敢说我爸爸坏话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李英催促道：“行了，还愣着干什么，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莫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李英，一起向家里走去。
    莫柏胜牵着莫黎的手，跟在她们身后。
    “莫莲回来了。”
    有人高呼。
    莫莲感觉四周有无数道目光向她射过来，她有些害怕地抓住了李英的手臂。
    李英拍拍她的手背，故意大声地说道：“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就不要怕别人议论。”
    莫莲：“我知道啦，大伯母。”
    去卫生室的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大家很八卦地问莫莲各种问题。
    “莫莲，你同学怎么说你要杀她啊？”
    “是啊，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你家受那么重的伤？”
    “人失血过多，晕倒了，还没醒呢。”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麻烦就大了。”
    越听，莫莲心里越不安。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卫生室，只见陈医生正在帮晕过去的张芬芳处理伤口。
    “小陈，怎么样了？她没事吧？”李英问道。
    陈医生：“额头撞破了，流了很多的血，我已经帮她把血给止住了，再不醒来，就得送她去医院治了。”
    “她额头怎么会被撞破？”莫莲百思不得其解，“我没推她啊。”
    李英愤愤不平地道：“说不定是她自己撞的，想嫁祸给你。”
    莫莲气得说不出话来。
    莫黎松开莫柏胜的手，噔噔噔地跑回家去。
    果然，在自家的墙壁上，她看到了一摊血迹。
    她伸手，想摸一下。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莫柏胜拍打掉了她的手，“小茉莉，你别乱动。”
    莫黎：“我想看看这血是怎么来的。”
    莫柏胜：“这血是不是那个人的？”
    莫黎：“应该是吧。”
    菓柏胜有些怕怕地道：“那人流了好多的血，小茉莉，你说她会不会死啊？”
    莫黎很笃定地道：“肯定不会啦。”
    他们返回去，正好，张芬芳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她嚷嚷道：“莫莲，你好狠的心，居然想杀我，我要去报警，让警察把你给抓起来，让你坐牢……”
    莫莲愤愤不平，“张芬芳，你别含血喷人，我根本就没伤你。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想栽赃到我头上。”
    张芬芳冷笑道：“莫莲，你别争辩了，就是你弄伤了我，我要去法院告你谋杀。”
    莫莲气得跳脚，“张芬芳你别欺人太甚！”
    “我妈还被派出所拘留着呢，你进去正好给她做个伴。”
    “你是为了你妈的事，才陷害我的，对不对，张芬芳？”
    “随你怎么想。”张芬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她妈不好过，她也甭想好过。
    莫莲崩溃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芬芳凑到她面前，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只要你把我妈弄出来，这事我既往不咎，否则，我会让你背上谋杀的罪名，到时你名声扫地可不要怪我。”
    莫莲面色惨白，整个人像似被抽了魂似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张芬芳比她想象中还要狠辣。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从没得罪过她，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逮着她一个劲欺负？
    难道，她就这么好欺负？
    “张芬芳，我没做过，我不怕，有本事你就去告啊。”莫莲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不想再受她的威胁。
    张芬芳咬牙切齿地道：“好，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第35章 得不偿失 [VIP]
    眼看张芬芳气呼呼地就要走了, 莫黎暗叫一声不好，蹬蹬地冲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阿姨——”
    张芬芳脚步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 “你他妈的叫谁阿姨呢？”她有那么老吗？
    莫黎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那大婶？大妈？”
    张芬芳气得吐血, “莫莲, 你叫你侄女过来故意羞辱我是不是？”
    莫莲直翻白眼,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闲。”冲莫黎招手, “小茉莉，过来, 别到处乱跑，万一人家气狠了动手打你怎么办？”
    张芬芳：“……”
    “我爸爸说了，谁敢欺负我，就让我打回去，出事了他负责。”莫黎一直记得莫家旺说过的这句话。
    莫莲：“……”
    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
    莫莲板着脸道：“不管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
    “你也有脸说这种话？”张芬芳冷嘲热讽地道。
    莫莲呛道：“谁是谁非, 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张芬芳耍无赖地道：“反正就是你打伤了我。”
    莫黎仰着头，不解地问道：“阿姨，是你自己在我家撞伤自己的，你为什么要去告我小姑姑？这跟我小姑姑无关呀。”
    “滚开。”张芬芳不想跟她一个小屁孩子说什么话，浪费自己的时间。
    莫黎没被她的态度吓退, 反而劝道：“阿姨, 我爸爸说做人要诚实, 不可以撒谎, 撒谎可是会长长鼻子的哦。”
    张芬芳冷哼，“这种骗人的话也就你们小孩子相信。哼，莫莲，你就等着坐牢吧。”
    莫黎一愣，再次强调道：“我小姑姑没有打你，我可以作证的。”
    张芬芳看向莫莲，“莫莲，你不会不知道吧，直系亲属之间的证词在法庭上是无效的。”
    莫莲这回智商在线地怼了回去，“你人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说我谋杀你，你以为又有谁会相信？更何况，这种事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
    张芬芳指着自己额头，理直气壮地道：“我额头上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不要脸。”莫莲气骂道。
    莫黎问道：“小姑姑，是不是只要她额头上的伤口好了，她就不能告你了？”
    莫莲沉吟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莫黎面上一喜，示意张芬芳蹲下来，“我可以帮你治伤哦。”
    张芬芳嗤笑一声，都不带搭理她的，抬腿便走。
    “等一下——”莫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她得把她的伤治好，不能让她顶着一身伤去告小姑姑。
    张芬芳的怒气已到达顶点，“别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不敢打你。”
    “张芬芳，你敢？”莫莲慌忙上前，一把将莫黎给抱走，“小茉莉，你也是的，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去招惹她干嘛？”
    莫黎：“我这是在帮小姑姑你呀。我不想让小姑姑坐牢，坏人才会坐牢，小姑姑不是坏人，不能坐牢。”
    莫莲又感动又心疼，“她这是在吓唬你呢，小茉莉，你放心吧，小姑姑不会有事的。”
    张芬芳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们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莲嘴上虽说不怕，可是心里还是很担心。
    她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李英，于是问莫柏胜，“你奶奶呢？”
    莫柏胜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陈医生在院子里晒药材，莫莲走过去问他，“陈医生，张芬芳的伤……严重吗？”
    陈医生高深莫测地道：“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莫莲：“那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陈医生：“脑子上的伤，谁也说不好。”
    这下，莫莲心里更加忐忑了。
    莫黎不知道她心里的焦虑，她开开心心地跟莫柏胜去玩耍去了。
    莫莲心事重重地来到她大伯家。
    没想到她那个在公社当书记的小姑父居然也在。
    莫大河、李英、莫老婆子他们正在陪他说话。
    看到莫莲过来，小姑父招手让她进来，关心地问她，她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对队里传她“杀人”的事，他只字未提。
    这让莫莲微微有些失望，有好几次她提到张芬芳的事，刚起了个头，就被李英给打断了。
    李英让她放宽心，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她操心。
    小姑父也鼓励她，让她向莫家辉学习，争取考上一所名牌大学，给社里争光。
    莫莲：我可真是太难了！
    *
    在说这边的张芬芳。
    在大队长的三令五申下，即使张芬芳拿出金钱诱惑，队里也没人愿意跟她一起去派出所帮她作证，莫莲想“谋杀”她。
    大家反而劝她息事宁人。
    开什么玩笑，都是一个队里的，要是莫莲成了杀人犯，他们又岂能好过？
    况且，莫家旺这段时间带了队里不少的年轻人出去“见世面”，大家都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他不在家，大家伙稍微帮衬照顾点他妹妹，也是应该的。
    再加上，莫莲是大家从小看着长大的，比起张芬芳这个陌生人，大家更偏向莫莲。
    这不，张芬芳说莫莲想杀她，她晕倒了，大家不但没有送张芬芳去医院，帮她报警，反而为了帮莫莲洗脱罪名，把张芬芳身上的血迹都给清洗了，就连张芬芳额头上的伤口，也贴心地用祖传的特效药帮她处理好了。
    对这个发展，张芬芳也是始料未及。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张芬芳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一回到县城，张芬芳就直奔公安局，报警，说莫莲要谋杀她，要求公安这边立案侦查。
    而且，她还要去法院告莫莲。
    这年头，是不兴打官司的。
    诉讼费贵是一方面，再加上还得聘请律师，花上一笔不菲的律师费。
    得不偿失。
    身无分文的张芬芳再次理解到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的含义。
    打官司这事，她只能暂且先放下。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希望警方这边给力点，帮她“伸张正义”。
    就在她催促警方加派人手，尽快把莫莲抓拿归案的时候，张母突然来到了警局。
    “妈，你怎么来了？”看到张母，张芬芳满脸震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听说你在这，我就顺便过来看一下。”张母把张芬芳拉到一边，“芬芳，你到公安局来干什么？”
    张芬芳上下打量着她。
    张母面色红润状态好，丝毫不像受过罪的样子。
    饶是如此，张芬芳仍关心地问道：“妈，你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张母：“没有没有，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呢，就关了一夜，批评教育了一下而已。”
    衣服人家都没要回去，她只被关了一夜，就赚了两件衣服，这笔买卖，其实挺划算的。
    张芬芳轻轻抱了一下张母，哽咽地道：“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家去吧，爸在家等你呢。听说你被抓起来，他不知道有多担心你。”
    “他担心我才怪。”张父是什么人，张母清楚得很，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早就不跟他过了。
    张芬芳连哄带骗，总算把张母打发回了家。
    见警方这边迟迟没有去把莫莲抓过来审问，张芬芳急了，差点没跟办案人员吵起来。
    警方这边只好派人先带她去医院验伤。
    然，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额头上甭说有伤了，就连颗痘痘都没有。
    张芬芳不信邪，到处找镜子，对着镜子照了照，伤口呢，她额头上的伤口怎么不见了？
    张芬芳很不甘心。
    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
    “我的眼睛，也是被莫莲弄伤的。”
    张芬芳的眼睛上还缠着绷带，医生轻轻地将绷带扯开，想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什么眼睛红肿，发炎，不存在。
    她眼睛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张芬芳傻眼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对着自己的眼睛又是摸又是揉，眼睛一点事都没有，而且，受过伤的那只眼的视力，比另一只没受过伤的还要好。
    这就奇了怪了！
    “小姑娘，报假警属于扰乱公共秩序，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一百元罚款。你跟我们回去接受处罚吧。”
    “我不要，不要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报假警，你们放开我……”
    *
    张芬芳报假警被行政拘留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她家里。
    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都说张父张母教女无方。
    张父骂骂咧咧，嫌弃张芬芳让他丢尽了脸。
    张母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且她被拘留过一夜，在她看来，拘留所的环境挺好的，张芬芳在里面呆几天，其实也没什么。
    其实，他们只要交三百块的保释金，就能把张芬芳给保释出来。
    可惜，张父不愿意出这笔钱，张母身上则没那么多的钱！
    张母劝道：“芬芳，你别闹了，你再闹下去，会留下案底的，以后你还怎么考大学？”
    张芬芳黯然神伤，“妈，你帮我向学校请一下假吧。”
    反抗无用，只能认命接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通过这次的事，她明白了。
    面对强敌，当自己还不足以与之抗衡时，就要懂得把自己蛰伏起来。
    自作聪明的往往一败涂地，不动声色才能笑到最后。
    *
    叶知秋、周婷婷很关注张芬芳的事，得知她被拘留了，两人高兴得不得了。
    周日晚上回学校，她们把张芬芳报假警的事给宣扬了出去。
    同学们听后，都说张芬芳这是活该！
    叶知秋佩服地对莫莲竖起了拇指，“莫莲，还是你有办法，给了张芬芳这么一记重拳。哎呀，真是太痛快了！”
    莫莲摆手否认，“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
    她怀疑可能是她大伯或小姑父做了什么，所以张芬芳去告她，没有得逞不说，反被关起来了。
    叶知秋看破不说破，看穿不揭穿地点点头道：“明白，理解。”
    莫莲哭笑不得，她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36章 强人所难 [VIP]
    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元旦。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上面终于下发通知，进行土地改革，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将土地承包经营权归农户。
    这消息, 把大家的热情彻底点燃了。
    村里到处都在讨论分地的事。
    对了, 他们几个大队已经合并在一起, 成了一个村。
    村里设村长、支部书记等职务。
    村长由大家推选, 主要负责村里的具体事务。
    村书记由上级任命, 负责和上级领导沟通，年后上任。
    除了讨论分地的事之外, 村长的人选也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
    等选好村长后，就登记个家个户的人口, 对人口进行统计，然后再重新丈量土地面积，等年后村书记一上任，就可以分地了。
    竞选村长要求年龄必须在四十五岁以下，莫大河由于年龄太大了，没资格参与竞选。
    对此, 他深表遗憾，但也充分理解。
    更何况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之前他妹夫就提醒过他，他在大队长这个岗位上，待不了多久。
    周玉梅自从知道自己的公爹没资格竞选村长后，她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后来被娘家人一句话点醒, 她开始极力怂恿莫家有, 让他去参与竞选村长。
    莫家有吓得连连摆手, “我不行，我不行的。”
    还没试呢就说不行，周玉梅被他气得要死，“不行也得行，我去帮你报名。”
    莫家有苦笑道：“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周玉梅翻白眼，“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
    他交际能力很差，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村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多了，处理起来麻烦暂且不说，还费力不讨好。
    人贵有自知之明，莫家有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无论周玉梅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她的。
    周玉梅气得和他大吵了一架。
    莫黎、莫柏荣、莫柏胜三个小家伙躲在一边偷听，心有惶惶。
    莫柏荣：“大伯母好凶啊。”
    莫黎：“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莫柏胜：“我去找爷爷奶奶。”撂下这么一句话，他就蹬蹬地跑走了。
    不一会，他就领着莫大河、李英过来了。
    一听莫家有、周玉梅他们夫妻俩是为了竞选村长的事吵起来的，莫大河、李英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均一言难尽。
    就莫家有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格，让他去竞选村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英狠狠地说了周玉梅一顿。
    见周玉梅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李英故意道：“竞选村长又没说一定要男的才能参与竞选，女的也可以啊。周玉梅，你不是觉得自个儿挺有本事的吗，那你就去给自个儿报名去啊，我支持你当村长。”
    被她这么一激，周玉梅脱口而出道：“去就去。”
    莫黎看热闹不嫌事大，鼓掌欢呼：“哇，大伯母好厉害，大伯母要竞选村长咯。”
    李英乘胜追击，“小茉莉，帮大奶奶一个忙，监督你大伯母，她要是不去报名，你就来告诉我。”
    莫黎敬了个礼，“遵命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乖，去吧。”李英一刻也等不及，当下就叫莫黎陪周玉梅去报名。
    周玉梅欲哭无泪。
    可话已说出口，覆水难收，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莫柏胜、莫柏荣也要跟去，周玉梅没办法，只好把他们也带上。
    路上，碰到熟人，人家问：“玉梅，你领着孩子去哪呢？”
    莫柏胜一脸骄傲地道：“我妈要去报名竞选村长。”
    问话的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玉梅，“玉梅你……牛逼。”
    周玉梅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报名处简直可以用惨淡两个字来形容，除了上面派来的一名工作人员外，一个报名的人都没有。
    周玉梅见状，转头就想走。
    莫黎拉住了她，“大伯母，你别走啊，趁现在没人，快去报名呀。”
    周玉梅哭笑不得，“小茉莉，你就饶了大伯母吧。”
    “大伯母，你别怕，我也跟你一起报名。”莫黎不由分说地用力拉着周玉梅向报名处走去。
    莫柏胜、莫柏荣见状，也过来拉着周玉梅，不让她走。
    就这样，在三个小家伙的催促及目光注视下，周玉梅厚着脸皮问工作人员要了一张报名表。
    工作人员面露为难之色，“是你要报名还是替你男人来报？”
    莫柏胜嚷嚷道：“我妈要报。”
    莫柏荣附和道：“对，我大伯母要报。”
    莫黎再次欢呼，“大伯母要竞选村长咯。”
    工作人员：“……”
    一般村长都是由男人来担当，女人嘛，周玉梅是第一个，也是村里唯一一个女性报名者。
    莫柏胜：“叔叔，叔叔，快把表给我妈呀。”
    莫黎：“叔叔，我也要，我也要竞选村长。”
    工作人员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莫黎，“你知道村长是干什么的吗？”
    莫黎踊跃发言，“知道，村长是当官的，有工资拿。”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大伯母说的。”
    那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玉梅一眼，周玉梅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茉莉，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村长是为村民服务的。村长得向村民宣传国家的法律法规和各项方针政策；调解邻里纠纷……积极发展村里经济，最后还要带领村民走上共同致富的道路……”
    周玉梅越听心里越没底。
    莫黎认真地听着，可惜，她理解能力有限，听得似懂非懂，“唉，当村长要忙的事可真多！”
    莫柏荣一本正经地道：“小茉莉，你不要当村长了，当了村长就没时间玩了。”
    莫黎犹豫了下，说道：“那……好吧，等我玩够了我再当。”
    莫柏胜纠结地问道：“妈妈，你要是当了村长，是不是就没时间给我们洗衣做饭了？”
    周玉梅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对，妈妈要是当了村长，恐怕会忙得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等着莫柏胜劝她放弃。
    然，下一秒却听到莫柏胜说：“妈妈，没关系的，我可以天天给你送饭。”
    周玉梅：“……”唔唔唔，你为何要这样为难我？
    “好了，你去填表吧。”工作人员递了张报名表给周玉梅。
    周玉梅骑虎难下，只能拿过表，磨磨蹭蹭地填起来。
    填好之后，把表交还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瞥了一眼，然后好心提醒她，“后天选举，你记得要准备好发言稿。”
    周玉梅的报名，又给村里增添了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有人笑她自不量力，有人说她勇气可嘉。
    周玉梅都不理会。
    为了不丢脸，她在家绞尽脑汁地写发言稿，还把莫柏强、莫宛给拉上，让他们教她怎么写？
    好不容易放假回家想好好玩一顿的莫柏强、莫宛：“……”
    我太难了！我真是太难了！
    *
    “呀，小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黎蹦蹦跳跳地走回家，准备给她晒的茉莉花翻个身，看到莫莲回来了，她高兴地扑到她身上。
    莫莲塞了几颗糖到她手里，“小茉莉，我拿一点你晒的茉莉花到学校去喝，行不行？”
    莫黎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莫莲不带客气地，装了满满一大罐。
    上次她带的那些茉莉花，她忘了拿给张芬芳喝了，后来张芬芳被拘留，她索性就不给她了，拿来自己喝。
    还甭说，那些茉莉花泡开之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特别地好闻，喝起来还有点回甜。
    她原本有些痛经，喝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症状缓解了不少，还有，脸上不长痘了，黑眼圈也得到了改善。
    叶知秋、周婷婷见她整天抱着个保温杯，她们也问她要了点茉莉花来泡水喝，这一喝，就停不下来。
    这次放假，她们让她多带点茉莉花去学校，甚至还提出花钱买。
    同学一场，她不好收她们的钱，只能多带一点，给她们分一分。
    对了，张芬芳被拘留了三天就被放出来了，出来后，她安份了不少，再没找过她的麻烦，她还跟宿舍的同学换了床位，住到离她远远的角落里去了。
    她跟张芬芳，算是彻底决裂了。
    好在她又交到了叶知秋、周婷婷这两个好朋友，在学校的日子倒也不孤单寂寞。
    “小茉莉，你没有觉得小姑姑最近变漂亮了？”莫莲有些臭美地问莫黎。
    莫黎含着糖，敷衍地点了点，“小姑姑，你知道吗，大伯母要竞选村长呢。小姑姑，你要不要也去报名？”
    莫莲被吓得打了个嗝，“我就不用了，还要去上学呢。”
    “小姑姑，上学好玩吗？”没上过学的莫黎对上学这事充满了好奇。
    莫莲唉声叹气地道：“上学累死了。”
    “小姑姑你好可怜，整天要上学，还不能回家。”
    “等你长大了，你也要去上学。”
    “我才不去了，我要天天呆在家里玩。”
    “那你以后就会变成一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可以养花赚钱，我养的花可好了。”
    说到养花，莫莲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小茉莉，你想不想赚钱？”
    莫黎点了点头，如果她能赚钱，爸爸就不用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赚钱了，这样她就能天天看到爸爸咯。
    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爸爸了，她好想爸爸。
    莫莲半跪到地上，与她平视，“小茉莉，咱们把你种的花拿出去卖好不好？卖了钱小姑姑给你买糖吃。”
    莫黎奶声奶气地道：“不买糖，我要存起来给爸爸。”
    莫莲摸摸她的头，“哎呀，小茉莉真孝顺，你爸爸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莫黎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那当然。走，咱们去把你种的茉莉移植到花盆里，明天就拿去卖。”说着，莫莲就牵着莫黎的手，拉着她去了后院。
    元旦正好赶上周末，他们一共放三天的假。
    后天村里选村长，恐怕走不开。
    那就只剩下明天有时间了。
    她原本想去省城看望丁春花的，可惜莫家旺不在家，她的钱又花光了，连下个星期的生活费都还没着落呢，又哪来的钱坐车去省城。
    家里有很多破盆破碗、瓶瓶罐罐。
    莫莲挑了几个好看的，打算拿来装花。
    莫黎看上了其中一个，“小姑姑，我想要这个花瓶。”
    莫莲：“你要来干嘛？”
    “我喜欢。”莫黎抱起她看中的那个花瓶，哒哒哒地跑回房去，把花瓶藏到床底下。
    莫莲把莫黎的那些茉莉花，弄成盆栽来卖，一共弄了十盆。
    每盆都是开花的，白色的花骨朵，搭配碧绿的叶子，煞是好看。
    “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莫莲喃喃自语地道。
    莫黎：“肯定能，茉莉花很好养的。”
    莫莲又有信心了，“小茉莉，你说咱们卖多少一盆比较合适？”
    莫黎伸出了一个巴掌。
    莫莲：“五毛？
    莫黎纠正道：“五块。”
    莫莲不赞成，“猪肉才两块钱一斤，你一盆花要卖五块钱，谁会买你的花。”
    莫黎：“可是，我的花好好哦，能开很久呢，味道又好闻……”
    莫莲：“那就先试试，要是卖不出去，咱们再降低卖，行吗？”
    莫黎信心满满地道：“肯定能卖出去的。”
    翌日一大早，莫莲就拖着还没睡醒的莫黎，搭着牛车来到了县城公园。
    公园每天一大早就有一帮老爷爷、老奶奶在那里锻炼身体。
    十盆花，有些重，莫莲全放进了一个筐里，拿出来时有些被压到了，幸好整理一下它就恢复了生气。
    莫莲把花摆在公园入口处卖，旁边还有几个卖包子、豆浆、茶叶蛋、云吞、米粉的早餐摊点依次排开，非常地热闹。
    早餐摊点前，有不少人光顾，看到大家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莫黎不禁咽了咽口水。
    莫莲心疼地拿出自己最后剩下的五毛钱，递给莫黎，让她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莫黎拿着钱，转悠着转悠着，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张芬芳，她在卖炸土豆。
    油炸的土豆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莫黎哒哒哒地走到她的摊子前，踮着脚问道：“多少钱一份？”
    张芬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卖。”
    第37章 卖花 [VIP]
    这年头, 卖东西态度傲慢的人多了去。
    但凡去供销社买东西，去国营饭店吃饭，总能碰到这样的服务员。
    莫黎已经见怪不怪。
    当下，她便傲娇地回道：“不卖就不卖, 我才不稀罕呢, 哼。”
    后面的食客看到这一幕, 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索性也不在她这个摊子里买东西了, 转去其他摊子买。
    周边的摊贩见状, 乐得直呲牙，这怕不是个傻子,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小茉莉——”
    莫黎正犹豫着要买点什么吃，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在叫她, 回头一看，是苏启航，她又惊又喜，“苏哥哥——”兴奋地冲他挥手。
    张芬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款款朝这边走过来的苏启航和他的母亲徐时芳，她第一反应是藏起来, 别让他们看到了。
    苏启航调侃道：“小茉莉，你又一个人出来乱跑了是不是？”
    “才不是呢，我和我小姑姑一起出来的。”莫黎仰着头看他，“苏哥哥，你要买花吗？我家的花好好看哦, 而且味道特别地好闻。”
    苏启航挑眉, “你家的花？”
    莫黎拉着他的手, 把他带到他们卖花的地方。
    莫莲早就注意到了苏启航, 她对他露出了一个矜持的微笑。
    苏启航冲她点了一下头，而后，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地上摆着的花上。
    “这是……茉莉花？”他缓缓蹲下身，凑到花前嗅了嗅，一股清新淡雅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苏哥哥，是不是很好闻？”莫黎问道。
    苏启航笑道：“还行。”
    “那苏哥哥，你要买吗？”莫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算便宜点给你，五块钱一盆，怎么样？”
    “妈，你觉得怎么样？”苏启航问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而来的徐时芳。
    徐时芳感慨地道：“现在都冬天了，这茉莉花居然还开着，真难得！”
    “我的茉莉花可以一年四季都开花哦。阿姨，你要买吗？”莫黎又向徐时芳推销起她的花来。
    徐时芳迟疑道：“五块钱一盆，是不是贵了点？”
    苏启航：“还好吧。毕竟它能一年四季都开花。”
    “就怕买回去之后养不活。”徐时芳可称得上是一个植物杀手，但凡她养过的花花草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通常养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莫黎接过话道：“我的茉莉花很好养的，只要二三天给它浇一次水就行了。”
    看在她这么卖力推销的份上，苏启航掏出钱，决定买一盆。
    徐时芳想了想，也买了一盆。
    付了钱之后，她想起了一个问题，“怎么带回去，没有东西装吗？”
    莫莲马上反应过来，“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苏启航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用了，反正也不重，就这么抱着回去吧。”
    他知道，莫莲是他堂哥苏启明喜欢的女生，苏启明甚至还上她家去提过亲，所以，他还是跟莫莲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见他拒绝，莫莲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小茉莉，我们走了。”临走前，苏启航跟莫黎说了一声。
    一下子就卖出去了两盆花，莫黎高兴得合不拢嘴，“苏哥哥再见，阿姨再见，路上小心点哟。”
    直到苏启航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莫莲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张芬芳躲在一旁，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莫莲的反应，自然被她尽收眼底，她气得不得了。
    气晕头的她一个冲动，蹦哒到了莫莲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脸的女人，勾引别人的男人。”
    大家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地向莫莲看过去。
    莫莲慒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又气又怒地质问道：“张芬芳，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勾引别人的男人了？”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见好就收，抛下这么一句话，张芬芳转身就走。
    莫莲差点没心肌梗。
    “张芬芳，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她上前拦住张芬芳，“你为什么污蔑我？”
    莫黎眨眨眼，不知道这闹的是哪一出？
    怕她们俩会当街打起来，莫黎蹬蹬地跑去找刚离开没多久的苏启航，想让他过来劝架。
    她的离开，莫莲和张芬芳谁都没有注意到。
    张芬芳恶狠狠地瞪着莫莲道：“我污蔑你了吗？你刚才眼睛都长在他身上了。”
    “他？你是说苏启航？”莫莲气笑了，“苏启航又不是你男人，我多看他两眼怎么了？你嫉妒啊？嫉妒也没用，人家又不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你……”张芬芳气得扬起手，想打她。
    莫莲厉声道：“你敢打我试试？难道你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张芬芳冷嘲热讽地道：“以势欺人，莫莲，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如果不靠你哥，你什么也不是。”
    莫莲反唇相讥，“张芬芳，你别酸，我好歹有哥可靠，不像你，没本事还这么嚣张，真当我很好欺负吗？”
    “我嚣张？真是好笑。我看嚣张的那个人是你吧，莫莲？你把我整进拘留所，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张芬芳，你那是自作孽，活该。”
    “你……莫莲，我跟你拼了。”
    “苏哥哥，苏哥哥，你快点拦下她们，她们要打起来了……”
    听到莫黎的嚷嚷声，正准备大打出手的张芬芳和莫莲：“……”
    她们马上收回，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各回各的摊子里去。
    她们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苏启航一眼。
    太太太丢人了！
    好戏结束得猝不及防，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
    莫黎夸赞道：“苏哥哥，你可真厉害，你看，你一来，她们就不敢打了。”
    苏启航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茉莉，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莫黎：“好吧，谢谢苏哥哥。”
    徐时芳蹙眉，问道：“那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苏启航摊摊手，装糊涂道：“我怎么知道？”
    徐时芳猜测道：“她们是不是都喜欢你？”
    “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们。”苏启航否认，无论是莫莲还是张芬芳，他都不想跟她们扯上关系。
    徐时芳语重心长地道：“儿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结婚了。”
    苏启航吓得脸都白了，“妈，我才二十岁，那么早结婚干嘛？”
    单身它不香吗？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才不要那么早就步入婚姻的坟墓呢。
    另一边，莫莲正板着脸教训莫黎，“小茉莉，谁让你自作主张把苏启航给叫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让我很难堪？”
    “有吗？”莫黎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可我爸爸说，当街吵架、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小姑姑，我要告诉爸爸，你学坏了哦。”
    莫黎一使出告状这个杀手锏，莫莲顿时蔫了。
    “算了算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不准把这事告诉你爸爸，知不知道？”
    “看你的表现咯。”
    接下来，再没人过来买她们的花，甚至连问都没人问。
    而且，周边摊贩们看她的目光总感觉怪怪的，这让莫莲站立不安。
    张芬芳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她的摊子前冷冷清清的，一个光顾的客人都没有。
    “小茉莉，咱们把花拿到别的地方去卖吧。”说着，莫莲就把花一一收进筐里。
    莫黎提议道：“小姑姑，咱们把花拿到纺织厂那边去卖。”
    纺织厂工资高，女工多。
    花这玩意，通常是女生都喜欢。
    再加上莫黎把她的花夸得天上地下少有，不仅能观赏，还能把花摘下来直接泡水喝。
    现在又是月初，纺织厂前两天刚发了工资。
    剩下的那八盆花，拿到纺织厂门口去摆卖，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
    握着卖花赚来的那五十块钱，莫莲激动得手舞足蹈 ，“小茉莉，你想吃什么，走，小姑姑带你去吃。”
    “云吞云吞，我要吃云吞，还有糖葫芦，发糕，大白兔奶糖……”
    “买，都给你买。”
    先带莫黎去吃云吞，然后再带她去供销社，在供销社里，莫莲看中了一件大衣，一问之下，竟然要四十块钱，要不是莫黎拉着她，让她去给她买糖，她差点就忍不住把大衣给买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莫莲野心勃勃地道：“小茉莉，咱们明天还过来卖花好不好？”
    莫黎摇头，“明天竞选村长，我要去支持大伯母。”
    莫莲：“大伯母……恐怕不会被选上。”
    不是她看不起周玉梅，而是他们这边普遍存在着极强的宗族观念，周玉梅一个外嫁进来的，谁会投票支持她当村长？
    莫黎：“没关系呀，大爷爷说重在参与。”
    莫莲：“……”
    “你一大早地带小茉莉跑哪去了？”刚回到家，莫莲就被莫老婆子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
    得知她带莫黎去卖花了，莫老婆子伸手就问她要钱，让她把卖花的钱交给她。
    莫莲不肯，“这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
    莫老婆子：“小茉莉，你姑给你钱了没有？”
    莫黎：“小姑姑带我去吃了云吞，还给我买了糖。”
    莫老婆子：“那你们卖花赚了多少钱？”
    莫莲拼命地对莫黎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莫黎不听她的，“五块钱一盆，我们卖出去了十盆哟。”
    莫老婆子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贵也有人买？那你们今天岂不是赚了五十块钱？”
    她柠檬了，她也要去卖花。
    “阿莲，这花可是我跟小茉莉一起种的，你没出过力，你拿十块钱就行了，剩下的四十块交给我，我帮小茉莉存起来。”莫老婆子再次伸手问莫莲要钱。
    “奶奶，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也可以帮小茉莉存起来。”莫莲说什么都不肯把钱给她。
    莫老婆子索性动手抢。
    争执间，莫莲失手推了莫老婆子一把……
    第38章 岂有此理 [VIP]
    “太奶奶——”
    莫黎惊恐地大叫, 而后，一个箭步向前，在莫老婆子倒下之前，把自己背献出去, 给她当了肉垫子。
    莫老婆子躺在她的背上, 半天都起不来。
    莫黎吃疼地闷哼道：“太奶奶, 我要被你压扁了。”
    莫老婆子冲莫莲吼道：“还不快扶我起来, 愣着干嘛？”
    莫莲心有余悸, 忙走过去将莫老婆子扶了起来。
    莫老婆子起身站稳之后, 就生气地推开她，随后半跪到地上, 关心地问道：“小茉莉，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快让太奶奶看看。”
    莫黎手撑着地自己爬了起来, “太奶奶，我没事哦。”说着，还蹦跳了几下，转了几个圈，以此表明自己是真的没事。
    莫老婆子长吁了口气，“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等莫家旺回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待？
    他请她看孩子，可是给了钱的。
    莫老婆子指着莫莲，骂骂咧咧地道：“莫莲, 你这个死丫头, 你翅膀硬了要上天啊你, 连我这个老婆子你也敢推, 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当奶奶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莫莲忙认错道：“奶奶，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黎劝道：“太奶奶，你别生气了，小姑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小姑姑吧。”
    莫老婆子冲她挥挥手，“去去去，小茉莉，你别说话，一边呆着去，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你小姑姑不可。”
    她看了看四周，准备找件趁手的东西，打人。
    莫莲见形势不妙，赶紧逃，不巧撞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莫家旺的身上。
    她疼得哎哟一声，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莫黎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她这才险险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莫黎小小地抱怨了句，“哎，你们大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小心呢？”
    莫家旺瞪莫莲，“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莽莽撞撞的？”
    莫莲告状道：“哥，奶奶要打我。”
    莫老婆子气道：“莫莲，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委屈上了。哼，别以为你哥回来了，我就不敢教训你。你娘平时就是太宠你了，把你都给宠坏了，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像话吗？”
    莫莲叫屈，“奶奶，我不就是不想把钱交给你保管嘛，你至于这么说我吗？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莫老婆子冷哼，“你也不看看你这段时间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孙女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真是白瞎了供你读这么多年的书，我看你还不如不读了，早点找个人嫁了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你去祸祸你婆家去，我保证不管你。”
    莫莲被气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莫家旺头都大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
    莫老婆子抢夺先机，把莫家旺不在这段时间，莫莲所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末了，她表功道：“要不是我请你小姑父出手帮她收拾这个烂摊子，她都不知道被人坑成什么样？”
    莫莲惊讶地道：“奶奶，原来是你们把张芬芳送进了拘留所啊！”
    莫老婆子挑眉，“怎么？你该不会觉得我们做得太过了吧？”
    莫莲：“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没有说下去，因为莫家旺冷冽的目光如利箭般直直地向她射过来，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莫老婆子提醒道：“家旺，莫莲今天带着小茉莉去卖花，一共卖了五十块，这钱，你不能让她全拿去了。她还是个学生，就该好好学习，要那么多钱在身上干什么？学人家打肿脸充胖子吗？自个儿家什么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么拼命地在外面赚钱，她倒好，尽知道拖后腿。”
    莫莲辩解道：“我带小茉莉出去卖花，也是为了想给家里减轻负担。”
    她识趣地把钱全掏出来，交给了莫家旺，“喏，钱都在这了，我可一分都没贪。”
    幸好她没把那件大衣给买下来，不然，她就死定了。
    莫黎怯怯地道：“爸爸，对不起，我让小姑姑给我买糖了，我不是个乖孩子，我又乱花钱了，爸爸，你打我吧。”
    莫家旺哭笑不得，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关系，爸爸赚了很多的钱，咱家不缺钱，小茉莉想买什么都可以。”
    莫莲那个羡慕嫉妒啊！
    唔唔唔，哥，你为什么对小茉莉这么大方，对我这个妹妹却这么抠门？
    “莫莲，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莫老婆子催道，“还不快去做点吃的给你哥，还有，烧创口贴热水，让你哥好好洗个热水澡。”
    莫黎反应过来，体贴地问道：“爸爸，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吧。”
    莫家旺欣然应允，“好，那就辛苦小茉莉了。”
    莫黎笑眯眯地道：“不辛苦不辛苦。”
    莫老婆子嫌莫莲做事手脚太慢了，她去厨房监督她。
    莫黎拉着莫家旺，让他坐下，她给他捶腿。
    莫家旺一边享受她的捶腿服务，一边从袋子里把东西一一掏出来。
    莫黎眼睛都粘到他的那些东西上了。
    莫家旺把一顶亮晶晶的小皇冠戴到她头上，“喜欢吗？”
    莫黎用手扶了一下小皇冠，虽然看不到自己戴上小皇冠的样子，不过，她真的好喜欢，“爸爸，好看吗？”
    莫家旺笑道：“好看，像个小公主。”
    莫黎：“那小姑姑有吗？”
    莫家旺：“没有，这是爸爸买给小茉莉的礼物。不过，爸爸给你小姑姑买了块电子表。”
    “在哪，在哪？爸爸，你让我看看。”莫黎好奇电子表长什么。
    这是一块粉色的防水电子表，粉粉嫩嫩的，很少女的颜色，特别适合小女生。
    莫黎惊呼，“哇~，好好看哦，爸爸，我也想要。”
    莫家旺点了点她的额头，“知道电子表是干什么用的吗？”
    莫黎：“不知道。”
    “是用来看时间的。你看，这是1，这是4，这是5，这是6，现在是14：56分。小茉莉，看懂了没有？”
    莫黎撅着嘴，郁闷地道：“没有。爸爸，我是不是很笨？”
    “你还小，等你去了学校，老师会教你的。小茉莉，你想不想去上学？”
    “我不要，我不要去上学，上学好辛苦。”
    “可是，你姐姐都去上学了。”日常最常用的汉字，她都认识了上百个，还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了，这是莫家辉告诉他的。
    听说黎家那边正在不遗余力地培养她，想把她培养成小天才。
    莫黎跟琪琪是双胞胎，他不想让莫黎太落后于琪琪。
    没条件，他也要创造条件，让莫黎接受更好的教育。
    提起琪琪，莫黎心里有些不得劲，“爸爸，你是不是想姐姐了？”
    莫家旺反问她，“小茉莉想妈妈吗？”
    莫黎避重就轻地道：“我想爷爷奶奶了。”她是丁春花带大的，比起黎晓慧，她更加想念丁春花这个奶奶。
    莫家旺：“那过几天爸爸就去把你奶奶给接回来。”
    莫黎眼前一亮，“奶奶的病是不是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等你奶奶回来，小茉莉不要在你奶奶面前提你妈妈和姐姐，好不好？”
    莫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你奶奶病刚好，不能生气，知不知道？”说着，莫家旺就欲把那块粉色的电子表戴到她的手上。
    莫黎忙收回手，“爸爸，这是小姑姑的，我不能要。”
    “什么是我的？”莫莲刚好端了碗面出来，看到莫家旺手里拿着的电子表，她兴奋得得尖叫起来，“哥，这是给我的吗？”
    莫家旺解开另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几十块各种颜色的电子表，莫莲看得眼睛都直了。
    莫黎再次惊呼，“哇，好多手表呀。”
    莫家旺：“想要哪块，自己挑。”
    莫莲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一块好？
    “家旺，你怎么带这么多的手表回来？”莫老婆子挤开莫莲，拿了块红色的手表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莫莲本来是想挑块红色的，见她戴了红色的，她于是选了块粉色的。
    莫家旺：“小茉莉，你也挑一块。”
    莫黎：“爸爸，怎么没有绿色的，我想要绿色的。”
    莫莲斜睨了她一眼，“小茉莉，你不是喜欢白色吗？”
    莫黎：“我喜欢白色，也喜欢绿色。”
    莫老婆子蹙眉，“小孩子戴什么手表？”
    莫家旺宠溺地道：“她喜欢，就让她戴着玩玩呗。”
    莫黎最后要了块白色的电子表，因为手腕太细，佩戴不了，莫家旺特地帮她在手表带上往里打了两个孔，这才堪堪合适。
    小孩子嘛，得了什么好东西总忍不住想跟人炫耀。
    莫黎自然也不例外，她戴着手表去莫柏胜、莫柏荣他们面前炫了一把。
    莫柏胜撒泼打滚，闹着让周玉梅也给他买一块表。
    周玉梅气得拿着木棍子，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把他打得哭天喊地的。
    莫柏强悄悄把莫黎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她，“小茉莉，你这手表多少钱一块？”
    莫黎让他去问莫家旺。
    莫柏强强拉着她回家，见到莫家旺，莫柏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问莫家旺，电子表多少钱一块？
    他太太太想要了。
    莫家旺大方地说，送他一块，希望他以后能多多关照莫黎。
    莫柏强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四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小茉莉，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莫家旺不仅送了块电子表给莫柏强，也给莫宛、莫柏胜、莫柏荣他们都送了。
