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的报复 作者:蝶之灵 叶敬辉这个人,随心所欲,潇洒不羁,连开个车都要走个性的S形路线 多年来隐居幕后,安心做着终极boss 偏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个人初见就差点弄断了他的腰,再见又用鞭子抽他说是教训 口不服,心更不服 商场上的仇敌,针锋相对的较量,莫名其妙的误会 一张精心布置的复仇之网…… (每日更新精彩纯爱同人小说,敬请关注: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现在手机访问可无广告阅读哟~) 附:本书籍仅供学习交流之用,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自行删除 楔子(全) 初春,叶家后院。 院子中央有一汪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池边种了三棵柳树,排成等边的三角形状,是叶敬辉在弟弟敬文回国读书的那一年亲手种下的,还玩笑说,三棵树分别代表三兄弟,等以后三人都成家立业,回家时便可以在这树下一起乘凉,一起喝酒。 转眼多年过去,当初的树苗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垂落的柳条随风摇曳,三棵树相互交融、密不可分,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阳光从枝叶缝隙里透下来,似是片片银色的鳞片,闪烁的光影极是炫目。每到春天的时候,清风吹过,柳絮纷飞,远远望去,像是漫天飞舞的大雪,丝丝缕缕的白絮飘落到树旁的池水中,激起阵阵涟漪。 离三棵树不远的地方,是一座雅致的阁楼。扶栏上精心刻下的雕花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颇有江南园林的清秀素雅。阁楼共有三层,每一层的格局都全然不同。一楼是宽敞的客厅,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木制的家具都是统一的深褐色调。二楼是书房,占据巨大墙面的书架上摆放着厚厚的书籍,书架前是一张半圆形的木桌,桌角不知何故,裂开了一条显眼的缝隙。 沿着楼梯再往上走,便是三楼的居室。入眼处是整齐排列的三个房间,门上刻着三个字:一为希,希望的希;二为辉,辉煌的辉;三为文,文采的文。只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字迹已经不太分明。 再往里走,三楼的尽头,便是叶家家主的卧室。推开门,正面的墙壁中央挂着一副黑白照片,照片虽已泛黄,却依稀看得清两人的眉目。男子年轻俊朗,女子美丽温柔,脸上皆荡开淡淡笑容。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1979年10月1日,叶致远、文惜慧,新婚之喜。 这座宅子原本住着一对夫妇和三个儿子,后来全家因故搬迁,便把这大大的院落扔在了这里,连家具都没有移动过。只是多年日晒,雨打风蚀,院子已不复当初的风貌,冷冷清清,没了人的气息。 很多年后,叶家三兄弟再次聚首时,这个院子早已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一切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发个楔子先,我回来了,跳坑进来的全部抱住啃^_^ 这个是叶二哥的文,可能会比较恐怖,力求和谐. 商战为主,其他为辅。 叶家(上) 叶家是华尔街极负盛名的商家,父亲叶致远一手创建的"天宇集团"如今已声名赫赫。然而,叶家有个问题让叶致远头疼了多年,因为家产无人继承。倒不是叶致远膝下无子,也不是儿子太多争得头破血流,只是,叶家的儿子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叶家有三兄弟,名字最后一字取自母亲文惜慧的谐音,中间共有一个"敬"字。敬希和敬辉是孪生兄弟,长得却不像,多年来因学业缘故交集甚少,再加上敬文的年纪跟哥哥们有代沟,因此,三兄弟之间感情甚为凉薄,形同路人。三人唯一的共同点是继承了父亲固执的性子和母亲的美貌,再加上自小受到叶父极为严格的教育,长大后都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可惜,没人愿意子承父业。 大哥叶敬希回国创业,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明确表态放弃继承权。三弟叶敬文对经商更是毫无兴趣,改学医科,打算拿到医学博士学位后回国做医生。剩下的二子叶敬辉,虽顺利从商学院毕业,却是令叶致远最头疼的一个儿子。 据叶致远的说法,老二叶敬辉这小子,就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三兄弟中,叶敬辉长得最为俊美,内在也最是"不堪",绣花枕头里,是一包腐烂的臭草。 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在外面鬼混。百花丛中过,叶子沾满身,多年来欠下情债无数,典型的调情高手。更可恨的是,此人嗜好S M,屋里挂满了各种刑具,那些奇形怪状的鞭子、夹子,令人瞪目结舌,还有好多看不懂作何用处的器具,让叶父大皱眉头,恨不得用墙上的鞭子抽死他,再回炉重造。 可惜长子和么子都不肯继承家业,叶父无奈之下只好一门心思改造老二叶敬辉,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哪料改造了多年,他不但没有变乖,反而变本加厉,整日懒洋洋的躺在树下,就像一只摆成大字型的"晒太阳的猫"。 叶父站在阁楼上,看着不远处躺在树下,穿着睡衣□出大片胸膛的儿子,再次紧紧皱起了眉头。 "去把二少爷请到书房。"冲身边的管家吴伯交代了一句,叶父转身,关上了窗户。 …… 叶敬辉正坐在树下喝茶,初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被切割成斑驳碎片,照出他一脸的慵懒悠闲。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后,叶敬辉用拇指和食指夹起手机,眯起双眼,故作暧昧地道:"小非啊,想我了么?"电话那头的呼吸微微颤了颤,似乎颇为紧张:"店长,阿齐哥正在忙,让我帮忙打电话告诉您,您吩咐的照片,已经寄到了。" "不错,效率挺高的,回国后放你们一周的假,我带你们去玩。"叶敬辉笑了笑,在手心里悠闲的转着茶杯,"店长我呢,正被老爸软禁着,要是能顺利逃生,就回来看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要太寂寞啊……" 故意上扬的尾音让电话那头的人再次抖了一抖:"店长真会说笑……" 叶敬辉微微翘了翘嘴角:"你说话声音一颤一颤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话音刚落,就听那头的男孩吞了吞口水:"不,不可怕,对了,您特别定制的皮鞭和手铐,昨天也送来了,请您回来验收。" 叶敬辉笑:"好啊,到时候你来亲自帮我验收吧,看看那鞭子上的刺好不好用,如何?" "呃……我知道了,我先挂了,店长您忙。"说完赶忙挂了电话,动作像被狼追一样迅速。 "调戏单纯的孩子,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叶敬辉眯了眯眼,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把双手枕在脑后。 一阵风过,雪白的柳絮如同鹅毛大雪般飘落,轻轻停在叶敬辉的身上,似乎要把整个人掩埋。远远望去,身上盖了一层棉絮,躺在那里的叶敬辉,倒像只毛茸茸的白猫。 叶敬辉吹了口气,把脸上的柳絮吹飞起来,轻声叹道:"唉,老爸,您要是知道儿子我不仅在外面风流快活,还亲自开了家夜店做店长,手下美女如云美男不少,在我的'指导'下,一个比一个妖孽……您会不会把我逐出家门呢?" 拐弯处,管家正急匆匆朝这边走来,叶敬辉坐起身来,笑道:"吴伯您真是春光满面,气色越来越好了,走路就像跟兔子赛跑一样。" 吴伯嘴角一抽,严肃道:"老爷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这就去。"叶敬辉伸伸懒腰,站起来抖落一身柳絮,转身朝书房走去,边走边调侃道:"听说吴伯近日要续弦了,真是恭喜啊,等生了孩子,就叫'吴不能'吧,长大后,就无所不能了。"顿了顿,蓦地回头,眨眼:"好听么?" 吴伯嘴角又抽了一抽,严肃道:"好听。" 叶敬辉这才满意的走了,只余吴伯在身后重重叹息。 …… 叶家的书房,布置依旧整洁雅致,家具每日都有人擦洗,纤尘不染。此时叶父并不在屋内,却看见大哥叶敬希正坐在侧面的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 叶敬辉靠在墙上,双手环抱胸前,懒洋洋的道:"哟,真难得啊,你居然回来了,怪不得整个院子都笼罩着一层金光,我还以为神仙降临呢。要不要拿香来拜拜你这大佛?" 叶敬希不理会他的调侃,淡淡道:"听说,你又被父亲软禁了?" 叶敬辉耸耸肩:"是啊,我特喜欢被他软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实在是惬意的很……"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欠虐。"叶大哥沉声打断了他,"我这次回来,是参加你婚礼的。" 叶敬辉笑容未变,声音却冷了三分:"那或许要麻烦你了,我屋里绳子多,你拿根最粗的来,绑我进礼堂。" 沉默片刻,叶敬希抬头:"你真不想结婚?" "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一言九鼎。说了不结,就不结。" "跟父亲作对?" "我最讨厌别人逼我做事,哪怕他是我父亲,也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里,兄弟二人便同时沉默下来。叶敬希继续翻阅着杂志,叶敬辉则微微垫起脚坐在了书桌上,翘起腿,抵着下巴仔细打量起大哥来。只见他面容英俊,眉宇之间却极是冷漠,整个一僵尸脸,叶敬辉好笑地道:"我们长得真不像,为什么我会跟你是孪生兄弟呢?"叶敬希淡淡道:"上帝喝醉了吧。"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叶致远推门而入,款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叶敬辉眉眼含笑,从桌子上下来,坐在叶致远对面的椅子上:"听说爸爸找我有事?" "婚事你准备得怎么样?" "男人三十而立,我没到三十不说,还没有稳定的事业,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 "敬文都想结婚了,你还嫌早?" "唉,小弟他比我早熟啊。" 叶敬辉交叉着手指,轻叹道,"我心理年龄比他小。" 旁边的叶敬希听到这句话,不悦的皱了皱眉。叶致远也冷下脸来:"不要跟我油嘴滑舌,婚期定在下个月十五,你做好准备。" 叶敬辉却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爸,我要是真娶了何大小姐,我怕她会整天对着您哭天喊地。因为,嫁给我的女人,会守活寡。" 叶致远沉声道:"怎么说?" 叶敬辉靠在椅子上,悲凉状看了看屋顶,"本来不想跟您说,可事到如今,我也很无奈,您别怪我。"微微一顿,认真的看向父亲:"其实我是Gay,而且喜欢做下面那个。要我娶女人,那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父子二人对视着,沉默良久。 叶致远平静的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哦,去年算命先生说你是大凶之相会克死老婆,今年你又突然变成Gay了。" 叶敬辉笑得灿烂:"不是突然变的,我本质上是喜欢男人的,特别喜欢大哥那种类型,所以小时候一直黏着他不放。"说罢还瞄了大哥一眼。 叶大哥挑眉道:"那我真是太荣幸了,我也特别喜欢你这样的,不如我们来场孪生兄弟恋?"说完,眸中寒光一闪,直直射向叶敬辉含笑的脸,叶敬辉却丝毫不怕,还暧昧地冲大哥眨眨眼,回头又对叶父道:"爸,对女人我真没感觉,何芸是何家的独生女,怎么能委屈她嫁给我这样有'生理缺陷'的人呢。" "生理缺陷?"叶父盯着他看了良久,见他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皱起眉头,无奈的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大哥还有事聊。" …… 叶敬辉出了门,屋内气氛更显压抑。 叶父话锋一转:"那些照片你看见了?" "是的。"叶敬希放下杂志,微微笑了笑,"我算了算,共有十个男人,在六个不同的宾馆压倒他,拍摄极为逼真的暧昧照片。那些男人应该是他花钱请来的模特,照片从国内匿名寄来给何芸,表面上是敲诈勒索,实际是敬辉暗中操纵,目的在于让何小姐误以为他是同性恋,主动退婚。" "没错。"叶父点了点头,"何芸在收到照片后,果然提出了退婚,理由却是感情不合。" 叶敬希了然道:"我想她是看在一起长大的面子上把这事压了下来吧。怕影响敬辉的名誉。" "真是难为何芸那丫头了。这桩婚事拖了这么久……算了吧,免得耽误了她。"叶父轻轻揉了揉额角,抬起头来,"你确定叶敬辉不是同性恋?" "我很清楚他的个性,他只是不想结婚罢了。" "他整日跟人鬼混,花天酒地,也是因为不想结婚,趁着年轻去放纵?" "这倒不一定。"叶敬希顿了顿,"父亲可知前段时间,国内股市变动的事?" 叶父微微一怔:"难道……跟阿辉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恩,第一章看到的都要留爪哦 不要一开始就霸王我,哼哼 修了一下年龄的问题,嗯,跟微微那边统一起来 叶家(下) 前段时间国内股市骤然生变,跌宕起伏,业内人士都怀疑是有高人在幕后操纵。叶敬希所有的龙华集团虽然没有受到波及,却因偶然间发现股市变动时间和二弟被父亲软禁之日十分吻合,心生怀疑之下,亲自查探,同时火速赶回美国,告知父亲。 叶敬希把手中的杂志翻到介绍此事的那一页,展开来,轻轻推到叶父面前。 "事发那几日,虽然是敬辉被软禁的时候,可是您忘记了没收他的电脑,他在大学曾和萧逸一同辅修过计算机,也选修了一年的心理学。我查了这件事的始末,幕后黑手背景资料一片空白,做事相当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空有个代号,叫做Jae。" 叶敬希微微一顿,眸色更显深沉,"当初,我跟敬辉一起学英文时,他最喜欢的三个字母,就是J、a、e。" 叶父眉头深锁,不发一言。 "大家都以为叶家二少从不涉足商界,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再加上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评价,很多对手都对他疏了防备。没料他却暗中通过计算机跟人联手操纵国内股市。制造这次金融风暴的'幕后boss',我敢确定,就是我们家这位叶、敬、辉。"叶敬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的明确证据,说出来的话,却没来由的让人信服。 沉默良久后,叶父微微笑了起来:"他还真是深藏不露,差点连我都瞒过了。" 叶敬希点了点头:"他的能力的确超出我的预料,可惜他不走正道。我怕他会惹来麻烦,这才匆忙赶回来,告知父亲。" 叶父颇为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他一定还有同伙?" "我若没猜错,另一人便是他的好友,萧逸。" 叶父再次沉默下来。 叶萧两家生意上一直友好往来,叶敬辉和萧逸认识也有多年,自小一起读书,感情深厚。大学毕业后,萧逸进了东成集团在美国的总部,而叶敬辉却一直游手好闲,整日无所事事。早就该想到了,叶敬辉读那么多年商学,怎么可能对此一窍不通?原来,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子,是喜欢藏在幕后看众人演戏的大"boss"。 叶父平静地道:"他们赚来的钱,去向如何?" "敬辉提出一部分作为开酒吧的费用,另外的资金全部以Jae的名义入股东成集团,Jae拿了东成2%的股权。我想,他有意跟萧逸联手,控制整个东成。" 东成集团是萧家的产业。萧家到这一代只有两个孩子,长孙萧凡执意做了律师,萧晴又是女孩子无法肩负重任。多年来一直在东成集团帮忙的萧逸年轻有为,自然倍受董事长青睐。过段时间,萧逸就要作为开拓中国市场的代表回到国内发展。萧逸和叶敬辉自小就很亲密,同窗多年,长大后更是狼狈为奸,连喝酒都要约着一起,也正因此,叶敬希才如此笃定,这次的风波是他俩联手的杰作,不过是牛刀小试,投石问路,控制东成的前奏罢了。 "我知道了。"叶父拿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茶,话锋一转,"你跟桑瑜还有没有联络?" "没有。" "你们离婚已近七年,不如再给小谦找个妈妈,你也不会一个人那么辛苦。" "我会考虑的。"叶敬希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来,轻声道,"下了飞机时差倒不过来,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叶致远看着儿子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当初为了让长子敬希继承家业,逼他跟桑家的女儿桑瑜结婚,夫妻感情不合,最终离异。叶敬希多年来一直没再娶妻,独自一人辛苦支撑事业、养大孩子,虽然他对父亲的态度依旧尊敬如昨,叶致远却很清楚,造成他不幸的元凶便是自己,儿子心底其实也有怨恨,只是不说出口罢了。 后来,敬文爱上了大学的同学林微,两人原本幸福甜蜜,也是自己编造谎言,硬生生拆散了他们。到现在还记得林微一个人回国时的孤单背影,还有叶敬文痛不欲生的表情。当初说是为儿子的前程着想才棒打鸳鸯,如今事情过去多年,敬文对林微的感情却始终不变,父子之间僵化的关系,也依旧没有丝毫改善。 做这些事都是为儿子们着想,为何最终父子间却空余怨恨,形同路人?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叶致远心里其实很清楚,次子敬辉故意装成一副花花公子样,只是吸取大哥和三弟的教训,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父亲替他安排人生。如今逼他急了,居然找一群男人来拍那种暧昧的照片寄给未婚妻,编造自己是天生同性恋的谎言。他真是遗传了父亲的倔强脾气,固执得很。有时钻起牛角来,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叶致远揉了揉微痛的额角。 或许真是自己太过固执了。"棍棒底下出人才"的教育方式,虽以爱为名,想让每个儿子都出类拔萃,却真的伤了他们太多。对于逼走两个儿子的爱侣一事,叶致远一直心怀愧疚,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去逼强迫叶敬辉跟不爱的女人结婚了。 前段时间在医院查出胃癌,心里清楚活不了多久,却还是放心不下这三个儿子,尤其是叶敬辉。原想在临走之前安排好他的婚事,可惜叶敬辉感情方面极为冷淡,没有一个女人能跟他相处超过一月,也没有人能真正让他放在心上去关心爱护。他只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玩着游戏,游戏结束后便全身而退,无比潇洒。他到底怎么想的,作为父亲,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继承我一手创建的天宇集团,这是我最大的失败,也是我作为父亲的骄傲。" 儿孙自有儿孙福,又何必太过执着于把自己的理念强加在孩子们身上。如今三兄弟个性鲜明,才华出众,不管在哪个领域,能够独当一面不再让他操心,也算他叶致远作为父亲的"骄傲"吧。 或许是人之将死,神智更显清明的缘故,很多纠结了许多年的事情,如此,却轻易就想通了。 叶致远眉头微蹙,站在窗前,推开了窗户。 不远处是三棵枝叶交融的柳树。依稀记得,那是敬文当年回国读书时,敬辉亲手种下的,笑着说,等小弟回来后就可以在树下一起乘凉,一起喝酒。几年过去,那柳树果然也枝繁叶茂,相互交融,如同血脉相连的兄弟般密不可分,在地上投下大片供人乘凉的阴影。 如今柳已成荫,敬文却终究没有回来。 那柳树所记载的时光一去不返,儿子们长大了,不再需要父亲这棵大树的庇护,而这棵大树,其实也早已被抽了根基,只等着病死之日,轰然倒塌。 身后响起妻子熟悉的脚步声,叶致远微微笑了笑,轻声道:"突然间很想念故乡,离开多年,也不知那里变成什么样了。不如,我们全家搬回国内住一阵吧。" 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文惜慧沉默片刻,轻声问:"那敬辉的婚事呢?" "随他。" …… 次日清晨,叶敬辉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去书房"晋见"父亲,见叶父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无比威严,叶敬辉凑过去笑道:"爸,早安啊,听说何家退婚了?" "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叶父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思想并不迂腐,不会强迫你改变性向。但我希望你找个对象好好交往,最好能固定下来结婚,不要整日跟那些乌合之众鬼混。" 叶敬辉笑道:"爸真是开明。除了结婚之外,我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叶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向儿子,"你可以接手天宇集团,好好成就一番事业。" 叶敬辉笑得颇为无奈,"您不怕我把您的公司弄破产?" "没关系,虎父无犬子,我相信你的能力。" "可我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沉默片刻后,叶父抬头道:"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学习,天宇市场潜力无限,总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也不会委屈你学了那么多年,却无用武之地。"说着,轻轻喝了口茶,"就这样,回去准备准备,明天的飞机。" "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父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叶敬辉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考虑一下,晚上给您答复。" …… 叶敬辉很厌烦被人逼着做事,嘴上说回去考虑,实际自然是缓兵之计。回到屋内便打开电脑启动了MSN,刚想跟老朋友商量对策,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阿辉在吗?"是母亲文惜慧的声音。 起身开门,见文惜慧神色凝重,叶敬辉也敛住了笑容,轻声道:"妈,进来说。" 文惜慧进屋坐下,在桌上摊开一张化验单,叶敬辉拿起来看,眉头越皱越紧。 "胃癌?" "已经是晚期了。"文惜慧轻声道,"你爸就是这样好强的性子,早就查了出来,却一直没跟家人说。"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 "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便当作不知道吧。"说着,把化验单放回桌上,"大哥和三弟暂时瞒着,你们安心静养,家里的事我会帮忙。" "阿辉,我知道你不愿受人指使。"文惜慧微微笑了笑,想摸儿子头发的手刚要伸出,却又缩了回来,"别怪你爸爸,他是为你好,只不过方式有些极端。如今他想通了,你的婚事不会再干涉,你若真不愿意……"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做。"叶敬辉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您放心吧,给我一点时间。" 沉默片刻后,文惜慧才点头道:"那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先回去,我跟你爸下周就回国。" 叶敬辉点了点头:"好。" 等文惜慧走到门口的时候,叶敬辉才轻声道:"妈,您别太难过了。" 文惜慧回头,笑了笑:"你也是。" 叶敬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又把目光转到那张化验单上。 单据上的字,竟如此刺眼。 良久之后,叶敬辉才仰起头来微微咪了咪眼,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小时候不懂事,被他逼急了,也曾偷偷诅咒过他。可如今他真的病重,心中却依然很是难受,在妈妈说"你也是"的时候,眼眶竟有些酸涩起来。 ——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是白手起家、吃尽苦头创建天宇集团的强者,是商界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也是从不给儿子好脸色的严厉父亲,临死还不肯让儿子们跟着难过的别扭父亲。 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或许,自己对他的感情和大哥三弟一样复杂,除了怨恨之外,还有更多的尊敬和感谢。那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父亲。 叶敬辉轻叹口气,从MSN面板中双击一个头像,发了条留言过去。 "萧逸,我终于要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下一场司先生就要出场了 貌似萌叶大哥的比较多,恩,叶大哥孩子都有了大家就放过他吧啊~~ 司先生跟他是一个类型的,冰山禁欲帝王攻> 初遇(上) 叶敬辉拉着巨大的行李箱,乘上回国的班机,到达B市时已是晚上七点。 初春时节,天气微凉,叶敬辉开车往回走,一路上璀璨的灯火映在车窗上,变换着斑斓的色彩。 车内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因此,手机响了好久之后叶敬辉才听见。调小了音乐声,戴上耳塞,柔声道:"何芸啊,找我有事?"声音中透着笑意,神色间却是漫不经心,还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曲伸着手指。 "我问你,你真的是gay吗?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何芸的声音像只小麻雀,一跳一跳的。 "唉,对于这件事我也很无奈,天生的啊,没办法。"叶敬辉轻叹口气,故作严肃道,"我们一起长大,我当你是妹妹,不想毁了你的幸福。退婚了,你也自由了嘛。你那么可爱,白马王子多的是,何必找我这个心理和生理都'残缺不全'的可怜人呢。" "全是替我着想,那你还挺伟大的!"何芸哼了一声,"放心,我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买卖不成仁义在,结婚不成情意在,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把那些照片都烧了,以免别人找你的茬。我会祝福你,找个天下间最好、最好的男人,如果你真是gay的话。" "那真是谢谢你这乌鸦嘴的吉言了……"还没说完,车子突然猛的一阵颤动,叶敬辉赶忙收回手机,定睛一看,前面正停着一辆黑色宝马,刚才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没想到就这么撞了上去,自己的爱车力气还不小,一下子撞得人家"屁股开花" ——尾灯裂开了缝隙。 "啧,人与人之间的亲吻会产生火花,车与车之间的亲吻怎么就如此惨烈?" 叶敬辉一边哀叹一边开门下车,前面的车子也走下一个少年来,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样子,正瞪大眼睛怒视着自己。 "你怎么开车的?!没看见前面有红灯啊?就这么撞上来,你是想死想疯了是吧?"少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倒是颇为可爱,见叶敬辉没反应,便跑到车后面仔细查看,看到车灯上的缝隙后,双目瞪得更圆了,"你眼睛当灯泡用的?愣着干嘛?赔钱!" 叶敬辉把手轻轻搭在车上,笑眯眯道:"小弟弟,是你不会开车吧?我好好停在那,谁料你会突然往后倒车呢。你撞到我,我还没怪你,你倒是反咬一口。啧,脸都红了,这不是你心虚的表现么?" 那少年似乎被气到,脸涨得更红:"你还敢倒打一耙?我怎么可能往后倒车?" 叶敬辉耸耸肩:"那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一时兴起,就往后倒车了啊。" "你……你……你血口喷人!" 叶敬辉继续开心的调戏面前的单纯家伙:"你看,你的脸都快滴血了,这不是因为你心虚,血液倒流到脸上了吗?你该赔我精神损失费的,啧,刚才真被你吓到了,到现在,我心跳还不规律呢。" "是吗。"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用的是平静的陈述语气。 叶敬辉扭头,只见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那人容貌极是俊美,一双朗目如秋日潭水般深不见底,挺直的鼻梁下是雕刻般美好的唇形,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周身似是散发着一种王者气势,只拿眼角的目光淡淡扫了叶敬辉一眼,沉声道:"驾照给我看看。" 看来是不好得罪的人物,可叶敬辉偏偏喜欢挑战极限,气势上依旧不弱,坏笑道:"我的驾照怎能随便给人看?你又不是警察。" "其实你根本没有驾照,对吧。"那人看向叶敬辉,嘴角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还是忘带了?" 叶敬辉顿了顿,改换一张暧昧的笑脸:"我仔细一想,刚才是我的车不小心亲了你的车,这一吻,当然要负责的,赔多少钱,你说说看。" "赔钱啊……"那人似乎在沉思,片刻后,淡淡道,"我在前面开,你跟着吧。" "好啊。"叶敬辉坐回了驾驶座上,跟着前面那辆车拐弯改道。 摸了摸口袋,银行卡还在。 叶敬辉心中暗自嗤笑,看来这人是要狮子大开口,居然开车去银行拿钱吗?看他那气质似乎是个不俗的人物,开着这么好的车,一个灯破了,有没有必要那么小气。 黑色宝马内,少年看着后视镜里的车子,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哥,你说他这么跌跌撞撞的开车,不会撞到树么?" 男人斜眼看了看身后的车子,平淡的道:"你不懂,他在走S形路线。" "哈哈哈哈,果然是S形,像喝醉了一样,开车技术也太烂了吧他。"少年一边评价着,一边用拇指抵着下巴,"咱们带他去银行,狠狠敲诈他一笔,看他那么拽的样子,一定很有钱啊!" 男人没有说话,嘴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弧度,方向盘轻轻一转,车子稳稳驶入了另一条街。 片刻后,前面的黑色宝马缓缓停了下来。 叶敬辉也随后停下,一下车,就见面前的牌子上那张牙舞爪的三个字—— 警察局。 前面车上的男人再次摇下车窗,平淡的道:"赔钱就不用了,我想,你更有必要跟警察讨论一下无照驾驶的问题。"说完,微微翘起嘴角,"没想到,你这么乖就跟了过来。" 叶敬辉双手环抱胸前,冷笑。 那人侧过头来,看了叶敬辉一眼,嘴角扬起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去警察局坐坐吧,对你有好处的。再会。" 说完,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叶敬辉还能听见他旁边的少年狂笑到岔气的声音。 "根据交通法,无照驾驶要扣押车辆,并处以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罚款,15天以下拘留。" 闻讯赶来的警察面无表情的瞪着叶敬辉,依法扣押了车辆,并把叶敬辉请进了警察局。 叶敬辉坐在警察局里,接受警察的严厉指责,带着一脸"我错了"的诚恳表情聆听教诲,只是从钱包里掏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叶敬辉在警察局待了三天,最后被一脸阴沉的叶敬希给带回了家。 叶敬希冷冷道:"你真有本事,一回国就进警察局。" 叶敬辉非常无奈的伸了伸懒腰:"这也算一种,另类的人生经历。"双眸微微眯起,"老了的时候,还可以回忆一下那冰冷的铁窗嘛。" 叶敬希皱眉:"是谁耍了你?" "不知道。" "你不会记下他的车牌号?" "一激动给忘了。" 想起把自己交给警察处置的那个男人,姿态优雅,气度非凡,高深莫测,容貌也是难得的俊朗刚毅,若抓去夜店里,保证能成为一夜千金,被女人抢破头的红牌,让咱们的夜店财源滚滚啊。 可惜,自己居然被他当猴子给耍了,实在是有趣得很。 …… 夜色迷离,Crazy酒吧内更是热闹无比。 火爆的音乐,沸腾的舞池,时明时暗的光线,偶尔扫过酒吧的角落时,模糊映出一些暧昧交缠的身影。 "各位来宾晚上好,还有一分钟就是十点了,我们每日例行的'Crazy Time'狂欢时刻,即将到来!" 闪烁不停的彩色灯光制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震耳欲聋的口哨和尖叫声中,有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孩,穿着紧身皮裤走上中央的圆型舞台,身上的银饰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炫目,黑色皮裤似乎也泛着一层迷醉的光泽。 这些男孩,便是Crazy酒吧内的Money Boy。 因符合店长叶敬辉的审美,男孩们的长相都颇为清秀。在叶店长的"棍棒教育"下,Crazy酒吧内身价奇高的红牌有六位,受欢迎的MB更是数不胜数。为了追求感官刺激,酒吧每晚十点都有狂欢时刻,每天都会有红牌出来撑场面。今晚的Crazy Time有些不同寻常,不知何故,六位红牌居然齐装上阵,让观众们大饱一顿眼福。 走在最前的是阿齐,黑亮的发丝自然垂落,别有一番诱人的纯粹。他是店长叶敬辉亲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助手,帮忙料理店里的日常事物。奇怪的是,他从不卖身,甚至有人传言他跟店长有一腿。 阿齐走到台上,目光朝角落的位置轻轻一扫,嘴角露出个笑意来。 叶敬辉跟他目光相对,微笑着举杯示意。 指针指向十点,舞台上的六个男孩终于在喝彩声中起舞。 肆意舞动的柔韧身体,妖媚的舞姿,诱人的目光,结合在一起,便是震慑人心的魅惑! 众人像是完全融入到这种火爆的气氛中,在台下疯狂的欢呼呐喊。 Crazy Bar,果然是让人忘记一切的"疯狂之地"。 叶敬辉一口喝光杯中的白兰地,站起身来,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店长……"小非跟在身后,怯怯的道,"不喜欢这个表演吗?" "这个欢迎仪式,是阿齐准备的吧?" 叶敬辉问。 "是的。" 叶敬辉笑了笑:"不愧是我亲手教出的好徒儿。" 电梯门开了,叶敬辉走了进去,摆摆手道:"你不必跟着,我累了,先睡一下。" 电梯上行到三楼,叶敬辉款步走到自己的专属房间。屋内的布置一目了然。一张King size的大床铺着深蓝色绒制床单,地上是纯白色的地毯。正对着床的还有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可以用来观看"动影片"。周围墙壁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器具,有一条崭新的深红色皮鞭,是前段时间专门从日本订做,那时自己还在美国被老爸软禁,鞭子应该由阿齐签收的。 叶敬辉轻轻摸了摸那鞭子,嘴角扬起个邪恶的笑意。转身往床边走去,正打算好好睡一觉,手机却突然响起。 眯起眼睛喵了喵来电显示,号码是夜店里管事的钟叔。 叶敬辉接起电话:"怎么了?" "店长,有人闹事。" 叶敬辉笑了笑,是不是有人知道我无聊寂寞,所以找上门来闹事玩儿的?胆子倒是不小。 唇角轻扬:"知道了,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欢迎司先生出场! 那么多儿子里,唯独司先生我不敢叫他儿子,也不敢拉他去别的文客串,我只能恭恭敬敬叫他司先生……可见他的变态程度…… 初遇(下) 叶敬辉乘着电梯直达一楼。方才打电话给他的钟叔早就等在那里,见叶敬辉到达,便凑到耳边,低声汇报情况:"有位客人喝醉了,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双方打了起来。" "哦?"叶敬辉唇角带笑,不再言语,目光在大厅缓缓扫过。 昏暗的光线在大厅制造出暧昧的氛围,闪烁不停的灯光反而让眼前模糊不清,只是某个角落里僵硬的局面,在整个和谐气氛中显得尤为突兀。 "你是新来的吧?出来卖还装什么纯情?"角落里的僵局还在持续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在那调戏涨红了脸的少年,大声吆喝,"哥哥我钱多的是,小兄弟,说说你的价位嘛!" "放开,你这个混蛋!"少年在那挣扎。 "哟,还是个烈性子,我最喜欢这种刚烈的美人儿了,嘿嘿嘿。" "五百万。"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用淡淡的陈述语调说道,"你再碰他一下。" 那痞子回头,目光移向面前的男子,又笑了起来:"哟,这里果然名不虚传呐,刚见一个清纯型的小弟弟,这会儿又来个强悍型的大美人儿……我不介意你们俩一起来的嘿嘿嘿。"说着还不怕死的伸出爪子,凑了上去,"哥哥我也喜欢强悍的美人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依旧气定神闲,修长的手指夹着透明的高脚杯,悠闲的摇晃着。 在那痞子的手就要搭上腰部的瞬间,男人眸光一闪,突然,扬了扬手。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在众人愣神之际,杯子已经准确扣在了那人的鼻子上。 杯中的红酒沿着缝隙流下来,像是那人在流鼻血,看上去格外好笑。 男人淡淡道:"滚出去。" 想要调戏美人的家伙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片刻后,发现自己鼻子上叩了个高脚杯,这才气红了脸,一把扯下那杯子摔到地上,他不识相的同伙也一拥而上,破口大骂:"臭小子不想活了!老子剁了你!" 男人似有些不耐烦,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那群人围攻上来的时候,他再次动了动。 这次动的是腿。 只一瞬间,那位罪魁祸首就人仰马翻鼻血横流,手下的一群小混混也被他踢得七零八落,有人横飞出去撞倒桌椅,有人摔到吧台,把一排酒瓶撞得乒乓作响,趴在那哎哟哎哟呻吟个不停。 "滚。"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这次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冷冷的目光扫了扫那群哭天喊地的小喽啰,"别让我说第三次。" 一群人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坏了,抱头鼠窜,跌跌撞撞爬出了酒吧。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原本在玩闹的客人也大多识相的退了出去。 男人锐利的目光直直朝这边射了过来,虽然光线昏暗,他的目光却如利剑一般,准确投射到叶敬辉的脸上。 叶敬辉笑了笑,冲钟叔道:"开灯。" 啪的一声,彩灯熄灭,日光灯亮起,大厅内瞬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也清楚展现了那人的容貌。 只见他挺直的鼻梁下,坚毅的唇微微抿着,神情极为冷淡。 叶敬辉鼓了鼓掌,款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身手不错嘛。" 男人对他的夸赞毫无反应,依旧坐在那里,手搭在沙发边缘,淡淡地道:"去,把你们店长叫来。" 叶敬辉笑了:"我们店长很忙的,有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转告他。" "哦?"男人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 "这里的红牌。"叶敬辉暧昧的道,"想点我吗?我今晚有空。"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兴趣。" "哦……"叶敬辉语带失望,耸耸肩,"那你找店长做什么?" "弄坏的桌椅我会赔,请开个价。" "赔钱啊……"叶敬辉眨眨眼,"你把客人都吓走了,要是我们店的生意因此而受了影响,这可不是赔钱就能补偿的。" 男人玩味的道:"那你想怎样?" "你来我们店里帮忙,为期一个月,卖身还债,天经地义嘛。" 男人突然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叶敬辉一眼。 "相信我,你买不起的。"说完,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少年扬了扬眉,"阿杰,走了。" 少年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刚走一步,却被一脸笑容的叶敬辉拦了下来。 "别急着走啊。"叶敬辉嘴角的笑带着点邪气,"还没说完呢。" 男人停下脚步:"怎么,想动手?" "嗯,我想跟你交流交流。" 叶敬辉暧昧的凑到他耳边,"最好是肢体交流和精神交流,一起进行。" 令人窒息的沉默间,两人只是对视着,气氛更显僵硬。 良久之后,男人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敬辉笑:"换个地方单独谈谈,如何?" "悉听尊便。" 旁边的少年狠拽他的袖子:"哥,你不是要开会吗,快走吧,别迟到了。" "没关系。"男人低头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 叶敬辉笑了笑:"这边请。" 两人一路乘着电梯,直达三楼的VIP房间,叶敬辉掏出金卡一刷,房门便缓缓开启。 男人在看到墙壁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道具之后,微微眯起双眼:"这是你的房间?" "没错,接待贵客的私人场所。"叶敬辉暧昧的笑了笑,刚要转身,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手臂一阵剧痛! 想要反抗已是来不急,那人俊朗的脸近在眼前,叶敬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猛的腾空,被他一个过肩摔,直接给摔到了床上! "喂!你干什么……" 叶敬辉咬紧牙关刚想翻身,没料那人突然压了过来,把叶敬辉的双手反折到身后,以膝盖直接抵在叶敬辉的腰部,把他整个身体以"脸朝下"的姿势压制在床上!让叶敬辉完全无法动弹! "服吗?"男人低笑。 叶敬辉沉默片刻,暧昧的笑道:"你出手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做好心理建设……" "我很忙的。"这是他的回答,说着,手臂加大力气。 似乎听到关节脱臼的声音,叶敬辉疼得皱起眉头,冷冷道:"放开。" 那人依旧不放手,只淡淡道:"五分钟之后我还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从这里赶到会议中心需要四分钟,解决你,我只剩一分钟了。"微微一顿,"一分钟够了,对吧。" 说着,膝盖猛一用力,成功听到叶敬辉的惨叫:"啊……我的腰断了……断了……" "服了吗?" 叶敬辉还嘴硬:"我要说不服呢?" "那你的腰,就真要断了。" "好好好,我服我服。"这个家伙拳脚功夫还真厉害,叶敬辉并不想跟他纠缠下去,抽了抽嘴角,"我的腰很有用的,别把它弄坏了。" 那人笑了笑,拍拍手,站起身来,放开叶敬辉:"这床看上去挺舒服,你多躺一会儿吧,我去开会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蓦地回头,"改天我会来点你,希望到时候你还有空。"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肢体交流是这意思吗?"叶敬辉躺在床上吸了几口冷气,"呲……我的腰……" …… 3楼,专属于店长的房间内,叶敬辉悠闲的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少年却在瑟瑟发抖。 "店长,您找我?"说话的人正是小非,进酒吧只有短短几月,依旧很怕生。 叶敬辉笑了笑:"别怕,我找你来,只是突然间腰疼,想让你帮我捶捶。" 见他抖得更厉害了,叶敬辉才敛住笑容,正色道:"你跟阿齐的关系似乎不错?" "嗯,阿齐哥把我当弟弟一样照顾。" "所以才帮你隐瞒真实年龄,还伪造身份证,是吧。" "这……" 叶敬辉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没到十八岁就来这种地方工作,还谎报年龄。胆子不小嘛,我真欣赏你啊。" "我、我、听、听说店长从不亏待手下,就冒险来这里……" "昨天闹事的人,你可认识?" 叶敬辉平淡的打断了他。 小非垂下头:"嗯,他叫司杰,是我同班同学,看见我在送酒就好奇的过来问话,然后被那个不怕死的流氓人调戏,他大哥忍不住出手了,他大哥就是后来把那群人打趴下的那位,司先生……" "不错,连锁效应,你是根源?" "我不是故意的,店长,您别赶我走……" "没说赶你走啊。" "啊?" "你不是十七嘛,过两年就成年了,潜力无限呢。"叶敬辉轻轻打了个呵欠,"我给你份新的工作吧。" "谢谢店长!太谢谢您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工作,你就谢了。"叶敬辉翘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恶,"到十八岁之前的这一年呢,你就给我捶腰吧,那位司先生说,他解决我只需要一分钟,可是,我这腰可得为他疼一年呐。"微微一顿,"给你这么好的工作,怎么不谢我?" "……谢……谢谢您。" "过来捶。" "是。"小非摸了摸后脑勺,"那我这个月的工资……" 叶敬辉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找钟叔去拿。" 有时候觉得,自己这店长当得非常悠闲自在。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反倒像给一群臭小子擦屁股的老鸨。 一想起那位司先生就腰疼,叶敬辉无奈的扶了扶额,目光看向钟叔,钟叔便主动开口: "司明,东成集团总经理, 80年11月11日生,自幼丧父,母亲于三年前因病去世,弟弟司杰就读于平阳中学二年级二班。住址在江南大道78号,时代广场对面的星云大厦……" 小非趴在那里给叶敬辉捶腰,钟叔在旁边平静的汇报:"目前,没有恋人。" 叶敬辉微微扬起了唇角。 原来他叫司明,倒是个很简单好记的名字。 刚回国就被请进警察局拘留了三天,最喜欢的车子如今还扣押在警察手里,就是拜他所赐啊。 弟弟叶敬文当年曾说过一句经典的话,他对林微的身体构造很感兴趣。自己现在别说对某人的身体构造感兴趣了,连他家祖坟都想研究研究,这可如何是好? 再次看了眼机械重复着司明资料的钟叔,叶敬辉的笑容变得更深。 有人气势比自己还强,这可不是好兆头,况且,那人还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对这样高深莫测的神秘人物,兴趣真是越来越浓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有人对作者有话说比正文更感兴趣,为了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以后作者有话说里我尽量不写废话写点好玩儿的>< 蝶妈:司先生的思维果然不同凡响!好好的"肢体交流",叶二明明是想跟你OOXX的意思,你干嘛要打他嘛,虽然他很欠揍,也没叫你真的动手啊…… 司明:对付欠揍的人,只有一个方法。 蝶妈:什么? 司明:揍他。 蝶妈:关于您的生日,小声问一下,为什么是光棍节呢? 司明:1代表攻,11月11日,代表"总攻"。 好吧,咱们家的儿子里,的确没有任何一个生日可以攻得过你…… 惊变(上) 清晨,电话再次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的"萧逸"两个大字,叶敬辉暧昧一笑,故意不去接电话,反而转身去了浴室。 泡了半个小时的澡,这才接起那"不见棺材不落泪"般执着的电话。 "你好,请问找谁?"叶敬辉嘴角透出笑意。 "终于舍得接电话了?"那头传来的声音,温柔中透着无奈,"阿辉,我这几天一直在忙,刚看见你给我MSN的留言。你回国了?" "你是哪位?" "萧逸。" "哦,哪个萧逸?" "……大学时睡在你对铺的那个。你认识几个萧逸?" "哦,我居然上过大学,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呢。"叶敬辉把手机换到左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如今年纪大了,老年人脑子不好用。再说一遍,你是谁来着?" 萧逸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叶敬辉,你的起床气消完了没有?" "还差一点。"叶敬辉扬了扬唇角,"说吧,什么事。" "我回国了。" "哦,舍不得这大好河山?"瞄了眼映着萧逸帅气照片的报纸,叶敬辉唇角的笑意更深,"还是,怕我寂寞了,特意回来看我的?" "呵呵,我当然是来看你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叶敬辉的起床气终于消完了,抬抬眼皮看了看钟:"好吧,不逗你了。今晚正好有空,八点钟直接到Crazy酒吧,三楼001号VIP房间,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 "你这口气,怎么有点像牛郎在拉客?" "你说错了,我可不是牛郎。"叶敬辉轻轻翘起嘴角,"我是卖牛郎的生意人啊。" …… Crazy酒吧的VIP房间在三楼,比起一楼大厅的喧闹,这里倒显得格外宁静。001号房间在走廊最深处,是店长叶敬辉的专属房间,非常隐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有个男孩正双手环抱胸前靠在墙壁上,见了萧逸,暧昧一笑:"萧先生,老板等你好久了。"说着,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张金卡,随意往萧逸手里一递,转身走开。 萧逸看了眼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男孩跟阿齐挺像,只是双眼没他那么明亮。 不知何故,一向多疑的叶敬辉居然没让心腹阿齐等在这里,反而换了副新面孔? 萧逸回过头来,拿了金卡,打开房门。 "嗯……" 暧昧的喘-息声渲染了一室春色,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更让人头皮发麻。萧逸怔了怔,定睛一看,声音来自面前的巨大屏幕,叶敬辉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眯起眼睛欣赏着这"动影片"。 萧逸随手关了门,双手环抱胸前,暧昧的笑道:"叶敬辉,以这种方式来会客,你还真有性格啊。" "谢谢夸奖。"叶敬辉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屏幕中的屋子正是专属于叶敬辉的001号房,跟眼前的景象重叠。屋内的布置一目了然,一张铺着深蓝色绒制床单的大床,地上是纯白色的地毯。本是简约却不失典雅的格局,却生生被墙壁上那些奇怪的器具给破坏了气氛。皮鞭、电棒、手铐、铁夹,想得到的应有尽有,想不到的更是五花八门。 眼前,叶敬辉正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裤躺在大床上,白色的衣物和深蓝色的床单形成的鲜明对比,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因为翻身的动作,衬衣敞开一半,露出大片诱人的胸膛—— 萧逸翻了翻白眼:"你这是做什么。" "呵呵,你不必多虑,对你色-诱岂不是对牛弹琴,我还没那种雅兴。"叶敬辉微微眯着眼,坐起来靠在床头,"这样穿衣服比较舒服,你若看不习惯,闭上眼好了。" 萧逸笑了笑,语气更显暧昧:"好久不见,你居然升级到夜店店长的高度了,实在让人佩服呢。" "一般般吧。" 萧逸轻轻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把手放在他裸-露的肩头,柔声道:"做店长的感觉如何?" "非常好啊,如果你愿意给我投资,我可以把分店开去帝都。" 沉默片刻,萧逸轻笑起来:"我的品味没你这么'高雅',居然从事这种行业。"微微一顿,轻轻拍了拍叶敬辉的肩,"真有魄力啊,不得不服。" 叶敬辉冲萧逸眨眼:"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惜我身边的环境太疯狂,再加上有你这样可怕的朋友,只能'近墨者黑'了啊。" 萧逸微笑不语,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遥控器,轻轻一按,"换个台看看,比这更有意思。"说着,暧昧一笑,也爬上床,惬意的舒展开四肢,跟叶敬辉并肩躺下。 屏幕上出现一个短发的女人,声音清脆,语气平淡。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经济时分。" "昨天下午三点,天宇集团董事会通过了副总裁梁平提出的'战略转移'议案,并且启用大笔资金开拓中国市场。董事长叶致远称,今年天宇的工作重心将放在中国这片潜力无限的土地,梁平作为中国区CEO,已乘今天上午八点的班机回国。叶致远表示,过段时间,自己也将携夫人一起回到离开多年的故乡。" 叶敬辉笑了笑,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萧逸把双手枕在脑后,侧过头来看着叶敬辉,目光温柔:"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敬辉打了个呵欠:"看来老爸的想法跟我一样,果然父子连心。" "哦?" "天宇现任总裁关天泽,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唔,关天泽暗中收买股东的事我也早有耳闻。估计他是想控制叶伯伯,成为天宇的实权拥有者吧。" "所以我爸才突然让梁平提出战略转移,慢慢架空关天泽的权利。"微微一顿,"其实我爸回国并不是为了转移重心,而是……" "什么?" "养病。"说到这里,叶敬辉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我爸的病,我想,关天泽已经知道了。" "可是股东却不知道。"萧逸淡淡道,"你爸这一招战略转移玩儿得不错,关梁两人本就是两派的势力,明争暗斗,如今你爸暗示要跟着梁平回国,那些墙头草肯定会转过来支持梁平。"微微一顿,"以关天泽的性格,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所以,我们需要抢一个先机。"叶敬辉笑了笑,"在我爸回国之前,解决掉他。" "证据可收齐了?" "还差一点。"叶敬辉意味深长状看了萧逸一眼,"身边的奸细,还没找到呢。" …… 萧逸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叶敬辉的肩,话锋一转:"你爸……什么病?" "胃癌。" 萧逸微微皱眉,沉默良久后,伸出双臂,敞开怀抱,温柔笑道:"来,让大哥安慰你吧。" 叶敬辉笑得意味深长:"刚才的片子还没看完呢,不如我们先继续看。" 遥控器一按,屏幕中再次出现男子赤 裸的身体。 萧逸笑了笑,也顺着叶敬辉的目光,看向那巨大的屏幕。 屏幕中的男子身材精瘦,以跪趴的姿势伏在地毯上,双手被铐在了背后,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耳侧,有汗水顺着发丝不断掉落,滴在洁白的地毯上。整幅画面拍摄得非常清晰,连男子耳侧很小的红痣都看的清清楚楚。 似乎察觉到萧逸的目光一般,那男子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他五官柔和俊逸,脸颊上泛起好看的粉白色,唇边仿佛隐约含笑,因为药物的作用,眼眸深处似乎暗波浮动着一丝温柔,微红的眼角带点漂亮的桃花色。 萧逸全身一僵:"叶敬辉,你……" "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叶敬辉摸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是不是想起那一夜的美妙感受了?看你,脸都红了。" "……你给我闭嘴。" "哦。"叶敬辉笑,"差点忘了你是纯情男啊,呵呵呵。" 萧逸嘴角抽了一抽。 半个多月前,被叶敬辉这匹色狼拉到酒吧里,灌醉后打了奇怪药物的场景,模模糊糊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此时,巨大的屏幕里呻-吟不断,画面上清晰呈现出赤-身-裸-体的自己,以及身后一脸邪恶笑容的叶敬辉。 萧逸一脸的无奈:"你居然拍了下来?" "做纪念嘛。"叶敬辉拿着遥控,把画面定格到萧逸目光迷离的瞬间,回头笑道,"打算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喜欢吗?" "喜欢得很。"萧逸轻叹口气,"摄像头摆放的位置正好拍出这种惊人效果,我们之间,又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 "你知我知,别人或许就不这么想了。"叶敬辉笑,"这片子要是拿去卖,能赚不少钱的。" 萧逸白他一眼:"片子给我,条件你开。" "萧逸。"叶敬辉认真的盯着他看,看到他眉头紧皱的时候,才轻声道,"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萧逸抖了抖眉毛:"你饶了我吧。" 沉默片刻后,叶敬辉又扭头看着他:"我真的挺……"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我了。" "真不给面子。"叶敬辉叹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说要安慰我吗,不如你牺牲一下肉体,让我……" "你这个疯子。"萧逸皱起眉头,"快给我说条件。" "唔,不解风情。"叶敬辉耸耸肩,"帮我捏造一份完美的简历吧,我知道,做这种事你最在行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闲着无聊,当然是进东成集团帮你。" 沉默良久后,萧逸终于点了点头,冷静的评价道:"你真是无情啊,连我都要利用。" 叶敬辉笑眯眯道:"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我跟你,根本没'亲'过。" 叶敬辉说着,暧昧的凑了过来,"要不,咱们更进一步,亲一下看看?" 萧逸的面部肌肉开始猛烈的抽搐。 "别怕,我会尽量温柔的。"叶敬辉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嘴唇也越凑越近。 眼看就要跟萧逸僵硬的双唇接触,屋内的铃声突然响起。 萧逸翻了个白眼,把莫名"发情"的叶敬辉推离一米远,沉着脸道:"玩够了吧,接电话。" 叶敬辉耸耸肩,接起床边的听筒。 "钟叔什么事?" "店长,司先生来了。" 叶敬辉嘴角轻扬:"知道了。" 萧逸疑惑道:"什么司先生?" 叶敬辉回头,暧昧的眨眨眼:"东成集团总经理,司明,你最喜欢的人呐。" 萧逸抽了口气:"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因为他,我腰疼了三天。"叶敬辉依旧暧昧的笑,"不逗他玩玩儿,怎么对得起我的腰?" "他是你能随便逗着玩儿的?"萧逸意味深长的笑,"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老虎嘴边拔毛才有趣,兔子有什么好逗的,对吧。" "……你这疯子。" 萧逸无奈叹气,"总有一天,会有人治得了你。" 叶敬辉笑:"可惜,我只喜欢治别人。" 一边又随手拨了条内线:"钟叔,吩咐下去,认得我的那几个,都别叫我店长,否则鞭子伺候。" "是。" 挂上电话,把松松垮垮的睡衣脱下,换上一身"风流倜傥"的性感衣裤,叶敬辉款步下楼,从后门走进了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欢迎最佳男配萧逸童鞋出场>_ 惊变(中) 司明正坐在吧台,手中拿着透明的杯子。厅内闪烁的暧昧光线,照在他脸上,映衬出深邃的五官。 杯子刚要放到唇边,突然,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把酒杯给夺了过去。 司明抬头,只见叶敬辉斜靠在吧台上,正懒洋洋的摇晃着抢来的酒杯。 "这酒度数太小,不适合你。"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叶敬辉微微笑了起来,"不如我替你点一些本店的新产品,可好?" 司明唇角轻扬:"随你。" 叶敬辉冲年轻的调酒师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司明面前整齐排开七个高脚杯。 杯中的液体呈现渐变的色彩。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调,在灯光的照射下极为炫目漂亮,从左至右看过去,如同人造的彩虹。 "这是本店新推出的七色彩虹,每一杯都代表着不同的祝福。平安,健康,财富,还有,爱情。"叶敬辉笑着解释。 司明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目光在酒杯上淡淡一扫:"需要全部喝光?" "那要看你的酒量。" 司明平静的拿起第一杯酒,弧线优美的高脚杯在他手里反射出琉璃样的光,深红色的液体更衬出他手指的修长有力。 杯子放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味道不错。80年代的白兰地,正好跟我同岁。" 叶敬辉笑了笑:"你很识货。" "我很喜欢这种酒,冰镇后效果会更好。"司明轻扬起头,把第一杯酒喝了下去。 之后又拿起第二杯。 "这杯干邑,至少有四十年了,市面上可不容易买到。" 第三杯。 "伏加特,味道浓了些。" 叶敬辉始终笑不作答。 在拿起第四杯的时候,司明突然扭头,问:"你喝醉过没有?" "很少。" "我挺想看看你喝醉的样子。"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叶敬辉拿起第五杯,"我可以舍命陪君子。" "不必了。"司明突然放下酒杯,侧过头来,定定注视着叶敬辉,"现在还是清醒些好。" "哦?" 司明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出去聊聊吧,这里有些闷。" 叶敬辉坏笑:"带我出店呢,是需要另外收费的。" 司明平静的道:"你们这里,管事的是哪位?" 留在吧台内的钟叔款步走了过来,躬身,礼貌地道:"司先生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司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轻放在吧台上:"我要带他出店,三天,一切费用,你们自己扣。" 钟叔抬头看了叶敬辉一眼,笑着点点头:"好。" 叶敬辉给钟叔使了个眼色:既然叫我们自己扣,那就不必跟他客气了,肥猪送上门来,哪有不宰的道理? …… 叶敬辉瞄了一眼黑色宝马的车后,那天被自己撞裂的车灯如今已经换成了新的。 司明替他拉开门,叶敬辉便坐了进去。 车子稳稳的在宽阔的街道上前行,司明轻转方向盘,随意的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绚丽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射进来,让人的脸上也变换着漂亮的色彩。 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司明侧过头来:"腰还疼吗?" 叶敬辉笑:"不疼了。" 司明不再说话,只静静注视着他。 空气里,似乎有种暧昧的情愫流动着。密闭的车厢内,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带着致命的诱 惑气息。 两人却都没有动,只平静的看着对方,黑亮的双眸中映出自己的脸。良久之后,同时扬起微笑。 不知对方因何而笑,只是这种奇妙的默契,似乎瞬间把距离拉近了。 叶敬辉斜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道:"该开车了吧。" 红灯早已变成绿灯,车子停在路中间,阻挡了身后大片车辆的行程,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喇叭声。看着旁边超车的司机愤怒的白眼,司明冷漠的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车子再次发动,拐弯到了另一条车辆较少的小路。 "我父母都已过世了。你呢,家里还有没有亲人?"司明随口问道。 "没了。" "读过书吗?" "上过小学。" "怎么来Crazy这种地方做事?" "没钱。" "有没有想过脱离那个地方?或许我可以帮你。" 叶敬辉坐起身来,直直看向司明:"你查特务?" "唔。"司明笑了笑,"抱歉,我只想对你多一些了解。" 叶敬辉笑:"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进行非常'深入'的了解。" "比如?" "宾馆。" 司明脸色微沉,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旁。 "哦,原来你不喜欢宾馆。"叶敬辉笑着凑了过去,手搭在他肩上,暧昧的在他耳边说道,"还是想玩儿野战?" 见司明依旧沉着脸不说话,叶敬辉耸耸肩,笑道:"点了我,还把卡留在那里,店长可会扣掉你很大一笔钱的。你不会只想跟我聊天吧。" 司明眉头微蹙:"你可以当作我在装。" 沉默片刻。 "那就不要装了。"叶敬辉把手指放在他脖颈处,暧昧的摩擦着他的喉结,突然,邪恶一笑,一把扯掉了他的领带,修长的指尖灵巧的解开他衬衫的纽扣,眼前露出结实性 感的蜜色胸膛。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既然你已经付了钱,我们还是直接一点吧……" 说着便朝他敏感的部位探去。 蓦地,手指被一股大力挥开! "我不喜欢被人掌控。"司明平静的说着,推开叶敬辉,自己把衬衫纽扣系了回去。 叶敬辉无奈一笑,轻轻靠回椅背上:"那你来主动。"眯起眼睛看着他,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急什么。"司明淡淡道,"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 他没有不规矩的动作,只是一脸平静的发动了车子。 方向盘一转,轮胎和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黑色宝马载着两人,缓缓沉入夜色当中。 没过多久,车子停了下来,不远处是Crazy光芒闪烁的招牌。 "就送你到这。"司明凑过身来,替叶敬辉解开安全带,"早点休息。" 叶敬辉嘴角轻轻抽了抽,开门下车:"谢谢。" 没料他开着车子兜了一圈,却把自己送回到了原地? 点了红牌MB,居然只聊了那么几句就把人送回来,这人既不是脑子有病,也不是有钱没地方花,反倒像在进行什么计划一般,镇定自若,坐怀不乱,始终是平淡的表情和语气。 如此深藏不露,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是在逗我玩? 叶敬辉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本来是自己假扮MB逗弄他,如今却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才是被他盯上的猎物。特别是被他深邃的目光静静注视着的时候,居然会有种冰凉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叶敬辉并不喜欢揣测人的心思,也不想招惹那些高深莫测的强人,只是对姓司的那位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想逗逗他,如此而已。 正如猫看到一只不同寻常的老鼠在自己面前晃,便想把它抓过来逗弄一番,并不是多么喜欢那只老鼠,这不过是,猫的本能。 却没想到,那是老虎变的。 如今看来,老虎嘴边拔了毛,就算要放回去,还得看他是否同意了。 …… 回到酒吧之后,一眼就看见萧逸靠在吧台前跟一个红牌暧昧的调情,叶敬辉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电梯旁。 "店长回来了?"钟叔礼貌性的问候道。 "嗯。"叶敬辉的示意钟叔跟上,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叶敬辉这才道:"我出国的这段日子,店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店长的意思是……" "呵,我寄照片的事,我爸为什么会知道。"微微一顿,"是不是阿齐?" 钟叔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盒录影带,"这个录影带是我派人跟踪他,拍下来的,店长您看看。" 电梯到达三楼,叶敬辉带着钟叔一起进门后,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巨大的墙壁上投影出一副画面,虽然因拍摄角度的问题不甚清晰,却依旧辨得清人脸。画面中的男孩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坐在街角,焦急的等着什么。很快,一辆银色的捷豹朝着他开了过来,车窗摇下,露出一人俊朗的面容,男孩轻轻走了过去,那人抬起男孩的下巴,细密的亲吻。男孩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跟着那人上了车,车子缓缓沉入夜色当中。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把画面倒了回去,定格到两人亲吻的一刻。 片刻后,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店长找我?"进门的是阿齐,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静止在屏幕上的画面时,蓦地一僵。 画面里的少年轻轻闭着眼睛,脸颊因为羞涩而染上一层漂亮的粉色,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双手紧紧抓着那个男人的肩。 叶敬辉轻笑:"阿齐,这人跟你长得倒挺像。" 阿齐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叶敬辉才笑眯眯的盯着他道:"阿齐,背叛我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忘了?"语调带着诱哄的味道,却在尾音处瞬间变得冰冷! "……没有。"阿齐垂下头来。 叶敬辉靠在沙发上,悠闲的喝了口茶:"不打算说说理由吗?" "我……喜欢他。" "哦。"叶敬辉语调上扬,轻笑,"喜欢他啊?" "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会还那么天真吧。"叶敬辉笑得有些邪恶,"不是跟你说过吗?动真情的人,往往死得最惨。" 沉默片刻,阿齐垂首道:"对不起,是我向他透露你的行踪,也是我按他的指示,把照片发给你父亲的。" "你跟他在一起,多久?" "五个月。" "你跟着我,至少……五年了吧。" 良久的沉默。 叶敬辉突然笑得很是诡异:"我从日本定做的那个鞭子是你签收的?" 阿齐垂下头:"是。" "还没用过,真是可惜了。" 叶敬辉轻轻起身,环视了一遍四周,最后从墙壁上拿下那条深红色的皮鞭,暧昧一笑:"不如我们来做个实验,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某些人关于司先生的错觉是正确的哈哈哈 惊变(下) 细密的刺,如同绒毛一般轻轻覆在鞭子上,像是鱼类的鳞片,那些刺都是由尖锐的金属制成,顶端还有细小的倒勾,打到人身上,倒勾便会勾住人的皮肤,再用力拉开鞭子时,会把皮肤和血肉整个剥离开来,或许连最高超的手术都无法修复——这是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听说这种鞭子,可以把人的皮肉生生分离开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叶敬辉笑着,伸手,轻轻碰了碰皮鞭,指尖瞬间被扎破,流出鲜红的血珠。 阿齐沉默不语。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交出我要的东西。"叶敬辉凑过去,用拇指轻轻抬起阿齐的下颌摩擦着,"你跟了我五年,现在又是店里的红牌,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你说是不是。" "店长……我……" 阿齐剧烈的颤抖起来,咬紧牙关,"我不能给你。" "哦?"叶敬辉的笑容更显温柔,摩擦他下颌的手指也更为暧昧,"这么说,你更喜欢我用鞭子抽你了。" 说着,手中鞭子猛的扬起,对着他的脸便挥了过去! 阿齐紧紧闭上眼,毫不闪躲,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透着股不怕死的坚决。 良久后,阿齐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他。 那鞭子在距离面部一公分的距离,居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阻挡住鞭子的,是叶敬辉的另一只手。 此时,那手心里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往下流着,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片绚丽的花朵。 阿齐眸中有泪光闪烁:"店长……你的手……" 叶敬辉敛住笑意,把鞭子挂回了墙上。 "从明天起,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阿齐紧咬嘴唇,眼中的液体也终于溢了出来。 "对不起……" "这是我最讨厌的三个字,你又忘了。"叶敬辉笑了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记得。" "以后不要再用了。" 阿齐沉默。 叶敬辉笑了笑:"回到关天泽身边吧,顺便告诉他,我叶家的家业,就算兄弟三人都不想要,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觊觎。"见他还不动弹,叶敬辉抬头,暧昧一笑,"怎么,不会舍不得我吧?要你走就快走,免得我改变主意再拿鞭子招呼你。" "店长……"钟叔微微皱起眉头。 "心已经不在了,留着人也没什么用。"叶敬辉坐回了沙发,平静的喝了口茶,"让他走。" "您要的东西,在您房间床下的正中第三个空格里。"阿齐在门口停了停,回头深深看了叶敬辉一眼,鞠躬:"谢谢。" 阿齐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终于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走的极慢。单薄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 "呵,藏在我床底下,亏他想得出来。" 良久之后,叶敬辉斜靠在沙发上,轻轻吐出口气。 "钟叔,你跟了我多久?" 钟叔垂首答:"近十年了。" "那你应该还记得,五年前,我把阿齐带回来的那天。" 那年男孩才十四岁,大雨天,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钟叔开着车从机场接叶敬辉回来,路上遇到红灯,叶敬辉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见到躲在天桥下发抖的男孩,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叶敬辉一时兴起把他抱回车上,回家后还亲手替他洗了澡,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 可男孩依旧很怕生,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起来。 叶敬辉笑着逗他:"既然无家可归,长得又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是夜店店长,你怕不怕?" 男孩睫毛颤了颤,却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叶敬辉继续问,见他依旧沉默,只好无奈地道,"我在秋天捡了你,就叫你齐秋吧,谐音气球,很好记。喜欢吗?" 阿齐垂着头,良久后,才轻声说:"谢谢。" 原来在那之前,他一直没有名字。 他经常被街上的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那些小混混叫他杂种。隔壁的老奶奶偶尔会给他几口饭吃,心疼的唤他可怜的孩子。 后来才被叶敬辉叫做气球,店里的人都叫他阿齐。 没有想到,阿齐对叶敬辉说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都只有两个字。 "谢谢。" 更没有想到,背叛叶敬辉的,便是他一直以来疼着,护着,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留在身边长达五年之久的,齐秋。 "店长,您的手……"钟叔的话把叶敬辉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帮我包一下。"叶敬辉笑了笑,示意他过来帮自己包扎伤口。 一圈白色的纱布轻柔的包在了手上,叶敬辉微微眯起双眼,问:"如今,资料都收齐了?" "是的。" "那就行动吧。"叶敬辉用包着纱布的手捋了捋头发,嘴角扬起个笑意来,"把关天泽赶下台,不知道阿齐会不会心疼呢。" …… 其实,阿齐宁可被那鞭子打到皮开肉绽,也不肯出卖关天泽,因为他单纯的喜欢着那个人。 可叶敬辉却没有打他,反而为了保护他,伤到了自己。 看着叶敬辉手心里不断流下的鲜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叶敬辉从大雨中把他抱回家的场景。想起年少时很多个哭醒的夜晚,那个人温柔的一遍一遍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别怕。想起他给自己取名字时,带着诱惑笑意的眼睛。想起刚来夜店上班被人调戏,甚至有人开出天价要买他的初夜时,叶敬辉笑着说,这是我弟弟,不是任人欺负的男妓。 那一刻真的很感动,心里也暗自下了决定,以后就算他让自己去死,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没有想到,最后反倒是自己先背叛他。 原本就没有亲人,在夜店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碰过自己,若不是叶敬辉一直暗中保护,如今是什么模样根本无法想象。 在阿齐心目中,店长不仅是店长,还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是自己最尊敬和仰慕的人。 直到关天泽的出现,直到自己被他的温柔打动了,直到自己忘记了叶敬辉"千万不可动情"的警告,就那么飞蛾扑火一般深陷了下去。 那个人对自己很好,很温柔,他会微笑着抚摸自己的头发,会在睡觉时替自己盖好被子,会在每天早上亲吻自己的额头。他很尊重自己,并不像那些客人一样用轻蔑和淫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他的目光很温暖,哪怕在做-爱的时候,也温柔细心的顾虑着自己的感受,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般,让自己体会到最美妙的快乐。他会陪着自己一起吃薯片看电影,出差到外地的时候还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报平安,天气变凉的时候会大老远从国外寄衣服给自己。每晚睡觉他都会把自己轻轻拥进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阿齐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很想就这样一辈子。 直到自己已深陷在他的柔情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是关天泽。 也知道叶敬辉出国时交给自己保管的重要资料,早已被他拿走了。 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利用。 原来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切温柔,都不过是假装。 在恩人和爱人之间,阿齐最终,选择了一把双刃剑。 就算他们两个只是在利用自己也没有关系,阿齐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在店长身边有过五年安心快乐的日子,在关天泽身边曾经真的幸福过,其实已经足够了。 最大的遗憾是,店长说,不要再用他取的名字。 没了这个名字,阿齐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叫什么。 …… 北京时间,凌晨12点。 叶敬辉打开电脑,把硬盘内的资料整理压缩,发了一封Email给父亲。发件人署名用了三个英文字母J、a、e,最后加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晚上8点,叶敬辉打开电视,"经济时分"节目正在全面报道一次变动,女播音员抑扬顿挫的声音平淡无波的说着—— "今天上午八点,天宇集团总部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董事长叶致远亲自出面,列举了天宇集团总裁关天泽的五大罪状,当场罢免其总裁之职,并任命早已回到中国的梁平为新任执行总裁。同时,财务、企划、营销部门的总监,也因联手贪污巨款而被革职,逼宫风波后,天宇内部即将实行一次大范围的改革……" 叶敬辉笑了笑,关掉电视,躺回床上睡了个好觉。 三日后,天宇集团内部果然进行大面积改革,新任总裁梁平把大批优秀人才调回了国内。 有人猜测,天宇集团内部的"逼宫风波",跟不久之前国内股市变动有关。而关天泽的五大罪状证据确凿,似乎是早有人对他心生怀疑,暗自调查了很久。没有任何预兆突然把他踢下台,甚至一次性铲除他的党羽,或许是那位幕后高人被什么事激怒的缘故。原本支持关天泽的部分股东,因为这次"逼宫风波"而低价甩卖股票,明哲保身,导致天宇的股票在一段时间内持续波动,整个股市动荡不安。 "经济时分"连续几天的追踪报道影响下,一时之间,天宇集团的动向,成了很多业内人士关注的目标。 有人担心自己会变成无辜的炮灰,也有人藏在暗处看好戏。 奇怪的是,好戏还没有正式开场,便噶然而止。 这次变动似乎只是海面上掀起的一个浪花,跟在之后的并不是滔天巨浪,而是奇妙的风平浪静。天宇的高层人员回国后一直按兵不动,态度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高深莫测"。 没有人想到,这是叶致远最后一次参加董事会。 在关天泽下台当日,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发到了署名为Jae的邮箱。文件内容是董事长叶致远将天宇集团51%的股权转让给次子。叶敬辉笑着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叶致远所创建的天宇集团,在三个儿子推来阻去多年之后,终于,由叶敬辉秘密继承。而这件事,除了天宇集团的几位老股东和忠臣之外,无人知晓。甚至连叶敬希和叶敬文两兄弟都瞒了过去。 风波过去,江山易主。 只是没有人知道,一个夜店里叫做阿齐的MB,在背叛了跟随五年的店长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爱情。 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不到,甚至知道那人只是在利用自己,却始终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不为什么,只因他愿意付出那份纯粹的爱恋。 原本,他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即使从此失去了踪迹,或许,也没有任何人会挂念。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请大家原谅我的龟速 这几天家里事情特别多,表妹考上大学,表哥结婚,姑姑叔叔买房,全都赶着在暑假,我整天到处跑来跑去帮忙,气喘如牛= =|| 这个故事是以商战为主,道具到后期会用的,但不会太虐,司明不是渣攻,叶敬辉也不是渣受,他俩就是有点性格扭曲而已>_ 孽缘(上) 半夜,叶敬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叶敬辉打了个呵欠,接起电话。 "叶敬辉。"那头传来的声音刻意压低了,"看来是我低估了你啊。" 叶敬辉挑了挑眉,语带笑意:"成者王,败者寇,现在打电话给我,似乎不太妥当。" "呵呵,我这人做任何事之前,都是想好退路的,打电话给你,只为告别。"微微一顿,"我在机场。" 叶敬辉瞄了眼墙上的骷髅形挂钟,指针正指向十一点,美国现在却是下午。 "携款私逃?"叶敬辉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说那么难听,我只是带了一点中彩票的钱,还有买股票赚的钱而已。" "既然把钱带走。"叶敬辉笑了笑,"那就安享晚年吧,别再出来折腾了。" "呵呵。"关天泽轻轻笑了起来,"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蝼蚁之穴溃千里之堤。你父亲真是太心急了,一次性铲除我所有羽翼,天宇的根基也就不稳了,知道吗,现在的天宇,内部早就成了空壳。"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叶敬辉微微眯了眯眼,"怎么,不关心一下阿齐吗?" "哦,阿齐是你的人,怎么处置他自然有你做主。我没那么有空,去关心你的家务事。" 叶敬辉嘴角扬起个冷笑:"果然,你从来没喜欢过他。" "喜欢是什么感觉?"关天泽笑,"你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对我们来说,还是权利和金钱比较实在,不是吗?" "是啊,我们真是同道中人。" "呵呵,阿辉,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祝你好运。" "你也是。" 没有想到关天泽居然打了电话过来。 叶敬辉把手机扔回床上,想起阿齐说"我喜欢他"时认真的表情,突然间很想笑。 关天泽只是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男人,有野心的男人,是不会把这些情情爱爱放在心上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一直往高处走,掌握最高的权利,才是人生所求。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被人揪住弱点,便可以给与致命一击,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戴着厚重的面具。可惜,阿齐你并不是关天泽的弱点,对他来说,你只是个送上门的傻瓜。 叶敬辉轻叹口气,起身随意在腰间围了条毛巾,伸伸懒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落地窗上,映出他漂亮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修长匀称。透过窗户,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观。远处的立交桥上车灯如链,附近的广场上闪亮着大幅灯牌,脚下万家灯火散出的点点光芒,胜过黑夜里最明亮的星光。 景色如此之美,心里却有些空落。 因为那巨大的窗上,映出的,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的影子,在深夜里,看上去孤零零的,居然还有点可怜呢。 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想起阿齐坚决的眼神,叶敬辉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其实关天泽说的没有错,对他们来说金钱和权利往往更重要,因为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金钱很公平,你付出的越多,换来的也就越多。 权利很实用,你拥有的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感情算什么?看不到摸不到的虚无存在罢了。如果换做自己,或者萧逸,或者大哥叶敬希,或许都会像关天泽那样毫不顾忌牺牲掉阿齐,这便是商场的游戏规则。 人总是自私的,处的位置越高,自私的程度也就略高。 叶敬辉突然想到司明,那个看上去如此深不可测的人,如果遇到这种事,不知会怎么处理?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专门用来跟夜店的人联系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叶敬辉打开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从钟叔那里问到你的手机号码。司明。" 叶敬辉笑了笑,回复:"哦,我存下了。" 片刻后,那边打了电话过来。意料之中,耳边传来那个男人低沉平淡的声音。 "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 "在做什么?" "看夜景。" 那边沉默片刻,似乎在笑:"这么巧,我也在窗前看夜景。"顿了顿,"我来接你,如何?" "好。" 司明开着车停在了夜店门口,叶敬辉正站在门前悠闲的靠着墙打瞌睡。 司明下车来,把手轻轻环在他肩上:"半夜穿这么少,不冷?" 叶敬辉抬头,邪笑着凑到司明耳边:"当然冷,我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压低的声音透着极致的诱惑,身体也故意靠了过去,司明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上车吧,车上开了暖气。"然后转身走了。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跟着他上车,车内开了收音机,播音员平淡无波的声音正在念着—— "东成集团昨日召开全体会议,会议提出在东成单独设立市场部的问题,得到总经理司明的高度赞同。即日起,东成集团将公开面向社会招纳良才,并且声称破格录取应届毕业生,这次大规模的招募为期三天,对于应届大学生来说,这无疑是一个……" 司明关掉了收音机,平静的问:"你知道我的身份?" 叶敬辉笑:"听店长提起过,司先生,是东成集团的总经理。" "作为总经理,事务缠身,却整天抽空来找你,你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叶敬辉侧过身来,手指暧昧的放在他腿上,"既然你对我有兴趣,而且已经付了三天的钱,我们,何不直接一点,来享受这三天?" 司明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后才淡淡的道:"我对你,不止是'兴趣'那么简单。" 说着,不动声色挥开叶敬辉的手,侧过身来帮他寄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黑色的宝马稳稳行驶在高架桥上,车窗上映出变幻的灯光。 叶敬辉坐回身去,看着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意味深长的笑道:"哦,你对我不止是'兴趣',那你还想做什么?弄断我的腰?" 司明看了他一眼:"你的腰还有用,暂时不为难它。" 叶敬辉笑了起来:"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去做些别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司明微微一笑:"好。" …… 司明轻打方向盘,让车子向另一个弯道滑去。 "听歌吗?"他突然问。 叶敬辉笑:"随意。" 司明的手指在播放键上轻轻一按,车内便流淌出动人的旋律,是一首英文歌,男歌手低沉沙哑的音色,静静吟唱着。 Baby I know you are hurting. Right now you feel like you could never love again. Now all I ask is for a chance. To prove,that I love you. 叶敬辉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司明是来搞笑的吧,居然放后街男孩的这首I w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看不出他这个闷骚男居然用这种方式告白。 也太假了他。 "唔,我这种没文化的人,听不懂英文歌的。"叶敬辉侧过头来,坏笑,"什么意思?" From the first day. That I saw your smiling face. I knew that we would be together forever. 车内的音乐还在响,司明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几年前,我跟几个美国来的客户谈完生意,去酒店的路上车内一直放着这首歌,问了他们才知道是一个叫backsteet boy的组合,当时听了很喜欢,就买了很多他们的CD放在车里,总觉得,那几个人声音合在一起挺好听的。" 叶敬辉沉默片刻,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哦,那你现在放这歌给我听,是在告白吗?" "嗯?"司明似乎有些疑惑,片刻后,平静的道,"我只是邀你一起'欣赏歌曲'而已。" "……哦。"叶敬辉笑着坐了回去,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假惺惺的赞道,"这歌不错。" 司明转移话题道:"比起单独唱歌,我更喜欢有人陪着唱的感觉,你呢?" 叶敬辉没说话。 司明沉默片刻,话锋一转:"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敬辉看向他:"宾馆?" "你怎么总是想去宾馆。"司明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我是Money boy,整天想着宾馆,证明我热爱工作,你也不想白花钱吧?" 司明瞄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车内的音乐响到了□,一直重复着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叶敬辉斜眼看了看司明,他依旧是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定定注视着前面的红灯。 "假正经。" 叶敬辉心中再次下了结论。 结果,两人到达的地方依旧不是宾馆,而是时代广场。 这里是B市最繁华的商业区,高楼林立。 星云大厦、龙华酒店、帝都天堂,三座大楼正好排成三角的形状,围绕在时代广场周围,傲视群雄。 其中的星云大厦设计非常独特,城堡一样的顶端高耸入云霄,每到夜晚的时候,大厦顶端璀璨的灯火就像是天空中闪烁的繁星,似是天上随意洒下的金钉,格外炫目美丽。 星云大厦是酒店式管理的高级公寓,最好的地段加上最豪华的装修,房价自然不低。叶敬辉突然想起,老哥在这里似乎也有一套房子,可别在电梯里来个巧遇,那就好玩了。 没料司明居然没坐电梯,反而轻轻牵起叶敬辉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你不会要爬楼吧?"叶敬辉挑眉道。 司明回头看他:"爬得动吗?" "你知道,前几天我被你弄得差点断了腰,现在当然爬不动,不如多留点力气……到床上?" 司明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容似笑非笑,"我下手很有分寸,相信你爬得动。"说着便握紧叶敬辉的手,自顾自往上爬。 这个人虽然一脸平静的样子,性格却是霸道专横,完全不理别人的反抗。 叶敬辉翻了翻眼皮,跟着他大半夜发神经爬楼梯,爬到三十层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司明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拉着叶敬辉朝旁边观景的天台走去。 夜风扑面而来,扬起额前的发,叶敬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司明回头,定定注视着叶敬辉。 "累吗?"他问。 叶敬辉点头:"累死了。" 司明笑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他不理会叶敬辉的答复,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答复,扭过头来,目光淡淡看了眼远处高楼的灯火,"很多人都关心我爬得高不高的时候,我更希望,有人关心我,爬得累不累。"说完又回头,看向叶敬辉,"那样的人无须太多,一个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叶敬辉,我要担心你的腰>< 司明果然是行动派,居然这么快就…… 孽缘(中)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叶敬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司明没有解释,继续看向远处,良久之后,才轻声道:"你会明白的。" 远处突然亮起彩色的光芒,像是一道彩虹,围绕着圆形的时钟快速闪烁,今晚似乎有什么庆典,时代广场上还放起了漂亮的烟花,一簇簇在天空绽放开来,把整个夜空都照得绚丽多彩。 时针和分针重合,巨大的计时器上闪出红色的字,00:00:00 叶敬辉看了眼那个大钟,淡淡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等零点?" "每到零点的时候,时代广场上巨大的时钟就会闪起最炫目的灯光。"司明微微一顿,指了指远处,"看,左边那里,像一条金色丝带一样的,是北江。右边那里,几座高楼环绕成牡丹花形状的,是大学城。再往前,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是本地最有名的夜雪俱乐部。你所在的Crazy酒吧虽然漂亮,可在广阔的夜景中,却看不到分毫。" "什么意思?"叶敬辉继续装着不懂。 "我想带你离开那个地方,只要你点头,一切由我来办。你可以用一个新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不再出卖自己。" "哦?"叶敬辉坏笑着凑上去,"司先生,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会懂的。" 司明俯下身来握住栏杆,平静的道。 "我不懂。" "那你回去把那首歌再听一遍。" "哪首歌?" "别跟我装傻。"司明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头去,"其实,就算爬不到最高处,也能欣赏到美丽的景色。爬累的时候,要是有人关心,就可以停下来了。"话锋一转,"知道萧逸吗。" "听说过。" "他回国了。"司明微微一顿,"总裁之位一直空着,候选人就在我和他之间。东成内部一场风暴在所难免。" 叶敬辉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懒洋洋的答道:"这些商场的事情我又不懂,司先生您跟我说这些,是没用的。" "你不需要懂。"司明的目光投在和星云大厦遥遥相对的东成集团总部,"我有些烦心的事情,半夜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能听就好。" "所以你半夜把我接过来只是为了吹吹冷风说说话。"叶敬辉笑得意味深长,"不用做别的?" 司明没有理会他的笑容,反而定定注视着他,问道:"你呢?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有话,也可以对我说出来。"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沉重的缘故,叶敬辉难得的没再说笑,沉默片刻,也像他那样,俯身,撑在扶栏上。 "如果有人背叛你,你会怎么做?"因为正经下来的缘故,叶敬辉的声音中没了轻浮,反而带着淡淡的冷漠。 司明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要看是谁。" "如果是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呢?" 司明沉默片刻。 "或许,我会放过他。" 叶敬辉也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轻声问:"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把曾经最亲切信任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自己心里也会不好受。既然背叛已经发生,无法弥补,不如给他条活路,也不枉朋友一场。" 叶敬辉笑了笑:"有道理。" "为什么问这个?" "哦,有个MB背叛了收养他五年的店长,我一直很好奇,店长对他那么尽心尽力,甚至当他是亲弟弟一样照顾他,保护他,可他为什么说背叛就背叛。我也很奇怪店长为什么没有处置他,反而放了他。如今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司明笑了笑:"你们店长也是个性情中人。" 叶敬辉没有回答,侧过头来,手指搭在司明肩上,暧昧一笑:"我的话说完了。继续在夜里吹冷风,还是回屋,去做点更有意思的事?" 司明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继续上行,到达最高层的时候停了下来。那是距离天空最接近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最壮观的景色,他买这一层的房间,倒是挺符合他的个性。 有野心的男人,自然有着独特的魅力。 叶敬辉侧头看了他一眼,灯光下,他的眼眸依旧漆黑而深邃,整个人有种独特的王者气质,只是他把自己藏得太深,站在旁边极具冷冻效果。 司明的房间宽敞整洁,没有一样奢华的家具,也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不管客厅还是厨房,都简单到一目了然,没有丝毫属于家的温暖。家具都是金属制成的,整个屋子像是缺了点人的气息,只余机械和冰冷。 每个房间都是深灰色的及地窗帘,放下帘子似乎能跟外面完全隔绝,竟给这屋子添了几分阴霾的气息。 叶敬辉一步步走入房间,感觉竞像走入地狱一般。 "你先去洗澡吧。" "你不一起吗?" 司明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叶敬辉赶忙笑着关上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很宽敞,浴缸也足以轻松容纳两个人。洗手台上的沐浴露、洗发精、啫喱水,从高到低摆放得非常整齐,一看便是个有良好修养的男人。不过他似乎正经过度了吧,连毛巾都叠得方方正正。 叶敬辉放了一缸温水,把自己泡在里面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穿上那套商标都没撕的崭新白色睡衣。推开浴室的门,踩着拖鞋走了出来,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叶敬辉身上是一层淡淡水光,黑亮的发丝上,也有连串的水轻轻滴下来,性 感无比。 司明看着他,久久移不开视线。 叶敬辉坏笑着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你喜欢在床上,还是到……" 司明猛的揽住他的腰,脚下一动,直接把他带进了卧室。 就在他想像上次一样把叶敬辉压到床上的时候,叶敬辉却突然一个反手,手臂猛一用力,翻身把司明压在了床上! "同一招制服我两次,你也太小瞧我了。" 叶敬辉压在他身上,暧昧的笑。 司明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对视良久后,叶敬辉俯下身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司先生,忘了告诉你,Money boy也分很多种的,我,从来不做下面那个。" "哦?"司明淡淡的应道。 叶敬辉点点头,继续坏笑:"放心吧,我会温柔的。" 司明微微一笑,一条腿勾住叶敬辉的腰,轻轻松松一个翻转,又把他给压在下面,还顺带用双-腿夹住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动弹,手臂也交叉起来,反折到头顶。 就像拆木偶一样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动作,其中的力道掌握得非常有分寸,既不会让叶敬辉觉得疼,又让他无法逃脱。 "上下这个问题,还没到讨论的时候。"司明脸上依旧镇定自若,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吻叶敬辉的额头,"在你没喜欢上我之前,我不会碰你。否则我大可以随便去你们店里找别的MB。我说过,我对你不止是'兴趣'那么简单,我不想跟你'一、夜、情',明白么?"说着,轻轻起身,拉过被子来把叶敬辉包住,"忘了告诉你,不要跟我动武,否则你不会有好下场。"微微一笑,替叶敬辉拽了拽被子,"睡吧。" 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叶敬辉在床上沉默了良久,终于冲他离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闷头睡觉。 …… 次日晚,司明再次来到Crazy酒吧。 叶敬辉笑眯眯道:"司先生,今天又要带我出店啊?" "那是自然,我已经预约了你三天。" 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可怕的日子也快结束了。 叶敬辉无奈的跟着他出门。 这次,目的地依旧不是宾馆,而是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 叶敬辉装出一副笑脸,心里却不断冷笑着:姓司的某人,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还茶馆,你不如请我去听京剧算了。 叶敬辉钟爱高脚杯中可以让人迷醉的透明液体,喜欢漂亮的玻璃线条。喜欢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入口腔,辛辣的味道滑过食道时灼热的刺痛感,他是喜欢追求刺激的那一类人,最讨厌什么"细水长流"。 而司明显然更爱安静。 性格差异极大的两人,此时,却面对面坐在茶道馆里喝着茶,耳边是行云流水般优雅的民族音乐。 叶敬辉觉得自己像是全身都发痒,一刻也不想坐下去。 他不怕别人拿刀拿枪的对着他,也不怕真的跟司某人进宾馆来次一 夜 情,更不怕跟他在床上争个高下。叶敬辉就怕这种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对方呼吸的氛围,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感情一样,好像是普普通通的情侣在约会一样。 这种感觉,没来由的让人心烦。 穿着旗袍的女子清秀美丽,坐在桌前,在几案上排开一列茶具。精致的紫砂壶,整齐摆放的杯子据说是叫"品茗杯"和"闻香杯"。自己家就有这样的一套茶具,父亲叶致远经常用它泡茶喝,快二十年了,到今天才知道,那杯子还有"品茗"、"闻香"这样好听的名字。 叶敬辉按耐住莫名的烦躁,挑眉看向茶艺小姐,只见她用白色的茶盘把鲜嫩的茶叶托起来,展现在两位面前,之后把茶倒进了紫砂壶中,"清茶入宫,把紫砂壶比作宫殿,用来衬托八仙茶的高贵。"再倒入温水,"孟臣沐淋,提高壶温。"把壶水依次倒入杯中,"清洗尘缘,用茶水把杯子冲洗一遍。"说着又反向倒了一遍:"果老回头。" 一个一个的成语听起来倒挺清脆悦耳,可惜叶敬辉并没有多大兴趣去研究这些东西。作为门外汉听听看,倒可以解解闷。 等终于完成了整个过程后,茶水也送到了两人手上。还没有喝,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非常的特别和清新。叶敬辉低头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有一股淡淡的苦味,细细品下去,却又有一份清爽甘甜,在舌尖久久不能散去。接着又喝了一口,味道似乎更加香浓,舌尖美妙的感觉竟让人流连忘返,于是一口一口把杯中的茶喝光,又拿起另一只杯子。 "挺好喝。"抬头赞叹时,见司明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般喝茶的样子,叶敬辉抽了抽嘴角。 两个人像是在约会一样的相处模式,让叶敬辉非常抓狂。 虽然茶水比想象中好喝。 茶艺的过程虽然复杂,若提起兴趣认真去听,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自家老爸就酷爱茶艺,以前还请茶艺小姐来过家里,泡的是普洱茶,那过程才叫可怕,喝茶前还要焚香,双腿盘起来静坐,茶艺小姐口中也是"佛祖拈花,菩萨入狱,漫天法雨"的,让叶敬辉哭笑不得,最后拉长个苦瓜脸把那茶给一口喝光。叶父大皱眉头,自此再也没在他面前泡过茶,说他是庸俗的人,不会品茶,只会"牛饮"。 叶敬辉突然想,叶家三兄弟从小到大几乎做什么事都会惹老爸生气,如果司明是老爸的儿子,那老爸一定会很喜欢他,他们父子感情一定会很好,一定会相处的非常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叶敬辉PK司明,第一次诱-惑,完败>_ 孽缘(下) 从茶道馆出来的时候,司明突然问:"你不讨厌这些传统的东西?" 叶敬辉想起自己跟他说的"只读过小学",于是笑道:"对我这种没文化的人来说,好喝就可以,其他都不重要。" 司明道:"不讨厌就好。"顿了顿,"因为父母生前很喜欢这些,耳濡目染,我也对此有了兴趣。" 叶敬辉心里有些发毛。 他父母喜欢,他也喜欢,所以想让他点的MB也喜欢?这叫什么逻辑。 又不是恋人关系,只是金钱交易和猎人游戏罢了,有没有必要做到连兴趣爱好都跟对方坦白的地步? 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夜风很冷,司明没有从停车场把车子开出来,径自朝江边走去。 叶敬辉自然跟着他一起吹冷风。 两人并肩走到桥上,停下脚步。 江水被岸边的灯火染成了美丽的颜色,随风荡起波纹,像是在水面洒下了一层珍珠粉末。江面上张灯结彩的船只慢悠悠的滑动着,偶尔听见乘船欣赏夜景的人们兴奋的欢呼声。远处高楼林立,华丽的彩灯将整个城市的夜景,装点的格外绚丽。 司明静静看着远处:"从这里看,可以看到我住的房间,就在星云大厦最顶层左数第三间。去年一时兴起买下那最高层的房子,现在又有些后悔,我打算把它卖了,再去郊区环境好的地方换个小一点的屋子。你喜欢哪个小区,改天带你去看看如何?" 叶敬辉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卖掉,站在那里欣赏夜景不好吗?" "欣赏夜景倒是不错。只是太高的缘故,刮起台风的时候像要把整个屋子给吹翻,下暴雨就像拍在自己头顶,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司明冲叶敬辉笑了笑,"我想买个小一点的屋子,带你过去住。" 叶敬辉没有回答。 猎人捕猎是不需要理由的,正如猫捉了老鼠后,一遍又一遍的捉弄根本不需理由。 起初招惹他,只是自己闲着无聊,见他挺特别才去逗弄一番。如今自己反倒成了他的猎物,这便没了起初逗弄他的趣味,整天听他提什么喜欢,一起住……反而倍感压力,毛骨悚然。 此时,叶敬辉只想抽身而退,结束这段莫名的孽缘。 司明扭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双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江水,却是没有一丝涟漪的平静,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盯出个洞来。 对视良久,他突然俯身凑过来,在快要接触到双唇的时候停下。 灼热的呼吸轻轻拂在脸上,他的双眼漆黑如夜,坚毅的双唇一直停在那个暧昧的位置,像是在等待对方的答复。 叶敬辉不懂害羞,当然是很直接的凑了上去。 如今这个游戏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叶敬辉并不想引火烧身,就这样结束,其实也不错。 亲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恶心。 司明的口腔非常温暖,没有厌恶的烟味,只是纯粹的男性气息。虽然是他主动,却也不会给人被强迫的反感,反而非常细心的顾虑着自己的感受。细致的亲吻,吮吸,舌尖轻轻舔过每一寸粘膜,霸道中透着包容和温柔。 只是浅吻,他便很快就退了出去,一向冷漠的眼底闪着些许柔和的光芒:"喜欢吗?" 叶敬辉的神色有些僵硬。 开玩笑,我这是在"吻别",他不会在"一吻定情"吧? 见他不回答,司明笑了笑,"不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绒制盒子,放在叶敬辉的手心里,"这个送给你。" 叶敬辉接过,打开来,意料之外的,并不是戒指之类,反而是一只杯子。那杯子就像小孩子的玩具,只有拇指大小,上面还写了个"明"字。 叶敬辉克制住拿杯子砸他脸的冲动,挤出个暧昧的笑容来:"这么贵重的礼物啊。"见他不说话,叶敬辉把杯子收回口袋,淡淡道:"谢谢。" 司明沉默片刻:"你不喜欢的话就还给我,我不希望你背着我扔掉它。" 叶敬辉假惺惺道:"我很喜欢。" 司明的笑容难得的透出些柔和,轻轻按了按叶敬辉的肩:"那就留着它吧。" "嗯,我累了。" "好,回去吧。" 别扭的被他牵着手,缓缓走过了长长的大桥,一路上江景极为美丽,叶敬辉却无心欣赏,只是拼命压抑住一个过肩摔把他扔进江里的冲动。 这种动作让人觉得两人之间似乎真的有什么感情,实在让人心生厌恶。 从一开始,就是游戏而已,难道他不清楚? …… 回去之后,叶敬辉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把杯子拿在手里仔细研究,对着光看了良久,怎么看都是个泥巴糊成的破杯子,形状还非常扭曲,圆柱不像圆柱,四方又没棱角,倒是那个"明"字写得非常漂亮。 叶敬辉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明啊司明,你逗我玩儿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拿小孩子玩的泥巴放在装戒指的盒子里送给我,虽然你可以挑战我的耐力,但是,请不要挑战我的智商。 你不喜欢被人掌控,我同样不喜欢被人玩弄。 "咚"的一声,叶敬辉把杯子投进了垃圾筒。 第三天,司明没有来。 连续几天,都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 叶敬辉觉得自己对他的浓厚兴趣,已经变成了对"瘟神"的兴趣,他不来实在是太好了。 周末的时候,叶敬辉从他卡里扣掉应付的费用,派人把卡送了回去。 晚上约萧逸一起喝酒,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来自司明的短信。 "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你只为消遣?" 叶敬辉扬了扬眉,回复:"不是吗?" 那边沉默片刻,"那就结束吧。" 叶敬辉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如同结束每一次床伴关系,丝毫不影响心情。 萧逸皱皱眉头:"看你蛮不在乎的样子,又是哪个情人?" 叶敬辉坏笑:"是你最在乎的那位对手啊,我这几天跟他亲密接触了一下,觉得那人还挺有意思。" 萧逸意味深长的笑:"你居然连他都敢去招惹?" 叶敬辉耸耸肩:"开始是我招惹他,不过逗逗他罢了,后来倒是他整天来店里找我。钟叔还开玩笑说,店长是不是跟司先生谈恋爱呢,整天跟着司先生往外跑。"叶敬辉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笑容更深,"那个家伙真有意思,分手时还送我一个破杯子来耍我,形状扭曲的泥巴做的,我给扔了。" 萧逸的面部肌肉近乎扭曲,良久之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杯子是什么意思吗,叶敬辉啊!" 叶敬辉挑眉:"嗯?" "一辈子的意思。" 两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觑,最后整齐的抖了抖眉毛。 叶敬辉沉着脸,嘴角抽搐:"别告诉我他在玩儿真的。" "司明是出了名的冷漠,从来没给任何人送过东西。我想,他可能真的看上你了。"萧逸顿了顿,坏笑:"你完了。" …… 这真是一场奇妙的对手戏。 原本,叶敬辉以为司明是那种"禁欲派"的直男,冷漠的样子也不过是戴着面具的假正经,调戏他,逗弄他,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所以自己才出手,不过是无聊之下的消遣罢了。却没有料到,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焦距调错的缘故,居然真的对自己这"假MB"有了兴趣。 真是老虎嘴边拔毛,不小心碰到虎牙了。 叶敬辉对着墙上的皮鞭无奈的叹气。 这些年来虽然交往过不少情人,却都是你情我愿的床伴关系,如同签订协议一般,寂寞的时候相互陪伴,不想继续就和平分手,各走各的毫不相干,从来不去招惹会动真情的人,这是叶敬辉的原则。每次出手时,叶敬辉自然会了解一下对方的性格是不是合胃口,会不会玩儿得起。没料这次一时冲动,被司先生深邃的双目吸引,还没一探究竟就跳了进去,如今虽是爬了上来,却无法如往常般全身而退了。 甚至在梦里,都看到他定定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还有桥上亲吻过后,他坚毅的双唇微微抿起,冷漠的眼底浮现的略带柔和的笑容,那笑容实在让人心中微震。 虽然只是"微震",可对于叶敬辉这样心底"从来不震"的人来讲,已经……很难得了。 叶敬辉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刚才做梦梦见某人定定注视自己的眼睛,弄得叶敬辉出了一身冷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欠了他什么似的,那种感觉让人浑身都不舒服。此时空调一吹,身上汗水黏腻更是难受。于是从床上翻起来,到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洗完出来后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眼角不经意间瞄到了垃圾桶。 空空的垃圾桶里只有那个小盒子,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叶敬辉皱着眉头,把那盒子拿了起来。 虽然那杯子很丑很丑,却是自己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份"奇怪礼物",就这么扔了,似乎怪可惜的。 叶敬辉把杯子又拿了出来,在手心里把玩了片刻,摆在床头,对着上面那个明字,嘴角浮现个坏笑。 "司明,且让我看看,你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招。"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严打的缘故,我想写BT的情节都不敢写,所以继续商战,到后期再BT…… 总之我是亲妈我爱司叶这两只BT,总之结局一定会幸福我不写悲剧>_ 天宇(上) 次日清晨,天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叶敬辉难得起了个大早,打开电脑,右下角叮的一声响,是电子邮件的提示音。 懒洋洋地揉揉额头,打开邮件,果然,是萧逸发来的一份完美的简历,右上角还附上了叶敬辉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刘晖,二十七岁,在美留学七年,拿到MBA学位后回国,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背景单纯得就像那白纸。简历当中详细列出了这位"刘晖"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的全部资料,非常完整。 叶敬辉对着那份简历,轻轻微笑。 即使司明怀疑刘晖这个人的真实性,也根本查不出毛病。萧逸做事果然有效率。 就在叶敬辉以为一切准备就绪,想要进东成集团实行计划的时候,这天中午,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 那边的人声音平静如水:"叶董,是我。" 叶敬辉微微皱起眉头:"梁平?找我什么事。" 打来电话的正是天宇集团新任执行总裁梁平。 听叶敬辉认出了自己,梁平继续平静的道:"有人在暗中收买天宇的股份,而且数额越来越大。" 叶敬辉心下一惊:"什么人?!" "目前还没有查到。现在天宇内部资金流通阻滞,股票下跌,资产缩水,这个时候有神秘人物暗中收买股份,我怕是想借机吞并天宇。" 叶敬辉冷冷一笑:"知道了,我会回来处理。" 挂了电话之后,叶敬辉轻声道:"居然想吃天宇这块肉,也不怕把肚子弄坏,这人还挺有胆量的。"说罢,双眼微微一眯,把手机在掌心里玩了几圈,这才笑着给萧逸打了个电话。 "萧逸,看来我暂时去不了东成帮你,这次反而要你帮我一个忙了。" 萧逸笑道:"是不是天宇出了问题?" "有人暗中收买天宇的股份,你猜,那个人会是谁?" 萧逸微微一顿:"关天泽吧。" 叶敬辉点头:"果然是知己,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关天泽在天宇做了六年多的总裁,一直暗中囤积资产,这次他离开天宇的时候,带走了一笔巨款,搞笑的是,这笔巨款居然没有记在天宇的账上,似乎真的只是他私人赚来的钱,可谁的存款能随随便便就上亿?关天泽在旧金山购置的两栋豪宅,也在叶敬辉回美国之前就卖掉了,真是跑了和尚连庙都不在,心思细密到极点。 "阿辉,别着急,先把内部的账务理理清楚,贷款的事我帮你想办法,你去搞定那个暗中做鬼的家伙。" "好,谢你了。"叶敬辉顿了顿,"东成那边情况如何?" "我今天跟司明见过面,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深莫测,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非常平静的表情,连我的欢迎会上喝酒的时候都不动声色。"萧逸轻轻叹了口气,"他可是深藏不露的稳定型选手,你要加倍小心。" 叶敬辉笑:"知道,我会的。" …… 晚上,龙华酒店17楼一个隐秘的房间内,叶敬辉正靠在沙发上,手里玩转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白色衬衫上打着深蓝的斜纹领带,头发也梳理得非常整齐。 "叶董,你找我来……" "好了,私下还是叫名字吧,凉皮儿。"叶敬辉暧昧一笑,凑过来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只见他浓眉朗目,看上去极为老实忠厚,不由得笑道,"绷着脸干什么,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还经常教训我来着。" "今日不同往昔,你现在可是天宇的董事长了。"梁平微微一笑,见叶敬辉手指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便转身坐了下去。 叶敬辉道:"你跟我推荐的刘沙小姐,是天宇目前最优秀的审计师?" "对,刘沙是我师妹,非常细心,我让她查天宇六年来的账务,她只用了一天,就找出了问题所在。" "说来听听。" "关天泽中过好几次彩票大奖,跟天宇集团在几个大项目上的亏损金额,不谋而合。" 叶敬辉微微皱眉:"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显然,关天泽收买了真正的中奖者,私下给他们更多的钱,把那彩票买到自己手里。虽然领奖之后会有一部分差额的损失,却造成了这笔钱的"清白"假象。而他给那些中奖者的钱,应该就是以项目亏损为名,从天宇的资产里抽出来的。 如今就是细查起来,那项目亏损每一笔都被跟他同伙的前任财务总监做好了手脚,况且他还有完整的彩票及领奖记录,就算知道他在贪钱,也找不到足够的证据逮捕他。 "此外,关天泽在一年前,把天宇一部分资产投入到国内一家房地产公司,因为那期工程项目太大,高级住宅区也需要几年的时间修建和规划,所以一次性投入的资金数额并不小。" "董事会的人对此有什么意见?" "有人反对,支持的却是大多数。他们认为,那个地方虽然在郊区,可是环境好,交通又便利,只要等别墅区建成,不愁没有高额回报。所以这个项目就任凭关天泽去做了。可惜,他们选的那块地后来又被政府占去建立生态花园。" 叶敬辉靠在沙发上,微笑不语。 梁平顿了顿,继续道:"本来按规矩,这笔资金该收回,可奇怪的是,在关天泽下台后不久,那家公司就宣布倒闭,后来我们去查,连老板也找不到。这件事是关天泽一手操办的,他失踪了,其中内情如今也无从查起。" 叶敬辉笑了笑,道:"既然关天泽下落不明,我们暂时不理他。改天我先去见几位股东,看看暗中做鬼的人,到底是谁。" …… 晚上回到夜店的时候,钟叔突然说:"店长,司先生在大厅等你。" 叶敬辉心下一惊,这个司明是不是太厚脸皮了,自己已经明确表示游戏结束,他怎么还来? 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跟他说,那个MB有客人。" "是。" 钟叔退下,叶敬辉便到了自己的专属房间内。 片刻后,钟叔又过来道:"司先生说要找店长谈,他愿意出比那个人高三倍的价钱。" 叶敬辉翻了翻眼皮,冷冷道:"跟他说,我们这行总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就是三十倍,也不可能中途突然换客人。" 片刻后,钟叔又回来道:"司先生说,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突然哼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他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钟叔低头道:"司先生点了一排七色彩虹,把吧台都给占满了,其他客人见他冷冰冰的坐在那,用各种颜色的酒摆了一条长龙,都吓得不敢靠近……" 叶敬辉笑道:"好啊,我这就去会他一会,让他知道我的特殊爱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叶敬辉说着便跟钟叔来到了大厅里,果然,看见司明坐在吧台处喝着七色彩虹。 叶敬辉款步走到他身侧,暧昧的凑到他耳边说:"司先生,听店长说你愿意出高三倍的价钱?" 司明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良久后才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递给他:"喝吗?" 叶敬辉一脸平静推开面前的酒杯:"司先生可知,我的底价是多少?" "不论多少。我说过,我对你不止是兴趣。"司明这话说得很平静,末了还轻轻喝下手中那杯深红色的酒,然后猛的把叶敬辉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对准他的唇,暧昧的把酒缓缓注入他口中。舌头却没有立即退出,反而趁机窜入口腔,留恋般在口腔内轻轻滑过,缠住叶敬辉的舌,霸道的吮吸。 唇齿间是辛辣的酒味,还有这个男人强烈的气息,一阵酥麻感从脊背直蹿而上。 叶敬辉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等待着亲吻的结束。 等司明终于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之后,叶敬辉才开口说话。 "司先生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如跟我到楼上的专属房间一趟?"叶敬辉虽然被他控制着仰躺在怀里,整个身体弯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双脚也离了地,却丝毫不显得慌乱,更没有被强吻的恼怒情绪,反而一脸平淡,黑白分明的双眸定定盯着他看,似笑非笑,"或者,你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这里做?" 司明微微一笑,放开了他,让他站起身来。 "好,我这就跟你走一趟,我们单独交流交流。" 叶敬辉笑:"请,这边走。" 司明没有看见他在转身之后因奸计得逞,嘴角翘起的邪恶笑意。 叶敬辉也没有看见,身后的司明意味深长的目光。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很快,电梯上行到三楼,叶敬辉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走廊最深处的001号房间,用手中的金卡一刷,随着"滴"的声响,那张雕刻着漂亮花纹的白色欧式房门便缓缓开启,"司先生,请。"叶敬辉站在门口微笑。 司明毫不犹豫迈入那道门,叶敬辉跟在他身后进门,顺手关上门,开了大灯。 在灯光照射下,屋内变得如白昼般明亮,司明也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布置—— 中央一张巨大的床,深蓝色的绒制被单,看上去特别温暖舒适。地板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纯白的颜色,站在上面,会有种置身雪地里的错觉。正对着床的是一面巨大的屏幕,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感觉一定会很舒服。而周围的墙壁……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器具,有绳子,铁甲,手铐,电棒,还有一些看不清作何用处的道具,最多的则是皮鞭,很多种颜色的皮鞭,粗细不一,长短不等,看得出,是主人用心收集的。 司明唇角扬起个淡淡的弧度,平静的道:"这就是……你的嗜好?" 叶敬辉没有回答,只是从墙壁上拿下一只黑色的皮鞭,轻轻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用修长的手指顺着鞭子从头到尾摸了一遍,那神色间竟透出些许温柔。把皮鞭在手心里轻轻拍打了两下,这才蓦地抬头看向司明,双眼依旧微微眯着,似笑非笑。 "司先生,你可知,我们这个行业也分很多种的。"叶敬辉声音很平淡,"我呢,嗜好稍微特别了点,所以敢包我的人,通常都是M体质,很欠虐的那种。"微微一顿,扬了扬眉,"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叶敬辉真是越看越欠揍的样子啊哈哈哈^^ 天宇(中) "司先生,你可知,我们这个行业也分很多种的。"叶敬辉声音很平淡,"我呢,嗜好稍微特别了点,所以敢包我的人,通常都是M体质,很欠虐的那种。"微微一顿,扬了扬眉,"明白了吗?" 司明沉默良久,微微笑了笑:"看来,出三倍价钱包你,真的很值。" 叶敬辉挑眉道:"我每天晚上都会让贵客到这个房间里,趴在地毯上,然后把墙上的东西一个一个在他们身上用一遍,这样,我一天的任务才算完成了。"说着又抬头看向司明,微微一笑,"司先生,想体验吗?" 司明轻轻耸肩:"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玩法。" "比如?" "我舍不得打你,也不能忍受你来虐待我。" "既然你接受不了我的爱好,那么,请。"叶敬辉指了指门口。 司明却笑道:"难道要跟你在一起,就必须接受你这种奇怪的爱好?" "那是自然。" "不可以单纯精神交流吗。"司明说得理所当然,说完还走了两步,站到叶敬辉面前,"随便聊聊天就好。" "聊天的话,你似乎找错地方了。"叶敬辉冷笑,"没有人来夜店里花钱聊天。" "只要对方是你,在哪里都可以。" "司明。"叶敬辉突然沉着脸打断了他,"我劝你,还是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很坦然的告诉你,我内心非常阴险狠毒。" 司明笑了笑:"可惜,思想是不受意志控制的。我已经说过了,我对你很有想法。" "那也请你背着我去想,不要整天出现在店里找我麻烦。"叶敬辉冷冷瞧了他一眼,"我很忙,没空陪你'精神交流'。" "好吧。"司明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良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我不得不接受你的嗜好了。" 叶敬辉惊讶的看着他,只见司明很悠闲的绕着屋内转了一圈,在挂着好几条鞭子的地方停下脚步。 "你喜欢什么颜色?"司明问。 叶敬辉抽了抽嘴角:"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 司明点了点头,挑了一条红色的皮鞭,鞭身上是一圈圈类似图腾的纹路,鞭子细而柔软,尾端有精巧的木制手柄,上面绘有漂亮的蛇形花纹,握在手里非常轻盈。 "这鞭子挺漂亮。"司明评价道,说着还在手心里轻轻抽了几下,随着唰唰的细微拍打声,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传遍全身。 司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从墙上拿下一根细而长的绳子。 叶敬辉看猴子耍戏般看着他,玩味的目光绕着司明打转。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欠虐……"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臂就猛的一痛,"啊……你干什么?!" 司明再次迅速把叶敬辉压到床上,然后慢条斯理的用绳子把他给绑起来。 "我尊重你,自然也要尊重你的爱好。"司明冷静的看着他,说完,拿起鞭子随手一挥—— "唰"的一声,鞭子跟衬衫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敬辉的衣服本就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如今被鞭子一打,纽扣脱落,白-皙的胸膛有一半展现在司明面前,半遮半掩反而更显风流。 叶敬辉微微眯了眯眼,冷笑:"敢打我,你胆子不小啊。" 还没说完,又是"唰"的一声,轻巧的鞭子有意无意滑过乳-尖,叶敬辉不禁狠狠吸了口气。 "你……" "这可是你逼的,我是想坐下来跟你聊天,可惜你不给面子。"司明笑了笑,一鞭再次挥出—— 鞭子连续落在身上,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胸口也被打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 叶敬辉平静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明停下手来,微微扬了扬眉:"我似乎跟你表白过好几次,既然你不领情,我只好付诸行动了。"坐在床边,伸出手指在胸前交错的十字鞭痕处轻轻碰了碰,柔下声来:"疼吗?" 叶敬辉笑:"不疼。" "那继续。"司明高高举起手来作势就要往下抽,叶敬辉反射性的闭上眼。 看着他睫毛微颤的样子,司明不禁微微翘起嘴角——真是只可恨的纸老虎。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叶敬辉睁开眼,只见那鞭子已经被司明扔在了旁边。 司明双手环抱胸前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中隐藏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你给我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司明看了他一眼,说完又起身,走到门口,"这几天我暂时不来打扰你,你好好考虑清楚。我相信,我们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关门之前,回头,轻轻翘起嘴角:"再见。" 在他出门之后,叶敬辉才微微笑了起来:"好一个司明,不但没被吓跑,还反过来打我?我可是会双倍奉还的,呵,你挑最软的鞭子吓唬我,怕我受伤用力也极轻,呵呵,真当我看不出来?"微微扬了扬眉,轻声叹道:"我是心甘情愿被你打的,这样我才有理由反过来打你,你说是吧。" 叶敬辉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轻轻摸了摸那柔软的皮鞭。 这鞭子是他的收集当中最细软的一种,只要用力轻,打在身上只不过挠痒罢了,一点都不疼。 司明你对我下不了狠心,我对你,可不会留情面。心软,你就输了。 …… 次日,叶敬辉以新任董事长的名义,主持召开董事会。 说是董事会,形式更像一个茶话会,因为他直接把人请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夜雪俱乐部。那里倚山而建,除了有供年轻人休闲娱乐的活动室之外,还有幽静雅致的茶园。此时众人就坐在茶园里,算上叶敬辉和梁平,数来共有八个,刚好一桌。 "大家好,我是叶敬辉,相信你们都听我父亲说过了,因为他的病情刻不容缓,现在,由我来暂代董事长之职。"叶敬辉靠在首席的座椅上平静的说着。今天来开会的人很多是跟父亲同甘共苦多年的元老,小时候还来过自己家里,大部分是长辈,所以叶敬辉自然收敛了在夜店里那种慵懒风流的姿态,虽坐在首位,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因为我还年轻,没什么经验,所以希望各位前辈,能够多多包容和指教。"此话一出,一些跟叶家熟悉的人已经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敬辉,几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跟以前完全变了个样啊。"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微笑着冲叶敬辉点头。 "周伯伯见笑了,实在惭愧,我爸说,我越长越不像他亲生的。"叶敬辉玩笑道。 "那怎么可能,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医院看过你呢。"看他那双微微上翘的眼角流露出的无限潇洒风情,周伯伯不禁呵呵笑了起来,老友的儿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不禁多了几分亲切感,称呼也就变了,"阿辉,你今天找我们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叶敬辉轻轻抿了口水,抬头微笑道:"这件事比较急,所以我才把大家叫来,商量一下对策。"微微一顿,"现在天宇内部资金周转不灵,好几个合作项目甚至到了停滞的地步,如今又有人在暗中收购天宇的股份,情况很不乐观。" 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董事长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见大家都眉头紧皱,认真听着,叶敬辉这才笑了笑,平静的道:"天宇的主营业务,一直是围绕着产品研发和分销代理两大块,梁总,你先说说代理这方面的情况。" 梁平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撑在桌面上,严肃道:"虽然我们在国外很有名气,可若要赢得国内第一代理的地位,就必须在全国更多的城市范围内设立网点,打响名气。可如今天宇内部资金流通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加大这方面的前期投入。更严峻的是,关天泽离开之前的一次失败合作,让天宇对FR公司产品的库存积压高达八亿人民币,那批产品若不尽快脱手,这个资金漏洞就会越来越大,足以让天宇从内部瓦解。" 这自然是关天泽故意留下的烂摊子,就算他下台,也不会让天宇好过。 "天宇并不是没钱,只是,钱都压在仓库了是吗?"叶敬辉微微皱了皱眉:"东成那边情况如何?" 梁平道:"东成集团在国内的分销代理一直是由司明负责。司明做事极为果断且敢于冒险,前些年不顾诸多股东反对,花费大笔资金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销售网络链,如今已卓有成效。这个网络链不仅能针对市场变化做出最及时的反应,还能快速解决不同地区的货物调用问题,方便迅捷。在网络链投入使用之后,东成的业务蒸蒸日上,客户也越来越多,当年投入的资金,如今已是连翻了十倍。" 叶敬辉轻轻抿了口水,平静的道:"天宇和东成一直都是很好的伙伴,我想,或许可以利用司明建立的网络链来帮助我们,把那批库存尽快推销出去,利润方面可以给他们更多甜头,我们必须尽快回收成本。具体合作的事……梁总,你派人跟萧逸谈谈。" "为什么不直接找司明?"有人提议道。 "呵……我们跟司明不熟悉,帮忙的事自然是找熟人比较好。萧逸和司明权力相当,司明总不好直接跟他对着干,只要萧逸同意了,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东成内部竞争虽然激烈,表面上还得作出和气的样子,毕竟那是窝里反,家丑不可外扬嘛。" "董事长说的对。"梁平微笑着点头,"改天我会约萧逸见面,谈谈合作的事项。" 叶敬辉点了点头:"那么,在产品研发方面,情况如何?" "原本,天宇自主研发的软件在华尔街颇有名气,销量也非常客观,可是,在国内,软件市场份额的80%,已经被南遥企业占领了多年。" …… 同一时间,南遥集团董事长徐文山屋内。 鬓间已有白发的徐文山正靠在沙发上喝茶,身侧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只见那人剑眉微蹙,双眸黑亮而深邃,高挺的鼻下双唇轻抿,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看来,天宇新任董事长叶敬辉,终于行动了。" 徐文山轻轻点头:"你的意思是?" "关天泽暗中搞鬼,几亿的货存积压,导致了天宇资金周转出现严重问题。我想,以叶敬辉的狠辣手段,应该会……"那人虽是一脸平静的神色,却微微扬了扬唇角。 "如何?" "保江山,砍手足。" …… "南遥是软件开发商的龙头老大,天宇要想打败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叶敬辉微微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砍掉吧。" "这……"众人面面相觑。 周伯伯微微皱了皱眉:"软件开发方面,我们也做了很长时间,怎么能说舍就舍?" "周伯伯说的是,只不过……"叶敬辉嘴角扬起个冷淡的笑意,"在战场上,拖着一条后腿是走不了远路的。有舍才有得,舍小而得大。既然这条路有南遥挡着,再大的投资,也没有办法获得盈利。为何不舍?"微微一顿,见众人似乎还在犹豫,便继续道,"再说,我们的软件在华尔街既然已经打响了名气,就继续在那边发展好了。一山的霸主到了另一座山,总得遵守当地的游戏规则,不是吗。" 见众人都点头,叶敬辉这才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马上把软件开发方面投入到国内的资金调回总部,在国内我们就专攻分销代理这一块。具体事宜等梁总跟东成集团的萧总碰过面,再详谈,近期内先不要接商家的单子,解决贷款和库存问题,让资金流通顺畅起来。" "有人暗中收购股份的事呢?"梁平问道。 叶敬辉微微翘了敲唇角:"将计就计吧,我会想办法造就天宇股票继续下跌的假象,让那些想要卖股份的人趁早卖,当然……收股份的人,换成我们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修了一下 叶敬辉在武力上输给司明,并不代表他在智力上也会输,咳嗽…… 天宇(下) "你的意思是,叶敬辉会砍掉产品开发这一边,在国内的公司就专做代理分销?"徐文山微微笑了笑,"他倒是很识时务,知道国内的软件市场是我南遥的天下。" "徐伯伯说的是。既然叶敬辉已经明智的退出了这场争锋,不如……我们暂且放他一马?" "哦?"徐文山平淡的道,"可是我们手里已经有了天宇20%的股份,就算不能收购天宇,也可以逼他们跟南遥融资。" 男子却笑了笑:"徐伯伯应该很清楚,叶敬辉那个人满肚子鬼主意,我怕他将计就计故意用股票起伏来拖住我们,反而吸掉我们的资金。"微微一顿,"既然徐伯伯目的只在逼他退出,还是……见好就收吧。" 徐文山沉默片刻:"好,就按你说的办。" "那我就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股份卖掉,我想,他应该很高兴能收回这20%。" "你对他似乎很了解?"徐文山笑道。 "多年前曾在美国见过他一面,那时他年龄还小,却懂得如何隐藏实力。我早就猜到叶家家业会落入他手中,只不过多年没见,他花天酒地的功夫见长,也把自己藏得更深,我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哦?那为何这次,你猜他猜得那么准?" "萧逸跟他是好朋友,他们两个想法很相似,我只是把萧逸的手段,代入叶敬辉的角色。" "这倒是。他们俩是一起的长大的。"徐文山微微一顿,"这次你出的主意的确有用,果然就把叶敬辉给逼了出来。我南遥年轻一代里,就是缺一个像你这样机敏果断的人才。" "徐伯伯过奖了。" 徐文山微微一笑:"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可惜这些年我身体越来越差,自顾不暇,让你吃了很多苦啊。"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司明,如今萧逸回来了,东成的总裁之争在所难免,那边董事会的老骨头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若在东成做得不顺心,不如辞职过来我这里,总裁的位置,自然非你莫属。" 司明淡淡道:"谢徐伯伯赏识,我在东成还不错。" 徐文山抬头,严肃道:"你知道,我并不是虚情假意跟你客气,是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帮我。" 司明沉默片刻,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良久后,徐文山才轻叹口气,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经常去一家夜店,跟一个男-妓走得很近。" 司明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深沉:"徐伯伯,这似乎是我的私事。"声音刻意压低了,恭敬中透出些疏离。 徐文山似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反而轻咳一声,移开眼去:"你的私事,我自然不该管,可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定下心了。" "徐伯伯放心,那个人并不是男-妓。" "哦?你怎么确定?" "要是男-妓都像他那么傲慢无礼,那家夜店早该关门了。"司明微微一顿,笑了笑,"我怀疑,他就是Crazy的店长。" "咳咳……"徐文山似乎受到颇大的刺激,咳嗽了几声,"你……你跟夜店店长……最好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司明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徐文山的背:"徐伯伯,我的私事您就少操点儿心吧。至于那位店长,我还在查他的身份。跟他之间的事,我自有打算。" "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徐文山微微顿了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晚饭,清儿难得回国一趟,知道你来,还特意去买了很多菜。" 司明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顿了顿,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看徐清在厨房做什么好菜。" …… 厨房里的女人身材高挑,留着时尚的卷发,光看背影就觉得气质非凡, 她正垂着头在案板上切菜,司明所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尖细的下巴,还有耳垂上戴着的硕大银色圆环。 见司明进来,徐清微微一笑:"天宇的事情,解决了?" "嗯。"司明笑了笑,看了眼堆在桌上的新鲜蔬菜,"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百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耻辱啊。"徐清笑了笑,侧过头来,"南遥请你做总裁你都不来,东成那边被人百般排挤却赖着不放,你还真是固执得很。" 司明沉默片刻:"在厨房就不要谈商场上的事了好么,我很累了。" 徐清微微一愣:"那你想谈点什么?" "你还记得叶敬辉吗?" "嗯,当然记得。"徐清疑惑的抬起头来,"你对他有兴趣了?" 司明微微扬起唇角:"不止是兴趣。我还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真面目。" 六年前。 天宇集团自主开发的软件在上市后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订单纷至沓来,销量屡创新高。