    几个孩子喜出望外。
    从此以后，他们对莫黎更好了。
    就连周玉梅这么抠门小气的人，每回莫黎去她家玩，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忘拿出来给莫黎也尝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翌日，便是竞选村长的日子。
    村民们齐聚在晒谷场，热闹得像过年似的。
    继周玉梅之后，村里又多了几个女性报名参加村长的竞选，其中一个是当年下乡插队的知青。
    男性这边，报名的只有寥寥几个人，之前在各大队担任过大队长的那几个人都报名了。
    十几个村长候选人一字排开地站在讲台上，每个人只有十分钟的演讲时间，大家看起来都很紧张。
    村民们在底下看着，时不时发出窃窃私语。
    莫黎骑在莫家旺的脖子，冲着台上的周玉梅大声地喊叫道：“大伯母，加油！”
    周玉梅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脸涨红得像个红苹果。
    大家的演讲水平参差不齐，好在村民们都很给面子，没有出声打断，听到合自己心意的，就鼓掌欢呼。
    莫黎傻乎乎的，看到大家鼓掌她也跟着鼓掌，看到大家欢呼她也跟着欢呼。
    至于台上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就没仔细听，即使听了，她也听不懂。
    她只是很喜欢这种气氛。
    演讲完，就到了投票时间。
    一户一票。
    每家选个代表上去给自己心仪的村长候选人投票。
    十几个候选人分别抱着投票箱站在讲台上，有人给他投票，他就向那人鞠躬表示感谢。
    “哥，咱家投给谁？”莫莲问莫家旺，“投大伯母吗？”
    莫家旺想了想，说道：“投给咱们大队长吧。”
    莫莲：“那你上去投，我才不要上去呢。要是被大伯母看到我没投给她，事后她指定会说我。”
    莫黎挺身而出道：“爸爸，我去，我去投。”
    莫家旺把她放下来，把票给了她，并拍了拍她的头道：“记得投给大队长。”
    “好嘞。”莫黎蹬蹬蹬地跑上台去。
    周玉梅一脸沮丧地站在台上，因为她一张票都没有收到，这让她情何以堪？
    “小茉莉——”看到莫黎上台，周玉梅眼前一亮，一脸期待地看着莫黎，“你是过来给大伯母投票的对不对？”
    莫黎眨眨眼，问道：“大伯母，你得了几张票了？”
    周玉梅：“一张都没有。”
    “啊？”莫黎不禁对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周玉梅诱导道：“小茉莉，来，把你的票投到大伯母的箱子里，等大伯母回去，大伯母给你煮鸡蛋吃。”
    第39章 失落 [VIP]
    莫黎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时, 旁边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
    “骗小孩子的票，你可真有出息。”
    “为什么没人投票给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输了就输了，耍什么心计？”
    听到这些话, 周玉梅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她只是不想输得那么难看而已！
    “大奶奶、大伯、小荣子——”
    李英牵着莫柏荣, 莫家有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一起上来投票。
    莫黎看到他们, 高兴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孩他爹——”周玉梅激动地看着莫家有, 心想, 他这票肯定是投给她的吧？
    莫家有有些心虚地躲开她的视线。
    莫黎好奇地问道：“大奶奶，小荣子, 你们把票投给谁？”
    李英摸摸她的头，“小茉莉, 你呢？你爸让你投给谁？”
    “我爸让我投给大队长，可是，大伯母让我投给她。”莫黎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哪个的是好？
    李英淡淡地瞥了一眼周玉梅，问道：“你得了几票？”
    周玉梅把话题岔到一边，“娘, 你说过你支持我竞选村长的。”
    “对，我口头上支持。”行动上嘛，李英已经拉着莫黎和莫柏荣的手，去了大队长□□那边，把票投给了□□。
    周玉梅见状, 气得直跺脚。
    莫家有正想走过去也把票投给□□, 周玉梅拉住了他, 并恶狠狠地瞪着他, 大有一副你要是不把票投给我，我跟你没完的架势。
    “媳妇，”莫家有硬着头皮道，“我也……”
    周玉梅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过他的票，投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莫家有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
    投票结束，接下来是计票环节。
    □□以超高票数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周玉梅仅得了一票，是本次村长候选人中得票数最少的一个。
    其他人多的有几十票，少的有几票。
    这个结果，总的来说，大家都没有异议。
    上面派来监督的工作人员上台讲话，恭贺此次村长竞选活动的圆满结束。
    所有报名参与竞选最后未能选上的人，一人奖励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以兹鼓励。
    这下，落选的人都满足了。
    底下的人那个羡慕嫉妒啊！
    村长选出来了，下一步就是丈量土地。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村长□□让村民们投票选几个信得过的村民出来，跟他一起去丈量村里的土地。
    莫家旺第一个被选上，可以说是毫不意外。
    莫莲要赶在下午六点半前返回学校，在家等了老半天都不见莫家旺回来，她急了，出去寻找，得知莫家旺在村长家开会，她让莫黎去帮她把莫家旺叫出来。
    莫黎问她，“小姑姑，你找我爸爸有什么事啊？”
    莫莲：“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小茉莉，拜托你了，帮小姑姑这个忙好不好？”
    莫黎悄悄地溜进去，趴在莫家旺的耳边对他说：“爸爸，小姑姑说她有急事找你。”
    莫家旺不疑有他，他跟村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莫黎退了出去。
    莫莲在莫家旺面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她下星期的生活费还没着落呢。
    莫家旺嘴角抽了抽，给了她一张大团圆。
    “谢谢哥。”莫莲收下钱，“小茉莉，小姑姑下星期回来，给你买糖吃。”
    莫家旺不悦地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糖，对牙齿不好。”
    莫莲有些歉意地吐了吐舌头，借口自己要赶时间，忙溜之大吉。
    莫家旺朝莫黎伸了伸手，让她乖乖把她的糖全交出来。
    莫黎抵抗道：“没有，没有，我没糖了。”
    莫家旺不信，正准备搜她的身，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把手给收了回去。
    他告诫莫黎，衣服盖住的地方不能让任何人看或碰。
    莫黎：“爸爸也不行吗？”
    莫家旺：“对，任何人都不行。”
    莫黎又问：“那爷爷奶奶他们呢？”
    莫家旺：“你奶奶、太奶奶还有小姑姑，她们帮你洗澡的时候，可以碰。除此之外，不管是你爷爷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行，知道了吗？”
    莫黎点了点头，“知道啦。”
    回去后，莫家旺把家里搜了个遍，找到了一大包莫黎偷偷藏起来的大白兔奶糖，他把那包糖给没收了，还给莫黎定下了规矩，“以后一天只能吃一颗。”
    为了能够多吃点糖，莫黎也是拼了。
    这不，莫老婆子找上她，提出一起合作去卖花，莫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莫家旺忙着跟村长他们去丈量土地，没时间管莫黎。
    这几天，莫黎和莫老婆子一共卖出去了几十盆花，几乎每次出摊就被一抢而空。
    后院里种的那些茉莉花，差不多都被他们给挖没了。
    有顾客嫌他们的花盆灰乎乎的，不好看，莫老婆子还特意跑去陶瓷厂，专门挑一些好看的花盆回来，把花移种到花盆里。
    每次去卖花，莫老婆子不仅带上莫黎，她还把莫柏胜也给带上。
    八岁的莫柏胜，能轻轻松松地搬起六七十斤重的东西。
    所以，莫柏胜主要负责搬花，莫黎负责叫卖，莫老婆子负责收钱。
    大家分工合作，可谓其乐融融。
    一卖完花，莫老婆子就会给莫黎、莫柏胜他们俩买各种好吃的东西。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莫黎和莫柏胜就忍不住欢呼雀跃。
    然，比起白色的小花花，世人更偏爱红色的鲜花。
    像山茶、杜鹃、牡丹、梅花、朱槿等，就有很多人问。
    尤其是牡丹，问的人特别地多。
    这点让莫黎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决定自己培养一些有颜色的茉莉花出来。
    比如双色茉莉，在同株上能同时见到蓝紫色和白色的花。
    还有紫茉莉，有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还有两种混合色的。
    莫黎的灵气，只能加速植物的生长，不能轻易改变植物的颜色和品种。
    茉莉品种繁多，目前她在后院种的都是可食用的茉莉，观赏性的茉莉品性暂时还没有。
    莫老婆子想把空出来的地方种上牡丹。
    莫黎一个生气，就不和她一起去卖花了。
    她留在家里，打算先下手为强，把那片空出来的地方种上她喜欢的茉莉花。
    她将剪下来的枝条，扦插到空地上，然后用脚将地踩平，再浇上水。
    浇水这步，对她来说有些困难，一来家里没有水井，得去百米外的老水井里挑；二嘛，家里只有两个大水缸，现在水缸里只剩下小半缸水了。
    这小半缸水，根本不够她浇地。
    莫黎愁得叹了口气。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有一块钱，这钱是她从莫老婆子手里抠来的。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花钱，请村里的小伙伴们帮她挑水。
    挑两桶水给一毛钱，小伙伴们沸腾了，纷纷举手报名。
    一群小鬼头，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最小的才几个月大，被自己七八岁的姐姐背在身上啃着手指头，一脸的慒懂无知。
    村里比他们再大一点的那些小孩，基本上都上学去了，不在家。
    莫黎只能矮子里面挑将军，挑了四个看起来最大最强壮的男孩子去帮她挑水。
    至于女孩子，普遍力气小，看起来又瘦弱，就不选她们啦。
    不过，可以请她们帮她松土、种花。
    莫黎他们闹出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总之，村里的大人们都心照不宣。
    莫家旺那么敏锐的一个人，自然也知道了。
    中途回来的他，看到家里一群小萝卜头，他捏了捏眉心，“小茉莉，你在搞什么？”
    莫黎一脸无辜地道：“爸爸，我在种花呢。”
    莫家旺一般很少到后院里来，此时，他才注意到，后院里光秃秃一片，之前那些长得很茂盛的茉莉花，起码少了三分之二。
    他疑惑不解地道：“你的那些茉莉花呢？”
    莫黎摊摊手道：“拿去卖了。”
    莫家旺皱起了眉头，“好端端地卖它干嘛？”
    莫黎：“赚钱呗。”
    “小茉莉，花还可以卖，还能赚钱？”
    “小茉莉，你们卖的是什么花呀？”
    “小茉莉，你们的花是怎么卖的？”
    “小茉莉……”
    听到“钱”这个字，小伙伴立即围上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就在这个时候，莫老婆子和莫柏胜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莫老婆子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莫黎。
    莫柏胜唉声叹气地道：“小茉莉，我们今天只卖出了一盆花。”
    “啊？”莫黎愣了下，“怎么才卖出一盆啊？”
    莫柏胜撅着嘴道：“都没人来买。”
    “莫柏胜，你真去卖花了？”
    “莫柏胜，卖花真能赚到钱吗？”
    “莫柏胜，你们明天还去不去卖花，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莫柏胜，街上好不好玩呀？”
    小伙伴们抛弃了莫黎，转而围到莫柏胜身边，向他打听情况。
    莫家旺深吸一口气，沉声对莫老婆子说道：“奶奶，你下次别带小茉莉去卖花了？”
    莫老婆子洋洋得意地道：“这几天卖花，我们赚了一百多块钱呢。”
    莫家旺嘴角抽了抽，“奶奶，你要是缺钱花你跟我说，我给你。”
    莫老婆子：“我还干得动，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钱干啥？你要真有钱，就先把你家里的房子好好修一修吧。”
    莫家旺：“等开春，我就起栋新房子。”
    莫老婆子大气地道：“那钱够不够？不够奶奶借给你。”她已经攒下五百多块私房钱了。
    莫家旺推拒道：“不用不用，我有钱。”
    莫老婆子突然凑到莫家旺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家旺，你有没觉得小茉莉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第40章 事在人为 [VIP]
    莫黎身上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 可是，莫家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打着哈哈道：“有吗？我没觉得啊。”
    莫老婆子神神秘秘地道：“上次，咱们上山摘果子, 只有她才能找得到路；这次, 卖花, 有她在, 花很快就卖出去了, 她不在, 花就卖不掉。你说玄不玄乎？”
    莫家旺面不改色地道：“她只是运气好而已。”
    莫老婆子感慨地道：“那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莫家旺说：“可能是前世积的福吧。”
    莫老婆子：“……”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很忙, 忙着包棕子、打年糕、炒米花。
    莫老婆子他们卖花的事，经那些小孩子的口, 最终还是传了出去。
    不过，大家都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一天才卖出一盆花，一盆花能赚多少钱？
    现在天气这么冷，而且去县城，坐一趟车就要贰角五分钱，来回就是五角, 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更何况这年头饭都没能吃饱，谁有那个闲情逸去养花？
    知道卖花可以赚钱也没用，因为大家的家里都没花可卖。
    莫家旺明令禁止莫黎再去卖花，且每次莫黎去后院看花，他只要有空就会跟过去。
    莫黎催生植物的能力, 在人前是展露不出来的。
    莫家旺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想动手脚都不行。
    这天, 莫柏荣蹦蹦跳跳地跑来找莫黎, “小茉莉，你喜欢吃肉粽还是甜粽？我奶奶说她要包粽子咯。”
    嘴馋的莫黎立即拉着莫柏荣的手，向莫大河家奔去。
    李英今年卖果子、卖衣服赚了点钱，决定奢侈一把，包点板栗肉粽，再包点蜜枣甜粽。
    丁春花住院还没回来，家里没人包粽子，莫家旺出钱，让李英多包一点，给他家一份。
    粽子叶村里随处可见，割点回来，用水煮，煮开之后用冷水清洗干净。
    五花肉切成大块的，加入各种调料，提前腌制好。
    还有糯米，浸泡一晚上，再加调料腌制。
    家里有绿豆的，再把绿豆脱皮洗净。
    此外，板栗也要提前剥好。
    莫黎被李英支使着，忙得团团转，但也乐在其中。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第二天就可以包了。
    看似不起眼的食材，在李英灵巧的双手舞动下，变成了一个个让莫黎期待且心心念念着的美味粽子。
    咬上一口，软糯鲜香，那味道简直绝了。
    只吃了半根粽子，莫黎就饱了，一旁的莫柏胜还在大快朵颐，她满脸羡慕，粽子多好吃呀，她的肚子怎么就装不下了呢？
    好在莫柏荣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去，有他做对比，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莫家旺一连吃了两根粽子，这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莫黎一个劲地盯着他的肚子看，还调皮地伸出手，在他的肚子上戳了戳。
    “小茉莉——”莫家旺哭笑不得，他按住她的手，“别闹。”
    莫黎好奇地问道：“爸爸，你都吃到哪去了？”
    莫家旺满脸黑线，说得他好像一个酒囊饭袋似的，“你的茉莉花呢，去拿点过来给爸爸泡杯茶喝。”
    莫黎得令，蹬蹬蹬地跑去拿她的茉莉花。
    洁白的小花朵漂浮在水面上，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一口喝下去，口中的油腻感瞬间消失。
    莫家旺喝了一口又一口，越喝，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莫家福见状，问道：“四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喝？不好喝你就别喝了。”
    莫黎气哼哼地道：“胡说，我的茉莉花茶最好喝了。”
    莫家旺不动声色地道：“小茉莉，去，给他泡一杯，让他也尝尝看。”
    莫柏胜伸手，嚷嚷道：“我也要，我也要，小茉莉，给我也泡一杯。”
    “还有我，我也要喝。”莫柏荣也跟着凑热闹。
    最后发展成全家一起喝。
    喝过之后，每个人都赞不绝口。
    李英说：“改天我也要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茉莉花。”
    莫大河：“多种点，这茶好喝。”
    莫老婆子：“要是能多几种颜色就好了，最好花开得像牡丹那样，又大又艳。”
    闻言，莫黎撒娇地摇晃着莫家旺的手臂道：“爸爸，我想要茉莉花的种子，很多很多的种子。”
    莫家旺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好，爸爸给你买。不过，你得答应爸爸，到了九月份就得去上学去。”
    莫黎撅着嘴，一脸闷闷不乐。
    莫老婆子担忧地道：“小茉莉还这么小，你就让她去上学了？柏胜、柏荣比小茉莉还大，他们都还没去呢。”
    莫家福插嘴道：“城里的孩子，三岁就去幼儿园了。”
    这两个多月，他跟莫家旺在外面到处跑，见识到了城里的繁华缤纷，他理解了黎晓慧为什么执意要回城。
    莫老婆子叹道：“咱们乡下，哪能跟城里比。”
    李英想到了一个问题，“琪琪是不是也去上学了？”
    莫大河：“小茉莉可不能被琪琪比了下去。”
    跟着黎晓慧一起去城里的琪琪，在城里能拥有好的教育资源。
    而选择跟莫家旺留在乡下的小茉莉，连上个学都成问题。
    两姐妹之间的差距要是越拉越大，等将来长大了，过得不好的那个，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莫老婆子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可不能让那边瞧不起咱们，说咱们不会教育孩子。”
    李英：“可是，咱们这边哪来的幼儿园？”
    莫大河大言不惭地道：“没有就办一个呗。”
    李英斜睨了他一眼，“哼，说得倒轻巧，你当你是领导啊，说办就能办。”
    莫大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事在人为嘛。”
    莫家旺出声道：“这事不急，慢慢来。”
    如今，公社已经改为乡镇了，镇上也没有幼儿园，县城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
    如果县城那边有，他就争取晋升，升到县城去，要是实在不行，那就想办法在村里办一个幼儿园，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莫大河：“还有小学，村里要是也能办个小学，那该多好。”
    虽然镇上离他们村并不远，从村里去镇上的小学，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左右，可是，有总比没有的强。
    见大家为她上学的事操碎了心，莫黎心情复杂，“爸爸，是不是有钱了，想干什么都行？”
    莫家福接过话道：“对啊，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莫大河一记爆栗敲到他的脑门上，“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莫家福不服气地道：“爹，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想办幼儿园，又想办小学，不就是因为缺钱，所以才缩手缩脚的吗？要是有钱，哪还用考虑这么多，直接办就是了。”
    莫黎陷入了沉思。
    莫大河揉了揉太阳穴，“你丫闭嘴吧，什么也不懂就别在这瞎逼逼。”
    莫家福继续嘻嘻哈哈，“我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李英使出杀手锏，“你今年赚了多少钱？妈帮你存起来娶媳妇。”
    莫家福满脸抗拒，“娘，娶媳妇的事以后再说吧，我没钱也没时间。”
    李英：“怎么没时间，我看你最近天天呆在家里，闲得都发霉了。你明天就给我去相亲，要是处得来——”
    “娘，娘，我有事要忙，过两天，不，我明天就去深市一趟。不说了，我先回房去收拾一下行李。”话落，莫家福就一溜烟没了身影。
    *
    离过年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为了躲避相亲，莫家福又跑了。
    莫家旺也想在年前再赚一笔，把莫黎托付给李英照顾之后，他也离开了家。
    莫黎则继续她的种花大业。
    不到三天，刚种下的那些枝条就开始生根冒绿芽了，一个星期之后，枝条就窜了一大截。
    这生长速度，要是被人看到，肯定会被人直呼奇迹。
    可惜，莫老婆子掉进了钱眼里，这些天她不是往山上跑，去摘梅花，就是跑去县城卖梅花。
    忙得脚不沾地的她哪有时间往莫黎家的后院跑，去看她种的茉莉花。
    李英忙着筹备年货，不关注这些。
    莫莲这周没有回来，要期末考了，学校不放假，她想回也没办法回。
    莫家旺这趟出去，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
    等回来，看到后院里那些长出嫩嫩绿叶的枝条，他又惊又怕。
    慌忙把莫黎拉到一边，上下打量她，问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是怎么让这些枝条长这么快的？
    莫黎：“我想让它长，它就长出来。”
    莫家旺：“那你让它长慢点，长太快了不好。”
    莫黎：“为什么呀？”
    莫家旺：“树木花草都是等到春天才会发芽，你的茉莉违反自然规律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会被当作妖怪抓起来的，知不知道？”
    “爸爸，我不是妖怪哦，我是——”
    “爸爸知道，咱小茉莉是花仙子对不对？花仙子动用自己的超能力，身体会难受吗？”
    “有一点点哦。”
    “那以后就不要用了，爸爸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爸爸，我想种茉莉花。”
    “行，等年后分了地，爸爸包个山头，让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前提是，不要动用你的超能力，行不行？”莫家旺打着商量跟她说。
    “那好吧。”莫黎点了点头，她伸出小手指，“爸爸，拉勾，你要说话算数哦。”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一整个山头的茉莉，光是想想她就已经很激动了。
    莫黎现在的情况就像小孩子拿着黄金上街，任谁看到都会生出歹心。
    该怎么保护好她，莫家旺忧心忡忡，一筹未展。
    他太难了！
    第41章 耐人寻味 [VIP]
    一考完试, 莫家辉就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前，他去了一趟黎家。
    黎晓慧开的门，看到是他, 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莫家辉：“琪琪呢？我想带琪琪一起回家过年。”
    “想都别想。”说罢, 她就欲关上门。
    莫家辉反应很快, 他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一边往里走一边喊叫道：“琪琪——”
    屋内, 听到他喊叫声的琪琪心烦得不得了, 她慌忙溜进卧室，爬上床, 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假装在睡觉。
    “家辉, 你来了，快坐快坐，晓慧，给家辉倒杯茶。”黎兴华热情地招待莫家辉。
    莫家辉摆摆手道：“不用了，我找琪琪，琪琪呢, 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琪琪，你小叔叔找你。”黎兴华叫了几声，没见琪琪回应，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道，“你等一下, 我去看看去。”
    找了一通, 最终在卧室里找到了她。
    听到她发出均匀地鼾睡声, 黎兴华轻轻地推了一下她, “琪琪——”
    琪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闭眼装睡。
    黎兴华在她床前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出去之后，他对莫家辉说道：“琪琪睡着了。”
    “……大队已经解散了，现在改为村，村里年后要分地，琪琪的户口，”说到这，莫家辉顿了顿，看了一眼黎晓慧，“不知道你有没有迁走？”
    黎晓慧冷冷地道：“迁了。”
    票证还没取消呢，要是不迁，她们回城喝西北风吗？
    莫家辉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他又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们真不让琪琪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黎晓慧再次重申道：“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琪琪归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女俩。”
    莫家辉言辞犀利地道：“你跟我哥离婚，也不能改变琪琪是我哥亲生孩子这个事实。”
    黎晓慧一噎，气道：“我拜托你们不要纠缠不清好不好？”
    莫家辉：“我过两天回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回去给小茉莉的？”
    这话，打了黎晓慧一个措手不及，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黎兴华：“家辉，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去送你。”
    莫家辉：“后天下午三点。”
    ……
    “妈，快过年了，你说我要不要给小茉莉带点什么东西？”
    黎晓慧没工作，身上也没多少钱，吃住用全靠家里，想补贴莫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总归是自己的外孙女，血缘关系是断不了，不在身边更应该笼络。
    要是他们对乡下的外孙女不闻不问，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有碍他们的名声。
    不愿落下把柄的黎母于是拉着黎晓慧，张罗着给乡下的莫黎准备东西。
    “小茉莉喜欢什么？”她问黎晓慧。
    黎晓慧想了想，说道：“小孩子嘛，无非就是喜欢穿新衣服，还有吃一些好吃的东西。”
    母女俩出去大采购了一通。
    “哇，好多漂亮的衣服，妈妈，你们是买给我的吗？”琪琪兴奋得手舞足蹈。
    黎晓慧：“买给你妹妹的。”
    琪琪面色一僵，泫然欲泣地看着黎晓慧。
    黎母补充道：“你也有。”
    听到这话，琪琪不但没有转阴为晴，反而更加委屈，敢情她只是个顺带的？
    她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不值得不值得。
    “我要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报复性地拿了好几件衣服，也不管黎晓慧她们答不答应，她抱着她看上的那几件衣服，转身就跑回房去。
    “琪琪，你给我回来。”黎晓慧气得不得了，站起身，正想去追琪琪，黎母拦住了她，“算了，她喜欢就让她拿去吧。”
    黎晓慧：“妈，你别把她给惯坏了。”
    黎母斥道：“你别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骂琪琪，她跟了你，你就对她好一点。你看看你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仇人呢。”
    黎晓慧嘟囔道：“那死丫头，给她点好脸色她就得寸进尺。”
    黎母语重心长地道：“孩子还小，可以慢慢教。”
    黎晓慧：“她脾气大得很，教也教不听。”
    黎母：“那你就多点耐心，多花点时间教她。”
    黎晓慧叹道：“她要是像小茉莉那么听话就好了。”
    小茉莉傻乎乎的，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好带得很。
    不像琪琪，太会闹腾了，仗着一点小聪明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还心比天高，认不清形势。
    琪琪拿着一条蕾丝边的小白裙，发泄似地把裙子撕来撕去。
    其实，上一世她也收到过很多黎晓慧从京市寄给她的礼物。
    没上学前，是各种衣服鞋子零食。
    上学后，是各种辅导书和课外读物。
    黎晓慧买东西给莫黎，她知道她不应该生气，可是，她压不住心里的妒火。
    她想成为唯一，而不是被一视同仁地对待。
    正因为没被偏爱过，所以她更想要被偏爱。
    可惜，她这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因为黎晓慧是那种，你得先爱我先对我好，我才会爱你对你好的人。
    你不对她付出，就想向她索取，还不如做梦去。
    琪琪撕衣服的事最终被黎晓慧知道了，她不但把她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没收她的新衣服，把她的那些新衣服全寄给了莫黎。
    没错，是寄。
    她宁肯多付点邮费，也不愿麻烦莫家辉。
    莫家辉回去的那一天，黎兴华本来想带琪琪一起去送他的，琪琪假装肚子疼，黎兴华只好先带她去看病，结果，自然是没送成。
    不过，琪琪的假装肚子疼，却变成了真肚子疼。
    这就耐人寻味了！
    “小茉莉，妈妈给你寄了好多东西回去，你要记得签收啊。”
    做好事不留名，那是愚蠢的行为。
    这不，一写好快递单，黎晓慧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去，让莫黎记恩。
    莫黎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黎晓慧趁机问道：“那小茉莉要不要到妈妈身边来？”
    彼时，莫家旺也在一旁偷听。
    一听黎晓慧又在怂恿莫黎，他气不打一处地出，正想发火，看到莫黎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他迅速调整情绪，冲她勉强笑了笑。
    “妈妈，我和爸爸在一起。”莫黎说。
    “小茉莉不想和妈妈在一起吗？”黎晓慧问。
    莫黎歪着头想了想，说道：“都想，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妈妈，你能回来吗？”
    黎晓慧哑然，半天都不语。
    “妈妈，你在听吗？妈妈，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妈妈，我想你了，你回来好不好？妈妈……”
    受不了这轰炸，黎晓慧随便找了个借口，“小茉莉，妈妈还有事，下次再打给你。”说罢，就挂了电话。
    “喂，妈妈？”
    回应她的是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
    莫家旺正思忖着该怎么安慰她，就听到她说：“爸爸，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莫家旺把她抱起来，一路无话，就这么沉默地回到了家。
    莫黎从他身上滑下来，一头扎进后院里，去伺弄她的花草。
    莫家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他蹲到她面前，沉声说道：“小茉莉，你要是想你妈妈的话，等过年的时候，爸爸抽个空，带你去给她拜年。”
    莫黎说：“要坐很久很久的车。”
    “小茉莉是不是不喜欢坐车？”
    “坐车好难受。”
    “那等你长大了，爸爸给你买辆车，你想去哪就开去哪。”
    莫黎愁眉苦脸地道：“爸爸，我不会开。”
    莫家旺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等你长大了，爸爸教你开。”
    莫黎：“拉勾。”
    ……
    期末考试一结束，学校就放假了。
    在叶知秋、周婷婷的强烈要求下，莫莲又带她们到家里来玩了。
    后院里的茉莉花只剩下寥寥几颗还在开花，其余的只冒了点绿芽，还没有长成。
    叶知秋、周婷婷想来摘茉莉花的计划被迫搁浅了。
    莫莲只好带她们上山去赏梅、摘柿子。
    她问莫黎，要不要和她们一起上山去玩？
    莫家旺想都没想就替莫黎拒绝了，他可不放心把莫黎交给她。
    她们临走前，莫家旺提醒道：“小心点，别像上次一样出事了。”
    莫莲不耐烦地道：“知道啦，哥，你放心吧。”
    出了门，叶知秋就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哥是不是不欢迎我们来？”
    莫莲：“没有。只是上次张芬芳的事，让他有些……心理阴影吧。”
    提起张芬芳，叶知秋至今仍心有余悸，“张芬芳确实是太无理取闹。”
    周婷婷接过话，“她还喜欢小题大作。”
    叶知秋点头附和，“对对对，像她那种人，就该好好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莫莲感慨地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叶知秋：“人都是会变的。”
    周婷婷：“日久见人心。”
    三人一致对外，把张芬芳当作她们同仇敌忾的对象，说起张芬芳的八卦来，那叫一个来劲，辟哩叭啦嘴不停歇，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哄笑声。
    悄悄跟在她们身后的莫黎满脸迷惑，哎，人类的感情好复杂！
    一个不注意，就不见莫黎的踪影了，莫家旺赶紧出来找。
    莫黎躲闪不及，被他逮了个正着。
    莫家旺板着脸道：“不许跟你小姑姑她们一起上山去，听见没有？”
    莫黎蔫蔫地道：“听见啦。”
    “哥，小茉莉——”
    是莫家辉的声音。
    他回来了，是和丁春花、莫四平他们一起回来的。
    “奶奶、爷爷、小叔叔——”莫黎撒开腿朝他们奔去。
    莫家旺也迎了上去，“爹、娘，你们怎么出院了？我还说等莫莲放假了，和她一起去接你们呢。”
    莫家辉开口道：“我在省城下的车，顺便去医院看看爹娘，他们都想回家，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娘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家去好好休养就行了。”
    “辛苦你了！”莫家旺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家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道：“哥，回来之前，我去了一趟黎家。”
    莫家旺：“黎晓慧没为难你吧？”
    莫家辉叹了一声，“还好吧，我本来想带琪琪回来跟咱们一起过年的，她不让。”
    莫家旺理解地道：“没事，琪琪跟了她，她有她的顾虑。”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回家。
    莫黎和丁春花、莫四平他们，早已经回来到了。
    莫家辉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红色的斗篷大衣递给莫黎，“小茉莉，这是我……你妈，给你买的新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其实，这衣服是他在京市的火车站附近买的，花了他三十多块钱呢。
    他并不知道黎晓慧已经寄了东西，还打了电话给莫黎。
    他以为黎晓慧不在乎、不关心莫黎，所以，他才买了新衣服给莫黎，打算安慰一下她。
    为什么改口说是黎晓慧买的，你就当他一时脑抽吧。
    “啊？妈妈给我买的？”莫黎又惊又喜地接过衣服，迫不及待地就试穿起来。
    “爸爸，好看吗？爷爷奶奶，你们看，我好看吗？”她在他们面前转圈圈。
    丁春花笑眯眯地道：“好看，我孙女漂亮极了。”
    莫四平也忙不迭地点头道：“小茉莉真好看。”
    莫黎美滋滋的，她走到莫家辉身边，摇晃着他的手道：“小叔叔，小叔叔，还有吗？我妈妈说她给我寄了好几件衣服呢，还有我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小饼干、奶粉……”
    莫家辉面色一僵，额头开始冒汗。
    莫家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丁春花表示怀疑地问道：“小茉莉，你妈真给你寄了这么多的东西？”
    莫黎猛点头，“她打电话回来跟我说的。”
    莫家辉心虚地看了莫家旺一眼。
    莫家旺说：“小茉莉，你妈给你寄的东西还没到的，你身上穿的这件新衣服，是你小叔叔买给你的，还不快谢谢你小叔叔。”
    莫黎从善如流地道：“谢谢小叔叔。”
    莫家辉尴尬地笑了笑道：“不客气。”
    丁春花斜睨了一眼莫家辉，嗔道：“你这孩子！”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可以住人，如今莫家辉、莫莲他们都回来了，家里一共六个人，两间房哪里够住？
    莫家旺说他带莫黎去莫大河家挤一挤。
    丁春花不同意，大过年的，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哪有跑到别人家去住的道理。
    最后，丁春花拍板决定，她和莫莲、莫黎她们住一间房，莫四平、莫家旺、莫家辉他们父子三人住另一间。
    大家都回来了，得好好庆祝一下。
    莫家旺去买了一大堆菜回来，莫四平和莫家辉在厨房里张罗做晚饭，丁春花和莫黎坐在客厅的火炉旁聊天。
    莫莲、叶知秋、周婷婷她们三人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家里刚好做好晚饭。
    丁春花招呼她们一起吃饭。
    “你们好。”莫家辉冲她们微微一笑。
    叶知秋、周婷婷不禁羞红了脸。
    第42章 艳福不浅 [VIP]
    对莫家辉, 她们早已久仰大名，见面的话，这还是第一次见。
    莫家辉英俊的外表，再加上他名校大学生的光环, 让她们的少女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莫、莫学长, 你好, 我叫叶知秋, 是莫莲的同桌。”叶知秋一边说一边偷瞟他。
    “莫学长, 你好, 我叫周婷婷，跟莫莲是好朋友。”周婷婷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莫家辉让她们入座, 他去给她们盛饭。
    叶知秋受宠若惊，“不用不用, 莫学长，你坐，我去盛吧。”说着，她就窜到莫莲身边去，问莫莲饭在哪盛？
    周婷婷则主动接近莫家辉，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莫学长, 你们放几天假啊？”
    莫家辉：“一个月左右。”
    周婷婷：“莫学长，上大学好玩吗？”
    莫家辉：“能学到很多知识。
    周婷婷一脸崇拜地道：“莫学长，你好厉害，你是咱们学校第一个考上京大的学生，老师们总夸你, 还要我们向你学习呢。”
    “是吗？”莫家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也加油, 争取考上大学。”
    周婷婷笑道：“谢谢莫学长的鼓励, 我会加油的。”
    叶知秋盛饭出来，见周婷婷和莫家辉有说有笑的，交谈甚欢，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婷婷，你和莫学长在聊什么呢？”她挤到他们中间，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周婷婷。
    周婷婷敢怒不敢言，“没什么。”她淡淡地道。
    莫家辉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忙向站在不远处的莫黎招手道：“小茉莉，过来，吃饭咯。”
    莫黎蹬蹬蹬地跑过去，“小叔叔——”
    “坐这。”莫家辉让莫黎坐在他身边。
    席间，他一直照顾莫黎，不停地给她夹菜，跟她说话，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叶知秋、周婷婷好几次想跟他搭话都找不到空隙。
    莫家的晚餐很丰盛，有香菇炖鸡、酸菜鱼、青椒炒腊肉、蒜香排骨、蒸鸡蛋、炒青菜等等。
    “多吃点，别客气。”丁春花招呼道。
    虽然没能跟莫家辉搭上话，但这么多好吃的菜，足以蔚藉叶知秋、周婷婷她们失落的心。
    她们吃得很满足。
    莫莲：“要是天天都这么吃就好了。”
    丁春花瞪她，“想得倒挺美的。”
    莫莲：“小茉莉，你最喜欢吃哪一道菜？”
    莫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蒜香排骨，“这个。”
    丁春花和蔼可亲地道：“小茉莉喜欢吃排骨啊，那明晚再让你爷爷给你做好不好？”
    莫黎猛点头，“好。谢谢爷爷。”
    莫四平笑眯眯地道：“除了排骨，小茉莉还喜欢吃什么，爷爷给你做。”
    莫黎：“鱼。”
    莫莲：“鱼身上那么多的刺，小心被扎到。”
    莫家辉接过话，“不怕，小叔叔帮你把刺都挑出来。”
    莫黎嘴甜甜地道：“小叔叔真好。”
    周婷婷羡慕地道：“莫学长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好爸爸。”
    莫莲拆台道：“我哥连女朋友都没有，等他当爸爸，有的等。”
    “啊？莫学长，你这么优秀，怎么会没女朋友呢？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叶知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莫家辉敷衍道：“学习任务重，哪有时间想这些。”
    丁春花：“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在大学里找个对象，等毕业了就结婚，孩子生下来我们帮你带。”
    莫黎举手，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小叔叔，我可以帮你照顾弟弟妹妹。”
    莫家辉头疼地抚额，“你添什么乱？”伸手掐了掐莫黎的脸蛋。
    “讨厌。”莫黎拍打掉他的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叶知秋暗叫一声糟糕，“天啊，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回去？”
    莫莲摆摆手道：“没事，我家有自行车，我让我哥骑自行车载你们回去吧。”
    叶知秋对周婷婷使了使眼色，周婷婷客气地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这么晚了，两个女孩子走在路上，确实不安全。
    莫四平让莫家旺送她们回去。
    叶知秋不想让莫家旺送，她想让莫家辉送她们。
    她扯了扯莫莲的衣袖。
    莫莲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的意思，“要不，我送你们？”
    这下，叶知秋、周婷婷都无语了。
    “小茉莉，走，小叔叔带你去散步，消消食。”莫家辉再一次拿莫黎当借口，赶紧溜之大吉。
    莫黎：“小叔叔，你好奇怪哦。”
    莫家辉叹道：“哎，被太多人喜欢也是种烦恼。”
    莫黎眨巴眼睛问道：“有什么烦恼？”
    莫家辉唉声叹气地道：“你还小，不懂。”
    “哼！”莫黎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大人太坏了，就知道蒙我。”
    莫家辉摸摸鼻子，哭笑不得。
    “莫学长——”
    “莫学长——”
    叶知秋、周婷婷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只见莫家旺载着她们，朝这边驶过来。
    “爸爸。”莫黎兴奋地冲莫家旺挥挥手，车一停，她就奔过去，“爸爸，我也要坐。”不管不顾，非要上车。
    后座坐着叶知秋和周婷婷，前杠没人，莫黎想坐在前杠上。
    莫家旺不让她上去，“别闹，快回去，外面那么冷。”
    莫家辉走过来，一把抱起莫黎，“哥，你快送她们回去吧。”
    莫家旺二话不说，蹬起自行车，一溜烟就走远了。
    之后几天，叶知秋、周婷婷几乎天天到莫家来报道，名面上是来找莫莲玩的，实际上是想跟莫家辉多接触接触。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莫莲却傻乎乎，真以为她们是为了她而来。
    为此，她每天绞尽脑汁地尽地主之谊，今天带她们去爬山，明天带她们去看花，把她所能想到的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都带她们去玩了个遍。
    她还拉上莫家辉一起去。
    莫家辉再带上莫黎。
    莫黎又叫上莫柏胜、莫柏荣。
    最后，莫柏强、莫宛也加入了进来。
    人多，热闹，一群人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
    村长□□拿了张表格到莫家来，让莫四平登记一下家里的人数。
    年后分地，按人口来分。
    多一口人就多几亩地。
    农村人把土地看得很重，登记这事，自然不能马虎。
    “咱家填几口人？”莫四平问丁春花。
    丁春花：“七个呗。”
    莫四平：“哪来的第七个？”
    丁春花：“琪琪不就是嘛。”
    莫四平：“她不是跟她妈妈回城了吗？她人都不在家，也能算进去？”
    丁春花：“怎么不能，她好歹也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四年。”
    莫四平想想，觉得丁春花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把琪琪也给报了上去。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莫大河早就跟莫四平打过招呼，让他们今晚到他家去吃饭，顺便一起守岁。
    莫大河也叫了莫老三他们家，可惜，他们没有来。
    莫老婆子气得直说莫老三不孝顺。
    丁春花身体不好，所以饭菜都是李英带着她的两个儿媳一起张罗的。
    人多，分了两桌。
    男人们一桌，女人和小孩子们一桌。
    大家吃吃喝喝，闲话家常。
    丁春花由衷地感谢道：“大嫂，我不在这段时间，多谢你替我们照顾小茉莉。”
    李英：“小茉莉都是娘照顾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丁春花面色一僵，低头继续吃饭，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她全程不跟莫老婆子说一句话。
    莫老婆子习以为常，也没搭理她。
    他们婆媳两人之间的矛盾，看来是很难缓解。
    好在，大家也不强求，只要她们能做到表面上和平共处就行了。
    有人家开始燃放鞭炮，小孩子们纷纷跑去围观。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炮一停，小孩子们一哄而上，过去抢哑鞭。
    抢到的，欢呼雀跃；没抢到的，跟在抢到的人身后，看着人家玩。
    莫黎跟着大家，跑得满头大汗。
    莫家旺怕她被伤到，不准她玩，也不买给她玩。
    “着火了，着火了……”
    不知谁把哑鞭扔到了草垛子上，导致草垛子着火了。
    小伙伴们不但不害怕，还兴奋地一拥而上，跑上去用脚灭火、玩火。
    莫家辉出来醒酒，看到这一幕，吓得慌忙冲过去，让他们后退后退。
    最后，他把火给灭掉了，还把那几个玩火的小朋友狠狠训了一顿。
    莫黎、莫柏荣也在其中，不但被他训了个狗血淋头，还被他拎回去，当着全家的面告了一状。
    十几个大人，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横飞，把莫黎、莫柏荣说得无地自容。
    莫家旺还让莫黎罚墙站了一个小时。
    莫柏荣也不能幸免，跟着她一起罚站。
    莫柏胜在一旁嘲笑他们。
    结果，被周玉梅赏了几个爆栗，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午夜十二点一到，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
    鞭炮一放完，大家就回屋去睡了。
    莫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正月初一，天气晴朗。
    这一天，莫黎收到了很多压岁钱，多则一块，少则一分，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十几块之多。
    他们这边，只要没结婚，都可以要压岁钱。
    莫家辉没有要，他觉得自己已经大了，不好意思再要压岁钱，反而还给家里的几个小辈发压岁钱。
    莫莲只要了家里人给的压岁钱，其他人给的，她没要。
    饶是如此，她拿到的压岁钱也比莫黎多了很多。
    主要是莫家旺出手大方，给了她五十块。
    莫家辉给了她十块。
    莫四平、丁春花分别给了她五块。
    一下子变成了富婆，莫莲美滋滋的。
    “小茉莉，想不想去县城逛街？”莫莲跟叶知秋、周婷婷她们约好了，大年初一在县城的供销社见面。
    莫黎一说要去，她就叫莫黎去喊莫家辉，把莫家辉也叫上。
    途经邮局，莫黎闹着要打电话给黎晓慧拜年。
    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琪琪。
    她说：“你别再打来了，妈妈不喜欢你。”
    莫黎慒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骗人，妈妈才不喜欢你呢。”
    “啪——”地一声，琪琪气呼呼地把电话给挂了。
    “小叔叔——”莫黎向莫家辉求助。
    莫家辉忙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莫黎委屈地道：“妈妈不喜欢我了，她不接我电话。”
    莫家辉皱起了眉头，“怎么会？你妈妈可能在忙吧，要不，你再打一个试试？”
    莫黎：“小叔叔，你帮我打。”
    再拨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拨通。
    为此，这一整天莫黎都闷闷不乐的。
    供销社里人很多，人挤人的。
    叶知秋、周婷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等在供销社门口，一看到莫家辉他们出现，两人立即款款向他走过来。
    “你干的好事！”莫家辉狠狠地瞪了莫莲一眼，然后抱着莫黎转身就走。
    这艳福，他可消受不起！
    第43章 乱牵红线 [VIP]
    叶知秋、周婷婷都慒了, 他跑什么呀？
    “你哥怎么了？”叶知秋问莫莲。
    莫莲摊摊手，一脸无辜地道：“我也不知道。”
    周婷婷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叶知秋，“要追吗？”
    叶知秋望着莫家辉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咬咬唇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婷婷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你是在说我吗？”
    叶知秋讥诮一笑道：“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你……”周婷婷着实被气得不轻, 她反唇相讥, “自不量力。”
    叶知秋也不是吃素的, 当即怼了回去, “莫学长这么优秀, 我只是比较欣赏他而已。你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周婷婷咄咄逼人地道：“你敢发誓，你对莫学长真的没想法？”
    叶知秋嘴硬地道：“我还是学生呢, 当以学业为重。”
    周婷婷冷笑，“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
    莫莲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的这两位同学，看上了她哥，还因她哥起了争执。
    啊啊啊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这么迟钝呢？
    “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
    “哎, 别走啊。”叶知秋拉住了她，“不是说好出来逛街的吗？”
    “对啊，咱们去逛街吧。”周婷婷见状，也挽住她的手，把她拖进了供销社。
    她们俩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拉着莫莲开开心心地在供销社里逛, 好像刚才的争吵, 只是莫莲一个人的错觉。