那时候天宇在代理方面才刚刚起步,还没有如今的名气,便把自己开发的产品交给东成来代理推广,这次成功的合作,也让天宇在软件市场获得了极高的名气。 就在东成想跟天宇商谈下一步合作时,莫名的,发生了一次意外。 东成集团的客户订单资料泄露,天宇那边掌握了东成赚取的巨大利润。后来,进一步的合作自然没有达成,天宇反而加大了代理方面的投入,肥水不流外人田,自产自销的同时,还代理其他商家的产品,学东成的样子,狠赚差价。 那次资料泄露,自然是跟神秘的叶敬辉有关。 …… 那天,正好是东成集团董事长的千金,萧晴的生日。 豪华的酒店大厅内,头顶是闪烁不停的璀璨日光灯,脚下是如同明镜般的地板,宴席间觥筹交错,耳边回荡着舒缓的钢琴曲。 司明作为东成集团中国区业务部门的负责人,跟着那时的关经理一起参加这个宴会。他到场的时候,舞池的中央正好有一对男女在跳舞,女孩子穿着华丽的淡蓝色晚礼服,男孩比她高出一个头,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看上去很般配,奇怪的是,两人都戴着面具。司明的目光扫视全场,发现年轻一辈几乎都戴着面具。 秘书凑到司明耳边说:"那个女孩儿就是今晚的主人公萧晴,戴面具也是她出的主意,或许是不想让大家看见她的真面目。" 商界名流的聚会自然注重品味,老一辈的人有意把儿女们带出来,除了见见市面之外,还顺便用商业联姻来打好关系。那时候萧晴才上中学,穿着高跟鞋跳舞,总是不小心踩到对面男孩的脚,那男孩面具只戴了半张脸,可以看见他的嘴角一直冷冷抿着,面无表情的陪着她跳舞。一曲结束,两人鞠躬退场。悠扬的钢琴曲中,又有好几对男女进入舞池。 司明不想找舞伴,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中引人注目,于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安静的喝酒。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男子。 他黑色的皮鞋擦得很亮,轻轻并拢的双腿笔直而修长。目光向上,垂在身侧的手轻松搭在口袋处,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却很圆润。再往上,精瘦的腰身被剪裁得体的西服衬托得非常完美,雪白的衬衫上打着银灰色的领带,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目光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薄而性感的双唇轻抿着,透出些慵懒风流的姿态,可惜他也戴了半边的面具,看不清面容。 那面具非常个性,上面绘制着五彩缤纷的可怕图腾。人们往往会被那可怕的图腾吓到,不敢去仔细看他的脸。司明却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只见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中,隐含笑意,似乎主人肚子里的坏水震荡,正在算计着什么。 这又是哪家老板带来的儿子? 司明正思量间,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哦?"司明依旧纹丝不动坐在那里,打量着他,"两个男人怎么跳舞?你想让我搂着你,还是你搂着我?" 那人嘴唇微抿,似乎在笑:"我明显是在搭讪,你这人真不解风情。"微微一顿,"不觉得,这里空气很闷吗?" "不觉得。" 男子笑了笑,凑到他耳边来:"要不要我带你去转转?看你一个人坐在这,也挺无趣的。" 司明沉默片刻:"好,麻烦你了。" 那人带着司明从大厅出来,直接乘了电梯上楼。 司明不禁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等被他带到了套房之后,司明才明白过来。如今商界的很多年轻一代,借着舞会物色目标,一夜风流甚至在床-上谈交易的很多,喜欢跟男人玩儿的也不少见,只是司明有些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会看上故意隐藏在角落里的自己? 一进门,柔软的唇就贴到了耳边,用极其魅惑的声音道:"你跟男人做过吗?" "没有。" "试试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那人嘴角的笑容有些邪恶,灵巧的手指探入司明的西装,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不喜欢被人掌控。"司明笑了笑,"如果你愿意在下面,倒是不妨一试。" 那人沉默片刻后,又轻轻微笑起来:"好啊,我还没试过在下面,不如今晚就为你破例。" 说着就把司明轻轻拉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打开了套房内的柜子,里面果然有酒,他拧开瓶盖闻了闻,道:"这里只准备了葡萄酒,要不要打电话到前台其他的?" "随便。" 那人便拿来两个透明的杯子,把深红色的葡萄酒倒了进去:"来,喝一杯。" 他拿起酒杯放到唇边,"怎么不喝?怕我下毒?"见司明不答话,笑着把酒杯换过来,"那我们换,这样放心了吧。"说着便把那杯酒喝了一半,见司明还不喝,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疑心真是重,来,喝我喝过的,总能放心了吧?"说着,便把自己喝过的半杯酒递给了司明。 司明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喝了下去,没料香醇的酒刚一入口,眼前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更是脱力一般倒在了沙发上,一阵阵发热。 "你……"模糊的视线里,那个一身白色的人朝自己款步走了过来,耳边响起他带着蛊惑的声音。 "呵,笨蛋,药不在酒里,在杯子上。我不过是添加了一些催-情的成分罢了,你不用怕。"那人轻蔑的笑了笑,把司明扶到床上,然后慢条斯理把他的衣服全部脱-光,凑过来,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暧昧的道,"资料放在哪?" 司明皱眉:"什么资料?" "跟我装,可是要吃苦头的。"男子嘴角的笑容带着点邪恶,转身从柜子里找来一条鞭子来,轻笑,"我再问你,东成的客户资料在哪?" 司明笑了:"你这手段,未免太卑鄙了。" 男子扬了扬眉:"我是真小人,你也不过是伪君子,我比你更直接一点,不好吗。" 说着,手里的鞭子突然狠狠抽了下来,在胸前划出一条可怕的红痕,左右各一鞭,鞭痕在胸前交叉。 司明皱起眉头:"你要资料做什么?" "我不会害你,只是不想让东成吃太多肥肉。"说着,转身从司明衣服口袋里找东西,把钱包证件全都翻了出来,最后在钥匙链上发现了一个小型的U盘,嘴角轻扬,把那U盘拿下,冲冷着脸的司明道,"早就知道,你这样多疑的人,重要资料肯定是随身携带的。对不起了,这东西我借来一用。" 因为药效的缘故,司明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那人见了,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我是摆明了请君入瓮,你跟着来,可不是我的错。我下的药分量不大,你就自娱自乐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上司明冷冷的目光,道:"看在你这么容易就被我算计的份上,我教你三招。" 食指伸出,嘴角微扬:"第一,商场如战场,莫名其妙接近你的人,非奸即盗,不要随便相信什么一 夜 情。" 中指伸出,嘴角的笑意更深:"第二,看上去越无辜的人,往往心机才越深,就像越平静的湖面,隐藏的危险就越大。" 最后伸出了无名指,三指并拢,调戏一般摸了摸司明的下巴:"第三,重要的资料千万不能随身带,万一遇到我这样的坏蛋你就完了。我教你一种备份资料的方法,你呢,去申请两个网站的邮箱,然后,用一个邮箱把资料发到另一个邮箱里,这样,就算其中一个网络系统崩溃了,你还有另一边的存档,万无一失。只要有网络的地方,你就能拿到资料,而其他人,就是抄了你的家,扒了你的皮,也永远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也透出些狡黠的笑意:"你上了我的当,我也很内疚,以后小心一点。"说完,轻轻拍了拍司明的脸,"不说再见了,我们最好,别再见。"然后碰了碰他胸口的鞭痕,转身,扬长而去。 次日,叶致远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提醒他投资分销代理的重要性,以及肥水不流外人田自产自销的好处,附带了东成利用天宇的软件赚取巨额差价的客户订单。 不久,东成和天宇的谈判没有达成,东成那边除了司明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是客户订单泄露的缘故,而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周后,徐清回国请司明到徐家喝茶。 司明随口问道:"你跟萧晴是好朋友吧?" "是啊。" "她的生日宴会你参加了吗?我怎么没见你。" "有去,不过我没有到大厅,只是跟她躲在房间里聊天。" "那你记不记得,还有哪些年轻一代的商界新秀参加了宴会?" "沈家去了好几个,都在大厅里陪着萧董聊天。"徐清微微一顿,"不过我听说叶致远想带儿子过去露面的,可惜三个儿子都不肯,把他气得差点吐血。"徐清摇着茶杯笑了起来,"叶家三兄弟还真是奇怪,叶敬希当时在国内,叶敬文去学舞蹈了,叶敬辉……好像出去喝酒了吧。" "喝酒?"司明微微皱起眉头,"这种时候去喝酒……"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揭开那张面具,看看那个人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司明和叶敬辉的孽缘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终于追溯完了>_ 面试(上) "我对他不止是兴趣,还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真面目。" 司明微微笑了笑,记忆中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只是一身白色的西装和诡异的图腾面具,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就被他摆了一道给算计了。倒不是司明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叶敬辉,只是猜测他在用夜夜风流来隐藏自己,暗中帮助天宇渡过难关。 比如,他会在东成利用天宇软件赚取巨额利润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东成和天宇结束了合作关系后又莫名失踪,司明虽然没有证据,心里却是十拿九稳,那个人,就是叶敬辉。 如今在夜店里再次遇到了一个自称是MB的家伙,言行举止间透出的潇洒姿态跟记忆中那个人有七分相像,司明一直怀疑那个人的身份,可惜他的背景相当神秘,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徐清停下切菜的动作,回头认真的看着司明:"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司明嘴角微微扬起:"或许吧,那种在意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喜欢。" "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叶敬辉,那么,我们的计划就需要调整了。" "没关系,我现在还不确定他到底是谁,就算他真跟叶敬辉有关,我也有办法对付他。"微微一顿,"具体,则要看他的手段了。" 如果你真是叶敬辉,居然忘记六年前曾经算计过我,我却不同,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捉弄,所以,自然是印象更深一些。 那天在酒吧里绑了叶敬辉用鞭子打他,抽到的地方正是多年前自己被他打的位置,在胸口左右纵横各一条,画成了叉形。 虽然是一报还一报非常公平,可惜的是,叶敬辉居然已经忘记了? 坏事做太多,多到忘记的人……实在是有些可恨。 …… 果然,萧逸和梁平顺利谈成了协议,由东成提供网络方面的帮助,调动各地网点,让天宇尽快处理那批积压的存货,赚得的利润则五五分成。司明也没有反对,于是,这项合作便井然有序的进行起来。 把软件开发方面投入的资金调回总部之后,天宇的资金压力也稍微缓解了。 20%的股权顺利收回,天宇在国内的业务也渐渐步入正轨。而东成内部由于萧逸的回国,总裁之位的争斗也渐渐显得白热化。 叶敬辉又调出电脑里的那份简历,顺手打印下来,眯眼过了一遍,记住一些要点。 接下来就要帮助萧逸把司明踢下台。 除了阿齐和钟叔之外,萧逸是叶敬辉最信任的朋友,按大哥的说法,就是可以"狼狈为奸"的那种死党。 现在就要跟死党并肩作战,血液里真是有一点点兴奋。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像简历所说一样背景干净,叶敬辉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上一身白色西装,衬衫纽扣也整齐扣好,打上从箱底翻出来的银灰色领带,发型也弄得规规矩矩。外表看上去,的确像个留学归国的学子。如今穿着白色西装,正正经经的自己,跟那夜店里妖孽风流的MB,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那位司先生见了,或许都不敢认。 天突然下起了雨,到达七楼面试地点时,叶敬辉的发丝已被淋得湿透,衣服也洒上了一层雨水,紧贴在身上,显出他完美的身材。修-长的双腿以及精瘦的腰身,丝毫不显得瘦弱单薄,再加上俊逸的五官,款步走进大楼的时候,竟有种从容优雅的风度。 "Linna,给我传一份今天来面试的人员资料。"坐在11楼总经理办公室的司明,笑着拨了条内线。 很快收到一份电子邮件,列出了详细的面试名单和简历,司明锐利的双目定定注视着屏幕,一眼就看到一个名字—— 刘晖? 司明的嘴角扬起个玩味的笑,心中不禁暗叹—— 怎么可能有人长这么像? 从夜店跑到东成集团来,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萧逸是东成集团业务部门的经理,而负责规划统筹的经理,就是大名鼎鼎的司明。双方各执其政,在东成内部瓜分为两大势力,各自有强大的股东撑腰,势均力敌。大权归属如今依旧是个谜团。叶敬辉这次进东成,自然是为了帮助萧逸对付司明的。 东成这样的大公司,核心位置的职位自然需要经过严格的考核,前段时间市场部的招聘已经结束,如今叶敬辉只好从"整整资料,打打酱油"的小助手做起。就是这一个职位,来参加初始的也有几十人。叶敬辉心情大好的看着走廊里的各色美女,想顺便物色一个床伴回去解闷,却找不到合意的。 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些人眼睛不好看,看着不会有那种"微震"的感觉。 不是缺了点神韵,就是少了点光彩,要么就色迷迷的太露骨,不懂什么叫"深沉"。 直到听到自己名字时,叶敬辉才收回思绪,微微翘了翘唇角,推门而入。 凭着对东成集团的了解,得心应手的应付几个考官的轮流夹击,再加上萧逸编造的完美简历,初试自然顺利通过了。因为职位的特别,接下来还要等高层的复试确认。 下午三点半。 叶敬辉很有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四点五十分。 叶敬辉脸上虽是镇定的神色,心中却有些不耐烦。萧逸明知道来面试的是谁,没必要故意测试面试者的耐心吧?难道,他那边生了什么变故? 叶敬辉拿起手机,刚要打给萧逸,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匆忙的脚步声以及雀跃的声音。 "司总,您现在有没有空?" "什么事?" "约好面试的人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您有空的话不如先见一见吧?"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司明低沉的声音:"请他来我的办公室。" …… 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刚毕业的大学生样子,看上去很单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刘先生你好,我是助理林菲菲,司总已经回来了,我带你去他那里面试吧。" 为何不是人事部的Linna带自己去面试,反而换了个年轻的秘书林菲菲?萧逸又去了哪里? 叶敬辉心中的疑虑渐渐扩大。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 很快到了十一楼,林菲菲替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叶敬辉推门而入,意料之中,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 虽然知道他不一定会认出自己,可叶敬辉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今天的司明,穿着整齐的黑色西服,正低头拿着文件翻阅,听到门响才抬起头来。棱角分明的容貌,坚毅的双唇紧抿着,在看向叶敬辉时,眉头轻轻一皱,然后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 "请坐。" 语气平静无波,目光深不可测。 叶敬辉翘起嘴角笑了笑,在他面前坐下,客气地道:"司总,您好。" "嗯。"司明应了声,一边翻阅着他的简历,随口说着:"我有个朋友,跟你长得很像。不过,他只读过小学,也没有你这样一帆风顺的经历。" "哦?"叶敬辉疑惑的道,"我一直在国外读书,没想到国内居然有跟我'长得很像'的朋友……"蓦地眼神一亮:"我本来有个双胞胎哥哥的。"叶敬辉抬头看向司明,一脸震惊的道:"小时候父母离婚,我被送到国外读书,后来听说他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微微一顿,疑问也变得急促起来:"你那个朋友,真的跟我很像?" 司明定定注视着叶敬辉:"是啊。" 叶敬辉刚想说话,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林菲菲推门而入,恭敬地道:"萧总回来了,要不要请刘先生过去?" "嗯。"司明扬了扬眉,"去吧。" 目光一直追随着叶敬辉的背影,等门关上的时候才若有所思的打开"刘晖"的简历。 简历中的确写了这件事,如他所说,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年幼时就失散了。 司明微微翘了翘唇角:"如果你所说是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 终于从那冷冻的办公室中出来,叶敬辉跟着林菲菲往另一边走去。 在Crazy作为店长的时候,叶敬辉一直是幕后指挥,从不出面。因此,他认得很多客人,客人却没人知道他,甚至连大哥和父亲,也是因为阿齐的出卖才知道叶敬辉开了家夜店的事。唯独司明那件事上,玩心大起,假扮MB出手,却也做好了保密工作,没泄露身份。 如今以刘晖这个身份站在司明面前,虽然简历造得很完美,身份证之类的证件也很齐全,司明就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就算当面对质,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可叶敬辉总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给凌迟处死,看得人脊背发毛。 "刘先生,这边请。"林菲菲礼貌的道。 叶敬辉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敲开办公室的门,林菲菲躬身道:"萧总,这位是来面试的刘晖先生。" 萧逸淡淡看了林菲菲一眼:"就按司总的意思吧。"说着,冲叶敬辉挤了挤眼睛。 叶敬辉跟萧逸对视一眼,嘴角慢慢勾起个冷笑。 刚才的怀疑没有错,果然是司明在搞鬼。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容了下来,那就得保持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允许同类越界。 这次叶敬辉面试的职位是特别助理,林菲菲显然是等了一个小时等不到萧逸,心里着急,看到司经理来这里晃悠,便好心的让"有空的"司明先见一见不耐烦的面试者。却不知道,就算萧逸回来了,已经被司明面试录取的人,他自然不能要。否则,就是撕破脸皮,公然跟对方抢人。 显然是司明暗中做了手脚。他不动声色把人事部的Linna调开,由菜鸟林菲菲来负责面试者和经理之间的沟通,然后又故意趁着林菲菲不耐烦萧逸又不在的时候,到面试的地方来晃悠。表面上看,并不是他有意越界跟萧逸抢人,而是林菲菲把叶敬辉推到他面前的。萧逸就不同了,在明知叶敬辉已经被司明录取的情况下,自己只好哑巴吃黄连。 虽然本质都是抢人,司明是暗着进行,不留话柄。萧逸若想动手,却必须打破规矩明着来。 叶敬辉心中不禁冷笑:司明,你这个伪君子,装得还真像。 作者有话要说:Ps:萧逸和叶敬辉只是朋友,这文中也不会出现CP之争,更不可能3P,叶敬辉和司明是咱们家王道配对,受到叶敬文林微夫夫,萧凡卫腾夫夫,周放江宁夫夫,徐风文彬夫夫等等众多亲朋好友、冤家仇人的强烈支持! 所以在司明拿下叶敬辉的道路上,不管流血还是流泪,鞭子还是手铐,最后都会是幸福的结局。 不然会引发众怒,集体造反的…… 面试(下) 在人事那边办完手续,叶敬辉再次回到了司明的办公室。 司明抬起头来,冷淡地看着他:"以后你的工作,直接跟我汇报。"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司总,我想知道我负责的哪一方面?" 司明看了他一眼,耐心的解释道:"如今东成集团把市场重心放在国内,随着萧总回国,战略转移,跟我们有业务合作的客户也就越来越多。前段时间我跟萧总经过讨论,在东成设立了单独的市场部,也招聘了许多这方面的人才。你便是负责公司内外沟通的助理。"微微一顿,扬了扬眉,"在内,汇总市场部的资料交给我,并且传达我的命令。在外,作为东成集团的代表直接跟各大商家的业务负责人联络,并且随时向我汇报进度。" "承蒙司总看得起,只是我刚刚毕业,恐怕经验不足。"叶敬辉一脸认真的神色。 "我相信你的能力。"顿了顿,淡淡道,"希望你能跟上我的脚步,否则我依然会毫不留情,把你开除。"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落在电脑屏幕上,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叶敬辉一眼。 "是,司总,我会努力的。"叶敬辉笑道。 "还有什么问题去找市场部的刘唯佳,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好。" "今天没有工作安排,自己去熟悉一下环境。"见叶敬辉一直站着不动,司明直接冷着脸下了逐客令,"出去吧。" 叶敬辉很有礼貌的躬身而退,出了门之后,才轻轻吐出口气。 其实,看他一本正经发号施令的样子,还挺有趣的。可惜,听他命令的人是自己,就不太有趣了。 叶敬辉按司明的"命令"到处晃悠,熟悉公司。 东成集团工作的场所打扫得非常干净,不同部门占据写字楼的不同楼层,16楼是高管开会的地方,司明的办公室在11楼东侧,萧逸则在北侧,中间留有宽敞的过道。员工工作室在10楼以下,大间内布置相似,工作环境非常开放轻松,延续了东成集团的一贯风格,让人心情愉悦。 叶敬辉心下暗赞了一声,转身到门外等电梯。 因为在公司留了片刻的缘故,此时已过了下班高峰期,电梯从16楼直线下降,中间没有丝毫停顿,到达10楼的时候,叮的一声,停了下来。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整齐的黑色西服,正低头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听到门响,他轻轻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门口的人。 "司总好。"叶敬辉笑着问候。 "嗯。"司明不再多话,只礼貌性的微微侧身让他进来,主动按了关门键。 电梯下行,到9楼的时候门开了,却没有人进来,见司明低下头发着短信,叶敬辉就靠着墙壁等。很久还不见人来,这才按了关门键。 "司总,刘晖的详细资料我们已经核对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是司明的手下刘唯佳小姐发来的信息。 "去S大认证系统查他的毕业证。" "也查过了,没有问题。" "出入境记录呢?" "都没问题。" 司明微微皱了皱眉:"你信不信,世界上会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完全生活在不同的地方,还从来没见过面?" "这……或许也有这种巧合?" "呵,更可能是谎言。"接着又发过去一条,"马上进入控制中心,让1号电梯停下,我试他一试。" 司明发完这条短信后,便把手机收回了口袋. 电梯到达8楼,突然叮的一停,然后不动了。 司明似乎有些"惊讶",沉默片刻后,微皱眉头。 密闭的空间内,气氛有些沉闷。两个男人重叠的呼吸声更显尴尬。 良久后,司明开口寻找话题:"电梯以前没出过故障,今天还是第一次。" 叶敬辉笑:"是吗。" 为了配合你我的冤家路窄,今天已经有很多个第一次了,真的那么巧? "或许是电路出了问题。"司明扭头,平淡的看向叶敬辉,"刘晖,我叫你阿晖如何?" 他始终镇定自若,每一句台词都是非常淡漠的语气,神色也平静如常,整个人依旧高深莫测。实在是冷酷到机械化的程度,叶敬辉有些想摸摸他的身体,是不是也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 叶敬辉点头笑:"称呼而已,随意。" "你本硕都是在S大读的?"司明突然问。 "嗯。"那自然是萧逸胡编乱造的。 "这么说我们还是校友。"司明侧过头来定定注视着他,"当年在校时最爱图书馆前的音乐喷泉,坐在附近的草坪上读书,是学生时代最惬意的事。" 叶敬辉作无辜状:"你不知道喷泉已经迁到学生公寓区了?" "哦?"他似乎有些惊讶,只用了一个简短的音节来表达疑问。 "因为图书馆距离太远,校方想开一条近路出来。" "原来如此。"他沉默片刻,"那Jenny教授还好吗,以前最喜欢上他的专业课。" "他前不久刚休了病假。" "我毕业时他身体还很好,每天绕着图书馆跑十圈。没想到如今却病倒了。"司明淡淡道,"想来也是,我离校已有七年。" "在国内遇到校友真不容易啊。"叶敬辉脸上依旧笑着,"以后还请司总多多关照。" "嗯。"司明回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敬辉,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最终见叶敬辉始终是那样镇定的笑容,只能面无表情的道,"加油吧。" 叶敬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我会的。" …… 那份简历,萧逸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做得干干净净,就算他们去查也会有人证。叶敬辉也在这几天把关于那份简历的信息都记在了脑海里,甚至到S大商学院的网站上查了很多资料以防露出马脚。可惜司明跟自己在夜店里有过短短三次的交集,他怀疑也是正常,所以才随口说了个前几天休了病假的教授来试探。 即使他再怀疑,也不能当面拆穿,且不说自己有身份证明,而且双胞胎这个借口萧逸也做好了手脚,双胞胎长得像不是应该的嘛。怕就怕他带自己去当面对质,到时候要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是比较麻烦。叶敬辉真正的双胞胎哥哥叶敬希,反倒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所以,即使司明跟叶敬希打过不少交道,也不会联想到面前的人跟他是双生兄弟。 如果他真要当面对质,变出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来,或许……也不难。不然,国内那些狗血的双胞胎姐妹抢老公的电视剧,也就不用拍了。叶敬辉微微一笑,从手机名片夹中调出一个名字,Alex,随手发了条信息过去。 灯亮了,电梯恢复正常,继续下行。 在6楼停下,萧逸居然款步走了进来,看见叶敬辉和司明在电梯里,萧逸的嘴角扬起笑容。 "你好,司总。"萧逸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刚下班?"司明也伸出手,跟他相握,"辛苦了。" 收回手后,两人便是淡定的神色,似乎在跟老朋友话家常。 "辛苦倒谈不上,就是很久没有回国,发现这里变化真是大,我今天中午开车去你说的那个俱乐部,居然迷了路,还遇上塞车,回来晚了好几个小时。"说着朝叶敬辉投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目光。 司明肯定是故意给他指了一条复杂的交通线,让他塞车来错过面试时间的,这个奸诈之徒。 叶敬辉抬起头来,司明倒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神色,淡淡道:"B市的交通线路太复杂了。不如改天我当导游,带你在本地逛逛。" 萧逸笑得很温柔:"好啊,有空一定请你带我走一圈。我对国内的业务不熟悉,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指教。" "客气了,指教不敢当,一起努力吧。" 对话间,电梯已飞速降到了一楼,两个人礼让了一番,先后出门,叶敬辉这才耸耸肩,款步走了出去。 没料出了公司,雨还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 叶敬辉平时出门都是开车,伞放在车里,没有随身带的习惯。在门口站了片刻,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西服,就这样款步向雨中走去。反正已经淋了一次,不如再淋一次,好让某只披着羊皮的狼,有机会捕猎。 果然,刚到路口,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宝马开了过来,停在身侧。 车窗摇下,司明扭过头来:"没带伞?" "嗯,忘记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好,麻烦你了。"叶敬辉说完,便毫不客气开门上车。 司明赞道:"我很欣赏你的直率。" "谢谢。" 他深邃的目光在叶敬辉脸上打转,片刻后才发动了车子,淡淡问道:"住哪里?" "还没找到住处。"叶敬辉说谎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是一片坦然和真诚,"我刚回国,对这里不太熟悉,就载我去附近的宾馆应付一晚吧。" "哦?"他微微顿了顿,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回头道,"不如到我那里暂住一晚。" "那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住。" "这……" "现在雨太大了。"司明解释着,"明天让人给你安排公司的员工宿舍,都是公寓化管理,条件还不错。" "谢谢你。"叶敬辉微笑,身侧的手指却轻轻在座位上打着圈。 这位深藏不露的人物,不知道摘了面具又是怎样的光景?扯掉羊皮欣赏某些恶魔的本质,真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不知他到底是把新员工带回家玩儿潜规则的那种风流人物,还是真像表面那么"正人君子"。 远远看见Crazy酒吧的招牌在雨夜里闪着明亮的光,叶敬辉心中微震,脸上却依旧平淡。 "司总,你家到了吗?"叶敬辉装模作样的问。 司明扭头看着叶敬辉,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我带你去个地方,这里是本地最有名的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几天忙着开学,所以更新比较慢 等下周忙完了就飚起来哈^_^ 失足(上) Crazy酒吧内依旧灯火璀璨,此时还不到8点,客人却不少,大厅内也是人潮涌动。 钟叔这几天已经认得了司明,见他进门,便引着他到角落里僻静的位置坐下来。 "司先生喝点什么?" 司明道:"七色彩虹。" 钟叔看了叶敬辉一眼,见他正双手交叉在一起,右手小指轻轻翘了翘。于是又道:"这位先生呢?" "我酒量不行,有没有味道淡一点的那种?"叶敬辉笑。 "迷情,是本店新推出的一种酒。味道很淡,适合酒量不好的人,不如先生来试一下?" "好吧,那就来一杯试试。" 钟叔微微一笑:"好,我这就派人送来。" 钟叔走后,司明扭头看着他道:"知道我带你来酒吧,做什么吗?" 叶敬辉微笑:"司总,你的私生活不在我过问的范围内,作为下属,我只想在工作上配合你。" 司明轻轻笑了笑:"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放纵,只是,有个老朋友,想介绍你认识认识。或许我那个朋友,真的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 "哦?"叶敬辉轻轻摸了摸下巴,"这么巧,如果真的是他,那我可要谢谢司总让我们兄弟团聚了。" 司明点头,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 同一时间,吧台旁。 钟叔凑到一个男孩的耳边,指了指角落里司明所在的位置:"那边的先生点了'迷情',我先亲自把酒送过去,五分钟后,你再多拿几杯迷情,到周围的桌子上送酒,说是新产品买一送一。其中夹一杯一模一样的糖水,送到我指的那张桌,明白了吗?" "是,钟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片刻后,钟叔带着八杯酒款步走到两人桌前,一一放下。 "这是两位点的酒,请慢用。" 司明问道:"他在吗?" "在,不过现在有客人,可能要等几分钟才能见你。" "好,我待会儿去找他。" 钟叔走后,司明把一杯紫色的酒轻轻推到叶敬辉面前:"要不要尝尝?" 叶敬辉皱着眉看了半晌:"我酒量不行,容易醉。" "没关系,这酒度数很小。" 叶敬辉心中冷笑,七色彩虹中紫色的那杯可是最烈的酒,最容易把人灌醉,这司明说起谎来真是眉都不皱一下。 叶敬辉装作无知,轻轻拿起那杯酒,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却被辣得直吐舌头:"咳咳,这酒味道太浓了,好辣……咳……" 司明看着他被烈酒刺激后脸上瞬间泛起的红潮,淡淡道:"你很少喝酒吗?" 叶敬辉抓起旁边一杯水喝了下去,吹了吹舌头,一脸痛苦的道:"是啊,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课程繁重,很少喝酒的,咳咳……" 司明又看了他一眼,拿起他点的那杯迷情:"既然如此,那我替你喝。" 叶敬辉不禁暗笑,这'迷情'可是本店最低度的酒,司明喝起来肯定没味道,也难为他因为疑心太大,居然忍受着喝掉了大半杯。 "味道如何?"叶敬辉问。 司明放下杯子,看着他:"这酒的确挺淡的,淡而无味,夜店里推出这种酒,不怕没人买吗?" "那倒不一定,有些人带那些不太会喝酒的同伴过来玩儿,装腔作势的时候,喝这个就好了。"说着,拿起司明喝剩下的那半杯,放到嘴边尝了尝,"淡淡的酒香,我很喜欢。"然后把司明喝过的半杯酒全部喝了下去,似乎并不介意两人共用一只杯子。 司明又推过来一杯青色的酒,道:"这个味道也挺淡,你尝尝看。" 叶敬辉心里狂翻白眼,七色彩虹随着颜色加深,酒精度越来越高,他连续给自己灌烈酒,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惜,自己在酒吧混了那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可怕的酒量,这点酒算什么。 叶敬辉脸上装作不懂的样子,拿起那酒好奇的看了看,然后又仰头一饮而尽,赞道:"这酒的味道,倒是比刚才紫色那杯淡了很多……"说着,迷迷糊糊揉了揉额头,"呃……我好像有点头晕……" 就在此时,有个年轻的男孩子拖着一大盘酒,款步走了过来:"先生是不是点了'迷情'?"见叶敬辉点头,便随手找了一杯,轻放在桌上,"这是本店新推出的酒,所以是买一送一的,请先生慢用。" 说着又拖着那盘子,到隔壁的桌上去送酒,依旧是一开口便道:"本店新推出的'迷情',买一送一,请各位慢用。" 司明冷冷瞄了眼那男孩的背影,回头的时候,见叶敬辉已经一口气把那杯酒给喝光了。 "呵呵……我好像醉了,眼睛都看不清……" 司明淡淡道:"你这样牛饮,不醉才怪。" 正说着,钟叔也过来了,躬身对司明道:"司先生,他在楼上等你,请你过去。" 司明看了叶敬辉一眼:"我这位朋友……" "这位先生好像醉了,不如请他到休息室休息片刻?" "不必了,我马上回来。" 司明刚要走,却被叶敬辉拉住袖子,司明回头,见他一脸痛苦的神色,想吐又吐不出的样子:"洗手间……在哪……" 司明皱了皱眉,冲钟叔道:"你带他去洗手间,我自己上去。" "好的,司先生这边请。"钟叔让司明去电梯那边,自己却带着叶敬辉往反方向走去。 司明看着他俩进了洗手间,这才转身到电梯处。等了大概半分钟时间,电梯降到了一楼,司明走进电梯里,按了关门键。 …… "钟叔,辛苦你了。" 叶敬辉微笑着,跟钟叔一起进了洗手间的1号门。 这1号门是从内部锁掉的,跟其他的门一模一样。一般人看见,自然会以为那里有人在上厕所而不去在意。实际上,打开那个门的背后,却连着另一边的通道,那是夜店的人在紧急情况下专用的通道,有直达3楼的电梯。很多时候有人来闹事或者被酒品不好的客人调戏,一个借口洗手间,就可以在夜店里来去自如。 这也是当初叶敬辉为了保护一些MB不被变态的客人欺负,专门设立的逃跑通道,没想到,现在却亲自用来骗司明。 "我自然是看懂了店长的手势。"钟叔微笑道,"司先生还真是执着,居然带您到店里来当面对质。" "呵,他的性格固执得很,不过我死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对了,你那杯糖水虽然把我嘴里的酒味盖了一些,不过现在糖水和酒味一融合反倒像是果酒。"叶敬辉微微笑了笑,"我去会会司明,你先回大厅吧。" 叮的一声,叶敬辉先到了3楼,开了后门进去之后,迅速把全身衣物脱下来,藏到衣柜里,这才赤-裸着躺到床上。 ——脱衣服总比换衣服快,待会儿穿起来也就方便了。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叶敬辉笑:"进来。" 进来的果然是司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鞭子的他。 "司先生,我似乎跟你说过,不要来店里找我麻烦。"说着,还扬了扬手,用鞭子抽了几下地毯,这才靠回床上,"或者你终于想通了,想做我的实验品……" 还没说完就被司明打断—— "你接-客的时候,都是脱-掉衣服的吗?"他的声音冷到极点,"或者是今天比较特别?" 叶敬辉笑:"好大的醋味。"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是不是。"司明打断了他,说着,手臂一用力,把叶敬辉翻转过来,拿起他手里那条鞭子,反而把他的手直接绑在床头,打了个死结。 "你想做什么?"叶敬辉扬起唇角,斜眼着他。 "让你舒服一下。"司明微微笑了笑,俯下身来吻住他,舌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缠住他的舌头一阵狂热的吮吸之后,司明才贴着他喘息的双唇,轻声道:"你的嘴里,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味道……很像果酒?" 叶敬辉暧昧的笑:"今天接待的客人喜欢这种味道,我自然是投其所好,这样,他在吻我的时候才会尽兴。" 司明微微眯起眼:"是吗。" 说着,在他脖颈处用力一咬,留下个鲜明的齿痕。 司明双唇贴到他耳边,目光有意无意看了眼他最后一层遮体的内裤,轻声道:"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说完便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叶敬辉却在他关上门后,微微一笑,手腕轻松动了两下,就把那鞭子给解开。 ——真以为我随便就能被你绑?我不过是配合你玩一下罢了。 司明突然开门,道:"我有东西忘在这里。" 说着,朝坐起身的叶敬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居然能自己解开绳子,本事不小啊。" 叶敬辉笑:"客人已经走了,我自然不必假装顺从,这其中情-趣,司先生又何必挑明了说呢?" 司明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关上门。 等他终于真的走了,门也锁上,叶敬辉这才迅速翻身,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顺便喝了一大口钟叔备好的烈酒,从后门乘电梯直达一楼。 钟叔等在一楼,一见叶敬辉,赶忙迎上前道:"店长,这是给您准备的。" "时间来得及吗?" 钟叔笑道:"我已经按您的吩咐,让小刘他们几个在二楼等电梯,拖延时间。" "那位嘉宾到了吗?" "已经到了。" "好。"叶敬辉看着钟叔瓶子里的血,笑了笑,对着镜子画上一条鲜明的血痕,正好遮住了他咬下的齿痕,叶敬辉从钟叔手中接过创可贴,往那里一按,然后猛的一拳打向镜子,弄出满地的玻璃碎片,造成"醉酒后撞到镜子划破脖子"的假象。 司明很快就赶来洗手间来找"刘晖",门内的刘晖还在大声呕吐,司明敲了敲门,问:"你怎么样?" "呕……司总……我酒量的确不行。" 门开了,刘晖一脸痛苦的揉着额头走了出来,脸色惨白,脖子上却有血迹。 钟叔解释道:"洗手间地板太滑,刘先生又喝醉了,刚才摔倒的时候,割破了。" 司明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依旧吐个不停的刘晖一眼,轻轻伸手扶住他,平静的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叶敬辉在路过吧台的时候,偷偷冲钟叔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埋在司明胸前假装喝醉的脸上,也扬起个得意的笑容。 失足(下)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的结束。 司明没把叶敬辉带出酒吧,反而转身带他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三楼,司明在001号VIP房间门口微一停步,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司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司明微微一笑,推开门,只见那人正赤-裸着趴在床上,回头见到司明和同行的刘晖,他微微皱眉,一翻身,用被子把自己身体给遮住,冷冷道:"怎么,司先生带人过来,是想请人旁观吗?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没那个雅兴。" 司明平静的道:"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说着,环住刘晖的肩,用食指轻轻抬起他的下颌。 床上的人看到那张酷似的脸,像是被鞭子抽到一样,瞬间僵直身体。 片刻后,才冷下脸道:"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见臂弯里的"刘晖"醉得厉害,昏昏欲睡,司明微笑着解释道:"我这位朋友说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多年前失散了,我见你跟他长得很像,就带他过来看看。" 那人似乎怔了怔,片刻后,才淡淡道:"哦,就算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自从进了夜店,我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你不记得他?"司明问。 那人嘴角浮起个冷冷的笑意,瞄了两人一眼:"司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带他来找我,他是留学归国的高才生,我是夜店里的红牌,我们之间就算有血缘关系,那也像上辈子一样遥远。你若再多管闲事,今天,便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微微一顿,冲门口的钟叔扬了扬眉,"钟叔,送客。" 司明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或许是一路上吹了冷风的缘故,到幸运大厦之后,刘晖突然轻轻睁开眼。 "唔,司总,这是什么地方……" 司明很体贴的递来一套洁白睡衣,还有一条崭新的内裤。 "这是我家,你先去洗澡。"自己则脱了外套去厨房。 叶敬辉点头,径自走到浴室。 放了一缸温水,把自己泡在里面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穿好睡衣刚要往外走,却突然想起那条换下的内裤…… 司明应该没变态到连他的内裤都认得吧?! 也不一定,万一他眼尖到在短短几秒的接触中认得了那最后的遮体之物,恐怕要露马脚。 叶敬辉直接把它卷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篓里,上面再盖些废纸,司明就算想找,也不能委屈自己去翻手纸篓。 想到这里,不禁得意一笑。 刚才虽然脱了衣服,最后一层遮体的内裤却还留着,可惜如今,这唯一的证据也被自己毁灭了。 回头走到餐厅坐下,桌上已摆好了四菜一汤,简单的菜做得非常精致,清淡的汤也让人心情大好。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吃顿饭了。 叶敬辉心中轻叹,这位公司的领导人物,生活习惯却是好到不像话。 "身体好些了吗?"司明道。 "嗯,舒服多了,就是……头还有点儿晕。" "不知道你的口味,随意做了一些菜,这种汤倒是能解酒。"他端了电饭锅走过来,解救汤的香气扑面而来。 "你居然会做饭?"叶敬辉好奇道。 "国外的时候吃不惯西餐,只好自己做。"司明盛好解酒的汤,推到叶敬辉面前,随口问,"你在国外待了几年?" "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出去了。你呢?" "十多年吧。"他顿了顿,"时间长了,我也快不记得了。"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的吃着饭。耳边传来墙上的时钟滴答的响声,还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原本,两人都是彼此试探,互斗心机。可此刻平静下来,暖黄的灯光下,面对面吃着赏心悦目的菜肴,没来由的,居然有种奇怪的平和感觉。叶敬辉想,或许真如萧逸所说,去招惹他,是自己疯了。现在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拔老虎毛,染了一身毛,抖都抖不掉。 饭后,两人在客厅开了电视,一边看,一边随意聊着。 "第一天来东成,感觉如何?"司明问。 "环境……挺好的。"叶敬辉装作酒还没醒,很困的样子。 "这里的环境和待遇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司明微微笑了笑,起身,带叶敬辉去客房,"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这里只有我一人住,客房一直空着,你随意,不必拘谨。"把叶敬辉扶到了卧室后,司明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喜不喜欢裸-睡?" "嗯?"叶敬辉迷迷糊糊的问,"什么睡?" "那样,或许比较舒服,也更健康。"司明说着,一脸平淡的伸手,轻轻扒掉他的衣服,从头到脚扒睡衣的动作极慢,解开扣子的时候指腹也刻意跟他的皮肤摩擦,似乎想从他困惑的脸上看出别样的情绪。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是一脸醉酒的迷糊样子,甚至在司明的手扯到内-裤边缘的时候也毫无反应,完全没有危机感。 司明笑着看了他一眼,缩回手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早点睡吧。" …… 等司明走后,叶敬辉才扯了扯嘴角,拿出手机给钟叔发短信。 "Alex和那位演员的报酬,现在可以付了。" "是的,店长,我等一下就把钱打到他们卡里。" Alex是娱乐圈最出名的化妆师,可以把少女化成老太婆不留一丝痕迹,是很多影视剧组争抢的红人,这次大功告成,还多亏了他帮忙。 叶敬辉起初大费周章亲自到3楼见司明,就是怕司明会在近距离接触中看出端倪,果然,他凑过来亲吻,还在脖子上咬了个齿印。等他发现是真身放心下楼去带刘晖上来的时候,那个房间里的却趁机调包了。 第二次见到的,自然是假的。 因为有刘晖和钟叔在场,司明总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太亲近那个MB,再说那位正好全身裸着,见到陌生人,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也是人之常情。只露出个脑袋来,加上最优秀化妆师的亲自打造,自然可以"以假乱真"了。 至于声音,叶敬辉以真身跟司明接触的时候喝了烈酒又喝了糖水,刻意装出点"沙哑",那位演员也是Alex特意从"星工厂"影视公司签的几个新人中挑的,跟叶敬辉的容貌、声音和气质都很接近,骗过司明,应该不难。 叶敬辉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随即又发条短信给钟叔:"钟叔,给我准备点药。" "什么药?" "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叶敬辉无奈叹气,"再这么演下去,我得进精神病院了。" "不如,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嗯,我慢慢想办法。改天司明要是到店里,你就说,那个MB被人包了五天,不在,免得他又拉我去店里当面对质。" "是。" 叶敬辉用手机上网,再把萧逸给自己的邮件仔细看了一遍。 萧逸发来的是目前能查到的司明的所有资料,背景也非常干净,父亲很早就死了,有个小十岁的弟弟叫司杰,非常调皮捣蛋,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后来妈妈病逝,他孤身一人回到国内,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爬到如今经理的位置,这才把弟弟从国外接了回来。整日奔波于家和公司两点一线,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似乎是连生理需要都不用解决,看破红尘的神仙级男人。 看着那简短的资料,叶敬辉微微眯起眼。 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好像是为了,刻意隐藏什么。 …… 或许是空调温度太低,自己又没穿衣服的缘故,半夜的时候,叶敬辉突然被冻醒。 睁开眼,感觉有一只毛绒绒的东西正用爪子亲密地抓他的脸,叶敬辉僵了片刻,一巴掌过去把那东西拍到地下,随着"喵呜"的声音,一只黑色的小猫瞬间蹿了个无影无踪。 叶敬辉起身,走到客厅里想要喝水,却突然间停住脚步。 司明正静静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开灯的缘故,他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全身带着冰冷的气息。 落地窗外的光线时明时暗,窗户上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瞳孔紧缩,眉头深锁,双唇更是紧紧抿起,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修长的左手指间夹着烟,没有吸,烟灰不断的掉落。右手却轻轻抚着那只黑色的猫,只是一遍遍机械的动作。 独自站在最高层的楼上,面前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寂寞的背影让人看了不由心疼。 叶敬辉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想出声打扰。 那个男人似乎是属于黑夜的,养了一只黑色的猫,一人一猫静静站在角落里,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竟无比和谐。 叶敬辉突然想到自己,有时候夜半惊醒时,也会像他那样站在窗前看风景,大大的窗上,映出的是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如此相似又熟悉的画面,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本质是一样的? 都喜欢特立独行,喜欢把自己掩藏起来。 叶敬辉的原则是,自己就是自己,跟别人没有任何相干。 可是,或许,有个人和自己并肩而立的感觉,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_^ 对决(上) 司明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蓦然转身的时候,已是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把刚才那压抑的情绪全部封闭起来。 "怎么醒了?" 叶敬辉看了那缩成一团的小猫一眼,笑道:"空调温度太低,冻醒的。" "是吗。"他随手掐灭了烟头,抱起那只猫,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抱歉,我习惯了低温。帮你调高一些,回去睡吧。" "你还不睡?"叶敬辉坐到他旁边,一边喝着冰水,随口问道。 "我在等零点。" "哦?明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叶敬辉放下水杯。 司明看向叶敬辉,目光深沉,良久后,才开口,淡淡的说:"我妈的祭日。" 叶敬辉微微皱了皱眉头。 司明向那黑猫招了招手,小猫便听话的过来钻到他怀里,他轻轻摸着它的头,平静地说:"她去世时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亲眼目睹我找到另一半,她说等我将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在她祭日的那天告诉她,那样她可以听见,然后给我祝福。" 叶敬辉沉默片刻。 "那你找到了吗?" "算是吧。"司明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可惜,他的身份……" "怎么?" "就是我今天带你去找的那位朋友,他是夜店里的人。" 叶敬辉笑了笑:"你看不起他?" "这倒不。对我来说,他的身份并不重要,能够遇到喜欢的人已经很难得了。只是,我不能容忍他对我的玩弄和欺骗。"微微一顿,深沉的目光看向叶敬辉,"对了,我今天问他,他说,自己并没有双胞胎弟弟。" "是吗……"叶敬辉有些失落的闭了闭眼,"还以为能够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呢。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送到国外,一直跟外婆一起住。虽然背井离乡,却没有吃太多的苦,我想,他留在国内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笑着摇了摇头,"或许他是知道我的,只是不愿意认,既然如此,我也不该再去烦他。" "嗯,你跟他长得虽然像,却是两种性格。你冷静睿智,他妖孽风流。如果你们两个合二为一,那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司明盯着他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叶敬辉脸上也微笑着:"或许不一定,人总有两面性,该风流的时候风流,该冷静的时候冷静,那样才能活得更惬意。" "说的也是,所以也有可能'合二为一',是不是?"司明轻扬起唇角。 "嗯。"叶敬辉心中暗笑,他还玩儿起文字游戏来了,现在解释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只能平淡的道,"或许吧。" "好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嗯,司总也早点休息。"叶敬辉从桌上拿了水杯喝光,然后便折回卧室,"晚安。"把门关上。 如果那一晚真的那样睡着就好了。 奇怪的是,叶敬辉后来又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场景回到了机场,叶敬辉悠闲的开着车,突然车子一阵猛烈的震动,前面的车灯被撞碎了。有个少年从车上下来破口大骂:"你怎么开车的,你眼瞎了吗?见到红灯就闯!"他正兴高采烈调戏着那个少年,说到"我的心跳现在还不规律呢"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是吗。" 那平静到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像是冰剑一般,直直刺到了心底。 叶敬辉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和司明,都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叶敬辉那糟糕透顶的开车技术。 在酒吧以MB的身份正式相遇之前,两人曾经在机场撞过车。 那时天色已晚,很多场景在记忆里都有些模糊不清,对方的脸也在夜色下朦朦胧胧,再加上那几日萧逸刚回国,估计司明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才忘了撞他车子的人长什么样。如果他想起来,很容易发现其中的漏洞。 虽然可以用"长得像"来解释"刘晖"和"MB"的关系。 可机场开着跑车的那个人呢? 不可能连续三个人都长得像吧? 只要司明一怀疑,去查就麻烦了。 叶敬辉拿起手机,给钟叔发了条短信。 "那辆跑车有可能泄露身份,马上处理,转到阿齐的名下。如果司明来问那个MB的名字,就说他叫齐秋,若他来查,就说那车是一个很喜欢齐秋的老板送的。" 有钱的老板给MB送了辆车子,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却也说得通。那车子本是以钟叔的名义买下的,阿齐的身份和MB也刚好吻合,如今他消失了,更是死无对证。再说店里的MB只叫代号,说他的真实姓名叫齐秋,没人知道那是谁。跟叶敬辉这三个字更没有任何关系 钟叔那边很快回复:"是的,店长,我明天就去办好。" 叶敬辉这才松了口气。 门外突然一阵响动,似乎又是司明养的猫。 叶敬辉起身想去一探究竟,却听见司明"嘘"了一声,把那猫给抱走。司明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却因为房门被小猫拉开了一条小缝隙的缘故,刚好能模模糊糊听得见。 "你是说叶二少?"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定神去听—— "哦,当初的确没想到,天宇集团会由他来继承。看来,是我太小瞧叶敬辉了,他真是深藏不露,差点连我都瞒过了……" …… 次日晚,Crazy酒吧内。 叶敬辉笑眯眯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个写着"明"字的杯子。 钟叔站在旁边汇报:"司先生打电话问那位MB的名字,按您的吩咐,跟他说,那位MB叫齐秋,被人包了五天,下周才能回来。" 叶敬辉点了点头。没想到当初关天泽为了利用阿齐,使尽手段用温柔融化他,司明那个家伙居然也来这一套? 要不是昨晚噩梦惊醒听到了,自己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叶敬辉脑海中又回响起短短几日里,司明那些温柔的话。 "我对你,不止是兴趣那么简单。" ——那当然,你对天宇集团或许更有兴趣。 "在你喜欢我之前,我不会碰你。否则我大可以去店里点别的MB。" ——因为你对我根本没"性致"。 "我想到环境好点的郊区买个小些的房子,带你一起去住。" ——你要跟小孩子过家家酒? 叶敬辉嘴角扬起个冷笑。 幸亏自己不是单纯的阿齐,虽然在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心中微微颤动,却不会像阿齐那样傻乎乎的被人当猴子玩弄。 "钟叔。"叶敬辉摸了摸杯子上那个"明"字,"你说报复一个人,最狠的手段是什么?" 钟叔沉默片刻:"店长想怎么报复司先生?"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利用,既然司明接近我是有目的的,那我也不能任他捉弄吧。"微微一笑,"总不能让他小瞧了我。" 钟叔点了点头:"店长的意思是?" "先让我那个假双胞胎哥哥死了吧,我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手段来对付一个'死人'。" "您的意思是,制造假死?" "嗯,司明这人既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那就给他见见棺材。"说着,微微闭上双眼,"Alex所在的剧组,最近在拍什么片子?" "是一部警匪题材的电影。" "有撞车情节么?" "好像有。" "呵,我们要让司明知道,齐秋曾经开着跑车去机场,还撞过他的车。"说着,嘴角的笑容更深,"因为那位MB的开车技术差嘛,所以偶尔出一场车祸挂掉也挺合理的,对不对。" 钟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微笑着道:"想利用剧组来制造车祸假象?不过要瞒过司先生,那就得真的撞车,万一把握不住撞死人,岂不是……" "当着司明的面撞车还要死人,是很困难,不过,我们可以背着他撞啊。"叶敬辉微微一笑,"电视剧里那些车祸不是拍得挺逼真的嘛,那就让司明通过电视来了解这场车祸吧。" "您的意思是,让剧组录制一次假的车祸现场?" "嗯,我找Alex联系剧组,到时让那位演员扮成我的样子,开着我的跑车走S形路线,不小心出一下车祸,然后再弄点头破血流的现场,拉去医院抢救无效。当然,还得找一位信得过的记者,做车祸现场的报道。" "明白了。"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司明看当天的新闻,真假结合。" "店长的考虑的确周到。" "唉,要瞒过司明,我还得下血本。报废一辆车子不说,打点那些相关人员,得花掉我一个月的收入。"叶敬辉微微一顿,平静的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让导演跟剧组的人说在试拍十几秒的影视片断,记者和电视台那边也封好口。我那边布置好之后,会给你消息,到时你再联系记者那边播视频。" 钟叔沉默片刻,躬身道:"是,店长,我会尽快安排。"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谎言中夹杂真话。 五分钟的新闻,有四分多是当天真的新闻。 最后插播的十几秒才是叶敬辉要让司明看的重点,也是假的现场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不太会写商战,跟很多写商战的作者一样,我也没见过多少个董事长,没亲自抢过几千万的单子。大家能够提出漏洞,我很感激,会欣然接受并且改正。 不管怎样,这个坑既然开了,我就不会弃文。 顶着压力向前冲的感觉,跟写其他文时的随意又有很大的不同,我想锻炼下自己,并且乐在其中^_^ 我想写自己喜欢的故事,一直写校园写烦了,也很局限,尝试一下新的题材,如此而已。 所以不要怕我会被打击到弃文,我没那么柔弱的,安心拉。 弃文什么的,最讨厌了,哼哼。 对决(中) 这天夜晚,窗外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 又一次"凑巧"没有带伞的"刘晖",在东成集团外的人行道上"守株待兔"十分钟,果然再次邂逅了开着车的司明。 像上次一样,司明摇下车窗,微笑着道:"要不要送你?" 叶敬辉点头:"麻烦司总了。" "没关系。"司明为他打开车子,车内飘荡着一首熟悉的歌,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是早在两人初识时司明放给叶敬辉听过的歌。等叶敬辉上了车,司明却突然关掉了音乐,随口道:"现在这个季节天气多变,经常下暴雨,下次出门记得带伞。" "嗯,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东成集团的员工宿舍楼下,叶敬辉笑道:"到了。司总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 司明看着他,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跟叶敬辉上楼。 按照原定计划,叶敬辉非常顺利的把司明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还拿来果盘,让他先吃点水果。自己则因淋了雨的缘故,去浴室里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司明正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很好! 叶敬辉微微一笑,在他茶水里添加的微量催眠药已经起了效用,现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布置"作案现场"了! 叶敬辉出门,给钟叔打了电话:"钟叔,我这边准备妥当。记者那边,你交代好了吗?" "是的,已经联系好了,等会儿新闻现场连线的时候,她会把提前拍好的视频连到电视台那边。" "好,辛苦了。"叶敬辉笑着挂掉了电话,推门而入,见墙上的时钟指到20:58分,新闻播放即将开始。 司明却还在睡。 叶敬辉到司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把司明给摇醒。 司明果然睁开眼睛,揉揉额头,皱眉道:"我怎么睡着了?" 叶敬辉走到他旁边坐下,微笑道:"可能是工作太忙太累了吧,怕你感冒,我才把你叫醒的。" "嗯。"司明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大钟,很快就要到21点,于是扭头道,"开电视看看,到晚间新闻时间了。" "哦?司总喜欢看新闻?" "嗯,每天都看,已经习惯了。" 叶敬辉翘起嘴角,似笑非笑,21点整,手中的遥控板一按,电视果然亮了,"经济生活频道"也正好出现了晚间新闻的片头。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经济生活频道的晚间新闻。" 熟悉的女主持用清脆的声音说着新闻概要。 "本台记者今天得到新的数据,东成集团代理的公寓,这个季度的销售额已突破十亿元……" 叶敬辉笑道:"司总,今天有记者来东成,原来是采访你啊?" 司明点头:"对。" "本台记者特别采访了负责此项目的总经理,司明先生……" 之后就是一大段司明的采访新闻,然后讲了几个企业的股票涨跌,还有一些新公司的产品计划等等。 直到时钟指针指向21:04分,将近新闻末尾的时候,主持人才话锋一转:"下面播放一条本台记者刚刚发来的消息。" 镜头一切,屏幕里出现一个穿着雨衣打着伞的年轻女记者,快速说着: "观众朋友们,今天晚上八点五十分,在海湖高速公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车牌号为BC91222的红色跑车,因车速过快,撞到高速路旁的栏杆,车子翻下了山坡,司机当场死亡!据查,罹难者名为齐秋,身份不明,属醉酒后无照驾驶……" 女记者的身后是车祸的现场,那辆跑车已经被撞得扭曲。 司明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沉着脸,拿起外套就要下楼。 叶敬辉疑惑道:"怎么了?" "是他。"司明脸色阴沉的看着电视屏幕。 镜头对准了那个额头满是鲜血的司机,那是跟叶敬辉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 两人从门口出来等电梯。 奇怪的是,电梯一直停在12楼不下来。 司明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转身去走楼梯,用最快的速度下楼,到停车场发动了车子,飙车往医院飞去。 掀开那层白布,看着那张和身旁的刘晖酷似的脸,司明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 钟叔讲了很多关于那个MB的事,听到他以前受过的苦,"刘晖"轻声道:"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他就……" 司明轻轻拍了拍"刘晖"的肩,等钟叔说完了,才轻叹口气,沉声道:"给他买一块最好的墓地。" 之后便转身走开,脚步显得格外沉重,那脊背看上去竟说不出的僵硬。 叶敬辉把钱给了钟叔让他帮忙找墓地,自己则去酒吧喝酒。 奇怪的是,这个计划实行的非常完美,可他的心情却反而有些沉重。 或许是看到司明那阴沉的表情,以及僵硬的背影的缘故吧。 此时胸口那涨满的奇怪感觉,不是难过,不是痛苦,也不是憎恨。 只是觉得很好笑。 既然司明、关天泽那些人根本瞧不起感情,又为何把感情作为利用别人的武器? 看着对方傻乎乎的被自己刻意伪装的温柔所骗,一步步走入自己布下的陷阱无法自拔,再一脸爱慕的神色双手奉上自己想要的东西,真的那么好玩吗? 原本以为司明不是那样的人。 在他冷漠的眼底泛出一点温柔的时候,在他一次又一次拒绝自己诱-惑,对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尊重的时候。 还以为他是特别的。 没想到,他也免不了世俗。 叶敬辉笑着喝下了一杯白兰地,蓦然想起那个人喝下七色彩虹中的第一杯白兰地时,微微笑起来的样子。 他很少笑,脸上总是淡漠和冰冷,可偶尔翘起嘴角时,冷冷的眼底会有一点温柔的情绪流动,那是种,能让人轻易沦陷的温柔。 突然想起他那天晚上说的话,"真是小看了叶敬辉,他差点连我都瞒过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叶敬辉,那么,他肯定也知道叶敬辉真正的双胞胎哥哥是叶敬希,两人长得完全不像。可是,他在见到"刘晖"编造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的时候,丝毫没有震惊的表情,只是不确定真假,才在脖子上咬下齿痕试探一番。 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叶敬辉,那根本连试探都不必,一看那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就知道是假的了。 到底是自己哪个地方弄错了?还是司明的演技太漂亮? 叶敬辉有些心烦的扔下酒杯,刚要起身,肩膀上却突然放上一只手。 "阿辉,怎么了?心情不好?"来人正是萧逸,一脸笑容,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带着魅惑的色泽,"这么牛饮可不像你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美酒就像美人,要慢慢品尝才知其中滋味。" "偶尔牛饮一次也是不错的享受。"叶敬辉笑着瞄了他一眼,"这杯酒不错,要不要尝尝?" 萧逸推开了酒杯:"想不想听听,我给你打探来的消息?" 叶敬辉抬起头来:"哦?什么消息。" 萧逸继续说:"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司明,探他口风,故意提起叶敬辉的名字,他说,他最近才知道天宇集团是由你继承的,还说是低估了你,差点被你的风流表象给瞒过了。不过,他没见过叶敬辉本人,根本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也没怀疑到叶敬辉和刘晖有什么关系。"萧逸微微一笑,"我说,你可以放心了。" 叶敬辉眯起眼,冷冷看着萧逸。 萧逸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禁摸了摸鼻子,凑过来笑:"怎么了?" 叶敬辉耸耸肩:"没什么,你聪明得快绝顶了。" 居然是一场误会? 司明所说的"低估了他""差点被他瞒过"指的是叶敬辉暗中继承天宇的事?跟自己假扮刘晖混到他身边完全无关? 自己却一时气愤,以为他的接近是为了利用,自以为是的报复他,演了一场漂亮的假死戏码,结果…… 结果,他在医院伤心的表情居然成了真的? 叶敬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想起司明说"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时锐利的目光,心底不禁升起一阵恶寒。 完了,或许他是真的喜欢也说不定,这下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这次实在是太狠了些,连让他看见"死人"这种卑鄙的手法都用上。 叶敬辉又拿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指尖居然忍不住有些发颤。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过那种奇怪的心虚感。 可如今已经不可能跑去跟司明说"对不起,那一切都是我演的戏,其实你喜欢的MB就是我,其实,我还有个身份是叶敬辉",那后果就有点可怕了,说不定司明会冷着脸直接把自己从星云大厦的顶层扔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这文就要入V了,汗~ 入V当天会更2-3章出来,以后也保持日更,以及不弃坑。 已经写完二卷,还剩下五分之三,买完的话需要一个雪糕钱,大热天的就当请我吃了一支雪糕吧。 要是不想看了,或者不愿意花钱的,也非常感谢陪着我和司明、叶敬辉走了这么久,以后有缘再会^_^ 我会努力给大家写出好的故事的。 关于送分,必须登陆发评,25字一分,字数和分数成正比。 本章留言的我都会送,以后要分的请打JF二字,因为小蝶这学期超级忙,可能隔几天才能上来统一送一次,打上JF方便查找。 就酱。再次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对决(下) 次日晚,依旧在那001号挂满了器具的VIP房间内,叶敬辉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重新观看那相当逼真的新闻,在看到车祸现场那一段的时候,按了暂停键。 "参与这次车祸演出的有几个?" "都是Alex先生的熟人,那位记者和摄影师也跟电视台串通好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就好,这样才万无一失。唉,这次又得破费了。" 钟叔顿了顿,突然说:"今天,司先生又来了店里,点了七色彩虹。" 叶敬辉怔了怔,应道:"是吗。" "昨天他跟我一起,把假的骨灰安葬在北山最漂亮的墓地里,献了很多鲜花,他在坟前站了一个小时,看上去……很痛苦。" "这些不需要向我汇报。"叶敬辉突然打断了他。 沉默良久后,钟叔又开口:"店长,这次似乎做得过分了。我看那司先生,是真的喜欢你的。" "钟叔,你跟了我多久来着?" 叶敬辉淡淡道。 "十年了。" "十年啊。"叶敬辉笑了笑,依旧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跟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哪种人。我最烦这些感情。" 钟叔顿了顿:"可是,我很希望有人真心喜欢你,对你好。" 叶敬辉平静的道:"对我动真情,是……不值得的。因为,我给不了任何回报。" 钟叔没再说话。 叶敬辉微微一顿:"既然那人死了,他就可以死心了。就让这段孽缘,结束吧。" 叶敬辉这人,诡计多端,满腹坏水,虽然喜欢调-戏人,却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对感情更是看得极淡。 这一次精心布局,让那位"双胞胎"死掉,只是因为他知道司明那执着的性子,如果不死人,他就不会死心。 可如今,司明真的走入了这个局,叶敬辉却反而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真的是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人在坟前献一只花,流一滴眼泪?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易见,没有人会因他的死而难过,最多就是萧逸去坟前哀叹两声,哥哥弟弟去坟前翻两下白眼。可听到钟叔说司明去选最漂亮的墓地还在坟前献花的那一瞬间,心脏却莫名的颤动起来!他突然很想再看一眼司明难过的样子,因为他知道,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真心待自己。 其实就算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习惯了一个人,如今依旧是一个人,就算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不把任何人挂在心上,也不被任何人挂在心上。这是叶敬辉的处事原则,也只有这样,才能活得随心所欲,潇洒自如。 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寂寞吧。 …… 那天晚上,司明一个人抱着那只猫,在星云大厦的顶层看夜景。 难得周末,放假的司杰也跑来吃哥哥做的菜,到半夜的时候,司杰起床去洗手间,突然被哥哥寂寞的背影吓了一跳。 司杰跑过去道:"哥,你半夜站在那干嘛啊?" 司明回过头来,突然问道:"你喜欢猫这种动物吗?" 司杰看了眼他怀里的小猫,看见哥哥正用手指一遍遍抚摸着猫的脑袋,心里一软,也伸手去摸猫的头,那猫蹭了蹭他的掌心,喵的一声蹿到司杰的怀里。 司明继续说:"曾经有人养了一只猫和一条狗,多年来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照顾,后来那人出差到外地,便把猫和狗暂时寄养在朋友那里。回来的时候,他去抱回两只宠物,那只狗很开心的扑过来主人怀里。而那只猫,却狠狠咬了他一口。" 司杰疑惑道:"哥你说的那只狗,是不是后来在车子差点撞到你的时候,为了提醒你而撞死的peter?猫就是……"司杰看了怀里的猫一眼,又把它送回哥哥手里,"这只?" 司明轻轻摸了摸那只黑猫的脑袋,微笑道:"没错,那猫还活着。它跟了我五年,生气的时候也会毫不留情咬我的手指,不过,它再也没有成功咬到过。"话说得很平静,却一语双关,意味深长,"我被算计一次,就不可能同样失误第二次。" 司杰愣在那里,半晌之后才问道:"哥,你怎么了?" "或许是我的想法错了。"司明微微一顿,"有些人,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领情,甚至会觉得你很烦。对那样把感情当作儿戏的人,温柔是不管用的。" "呃……你说的是谁?" "那个人,你也见过。" 司明从书房的电脑里调出一张照片,文件名赫然是两个大字"刘晖"。 "看看这照片,认识吗?" 司杰嘟囔道:"唔,我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的确在哪儿见过。" "那晚你去酒吧找你同学的时候,我们跟酒吧里的流氓闹矛盾,记得吧。" "哦,对!"司杰恍然大悟,"就是那个不怕死的勾引你,还让你去卖身还债的夜店里的红牌是吧。" "嗯,是的。你再想想,还在哪儿见过?" "呃……的确,好像还在哪儿见过来着?"司杰低着头沉思良久后,突然一拍额头,"对了!我从国外旅行回来那天,你不是去机场接我吗?当时跟一辆走S形路线的超豪华跑车撞上,你的车灯还被他撞坏了,他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我们故意倒车反过来撞了他,还说我脸红是因为心虚导致的气血上涌!没有驾照的厚脸皮司机……是那个人不?" 司明赞赏的点头道:"是啊,我那几天忙着陪客户,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哈哈,哥,你把他送去警察局,实在是过瘾啊!不过,这年头连MB都有那么漂亮的车子,真是世风日下。" 司明微微一顿:"你还记得他车牌号吗?" "唔,好像是BC91222,当时还好奇怎么连着三个2来着,你问这个干嘛?" "前天看新闻了么,这辆车已经在车祸中毁掉了,那位开车技术很烂的司机,也当场撞死了。" 司杰震惊道:"啊……我听同学说,新闻里报道有人酒后驾驶,怎么是他……" 司明突然道:"阿杰,你相信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可能是假的吗?" 司杰吐了吐舌头:"应该不会吧?新闻里的车祸现场,不都是记者亲临现场报到的吗?" 司明却没有回答,反而微微一笑,道:"居然利用电视台来设这个局,真是难为他了。可惜,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情。美中不足,反而露了马脚,给了我查证的线索。要不是他主动弄出那辆红色的跑车来,我差点忘了这个关键。"司明轻声叹道:"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可他最大的缺点呢,却是聪明过头了……这个叶敬辉,真是个奇妙的人。" 那天晚上,叶敬辉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还在遥远的纽约,那家大大的院子里。 那时正是春天,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拿着铁锨,煞有介事在池边挖了三个坑,种下好不容易买来的树苗。 叶敬文站在旁边笑话他:"你种柳树干什么,为了你儿子将来有资料写作文?" 叶敬辉故作正经的说:"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哥哥舍不得你,种树来纪念你不好吗?" 叶敬文皱眉:"我想不通我的形象,跟这柳树有什么联系?" 叶敬辉坏笑道:"你跟柳树一样'受'啊。" 那时候年龄还小的叶敬文还不知道受是什么意思,白了他一眼道:"多吃点就胖了。" 叶敬辉就在那笑,笑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叶敬文似乎发现自己被哥哥耍了,没再理他,回屋收拾行李去了,当天下午就去了机场。几天后,大哥叶敬希也去了另一个城市上学,临走的时候背影依旧冷漠而疏离,他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再然后,天宇跟东成合作一个大项目,爸爸妈妈也走了,他们两个是一起走的,连背影都没来得及看见。 叶敬辉不记得那时的自己多少岁,只知道站在窗前伸出手的时候,刚刚能伸到窗户的顶端。 后来妈妈回来了,她问叶敬辉,一个人会不会寂寞。 叶敬辉说,不会。 妈妈说,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啊。 或许是梦里笑得太过度的缘故,叶敬辉醒来的时候觉得腹部还在抽痛,吸了口气,枕边的手机却震动个不停。 随手捞起来,居然是备忘录的闹钟,上面写着,敬文生日。 打开床头的灯,墙上的骷髅挂钟指向凌晨12点,今天正好是3月28日。 叶敬辉坐起身来,有些烦躁的捋了捋头发,随手传了一条简讯过去。 "小弟生日快乐。" 很快得到叶敬文的回复。 "你还真是固执,每次祝福都要掐零点,掐了这么多年导致我每回过生日都等你短信等得心惊胆战。" 叶敬辉笑了起来:"这次不是我故意掐零点,刚才做噩梦正好被吓醒。" "你居然会做噩梦?" "我也是正常人类好吧,当然会做噩梦。" "哦,我还以为你只会做春-梦。"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叶敬辉笑了笑,话锋一转:"敬文,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只相处两三天,就爱上一个人?" "两三天当然是有可能的,爱情也要讲究效率。是你爱上别人,还是别人爱上你?" "勉强算后面那种。" "我为那个人默哀一下。他绝对是一时冲动眼睛糊了纱,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后悔的。" "你这话很欠揍。" "我的话再欠揍,也没有你这个人欠揍。" "跟你聊天心情会越来越差的。" "我也是。" "那就不聊了啊。" "嗯,早点睡。" 叶敬辉扬了扬唇角,关掉手机。 却因为惊醒的缘故,再也睡不着了。 梦里妈妈目光柔和,说什么你会不会寂寞,激出叶敬辉一身的寒毛。 其实她说错了。 自己看重金钱,看重权利,看重酒精,看重Sex,这么多年一个人过下去,自由自在,惬意得很,跟寂寞那个词完全扯不上关系,更厌恶谈及什么情情爱爱。他一直觉得感情只会变成人类的弱点,只会让人IQ下降像个白痴。 只是,他体温天生偏凉,经常会在半夜里冻醒。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偶尔想起,要是身边有个人陪着,会不会好一点。 可惜他有个习惯,从来不留床伴过夜,所以每回半夜醒来,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却只能看见巨大的落地窗前,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或许在这个时候,寂寞那个词会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也只是一晃而过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对不起大家,我刚吃饭回来。 原本跟编辑商量好是明天开V,后台设置也是从22章开始V,结果莫名其妙跳去了21章。 汗死 我还像白痴一样把入V的公告放在这里面,真是囧翻了。 对不起大家,JJ抽风居然抽出了这种乌龙事件= =|| 我在后面补了一点下一章的内容,重复点进来的不会重复扣费的。 真是受到惊吓了,晚上再努力挤一章出来安一下心> 风波(上) 次日上班时,在电梯里见到了司明,他似乎精神不太好,眉头也拧成个"川"字。 叶敬辉很识相的在他面前消失,跑去隔壁的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司明才叫叶敬辉去他的办公室。 原来是东成集团和一个长期合作的伙伴推出新的方案,双方已经达成协议,三日后即将邀请相关人等参加新闻发布会。 叶敬辉作为特别助理,帮忙联系嘉宾,联系记者,联系场地,甚至联系印刷厂。 "这件事由你来负责。"司明道,"这是你工作以来第一次直接跟商家接触,不要让我失望。" 见他那冷冷淡淡的样子,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连自己的脸都不瞄一眼,脸上也始终是平静的神色。 叶敬辉很清楚,司明是把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今早在电梯里见他时,他看到自己的脸时眸中闪过的一丝阴霾,虽只是短暂的片刻,却让叶敬辉敏锐的捕捉到了。 奇怪的是,那一刻自己的心脏也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也不知是心疼他那个样子,还是在心虚? 或许,司明真的喜欢过那个被自己残忍扼杀掉的人? 想起那个雨夜在他的房间内,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的一幕,阴沉的眸中那令人心悸的痛苦之色,转身时却瞬间就能很好的掩藏起来,叶敬辉又觉得心里又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等叶敬辉出门之后,司明才拨了个电话给刘唯佳。 "唯佳,后天新闻发布会的嘉宾名单在你那里吧?" "是的,司总需要修改吗?" "嗯,把叶敬希的助理张秘书的号码,改成叶敬希的私人手机号。"司明顿了顿,又道,"弄好了再传给刘晖,让他打电话确认嘉宾能否出席。" "这……直接打电话到叶董的私人手机,似乎不合规矩,我怕,打扰到他的工作会让他对东成有意见。" 司明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听筒,眼底透出些笑意:"没有关系,你按我说的做。" "好的,司总。" …… 叶敬辉对着手里的嘉宾名单打电话,目光一定,看到嘉宾栏里的龙华集团董事长叶敬希。 奇怪,司明把大哥请过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撑场面? 叶敬辉拨通了那个张秘书的电话:"张秘书你好,我是东成集团的助理刘晖……" "叶敬辉吗?你搞什么名堂?"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叶敬辉一怔,居然是大哥接的电话?回头在那串号码上瞄了一眼,果然,很眼熟。 怕有人偷听,叶敬辉继续一脸严肃的道:"您好,打电话跟您确认一下后天上午的新闻发布会,您能否按时出席?" 那边沉默了良久。 "我会去的。" "好的,地点在……" "我知道。"叶敬希打断了他,"你又跑去东成干什么?嫌坐警察局不过瘾?" 叶敬辉一脸笑容,非常正经地道:"那么叶总,我们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在嘉宾名单的"叶敬希"那一栏里打上了红勾,继续若无其事拨下一个电话。 等跟所有的嘉宾都确认好,把名单整理给司明,叶敬辉又去联系场地。 当小喽啰到处乱跑的叶敬辉,已经和公司内很多漂亮的女性朋友熟悉了,过道里遇到的时候也会点头打招呼。 "阿晖你去哪啊,这么急?" 说话的是林菲菲,咬字是特别清脆的Loli音,微笑的时候嘴角也会浮现可爱的酒窝,因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公司不久,看上去单纯可爱,也很容易骗。 "唔,联系印刷厂印资料和传单。"叶敬辉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笑着说,"你有没有熟悉的,给我推荐一个啊。" 林菲菲恍然大悟状:"啊,正好,我上次帮萧总印资料,跟一家印刷厂联系过,速度挺快的,而且效果也很好。"非常热心的从手机中翻出那电话号码来,"不如你跟他们联系试试看。" 叶敬辉笑:"谢谢你了。" 回到办公室里拨了那边的电话,那边的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彩色的话要排到明天下午,来得及吗?" "呵,来得及,给我印五十份彩色的本子,另外五十份印成黑白。" "好的,我们明天印好,下午送过去给你。" "行,我这就传过去。" 等终于搞定了手头上的一切,叶敬辉这才长长吐出口气。 晚上下班时在停车场碰到萧逸,叶敬辉坐进他车里,等萧逸把车开到街上,叶敬辉才低声道:"司明他在怀疑我的身份。" 萧逸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嘉宾名单里有我大哥的名字。" 萧逸笑道:"这很正常,东成上次代理的那批公寓,销售业绩还不错,明天是进一步合作的新闻发布会,房地产相关,请你大哥过来撑个场面,还是我出的主意。" 叶敬辉手指搭在他椅背上,斜眼瞄他:"可是我打电话的时候,直接打到我大哥私人手机上,难道也是你出的主意?" 萧逸皱了皱眉:"他秘书不在?" 叶敬辉笑了笑,拿出手机,揭开后盖,再把里面的SIM卡换成自己的常用号码,从电话薄翻出大哥的号码,再次拨了过去。 "叶敬辉,你到底在做什么?"那边有来电显示的缘故,叶敬辉还没开口,就听到大哥冷淡的声音。 叶敬辉严肃道:"我现在是以刘晖的身份潜伏在东成集团,很正经,很危险的,做卧底。" "……告诉我这个要做什么?" "哦,后天的发布会你会出席对吧?" "……对。" "到时候你问问司明,怎么助理会打电话到你的手机,你不问,他反而会怀疑。反正,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了。" "好。" "我后天不去参加发布会了,我会找借口请假的,免得跟你遇上,让司明抓把柄。" "明白了,还有事吗?" "好久不见,我很想……" 还没说完,那边就直接挂了电话,萧逸在旁边坏笑:"你胆子不小,你哥都敢调-戏。" 叶敬辉轻叹:"我的原话是,很想他那宝贝儿子,至于他本人,我可不敢想。" …… 次日下午,下班时间将至,司明和萧逸还有林菲菲一起出来,正好在走廊里相遇。 叶敬辉无视了萧逸,一脸正经道:"司总,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宣传册拿到我那里。"司明道,"也给萧总一份看看。" 叶敬辉点了点头,把那袋册子提到司明的办公室,萧逸和林菲菲也跟了进来,叶敬辉从那叠厚厚的册子中随手拿出一份递给萧逸。司明却猛地抽过他手里的册子,目光瞬间降到冰点。 ——只见那小本宣传册因为印刷的缘故,散发着刺鼻的油墨味,而且,彩图全都变成了灰色。 "怎么回事?"司明冷冷道。 从那叠资料中再翻出几本,发现将近一半的手册都存在这种问题。 司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没检查过?" 叶敬辉耸耸肩:"查过了。" 司明沉下脸,随手把册子扔到桌上。 "这是什么态度?"见叶敬辉还一脸不正经的样子,司明眉头皱得更紧,"你找的哪家印刷厂?" 叶敬辉笑道:"城北区那家,流花印刷厂。" "不到一百份宣传册,你怎么交给他们去印?"司明看向叶敬辉,眸色更显阴沉,"打电话之前你跟他说过这册子做什么的吗,用什么纸张,确认过了没有?怎么会这么多没有颜色。"因为语调太冷的缘故,虽然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却有种让人脊背发毛的可怕感觉。 叶敬辉不说话,心底却在暗笑。为什么这么多没有颜色?这当然是我故意的。打电话给那边厂家的时候就要求他们一半彩色一半黑白,要不然我怎么找机会大半夜跑去重新印刷,再闹个感冒,明天请假。 司明厉声道:"自己看看印出来这叫什么?明天一早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你打算把这种难看的册子发到客户和记者手上?" 林菲菲小声道:"那个……印刷厂是我给阿晖推荐的,我不知道那家厂会出这种问题……" "没你的事。"司明冷声打断了她。 林菲菲吓得缩了缩肩膀。 "啪"的一声,司明把那一半出问题的宣传册全部摔进了垃圾桶,冷冷的目光扫向叶敬辉:"你怎么做事的?" "我哪知道他们印出来是这种效果,难道要我亲自去印刷厂机器旁边守着?" 这倒是实话,虽然印一半彩色一半黑白是叶敬辉吩咐的,可谁想到那彩色的册子居然也印得模模糊糊。 叶敬辉笑道:"颜色掉了,又不是我洗掉的,你骂我有什么用。" "还挺有理的,嗯?"司明微微眯了眯眼,"这资料是你负责,出了问题,责任当然在你。" "我知道了。" 见叶敬辉还是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司明全身都升腾起一股怒气:"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以后做任何事情都提前给我汇报!!" "哦。"叶敬辉不痛不痒的应了声。 司明冷冷看着他,没再说话。 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良久,甚至连办公室外,原本下班时喧闹的员工,都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萧逸咳了一声,转身去把门关上,回头道:"两位……" 叶敬辉无视了萧逸,突然笑道:"司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知道你是总经理,什么话都是你说了算,作为下属我只能听你的命令,不该反驳。可是,他出车祸又不是我撞的,我想,我没有义务,做你发泄坏心情的对象吧。" "你说什么?"司明眉头紧皱,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叶敬辉别过眼去:"今天的事我会处理,保证明早不开天窗,也请你不要把过多的'私人感情'带入到工作当中。"礼貌性的冲他点了点头,转身,扬扬手,"再见。" 说完,不顾萧逸和林菲菲的面面相觑,冷着脸下楼。 等萧逸和林菲菲也离开之后,司明才微微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明明是自己犯了错,不知悔改不说,还一副嚣张欠揍的样子,果然……很像叶某人的风格啊。 不知道他还要装多久,守株待兔等他主动招供,看来还挺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的二更~ 提前V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是很抱歉 风波(下) 外面正下着暴雨,叶敬辉也没带伞,冷着脸就冲了出去。 片刻后,那辆熟悉的车子又停在了身侧,车窗摇下,男人面部的表情非常僵硬,冷冷说了句:"上车。"用的是命令式的口吻。 叶敬辉无视他,继续往前走。 车子又追了上来,"去哪?" "司总,我去给您印资料啊。"叶敬辉冲他露出个暧昧的笑意来。 "上车。"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叶敬辉直接进了地铁站,只留原地的司明沉着脸看他的背影。 叶敬辉当然不是在跟司明闹别扭,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闹别扭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叶敬辉淋雨的目的只是次日有借口请假罢了,因为大哥明天要来参加新闻发布会,要是当面遇上,定会让司明瞧出破绽。 淋雨感冒发高烧,这是多么正当的请假理由,同时还显示出他"为工作奋不顾身"的"大无畏牺牲精神"。 …… 次日清晨,林菲菲抱着一堆资料忐忑的进了司明的办公室。 "司总,这是阿晖昨晚冒雨去快印店赶出来的宣传册子,查过了,没有问题。"说着便轻手轻脚把册子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躬身而退,才退到门口,就听司明冷冷地道:"他呢?" "呃……他请假了……" "谁批准他请假的?"司明冷厉的目光扫向林菲菲。 林菲菲又抖了抖,颤声道:"阿晖他淋了雨,感冒了发高烧,不能来上班。"害怕又激怒这位恐怖的司先生,林菲菲用很轻的声音说,"他早上打电话给人事部那边请了假……" "行了,出去吧。" 看着手里的宣传册子,司明不禁又想起那个傲慢无礼当众顶撞自己的刘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叶敬希也坐在了嘉宾席上。 叶敬希跟司明打过几次交道,两人都很冷酷,到了一起基本是三句之内结束对话。 今天却多了一句。 "前天你的助理怎么会直接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 "唔,抱歉,可能是秘书那边写联系方式的时候,弄错了号码。没有打扰到你吧?" "哦,没关系。"叶敬希应了声,又道,"以后有事还是跟秘书联络吧,我的私人号码不方便公布。" "好。"司明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我新招的助理,声音是不是很特别?" 叶敬希耸耸肩:"没听出什么特别,倒是挺有礼貌。" "他今天正好有事请假了,我本来想介绍你们认识的。" "呵,没必要吧,小助理而已。"叶敬希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抬头专注的看向台上发言的人,司明看了叶敬希一眼,没再说话。 心中暗道,一个冷得像北极,一个热得像赤道,呵……叶敬辉和叶敬希,真是对奇妙的双胞胎啊。 发布会结束之后,司明开着车往自己所住的星云大厦赶去,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一般,车子猛的拐弯,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等到了东成员工宿舍楼下的停车场,这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明明接通,那边却是没人接听。司明皱着眉头等了好久,耳边才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透着冷淡:"司总,我头很疼,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司明顿了顿。 "在家吗?" "哦,我烧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在哪。" 司明又沉默片刻。 "我过来看你。" 说着就挂了电话。 此时的叶敬辉正心情大好的打开电脑跟叶敬文聊天中,听到这句,脸色一变,赶忙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小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的体温瞬间升高?" "……不知道。" "你不是学医的吗,快帮哥哥想个办法,有人杀上门来,我命不保。" "这样吧,你把温度计塞到屁股后面,时间到了再拿出来夹到腋窝下面,这样温度计显示的会比腋窝的温度稍高一点,你再装病呻-吟两声,揉两下让脸颊变红,额头再敷一块毛巾,应该有一定的几率,欺骗成功。" "我才没那么变态,你以为在玩行为艺术?" "哦?你不变态,难道是我变态?" "回答非常正确。"叶敬辉哼了一声,把窗口直接闭了,电脑也关掉,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叶敬辉学着叶敬辉说的话玩儿行为艺术,临时找不到温度计,只好拿了一块冰毛巾敷在额头上假装很难受的样子,去把门打开。 司明正一脸冰冷站在门前,看到叶敬辉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沉声道:"真的病了?" 叶敬辉声音故作嘶哑:"咳咳,一点小感冒。你找我有事?" 司明没说话,自顾自绕过叶敬辉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叶敬辉继续"跌跌撞撞"走到沙发边坐下,眯起眼睛看他:"司总,找我什么事?" 司明随手拿了本杂志,一边翻着,一边淡淡的问:"病好些了吗。" "好像更严重了。" "吃过药没有?" "没。" 司明放下杂志,皱起眉头看着一脸痛苦神色的叶敬辉,沉默片刻后,从口袋里拿出几盒药来。 "顺手买的。"然后起身去厨房晃了一圈,又走到客厅来冷着脸的问,"热水呢?" 叶敬辉哑声道:"没有热水,我只喝冷水。" 司明瞧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烧热水。 片刻后又回过头来,抓住叶敬辉的肩膀,把他扶到卧室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再次转身去厨房,接了杯热水,吹凉了拿过来,轻轻扶起叶敬辉,让他靠在自己胸前,道:"吃药。"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 靠在司明胸前的感觉,不知为何让他有些郁闷。看着司明手心里那些色彩斑斓的颗粒,心情更是一阵跌宕起伏。 他现在关心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跟他"死去的爱人"长得像的缘故?这戏演得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叶敬辉笑了笑,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下,客气道:"谢谢。" "嗯。"司明应了声,把叶敬辉放回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轻轻替他拉好被子,一脸温柔:"睡吧。" 叶敬辉闭上眼睛。 感觉到胸口不规则的心跳,叶敬辉不禁感叹:原本的微震已经变成了强震,难道……对这个冰山男动心了? …… 或许感冒药中镇定催眠的成分起了作用的缘故,叶敬辉居然真的睡着了。 司明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沉睡时的脸没了平日里那丰富多彩的表情,此时的他显得格外安静,嘴角微微上弯,带着慵懒的笑意,就像眯起眼睛睡着的猫,懒洋洋的伸展着四肢,那么的随心所欲,舒服自在。 跟记忆中的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或许那个人并不相信,甚至连司明自己都很难相信,轻易动心的自己,跟多年以来冷静处事的原则完全背离了。却又觉得,终于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感觉也不错,能跟他并肩而立,不会一个人太寂寞。 问他想不想脱离那个地方,并不是开玩笑,其实,当时司明真的想过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珍惜,再也不让他去Crazy那种混乱的地方做事。他总觉得那个人脸上虽然笑得妖孽风流,眼底却是刻意掩藏的孤傲,那是跟自己同一类型的人,这样的人,是适合在一起的。 司明不想在乎他的身份和经历,他只想把那人留在身边,让他真正开心的笑起来。只想半夜醒来的时候可以轻轻握住那个人的手,站在高楼顶端看夜景的时候身边有那个人陪着,晚上下班后屋里开着暖黄的灯,自己亲手给他做好吃的菜肴,然后两人面对面一起吃简单的饭菜,看着他的嘴角露出笑容。不管他是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叶敬辉,还是自己身边安分的员工刘晖,还是夜店里那个妖孽的红牌,司明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变色龙一样诡异的人了。 商场本就无情,尔虞我诈,司明在这里摸爬打滚了多年,见惯了勾心斗角。总是有人在那里讨论他升职的波折经历并且以此来激励新人,总是有人在关心他会不会成为最终的总裁,徐文山又一直不肯放弃让他继承南遥的想法,可他真觉得有些累。 在东成是从最底层的小助理做起的,帮忙打印资料,给人倒水,那时候的他并不是现在这样冷漠,还在读书的少年也会整天扬起笑容,哪怕在公司被人欺负了,也会微笑着先跟他们道歉。那时妈妈病得很重,阿杰还很小,司明过早的就扛起了一个家的重担,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就算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晚上还要去麦当劳打工,他也觉得很充实快乐。因为每次回家的时候阿杰都会扑到他怀里叫他哥哥,妈妈虽然病着,却也能去厨房给自己准备简单却美味的菜肴,三个人坐在桌前,一起吃一顿温馨的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 如今阿杰长大了,跟哥哥之间的代沟越来越明显。妈妈,也去世了。 每次结束一笔生意,不管醉没醉,回家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那个屋子像是死人住的,冷冷冰冰,打开门之后,要在漆黑的环境中摸索半天,才能打开灯。大灯打开的瞬间,白炽灯的光线非常刺眼,再也不像年少时那种温暖的昏黄色。 累的时候也常常会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和自己住在一起,有个家,深夜的时候屋里总是开着暖黄的灯光,开会结束了,单子结束了,竞争结束了,自己觉得累了就可以回去。那个家很安静,那个人也等着自己,没有互相算计,没有勾心斗角,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在一起,面对面吃点宵夜。 那种感觉,会不会很好? 他一直记得妈妈临终前的遗言,她说,你一定要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好过得多,哪怕那人不会经商,至少在你辛苦的时候,能够有人安静的听你说说话。你这些年真的太辛苦。等将来找到了那个人,一定要在妈妈祭日的那天告诉我,这样妈妈在天上就可以听得见,可以祝福你们好好过一辈子。 后来真的找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也认真考虑过把那冷冰冰的房子卖了,换一间温馨的小屋,带他一起住。 可惜,那个人却不懂爱。 或者说,在他眼里,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 初见时,他轻轻翘起嘴角,笑得有些傲。虽然他说自己是MB,却没有想象中那种MB的俗气,狡黠的笑容有点坏,一身风流却让人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跟记忆中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慢慢重叠在一起。 或许,自己多年来一直记着当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不仅仅是因为被他算计和捉弄,还有一层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原因,就是在意和喜欢吧。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多少理由,需要接触多少次,了解多少,这些司明都不在乎,也不想计较。 以他的果断干练的处事方式,喜欢就是喜欢了,不顾原因,不管过程,只求结果。只要确定了心情,也就在第一时间行动了。约会,告白,亲吻,循序渐进。 可是,这次他却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因为那个人,只是把两人的相处当作一次风流的游戏。 那个人,他可以精心算计和布置,弄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假象,根本不顾及在看到新闻的刹那,对方窒息一般的感受。 在那一刻,司明真的以为那个人出事了,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甚至手脚都变得冰凉。 在看到那张惨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时,连指尖都发起颤来。 像是心脏被一根细小的线猛的勒紧,细密又尖锐的痛感缓缓传遍全身,让脚底都冒起丝丝寒气。 看着喜欢的人的尸体躺在面前,是多么残酷的痛苦? 司明已经不想去回忆。 ——叶敬辉,你这一招实在太狠,真像你以往那没心没肺,伤人而不自知的做事风格。 如果不是事后见到周末来蹭饭的司杰,如果不是仔细考虑后,想起了机场的那次撞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或许直到现在,自己还在为那个人的死而难过。 置之死地而后生,叶敬辉还真是不择手段。 如今看着刘晖在面前演戏,司明只能无奈的装作不知情。虽然他用尽方法依旧查不到那个MB的背景,虽然眼前的刘晖资料相当齐全,可司明心底却很清楚,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那就是自己喜欢的,满腹坏水的变色龙——叶敬辉。 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的叶敬辉,司明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叶敬辉,你不知道,在你用MB的身份接近我的时候,我曾认真考虑过好好跟你在一起。 你也不知道,有个人给你的礼物看上去虽然破旧,却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你更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喜欢你,想对你好,哪怕他的真心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哪怕到现在,他也狠不下心来真的伤你,即使他已经知道了你的卑鄙手段,还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司明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徐清发了一条短信。 "我已经确定他是叶敬辉,所以,我们需要改变计划。" 良久之后,那边回复:"我跟父亲谈谈,不过,叶敬辉可不一定能了解你的苦心,你想搭上自己吗?"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保全他。" 作者有话要说:司明是好人呀司明是好人~~司明是那好人中滴大好人~ 叶二:好个屁,上鞭子! 谈判(上) 叶敬辉醒来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司明的背影。 他正站在窗前静静看着远处,眸色依旧漆黑而深邃。 只一瞬间,叶敬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心中一阵微微的颤动。 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良久,在他发现后转身的时候,叶敬辉才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起来走到他旁边。 "你醒了?"司明回头,看向叶敬辉,"感冒好些没有?"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差不多了。" "抱歉。" "嗯?" "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这件事,跟你无关。" 叶敬辉沉默片刻:"没事。" "其实你跟他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也不知为什么,总把你们搞混。"司明淡淡道。 "你们不是只认识了两三天吗,或许,你了解的他不过是一部分。" 司明笑了笑:"都不重要了。" "哦?" "因为已经过去了。" 叶敬辉没再说话,看向远处。 此时已是深夜,窗外星光点点,窗上映出两人的身影,并肩站着,中间留着一臂的距离。司明比自己略高一些,两人这么近的站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协调感。好像身边的位置就是为彼此准备的一样。 "我想,这工作并不适合你,我再另外招一个人。改天起,你去萧逸手下做事吧。" 司明突然道。 叶敬辉侧过头来,跟他深邃的双眼相对:"不再见我,免得勾起你的伤心事?" "可以这么说。" "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叶敬辉觉得自己是在玩火,可就是那一刻,突然有点舍不得这个性格冷酷的老板。 虽然整天被他呼来喝去当成了跑腿的,虽然还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可真的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做事的感觉,哪怕他总是冷着一张脸。 司明扭头看他,轻笑:"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这样冷漠的老板,不好相处,脾气又差。"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更不喜欢萧逸那样无聊的老板。"叶敬辉顿了顿,"只要你把那个人忘了,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工作伙伴。" "忘记并不容易。" "我相信,来得快的东西,去得也更快。" 司明沉默良久,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或许,你说的对。" 他本就习惯了特立独行,是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手里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不该被那些感情所束缚的。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想起那张略带邪气的笑脸。每当想起太平间里的冰冷,心脏便一阵发寒。 司明知道,有个人已经在自己的心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可是那个人却能一脸无辜的笑容站在自己面前,还说什么"忘了吧,我们或许会成为最好的伙伴"。 叶敬辉,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被最心疼的猫咬破双手,那只猫毫不自知自己伤害了别人,还厚着脸皮往人怀里蹭,是不是太欠揍了点。 …… 那晚之后,或许是司明真的解开了心结,工作时对叶敬辉的态度便好了很多。 一个上午下来,叶敬辉尽量放快速度做事,在他办公室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司明也是每次下达命令的时候都盯着电脑,不去看他。似乎两人之间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可只有叶敬辉知道,自己是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因为每次看到他深邃的目光,自己的心脏便会微微颤动。 内疚?心虚?或者是……别的什么? 下午刚上班,司明就把叶敬辉叫进了办公室。 原来是东成集团有意跟"仁通软件"合作推出一个新的产品,双方已经初步达成了协议,即将进入最终的杀价谈判环节。 仁通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叶敬辉并没有听说过。东成这样拥有诸多客户的大企业,挤破头找上门的商家多如牛毛,为何非要跟这样的新公司合作?而且在软件这个行业,不是南遥更有威信吗? "仁通是新成立的没错,不过他们开发出的新产品,结合了高超的技术和新颖的创意,质量比起南遥来,绝对会好,不会差。"司明平静的解释道。 在国内,这种软件由"南遥企业"一家占据了80%的市场,仁通的产品刚刚上市,若没有强大的靠山,绝对会在众多商家的排挤下沉入海底。司明此次跟仁通合作,显然是看中了他们新上市的产品对东成的依赖性。可叶敬辉奇怪的是,东成为什么不跟老朋友南遥继续合作,反而去帮一个凭空出世的新人? 似乎察觉了叶敬辉的疑惑,司明耐心的解释道:"对我们东成来说,合作对象非常多,选择的余地也非常多。而对仁通来讲,东成却是他们最佳的出道伙伴,他们是宁可不赚钱,也要打好推销产品的第一关。因此在谈判时,自然是我们占上风。你可以最大限度的压低进价。明白了吗?" 叶敬辉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南遥毕竟合作了多年,利润几乎达到透明化,出货价格自然不能抬得太高。仁通却是个新公司,可以最大限度压低进价,甚至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收购产品,再以强大的宣传和东成本身的客户优势,把这产品高价推销出去,从中赚取巨大的差额。 司明这"低入高出"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 "这次合作,对双方来说都非常重要,谈判时间定在三天后,你去准备准备,到时跟市场部的刘唯佳小姐一起去,能拿下成本价就好。你第一次上谈判桌,到时候刘小姐会帮你。" 叶敬辉点头:"知道了。" "嗯,加油吧。" "我会尽力的。" 原本计划非常完美,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司明却突然把叶敬辉和刘唯佳再次叫到了办公室。 "司总,仁通那边把谈判时间推到了下周。"刘唯佳是那种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一进门就直接进入正题,"我怕情况有变。" "难道有人插手?"司明眉头轻皱。 "这段时间,同行都为南遥企业的软件代理权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没人会跟我们抢仁通的单子。"刘唯佳疑惑道。 司明脸上微沉:"如果我的估计没错,或许是天宇。" 刘唯佳惊讶道:"天宇不是资金流通阻滞,一直在处理内政吗?" 司明目光扫向电脑屏幕,淡淡道,"可能是那位幕后的叶董,终于回国了吧。" 司明的话意有所指,叶敬辉的心情微微一沉。 刘唯佳道:"奇怪的是,我们跟仁通合作的事他们怎么会事先知道,抢生意这时间,赶得也太巧了。" "或许公司有内鬼呢。"司明笑了笑,突然抬头,"阿晖。" "嗯?" 沉默片刻:"帮我倒杯水。" 叶敬辉点了点头,转身给他倒来了水。 司明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喝了几口水,继续道:"既然仁通单方面推迟谈判时间,那就依他们的意思。我倒要看看,天宇那边在玩什么花样。" 叶敬辉笑道:"司总放心吧,以东成的实力,天宇现在还不是对手。" 司明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哦?" "天宇集团就算解决了资金周转问题,贷款却没有全部到手,我想,他们暂时不会接这种有风险的单子,把自己逼入死角。" "你说的没错。"司明眯起眼来,轻笑,"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 当晚,龙华酒店17楼,一个隐秘的房间内。 叶敬辉一身白色西服,靠在真皮沙发上,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正是天宇集团新任总裁梁平。 "董事长找我来,可是为了仁通的事?" 叶敬辉点头:"你怎么看?" "仁通虽是新成立的公司,可他们的产品非常优秀,不输于行内顶尖水平,目前,很多同行忙着竞争南遥的产品代理权,还没有太多人发现这匹潜力无限的黑马。仁通为了推销新产品急着找人合作,价格方面也好商量,只要打响品牌,不愁日后没有高额回报。" "想法很好。"叶敬辉微微笑了笑,"天宇内部资金问题解决了么?" "那批库存已处理掉了一半,银行贷款也谈好了,只要资金到手,就不会有问题。" "你做事果然很有效率。"叶敬辉顿了顿,暧昧一笑,"不过这次,我们可以换一种玩儿法。" 沉默片刻后。 "董事长的意思是?" "一块价值连城的玉雕,值钱的地方在两点,一是玉本身的质量,还有一方面,便是雕刻家的水准。" "仁通是块好玉,司明便是好的雕刻家?" "没错。"叶敬辉赞赏的看了梁平一眼,"我想要的,是价值连城的玉雕,而不是那块没被打磨过的玉石。" "明白了。"梁平微微一笑,"我们只管放长线,吊大鱼,养鱼苗子的麻烦事,先交给他们去办。" "嗯。记得跟仁通那边的高管保持联系,做好随时合作的准备。这次先跟南遥谈谈吧,你跟他们也更熟悉些,即使赚不到太多,也没有太大的风险。"叶敬辉又靠回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雪白的猫,抱在怀里坏心的逗弄着,"谈判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三点。" "把价格压到七成。" "好。" 叶敬辉微微一顿,意味深长道:"你派去东成的内鬼……是谁?" 梁平轻轻凑到叶敬辉耳边,双唇微启,说了一句话。隐约看上去,像是八个字。 沉默片刻,叶敬辉突然笑了起来:"你真有眼光,我都没看出来。" 梁平微笑不语。 "好了,凉皮儿,正事说完了。再次感谢你送的猫。" 那猫性格跟叶敬辉还真有点儿像,趴在他怀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偶尔眯一眯眼,打个呵欠,然后又趴回去。 一人一猫都窝在沙发上,一起眯眼睛的时候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梁平轻笑道:"你喜欢就好。" "为什么送这猫给我?" "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猫,这只看上去挺可爱,就买了下来。" "公的母的?" "公的。怎么了?" 叶敬辉嘴角翘起个坏笑:"我在想,能不能跟他的猫配一对,再生几个猫崽崽出来。" …… 五天后,叶敬辉和刘唯佳一起赶到了龙华酒店17楼。 龙华酒店的17、18、19楼设有私人会议室,每个房间格局不同。小型的房间布置非常豪华,所在地也极为隐秘,可以进行公司高层之间的私人会面,其他中型的会议室便给企业之间的业务谈判提供了非常便利且舒适的环境。 电梯直达17楼,"叮"的一声停了下来。 叶敬辉和刘唯佳到达指定房间,仁通的人早已等在那里,来的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叫杨凌,一头黑亮的长发束在脑后,看上去非常精明干练。光看他们眼神就知道,棋逢对手,不好忽悠。 叶敬辉唇角扬起个微笑的弧度,跟两位握手打过招呼。 谈判就要开始了,可惜这次谈判是为了给司明谋取利益。 帮他做事的感觉,也没有起初想象的那么坏。 作者有话要说:蝶妈:啊,叶二你终于开窍了,其实自家人何必斗来斗去呢,两人联手赚钱不好么~~ 叶二:打是亲,骂是爱,杀……是深爱。 司明:我喜欢他算计我,他要是安分下来,地球都不转了。 谈判(下) 刘唯佳显然非常有经验,简短几句客气话便很有技巧的直接拐入正题,唇枪舌战之间,屋内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像是绷紧的弦。 叶敬辉却坐在那,气定神闲的静静注视着对手。 谈来谈去双方在合作上初步达成共识,却依旧在价格上僵持不下。 刘唯佳口干舌燥之际,叶敬辉微微笑了笑,坐起身来,开口。 "仁通产品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不管从功能性还是实用性来讲,都是行内顶尖水平。"见双方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叶敬辉继续道,"只是,为了追求画面的美观和新颖的创意,在操作方面便有了一些欠缺。" 对方的杨凌似乎很不服气,挑眉:"愿闻其详。" "口说无凭。"叶敬辉笑了笑,"不如,我们来做个实验。" 独特的嗓音带着点淡淡的慵懒,气定神闲的样子显得非常有自信。叶敬辉气势十足,当场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了仁通开发的新软件,俯下身,鼠标轻轻一点,进入软件操作程序。一边说一边点着鼠标,操作得心应手,看得出,为了这次谈判,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对方的产品也了如指掌。 "仁通这款软件的市场定位是国内企业管理,若成功推出,便能铺天盖地覆盖国内的大型公司,回收巨额利润。"把软件打开到一个常用的功能界面,"而企业员工的特点是事务繁忙,追求效率。他们往往不求漂亮,只求简单。不求华丽,只求快捷。不求齐全,只求方便。"微微一顿,"仁通虽然很巧妙的把各种软件的优点融合在了一起,可是,华丽的界面和完善的功能,也导致了操作系统的复杂化。" "这是另一款软件,我们可以对比看看,它的功能虽不如仁通健全,操作系统却简单方便许多。" 叶敬辉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身来,看向对手。 "很多年轻人喜欢追求新鲜和刺激,而更多人却不愿为了那份新鲜而重新学习复杂的操作系统。正如微软推出Vista时,有些人第一时间为电脑换上了新衣,却有更多的人,不愿抛弃陪伴自己多年的XP。"顿了顿,冲对方沉默下来的两人眨了眨眼,道,"当然,我的电脑,用的是Vista。" 一个小动作让现场气氛瞬间缓和下来,杨凌也明白了叶敬辉话中的深意,微微笑了笑。 "我们的软件推出了完善的后台管理和方便的资料汇总程序,这可是同行久攻不下的难题。而且我也相信,操作方面只要看看说明书,多试用几次之后便能得心应手。这么棒的软件,我们应该联手把它推向市场,不是吗?" "这是当然,只要做好宣传,我相信这款软件会成为圈内家喻户晓的名牌产品。"叶敬辉微微一顿,"我们也很有诚意跟仁通合作,可毕竟是新上市的产品,还要考虑市场接受度的问题。不管宣传还是包装,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极高的费用……" 拐了半天,委婉说出了对方的毛病,最终还是定格到"费用"这个关键词上。 杨凌微微一笑:"我们愿以成本价,把产品给东成推销。" 见对方终于松口,叶敬辉唇角似笑非笑,轻轻摸了摸鼻子。 "若你们再给东成75%的折扣,我相信,我们可以让这款软件作为仁通的开门红。" "再打七五折?"对方的男女对视一眼。 叶敬辉翘了翘嘴角,注视着对方道:"这么大的单子,打个折,不过分吧?" 沉默片刻后,那边的女子微微一笑:"九折如何?" "不如各退一步,八折。" 叶敬辉似笑非笑看着她。 扬凌也笑了起来:"刘先生可是只让了5个百分点,却让我们一下子让出10个百分点,这各退一步,退得尺寸,差距似乎大了些。" "或许我们可以作为长期合作的伙伴呢,你们现在让这十个百分点,将来的利润可不止翻倍。一起盈利,不好吗?" 仁通的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良久后,扬凌才笑道:"既然你们有如此诚意,就这样说定了。" 双方一起站了起来,握手:"合作愉快。" 一笔单子终于敲定,从谈判房间出来之后,杨凌笑着赞叹:"刘晖先生,你杀价真是毫不手软。" 叶敬辉轻叹:"没办法,我不杀价,回去后老板会杀我。" 心中却暗道:能谈到这么好的折扣,司明,你该怎么感谢我? …… 或许是刘唯佳早就给司明传了消息的缘故,回到公司的时候,司明难得的冲叶敬辉露出了笑容。 刘唯佳出门之后,司明才注视着叶敬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辛苦了,你的表现非常好。" 叶敬辉笑了笑:"多谢夸奖。" "不像第一次上谈判桌的样子。"司明意味深长状看了叶敬辉一眼。 叶敬辉微微一顿:"谈判这种事,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就看谁能抓准对方的弱点。我想,仁通和天宇已经谈崩了,又急着推销商品,卖家的心情,总比买家着急,他们心理上处于劣势,所以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跟我们合作。" 司明看着叶敬辉那认真的样子,唇角扬起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该对你刮目相看才是。" "那倒不必,这次就算不是我,其他人出手也拿得下。" "嗯,怎么突然谦虚起来了?" "我难得谦虚一回,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 良久后,司明才问:"合同什么时候签?" "明天,约了对方的总经理。" "下午没有工作安排给你,你去隔壁休息室,好好睡一下。" "嗯。"叶敬辉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道,"你的猫,公的母的?" 司明只觉得莫名其妙,抬起头来:"母的。怎么了?" "哦。呵呵。"叶敬辉拇指抵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司明定定注视着他的笑容,见他一直在那阴笑,良久后,才轻叹口气,无奈道:"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我挺喜欢猫这种动物的,我想给你的猫找个伴儿,说不定能繁殖后代。" "我的猫不能生育。" "呃……" 司明目光依旧盯着电脑屏幕,淡淡道:"好了,去休息吧。" 等他摸着下巴出门之后,司明的唇边才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来。 不知为什么,叶敬辉这个人,看上去很聪明,很有心机,可偶尔,却有点简单。 看着他上当受骗的样子,会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变好。或许在别人眼里,他的作风很变态,也没有丝毫值得同情的地方,可没来由的,司明却想把他绑在身边。 下班的时候,经过隔壁的休息室,果然,那个家伙正悠闲自在躺在沙发上睡觉。 司明轻轻走到他身边,意料之外,看到他怀里睡着一只雪白雪白的猫,正眯起眼睛戒备状看着自己。 司明伸手想去摸它,没料这猫生性极为傲慢,居然张开嘴露出牙齿威胁司明。 司明皱着眉把手缩了回来,叶敬辉也因为猫的动作而被吵醒,懒洋洋的伸伸胳膊,这才定了定目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司明,不知为何,恍惚觉得睁眼的那一刻,司明的脸色似乎变了,原本流露出的一丝温柔,瞬间被面无表情的冰冷所掩藏起来。 叶敬辉心情也沉了沉,揉揉那只猫的头,把它抱起来放到桌上。 "下班了?" "嗯。"司明答应着,看了那猫一眼,"这猫是很名贵的品种,你从哪弄来的?" "哦,回国的同学送的。"叶敬辉凑过去逗它,那猫似乎懒得理他,扭过头,闭上眼。 司明笑了起来:"跟你真像。" "我不认为把人比作猫是一种夸奖。"叶敬辉淡淡的道。 "抱歉。"司明唇边的笑意更开,"我是说,神态举止有点儿像。" "什么叫举止像?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像它那样四只脚走路,还像它那样吹胡子。" 那猫似乎听见主人对自己的不满,睁开眼来看了叶敬辉一眼,又喵的一声,扭过头去。 "呵呵。"略低的笑声响在耳边,司明这次是真的笑开了怀,唇角上弯到一个漂亮的弧度,脸上的肌肉也终于放松下来,眼底满是暖洋洋的温柔。 他轻轻摸了摸那只小猫的头,赞道:"挺可爱的。" 那只猫便睁开眼来喵了一声,高兴的用脑袋蹭了蹭司明的掌心。 司明顺手把它给抱了起来,它似乎很喜欢这个新主人,安心窝在司明的怀里,还冲叶敬辉示威。 司明双手抓住小猫的爪子逗它,一人一猫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夕阳还没有落下,窗外的光线正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司明的脸上,涂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叶敬辉看着那个场面,突然觉得心底也溢出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公司是不允许员工带宠物上班的,不过我可以给你特例,你偷偷把它养在办公室,别让人发现就好。"司明回头冲叶敬辉笑了笑,"明天把它带过来吧,我从家里带吃的给它。" "谢谢。"叶敬辉笑了起来,"它似乎很喜欢你。" "呵,我养过很多猫,对养猫有经验。你顺着它的意,它就会很乖,不然它可会咬人的。" 叶敬辉瞄了一眼那只猫:"这么难伺候?" 司明轻轻摸了摸那只猫的脑袋。 "吃饭了吗?" "问它还是问我?" 司明抬头,看向叶敬辉的目光带着专注:"你。" 叶敬辉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没。" "那一起吧。" 叶敬辉点点头:"去哪吃?" "回家。"司明抱着猫先走一步,"我亲自给你做,当是犒劳你这次立下的大功,如何?" 叶敬辉笑了笑:"好吧,我也想再尝尝司总的手艺。"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的日子真是太短了唉 吃个饭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温暖(全) 第三次走进星云大厦,叶敬辉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复杂。 过了好多天,司明好像真的忘记了那段过去。如今面对叶敬辉时的目光也非常坦然,似乎两人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伙伴那么简单。 叶敬辉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距离原来的计划也越来越远。 这次仁通的事情上帮助司明,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可真的在谈判桌上替他拿下这个单子,回去之后看到他笑意中透出的赞赏,一瞬间,叶敬辉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有阴谋的,甚至想,如果两人真的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并肩作战,拿下每次挑战,那样该多好。 这种疯狂的想法,让叶敬辉觉得很陌生。 当然,善于调节心情的他,很快便把这些莫名的情绪抛之脑后。 跟着司明走进了那个冰冷的屋子,司明把怀里的猫轻轻放在地上。 这一路那猫一直趴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瞧都不瞧叶敬辉一眼,让叶敬辉非常想踩它一脚,才跟了我几天,什么都没学会,就知道背叛主人了。 显然,带这只猫回来是非常失败的决定。司明养的那只黑猫似乎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朝着那白猫就扑过来,两只小家伙看对方很不顺眼,在原地瞪视十秒钟之后,很有默契的喵呜一声扑上去,撕扯着滚成一团,那黑色白色的毛掉了一地,极其惨烈。 叶敬辉双手环抱胸前,冷冷看着它们。 "住手。" 两只都不听话。 叶敬辉翻了翻眼皮,拿脚踢一踢白色的那只,"去那边安静点给我待着。"又踢一脚黑的,"你,滚去那边。" 两只猫终于分开了,对视一眼,反而整齐的朝共同的敌人叶敬辉狠狠扑过来。 叶敬辉皱了皱眉,一巴掌一只拍飞它们,懒得理那两个家伙,转身去厨房找司明,顺手关了门,隔绝了那两只烦人的家伙。 司明正围着围裙做饭,在锅里翻炒着什么,暖黄的灯光下,刚毅的面部轮廓,看上去也不再那么冰冷,反而略显柔和。 "怎么了?"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司明头也没回的道。 "咳。"叶敬辉轻咳一声,"没什么,来看看你怎么做饭的。" "哦。"司明从桌上拿起一碟切好的菜,倒进锅里,随口问:"那两只呢?" "还在打架。" 司明回头看了叶敬辉一眼,微笑:"去洗个澡吧,看你全身都是毛。" "那它俩呢?" "让它们打吧,打累了,自然就休息了。" "唔。"叶敬辉点了点头,这个办法真是个性,很像你的办事风格。 "那我去洗澡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睡衣在哪?" "衣柜第三个抽屉里,你自己拿。" 叶敬辉走到司明的卧室,这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不知怎的就有些期待。 一推开门,布置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简单整洁,白色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就像新买的一样,那张床跟自己夜店里King Size的大床有得比,躺上去可以滚五个来回。 除了床之外便是巨大的衣柜,叶敬辉好奇之下拉开来看,里面的衣服挂得非常整齐。 他这衣柜很有意思,总共有四个竖格,衣服都是分类排的。第一个格子是分颜色挂好的西装,以黑灰色为主,第二个挂满了熨得相当平整的衬衣和领带,第三个格子里是一些大而厚的外套,第四个格子便是运动休闲类的服饰。 他穿衣服的时候刚好可以打开第一、二个格子,一边拿一件就往身上套,一目了然,非常方便,不会发生找不到衣服的情况,不像叶敬辉,每次都从混乱的衣柜里找半天。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这个经验真值得学习。 竖格下面还有三个横格,叶敬辉先拉开第一个抽屉,是一些袜子皮带之类的东西,也整齐卷好了放在那里。 再拉开第二个抽屉,入眼处是一大堆内-裤,以黑色为主的内-裤,看上去非常性-感诱人。 不知怎的,看到这些内-裤时心脏突然就跳了一下,按照弟弟叶敬文的说法,就是在原本正常的搏动节律上增加了一个稍微异常点的超速搏动。 "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叶敬辉心想他可能看见自己那色迷迷的翻内裤动作了,站起身来,毫不脸红的笑道:"找不到睡衣。" "在第三个抽屉里。"司明道。 叶敬辉俯身从第三个抽屉翻出睡衣,回头,笑:"你不去看着米饭?" "饭已经做好了,先吃吧,吃完再洗澡。" 叶敬辉心想,自己真是够好色,翻他衣柜翻了这么长时间,连"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 叶敬辉坐到餐桌旁准备吃饭,两只猫倒是真的打累了,一只占了一个沙发,窝在上面互瞪。 司明用两只空碗盛了牛奶,分别放在它们面前,拍拍小猫的头,示意它吃饭。两只猫这下倒乖了,垂下脑袋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那一份,叶敬辉坐在那正好可以看到司明的侧面,不像平日公司里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时的他,神色缓和,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心情愉悦之下放松了脸部线条。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居然有种非常温暖的感觉,甚至……让人不由得想要靠近他,拥抱他。 冷酷的男人温柔起来,那种魅力真的可以秒杀人啊。 叶敬辉不禁又多看了司明一眼,正好跟他回过头来的目光相对。 司明微微笑了笑:"这两只家伙,打架打饿了,吃这么多。" 叶敬辉唔了一声,不动声色低头吃饭,实在不想承认那一刻心脏激烈搏动了一下。 司明走到桌前坐下,顺手给叶敬辉夹了一块肉片。 "尝尝这个。" 叶敬辉夹起来咬了一口,只觉得舌尖一阵微辣,却不会让人难以接受,轻轻咀嚼时,香滑柔嫩,口感极佳。 "你的厨艺真不错。" "我妈教的。" "唔。"叶敬辉点了点头,太安静的氛围让心跳更显激烈,于是又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不跟你一起住?" "他们高中要求住校的。" "他跟你差多少岁?怎么才读高中。" "我妈妈改嫁后才生了他,年龄上差距挺大,我大他十岁。" "这么说,你跟妈妈姓?"见司明点头,叶敬辉笑了笑,"你跟你弟有代沟吧?" "是的。"司明顿了顿,"怎么突然对他有兴趣?" "哦,作为下属,关心一下老板的家人。" 司明看着他,良久后才道:"我总觉得让你当下属,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你太抬举我了。" 司明笑笑,不再说话。 后来睡觉的时候,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怎的,客房的空调居然坏了。 叶敬辉很厚脸皮的蹭到司明那张大床上,两人就像朋友一样,并肩躺着。 虽然司明依旧没有不规矩的动作,连目光都是一片坦荡,可叶敬辉却拼命克制着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欲因子。看着司明脱了平日里的西装衬衣,换上柔软的睡衣,蜜色的胸膛也有一部分裸-露出来,叶敬辉就想扑过去,狠狠亲他几下。 仔细算算,回国以来几乎一个月了,居然从没有找过床伴,对叶敬辉这样风流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叶敬辉斜眼看了看司明,暗中计划着扑倒他的可行性。想起他差点压断自己腰部的大力,只好暂且打消了这种念头。 两人并肩靠在床上一起看电视,司明换到了经济生活频道,里面正在报道上一次新闻发布会。 "出席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人有,龙华集团董事长叶敬希,东成集团总经理司明,南遥企业董事长徐文山……" 电视屏幕中,叶敬希和司明正坐在一起聊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是平静的神色。 司明突然平静的道:"叶敬希那天还跟我问起你呢。" 叶敬辉心下一惊,脸上却依旧笑着:"是吗?" "他说,你声音挺特别。" "哦,那天我打电话,正好是他亲自接的。可能是他无聊随口问问。" "或许吧。"司明道。 叶敬辉脸上不动声色,见司明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便转移话题道:"下班时间,难道司总还想跟我讨论工作的事?" 司明扭头:"那你想讨论什么?" 叶敬辉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也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很讨厌'一 夜 情'?" "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过那种经历?"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都是男同胞,讨论一下生理问题,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明瞄了他一眼:"可我看你好像一脸阴谋的样子。"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有吗?" 司明没再说话,躺进被子里,闭上眼,淡淡道:"快十二点了,睡吧。" 之后便顺手关了电视,并且熄灭了床头的灯。 没有了暖黄的光线,屋内一下子黑暗起来。 司明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叶敬辉也乖乖躺回去,不再有不规矩的动作。 似乎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半夜的时候,叶敬辉又被冻醒。 他像平常一样,想要起身去窗前看看夜景,却在掀被子的时候察觉到身边一阵温暖的气流。 因为司明的住处极高的缘故,窗外的月亮大而明亮,如同挂在天空的一轮玉盘,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及。 柔和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白色窗纱洒进来,轻轻铺在司明俊朗的脸上,叶敬辉侧过头来看他,见他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双唇轻抿着,呼吸也很均匀,竟是真的熟睡了。 叶敬辉扬了扬唇角,侧过身来,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对准他刚毅的唇,准确的吻了下去。 空气中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和呼吸,自己略微冰凉的唇,和他微热的双唇相触,柔软舒适的感觉,居然无比契合。 叶敬辉伸出舌尖,轻轻描绘着他性-感的唇形,司明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皱眉,叶敬辉便瞬间退了回来。 心满意足的躺进了被窝里,因为身侧有他的缘故,绒制的被子和赤-裸的皮肤摩擦时,会有种惬意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只是中间那一臂的"友好距离"让叶敬辉的心情有些抑郁,于是故作怕冷的贴了过去,再"不小心"的抱住他,吃一点豆腐。 好像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半夜惊醒时有个人可以拥抱,会让人觉得格外温暖窝心。 叶敬辉非常无奈的想,枉费多年风流,如今居然沦落到偷吻他的地步,实在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了。 争锋(上) 这天下午,叶敬辉再次被司明叫到了办公室。 "因为你这次表现非常好,所以决定给你提薪。"司明从桌上轻轻推过来一个白色的信封。 叶敬辉打开来一看,不禁惊讶道:"一次提百分之五十的薪水,是不是不合规矩?" 司明微微一笑:"东成内部的升迁和提薪,根据员工的表现可以有一些特例,这你不必担心,你这次表现非常出色,提这点薪水没有问题。" "那就谢谢司总了。"叶敬辉把信封收下。虽然那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心底居然升起一点暖暖的感觉。 "这是你该得的。"司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回来,看着叶敬辉,"还有一件事。"说着又推过来一个文件。 叶敬辉迅速浏览了一遍文件内容,眉头微皱:"调令?" "嗯,因为你在市场方面很有才能,萧总才是主管业务的,过去帮他吧,在他那里或许更有用武之地。" 叶敬辉沉默片刻,看着调令上"司明"两个字的潇洒签名,沉默片刻后,沉声道:"把我调走,是你的意思?" 司明顿了顿,目光又投射到电脑屏幕上,耸肩笑道:"上面直接下来的调令,我就算不想放人,也没办法。" "原来如此。"听到他这句话,原本抑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叶敬辉笑了笑,"可惜,到他那边就不能养猫了,萧总可是最讨厌这些小动物。" "没关系,我先替你养着,你有空就过来看看。" 叶敬辉点了点头:"晚上请你吃饭?" "虽然很想去,可惜今晚有约。" "佳人有约?" 司明顿了顿,看向叶敬辉,平静的道:"董事长回来了。" …… 叶敬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东成内部的人员设置非常复杂,虽然名义上萧逸和司明的权利是分开的,可有时遇到一些难以攻克的问题,他们也会互相调用彼此的人,因为势力之间的微妙平衡,一般都只是"借用"一段时间,可这次居然直接把叶敬辉调到萧逸手下,又恰逢董事长回国的时机,这显然是萧逸在暗中搞鬼。虽然起初进东成就是想帮萧逸一统江山,可如今看着司明平静的脸,叶敬辉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下午去萧逸那边报道的时候,叶敬辉挑眉道:"你在玩什么花样?" 萧逸一脸温柔笑意:"阿辉,你也太无情了吧,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亏我想你想的,饭都吃不下。" "哦,想到我,让你很想吐?" 萧逸无奈:"你这毒舌的毛病也该改改了,我的意思是很想念你。" 叶敬辉笑着瞄了他一眼,轻轻坐在他对面的转椅上:"怎么,调我过来是想跟司明正式交手?" "阿辉,你一向是明白人。"萧逸抬眼看他,眸中依旧是温柔的神色,"董事长已经回来了。" "哦?"叶敬辉靠在椅背上,"你跟他见过面?" "老头子狡猾着呢,约我和司明一起参加饭局,不单独见任何一个。" "果然。"叶敬辉微微眯起眼,"他的态度,依旧深不可测。" …… 和仁通签订合同之后,正式的合作便井然有序进行起来。 董事长萧正德本着"挑战才有激情""竞争才有进步"的原则,在东成集团成立之初设立了平行部门之间展开良性竞争的制度,小的单子各自分工,遇到很大的项目,却要两个部门各自写一份企划案,最终由高层择优选取。如今东成分成两个势力暗中角逐,此时又是董事长回国确定总裁人选的关键时期,因此,这次的企划案对萧逸和司明来说,都非常重要。 这天中午,萧逸亲自主持召开了部门会议。 叶敬辉刚调到萧逸手下,自然以为自己没有事情做,便懒洋洋的靠在那里胡思乱想。 "这个项目本该由许薇小姐负责,因许小姐请婚嫁度蜜月,企划案又得这周完成,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暂时由刘晖负责,我亲自监督。" 会议室里良久没有反应,萧逸微笑的目光定定投射到叶敬辉所在的位置。 叶敬辉正在那打呵欠,对萧逸叫他"刘晖"完全处于麻木的状态,片刻后,察觉到萧总经理正一脸温柔注视着自己,这才蓦地反应过来,直起身,随口道:"不行。" 会议室瞬间静如坟墓,落针可闻。 萧逸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可胆敢当众顶撞他的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所有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刚调过来的叶敬辉,甚至有人带着同情的目光。 萧逸却像并不在意,只微笑着看了叶敬辉一眼:"为什么?" 叶敬辉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笑道:"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对企划方面不太熟悉,经验不足,恐怕难以担当重任。萧总手下能人众多,我一个新人,似乎没有资格负责这么大的项目。" "哦,这样啊。"萧逸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又抬头,微笑道,"快到下班时间了,大家饿了吧?先去吃饭,下午继续。"说着,潇洒的拍拍手,"到二楼的自助餐厅随便点菜,我买单。" "谢谢萧总!"众人一阵欢呼,瞬间作鸟兽散,出门前还用同情的目光瞄了眼叶敬辉。 萧逸这才看向叶敬辉:"说什么难以担当重任,你别给我装蒜。" 叶敬辉耸耸肩:"你刚调我过来,就这样重用我,很容易引人非议的。" "你还怕非议?"萧逸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阿辉,除了你爹,就我最了解你了,咱们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 叶敬辉跟他对视着,双手环抱胸前,平静的道:"据我所知,你手下至少有五位大将,可以做这个项目,跟司明那边竞争也有可能赢。" "我要的不是可能,而是绝对。"萧逸微微一顿,"再说,手下五位当中,有一位是司明的眼线,还有一位许薇,你知道,度蜜月去了。" "古力先生呢?" "他手里还有别的业务,抽不开身。" "苏姗姗呢?" "妈妈过六十大寿,请假三天,来不急。" "周淑宁呢?" "犯胃病,精神不佳。" 沉默片刻后,叶敬辉嘴角轻扬:"这么巧。" "这都有赖于司明,我真是服了他,趁着我手下大将正好有事的档期,提议两边公平竞争,实在是公平得太销魂了。"萧逸耸耸肩。 叶敬辉也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我很佩服他能抓准这次机会。" "是是是,我也佩服他,这次抓机会真是又快又狠又准,那天跟董事长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特想把那盘水煮肉片拍他脸上。" 叶敬辉笑道:"他当时笑得是不是特深邃,特平静?" "是啊,你真了解他。"萧逸顿了顿,认真的看向叶敬辉,"这次我是不得已之下,才冒险让你出面的。" 叶敬辉微微皱眉,似在思考什么。 萧逸轻笑:"既然我们曾约定过并肩作战,我萧逸虽不是正人君子,却是个守承诺的人。"微微一顿,"你这么犹豫不决,难道是,对司明有什么想法?" "怎么可能。" "否认的这么快,真不像你的风格。"萧逸轻轻耸耸肩,"这次的项目涉及企业财务状况的评估,恰好是你的专长。你大学学了那么多年企划,也该派上用场了。我说过,叶敬辉,除了你老爹就我最了解你,对付司明那边的人,以你的能力,绰绰有余。关键在于,肯,还是不肯。" 叶敬辉沉默。 这次竞争正好赶上了董事长回国的时候,司明趁着萧逸手下大将出问题把仁通的企划案提上日程,显然是胜券在握。 可是,聪明的萧逸当初在伪造简历的时候刻意抹去了叶敬辉的真正专业。叶敬辉最擅长的就是企划,他在大学的时候总能以一些奇思妙想来制作优秀的企划案,还曾被教授点名夸奖过,当年也跟萧逸一起合作过一次企划书还在比赛中获得大奖。如今萧逸身为总经理,事务缠身不能亲自动手,以"刘晖"的身份潜入东成集团的叶敬辉,恰好派上了用场。 看来,深谋远虑的萧逸,早就准备好拿叶敬辉这把暗藏的利器,来给司明最致命的一击。 帮,还是不帮? 一个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毕业,一起在商场叱咤风云,甚至连喝酒,旅游,找美女,都能约着一起。从小到大,萧逸总是以大哥的身份照顾叶敬辉,一直都那么温柔。当年叶敬辉到外地上学,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水土不服,有段日子非常辛苦,是萧逸一直陪在身边,甚至大清早起来跑去排队给他买早餐。 那是最单纯的学生时代,两人之间,也是没有牵扯到金钱和权利的,最单纯的情谊。志趣相投、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快意,是心有灵犀、并肩作战的默契,有知己如此,夫复何求的庆幸和无憾。 萧逸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叶敬辉抬起头来:"好,我们合作。" 看到萧逸脸上荡开的笑容,叶敬辉心脏却有一阵奇怪的轻微刺痛。 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应该帮的,也必须要帮的,而另一个人……他已不愿再去多想。 "好,我很期待跟你再次合作,大学时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又要回来了。"萧逸笑着拍拍叶敬辉的肩膀。 叶敬辉没有答话,只微微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片刻后,才理清了思绪,平淡的道:"计划需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司明知道。我在大哥那里定房间,龙华酒店19楼07和08两个套房,中间是可以打通的,那里有六条网线,可以供六台电脑同时上网。你先给我找三个年轻人,要能熬夜,能吃苦,能做实事。苏姗姗妈妈寿辰结束后立即到那边帮忙,她是制作演示图的最佳人选。周淑宁胃病好了就调过去,据我所知她最细心,让她做终审。" 萧逸点点头:"需不需要要别的助手?" "我是新调过来的,他们不一定服从。给我派一个能代表你权利的人,在我说话的时候点头赞同,必要时你亲自出面。" 萧逸微笑:"OK,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到。这次要辛苦你了。" "反正我这把懒骨头也很久没动了,为你辛苦也算心甘情愿吧。"叶敬辉拍了拍萧逸的肩,"我先回去睡个好觉,明天中午龙华酒店集合。告诉他们,不要迟到。"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其实我挺喜欢萧逸的 留言的我会继续送积分,后台可以查到,要在25字以上才能拿到分^_^ 争锋(下) 害怕被司明派人跟踪的缘故,自那位MB假死之后,叶敬辉就很少回夜店,晚上都是到东成集团的员工宿舍。 这晚回去后,叶敬辉并没有睡着,反而打开了电脑。 叶敬辉毕业后一直用MSN跟一些朋友联络,倒是很久没有用过QQ了,这天无聊之下把企鹅打开来登陆,却发现一条验证信息,写着"司明。" 叶敬辉通过了他的验证,看他的昵称只有个明字,其他资料完全空白,头像是黑色的,正好不在线。 而好友列表中的叶敬希却难得在线,叶敬辉一时兴起敲了他。 "想我了没?" "你是不是很无聊?" 叶敬希冷冷道。 "我们兄弟,也该偶尔交流交流感情嘛。" "我以为你只懂肢体交流,感情交流是什么东西?" "好吧,我知道你是个无趣的人。" "你去东成做卧底?" "按你的话说,是找萧逸狼狈为奸去了。" "不是跟司明狼狈为奸就好。" 叶敬辉顿了顿:"什么意思?" "司明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不要惹他。" "……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的。" "嗯,到时候找敬文帮你验尸。"之后又发来句:"还有什么话说?" "我想订你酒店的房间,19楼的7号8号两间,还要提供七天的餐饮。" "做什么?" "活动而已。" "好吧,我让秘书给你安排,竖着进去可别横着出来。" "谢谢。"后面又发去一个"亲一口"的表情,直接把叶敬希给恶心下线了 跟大哥聊天是件很无趣的事情,叶敬辉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音响里一阵咚咚的提示音,原来是司明上线了。 那边似乎看到了通过验证的系统通知,很快就发了对话过来。 "居然在?" "嗯。" "我以为你填的资料是假的,加你号码一直没反应。" "很长时间没登陆过。" "到萧逸那边工作还习惯吗?" "还好。" "你的猫好像想你了。" "如果是你亲自想我,我会更高兴的。"后面加一个色迷迷的阴笑。 司明却只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没有直接回答。 "这几天想你想得饭都吃不下啊。"见他还没反应,于是又加了句:"你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再来一个色迷迷的表情。 那边沉默片刻,发来一句:"不要调-戏我,免得引发严重后果。" 叶敬辉突然心情大好。继续逗那个冷漠的男人,总觉得隔着电脑跟他对话的感觉非常舒服。 "严重后果是什么?" "你说呢?" "我不懂。" "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 叶敬辉坐在电脑前,摸了摸鼻子。 "那就来揍我吧。"再加个勾手指的挑衅表情。 "先攒着,还没到时候。"司明微笑。 "呵呵。"叶敬辉笑得开怀,"那你多攒一点,攒够了再动手。" "嗯,我去看看那两只猫怎么又打起来了,你早点睡。" "晚安。" 等他那边下线之后,叶敬辉才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其实那个男人也不是那么无趣,虽然平日里总是一脸平静、高深莫测的样子,偶尔温柔起来,却有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就是那样把冷和暖结合得如此完美的男人,让自己移不开视线,甚至…… 叶敬辉不想再深思,这种微妙的情绪根本不符合他一惯追求刺激的作风。不受控制的感觉也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或许等东成这边的事情都结束,自己就可以抽身而退了吧。 …… 叶敬辉带着五个人住在了龙华酒店的套房内,整整一个星期,七天时间,似乎是软禁一般完全封闭的状况下,挑灯夜战,埋头苦干,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起初,萧逸手下的人并不服从突然杀出来的叶敬辉。尤其是苏姗姗,傲气十足,坚持己见,讨论会上经常跟他唇枪舌战,后来萧逸带着私人秘书亲自来视察情况,叶敬辉说话的时候他在旁边温柔微笑,时不时点头赞赏,两人在某些问题上的观点不谋而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后来,手下的人才渐渐明白那位"刘晖"是一匹深藏不露的黑马,在他提出新颖的设想时,众人都眼前一亮,终于相信了他的实力。 萧逸是个很好的老板,对员工总是温柔贴心,每天都订最好的套餐来给各位补充能量。他虽然回国不久,却拥有了一批死忠手下,这次调用的人基本都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在这一周时间内,所有人都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迈进,每一次成功的进展大家都同时欢呼雀跃,每一次失败的尝试也让众人同时皱起眉头。为了跟时间赛跑,有时候忙得焦头烂额忘记了吃饭,有时候埋头苦干忘记了时间,那种齐心协力,共同奋斗的感觉,调动了所有人的全部热情。全身心的投入,也让项目顺利朝着预期的方向进展着! 叶敬辉没有办法忘记这一次和萧逸的合作。 或许这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尽心尽力的一次。没有丝毫保留,甚至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这不仅是他骨子里不服输的傲气使然,更重要的,或许是那个被刻意忽略掉的名字 ——司明。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站在他的对立面上,那就一定要赢得精彩,赢得漂亮!绝对不可以输,否则真的太难看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是,到底赔了什么,叶敬辉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 最后一天晚上八点,整个企划案终于顺利完工。 叶敬辉终于松了口气,体贴的老板萧逸也在成功的时刻赶了过来,对大家温柔的说辛苦了,还跟每个人友情拥抱,在抱住叶敬辉的时候微微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看着叶敬辉,竖起了大拇指。叶敬辉笑了笑,用力拍了回去,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很多时候这样的肢体语言反而胜过万语千言,或许这就是多年好友之间的默契。 后来实在是累坏了,便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闭目养神,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不记得那时候多少岁,似乎还穿着很傻的校服做着广播体操,连性别意识都不太分明的单纯年少时代。那时的阳光很刺眼,艰难的透过重叠的枝叶洒在笔直的林荫道上,像是被撕裂成的银色碎片,铺了一地光芒耀眼。叶敬辉因为性格太傲又有点奇怪嗜好的缘故,在那个学校几乎人人对他敬而远之,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他倒也乐得清闲自在,整天眯着眼睛,目中无人,高高在上,自由自在的在那条林荫道上慢悠悠散步。 模糊记得,后来是在一次网球赛中遇到了萧逸,被他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到如今,年少的事记得的不多,那个人的笑容却格外深刻,那种带点桃花色泽的温柔笑容,容易相处的好脾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他。叶敬辉心想,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笑,所以这些年来,不管自己怎么变,跟萧逸的感情却一直没有变。萧逸经常开玩笑说:"叶敬辉,你这个大变态,我已经成了你心底唯一的净土。"叶敬辉就意味深长的道:"是啊,一想起你,我就觉得自己还有得救。" 后来不知怎么睡着了,梦境太美好的缘故,醒来的时候脸上也带着愉快的笑容。 叶敬辉拿掉盖在身上属于萧逸的熟悉西装,起身走到还在做终审的周淑宁身边,说了声辛苦,周淑宁也恰好做完了,把最终确认的资料保存在电脑里,叶敬辉确认无误之后,轻轻吐了口气,这才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居然有好几条语音留言。 "听说你请了一周的病假,怎么了?" 这是在进入龙华酒店的那一天,凌晨一点的留言。 "给你电话一直关机,身体好些了吗?" 这是第二天,凌晨两点的留言。 "今晚零点的时候,时代广场有烟花表演。这几天做项目太累,想约你一起去看看,放松一下。有空就回话给我,我等你过来。" 那是第三天十一点的留言,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条。 他的声音始终低沉平静,好像只是陌生人互相问候一般淡然冷漠,可此时听着,却让人心里微微发疼。 不同于萧逸始终如一的温柔笑容,司明那个人从来不给人好脸色,总是冷着脸,说话也是毫无温度的样子,就算偶尔的关心,也别扭的带了点施舍般的语调。可叶敬辉知道,他温柔下来关心人的时候,那种带着无奈的笑容是多么的让人沉迷。 还记得三天前零点整的时候,窗外突然放出一片漂亮的烟火,升到高处绽放开来,让夜空染上无数绚丽的色彩,叶敬辉所在的龙华酒店正好就在时代广场附近,清楚的看到了这次烟花表演。可惜当时忙着工作,并没有在意。害怕自己分心,也从入住龙华酒店的第一天起就关掉了手机。 没想到,在那片烟花的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那么一个人,带着一脸冰冷的神色,站在寒风中,默默等着自己。 他等了多久?等到什么时候?那之后就没再打电话过来,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那时的自己在干什么?是在忙着做出最漂亮的企划案,给他致命的一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叶敬辉轻轻吐出口气:"萧逸。" "怎么了?" "帮你这次也算尽心了,好吗?司明的事我不想再管。" 萧逸沉默片刻:"我明白。" 他没有说明白什么,两人之间的默契,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把话挑明。 萧逸微笑着拍了拍叶敬辉的肩,柔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叶敬辉回头道:"明天早上的报告,让苏姗姗来做,她口齿伶俐,仪态大方,对这次的企划也是了如指掌。" 萧逸看着他疲惫的脸,轻声道:"这是你一周不眠不休的心血,怎么在最后关头让她来做?" "这是为了帮你,跟名利无关,我也不想出风头。"即使暗中帮着萧逸对付司明,却不想真的站在跟他对立的演讲台上,忍受那个人利剑一般可怕的目光。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来,笑道:"刘晖的身份,也该结束了。" 内奸(上) 次日清晨。 难得回国的萧正德董事长亲自来到了东成集团,他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依旧很精神,可惜今年年初一次意外,让他的腿部受了严重的创伤,到如今依旧借助着轮椅生活。他唯一的女儿萧晴在国外读书,也无法担负萧家的产业。萧正德保留股权渐渐把实权下放,或许是想退居幕后安享晚年的缘故。 叶敬辉在走廊里看到了司明。 他正推着萧正德的轮椅等电梯,萧正德笑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司明的脸上依旧是冷漠的神色,在看到叶敬辉的时候,抬起头来,目光定了定,平静的问道:"你的病好了吗?" 叶敬辉心中一阵酸涩,表面上却微笑道:"嗯,好了。这几天去医院,手机一直关机,没听到留言。" 他点了点头:"没事就好。"然后进了电梯。 叶敬辉在萧逸西装扣子那里安了个窃听器,坐在办公室听完整个过程。 两边的表现都非常精彩,最后,董事长很和善的说"两份企划都很优秀,只是萧逸那边的方案更适合这次跟仁通的长期合作,东成有这么多人才,真是让人甚感欣慰"之类的话,两边的人虽然都发出附和的笑声,却是冷暖自知。叶敬辉虽然早就料到了,可宣布结果时心头还是微微刺痛,尤其是听到司明平静的说"恭喜"的刹那,像是用针尖轻轻刺了一下。 直到董事长离开之后,司明才随口问道:"这次企划似乎跟你们以往的风格差距很大。" 萧逸笑道:"是姗姗在妈妈寿宴上突然来的灵感,想做一次新的尝试。" "哦,这样。"司明随意答了一句,然后转身对苏姗姗道,"苏小姐,可否借你电脑看看。" 苏姗姗毫不犹豫把电脑推过来:"司总需要什么资料吗?我可以直接Email给你。" 司明淡淡道:"没什么,只觉得这电脑有些眼熟。" 空气中有一瞬的僵硬。 苏姗姗正不知如何开口,萧逸却微笑道:"IBM的商务机,挺常见的。" "这一款好像是限量版吧。"司明顿了顿,"苏小姐在哪里买的,不妨推荐一下,我也心仪它很久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冷到了极点,走到萧逸身旁的时候还随口道:"萧总,恭喜你又觅得良才。" 耳边那冷到极点的声音,像是一把冰剑,直直刺入心底。叶敬辉只觉得心里瞬间一片冰凉,像是当头泼下了一桶冷水。 一时大意,居然忘记了换掉自己的电脑!可又有谁能想到,司明,他居然连自己的电脑都认了出来?! …… 叶敬辉本想事后就辞职,没料仁通的企划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他帮忙,跟苏姗姗、周淑宁等人的合作也越来越融洽,暂时脱不了身,只能继续以刘晖的身份待在这里。 在东成集团的极力推广宣传下,仁通的软件刚刚上市就获得了上万的销售业绩,如同一匹突然杀出市场的黑马,客户订单纷至沓来,好评如潮,销售记录更是节节刷新。 叶敬辉一直忙着工作的事,很长时间没有在公司里见到司明,却有一些谣言渐渐散布开来。叶敬辉向来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依旧我行我素,直到有天在3楼的资料库里翻找一份多年前的企划案时,突然听到隔壁有两个女人在八卦。 "这次萧总赢得真漂亮。" "不过,那企划案是谁做的,还真说不准。" "不是那个刘晖吗?" "开玩笑,就他?一看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不然怎么连最后的报告都不敢做?" "那萧总怎么那么器重他,你说,会不会是他跟萧总有一腿?" "还真有这可能。萧总对他也太好了点儿,说他们没猫腻,谁信啊。" "这几天经常看见萧总开车接他出去,真是……" 两人的话音渐渐远去,叶敬辉笑了笑,转身从书架后面出来,看见萧逸正站在那里似笑非笑,于是暧昧的凑过去道:"她们说我跟你有猫腻,你怎么看啊,萧总?"萧逸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来,叶敬辉刚想握住他的手,却见他不动声色绕开叶敬辉,反而跟背后的另一人相握:"司总,真巧。" 叶敬辉瞬间僵住身体。 萧逸却斜了叶敬辉一眼,继续温柔笑道:"谣言止于智者,司总,可别往心里去。" 司明淡淡道:"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萧逸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说着转身便走,把叶敬辉丢在那冰冷的视线范围内。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良久。 司明先开口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很平静的语气,以及依旧冷漠的目光。 叶敬辉回过头来,真的是好久不见,他的发型剪短了些,面部线条比以前更显冰冷。如今虽然面对面站着,却像是不认识彼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远,原本每次见面都想逗他的好心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叶敬辉目光定了定,看向他:"司总在这里找资料?" 他没有回答,平淡的问道:"你的猫还要不要了?" 眼底没了原本那种微微泛起的笑意,换上对陌生人的彻底冰冷,声音变得毫无温度。 叶敬辉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把资料放回书架上,平静的道:"司总下午带来给我吧,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了。" "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他沉声说了一句,然后又道,"现在就给你吧。"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往11楼的办公室走去。 因为快到下班时间,电梯在每一层都要停一下,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大家都是面带微笑的问候:"司总。" 司明只是点点头,有时候嗯一声,遇到熟悉一些的就淡淡回几句话。 人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从原本并肩而立,到最后分到两个角落,抬头的时候连他侧面的轮廓都有些模糊起来。 直到11楼的时候,两人从电梯中走出来,往办公室的路上,正好遇到过道里一个焦急乱转的少年。 "哥!"那少年一见司明就蹦跳着跑过来,"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司明的目光这才温柔了些,摸摸那少年的头:"怎么跑公司来了?" "打你电话一直占线就直接来这儿找你了,正好是午休时间,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司明淡淡道:"什么事这么急?" "那个,五一放假我想去旅游,今天是报名截止日期了。" "又想爬哪?" "哥!你说的这么难听干嘛,我又不是爬虫!这次我想登一下泰山!" "哦,爬泰山。" "……哥。"司杰爬过来,抓住司明的肩膀,"明年就高三了,补课很痛苦的,趁着现在还有属于人类的假期,你就放过我一次好不好?嘿嘿,我保证不影响学业!而且跟同学一起跟旅游团,保证安全!" "嗯。那就去吧。" 司杰高兴的跳起来抱了他一下,然后又回头看了叶敬辉一眼,那眼神竟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疑惑。 三人走到拐弯处,刚好看到下班的萧逸。 "阿晖,正好下班了,一起吃饭吧。"萧逸说着便把手轻轻放在叶敬辉肩上,暗自用力,像在暗示着什么。 司明头也没回,冷冷的道:"我跟我弟还有事聊。" 叶敬辉道:"好,我下午再过来拿。" …… 萧逸却没有带叶敬辉吃饭,反而拐了个弯把叶敬辉带到北侧自己的办公室。 始终面带笑容的萧逸,还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沉重的表情,叶敬辉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问:"怎么了? "我刚收到秘密消息,答应天宇贷款的那家银行高层因故入狱,贷款的事就搁置了。可是,天宇和南遥前几天刚谈成一笔大买卖,合同都签了,现在已经开始筹备宣传。如今贷款拿不到,前期资金就完全调动不了。更要紧的是,司明说他那边的网络链也被黑客攻击,没有办法帮天宇处理剩下的存货。" 叶敬辉眉头微皱,"实话说,这次是我让梁平放弃仁通转而跟南遥合作的,他说贷款已经拿了下来,怎么会突然遇到这种事?"顿了顿,"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或许是,有人给我们下了套子。"萧逸轻轻吐了口气。 "据我所知天宇现在积压的存货已经销售了一半,资金也在渐渐回收,或许你可以帮个忙,试试以前我父亲跟萧董谈过的三方合作?"叶敬辉建议道。 "阿辉,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我今早就跟董事长提了'三方合作'的议案,想跟天宇一起代理南遥的产品,让天宇做后期的铺货和销售,前期宣传投入就转给我这边,把资金压力先分担过来,给天宇周转的时间。"萧逸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是,因为司明的极力反对,这个提案最终没有通过。" 司明极力反对,看来是绝对不想帮天宇这个忙的。萧逸就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见叶敬辉一直沉默不语,萧逸轻叹口气:"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什么?" "司明他在查你。" 叶敬辉靠回椅背上,轻轻闭上眼。 萧逸顿了顿:"我是说,他查的不是刘晖,而是,叶敬辉,甚至查到你哥头上。" "目前查到多少?" 叶敬辉面无表情的问。 "上次打电话试探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你暗中继承了叶家产业。那时,他还以为你依旧呆在国外。" "现在呢?" "他知道你回国了。" 脑海中隐隐重现当初跟仁通谈判之前,司明把叶敬辉和刘唯佳叫到办公室时,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段时间,同行都为'南遥企业'的软件代理权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没人会跟我们抢仁通的单子。" "可能是他们那位幕后的叶董,终于回国了吧。" 叶敬辉脸色更沉。 没想到,当时他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早就在怀疑,并且暗中调查了。 "那他知不知道叶敬辉和刘晖,还有那个Money boy,都是同一个人?" "他应该还没查到真相。这些年你一直躲在暗处秘密行动,露面也会戴着面具,不管网上还是现实都极少留存你的照片,哪怕有,也是一两张跟你本人完全不像的学生照,他不知道叶敬辉长什么样。" 叶敬辉沉默良久,突然诡异一笑:"其实我留下过照片,还是近照。" 萧逸脸色一变:"那么多人盯着抓你把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敬辉耸耸肩:"当初为了逼何芸退婚,我拍了三十多张有同性恋倾向的照片寄给她,这件事,是让最亲信的人来办的,何芸拿到照片后也第一时间烧掉了,我本以为完全没问题。"叶敬辉的声音很冷淡,眉头却越皱越紧,"可惜,那个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我。" "是阿齐?" 叶敬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是我最大的败笔。没想到他居然爱上关天泽,还按那个人的吩咐把照片给了我爸一份。可能是关天泽想让我爸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好实行他篡位夺权的计划。" 萧逸眉头也紧皱起来:"这么说,照片在关天泽那里留了底。" 虽是疑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叶敬辉轻轻笑了笑:"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萧逸沉默片刻:"不过,司明跟关天泽似乎没有任何交集,应该不会有碰头的可能。" "就算司明知道我就是叶敬辉,也没有关系了。" 叶敬辉沉默良久,轻轻揉了揉额角,"既然我已经站在他对立面上,给他一刀和给他两刀,有区别吗?" 萧逸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既然如此,就让他彻底下台吧。" 作者有话要说:叶敬辉你已经喜欢上司明了还要跟他作对,唉,真是造孽啊~~ 内奸(下) 下午,叶敬辉再次来到了司明的办公室。 司明正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叶敬辉。叶敬辉站在他面前,感觉自己的额头快被他的目光射穿了。 良久后,他才道:"你的猫跟你,是不是有心灵感应的?" "怎么说?" 司明淡淡道:"你请病假那天,它也生病了。"微微一顿,"不过我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它其实在装。猫这种动物,看上去懒洋洋的没精神,就跟病了一样,精神起来的时候,可是会把人脸都抓伤的。" 听懂他的暗示,叶敬辉沉默片刻:"这次我找借口请假,其实暗中帮萧逸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司明没有回答,反而道:"自己带它走吧,在隔壁房间。"见叶敬辉还站着不动,司明扬了扬眉:"还有事吗?" 叶敬辉沉默片刻;"听萧逸说,你极力反对三方合作的提案?" "他连这都跟你说,你们倒真是无话不谈。"司明冷冷的道,"况且,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东成和天宇毕竟是多年的伙伴,既然东成有一笔资金闲着,为什么不动用来帮天宇解燃眉之急?同时自己也能从中获利不是吗?" "我的原则是,不主动害人,也不主动帮人。这个圈子里没有隔夜的仇,也没有永久的恩,你不清楚?" 叶敬辉顿了顿:"我很清楚。"说着便转身离开,再也不看他一眼。 司明说过,他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不管这过程中自己有多不情愿,多为难,他只在乎那个结果,那个结果便是自己再次捅他一刀,两人从此反目成仇。 再也不可能像当初那般并肩站着看夜景,不能在假装生病的时候得到他温柔的关心和照顾,不能坐在一起安心吃他亲手做的饭菜,躺在床上随意东拉西扯的聊天。也不能看着那两只猫打架,嘴角露出惬意的微笑了。 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萌芽,却被自己无情的扼杀。 这次,站在他的对立面,给他的致命一击,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可是,别无选择。 …… 仁通和东成的第一次合作取得了圆满成功,就在双方都默认会进行下一步合作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场意外。 那天中午,仁通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因为下一笔单子数目庞大,仁通高层想看看客户订单来做具体的对照,并且准备几日后和东成的再次谈判。这个电话是叶敬辉接的,他却没有当场处理,反而借口说自己去洗手间,把事情交给了林菲菲。 果然,经验不足的林菲菲直接把全部的客户订单给传了过去。 等司明和萧逸吃饭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司明的神色平静到可怕的地步,全身冷冰冰的气流像是要把人冻结。 林菲菲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错,站在那瑟瑟发抖,良久才找回声音:"司总,我……" "菲菲你这次真的闯祸了。"萧逸抢先一步,柔声的道,"我们从仁通那里拿到的是低于成本80%的折扣价,阿晖上次好不容易谈下来的价格。可我们给客户的却高出一倍之多,从中来赚取巨大的差额。我们做代理赚的就是这个差价,利润在行内都是保密的。如果商家要全部的客户订单,我们可以改低一点利润再传回去,这样,下次谈判时,就可以继续压他们的进价,拿到好的折扣。" 见林菲菲抖得更厉害了,萧逸轻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你刚来上班不明白,我们这次和仁通的合作虽然非常成功,可仁通现在已经打响了名号,产品上市后更是好几次脱销,现在又让他们知道我们赚的差额这么高,进价肯定就砍不下来了,损失惨重,甚至下一步合作都不一定谈成。懂吗?" "我……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司明面无表情的道。 林菲菲垂下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 萧逸冲司明笑了笑:"算了司总,我们再想想办法吧。"扭头,柔声道,"菲菲,你跟我来一下。" 萧逸环着哭个不停的林菲菲的肩膀,绕过一脸冰冷的司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叶敬辉正等在那里,惬意的靠在沙发上:"萧逸,你确定你的办公室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设备?" "当然,彻底检查过,地缝都没放过。" 叶敬辉笑了笑:"那林小姐就不用哭了,再哭下去,你的妆要花了。" 林菲菲蓦地收住哭声,抬起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叶敬辉耸耸肩:"我跟梁平见过面,问他派去的内鬼是谁,他只说了八个字。"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萧逸也笑了起来:"连我都没有想到,原来看上去又笨又好骗的林菲菲,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叶敬辉第一次来东成面试,是林菲菲按梁平的吩咐故意制造误会,把他送到司明身边。 那次重要的新闻发布会,是林菲菲给叶敬辉找的印刷厂。 东成和仁通合作的事,也是林菲菲在倒咖啡的时候听到,第一时间告诉梁平的。 林菲菲轻轻点头微笑:"这些都是梁总的指示,我不过尽自己的本分。"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悦耳,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乍眼一看,很像初入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大学生,没有人想到,就是这样看似单纯无害的人,却隐藏着最深的心机,如同看似平静的湖面,隐藏着最大的危险。 "你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非'菲,'不是'菲的意思?"萧逸笑了笑,"果然有趣。" 林菲菲笑道:"我真名叫刘沙,是梁总的师妹,一直待在纽约,所以国内很少人认识我。上次逼宫风波后,天宇内部人员调整,梁总借机把我调了回来,正好赶上东成集团开放招聘,我就按他的指示进了东成,在司明身边卧底。"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你就是梁总说的那位最优秀的审计师,用一天时间查出关天泽吞掉的资金跟彩票相关的,刘沙小姐?" 林菲菲微微一笑:"是的。" "很好,你正好可以帮我们一个大忙。" "请说。" "我打算利用东成内部的匿名举报制度举报司明,让董事会雪藏他,进行调查。只要抓到一点财务方面的把柄就可以,我们只需要请他休息几天,好让萧逸实行计划。"叶敬辉平静的说道,"抓他把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刘沙点了点头:"好,给我一天时间,我需要萧总的权限去查数据库。" 萧逸笑道:"没问题。" 等刘沙走后,萧逸才坐到叶敬辉旁边,把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你暗中收买东成的股份,进展如何?" 当初那次股市风波后两人赚了一笔钱,除了提出一部分投资到Crazy酒吧之外,剩下的全部以Jae的名义入股东成集团,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 叶敬辉笑了笑:"不怕,我们手里现在有百分之十的股权,加上支持你的股东,绝对能打败司明。现在就等股东大会了,先让司明休息几天,你帮我解决天宇的麻烦。" 萧逸微微一笑:"最近真是好运,一直在找数据高手去查司明,没想到林菲菲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刘沙。或许凉皮儿当初派她进东成,就是想抓财务把柄让司明下台吧。梁平做事的确很稳妥。"见叶敬辉不说话,萧逸又柔声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有点累,不如今晚去酒吧放纵一次如何?" 萧逸顿了顿:"好,我陪你。" …… 萧逸开着车到了和平路,把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并肩走入了一家大型商场。商场里面卖的是各种名牌服饰,以男装为主,商场的三楼正好是精品西服专卖店。在三楼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试衣间,因为位置偏僻的缘故,很少人会注意。 萧逸随手挑了十几套西服递给叶敬辉,微笑道:"阿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些衣服有没有合意的?挑几套,我送你。" 叶敬辉眯起眼来,暧昧的道:"那要试试看才知道效果,不如我们买款式一样的,当情侣装?" 萧逸点头:"那多挑几套,一起去试吧。" 宽敞的试衣间内,叶敬辉从猫眼处看了看外面,微微皱眉:"有人跟踪。" 萧逸点头:"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应该不是司明,他一向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 "那会是谁?"叶敬辉微微皱起眉头,"鬼鬼祟祟,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关天泽?" "嗯。" 萧逸顿了顿,"难道他回国了?" "不清楚。"叶敬辉沉默片刻,又从猫眼看了看外面跟踪的人,问:"你怎么发现的?" "呵呵,这家商场有几家专卖店摆出来的样品不能碰,我突然回头的时候,看见那个家伙一紧张去摸模特的衣角。" 叶敬辉笑了笑:"算你有先见之明,就让他以为我们在试衣服吧。"拐了个弯,笑道,"这边走。" 两人转身朝内走去,那试衣间内的巨大镜子,背后居然有一个门,吱呀打开,眼前呈现的是一条废弃的通道,一路走过去,有好几个岔路口,叶敬辉显然对地形非常熟悉,拐了几个弯,停下脚步,再打开一个门。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铺着华丽的地毯,正是Crazy酒吧的三楼。 叶敬辉从口袋里拿出金卡一刷,001号VIP房门便缓缓开启。 进屋之后,叶敬辉才轻轻吐出口气,斜靠在沙发上。 萧逸感叹道:"当初你建酒吧时打通的后门还真是有用。每次从商场直接穿越到酒吧,摆脱跟踪者,我就很是感慨。" 叶敬辉笑了笑:"要不要点人?" 萧逸意味深长道:"打折吗?" "老朋友,就九折吧。"叶敬辉斜了他一眼,拨了条内线,"钟叔,派两个红牌过来,接待贵客。" 片刻后,钟叔带了两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赶到隔壁的3号VIP房间,萧逸和叶敬辉正惬意的靠在沙发上。 钟叔笑着给那两位MB介绍:"这两位是萧先生,刘先生,你们好好伺候着。"说着又冲两人躬身道:"两位尽管放松放松,要点什么酒直接拨内线到吧台,我派人送过来。" 叶敬辉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钟叔出门之后,那两位MB就笑着走了过来,一人一边,坐在萧逸和叶敬辉身侧。萧逸坏心的逗弄那个MB,时而凑到耳边吹几口气,让那个男孩脸上泛起一层红色。叶敬辉却坐在那,自顾自喝酒,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依旧面不改色。 坐在身侧的那位MB轻笑着伸手握住叶敬辉的杯子,柔声道:"刘先生一直喝个不停,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猛的一股力道使来,那位MB被叶敬辉突然拉进了怀里。 叶敬辉的手指暧昧的摩擦着他的下颌,笑容也带着点邪恶:"你想替我分忧吗?" 那个男孩含羞带怯看着他,目光盈盈:"刘先生……需要我怎么做?" 叶敬辉笑了笑,凑到他唇边:"会不会接吻?" 见他睫毛微颤,乖顺的闭上眼睛,叶敬辉心中一动,俯身凑了过去。 就在吻下去的刹那,闻到男孩发间的清香,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厌恶和烦躁! 猛的一把推开主动抱住自己的男孩,叶敬辉霍然站起身来。 男孩疑惑的睁开眼:"刘先生……" 叶敬辉摆了摆手:"我出去走走,这里太闷。" 叶敬辉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一瞬间,脑海里会突然浮现司明微笑的脸。 背景是黑夜里被路灯染成了金色的北江,还有远处高楼上璀璨如星的灯火。那个人深邃的眼底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坚毅的双唇也微微翘起到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口腔很温暖,发间留着洗发水的淡淡清香,双唇微厚,吻住自己时会让人有种安心平静的感觉。 是不是过了太久的缘故,差点忘记了,曾经真的拥有过那个人最纯的爱恋,却被自己残忍的毁掉了。 布局(上) 叶敬辉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 不知为何,心底的烦躁渐渐扩大,像棉絮一般越扯越乱,理不清头绪。或者说,是他自己根本不想去理清。 因为那一切的中心都是围绕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一切的根源都暗暗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个事实是,他对司明动了心。 总是以"动心的人会死得最惨"来教训手下的叶敬辉,总是风流多情却从不动真情的叶敬辉,总是把Sex当作生理发泄从来不谈及感情的叶敬辉,居然在跟他对立的时候,动了心。 用冷水冲脸,冲了很久,心中企业烦躁依旧。叶敬辉用纸巾把脸擦干,出门的时候精神才稍好了一些。 钟叔正等在01号房间门口,好像有事汇报的样子,叶敬辉走过去打开门,把他叫进自己的专属房间内,摸索着在墙边开了灯。 "啪"的一声,刺眼的白炽灯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通明,刺得人眼睛一阵发涩。 "钟叔,怎么了?"叶敬辉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一杯冰水,一口喝下,让凉意直达心底。 钟叔恭敬的道:"店长,司先生刚才来过了。" "哦?"叶敬辉把透明的空杯子在手心里转了转,故作不在意的问,"他来……做什么?" "果然如你所料,他怀疑到那辆跑车有问题,查到店里。" "你怎么说的?" "我说,曾经一个有钱人包养齐秋之后送给他的车,当时因为齐秋没有身份证,就以我的名义先办好车子的户口,后来才转到他名下。前段时间,齐秋开着车去郊区玩的时候,在高速上出了车祸。司先生就没再问了。" 当初因为怕别人查起,那辆车子本就是以钟叔的名义买下。叶敬辉那晚被撞车的噩梦惊醒,让钟叔及时把车子转到齐秋名下,后来又以一段假的车祸视频骗过司明,司明就是真来查,也跟"叶敬辉"这三个字没有半点联系。 这些年一直小心谨慎,除了萧逸、家人和几个亲信之外,还没有人知道这家夜店的店长就是叶敬辉。 可没来由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甚至有点慌乱。 总觉得自己似乎露了什么马脚,而司明那个人,更没那么简单骗过去。 …… 次日,叶敬辉去东成上班的时候,在过道里听到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听说司总被董事会放了假,还是一周的长假。" "怎么回事?" "官方的说法是司总这几年一直很辛苦,从来没有主动请过假,叫他休息休息散散心,顺便陪他弟去旅行。" "唔……董事长对司总真好。" "那倒不一定呢,现在正是风头浪尖上,莫名其妙放长假让他去旅行,肯定不简单。" "唉,老板们的心思谁知道呢……快去工作了……" 声音渐渐远去,叶敬辉也轻轻吐出口气。 到了萧逸办公室之后,马上给了刘沙电话:"刘沙,你查到了什么?"察觉到自己语气太过紧张,叶敬辉坐回沙发上,笑了笑,平静的道:"已经找到证据了吗?你果然够效率。" 那边的刘沙轻声道:"我昨晚通宵查东成的账务数据库,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司总每个月都会调一笔钱给刘唯佳小姐,理由是陪客户吃饭的费用,还有旅行经费等等,听起来每一项都非常合理,可奇怪的是,在刘小姐请婚嫁、产假期间,没有任何跟客户的往来,这笔费用,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叶敬辉微微皱眉:"他跟刘唯佳,什么关系?" "这我倒不清楚。"刘沙顿了顿,"这笔经费单独来讲数目很小,又是司总亲自批的,并没有引起财务的注意。不过他这样做显然是假公济私,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抓住把柄便可以大做文章。我昨晚给董事长发了匿名举报信,今早就听见总部派人来彻查,司总被强制放假了。" 见叶敬辉沉默着不说话,萧逸轻笑:"怎么?心疼了?" 叶敬辉白他一眼,冲电话那边道:"你把查到的证据,发一份到萧总的邮箱。" "好的。" "司明已经怀疑到你了吧?" "应该是的。"刘沙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司总要是想封杀我不过举手之劳,甚至可以把我告上法庭,送我进监狱。"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行了,你不用拐弯抹角,你的后路我早就备好了,今天上午九点的飞机,回纽约,让林菲菲彻底消失吧。" 刘沙笑道:"看来我通宵的确是正确的选择,不然就错过第一班飞机了。" "嗯,回去后薪水翻一倍,梁总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辛苦你了。" 刘沙的声音清脆依旧:"谢谢叶董,回去之后我再变成刘沙,给您效命!" "嗯,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萧逸的电脑果然收到了一份来自林菲菲的电子邮件,里面详细列出了司明给刘唯佳每个月拨款的明细。 叶敬辉仔细一看,司明果然每个月都固定拨款给她,理由都是些陪客户吃饭的费用,旅游经费,奖励金,甚至出差机票报销等等,单独看来,每一笔都非常合理,数目又不大,总经理批下来的工作范围内的报销,又合情合理,财务那边自然不会细查。可如今被数据高手刘沙把多年的明细全部挖出来列在一起,制成图表,跟刘唯佳请假不在公司的时间一对比,这样一看,就是明显的假公济私,挪用公款。 长年累月的积累,这笔经费加起来也有二十万之多。以司明多年来对东成的贡献,若董事会真的查到这样清楚的证据,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这笔账目中,很多是合理的报销,剩下有疑点的金额还不到他一个月的薪水,简直是芝麻小事一桩。 妙就妙在,刘沙举报的时候并没有给出详细的证据,反而捕风捉影,把这芝麻给放大了,再添油加醋说一些"司明跟刘唯佳关系暧昧,甚至为她挪用二十万公款!",就像报纸上那些把小事放大的可怕标题,让董事会不得不重视。 既然有人举报,未免事情闹大影响到司明和东成的名誉,这"旅游假"也就不得不放了。等查到具体账务明细,估计董事会那边都会翻白眼。 萧逸需要的,正是这一周时间。 在司明走后,萧逸再次把三方合作的议案提上日程,果然,没有司明的强烈反对,这个提案便顺利通过了。 跟仁通的第二次合作因为内奸"林菲菲"的失误,最终在谈判桌上没有办法拿到低的折扣,而东成又不愿放弃,跟好几个竞争对手抬价,经过一周的谈判,最终以高于成本1.2倍的价格拿下了一笔大单子。 在巨额资金投入到跟仁通的合作项目之后,还有一笔多余的经费,便投入到跟南遥和天宇的三方合作当中,把天宇集团的资金压力顺利转移过来。 而叶敬辉也继续以JAE的名义暗中收买东成股权,准备着股东大会时给萧逸赢得支持率。 一切,似乎都按计划的方向发展着。 就在东成集团筹备召开股东大会定总裁人选的关键时刻,突然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司明并没有陪弟弟去爬泰山,而是四月三十号上午的飞机直达纽约,在纽约机场,董事长萧正德唯一的女儿萧晴,沈家二少爷沈君则,甚至南遥集团老板徐文山的独生女徐清,居然亲自来接他。四人相谈甚欢的照片,贴在了当日的八卦报纸上。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有人甚至猜测萧正德有意把司明和自己女儿凑一对,让他作为女婿继承东成集团,这种事在商界极为常见,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谣言越传越离谱,到后来,甚至有人传言看见司明陪着萧晴一起去看画展,还在网络上贴出了他们并肩站着的照片。 部分股东开始倒戈,原本像墙头草一样的人更是认定了司明会作为东成集团的主人,暗中向他那边的势力转移过去。 这天晚上,萧逸突然给叶敬辉打来电话。 "司明和萧晴在一起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叶敬辉平静的道。 "前段时间我听萧董提起过,说要给萧晴物色一个好丈夫,我看,萧董确实有心招婿继承家业。" 叶敬辉哼了一声:"以司明的高傲,不可能为这个位置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萧逸笑道:"其实你也不确定,不是吗?" 叶敬辉沉默。 这个圈子里,借助千金小姐往上爬的人多了去。 看着这些消息,叶敬辉心底突然生出了一阵厌恶。冷冷道:"他爱怎样,跟我无关。" 良久之后,萧逸才笑道:"其实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喜欢的人,并没有让你失望。" 叶敬辉冷下脸来:"你胡说什么?" "哦,我是说啊,司明他今早给董事会递交了辞呈,打算回国后就离开东成集团。萧晴那丫头应该是看上沈君则了,正跟家里磨嘴皮要嫁他呢。徐清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司明去画展跟萧晴遇见,完全是巧合,他这次去纽约就是为了那个画展,他那个人啊,特喜欢什么茶艺啊,古画啊,毛笔字的。"萧逸那边笑得有些奸诈,"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又暗自握拳吃干醋想揍人的叶敬辉,你现在可以把拳头松开了。" 叶敬辉沉着脸挂掉电话。 扭头一看,果然,不知不觉居然真的握了拳头。 ——唉,看来有人太了解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萧逸那种在别人快死的时候还能一脸温柔微笑的变态家伙。 这么想着,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手里轻转着透明的杯子,心想,或许之前自己做了很多伤害那个人的事,可如今他已经跟东成没了联系,自己也结束了帮助萧逸对付他的敌人身份,那么……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吗? 叶敬辉也是行动派,当晚就直接给司明拨了电话。 那个熟悉的号码还从来没有主动打过,此时听着耳边嘟嘟的接通提示,叶敬辉居然有点期待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片刻后,司明接起电话:"什么事?" 就是这种冷冷的、淡淡的,像是没有语调一般低沉平静的声音,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谁都无法让他有情绪波动,总是高高在上的冰山模样,生气的时候用剑一般吓人的目光瞪着你,在关心人的时候眼底会偶尔浮起一层温柔,无奈的时候会轻轻叹气,愉快的时候也会微微扬起唇角——似乎越来越喜欢他了,几天没见居然有点想他。 "什么事?" 那边又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耐烦。 叶敬辉轻咳了一声,笑:"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去机场接你。" "暂时不回。"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那边沉默了良久,久到叶敬辉以为他没听见,想要重复一遍的时候,才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你没打错吧?"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叶敬辉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拒绝,不过,他一向喜欢挑战,越不好追的越要追到手,凭自己多年游戏花丛的经验,只要再接再厉,何愁拿不下他? 想法太美好,居然忘记了,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猎物,而是,比自己更优秀的猎人。 作者有话要说:蝶妈:叶二,加油,上! 叶二:你在放狗吗? 蝶妈:我在放狼! ======== 明天有事儿外出,没有更新,大家勿等,后天继续~~ 这个月积分还有剩余,需要的请多写点字打上JF,我回来就送哦~~ 布局(下) 司明辞职的消息并没有在东成传开,除了董事会和萧逸知道大局已定之外,其他人还以为司总真的去旅游了。 正好赶上五一的三天法定假日,叶敬辉五月一号那天就飞往纽约。 萧逸笑话他说:"司明果然不好搞定,你追他,还得跑大半个地球。" 叶敬辉在电话里暧昧的道:"勾勾手指就往你怀里扑的人有意思吗?不好追的人,追起来才有趣味性,我喜欢挑战。" 萧逸继续笑:"挑战一般都有危险性,你可别把命给挑没了。" "放心吧,我胜券在握。" 到了纽约之后,打他电话一直打不痛,叶敬辉直接去学校找萧晴,萧晴说司明和徐清改道法国了。 徐清? 这几日频繁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南遥企业老总徐文山的女儿,已经快三十的女人,独自一人在国外读书,真是要活到老学到老了。 叶敬辉调出电脑里存的那张照片,照片里司明和萧晴并肩而立,萧晴一脸兴奋的神色,似乎在评价那幅画,司明则一脸平静的听着。总觉得那张照片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照相机焦距对准了他们两个,周围的人便显得模糊起来,可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女子正抬头看着墙上的画,画中是一片蔚蓝的大海。那个女子一头浓密的卷发从帽子下面倾泻而出,光看背影就非常有气质,是个不俗的女人。 难道她就是徐清?司明跟她是什么关系?又一起去法国干什么? 叶敬辉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却苦于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改乘当日的飞机直达巴黎去追那个人,一下飞机就给他拨电话,可惜依旧是关机状态。却在当晚突然接到萧逸的短信:"你扑空了,司明今天回国了。可怜的阿辉,我真同情你啊。" 叶敬辉没有理会那个恶劣的家伙,在巴黎待了一晚,次日便打道回府。 五一假期结束,叶敬辉非常英勇的做了三天空中飞人,却没有摸到那个人的一片衣角。 后来想起的时候,萧逸经常说他太冲动了。叶敬辉只暧昧的笑道,人一辈子总得有一两次冲动的时候,不然老了连好玩儿的回忆都没有。 其实叶敬辉真的只冲动了这么一次。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现在确定自己的心情,居然如此让人兴奋,在想起那个人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只是努力去追到他的纯粹想法,不用算计,不废心机,只想尽快飞到那个人的身边,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他我们不再是对手,我们之间也不再涉及明争暗斗,让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可惜,叶敬辉最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他到纽约的时候,那人去了巴黎,他马上改道巴黎的时候,那人却到了地球彼端的中国。 飞机起飞又降落,心情跌宕又起伏,最终,归于平静。 这唯一的一次冲动,也像突然窜起的火焰一般,虽然在那一瞬间光芒耀眼,却很快就熄灭了。 而那个人,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 董事会对司明财务方面的调查,在拿到具体证据后终于不了了之,自始至终都未向外界透露风声。 去旅行了一周的司明,也终于回来了。 司明辞职的消息却直到五月中旬才确定下来。 在这期间,萧逸也曾提出过在东成设立一个职位,让这职位凌驾于一切总经理之上,虽不能跟总裁平起平坐,却是最高的权利执行者。他的意图相当明显,想把司明留下来并肩作战,希望两人能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最好的战友。 可不知为何,司明辞职的想法非常坚决,更奇怪的是,董事长对他的离去居然没有丝毫挽留,连嘴上虚假的挽留都没有,只是说了一句话:"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希望你以后前程似锦。"司明的脸上也始终是平静的神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天下午,萧逸顺利登上东成集团总裁的宝座,一群手下欢呼着要给他来次庆祝Party。 叶敬辉此时还以刘晖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看着苏姗姗等人开心的神色,以及被包围在中间的萧逸依旧温柔的笑容,心情突然间有些沉重。 五点钟下班后,萧逸请她们一起去了酒吧,叶敬辉却以胃不舒服拒绝了。 下了班的缘故,东成集团的大楼里显得格外空寂,叶敬辉从萧逸的办公室出来,不由得走到了东侧,没料司明的办公室却开着门。叶敬辉走到门边,看见他正在收拾行李。 办公室已经被打扫过。原本堆满了各种资料的桌上现在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旁边的书架,上面本放了许多司明爱看的杂志和书籍,此时却空无一物。右边那里本有个躺椅,叶敬辉在他手下做助理的时候曾躺在上面睡过觉,此时也被收了起来,安静的放在角落里。原本插在桌上的鲜花几天没换早就枯萎了,此时被扔在了垃圾桶里,甚至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放眼过去,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像是新装修的屋子一般,竟透着股冰冷的味道。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格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笼上一层金纱,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只是那脸上再也没有了那日逗弄小猫时温暖的微笑,反而透着一股悲凉和落寞。 有人赢就有人输,跟萧逸他们那边的欢呼相比,这里清冷的气息,让叶敬辉的心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走廊里突然传来女子规律的脚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叶敬辉侧身,躲在了墙后。 来的是刘唯佳,在门口微微驻足,轻声道:"司总。" 屋内的司明似乎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司总了,不用这么叫我。" 刘唯佳微微顿了顿:"我辞职了。" "为什么?" 刘唯佳沉默片刻,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这个地方我根本待不下去!"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肩膀也轻轻颤抖着:"你明明知道,董事会放你假是怀疑你贪钱!你在东成打拼了多少年他们在意过吗?你为这个公司付出过多少他们有清算过吗?你做总经理那么多年最后连套房子都没有,买房的时候还是贷的款他们管过吗?" "他们揪着你给我拨的那几千块钱不放,我妈妈躺在病床上快死的时候有谁关心过吗?我没日没夜工作累到流产的时候有谁理过吗?你找借口给下属拨奖金的理由他们有兴趣知道吗?他们只想着怎么赶你下台!只想着为萧逸的胜利庆祝!只会在你辞职离开的时候躲在暗处嘲笑你没本事!" "当初金融危机东成集团差点破产的时候是谁在撑着?东成在国内举步艰难造成巨额亏损的时候又是谁一直咬牙坚持?是谁不顾那些老顽固的反对耗费巨大的精力在全国铺设网络链让资产翻了十倍?是谁为了拿到国外的大订单一周跑十几个地方?又是谁累到进了医院还在病床上电话响个不停?那时候那帮股东在哪儿?萧逸又在哪儿?他凭什么刚回国不到一年就坐享其成?他凭什么坐这个总裁的位置,凭什么夺掉你这么多年的心血……" "好了唯佳,哭这么难看,可不像你。"司明平静的打断了她,款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脸上依旧是淡漠的神色,只用一句话,简单的道,"既然输了,就不必找理由。" 似乎是被司明的沉着冷静安抚的缘故,刘唯佳的声音也渐渐平静下来:"其实我也知道,萧逸毕竟跟萧家有血缘关系,董事会那些姓萧的人,一直是拿看外人的眼光看你。你为他们付出那么多,真是不值得。" "没什么,至少这几年在东成的时候,过得还不错。"司明平淡的道。 刘唯佳笑了笑:"真没想到林菲菲是内奸,而刘晖居然也帮着萧逸对付你,那个举报你的人应该也是他吧。呵呵,他在你手下的时候,你对他那么好,调走之前还不顾诸多反对给他提那么高的薪水。最后却是他给了你一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算了。"司明笑了笑,"其实真的失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况且,这个结果是我早就料到的。" 两人正在对话间,走廊里传来一个男子略显沉稳的脚步声,脚步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男人开口道:"果然,唯佳也在这?" 刘唯佳哼了一声:"亦峰,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司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司明抬起头来:"你不会也辞职了?" 亦峰点头:"当然。当年我犯了错差点被开掉的时候,是你说'要开亦峰就连带司明一起开',把那帮老头子给唬住了,你对咱们那么好,咱们自然是要誓死追随,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不放的。对吧唯佳?" "本来还挺热血的一件事情,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恶心了。"刘唯佳冷冷道。 "呵呵,既然他们玩儿阴的,派内奸又找外援,咱待在这儿也就没意思了,不如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我待在东成本来就是因为你,既然你要走了,我难道还留着给萧逸舔屁股?" 司明淡笑:"你这么一说,我都恶心了。" 亦峰哈哈笑了起来:"行了,就这么办,我跟唯佳先当一回无业游民悠闲几天,等你杀回来,咱们再携手共进啊。" 司明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平静的道:"谢谢你们。" 两人相视一笑:"那我们也回去收拾行李了,江湖再会。" "嗯,再会。"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东成集团11楼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脸色阴沉眉头紧皱的叶敬辉,和一脸平淡往箱子里装东西的司明,两人隔着一道墙的距离,却终究没有见面。 叶敬辉也终于知道,司明给刘唯佳定期拨款的理由,是她的妈妈得了癌症一直住院,那点工资根本不足以支付巨额的医疗费用。也终于知道,司明当初为了护着手下的大将亦峰,甚至搭上自己,得罪了一批董事会的人。他在接到调令的时候还不顾别人反对给自己提了次薪水,虽然那点薪水对叶敬辉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可是,他这些不动声色的关怀,此时却变成了无法承受的重量,压得叶敬辉几乎喘不过气来。 司明这些年来行事果断坚决,很多高层因此看他更不顺眼,想借机踢他下台。 他却也因此,拥有了一批心服口服的死忠手下。因为亦峰的事,他的手下对他更是信服,甚至说,为这样的老大拼命都值得。 这次司明下台之后,不出一日,财务、营销、市场、企划,各个部门好几员大将二话不说,直接递交了辞职报告,气势汹汹。他们对董事会那些老顽固的不满也终于借此发泄出来,大快人心。 当然,萧逸心里是清楚的,那些人就是留下来也不会真心为自己做事,既然在他们心里永远只有司明一个老大,那就让他们跟司明去吧,萧逸从来不愿强求。 萧逸和司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萧逸总是一脸温柔笑容,很好相处的样子,没有架子,也会经常体贴部下,给她们点餐,请她们吃饭,看上去跟下属打成一片,其乐融融。 ——他的狠在心里,藏得极深,跟叶敬辉非常像。他甚至可以微笑着看一个人在死亡边缘挣扎,如同叶敬辉能直接狠心让那个MB假死以断绝司明的念想。 司明却不同,他做事沉着冷静,脸上冰冷的情绪也很少会有波动,他会经常翻脸把手下的人骂得狗血淋头,却在刘唯佳妈妈住院的时候找借口拨一大笔奖金,在亦峰犯错的时候不顾得罪董事会尽全力保护,在刘晖离开的时候也不忘给他加薪水。看上去总是铁面无情的样子,却真的,对手下很好。 ——他的狠在表面,用尖锐的刺对着别人,心底却最是温暖柔软的地方。 那种温暖,只有跟他亲近的人才会知道,他冷漠外表下掩藏的好,那种不动声色的体贴,那种被各种借口掩饰掉的关怀,体会过的人,会打从心底里喜欢和感动。 所以这次辞职的六员大将,离开公司的时候,没有一丝不舍,更没有一点难过,反而意气风发,跟他们老大一样潇洒。 叶敬辉假扮"刘晖"的身份也终于结束了,辞职报告在次日递交。 只是,作为背叛过司明的人,已经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像他的手下一样笑着说,我会跟你共同进退。 所以那天下午,被傍晚的金色阳光渲染的空寂的走廊里,叶敬辉也只是静静站着,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办公室的门被锁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走了以后,那走廊突然空了下来,外面的夕阳也慢慢落山,洒落在走廊里的最后一抹阳光终于褪去,眼前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 叶敬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在别人都关心我爬得高不高的时候,我更需要有人关心我爬得累不累,那个人不需太多,一个就好。 或许这些年来,他在东成真的太辛苦,如刘唯佳所说,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为东成拼上这条命,却每次都要面对董事会那些人的刁难和冷嘲热讽,每次获得成功的时候也得不到太多赞美,即使到如今,他也依旧是那些人眼中,跟萧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或许他曾经说的那句"如果你能成为那个人,我就可以停下来"是真心的话。或许那一夜他约自己出去时提起萧逸,那时他已经料到了这场竞争的结局。他说那么多,只想让自己陪着他走完这段最后的路程,只想在竞争结束后,跟那个喜欢的人在郊区买个温暖的房子一起生活,不再过问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然而那个MB却亲手制造了假死,让他伤心。 后来又假扮刘晖到东成集团帮助萧逸,给了他深深的一刀,又一刀。 现在说我喜欢你,还来得及吗? 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有些错误,犯下了便无法弥补。 叶敬辉在两人相遇的电梯前微微驻足,终于只是轻轻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东成集团。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拉~ 第三卷完结 第四卷会有一些转折,请做好准备嗷> 旅行(上) 萧逸做了总裁之后比以前更加忙碌起来,却也会偶尔到叶敬辉的夜店里放松神经。 他每次都会有意无意提到司明的消息,其实叶敬辉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萧逸一直有点内疚,因为当初是他威逼利诱让叶敬辉出手帮忙的。后来才知道司明早已做好了输的准备,萧逸却没有做好赢的准备,所以才画蛇添足连累了叶敬辉,导致他现在有苦难言,喜欢却说不出口。 萧逸跟叶敬辉做了多年好友自然了解他的脾气,若直说,定会让要面子的他两句给打回来,所以每次都旁敲侧击在那说司明的消息,根本不提及司明的名字。 比如这一晚,两人正在喝酒,萧逸突然叹了口气,道:"唉,高中生似乎快放暑假了啊。" 叶敬辉只觉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话问:"关你什么事?" 萧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个同事的儿子上高二,假期回来就得升高三了,他说要趁机带儿子去旅游,放松放松,好精神充沛的迎接高三这个关键的一年啊。" 叶敬辉知道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把杯中的酒缓缓喝下。 也真是难为他了,硬把司明的弟弟给掰成同事的儿子。 司明辞职后一直没有消息,叶敬辉还以为他在暗中筹备成立自己的公司,没想到赶上高中生的暑假,他居然当起好哥哥,陪弟弟司杰旅行去了。 有了这个线索,很容易的,叶敬辉查到,平阳中学今年组织了一个夏令营,是让学生去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了解藏羚羊的保护情况,并且学习环境保护和生态平衡的重要性,司杰也报名参加了。 叶敬辉皱起眉头。 他们去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奇怪,要是去海边什么的自己还可以厚着脸皮跟着去,再制造一场巧遇说是旅行中的意外相逢,可他们要去高原还去可可西里那种地方,叶敬辉总不能说自己脑子一时抽搐也去了解生态平衡了吧?或者说自己特喜欢藏羚羊于是跑那么远去目睹一下这种生物的美好面目? 在思想斗争了两天之后,叶敬辉终于忍不住下了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天在Q上遇到叶敬文,叶敬辉突然心血来潮,既然司明带弟弟去玩儿,那自己也得充当个好哥哥的角色吧,于是笑着道:"放假了回国来找我,一起去玩儿怎么样?" "去哪?" "哥哥带你去可可西里。" 那边沉默了良久良久,最后才不确定般来了句:"你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干什么?"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了解生态保护的重要性。" 叶敬文发来个惊讶的表情:"什么时候拥有了这么崇高的情操?" 叶敬辉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叶敬文发来个翻白眼,就下线了。 结果晚上的时候叶敬文又打来电话。 "我决定了,陪你去可可西里。" 叶敬辉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良久之后才摸了摸鼻子,笑道:"小弟啊,你可考虑清楚。" "反正假期挺无聊的,整天看海看烦了,去看看高原风光也不错。" "你有这种觉悟,哥哥我为你骄傲。" "好了别肉麻,明天来机场接我。" 