    *
    这边, 莫家辉带着莫黎在街上闲逛。
    见莫黎心情不好，莫家辉给她买了串冰糖葫芦。
    甜甜的味道让莫黎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一口一口地吃得津津有味。
    “莫家辉？”
    听见有人叫他，莫家辉回头一看，又惊又喜，“杜老师，是你啊，好久不见。”
    “好小子，又长高了。”杜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变了很多，果然上过大学的就是一样。”
    莫家辉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杜老师：“走，到老师家里坐一坐，聊一聊。”
    莫家辉为难地道：“这……你看我也没什么准备，空着手去，不太好吧？”
    “你啊，跟老师客气什么，走吧。”杜老师不由分说地推着他走。
    莫家辉回头招呼莫黎，“小茉莉，快跟上。”
    莫黎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的糖葫芦给吃完，然后哒哒哒地跑过去牵住他的手。
    杜老师打量了一下莫黎，“这是你小侄女？长得真可爱。”
    莫家辉笑着点头道：“对，她叫小茉莉。小茉莉，跟杜老师问好。”
    莫黎礼貌地道：“杜老师好。”
    杜老师：“乖。”
    杜老师的儿女都不在了，只剩下他跟妻子相依不命。
    他妻子以前也是名老师，后来，他们夫妻俩双双被打成臭老九，被剃阴阳头，下放到农场。
    这在农场一呆就是好几年。
    直到前几年他们才被平反，恢复原职。
    可惜，他妻子身体不好，平反回来后就没有再继续教书了。
    至于他的一双儿女，儿子牺牲在了战场上，女儿失踪了，至今是生是死他们也不知道。
    杜老师和他妻子住在一栋二层楼高的小洋房里，小洋房非常地漂亮，尤其是门口的小花园，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
    小洋房是杜老师妻子的嫁妆。
    他们被下放，房子被人占了去，平反之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之前住在这里的租户给赶走。
    他们到的时候，杜师母正悠哉地坐在花园里看着书，晒着太阳。
    杜老师咳了一声，杜师母这才注意到有客人来了，她忙放下书，站起身，“哟，卖花的小姑娘。”
    莫黎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这阿姨，看起来有点脸熟。
    莫家辉：“杜师母，你认识我侄女？”
    杜师母指了指一旁放着的那五盆茉莉花，“喏，这些都是从你小侄女那买回来的。”
    莫家辉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道：“谢谢师母照顾我们家小茉莉的生意。”
    没想到师母是个爱花之人。
    可惜，花不是他的，他不好自作主张，提出送她两盆。
    他轻轻地拍了拍莫黎的头。
    莫黎会意，奶声奶气地道：“谢谢……阿姨。”
    杜师母笑道：“哎哟，都把我给叫年轻了，我这个岁数，该叫奶奶才对。”
    莫黎求助地看向莫家辉。
    莫家辉：“叫师母吧，师母还年轻着呢。”
    莫黎：“师母好。”
    “好好好，快进屋，快进屋。”杜师母把他们迎进屋，她给莫家辉倒了杯茶，给莫黎倒了碗麦乳精，还塞了个红包到莫黎怀里。
    莫家辉推托不下，只好让莫黎把红包收起来。
    莫家辉和他们聊一些大学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杜老师、杜师母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附和几句。
    聊着聊着，话题突然转到了莫莲的身上。
    作为莫莲的班主任，杜老师对莫莲这个学期的表现相当地失望。
    大事小事的麻烦不断，成绩排名还往后退了。
    这次期末考，她的总分只排在了年级第五。
    上学期，她可是全校第一。
    这才短短一个学期就退步了这么多，怎能不叫杜老师操心？
    “以她现在这个成绩去参加高考，恐怕连大学都考不上！”
    莫家辉知道最近这几个月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可万万没想到，这些事对莫莲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好好监督莫莲学习。
    见天色不早了，莫家辉提出告辞。
    杜师母让他们留下来一走吃顿便饭再回去。
    莫家辉笑着拒绝道：“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从杜老师家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莫家辉带莫黎去找莫莲，顺便叫她回家。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逛的就那么几个地方。
    他们很快在新华书店找到了莫莲，叶知秋、周婷婷也在。
    其实，她们也一直在找他，可惜，把整个县城都逛了个遍也没找到他的人，她们这才来新华书店这边消磨时间。
    叶知秋、周婷婷一左一右地挤到莫家辉身边，争宠似地跟他说话。
    莫莲俯下身，问莫黎，“小茉莉，你小叔叔都带你上哪玩去了？”
    莫黎：“去杜老师家玩了。小姑姑，杜老师说你的成绩退步了，再这样下去会考不上大学的。”
    莫莲神色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令她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莫家辉竟然把店里高中会用到的所有练习册和辅导资料全都给买了下来。
    莫家辉：“送给你的，不用太感谢我。拿好了，自己带回去。”
    莫莲：“……”
    叶知秋、周婷婷见状，面面相觑。
    太可怕了！
    临走前，莫家辉对叶知秋、周婷婷说：“我妹这段时间要好好学习，你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她。”
    叶知秋反应很快，她问道：“莫学长，我也想好好学习，你可不可以也辅导一下我？”
    莫家辉一脸为难。
    叶知秋忙对莫莲使眼色，示意她帮他求求情。
    “小哥……”莫莲扯了扯莫家辉的衣袖，“你就答应吧。”
    “莫学长，可否也带上我？”周婷婷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拜托拜托的样子。
    莫家辉叹了一声，“好吧。”
    周婷婷立即高兴地道：“谢谢莫学长，莫学长你真是太好了。”
    叶知秋：“莫学长，咱们的暑假学习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
    莫家辉想了想，说道：“明天吧。”
    回去的路上，莫莲神秘兮兮地问莫家辉，“小哥，你觉得知秋和婷婷怎么样？”
    莫家辉：“什么怎么样？”
    莫莲：“哎呀，你没看出来吗，她们俩都喜欢你。你呢，你是喜欢知秋还是婷婷？”
    “我只把她们当成妹妹。”顿了顿，莫家辉警告道，“你别乱牵红线。”
    莫莲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接着，她好奇地问道：“小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莫家辉冷冷地道：“没有。”
    莫莲：“我不信。小哥，你们学校难道就没有女生喜欢你吗？”
    莫家辉：“与你无关。”
    莫莲撒娇地摇晃着他的手臂道：“哎呀，小哥，你就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就你？得了吧。”莫家辉不屑地道。
    莫莲气得跺脚，“我怎么了？我也是有人追的，是不是呀，小茉莉？”
    莫黎翻白眼，“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莫莲一噎，“小茉莉，亏我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伸手，想戳她的额头。
    莫黎赶紧躲到莫家辉身后，不让她得逞。
    莫家辉说她，“你说话就说话，别对小茉莉动手动脚的。”
    莫莲委屈地道：“你们都欺负我。”
    莫家辉无语了，“小茉莉，走，咱们不理她。”
    看她一个人怎么作？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莫家辉就把莫莲给叫醒，让她跟他一起去跑步，顺便背背英语单词。
    外面天气太冷了，睡在暖暖的被窝里的莫莲根本不想起，她想睡懒觉。
    结果，丁春花把她的被子都给掀了，“莫莲，都几点了，你还不快起来，没听见你小哥在叫你吗？”
    莫莲哀求道：“妈，我困死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吧。”
    丁春花厉声道：“睡什么睡，再不起，你就等着挨揍吧。”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会打她。
    莫莲会挨打，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认命地听从莫家辉的安排。
    跑完步，吃完早餐，还没休息一会，莫家辉就给了她一份试卷，让她去做。
    做完英语试卷，又做语文试卷，莫莲做得头都大了，她盼着叶知秋、周婷婷赶紧过来，助她脱离题海。
    谁知，还没等来叶知秋、周婷婷，却等来了苏启明。
    第44章 一言难尽 [VIP]
    大年初二, 是闺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苏启明选在这天来莫家拜年，这意图，着实耐人寻味。
    他的腿伤，本来可以选择在家静养的, 可是为了接近莫家人, 刷莫家人的好感, 他愣是在医院跟丁春花同病房住了二个多月。
    丁春花出院的第二天, 他也跟着出院了。
    年前, 他就想到莫家来坐客了, 可因为要做康复训练，只能作罢。
    现在, 他的腿已经基本痊愈，蹦蹦跳跳完全没问题。
    这不, 他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来找莫莲了。
    不得不说，他对莫莲是真的很上心。
    丁春花的娘家离这边有点远，她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娘家了。
    大病初愈，得好好休养，不能奔波劳累，所以, 这个年，她不去走亲戚。
    苏启明的到来，可以说，打了莫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人来都来了，大过年的, 总不能把人给赶走吧。
    丁春花、莫四平跟他相处了两个多月, 对他的印象还行。
    但是, 如果让他做他们的女婿, 他们是不愿意的。
    他们始终觉得莫莲值得更好的。
    苏启明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莫莲，他微微有些失望，“叔叔、阿姨，莫莲不在家吗？”
    丁春花蹙眉道：“你找我们家莫莲有事吗？”
    苏启明羞涩地搔搔头道：“没有，只是想见见她而已，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丁春花叹了一声，“她在学习呢。”
    苏启明惊呼，“什么？在学习？”大过年的还在学习，可真够勤奋的。
    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莫莲特地跑到后院去写卷子，写累的时候抬头看到那些还在绽放着的小小的洁白的茉莉花，她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苏启明语带恳求道：“阿姨，我可不可以过去看看她？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打扰她学习。”
    丁春花吩咐莫黎道：“小茉莉，你带苏叔叔到后院去看看。”
    “好嘞。”莫黎和莫四平坐在一旁烤火取暖，顺便烤一烤红薯，听到丁春花叫她，她立马站起身，领着苏启明去了后院。
    莫家辉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苏启明。
    他去接丁春花出院的时候，就见过苏启明。
    苏启明跟莫莲的事，莫四平也已经告诉了他。
    他本能地不喜欢苏启明，觉得他不是一个靠谱的人。
    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居然追到家里来了！
    苏启明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他硬着头皮勉强地冲莫家辉笑了笑。
    莫莲也注意到了苏启明的到来，怎么说呢，总之，她挺一言难尽的。
    莫家辉沉声道：“专心点，有什么事等把卷子写完了再说。”
    莫莲无奈地叹了一声，只能埋下头去继续写她的卷子。
    莫黎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她立即抛下苏启明，蹬蹬蹬地跑回客厅烤火去。
    莫家辉站在那监督莫莲，理都不理苏启明。
    莫莲在奋笔疾书。
    苏启明傻愣愣地站在那等，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直到叶知秋、周婷婷过来。
    苏启明跟莫莲之间的瓜葛，叶知秋和周婷婷早有耳闻，没想到竟会在莫家看到苏启明，两人一脸震惊。
    莫莲慌忙将手头上的卷写完，交给莫家辉，“小哥，我已经写了两张卷子了，我想出去走走。”
    莫家辉：“半个小时。”
    莫莲：“OK。”
    “莲儿——”苏启明迎过去，“你忙完了？”
    莫莲淡淡应了声，“嗯。”
    苏启明兴奋地道：“我的腿伤痊愈了，我妈说等开学了就想办法把我送到你们学校去念书，到时我就可以和你做同班同学了。”
    莫莲面色一僵，心情复杂无比。
    叶知秋撇撇嘴，“你都这么大了还跟我们一起念高中？”
    苏启明：“我妈说，什么时候学习都不算晚。你说是不是，莲儿？”
    莫莲尴尬地道：“我也不知道。”
    周婷婷贴到莫莲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莫莲：“什么关系也没有。”
    周婷婷：“那他怎么叫你叫得这么亲热？”
    莫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她也纠正过苏启明，让他不要叫她莲儿，甚至还明确拒绝过他的表白，可他就是不死心，非要缠着她。
    她也很苦恼好不好？
    在苏启明在，莫莲跟叶知秋、周婷婷她们说话都不方便，她想把苏启明打发走，可苏启明好不容易才找一趟，哪是那么好打发的。
    最后没办法，莫莲只能拜托叶知秋、周婷婷帮她想办法。
    于是，叶知秋和周婷婷你一句我一句地挤兑苏启明。
    可惜，不管用。
    因为苏启明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莫家辉只给了莫莲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时间一到，他就过来叫莫莲去继续做其他卷子。
    叶知秋和周婷婷要求加入。
    院子里没有适合她们三人学习的桌椅，大家只好转到客厅去学习。
    到了客厅，看到莫黎在吃烤红薯，叶知秋和周婷婷不禁咽了咽口水，好香，她们也好想吃。
    莫莲读懂了她们的眼神，她让莫黎给她们也烤几个。
    苏启明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帮你们烤。”
    午饭，苏启明、叶知秋、周婷婷他们都留在了莫家这边吃。
    吃完午饭，到了午休时间。
    莫莲拉着叶知秋和周婷婷进房去休息，苏启明被她晾在一旁，不闻不问。
    苏启明没有被吓退，反而主动找莫家人说话。
    家里人都很忙，唯有莫黎一个人闲着。
    午睡什么的，就甭想了，因为莫莲、叶知秋、周婷婷她们已经把床给占去了，更何况，她也没有午睡的习惯。
    “小茉莉，你要是叫我小姑父，我就给你糖吃。”苏启明诱导莫黎。
    莫黎冲他直翻白眼，“我小姑姑又没嫁给你。”
    苏启明信心满满地道：“她迟早有一天会嫁给我的。”
    莫黎：“呕~”
    这一天，叶知秋和周婷婷在莫家学习到了下午四点多才回去。
    她们一走，苏启明也不得不告辞。
    临走前，他说：“莲儿，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莫莲：“……”
    苏启明走后，莫家辉对莫莲说道：“你不想跟他好就跟他说清楚。”
    莫莲苦恼地道：“他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莫家辉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
    莫莲愤愤不平地道：“还不是因为张芬芳，都怪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苏启明给缠上。”
    “你别总是从别人身上找原因，难道你自己就没问题？”在莫家辉看来，莫莲的问题大了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莫家辉在餐桌上提到了苏启明，“他要是真追到学校去，莫莲还怎么有心思学习？爹、娘，你们有没有想过，莫莲要是学不好，考不上大学、大专，她以后该怎么办？”
    莫四平纳闷了，“阿莲的学习成绩不是一向都很好吗？”
    莫家辉：“她这次只考了年级第五，总分连大专的录取分数线都没达到。”
    莫莲小声嘀咕道：“我还有一年半才参加高考。”
    丁春花气道：“你以为一年半很久吗？眨眼就过去了。”
    莫家旺出声道：“我看有没有办法把她转到外地去读。”
    莫家辉眼前一亮，“如果能把她转到京市去读，那再好不过了。”
    莫莲强烈反对，“我不去，我才不要去呢，我在这边读得好好的，干嘛让我转学？”
    她怕自己很难适应新的环境。
    莫家旺厉声道：“你在这边狗屁倒灶的事那么多，你学得下吗？”
    丁春花：“你哥让你转学也是为了你好，城里的教育资源比咱们这边好多了。”
    莫莲口无遮拦地质问道：“那他怎么不让小茉莉跟她妈一起回城？你们不是说城市好吗？那干嘛还让小茉莉留在乡下？”
    丁春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巴掌拍到莫莲的后背上，“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无故被CUT的莫黎抬起头来说道：“是我要跟爸爸的。”
    莫莲小声嘀咕，“你这个小傻子。”
    “你才傻呢，小姑姑，你就是个小傻子。”莫黎毫不留情地怼了过去。
    莫莲：“你……”
    “好啦，都别吵了，吃饭吧。”莫四平打圆场道。
    莫家旺是那种“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也没必要自作多情”的人，转学一事，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
    丁春花一直在做莫莲的思想工作，想让她改变心意，答应转学。
    为此，她甚至发动叶知秋和周婷婷，让她们帮忙劝说。
    叶知秋和周婷婷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暗地里却一直劝莫莲留下来，不要转学走。
    她要是走了，她们就没机会接近莫家辉了。
    这个暑假，莫家辉一直在抓莫莲的学习，丝毫不给她喘息放松的机会。
    叶知秋和周婷婷为了刷莫家辉的好感，即使再苦再累她们也坚持了下来，每天雷打不动地过来跟莫莲一起学习。
    苏启明坚持来了两天，就坚持不下来了，之后，他隔三差五才来一回，然后坐一下就走了，绝对不会在莫家这边逗遛超过两个小时。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八。
    城里的工厂开工了，莫家旺去上班了，新来的村书记也走马上任了。
    年前，村里各家各户提交上来的人口登记表，被送到派出所的户籍科去核实户口本上的实际人数。
    有问题的，就会被打回来重新填写。
    莫家提交的那一份，也被打了回来。
    琪琪的户口已经迁走了，她不属于村里，她不能分地，除非，她把户口迁回来。
    身为一个农民，莫四平把土地看成是自己的命根子。
    为了能多分到几亩地，他豁出去了，瞒着莫家旺，硬着头皮给远在京市的黎晓慧打去电话。
    第45章 见识 [VIP]
    黎晓慧从跟莫家旺离婚的那一天起, 就下定了决心要跟莫家断绝关系。
    莫四平打电话来找她，她接都不想接。
    黎母说了她，让她做人不要太无情，与人为善才能变被动为主动云云。
    黎晓慧不耐烦听她唠叨, 于是, 跑去接电话。
    “喂？”她的语气很不好。
    莫四平：“晓慧是吗, 我是家旺的父亲。”
    黎晓慧反应淡淡, “哦, 有事吗？”
    “村里要分地了, 这事你知道不？”
    “不知道。”
    “是这样的，琪琪是在这边出生的, 她有权分地。可是，你把她的户口迁走了, 地她就不能分了。不过，只要再把户口迁回来，迁满五年，还是一样可以分地的……”
    “就为了分那几亩地，你就让我把琪琪的户口迁回去？你们未免也太自私了吧？你有没有为琪琪考虑过，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城里的户口, 琪琪是不能在城里读书的。”
    “琪琪还小，读书的事着什么急？”
    “莫家旺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下，莫四平沉默了，半天都不语。
    “这事，你让莫家旺亲自打电话跟我说。”
    莫四平委婉地拒绝道：“家旺在上班。”
    一计不成, 黎晓慧又想了一计, “想让我把琪琪的户口迁回去, 很简单, 你们把小茉莉带过来，让小茉莉留在城里跟我一起生活五年。五年后，我把琪琪的户口迁回来，你们把小茉莉带回去。”
    小茉莉现在才四岁，四岁的孩子都不怎么记事，她担心她不在她身边，她很快就会把她这个妈妈给忘了。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啊！
    她绝不允许她忘了她。
    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童年的经历会伴随着人的一生。
    再养小茉莉五年，养她到九岁，九岁她应该已经记事了，到时再母女分别两地，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黎晓慧提的这个条件，让莫四平感到很为难。
    “我先好好考虑一下。”他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留有余地。
    “行，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挂断电话，黎晓慧像似打了场胜仗，哼着歌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黎母问她，“你前公公找你有什么事？”
    黎晓慧也不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黎母直夸她做得好，脑筋转得快。
    一旁的琪琪听罢，很不高兴。
    为什么黎晓慧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争夺莫黎的抚养权？
    她想要的是，她把莫黎抛弃之后，从此就对她不闻不问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净琢磨着怎么把莫黎弄到城里来？
    前世，她是被留在乡下的那一个，她不记得她有没有像对莫黎这样在意过她？
    她只知道，等她长大后，她千辛万苦到城里来投奔她，她却劝她赶紧回家去。
    莫黎分到黎家那么多的遗产，她却一分都分不到！
    当时她有问过她，为什么她没有？
    黎晓慧说，遗产是黎父黎母的，他们指明了要给莫黎，她能有什么办法？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分到，更何况她这个从没在他们身边生活过的外孙女。
    价值上亿的四合院，还有那些无法估值的古董文物，全归莫黎所有，想想，她就觉得心里怄得慌。
    风水轮流转。
    前世，她得到了所有。
    今世，也该轮到她了。
    她得想想办法，把她困在乡下，不能让她再到城里来。
    “要是莫家真答应你提的这个条件，难道你真的要把琪琪的户口迁回去？”黎兴华忧心忡忡地问道。
    黎母：“他们村里的那几亩，能值几个钱？”
    琪琪在心里狂点头，那破地方，除了拿来种地，没有开发商会看上那里。
    以后种地不但赚不到钱还会赔本，就没有人种了，荒在那里，一分钱都不值。
    为了几亩地，竟让她把户口转回去，真亏他们想得出。
    黎晓慧面露鄙夷地暗讽道：“他们农村人，没见识。”
    黎母不由得庆幸道：“幸好你生的是女儿，要是生的是儿子，恐怕你一个都带不走。”
    黎晓慧洋洋得意地道：“得亏我聪明，没跟任何人透露我要跟莫家旺离婚，不然，恐怕连婚都离不成。”
    黎兴华感慨地道：“家旺是个好的，可惜了！”
    黎母瞪他，“你可惜莫家旺还不如可惜你闺女，你闺女自从嫁给了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黎晓慧点头附和，“是啊，乡下的日子太苦了，得天天下地干活不说，回来还得做家务照顾两个孩子，差点没累死。”
    琪琪撇撇嘴，黎晓慧说起慌话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要知道，她自从嫁给莫家旺之后，就没下过地。至于照顾两个孩子，她印象中，是丁春花在照顾她们的，黎晓慧除了给她们喂奶，连尿布都没怎么帮她们洗过呢。
    黎母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铃铃铃……”
    派出所的电话响起。
    不一会，就有人大声地喊道：“莫副所长，您的电话。”
    莫家旺愣了下，走过去接。
    “喂，爸爸，我是琪琪。”
    “琪琪啊，你怎么知道这边的电话？”
    琪琪能说，她上辈子就知道了，这种吗？显然不能，于是，她转移话题道：“爸爸，上午爷爷打电话给我妈妈了，你知道吗？”
    莫家旺蹙眉。
    “爷爷为了能多分到几亩地，居然命令妈妈把我的户口迁回去，妈妈听后都快气炸了，她说你们农村人没见识，还说你们这么做会害了我一辈子。爸爸，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为什么要害我？唔唔唔，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小茉莉，不喜欢我……”说着说着，琪琪就泣不成声。
    莫家旺干巴巴地安慰道：“好了，琪琪，你别哭了。这事，等爸爸回去问过你爷爷之后再说，行吗？”
    琪琪：“爸爸，我想读书，在城里读。”
    莫家旺突然来了一句，“其实，你可以回来读，等长大之后再去城里读。”
    琪琪快气哭了，乡下的教育资源那么贫乏，在乡下读，能读出什么来？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天赋型读书能手。
    没有好的教育资源，光凭努力，就想考上重点大学，简直是做梦。
    前世，她一直留在乡下读书，结果，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最后只能去读中专。
    莫黎与她恰恰相反，从小就读好学校，一路名师教导，顺风顺水，不但考进了国内顶尖的大学，大学期间还做交换生，出过国留过学，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前世的她，处处比不上她。
    难道重来一世，她还要继续活在她的阴影下？
    第46章 看破不说破 [VIP]
    “我不要, 我不要，我就要在城里读……”
    “爸爸，你能不能为我多考虑一下？”
    “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自作主张，从不考虑我的感觉？”
    “我虽然还小, 但是,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让我回去, 可是奶奶和小茉莉呢, 你有没有问过她们, 她们欢不欢迎我回去？”
    琪琪不依, 各种软磨硬泡轮番用上，逼得莫家旺不得不妥协。
    “行行行, 你不想回来就算了，爸爸不逼你。”
    “那我的户口？”
    “随你妈吧。”
    ……
    下班, 回到家，莫家旺第一时间就去找莫四平，问他为什么给黎晓慧打电话，都在电话里头跟她说了些什么？
    莫四平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怎么解释？
    其实打完电话之后他就后悔了，他没想到黎晓慧会这么难缠, 还提那样的要求。
    丁春花作壁上观，没有帮他解围。
    该！
    老头子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真该好好说说他。
    莫家旺：“爹，我要上班，小弟小妹要去上学, 小茉莉年纪还小干不了什么活, 娘大病初愈得好好休养。你要那么多田干什么？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丁春花火上浇油, “老头子, 我记得你都已经好几年没下过地了吧？”
    莫四平哑然。
    他之前可是队里的会计，整天忙着记帐算帐，哪用得着他下地干活？
    莫家旺：“咱家六个人，最少可以分到十几亩的地。这么多的地，谁去种？种得过来吗？”
    丁春花接过话道：“所以我就说啊，你爹这人脑子进水了。”
    莫四平试探道：“那琪琪的那份，就不要了？”
    莫家旺叹道：“要来也没人种啊。”
    莫四平嘀咕，“可以转给别人种。”
    莫家旺：“到时再说吧，反正琪琪的户口就不要迁回来了。”
    丁春花问道：“是不是琪琪不愿回来？”
    莫家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丁春花有些生气，说实话，琪琪闯下了那么大的祸，她是不想让她回来的。
    可是，她不想让她回来和她不愿回来，这是两码事。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琪琪这孩子，哎！”她都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
    *
    “喂喂喂，各位村民们，大家新年好。这里插播一条重要通知，请大家后天上午九点到晒谷场集合，村里要抽签分地了……”
    村长的声音透过广播传到各家各户，大家都沸腾了。
    村里再次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在讨论分地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分地这一天。
    大家再一次聚集在村里的晒谷场，紧张地等待着徐书记叫人上去抽签。
    村里分地，是按照现有人口分的。
    为了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人人都可以抽，也可以每家每户派一人出来抽。
    至于谁先抽谁后抽，看徐书记的意思，他手里有份名单，他叫到谁谁就上去抽。
    徐书记刚上任没几天，对村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不存在偏颇谁这个问题。
    村里基本上每人能分到三亩水田，五亩旱地。
    分到的田地不可以进行买卖，但可以和其他人家置换。
    要是谁家有女儿出嫁，一旦把户口迁出去，那她分到的那部份田地就会被村里收回来。
    分完地之后就到分山头。
    山头按照户来分，基本上一户可以分到一到两个山头。
    山头有好有坏，有些山上长满了茶树、果树；有些山，雨过之后就会长出大量美味的蘑菇；还有些山，杂草丛生，山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管是分田地，还是分山头，抽签的时候，莫家都派莫黎上场抽。
    莫黎的运气很好，抽到的都是上好的水田。
    至于山头，她抽到的是上次她和莫柏胜上山摘桔子的那座山头，山上有一处地方被她无意中抽走了生气，只剩光秃秃的一片了。
    莫家人上山巡视莫黎抽到的那座山头，结果发现，那处光秃的地方竟然长满了茉莉花。
    很多都只是花苞，还没有开花。
    莫黎招呼大家把花苞摘下来，制成花茶。
    上百斤的茉莉花，最后只能制成不到十斤左右的茉莉花茶。
    花茶制作的技术方法，莫家没人知道，当然了，莫黎也不知道。
    她只是凭本能地把那些茉莉花苞拿出去晒晒。
    晒干后的花苞，凡是她经手的，只要拿热水冲泡一下，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要是别人晒的，说来也怪，泡开之后寡然无味，跟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莫家辉记得他曾在杜老师家中的一本书上看到过怎么窨制花茶。
    于是，他带着莫黎，再带上点年礼，跑去杜老师家借书。
    再根据书里编写的步骤，一步步试验。
    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经过反反复复的试验，莫家辉和莫黎总算窨制出了一款比市面上的那些茉莉花茶味道更香、口感更好的花茶。
    期间，莫莲、叶知秋、周婷婷她们提出想帮忙，莫家辉索性加大力度，给她们布置了更多的作业，让她们无暇顾及其他，这才把她们给打发走。
    “尝尝看。”
    花茶一制好，莫家辉就泡了一壶，分别倒给家里人，让他们说说喝下去的感受。
    莫黎第一个说道：“好好喝。”
    丁春花：“很香。”
    莫莲：“有一点甜。”
    莫家旺：“给我装一点，我明天带到所里去喝。”
    莫四平：“我也要，我要拿来天天泡水喝。”
    叶知秋：“莫学长，你卖吗？我想买。”
    周婷婷：“莫学长，我也买我也要买。”
    在定价方面，莫家辉犯难了，因为市面上的花茶很少，也很贵。
    定高了不好，定低了不划算。
    莫家辉把莫黎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小茉莉，你说这茉莉花茶，小叔叔应该卖多少钱比较合适？”
    莫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小叔叔，我也不知道哦。”
    莫家辉：“那要是小叔叔想送一点给别人，你没意见吧？”
    莫黎摇摇头，“小叔叔，我想在山上种满茉莉花。”
    “窨制花茶很麻烦，小茉莉，你怕麻烦吗？”
    “我不怕。”
    “那窨制花茶的办法，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真的？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做？”
    “采花，暴晒，在花朵初放时开始窨制，需要用到茶胚，茶胚要干燥处理……”莫黎如数家珍般，组织语言把制作过程说了出来。
    莫家辉赞不绝口，“小茉莉真厉害！”
    莫黎一脸骄傲地道：“那当然，我最厉害了。”
    *
    高中开学早于大学。
    莫莲她们要开学了，莫家辉这才送了一点茉莉花茶给叶知秋和周婷婷，每人不过二百克左右。
    至于钱的事，他没提。
    不过，周婷婷私底下给了他五十块，说她想要多买一点。
    莫家辉又给了她二百克左右的茉莉花茶，那五十块，他没收，他拜托她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多照顾一下莫莲。
    周婷婷趁机问他要联系方式，说她以后给他写信，向他汇报莫莲在学校的情况。
    莫家辉犹豫了下，给她写下了他学校的通讯地址。
    周婷婷拿到地址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叶知秋则是去找莫莲，问莫莲要莫家辉的通讯地址。
    莫莲问她，“知秋，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哥啊？”
    叶知秋羞涩一笑道：“看破不说破。”
    莫莲喃喃自语地道：“婷婷好像也喜欢我小哥。”
    叶知秋咬咬唇，豁出去了问道：“那你觉得你小哥会喜欢上婷婷吗？”
    莫莲耸耸肩，“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
    叶知秋又提出，“明天你能不能让你小哥送你去学校报名？”
    莫莲：“我试试看吧。”
    莫家辉正好要把书还给杜老师，顺便送杜老师一些他窨制好的花茶。
    于是，他带上莫黎，和莫莲一起坐车去了县城。
    第47章 追捧 [VIP]
    莫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跟着莫家辉他们一起进了杜老师家。
    得知杜老师不在家里，只有杜师母一个人在，她暗松了口气。
    再怎么说杜老师也是她的班主任，她本能地惧怕他。
    “人来就行了, 还带什么礼物？”
    “小小心意, 不成敬意。”
    “老杜今天不在家, 他去学校了。”
    “我们知道, 今天是学校报名的日子, 我送我妹去报名, 顺便过来还一下书。”
    “还书？难道你的茶，制好了？”
    莫家辉笑而不语, 紧接着，他对莫黎使了使眼色。
    莫黎会意, 她从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拿出了两罐透明玻璃瓶装着的茉莉花茶出来，递给杜师母。
    杜师母满脸惊喜地接过这礼物，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倒了几颗出来闻了闻，一股天然的茉莉花香混合着茶香扑鼻而来，这是好茶。
    她马上泡上一壶, 小小地抿了一口，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茉莉花丛中，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这茶，真的是你们薰制出来的？”杜师母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家辉, “你这天赋真的太厉害啦。”
    莫家辉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主要是原材料好。”
    杜师母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 你家的茉莉花真的很好，你看我年前买回来的这几盆，到现在还开着花呢，而且不用费心打理，每天给它浇浇水就行了。”
    那几盆茉莉花，早就被她从外面搬到屋子里来了。
    绿色的叶子，白色的小花花，点缀屋子，既美观又养眼，还能增添一抹生机感。
    莫黎忍不住插了一句，“你的水浇多了，它快被淹死了。”
    “啊？”杜师母忙查看了下，发现泥土确实很湿润。
    莫黎：“这种天气，不用天天浇水，两天浇一次就好了。”
    杜师母夸道：“小朋友，你懂得可真多。”
    莫黎挺着胸膛道：“那当然，我叫小茉莉，我最懂茉莉花了。”
    莫家辉笑了笑道：“你啊，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莫黎：“我本来就很懂。”
    陪杜师母又聊了几句，因为还有事要忙，莫家辉提出了告辞。
    杜师母把他们送到门口，“以后有空多过来坐坐。”
    莫黎：“师母，以后你想买花可以过来找我哦。”
    杜师母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找你买。”
    莫黎：“我也可以送给你。”
    杜师母：“你要是送的话，师母可就不要了。”
    莫黎：“那我算便宜点给师母？”
    杜师母：“不用，按正常价格来就行了。”
    莫黎：“哦，那好吧。”
    莫家辉：“师母，你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心身体。”
    莫莲从进入杜老师家到出来，全程小心翼翼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微微回头，杜师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这才开口说道：“刚才憋死我了。”
    莫黎：“小姑姑，你要嘘嘘吗？”
    莫莲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小茉莉，你胡说些什么？”
    莫黎：“太奶奶说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莫莲：“……”
    莫家辉叮嘱道：“师母一个人在家挺寂寞的，以后你要是有空就多过来看望一下她。对了，师母早年留学美国，英语很好，你可以过来跟她学英语。”
    “这，不太好吧？”莫莲有点怵杜师母。
    莫家辉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有什么问题？”
    莫莲弱弱地道：“没，没问题，只是……”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什么？”莫家辉咄咄逼人。
    莫莲求助地看向莫黎。
    莫黎说：“小姑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望师母哦。”
    莫莲咬牙切齿地道：“那我谢谢你了。”
    莫黎摆摆手道：“不客气，谁叫你是我小姑姑呢。”
    哭笑不得的莫莲：“……”
    莫家辉语重心长地道：“做人要主动一点，机灵一点。跟师母交好，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你可以从师母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我这么说不是让你去讨好师母，而是让你以真心去换真心……”
    莫莲蔫头耷脑地听着他念叨。
    终于来到学校，叶知秋和周婷婷早已在学校门口等候多时，一看到他们来，两人立即热情地迎上去，一左一右地占据莫家辉身边的位置。
    叶知秋矜持地道：“莫学长，你来了。”
    周婷婷热情地道：“莫学长，我带你去逛逛校园吧。”
    “你们去逛吧，我去看看老师。”说罢，莫家辉就抱起莫黎，抬腿便走。
    叶知秋和周婷婷想追上去，眨眼就看到莫家辉跟一个老师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她们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了，没敢上前。
    要知道，那名老师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严厉，同学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要是让那位老师看到她们缠着莫家辉，她们肯定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溜了溜了，小命要紧。
    *
    莫家辉带着莫黎去了学校老师办公室，不确定办公室里有多少个老师，所以，他给大办公室的老师们送了一大袋茉莉花茶。
    此外，教导主任、校长等这些校领导，他也送了他们他亲手窨的茉莉花茶。
    一时之间，学校老师们兴起了喝茉莉花茶的潮流。
    很快，这股潮流就由老师处吹到学生那。
    莫莲带到学校的那些茉莉花茶，一下子就被同学们给瓜分完了，她连一口都没喝到。
    她不但不生气，还说下次她会多带点过来。
    可惜，等她这周末放假回家，发现家里的那些茉莉花茶不是被莫家辉带去京市，就是被莫家旺带去所里了，家里只剩下不到五百克。
    这五百克，丁春花宝贝似地收藏起来，她磨了半天，丁春花才肯给她二百克。
    有个老师有体寒的毛病，冬天穿再多也还是手脚冰冷，怎么也捂不热；还有，一到经期就痛经。
    可这个月，她发现自己体寒的情况得到了改善；还有，来例假的时候，她的小腹没有出现任何坠痛感。
    这个惊喜的发现，让她欣喜若狂。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老师也反应，这段时间他们感觉自己的皮肤好了很多。
    “我入冬后经常嗓子痒、干咳，最近这段时间这些症状都没有。”
    “我之前嗓子有痰，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非常地难受，现在好多了，那口痰好像没了。”
    “我也是我也是，你们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追其源头，大家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莫家辉送给他们的那袋茉莉花茶上。
    杜老师也说，他爱人最近天天喝那个茉莉花茶，气色变得红润了很多，再也没喊过这疼那疼的。
    “茉莉花茶有‘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的美誉。”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经常喝茉莉花茶，有助于肠道排毒，而且还有安神、行气止痛、抗衰老、提高免疫力等功效。”
    功效这么好，茉莉花茶自然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
    甚至有老师亲自跑去莫家，说想买他们家的茉莉花茶。
    莫莲手上的那二百克花茶，还没捂热呢，就交到了老师手里，她也是挺无奈的。
    毕竟是自己的老师，总不能让老师空手而归吧。
    要是不给，而是拿到学校去跟同学们一起分享，万一被老师知道了，老师会怎么想她？
    她可不想被老师天天点名，更怕被老师针对。
    *
    再多的茶也经不起大家天天喝，而且喝的人还那么多。
    这不，莫家辉送给老师们的那袋茉莉花茶很快就喝完了，没茶喝的日子总觉得不得劲，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一个两个的跑去问莫莲，她家里还有没有花茶。
    莫莲说没有了。
    饶是如此，还是有人不信邪，亲自跑去莫家问。
    最后，茶没买到，买了一盆茉莉花回来。
    买花的那位老师把花放在办公桌上养，工作之余看一下花，不仅心情能得到很大的放松，还能提升自己的精气神。
    其他老师见状，也纷纷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一盆花，或放一盆绿植。
    然，他们带来的花或绿植，往往养着养着就死了。
    唯有茉莉花，越长越茂盛，而且天天开花，花香淡雅清新，迷人得很。
    后来，大家也改成了养茉莉花。
    莫黎的茉莉花，曾一度卖到脱销。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
    莫家辉一回到京市，先去莫黎的四合院休息了一天，这才跑去黎家看望琪琪。
    他带了一盆茉莉花过去，这盆茉莉花是莫黎吵着闹着非要他带上来给黎晓慧的。
    此外，他还带了一罐茉莉花茶，还有大伯母做的腊肠和粽子。
    丁春花的礼数做得很周到，即使琪琪不在身边，他们还是为琪琪准备了压岁钱。
    压岁钱被包在红封里，里面有多少，莫家辉是不知道的。
    琪琪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莫家辉递给她的压岁钱。
    一共四个红封，分别是丁春花、莫四平、莫家旺、莫家辉给的。
    打开一看，只见有两个红封分别放着一块钱，另外两个，一个放着五块钱，另一个放着五十块钱。
    不用猜琪琪也知道，放一块钱的应该是丁春花、莫四平的，五块钱的那个是莫家辉的，五十块的那个是莫家旺的。
    这年头的五十七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以现在的物价来看，五十七块能买到不少东西呢。
    可琪琪却有些不悦地说道：“爸爸停薪留职跑去深市倒腾东西，听说赚到了很多很多的钱。”赚那么多就给她这么一点，真是小气！
    莫家辉一愣，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他故意问道：“那你有没有后悔跟你妈妈一起回城？”
    第48章 斤斤计较 [VIP]
    这个问题, 琪琪拒绝回答。
    她瑟缩到黎晓慧身后，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样。
    黎晓慧嚷嚷道：“莫家辉，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问孩子这种话，你是存心想给谁难堪呢？”
    莫家辉转移话题道：“前嫂子, 这是小茉莉让我带给你的花, 她希望你看到这花时就能想起她。”
    提到莫黎, 黎晓慧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小茉莉怎么样？她过得还好吗？”
    莫家辉：“你放心, 小茉莉好得很。”
    黎晓慧：“上次我在电话里向你父亲提的事, 他考虑好没有？”
    莫家辉蹙眉，“你是说让我们把小茉莉送到你身边来？”
    “对。”黎晓慧说, “我们城里的资源比你们农村好，而且, 城里的孩子比农村的孩子更容易成长。希望你们不要那么自私，为了一已私欲，耽误了小茉莉的大好前程。”
    莫家辉承认，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这话你应该去跟我哥说, 跟我说没用。”
    谁知，黎晓慧却说：“你哥学历低，眼界格局也低，你是大学生，比他懂得多, 你应该多劝劝他。”
    莫家旺只上到初中就去部队当兵了, 但是, 他在部队进修过, 而且他在中越战争中，曾立下过一等功。
    如果不是黎晓慧非闹着让他转业回来，他在部队原本是会有一个灿烂的前程的。
    莫家旺转业回来不到半年，黎晓慧就向他提出离婚，拍拍屁股带着孩子回城了，给莫家旺留下了一地鸡毛。
    正是因为这点，所以莫家辉对黎晓慧这个前嫂子实在尊敬不起来，且意见很大。
    他冷冷地道：“你们的事我不掺和。”
    “那你就别总是三天两头地跑到我们黎家来，跟琪琪说这些有的没的。看我们日子好过，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黎晓慧话音刚落，琪琪就急急地问道：“小叔叔，队里分地了吗？”
    莫家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他才回道：“分了，元宵节前就分了，家里分到了十八亩的水田，三十亩的旱地，还有一个山头。”
    黎晓慧倒吸一口冷气，幸好她逃得快，不然，种这么地岂不是要累死人？
    琪琪：“哇，分了那么多地呀，那家里的地谁种？”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莫家辉留下一袋五百克左右的茉莉花茶，就告辞了。
    他决定，以后除非必要，他绝不会再登黎家的门。
    家教来了，黎晓慧要去学习。
    琪琪看着莫家辉带来的那盆茉莉花和那袋茉莉花茶以及腊肠、粽子之类的年礼，她只觉得碍眼得很。
    尤其是那盆正在开花的茉莉花，她恨不得把它给砸了。
    揪呀揪，不一会，花就这么被她给揪没了！
    她把只剩下叶子的茉莉花搬到院子去，把它丢在角落里，还给它浇了足足五大壶的水。
    那袋茉莉花茶，她本想拿到外面去丢掉，半路碰到一个街坊老奶奶，她鬼使神差地把那袋花茶送给了老奶奶。
    由于黎父黎母都去上班了，不在家，莫家辉都带了什么东西来，他们不知道，自然也就不知道琪琪的所作所为。
    至于黎晓慧嘛，她忙着学习，懒得管这些。
    等想起来的时候，琪琪骗她说那盆茉莉花被她给养死了，黎晓慧责骂了她两句，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
    眼看就要到春耕了，开春要种点什么，成了莫家头疼的问题。
    莫家旺要上班；丁春花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
    家里有十八亩的水田，和三十亩的旱地，光靠莫四平一个人忙活，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丁春花叹道：“实在不行就请人呗。”
    原本计划是水田种水稻，旱地种玉米和红薯。
    莫家辉提议，让种枸杞和油菜籽，还有茉莉花。
    种子是他托学校教授的关系，从研究所特地拿来的最新品种。
    刚开始种，莫四平不敢托大，他只种了一亩的枸杞和六亩的油菜籽。
    由于莫家旺不准莫黎一个人跑到山上去，莫黎只好问莫四平要了一亩的旱地，拿来种她的茉莉花。
    剩下的旱地，则全部用来种玉米和红薯。
    其实，对于经常下地干活的农民来说，一个人种几十亩地是没问题的。
    然，这不包括莫四平在内。
    刚插了一天秧他就累得直不起腰。
    别人一天能插二到三亩的田，他插完一亩就不行了。
    请人，必须得请人。
    人是莫家旺请来的，一共请了五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饶是如此，到了周末，莫家旺、莫莲仍被丁春花催着去田里帮忙。
    插秧是一件很辛苦的农活，腰酸背痛不说，田里经常有蚂蝗出没，稍不注意就会被蚂蝗袭击。
    “啊啊啊！！”
    这天是周末，大家都在田里忙活着，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原来是莫莲被蚂蝗给咬了。
    莫莲最怕蚂蝗了，一看到蚂蝗她就恐慌得腿直发抖。
    莫黎帮丁春花去给田里干活的大家送水，她离莫莲最近。
    莫莲向她求助道：“小茉莉，快快快，快帮我把蚂蟥拿下来，唔唔唔，我要死了。”
    “哦。”莫黎放下水壶，走过去，伸出手，正要把蚂蟥从莫莲的腿上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声喝厉从背后响起，“住手——”
    莫黎吓得把手给缩了回去。
    “不要用手去拽。”莫家旺箭步如飞地走过来，他弯腰，捡起了一根小木棍，用木棍顶住蚂蟥的一头，把蚂蟥翻过来。
    蚂蟥只是吸附在她的腿上，并没有深入皮内吸血。
    莫莲叫那么大声，他还以为她怎么了，没想到就这？
    莫家旺无语了，“好了，没事了。”
    莫莲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莫黎直翻白眼，“不就一只蚂蟥吗，有什么好怕的？”
    莫家旺笑道：“小茉莉，你不怕吗？”
    莫黎摇摇头，“不怕。二狗叔说蚂蟥能卖钱，爸爸，你知道哪里有蚂蟥吗，咱们去找，找多多的，拿去卖钱。”
    莫莲一脸嫌弃地道：“小茉莉，你钻进钱眼里了，找什么蚂蟥，蚂蟥多恶心啊，万一被它咬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莫黎强调道：“十块钱一斤呢。”
    莫莲眼前一亮，“真的？蚂蟥真能卖到十块钱一斤，你听谁说的？”
    莫黎：“二狗叔。”
    莫莲有些蠢蠢欲动，“哥，我知道哪里有蚂蟥，你……要去挖吗？”
    “没空，你想去就自个儿去，别带小茉莉去。”怕莫莲阳奉阴违，临走前，莫家旺把莫黎给抱走了。
    那只从莫莲腿上拽下来的蚂蟥，被莫莲给夺了去。
    莫黎撒娇地叫道：“爸爸……”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呢，莫家旺就打断道：“想都不要想。”