次日中午,叶敬辉开着那辆神奇的撞人专用跑车到了机场,一见走出来的叶敬文就扑了过去。 "小弟,想死我了。" 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一脸黑沉沉的叶敬文,瞄了眼他衣衫凌乱的样子,冷哼一声:"昨晚夜生活太丰富了吗?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叶敬辉笑着去摸他的头,却被他躲开,只好耸耸肩道:"自然是做了太美好的梦,不想醒来。" "春-梦啊?" 叶敬辉意味深长的笑:"是啊,梦中有你。" 叶敬文白他一眼,哼了一声:"你这次去可可西里,是跟旅游团的对吧?" "不是,自助游。" 叶敬文冷冷道:"就你那糟糕到极点的地理水平,可怕到极点的开车技术,你还敢自助游?小心把命给游没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叫你去干什么?自然是给我当苦力啊。"说完,还指了指远处的车子,摆出一副皇帝的架势,指使道,"叶敬文,去把车给我开过来。" 叶敬文沉默良久,终于无奈的叹口气:"好吧,又被你这个阴险的人利用了。" …… 兄弟两人收拾好行李,次日便乘飞机直达西宁。 司杰他们学校组织的夏令营还没有出发,叶敬辉只是先行一步去探路,正好制造巧遇的机会。 西宁果然不愧为夏都,虽在最炎热的夏日,平均温度却只有二十几,非常凉爽舒适,连空调都不用开。只是昼夜温差较大,中午的时候有些热,紫外线太强烈的缘故,晒在身上久了甚至会有疼痛感。可到了夜晚,天气转凉,反而会有点冷,睡觉甚至要盖大被子。叶敬辉乐得盖上那大被子,脱-光衣服在酒店的床上惬意舒展四肢,似乎对夏天盖厚被子的事很是好奇。叶敬文就很鄙视的说他像森林里跑出来的野人,没见过市面。 难得兄弟两人单独相处几天,叶敬辉突然觉得这样一脸嚣张的叶敬文很是可爱,越看越顺眼。 可惜叶敬文却看自家哥哥越看越不顺眼,甚至怀疑,会有人敢挑战人类的极限,喜欢上他吗? 过了两天,平阳中学组织的夏令营也终于到达了西宁。这次除了了解生态平衡之外,学校还安排了观光旅行,所以允许学生的家长陪同,司杰的那位"家长"显然是整个团队最显眼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会把第一道目光投向他,连导游都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容貌俊朗、脸上却始终冷漠的男人几眼。 有人悄悄议论:"司杰的爸爸也太年轻了吧……" 司杰就跑过来护在自家哥哥面前,大声嚷嚷:"这我哥!" 有同学赞叹道:"阿杰你哥真帅。" 司杰一脸得意的神色:"废话,我哥能不帅?" 这一幕正好被在酒店里守株待兔的叶敬辉给看见,于是坐在角落里,笑得邪恶。 "你看那孩子护他哥就跟母鸡护崽一样,真可爱啊。" 叶敬文挑眉道:"你喜欢的人不会是那个司杰吧,像孙悟空一样跳来跳去的,好玩吗?" 叶敬辉摇头:"你也太低估我的审美了。" 叶敬文又回头看了眼在司杰旁边当天然空调的男人,皱眉:"难道是他哥?" 叶敬辉笑不作答。 叶敬文叹口气:"看来,我是高估你的审美了。" 叶敬辉翘起唇角:"我觉得他挺好的。" 叶敬文又往那边看过去,正好跟司明冷漠的目光相对,回头道:"好吧,看上那种人,果然符合你欠虐的性格。" "多有挑战性啊。"叶敬辉喝了口水。 司明的目光又朝这边投过来,跟叶敬辉的目光相遇,叶敬辉便冲他笑了笑,举杯示意。 司明沉默片刻,起身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在这?"冷淡的目光扫过坐在沙发上吃晚餐的两人。 叶敬辉笑道:"假期没事做,到处走走,旅游散心。" "东成现在不是忙着三方合作的业务吗,你怎么会没事做?" "我辞职了。" 叶敬辉抬头,定定看着他。 司明没有答话,斜眼看了看对面那穿紧身黑色T恤,胸前是诡异银色花纹的人:"这位是?" 叶敬辉笑了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怕自己有高原反应,顺手带过来的医生。" 叶敬文看了眼笑得很"温柔"的二哥一眼,终于还是伸出手来跟司明握了握:"你好,我姓文,心血管科的医生,负责他的生命安全。"顺着老哥的意思往下编,倒也挺顺溜。 那人只淡淡道:"司明。"多余的一个字都懒得说,说完又看了叶敬辉一眼:"你们自便。"然后转身走开。 叶敬文冷笑:"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说我是你弟?"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编的简历上,自己是孤儿。"叶敬辉低头喝了口水,故作轻松的道。 "看来是你得罪过他?" 叶敬辉无奈的叹口气:"可不是得罪那么简单。" "难道你给他下药,强了他?" "唉,我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啊。" "哦……"叶敬文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是遇到克星了,下药这种常用手段都不敢,真难得。" "下药就没意思了,我想让他心服口服。"叶敬辉笑得意味深长。 虽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惜有些人却是入了老虎的口而不自知,还一脸兴奋谋划着擒获老虎的计策。 叶敬辉非常有先见之明,直接从平阳中学那边拿了这次夏令营的日程安排。 从7月20号到8月5号的整整半个月时间,每一天他们会到哪里,住哪个酒店,都列得清清楚楚。 所以司明几天后在格尔木的昆玉大厦再次跟叶敬辉及他的"私人医生"相遇时,脸上已经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淡漠,擦肩而过时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按行程的安排,第五日才到了可可西里。 这里有绵延起伏的山峦,气势磅礴的雪山冰川,上面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积雪。纵横交错的河流,滋润着广阔平坦的荒漠草原。站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向远处眺望,心境也会不由得开阔豪迈起来。 叶敬文开着车和前面的大巴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是说这里有牦牛吗,毛很长,拖在地上的那种。"叶敬辉打开车窗向远处张望,"为什么看不到?" 叶敬文淡淡道:"野牦牛会攻击在他眼前经过的一切活动物体,你希望看到吗?"顿了顿,又道,"哦,忘了你喜欢挑战,要不要我把你送到深处,去挑战一下野牦牛啊。" 叶敬辉耸耸肩:"它的体重是以吨计算的,我可是千克为单位,不在一个级别,那不叫挑战,叫找死,懂吗?" "哦,所以你挑战司明是因为他也以千克计算,是吧。"叶敬文冷笑一声,然后又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像跟踪狂?" 叶敬辉笑不作答。 这几日司明的目光越来越冷,到后来见到两人后甚至是无视的态度,叶敬辉却依旧带着好心情厚着脸皮跟着他,时不时来一次巧遇,到后来连司杰都认识他了,每次都会在远处指着他说:"哥,那个人干嘛老跟着我们,阴魂不散啊……" 每次听到,叶敬文都觉得很丢脸。可惜叶敬辉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丢脸的人,依旧追踪司明追得不亦乐乎。 直到众人到达可可西里索南达杰保护站时,海拔太高的缘故,司杰居然有了高原反应。 一脸惨白的司杰被拖上了救护车,眼中满是焦急的司明自然是跟着他,叶敬辉兄弟两人也调转车头跟了过去。 司杰被送去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治疗,司明站在旁边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叶敬辉伸出手来轻轻拍拍他的肩:"你弟这么年轻,高原反应不严重,会没事的,别担心。" 司明扭过头来看他,只见他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中竟透着一点温柔,司明心中不禁暗笑。 ——叶敬辉,你的脸皮也厚到一定境界了啊,居然还敢以刘晖的身份在我面前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啊,突然发现咱家好多儿子都去旅行过 叶林当初去海边度假,萧凡和胃疼认识在桂林,叶二和司明比较牛X,直接上可可西里了= =~~ 旅行(中) 司杰很快就苏醒过来,可惜身体状况依旧很差,没有办法坚持接下来的行程。 为了安全着想,司明决定尽快把他带回去。 暑假的旅行还没到一半就泡汤了,这让司杰非常郁闷,回去的途中一直央求哥哥带自己去别的地方玩,被司明以保重身体为由拒绝了。 司明两兄弟和叶敬辉两兄弟又"凑巧"在机场相遇,连飞机上的座位都是挨着一起的。 叶敬辉笑着对司杰道:"阿杰,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玩?" 司杰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不说话。 叶敬辉扭头看向身侧的司明:"你呢?走了一半不尽兴,不如改道去别的地方。" 司明沉默片刻,才回头道:"你想去哪?" "去青岛看看?" 司明回头问:"阿杰你有兴趣吗?" "当然有。"司杰显然非常兴奋,"我很早就想去了。" 司明又淡淡的看了叶敬文一眼:"那'文医生'呢?要不要一起?" 叶敬文耸耸肩:"我就算了,去趟青岛应该不需要医生陪同吧。" 司杰天真的道:"一起去旅行好啊,人多有意思,我们四个,正好可以凑桌麻将。" 叶敬辉和司明沉默不语。 叶敬文凑到他耳边,坏笑:"我们四个就别打麻将了,灯泡很容易炸的,笨。" 结果,下飞机的时候叶敬文不知道跟司杰灌输了什么思想,司杰突然大彻大悟,一脸诚恳的说:"哥,我假期作业还没写完,再说明年就高三了,我想趁着暑假好好复习,你们就自己去玩儿吧。" 司明冷冷看了叶敬文一眼,又回头看了叶敬辉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红着脸的司杰,扔下句:"随便你。" 出机场的时候,叶敬辉把弟弟拉到一旁,问:"你跟他说了什么,那孩子被吓成这样?" "我跟他说,你们表面上是去旅行,实际自然是去'吃、喝、嫖、赌'的。" 叶敬辉拍拍他的肩:"还是你比较明智。"末了又加了句,"为了表扬你这么明智,随便去哪儿玩,费用我报销。" "好啊。"叶敬文抬头笑,"我就随便……环地球,游一圈儿好了。" 叶敬辉无奈:"你宰人不用这么狠吧?" 叶敬文笑:"不宰你,我还能宰谁对吧。你可是开夜店的,赚的黑心钱多着呢。" …… 把司杰送回去之后,叶敬辉和司明又乘了当天下午的飞机抵达青岛。 未免无头苍蝇般浪费时间,叶敬辉特意找了司机,专门为两人开车指路。 两人一坐进车里,那个年轻的司机突然愣住,似乎想要张口,最终却没有说话。 叶敬辉一脸平静的道:"先找家宾馆放行李吧,我们刚下飞机有点累,今晚需要好好休息。" "哦……是。"司机应了一声,缓缓发动了车子。 那司机显然对本地非常熟悉,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一家豪华的酒店,下车替两人定好两个单人间。 出来时跟叶敬辉擦肩而过,听到耳边响起他魅惑的声音:"晚上来找我。" 晚上八点,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时,叶敬辉已经洗完澡靠在床上看电视。 "进来。" 门开了,来的正是白天那个司机,轻轻走到床边,停下脚步,垂着头,轻声道:"店长……" 叶敬辉笑了笑,靠在床头暧昧的道:"阿齐,好久不见啊。"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良久,阿齐才轻声道:"店长还好吗?" 叶敬辉没有回答,反而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做司机了?" 阿齐依旧不敢抬头,认真的答:"离开店里之后,我就到了青岛,因为没读过什么书,力气又不大,找不到好点儿的工作,还好当初店长让我考过驾照,所以……我就去当司机,养活自己。" 叶敬辉点头:"挺好的,至少你现在自立了,日子也比以前平静许多。" 阿齐沉默良久,才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我并不是故意背叛你的,资料和照片都是他偷走的。我一直很想念你。还有,对不起,我到现在还是在用你给的名字,叫习惯了已经改不了……" "行了,这些话说来也没什么意思。"叶敬辉笑着起身坐好,轻轻揉了揉阿齐的头,"既然当初答应放过你,我也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你不用怕,抬起头来吧。" 阿齐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张清秀的脸居然比以前多了些红润的光泽,整个人也更精神了,似乎还胖了一点儿。 叶敬辉笑:"看来你过得很好。" 阿齐点了点头:"店长倒是瘦了,最近太忙的缘故吗?" 叶敬辉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换宾馆的时候,你就假装没房间了,给我们订个单间,最好是有双人床的那种套房。" 叶敬辉说话面不改色,阿齐却在那震惊了良久:"……为什么?" 叶敬辉的回答是:"方便交流。" 阿齐沉默良久,轻轻笑了起来:"肢体交流吗?" 叶敬辉点头:"是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了解我。" 阿齐笑道:"那位司先生,果然是店长看上的人?" "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阿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应该是电视上吧,经常听见他的名字。" "嗯,他以前是东成的总经理,萧逸的对头,不过现在辞职了。"叶敬辉顿了顿,"你明天见到我,继续装作不认识,还有,我现在姓刘,别叫错了。" "是,知道了。"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叶敬辉和司明起床之后简单吃了些早餐,就开始在青岛游览。 叶敬辉说要请个导游来讲解一番,以免一路上走马观花都不知道看了什么。 阿齐便拨了个电话,打电话时声音刻意压轻了,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神色:"陈然,你在家吗?我这里有两个客人,想请导游,你这几天是不是闲着?"到了后来,声音里竟有些诱哄的味道,"来帮一下忙,好不好?就三天,会给你付钱的。" 片刻后,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朝着这边奔了过来,一身白色运动服,身形修长,跑起来挥汗如雨,看上去倒很是矫健。他在车子面前停了下来,微笑着敲了敲车窗,然后开门上了副驾驶座。 "两位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然,目前还在学校读旅游管理专业,虽然还不是职业导游,不过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对青岛很了解。就由我来带你们好好玩儿几天吧。两位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之后又扭头道:"阿齐,先开去栈桥,现在正好人少。" 这个叫陈然的男孩倒是很开朗,说话时会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脸上始终带着阳光而自信的笑容。 叶敬辉笑道:"这么说你是来拿我们当实验品的?" 陈然嘿嘿一笑:"两位先生别见笑,资料虽然背熟了,可嘴巴还得多练练,我们既然人少,我也就不说那些官方的客套话了。对于青岛这个城市呢,你们想要了解哪方面可以跟我说。"见两位都不说话,车内气氛有点冷,陈然又热情的寻找话题:"对了,当地有个好玩儿的说法,青岛是三多、四少、五大怪,两位有没有兴趣猜猜看?" 叶敬辉心情很好的调戏他道:"五大怪,你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 陈然笑道:"我哪有那福气啊,再猜猜?" 司明突然道:"啤酒装用塑料袋,男人肚皮像锅盖,对吗?" 叶敬辉扭头:"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来过这里。" "那怎么又来一次?" 司明回头看他:"不是你拉我来的吗?" 叶敬辉笑得意味深长:"你可以选别的地方。" 司明耸耸肩:"反正是几年前的事了,再来一次,看看这里有什么变化也挺有意思。"说着便又回过头去,看向窗外。 在陈然的带领下,一行四人熟门熟路游览了青岛的几个主要景点,后来还去电视塔坐了一次缆车。叶敬辉和司明两人同乘一个缆车观光,老城区砖墙红瓦,新城区高楼林立,脚下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在缆车上,能把青岛全城的风貌尽数收入眼底。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迎面是柔和的风,身侧还坐着喜欢的人,心情真是无比惬意舒畅。 在青岛停留几天,该逛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喝了啤酒吃了海鲜,之后便开车前往威海。 这天到威海时已近晚上十点,阿齐下车打电话订房间,片刻后回到车上,一脸遗憾的说:"因为最近是旅游旺季,很多酒店都满人了,我找到的那家只有套房,双人床的那种,两位可以将就着住一晚吗?" 叶敬辉非常乐意的笑道:"我没意见。" 司明看了眼一脸诚恳的阿齐,又扭头看了眼笑着的叶敬辉,最后才淡淡的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在酒店,果然有一张双人床,铺着洁白如雪的被子。 司明先去洗的澡,洗完后穿上从行李箱里翻出的睡衣,躺在床上看电视。 叶敬辉洗完之后却只穿着条内-裤就直接走了出来。 "你不用穿睡衣的吗?"司明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我走的时候匆忙,居然忘记带了。"叶敬辉一边说,还坐到床边来轻轻擦拭头发,发尖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落到胸口,顺着漂亮的线条一直滑到平坦的小腹。 司明的目光也顺着那水珠滑了下去,在水珠蒸发之后,才淡淡道:"酒店里不是有提供浴巾吗,好歹包一下吧?" "那个浴巾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用过的,看着都恶心。"叶敬辉抬头看了司明一眼,见他深色的睡衣敞开的部位,裸-露出蜜色的胸膛,肌理分明,极为性-感,于是笑容更深:"打算睡吗?" 司明耸耸肩:"已经十一点了,明天还要早起,休息吧。" 叶敬辉点了点头,顺手关掉电视,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司明在被窝里躺了很久的缘故,叶敬辉躺在他身边时,居然有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半夜的时候叶敬辉又习惯性的被冻醒,见司明似乎睡得挺熟,于是坏笑着蹭过来,轻轻从背后抱住他。 被他冰凉的手一碰,司明后背蓦地一僵,睁开眼来:"干什么?" 叶敬辉闭着眼不说话,装睡装得十分像,手臂却依旧从背后抱着他不放,大吃豆腐。 司明想拿开他的手,却见他得寸进尺连身体都整个靠了过来。 后背突然贴到一片微凉,脖颈处还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痒痒的。 睡衣被他的动作蹭落了一半,后背接触到的,是他光滑柔软的皮肤,他的手就放在小-腹那暧昧的地带,轻轻环住,动也不动,司明的小-腹却是瞬间僵住了,调整呼吸后,才恢复正常。 见他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司明的唇角微微扬起。 ——这个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揍的样子,既然你可以装睡,那我也可以装梦游,不是吗? 打定主意,司明轻轻一个翻身,把那个不规矩的人压在身下,对准他的双唇就吻了下去。 不给他任何招架的机会,这次的吻如狂风暴雨般热烈,霸道的舌狠狠擦过他的口腔,缠住他的舌疯狂吮吸,像是侵占一般激烈的扫荡,在每一寸敏-感的粘膜上都留下自己的气息。 叶敬辉甚至觉得面前这个人突然疯了,舌头都被他吮到发疼的地步,深入口腔的吻,让叶敬辉甚至觉得胸口发闷,呼吸都有些困难。 刚要伸手把他推开,下-身却蓦地一凉—— 内-裤被他大力扯到了膝盖,最敏-感的部位居然被他握在了手里?! 叶敬辉身体僵了僵,翻了个白眼,开始用力的挣扎。可惜的是,不知不觉间早已失了先机,双手正好被他压制在胸前动弹不得,他的膝盖也插入了腿-间,使得双-腿完全无法合拢。敏-感的部位暴露在他的魔掌之下,被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恶劣的逗-弄着。 温暖的手指摩擦下,某个部位很快就有了反应。 "嗯……唔……"喉间发出一阵暧昧的喘息,叶敬辉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那个人的爱-抚,体会着微妙的快感从敏-感部位窜遍全身,让身体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真的是自从遇到他以来太久没有找过床伴的缘故,此时被他一挑-逗,深藏体内的欲-火轻易的就爆发了。 就在叶敬辉快要攀上顶峰的那一刻,司明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床头的灯开了,司明若无其事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到洗手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看叶敬辉一眼,似乎真的只是梦醒起夜。 叶敬辉愤怒的瞪视着他的背影,可惜,片刻后悠闲的从洗手间回来的司明,依旧是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见叶敬辉正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自己,司明无辜道:"你不睡吗?" 叶敬辉轻轻眯起眼来,看着他,沉默不语。 司明继续道:"抱歉,刚才做噩梦吓醒,吵到你了?"司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三个小时天才亮,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就掀开被子上了床,闭上眼。 因为他这个拉被子的动作,一阵冷风突然吹进了被窝里,叶敬辉被挑起的欲-火,也瞬间灭了个彻彻底底! 如同当头被浇了一捅冰水,大夏天的,实在是过瘾啊! 司明,算你狠。 看着叶敬辉二话不说转身睡去,背影却略显僵硬。在床头灯熄灭的刹那,司明的嘴角扬起个漂亮的弧度。 跟我斗的下场,可比这要惨烈得多。 叶敬辉,咱们的账,也该是时候,一笔一笔,慢慢儿的算清楚了。 旅行(下) 次日清晨吃饭的时候,四人围在一桌,司明和叶敬辉自然是并肩坐着,另外两位坐在对面。 阿齐很担心的道:"刘先生,你昨晚没睡好吗?看你精神不太好。" 叶敬辉还没说话,就听身侧的司明用低沉平淡的语调说道:"哦,我昨晚做噩梦,半夜醒来吵到他了,后来他一直没睡着。"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没睡,这么说你也一直醒着? 叶敬辉懒得看他,继续低头喝粥。 阿齐却好奇道:"什么噩梦?" 司明微微一笑:"梦见自己去捉老虎,反倒被老虎吃了。" "咳……"旁边的叶敬辉被粥呛到,咳了几声,之后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平淡的道:"真巧,我昨晚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老虎吃了以后,拿了把刀把它肚皮给剖开了。" 司明沉默不语。 倒是阿齐低头轻轻笑了起来。 早上车子发动的时候,叶敬辉找了个单独跟阿齐相处的机会,轻轻凑到他耳边,暧昧的道:"傻瓜,虽然我跟你很熟,可脖子上的吻痕,你起码遮一下啊。" 阿齐瞬间涨红了脸,脑袋快要缩到地下去了,结结巴巴道:"哪……哪有……我……我……" 叶敬辉微微一笑:"骗你的。" 然后,心情大好的转身走开。 剩下阿齐在原地面红耳赤呆立良久,等陈然来叫他上车的时候,才扭头钻进车子。 整整一天,阿齐都没理陈然,叶敬辉时不时逗陈然两下,笑得更高兴了。 虽然阿齐一直目不斜视开着车,却会在陈然看他的时候微微红了耳根,似乎在叶敬辉面前很不好意思。 叶敬辉心下了然,嘴角也浮上了一丝笑容。 比起跟着关天泽那种冷酷无情的家伙在一起担惊受怕,阿齐能找到这样一个开朗温暖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或许,也算是幸福吧。 在威海参观了中日甲午战争遗留的军舰,晚上又改道烟台,自然,酒店又没了单人间,阿齐订了两个双人的套房,在看向叶敬辉的时候垂下头来移开视线,叶敬辉经过他身侧时轻声道:"叫你家那位悠着点儿,你是司机,一车四命呢。"说完又心情大好的摸了摸阿齐的头,转身扬长而去。 其实对叶敬辉来说,阿齐的确是个特别的存在,因为他一直想有个可以调-戏的弟弟,可惜自家那位叶敬文性格极其扭曲,别说调-戏,不被他反将一军就够给面子了,这么多年来连一声哥哥都不叫,实在是别扭得很。而阿齐却一直都很乖,很听话,任凭自己调-戏,想怎么逗就怎么逗,单纯又可爱。 不知为何,起初对阿齐背叛自己的厌恶和憎恨,现在居然淡化了,反而像是回到了从前,在夜店里,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逗他两句,见他脸红,自己心情也会变好。 倒不是心胸宽广不计前嫌,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做了次背叛者的缘故吧。 在跟萧逸合作着对付司明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充当着阿齐当时的角色?有些无奈,身不由己,却不得不做一些不愿做的事。所以到现在,似乎也能体会阿齐的心情了,他对自己毕竟是有很深的感情在,他说的那句"我很想念你",叶敬辉相信,是没有半分虚情假意的。 这样就够了,看着他现在平静自在的样子,叶敬辉也能彻底放下心来。 晚上的时候,司叶两人又同床共枕。为了避免昨晚那种尴尬的现象再次发生,叶敬辉特意跟司明之间保留了一臂的友好距离,今天没有逛太多地方的缘故,到烟台时还早,洗完澡也才八点钟,司明躺在床上打开了经济生活频道,里面在播的是龙华集团近日和同行的对手竞争一片地皮,结果竞标失败的消息。 司明突然道:"以前威海这个地方挺小的,人们还用一句话来形容。" 见叶敬辉侧过头来表示出兴趣,司明便接着说:"一条马路三盏灯,一个警察管全城。一条炸鱼满城腥,一个喇叭满城听。" 叶敬辉笑:"太夸张了点吧。" 司明不作答,反而道:"我前些年来过这里,发现了一块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小渔村,居民很少,环境却很好。依山傍海的地理位置,视野非常开阔。若是早起,还能看到海上的日出,听见林间阵阵虫鸣,如同世外桃源。可惜那里交通不便,到现在还没有开发。"司明顿了顿,继续说,"这块风水宝地如果解决了交通问题,再建一个度假村,或者海景别墅,虽然前期需要时间和金钱的投资,以后却会有很不错的回报。" 叶敬辉沉默片刻,扭头问:"你想在这里投资?" 司明轻轻摇头:"我对房地产方面没有兴趣。我看龙华集团倒是可以考虑来这里投资。" "那你说这个,岂不是看得到吃不到,让人心痒?" "我只是在寻找话题。"司明淡淡道,"要不然,你想跟我躺在一张床上看肥皂剧,看到十一点吗?" 叶敬辉瞄了眼电视里新闻结束后的预告 "情深意重,孝感动天!宝莲灯,今晚八点,经济生活频道,强势推出!三集联播,敬请期待!"。 叶敬辉无奈一笑,把电视给关了,随口问道:"你递交辞职报告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司明点头:"这次旅行回去之后,我会成立自己的公司。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样也好,自己做老板,总好过给人家打工。"叶敬辉微微顿了顿,"打算做哪方面?" "游戏开发。" "已经有目标了?" "我看中了一部人气很高的长篇小说,那部小说的架构和世界观都非常优秀,很适合改编成游戏,亦峰他们已经在跟作者联系了。" 叶敬辉倒是没想到他对这个有兴趣,笑道:"为什么突然改行,改这么彻底?" "我去做这个领域,除了兴趣之外,也是不想再跟萧逸有什么纠葛。" "你很讨厌他?" "没有人会喜欢把自己赶下台的人。" 叶敬辉笑:"那……我呢?" 司明看了他一眼:"你什么?"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如果我来帮你,你还敢不敢要?" "我不是个记仇的人。"司明顿了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不计前嫌的人。" "其实我挺期待与你一起工作的,我对游戏开发也很有兴趣。"当然对你这个人更有兴趣。 "可是你背叛过我,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什么代价?" "日后再议。"司明微微一笑,"睡吧。今晚可不要再做噩梦了。" …… 次日在陈然的带领下去参观了木鱼石展览中心,叶敬辉知道司明喜欢喝茶,对茶艺和茶具方面都颇有研究,突然心血来潮,想买一套茶具送给他,却见他先行一步,对售货员道:"这套茶具还有存货吗?" 叶敬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所问的那套茶具极为华丽,茶壶、茶杯上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纹,茶盘上还绘出漂亮的图案,旁边的价格牌上标着的数字居然是五位数。 "先生真是识货,这套茶具极为珍贵,我们现在是打八折优惠的,存货也只有两套了。" 司明冲售货员道:"两套都给我吧,好好包装起来。" 叶敬辉疑惑:"买两套做什么?难道一套用来喝茶,一套摆着观赏?" 司明笑笑:"送人。" 他要把这么贵重的茶具送给谁?为什么一次买两套这么多?叶敬辉百思不得其解,倒也不好细问。总觉得重逢后的司明处处透着怪异,却又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 后来又到了蓬莱,游览像神话世界般的八仙景区。在蓬莱住了一晚,次日清晨才折返青岛,一路上有陈然在,车里便不会沉闷,他闲着无聊就开始讲笑话。 "有一女同学特白,男朋友又特黑,有一天,毒舌天后突然对着他俩冒出来一句,你们这样是不行的,会生出斑马来的。" 阿齐在那轻轻微笑,司明依旧纹丝不动一脸平静。 陈然正愁被冷场,没料在后座的叶敬辉瞄了一眼皮肤白皙的阿齐,又看了眼晒黑了的陈然,突然道:"没关系,你们两个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反正你们生不出孩子。" 阿齐开着车一个拐弯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上。陈然也被吓到,咳了老半天才红了脸,尴尬的说:"呵……这个问题……好像扯远了。" 叶敬辉继续邪恶的笑:"不远不远,你们这几天不都一起住吗?" 阿齐被他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直冷着脸的司明也终于有了动静,扭过头来淡淡看了叶敬辉一眼,回头的时候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车子在烟台附近停下,众人一起到一家海鲜城吃午饭。 司明的手机突然响了,似乎是一条短信,他随手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回了两句话,这才把手机放了回去。 "怎么了?"叶敬辉问。 "哦,亦峰催我快点儿回去,我说已经在返程途中了。"顿了顿,"我先去趟洗手间。"然后起身离开。 叶敬辉倒也没在意,只自顾自坏心的调戏着面前的两个家伙。 片刻后,菜端上了桌面,陈然给阿齐夹菜,叶敬辉好笑的道:"他好像不会吃虾吧?" 因为司明不在,叶敬辉也不掩饰自己对阿齐的了解。 "呵呵,是啊,都是我给他剥的。"陈然倒是毫不介意,当着叶敬辉的面把剥好的虾放到阿齐碗里,"对了,刘先生,你以前认识阿齐,是不是?" "嗯,见过几次。" "听说以前他在酒店工作的时候,您帮了他挺多忙的。"陈然笑道。 "酒店?"叶敬辉斜眼见阿齐桌下的手指轻轻颤抖,心里明白他是刻意瞒着陈然,便坦然道,"也不算什么大忙,阿齐自己一直很努力。" 阿齐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叶敬辉扬起嘴角冲他坏坏一笑:"现在当了司机,虽然辛苦,却比以前好多了。" "你们先聊。"阿齐红着脸点了点头,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出门之后,陈然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推到叶敬辉面前:"这个礼物是我准备的,送给你作为纪念,谢谢你以前对他的照顾。" 叶敬辉打开来,是一个漂亮的贝壳风铃,提起时居然有一米来高。那些串起来的贝壳上都精心绘制着各种颜色的花纹,连在一起,从侧面看上去,像是盘旋而上的巨龙,风铃顶端也做出个龙首的形状,唇间含着一颗洁白莹润的珍珠。风一吹,会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悦耳。 虽然是小孩子的玩意,叶敬辉却很是喜欢,轻轻拨了它几下,听到耳边叮咚作响,这才笑着冲陈然道:"以后好好照顾阿齐。有可能的话,就一直住在这儿吧。" 陈然笑得灿烂:"那是自然,我不会放他走的。"说完,吃了几口菜,又疑惑道,"唉?他们去洗手间怎么还不回来?菜都快凉了。" 叶敬辉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吃坏肚子了?"陈然起身,"我去看看。" 陈然出去之后,包间内只余那风铃叮叮咚咚的响声,空旷的回荡着。 五分钟后,叶敬辉突然站起身来。 门也在此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款步走了进来,进门后停下脚步,礼貌性的躬身道—— "叶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有变态要出来了,寒 游戏(上) 叶敬辉被强行带到了一间密室,连窗户都没有的密闭空间显得格外黑暗,只有门缝里透进微弱的荧光。借着那光芒看过去,屋内似乎只有一张大床,没有任何其他的摆设。 "你们是什么人?"叶敬辉冷下脸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经过电子声的处理,如同地狱深处的魔鬼。 "叶敬辉,看你旅行几天挺累的,我请你过来休息一下。" 声音是从屋子角落的喇叭里发出的,处理过的人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敬辉站在原地微微皱起眉头:"遮遮掩掩的,怕我认出你?" "那是自然,你如果知道我是谁,我怕你会报复我啊。"那边似乎在笑,片刻后,才轻声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做实验吗,今天,也让我在你身上做一个实验,如何?" 叶敬辉笑:"你不觉得我们面对面来做实验,会更有意思吗?"目光瞄到角落里一个很小的红点,居然是红外线监控器?!叶敬辉心下一惊,难道遇到叶家的仇人?心中暗暗疑惑,也不知对方是谁,居然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人继续道:"外国专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如果蒙住人的双眼,堵上人的耳朵,把人体固定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让人完全丧失感知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据说没有人可以撑过三天,就算撑了过去,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也会非傻即疯,精神错乱……"微微一顿,"这个实验证明了人类的生存和时空是密不可分的,不知,是真是假?" 叶敬辉笑:"不错的手段,想用在我身上?" "当然,对你使用暴力我可会心疼的,我想,你也会对那些武夫的粗俗行为嗤之以鼻。既然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那么还是用文明一点的方式,稍微刺激一下你的神经,可好?" 叶敬辉扬了扬眉:"逼疯我的好处是什么?" "自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叶敬辉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当初我把文件签完字之后就回传给我爸了,他签完了居然忘记给我一份,那些合同好像还在他手里,这么一说,万一哪天我爸突然一时糊涂想耍赖把那协议书撕了,我岂不是一无所有?你的如意算盘好像打得不够响,应该把我们父子一起抓来才对。"微微一顿,目光直直看向角落里的监视器,"关天泽,出来见见吧,我很想念你呢。" 片刻后,门开了,走进一个一身白色西装,一脸笑容的男人—— 果然是关天泽。 "阿辉,你怎么知道是我?难道真的是太想念我,连被处理过的声音都听得出来?" 叶敬辉淡淡道:"前几天我和萧逸被人跟踪,也是你派去的吧?我认识的人里面,最猥琐的就是你。猜一下就知道了。" "哦……"关天泽笑了笑,"承蒙谬赞,猥琐到极致也是一种境界啊。" 叶敬辉笑着看向他:"偷偷摸摸跟踪我不说,还派手下把我绑来,你想怎样?" "自然是想跟你算算旧账。" "他们三个呢?" "被我请到三楼吃螃蟹去了。" 叶敬辉顿了顿:"好吧,是我让你下台的,打算怎么报复我?请便。" "啧啧,果然是叶敬辉啊,虐人虐习惯了,轮到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关天泽笑眯眯的凑过来,暧昧的道,"刚才那个实验,你有没有兴趣?" "有啊,疯了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想。" "这样啊,那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说着冲手下的人道:"去,把叶先生绑到床上休息一下。" 叶敬辉被那两个押自己过来的高大男人推到床上,拿出早已备好的铁链,把手脚绑到四个床角,摆出敞开的大字形状。 关天泽笑:"把你在这关三天,我还得陪你三天,我太忙了,等不了那么久。要不咱们换一种玩儿法?"关天泽意味深长的一笑,冲手下的人挥了挥手,"去把东西拿过来。" 片刻后,有个一身黑衣的人推门而入,带了一根针管过来,针筒里满是透明的液体。 叶敬辉后背一僵,却见关天泽笑得更邪恶了:"很熟悉吧?这种药可是你的常用法宝啊,你店里的Money Boy每一个都尝试过,你作为店长不尝试一下,岂不是很遗憾?"微微一顿,"那个叫陈然的孩子挺开朗的,等我给你下了药,再把他叫过来,你们共度良宵怎么样?" "你疯了?"叶敬辉冷冷的看着他。 "我没疯,我只是特无聊,特想棒打鸳鸯。你说,要是陈然强-暴你,阿齐和司明脸上的表情肯定会非常非常有趣的,哈哈哈,到时候一定要拿相机拍下来,作为永恒的纪念。" 说着,冲手下那人道:"去,把他的眼睛蒙上,耳朵也堵上,药全给他打进去,然后让咱们的叶店长体会一下,眼不能视,耳不能听,手不能动,身体却极其渴望别人拥抱的,销-魂感受吧,哈哈哈哈。" 旁边两个男人果然按他的吩咐,把叶敬辉耳朵塞了起来,眼睛也蒙上。 叶敬辉瞬间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和寂静。 片刻之后,感觉到床沿下陷,有个人坐在了床边,自己的手背皮肤被针尖挑起,然后,有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了体内,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针尖退出,那人也转身走开了。 叶敬辉只觉得头昏脑胀全身都不舒服,什么都看不见又听不到的感觉,让他异常烦闷。 好像过了大半个小时,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全身又热又痒,尤其是关键部位早就挺了起来,叶敬辉恼怒的咬紧了嘴唇,正不知如何嗜好,床垫却猛的下陷,有人坐了过来。 叶敬辉刚要说话,那人却手伸到脑后,把他的头微微抬起,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强吻。 "唔……"叶敬辉瞪大眼睛,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拼命用舌推拒,反抗。 那人却像是势在必得,吻得霸道而强势,舌头热情的缠了上来,不给人任何退缩的机会。 感觉到强烈的侵占气息,叶敬辉猛的合上牙关,那人却像是早已料到一般,迅速退了出去,反而贴着他的双唇轻轻啃咬起来。 这次换成了温柔的亲吻,舌面滑过双唇的感觉,柔软而亲密,好像在坏心的玩儿游戏一般,他用舌尖把嘴唇整个舔-弄了一遍,然后又趁叶敬辉喘气的瞬间再次侵入口腔,舌头温柔的扫过齿列,滑过上颚,逮住叶敬辉僵硬的舌头,辗转吮吸,只吻到叶敬辉全身发软,舌尖都发麻的程度,占足了便宜之后,在他咬人之前又迅速退了出来,似乎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等他终于玩儿够了,叶敬辉才冷冷问道:"司明,你干什么?" 他倒是不解释,反而伸手轻轻解开了叶敬辉的衣服。每一粒扣子都解得极慢,似乎在享受手指和皮肤接触的美妙感觉,等慢条斯理解到第三颗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滑过了敏感的乳-珠,叶敬辉忍不住轻轻颤了颤:"……先放开我,我们再慢慢来,好吗?"声音带了点诱哄的味道,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顿,继续解扣子。 直到上衣全被剥开,白-皙的胸膛便完全暴露在眼前。司明修长的手指暧昧的抚过他精致的锁骨,准确找到胸前的乳-珠逗弄起来,那乳-珠在指尖的揉捏之下很快充血挺立,红润的颜色像是熟透了的樱桃,煞是诱人。 司明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拿掉耳塞,凑到叶敬辉耳边,轻声道:"我也想慢慢来,可看你的样子,似乎等不及了。" 叶敬辉深深吸了口气:"没关系,先把我的手脚解开。" "为什么要解开?"司明平静的道,"难为你刻意诱-惑我那么多次,今天,我就如了你的愿,可好?"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叶敬辉全身猛的一僵。 司明继续道:"你被关天泽下了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对吧。" 叶敬辉沉默。 "而且,你被绑住四肢,蒙住眼睛,我比较好行动。"说着,手指灵巧的抽开皮带,叶敬辉只觉得下-身一凉,西装裤居然被他一把扯到了膝盖处,"这样束缚住手脚,你不会伤到自己,我也省了不少力。" "你不要太卑鄙。"叶敬辉冷冷道。 司明看了咬牙切齿的叶敬辉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只手突然探入他白色的内-裤,准确握住早已半挺立的器官。 "唔……" "你说的对,我不过是个伪君子。"说着,猛的一用力,狠狠捏住了尖端的部位,"现在不过是发挥一下卑鄙的本色。" 叶敬辉全身猛的一阵颤抖:"放开……" 司明倒是不理会他的威胁,反而心情愉快的套-弄起来,手指从根部缓缓滑到顶端,再反向滑回去,技巧的爱-抚让那里很快硬肿起来。似乎是药效发作,叶敬辉身上慢慢浮起一层漂亮的粉白色,只张嘴轻轻喘息着,偶尔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嗯……嗯……"叶敬辉手脚都无法动弹,只能把指甲深深攥入床单。 "上次在酒店里半途而废,你是不是很恨我?"司明轻声问。 叶敬辉不说话,只是用身体的颤抖来传达自己的愤怒,可惜某人似乎很喜欢看他这愤怒的样子,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这次,就不折磨你了。" 嘴上这样说着,手下的动作却刻意带了点惩罚的意味,在每次即将攀上高-潮时故意把手拿开,反而去逗弄胸前的红点。任凭那器官颤巍巍挺立在那儿,也不去管。 叶敬辉全身被锁在床上不能动弹,眼睛也被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感觉和听觉便格外敏锐起来。 药性催出的欲-望不能舒解,司明的手却在全身霸道的抚弄着,擦起一片似乎要将人灼烧一般的火焰。锁骨,前胸,脊背,甚至臀间,一处不放的爱-抚,揉-捏。 等吃够豆腐了,这才俯下身来亲吻。 原本温柔的吻渐渐变得热烈起来,口腔内一阵阵酥麻直入脑髓,让人全身不由得涌起阵阵战栗。 令人窒息的热吻过后,司明放开了红肿的双唇,再从脖颈处一路吻到小腹,附带牙齿的轻轻啃咬和摩擦,留下一大片暧昧的红痕和齿痕,甚至在大-腿内侧也留下了明显的牙印! 被他这样刺激,叶敬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下身冲去! 司明抬头看了眼那挺立的部位,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那里,快速套-弄了几下。 "唔……"叶敬辉终于喘息着在他手里释放出来,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不能动弹。 司明却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把手探向他身后隐秘的部位,在股-间暧昧的来回摩擦着,那里暖暖的温度和柔滑的皮肤,让人流连忘返。 一股奇异的快-感从他手指擦过的部位直冲头顶,叶敬辉全身瞬间僵住。 司明笑:"没关系,是药性的缘故。" "司明,我从来不在下面。"叶敬辉眼睛被蒙着,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带着点难以驯服的高傲,"所以,不可能,为你破例。" 司明耸耸肩:"没办法,关天泽给你注射的药,是用来对付店里不听话的MB的那一种。如果我不帮你,你会觉得很难受。" "你不需要解释的那么详细,我很清楚这种药的效果。"叶敬辉顿了顿,平静的道,"放心,我熬得过。" "哦。"司明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收回手来,转身躺在他旁边,轻笑,"那你熬吧。" 片刻之后,叶敬辉全身都泛起一层红潮,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尤其是司明刚才碰过的私密部位,更是又麻又痒。 叶敬辉想并拢双-腿,却因被铁链锁住的缘故根本无法动弹,只好不安的用身体蹭着床单。 哪料因药性而格外敏-感的身体跟床单一摩擦,反而产生一种奇异的快-感,像电流一般游走全身! 体内的火烧遍五脏六腑,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看着他衣衫半褪在床上动来动去,痛苦的皱着眉头,却依旧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性格真是倔强的要命,到了这个时候还逞强,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司明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一个翻身压了过去,准确找到他的双唇。 叶敬辉的身体遵循本能的渴望,主动纠缠住蹿入口腔的舌,疯狂的吮吸起来。司明后背一僵,随即伸手抬起他下颌,舌头反过来一卷,夺回主动权。 亲吻像是对战一般激烈而火热,等一吻结束时,两人皆气喘吁吁,嘴角晶亮的银丝被司明舌尖一卷,轻轻舔了个干净。 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在身后隐秘的部位轻轻抚摸着,司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熬得过去吗?" 叶敬辉的神智似乎有了片刻的清明,狠狠咬紧唇,却坚决的点头,"不用你帮。" 司明却轻轻笑了笑,食指探入后-穴。 因为药性的缘故,那里的温度异常高热,很快便紧紧缠住了司明的手指。 叶敬辉突然道:"别逼我。" 司明手中动作一停,抬头看向他:"关天泽给你注射的药物,分量是平常的两倍。" 看着他把嘴唇咬到发白却依旧不开口服软,司明无奈的俯身吻住他,插入的手指增加到两根,还把掌心里乳白色的液体推入后-穴作为润-滑-剂,在体内轻轻扩张起来。 "就当我趁人之危好了。" 屈伸之间,肠道渐渐容下了他的手指,还随着他的动作收缩着,紧紧缠了上来。 司明微微一笑:"你要恨我,等到明天再说吧。" 感觉到手指在体内的扩张和按压,叶敬辉全身开始颤抖,可惜手脚都被铁制的手铐固定在床头,正好让司明有了可趁之机。 手指增加到了三根,反抗也更加激烈起来,铁链跟床头碰撞发出尖锐的金属声,双腿也微微弯起,因为反抗而不停抽搐着。 虽然主人意志坚定,可身体却反其道而行,体内被他手指碰过的地方升腾起一阵熊熊烈火,像要把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原本又麻又痒,被这么一碰,身体反而尖叫着想要更多…… "放开。"叶敬辉眯起眼,这次是冷到极点的声音,尾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明显是气息不稳却故作坚持。 司明的动作微微一顿,手指也从他体内退了出来。 "叶敬辉,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你知不知道?"司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游戏(下) 叶敬辉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他称呼的改变,却突然感觉到一灼-热的硬物抵在了后-穴,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撕裂般的剧痛! 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内脏似乎被那猛的一顶压缩到了胸膛,连喘气都显得困难。 像是用剑把身体刺穿了,双腿变得麻木,甚至失去了感觉,被刺入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灼热的温度像要从内部把整个身体给烧化了。却因为药性的缘故,剧痛中,居然有一股快感深入脑髓,像要人晕眩一般的强烈! 叶敬辉双-腿轻轻发着抖,体内刺入的硬物像是一块烙铁,烫得人想要逃离! 迷迷糊糊间耳边却响起他刚才叫了自己的名字,叶敬辉。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 这一切疑问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在他不顾自己的拒绝,强势进入的那一刻,在身体剧痛的同时,心脏也是一阵强烈的抽痛,闷闷的压到胸口,差点让人窒息。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早就原形毕露了啊。 体内的硬物在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司明喘着粗气,凑到耳边道:"放松。" 之后便是缓慢的推进,像是用车子碾过身体一般,叶敬辉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进入每一寸时,体内的甬道缓缓被撑开,随之而来的撕裂般的痛楚。 等全部没入之后,司明轻轻吐出口气,双手抬高了他的腰,开始缓慢的抽-送起来,频率也渐渐加快! 感觉到体内似乎要把内脏都翻搅出去的剧烈摩擦,叶敬辉不再反抗,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因为药性的缘故,体内居然升腾起一股奇妙的快-感,那是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异样感受。那种快-感从后-庭那剧烈摩擦的地方,电流一般,一阵阵传遍全身,让身体不由得战栗着,全身的每个毛孔似乎都兴奋的尖叫着,如置身于美妙的天堂! 叶敬辉张开嘴急促的喘息起来,手指也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渐渐习惯后,甚至随着他的进入和退出做出迎合的动作,喘-息也更加剧烈。无休止的疼痛,还有一轮接一轮灭-顶的快-感,整个身体,早已不受意志的控制了。 "在你骗我的时候,想方设法抓我把柄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叶敬辉。"司明动作微微一停,"是不是觉得,捉弄我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却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缓缓的抽出,然后猛的一个挺身! "唔……"体内的凶器到达想都不敢想的深度,叶敬辉觉得自己的腰似乎被他给折断了,进入的太深,身体被刺穿一般可怕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一阵尖锐的痛感和快感夹杂着,痛苦越强烈,相应的快感也越强烈,像要把人折磨到崩溃的边缘。 "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接着又是一番激烈的冲刺,"我们之间的账,还得慢慢来算。" 抬高腰部,猛一挺身,再次刺入脆弱的深处! "呜……嗯……"呻-吟近乎到了啜泣的程度,那种痛苦像是将身体整个碾过一遍,时而在地狱,时而在天堂,反反复复的折磨。 "来,放松一点。"司明笑了笑,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被咬出血的双唇,那原本艳红的唇沾染了血迹,居然透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魅惑。司明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了那一丝血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再不放松,你的腰真要断了。"说完又是一阵狂猛的冲刺,让叶敬辉张大嘴巴拼命喘息起来。 "呜……嗯……"耳边听到自己居然发出这种陌生的暧昧呻-吟,叶敬辉倔强的狠狠咬住了双唇。 司明拿掉了蒙着他眼睛的黑布,只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因几次猛烈的冲击而染上一层情-欲的色彩,眸中氤氲着一层动人的水气。 "绷这么紧,是第一次?"司明停下动作,带着笑意,定定注视着他,只见那原本迷蒙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眸中只剩冰冷和恨意,带血的唇角也扬起个冷到极点的笑,双唇微张,哑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就是叶敬辉,为什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在你之前,我的床伴不上千也上百,我可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夜夜笙歌都不为过……呃啊……" 下-身猛的一痛,体内的凶器又顶到那敏感的位置,瞬间被一股巨大的痛感和快感淹没! 叶敬辉想要蜷起身来,却因手脚被铐住而无法动弹,只能愤恨的瞪着司明。 司明的脸上却微笑着,平淡的道:"是吗。"伸出舌来轻舔过他的耳垂,果然让他全身猛的一颤,司明灼热的双唇贴在他耳边,暧昧的道:"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来让你慢慢的习惯,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叶敬辉虽然风流,脾气倒是倔强的很,虽被如此对待,药性也让身体不受控制,意志却依旧很坚定,口头上也毫不服输。 见他那脸上夹杂着疼痛、仇恨和快-感的近似扭曲的表情,司明忍不住又狠狠顶入他身体深处。 "啊哈……嗯……" 真的是自己错了,对他越好,他越是不领情,那么多次的告白和暗示,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心狠手辣说死人就死人,说背叛就背叛,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丝毫不顾及自己在知道的时候,会有多难受。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换一种方式了。 司明笑了笑,又俯下身来吻他,跟他结合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美妙上百倍。 激烈的冲撞让叶敬辉脸上泛起一层好看的红潮,双眼也变得迷蒙起来,带着水气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那双眼却在偶尔清明的时候依旧传达出冰冷的怒意 ——就像只愤怒的小狮子,张牙舞爪的反抗着,却在最后不得不被逼出诱人的呻-吟。 是因为……从来没被人压倒过的缘故吧?这么不甘心的样子。 司明笑了笑,抽动时更是加大力气,似乎是刻意的想让对方清楚听到身体摩擦时淫-靡的声响。 "唔……嗯……唔……" 终于习惯了被侵入的痛楚,也被药性逼到了极限! 叶敬辉的身体也由原本的僵硬渐渐柔软下来,战栗的双-腿轻轻夹住他的腰,攥入手心的手指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屈伸着,殷红的双唇微微张开,一丝丝呻吟从唇边溢出来,格外性-感迷人。 "嗯……啊哈……唔嗯……嗯……" 断断续续的呻-吟中,居然也没忘记威胁,却被一次次猛烈的冲击,击得破碎不堪。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敬辉甚至觉得思绪有些涣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机械般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后来甚至会配合他的动作扭动腰部,甚至抬起身体来迎合。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一波又一波巨大的快-感,像灭顶的潮水一般冲击着神经。 体内的凶器摩擦的久了,痛感也变得麻木,似乎连双-腿都不再是自己的,居然紧紧夹着他不放! 眼睛上的布被拿掉之后,能够模糊看见司明的脸,他一向冷漠的脸上染上了一种疯狂的情-欲色彩,汗水顺着脸颊从刚毅的下颌滴落到叶敬辉的胸前,沸水一般的烫。身体接触的地方,他的皮肤一片火热,像是要把自己给融化。 终于,一阵狂猛的冲击之后,叶敬辉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液体射入自己身体最深处,不禁轻轻颤抖起来。 全身像被碾过一样酸痛,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却察觉到埋在体内的欲-望居然缓缓胀大,再次复苏。 叶敬辉睁大眼睛瞪着司明,后者却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道:"时间还早,你急什么。" 他轻微的一个动作,就让叶敬辉的体内再次燃起一片大火! 叶敬辉全身一僵,那个禽兽关天泽果然下了两倍的药?! 司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打起精神来,不然就没意思了。" 叶敬辉嘴角扬起个诡异的笑容:"好啊。" 说着,故意猛的夹紧身体,成功的听到司明一阵紊乱的喘息。 叶敬辉斜了他一眼,体内药性再起,腿也很自觉的夹住他,暧昧的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司明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是你先挑战我的底线。" 说着,抬高他的腰部,整个抽出,再次猛烈刺入深处! "唔嗯……嗯……嗯……" 动人心魄的呻-吟,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下-体摩擦时淫-靡的声响,一直在空寂的屋子里回荡着。 一夜,难眠。 …… 醒来的时候身体蜷缩成一团,手脚已经被解开,衣服也被他脱-光了。 司明却不在。 不在也好,免得彼此尴尬,免得还要被他看见如此落魄的样子。 叶敬辉起身的时候感觉全身像要散架一般,腰部更是酸软无力,双腿着地时甚至像踩在云端。 找来被他脱下的散落在地上的衣裤,面无表情的往身上套。坐在床边穿裤子的时候,腿微微一抬,就感觉到后面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留在体内的白-浊液体,混着自己的血,随着这个动作缓缓流了出来,顺着腿滴落到地上。 叶敬辉也不去管,紧皱着眉头继续把裤子穿好,然后才找来衬衣,系几个扣子居然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后来才发现是双手一直抖个不停。 昨晚似乎太激烈了些,到后来缠着他不放的反而成了自己,真的只是药性的缘故吗? 叶敬辉有些怔忡的在床边坐了很久,等双手颤的不厉害了,才整理好满是褶皱的衣裤,起身迈着无力的步子,忍着身后的剧痛,扶着墙走到门口。 用尽力气打开门,却正好跟走过来的阿齐相遇:"来,扶我一下。" 见叶敬辉脸色惨白,额头也渗出了一层汗水。阿齐赶忙扶住他,一脸担心的问:"店长,你……你还好吗?" 叶敬辉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搭在阿齐肩上,平静的道:"司明呢?" "司先生……去……去警察局了。" "去那干什么?" "那个,关天泽被警察抓去了,司先生就跟了去。" 叶敬辉深深吸了口气:"警察是昨天中午过来的吧?" "呃……是的。" "那他为什么现在才去警察局?再说,警察来了怎么可能不救我这个人质?"叶敬辉冷下脸来,"你撒的谎,漏洞百出。给我说实话。" "哦……"阿齐轻轻垂下头:"其实……他昨晚就回青岛了,他说……他说……" "什么?" "游戏结束。"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终于轻轻微笑起来。 简单的四个字,游戏结束。 是他在一夜折辱后,留给自己的告别。 曾经自己也用"游戏结束"这四个字,来打发那些没有感情纠葛的床伴。 曾经也用"游戏结束"这四个字,打发认真喜欢着自己的司明。 很好,现在换你来用这四个字"回敬"我,真的是太好了!果然是行事果断又狠决的司明!!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来我往,结算恩怨罢了,很公平的报复。 可为什么,这次会那么痛?为什么那么难受?甚至连胸口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昨晚的温柔,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吗?这些难道是他联合关天泽演的一场好戏吗? 冰凉一直蔓延到脚底,像是连血液都被冻结了。 现在想来,一切透着怪异的地方都迎刃而解。司明来过青岛,为什么再陪自己来一次?旅行途中他不动声色的提到龙华集团显然在试探自己?关天泽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把自己抓到密室里?司明却随后而至,趁着中了药物的时机抱了自己,自己想恨他用强都没了理由,因为后来是自己一直缠着他不放的…… 想到这里,脸色更显苍白,叶敬辉抓紧阿齐的肩,冷声道:"阿齐,你实话告诉我,关天泽和司明是不是认识?!" 说到最后的时候双腿不由得轻轻发抖,扶住墙的手也在不停颤抖,"我记得你那天说,你以前好像见过司明。根本不是在电视上,而是在关天泽那里见过他,是不是?!" 阿齐沉默了良久,才用很轻的声音说:"是的,他们早就认识了。" 即使在昨天被他索取的时候身体痛到极致,也没有此刻般,心脏近似被扭曲了一样的抽痛。 一阵一阵,像是要把胸膛撕裂一样,连呼吸的时候都困难到痛苦的地步。 一个"是"字,像是当头一棒,硬生生把那点喜欢的心情彻底打碎了。 原来,司明,还是我低估了你。 你跟关天泽居然认识?你们居然狼狈为奸?! 亏我还以为萧逸的简历无懈可击,在你面前用尽手段表演,看在你眼中是不是特像个跳梁小丑! 叶敬辉沉默着不说话,扶在墙壁上的指尖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发青,嘴唇也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输了,居然对他动了情,输的一塌糊涂,输的一败涂地! 良久后,叶敬辉才找回声音,把身体靠在墙上,平淡的道:"为什么,那天在酒店,不告诉我?" 阿齐垂下头来,肩膀轻轻颤了颤:"我以为你跟司先生是互相喜欢,才结伴来这里旅游的。关天泽虽然很坏,可司先生看起来对你挺好,我就没敢说,我怕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以为你们已经是心意相通的情侣了,店长那么真心待他,他也是真心待你的。对不起……我又错了……我又错了……"说到后来阿齐都哭出声来,"没想到他跟关天泽一样无情无义,关天泽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能装着温柔,他却在……却在那样对你之后,扔下你就走了……还留下那么伤人的话……" 叶敬辉轻轻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如常的神色,目光骄傲又冷淡,似乎那一切不过是结束了一场游戏——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心底已经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梁子算是结下了,可怜的叶二。 这文的设定或许会让大家比较意外的,顶锅盖逃走…… 阴谋(上) "行了,他还留下什么话,尽管说吧。"叶敬辉声音平淡到没了温度。 阿齐擦了擦眼睛:"店长,不如我们先回去,找家宾馆休息休息,我再跟您说。" 可惜固执的叶敬辉却没有理会阿齐的好意:"现在说吧,过一会儿我都没兴趣听了。" 阿齐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他说,在你找来尸体精心布置了那场车祸欺骗他的时候,他很痛苦,现在让你也尝尝这种痛苦。" 叶敬辉睫毛轻轻颤了颤,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还有吗?" 阿齐向前一步,让他靠着自己,把他狠狠按在墙上的手轻轻拿了下来,心疼的握在手心里,哽咽着说—— "他说,当你偷偷摸摸在背后抓他把柄想让他下台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今天的结局。既然当初是你玩弄他在先,现在他原封不动还给你,这样才公平。"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来,唇角的笑意却更加扩大,似乎只是在听戏一般:"继续。说" 感觉到他紧攥在掌心里的手指,阿齐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店长,不如我们先开车到附近的烟台,找个宾馆,你先……"抬眼看见他脖颈处一连串可怕的吻痕和齿印,阿齐的头垂得更低,"至少先洗个澡吧。" 叶敬辉冷冷道:"把他留下的话都说完。" "呃……他说,他曾经喜欢的人既然被你弄死了,他对你,不会再留丝毫情面,请你尽管恨他。" 叶敬辉嘴角翘起个冷笑,双手环抱胸前,靠在墙壁上:"完了?" "嗯……" "你昨晚也被他关起来了?" "是,今早才放出来的。" "关天泽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 "那就好。你先扶我下楼,开车送我去宾馆休息几天吧。我……有些累了。" "嗯。" 车上只有两人,原本坐在副驾驶座的陈然也不见了。 叶敬辉嘴角的笑意更大,摸了摸口袋,果然连手机也不在。 知道陈然的消失肯定和关天泽的出现有关,既然阿齐一个字也没提,叶敬辉自然也识趣的不去提。 坐在车后座轻轻靠在椅背上,身体却更加难受。 这几日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昨天被他折腾到深夜,出了一身汗,再加上他留在体里的那些污秽东西没有清理,叶敬辉只觉得全身都发痒,双腿到现在还有些颤抖,被铁链锁了一下午的缘故,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身后那个地方更是疼得厉害,即使贴心的阿齐给叶敬辉找了一个柔软的垫子,那里却依旧像被针扎一样,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尤其是车子过高速公路的减速条时,轻轻一弹,整个身体都像要散架了一样。 叶敬辉强忍住痛苦,借来阿齐的手机,随手拨了个电话。 "钟叔,动用店里的保镖,现在就去机场,把司明截下来。" 那边沉默片刻:"店长的意思是?" "把他绑到店里,告诉他,我回去后,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那边轻声道:"是,店长。"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叶敬辉突然扬了扬唇角。 "阿齐,你知道对付一个骄傲的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阿齐忐忑的不敢说话,叶敬辉轻轻闭了闭眼,冷冷道:"就是毁掉他的尊严。" "店长……"阿齐担心的扭过头来看他。 叶敬辉微微一顿,轻笑道:"司明的手段果然比我更狠,我都不得不欣赏他。" 片刻之后,手机再次响起,是来自钟叔的电话。 "店长,您在哪?快些回来吧。" 叶敬辉心中一惊:"怎么了?" "我们刚才去机场,没有接到司先生,反而见到了你哥哥和弟弟,他们说,让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有急事!" 叶敬辉沉默片刻,冲阿齐道:"今天到B市的航班是几点?" "已经来不急了,只能买火车票。" "火车要走多久?" "十个小时。" 叶敬辉马上打电话给火车站订票,因为此时是旅游旺季,卧铺硬座都卖光了,三天内都只有站票,叶敬辉二话不说订了一张站票。让阿齐飙车到火车站,刚好赶上了上午十点的火车。 "店长我送你吧。" 叶敬辉笑了笑:"不必了,你留下来找陈然吧,他失踪了,你不想救他吗。" 见叶敬辉一脸不容拒绝的固执,阿齐只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一路保重。" "嗯,找到陈然以后,待在这儿,安心过日子吧。" 叶敬辉一个人在硬座车厢连接处站着,因为没有洗澡,全身不舒服的缘故,一直紧皱着眉头。 路过的人似乎很好奇,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一个人赶路,手里什么行李都没有,虽然脸色惨白像是生了场大病,目光中却带着不容逼视的冷傲,真是个奇怪的人。 昨日那么激烈的情-事持续了一个下午,到现在,双-腿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身后也因为没有洗澡清理的缘故,黏腻的液体全都干涸在腿上,让人直犯恶心。 叶敬辉靠着冰凉的车壁,手指紧攥着,用一次次深呼吸来掩盖心底尖锐的刺痛感。 在火车上站了十个小时,回到夜店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冒着寒气,四肢也冻到发凉,似乎连血液都快凝固了,举步艰难。 叶敬辉强撑着进了电梯,直达三楼,钟叔果然等在那里。 "到底怎么了?"叶敬辉问。 "店长,到您房间看吧。" 叶敬辉打开门,只见洁白的地毯上铺满了照片,照片里,自己被好多不同的男人压在身下,在床上,沙发上,浴缸里,甚至在地毯上,摆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姿态,每一张照片都拍得极为逼真,或赤-身-裸-体,或衣衫半褪,脸上却都是同样迷醉的神色。 关天泽,你终于出手了,这些照片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叶敬辉冷笑一声,这些不过是为了拒婚而拍下来的假象罢了,现在PS技术那么发达,真以为你可以用这些威胁到我? 正想转身,却见面前的巨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叶敬辉全身猛的一僵—— 像是瞬间从头顶泼下一盆冷水,把原本就冰凉的四肢浇了个透,心底也像塞进了一大块碎冰,搅拌着,揉捏着,慢慢的,碾成了粉末。 那巨大的屏幕里,自己正四肢分开绑在床上,衬衫整个解开了,露出白皙的胸膛,双-腿紧紧缠着身上的人,全身泛起一层漂亮的粉色,双眼迷蒙,双唇也张开,不停随着那人的动作喘-息。从拍摄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叶敬辉裸-露的身体以及被情-欲染上红潮甚至满是陶醉表情的脸,而另一个人,却只有衣着整齐的背影。 关天泽,果然是我小瞧了你,知道说谎最高的技术,是在谎言中夹杂真话。 这样一来,有这段逼真的视频在,就可以说那些照片也全都是真的,别人自然会相信你,毕竟照片可以造假,视频里的那个人,却拍得清清楚楚…… "这是谁给你的?"虽然极力控制情绪,叶敬辉的指尖却不由得轻轻颤抖,于是把手指紧紧收入了掌心,攥住。 "是……" 钟叔还没说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说话的是叶敬文,沉着脸站在门外的,还有叶敬希。 叶敬辉僵着身体,慢慢回过头来,看向叶敬文:"你不是去旅行了吗?" 叶敬希平淡的道:"敬文本来打算去欧洲一趟,早上我去机场送他,却收到了一份大礼,说是你出事了。我们以为事情很严重,就急忙回来,放进电脑里看,结果却是……" "结果却是这个让人震撼的视频。"叶敬文补充道。 "谁给你的?"叶敬辉沉着脸问。 叶敬文没有回答,拿过遥控器轻轻一按,让那画面定格。 "那个人,是司明对吗?"叶敬文问。 "这件事你不要管,你回美国去,继续读你的书。"叶敬辉从他手中抢过遥控器,扔到床上,"我会处理的。" "你要是能处理,就不用连大哥都惊动了。"叶敬文哼了一声。 "我跟敬文既然收到了这份礼物,你觉得爸妈那边还会无动于衷吗?"叶敬希也是脸色阴沉。 "……你是说,这视频,可能会被送到爸妈手里?" 叶敬希耸耸肩:"不是可能,妈妈已经收到了,爸爸今天正好不在,没有看到,不过,我不敢保证那人会不会再寄去一份。" 叶敬辉全身不由得颤抖起来,扭过头去,那副画面看上去居然会有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 那个人是自己?紧紧缠着他不放,在他身下尖叫着,被快感逼到眼角发红,脸上全是□红-潮的人…… 是自己吗? 为什么突然不认识了? 那明明就是被虐待的场面,手脚都被铁链锁在床头,他衣着整齐,自己却赤-身-裸-体,在他身下辗转承欢,一脸迷醉的神色,享受的表情,张开嘴喘息个不停,乍眼看去,是不是像在拍摄最下流的G片? 那个骄傲的叶敬辉脱了衣服,原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这样的姿态,被最重视的家人看到了。 