    莫黎蔫了下来，下一秒，她眼珠子一转，说道：“爸爸，我想去嘘嘘。”
    莫家旺：“……”
    拍拍她的头，“小茉莉，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在外面嘘嘘，知不知道？”
    “那我回家去。”
    “爸爸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要，我自己回去，爸爸，你快去干活吧，爷爷喊你了。”
    ……
    莫家旺千防万防，也没防住莫黎想去找蚂蟥的心。
    这不，一离开他的视线，莫黎就站在路边等莫莲，她知道，莫莲肯定会来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一会，莫莲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莫莲带她去河边。
    河道里，除了二狗叔，还有好几个小孩子，他们在黑色的污泥里费力地挖着。
    莫莲走过去，看着他们桶里那几十只不停蠕动着的蚂蟥，她有点想退缩，她实在克服不了这种心理障碍。
    “小茉莉，要不还是算了，咱们回去吧。”
    “不要，我要玩。”小孩子都喜欢玩泥巴，莫黎自然也不例外，蚂蟥不蚂蟥的她不在意，她只是想玩泥巴，用泥巴想捏什么就捏什么，可好玩了。
    莫莲犹犹豫豫地问道：“小茉莉，你忘了之前落水的事了？难道你不怕水吗？”
    她以为她会对水有心理阴影。
    莫黎气哼哼地道：“是姐姐推我我才落水的。”
    “嘘——”莫莲忙捂住她的嘴，“以后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让人听见了不好。”
    莫黎掰开她的手，似懂非懂地问道：“为什么呀？”
    “你姐姐都离开家了，咱们就不要说她的坏话了好不好？”
    “我没说她坏话呀。”
    “没证据的事，光凭你嘴上说说，不管别人相不相信，人家都会有背后笑话你们，而且，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姐姐和爸爸，影响都不好。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小茉莉，心胸放宽一些，做人不要太斤斤计较……”
    被莫莲一顿心灵鸡汤灌下去，莫黎一阵晕乎。
    直到她答应以后不会再提琪琪推她下水的事之后，莫莲才停止她的唠叨。
    有人过来问二狗，他是不是收蚂蟥？
    二狗：“对对对，我收蚂蟥，新鲜的蚂蟥一块钱一斤，晒干后的蚂蟥十块钱一斤。”
    金钱的魅力让更多的人加入到了挖蚂蟥的队伍中。
    莫莲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让莫黎不要玩泥巴了，跟她一起去找蚂蟥。
    一挖到蚂蟥，莫莲不敢徒手抓，她通常都是叫莫黎去抓。
    就这样，一个挖，一个抓，配合默契，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
    莫家旺找了过来，看到莫黎浑身都是泥巴，他气得咬牙切齿，“小茉莉——”
    听到莫家旺的声音，莫黎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泥巴上，莫莲则吓得脸都白了。
    “哥，你怎么来了？”莫莲赔着笑问道。
    莫家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走过去将莫黎拎起来，“走，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49章 辛苦 [VIP]
    莫黎忐忑不安地跟着莫家旺回到了家。
    莫家旺既没打她, 也没骂她，只是让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之后，把换下来的那身脏衣服洗干净。
    什么时候洗干净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莫黎搓啊搓，搓得手都酸了, 脚也麻了, 可沾在衣服上的那些污渍, 怎么搓怎么洗, 都清除不了。
    再加上她爱穿白色的衣服, 这里面就有一件白色的上衣, 洗起来那叫一个费劲。
    莫黎洗得都快哭了。
    莫莲心生愧疚，想帮她洗, 莫家旺不让。
    莫莲跟莫家旺年龄相差有点大，她挺怵他的, 被他冷冷地瞪着，她不敢再造次。
    她苦笑着，对莫黎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莫黎气得嘟囔，“坏姑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莫黎蹲在院子里洗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把她那套脏衣服洗干净。
    丁春花看着于心不忍, 她对莫家旺说道：“算了，你就别再折磨小茉莉了，多大点事，至于吗？孩子还小，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 你小时候上树掏鸟窝, 我们都没有把你怎么样……”
    莫莲也帮着说好话道：“是啊, 哥, 小茉莉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回吧。”
    丁春花一巴掌重生地拍到莫莲的后背上，“这还不是都怪你，你把小茉莉都给带坏了。小茉莉还小，什么也不懂，你呢，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成天正事不干，净知道瞎胡闹。”
    说着说着，丁春花就抡起棍子，欲打人，“我让你带小茉莉去抓蚂蟥，我让你带小茉莉去抓蚂蟥……”
    莫莲忙躲开，“娘，你冷静一点……嗷，娘，你别打了，救命啊……”
    一时之间，院子里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
    莫家旺见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没有上去阻止，而是缓缓走到莫黎身边，半蹲下身，心疼地看着她道：“知道错了吗？”
    莫黎还在生他的气，她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他。
    莫家旺自顾自地说道：“爸爸不是气你去玩泥巴抓蚂蟥，而是气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撒谎。撒谎是不对的，小茉莉，你知不知道？尤其是小孩子，更不能对家长撒谎。”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第一个谎。犯一个错，也需要用无数的错误，去掩盖最初的那个错误。”
    “小茉莉，爸爸希望你做一个诚实的人。”
    “诚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但爸爸相信小茉莉，小茉莉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莫黎脱口而出，“对。”
    “这才乖。”莫家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能再撒谎了知不知道？”
    “哦。”
    “不可以对爸爸撒谎。”
    “知道啦。”
    “你想玩爸爸不拦你，但是，你得跟爸爸说实话，不许骗爸爸。”
    “我……”莫黎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家旺拍拍她的头，“好了，把衣服拧干，拿去晒，然后去吃饭吧。”
    莫黎扁扁嘴，郁闷地道：“还没洗干净呢。”
    莫家旺好气又好笑地道：“这下你知道洗衣服有多辛苦了吧？”
    莫黎点点头，“哎，洗衣服好累呀！”
    “爸爸每天都得帮你洗衣服，你说爸爸辛不辛苦？”从丁春花住院开始，一直到现在，莫黎的衣服几乎都是莫家旺在洗。
    丁春花和莫四平的衣服，则是莫四平洗。
    因为丁春花刚大病初愈，再加上天气冷，莫四平心疼她，不让她碰冷水。
    莫家旺本想帮他们洗来着，可惜，他们不让。
    要是莫莲在家，丁春花就叫莫莲帮他们洗衣服。
    “爸爸辛苦了，谢谢爸爸。”莫黎有点心疼莫家旺。
    莫家旺笑了笑，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吭吭哧哧地拧衣服，他强忍住了那股想要帮她的冲动。
    “小茉莉好棒，都学会洗衣服了，真了不起。对，就是这么拧，用力一点……好了，可以拿去晒了……”他站在一旁一边鼓励她一边告诉她该怎么做。
    终于忙完，可以吃饭了。
    饭菜还是热的，大家都没有吃，一直等着莫黎上桌。
    莫莲被丁春花揍了一顿，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放空。
    一见莫黎过来，她忙关心地问道：“小茉莉，你还好吗？”
    莫黎眨眨眼，“小姑姑，你怎么了？”
    莫莲唉声叹气地道：“哎，别提了，我被你奶奶揍了一顿。”
    丁春花嗔道：“活该！”
    “好啦，吃饭吧。”莫四平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动筷。
    莫黎手酸得连筷子都拿不动。
    丁春花见状，叫莫莲喂莫黎吃。
    莫家旺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翌日，莫莲偷偷地拿昨天她们抓到的那半桶蚂蟥去卖，卖了七块钱，她悄悄地问莫黎，想要什么，她下星期给她带回来。
    莫黎说她想要糖。
    洗衣服只是惩罚的第一步，莫家旺还把她所有的零食都给没收了，并说今后一个月之内禁止她吃零食。
    没有零食的日子，对莫黎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
    *
    莫家的几十亩田，忙活了大半个月才种完。
    饶是请了人来帮忙，莫四平仍累得腰酸背痛。
    可再累，为了这个家，他也只能咬咬牙挺过去，甚至都不敢在家里人面前说累这个字。
    田种完了，起房子这事被提上了日程。
    是把原有的老房子推倒重建，还是在村里分给他们的另一块宅基地上建？
    针对这个问题，家里进行了激烈地讨论。
    最后一致通过，去新宅基地上建。
    老房子用料结实，住它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要是把它推倒，那真是太可惜了。
    莫四平舍不得，丁春花也不同意。
    莫家辉在外读大学，以后他肯定是要留在外面发展的。
    莫莲是个女孩子，迟早要嫁出去。
    所以，莫四平和丁春花让莫家旺起房子的话，不要起那么多间房，够他和莫黎两个人住就好了。
    至于他们，他们想留在老房子这边住。
    莫家旺不同意，哪有自己住新房，让自己的爹娘住旧屋的道理。
    莫家旺给莫家辉写信，告诉了他这事，让他好好劝劝莫四平和丁春花，顺便让莫家辉弄几张房屋建造设计图给他。
    “小茉莉，你想要一座什么样的房子？”起新房子嘛，主要是为了让家里人住得安心舒适，所以，莫家旺很乐意听取家里人的意见，尤其是莫黎的意见。
    莫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莫家旺，“爸爸，我是公主吗？”
    莫家旺一头问号。
    “爸爸，公主都是住在城堡里的，很大很大的城堡哦。”莫黎满脸憧憬。
    莫家旺冒汗，小茉莉，你可真会给爸爸出难题。
    莫家旺把莫家辉寄回来的设计图摊在桌上，让莫黎选一张出来。
    莫黎看看这张，瞧瞧那张，大字不识一个的她根本就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最后，她随便挑了一张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图纸给莫家旺。
    莫家分到的宅基地有五百多平米，莫家旺嫌面积太小了，于是花钱买下了隔壁家的宅基地，做成一栋两层楼的别墅。
    别墅前院可以栽树养花，后院可以种菜。
    为了打造理想中的家园，莫家旺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
    这年头，是没有什么建筑团队的，谁家里要建房，一般找的都是熟人来帮忙，房子的设计则由当家人说了算。
    莫家旺可不想就这么草草了事。
    为此，他专门跑了一趟京市，想把设计师请过来。
    设计师其实是莫家辉他们学校建筑系的一名老师，老师要上课，自然没空过去指导监督。
    好在老师给莫家旺推荐了他的一个好友。
    他好友早年曾去国外留过学，后来被打成□□下放去了大西北，前两年才平反回来。
    目前待业在家，没什么工作。
    不，更确切地说，他是心灰意冷，不想出去工作。
    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父母均已不在，也没什么兄弟姐妹，而且，他没结过婚，他是个不婚主义者。
    老师说，那人在建筑方面的造诣很高。
    莫家旺多次去拜托，可惜，那人连门都不给他开。
    莫家旺时间有限，因为他只请了几天假过来，见不到这人，他只好先去黎家见见琪琪。
    琪琪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少年宫，又是去学钢琴，又是练毛笔字，还有跳舞、画画，上各种兴趣班，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刻不能歇。
    她有时候会后悔跟黎晓慧一起回城，可是转念一想，他们让她学这么多东西也是为了她好，她只能咬咬牙坚持过去。
    莫家旺的突然来访，其实挺不受黎家待见的。
    第50章 理直气壮 [VIP]
    黎晓慧以为他是过来跟她抢孩子的, 于是叫琪琪躲起来，不让他们父女俩碰面。
    琪琪依言照做。
    黎父对莫家旺倒没有那么深的成见，反而还对他心生愧疚，他把他请进屋, 端茶倒水, 热情地招待他。
    “家旺, 你这次来？”
    “家里要盖房子, 我过来请设计师, 顺便过来看看琪琪。”
    盖房子可是一件喜事, 黎父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要盖房子啊, 那钱够吗？不够我们可以——”
    莫家旺打断道：“不用，我有钱。”
    黎父略表遗憾地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莫家旺：“谢谢。”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莫家旺抿了一口茶，四处张望了下，然后问道：“琪琪呢，琪琪不在家吗？”
    黎晓慧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接过话道：“琪琪去少年宫了。”
    黎父瞪了黎晓慧一眼，好在, 他没拆穿她的谎言。
    莫家旺惊讶地问道：“琪琪去少年宫干嘛？”
    黎晓慧特骄傲地道：“去学画画、跳舞、练钢琴。琪琪在这些方面都很有天赋，幸亏她跟了我，不然，要是留下乡下，岂不是埋没了她的才华。”
    莫家旺黑脸, “你能给她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给不了？”
    黎晓慧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小茉莉跟你在乡下都学了些什么？”
    莫家旺思忖了下, 说道：“童年就该好好玩。”
    他希望孩子们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黎晓慧嗤笑道：“所以，小茉莉现在还什么都不会？”
    莫家旺反唇相讥，“不过五岁的孩子，你让她会什么，你不觉得你对孩子太苛刻了吗？”
    黎父站出来打圆场道：“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吵。”
    黎晓慧气笑了，“我苛刻？我让孩子学这么多，也是为了她好。现在不努力，等她长大后再努力，已经迟了。”
    就像她，现在学起来多费劲啊。
    她都学得快崩溃了。
    而且，黎母还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学习，她要是考不上大学，她肯定不会罢休。
    正是因为吃过这种苦，所以她才希望她的孩子从小就打下好的基础。
    莫家旺无法理解她的思想，更何况两人都离婚了，他更没兴趣去了解她，“既然琪琪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黎晓慧冲着他的背影道：“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莫家旺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宫的地址很好找，一打听就知道了。
    少年宫有很多培训班，莫家旺一个一个地找过去，钢琴、画画、跳舞这三个培训班是他寻找的重点对象。
    进去一问，人家老师告诉她，琪琪手受伤了，请了假，今天没有来。
    莫家旺一听，就猜到了是黎晓慧不想让他见琪琪。
    她越不让他见，他越要见。
    他再次重返黎家，这回，他没有敲门，而是径直闯了进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琪琪就在家里。
    彼时，琪琪正开开心心地和黎父一起玩跳棋，猛然看到莫家旺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下来。
    她慌慌张张地问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莫家旺的目光落到她缠着纱布的手上，“听说你手受伤了，我过来看看。”
    琪琪忙把手背到身后。
    黎父站在一旁，解释道：“琪琪不小心跌倒，去医院查看了下，只是轻微的骨折，养养就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琪琪低着头，不发一言。
    事实上，她是故意摔倒的。
    黎晓慧给她报的培训班太多了，她学得很累，不想再学下去，她知道，她要是跟黎晓慧说实话，黎晓慧肯定会骂她身在福中不识福。
    于是，她索性一不做二休，故意摔一跤，以此来逃脱上培训班的苦恼。
    小孩子骨头轻，跌倒摔伤导致骨折，这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黎家没人怀疑她。
    莫家旺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琪琪，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不会生爸爸的气吧？”
    琪琪勉强笑道：“没有，我知道爸爸很忙，没关系的。”
    莫家旺看向黎父，征求他的意见，“我想带琪琪出去转转。”
    黎父一脸为难，“这，你还是问问晓慧吧？”
    “妈妈，爸爸说带我出去玩。”琪琪哒哒哒地向正在书房里埋头做题的黎晓慧跑去。
    黎晓慧自然不答应，她怕莫家旺趁她不备，把琪琪给带走了。
    琪琪在家能帮她分担一下黎父黎母的注意力，她要是不在，黎父黎母肯定会紧盯着她学习，那她岂不是压力山大？
    黎晓慧气呼呼地走出去，不客气地对莫家旺说道：“莫家旺，你烦不烦？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再过来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莫家旺理直气壮地道：“琪琪不是你一个人的，她也是我的女儿，父亲过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的事。你凭什么拦着不让我见？”
    黎晓慧气得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
    最后，琪琪还是被莫家旺给带了出去。
    临走前，黎晓慧警告莫家旺，他要是敢一声不吭把琪琪拐回老家去，她跟他没完。
    琪琪心里很不情愿跟莫家旺出去，然，她面上却什么也没说。
    一路上，她情绪低落不发一言。
    莫家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忙关心地问她，“琪琪，你怎么了？”
    琪琪迅速调整好状态，冲他笑了笑道：“爸爸，我没事。”
    莫家旺：“回城后，你妈妈对你好吗？”
    琪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莫家旺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怕，爸爸帮你作主。”
    琪琪突然转移话题道：“爸爸，小茉莉在家都干些什么？”
    莫家旺笑道：“她啊，整天瞎玩呗，还能干啥。”
    琪琪抱怨道：“上培训班好辛苦呀！”
    莫家旺叹道：“你妈也真是的，你年纪还这么小，就让你上这么多的培训班……”
    琪琪：“没事的，爸爸，我知道妈妈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
    莫家旺：“……”
    莫家旺对京市的路状不熟悉，走着走着，他和琪琪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家商店门口。
    他牵着琪琪，想进去看看，顺便给她买点东西。
    谁知，门口的保安把他拦了下来，说要有护照才能进去。
    莫家旺又没出过国，哪来的护照？
    好说歹说，保安就是不让他们进。
    琪琪拉了拉莫家旺的手，“爸爸，算了，咱们走吧。”
    走了没几分钟，又经过一商店，这次，他们进去是能进去，可是，却买不了东西。
    因为这里只收外汇券。
    一连碰到两家这样的店，莫家旺的脸色很难看。
    琪琪仰着头，故作天真地问道：“爸爸，国外是不是很好？”
    说来惭愧，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她却连国门都没出过。
    莫家旺：“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
    琪琪低下头，撇了撇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过富裕的生活，谁还会过贫穷的日子。
    “琪琪，你想买什么，爸爸带你去百货大楼那边买。”
    “爸爸，我想要一个随身听，索尼刚出的那一款。”
    莫家旺面上一僵，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个年代的电器，几乎可以说是天价。
    尤其是国外出的那些电器，少则二三千，多则上万块。
    索尼这个牌子，他听说过，它家有一款电视机，是从港城那边偷运过来的，一台就要上万块。
    想必，琪琪想要的那个随身听，价格肯定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莫家旺身上哪有这么多的钱，“琪琪，你要随身听来干嘛？”
    琪琪说：“拿来学习，学英语。”
    莫家旺很是惊讶地道：“你这么小就开始学习英语了？”
    琪琪：“姥姥说要从小培养我的英语语感。”
    莫家旺：“……”这，大可不必吧？
    “爸爸，这里这里。”琪琪拉着莫家旺进入了一家修表店，店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手表，还有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等等一些小家电。
    琪琪踮着脚问道：“老板，有索尼的随身听吗？”
    “有，最新出的，三千二。”店老板把随身听拿出来给他们看。
    随身听很小巧，琪琪一看就喜欢上了，她撒娇地摇晃莫家旺的手臂，“爸爸……”
    莫家旺问店老板，“收音机可以学英语？”
    “学英语啊，用收录机呗。你看这款收录机怎么样，既可以放音，又可以录音……”
    店老板很热情地向莫家旺介绍起收录机的功能来，莫家旺听罢，问道：“多少钱？”
    “一千二。”
    “太贵了。”
    “这可是从国外进口的。”
    “收音机呢，国产的？”
    “二手的要不要？最便宜一百二，除了外壳有点破损，接收和音质方面都没有问题。”
    试用了下，见没什么问题之后，莫家旺爽快地付钱，买了一台二手的收音机给琪琪。
    琪琪一脸嫌弃地道：“我不要，好丑。”
    莫家旺沉着脸不悦地盯着她。
    琪琪委屈地道：“爸爸，你连个随身听都不肯买给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莫家旺：“买一台随身听够你在这边买套小房子了。”
    提起房子，琪琪眼前一亮，“那你在这边给我买套房啊。”
    将来房子有多值钱，她可是见识过的。
    莫家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耐着心解释道：“家里正在盖新房子，爸爸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的钱，等以后爸爸有钱了，爸爸再给你买，好不好？”
    琪琪气道：“爸爸，你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几块，靠你的工资给我房子，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莫家旺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是有房住吗？还买房干嘛？更何况你年纪还小，买来你又不住，放着岂不是浪费。”
    琪琪：“我可以留着收租啊。”
    莫家旺嘴角抽了抽，“小小年纪就想着收租，你啊，别闹了。走吧，爸爸带你去吃饭。”
    “我不饿，不吃。”琪琪生气地跑走了。
    “琪琪——”莫家旺连忙追上去。
    作为一名转业军人，莫家旺的体能和反侦能力可不是盖的。
    琪琪虽然对这边的路很熟，但是，她想甩开莫家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不，莫家旺很快就追上了她，“琪琪，你跑什么？”
    琪琪指责道：“爸爸，你只疼小茉莉，一点都不疼我。”
    莫家旺皱眉，“爸爸怎么不疼你了？”
    琪琪嘟着嘴道：“爸爸，你要是疼我的话，你就留在京市这边不要回去了。”
    她这副身体太小了，做什么都不方便，如果莫家旺留在这边，她可以指导他，教他怎么快速赚钱。
    前世，莫家旺在体制内熬死也不过是个局长。
    他这个局长，不仅没有给她这个女儿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她还因他屡陷危险。
    再过两年，就会掀起下海经商的浪潮，她想让他早点入场。
    当什么警察，赚钱它不香吗？
    莫家旺哭笑不得，“爸爸在这边又没工作，留下来喝西北风吗？”
    琪琪循循善诱道：“没工作可以去找啊，其实，当个体户也挺不错的。”
    莫家旺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带她去吃了顿饭，又去百货商场给她买了两身衣服，然后就送她回黎家去了。
    琪琪不死心，拉着莫家旺的手劝道：“爸爸，你好好考虑一下，你要是留下来，那我就跟你。”
    好死不死的，她这话被黎晓慧给听了去。
    黎晓慧当场就炸了，“琪琪，你这个白眼狼，亏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跟着你爸，你走啊，跟着你爸一起走，我不要你了……”
    “妈妈……”琪琪吓得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莫家旺斥道：“黎晓慧，你冲孩子发什么火？”
    “滚，你们都给我滚。”黎晓慧将门关上，不让他们进去。
    琪琪一边拍门一边着急地道：“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开开门呀。”
    莫家旺打着商量道：“琪琪，要不，你就跟爸爸回去吧？”
    “不，我不走。”琪琪强烈拒绝，“我要留下来。”
    “让开。”这回，莫家旺是真的生气了，他把琪琪拽开，然后用力地往门上狠狠地踹一脚。
    门，被他给踹开了。
    黎母吓了一跳，她探出个头来，见是莫家旺，她一言难尽地瞪着他。
    琪琪推了推莫家旺，“爸爸，你先回去吧。”
    莫家旺：“你确定让我现在就回去？”
    琪琪点点头，“我会跟妈妈解释清楚的。”
    “行，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莫家旺就拂袖而去。
    走了半路他才想起来，收音机还在他手上，没有交给琪琪，他原路返回去。
    “妈妈，你误会了，我那么说只是想骗骗爸爸而已。”
    “你干嘛要骗他？”
    “爸爸有能力，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我想让爸爸留在这边赚钱给咱们花。”
    “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
    “有钱了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咱们可以出国或到港城那边去定居，要是把国藉改成别的国家，哪怕是获得港城的户口，妈妈，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地看书参加考试，也能上国内顶尖的大学。”
    “你是说真的？”
    “我……我听少年宫的老师说的。”
    “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你姥姥姥爷，妈妈先去打听一下。”
    琪琪和黎晓慧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躲在一旁偷听的莫家旺气笑了，刚才他差点没忍住想冲过去，把她们娘俩狠狠地训一顿。
    数典忘祖，令人不齿。
    想到他都已经跟黎晓慧离婚了，黎晓慧要移民，他管不了，至于琪琪，你要敢改国藉，他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
    莫家旺拎着收音机回到莫黎那栋离故宫不远的四合院，他面色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低气压。
    莫家辉下午没课，他过来找莫家旺，待了许久才见莫家旺回来，一见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一愣，问道：“哥，你怎么了？”
    莫家旺摆摆手道：“没事。”
    莫家辉换个话题，“那你见到卫工没有？卫工怎么说？他答应了吗？”
    莫家旺长长地叹了口气，“卫工不肯见我。”
    这个结果，在莫家辉的意料之内，“那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莫家旺：“后天。”
    莫家辉：“哥，卫工那边我来想办法。”
    莫家旺：“卫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有设计图，我找个老师傅，让老师傅照设计图上画的来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莫家辉：“房子盖好是要住几十年的，马虎不得。”
    这倒也是，莫家旺拍了拍莫家辉的肩膀，“那卫工的事，就拜托你了。”
    莫家辉怎么说服卫工的，莫家旺不知道，他问了，莫家辉故作高深地道：“山有自有妙计。”
    这两天，莫家旺一直在市区里四处转悠，顺便还去看望了他的老首长。
    黎家那边，他没有再去，甚至都要走了，他也没有过去跟琪琪告个别。
    莫家辉送莫家旺去车站，他说卫工等会就来。
    他们兄弟俩在车站里等啊等，眼看时间快到了，卫工才姗姗来迟。
    卫工名叫卫方瑞，他穿着一身西装，梳着大背头，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还拖着一个行李箱，风度翩翩地向他们走来。
    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回到家，幸好买的是卧铺，一路平安，顺利到达。
    莫家旺带着卫方瑞，刚走到村口，一个身影风一样地扑过来，“爸爸，你回来了。”
    莫家旺展开双臂，高兴地接住莫黎，“这是我女儿，小茉莉。小茉莉，跟卫叔叔问好。”
    “卫叔叔好。”莫黎礼貌地道。
    卫方瑞矜持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爸爸，卫叔叔长得好好看哦。”莫黎贴到莫家旺的耳边，跟他说悄悄话，“爸爸，卫叔叔是你朋友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呀？”
    第51章 新房建好 [VIP]
    一路上, 碰到了不少村民，大家也问出了跟莫黎同样的问题。
    莫家旺介绍说卫方瑞是他特地从京市请来的建筑师，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一下他。
    毕竟，他要在村里生活一段时间。
    卫方瑞的气质和衣着打扮,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 一听他是从首都来的, 大家对他的好奇更甚。
    好在大家都是通情达理的, 知道他坐了这么久的火车, 肯定又累又饿, 倒是没有人打扰他。
    丁春花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只等他们回来, 就可以开吃了。
    老母鸡汤从早上就开始熬了，熬了好几个小时, 那滋味，简直没谁了。
    此外，香芋蒸排骨、梅菜扣肉、豆豉鲮鱼、肉末茄子等这些菜，也让人胃口大开，食欲满满。
    丁春花招呼着，让卫方瑞多吃点。
    卫方瑞吃饭的动作非常地文雅, 一旁的莫黎见状，不禁学起他来，惹得大家莞尔一笑。
    家里只有两间房，卫方瑞的住宿成了一个问题。
    莫家旺说他把房间让出来给卫方瑞住，他带莫黎去住宿舍。
    丁春花让他把莫黎留在家里, 让莫黎晚上跟他们一起睡。
    卫方瑞不同意他们这样的安排, 他说他去住旅馆。
    盖一座房子, 少则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再加上只有县城才有旅馆，这来来回回的，耽误时间不说，还很辛苦。
    最后，经过一番讨论，卫方瑞去住莫家旺的宿舍。
    莫家旺每天骑车去上班，卫方瑞正好可以骑他的车来村里，晚上卫方瑞收工骑车回去，莫家旺下班刚好可以骑车回家。
    这样的安排，满妥的。
    莫家旺的宿舍离村里，骑车只要十几分钟。
    吃过饭之后，莫家旺载着卫方瑞去了他的宿舍，安排他住下。
    宿舍他早就提前收拾好了，二十几个平方，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和一个小衣柜。
    这些东西都是他从仓库里淘出来的。
    他们派出所的前身是革委会，当年，革委会把他们收刮来的东西，大部份都堆积在了仓库里。
    革委会解散后，仓库里的那些好东西，几乎都被人瓜分完了，只剩下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破烂家具在里面。
    宿舍里的这些桌子椅子啊，都是莫家旺用旧木板拼拼凑凑做成的。
    卫方瑞一进屋，就惊喜地这摸摸那看看，“这根是红木，这根是紫檀木，这根是黄花梨木……”
    莫家旺对这些不了解，他客气地道：“寒舍简陋，还望卫工不要嫌弃。”
    卫方瑞满意地点点头，“这已经很好了，想当年我下放到西北，住的是窑洞，屋里连张桌子都没有……”
    莫家旺干巴巴地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安顿好卫方瑞，趁着天还没黑，莫家旺骑车回了家。
    莫黎体贴地给他倒了杯茉莉花茶。
    莫家旺一饮而尽，喝完，他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丁春花问道：“家辉在京市那边好不好？”
    莫家旺：“挺好的。”
    莫四平：“那你去见琪琪了没有，琪琪还好吗？”
    提起琪琪，莫家旺的情绪有些低落，“她……也挺好的。”
    琪琪的真实情况，他不想跟他们说，以免他们担心。
    他倒是想把琪琪的性子扳回来，把她培养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奈何，她不愿跟他走。
    看到她小小年纪就满肚子算计，说实话，他其实挺失望的。
    小茉莉天真慒懂，琪琪却精明算计，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而且还是双胞胎，两人的性格怎么会相差那么大？
    丁春花对莫四平翻了个白眼，“琪琪那小丫鬼精着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四平辩解道：“再怎么说琪琪也是我的亲孙女，好久没见到她了，我关心一下她都不行吗？”
    听到他们谈到琪琪，莫黎默默地走开了。
    莫四平见状，一头雾水地问道：“小茉莉这是怎么了？”
    丁春花嗔道：“你看你，好端端地提琪琪干嘛？破坏气氛。”
    莫家旺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很快便追上了莫黎，“小茉莉——”
    莫黎不理他。
    此时夜色已黑，莫黎想迈开家门，莫家旺把门给挡住了，不让她出去。
    莫黎转头去了后院。
    莫家旺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然后，半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怎么了？告诉爸爸，有事别闷在心里。”
    莫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莫家旺鼓励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爸爸不会怪你的。”
    莫黎咬咬唇道：“爸爸，我不想姐姐回来，我是不是很坏？”
    莫家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小茉莉是个诚实的乖孩子。你姐姐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生她气也是应该的。”
    莫黎忧心忡忡地问道：“爷爷见不到姐姐，爷爷会不会很难过？”
    “这个——”莫家旺思忖了下，“人和人总会分开，习惯了就好。”
    “爸爸，和妈妈分开，你难过吗？”
    “不难过，因为爸爸还有你呢。”
    “那爸爸，你会离开我吗？”
    “放心，爸爸会陪你长大的。”
    “拉勾。”
    ……
    建筑师请来了，房子终于可以动工盖了。
    卫方瑞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每天奋战在施工现场第一线。
    施工现场紧锣密鼓又井然有序，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每天都有村民过去看热闹。
    莫四平只要忙完地里的活，就会过去帮忙。
    莫家旺也是，几乎每天都过去看一下施工进度，周末不用上班，他还会过去亲自动手干活。
    大工从外面请，小工请的则是村子里的村民。
    年后，村里的那些未婚男青年，三三两两结伴去深市打工了，
    所以，来做小工的基本上都是已经成了家，有儿有女的壮年。
    他们只能在农闲的时候，靠一身的蛮力赚点钱贴补家用。
    工钱，莫家旺通常都是一月一结，从不拖欠。
    大家干活都很尽心尽力，没闹出过什么事端。
    一来，是因为莫家旺身份的威慑；二来，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惹事生非，是不是不想在这个村子里混了？至于外面请来的那些大工，除非脑子进水了，不然谁敢在人家家门口惹事。
    卫方瑞是个不吝赐教的人，建房过程中，但凡遇到什么难题，只要问他，他知道的他都会回答你。
    而且他博学多识，你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进了五月份，天气越来越热。
    莫家除了给工人们提供一顿午餐之外，还提供茶水。
    主要有解暑的酸梅汤和茉莉花茶。
    酸梅，山上多的是，由于太酸了，基本上都没人要。
    不过，有些富裕的人家会拿酸梅来酿酸梅酒。
    给工人们提供的酸梅汤是丁春花熬的。
    茉莉花茶则是莫黎的杰作。没什么技巧，就是把茉莉花晒干之后，丢进煮开的沸水中，晾凉就可以食用了。
    虽然这样的茉莉花茶喝起来有些淡然无味，但是，喝过之后，很快就能恢复体力。
    大家喜欢喝一口酸梅汤，再喝一口茉莉花茶，这样既解暑又有力气。
    卫方瑞早在京市的时候，就蹭过莫家辉赠给他老师的茉莉花茶。
    比起薰制好的茉莉花茶，原味未薰的这种，他觉得更合他的口味。
    每晚下工，他都会打一壶回宿舍去喝。
    莫家旺得知他喜欢喝茉莉花茶，于是，问莫黎要了点，送给他。
    他想喝的时候，随时可以泡来喝。
    *
    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房子就建好了。
    这是村里第一栋二层楼高的小洋房。
    莫四平特地选了个黄道吉日，对房子进行封顶。
    封顶的那一天，放起了鞭炮，还开了几桌宴席，主要犒劳辛苦的工人们。
    宴席，专门请本地有名的掌勺师傅来做。
    丰盛可口的饭菜，让大家吃得很满足。
    房子建好，接下来就是装修。
    装修这一块，莫家旺自然也是交给卫方瑞来做。
    装修还算顺利，赶到放暑假前，终于把硬装这块完工的。
    软装、家电虽然没布置，但这已经令人非常羡慕了。
    入门就是一个花园，不过花园还没成型。
    一楼有四间卧室和一个大大的客厅以及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
    每间卧室都有十几平米，开的窗很大，而且还单独分离出了衣帽功能区。
    客厅还没布置，特别地空旷。
    厨房又大又宽敞，不光建有土灶，还预留了煤气灶。
    厨柜是用水泥砌的，上面铺上了一层瓷砖，脏了，只要用条湿抹布擦一下就干净。
    厨房中间还布置了一个岛台，可兼餐桌使用。
    一楼还有个干湿分离的卫生间。
    淋浴区和蹲厕分开来，沐浴区有一个，蹲厕有两个。
    洗漱台是长条形，有两个出入水口，可容纳三个人同时洗漱。
    二楼，只有三个卧室和一个很大的公共区域。
    公共区域一侧，有一个顶天立地的书架。
    至于那三个卧室，不光有衣幢间，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由于这边还有通自来水，所以，前后院各打了一口井。
    后院的井边还用砖砌了一个很大的洗衣台，洗衣台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连接到屋檐下，即使外面下雨也不用怕，站在屋檐下洗衣服绝对不会被淋湿。
    交房那一天，大家终于可以进去参观了。
    村里的人一波一波地过来，每个过来参观的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呼。
    “这房子建得太好，比城里的还要好。”
    “那还用说，这可是家旺专门跑首都，专门请的建筑师过来建的。”
    “天啊，建这样的房子究竟要花多少钱？有没有人告诉我，说个数出来，好让我死心。”
    “听说要上万块呢。”
    “上万？不会吧？家旺哪来那么多的钱？”
    “家旺在部队的时候，工资就有一百多一个月。他当兵都当了十几年了，你想想，他能攒下多少钱？还有啊，听说他转业回来，部队那边发了几千块的转业费给他。另外，年前他不是跑到深市去倒腾东西吗，听说也赚了不少。”
    “我家那小子年前也跟家旺出去，确实挺赚的。”
    “赚了多少？”
    “嘿嘿，反正够我们家盖新房了。”
    莫家的这栋新房，给村民们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莫家福在交房那一天，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得知莫家旺建这么一栋房才花了五千多块呢，他蠢蠢欲动，也要建一栋。
    他不要建那么大，只要莫家旺的这一半大就够了。
    村里其他有钱的人家，也纷纷说他们也想建。
    于是，村长李建国和徐书记商量了一下，让大家先登记报名。
    建房所需要用到的原材料，想要建房的那几户人家可以统一去采购。
    采购的量大了，是有优惠的。
    莫家旺说了好几个供应商给他们做参考。
    卫方瑞建议李建国，把村里的宅基地再重新做下规划。
    不然，这边一家，那边一家，乱七八糟的，杂乱不说，进去也不方便。
    李建国和徐书记召开了一次村民大会，想听取一下村民们的意见和建议。
    大家投票表决，是统一规划建房，还是维持原样。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统一规划。
    这些事，莫家旺没有参与进来，反正他的房都建好了，到时大家要建房，得与他的房子看齐。
    房一建好，他身上的积蓄也花光了。
    这时，莫家辉、莫莲他们也放暑假了。
    莫莲迫不及待地想搬到新房去住。
    丁春花和莫四平让她留在老宅跟他们一起住，新房那边，就不要过去占地方了。
    莫莲傻眼了，“为什么呀？”
    丁春花说：“建新房子的钱都是你哥出的，咱们一分钱都没出过，哪好意思过去住。”
    莫莲：“可是，哥建那么大的房，就是为了让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啊。那边有七个卧室呢，哥和小茉莉两个人哪用得了那么多的卧室。”
    丁春花气道：“用不用得了那是你哥的事，不用你操心。”
    莫莲一噎，懒得跟她说那么多，她转身去找莫黎，“小茉莉，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你们什么时候搬去新房那边住？是只有你们两个人搬过去，还是大家一起搬过去？”
    第5章 宠溺 [VIP]
    莫黎一愣, 郁闷地道：“我也不知道哦。”
    莫莲掐了掐她的脸蛋，“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莫黎挥开她手，“小姑姑讨厌，别老掐我的脸, 疼。”
    莫莲心虚地收回手, “小茉莉, 你想不想搬到新房子那边去住？”
    “想。”莫黎重重地点头道, “新房子好漂亮, 好多房间, 爸爸说以后我可以一个人一个房间。”
    莫莲随口问道：“小姑姑跟你一个房间怎么样？”
    莫黎嘟着嘴道：“不要，我是大孩子了, 我要一个人睡。”
    “一个人睡，你不害怕吗？”莫莲逗她。
    莫黎眨眨眼, “怕什么？”
    莫莲想了想，说道：“怕黑，怕鬼，怕一个人待着。”
    “咳——”
    一个咳嗽声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转过头一看，只见莫家辉面色阴沉地站在她们的身后。
    莫莲吓得一个瑟缩, “小哥，你怎么来了？”
    莫家辉冷冷地道：“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那个，我……我跟小茉莉开玩笑的。”莫莲声音颤抖，显然, 她很怕莫家辉生气。
    顿了下, 她又补充道：“不信, 你问小茉莉啊。”
    莫家辉不问, 而是指责道：“小茉莉还小，你跟她开这种玩笑干什么？想吓唬她吗？吓到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哥，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莫莲气得跺脚。
    莫家辉恨铁不成钢，“谁叫你越来越不像话。”
    莫莲不服气，呛他道：“为了一点小事生这么大的气，你至于吗？”
    这时，莫家旺和卫方瑞刚好从门外进来，莫黎看到他，马上嚷嚷道：“爸爸，小姑姑和小叔叔吵架了。”
    莫家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俩吵什么？”
    莫黎举手道：“我知道我知道……”
    莫莲忙捂住她的嘴，“哥，我带小茉莉出去玩。”
    话落，不待莫家旺说些什么，她抱起莫黎就走。
    莫家旺没管她们，他问莫家辉，“你跟阿莲怎么了？”
    “没事，只是闹了点小别扭而已。”莫家辉不欲多说，岔开了话题，“卫工，你在这边住得还习惯吗？”
    卫方瑞：“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很适合养老。”
    莫家辉笑道：“卫工，你还这么年轻，一点都不老。”
    卫方瑞摆摆手道：“哎，老了老了。”
    莫家旺看着卫方瑞，一脸认真地道：“家里永远为你留一间房。”
    卫方瑞莫名地有些感动，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后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眼看房子都建好了，莫家旺迟迟不搬进去住，莫莲开始急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天气热得像个蒸笼。
    尤其是晚上，更是热得让人睡不着。
    更何况她们还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连翻身都困难。
    这晚，莫莲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嘴里念叨着：“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丁春花还没睡，她正拿着把扇子，给莫莲和莫黎两个人打扇，见莫莲这么嚷嚷，她不悦地瞪着她道：“嘘，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小茉莉。”
    莫黎躺在她们母女中间，早已熟睡过去。
    莫莲心疼她，她夺过她手中的扇子，“娘，你睡吧，我来扇。”
    丁春花：“心静自然凉。”
    莫莲感慨地道：“要是一个人睡一间房就好了。”
    丁春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有心想说她，又怕吵醒了莫黎，幽幽一声叹道：“好了，睡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翌日，莫莲怂恿莫黎，晚上去新房子的楼顶上睡。
    为此，她还说服了莫柏强、莫宛跟她们一起。
    紧接着，莫柏胜、莫柏荣知道后，也要跟去。
    莫宛又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小姐妹，那些小姐妹又带上他们弟弟妹妹，后来，发展成了二十多人。
    太阳刚下山，大家就去打井水，然后把井水一桶一桶地抬到楼顶上去，给楼顶泼水。
    一个个，刚吃完饭，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呢，就从家里拿着席子过来占地方了。
    那热闹程度，堪比去看露天电影。
    在这个没有空调，风扇又没有普及的年代，晚上跑到楼顶上去睡，不失为一个乘凉的好办法。
    可惜，村里盖得起楼房的没几家，家里有楼顶的更没几家。
    莫黎家的算是独一处。
    还不到八点，楼顶就聚满了人。
    小伙伴们从家里带来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像烤红薯、红薯干、龙眼、葡萄、香蕉、桃、石榴等等。
    大家围坐在一起，交换东西吃。
    其中，莫黎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几乎每个小伙伴都拿东西给她吃，吃得她肚子都撑起来了。
    大家还玩起了丢手绢的游戏，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大一点的，嫌玩丢手绢太幼稚了，于是，他们重新组队，玩起了扑克牌。
    还有玩拍画片、玩跳棋的。
    总之，大家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玩的东西。
    楼顶接了一盏电灯，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照亮整个楼顶，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家玩的兴致。
    有家长不放心，过来看了下，见他们玩得那么开心，他们叮嘱了几句，就退下去了。
    莫家旺也过来看了一下，并带了条薄被子过来给莫黎，他问她，“玩得开心吗？”
    莫黎点点头，“开心。”
    临走前，莫家旺叮嘱道：“别玩太晚了，早点睡。”
    莫黎躺在凉席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亮晶晶的，漂亮极了，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这场睡楼顶的活动，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这天下雨，大家才遗憾作罢。
    而莫家的搬家事宜，总算提上了日程。
    明天就搬去新房那边住。
    听到这个好消息，莫黎和莫莲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
    莫四平和丁春花原本不想搬的，后来，经过莫家旺的再三劝说，他们最终还是拗不过莫家旺，只能答应搬去新房住。
    搬家那天，大家都过来帮忙，再加上新房与旧屋只相隔不到十分钟的距离，不到一个小时就搬完了。
    二楼有独立的卫生间，莫莲想住到二楼去。
    丁春花拉住了她，让她住在一楼。
    事实上，二楼的房间莫家旺早就分配好了，他一间，莫黎一间，卫方瑞一间。
    卫方瑞还要留在这边给其他村民盖房子，在家里给他留一间房，一来，方便他中午休息；二来，也是为了感谢他的辛苦付出。
    莫莲心中不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楼的四间卧室中，选了靠近后院，采光最好的那一间。
    莫四平和丁春花选了一间有着大大落地窗，直通前院的房子。没事的时候，可以坐在窗前喝茶晒太阳。
    丁春花的身体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莫四平和莫家旺总是让她多休息，不准她干重活。
    “爸爸，这真是我的房间吗？”
    白色的公主床，床单是蕾丝花边的，帷幔代替了蚊帐，设置在床头，给人安全感的同时又透露出淡淡的高雅。
    正对着床头的那面墙上，是一幅手绘的茉莉花墙，墙上画着各个品种的茉莉花，令人相当地震撼。
    再过来到窗户这边。
    窗户挂着一层白色的薄纱帘，和一层墨绿色的遮光帘，遮光帘绑起来了，只剩下那层白色的薄纱帘在随风起舞。
    窗帘下，放着一张小木马摇椅和一个小茶几。
    小木马摇椅是白色的，很可爱。
    小茶几则和遮光帘一样，都是墨绿色的。
    窗户另一侧，一张长长的白色书桌靠墙摆放，书桌上放着两盆正在盛开的茉莉花和一块茉莉花图案的梳妆镜。
    底下是一把可升降式的白色靠背椅，椅子可360度旋转，自由调节高度。
    再过来一点，是一个树字形的木制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各种儿童读物。
    此外，地上铺上了木制的地板，地板上还铺着一块很大的线织毯子 ，毯子上的花卉图案是莫黎最喜欢的茉莉花。
    只看一眼，莫黎就觉得满心欢喜。
    莫家旺笑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我太喜欢了。”莫黎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抱住莫家旺的大腿道，“谢谢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莫家旺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有衣帽间呢，你要不要进衣帽间去看看？”
    “要。”莫黎哒哒哒地就朝衣帽间跑去。
    衣帽间很大，里面挂满了她的衣服，上衣、裤子、裙子、外套分门别类摆放，还有一个大大的落地镜。
    衣帽间里有一个窗户，窗户做成了飘窗的形式，上面铺着一个垫子，还放着好几个毛绒玩具布娃娃做装饰。
    这让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莫黎忍不住又发出了“哇——”的惊呼声。
    “爸爸，你又给我买新衣服了？”眼尖的莫黎发现衣帽间里多了好几件她从来没见过的新衣服，她想把其中一件新衣服拿下来，试穿看看，可惜，她不够高，拿不了。
    莫家旺伸手帮她把衣服拿下来。
    莫黎接过，她没有多想，当着他的面她就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新的衣服。
    莫家旺见状，忙制止了她，“小茉莉，爸爸跟你说的话是不是忘记了？”
    莫黎一愣，他跟她说过的话太多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句。
    莫家旺沉声道：“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在爸爸面前也不行，知不知道？”
    莫黎：“哦。”
    莫家旺：“爸爸先出去，你再换。”
    莫黎：“知道啦。”
    莫家旺退出了衣帽间，这时，“小茉莉——”只听莫莲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房门没关，莫莲进来时也没敲门，她直接闯了进来，看到房间被装饰得这么漂亮，她不禁发现了羡慕的声音。
    要知道，她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真的，空无一物。
    床啊、书桌椅啊，她得自己想办法置办。
    对比莫黎这边布置得美仑美奂的公主房，莫莲酸了，酸成了柠檬精。
    “哥，这些该不会都是你为小茉莉置办的吧？”
    “对。”
    “哥，我也想……”
    “想都别想。”莫家旺赶紧截住她的话。
    莫莲抱怨道：“哥，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莫家旺说：“小茉莉是我女儿。”
    莫莲小声嘀咕：“我还是你亲妹妹呢。”
    莫家旺：“想要什么，靠自己努力呗。”
    莫莲：“我还是个学生，等我出来工作赚到了钱，要等好几年呢。”
    莫家旺：“你也知道你是个学生啊，那学生的职责是什么你知道吗？学生的职责只有学习。你要是像你小哥一样，考上重点大学，小茉莉房间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莫莲顿时泄下气来，她垂头丧气地道：“难啊！”
    莫家旺厉声道：“你还有一年才参加高考，还不抓紧时间去学习，愣在这干嘛？”
    莫莲不敢再跟他顶嘴，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莫莲走了，莫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来，哭丧着脸道：“爸爸，我拉不上。”
    “什么拉不上？”
    “背后的拉链。”
    莫家旺进去，帮她把拉链给拉了上去。
    “爸爸，我好看吗？”
    “好看。”
    ……
    搬家，要请大伙喝暖屋酒。
    今天是来不及，家里那么乱，得好好收拾收拾一番。
    这一收拾，就收拾了三天，直等这周末，莫家旺放假，莫家这才邀请李建国、徐书记还有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以及一些相熟的亲戚朋友，过来喝暖屋酒。
    一共请了八桌。
    莫莲也把叶知秋和周婷婷给请过来了。
    苏启明则是不请自来。
    徐书记是苏启航的亲舅舅，苏启明和苏启航是堂兄弟，算起来，徐书记跟苏启明也算是亲戚关系。
    莫莲带叶知秋和周婷婷去参观房子，至于苏启明，她没搭理他。
    苏启明也不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参观。
    她的房间太简陋了，莫莲没带她们进去参观，而是把他们带到二楼莫黎的房间去。
    莫黎不在房间里，她在后院跟莫柏荣、莫柏胜这两个堂哥玩耍。
    莫黎房间的布置让叶知秋和周婷婷惊呼连连，心生羡慕，她们都以为这是莫莲的房间，莫莲也没跟她们解释。
    于是，她们三个女生和被她们晾在一边的苏启明，一共四个人，把莫黎的房间当成了谈天说地叙家常的场所。
    正聊得尽兴，莫黎就带着莫宛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莫莲、叶知秋、周婷婷还有苏启明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莫黎他们一行人看过去。
    “小茉莉，这不是你的房间吗？”莫宛明知故问。
    莫黎不悦地瞪向莫莲，“小姑姑，你怎么在这里？奶奶找你呢。”
    莫莲忙对叶知秋和周婷婷他们说道：“咱们下去吧。”
    叶知秋和周婷婷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周婷婷说：“莫莲，我们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在你的房间眯一会？”
    “这……”莫莲支支吾吾，一脸为难。
    莫宛跟莫莲这个小姑姑有点不对付，她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直接说道：“她的房间在一楼，这是小茉莉的房间。”
    叶知秋嗔道：“啊？莫莲，你怎么不早说？”
    周婷婷：“好啦好啦，你别怪莫莲了，咱们下去吧。对了，莫莲，怎么没看到你小哥，他不在家吗？”
    莫莲：“他跟我四哥、大伯母他们去买菜了。”
    叶知秋心有余悸地问道：“这个暑假，你小哥还逼你学习吗？”
    莫莲苦笑道：“天天学，每天至少四个小时。”
    周婷婷：“你小哥也是为了你好。”
    叶知秋：“哎，还有一年才到高考！”
    她们边走边说，随着她们的离去，她们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屋内的莫黎他们再也听不到，莫宛这才气呼呼地道：“小茉莉，你小姑姑好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可不要学她。”
    莫黎眨眨眼道：“小姑姑成绩很好哦。”
    莫宛又说：“她光长岁数不长心眼。”
    莫黎：“大堂姐——”
    莫宛：“好了好了，我不说她了。来，小茉莉，你前面走，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房间。”
    “小茉莉，你爸爸对你可真好。”莫柏胜感慨地道。
    莫黎一脸骄傲地道：“那当然，我爸爸最疼我了。”
    莫柏胜看向莫宛，“姐，我也想要一个像小茉莉这样的房间。”
    莫宛：“你在想屁吃。”
    不过，说实话，她也想要。
    等她有钱了，她也要把自己的房间布置得美美哒。
    ……
    这一天，莫家热热闹闹的，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男人们在客厅里坐着聊天。
    莫黎他们几个小孩子在房间里玩。
    苏启明缠着莫莲和她说话。
    叶知秋和周婷婷则借讨教功课的名义，和莫家辉呆在一起。
    “开饭咯。”
    随着开饭的声音响起，大家忙找座位坐好。
    “徐书记，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参加我们家的宴席……”
    “李村长，辛苦你了，我敬你一杯……”
    “卫工，多亏了你，我家房子才这么快完工……”
    主桌的莫家旺在客气地跟大家敬酒。
    另一边，跟着小伙伴们坐在一起的莫黎正在埋头吃饭。
    大家边吃边喝，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有人酒喝多了，把话题扯到了黎晓慧的身上。
    “家旺，你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黎知青放弃你，那是她的损失。”
    “黎知青就这么走了，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黎知青总闹着要考大学，不知道她回城后有没有考上大学？”
    第53章 有苦说不出 [VIP]
    大家的目光纷纷向莫家辉看过去。
    莫家辉在京市读书, 而黎晓慧，恰好是京市人，大家都以为莫家辉肯定知道黎晓慧的情况。
    然，事实是, 莫家辉什么也不知道。
    莫家辉也是个心气高的, 自从上次去黎家, 遭到冷待, 再加上黎晓慧让他没事不要总过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他就再也没踏入过黎家的门。
    不过, 黎晓慧的情况他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他室友严朝阳是个百事通，他曾跟他八卦过, 说黎晓慧正在想办法移民国外。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打过电话给莫家旺, 问他知不知道这事？
    莫家旺让他不要管。
    他学习忙，很快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现在，大家问她黎晓慧的事，他思忖了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为好，“我前嫂子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人说她想移民国外，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天啊，好端端地为什么想不开跑到国外去？”
    “听说国外的人都很有钱，人家一个月赚到的钱比咱们这边的工作工作十年赚的还要多。”
    “我还听说国外的月亮比咱们国内的圆呢。”
    “不可能, 天上就这么一个月亮而已。”
    “其实, 国外也不见得有多好。”
    “是啊, 人离乡贱, 咱们去外地都会被欺负，被人家外地人看不起，更何况出国去，而且，人家那些外国佬长得跟咱们又不一样，人家会对你好才怪！”
    “听说外国人天天吃面包，还有那个叫什么治的，就是不吃米饭，咱们吃米饭习惯了，去到那边没有米饭吃可怎么办？”
    “只有咱们南方才吃米饭，人家北方吃的是面食，像馒头啊、包子啊、面条啊之类的东西。”
    “你们说，北方人每顿都吃面食，不会觉得腻吗？”
    ……
    说着说着，话题突然岔到了南北差异上。
    莫家旺全程不插一句话，他悠然自得地吃着他的饭，喝着他的酒。
    莫四平则忧心忡忡，毕竟，琪琪还跟着黎晓慧，她怕黎晓慧要是也把琪琪带出国去怎么办？
    丁春花没有这样的担心，从琪琪把莫黎推下河，再到她把家里的房子给烧了，她就已经不把琪琪这个孙女放在心上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不祸害到他们就行。
    叶知秋悄悄问莫莲，“你前嫂子，真的出国去了？”
    莫莲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叶知秋又问，“你没有跟她联系过吗？”
    莫莲气道：“她都跟我哥离婚了，我跟她联系干嘛？”
    哪知，叶知秋却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周婷婷附和道：“对啊，莫莲，难道你不想出国去看看吗？”
    莫莲找借口糊弄道：“我英语又不好，要是出国去，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哎，这倒也是。”叶知秋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出了国，人生地不熟的，发生什么事家里都不知道。”
    周婷婷却说：“可是，出国能学到很多东西啊。学成归国后，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莫莲说：“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安心地过自己的小生活。”
    周婷婷：“你就没有什么理想吗？”
    莫莲想了想，说道：“我将来想当一名老师。”
    “当老师？”叶知秋和周婷婷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叶知秋：“当老师有什么好的？”
    莫莲：“当老师有寒暑假放啊。”
    叶知秋、周婷婷：“……”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莫莲，你小哥呢，你知道他的理想是什么吗？”周婷婷很是好奇地问道。
    莫莲摊摊手道：“不知道，我没问过他，你要想知道，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呀。”
    周婷婷顿时没话了。
    这顿暖房宴，一直吃到天黑才结束。
    叶知秋和周婷婷因为得赶回县城去，所以，不到六点钟她们就走了。
    男人们在吃完饭之后还喝酒猜拳，持续到很晚才散。
    苏启明还赖在莫家没有走，因为他喝了很多酒，已经醉得不醒人世了。
    徐书记跟苏启明虽然是亲戚，可是两人并不熟。
    明天还要上班，徐书记早就走了。
    “他怎么办？”莫莲踢了踢醉得不轻的苏启明。
    莫四平：“实在不行，就让他在这边留宿一晚呗。”
    “不行。”丁春花强烈反对，“他要留宿在咱们家，会坏了阿莲的名声的。”
    莫大河挺身而出，“行了，你们也别为难了，让他住我那边吧。”
    莫四平客气地道：“那就麻烦你了，大哥。”
    莫大河：“那你们找个把他扶到我这边去。”
    “家辉……”莫四平把这重任交给了莫家辉。
    莫家旺也喝了酒，他摇摇晃晃地上楼去，准备休息。
    莫黎见状，忙跑上去搀扶他，“爸爸，我扶你，你别摔了。”
    莫黎人长得矮，又没什么力气，说扶莫家旺，其实，她根本就扶不了。
    莫家旺只觉得她很贴心，他没拒绝她的帮忙，“好，谢谢小茉莉。”
    一进房，莫家旺就一头栽到床上。
    “爸爸，你没事吧？”莫黎关心地问道。
    莫家旺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水。”
    莫黎马上去为他倒水，“爸爸，你的水来了。”
    说是水，其实是一杯茉莉花茶，喝花茶能起到解酒的作用。
    莫家旺挣扎着坐起来，接过水，就一饮而尽，而后，他把杯子还给莫黎，“好了，你出去玩吧，让爸爸睡一下。”
    莫黎：“那爸爸你好好休息，晚安咯。”
    莫家旺：“晚安。”
    莫家辉送苏启明回来，莫四平把他拉到一边，“你去打听一下，琪琪跟她妈是不是真的出国了？”
    莫家辉边打呵欠边道：“好，我明天打电话问问我同学。”
    丁春花、李英、莫老婆子、周玉梅、莫宛她们在院子里洗碗。
    莫黎从楼上下来，也过去帮忙。
    丁春花问道：“小茉莉，你爸爸是不是上去睡了？”
    莫黎点点头，“嗯，我爸爸睡下了。奶奶，我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给爸爸喝了哟。”
    丁春花：“是吗，小茉莉可真能干。”
    “小茉莉，你小姑姑呢？她跑哪去了？”莫宛问道，凭什么她要帮忙洗碗，莫莲却不用？
    莫黎一脸呆萌地道：“我也不知道小姑姑去哪了。”
    莫老婆子：“她回房去了。”
    丁春花面色一僵，起身道：“我去叫她出来帮忙。”
    莫老婆子气哼哼地道：“莫莲都被她给宠坏了。”
    莫宛接过话道：“小姑姑被她那两个女同学耍得团团转……”
    “那两个城里的姑娘，今天一整天都缠在家辉身边。”周玉梅点到为止。
    莫老婆子：“家辉可是大学生，要找也得找个大学生当媳妇。”
    莫宛在一旁说风凉话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莫黎忍不住插话道：“我小叔叔才不喜欢她们呢。”
    莫老婆子应和道：“对对对，她们哪配得上你小叔叔……”
    “咳——”李英咳了一声，她提醒道：“娘，四弟妹过来了。”
    莫老婆子立马闭上嘴。
    莫莲跟在丁春花身后，一脸的不情不愿。
    “阿莲，你在屋子干嘛？”周玉梅问道。
    莫莲没好气地道：“还能干嘛？学习呗。”
    丁春花吩咐道：“你去打井水。”
    见她打得很吃力，莫宛故意问道：“小姑姑，你今天没吃饱饭吗？”
    莫莲怒了，“莫宛，你什么意思，三番五次地来挑事，当我很好欺负是不是？”
    莫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道：“小姑姑，你怎么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莫莲——”丁春花都快被气死了，“你闹什么？”
    莫莲委屈地道：“娘，你没听到吗，莫宛故意针对我。”
    莫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李英拍了拍她的手背，“小茉莉，你用这个丝瓜瓢来洗。”转移她的注意力。
    丁春花深吸了一口气，“阿宛怎么针对你了？”
    “她……”总不能说她在她同学面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让她下不了台吧？那要是她追问是什么不好听的话，她该怎么回答？
    莫莲一时之间陷入纠结当中。
    周玉梅：“莫宛，你这孩子，以后跟你小姑姑说话别没大没小的。”
    莫宛：“妈，我知道了，我以后跟小姑姑说话，一定毕恭毕敬的，谁叫她是我的长辈呢。”
    莫老婆子冷哼道：“越来越不像话。”
    丁春花知道，她说的是莫莲。对莫莲这个女儿，有时候她也挺头疼的，她身上的一些小毛病，她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了，她就是改不了。
    当了这么久隐形人的李英总算站出来说了句话，“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天色不早了，赶快把碗洗好，这样才能早点回去休息。”
    大家分工合作，很快便把碗给洗好了。
    丁春花给李英和周玉梅一人半只鸡，感谢她们今天的帮忙。
    周玉梅倒也没客气，爽快地收下了。
    给李英那份，李英不好意思拿，结果 ，莫老婆子帮她拿了。
    她们走后，丁春花说了莫莲，“宴席是咱们家办的，你大伯母她们好心过来帮忙，你这个当主人的，躲懒不说，竟然还和小辈吵起来，你让我说你怎么好？”
    莫莲争辩道：“娘，我没躲懒，我真的在学习。”
    丁春花：“我没看到你在学习，我只看到你在收听广播。”
    莫家旺把在京市买的那台收音机带回来了，他把收音机给丁春花，是为了给她解闷。
    莫莲看到收音机之后，她借着收听英语广播、学习英语的名义，把收音机拿到了她的房间去用。
    当然，这事莫家旺是不知道的。
    “我在调英语台，还没调到了你就闯进来了。”莫莲死不承认自己在躲懒。
    丁春花放出狠话道：“莫莲，我告诉你，一年后，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就准备出嫁吧。”
    莫莲惊呆了，“娘，你不是说我还小吗？”
    丁春花：“到时你都十八岁了，先去相亲，再谈一两年，到了二十，法定结婚年龄了，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莫莲欲哭无泪，“娘，你怎么能这样？”
    丁春花咬牙切齿地道：“我养不起你。”
    莫莲嘟囔道：“不是还有四哥吗？”
    丁春花反问道：“法律上有规定，哥哥有抚养妹妹的义务吗？”
    莫莲一噎，把目光投到莫黎的身上，“小茉莉，你怎么都不帮小姑姑说句好话？”
    莫黎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地道：“我觉得奶奶说得很有道理。”
    莫莲：“……”
    丁春花：“看吧，你还没有小茉莉懂事呢。”
    莫莲气得跺脚，“我回房去看书了。”马上溜之大吉。
    *
    今年高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黎晓慧考得并不理想。
    主要是临近高考这几个月里，她被琪琪说动，打起了移民的主意。
    为了移民的事，她瞒着黎父黎母东奔西跑，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黎父黎母在京市这边的人脉很广，她想移民的事，根本就瞒不了多久就被他们知道了。
    当时黎父黎母气得想当场打死黎晓慧。
    情急之下，黎晓慧脱口而出，“大哥都能出国，我为什么不能？”
    黎父黎母当年之所以会被下放，是受了黎晓烨这个逃到国外去的大儿子的牵连。
    下放那几年，尤其是小儿子生病得不到医治死了之后，他们曾一度恨不得没生过黎晓烨这个大儿子。
    他们把小儿子的死怪罪到了大儿子的身上。
    至今，他们都还没有原谅黎晓烨这个大儿子。
    听到黎晓慧提起黎晓烨，黎母直接气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黎母放狠说，黎晓慧要是移民去国外，他们就跟她断绝血缘关系，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想移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得不到黎父黎母的支持，身无分文的黎晓慧还办法移民，即使移民出去了，没钱，她怎么在国外生存？
    所以，移民这事，她只能暂且搁下。
    莫家旺早就料到她不会移民成功的，黎父黎母只剩下她一个女儿了，想也想得到，他们不会放她走的。
    除非，黎晓慧能说服他们跟她一起移民国外。
    可是，黎父黎母是早年一代的留学人，华人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要想出去，他们早就出去了，哪还会接受返聘，回到原来的大学教书。
    不能移民，就得参加高考。
    为了移民的事，黎晓慧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高考没考好，意料之中。
    不过，她还是凭借着本地人的优势，以吊车尾的成绩，考进了本市的一所大专院校。
    身为教授，自己的女儿却只考了大专，黎父黎母觉得脸上无光，想让黎晓慧重新再考。
    都说事不过三，她这都已经第四次了，再考下去，黎晓慧不疯，也离崩溃不远了。
    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暗无天日的“复读生”生涯。
    黎父黎母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去念大专。
    对黎晓慧这个女儿，他们已经放弃了，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们把希望寄托到了琪琪这个外孙女身上。
    对琪琪的要求，更加地严格。
    身为学渣的琪琪，犹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
    莫家这边，打听到黎晓慧没有移民成功，而且，她只考上了大专，大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对于黎晓慧和琪琪身上发生的事，莫黎是不知道的。她年纪还小，大家有意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乡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尤其是到了夏天，莫黎整天到处撒欢，无忧无虑的，日子甭提过得有多快活。
    没有人为的干涉，莫黎种在山头，还有旱地上的那一亩茉莉花，在五月份开花之后，在八月份又迎来了第二次开花。
    五月份开的花很少，大多数都进了给建房子的工人们的嘴里。
    这次八月份开的花就很多。
    莫家旺要上班，没空。
    所以，由莫家辉来组织大家摘花，然后薰制成花茶。
    杜师母对薰制花茶很感兴趣，她几乎天天跑到莫家来，跟莫家辉一起忙活。
    杜老师不放心，也会跟来，在一旁搭一下手。
    自从在莫家碰到了一次杜老师，并被杜老师询问暑假作业的完成进度之后，叶知秋和周婷婷就不敢再跑到莫家来找莫莲（实则接近莫家辉）了。
    倒是苏启明，脸皮厚得很，仗着他跟徐书记是亲戚的关系，经常跑到村里来转悠。
    村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喜欢莫莲。
    至于莫莲喜不喜欢他，反正，莫莲是不怎么理会他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暑假就过去了，又要开学了。
    莫家辉把他们薰制好的茉莉花茶，一半放到杜师母那，托杜师母帮他卖；一半带去京市，由他来卖。
    莫黎亲手种的茉莉花，受人追捧程度，自不必说。
    这个学期，苏启明托关系走后门，进了莫莲她们所在的班级，跟莫莲做起了同学。
    而村里，也在这个学期办了一家幼儿园。
    村里凡是三到六岁的小孩，通通被送到了幼儿园去。
    莫黎、莫柏荣自然也不能例外。
    而莫柏胜，则直接去了小学一年级就读。
    三个小家伙哭得唏哩哗啦，谁也不想去上学。
    第54章 误会 [VIP]
    村里的幼儿园是由村委会牵头举办的, 就建立在村委会的旁边。
    因为接收的都是村里的孩子，所以学费一个学期才五块钱。
    分小、中、大三个班，上课时间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半，午休时间是2个小时。
    莫黎去的是中班, 莫柏荣去的是大班。
    莫家旺八点半上的班, 上班前, 他先送莫黎去幼儿园。
    别看莫家旺平时挺宠莫黎的, 可是一遇到原则性的大事, 他的态度就很强硬。
    任你撒娇卖萌, 还是撒泼打滚都不管用。
    所以这学，莫黎不去也得去。
    从家里去幼儿园并不远, 走路不过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可一路上，莫黎磨磨蹭蹭的, 不是踢路上的小石头；就是蹲下去看路边的一些花花草草；或跑去扑小蜻蜓；听到一声蛙叫，她都会四处寻找蛙在哪。
    原本五分钟的路，她硬生生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莫家旺也不催，随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别迟到就行。
    他们七点半出的门，到了幼儿园已经八点十分了。
    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 孩子们基本上都是家长送来学校。
    大多数家长都是一把孩子交到老师手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村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散养的，什么哇哇大哭，舍不得和爸爸妈妈分离啊，不存在。
    幼儿园里有秋千、滑滑梯、跷跷板等游乐设施。
    大家一哄而上, 每个人都想玩。
    几十个孩子, 三架秋千、三个跷跷板、三个滑滑梯哪够。
    这不, 大家为了争谁先玩争得面红耳赤, 甚至动起手来。
    哇哇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幼儿园。
    “好可怕。”莫柏荣吓得瑟瑟发抖。
    莫黎想挤进去凑热闹。
    “小茉莉，你别过去。”莫柏荣忙把她给拉走。
    莫黎大叫道：“老师来了——”
    小朋友，刚第一天上学，还没领教过老师的可怕之处。
    莫黎的这声提醒，白叫了。
    “你们在干什么，不许打架，听到没有？”
    “小班的小朋友，过来这边。”
    “中班，谁是中班的，到这边来。”
    “大班的人到这里来集合。”
    老师们人未到声先至。
    莫黎问莫柏荣，“小荣子，你是哪个班的？”
    莫柏荣挺了挺胸膛，骄傲地道：“小茉莉，我是大班的哦，你呢？”
    “我也是大班的。”莫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莫柏荣不相信，他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小茉莉，你真的是大班的？”
    “真的。”莫黎认真脸。
    她知道，要是从中班上起的话，明年还要上大班。要是直接上大班，那明年就不用来幼儿园了。
    耶！
    莫黎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有个老师经过，问道：“你们俩哪个班的，还不快回你们班上去？”
    莫黎拉着莫柏荣的手，蹬蹬蹬地向大班跑去。
    大班有书桌椅，会教小朋友认字，和一些简单的算术。
    莫黎虽然比莫柏荣小一岁，可是身高却已经和莫柏荣齐平了。
    她冒充大班的孩子，没人怀疑。
    幼儿园里的老师是村委会从外面聘请过来的，最少也要初中文化。
    一个班两个老师，老师们都很年轻，看起来不到十七八岁左右。
    而且，园里都是女老师，一个男老师都没有。
    村里的孩子的情况，老师们自然也不熟悉。
    老师这一关，莫黎也蒙混过关了。
    第一天上学，除了玩还是玩，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小朋友陪着一起玩，原本对上学很抗拒的莫黎，逃不过真香定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去幼儿园。
    莫黎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丁春花有些不习惯，她忧心忡忡地道：“哎，也不知道小茉莉去了幼儿园习不习惯，会不会其他小朋友欺负？”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呗。”说实话，莫四平也挺担心莫黎的。
    “行，那我过去看看小茉莉。”说着，丁春花就起身，抬腿便走。
    莫四平想跟去又不好意思开口。
    去到幼儿园门口，丁春花发现有不少老人扒在门口的大铁门上，一个劲地往里瞅，显然，他们也不放心自家的孙子孙女。
    然，令丁春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莫老婆子居然也来了。
    婆媳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地尴尬。
    “你来了。”莫老婆子最先开口跟丁春花打招呼。
    “嗯。”丁春花轻轻地应了一声，就没再吭声了。
    “铃铃铃……”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大家一溜烟地跑出教室，莫黎却向秋千处跑去。
    “小茉莉，你等等我……”莫柏荣气喘吁吁地跟在她的身后。
    莫黎爬上秋千，“小荣子，你帮我推一下。”
    秋千来回摇荡，莫黎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小茉莉，好玩吗？”
    “好玩。”
    “小茉莉，你让我也玩玩呗。”
    “好。那你坐上去，我推你。”
    “啊啊啊……太高了，小茉莉，你轻点推……”
    两个孩子玩秋千玩嗨了，都忘了回家吃饭了。
    丁春花在门口一直等啊等，久久都不见莫黎出来，她慌了，跑进去一找，看到莫黎和莫柏荣正在荡秋千，她气不打一处地出，“小茉莉……”
    “奶奶。”莫黎开心地冲丁春花挥挥手，“小荣子，你快下来，我奶奶过来了。”
    没等秋千停稳，莫柏荣就急着下来，结果，摔了一跤。
    丁春花见状，吓得胆战心惊，她忙跑过去，扶起莫柏荣，“阿荣，你没事吧？”
    莫柏荣摔在了前面的沙地上，没什么事，只是手有点疼。
    丁春花：“太危险了，以后不准再玩秋千了。”
    莫黎嘟着嘴道：“可是，秋千好好玩哦。”
    “再好玩也不能玩。”丁春花一手拉一个，把他们拉出幼儿园。
    一到门口，莫柏荣就挣开丁春花的手，向莫老婆子跑去，“太奶奶。”
    莫老婆子：“不是早就放学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莫柏荣嘻嘻笑道：“小茉莉带我去玩秋千了。”
    回头瞅了瞅丁春花，他愁眉苦脸地接着道：“四奶奶不准我们玩秋千。”
    莫老婆子：“为什么呀？”
    莫柏荣：“四奶奶说荡秋千太危险了。”
    莫老婆子：“别听她的，你们想玩就玩。”
    丁春花从她旁边经过，哼了一声，“别教坏了孩子。”
    莫老婆子气道：“我怎么教坏孩子了？玩个秋千而已，你都不给他们玩，就你这样管着孩子，以后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丁春花反驳道：“我的孩子没出息？真是可笑。我大儿子现在在派出所里当副所长，小儿子考上了大学。再怎么样都比你生的儿子强。”
    “你……”莫老婆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奶奶，我饿死了，咱们快回家吧。”莫黎赶紧把丁春花给拉走。
    莫四平在家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见丁春花带着莫黎回来了，丁春花的脸色很不好，莫四平说吃饭了，丁春花回了他一句，“气都气饱了。”就回房去了。
    “你奶奶怎么了？”莫四平问莫黎。
    莫黎唉声叹气道：“奶奶跟太奶奶吵架了。”
    莫四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们吵什么？”
    “奶奶不准我们玩秋千，太奶奶说想玩就玩，然后她们就吵起来了……”
    就这？
    莫四平哭笑不得。
    莫黎摇晃着莫四平的手臂道：“爷爷，你会做秋千吗？你给我在院子里做个秋千好不好？”
    莫四平一脸为难，想了想，他选择了站在丁春花那一边，“小茉莉，爷爷不会做秋千。”
    莫黎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莫四平于心不忍，“要不，等你爸爸回来，你问问你爸爸，看他会不会做？”
    莫黎眼前一亮，“好。”
    莫四平盛了碗八宝粥给她，“肚子饿了吧，快吃吧。”
    莫黎乖乖坐下，吃她的八宝粥。
    莫四平端了一碗进房里，此时丁春花正背着他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摇了她两下，“孩她娘，起来吃饭了。”
    丁春花不理他。
    莫四平：“娘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要是你对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丁春花坐起来，气呼呼地道：“我教育孩子，她插什么嘴？”
    “是是是，都是娘的不对，你别跟她怄气了。”
    “咱们的大闺女当年要是没死，现在恐怕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说着说着，丁春花就泣不成声。
    莫四平抱住她，无声地安慰她。
    丁春花拍打着莫四平的胸口道：“都怪你娘，咱们的大闺女就是被你娘给活活饿死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莫黎吃饱了饭，想去幼儿园，进来准备跟丁春花莫四平他们说一声，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她慒了！
    悄悄地退出去，跑去找莫柏荣。
    “小茉莉，你怎么来了？”
    “大奶奶，我来找小荣子。”
    “阿荣吃饱饭后回房去睡午觉了。小茉莉，你不睡午觉吗？”
    “我不困。”
    “不困也要睡一下，不然下午上学没精神。”
    “大奶奶，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好，你说。”
    莫黎咬咬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大奶奶，我奶奶是不是还有一个大女儿呀？”
    李英面色一僵，“你听谁说的？”
    “我偷听到了。听说太奶奶把我奶奶的大女儿活活饿死了，大奶奶，这事是真的吗？”
    “砰——”地一声巨响，莫老婆子晕倒在了地上。
    “娘……”
    “太奶奶……”
    李英慌忙把莫老婆子送去卫生站，莫黎一路哭着跟去，
    莫黎自责得很，她认为都是因为她，莫老婆子才会晕倒的。
    她给莫老婆子输送了不少灵气。
    莫老婆子在半路上就醒了过来。
    李英急急地问道：“娘，你醒了，你还好吗？”
    莫黎握住莫老婆子的手，“唔唔唔，太奶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好了，小茉莉，你别哭了。”莫老婆子替她擦干眼泪，然后，她声称自己没事了，想回家休息。
    李英不同意，非要把她带去卫生站，让医生检查一下。
    莫老婆子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去了卫生站。
    医生说莫老婆子年纪大了，有中风的前兆。
    李英脸色一白，想带莫老婆子去县医院做一个全身的身体检查。
    莫老婆子怕浪费钱，说什么都不肯去。
    这时，听说莫老婆子晕倒了的莫四平，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丁春花没来，莫老婆子微微有些失望。
    莫四平：“娘，你没事吧？大嫂，娘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晕倒？”
    李英看着他，欲言又止。
    “爷爷，你打我吧，是我把太奶奶气晕的。”莫黎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
    莫老婆子：“不关小茉莉的事。”
    莫四平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老婆子声泪俱下地道：“当年闹饥荒，家里的几个孙子孙女，我敢发誓，我都给他们分食物了。至于阿茹为什么会被饿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苛扣过她的口粮。”
    “娘……”
    “你媳妇一直说阿茹是被我活活饿死的，这点我不认，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四弟，阿茹的事你们应该是误会娘了。”李英站出来帮莫老婆子说好话，“我记得闹饥荒那几年，你媳妇的娘家人时不时地上门来向咱家借粮。对了，阿茹去世的前两天，你岳母也来了，她待了没一会就走了，是阿茹把她给打发走的。”
    莫四平面色惨白，“大嫂，你的意思是说……”
    李英自嘲一笑道：“阿茹去世后，四弟妹就跟她娘家疏远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55章 讨厌 [VIP]
    丁春花的娘家离他们这边有点远, 丁春花自从嫁过来之后，基本上一年才回一次娘家。
    她跟娘家的关系，向来就不怎么样。
    要不然她也不会远嫁。
    再加上大女儿去世后，丁春花受不了这个打击, 整天以泪洗脸的, 而且, 她不仅跟她娘家疏远了, 她跟任何人都疏远了。
    所以莫四平也就没有多想。
    “好啊, 原来是她娘家害死了我大孙女, 哼，你还没找她娘家算帐呢, 她倒有脸把怨气撒到我身上。”莫老婆子愤愤不平，起身就要去找丁春花算帐。
    “娘, 你别乱来。”莫四平慌忙拦住她，“这事得从长计议。”
    李英也跟着劝道：“娘，不如等四弟调查清楚之后再说吧。”
    看在他俩的面子上，莫老婆子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莫黎缩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饶是如此，莫四平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 “小茉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上学去吧。”
    “太奶奶、爷爷，对不起。”莫黎向他们深深鞠了个躬。
    她真没想把事情闹大。
    她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谁知她跟李英的对话会被莫老婆子听到, 还把莫老婆子给气倒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莫老婆子语重心长地道：“老四, 此事与小茉莉无关, 你们可别怪罪到小茉莉的身上。”
    李英感慨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四弟妹还是放不下阿茹的事！”
    “娘、大嫂，我媳妇她只是心里难过，跟我抱怨一下而已。”莫四平站出来维护丁春花。
    大女儿的事，他们只是在私底下说说而已，根本就没嚷嚷出去。
    莫莲甚至都不知道她前头还有一个早已夭折的姐姐。
    当初要小女儿，是因为他想把丁春花从大女儿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
    丁春花从小就偏疼莫莲，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了大女儿的替身。
    “小茉莉，今天这事，爷爷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好吗？”莫四平把略带恳求的语气拜托莫黎。
    莫黎点点头，“我不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这次的教训，不可谓不深，以后她会引以为戒的。
    莫老婆子摆摆手道：“好啦好啦，小茉莉，你去上学去吧。”
    打发走莫黎，莫老婆子提出，她想跟丁春花好好聊一聊。
    婆媳之间的矛盾自古以来就存在。
    丁春花和莫老婆子的脾气都很倔，两个倔脾气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难免会发生争吵，再加上两人还是婆媳，当媳妇的那个给婆婆脸色看，当婆婆的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还有，丁春花生莫家辉的时候，莫老婆子没有给她做月子，而是跑去城里照顾莫老二他们一大家子人。
    这不，这就结下了月子仇，让媳妇给记恨上了。
    都说月子仇可以记一辈子。
    丁春花跟丁春花冷战了几十年，莫老婆子一直以为是因为月子仇的缘故。
    哪知道，最主要原因竟是因为他们大女儿的死。
    莫四平委婉地拒绝莫老婆子的提议，“娘，要不算了吧。我媳妇身体不好，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莫老婆子气道：“难道让我一直背这个黑锅？”
    莫四平垂下头去，半天都不语。
    莫老婆长长地叹了一声，“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莫四平：“娘，你千万别这么说。”
    李英：“是啊，娘，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莫老婆子冷哼道：“你们别把我给气死，我就烧香拜佛了。”
    莫四平：“……”
    李英：“……”
    *
    莫四平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丁春花一看到他，劈头就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莫四平：“娘没事，挺好的。”
    丁春花：“那她怎么会晕倒？”
    莫四平叹道：“人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都不如前。”
    丁春花深有同感，“那倒也是，这上了年纪的人，一不留神病魔就来了。”
    莫四平突然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人活在世上，凡事都要看开点，该放下的就放下。”
    丁春花看着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晚上，莫家旺回家，莫四平去他房里，跟他说了大女儿早夭的事。
    他拜托莫家旺去一趟丁春花的娘家，悄悄调查此事。
    莫四平前脚刚走，莫黎后脚就敲门进来了。
    看到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家旺先发制人，“你要是想跟我说你不想上学之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开口。”
    莫黎扁扁嘴，打听道：“爸爸，爷爷找你有什么事啊？”
    莫家旺：“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莫黎气得跺脚，“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莫家旺：“你姐姐在城里，又是学弹钢琴，又是学跳舞，学画画的。小茉莉，你要不要也去学一学？”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莫黎身形一僵，“爸爸，我还小呢。”溜了溜了。
    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
    在莫四平的三催四请下，莫家旺抽了个空，瞒着丁春花，跑去了她娘家一趟。
    印象中，莫家旺就没来过他外婆家，外婆长什么样，家里都有什么人，他一概不知。
    去到了之后一问，外婆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搬走了。
    搬去哪了，没人知道。
    莫家旺无功而归。
    莫四平知道后，心里竟有些窃喜。
    他叮嘱莫家旺，不要把这事告诉丁春花。
    转头，他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了莫老婆子。
    莫老婆子一听那边竟然搬走了，她深表遗憾。
    莫四平苦苦哀求她，让她不要为了莫茹被饿死一事，去找丁春花当面对质。
    莫老婆子骂道：“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莫四平只差没给她跪下了，“娘，就当我求你了。”
    莫老婆子咬咬牙，提出条件道：“行，那你一个月给我十块钱的养老费。”
    莫四平思忖了下，点点头道：“好，不过，娘，这事你不能宣扬出去。”
    “钱，拿来。”莫老婆子伸手向他要钱。
    家里的钱都是丁春花在管，莫四平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他推托道：“娘，我过两天给你。”
    莫老婆子咬牙切齿地道：“行，那我就给你两天的时间，到时你要敢耍赖，我就亲自去问你媳妇要。”
    莫四平哪敢跟她耍心眼。
    当天晚上，他就去问莫家旺借了十块钱，拿去给了莫老婆子。
    莫老婆子一拿到钱，就跑去县城买了瓶麦乳精，送给莫黎喝。
    *
    这周末，莫莲从学校回来之后，就闹着让莫四平给她转学。
    她说她再在学校里呆下去，我会发疯的。
    丁春花气道：“当初你两个哥哥让你转学，你不转，现在想转，我告诉你莫莲，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莫莲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娘，你就帮帮我吧，苏启明跟我在一个班上，他经常骚扰我，我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学习。”
    丁春花骂道：“活该！”
    莫莲使出绝招，“爹、娘，你们不是想让我考大学吗，这样下去，我是考不上大学的。”
    丁春花冷冷地道：“考不上大学就回来相亲嫁人。”
    “娘，你怎么这样？”莫莲哭了，“爹，你看看我娘，她一点都不疼我。”
    莫四平劝道：“阿莲，转学没那么简单，不是你想转就能转的。”
    “哥肯定有办法的。”莫莲把主意打到了莫家旺的身上，她想让莫四平帮她向莫家旺开口。
    莫四平自言自语地道：“你哥能有什么办法？”
    莫莲挽着莫四平的手臂，撒娇地道：“爹，求你了，你帮我去跟哥说说呗。”
    “跟我说什么？”莫家旺牵着莫黎的手，从外面走进来。
    莫四平干巴巴地道：“家旺，你小妹说她想转学。”
    莫家旺皱起了眉头，“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这个时候转什么学？”
    莫莲委委屈屈地道：“哥，你知道吗，苏启明现在跟我在同一个班。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是冲着我来了，大家老是起哄我和苏启明。”
    “那小子追你都追到这个份上，实在不行你就答应他呗。”莫家旺说风凉话道。
    莫莲这个妹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懒得管她的事。
    “哥，之前你还让我拒绝他来着。”莫莲嘟囔道，“你们都说他配不上我，说我值得更好的。”
    莫家旺嗤笑道：“你自己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莫莲气得吐血，“爹，你看，哥他老是贬低我。”
    莫家旺：“小茉莉，给爸爸倒杯水，爸爸渴了。”
    “好嘞。”莫黎哒哒哒地跑去倒水去了。
    莫莲扯了扯莫四平的衣袖，莫四平开口道：“家旺，你妹的事……”
    莫家旺：“转学，要打理好关系，还要有钱铺路。我的钱都拿来建这栋房子了，现在身上可谓是身无分文。”
    丁春花厉声道：“莫莲，你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莫莲气呼呼地回房去了。
    丁春花叹道：“阿莲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莫四平：“家旺，要不你去学校找找苏启明，说一下他，让他别老是缠着你妹。”
    莫家旺翻白眼，“爹，你怎么不去？”
    莫四平语塞。
    丁春花发话道：“家旺，你别听你爹瞎扯，阿莲的事你不要管。”
    莫黎端子水过来，“爸爸，喝水。”
    “乖。”莫家旺接过，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水杯，牵着莫黎的手，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说，“小茉莉，你不是想要一个秋千吗，爸爸给你做。”
    莫黎高兴地道：“真的？谢谢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丁春花冲着他们的背影，不是很赞成地道：“荡秋千很危险的，操作不当容易发生意外。”
    莫家旺：“没事，娘，我会做好安全措施的。”
    莫家旺找了几块厚重的木板，还有大粗绳，以及铁链、锁扣、拉伸弹簧等，就钉钉铛铛地为莫黎打造起秋千来。
    后院种了颗樱桃树，还有颗荔枝树、龙眼树，剩下的就全部用来种茉莉花，各个品种的茉莉花都有。
    不过刚种下去，还没有长成，所以后院有些光秃秃的。
    院子里没有合适的树吊秋千，所以莫家旺把秋千吊在了屋檐下。
    一做好，莫黎就迫不及待地爬到秋千上，让莫家旺推着她，荡起秋千来。
    莫莲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后院，看到莫黎玩得这么开心，她也想过去玩。
    可是莫家旺在那边，她不好意思过去。
    直到莫家旺走了，莫莲才从房间里出来，蹦蹦跳跳地向秋千处走去。
    莫黎已经玩累了，她蹲在一旁给她的茉莉除草。
    莫莲对她招手道：“小茉莉，过来，帮小姑姑推一下。”
    莫黎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回，继续除她的草。
    莫莲一个人玩，觉得没意思，她向莫黎走过去，“小茉莉，明天咱们去县城卖茉莉花好不好？”
    囊中羞涩，莫莲不得不想办法赚钱。
    她知道，暑假这段时间还有每个周末，张芬芳都会跑到街上去摆摊卖吃食，看得出，她肯定赚了不少钱，因为她一天换一套衣服，一周都不重样。
    而且，她发现张芬芳穿的那些衣服都很好看。
    她也想要。
    她要是问莫四平丁春花他们要钱，他们肯定会追问，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所以，还不如自己赚钱自己花。
    张芬芳都不怕，她怕什么，摆摊又不丢脸。
    莫黎对钱的事挺敏感的，一听要去卖花赚钱，她爽快地答应了。
    可惜，后院里的那些茉莉花还没开花，暂时不能移栽到盆里去。
    不过，田里的那些茉莉花倒是开得挺茂盛的。
    莫莲带莫黎去田里，把田里的茉莉花移栽到花盆里去。
    家里只剩下不到十个花盆了，莫莲让莫黎去问莫老婆子借几个花盆。
    莫黎小声嘀咕，“小姑姑你怎么不去？”
    莫莲：“你太奶奶最疼你了，你过去借，她肯定会借给你。我要是过去借，她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莫黎：“那我不跟你去卖花了，我找太奶奶一起去。”
    莫莲：“……”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卖花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莫莲有气无处发泄 。
    好在莫老婆子自己也种有花，她之前种的是牡丹了，牡丹在五六月的时候就开花了，她试着拿那些牡丹花出去卖，可是大热天，根本就没人买她的花。
    后来，她又改种菊花和四季海棠。
    现在才九月，她种的那些四季海棠已经开花了。
    她想拿去试试水，看能不能卖得出去。
    有莫黎在，她信心倍增。
    对于莫莲要去卖花，丁春花意见很大，她让她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莫莲故意气她道：“你们不帮我转学，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钱转学咯。”
    丁春花都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
    莫家旺倒没怎么说莫黎，只要她开心就行。
    *
    九月，天气还很炎热。
    一大早的，太阳就已经升起来了。
    在哪里卖花？
    莫莲想去公园门口卖。
    莫老婆子想去纺织厂那边卖。
    莫黎说去家属院卖。
    最后，她们听莫黎的，把花搬到了机关家属院门口。
    那里，有人在卖豆浆油条，有人在卖包子，有人在卖豆花，还有人在卖菜。
    总之，摆摊的人挺多的。
    莫黎他们来得比较晚，好位置都被人抢走。
    她们只能排到摆摊队伍的末尾去。