虽然一直都是个厚脸皮,这些年在外面风流不少,可至少在家人面前还有尊严在的,如今……什么都没了。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能拍出这么逼真的视频,如果没有当事人的许可,是很有难度的。是不是你想拍下来做纪念,结果却落到别人手里,成为了把柄?"叶敬希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冷冰冰的道,"还有一张,是你跟萧逸一起的,你拿着鞭子虐待他的场面,我想你看过很多遍,也没有兴趣再看。" 叶敬文轻叹:"居然连跟你一起长大的萧逸都被你玩儿了一次。他这次算是被你毁了,那段视频已经被公布了。你的这段,还有照片,目前只有我们自家人收到,我们还在等对方谈条件。" 见叶敬辉不说话,叶敬希冷着脸道:"我本来不想管你这些风流韵事,只是,被长辈看见这些丑态,你就不觉得羞耻吗?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去拍这些东西?不止那么多照片,连视频都用上了,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叶敬辉笑了笑,转身坐在床上,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冰水,凉意直达心底。 暗暗攥紧了拳头,一脸平静的道:"是,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还跑来我的夜店里干什么,不怕这里的空气污染你们?" 叶敬希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怕这视频惹来更多麻烦,你以为我会闲着没事来夜店找你?" "行了大哥,我自己惹的麻烦我自己会解决,你手里那么多公务需要处理,就不要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微微一顿,"还有,敬文,你喜欢的人是纯洁无瑕的天使,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也变成那样,我本来就是这样无耻的人,做什么事,也跟你无关。" 微微眯了眯眼,笑道,"钟叔,送客。" 直到那两个人摔门离去的时候,叶敬辉才钻进被窝,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 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流了下来,那居然是泪?很多年没有流过泪,原来自己也会有痛苦到流泪的时候。 或许是被夺去了呼吸的缘故,胸口那尖锐的刺痛感居然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这是我愿意的吗?我被人下药算计拍下视频送去给亲朋好友看,是我乐意的吗?为什么在你们眼里好像一切都是我主使的一样,别说同情我,安慰我,反而全是责备和讽刺呢? 到现在还清楚记得自己在叶家老屋种下那三棵柳树的场景,那时年纪还小,当时还天真的说兄弟三人要共进退,以后有了子孙再到树下乘凉喝酒。后来那树果然长得枝繁叶茂,三人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大了。 原来,一直以来最在乎他们的,都是自己。 原来,不管是叶敬文还是叶敬希,在走的时候没有跟自己说再见,是真的不想再见。 即使在知道父亲患了胃癌的时候,都帮忙瞒着,怕大哥生意太辛苦顾不过来,怕小弟会影响到学业,偷偷摸摸继承了叶家的家业,这些年来使尽各种卑鄙手段,暗中帮着濒死的天宇集团渡过一次次难关,每年叶敬文生日的时候都会整点发祝福,每次在Q上遇到叶敬希都忍不住想敲过去两句话…… 原来,在他们心里,自己竟是没有任何出息,只懂花天酒地的败类。到现在,变态程度更升了一层,居然找人压倒自己,拍照片,拍视频,在男人身-下陶醉到哭泣…… 原来,一直以来,在他们心里,叶敬辉居然如此不堪。 即使现在被人下药算计,也被当成是天生淫-荡。 即使自己曾经激烈反抗过,手腕上深深的勒痕还没有消肿,也不会有人在意。 即使现在全身是伤,后-庭还一阵阵钻心的痛,也不会有人关心。 即使那些照片只是为了拒绝父亲安排的婚礼,这段视频更是别人拍下来威胁的,说出来,都没有人信。 就是现在难过到想跟人说说话的时候,都找不到一个对象,只能拼命把头闷在枕头里,害怕流泪的样子会被看到,更被人瞧不起。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假装风流和多情来逃避父亲安排的婚姻,藏在暗处帮着天宇集团,如今看来真的大功告成了,那种不知羞耻的浪荡形象,不知不觉间早已深入人心。只有自己还在那天真的以为,至少在家人眼里,叶敬辉没那么恶心呢。 原来自己错了,在他们眼里,叶敬辉比想象的还要恶心。 所以在出事的时候,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判了罪。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叶家兄弟之间的感情真是相当怪异的= = 骂司明的童鞋不要太激动嗷~~也不要觉得司明是亲生的,叶二是领养的! 我是天秤座的,天秤座最大的优点就是公平,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请期待后续,阿门~~ 阴谋(下) 那天晚上叶敬辉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他双腿盘起,坐在房间里柔软的白色地毯上,面前排开一大堆七色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液体,在日光灯下反射着漂亮的琉璃样光泽,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身上是火辣辣的灼痛感,心底却是一片冰凉,凉到刺骨。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以MB的身份跟司明刚认识的时候,司明来店里点他,一边喝酒一边问:"你喝醉过没有。" 当时自己暧昧的笑着拿起那只酒杯,说,"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愿意舍命陪君子。" 叶敬辉并没有直接回答,其实,那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没有喝醉过。 风流了这么多年,整日与酒为伴,叶敬辉的酒量越来越大,也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都不会醉,有时候心烦了想借酒消愁都不可能,喝的酒就是再多,身体再不舒服,就算吐到连胃都要翻腾的时候,脑子里,却依旧是清醒的。正因为太清醒,原本的烦心事便会在脑子里越放越大。如今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不停的喝,冰凉的液体不间断的从喉咙滑到胃部,身体像被烧化一样,胃部也是一阵阵恶心的翻腾,可精神却依旧很清楚。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酒精灼烧胃部的痛感,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叶敬辉拿起手机,拨了萧逸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通了却没人接。 叶敬辉再拨过去,居然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叶敬辉翘起嘴角笑了起来,反正他脸皮厚,又拿起夜店里的电话,拨了萧逸卧室里的座机。 果然,片刻后,耳边响起萧逸温柔的声音:"喂,请问你是?" "是我啊。"叶敬辉笑道,"萧逸你都不敢接我电话,很怕我吗?" 那边沉默了良久,久到叶敬辉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才响起轻轻的叹息声。 "唉,前天出事的时候,我打你手机一直不接,你在哪里?" "出去旅行,手机没电。" "你别骗我,手机是通的,就是没人接,那时候,你是不是跟司明在一起?" 叶敬辉沉默片刻:"是。" 那时候正跟司明在床上缠绵,手机都不知被放去了哪。 萧逸顿了顿,轻叹道:"阿辉,你这次真是害惨我了,董事会的人收到光盘后差点气到吐血,我被革职查办。" 叶敬辉低声道:"对不起。" 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惹下的事,不管是找出把柄踢关天泽下台,还是欺骗了司明,那都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自己一手策划的。为什么到现在连萧逸都给连累了? 拍下来的片子里,萧逸那带着桃花色泽温柔的眼,那被情-欲染上红潮的身体,还有……脸部被马赛克处理掉的,拿着皮鞭站在他身后的自己——为什么自己犯下的错,要连累到今生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你这样变态的人除了我之外,没人敢跟你做朋友的。"萧逸无奈的话还响在耳边,他温柔的笑容还在眼前,很多年前,自己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生病的时候不想跟父母说,只有萧逸一直陪在身边照顾。有段时间自己犯胃炎吃不下饭,他就大清早跑去食堂里排队,给自己买最抢手的美味素菜包子,有时候只能排队买到一个,他总是让自己先吃。 那次给他下了药说想看看他诱-人的样子,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玩闹,两个人一起这么多年,对彼此当然没有威胁、伤害和防备的心。没想到那片子居然被人利用,作为伤害萧逸的致命武器!正是任性的自己,造成了萧逸今天的痛苦。 那视频被公布于世,在别人眼里,萧逸成了嗜好性-虐待的变态!赤-身-裸-体跪在地上的样子,被那么多陌生人看到。他还那么年轻,刚刚上任东成集团的总裁,大好年华,前程似锦,如今却成了众人所不齿的变态! 一瞬间,一无所有!刹那间,身败名裂! 关天泽……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叶敬辉狠狠握紧了拳头,再次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声:"对不起。" ——我这辈子从来没对谁低声下气过,可是如今就算这样给你道歉,还觉得不够。因为,你的名誉,你的前程,你的尊严,全都因为我一时的恶趣味而毁于一旦,你的世界因为我而瞬间天崩地裂,你这么多年的情意,我又怎么能还得起?! "算了阿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些都是关天泽在搞鬼,这一切,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他。"萧逸平静的道。 叶敬辉顿了顿:"你被东成辞退了吧,现在是不是在躲记者?" 那边沉默良久后,轻声道:"是啊,还真瞒不过你。" 叶敬辉狠狠攥紧了手指:"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躲着不敢露面,这几天那些记者都烦死了,还好你的脸没有曝光,被马赛克处理过,关天泽留这一手,可能是想用别的办法对付你,你要小心。" 叶敬辉嘴角扬起个冷冷的笑容:"我知道,他手里现在也有我的把柄。" "阿辉。"萧逸顿了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 "嗯,你就算喜欢司明的话,也最好……留个心眼吧。我手里没有证据,不太好说,可是,我怀疑司明他有个大阴谋。" "没关系,你说给我听。"叶敬辉的声音很平静。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进东成之前,有人趁着天宇股票下跌,大量收购天宇股份的事?" "当然记得,当时我们怀疑是关天泽……"叶敬辉微微一怔,不对,那时的关天泽应该还没有回国。心下一惊,"难道是……" "我怀疑是司明,但没有证据。但是我刚知道一个惊人的消息,司明和南遥的董事长徐文山居然是认识的,交情不浅。阿辉,我现在自顾不暇,已经没办法再管那些项目了,只能靠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叶敬辉深深吸了口气:"你怎么打算?" "我会回美国。" "萧逸,我手里以Jae的名义收购的东成10%的股权,转给你吧,或许你可以在国外重新来过。" "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等我到国外再跟你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叶敬辉怔怔的看着满地的透明酒杯,那些杯子上映出自己的脸,那张脸居然惨白的如同鬼魅一般。 司明那个人虽然狠,却难得光明磊落。就算他要报复自己,一夜风流后离开,留下一句"游戏结束"已经够了,不可能下作到拍下视频还送去给自己的家人。这些,显然是关天泽那个猥琐的人使出的卑鄙手段!那间密室角落里一定早就安装了摄像头! 可是,理性上虽然很清楚,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比起关天泽的狠毒和阴险,司明的算计,更让人心寒! 心脏痛到扭曲的程度是什么感觉?像是一双大手狠狠攥紧了心尖,然后用力翻转—— 胸膛里是爆裂般的疼痛,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原来从一开始,天宇股份被人收购的那一刻起,都是司明在暗中操纵! 他首先利用南遥收购天宇的股份,让天宇内部出现危机,自己当机立断砍掉天宇在软件开发的投入,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然后,他又利用东成和仁通合作,让天宇转而跟南遥合作,结果双方合同刚刚签订,天宇的贷款就出现了问题。 那银行高层突然被揭发也是司明在搞鬼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恰在此时,南遥又提出三方合作的建议,萧逸签了这个三方合同,或许,那个合同也是有陷阱的吧? 怪不得这一路走得如此顺利,原来是他在前面耐心的铺路。 天宇顺利收回那20%的股份,因为那股份就在司明手里。天宇顺利拿到银行贷款,因为那是司明下的套。天宇东成和南遥顺利签订三方合同,显然是司明早就设好的局! 一步一步,精心布局,诱敌深入,最后等萧叶两人发现已经无路可走,便一箭双雕,拿下天宇的同时给东成造成致命一击,顺便让萧逸下台,他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妙极!怪不得他离开东成的时候一脸镇定从容,没有丝毫不舍,因为他根本没把东成当回事,他的联盟是在南遥,是徐文山! 亏自己还傻瓜一样站在那个走廊里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个下午,甚至为他心疼和难过。还像个白痴一样追着他到处跑,在关天泽下药之后,蒙着眼睛被吻的刹那因为发现是他而暗自欣喜,甚至想,幸好是他,不是别人。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是不是白痴得特别可笑? 总是用动心的人会死得最惨来告诫自己,可为什么……管不住自己,对他动情了呢? 原来一直以来,司明才是隐藏在幕后给南遥那边出主意的boss,而自己和萧逸,不过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 "呵呵……被人玩弄的感觉原来这么不好受……呵呵呵……" 叶敬辉躺在地毯上,雪白的天花板晃得人头晕目眩,眼前浮现的居然是很久以前,司明在桥上亲吻自己时温柔的样子。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早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支离破碎了。 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叶敬辉笑得胸口都剧烈起伏起来,那一声声从胸膛里发出的笑声,闷闷的,透着点沙哑,仿佛是受伤的小野兽在悲鸣。 "哈哈哈……没想到连老爸都防着我,哈哈哈哈,我是他亲儿子,他防着我,要不是关天泽提醒,我差点忘了,那合同在我手里根本没有备份,老爸他想毁约就毁约……他居然防着我……他居然提防自己的亲儿子……哈哈……老爸,你这一刀实在是狠……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最后却什么都不是……我算什么……我是你的工具而已,哈哈,太好笑了,那是我亲爹,亲爹都想着怎么算计我啊……" 笑到后来近似呜咽,那种低哑的笑声像是在嘲笑世上最愚蠢的人,却又透着浓重的悲哀。一口气说下来,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声音嘶哑,眼中的泪却不断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洁白的地毯上。 虽然泪滴落个不停,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是笑着的——那是对自己的嘲笑。 "还有我哥哥,我弟弟……哈哈哈哈,在他们眼里我是闲着无聊找人来上自己,还拍照片、拍视频的变态!他们以我为耻,他们觉得提起我都嫌嘴脏,我还整天记挂着他们,就像个白痴一样……我暗地里努力了这么久,想让天宇好起来,结果被自己老爸暗中捅了一刀……我算什么……没有人相信我……呵呵,唯一相信我的萧逸也被我弄得身败名裂逃去美国,哈,一向潇洒优雅的萧逸,帅气的萧逸,现在居然像老鼠一样藏起来过日子……他全身都被陌生人看光了,赤-裸着趴在所有人的面前,就像G片里最下流的男妓!哈哈哈,萧逸,他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个变态,哈哈哈……" "关天泽,你赢了,赢得太漂亮了……你知道要毁一个人最好毁掉他的自尊和骄傲。先毁掉萧逸,下一个就是我了对不对,把视频发给我妈,我妈肯定很后悔生下来我这样的儿子,她一定很后悔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哈哈哈……" 像是醉酒后发酒疯一样哈哈大笑着,像是在嘲笑世上最愚蠢的人,又像是在讲一个最可笑的笑话,笑到全身都发起抖来。 那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揪心。 可惜,没有人听到。 即使在最难过的时候,他也依旧是一个人,像是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小野兽,最脆弱的一面,永远不会有外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叶敬辉真的很让人心疼啊~ 我很爱他,对他的喜爱甚至超过叶敬文林微萧凡卫腾等等儿子们,不要说我是他的后妈= =~ 叶敬辉是个有很大性格缺陷的人,但他却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所以我很喜欢他的。 现在骂司明甚至要求换攻的呼声很强烈啊,汗,评论我都仔细看了,我非常理解大家对叶敬辉的心疼和对司明的不满,呵呵,但是我会用文来证明的。 争论挺有意思,不要上人参攻击就好,继续顶锅盖逃走…… 协议(上) 不知睡了多久。 梦里一直挥舞着双手挣扎,可惜手脚都被铁链铐在床头根本动弹不得。 耳边却回荡着很久以前跟关天泽的对话。 "你喜欢过阿齐吗?" "喜欢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对我们来说,还是权利和金钱比较实在,不是吗?" "是啊,我们真是同类人。" 可是现在,自己知道了喜欢的感觉,也终于明白,这种感情才最折磨人心。 后来又迷迷糊糊梦见一个场景,自己跟司明站在星云大厦的天台上看夜景,柔软的风拂在脸上,那个人微笑的脸近在眼前,如今看来,那过往的一切,居然如此讽刺。 屋内的电话突然响起,叶敬辉手指夹起听筒,沙哑着声音问道:"钟叔啊,什么事?" "店长,司先生来了。" 叶敬辉怔了怔,"哦……叫他进来。"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司明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西装,款步走了进来,在叶敬辉的面前停下。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睛,因为自己躺着的缘故,他黑色的身影看上去竟如此高大而陌生,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远到遥不可及。 耳边响起叮叮咚咚酒杯碰撞的声音。 司明踢开地上的酒杯,皱着眉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摸着叶敬辉的头发,低声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叶敬辉没有说话,只是笑,没有发出声音的笑,脸色也显得格外惨白。 "你都知道了?"司明问。 叶敬辉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你问吧。"司明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叶敬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银行贷款是你安排的?" "是。" "我是叶敬辉你早就知道了?" "是。" "什么时候?" "本来不记得在机场跟你撞过车,电视新闻里的那次车祸反而提醒了我。你的局设得很完美,只是你忽略了一点。"司明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警察局的拘留记录,没有改掉,我自然有办法查到,有个叫叶敬辉的人因为无照驾驶在那里待了几天。" 叶敬辉怔了怔。 真是自己百密一疏反倒露了马脚,可是,就算自己把那记录改掉,司明也早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场局,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他的圈套里,结局,必定惨败。 叶敬辉沉默片刻:"林菲菲是内奸你也早知道了?" "是。你曾经提醒过我,越无辜的人,心机越深。我不过将计就计,利用林菲菲,让仁通方便抬高价钱,牵住东成的资金。" "我找萧逸拍那段视频,你也知道?" 司明却沉默下来。 "你离开东成的时候没有丝毫不舍,因为你知道萧逸坐总裁之位坐不了多久……对吗?" 司明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关天泽回来了,萧逸必定不会好过。" "跟你有仇的是我,为什么你要毁掉萧逸的前途?" "是关天泽。" "可是,你既然知道,就一定能阻止。"叶敬辉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差点忘了,你根本没有理由帮萧逸,看关天泽把萧逸弄得身败名裂,你站在旁边看戏,看得很开心才对。" 司明没有回答。 叶敬辉笑容更深:"那么,我被下药的那天,屋里会有摄像头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会信?" 司明沉默着没有说话,抚摸他头发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那段视频到了我妈手里,你说我该怎么解释?"叶敬辉看着司明,良久,司明却依旧没有任何答复,只是一遍又一遍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深沉的眸中是叶敬辉永远都看不懂的情绪。 叶敬辉转移话题,冷冷道:"三方合同有陷阱吧。" "对,合同里没有详细规定成品合格的标准,南遥可以交次品给他们,然后以修改和完善为理由,一直拖着那笔经费,把天宇拖跨。" "我现在去救天宇,还来得及吗?" 司明笑了笑,手掌轻轻抚上他的脸,用拇指一遍遍触摸着他的脸颊。 "在我们旅行的这三天,天宇的股票已经跌破百分之五十,还在继续下跌。徐伯伯打算明天跟你父亲商谈收购天宇的具体事项,你现在出手,已经,来不急了。" "旅行途中,你发的短信都是跟这有关?" 司明轻叹口气:"是啊,你没有在意罢了。" 真没想到,整天跟他待在一起,连晚上都是同床共枕,他居然能瞒着自己暗中操纵天宇的生死大关。 而那时候的自己在干什么?想着怎么追他,调戏他——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叶敬辉微微眯了眯眼:"你有办法救天宇对不对?" "当然。" "所以你来这里,是跟我谈条件?" "你很聪明。" 叶敬辉笑了笑:"说吧,什么条件。" "以恋人的身份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放手为止。" "这个条件还真出乎我意料。"叶敬辉似乎觉得很好笑,"不会是你喜欢上我了吧?" "曾经喜欢过。" "现在呢?" "后悔了。" 叶敬辉笑了起来:"哦?" "你醉了。"司明微微皱了皱眉,轻轻把他抱了起来,用拇指擦去他眼角残留的晶莹液体,款步向浴室走去。 叶敬辉止住笑声:"你让我待在你身边,是无聊找刺激吗?" "自然是为了折磨你。" 叶敬辉嘴角扬起个冷淡的笑:"还不够?" "当然不够。我知道你很会演戏,不过,让你在恨之入骨的人面前充当恋人的角色,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司明的笑容竟透出些许温柔,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要的,是让你,刻骨铭心。" 司明把叶敬辉抱到了浴室,放在宽阔的浴缸瓷砖上,轻轻解开他的衣服—— 纵情过后,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痕迹,有吻痕,有齿印,还有手指的抓痕,触目惊心。 翻过身来,后-庭那里更是惨不忍睹,那些白-浊的液体夹杂着血液,干涸后粘在后-穴上,还有一些粘在大-腿根部,在他迈步的时候反复摩擦,竟让内侧的皮肤擦出一道道可怕的红痕。 司明微微皱了皱眉头,用一根手指沾上沐浴露,轻轻探入因为红肿异常的后-穴。 叶敬辉却蓦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干什么?" 司明没有回答,手下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叶敬辉回头,冷冷看向他:"半夜脱了我衣服把我放在浴缸里,你倒是精神得很。你以为我还会受你摆布?或者你想继续强来?再或者给我下药?然后拍一段视频放到网上供人欣赏?" 司明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声音却沉了沉:"叶敬辉,你说够了吧。" "呵,被揭穿了,恼羞成怒啊?"叶敬辉瞄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别说你是非常好心的跑来给我洗澡,现在想善后也太迟了吧。" "我自然不是你想的那么正人君子。" 司明的手指增加到了两根。 一边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缓缓插入,一边轻声凑到他耳边说:"昨天给你打的药,其实分量没有两倍,没想到你的反应却那么激烈。" 叶敬辉身体虽然一阵轻颤,嘴上却依旧不服输:"那真是谢谢你,让我找到另一种可以让自己舒服的方式。" "反应激烈也不一定是那个原因。"司明的手指再次缓缓抽-动起来,撑开肠壁,让浴缸里温热的水顺着空隙流进去,轻轻转动着手指,把在他体内留下的白浊慢慢用指甲叩出来,一边还平静的说着,"还有个原因,或许是你爱上我了。" "你真会自作多情。" 叶敬辉冷笑。 "我只是说或许,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说着,手指又是一屈,让清洗下来的东西缓缓流出。 "司明,你要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并不好过。"叶敬辉说这话的时候居然笑了起来,神色间还透出点温柔,凑到司明耳边,轻声道,"你想让我刻骨铭心对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 '生、不、如、死'。" "好,我等着那一天。"司明平淡的回答。 两指撑开,一股清水再次顺着流入,司明把整个手指都深入进去,再次冲洗一遍。 还好,没有发现严重的伤。 确定他体内清理干净,司明这才把手指退了出来:"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会谈,所以今晚,先饶过你。" 然后又把赤-裸的叶敬辉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净他身上的水,再拿出准备好的膏药,在红肿的后-穴均匀的涂上,在容易疼的部位也轻轻涂了一层。 感觉到他动作的温柔,叶敬辉微微眯起眼,声音却依旧带着刺:"怎么突然大发慈悲?" "看你那里伤痕累累,我会没兴致的,对吧。" 说着,不顾他的僵硬,又把他放回了床上。 "以后你可要作为恋人待在我身边,这种事会经常发生,所以你得做好思想准备了。" 叶敬辉只是冷冷一笑,闭上眼去,没再理会他。 后来,因为太累的缘故,叶敬辉终于睡着了。 司明坐在床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当初签订三方合同的时候,自己尽全力阻止过,叶敬辉却为了签那个合同,联合萧逸暗中举报,把自己给赶下了台。 ——去青岛旅行也是叶敬辉你自己决定的不是吗?以前去过青岛,却陪着你再去一次,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借机报仇?要是只想报复,当初又何必让徐清不惜跟徐文山作对,尽全力保全他呢? ——发的短信是跟天宇有关没错,只是在尽力挽救天宇。 ——我们之间是有一些恩怨需要清算,但是,若有人想害你,我司明,绝对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这一边的。这个立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选择。 可是,很多话却没有办法亲口说出来,特别是面对一脸冷淡、语带讽刺的叶敬辉时,解释反而像是掩饰吧。 司明微微笑了笑,手指沿着他的脸颊轻轻下滑到唇边,用拇指擦过他有些发白的双唇,然后俯下身来,印上自己的双唇。 感觉到他嘴唇的冰凉,司明伸出舌来舔了舔,然后贴着他的唇,轻声说。 "我也收到了那些照片,但我相信你。" 熟睡中的叶敬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自然也不可能回答,反而因为他的碰触而轻轻皱起了眉头。 司明轻轻抚平他的眉头,压低声音道:"就算你不信我,我也会选择信你。虽然,我的信任,在你眼里,不值一文。" 看他做梦时因为不安,睫毛微颤的样子,司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揪了起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叶敬辉,你不知道,关天泽的目标不仅是天宇集团,还有你和我。或许他是想一箭双雕,才使出这样的诡计。 你让他失去了一切,他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想尽我所能保护你。把你对关天泽的仇恨全部转移到我身上,也是怕你直接跟他对着干,会受更严重的伤。 这些,你永远都不会懂。 你甚至会像仇视关天泽一样仇视我,却没有想过,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 我的温柔得来的必定是你的冷嘲热讽和不屑一顾,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说,还拿到脚底下踩两下,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可我必须站在你面前做靶子,接受你怨恨和报复的同时,挡掉关天泽可能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 叶敬辉,你永远不会懂,爱上你这样的人,并不是对你好就足够的,还要对自己够残忍。 把你的伤害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甚至把你的仇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才能万无一失的保全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司明也值得你用一点点真心来回报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过,这个文里最大的变态就是关天泽~~~~~~~ 协议(中) 从Crazy酒吧出来的时候,夜已深,走了两步居然下起雨来,细密的雨夹杂着夜风打在脸上,钻心的冰凉。 司明轻轻吐了口气,找了个可以躲雨的地方,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司杰,你到家了吧?" "我到了!哥,到底怎么回事?关天泽那个变态为什么会绑架我来威胁你啊?你急急忙忙去哪了?连个信儿都不留……" "好了,先别嚷嚷,你安全就好,在家里待着,暂时不要出去,听到没有?" "哦,知道了。"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哦……" "有人敲门也不要开,听到没有?" "知道了。" 关天泽这次实在是太狠,居然用司杰来威胁,当时只能心痛的把纵情过后的叶敬辉留在那个密闭的房间里,让阿齐帮忙照顾着,自己则风风火火回头去救弟弟。等自己匆忙赶去青岛终于把弟弟救出来,疯了一般飙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叶敬辉早就离开了。担心他会出事,焦躁的去机场,火车站,到处订不到票,只好去坐大巴,转了三次车才终于赶回B市,可惜,一切都晚了。 谁又能想到,关天泽居然早就在那屋子里安装了摄像头,把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还乘着当日最早的航班到达B市,把那段视频给了叶敬辉的家人。他没有直接把视频公布在众人面前,先给叶家人提个醒,很显然,是故意留了一手,想跟自己谈条件的。 司明嘴角扬起个无奈的笑,随手又拨了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叶敬辉的妈妈,虽然年近五十,声音却依旧很年轻。 "喂,请问找谁?" "阿姨,是我。" "司明吗?"或许是那边有来电显示的缘故,文惜慧一下子就认出了司明的声音,"你跟我说不管收到什么都不要打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可以过来您家里吗,有些话想跟您面谈。" "好的。" …… 叶家的院落虽然没有纽约那么大,却也布置得简单雅致。 推开古朴的木制大门,是一个圆形的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紫荆花,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极为艳丽,那一簇簇触目惊心的紫,在夜晚平添了几分妖娆。 司明推开门,便有仆人拿了伞过来撑在他的头顶。 "司先生,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呢?" 下雨了吗?心里思绪太乱,居然没有察觉到。 司明笑了笑,在门口抖了抖外衣上的水珠,换了拖鞋,走进屋内。 文惜慧穿着居家服,正坐在沙发正中喝茶,屋内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电影频道正在上演的是一部古老的抗战影片。 "夫人,司先生到了。"仆人走到她耳边轻声说。 文惜慧回过头来,冲司明友好的笑了笑:"司先生,过来坐。"说着冲身旁的仆人道:"去给司先生倒杯茶,前几天新买的铁观音,还没尝过呢。" 见司明在面前坐下,裤腿上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文惜慧柔声道:"怎么不带伞,淋雨很容易感冒的。" "没关系,我身体好,从小还没感冒过。"司明笑了笑,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阿姨,您收到了什么?" "两张光盘,还有一信封的照片。你打电话说不管收到什么都不要看,我就没敢看,都收在抽屉里。"说着,转身从沙发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两张碟片和一个信封,递给司明,"到底是怎么了?" 司明把光盘接过来,双手一用力,啪的一声给折断,和信封一起,随手扔到了垃圾桶。 "一些机密资料罢了。" 文惜慧却笑了:"你别瞒我,萧逸的事我也听说了,那段视频里,站在他后面被模糊处理的人,就是敬辉,我就算再眼拙,自己的儿子能不认识吗?"微微一顿,"这些年他到处风流,跟他说过很多次他也不听,现在惹出这种事来,唉……" "出这种事,他心里也不好受。"司明抬头,看着她道,"您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文惜慧怔了怔:"那是自然。" "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您只要认准,他是被人陷害的就好。" 见文惜慧赞同的点头,司明才沉声道:"我也不瞒您了,那两张光盘的确是有人拍摄的关于他的视频,那些照片也跟他有关,看了之后你们会更不好受,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看?你们只需要单纯的相信叶敬辉就好。"微微一顿,"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有一些恩怨,我会尽快处理好。" 文惜慧沉默了良久,才忐忑的道:"是不是……关天泽?" 司明点头:"他的手段之卑劣超出我的预料,以后说不定会用更过分的方法来威胁你们,不管怎样,就算您不相信我,也请相信您的儿子,收到什么都不要看,他打电话说什么您也不要信就是了。" 文惜慧点了点头,笑道:"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阿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明毫不犹豫的答道:"恋人。" "果然……"文惜慧怔了怔,轻叹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些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为了他找上门的人,也是第一个关心我们会不会怀疑他让他伤心的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萧逸,也很少跟我们叶家人联络。起初阿辉说自己是同性恋我还不信,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有了你……"文惜慧看了司明一眼,话锋一转,微笑着道,"其实,我倒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对我来说只要他喜欢,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有太大意见。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儿子,遇到你,让他安下心来,也是好事吧。" 司明笑道:"阿姨不反对就好。" 文惜慧轻笑:"你能忍受他的坏脾气,也挺难得的。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并不久。"司明顿了顿,"只是,喜欢他很久了。" 久到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甚至想要护着他一辈子。 除了这个当妈妈的之外,这个世上最爱他、心疼他、相信他的人就是我。然而,他最恨的人,也是我。 这真是种微妙的关系。 …… 半夜惊醒,淋着雨赶回家的叶敬辉,衣衫湿透,一进门就冲仆人道:"我妈在不在?" 回头,却跟司明的视线相对,叶敬辉僵在原地:"你来干什么?!" 司明还没说话,文惜慧却微笑着道:"你对客人就是这种态度?" 叶敬辉冷冷的看了司明一眼,走到妈妈旁边坐下:"妈,我有话跟你说。" 司明起身,微笑:"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雨又下那么大,今晚就留下吧。"文惜慧笑着道。 司明道:"怎么好意思打扰……" "那就别打扰了。"叶敬辉打断了他。 文惜慧白了他一眼,扭头对司明道:"你又没开车来,这个时间最后一班地铁也没了,坐出租车又不方便,总不能在这么大的雨里散步回去吧。" 司明微笑:"好,那我就留一晚。" "嗯,你先去楼上洗澡吧,我跟阿辉聊聊。" 等司明转身走后,叶敬辉才皱眉道:"他来干什么?" 文惜慧笑着看了叶敬辉一眼:"你呢?又来干什么,大半夜发神经冒雨跑回家?" "妈……" "嗯?" "你有没有……收到奇怪的东西?"叶敬辉声音有些干涩,"看了……吗?" "看了。" 叶敬辉垂下头来:"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虽然平时有点不良嗜好,但是……我还没可怕到自己去拍那种……" 文惜慧轻轻叹了口气,坐到叶敬辉旁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你妈妈,出了这种事,只要你解释,妈妈自然会信。" 叶敬辉抬起头来,"大哥和小弟都不信我,他们以为我变态到把自己拍下来。其实我没有那么龌龊。我怕你会伤心,所以才赶过来跟你解释,那个视频不是我拍的,那些照片也是假的。" "好了,这件事司明已经解释过了,你们是被关天泽陷害的对不对?" "……我们?" "视频里的那个人不是司明吗?" 叶敬辉怔了怔:"哦,是吧。" 文惜慧叹气道:"既然你们是恋人,都成年人了,那种事情很正常。只要视频不外传,就没什么影响,你别担心。" "……你不觉得我恶心?" "嗯?"文惜慧突然笑了起来,"瞧把你们两个紧张的,其实那光盘,妈妈根本就没看,从你们乱七八糟的解释当中,也就猜到大概了,以后做事小心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叶敬辉怔住,却见妈妈笑容更深:"我早就说过,你是死鸭子嘴硬,你能半夜跑来跟妈妈解释,而不是发臭脾气一句话不说让家里人误会,我已经很高兴了。叶敬辉,你这次真是进步太大了啊。" "既然你一点都没伤心,那我回去了。"叶敬辉摆了摆手,突然觉得冒雨冲过来解释的自己像个笨蛋,可是不解释又放不下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很恶心很龌龊,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在自己妈妈的心里,他还想保留一点点尊严。 文惜慧笑道:"回去哪里?你看你全身都淋得像落汤鸡,去楼上自己的卧室,洗个澡早点睡吧。" 叶敬辉说:"我还不困,看会儿新闻。" "好,那我先去睡了,司明还在楼上洗澡,等他出来了,你给他安排一间客房,记得拿新被子出来给他盖,他来我们家,可是客人。" "知道。"叶敬辉哼了一声。 "好吧,晚安。"文惜慧笑着拍拍他的肩,往楼上走去。 …… 叶敬辉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短短几天时间,天宇股票居然已经跌到极限,都到了破产的程度,真是旦夕间风云变幻。 正想关电视上楼,突然响起一阵开门的声音,进门的是叶致远,还有叶敬希和敬文两兄弟。 呵,这下全家人都齐了,又要开家庭大会? "爸……"叶敬辉起身,笑着走了过来,想帮老爸拿手里的外套,刚走到他面前,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突然甩了过来,脸颊上一阵火辣的疼痛,耳朵也是嗡嗡作响。 叶敬辉怔了良久,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僵在唇边,配合着瞬间肿起来的半边脸,看上去格外可笑。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叶致远冷笑一声,"你做的好事真是太多了,萧逸那段视频,就是你拍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那视频公开传播,后果有多严重?!萧逸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做的这叫什么事!你说,你拍那东西干什么?那就是你的特殊爱好?!萧逸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见叶敬辉不回答,叶致远愤怒的道:"你喜欢鞭子是不是,今天我就用鞭子抽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皮鞭来,唰的一下朝着叶敬辉的脸抽了过去。 脸颊上瞬间出现一条可怕的红痕,那拇指粗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胸前,连衬衫都被一鞭子给抽得裂开。 叶致远冷冷的看着他,平静的问:"怎么不躲?" "你打得对,继续。"叶敬辉垂下头,身侧的双拳紧紧攥住。 "还挺倔的,知道自己错在哪?" 叶致远一鞭子又抽了过来,唰的一声,跟皮肉接触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着,纽扣也被这大力的鞭打抽得四处散落,胸前的鞭痕红得刺目,乳-尖甚至被打到青紫。 叶敬辉一声不吭任他打,到后来甚至痛到缩起身体,也不去躲,只是倔强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没有人劝,没有人拦,只任凭暴怒的父亲一鞭一鞭抽在他身上,把皮肤都抽到裂开。 唰,唰。 鞭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等他终于打够了,叶敬辉才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您不是也防着我么,既然您从来没相信过我,我也没必要跟您解释。天宇就算破产也与我无关。" 亏他还因为天宇没有在自己手里渡过难关而内疚、自责,害怕无法跟父亲交代。亏他还一脸微笑的跑去父亲面前接他的外套,怕他身体不好淋雨后会生病。结果,迎面就是清脆的一个耳光,接着便是一下又一下的鞭打。那鞭子有两根手指那么粗,打在身上就像用刀把皮肉生生分离一般,胸前被打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他一点也不心疼,就像在打陌生人一般狠决的动作,一次次抽下来,像是狠狠抽在了心上。 叶敬希和叶敬文,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不劝,不拦,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那种屡教不改需要给点教训的混蛋,看老爸揍人,是不是觉得,揍得对,早该揍了。 叶敬辉冷笑道:"您把我们之间的协议压在手里,不就是准备着随时反悔么,不就是想在出事的时候,牺牲掉我这个儿子保住你的基业吗?丢卒保帅这一招真绝,我不过是你眼里的一个小兵啊,爸,你不觉你这种做法让我很心寒吗?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儿子看?" "你说对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这个混账东西,简直是我叶家的耻辱!"见他那冷笑的样子,叶致远气得浑身发抖,拿着鞭子就要抽下来,却被叶敬文拦住,"爸,够了。" 叶敬辉笑了,从地上摇晃着爬起来:"哟,终于有人大发慈悲来拦了啊,叶敬文,你拦他干什么,当初他把你关黑屋里饿了七天的时候我可没拦,放开!让他打!" 叶敬希也上前,手放在叶敬辉肩上,微一用力:"你够了,少说两句。" 叶敬辉一把甩开了他,笑着看向父亲:"爸,你从小到大打过我多少次,我从来不记仇,因为你是我亲爸,老爸打儿子是应该的。可是,你居然从来没把我当儿子看过,哈……太可笑了,我凭什么站着不动让你打?我敬你是父亲,你不当我是儿子啊?我以你为荣,你以我为耻是吗?我叶敬辉辛苦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句'叶家的耻辱',好,很好,我终于明白了,在你眼里,我这个儿子,不过……是耻辱。" 作者有话要说:好纠结 叶家父子之间又爱又恨就是这么纠结= = 协议(下) "大半夜的吵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耳边突然传来女主人清亮的声音。 文惜慧从楼上下来,旁边跟着的是司明。 司明的目光在叶家父子身上淡淡一扫,最后定格在站在中间遍体鳞伤的叶敬辉身上,瞳孔瞬间紧缩。 "妈你怎么下来了。" "妈,吵醒你了?" 叶敬文和叶敬希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去把妈妈迎了过来。 "打啊,怎么不打了?"文惜慧站在叶敬辉旁边,抬头看着叶致远,"他不是你儿子对吧?可他是我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母子连心,血浓于水,你真能下狠心把他打死给我看?"文惜慧脸上的泪水连串往下落,抓住叶敬辉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出这种事,他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萧逸是他最好的朋友啊,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唯一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主动去害人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就不自责,不内疚吗?你说他两句也就算了,还用这么粗的鞭子,真想打死他吗?这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他变成今天这样,你还一再包庇?总有一天,他自己的丑态也会被人拍下来公布于世,到时候看他还拿什么脸活!!"叶致远狠狠一甩手,扔掉了鞭子。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叶敬辉突然翘起嘴角笑了起来,只是被鞭子打过的地方因为这个动作而裂开,渗出了一丝鲜血:"您还真说对了,我的丑态也被人拍了,视频就在敬文手里,您要不要看看,我这个作为'叶家的耻辱'的人,到底恶心到了什么程度?" "好了,别说了。"司明款步上前,把手轻轻放在他肩上,温柔的拍了拍,扭头冲叶敬文道:"敬文,扶你哥和妈妈上楼。"然后又转身对叶致远道:"叶叔叔,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谈谈,敬希你最好也在场,我们三个谈。" "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管。"叶敬辉冷笑着挥开他的手。 司明转身看向他,深邃的目光中,是满溢的心疼和温柔,声音也刻意放轻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上楼去。" 叶敬辉怔了怔,那种目光,曾几何时,也在他眼中出现过,那时的自己似乎还以MB的身份跟他周旋,逗他玩儿,桥上亲吻的时候,说他想带自己一起住的时候,在他亲手用鞭子抽自己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目光…… 见叶敬辉还不动弹,司明又扭头,沉声道:"敬文,没听见吗?" "哦,好。"叶敬文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跟妈妈一起,扶起了叶敬辉,转身上楼。 司明一直目送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叶致远。 "叶叔叔,坐下聊吧。" …… 楼下的客厅内,叶致远,叶敬希,司明,三人各自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叶致远沉着脸道:"你就是司明?" "对。叶叔叔知道我?" "东成前任总经理,后来因为萧正德有意撮合你跟他女儿,不但没有借位上爬,反而直接辞职的司明,是吗?" "叶叔叔说的没错。"司明微微一顿,"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南遥的总裁,甚至,将来的董事长。" 叶致远和叶敬希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司明解释道:"既然我会成为南遥的当家人,那天宇的问题叶叔叔就不必担心,也不要责怪阿辉,天宇能撑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很努力了,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不过是疏了防备。" 叶敬希微微皱眉:"你现在是以南遥总裁的身份,跟我们谈判?" 司明笑道:"自家人不需要说得那么公式化,我只想跟叶叔叔商量一下对策。" "自家人?"叶致远冷哼一声,"你跟谁是自家人了?" 司明微微一笑:"我跟阿辉在一起,对我来说,你们也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叶致远皱眉:"你跟他在一起?什么意思。" "就是恋人的意思。" "恋人?"叶敬希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玩弄你?他这些年,恋人换过无数个,比换衣服还勤。" 司明认真道:"这次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他。"虽然他是真心恨死我。 见叶家父子不说话,司明笑道:"我想跟两位开诚布公,谈谈我的想法,你们就当是一个建议,考虑考虑如何?"微微一顿,"明天下午的会谈我不会出面,但会谈的结果今晚就可以定下来。到时候你们可以看看,我的话是否可信。" 叶致远沉默片刻:"说来听听。" 司明直言不讳:"天宇的股票已经跌到底线,如不再想办法,定会在近期之内破产,或者被其他商家收购。我的想法是,既然现状已经无法挽救,不如,就由南遥来出面,和天宇进行融资。南遥投入49%的股份资金,而叶叔叔继续持有那51%的股权,这样,天宇至少不用改姓,还是你们说了算。"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叶致远沉默片刻,"说说你的条件。" "天宇的软件开发优势非常明显,而南遥就是做软件出身的,我想,不如我们两家强强联合,在软件市场上独霸天下。此外再分出一部分优秀人才,投入资金,建立新的分公司,进行游戏开发。毕竟在软件市场多年,能赚的利润有限,或许在那片新的天地中更能施展拳脚。" 叶敬希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天宇分销代理的业务继续由我们自己做主,但是软件方面,交给南遥来统一调动人才,甚至建立分公司开拓游戏市场?" "是的。" "你认为我会舍得?"叶致远冷冷道。 司明抬头,微笑着看向他:"叶叔叔,如今已不是舍与不舍的问题,而是舍一只手还是两只手的问题。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天宇的现状。融资总比被吞并要好,不是吗?" 叶致远沉默良久:"好,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先去休息了,你们自便。" "叶叔叔晚安。" 等叶致远走后,司明才冲叶敬希道:"龙华集团前段时间跟沈家争那块地皮,竞标失败是什么缘故,敬希你知道吧?" 司明已经很自觉的以家人自居,免去了平日里见面时"叶董"的客气称呼,直接叫敬希。叶敬希虽然不习惯,倒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已经查清了,有人把我们竞标的计划盗走。" 司明笑道:"沈家的内斗现在还没结束,我想,与其跟他们争,不如另辟蹊径。" "此话怎讲?" "我去旅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渔村,那里依山傍海,环境优美,早起的时候还能看到海上日出,是建海景别墅的绝佳选择,交通问题也不难解决,修一条公路正好可以跟附近的高速连起来。改天我把地图画给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到那里投资。" 叶敬希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谢谢你留心。" 两人相视一笑。 司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该休息了。" "嗯,我先睡了,明早还有烦人的会议。"叶敬希轻轻皱了皱眉,"你去楼上看看那个家伙吧,今天被老爸揍得不轻。我爸的脾气就是这样,从小被他揍到大,都习惯了。叶敬辉今天肯定伤透了心,要不是妈妈及时出现,我看他那架势都想跟爸爸同归于尽。呵,他就是个倔脾气,死鸭子嘴硬,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他。" "或许是我的品味比较特别。"司明摸了摸鼻子,"我上去了,晚安。" …… 二楼的卧室内。 叶敬辉正躺在床上,旁边是拿着药膏折腾纱布的叶敬文。 "我说你就是不识好歹,非要跟他对着干,儿子总不能反过来抽老爸,立场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还跟他讲理,讲什么理?躺下装死,不就解决了?他还能鞭尸不成吗。"在那抱怨的正是叶敬文,虽然表面上依旧冷淡,可看着叶敬辉被打得全身是伤,也不由得露出心疼的神色。 "现在好了,你这伤没有一星期估计好不了,都可以进医院了,啧,家庭暴力导致的外伤,我在医院见过好几个,都没你这么可怕的。"一边还在那笑眯眯的评价,"老爸的鞭子功夫真厉害啊,这鞭痕之间的距离居然相等,能抽出一条一条的平行线,也不容易。" "你出去,别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烦死了。"叶敬辉翻了个身,牵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叶敬文笑:"谁叫我们家就我一个学医的,你被打成这样,我不管谁管?" "一看见你,我的伤口就更疼了,大医生,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比鞭打还厉害么。"叶敬辉冷冷道,"快给我滚出去。" 叶敬文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敬文,你出去吧,我来。" 叶敬文回头,看见站在门口一脸深沉的司明,耸耸肩:"你会?" "我弟弟小时候经常上房爬树,弄得一身伤,包扎上药我很熟练。" "哦,那就交给你吧,他说我的笑容比鞭打还厉害,你的笑容肯定是疗伤圣药了。拜。"起身拍了拍司明的肩,把手里的药箱交给他,叶敬文很识相的出去,还替他们把门锁上。 …… 安静的卧室内只剩下两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叶敬辉转过身去闭上眼,根本不去理会司明。 司明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发:"疼吗?" 叶敬辉不说话。 司明便把他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心脏瞬间被揪了起来—— 只见他的左边的脸被打得高高肿了起来,右边的脸上却被鞭子抽出了一条血淋淋的红痕,那鞭痕一路延伸到肋下,触目惊心! 白皙的胸口也有很多纵横交错的吻痕,那是昨天留下的,如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红得刺眼的鞭痕覆盖了那些交错的吻痕,虽然没有皮开肉绽,却有好几个脆弱的部位渗出了鲜血。乳尖更是被鞭子抽到青紫,尖端甚至破裂了,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 司明紧紧皱着眉,看着那满是伤痕的身体。 拇指指尖温柔的抚上他的脸:"这里被打破了,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拿过叶敬文准备好的软膏来,挤了一些在手指上,轻轻涂在伤口,越涂越是心疼,可怜的叶敬辉,一道道鞭痕把皮肤都擦破了。 司明的动作极为轻柔,却依旧弄疼了叶敬辉,涂完药膏用纱布包扎伤口的时候,叶敬辉也很配合的抬起胳膊,自始至终都咬紧牙关不哼一声,在他终于包完之后,叶敬辉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不理他。 司明便掀开被子爬上床来,把叶敬辉从背后轻轻抱进怀里,体贴的不碰到他的伤口,右手手臂横过他胸前,握住他左边的肩膀,让他的背紧紧贴在自己胸口。这样从后面拥抱的姿势,显得非常暧昧而亲密。 他的背上没有伤,皮肤温润光滑,胸前却狰狞可怖,形成的鲜明对比,更是让人心痛。 "没事了……"司明轻轻吻着他的背,"睡吧。" 叶敬辉突然冷冷道:"你在哄小孩儿吗?" "呵。"司明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今晚要一直装死的,怎么突然诈尸,说话了?" "你跟我爸谈了些什么?" "自然是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以为我们真是恋人了?" "你答应过的。" "假装而已。" 司明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把怀抱收得更紧了些。 这才发现,短短几天,他似乎瘦了不少,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能摸到肋骨。 司明把唇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道:"叶敬辉。" "嗯?" "我爱你。" 叶敬辉后背一僵,随即冷笑道:"这么快就要进入角色,需要我也说一句来配合你吗?" 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司明又轻声重复道:"我爱你。" 叶敬辉没再说话。 司明笑了笑,吻了吻他的后背,低声道:"睡吧,你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阅兵式和国庆联欢晚会,嗷嗷的激动~ 这两天一直处于打了鸡血的亢奋状态XD 祖国母亲太美好了~ 南遥(上) 徐家书房内。 徐文山坐在沙发上喝茶,司明在旁边沉默着。 良久之后,徐文山才放下茶杯,道:"这套木鱼石的茶具挺好用的。难得你有心,去旅行还给我带礼物。" "在烟台的时候顺手买的。"司明顿了顿:"您喜欢就好。" 徐文山放下茶杯,微微笑了起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早叫你过来,是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答应您接任南遥总裁的职位。"司明抬起头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天宇的命运,由我来决定。" 徐文山笑了笑,又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精心策划这么久,目的就是吞并天宇,眼看猎物就要到手,你为什么要放弃?" 司明沉声道:"徐伯伯,当初我们约定,只要天宇退出软件市场,就不再干涉他们的内政。"顿了顿,"是您违约在先。" 徐文山皱了皱眉:"吞并天宇壮大我们的势力,我也是为你的将来打算,有什么不好?" "吞并天宇难免让他们心中不服,再说,吞并之后人员肯定要有大面积的调整,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司明微微一顿,"不如我们入股控制他们的资金,但是决策权仍然留在他们手里,天宇也依旧是天宇,而不是南遥旗下的分公司。" 徐文山笑:"不止是这个理由吧?" 司明坦然道:"当然,我还有私心,我想您已经调查过,很清楚我这么做的理由。" "叶敬辉?" "没错。" 徐文山沉默片刻:"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不怕他反过来再捅你一刀?据我所知,他并不相信你,甚至把你当作敌人。你当初怕我对天宇不利,拼命阻止萧逸签那个三方合同,结果呢,还不是叶敬辉暗中做鬼,反而把你赶出东成了吗。这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又何必为了保全他而牺牲这么大的利益。" 司明笑了笑:"没关系,对我来说天宇集团由叶敬辉做主,并不算牺牲。"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合约,"这是您将南遥全部股票转移到我名下的合约,我已经签字了。"轻轻放在桌上,"我会按您的意思继承南遥,但是,也请您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 徐文山叹息道:"我是为你好,跟叶敬辉那样的人在一起,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就算如此,也请您不要做伤害他的事,还有,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对关天泽留任何情面,您可不要暗中帮助他。" 徐文山皱眉道:"不管你怎么报复关天泽,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他留一条生路。毕竟,是我对不起他父母在先。" 司明点头道:"这是当然。" 拿着合约出门的时候,正好跟买了早餐进来的徐清相遇。 徐清微笑道:"来吃早餐吧,我也买了你的份。" 司明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两人面对面吃着面包,良久后,徐清突然道:"你跟父亲谈过了?" "是的。"司明沉默片刻,"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不肯继承南遥?" "我跟你是一样的理由,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心无芥蒂接受他所创建的企业。"徐清微微一笑,"再说,我的兴趣也不在经商这条路上,南遥要是到了我手里,说不定我会把它弄个破产。" "现在由我来接手,真是合了他的心意。"司明轻轻笑了笑,"可惜,妈妈一定会死不瞑目。" 徐清沉默片刻,把杯中的牛奶一口喝光,才轻声道:"你是不是在妈妈面前发过誓?" "对,她去世的时候,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继承南遥,也不会承认那个父亲。" 徐清怔了怔,轻叹口气:"你也不必太自责,我想妈妈会理解你的,你若不做出牺牲,就没有办法保全你所爱的人。如果按父亲的意思吞并天宇,叶敬辉更会恨你入骨。" "他已经恨我入骨了。" "不想解释吗?" "他不会信的,也没有这个必要。我跟他之间,已经够糟糕了。"司明微微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今天是农历初几?" "七月十五了。" "这么快就十五?七月十五正好是中元节,在妈妈家乡,这是给死者祭奠的节日。吃完饭,我想去墓地一趟。" "好,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我跟你错开时间,下午再过去。" …… 似乎为了应景的缘故,天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司明开着车到了花店,大清早的,那些鲜花上还沾染着晶莹的露水,司明似乎是花店里的第一个客人,卖花的小姑娘兴奋的迎了上来:"先生要点什么花?是送女朋友的吗?我们这里有新到的玫瑰,很漂亮的!" "白菊。" "呃……"小姑娘僵住笑脸,正不知所措间,却听他平静的道:"祭奠母亲用的,给我包一束吧。" "……哦。" 直到那个男人拿着白菊离开店里的时候,小姑娘还怔在原地。 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也没有打伞,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迈步走进了细雨中,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寞。 祭奠妈妈? 他妈妈刚去世的缘故吗? 随着另一个客人上门,卖花的女孩儿很快收敛了心神,兴高采烈去给他们包那些色彩鲜艳的花朵。 可没来由的,还是觉得大清早包的那一簇白菊,纯白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 墓碑上的女子,黑白遗像里的面容依旧年轻美丽,笑容也很温柔。 司明把那束白菊轻轻放在坟前,轻声道:"妈妈,我来看你了。" 这些年一直在东成打拼,忙着生意的缘故,有时候连清明节都没有办法来给妈妈献一束花。 去年妈妈祭日的时候,自己好像在国外忙着跟好几个商家谈判,没能赶回来。 今年清明节的时候,自己好像是累得直接进了医院,还是刘唯佳和亦峰代替自己来坟前扫墓的。 仔细算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来看过她了。 她去世的时候,司明还在上学,一边读书一边打工,除了供弟弟的学费,还要供她的医药费,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深夜,可她却一直坐在窗前等,等到司明回来了,就起身给司明做好吃的夜宵,还在那微笑着说,会不会太辛苦,不如以后不要去了之类的话。 后来,司明实在是怕了她每晚都等自己,怕她影响到身体,便撒谎说自己辞掉了那份工作,每天晚上按时回家,等吃过晚饭,妈妈熟睡了,才偷偷摸摸溜出去打工,深夜的时候再偷偷溜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段最辛苦的日子,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虽然每一天都累到全身酸痛,心情却是愉快的。 司明甚至确信,等自己毕业了,正式工作了,生活就一定会好起来,妈妈的病也会好起来。 可后来,妈妈还是去世了,在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早早的离开了。妈妈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岁不到,依旧年轻,却因为疾病的折磨而失去了美丽。 直到她死的时候,司明才知道她的病情早就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只是她一直拖着,瞒着,因为不想让儿子难过,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里,她还偷偷跑去幼儿园带孩子,赚一点点钱,然后把钱全部存了下来,在去世的时候给了司明一个信封,里面是拼拼凑凑的一百美元。 司明看着那一叠破旧的钱币,突然就流下泪来。他抓紧她的手说,是儿子没用,没有办法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她却一直温柔微笑着,轻轻摸着司明的头,她说,我的儿子我知道,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妈妈的病就是你再有钱也没法治,你不需要自责。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那份骨气,当初他们把我们母子赶走,让我带着你颠沛流离,这些年来不闻不问,以后,就算他们怎么求你,劝你,你千万不要回去继承南遥,知道了吗? 司明就一直跪在她床边,流着泪,发誓一般坚定的说,我绝对不会继承南遥的,也不会原谅他,您放心吧。 她这才放心的吐出口气,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优秀的儿子找个好伴侣,将来等你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到妈妈坟前来告诉我,这样妈妈在天上就可以听得见,可以祝福你们,好好过一辈子。 之后她便安心的闭上了眼,再也没醒过来。 那时候的司明年纪还小,也没有现在这么冷漠,司杰还在读小学,整天趴在他怀里撒娇叫哥哥,妈妈去世的一段时间里,司杰很任性的冲他发脾气,甚至埋怨哥哥,还说,不管怎么样你是徐文山唯一的儿子,只要你继承南遥我们就有钱了,妈妈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 司明拿过鞭子来狠狠抽他,抽到司杰蜷缩着身子泪水糊了脸,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住手。晚上给弟弟上药,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司明难过的连手指都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回忆起来,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清楚的就是医院里触目惊心的白色,还有坟前那一簇簇盛开的白菊,以及弟弟的哭声,还有自己的眼泪。 那个时候还不懂怎么控制眼泪,经常在妈妈坟前忍不住掉下泪来。 如今,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商场中打拼了多年,连流泪的感觉,都忘记了。 他始终记得妈妈当年的教诲,不要主动去害别人。 可后来才知道,就算自己不主动去害别人,别人也会来害你。 而来害你的人当中,或许,还包括你最爱的人。 比如叶敬辉。 司明轻轻蹲了下来,笑容有些无奈。 "妈妈,我最终还是继承了南遥集团,对不起。我知道妈妈一定会怪我没骨气,可这已经不是骨气的问题,这关乎到叶敬辉的一辈子。我知道,妈妈不会喜欢他,但是,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必须护着他。希望,您能体谅。" 把那簇白菊解开了,铺在坟前,触目惊心的白色衬着年轻的女子温柔微笑的脸,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那张脸上也沾上了雨水,像是女子流出的眼泪。 司明发过誓,不会再跟徐家有任何纠葛。 毕竟,当初是他们残忍的侮辱妈妈,并且把她和年仅六岁的司明赶了出来。妈妈身体本就不好,不得不带着司明颠沛流离,身无分文、居无定所、饥寒交迫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后来妈妈收养了襁褓中的阿杰,从带阿杰过来的管家手里拿到了一大笔钱,总算有了个可以住的地方。之后,妈妈就把阿杰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在异国他乡艰难的生活着。 那个时候,徐文山没有想过,他赶走的是深爱他的妻子还有他唯一的儿子。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恍然大悟,开始寻找妻儿,可惜找到的时候,她已成了地下枯骨,而司明也长成了二十多岁有担当的男子,在东成集团,做一个小部门的业务负责人。 