    “卖花咯，卖花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里有漂亮的茉莉花和四季海棠卖……”莫黎不带害羞的，扯开嗓子就叫卖起来。
    她长得可爱，再加上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不少人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
    有熟客认出了她，“小姑娘，给我来一盆茉莉花。我去年在你这里买了那盆茉莉花，现在还开着花呢。你说茉莉花可以直接摘下来泡水喝，我隔几天就泡一次来喝，总觉得喝了之后皮肤细腻光滑了很多。”
    莫黎笑眯眯地道：“阿姨，多喝茉莉花茶可以美容哦。”
    客人：“那你给我来两盆吧。对了，这盆红红的是什么花，也给我来一盆的。”
    莫老婆子高兴地道：“你要哪一盆，随便挑随便选。”
    莫莲：“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最后，那名熟客挑了三盆茉莉花和一盆四季海棠。
    她家就在机关家属院里面，莫莲亲自把花送到她家里去。
    接着，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买花，这些人中，十有五六是去年买过花的熟客。
    通常每卖出一盆茉莉花就能卖出一盆四季海棠。
    莫莲成了专职跑腿员，主要负责把花送到客人家里。
    也不知道该说她幸运呢还是倒霉，竟然让她在家属院里碰到苏母，苏母一听她是过来卖花的，马上跟到摊前，把她们摊上所有的花都给买了下来。
    末了，她麻烦莫莲帮她把花搬到她家里去。
    莫莲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苏母拿着两盆花，跟莫莲并肩而走，她客气地道：“莫莲，我家苏启明跟你一个班，还请你多多关照一下他。”
    莫莲：“男女授受不亲。”
    苏母一噎，“我家儿子有些死脑筋，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
    “那你能不能让他不要缠着我？”
    “他……只是太喜欢你了。”
    莫莲豁出去了道：“他打扰到我学习了。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会恨他一辈子的。”
    苏母面色一僵，说：“一次考不上，那就再考一次呗。”
    莫莲：“要是还是考不上呢？”
    苏母：“那就放弃吧，早点嫁人。”
    莫莲气得把花放到地上，转身就走。
    “喂，莫莲……”苏母在身后叫她，莫莲头也不回，反而越跑越快。
    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摊子前，“奶奶，小茉莉，咱们快走吧。”
    莫老婆子：“出什么事了？”
    莫莲：“那人好讨厌。”
    莫老婆子：“那也不能走，人家付了钱，还有几盆花没拿呢，你赶快送到人家家里去。”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抛下这么一句话，莫莲就拂袖而去。
    莫老婆子和莫黎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发的哪门子的脾气？
    不一会，苏启明跑了过来，“小茉莉，你小姑姑呢？”
    莫黎：“我小姑姑早就走了。”
    苏启明：“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
    莫黎：“都快气炸了。”
    苏启明蹲坐到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道：“都怪我，她生我的气了。”
    莫老婆子直翻白眼，“这是你妈买的花，你快搬回去。”
    把花丢给苏启明，莫老婆子拉着莫黎就走。
    经过供销社，莫黎走不动了，“太奶奶，买糖。”
    莫老婆子带她进去，称了几斤糖给她，还带她去吃了一碗粉，两人这才坐车回家。
    回到家了才知道，莫莲竟然还没有回来。
    莫老婆子没放在心上，可是，莫四平和丁春花却担心得不得了。
    眼看天都快黑了，莫莲还没有回来。
    莫四平打算去县城找找看。
    莫家旺说莫莲说不定已经回学校上课去了。
    可莫四平非要去看一眼，这样他才能放心。
    天黑了，骑车不方便，路上也不安全。
    莫家旺让莫四平在家待着，他替他去。
    莫黎嚷嚷着她也去。
    莫家旺只好带上她。
    去到了学校，刚好碰到返校的周婷婷，莫家旺托周婷婷帮他把莫莲叫出来。
    莫莲半天都没动，她不想见莫家旺。
    周婷婷催道：“莫莲，你快去吧，我哥在学校门口等你呢，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了。”
    莫莲蔫蔫地道：“麻烦你去跟我哥说一声，我没事，让他回去吧。”
    周婷婷关心地问道：“你在跟你哥怄什么气？”
    莫莲勉强笑道：“没有啊。”
    这时，张芬芳走进了教室，“哟，莫莲，你还有心情坐在这，你知不知道你哥和苏启明在学校门口打起来了。”
    莫莲回了她一句，“关我什么事？”
    张芬芳冷嘲热讽地道：“白眼狼。”
    “张芬芳，你骂谁呢？”莫莲气得拍桌而起。
    张芬芳不甘示弱地回道：“莫莲，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指明道姓，你干嘛要对号入座？”
    “你……”
    “好了，你别跟她吵了，有什么好吵的，你还是出去看看吧。”周婷婷把莫莲拉出教室。
    “烦死了。”莫莲忍不住抱怨道。
    学校门口，莫家旺和苏启明并没有打起来，刚才是张芬芳夸大其词了。
    莫家旺只是警告苏启明，让他离莫莲远一点，别再纠缠莫莲。
    苏启明认错态度良好，至于能不能做得到，只有他才知道。
    莫莲不急不缓地朝他们走过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家旺看到她这样就气不打一处地出，“你回学校了怎么都不跟爹娘他们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你？”
    莫莲垂下头去，半天都不吭声。
    莫家旺深吸了一口气，“你真想转学？”
    第56章 转学 [VIP]
    莫莲要转学一事, 在学校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莫家旺没有帮她善后，他带莫黎进学校给杜老师扔下这么一个重磅炸弹就走了。
    现在都开学了，再转去别的学校，肯定需要时间来安排。
    所以, 莫莲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作为学校的高考种子选手, 学校对莫莲可谓是寄予厚望, 她要转学, 学校哪肯同意放她走。
    “为什么要转学？转学的理由是什么？”
    面对学校方面的质问, 莫莲抿着唇, 半天都不说话。
    杜老师把叶知秋这个班长叫过来，问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知秋说是因为苏启明, 苏启明整天骚扰莫莲，让她烦不胜烦, 所以她才想转学走。
    私心里，她是不希望莫莲走的。
    她也曾劝过莫莲，让她不要太把苏启明当回事，也不要理会班上某些同学的起哄。
    可莫莲特别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她也是服了她了。
    知道了缘由，这就好办了。
    杜老师说, 他可以把苏启明转去别的班级，不跟她在同一个班，这样他就没办法骚扰她了。
    可莫莲还是执意要走。
    老师们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她。
    “明年七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了，这个时候转学, 对你的成绩肯定会有所影响, 你可别因小失大了, 而且你确定去到了新的学校, 你能很快融入进去？。”
    “年少慕艾，人之常情。苏启明情窦初开，喜欢你，那是他的事，你只要不理会不就行了，没必要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你放心，我们老师已经去找苏启明谈话了，身为学生，当以学业为重，如果苏启明做得太过了，我们会狠狠批评他的。”
    “莫莲，万事好商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学校诚意满满，莫莲的心有些动摇了，“老师，我想先好好考虑一下。”
    把她逼得太紧了也不好，老师们冲她摆摆手，让她先回教室去。
    另一边，被学校领导叫去办公室的苏启明，他矢口否认自己骚扰过莫莲。
    “我只是喜欢她，平时多看了她几眼而已，难道这也算是骚扰？”
    “这里是高中，高中禁止早恋。”
    “我知道，可我没跟莫莲谈恋爱啊。”
    “人家都因为你要转学了，你还狡辩。”
    苏启明有些无措地垂下头去。
    他来读高中，本身就是冲着莫莲来的，要是莫莲转学走了，那他怎么办？
    校领导发话道：“苏启明，你回去收拾一下书桌，搬到五班去吧。”
    苏启明和莫莲他们所在的是一班，从一班搬到五班，中间隔了三个班级，以后想见面，难哟。
    苏启明半天都没动，他不想离开一班。
    领导作风强硬，给了两个选择，“要么搬去五班，以后离莫莲同学远一点；要么退学，你自己选吧。”
    苏家可是托了不少关系，交了不少的钱，才把苏启明弄进来学校里来就读，他要敢退学，苏父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苏启明没办法，只能选择搬到五班去。
    他跟莫莲几乎是前后脚进的教室。
    莫莲坐在座位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埋头写作业。
    苏启明从一进教室，目光就一直盯着莫莲看，经过她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莫莲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生怕他当场跟她闹起来。
    直到他又抬起脚步，从她身边走了，她这才暗松了口气。
    见苏启明在收拾书桌，他同桌压低声音问道：“明哥，你在干嘛？”
    苏启明没好气地道：“搬到五班去。”
    “啊？”同桌发出一声惊呼，“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搬到五班去啊？”
    苏启明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朝莫莲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同桌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看向苏启明的目光，不禁充满了同情。
    张芬芳就坐在离苏启明的前前桌，苏启明跟他同桌的谈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教室里没有老师在。
    同学们都在安静地看书、写作业。
    张芬芳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突然出声道：“莫莲，你不是要转学吗，干嘛还把苏启明从我们班上赶走？”
    同学们纷纷看向莫莲，眸中满满的八卦味道。
    “张芬芳，你怎么说话呢？”周婷婷拍桌而起，她跟张芬芳已经不是同桌了，“你这么维护苏启明，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一击直中要害。
    张芬芳恼羞成怒，“周婷婷，你别含血喷人。咱们班里，谁不知道苏启明喜欢的是莫莲。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把麻烦引到我身上。”
    周婷婷嗤笑道：“这一切还不是你搞出来的，怎么，张芬芳，你有胆做，没胆承认？”
    张芬芳摊摊手，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我做什么了我？”
    周婷婷愤愤不平地道：“要不是你给苏启明牵桥搭线，苏启明怎么会认识莫莲，又怎么会一直缠着她不放？莫莲一直把你当好朋友，你却想把她往火坑里带，张芬芳，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张芬芳把矛头直指莫莲，“莫莲要是没给人家希望，人家会缠上她？看人家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人家给甩了，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呵呵。”
    “我没有……”莫莲都快气哭了，“张芬芳，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x张芬芳意味深长地道：“真面目被人揭穿了，没脸在学校呆下去了，所以才想转学走吧。”
    莫莲气得说不出话来。
    班里的同学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叶知秋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晚自习期间，不准大声喧哗，交头接耳。”
    这时，杜老师和五班的班主任来了。
    同学们立即安静下来。
    五班的班主任把苏启明领去了他们班。
    杜老师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见同学们都老老实实地在看书，他不想给大家太大的压力，站了一会就走了。
    杜老师一走，叶知秋就压低声音对莫莲说道：“莫莲，你还是不要转学了，你要是真转学走了，岂不是坐实了张芬芳给你安的这些罪名。”
    莫莲咬着唇道：“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叶知秋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你可以跟老杜说，让老杜把张芬芳也调到五班去。”
    莫莲眼前一亮，“这，班主任会同意吗？”
    叶知秋信誓旦旦道：“肯定会同意的。”
    张芬芳的学习成绩一般般，所以，她在学校并不怎么受老师喜欢。
    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莫莲不仅学习成绩好，莫家辉这个考上顶尖大学的学霸哥哥也给她增添了一层光环，再加上之前莫家辉送给老师们的那些茉莉花茶，所以，老师们才这么照顾莫莲。
    转学的事，莫莲还没有放弃。
    反正她都走了，张芬芳说她什么坏话她也听不到。
    听不到，就无所谓。
    再则，她想看看莫家旺能把她转去什么学校，如果转学的学校很好，那她就没必要跟杜老师开口，让杜老师把张芬芳赶出一班。
    接下来这一周，莫莲一直安安静静的，没闹出什么妖蛾子。
    周六中午，一放学，莫莲就收拾东西回家。
    家里满是欢声笑语。
    原来是莫黎把她的幼儿园的同学都请到了家里来做客。
    小朋友们满院子乱跑，嗷嗷叫。
    后院的那座秋千上，更是挤满了人。
    莫黎坐在秋千上，好家伙，推她荡秋千的人竟然有六个这么多。
    啧啧啧，可真能耐。
    莫莲那个羡慕嫉妒啊。
    看到莫莲回来了，莫黎秋千也不坐了，她蹬蹬蹬地向她跑过去，“小姑姑，你回来了，你有没糖？”
    她的糖都分给今天来的同学了。
    莫莲没好气地道：“我哪来的糖？”
    莫黎哭丧着脸道：“你没给我买吗？”
    莫莲耸耸肩道：“我忘了。”
    莫黎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地道：“小姑姑，我想吃糖。”
    莫莲：“下星期给你买。”
    莫柏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茉莉，村口有人卖冰棍。”
    莫黎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小姑姑，小姑姑，我要吃冰棍。”
    莫莲掏出了一毛钱递给她，“自己买去。”
    “小姑姑，我呢？”莫柏胜问道。
    莫莲嘴角抽了抽，也塞给了他一毛钱。
    莫柏胜小声嘀咕，“真小气！”
    莫莲面色一僵，“嫌少？那就还给我。”
    “给我就是我的了。”莫柏胜忙把钱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小姑姑，我要五块钱。”莫黎狮子大开口。
    莫莲沉着脸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莫黎气得跺脚，“小姑姑，上个星期卖花的钱，你还没分给我呢。”
    莫莲：“……”
    莫黎哼道：“你不分给我钱，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一起去卖花了。”
    莫莲没办法，只好掏了张“伍圆”给她。
    一拿到钱，莫黎就喊上她的那帮小同学，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村口买冰棍吃。
    小朋友们一走，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莫莲敲了敲丁春花卧室的门。
    “进来。”
    她马上推门进去，“娘——”
    丁春花打着呵欠，伸着懒腰道：“你回来了。”
    “娘，我哥去哪了？他不在家吗？”莫莲一屁股坐到床沿边。
    丁春花掀被下床，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扎头发，一边问道：“你找你哥有什么事？”
    莫莲：“哥说帮我转学的，不知他要把我转到哪所学校去？”
    丁春花皱起了眉头，“还有几个月就到高考了，这时候你转什么学？”
    “本地人考本地的大学，有一定的优惠政策。”莫莲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我记得哥和小哥他们之前说过，想把我转去京市那边读书的。娘，要是我在京市参加高考，肯定能进京市那边的大学。”
    第57章 投机取巧 [VIP]
    丁春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这是投机取巧？”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莫莲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娘，你们不是一直盼着我考大学吗？有这么好的途径为什么不用？”
    之前是她不知道, 所以拒绝了他们想让她转学的提议。
    现在, 应该还为时不晚吧？
    丁春花语重心长地道：“端多大的碗, 吃多大的饭。你别那个本事, 就不要逞强了。成功从来不是靠投机取巧获得的……”
    “娘——”莫莲不想听她说教, “我这不是投机取巧, 我只是为了能考上一所好大学。你从小就告诉我们，要好好读书, 将来才能有好的出路。我知道，读书很重要, 可是学习环境也同样重要。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拼命地往城里挤，要去城里读书。嫂子不也为了回城，抛夫弃女吗？”
    不提黎晓慧还好，一提黎晓慧，丁春花就气不打一处地出，“滚滚滚, 你别跟我说话，看到你就气。”
    “娘……”
    丁春花直接把她推出了房。
    *
    “小茉莉，你真的要请我们吃冰棍？”
    “真的。”
    “一人一根吗？”
    “对。”
    “小茉莉，冰棍要一毛钱一根呢，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问我小姑姑要了五块钱。”
    “哇, 小茉莉, 你小姑姑可真疼你。”
    “才不是呢, 这钱是我跟我小姑姑一起去卖花赚来的。”
    “哇, 小茉莉，你好厉害。”
    “哪里哪里。”
    “小茉莉，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去卖花。”
    “还有我还有我，小茉莉，我也想学。”
    “要卖花，得先种花哦，等下我带你们去我的花田看看。”
    说着说着，就来了村口。
    莫黎他们十几个小孩，把卖冰棍的大叔给团团围住了。
    莫黎拿着那五块钱对大叔晃了晃道：“叔叔，给我们一人一根冰棍。”
    “好好好。”大叔笑得合不拢嘴，他从泡沫箱里把冰棍一根根拿出来，分给在座的各位小朋友。
    冰棍的口味很多，有橙子味的，有西瓜味的，有牛奶味的，有红豆、绿豆的。
    大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炫耀自己的冰棍口味。
    莫黎犯了选择困难症，因为她每种口味都想吃。
    莫柏荣：“小茉莉，我的给你咬一口。”
    “真的？”莫黎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莫柏荣的冰棍，唔，牛奶味的，甜滋滋的，真好吃。
    “小茉莉，我的也让你咬一口，一小口哦。”
    有人开头，接下来大家都纷纷大方地把自己的冰棍献出来，给莫黎咬一口，让她尝尝鲜。
    莫黎吃到了好几种口味的冰棍，那个喜悦啊，不溢于言表。
    冰棍才一毛钱一根，十几个小孩，每人一根，也才一块多钱。
    大叔不敢坑他们小孩子，不过，泡沫箱里还有两毛钱一根的雪糕还没卖出去。他问莫黎，要不要再买雪糕，还说雪糕比冰棍还要好吃。
    莫黎大手一挥，豪气地道：“买。”
    “小茉莉，你别乱花钱，我们吃一根冰棍就够了。”
    “对对对，我们不要了。”
    “给我们来一根雪糕就行了。”
    “小茉莉吃雪糕，我们吃冰棍。”
    小伙伴们很贴心，把最好吃的雪糕给了莫黎。
    莫黎让他们也尝一口雪糕，他们纷纷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吃过冰棍后，莫黎带大家去她的茉莉花田玩，顺便给花除草。
    大家吭吭哧哧地帮她一起干，直到太阳落山，大家才各回各家。
    丁春花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莫莲待在她的房间里佯装在学习，莫四平和莫家旺不知跑哪去了，还没有回家。
    莫黎蹦蹦跳跳地走进家门，“奶奶，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说着，丁春花就塞了一块已经做好的糖醋排骨到莫黎的嘴里。
    莫黎一边咀嚼一边赞道：“真好吃，奶奶的手艺棒棒哒。”
    丁春花吩咐道：“去你大爷爷家叫你爷爷和你爸爸回来吃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不，还没等莫黎去叫，莫四平和莫家旺就回来了。
    两人去洗了一下手，然后一个去盛饭，一个去端菜。
    开饭咯。
    吃着吃着，莫黎突然惊呼一声，“奶奶，小姑姑呢？小姑姑不吃晚饭吗？”
    丁春花面不改色地道：“她在减肥。”
    莫黎：“小姑姑不胖啊。”
    莫家旺夹了颗青菜放到莫黎的碗里，“别总是吃肉，青菜也要多吃一点。”
    莫黎嘟着嘴道：“爸爸，我不喜欢吃青菜，我喜欢吃肉。”
    莫家旺瞪她，“小茉莉，不可以挑食。”
    莫黎不敢跟他顶嘴，她把青菜撇到一边，先啃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莫四平挺关心莫莲的，他问丁春花，“阿莲怎么了？她怎么连饭都不吃？”
    其实，莫莲不是不吃，而是没人叫她，她不知道家里已经开饭了。
    丁春花故意晾着她，她还在生莫莲的气。
    莫四平不放心，他放下碗筷，向莫莲房间的方向走去。
    “阿莲——”
    敲了许久的门，莫莲才出来开门。
    莫四平：“吃饭啦。”
    莫莲跟着他来到餐桌前，看到大家还没等她上桌就开动了，她微微有些不悦，不过，她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莫四平去给她盛饭。
    莫莲坐在那等，她问莫家旺，“哥，我转学的事，你办好了吗？”
    莫家旺边吃边说：“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下星期你就可以过去。”
    “真的？在哪读？是不是京市那边？”莫莲急急地问道。
    莫家旺：“不是，咱们隔壁县那边，明天我送你过去。”
    莫莲一脸失望，“你当初不是说让我转到京市去读吗？”
    莫家旺：“此一时彼一时。”
    莫四平盛好了饭出来，他把饭递给莫莲，莫莲推开了，“我不吃了。”转身，就跑回房去。
    莫四平一头雾水，“阿莲这是怎么了？”
    莫黎：“小姑姑好像生气了。”
    丁春花：“别管她。那死丫头想一出是一出，都被你给宠坏了。”
    这无端的指责令莫四平哭笑不得，他太难了！
    这一晚，莫莲没有吃晚饭，丁春花也没有给她留饭菜。
    不到半夜，莫莲的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
    她去厨房找吃的，结果，什么也没有，甚至连粒米她都没有找到。
    没办法，她只好去敲莫四平他们的房门，“爹，你睡了吗？”
    莫四平正想出去看看，丁春花拉住了他，并对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久等不见莫四平回应，莫莲只好上楼去找莫黎。
    此时的莫黎已经进入梦乡，正睡得香甜呢。
    “小茉莉——”莫莲推了推她。
    “没看到小茉莉都睡着了吗？”
    莫家旺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莫莲吓了一跳，她讪讪地收回手，转过身，“哥，你还没睡啊？”
    莫家旺没好气地道：“被你吵醒了。”
    莫莲可怜兮兮地道：“哥，我肚子饿了。”
    莫家旺只当没听见，他打发她道：“别在这打扰小茉莉。”
    “哥……”
    莫家旺冷冷地打断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莫莲被他赶出了莫黎的房间。
    莫莲委屈极了，感觉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她忍不住坐在楼梯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莫家旺心烦意乱。
    还没等他走出来，莫四平已经按奈不住，从卧室里出来了，“阿莲，你怎么了？哭什么呢？”
    莫莲忙擦干眼泪，“爹，我没事。”越过他，跑回房去。
    可能是太累了吧，回房后，莫莲很快便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早晨，她是被一股粥香唤醒的。
    由于昨晚没有吃晚饭，这顿早饭，莫莲足足喝了五碗粥。
    莫黎都惊呆了。
    下午三点，莫家旺让莫莲跟他走，他带她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
    莫莲突然说她不想转学了。
    莫家旺被她气得够呛。
    丁春花训道：“之前一个劲地闹着要转学，现在又说不转了，莫莲，你到底想干什么？耍你哥玩吗？”
    “除非转去京市，不然我就不转了。”莫莲也不想的，可是，她要是转去隔壁县，以后就不能每个周末都回家了，而且，隔壁县未必比他们的学校好。
    虽然她没去过隔壁县，不过，听说那边比他们县还要贫困。
    到时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她被人欺负怎么办？
    留在原学校，除了苏启明和张芬芳这两个碍眼的，其他的都很好，尤其是学校的老师，他们都很照顾她。
    尤其是杜老师这个班主任，他看在她小哥的面子上，对她更是照顾有加。
    在原学校，得到特殊照顾的同时，她的压力也很大。
    她怕她要是高考没考好，令老师们失望怎么办？
    “不转就不转，随你。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只有一次机会，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就回来等着嫁人吧。”
    “凭什么？我才不要嫁人呢，大不了我就去复读。”
    现在的高中还是两年制，明年，听说要改成三年制。
    到时，要是想复读，恐怕也是困难重重。
    莫家旺消息灵通，很多政策还没对外公布，他就事先得到了消息。
    莫莲不知道这事，现在听莫家旺这么一说，她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面色惨白。
    最终，转学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既然不转学了，莫莲就实施她的B计划，去找杜老师，跟杜老师说她跟张芬芳有矛盾，她不想跟张芬芳在同一个班学习，她请求杜老师把她调到其他班级去。
    杜老师自然不可能把莫莲给调走，所以，张芬芳就倒霉了。
    杜老师调走了张芬芳，他把她调去了五班，和苏启明一个班级。
    张芬芳气得差点没跟莫莲打起来。
    学校有规定，在学校里打架会被记过。
    有这条校规在，张芬芳才不敢动手，莫莲才幸免于难！
    *
    十月中旬，晚稻收割。
    莫家再一次请人过来帮忙割稻谷。
    稻谷一割完，紧接着，就迎来了十一月。
    十一月，是各种果子成熟的季节。
    去年尝到了甜头，今年，莫家齐齐出动，想再去那片果林摘果子来卖。
    那片隐蔽的果林，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没有莫黎带路，大家根本就找不到。
    莫黎有些神通，莫家的人心照不宣。
    好在，大家都没有宣扬出去。
    “家旺，今年还去摘果子吗？”莫大河问莫家旺。
    莫家旺看向莫黎。
    莫黎：“去，我要去，摘果子，卖多多的钱，买糖吃。”
    于是，莫家的人选了个周末，大家背上竹筐，带上蛇皮袋，就出发，前往深山里的那片果林。
    丁春花和莫老婆子都没有来。
    丁春花倒是想来，莫四平不放心，不让她来。
    反正自从她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莫四平对她就像对瓷娃娃似的，这也不准她做，那也不准她去。
    至于莫老婆子，出发的前一天，她洗澡时摔了一跤，所以来不了。
    莫柏荣也没有来，他爸妈带他到县城去了。
    “小茉莉，怎么还没到啊？”
    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大家累得不行，莫柏强、莫宛时不时地问莫黎，还有多久才到。
    莫黎坐在莫家旺背的竹筐里，一脸轻松地道：“很快就到了，堂哥堂姐，你们加油。”
    不一会，莫柏强又问：“小茉莉，你肚子饿不饿？”
    莫宛：“小茉莉，你口渴不渴？”
    莫黎：“谢谢堂哥堂姐，我不饿也不渴。”
    莫柏强：“我好饿。”
    莫宛：“我好渴。”
    周玉梅骂道：“你们俩可真是干啥啥不行，光知道吃吃喝喝。”
    莫黎为了缓和气氛，说道：“我给大家唱首歌吧，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伴随着莫黎清脆的歌声，众人很快来到了那片果林。
    今年果林结的果比去年还要多，这一发现，令大家很是惊喜。
    “大堂哥，桃子，给我摘个桃子，我想吃桃子。”
    桃子挂在树上，太高了，莫黎够不着。
    莫柏强把她抱起来，让她自己摘。
    莫黎摘了一个最红的桃子，连洗都不洗，就一口咬下去，“好甜啊。”
    “小茉莉，给我尝一下，啊——”莫柏强张大了嘴巴，示意莫黎投喂他。
    莫黎重新摘了一下，塞到他嘴里。
    莫柏强连啃了好几口才竖起拇指道：“果然很甜。”
    “喂，你们光顾着吃啊，快点摘。”莫宛爬到了一颗橘子树上，朝他们这边丢橘子。
    莫黎也想爬树。
    她瞅了瞅四周，没看到莫家旺，她立马撒欢似地跑到一颗比较高大的树下，爬啊爬，一个劲地往上爬。
    然后，她找了根最粗的枝杆，躺在上面，可能是太累了吧，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带来的竹筐和袋子都被塞满了水果，正准备收工回去，这时，大家才发现，莫黎不见了。
    周玉梅责骂道：“莫柏强，不是让你看着小茉莉吗？小茉莉跑哪去了？”
    莫柏强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
    “小茉莉，你在哪？”
    “小茉莉，快出来，回家咯。”
    “小茉莉……”
    大家为了找莫黎，都快找疯了。
    最后还是莫柏胜眼尖，发现了睡在树上的莫黎。
    莫家旺忙爬到树上，正想把莫黎带下去，莫黎这时睁开了眼，她看到莫家旺，吓了一跳，一不留神，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
    “小心。”
    底下的人纷纷跑过去，伸手接她。
    莫黎很幸运地掉在了莫柏强的怀里，“堂哥，你好厉害。”
    莫柏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怀里的莫黎。
    李英一把将莫黎从莫柏强怀里夺过去，上下打量着她，关心地问道：“小茉莉，你没事吧？”
    莫黎摇摇头。
    这时，莫家旺已经从树上滑了下来，他二话不说，抓起莫黎，一巴掌就打到她的屁股上。
    莫黎一愣，而后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别打了。”莫大河过去劝阻，李英趁机把莫黎从莫家旺手里解救出来。
    莫家旺气道：“这小破孩，越来越调皮了。”
    莫大河：“孩子还小，调皮点是很正常的，长大后自然就好了。你别总是动不动就打孩子。”
    李英刮了刮莫黎的小鼻子，“还不快向你爸爸认错。”
    莫黎是个能屈能伸的，马上向莫家旺低头道：“爸爸，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爬树。”
    莫家旺板着脸道：“下次再犯，我饶不了你。”
    回去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家去莫黎家吃饭。
    饭菜，丁春花早就做好了，这会儿都凉了，她重新买去热了热。
    莫四平走到丁春花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娘吃了吗？”
    丁春花面色一僵，“我忘了。”她根本就没去莫大河家看望莫老婆子。
    莫四平的脸色很难看，他装了点饭菜，风尘仆仆地往莫大河家赶去。
    莫老婆子年纪大了，摔了一跤，脚非常地疼，走不了路。
    今儿个大家都不在家，没人伺候，她下不了床，想去方便一下都挪不动身子。
    莫四平来到她的房间，还没进去呢，就在门口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娘……”他突然有一种心酸，想要落泪的感觉。
    莫老婆子饿得头晕眼花，“老四，是你啊，你来了，娘快饿死了……”
    莫四平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娘，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母子俩抱头痛哭。
    莫黎家，大家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丁春花心神不宁地时不时看向门口。
    当看到莫四平背着莫老婆子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丁春花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李英见状，顺着她的目光朝门口看过去，而后，她忙放下碗筷，向莫老婆子迎过去，“娘，你来了，我们刚刚从山下回来，你吃饭了吗？”
    莫四平：“娘刚刚吃过了。”
    莫老婆子示意莫四平把她放到椅子上，坐好之后，她宣布，“以后我在老四家住半年，在老大家住半年。老大、老四，以后你们兄弟俩轮流给我养老。”
    莫大河和莫四平都没意见。
    丁春花却不乐意，她问道：“那老三呢？老三不用给你养老吗？”
    大家：“……”
    家里人都知道，莫老婆子跟莫老三他们一家，几乎已经断绝往来了。
    莫老三他们一家已经好久没回来看过莫老婆子了，当然了，莫老婆子也没去看望过他们。
    不过，每年莫老三都得给莫老婆子六十块的养老钱。
    莫老婆子直接忽视丁春花，她把目光投到莫家旺的身上，“家旺，这房子是你建的，家里应该是你做主才对。那你说，欢不欢迎奶奶住进来？要是不欢迎，奶奶立马就走。”
    莫家旺笑道：“奶奶，你随便住，想住多久都行。”
    莫老婆子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才是奶奶的好孙子。”
    莫黎不知道他们大人之间的恩怨，她盛情邀请道：“太奶奶，你住我房间吧，我房间好大哦……”
    莫老婆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小茉莉，你的房间在二楼，太奶奶的腿摔伤了，爬上爬下不方便。”
    “太奶奶，你哪受伤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说着，莫黎就挤到莫老婆子跟前，蹲下身欲查看她的伤势。
    只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她腿上流动，很舒服，莫老婆子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喃。
    “娘，你没事吧？”莫四平关心地问道。
    莫老婆子伸了伸自己那条被摔伤的腿，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疼了？
    第58章 做错 [VIP]
    她不信邪, 掀起裤子一看，腿上的淤青竟然已经完全消失了，用手在上面按了按，一点都不疼。
    真是不可思议！
    下地, 慢慢挪动几步, 轻松自如。
    正常走路, 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的莫家众人纷纷傻眼了。
    “娘, 你的腿……”
    “不是摔伤了, 无法行走吗？”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娘, 你该不会是假装受伤故意吓唬我们吧？”
    面对大家的质疑，莫老婆子又气又恼, “谁骗你们了？我要是骗你们，我不得好死。”
    莫家旺知道, 这十有八九是莫黎搞的鬼。
    他不禁瞪了她一眼，莫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莫四平慌忙道：“娘，你别生气，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赔不是。”
    “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口无遮掩的, 以后可要注意着点。我是你亲娘，不跟你计较，要是遇到不讲理的，你就知道厉害了。”
    莫老婆子虽然还是很生气，可是莫四平都给了她台阶, 她只能顺势下了。
    不下不行, 毕竟闹得太过了也不好。
    她人老了, 以后还得靠儿子来养老, 而且刚才她都已经放话了，要在这边住半年，总不能刚住下，就跟自己的儿子闹别扭吧？
    莫四平也不跟她争辩，态度良好地认错道：“是是是，娘你教训得对，以后我一定改。”
    莫老婆子傲娇地冲他冷哼了一声。
    “奶奶的腿好了，这是好事。奶奶，你累了吧，我扶你回房去休息。”说罢，莫家旺就扶住莫老婆子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回房去。
    一楼一共有四个房间，其他三个房间都已经分配好了，剩下的这个用来作客房，还没有人住过。
    房里只有一张床，书桌、柜子、被子什么的，统统都没有。
    李英跟进来，见状，她说：“娘，我去把你的棉被搬过来。”
    十一月，天气已经转凉，昼夜温差很大，通常白天热的穿短袖，晚上冷的盖棉被。
    “先等一下——”莫老婆子叫住了她，她的那床棉被，满是尿骚味，薰都能把她给薰晕了，她不想要了，“家旺，你去问问你爹，家里还有没有新的被子？”
    莫家旺吩咐莫黎，“小茉莉，你去跟你奶奶要床新的被子过来。”
    “哦。”莫黎哒哒哒地跑去找丁春花，丁春花不情不愿地道：“让你爷爷去给你拿。”
    此时的丁春花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明知道她跟莫老婆子这个婆婆婆媳不和，莫四平还把她带到家里来，莫家旺更是问都没问过她，就同意莫老婆子住在家里，她感觉他们父子俩一点都不尊重她。
    而且，一想到她要跟莫老婆子得同居一屋檐半年的时间，她就头疼得很。
    家里没有多余的棉被，不过，莫家辉不在家，可以把他的那床拿去给莫老婆子用，等他过年回来再给他买一床新的。
    莫老婆子打发莫家旺出去，然后，让莫四平留下来伺候她。
    莫家旺把莫黎拎上楼。
    莫黎怯生生地问道：“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只是想让莫老婆子快点好起来。
    莫家旺叹了一声，“爸爸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可是，人受伤了，要想好起来，得有个过程，要是一下子就好了，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莫黎歪着头想了下，“会让人误会，是在撒谎骗人。”
    “没错。所以，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先考虑清楚后果。要是你的能力暴露出去，你能保护好自己吗？不能就不要滥用。你要真想帮忙别人，可以慢慢来。像你太奶奶这次腿受伤了，她的腿要是在二三个月内好起来，就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在撒谎骗人了。”
    莫黎惭愧地低下头去，“爸爸，我知道。”
    莫家旺拍拍她的头，转而一本正经地问道：“小茉莉，你老实告诉爸爸，是不是无论那人受多重的伤，你都能一下子把他给治好？”
    莫黎：“我不知道耶。”
    “那你太奶奶……”
    “我把我的灵气全都输送给了太奶奶，太奶奶就好了。”
    “你的灵气？什么灵气？”
    莫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反正就是灵气。”
    “那所谓的灵气，你从哪里获得？输送给了别人之后，它是不是会自己冒出来？”
    “不是，是从花花里汲取来的。”
    “花花？茉莉花？”
    “对啊，就是我的茉莉花。”
    莫家旺思忖了一下，又问，“是不是种的茉莉花越多，你能汲取到的灵气也就越多？”
    莫黎点点头，“爸爸，我想种多多的茉莉花。”
    莫家旺：“明年开春，爸爸让爷爷把家里的那些旱地都拿来种你的茉莉花，好不好？”
    “太好了，爸爸我爱你。”莫黎开心得跳了起来。
    听到楼下有争吵声，莫家旺让莫黎去她的房间玩去，他下楼去看看。
    原来是莫大河在发火。
    李英回去给莫老婆子收拾衣物，发现她的床上湿漉漉的。
    于是，她去问丁春花，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春花气得脱口而出，说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去过他们那边。
    这下，点燃了莫大河的怒火。
    “临走前，我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照顾好娘，你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你是这么照顾的。幸好娘没事，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打算怎么跟我们交待？”
    丁春花觉得莫大河太小题大作了，她忍不住怼了回去，“她又不是瘫痪了，动不了。既然能走能动的，为什么还要人去伺候她？”
    这话，让人无从反驳。
    沉默了半晌之后，莫大河说：“昨晚，娘确实摔伤了，动都动不了。”
    丁春花撇撇嘴，“我看她八成是装的吧。”
    莫老婆子在房间里也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她气呼呼地走过来，质问道：“丁春花，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跟长辈吵架，有理也变无理。
    丁春花不想跟她吵，她转身回房去了。
    莫四平正想跟进去好好安慰她，莫老婆子拉住了他，不让他走，“去给我烧桶热水，我想洗个澡。”
    莫大河提醒道：“娘，昨晚你才在浴室里摔了一跤。”
    莫老婆子：“不洗我睡不着。”
    李英开口道：“娘，我帮你洗吧。”
    莫老婆子点点头，“也好。”
    热水，其实丁春花已经烧了，灶上还烧着火呢，可能是没有人看，柴火都快燃烧完了。
    莫四平放了两根木柴进去，然后掀开锅盖，一股白色的水蒸汽扑面而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试了一下锅里的水温，很烫。然后把水勺到桶里，拎进浴室，再去水井边打了半桶冷水过来兑到热水里。
    弄好之后，他才去叫莫老婆子。
    李英把莫老婆子扶进浴室，伺候她洗澡。
    莫四平则进卧室去找丁春花。
    丁春花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莫四平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吓了一跳，“你过来干什么，不用去伺候你娘？”
    莫四平：“娘洗澡去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说呢？”
    “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这个岁数了，你就别跟她斤斤计较了。”
    “我斤斤计较？莫四平，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再来说这种话。”
    “都说养儿防老，娘养大了我，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我没说不让你管她，可你至少得先跟我商量一下啊。”说实话，她真不想跟莫老婆子住在一起。
    “娘要住进来，她也没问过我啊，她问的是你儿子，你儿子都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莫四平索性把责任推到莫家旺的身上。
    丁春花直翻白眼，“敢情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当时我过去，看到娘一个人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没人管——”
    没等莫四平把话说完，丁春花就气呼呼地打断道：“你这是怪我了？”
    莫四平：“我希望你能跟娘好好相处。”
    丁春花冷笑，“说得我好像是个恶媳妇，专门欺负你娘似的。既然你觉得我不好，那就别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说着，她就把他推出门去，禁止他进入卧室。
    忙了一天了，莫家有、周玉梅他们吃过饭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莫大河和莫家旺坐在客厅里，商量着山上的水果怎么处理？
    看到莫四平被丁春花赶出房门，莫大河和莫家旺相互对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聊刚才的那个话题。
    莫四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坐到他们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明天还去摘果子吗？”
    莫大河：“肯定要去了，不然等周一小茉莉上学了，就没人带咱们去了。”
    莫四平：“那谁留在家照顾娘？”
    第59章 借钱 [VIP]
    丁春花阳奉阴违, 肯定不能再指望她。
    要是让李英留下嘛，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份劳力，划不来。
    正当莫大河犹豫不决的时候，李英扶着洗好澡的莫老婆子出来了。
    莫老婆子冲他们摆摆手道：“好了, 时间不早了, 你们回去休息吧。”
    “娘, 明天我们还要去摘果子, 你想让谁留下来照顾你？”莫四平头疼地问道。
    莫老婆子说：“我已经好了, 不用你们谁照顾,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对了，明天你们去山上, 把你媳妇也给叫去了。这人啊，得动一动, 不动就废了。”
    莫四平迟疑道：“娘，我媳妇她……”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莫老婆子打断他的话，说完，她就回房去了。
    莫四平求助地看向莫家旺，“家旺, 你去跟你奶奶说说，你娘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爬山太累了，你娘还是不要去了吧？”
    李英对莫大河使了使眼色，莫大河起身道：“你们慢慢聊, 我们先回去了。”
    莫四平：“那大哥、大嫂, 你们路上小心一点。家旺, 你去送送你大伯和大伯母。”
    莫大河摆摆手道：“不用送了, 几步路而已，又不远。”
    莫家旺还是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临走前，莫大河拍了拍莫家旺的肩膀道：“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多照顾她一下，多多包容她。”
    莫家旺应道：“放心吧，大伯，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直到莫大河和李英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莫家旺才收回目光，回屋去。
    莫四平正站在卧室门外，低声下气地让丁春花给他开门。
    莫家旺没管他，径直上楼去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莫家旺就起床了。
    他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然后上楼去把莫黎给叫醒，帮她洗脸刷牙之后，带她出去跑圈圈。
    他们刚出门没多久，莫四平就醒了。
    昨晚，丁春花没让他进房，他去了莫家辉的房里睡，没被子，暂时先拿莫莲的来盖。
    丁春花和莫老婆子都还没起床，没人做早饭，莫四平只好认命地自己去做。
    莫老婆子比丁春花先起床，看到竟然是莫四平在厨房里做早餐，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让你来做饭，你媳妇呢，她干什么去了？”
    莫四平打着哈哈道：“娘，没事，谁做都一样。”
    莫老婆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道：“娶媳妇回来就是让她给你洗衣做饭的，什么都是你做，那要她有何用？”
    莫四平让她消消气，“娘，大清早的，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不就做个饭吗？之前我媳妇天天给我做，今天她身体不舒服，我给她做一顿也没什么啊。”
    莫老婆子冷哼道：“我看你媳妇就是故意的，怎么我一来她就身体不舒服，连饭都不做了？怎么，给我下马威吗？”
    莫四平转移话题，“娘，你肚子是不是饿了，粥已经熬好了，我再去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
    莫老婆子：“让你媳妇去炒。”
    莫四平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不叫是吧，我去叫。丁春花，你这个懒婆娘……”
    “哎，娘，你别这样。”莫四平赶紧拦下莫老婆子。
    这时，丁春花阴沉着一张脸，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厨房门口，双眼阴蛰地盯着他们。
    莫老婆子冷嘲热讽地道：“哟，终于舍得露面了，不当缩头乌龟了？”
    丁春花阴阳怪气地道：“没见过像你这么尖酸刻薄的人。”
    莫老婆子气得吐血，“老四，你看看，你看看，你媳妇说的这是人话吗？”
    莫四平夹在他们婆媳中间，左右为难。
    眼角的余光瞥到从外面跑圈圈回来的莫家旺和莫黎，莫四平大声地冲他们打招呼道：“家旺，小茉莉，你们回来了。”
    莫老婆子和丁春花立即停止了争吵，一个向他们迎过去，一个撞开莫四平，到灶台去炒菜。
    今天的粥熬得太烂了，莫黎不喜欢吃，吃了两口她就放下了。
    莫老婆子问道：“小茉莉，你怎么不吃啊？”
    莫黎奶声奶气地道：“太奶奶，我吃饱了。”
    莫老婆子：“吃这么一点就饱了？”
    莫黎：“嗯。”
    莫老婆子：“小茉莉，你觉得今天的早饭，好吃吗？”
    莫黎摇摇头。
    “小茉莉，平时你们家是不是都是你爷爷做的饭？”莫老婆子打探道。
    “没有哦，奶奶也做，爸爸也做，等我长这么高，”莫黎比划了一下，“我也会做的。”
    这下，莫老婆子找不到借题发挥的理由了。
    吃过早饭，莫家旺抢着去洗饭。
    丁春花说她去河边洗衣服，然后就带着昨晚大家换洗下来的脏衣服，出门去了。
    莫老婆子去浴室一看，见她脏衣服也被丁春花带去洗了，她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今天大家继续去山上摘果子，莫四平没叫丁春花跟他们一起去。
    莫老婆子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莫莲从学校回来了。
    得知莫老婆子要跟他们一起生活半年，莫莲心里挺不乐意的，因为莫老婆子喜欢说她。不管她做什么，只要被她看到，她都会说上几句。
    正是青春敏感期，莫莲很反感家里的长辈对她不停的唠叨。
    莫莲挤到丁春花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娘，为什么要让奶奶住到咱们家里来？她不是跟大伯他们一起生活吗？”
    丁春花：“你哥让她住进来的，以后她要在咱们家住半年，在你大伯家住半年。”
    “哥脑子秀逗了吗？”
    丁春花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说话呢你？”
    莫莲吐吐舌头，“娘，奶奶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莫莲还有几个月就参加高考了，她不想拿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去烦她，“对了，你在学校怎么样了？怎么今天才回家？”
    莫莲：“上课时间改了，这周只放一天假，下周上到周五下午五点就可以回家了。”
    莫老婆子看不惯他们母女俩背着她说悄悄话，她叫丁春花过来跟她一起把昨晚莫家旺他们带回来的水果分门别类整理好。
    莫莲也想过去帮忙，丁春花让她回房去好好看书。
    莫莲一进房就趴到床上，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之后她才发现，她的床上竟然没有被子。
    她走出去问丁春花，“娘，你把我的被子拿到哪去了？”
    莫老婆子一愣，问道：“我昨晚盖的那床被子，该不会是阿莲的吧？”
    事实上，丁春花也不知道。
    莫老婆子对莫莲说道：“你去我房里看看，是你的被子你就拿走。”
    被莫老婆子盖过了，莫莲有些嫌弃，她不想再要了，“算了，奶奶，那被子就给你盖吧，反正我下午就要回学校去了。”
    直到莫莲要回学校，莫家旺他们还在山上没有回来。
    丁春花特意炖了只鸡，给莫莲好好补一补。
    莫莲胃口大开，连喝了三碗鸡汤，半只鸡肉。
    要不是莫老婆子说她，让她给莫黎留一点，说不定那一整只鸡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她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十几斤的水果。
    莫老婆子很不满，“太不像话了，她都被你们给宠坏了。”
    丁春花没接她的话，还有几个月莫莲就参加高考了，这段时间多宠着点她，也是为了让她有一个好的状态去备战高考。
    一切为高考让路。
    *
    自从莫老婆子住到了家里来，家里每天都争吵不断。
    好在，她们没有当着莫家旺和莫黎的面吵。
    不过，她们经常把莫四平叫去，让莫四平给她们评评理。
    莫四平被她们弄得苦不堪言。
    山上的果子，莫家旺他们只在周六周日的时候才上山去摘，摘下来之后，就偷偷地拿到省城去卖。
    他们做得低调，饶是如此，还是被村里的人发现了。
    大家也学他们，上山去找果子。
    找倒是找到了，不过，他们找到的果子都很酸涩，一点都不好吃，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爱吃，更甭说拿去卖给别人了，谁要？
    不是没人向莫家人打听过，他们在哪里摘的果子？
    莫家众人统一回答，深山里。
    深山很危险，没有足够的胆量，谁敢一个人进深山里去？
    多找几个人，结伴进去，倒是可行。
    可是，自从包产到户之后，大家都体会到了丰收的喜悦，家家都有了余粮。
    为了找几个果子，跑到深山里去冒险，没必要，也不值得！
    所以，那些眼红莫家的，只能干瞪眼。
    直到十二月底，莫家才把那片果林里的水果给摘完。
    算了一下帐，他们一共三家，每家能分到一千多块钱。
    莫家有想拿这钱来借房子，要是建普通的楼房的话，钱倒是够了。
    可是，他想建像莫家旺家的那种毫宅。
    莫家福也建了一栋，他身为大哥，哪能落于他们之后。
    于是，分了帐之后，钱还没捂热呢，莫家有就硬着头皮向莫大河、莫家旺他们开口借钱，
    莫大河、莫家旺：“……”
    周玉梅：“爹，四弟，你们放心，这钱以后我们肯定会还给你们的。”
    沉默半晌之后，莫大河才说：“我最多只能借一千给你们。”
    周玉梅笑纳道：“谢谢爹。”
    然后，她看向莫家旺。
    卖果子分到的那一千多块，莫家旺只拿了六百，其余的他全给莫四平了。
    莫家旺答应借给他们五百块。
    莫四平只肯借一百给他们，因为莫莲、莫家辉他们还在上学，他得留下点钱给他们兄妹俩交学费。
    一百就一百，周玉梅也不嫌少，收下了。
    李英让他们给莫家旺、莫四平他们写张借条。
    周玉梅推托道：“都是一家人，借条就不用写了吧？”
    “要写。不写，你们就把钱还回来。”李英态度强硬。
    最后没办法，周玉梅只能叫莫家有写借条给他们。
    卫方瑞还没有走，他现在成了村里的建筑设计顾问。
    找他建房的基本上都是村里的年轻人，年轻人都不愿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所以一个个跑到外面去闯荡。
    很多人在外面干起了个体户。
    个体户，在这个年代，被很多人所不齿。
    可谁能想到，凭着小打小闹，摆个地摊就能发财。
    神马都是浮云，有钱才是王道。
    这不，自从莫家旺在村里建了栋毫宅之后，村里那些在外干个体户赚到了钱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学他，拿钱回来盖房子。
    年轻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
    卫方瑞能设计各种建筑风格的房子，美式、欧式、中式，统统不在话下。
    在这边，能让他发挥所长，他待得乐不思蜀。
    为了感谢他的辛苦付出，村长甚至给他在村里批了一块地基，欢迎他在这上面盖栋属于他自己的房子。
    卫方瑞太忙了，暂时无瑕顾及其他。
    莫家有要盖房子，自然也想请卫方瑞帮他设计。
    他家分到的地基就在莫黎家隔壁。
    他想让莫家旺出面，帮他跟卫方瑞说。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为了赶工期，还有，能多点时间好好休息，卫方瑞从莫家旺单位宿舍搬到了莫黎家来住。
    莫家旺跟卫方瑞提了一句，卫方瑞答应，等开春之后就帮莫家有建房。
    元旦这一天，莫家福突然从外地带了个漂亮的女孩回来，说要跟女孩结婚。
    他的房子早就盖好了，硬装部分也基本完成。
    房子就在莫黎家隔壁的隔壁。
    之前都没听莫家福说过，他交有女朋友，这猛地他就带人回来说要结婚。
    这事，着实杀了莫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60章 婚事 [VIP]
    莫家福已经二十多岁了, 在村里，跟他同龄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他迟迟不结婚，李英为了他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
    如今, 他终于想结婚了, 而且还把对象给带回来了, 可是, 李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莫家福带回来的那姑娘, 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据说还是个大学生，家里都是吃公家粮的。
    这姑娘不管是相貌还是家世都这么好, 怎么会看上莫家福？
    莫家福虽然长得也不差，可是, 不是李英有意贬低自己的儿子，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姑娘？
    李英把莫家福拉到一边，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莫家福：“认识半年多了，火车上认识的。”
    “才认识半年多你就跟人家结婚？你了解她吗？”
    “娘，认识半年, 时间也不短了，咱们这还有从相亲到结婚，一个月就搞定的呢。”
    “乡里乡亲，知根知底的，你能跟人家比吗？要是这姑娘是咱们本地的, 我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娘, 你不是一直催我结婚吗？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 不管你同不同意, 我都要和娜娜在一起。”莫家福也是豁出去了。
    李英快他气得够呛，“我没说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只是，结婚的事，是不是太仓促了？”
    莫家福却说：“我们只领结婚证，不办酒席。”
    “这哪行？”李英强烈反对。
    农村习俗，只有办了酒席才算是结婚。
    不办酒，只领结婚证，这算咋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不会做人呢？
    “娘，你把家里的户口本给我，我明天就和娜娜去领结婚证，然后大后天我们就回深市去。”莫家福都计划好了，等领了结婚证之后，他们就去深市那边买房，以后在那边定居。
    李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你的决定，还是你跟那个娜娜一起商量后决定的？”
    莫家福小声嘀咕，“这不都一样嘛。”
    李英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娘，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苏娜娜还在新家那边等他呢，莫家福急着去见苏娜娜。
    躲在一旁偷听的莫黎、莫柏胜、莫柏荣三个小家伙，一时躲闪不及，莫家福在拐弯处迎面跟他们撞了个正着。
    “哎哟！”莫柏荣更是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莫家福忙把莫柏荣扶起来，“你们仨躲在这干嘛呢？”
    “没干嘛。”莫柏胜眼神飘忽。
    莫黎嘴甜甜地道：“七叔，你带回来的那个姐姐好漂亮。”
    莫家福洋洋得意地道：“那是你未来的七婶，以后要叫七婶，知不知道？”
    莫柏胜：“七叔，我们老师说，漂亮的女人都有毒……”
    莫家福拍拍他的头，打断道：“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
    莫柏荣告状道：“七叔，未来七婶好像不喜欢我们呢。”
    莫黎嘟着嘴道：“我们去找未来七婶玩，她都不理我们。”
    莫家福面色一僵，解释道：“她只是太累了，等她休息好了就有精神陪你们玩了。”
    苏娜娜一个人呆在莫家福刚建好的那栋新房里，新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她却想住在新房这边，不想回老宅去跟莫大河、李英他们一起住。
    莫家福宠她，随她的意。
    为此，他还特地带她去县城，给她买一些生活用品。
    来者是客，无论如何也不是失了礼数。
    李英提了两只鸡，又叫莫大河去买了几斤肉，拿到莫黎家去做，打算今晚在莫黎家招待苏娜娜。
    饭菜做好了，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莫家福和苏娜娜回来。
    周玉梅抱怨道：“七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李英没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
    丁春花：“大嫂，家福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是哪里人啊？看着好像不太靠谱。”
    李英：“听说是深市那边的。”
    莫老婆子很不满地道：“人都来了，家福怎么也不带她过来看看我这个奶奶？”
    李英苦笑。
    苏娜娜只是在家里坐了一会就走了，她以为莫家福想带她到这边来看望莫老婆子，谁想到他们竟然没来！
    周玉梅八卦地问道：“娘，七弟真的说他不摆酒席？”
    莫老婆子：“结婚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摆酒席的。”
    李英看向莫大河，“你没把家里的户口本给家福吧？”
    莫大河：“没有。”
    莫莲：“元旦，一般都放三天的假。七哥想明天去领证，恐怕领不了。”
    今天是星期五，明后天是周六日。
    民政局周一才上班。
    莫柏胜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扯了扯莫黎的衣袖，让她去问问大人们，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抱着一本书，瘫坐在沙发上的莫柏强，抬起头来冷冷地瞥了莫柏胜一眼。
    莫柏胜不怕死地回瞪过去。
    莫宛出声，替莫黎回道：“要问你自己去问，别什么都要人家小茉莉出面。”
    这时，莫大河发话道：“好了，不等了，咱们先吃吧。”
    大家围坐在一起打边炉。
    鲜美的鸡汤做汤底，烫什么菜都好吃。
    正当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地时候，铃铃铃的车铃声响起，莫家福推着自行车，苏娜娜跟在他身后，他们回来了。
    丁春花对莫黎使了使眼色，莫黎招呼道：“七叔，未来七婶，你们回来了，快过来吃饭吧。”
    莫家福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然后牵着苏娜娜的手，款款向他们走进来。
    苏娜娜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烫着一个大波浪卷发，第一眼就给人惊艳的感觉。
    大家的目光纷纷向苏娜娜看过去。
    苏娜娜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的，她躲到莫家福身后。
    苏娜娜的美，太有攻击性了。
    李英本能地不喜欢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英不悦地问道。
    莫家福：“我们去看了场电影，出来时没想到天都黑了。”
    丁春花：“吃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莫家福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了，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周玉梅开口道：“弟妹，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看上我家七弟的？”
    “家福他人很好。”苏娜娜说话的声音细若蚊鸣。
    周玉梅不敢置信地道：“你跟他在一起，就图他人好？”
    苏娜娜矜持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莫家福大大咧咧地道：“爹，家里的户口本你放在哪了，明天我要用一下。”
    莫莲好心提醒他，“明后天民政局应该不会开门。”
    莫家旺：“周末和法定节假日，民政局是不上班的。”
    “啊？不会吧。”莫家福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看向苏娜娜，“要等到大后天才能去领证。”
    苏娜娜：“没事，多等几天也无妨。”
    莫老婆子忍不住开口了，“娜娜是吧？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父母不过来跟我们商量一下吗？彩礼，要给多少合适？”
    苏娜娜：“我父母工作忙，再加上他们在外地，不方便过来。彩礼的话，就不用了，我们那边不兴这个。”
    莫老婆子小声嘟囔，“那挺划算的。”不用出一分彩礼，就白得一个孙媳妇，这笔买卖，她觉得值。
    莫大河强调道：“酒席是一定要摆的。”
    其实，莫家福也想摆酒席，他看向苏娜娜，示意她妥协。
    苏娜娜咬咬唇，说道：“我只请了五天假，五号得赶回去上班。”
    “七弟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周玉梅好奇地问道。
    莫家福一脸骄傲地道：“娜娜在海关工作。”
    苏娜娜：“对，我在海关工作，去年大学毕业，分配进的海关。”
    “什么是海关？”莫黎问道。
    “海关是做什么的？”周玉梅不懂，她不耻下问。
    苏娜娜简要地答道：“海关，主要是检查进出口的货物。”
    莫大河压低声音问道：“家旺，这工作是不是很好？”
    莫家旺：“那当然，一般家里没关系的是进不去的。”
    莫家福舔着脸问道：“爹、娘，那我跟娜娜的婚事？”
    苏娜娜的工作，令莫大河很满意，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孩子大了，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吧。”这句话，莫大河是对李英说的。
    李英气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肯定不会后悔，能娶到娜娜，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莫家福乐得像个傻子。
    苏娜娜暗松了一口气，她也跟着笑了笑道：“能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
    莫黎小声嘀咕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莫家旺烫了把青菜放到她碗里，“快吃饭，别东张西望的。”
    莫黎：“爸爸，我要吃肉。”她又不是兔子，干嘛总让她吃青菜？
    苏娜娜打了个小呵欠，莫家福见状，立即提出了告辞，他想带苏娜娜回去休息。
    目送他们离去，李英心里很不得劲，她问莫大河，“你真同意家福娶那个苏娜娜？”
    莫大河无所谓，“家福是男的，反正又吃不了亏。”
    李英：“……”
    第61章 傲慢 [VIP]
    莫黎眨眨眼, 好奇地问道：“爸爸，为什么七叔是男的，就吃不了亏？”
    莫柏胜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说道：“笨蛋，因为男人想怎么样都行, 死了老婆还可以娶个黄花大闺女呢。”
    莫宛一记爆栗敲到他的头上, “闭嘴。”
    莫柏胜疼得嗷嗷直叫, “莫宛, 你这个暴力狂, 男人婆, 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周玉梅斥道：“莫柏胜，你这个破孩子, 谁教你说这种话？”
    莫柏胜见大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
    “女孩子, 要自尊自爱。阿莲、阿宛，你们以后可不要学苏娜娜那样，会被人看不起的。还有小茉莉，你也是。”李英语重心长地道。
    莫黎似懂非懂应了一声，“哦。”
    莫莲纳闷道：“苏娜娜长得那么漂亮，工作又好, 七哥只是一个个体户，真不知道她怎么会看上七哥？”
    莫宛故作深沉地道：“哎，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周玉梅一巴掌削到她后脑勺上，“小小年纪, 说什么爱啊情啊, 也不知道害臊。”
    莫莲火上烧油, “阿宛, 你懂得可真多，是不是有人在学校向你表白了？”
    “什么？”周玉梅尖声道，“莫宛，你在学校不好好读书，竟然给我搞三搞四的……”
    “妈，我没有，你别听小姑姑胡说。”莫宛一边解释一边恨恨地瞪着莫莲。
    莫莲吐吐舌头，一脸无辜地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莫宛咬牙切齿地道：“小姑姑，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说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应该不会还手吧？”
    莫莲吓得赶紧与她拉开距离。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丁春花站出来打圆场，“大哥、大嫂，家福结婚这么大的喜讯，不通知一下家里的亲戚朋友吗？”
    李英无奈地道：“他们连酒席都不摆，你叫我怎么跟家里的亲戚朋友说？”
    周玉梅：“那不摆酒席，怎么收回送出去的礼金？”
    李英：“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右眼一直跳。”
    丁春花：“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大嫂，你可要小心一点。”
    周玉梅附和道：“是啊，娘，你要当心一点。”
    “家福那边的灯怎么亮了？”莫四平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莫家福新盖的房子，他新房二楼的灯亮着。
    莫大河不放心，说要过去看看。
    莫四平刚吃饱，他陪他一起过去，顺便消消食。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莫黎嚷嚷着也要去。
    她的碗里，堆满了莫家旺夹给她的青菜，她吃得脸都绿了。
    莫家旺让她把碗里的青菜吃完，否则不准她走。
    莫黎欲哭无泪。
    太欺负人了！
    苏娜娜要住在新房这边，莫大河担心她的安全，再加上她一个女孩，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妥，于是，他让她回他们家去住。
    苏娜娜半天都不吭声。
    莫四平提议，让她住在他家。
    苏娜娜说，不方便。
    莫大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娜娜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她执意住在新房这边。
    莫大河懒得再劝下去，他看向莫家福，“你呢，今晚住哪？”
    苏娜娜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莫家福。
    莫家福怜香惜玉，选择留下来陪她。
    莫大河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家福一眼。
    这一眼，令莫家福涨红了眼。
    他们离去之后，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莫家福和苏娜娜两个人。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夜已深，莫家福累了，他频频打呵欠，“娜娜，我到隔壁去睡，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苏娜娜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家福，我一个人害怕，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这……不太好吧？”毕竟两人还没结婚呢？
    苏娜娜说：“反正过两天咱们就去领结婚证了。”
    莫家福半推半就，和苏娜娜躺到了一个被窝里。
    苏娜娜主动向他靠过去。
    温香软玉入怀，莫家福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
    “家福——”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耳垂边吹过，叫得他不由得一阵心悸，默默咽了咽口水。
    “你要不要……”
    “不，不行。”一向保守的莫家旺还未等苏娜娜把话说完，他就严词拒绝了她的邀约，“咱们现在不能这么做，等……等过几天吧。”到时领了结婚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苏娜娜突然起身，跨坐到他的身上，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愿碰我？难道我的魅力不够吸引你？”
    “不，不是。”莫家福害羞地把脸撇到一边去，他不敢看她，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苏娜娜轻笑一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扳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而后，缓缓俯下身，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都到这个时候了，心爱的女人又如此主动，身为一个正常的热血青年，莫家福早已忍耐到了极限，他不想再压抑自己身体里那股被她撩拨起来的燎原欲-火。
    于是，他一个翻身，瞬间反客为主，将她压到身下，喘着粗气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
    她巴不得呢。
    不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暧昧的喘-息声……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莫家福微微侧头看着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的苏娜娜，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拿起一旁的手表看了看，已经八点多钟了。
    生怕会打扰到苏娜娜，他蹑手蹑脚地起床。
    苏娜娜这时睁开了双眼，“早啊。”她跟他打招呼。
    “早。”想到昨晚两人的温存，莫家福脸红得像个红苹果。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那个，你身体，还好吧？”他关心地问她。
    “全身酸痛酸痛的。”她冲他羞涩一笑，“你呢？”
    莫家福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我挺好的。”
    那股销魂的滋味，想想就令人血脉贲张。
    “几点了？”苏娜娜问他。
    莫家福再一次拿起手表看了看，“快八点半了。”
    苏娜娜：“呀，都这么晚了咱们才起床，你家人会不会说咱们呀？”
    莫家福：“不，不会的。”
    “七叔……”
    两人聊得正欢，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莫家福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苏娜娜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七叔，你在不在？奶奶叫你们回家吃早餐。”
    莫柏荣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知道了，我们等下就回去。”莫家福一脸不耐烦地应道。
    完成了任务，莫柏荣就蹬蹬蹬地走了。
    蹦蹦跳跳地返回莫黎家，李英问他，“你七叔起床了没有？”
    莫柏荣：“起了。”
    “昨晚他俩是不是睡在一个房间里？”莫莲八卦道。
    莫黎插嘴道：“是啊。”
    莫莲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莫黎：“因为昨晚七叔家就亮了一盏灯呀。”
    丁春花掐掐她的脸蛋，笑骂道：“你这个人小鬼大的。”
    *
    苏娜娜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跟莫家福一起出去吃早餐。
    莫家福怕她饿着了，回去把早餐亲自端到房里给她吃，午餐也是。
    就连晚餐，她也想在房里吃。
    这次，莫家福可不依她，非要让她下去跟大家一起吃。
    她今天一直躲在房里，连门都不出，大家对她意见很大，觉得她这是看不起他们，不想跟他们多接触。
    莫家福有替她解释，可家里的女人，像莫老婆子、李英、丁春花、周玉梅她们，哪个不是从新媳妇走过来的？新婚第二天，她们最多也就睡个懒觉而已，哪有像苏娜娜那样，休息一整天的，这未免也太娇贵了吧？
    李英在私底下悄悄地问莫家福，昨晚，他跟苏娜娜做的时候，苏娜娜落-红了没有？
    莫家福面色一僵，昨晚，他是第一次，可是苏娜娜，动作好像很娴熟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初经人事。
    不过，为了给李英留下一个好印象，莫家福撒谎骗了她，说苏娜娜有落-红。
    李英嗔道：“还没领证呢，你怎么就这么猴急？”
    这事，虽说吃亏的是女方。
    可是，她觉得苏娜娜也有点不自爱。
    不自爱，又长得漂亮，她真担心以后苏娜娜会给莫家福戴绿帽子。
    莫家福不好意思说，是苏娜娜先勾-引他的。
    他是男人，得担责任。
    他几乎把过错都揽到了自个儿的身上，李英训了他几句，至于苏娜娜，李英倒没当着莫家福的面说她什么坏话。
    今晚，照例是在莫黎家聚餐。
    苏娜娜吃得很少，几乎不吃什么荤菜。
    她的话也很少，通常都是大家问一句她答一句，大家把话题递给她，她也不接。
    总之，她给人一种很傲慢的感觉。
    吃完饭，莫黎和莫柏荣、莫柏胜他们在客厅里打打闹闹的。
    莫黎不小心撞到了苏娜娜身上，咦，正疑惑间，她猛地被苏娜娜给推开了。
    “小心。”莫家旺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向前，拉住了莫黎，这才没让她撞到一旁的桌角上。
    不然，后果不敢想像。
    大家看到这一幕，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瞪向苏娜娜。
    苏娜娜泫然欲泣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下，大家更加生气。
    一个人下意识的举动，往往最能体现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苏娜娜委屈得快哭了。
    “家福——”她挪到莫家福身后，向他求助。
    莫家福恍过神来，硬着头皮开口道：“娜娜知道错了，你们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莫四平息事宁人道：“算了，一点小事而已，反正小茉莉也没受伤。”
    第62章 震惊 [VIP]
    顾及到莫四平这个老父亲的面子, 莫家旺没有反驳他的话，他把莫黎抱起来，二话不说就带她上楼去。
    很显然，他生气了。
    莫四平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莫大河和李英面面相觑, 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莫家福看了看抱着莫黎上楼去的莫家旺, 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苏娜娜, 左右为难。
    莫莲看向苏娜娜, 冷嘲热讽地道：“小茉莉不过撞了你一下, 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干嘛那么用力地推开她？她能有多重，难不成还能把你给撞伤了不成？”
    她就看不惯苏娜娜那个娇滴滴的样子。
    莫宛接过话, “小茉莉又不胖，挺多也就三十多斤而已。”
    周玉梅拍了拍莫柏胜的头, “我家这臭小子五十多斤，天天往我身上撞，我连疼都没喊过。”
    丁春花：“小孩子嘛，打打闹闹难免的，如果小茉莉撞疼了你，我替她向你赔不是。”
    莫莲：“我就想不明白了, 小茉莉撞你身上，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推开她？”
    苏娜娜咬着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知道莫莲和莫宛是在为莫黎打抱不平，莫家福不好说她们什么, 至于苏娜娜, 他也不忍心责备。
    于是, 他求助地看向李英。
    李英站在一旁, 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帮他们解围的意思。
    莫大河怕战火波及到他的身上，他对莫四平使了使眼色，莫四平和他识趣地退出了客厅。
    莫柏荣小大人似地说道：“我们老师说了，做错了事就要道歉，这样才是好孩子。”
    周玉梅调侃道：“阿荣这学没白上。”
    莫柏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上课可认真听了。”
    莫宛：“那老师奖励了你几朵小红花？”
    莫柏荣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我有七朵小红花了。”
    李英夸道：“不错，阿荣要好好学习，争取拿到更多的小红花。”
    苏娜娜握住莫家福的手，委委屈屈地道：“家福，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莫宛故意大声地道：“事情还没掰扯清楚呢，就这么走了？”
    “常言道，识人识面不识心。有些人啊，别看长得漂亮，其实她内心一点也不善良。”说这话的时候，莫莲一个劲地瞪着苏娜娜。
    “你们太欺负人了！”苏娜娜抹着眼泪哭着跑走了。
    “娜娜……”莫家福忙追出去。
    莫老婆子叹了一声，“还没进门呢就这么大的脾气，家福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周玉梅幸灾乐祸地道：“人家是从城里来的，有娇小姐脾气也很正常。”
    莫家，二楼。
    莫黎背着手乖乖站在莫家旺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莫家旺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莫黎咬咬唇道：“爸爸，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莫家旺：“错哪了？”
    “唔唔唔，我不是故意撞七婶身上的，我不知道七婶有小宝宝了。爸爸，小宝宝会不会被我撞没了啊？”说着说着，莫黎就泣不成声。
    被震惊到慒逼的莫家旺：“……”
    见莫家旺半天都不说话，莫黎更加担心了，“爸爸，小宝宝是不是没了？”
    莫家旺急急地问道：“小茉莉，谁告诉你你七婶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莫黎：“我摸到了。”
    摸到？
    难道苏娜娜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会动了？
    会动的话，起码有四五个月了吧？
    莫家旺一直都没有仔细打量过苏娜娜，毕竟她是他未来的弟妹，他一个当哥哥的，总不能盯着弟妹瞧吧？
    苏娜娜怀孕这么大的事，家福为什么没有跟他们说？
    对了，他看不出苏娜娜怀孕了，难道大伯母也看不出来？
    莫家旺让莫黎乖乖呆在楼上，他下去问问看。
    他下去的时候，苏娜娜和莫家福已经离去，偌大的客厅里，家里的几个女人正在谈论苏娜娜的事。
    莫老婆子：“她都来了两天了，对谁都爱搭不理的，看起来不像是真心想跟家福过日子的人。”
    周玉梅：“这城里的女人啊，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莫莲：“未来七嫂那人，人品不行。”
    莫宛：“你们反对也没用，谁叫七叔喜欢。”
    莫莲：“这倒也是，现在的七哥啊，已经被苏娜娜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
    “家旺，你怎么下来了？小茉莉呢，小茉莉没事吧？”最先发现莫家旺下楼来的是李英。
    莫家福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问道：“七弟呢，他去哪了？”
    李英没好气地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陪他媳妇去了。”
    “大伯母，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大大咧咧地宣扬出去，不太好。
    于是，莫家旺示意李英跟他到一旁去说。
    两人去了后院。
    莫家旺问道：“大伯母，苏娜娜是不是怀孕了？”
    “什么？苏娜娜怀孕了？”李英一脸震惊。
    莫家旺一愣，“大伯母，你不知道吗？”
    李英咬牙切齿地道：“这么大的事家福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难怪他那么急着要跟苏娜娜结婚！他也真是的，还没结婚呢就搞出了人命出来，哎呀，我都要被这臭小子给气死了。不行，我得亲自去问问他。”
    “大伯母，你先冷静一下。”
    “他们连孩子都搞出来了，你叫我怎么冷静？”
    莫家旺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英怒气冲冲地跑去找莫家福。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莫家福祈祷，希望他顶住。
    李英来到了莫家福新房这边，一进去，她就直奔二楼主卧，还没上到二楼，她就听到了一阵羞人的喘息声。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站了十几秒，她就受不了了，立马闪人。
    第二天，还没等李英去向莫家福求证苏娜娜是否怀孕了，就听到莫家有说，莫家福想把他刚盖好的那栋新房，以三千块的价格卖给他。
    莫家有想买，又怕莫大河和李英说他占自己弟弟的便宜。
    要知道，莫家福盖那栋房，远不止三千块。
    莫家有把这难题丢给了莫大河和李英，如果他们同意他买，他就买；要是他们不同意，那他就不买。
    莫大河纳闷了，莫家福好好的干嘛要卖房？
    李英也想不明白莫家福这操作是为何？
    两人去找莫家福。
    谁知，莫家福一大早就带着苏娜娜去县城了。
    左等右等，直等到下午，才见莫家福回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苏娜娜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李英忙问道：“娜娜呢？娜娜去哪了？难道她跟你闹掰了？”
    “没有。”莫家福哭笑不得，“娘，我和娜娜想明天就去领结婚证，领完证就坐火车回深市去。对了，娜娜今晚不回来了，她住在县城旅馆里。我回来是想问你们要家里的户口本的。”
    李英：“娜娜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莫家福：“娜娜没有小气了。”
    “都怪你这臭小子，你要是早告诉我们娜娜怀孕了，我们昨晚至于那么说她吗？她反应那么大了，也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李英还说了些什么，莫家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被苏娜娜怀孕的事充斥着，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他跟苏娜娜虽然认识了半年多，可是，之前他从来没有碰过苏娜娜，前天晚上那是他跟她的第一次。
    苏娜娜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莫家福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跟苏娜娜发生关系才两天，要是她怀的是他的孩子，至少也要一个月之后才知道她有没有怀孕，不是吗？
    那么问题来了，苏娜娜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苏娜娜太瘦了，肚子一点也不显，想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到四个月。
    为了表示对苏娜娜的关心，李英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想了想，她又硬着头皮补充道：“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做剧烈运动，你知不知道？”
    莫家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娘，谁告诉你娜娜怀孕了？”
    这么大的事，苏娜娜都没告诉他，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英：“你四哥说的。”
    莫家福朝莫黎家的方向看了看，“娘，四哥在家吗？我有点事想找四哥问问。”
    李英说：“他带小茉莉上山玩去了。”午觉醒来，他们就上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她去为他倒了一杯热水，“老七，听你大哥说，你想把你新盖的那栋房卖给他？”
    其实，卖房的主意是苏娜娜出的。
    她说，以后他们定居深市，一年回不来几次，房子盖好了放在那没人住，也是一种浪费，还不如把房子给卖了，多搞点钱，去深市那边买套更好的。
    他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知道莫家有家年后也要盖新房，正好他可以把他的房子卖给他。
    他盖这栋房，花了四千多块，莫家有是他亲大哥，所以，他只收他三千块。
    莫家有没有立即答应，他说他要考虑一下。
    现在，莫家福犯难了，因为他又不想卖房了。
    哦，对了，他得先去问问苏娜娜，她到底有没有怀孕，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可不想给人当便宜爹。
    第63章 撒谎 [VIP]
    “七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莫家福刚走到村口, 就碰到了莫家有。
    “你那房子……”
    “大哥，我赶时间，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不是，你明天不是就要走了吗, 那房子……”
    “我明天……暂时不走。”抛下这么一句话, 莫家福就逃也似的迅速离开。
    冬天, 天色黑得有点早。
    莫家福来到县城时, 天已经黑了, 他去旅馆找苏娜娜。
    苏娜娜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 不知怎么回事，胃里突然犯起一阵恶心, 想吐。
    她捂着嘴，夺门而出, 向走廊尽头的洗漱间跑去。
    莫家福上来，刚好看到她飞奔而去的背影，他忙跟了过去。
    只见苏娜娜趴在洗漱台上，不停地干呕。
    这一刻，莫家福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怀孕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心寒，他声音颤抖。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 苏娜娜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家……家福，你……你怎么会在这？”
    不是说好了明天再过来吗？
    他怎么搞起突然袭击来了？
    “孩子多大了？”莫家福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
    苏娜娜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这么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她忙把手移开, 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道：“家福, 你在说什么？”
    莫家福厉声道：“苏娜娜, 我问你, 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什么孩子？我哪有孩子？你是不是误会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苏娜娜还在装糊涂。
    莫家福一个箭步向她冲过去，苏娜娜以为他想打她，她忙尖叫起来，并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莫家福扣住她的手腕，“走，跟我去医院。”拉着她往外拖。
    “我不去，我不去医院，莫家福，你快放开我……”苏娜娜使劲挣扎，想挣开莫家福的束缚。
    兴许是刚才苏娜娜的那记尖叫声惊动了旅馆里的其他住客，大家纷纷探出个头来想看个究竟。
    “出什么事？”
    “喂，小伙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欺负人家一个姑娘？”
    “姑娘，他是你什么人？需要我们帮忙吗？”
    莫家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想把你怀孕的事闹得天下皆知吗？”
    自然是不想的。
    苏娜娜谢绝了好心人的帮忙，“不，不用了。我们只是闹点小别扭而已。”
    “你们是夫妻吗？”有人问。
    莫家福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娜娜。
    苏娜娜硬着头皮道：“是……算是吧。”
    “哦，原来是小夫妻吵架啊。”
    大家识趣地关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由发挥。
    莫家福直把苏娜娜拖到她的房间，房门一关，他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她。
    苏娜娜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家福，我刚才只是胃口不好，不是你以为的孕吐的，真的，你相信我。”
    莫家福：“想让我相信你，很简单啊，你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苏娜娜面色一僵，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才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是谁的？带着一个野种跟我结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怀孕。”
    “你还骗我？你知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就是我家人告诉我的。”
    苏娜娜面色惨白，“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莫家福：“不要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那他们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吗？”
    “我没告诉他们。”
    “家福，对不起，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苏娜娜向他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孩子是谁的，多大了？”莫家福再次问道。
    苏娜娜：“我不能说。”
    莫家福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道：“苏娜娜，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咱们的婚姻继续；要么你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吧，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莫家福，你睡了我就不想负责任是不是？”
    “那你想怎么样？”
    “家福，能不能……”
    未等苏娜娜把话说完，莫家福就打断道：“不行，我办不到。”
    “家福，你不爱我了吗？”
    “这是两码事。”
    “你要是爱我，就娶我啊，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是你的。”
    莫家福：“……”
    “我长得不够漂亮吗？而且，我有工作，孩子生下来，不用你养，我会自己养。”
    “你自己都能养，那你干嘛还要跟我结婚？”
    这年头的人，都还很保守。
    未婚先孕，传出去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她父母有头有脸，肯定不会让她把孩子给生下来。
    所以，她只能找个人跟她结婚，这样，才能没有后患。
    苏娜娜再次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家福，我想合法生下这个孩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孩子多大了，是谁的？”莫家福又问。
    看来，这个问题是逃不掉了。
    苏娜娜思忖了下，说道：“孩子一个多月大了，是我前男友的，他出国去了。”
    莫家福：“那你可以出国找他负责啊。”
    苏娜娜不由地气道：“你以为出国很简单，想出就能出吗？”
    “所以，你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选择跟我结婚的，对不对？”说实话，莫家福真的很喜欢苏娜娜。
    苏娜娜自然不肯承认，“没有，家福，我是真的喜欢你才想跟你结婚的，真的，你相信我。”
    如果她真的喜欢他，对他的家人，她不会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
    莫家福认识苏娜娜，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喜欢她，纯粹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这种喜欢，还没有达到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不顾一切的地步。
    要是被他的家人知道，苏娜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他跟苏娜娜在一起。
    而且，莫家福也是有点自尊的，他长得不赖，再加上又赚了点小钱。苏娜娜跟他的时候，不是第一次，他可以忍，但是，他容忍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现在国家已经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
    苏娜娜身为公职人员，首当其冲，肯定要遵守这一规定。
    他要是跟她结了婚，到时，她生下了她前男友的孩子，那他跟她的孩子，岂不是就不能生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没有自己的孩子，想想，他就觉得窒息。
    “你什么时候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我就什么时候跟你去登记结婚。”
    “什么？你竟然让我去打胎？”苏娜娜气得肺都炸了，“家福，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残忍吗？他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
    “孩子现在才一个多月大，只是一个小胚胎而已。”没生下来，算不上一条生命。
    苏娜娜态度强硬地道：“不行，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话落，莫家福就转身欲要走。
    苏娜娜慌了，“家福，”她拉住他，“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莫家福没有心软，他掰开了她的手，“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别想让我当冤大头。”
    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娜娜跌坐到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得泣不成声。
    莫家福怕她出事，并没有走远，他蹲在旅馆外，发呆。
    夜，越来越深。
    莫家福叫前台给他开了间房，就在苏娜娜的隔壁，两间房只隔着一堵墙，贴在墙上，侧耳倾听，犹可听得见那头苏娜娜的抽泣声。
    好几次，莫家福差点按捺不住，想跑过去安慰苏娜娜，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这一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亮了。
    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声响，他有些担心，跑去问前台，谁知，前台居然说苏娜娜早早就退房走人了。
    莫家福傻眼了！
    他不知道，苏娜娜一大早就坐车去了他家，她向李英告状，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可他却逼她把孩子给打掉。
    她还说，他找人给她看过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个女孩，他想要的是一个男孩。
    继心狠手辣之后，他又被苏娜娜扣上了重男轻女的罪名。
    而作为一名刚刚怀了孕的孕妇，苏娜娜在莫家，享受到了女王般的待遇。
    趁着莫家福还没有回来，苏娜娜特地去找周玉梅，说只要她给她二千五百块，莫家福盖的那栋新房就是她的了。
    周玉梅又惊又喜，喜出望外。
    借的，再加上这些年攒的，总共有四千多块钱。
    周玉梅数了二千五出来，正想交给苏娜娜。
    这时，莫黎闯了进来，嚷嚷道：“大伯母，不能给她钱，不能给她钱。”
    周玉梅：“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别来捣乱。”
    莫黎：“大伯母，房子是七叔出钱盖的，给钱也是给七叔。”
    周玉梅一愣，问道：“娜娜，你跟老七，领了结婚证没有？”
    苏娜娜撒谎道：“领了，今天一大早就去领了。”
    莫黎拆台道：“胡说，你跟我七叔明明没有结婚，你为什么要骗我大伯母？”
    第64章 无情 [VIP]
    周玉梅瞬间惊醒过来, 忙把钱收回去。
    二千五，可不是小数目，要真被苏娜娜给骗走了，那她岂不是要哭死？
    苏娜娜怒视着莫黎, 这一刻, 她想把她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 什么也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略略略。”莫黎冲她扮了个鬼脸, 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周玉梅见状，也赶紧找个借口想溜之大吉。
    “大嫂, ”苏娜娜拦住她，“房子你不买了吗？”
    “这事, 还是等七弟回来再说吧。”莫家福不在，风险太大了，周玉梅一个人不敢自作主张。
    “家福他还有事要办，没空回来。卖房的事，他交给我全权处理，你要是不放心, 我可以给你写张借条。”苏娜娜迫切地想促成此事。
    周玉梅迟疑道：“这……还是算了吧，房子我们自己盖。”
    苏娜娜还不肯放弃，她又说：“我们在深市那边订了套房，回去之后就得付房款，要好几万块呢, 目前手头上的钱还不够, 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
    周玉梅纳闷, “你们单位不分房吗？”听说城里的人住的房子, 一般都是单位分的。
    “分倒是会分，不过，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恐怕要等好几年后才会轮到我。”苏娜娜愁眉苦脸地道，“大嫂，你也知道，我现在怀孕了，孩子要是生下来，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你们要买房，爹娘那边，给了你们多少钱？”周玉梅打探道。
    她和莫家有要盖房，李英这个婆婆借给了他们一千，她就不信，莫家福要买房，他们一分都不给他们。
    苏娜娜一愣，脑子快速运转起来，“家福说我们还年轻，钱我们可以自己去赚，就不用公公婆婆他们操心了。”
    这回答，令周玉梅很满意，“对对对，你有工作，七弟又会赚钱，爹娘年纪大了，确实不好麻烦他们。”
    “那房子，大嫂，你要不要买？”苏娜娜把话题扯回来，“如果你不买，那你能帮我去问问，附近有谁想买的？”
    周玉梅推托道：“一时半会，谁能凑出这么多的钱？”
    其实，那套房，她真的很想要，她不想让他们把房子卖给别人。
    苏娜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大嫂不肯帮那就算了，我自个儿去村里问问，看谁想买。最少2200，买到就是赚到，我就不信没人心动。”
    说罢，她不理周玉梅了，转身就走。
    2500，周玉梅就很心动了，一下子又降了三百，她更加心动了。
    她不怕莫家福赖账，毕竟房子就放在那，莫家福又长年不在家，他们搬进去住，难道他还能把他们赶出来不成？
    更何况，莫家福和莫家有是亲兄弟，虽说他们已经分家，但户口还是合在一起的。
    当收益大于风险时，人们往往就会铤而走险。
    周玉梅自然也不例外。
    正当她再次掏出钱，准备将钱交给苏娜娜的时候，“大奶奶，快点。”莫黎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苏娜娜暗叫一声不好，她一把夺过周玉梅手里的钱。
    周玉梅下意识地跟她争抢起来，并不小心推了她一下。
    周玉梅常年干农活，力气自然不是苏娜娜这种娇滴滴的小姐所能比的。
    这不，苏娜娜被她推倒在了地上。
    肚子隐隐发疼，苏娜娜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声。
    周玉梅慌了，“七弟妹，你没事吧？”她想把她扶起来，苏娜娜打掉她伸过来的手。
    恰好这时，李英跟着莫黎来到了她们跟前，李英惊呼道：“出什么事了？娜娜，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
    “我的孩子，救，救他……”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娜娜紧紧地抓着李英的手，向她发出求救信号。
    莫黎忙把手放在苏娜娜的肚子上，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输送灵气。
    苏娜娜不领情，她把莫黎推开。
    李英见状，脸色有些难看，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先把苏娜娜扶起来，送她去村里的卫生站看看。
    周玉梅也帮着一起搀扶苏娜娜。
    莫黎拍拍手，自个儿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
    走到半途，莫黎眼尖地看到莫家福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了，”七叔。”她兴奋地冲他挥挥手。
    莫家福一个箭步冲过来，“你怎么了？”他问苏娜娜。
    苏娜娜可怜兮兮地道：“大嫂推我，我肚子疼。家福，你救救我的孩子，不要让他流掉……”
    李英面露疑惑，为什么苏娜娜说的是救她的孩子？
    “弟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推你的。”周玉梅解释道。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莫家福拦腰将苏娜娜抱起来，送到卫生站去。
    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动了点胎气，需要好好休养。
    大家暗松了口气。
    莫家福把周玉梅叫到外面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玉梅倒也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莫家福听后，脸色阴沉得吓人。
    “七弟，你跟苏娜娜到底有没有领证？”周玉梅问道。
    莫家福：“没领。”
    周玉梅表示很惊讶，“你们不是说今天去领证吗？”
    莫家福：“出了点意外。”
    周玉梅：“那房子？”
    莫家福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大嫂，房子我不卖了。”
    这时，李英从卫生站里走出来，“老七，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莫家福硬着头皮向她走过去，先发制人地道：“娘，我跟娜娜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李英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行，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卫生室内，只莫黎一人在里面陪着苏娜娜。
    苏娜娜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既然医生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可是她还是很担心。
    她想让莫家福把她送到县医院去，可迟迟不见莫家福进来，她心里很是焦虑不安，“小茉莉，我口渴了，帮我去倒杯水好吗？”
    “哦，好。”莫黎起身，去帮她倒了杯水过来。
    苏娜娜就着她的手，喝下了满满一大杯水，感觉舒服了很多，“小茉莉，你帮我去看看，你七叔去哪？帮我叫他过来，我找他有事。”边说着，她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十块钱塞到莫黎的手上。
    莫黎不客气地收下了那钱，然后蹬蹬蹬地跑到外面去找莫家福。
    莫家福倚靠在卫生站的墙壁上，心烦意乱地抽着烟。
    莫黎：“七叔，七婶找你。”
    莫家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抽他的烟。
    “七叔，你怎么了？”莫黎朝他走过去，烟味太重了，呛得她直咳嗽。
    莫家福忙把手里的香烟丢到地上，然后用脚狠狠地踩灭，“小茉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家去吧。”
    他走进病房，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地看着苏娜娜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娜娜楚楚可怜地道：“家福，我不想待在这，你送我去医院吧。”
    莫家福：“娜娜，你回深市去吧。”
    苏娜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要我了？”
    莫家福冷酷无情地道：“我要不起。”
    “家福，你别这样。”苏娜娜手撑着床坐起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保证以后会改的。家福，你别不要我，你要是不娶我，我跟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这是回深市的火车票，今天下午五点的火车；这是五百块，你好歹跟了我一场，这是我给你的补偿。”莫家福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道，“希望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跟我划清界线？”
    “没错。”
    苏娜娜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沉默半晌之后，她提出了一个交易，“你跟我结婚，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就离婚，到时我付你一千，不，二千，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给你。”
    莫家福语重心长地道：“娜娜，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买卖。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苏娜娜掩面大哭。
    她知道莫家福是那种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的人。
    再纠缠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厌恶你。
    苏娜娜也是有尊严的，她拿起车票和那五百块钱，默默地离开了。
    “七婶，你去哪啊？”莫黎在村口碰到她，她不知道莫家福已经跟苏娜娜分手了。
    苏娜娜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莫黎向她发出邀请，“七婶，你要不要去我家喝茶，我家的茉莉花茶特别特别地好喝哦。”
    苏娜娜二话不说，塞了一把钱到她手里，转身就走。
    莫黎慒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去，把钱还给她，“七婶，你的钱，我不要。”
    苏娜娜推了回去，“拿着吧，这是我给你的，不要告诉你七叔。”
    莫黎眨眨眼，不解地问道：“七婶，你跟我七叔怎么了？”
    苏娜娜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不要叫我七婶，我不是你七婶。”
    事后，莫黎把苏娜娜给她钱的事告诉了莫家旺。
    莫家旺揉揉她的头发，“给你你就收下吧。”
    苏娜娜走后，莫家福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
    李英禁止家里人提苏娜娜，和苏娜娜肚子里的孩子。
    周玉梅在私底下跟莫家有说，“孩子肯定不是你七弟的，不然你七弟早就跟她结婚了。”
    莫家有唏嘘道：“都说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果然没错。幸好七弟没跟她结婚，不然，他岂不是帮别人白养孩子。”
    周玉梅感慨地道：“所以说，天下没有掉肉饼的好事。”
    第65章 哑巴亏 [VIP]
    苏娜娜的事, 对莫黎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转头就忘了。
    可见莫家福一直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她心下不禁有些惶惶然, “七叔, 你舍不得七婶, 为什么不去把她追回来？”
    莫家福唉声叹气地道：“小茉莉, 你还小, 什么都不懂。”
    莫黎确实不懂他们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她关心的是，“七叔, 七婶肚子里还怀着小宝宝呢，你连小宝宝也不要了吗？”
    不提孩子还好, 一提到孩子，莫家福就气得浑身发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来干嘛？”
    孩子，是他跟苏娜娜之间最大的阻碍。
    李英为了让他振作起来，到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
    可惜, 莫家福丝毫不领情，为此，他甚至跟李英大吵了一架，声称不到三十岁不结婚。
    这可没把李英气得够呛，待年后莫家辉要返回京市去上学, 李英叫莫家辉把莫家福也给带上, 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个年, 莫家过得颇有些波澜不惊。
    莫家辉照旧给莫莲补习, 还有，薰制花茶。
    薰好的花茶，一半给杜师母帮他寄卖，一半带去京市卖。
    今年，叶知秋、周婷婷都没有到莫家来，一来她们放假很晚，到了年二十九才放假，大年初七就得返回学校去上课；二来莫莲跟她们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她没有邀请她们到家里来做客。
    苏启明倒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大年初二那天他又像去年一样，独自一人提着礼物上门来了。
    莫莲直接把他关在门外，连门都不让他进。
    开春后，莫家旺请人，把家里分到的那座山头，全种上了茉莉花。
    此外，家里的那几十亩旱地，一半用来种油菜籽，一半用来种茉莉花。
    莫大河家也跟着种了两亩茉莉花。
    村里人见状，纷纷劝说他们，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对此，莫家旺一笑置之。
    莫黎则见缝插针地向大家宣传种茉莉花的好处。
    比如，既能观赏，又能做成花茶。
    可惜，当下连吃饱饭这个基本需求都还不能满足，谁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种花。
    种花，在大家看来，是一件不务正业的事。
    不过，大家对莫黎家试种的那几亩杂交水稻，倒是很感兴趣。
    其实，杂交水稻在南方这边早就已经开始大面积推广了。
    杂交水稻亩产惊人，大家早有耳闻。
    然，大家都是从那个浮夸风盛行的年代走过来的，浮夸歪风令大家吃过不少苦头，导致之后做事难免就有些小心翼翼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没有亲眼所见，大家都不敢贸然行动。
    莫黎家做这个敢为尝鲜者，大家既高兴又期待。
    几乎每天都有人跑到莫黎家的稻田里去看，看着稻谷一点点长起来，大家心里的那份喜悦啊，简直溢于言表。
    还没等稻谷完全成熟，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没错，莫莲要高考了。
    与此同时，莫黎家种的那一整个山头以及十几亩的茉莉花，也陆陆续续开花，可以采摘了。
    莫四平和丁春花忙着采收的工作。
    莫家旺和莫黎，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
    直到莫莲哭哭啼嘀地跑回家，说她考砸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她高考的事。
    莫莲一个劲地哭，哭得特别地伤心。
    丁春花安慰她，“没事，考不好大不了明年再考。”
    这下，莫莲哭得更加伤心，“明年高中要改成三年制。”
    莫四平纳闷了，“成绩都还没出来呢，你怎么知道自己考砸了？”
    莫莲捂着脸说道：“考到最后一科的时候我拉肚子，考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出来了，最后还拉虚脱被送进了医院。”
    丁春花和莫四平：“……”
    莫家旺皱着眉头问道：“考前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
    莫莲想了想，“没有啊，我都是和同学们吃一样的东西，大家都没事，就我一个人有事，唔唔唔，我怎么那么倒霉？”
    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横生枝节呢？
    莫家旺：“你不是带了很多茉莉花茶去学校吗，身体不舒服，你就没想过喝点茶缓一缓？”
    莫莲面色一僵，懊恼地道：“茶我都分给了同学，考前大家就把茶喝完了。”
    丁春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门，“茶喝完你不会回家来拿吗？”
    莫莲嘀咕道：“我哪有空回来。”
    “家旺，你妹妹是不是被人陷害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拉肚子？”莫四平有点阴谋论。
    莫家旺叹了一声，“我去调查一下。”
    莫莲再怎么说也是学校的高考种子选手，重点培养对象，老师们都希望她能像莫家辉一样，考出好成绩，给学校再创辉煌。
    如今，因外在因素，导致她在高考中掉了链子，学校自然高度重视，严查此事。
    查来查去，最后查出，她喝的水中被人下了巴豆粉。
    至于是谁下的，学校的人太多了，再加上这年头又没有监控，想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学校方面，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可是，莫家旺本身就是警察，莫莲的事，不给他一个交待，他誓必会介入进来。
    到时，恐怕会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两相抉择取其一。
    这不，莫家旺一去学校，说想了解莫莲的情况，学校方面就一五一十地把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如实告知了他。
    莫家旺眉头皱得紧紧地，“怀疑的人选呢？都有谁？”
    学校方面对此给出的解答是，“一般学生的私生活，学校是不干涉的。”
    莫家旺只好回家去问莫莲，莫莲说：“我在学校只跟张芬芳和苏启明他们两个人闹过矛盾。”
    莫家旺先去找的苏启明。
    苏启明说不是他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莫家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接着，他又去找张芬芳。
    张芬芳一参加完高考，当天晚上就坐车南下打工去了。
    知道张芬芳走了之后，莫莲信誓旦旦地道：“肯定是张芬芳干的，巴豆粉就是她下的，难怪那天她看到我之后慌慌张张就跑了，我的水杯旁有点小粉末，当时我也没多想，喝下那杯水没多久我就开始闹肚子了……”
    丁春花气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莫四平叹道：“知道是谁干的也没用，人都跑了。”
    莫莲：“不能把她抓起来吗？”
    莫家旺：“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张芬芳给你下药？”
    莫莲无奈地摊手道：“应该没有了吧。”
    莫家旺：“这就难办了。”
    这个哑巴亏，莫莲算是吃定了。
    考过第三周，成绩出来了，莫莲最后一科只拿下了二十几分，被最后一科拖了后腿，她未能考上重点大学。
    好在前几科考得还不错，勉强能上个大专。
    上大专？还是复读？
    复读的话，学校说可以免费让她就读。
    可是，高中要改学制，由二年改成三年，复读，得不偿失。
    莫家辉不建议她复读。
    这年代的大中专学生凤毛麟角，所以大专的含金量也是很高的，虽然比不上大学，可是读了大专出来，照样可以分配工作。
    有个大专读，其实也挺不错的。
    要是复读，耽误时间不说，谁能保证改制后的考试内容会不会有巨大变化。
    莫莲想想，觉得莫家辉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她选择了去上大专。
    另，高考成绩出来后，同学们知道莫莲考得不好，大家议论纷纷，有安慰她的，有幸灾乐祸的。
    莫莲一气之下，说出她是被张芬芳下了巴豆粉，所以才考得不好的。
    她的话，令大家一片哗然。
    一时之间，张芬芳成了众矢之的。
    张芬芳考得并不好，总分才二百多分，连大专都没考上。
    她坑了莫莲一把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了，大家骂她她也听不到。
    还有苏启明，才考了一百多分，这分数，简直就是惨不忍赌。
    别说上大专了，连复读都没有学校接收。
    叶知秋和周婷婷虽然没有被人下巴豆粉，可是她们的成绩，也并不怎么样，勉强只能上个大专。
    饶是如此，这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毕竟，学校里有一半的考生，连大专都考不上。
    叶知秋和周婷婷填的志愿全是京市那边的，当然了，莫莲也是。
    叶知秋和周婷婷是冲着莫家辉去的，莫莲则对京市向往已久，再加上莫家辉在那边，去了有他照顾，她才选的京市。
    周婷婷很幸运的，和莫莲收到了同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叶知秋有点可惜，没能跟她们上同一所学校，好在，录取她的那所学校就在莫莲她们学校的隔壁，以后往来也方便。
    有点疏远的三人，因要去同一座城市上学，再次亲近起来。
    不得不说，友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反正莫黎是看不透莫莲和周婷婷、叶知秋她们三人之间的友情。
    比起她们，莫黎更关心家里收了那么多的茉莉花，怎么卖出去？
    第66章 变富法宝 [VIP]
    家里种的那几亩杂交水稻, 一经收割，亩产居然比之前番了一倍不止。
    这收获，在村里顿时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莫莲高考失利一事，因之这一喜讯, 被冲淡了, 不然, 她少不了被人议论纷纷。
    由于杂交水稻产量惊人, 每天都有村民跑到莫黎家来向莫四平取经, 大家纷纷嚷嚷着也想种。
    看到莫黎家晒制的大量茉莉花茶, 许是为了套近乎，大家你一斤我一斤地买回去喝。
    饶是如此, 村里人也消化不了这么多的茉莉花茶。
    再加上乡里乡亲的，卖贵了不好, 卖便宜了又不划算。
    花茶得放在阴凉干燥处保存，它的最佳保质期和饮用期限是6-8个月，放置太久的话，香气会散掉，食用价值也会降低。
    家里压了这么多的茉莉花茶，丁春花忧心忡忡的, 她怕放久了会坏。
    她说：“明年就不要种那么多茉莉花了。”
    听到这话，莫黎有些闷闷不乐，她的茉莉花怎么一下子就不受欢迎了呢？
    莫家辉见状，问道：“小茉莉，你怎么了？”
    莫黎唉声叹气地道：“花茶太多了, 卖不出去怎么办？”
    莫家辉哭笑不得, “小傻瓜, 咱们家的茉莉花茶品质这么好, 怎么会卖不出去？”
    这两年，莫家辉在京市那边可是发展了不少爱喝茉莉花茶的客户，家里的这点茉莉花茶，想卖出去还不简单。
    电报发过去，很快，就陆陆续续地有人跑到家里来看货了。
    家里生产的这些茉莉花茶，不但清香怡人，喝久发还能让身体越来越健康。
    几个老板看过、试喝过之后，一个个争着抢着要。
    尽管莫家辉开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的那些茉莉花茶贵上一倍不止，那几个老板也没退缩。
    光靠卖这些茉莉花茶，家里一下子就进帐了好几千块。
    莫大河家也不例外，他们家跟着种的那两亩茉莉花，采摘下来薰制成花茶卖出去后，也赚了几百块钱。
    这收益，是一般农作物的好几倍。
    村里人看到后，说不羡慕嫉妒那是骗人的。
    大家一个个蠢蠢欲动，不少人向莫家人打探，茉莉花好不好种？怎么薰制成花茶？他们可以跟着一起种吗？那些老板明年还会不会过来收花茶？
    村长□□在村民们的怂恿及强烈请求下，厚着脸皮亲自到莫黎家登门拜访，想让莫四平带领乡亲们一起种植茉莉花，带动大家共同富裕。
    莫四平有些为难，他说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给他答复。
    丁春花不是很乐意，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又不是村长，什么共同富裕，关你什么事？”
    莫莲担心的是，“如果村里家家户户都种茉莉花，那以后咱们家的茉莉花还能卖出好价钱吗？”
    莫家辉信誓旦旦地道：“只要品质好，销路绝对没问题。”
    莫家旺说：“其实，把茉莉花发展成村里的特色产业也挺不错的。”这不仅对村里，对莫黎，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年代的人，大家都很纯真简单，没有那么多的私心杂念。
    尤其是莫四平，他好歹担当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大队会计，在任职期间，他从未贪污过公家的一分钱。
    当初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他都能守住底线，如今，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盖了新房子，分了几十亩的地，儿女们个个上进有出息，家里的存款更是有上万块之多。
    这样的好生活，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说实话，他有些惶惶然，当年打土豪的情形他至今仍历历在目，他生怕历史会重演，自己家会成为下一个悲剧。
    既然莫家旺支持他带村民们一起种植茉莉花，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干呗。
    即便日后政策变更，他们家也不会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不是吗？
    茉莉花最佳播种时间是春季2-5月份，在这之前，莫家旺建议□□，在村里先开一个茉莉花种植技术培训班，去邀请农学院的专家教授过来，给村民们进行技术培训，教导村民们如何科学种植。
    于是，趁着过冬，农闲时节没事干，村里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学习种植茉莉花的培训活动。
    反正不用花钱，再加上这年头大家都喜欢凑热闹，而且，学得好的还有奖励。
    这等好事，错过岂不可惜？
    这个冬季，只要来到村里你就会发现，一到上课时间，村里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得空，就会赶往村委会旁的幼儿园，或坐着或站着，认真地听着台上的教授们讲课，有的还会拿着个本子，把重点要点记下来。
    那谦恭好学的模样，简直令人啧啧称奇，不失为村里的一道独特、亮丽的美景。
    很快便到了开春，天气渐渐暖和了下来。
    村里家家户户开始试着栽种茉莉花，第一年，大家都没什么实操经验，有的先拿几分地出来试种；有的只种个一二亩。
    唯有莫大河和莫四平这两兄弟，他们几乎把家里所有的田地山地，都拿来种植茉莉花了。
    可惜，大家都没他们那么大的胆量和魄力。
    很多村民为了图方便，也是为了最快实现经济效益，大家基本上都是到莫黎家来买茉莉花苗直接栽种下去，而不是去买茉莉花的种子来播种育苗栽培。
    不过，这也为莫黎家提供了一条财路，那就是，对外批发销售茉莉花苗。
    每当放学后，莫黎就会带领一群小伙伴，去田里巡视一番，看看茉莉花的生长情形，顺便提醒田主，你家花田该多浇点水，多施点肥什么的。
    小孩子的话，有的听进去了，有的根本不放在心上。
    然，时间一久，大家就发现，那些听了莫黎的话，给花田多浇水多施肥的，田里的茉莉花长势比其他家不放在心上的，更加茂盛。
    这一发现，令大家激动不已。
    这不，莫黎一下子就跃过莫四平，成了大家的技术顾问。
    眨眼，就到了茉莉花采摘的季节。
    成片的茉莉花田里，洁白的花骨朵挂满枝头，散发着浓浓的花香。
    大家顶着高温在花田里劳作，烈日炎炎，酷暑难耐，饶是如此，也没人喊苦喊累，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莫黎家种的茉莉花比较多，光靠家里这么几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莫家旺一说请人采摘，大家纷纷毛遂自荐 。
    几十亩的茉莉花田，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还没采摘完毕，家里就接到了一笔大订单，一国外的茶叶商前来收购，出口国外。
    价格方面，比去年卖给本土的茶叶商，贵了五倍价格都不止。
    当然了，这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莫家辉了。
    他拿家里的茉莉花茶到商品参销会上去参展，吸引了不少国外宾客慕名前来。
    村里其他人种的那些茉莉花，也很快被前来的那些国外宾客购买一空。
    只拿那么一两分地来种植茉莉花的那些人家，后悔得捶胸顿足，恨自己种太少了。
    这年，莫家辉大学毕业了，他放弃了学校分配的工作，毅然决然回到家乡，包下上百亩地，打算种植茉莉花。
    他这一决定，可没把莫四平、丁春花气得够呛。
    莫四平痛心疾首地道：“你知不知道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吃上供应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你怎么那么糊涂，放着城里那么好的工作不做，跑回来当什么农民，你脑子进水了吗？”
    丁春花附和道：“就是，你一个大学生，干什么不好，偏偏回来承包土地种花，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莫家辉：“学校分配的那份工作，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一年也就一千出头。我回家承包土地种茉莉花，一年赚它个十万不成问题。爹、娘，你们想想，这可是一百倍的差距啊……”
    后来，经过一番好说歹说，莫四平和丁春花最终才同意给莫家辉两年的时间，让他去承包土地种花，他要是赚不到那么多的钱，那么他就得回学校去继续深造。
    这年的八月上旬，各地展开了“严打”战役。
    村里那些外出务工的青年，在这个时候纷纷返乡。
    大家见莫家辉一个大学生都这么有魄力，宁肯放弃城里的优越生活，留在家乡种茉莉花，他们也跟着效仿。
    其他人被他们这么一刺激，也壮着胆子把家里的农田拿出来种上了茉莉花。
    一时之间，茉莉花成了大家追逐热捧的变富法宝。
    每当站在田野上，看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茉莉花田，莫黎觉得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当然了，她偶尔也会有点小烦恼，比如，因为严打，身为警察的莫家旺，工作变得忙碌起来，他经常忙得连家都回不了。
    算起来，莫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莫家旺这个爸爸了。
    这天是周末，莫黎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跑去田里巡视她的茉莉花。
    一个老太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逮着她就问：“小茉莉，你是叫小茉莉吧，你爸爸是不是叫莫家旺？”
    村里的老太太莫黎都认识，眼前这位老太太，明显不是村里的人，莫黎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奶奶，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老太太面露凶光，“你是不是叫小茉莉？”
    “不是。”莫黎转头就走。
    这时，老太太一把抓住了她。
    莫黎刚想大叫，嘴却被老太太用毛巾给捂住了。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第67章 威胁 [VIP]
    “小茉莉, 出来玩呀。”
    丁春花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听到小柏荣的声音，她回了句，“小茉莉去花田玩去了。”
    小柏荣一听, 立即蹦蹦跳跳地向花田跑去。
    找了半天, 没找到莫黎, 小柏荣也没有多想, 转头就跑去找另一小伙伴玩去了。
    毕竟男孩子和女孩子爱玩的东西不一样, 莫黎好静, 她喜欢蹲在花田里发呆；小柏荣好动，喜欢上山采野果、爬树掏鸟窝。
    中午, 都到饭点了，莫黎还没回来, 丁春花放下手中的活儿，出去找她。
    找了半天，没找到。
    问小柏荣，小柏荣说，他今天没见到莫黎。
    丁春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唤莫四平、莫家辉来, 跟她一起去找莫黎。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没找到。
    村里其他人知道莫黎不见了，也帮着一起寻找，可惜, 连个人影都没找着。
    “会不会是跑到山上去玩了？”
    这边山很多, 眼下又正是各种野果子成熟的季节, 大人们虽然一再告诫家里的孩子, 不准私自上山，可仍免不了有些不听话的熊孩子会瞒着大人们偷偷跑到山上去玩。
    丁春花：“不会的，小茉莉一向听话，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山上去。”
    有个汉子搔了搔头，犹豫不决地说道：“早上我看到小茉莉一个人在花田那边玩了，哦对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太太。”
    众人顿时看向莫老太婆。
    莫老太婆摆手，“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家里看电视，没出去过。”
    李英点头，帮她做证，“对，我婆婆早上一醒来就坐在家里客厅看电视，跟在小茉莉身边的人不可能是我婆婆。”
    因为严打，在京市当二道贩子的莫家福为了躲避风头，只好返乡回家，家里的电视正是他从外面弄回来的。
    电视，对这年头的人来说是个新鲜玩意。
    自从家里有了电视，莫老太婆几乎整天都泡在电视机前，看得甭提多起劲。
    莫家福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小茉莉该不会是被那老太太给掳走了吧？”
    “天啊，这年头的人贩子都这么猖狂吗，竟然敢跑到咱们村里来作恶？”
    “除了小茉莉，还有没有哪家孩子也丢失了？”
    “没有，就小茉莉一个人不见了。”
    “要是人贩子，怎么可能只抓走小茉莉一个人？”
    大家议论纷纷。
    莫家福思忖了下，又说道：“会不会是为了威胁四哥？”
    最近严打，身为警察的莫家旺抓了不少人进去，当然了，也有不少被抓进去的那些人的家属跑到莫黎家来，求莫家旺通融一下，把人放出来。
    这种知法犯法的事莫家旺自然不干，所以，前来求情的人没少对他破口大骂，甚至威胁他。
    之前，莫家旺就提醒过莫家的人，让他们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人身安全，没事别瞎出去转悠。
    这么看来，莫黎被人掳走的可能性很高。
    莫家辉忙去找莫家旺，想告知他莫黎失踪一事。
    不巧，屋漏偏逢连夜雨，莫家旺出警去了，不在所里。
    不光他，所里的其他同志也都出去了，偌大的派出所里，只留一名女同志在执勤。
    ……
    夜，越来越深。
    距离莫黎失踪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莫家旺才从外面回来，得知此消息，他也顾不得休息，马上去寻找。
    莫家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末了，他说：“哥，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小茉莉的消息。”
    都到这个时候了，抱怨也没用，莫家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天色不早了，你让乡亲们先回去休息吧，小茉莉的事，我来想办法。”
    莫家辉满是歉意地道：“哥，对不起，都怪我们没有看好小茉莉。”
    莫家旺摆摆手，“行了，别说这种丧气的话了，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事到如今，自责也没用，他唯一盼着的就是女儿能平安归来。
    没找到莫黎，丁春花说什么都不肯回去休息，莫四平也是，莫家辉见状，也跟着他们一起留在了派出所。
    莫家旺苦劝无果，只能由他们去。
    根据村民们提供的线索，莫家旺和所里的几个同事一边翻看档案，一边排查嫌疑人。
    这阵子被抓进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家里有老太太的人家更是不知凡几。
    莫家旺把重点放在那几个曾去他家里找他求过情的人家上。
    可莫家辉却说，他去这些人家家里问过了，他们没有作案时间。
    这人把小茉莉给绑走，一定有所诉求。
    莫家旺一边等绑匪上门来谈条件，一边不留遗力地追踪莫黎的下落。
    直等到中午，终于等来了绑匪的电话，绑匪要求莫家旺释放前几天被抓进去的张某、李某等一共五个人人，只要他把人放了，他就把莫黎给放回来。
    这五人，均涉嫌多起拐卖案件。
    以目前的严打程度，这五人多半会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
    莫黎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莫家旺左右为难。
    丁春花哭得死去活来。
    莫四平一个劲地抽着旱烟，愁眉苦脸的。
    莫家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此刻，他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不能做违法的事，又放不下女儿，莫家旺思来想去，只能，“局长，我想请几天假。”
    局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好好保重。”然后，给他批了几天的假。
    *
    莫黎失踪已经三天了，莫家旺总算找到了一些线索。
    原来，在莫黎失踪的那天上午，她就被人贩子带到了外地去。
    莫家旺为了把她救回来，不惜深入虎穴，孤身一人前去冒险。
    丁春花怎么劝阻都没用。
    莫四平、莫家辉倒没说什么，只是叮嘱莫家旺，一定要注意安全。
    莫黎被拐，这么大的事，莫家自然要告诉黎晓慧这个亲生母亲。
    黎晓慧得知后，气得破口大骂，只差没把莫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莫家辉问她，“晓慧姐，你回来吗？”
    黎晓慧顿时哑然。
    放下电话后，她回去把莫黎的事告诉了黎父黎母。
    黎父的第一反应是，“那你还不赶快回去看一下。”
    黎母眉头皱得紧紧的，“如今世道太乱了，不安全，晓慧一个女人，让她一个人出远门，你放心得下？”
    黎父：“那我陪晓慧一起去？”
    琪琪举手，“姥爷、妈妈，我也想去。”她倒不是关心莫黎，哼，她恨不得莫黎倒大霉呢，她只是想回去看看莫家人那痛苦的表情。
    黎母厉声拒绝，“不行，琪琪你还要上学呢，去什么去。”
    琪琪假惺惺地道：“姥姥，小茉莉不会有事吧？”
    黎晓慧恨恨地说：“早知道就不让小茉莉跟着莫家旺了。”
    黎父叹了一声，“家旺的工作，确实挺危险的。”
    黎晓慧脱口而出，“小茉莉这次要是能平安归来，我就把她要回来，不让她跟着莫家旺了。”
    琪琪面色一僵，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莫黎过来跟她争宠，可面上她却不敢直接说出来，而是委婉地道：“我不在爸爸身边，要是连小茉莉也不在爸爸身边，爸爸会伤心的。”
    黎晓慧气愤地道：“你那个爸爸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要他有何用。”
    琪琪故意小声嘀咕，“爸爸也不是故意的。”
    黎晓慧撇撇嘴，“那就是有意……”
    “晓慧——”黎母出声，打断她的话，“别在孩子面前说她爸爸的坏话。”
    黎晓慧讪讪地闭上嘴，下一秒，似是想起了什么，她问道：“爸、妈，你们说，我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黎父不发表意见。
    黎母思忖了下，“你想去就去。”
    顿了顿，她又说，“不要一个人去，要想去，让你爸陪你一起去。”
    黎晓慧最终还是没有过去，一来，她还在上学，不好请假；二来，她觉得即便她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三嘛，琪琪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各种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
    再说莫黎这边，她被人迷晕带走后，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漆漆的陌生地方，她害怕极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她拼命喊叫，无人回应，又累又饿，不知不觉再次昏睡了过去。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她悄悄睁开眼，只见把人迷昏带走的那个老太婆正在跟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子说话，他们在商量着是把她还回去还是带去卖。
    “哟，小丫头醒了。”男子比较警觉，发现了莫黎在偷听他们讲话，他嗤笑一声，“小丫头长得细皮嫩肉的，能卖个好价钱。”
    老太婆不待见莫黎，她面色不善地狠瞪了莫黎一眼，“不是说拿她换老七、老八他们出来嘛。”
    男子抿了一口酒，“公安那边肯放人才怪。”
    老太婆恶狠狠地道：“不放人，那咱们就把这臭丫头给咔擦掉。”
    莫黎吓得连连后退，瑟缩在角落，“你们要是杀了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太婆丝毫不把莫黎的威胁放在心上，她一脸坏笑地道：“老三，你再给这臭丫头的爸爸打电话，让他赶紧把咱们的人给放了，不放，咱们就先把这臭丫头的手指给砍下来，寄给她爸爸。”
    第68章 完结章 VIP]
    犯罪分子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警察,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接到的电话，警方就根据号码查找归属地，然后迅速展开搜救活动。
    此次行动保密，自然不宜大张旗鼓, 免得打草惊蛇。
    然, 警方这边还是低估了犯罪分子那边的反应速度, 他们刚查到一点线索, 正准备把人救出来, 莫黎就被那几个犯罪分子从秘密通道给转移走了。
    救援行动宣告失败, 气得前去营救的警方火冒三丈。
    不得已，警方这边只好继续抽调上百名警力在附近轮番搜捕。
    好在, 最后在周边村民的助力之下，总算在山上将那几个掉入陷阱, 受了重伤，只剩下一口气的犯罪分子给缉拿归案了。
    不过，警方来迟了一步，莫黎此时早已独自一人从那几个犯罪分子身边逃离了。
    那几个犯罪分子醒来后，纷纷嚷嚷着说，莫黎是妖怪。
    原来, 他们在带莫黎上山躲藏的途中，莫黎指使山上的植物对他们发起了物理攻击。
    他们身上大大小小几十道伤痕，都是被那些植物抽打出来的。
    莫黎把他们坑进山上的陷阱之后，就拍拍屁股跑了。
    知道莫黎有点神通的莫家旺为了帮莫黎掩饰真相，怒气冲冲地对那几个犯罪分子严厉喝斥, 说他们这是在装疯卖傻, 想逃脱罪责。
    所以, 那几个犯罪分子说莫黎是妖怪的这种疯言疯语, 自然没人相信，而且，他们还遭受到了警方的一致指责。
    那几个犯罪分子：“……”心情如同哔了狗了！
    既然莫黎是自己逃跑的，那么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想必也逃不到哪去吧？
    于是，警方继续在附近寻找。
    找来找去，还没找到人呢，警方这边就接到了莫家那边打来的电话，说莫黎已经被安全送回家了。
    送莫黎回家的人是苏娜娜。
    苏娜娜是莫家福的前女友，上次莫家福把她带回家，原本是打算跟她领证结婚的，后来得知她肚子里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莫家福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于是提出了跟她分手。
    苏娜娜没办法，只好独自一人回了深市。
    然后，她瞒着众人，偷偷地把肚子里的孩子给生了下来。
    孩子是苏娜娜傍的一个港城富商的，那富商比她大二十多岁，富商跟原配生的儿女比她还大。
    饶是如此，苏娜娜也不在乎，因为富商承诺过她，说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生的是儿子，他就给她一百万；生的是女儿，给她五十万。
    苏娜娜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才二百多块，上百万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这笔买卖，怎么想都划得来。
    听说富商的原配是个很厉害的黄脸婆，苏娜娜担心原配知道她是富商的小三，且怀了富商的孩子之后，会对她痛下杀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征得富商的同意之后，她物色上了莫家福，想让莫家福暂时先给她的孩子当个便宜爸爸，等富商搞定他家里的黄脸婆之后，她再带着孩子前去投奔富商。
    即使富商离婚失败，她也没什么损失，反正莫家福长得年轻又英俊，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惜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莫家福不肯当这个冤大头！
    内地最近严打，富商在深市那边的生意也受到了重创，苏娜娜的好几个同事也因为严打一事，被查的被查，被抓的被抓。
    苏娜娜因为要养胎保胎育儿，办理了停薪留职，这才幸免于难。
    前几天，听说那富商在港城被人砍伤，命不久矣。
    得知这一消息后，苏娜娜怕得要死，立马收拾行李，带着孩子跑路。
    在内地无亲无故的她，不知要上哪躲去，于是，她想到了莫家福。
    这不，她就带着孩子过来投奔莫家福来了。
    只来过这边一次，对这边并不熟悉，苏娜娜一不小心下错了站，又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刚从那几个犯罪分子魔爪逃出来的莫黎。
    打着送莫黎回家的旗号，她一下子成了莫家的座上宾。
    不得不说，苏娜娜的运气，简直了！
    苏娜娜带着孩子没地方住，莫四平就让她住在家里；她不会带孩子，丁春花就帮她带。
    得知莫家福还没结婚，她想跟莫家福重归于好，这……
    莫四平、丁春花表示，他们爱莫能助。
    *
    再说莫黎这边，莫黎这两天受了大罪，一回来，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连干了三碗饭之后，她回房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天一夜。
    这可没把莫家人吓得够呛。
    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莫家人连忙将她送去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说，她只是太累了，等她睡饱之会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医院太吵了，再加上床位紧张，莫家人只好把莫黎抱回去，让她回家睡个够。
    此次绑架事件，并没有给莫黎带来什么心理阴影，之后她每天生活依旧开开心心的。
    尤其是家里多了一个小苏辰之后，小苏辰就是苏娜娜那个未满周岁的儿子，莫家就更加热闹了。
    小苏辰长得白白嫩嫩的，十分地可爱，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你，冲你甜甜地笑，任谁都没法抗拒。
    莫黎对他爱不释手，整天哪也不想去，就想呆在家里陪他玩。
    莫家众人乐见其成，毕竟，莫黎被绑架一事，带给了他们很大的心理阴影。
    小孩子天□□玩，总不能为了她的安危，就一直把她拘在家里，哪也不让她去吧？
    如今，她不喜欢到外面去到处乱跑了，算是给他们省了很多事。
    *
    因为严打，无论是把莫黎迷晕带走的那个老太太，还是被抓的那几个人贩子，都受到了严惩。
    老太太第一次作案，所以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几个人贩子，由于他们身上还背负着其他命案，所以统统被枪决了。
    莫家旺在这次严打中，抓获了很多犯罪分子，立下了很多功劳，不仅受到了表彰，还升职了。
    他升到县派出所去当副所长了。
    县城的教育资源比他们村里的要好，莫家旺想把莫黎转到县城去读书。
    可惜，莫家人不同意，一来莫家旺工作很忙，莫黎要是去了县城，他根本就没时间照顾她；二嘛，自然是因为他们舍不得莫黎咯。
    反正莫黎年纪还小，等她小学毕业之后再去县城也不迟。
    村里这边有莫家辉在，莫黎的功课，莫家辉完全可以辅导她。
    城里的孩子周末都会去上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如果莫黎也想发展什么兴趣爱好，周末和寒暑假，他们完全可以送她去学。
    *
    三年后
    种植茉莉花就给莫家村的村民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效益，尝到甜头后，大家开始大面积地种植起了茉莉花来。
    连带着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也跟着有样学样，也种起了茉莉花。
    短短三年的时间，这边是成了远近闻名的茉莉之乡。
    莫家辉更是在这边开起了工厂，专门制作茉莉花茶。
    莫家福则和苏娜娜一起合伙，开了一家以茉莉花为原料生产化妆品的公司。
    没错，莫家福又和苏娜娜搅和在了一起。
    苏娜娜早在两年前就带着小苏辰从莫黎家搬走，搬去跟莫家福同居了。
    对外，他们自称是夫妻，不过，却一直没有领结婚证。
    莫莲已经大专毕业，她选择了留在京市那边工作。
    莫家旺又又升职了，他升到了市里。
    市那边的公安局还给他分配了一套房子。
    他工作整天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布置新家。
    这不，趁着有空，莫四平、丁春花带上莫黎，三人一起去市里，给他布置呗。
    三人在市里呆了三天就呆不下去了，莫四平和丁春花是各种不习惯，莫黎则是闲得慌，没人陪她一起玩，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哪玩。
    房子一布置好，三人就麻溜地滚回了乡下老家。
    还是老家好，空气清新，花香四溢。
    这天，莫黎带着小苏辰在院子里荡秋千，黎晓慧带着琪琪突然来到家里。
    看到她们，莫黎吓了一跳。
    琪琪穿着白色纱裙，梳着公主头，打扮得非常地洋气。
    黎晓慧则打扮得跟个贵妇似的。
    “姐姐，她们是谁呀？”小苏辰好奇地问道。
    “让一让。”就在这个时候，苏娜娜越过黎晓慧和琪琪，婀娜多姿地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妈妈——”小苏辰高兴地扑到苏娜娜怀里。
    黎晓慧一脸震惊，“他们是谁？”她问莫黎。
    苏娜娜不甘示弱，回怼她，“你又是谁？”
    黎晓慧：“我是小茉莉的妈妈。莫家旺呢？他在哪？叫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苏娜娜：“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为了回城抛夫弃女的家旺哥的前妻呀。幸会幸会！家旺哥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黎晓慧：“你是谁？”
    苏娜娜：“你说呢？”
    黎晓慧误以为苏娜娜是莫家旺后娶的妻子，小苏辰是他俩的儿子，她气不打一处地出，“我们家要移民去国外，你告诉莫家旺，我要带小茉莉一起走。”
    莫黎嚷嚷道：“我不走，我要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琪琪听到她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微笑。
    黎晓慧招招手，示意莫黎到她身边来，“小茉莉，听话，跟妈妈一起走，妈妈带你去国外过好日子。”
    “不要。”莫黎抛下这两个字，就蹬蹬地跑回房间去躲了起来。
    最后苏娜娜是怎么把黎晓慧和琪琪打发走的，莫黎不知道。
    直到过了几天，莫家旺从市里回来，他告诉莫黎，黎晓慧和黎父黎母他们已经带着琪琪一起出国去了，恐怕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黎父黎母联系上了失散多年、远在海外的大儿子，他们的大儿子从国外回来看望他们，并热情相邀他们去国外与他一起生活。
    黎晓慧和琪琪都很向往国外的生活，于是，她们母女两人在一旁不停地怂恿黎父黎母。
    最后，黎父黎母被说动了，他们双双辞去国内的工作，携全家移民海外，过去与大儿子团聚。
    黎父黎母位于京市的那座小四合院，在琪琪的鼓动下，他们把小四合院卖给了莫家旺。
    本来莫家旺是不想要的，因为莫黎在京市这边已经买有一座四合院了，那座四合院买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进去住过，而是出租给别人。
    他又不在京市工作，在京市置那么多房子干嘛？
    可是，黎晓慧要胁他，说他要是不买她家的房子，她就趁他不在家，去把莫黎偷偷带出来，然后带到国外去，让他永远也见不到她。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莫家旺冒不起这个险，只能答应买下她家的小四合院。
    黎晓慧狮子大开口，要价二十万。
    莫家旺说他没有那么多的钱。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十万块成交。
    去办理房子过户的时候，黎晓慧还耍了一个心眼，就是让莫家旺在房本上加上琪琪的名字。
    这是琪琪强烈要求的。
    琪琪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的女儿，莫家旺心软地妥协了。
    为了一视同仁，莫家旺索性把莫黎的名字也给加上去。
    以后黎家的这座小四合院，就属于琪琪和莫黎了，她们两人都是户主。
    莫家旺一直在京城里呆到亲眼看到黎晓慧他们乘坐的那辆飞机起飞了，他悬着的那颗心才算真正落地。
    莫黎知道黎晓慧带着琪琪出国去了，说实话，她心里对她们并没有任何不舍，反而还有种轻松的感觉。
    莫家旺的身体其实早就好了，可他一直没有再婚。
    他说他以后都不会再结婚了，也不会再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他有莫黎一个女儿就够了。
    莫家旺给了莫黎双倍的父爱。
    莫家辉是个工作狂，直到三十五岁他才结婚，娶的是一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大学老师，两人婚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莫莲则在二十五那年，跟她的一个长得相当帅气的男同事结了婚，并生了一个儿子，两人定居京市。
    莫黎慢慢长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莫家村种的茉莉花，也越长越茂盛。
    春去秋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日子平淡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