他以为司明并不知情,还在那假惺惺的说是妈妈的老朋友想要照顾司明,他让徐清找机会弄到司明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对司明更是关爱有加,还以膝下无子为由,坚持让司明继承南遥集团。司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冷笑。他很想问那个人,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妈妈病重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没有钱交学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可惜碍于对方是长辈,还是自己的生父,而且也一直很后悔很痛苦,以司明的礼貌和教养,始终没有办法跟生父撕破脸。 表面上叫他徐伯伯,对他恭敬且疏离,这不代表他就要承认这个父亲,甚至去继承他一手创办的南遥企业。 而现如今,多年的坚持,终于化为了泡影。 早在得知刘晖就是叶敬辉的时候,司明就跟徐清有过协议。 他还记得徐清当时问:"叶敬辉不一定领情,你可能要搭上自己。" 当时毫不犹豫的说:"不论如何,我想保全他。" 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依然不后悔。 司明知道父亲的手段,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吞并天宇集团,所以早在那个时候,司明就做好了最终为保叶家产业而输给父亲的准备,做好了背叛死不瞑目的妈妈、放弃坚持多年的原则,去保全那个深爱之人的准备。 其实那些坚持,根本比不过对喜欢的那个人的在乎。 遗憾的是,喜欢的那个人,却无法理解这份苦心,甚至对他,恨之入骨。 作者有话要说:我早就说过,司明是我家最好滴小攻,撒花~~司明,蝶妈终于为你平反了,你就别来梦里吓我了好不好~~ 南遥(下) 雨停的时候已是中午,太阳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来,让坟前的白菊上晶莹的水珠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不知不觉在坟前蹲了一个上午,起身的时候,司明双腿都变得麻木,用力拍了拍,这才找回了知觉,转身离去。 在墓园门口刚好和赶来的徐清遇到,徐清微微笑了笑:"不如等我一会儿,回家我给你做午饭。" "不必了,我想到叶家看看他的伤势。" 徐清点了点头:"好,有事电话联系。" 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看到摆在那里的新鲜蔬菜,绿幽幽的青菜,鲜红的番茄,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今晨的露水,鲜嫩欲滴。司明一时兴起,去超市买了很多蔬菜,提了两手的塑料袋,看了看时间已近十二点,于是匆忙开车赶到了叶家。 推开客厅大门的时候,叶敬文正坐在沙发上,翻出来一盒泡面打算煮。 见司明提了那么多蔬菜进来,叶敬文不禁笑道:"哟,你还真不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司明一边换鞋一边道:"其他人呢?" "大哥去公司上班,老爸跟老妈一起去跟南遥谈判,家里就我一个人。" "叶敬辉呢?" "哦,我暂时没把他划分到人类的范畴。"叶敬文笑了笑,"那只猪啊,还在睡。" 司明笑了笑,把塑料袋都提到厨房,见叶敬文跟着过来倒水,随口问道:"你就打算吃泡面?" 叶敬文冷冷瞄了他一眼:"别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我,我的厨艺还不错,懒得做罢了。" "哦?你居然会做菜?真看不出。"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的菜只做给我喜欢的人吃,呵,你买这么多回来,不就是为了拍叶敬辉的马屁么,反正没我的份,我吃我的泡面,厨房让给你。" "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是的。" 见他离开的背影,司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致远也是个奇妙的前辈,教育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诡异,难道是小时候被鞭子打多了,打傻了么? 司明在厨房做起饭来,吃完泡面的叶敬文站在门口,一脸坏笑看着他。 "你做饭的样子还挺有男人味的……"如果这算夸奖的话,"怪不得叶敬辉会喜欢你,我想,他可能是喝酒喝多了,胃被虐待惯了的缘故,见你有一手好厨艺,他的胃先喜欢上你,然后传达到心脏。" 司明笑了笑:"你跟你哥哥,关系似乎很不好。" "因为他不是人类,物种不同,无法交流。" "你很看不惯他?" "是啊,我看他特不顺眼,他看我也挺不顺眼。"叶敬文扬了扬眉,"怎么,还没进我们家的门,就要帮他打通关系?" "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这次的照片和视频,都不是他的错。"司明顿了顿,回头看向叶敬文,"你不觉得,自己该跟哥哥道歉吗?" 叶敬文震惊:"道歉?"跟他道歉,估计会把他吓死。 "是你误会他在先。" 叶敬文挑了挑眉:"司明,你不要用教育司杰那种方式来教育我。我这个人,性格有点糟糕,不喜欢听任何人的话。" "你的性格的确有点糟糕。"司明看着他,平静的下结论。 叶敬文耸耸肩:"叶敬辉那个人,自我治愈能力非常强的,就像游戏里的终极boss,你打他打到头破血流,他也会瞬间自动回血,可神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难过,他的难过,持续不了一分钟的,皮厚着呢。"叶敬文低头看了看表:"我要赶飞机,不跟你说了,拜。" 司明回头:"要不要我送你?" "谢了,我自己去机场就好。你送我反而全身不舒服。"说完,挥了挥手,出了厨房。 叶敬文转身到了楼上,从卧室拉了行李箱,走到叶敬辉门前的时候,推门进去:"我走了啊,今天的机票回去。" 叶敬辉还在床上躺着,睁开眼睛淡淡瞄了他一眼:"滚吧。" 叶敬文冷哼一声:"司明还叫我跟你道歉呢,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没有。" "我也觉得。"叶敬文转身,走了一步,又回头道,"记得你身上的伤不能碰水。" "哦。" "伤成这样就乖乖在家待着吧,别那么快死了,我还得帮你收尸。" 叶敬辉看了他一眼:"怎么还不滚?" "滚了,拜拜。"叶敬文冷着脸把门关上。 果然,厚皮叶敬辉已经自动回血了,看他一脸悠闲自在的样子,不像在养伤,反而像在休假。他一直是这么没心没肺,昨天晚上估计是怒气积累了一定时间的缘故,一次性爆发,说话的时候听着都快哭了,可惜今天已经恢复了,一脸欠扁的笑容。 他这种生物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或许是他习惯于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可是司明居然能够看透他,看来是叶敬辉这个扭曲的萝卜终于找到一个容得下他的扭曲的坑。 叶敬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做菜的司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叶家。 …… 叶敬辉躺在床上看电视,皱了皱鼻子,闻见一股饭菜的香味。 果然,司明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有两碟小菜,翠绿的颜色让人食欲大增。 司明把盘子端到床边,找了张小桌放下,不理会叶敬辉玩味的目光,又回头去端过来一碗热粥。 "菜里没下毒吧?"叶敬辉问。 司明坐在他床边,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吃,还是我来喂?" 叶敬辉就从他手里接过碗,不客气的埋头吃了起来。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饥肠辘辘,现在看着那美味的饭菜,叶敬辉只觉得胃里空得难受,恨不得连碟子都一口吞下去。 他的吃相倒没那么夸张,哪怕饿到这种程度,吃饭的时候依旧很从容,也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一勺米粥,一筷子青菜,优哉游哉,吃得非常有风度。 见他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前额,嘴巴一直在动个不停,偶尔还因为菜的香味而轻轻舒展眉头,一脸惬意的神色。司明不禁想起家里那只猫,平时傲慢得要死,窝在沙发上目中无人,去碰他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咬人,可每到吃饭的时候就特别乖,垂着头一口一口吃着饭,特可爱。 ——当然,叶敬辉是不该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的。 不过他难得安静下来,不出言讽刺,对司明来说,实在是天降甘露一般,心情舒爽。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叶敬辉把一碗粥喝光了,这才抬头道:"你不吃?" 司明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拿过他的碗去楼下盛粥。 叶敬辉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心中却不由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突然对我这么好到底有什么目的?弄得我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夜的寒毛,全部都竖起来了。 司明再次把粥端上来放到他手里,自己也拿了一碗。 两人对视一眼,或许都觉得这种气氛有些怪异,于是不约而同别开眼去。 低下头吃饭,夹菜的时候,筷子又碰到一起。 司明看着自己夹住的那一块青瓜,再看了眼叶敬辉夹着同一块青瓜的筷子,一人夹头,一人夹尾,结果之一是把青瓜分尸,结果之二是必须有人让路。见他若无其事夹着菜不放,司明嘴角微扬,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让给他,叶敬辉便迅速把那块青瓜塞进了嘴里,脸上居然还有一点得意满足的神色。 ——吃个饭而已,有必要弄得像行军作战一样么? 可抬头看着他嘴角得意的笑,司明却不由得心中一软。 其实叶敬文说的对,叶敬辉这人就像游戏里的终极boss,打到头破血流也能很快自动回血,可司明知道,就算自动回血之后的他一脸的若无其事,他的心里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暗中努力这么久,自己都看在眼里,六年前甚至用下药的卑鄙手段拿走了自己手里的机密资料,为的也不过是天宇的未来,可他父亲昨天却那么说他,甚至把他当成是叶家的耻辱,是个人都会心寒,都会难过。 所以现在叶敬辉越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司明就越是心疼,尤其是他胸前那些鞭痕还在张牙舞爪提示着昨夜他所受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当然,这种心疼只能压在心里,不能表现的太露骨,对叶敬辉这样的人,要是太好,他反而会烦。 等叶敬辉终于吃完了,司明才轻轻叹了口气。 "你放心,天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叶敬辉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看向他:"这跟我有关系吗?" "叶家继续持有51%的股份,另外的资金空缺由南遥填补,不过,那51%必须交到叶敬辉手里,这是南遥那边提出的条件。"司明平静的道,"你父亲同意了。" 叶敬辉怔了怔,突然冷笑起来:"烂摊子留给我收拾,也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兴致。" "阿辉。"司明定定注视着他,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不要再跟你父亲作对了,他已经快五十岁了,你别跟他计较不行吗?" 叶敬辉沉默着,良久后,才淡淡道:"我不会跟他计较。"顿了顿,又突然道,"他得了胃癌。" 司明一怔。 见叶敬辉脸上依旧是平淡无波的样子,司明突然很想抱抱他,于是也就第一时间行动了,轻轻抱住了他。 ——不是情人之间暧昧的拥抱,也不是兄弟之间亲热的拥抱,或许是怕弄疼他的伤的缘故,司明的拥抱很轻,轻到人感觉不到力度。像是鼓励,又像是安慰,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叶敬辉的背,然后就放开了,可是手指轻拍后背时,依旧传递过来一股安心和温暖的感觉。 当然,叶敬辉是不会在乎这些细节的,在那个男人放开自己后,叶敬辉轻轻闭上眼,又躺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病情也日益严重,还能活多长时间都说不定,叶敬辉并没有真的恨他,哪怕在昨日沙哑着声音跟他争辩的时候,也因为想到他的病而没了底气。到现在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心里的气也全消了,只是还有些难过罢,自己这么多年暗中帮着他,到了关键时刻,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说自己是叶家的耻辱,哪怕是一时的气话,也足以让人心寒。 小时候,不听话了,他也会拿鞭子抽自己,那时候嬉皮笑脸到处躲,他就追着满院子揍人。如今都是成年人了,他还拿来鞭子,在哥哥弟弟面前,甚至在司明面前,一鞭一鞭揍下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自尊。 哪怕在他眼里,叶敬辉是个冥顽不灵的混蛋,可是,就算混蛋也有混蛋的自尊心不是么…… 叶敬辉颇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却因为扯动了伤口而吸了口凉气,见司明回头看向他,叶敬辉便平静的道:"既然答应做你的恋人,我们一起出去住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家里。" 司明点了点头:"想去哪里住?" "你在星云大厦的房子,不是空着吗。"叶敬辉顿了顿,冲司明扬了扬眉,"不用带行李,人过去就行了,是吧。" 明辉(上) 因为是皮肉伤,叶敬文给的药效果又很好,再加上司明的精心照料,叶敬辉的伤势很快就好了,胸口的纱布也拆了去。 周末的时候,叶敬辉想搬家,司明却没有带他去公司附近的星云大厦,反而到了不远的郊区。 最近新建的私人别墅区,除了宽敞的公路之外,入眼处便是大片大片青绿的草坪,还有各种颜色的花坛,石子铺成的小径贯穿其中,参天古木下零星摆了些桌椅,环境极是幽静。 叶敬辉从车窗往外看,不由赞叹道:"这个小区规划还不错。" "是的。"司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了笑,"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套房子,带你去看看。" 叶敬辉沉默着点头。 这样的相处,好像两人真的只是一对爱侣,可事实上,叶敬辉很清楚,自己待在他身边除了履行诺言之外,更多是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很快到了司明买下的小屋,屋内的布置并不奢华,反而很温暖舒心。 叶敬辉像领导视察一般,绕着屋内转了一圈,暖黄色的墙壁,壁上精巧的灯,客厅里简单的白色沙发,卧室里很厚很软的床,以及整洁的厨房,宽大的浴室,还有摆满了书籍的书房,组合起来真的挺像个温馨的小窝。 ——可惜窝里住的不是温馨的小两口,而是两匹看不对眼的狼。 叶敬辉往那沙发一坐,抬头道:"我需要订几个规矩。" 司明走到他面前,站定:"说。" 叶敬辉嘴角微扬:"第一,左边那间空着的屋子,改成书房,我不习惯跟人共用一个书房。" 司明点头。 叶敬辉微微一顿:"第二,我不会做饭,一日三餐就麻烦你了。" "好。" 叶敬辉靠在沙发上,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他:"第三,我们分开睡。" 司明笑了笑:"完了?" "嗯。" "好,都听你的。"司明转身拿起电话打给搬家公司,让他们把自己在星云大厦的衣柜和床都搬过来。然后又扭头道:"待会儿搬家公司会搬家具过来,怎么摆,都由你做主。" 叶敬辉平淡的"嗯"了一声。 司明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叶敬辉:"家里的钥匙,给你,这个是大门的,还有各个房间,上面都做好了标记。"微微一顿,"别弄丢了。" 叶敬辉沉默着,从他手中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上还残留着他暖暖的体温。 之后他便去了书房,好像在整理资料,过了不久搬家公司也上门了,叶敬辉双手环抱胸前做指挥官,让那些人按自己的吩咐摆家具,折腾了一个下午。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屋子也终于被塞满,司明这才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饿的话到楼下饭店随便吃一些,或者等我回来带外卖给你。" 叶敬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早点回来,我等你。" 司明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语言刺激收效甚微,叶敬辉耸了耸肩,转身到卧室,目光在墙壁上淡淡扫过,在书柜的角落处发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死角,叶敬辉微微一笑,拿出手机给钟叔发了条信息:"钟叔,三天之内,给我准备两个微型的窃听器。" …… 司明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 这里是本地出名的红灯区,一条街上酒吧无数,绚丽的灯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停好车子,款步走进一家宾馆,那宾馆的位置极为隐秘,司明进门后径直走到三楼,轻轻敲了敲门。 门一开,只觉一阵劲风迎面扑来,敏锐的反应让司明瞬间侧身避开,接着,腰部又扫过来一条腿,司明反手抓住那人的脚踝,猛的一拉,只听一声惨叫,袭击者被四脚朝天摔到了地上! 司明绕过他款步走入屋内,一群少年负手而立,中间是一身白色西装的关天泽,正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拇指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司明。 "啧,差点忘了,你身手很不错啊。"关天泽赞叹道。 司明微微皱了皱眉头,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桌上:"这是把南遥的股份转移给你的合约,我已经签字了。我要的东西呢?" "呵呵,照片的底片,还有视频,对不对?"关天泽俯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扔给司明,一边还笑道,"你居然为了保全他的名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不容易啊,司明。" 司明拿过手里的纸盒,平静的看着他:"你以为南遥成了你的,你就赢了吗?"嘴角的笑容带着点冷漠和不屑,"南遥的大笔资金已经被我投入了天宇,我更不会因为南遥是徐家的产业就对它留情,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关天泽,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些。" "哈哈哈哈,放心,我会笑到最后的!我不会让叶敬辉死得太痛快,至于你跟萧逸嘛,有我在,也不可能能活得太舒服,我就是你们肚子里的毒瘤,时不时发作一下,让你们有苦难言,哈哈哈。"关天泽突然止住笑声,冷冷的看向司明,"上次我绑架叶敬辉的时候,你揍我的那一顿我还刻骨铭心的记着呢,你当时没把我打死,所以今天,我也想请你吃点儿苦头。" 关天泽冲周围的人扬了扬眉,那群人便朝司明围了过来。 司明微微一笑,把身上的西装随手扔到旁边的沙发上,松了松领带,冷冷的看向关天泽:"怎么,想动手?" "是啊,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特喜欢你,每次跆拳道比赛你都拿冠军,我在台下看得如痴如醉还没看过瘾,今天你再给我表演一下吧。"挥了挥手,笑道,"你们好好招待司先生。" 他居然请了一群流氓混混过来撑场子…… 司明心中不禁冷笑,伸出手摆出防御的架势。那群人互相对视一眼,慢慢朝司明围了过来。 一个少年一拳挥出,一道劲风迎面袭来,司明微笑着侧身,准确抓住他的手腕,一屈,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关节错位的清脆声响,那少年嗷嗷的惨叫着滚到地下。 身后一人见同伴失去先机,手掌急忙朝司明后脑劈了过来!左边一人抬起脚直直踢向腹部!右边两人拳头齐齐挥出!司明气定神闲的原地不动,侧身、弯腰,一招横扫千军把身后那人绊倒在地,左侧两人的手腕抓到一起,一个过肩摔撂到地上!右侧那人脚还没沾到司明衣角,司明身体向后一倾,一手抬起他的脚,一个翻转把他摔了个人仰马翻! 顷刻之间,围过来的四人被司明一个接一个的撂倒,扔到角落里叠人肉,嗷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司明拍了拍手,冲关天泽道:"下次找点专业的,从街上拉几个混混算怎么回事?" 关天泽笑眯眯道:"这个才是前-戏啊,让你舒展一下筋骨罢了,还没到高-潮呢,你急什么。"说着,拍了拍手,只见旁边又突然蹿出来六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司明心中一怔,这些人的装扮明显是这个红灯区潜伏在暗处的黑帮,关天泽这个人什么时候跟黑帮团伙扯上了关系?想来也是,他能独自从美国逃到国内还不被发现,肯定有强大的后台。 司明笑了笑:"今天我敢一个人来,自然是做好了被你揍两下出气的准备。"拍了拍手,微笑着勾了勾手指,"来吧。" 这次的人显然不比刚才那几个小流氓好对付,脸上都是机械化的冰冷表情,训练有素,出手又快又准又狠!司明也拿出毕生所学静下心来对付他们。 未免跑动时耗费力气,司明用双拳护住周身,站在原地,见招拆招,一脚撑地,另一脚九十度伸出,准确踢到右侧那人的腹部!脚收回的同时,感觉到脑后一股劲风,司明的肘部往斜上方一用力,直接击到那人的下颌。 顷刻间司明又放倒了两个,那些男人似乎被同伴嘴角的血激发了斗志,大喝一声,再次把司明团团围住! 起初那些人不敢太接近,一直围着他耗,直到有人暗中偷袭成功,司明背后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一群人立即一哄而上,拳脚相加,根本不讲什么公平比试,完全是多对一的围殴! 全身都被笼罩在那些人的拳脚之下,司明就算功夫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面对六个高手的直接围攻!避开左边,右边就是结实的一脚,避开脑后,迎面又来狠狠的一拳,拳脚和身体接触的声音不绝于耳,司明紧皱着眉头,胸口一阵阵闷痛,终于忍不住,按住胸口呕出一口血来,滑落在地上。 关天泽眼中闪起兴奋的光泽,喝退了手下,款步上前轻轻蹲在司明旁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赞道:"果然是条汉子,到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叶敬辉不喜欢你,不如我来喜欢你,怎么样啊?司明学长。" 司明扯了扯嘴角,一阵气血上涌,猛的又吐出口血来。 "咳……咳……"咳嗽声都变得低哑,看来伤势并不轻。 关天泽看着他吐到自己手上的鲜血,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听司明喘着气,语带轻蔑的道:"你?算了吧。被你喜欢,对我来说是侮辱……呕……" 关天泽一拳揍向他腹部,打断了他的话! 见司明唇边的血液越来越多,甚至滴下来染红了衣角,关天泽这才笑眯眯道:"别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嘛,我可是暗恋了学长你很多年的。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跟在你后面偷偷看你。每次你去跆拳道协会训练的时候我都趴在窗户外面偷窥你呢,当了那么多年跟踪狂,结果你却爱上了别人,我也很不容易的对不对?" 司明按着胸口轻咳了一阵,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抬头看向他,冷声道:"关天泽,你还是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关天泽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看过了,心理医生说,我的心理早就扭曲了,扭不回来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看着你们一个个痛不欲生,我特高兴你知道吗?你没见,萧逸见到我的时候,那张惨白的脸就跟见鬼了一样,哈哈哈。" 听他在那狂笑不止,司明微微皱起了眉。 关天泽笑够了,这才用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喉结,道:"把你这么帅气的男人揍到鼻青脸肿,放出去会影响市容,要不,你就在这儿待几天?"微微一顿,又邪恶一笑,"不,你这尊容应该让叶敬辉也看看,说不定他会觉得你这行为艺术玩儿的很个性,反而喜欢上你呢。" …… 司明被关天泽扔到了别墅的门口。 屋内亮着灯,叶敬辉似乎在客厅里看电视。 司明苍白的手指紧按住胸口,拼命压抑着咳嗽,全身上下酸痛不止,胸口更是撕裂般的痛,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吐利剑,腹部也是一阵阵绞痛,好像把内脏全都拧在了一起。 一阵阵气血上涌,口中的血不断顺着嘴角流下来,染红了胸前大片衣襟。 司明颤抖着指尖给徐清拨了个电话,那边的女声带着疑惑:"司明,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司明拼命调整呼吸,才挤出一句故作平静的话:"……我在西郊流花小区门口那里等你,你来接我一下。" 徐清似乎听出了不对,赶忙道:"好,我马上过来。" 司明这才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指尖接触到金属的冰凉,那是家门的钥匙,只要拿出来打开门,就可以看到此刻最想见的人。 司明却只是把钥匙放在手心里轻轻握了握,回头留恋般的看了眼那亮着暖黄灯光的家,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缓缓朝小区的大门走去。 不该让他看见这样的姿态,只要独自躲起来,养好伤就够了。 更没有必要博取他的同情,甚至他虚伪的关心和照顾。 ——为他付出的这些,并不需要,让他知道。 那星星点点暖黄色的灯光,慢慢在视野里变得模模糊糊,离那个称不上家的屋子,也越来越远了。 司明终于支撑不住,在小区大门口,跌倒在地。 明辉(下) 徐清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趴在座位上的司明。他脸色惨白,脸颊上有一道刺目的伤痕,嘴角破裂了,胸口也是大片青紫瘀伤!他单膝跪在地上,正按住胸口拼命咳嗽着,眉头紧皱,每咳一声似乎都有着撕心裂肺的痛苦,鲜血不断往外涌,从嘴角流下的血,染红了胸前大片雪白的衬衫,红得触目惊心! 徐清赶忙上前扶住他,跟同行的管家一起把他背上了车。 车门一关,沉着脸道:"最快的速度,去医院!" "是,小姐!"管家也被这幅情景吓坏了,一踩油门就往医院飙车而去! 徐清把司明带到了最近的医院,直接送进了急诊。 医院的走廊里,徐清跟着医生把司明抬上床,匆忙推去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把一脸焦急的徐清阻在外面,徐清抬头看了眼亮着的灯,双手环抱胸前在走廊里忐忑的走来走去。 严重殴打导致的内出血,看来他是独自一人去见关天泽了…… 纤细的手指收入掌心,狠狠握紧了拳头,猛得砸向墙壁——关天泽!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深深吸了口气,徐清冲随着来的管家道:"于叔叔,司明受伤的事,先不要让父亲知道。" "是,小姐。" "父亲是不是曾对刘哥有过救命之恩?" "是的。" 徐清嘴角微扬,脸上的笑容却带点残酷:"看来,也到了利用一下人情的时候了。" 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片刻后,那边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徐大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刘哥,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说。" "动用你的势力,收拾一个人。" "谁?" "关,天,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意料之外,那边的男人却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他平静的道:"抱歉,我不能动他。" "为什么?" "你父亲在道上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他摆明了护着关天泽,我也没办法。你跟关天泽又没什么大仇,何必去招惹他?" 徐清挂了电话,脸色更显阴沉。 穿着细高跟鞋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徐清的眉头越皱越紧。 显然,父亲护着关天泽,是怕自己或者司明出狠招要了他的命,可惜,关天泽那个人一向不识好歹,别说知恩图报,反过来找黑道的人对司明下狠手,打到他全身是伤,吐血不止。要不是碍于他手里有叶敬辉的把柄,司明又怎么会…… 徐清轻轻闭了闭眼,随手又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响起一个冷淡的男子声音:"清儿,真难得啊,主动给我电话。" "成哥。"徐清微微一顿,"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三天后我到纽约,麻烦你把萧逸请到你那里,到时我们再面谈。" ……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徐清迎了上去,摘下口罩的医生平静的道:"徐小姐,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他身体底子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见护士把司明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徐清终于松了口气。 病房内,手术后的司明慢慢转醒,呕血虽然被止住,身上那一块块淤痕看上去却依旧触目惊心,真像是全身被拖拉机碾过一遍。 司明微微扯了扯嘴角,牵动嘴角的伤口,疼得吸了口凉气 ——那帮人显然把他当成了陪练的沙包,下手又重又狠。 徐清进门来坐在床边,看着他全身青紫瘀伤,心疼的道:"你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人去见关天泽?" "没办法,那个家伙阴险的很,我要是现在玩儿花招,说不定下一刻叶敬辉的视频就在网络上铺天盖地了。"司明轻轻皱了皱眉,因为说话而牵的全身都疼了起来,深吸口气,才接着道,"放心,我不可能把南遥拱手让给他,过不了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司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道:"把我的手机给我。" 徐清把手机拿到手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从电话薄里翻出叶敬辉的名字,拨了过去,然后拿起手机放在司明耳边。 听那边传来"喂"的声音,司明原本冰冷的眼底居然浮起一抹温柔:"你吃过晚饭了吗?" 叶敬辉冷冷道:"当我几岁?没你,我饿不死。" 司明顿了顿:"那你早点睡,我今晚不回来了。" "哦。" "不问我在哪?" "你在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良久,司明才深吸口气,掩饰全身疼痛导致的颤抖,故作平静的道:"我弟弟病了需要我照顾,这几天我都不回来了,你一个人无聊的话,就回叶家。" "行,拜拜。" 叶敬辉依旧是自始至终都很冷淡的声音,如今听在耳里,却觉得有点心寒。 被那些人围殴的时候,心里想的最多的便是他,全身是伤倒在家门口的时候,顾虑最多的也是他的感受,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撑到了小区门口,远离那暖黄的光线,不过是怕他看到这幅模样。 如今刚从手术室捡回一条命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给他电话,可是,最爱的那个人,根本没有关心,没有问候,反而说那些刺耳的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司明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涩。 徐清把手机收好,放在他枕边,轻叹道:"过几天我去趟纽约,想请成哥出面,好好收拾一下关天泽。" "不。"司明沉声打断了她,"先不要轻举妄动,对付关天泽,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 司明轻轻闭上眼:"借叶敬辉的手除掉关天泽,是如今最简单的办法。" …… 南遥企业和天宇集团融资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金融界。 融资以后,由叶家继续持有51%的股份,作为天宇集团的所有者,南遥以49%的股份投入资金。 关天泽拿到的南遥,不过是个空壳罢了。司明在把南遥给他之前,除了把大笔资金投入天宇之外,还调动了天宇和南遥内部大批高手,成立了不受南遥管辖的新的公司,进军游戏市场。 这个公司,叫做明辉集团。 叶敬辉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新闻,在听到那女主持一脸平静的报道"明辉集团开业典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比那女主持更虚伪的还有咱们明辉集团的董事长司明,一本正经在那说,"明辉"代表着"明日的光辉",为新公司取这个名字,只是希望它有一个"光明"而"辉煌"的未来! 此话一出,下面掌声雷动! 电视屏幕里是正在台上致辞的司明董事长微笑的脸,屏幕外的叶敬辉却是一脸玩味的笑容,心中暗道,要是我叫叶敬希,难道他这个无聊的男人要把公司取名为"明希集团",然后解释说这代表着"明天的希望"?司明,你有没有必要那么假啊…… …… 司明再次回到郊区的别墅已经是一周后,明辉集团开业典礼当晚。 叶敬辉打开门,闻到他一身酒气,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扶住他:"怎么喝那么多酒?" "哦,今天开业大典,被他们灌了不少。"司明微微一笑,因为酒醉的缘故,看向叶敬辉的目光略带柔和,"本来想请你一起去的,怕唯佳她们对你有意见,我想你对那样的场合也没什么兴趣吧。" 叶敬辉一边扶着他进门,一边淡淡的道:"想让我以董事长恋人的身份出面?你胆子倒挺大,不怕一世英名被我毁了?" 司明伸手搭在他肩上,顺势把身体也靠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是以合伙人的身份。" 叶敬辉怔了怔。 司明继续道:"这个公司,是我们两个的。你也有一半的股权,所以才叫明辉集团。" 叶敬辉突然冷笑起来:"我什么时候给你这个集团投资了?" "我帮你投的。"司明平静的说道,放开叶敬辉,径自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吧?" 叶敬辉耸耸肩:"有话快说,我要去洗澡。" 司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一起吧。" 叶敬辉明显的僵了僵:"你先洗吧。" 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往书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的司明说:"我离开这里多久,你都不会在乎,是吗?" 叶敬辉停下脚步,平静的道:"给我个在乎的理由。" "我们是恋人。" "假装罢了。" "我喜欢你。" "与我无关。" 司明顿了顿:"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我会去坟前给你烧点儿纸。"叶敬辉依旧没有回头,推开书房的门,"说完了吗?" 司明轻轻吐了口气:"好,我去洗澡,你早点睡。" …… 叶敬辉在书房的转椅上坐下,对着雪白的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灯,轻轻吐出口气。 司明这一周去了哪里,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第一天他打电话说弟弟在医院不回来了,叶敬辉便安心睡下。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以为他会继续打电话过来,就坐在书房一边上网一边等,结果等到凌晨,还没有等到。第三天很早就睡下,半夜惊醒时,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看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居然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叶家虽然有人在,却不能回去,不想面对那个对自己全无信任却患了胃癌的父亲。夜店那个地方,吵吵闹闹也烦了,何况那间屋子的屏幕里曾经放过自己永远不想再看的画面。这么一想,好像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能继续待在这里。一个人待在这个称之为"家"的小别墅里,走路的时候,屋里会有空旷的回音。 第四天开始,闲着无聊,就着手查那三方合同的漏洞,从签订到如今,参与的所有人员名单都详细列了出来,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理清了思路。第五天,跟梁平联系,商量对策。 第六天,司明还不回来,一时疑心去了次平阳中学,看到放学后活蹦乱跳的司杰,心里瞬间一片冰凉。 不是说弟弟病了在医院照顾吗,一周时间像是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结果蒸发的理由居然是假的? 虽然被他骗过很多次已经习惯了,也根本不想在乎他到底去了哪里,可那一刻,还是有受伤的感觉。 哪怕是假装的恋人,消失这么久也该给个稍微不易拆穿的谎言吧。当我叶敬辉是笨蛋,还是根本不在乎有人在那个破屋子里等你回来呢? 叶敬辉扬起嘴角笑了笑,有时候真觉得两人都像是神经病,明明对彼此有那么多猜忌防范甚至仇恨,却假装什么恋人,大老远搬来住在一起,整天大眼瞪小眼,越看越不顺眼,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刺来刺去伤人也伤己,还不如直接站在对立面上拼个你死我活的更干脆。 可是在搬家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喜悦的,毕竟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从来没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住,还把住的地方称之为"家",叶敬辉觉得"家"这个词真的太稀奇了。让搬家公司的人整理家具的时候,那个下午居然真的有点温暖的感觉,收拾出一个整齐的屋子,甚至有一点点成就感。 真是傻到连自己都鄙视的地步啊。 在他不回来的时候居然会担心,在知道他欺骗自己的时候居然会难过? 真是够了! 叶敬辉翻了个白眼,把桌上一叠资料狠狠一扯,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被撕成碎片的资料上,隐约是一男一女在咖啡厅里相谈甚欢的照片,那男子冷漠的眼中带着一丝赞许的神色,女子身材纤细,一头黑亮的直发散在脑后,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气质。 照片拍摄的日期就是昨天,自己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跑去平阳中学找司杰的时候,路过那家咖啡厅亲眼见到的。 司明对面的女人,叶敬辉眼熟到不能再眼熟,曾经还在谈判桌上为仁通的进价唇枪舌战,从九折杀到八折,还夸赞自己杀价真厉害的 ——杨凌。 陷阱(上) 叶敬辉一直有个疑问。 以司明的才华和手段,他大可以筹集资金去成立自己的公司,根本没必要待在东成集团,整天面对一大堆看他不顺眼的股东的冷嘲热讽,为别人打江山得不到同等回报不说,到最后甚至被挤兑到辞职的地步。 假设他的心思在南遥上,跟徐文山是一伙的,可仔细看来又不像。他居然放过了南遥到嘴的肥肉,没有吞并天宇不说,反而把大笔资金投入到天宇,甚至调出大批人才,重新成立了由他亲自控股的明辉集团,大有"抽空南遥"的架势。 或许他的心思是在这家新公司明辉集团,以后主攻游戏市场? 叶敬辉原本确定了这个想法,可恰在这个时候,居然无意中看到他跟仁通软件的杨凌相谈甚欢的场面。 一切谜团,像是抽丝剥茧般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明朗。 在叶敬辉以刘晖的身份卧底在东成的时候,曾经帮司明拿下了一笔大单子。 那时候的仁通软件还是个刚刚成立的新公司,在南遥占据了大片天下的软件市场,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可是,出人意料,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却有了一个国内最大的靠山,那便是司明还在做总经理的,拥有最多客户和最广阔销售渠道的,东成集团。 司明当时拒绝了那么多优秀厂家的合作,偏偏要帮这个毫无名气的"仁通软件"打响开门红,他给出的解释是"仁通的软件质量好,而且新出道的厂家好压价格",当时想着虽然合情合理,如今看来,却大有内情! 仁通软件幕后的所有者到底是谁?! 这么久以来,叶敬辉居然忽略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恰在关天泽携款私逃,天宇集团动荡不安,东成内部总裁之争日益白热化的时机,这个仁通软件突然冒了出来,在司明的领导下跟东成成功合作,迅速打响名气,势如破竹的占领软件市场,赚足了渔翁之利。 显然,这并不是巧合。 仁通那位幕后老总,把三家内斗都看在眼里,他很清楚一个企业要打响名号,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 他的运气,抓得也太准了些。 "司明,仁通的老大不会就是你吧?" 叶敬辉轻轻靠在椅背上,笑得颇为无奈。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那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精明的头脑和准确的眼光了。 司明早就知道林菲菲是内奸,那么,他肯定知道天宇会跟他抢仁通的单子。所以,他反过来利用林菲菲,在仁通还没上市之前就打响名气,两家大企业的争抢,造足了声势! 当时叶敬辉以刘晖的身份把价格压到八成,仁通的代表杨凌考虑了片刻就答应下来,好像她早就知道了底价——现在想来便是理所当然,因为杨凌本就是司明那边的人,价格应该早就私下谈好了,让刘晖上谈判桌不过是走个过场,她们那个"成本价",肯定是假的,不然怎么那么爽快就打了折? 接下来,仁通和东成的进一步合作中,司明再次成功利用林菲菲的失误,让仁通把价格提到1.2倍,签订一大笔单子,赚足了钱!商业间谍林菲菲居然反被他所用,成了他最得意的棋子! 那么下一步,他故意调走南遥的资金和人才,不会是想利用仁通这匹黑马,反过来吞掉南遥吧? 叶敬辉对着电脑里分析出的数据,轻轻摸了摸下巴。 司明,作为对手,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也不得不恨你恨得牙痒。 ……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还没有停,叶敬辉倚在墙上等,等了良久里面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只好皱着眉轻轻敲了敲门。 水声一停,传来司明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你洗澡洗了快四十分钟。" "哦……"司明轻轻应了一声,片刻后,浴室的门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司明只在腰部围了条浴巾就走了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轻声说,"抱歉,刚刚泡在浴缸里睡着了。你去洗吧。" 叶敬辉斜眼瞄他,只见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或许是学过一点拳脚功夫的缘故,小腹还有漂亮的腹肌,蜜色的皮肤上沾着晶莹的水滴,黑亮的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刚出浴的男人真是极为性-感。 见叶敬辉不说话,司明抬起头来:"怎么了?" "哦,我有事跟你商量,擦完头发,到我书房。"叶敬辉说着便转身走开。 司明看他那傲慢的样子,嘴角轻轻扬起个微笑,跟着他进了屋。 两人一人找一边的沙发坐下,中间隔了张茶几,虽然环境在家里,气势倒很像谈判。 叶敬辉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是简单的圆形坠子。 司明疑惑道:"这是?" "前天经过珠宝行,看见这款链子打折,顺手买了下来。" "给……我的?"司明似乎有些不确定。叶敬辉却笑着道:"是啊,如今是恋人关系,总得有个恋人的标志吧。一模一样的链子,我们每人一条。"叶敬辉指了指自己脖颈处闪闪发光的坠子,拿起那条链子来,"来,我给你戴上。" 司明定定的看着他,深邃的目光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似乎是惊喜。 良久后,才轻声道:"谢谢你,我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 叶敬辉抬起手,把链子戴在他脖子上,看着灯光下的坠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客气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送你这链子,我自然是有事相拖。" "呵,我喜欢你的干脆。"司明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微笑道:"好了,说正事吧。" 叶敬辉也不拐弯,直接问道:"你是仁通幕后的董事长对吧?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被你发挥到了极致啊。"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三分玩味,七分赞许。 司明也笑了笑,定定注视着他,赞道:"这么快就想通,你也很聪明。" "互相恭维的话,就不多说了。"叶敬辉耸耸肩,"我想听听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司明点了点头,道:"我把南遥的资金抽掉一大笔,并且把最顶尖的人才都调到明辉集团,自然是想利用仁通,反过将南遥一军。" 虽然南遥是徐文山一手创办的企业,可司明对南遥根本没有感情,正如他对那个抛弃妻子的父亲没有任何感情。 商场如战场,如今南遥既然到了关天泽手里,他更不会对南遥留丝毫情面。 司明微微顿了顿:"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我想跟你联手。"叶敬辉微微一笑,"既然我们共同的目的都是搞跨南遥,不妨结盟,如何?" "哦?"司明眸中透出些笑意,"为什么这么做?南遥跟你没有那么大的仇。" "关天泽跟我有仇就好。"叶敬辉顿了顿,"我查到南遥已经到了他手里。所以你才有先见之明的把资金抽走,对不对?" 司明赞赏道:"你果然猜中了。那么接下来,你是想利用那个三方合同,反击关天泽?" "是的。" "可是合同里有陷阱。" "既然你可以反过来利用内奸林菲菲,我自然可以把陷阱化成对我们有利的一面。" 司明沉默片刻:"说说你的想法。" 叶敬辉微微一笑:"起初那合同里没有产品合格标准,给了南遥借机拖延我们资金的借口,不过呢,我这几天咨询了一下律师,我打算,联合东成,跟南遥解约,尽早把那笔资金抽走。" 司明眼前一亮,这个奸诈的叶敬辉,居然想到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计,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一分欣赏和喜欢。 当初签那个三方合同时,南遥那边故意拖时间,就是冲着天宇的资金漏洞,想把天宇拖跨。 可惜,徐文山的妙计和野心全被司明半路杀出来给破坏,司明不但没有按他的意思利用天宇将要破产的时机吞并天宇,反而从南遥抽出大笔空闲资金入股天宇,解决了天宇的内部问题。 如今徐文山已经退位,关天泽手里的南遥因被司明摆了一道,空闲资金全被抽走,反而自己周转不灵了。 那么,如果叶敬辉提出解约,南遥一定不肯,因为天宇和东成的那笔资金若被抽走,南遥正在开发的软件就必须停滞。就算天宇给他们违约金的赔偿,也不足以填补空缺。 所以,南遥要想自保,就必须按合同期限把合格产品交给天宇。 "我想,只要我们一提解约,上法庭,关天泽那边肯定会先乱了阵脚。"叶敬辉嘴角的笑容带着点邪恶,"我们就打着友好协商的口号,借机重新商定合同,到时候自然要明确的规定产品完成时间和标准。" 司明道:"我已经把很多软件开发的顶尖人才从南遥调走,他们到时候,不一定能拿出好的产品来。" 叶敬辉笑得更加得意:"呵,所以说,到时候就变成他们违约了,还得付我们一笔违约金。" 沉默片刻后,司明轻轻笑了笑:"你想我怎么帮你?" "三方合同要解约,我必须联合东成一起,那边的人你比较熟,我希望你能够出面拉拢曾经支持你的股东,通过这个提议。" "这没问题。" "此外,仁通现在是不是也在开发新的产品了?"叶敬辉斜了他一眼,眼底似笑非笑,"你这个幕后的董事长是不是早就打算要跟南遥争天下?仁通这次开发的产品,恰好是跟南遥一个类型的,我猜对了吗?" 司明微笑:"很对。" "那么接下来,我想跟你谈一笔买卖。" "请说。" "我想提前预定你们那批新产品,到时候我们再联手,打击南遥。" "哦……"司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怕到时候东成要争这个单子,所以,你想先下手为强?" "是啊。"叶敬辉笑了笑,"谁叫我跟你是恋人呢,近水楼台先得月,枕边风吹起来也方便。" 这会儿又是恋人了? 司明看他那自信高傲的模样,心底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叶敬辉的果断和明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两人似乎能看透对方一般,思路不谋而合。这样的合作,真是美好得太不真实了。 可惜,合作的理由并不是他所说的恋人关系,而是为了铲除共同的敌人关天泽。 就算如此,跟他并肩作战的感觉,也比想象中更加美好。 可惜,合作结束后,又要窝里反…… "喂。"叶敬辉看着司明,疑惑的问,"只有一点,我还想不明白,南遥为什么会到关天泽手里?" 司明定定注视着他:"你猜呢?" "难道关天泽是徐文山的私生子?" 司明沉默。 "或者他跟徐文山有什么关系?不然徐老头怎么会把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交给他……"叶敬辉顿了顿,"还有,你为什么能够左右南遥高层的决定,在徐老头把南遥给关天泽之前,你怎么顺利抽出资金,调走人才的?" 司明看着他,良久后,才平静的道:"如果有人为了你,愿意把整个企业都交给那个威胁到你的人,你会信吗?" "不信。"叶敬辉答得非常果断,根本就没有考虑。 沉默良久后,叶敬辉才轻声道:"这种事情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出现。就算那人是我爸,也不会因为我被人威胁,就把打拼多年的天宇交出去。呵……"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叶敬辉突然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被绑架过。" 司明怔了怔:"怎么回事?" "小时候不懂事,又顽皮,有一天偷偷逃出学校,被盯了我很久的仇家给绑了。他们利用我威胁我爸交出天宇的全部股份,不然就打死我。你猜,我爸怎么说的?" 司明心中一痛。 那时候小小的叶敬辉,被人绑架来威胁他父亲,以叶致远的脾气,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屈服的。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里更是一阵心疼,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放在他肩上:"后来呢?" "我一直期待着我爸来救我,电话打通的时候心里还特高兴,结果,我爸只说了一句话。"叶敬辉微微一顿,轻轻闭上眼,"他说,他有三个儿子,被抓的那个是最不争气的,帮忙管教一下,也无妨。" 那时候才几岁,小小的个子,瘦弱的身体,让那群被激怒的人用绳子绑起来,抽了整整一个小时。 抽在身上的鞭子再多,也没有老爸那一句话刺痛人心。 小小的叶敬辉,过早的明白了许多不属于那个年纪该懂的道理。 ——身处险境的时候,是不该期待任何人来救自己的,也没有任何人应该来救你。 父亲不可能为了他交出天宇集团,想要活下去,必须自己想办法。 "后来,我咬牙忍着,一声不吭,让他们打了个够,反正小孩子皮粗肉厚,打多了也就不疼了。最后看他们打累了,我就找准时机闭着眼睛装死,那群人把我的'尸体'扔在黑暗的屋子里面,第二天大早,自然顺利的被接到老爸报案赶来的警方给救了。" 如果当时叶致远对叶敬辉表现出丝毫在乎,或许那帮人会更加得意,拿到股份的同时还撕票,毕竟绑架的孩子见到了他们的真面目。可惜,叶致远的狠决,让他们失算了,结果叶敬辉反而顺利的活了下来。叶致远根本不在乎儿子们的消息也暗中传了出去,以后就是有人觊觎叶家产业,绑架儿子来威胁的想法便少了。 没有人知道,在挂上电话之后,叶致远全身颤抖,那一夜一直站在窗前等着警察局那边的消息,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对孩子们的爱不需要表现在外人面前,更不可能在绑匪面前示弱。后来叶致远也经常后怕,如果那群人再心狠手辣一点,杀了叶敬辉,他这辈子肯定会活在痛苦之中。可是,他不可能受胁迫交出天宇,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交出去,叶敬辉也没法平安活下去了。 那一年,他跟自己打了个赌,赌的是儿子的聪明和坚强。 后来他赢了赌注,赢来了儿子的命。 却输掉了儿子对他的敬爱。 陷阱(下) 叶敬辉说这段往事说得轻松无比,司明的双眼却瞬间变得深沉。 不由得微微一用力,把依旧笑着的他轻轻揽进怀里抱住。 叶敬辉也没有反抗,靠着他,继续悠闲的讲述道:"后来,我爸怕有仇家打我们兄弟的主意,便暗中把我们三个分开,秘密送到别的地方去读书,叶敬希和叶敬文还被老爸逼着去学跆拳道,就是怕出个意外不能保护自己。至于我,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没法学功夫,在外地上学的时候他就派保镖随时跟着,也就没人敢接近了。" 所以也就没有朋友。 从那个噩梦般的少年时代开始,一直被保护起来,过着甚至称得上软禁的生活。 叶敬辉倒也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 后来才遇到萧逸,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男子,跟眼高于顶的叶敬辉,成了最知心的朋友。 如今,却是自己毁掉了他的前程。 叶敬辉翘起嘴角笑了笑,在司明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闭上眼,声音也变得冷漠。 "过去很久的事了,我说这个并不想赢取你的同情,只想让你知道,在我的观念里,自己出的事,必须靠自己来解决,我不希望任何人为我付出什么。"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我根本不会领情,更不想欠人情。" 司明沉默着。 或许有那样的傻子也不一定,他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甚至,不需要你领情。 他懂得你笑容掩饰下的痛苦,也清楚你嘴上说不需要别人操心,实际却很想得到一份温暖。 这些年一直随心所欲花天酒地,一个人躲在背后帮着那个年少时刺痛人心的父亲,叶敬辉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那天出了事被人算计,又被父亲打了一顿,还说成是叶家的耻辱,对他来说,这句话是多么致命的伤害,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刺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样的叶敬辉,看上去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挂在心上,却在孤单的时候回想那些往事,哪怕在诉说最痛苦的经历时脸上也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人格外心疼。 司明无奈的想,或许自己是栽在这个妖孽手里了。从多年前被他算计的那一刻开始,就逃不掉了。 …… 南遥为什么突然到了关天泽手里,这个问题叶敬辉没有再提,司明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后来,叶敬辉躺在司明腿上睡着了。 或许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他睡得很沉,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像是梦里有什么烦心的事,睫毛微微颤动着,司明俯下身来,双唇轻吻上他的紧闭的眼,然后才小心翼翼把他抱起来,款步走到卧室。 把沉睡的叶敬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司明转身要走,却被面前的衣柜吓了一大跳。 那个衣柜是纯白色的,看上去特别眼熟。拉开来,总共有四个竖格,衣服也分类排好了。第一个格子是分颜色挂好的西装,以浅色系为主,第二个挂满了衬衣和领带,第三个格子里是一些大外套,第四个格子便是运动休闲类的服饰。 竖格下面还有三个横格,第一个抽屉是一些袜子皮带之类的东西,整齐卷好了放在那里。第二个抽屉,全是性感的白色内-裤,第三个则放了两套质地柔软的睡衣。 司明怔在原地。 他这衣柜跟自己以前用的那个居然一模一样,甚至连挂衣服的方式都如出一辙,这不可能是巧合,反而像是他刻意去学的。 他为什么要学?是因为这样取衣服方便,还是…… 回头看了眼叶敬辉安稳的睡颜,司明嘴角不由得扬起个微笑。 或许,叶敬辉早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自己,只是他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呢? …… 那晚之后,两人商定的合作便井然有序的进行起来。 叶敬辉先找东成的负责人一起见过律师,商量好对策,再由司明联系股东,在会议上支持叶敬辉提出的方案。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律师函也如期发到了关天泽手里。 就在叶敬辉和司明都等着关天泽自乱阵脚主动找上门协商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关天泽居然二话不说,很干脆的解约,让天宇和东成抽走了那笔资金,并且让天宇按合同规定赔偿20%的违约金!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叶敬辉当晚一回家就把司明叫到了书房,两人正襟危坐,再次开始谈判。 "关天泽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叶敬辉紧皱眉头,"居然乖乖跟我们解约,让我们抽掉那笔资金,他不怕南遥因资金不足而无法继续那个项目?" 司明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沉默片刻后,突然道:"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或许,关天泽比我们想的有钱。" 叶敬辉眼睛一亮:"你是说,关天泽当初从天宇卷走的那笔巨款?" "对,他有可能把那笔私人财产投入南遥。"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轻轻吐出口气:"看来是我们低估了他。关天泽从天宇黑了一大笔钱,奇怪的是,当初查他账务,那笔钱并不在他名下。我很好奇,他把那些钱存去了哪里。" "或许事情比我们想的复杂。"司明顿了顿,突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借助黑道的力量。" 他这么一提,叶敬辉很快明白过来:"如此一来,处理那些钱就方便多了。我一直奇怪查不到他的出入境记录,难道他是靠黑道的帮助,偷渡过来的?" "或许是的。" 怪不得关天泽可以在旅行途中准确堵截叶敬辉,手下那些人也处处透着诡异,居然是有黑道的势力在帮他? 既然牵扯到黑道,那么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生意场上原本针锋相对的较量,即使派遣商业间谍做不到光明磊落,至少不会动用武力。 如今关天泽那边扯到了黑道势力,很有可能让一场纯粹的商业竞争演变成枪林弹雨! 就算我们赢了,万一那边打击报复,说不定再来次绑架,甚至暗中把人杀了,弃尸荒野。 叶敬辉眉头越皱越紧,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良久。 司明突然问:"你怕吗?" 见叶敬辉不回答,又轻声补充道,"其实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南遥就让给关天泽,你继续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公司。" 叶敬辉微微扬了扬唇角:"为什么要怕?我叶敬辉从来没怕过谁,是他得罪我在先,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放过他?" 见他神采奕奕,傲慢依旧,司明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果然是他认识的叶敬辉,随心所欲,敢作敢为。 可是,黑道有黑道的游戏规则,哪怕你的聪明能在商场上解决一次次难题,也不代表,你能躲得过他们的暗算。 ——可是,就算前面道路坎坷,布满荆棘,甚至有可能送命,我却想跟你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心甘情愿帮你挡下一切危险。 司明突然觉得,就是这样的叶敬辉,是值得自己用生命来爱,和保护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调整计划吧。"司明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放在叶敬辉面前。 叶敬辉却道:"你不需要蹚这浑水,关天泽跟你没有深仇大恨。" "你别忘了,他拍的那段视频里面,可是我们两个人。我也有份。" "……"似乎想到那日的激烈,叶敬辉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却突然感觉到司明的手轻轻覆在手背上,传来温暖安心的力度。 "合作愉快。"他说。 叶敬辉抬头,对上他微笑的眼,于是不由得反手跟他相握:"合作愉快。" 看见他深邃的眸中映出自己的脸,叶敬辉心中一颤,却很快别开眼去,压下那份熟悉的悸动。 ——其实早就说过,抛开那些欺骗,那些算计,我们两人,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 次日晚,龙华集团17楼秘密的会议室内,聚集着天宇集团的高层。 叶敬辉坐在首位,手指轻轻扣着桌子,平静的道:"既然南遥同意解约,那么,我们的计划就要调整。首先把投入南遥的那笔资金以最快的速度抽回来,赔偿他们20%的违约金,这个由财务部刘沙小姐负责。知道怎么做吗?" 侧面正是紧急时刻被调回国的刘沙,听到叶敬辉的话,轻轻点头道:"知道,我会想办法做两份账务,一份是我们自己看的实账,另一份则是给南遥那边的虚账,所有支出项目和金额我已经全部列了出来,不过每项金额加了十到十五个百分点,总金额超过之前的两倍,多余的资金足以弥补那20%的损失。" "很好。"叶敬辉赞赏的笑了笑,"接下来,原本在做的关于南遥产品的宣传和企划项目,立即停止。" 梁平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找新的合作伙伴?" 叶敬辉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遥解约后应该会单独和东成合作,而我们,就跟仁通合作吧。" 刘沙疑惑道:"据我所知,仁通的产品已经跟东成签了长期合作协议。" 叶敬辉微微一笑:"我说的,是他们还没完成的,新产品。" 梁平和刘沙面面相觑。 叶敬辉解释道:"他们早就偷偷开发新产品了,这次正好跟南遥是同一类型的。我已经跟他们老总联系过,过几天他们会先把初步的样品拿给我们来看,我们先调好人才,蓄势待发,产品一到手,立即做宣传和销售计划,等我们计划做好,他们的产品刚好能够第一时间上市。" "好。" 叶敬辉伸出手来,参加会议的人一起把手叠在一起:"加油!" …… 相对于叶敬辉一脸斗志昂扬,司明显然更为沉着冷静。 明辉集团成立到现在,人员和资金都已经到位,就等着做第一个项目。 这日的研讨会,司明亲自到场,亦峰和刘唯佳等人也是一脸兴致勃勃。 亦峰兴奋的道:"老大的意思是,我们去抢《梦里江湖》来做成网游?" 司明点头:"是的,那部小说我也看过,背景架构设定非常好,很适合做成游戏,小说点击也非常高,正好可以帮我们这家新成立的公司带动人气。" "可是,据我所知,已经有很多家公司在争抢它的游戏开发权了。" "没关系。"司明微微一顿,"人多才热闹,热闹才容易转移注意力。你们去跟作者联系,造足声势争抢那部作品的游戏开发权,就让关天泽以为,我们正全身心投入到游戏开发当中了。" 刘唯佳微微一笑:"声东击西?" 亦峰也笑着点头:"所以说,就算抢不到也没有关系对吧。" 司明淡淡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能抢到最好。" 亦峰无奈叹道:"老大,你跟我们说话都要这么滴水不漏么?" 刘维佳笑:"没办法,他性格如此啊。" …… 从明辉集团出来之后,司明才开着车回家。 路过龙华集团的时候,正好看见叶敬辉戴着大墨镜从后门出来,那黑色墨镜遮了他大半边脸,只露出红润的双唇。 司明不禁想到多年前戴着面具的他,印象最深的也是那微微扬起嘴角的唇。 这个家伙,总是一脸得意的神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真是越看越欠揍。 不过,司明喜欢的也正是他那种潇洒和自信,没心没肺的风流。他要是哪天乖乖安静下来不折腾了,这个世界反而会不真实。 联盟(上) 司明把车子停在他身边,叶敬辉就很自觉的开门进来。 车子缓缓驶向通往西郊的高速,司明平静的问道:"跟他们交代好了?" 叶敬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懒洋洋的道:"嗯。" 司明点了点头:"我会交代仁通那边的人,尽快做出成品。" 叶敬辉睁开眼,看着他道:"一定要抢在南遥之前上市,凭着仁通上一个软件打响的名气,迅速占领市场。不然,南遥多年的名气肯定会对仁通造成冲击。" "你放心吧,南遥那边完成不可能比仁通早。" "这么确定?" "那是自然,徐伯伯当时故意让南遥拖进度,南遥那边的领头人如今也被我调走了,他们需要从头再来。" 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司明突然道:"不聊这些了。" 叶敬辉靠回椅子上,眯眼笑着看他:"那你想聊点什么?" 司明扭头看向窗外,旁边豪华的酒店里似乎正在进行什么舞会,帅哥美女们戴着面具随着悠扬的音乐节奏,翩翩起舞。 司明道:"很怀念的场面。" 叶敬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那些跳舞的男女,轻叹道:"这是我最讨厌的场合。" "是吗?"司明扭头看着他。 六年前你戴着面具窃取我身上资料的事,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你坏事做太多给忘记了?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叶敬辉突然道:"司机先生,开车了。" 绿灯果然亮了,司明回过头来发动了车子,那个疑问也被压回了心里。 …… 一切都顺利进行着,一周后,杨凌跟司明联系,说产品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并且发了一份给司明过目。 叶敬辉打开软件,一边快速点着鼠标,一边说:"那我就发过去,让他们着手做市场计划了。" "你不亲自来吗?"司明嘴角的笑容带着些玩味。 叶敬辉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以刘晖的身份在东成的时候,曾经亲自出手,帮着萧逸做了一份企划来打败司明,虽然很清楚这一切都没法瞒过他,可如今听他亲口提出来,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微痛。 "这次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你上次做的那份企划非常完美,这回不打算亲自出山?再说你对仁通也比较了解,不如出面提点他们一下。"司明定定注视着他,认真的道,"我们这次,只能赢,不能输。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藏什么。" 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中百分百的信任,叶敬辉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好。" "辛苦了。"司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要走,却被叶敬辉拉住。 司明疑惑回头,却见叶敬辉嘴角的笑容透着丝古怪:"我帮着萧逸对付你,把你赶下台,你不恨我吗?" "不恨。" "呵,看来我比你小气多了,你算计我的事,我可一直记在心上。"叶敬辉微微一顿,继续玩味的笑道,"如果有一天,我让你一无所有,你还是不会恨我吗?" "不恨。"司明笑了笑,摸了摸叶敬辉耳侧的头发,轻声道,"我就是再恨你,也狠不下心伤你。所以,与其让自己进退两难,不如不恨。" 叶敬辉斜眼看他,只见面前的男人一向冰冷的眼中居然泛起了一层柔和的笑意,看着自己时,更多了几分宽容。 他胸前的项链是自己送的第一份礼物,在灯光折射下发出炫目的光泽,跟自己胸前的项链交互辉映,那么般配的一对。 可惜,你不恨我,不代表我就要原谅你曾经的欺骗。 你不恨我,也不代表我就要对你手下留情。 我们都是荆棘堆里出生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虽然一直以来叶敬辉都坚信这一点,可就是在司明说不恨的刹那,他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这场暗中的角逐,真的要继续下去,至死方休吗? …… 像是在跟时间赛跑,仁通派出了最优秀的人才,不眠不休,争分夺秒,终于在十月上旬做出了堪称完美的产品,而天宇集团由叶敬辉出面指导,一周之内赶出了非常漂亮的策划案! 这次合作因为有两边老大亲自带头,并且是仁通在打响开门红之后占领市场的关键,因此,双方参与人员对此都格外重视,激情澎湃,似乎成功的旗帜已经在前方向大家招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天宇和仁通准备好一切,蓄势待发,正打算在10月17日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南遥的产品将在10月15日上市,合作伙伴是拥有强大客户资源的东成。 叶敬辉眉头紧锁,此时已是10月14日,明天,南遥就要抢先一步占领市场,仅仅一天时间,就算要把仁通的产品提早上市也根本来不急!关天泽这一招先发制人,为什么抢时间抢的那么巧合?难道是身边有奸细,泄露了己方的全部计划?! 正在叶敬辉愁眉莫展之际,这天夜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耳边传来的声音极为温柔,像是泛起涟漪的春水,熟悉到让叶敬辉怔了良久。 "阿辉,怎么不说话?" "喂,快把你飞去大西洋的灵魂招回来啊,我这可是国际长途。" 叶敬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不由得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萧逸,好久不见。" 原本以为他再也不会联系自己,因为是自己的任性害得他身败名裂。 原本以为萧逸甚至会憎恨自己,哪怕是再好的朋友,被对方毁掉名誉,毁掉前途,又怎能够心无芥蒂像以前一样畅谈? 如今接到萧逸的电话,他的声音却温柔依旧,也让叶敬辉彻底放下了心头的不安。 "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不要担心,你们不需要改变计划。与其主动打击南遥,不如让他们自己先出篓子。"萧逸平静的说道。 叶敬辉眼前一亮:"难道是你在暗中操纵?" "对啊,是我给关天泽那边透露你们的计划,呵呵,你不会放过关天泽,我当然也想好好报复他一下。"萧逸微微一笑,"别忘了,我在东成有一大批心腹,就算我离开了,也可以请她们帮个小忙的。" 叶敬辉也笑了,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懒懒的道:"这次企划案,是苏姗姗她们做的吧?" "没错,姗姗做的市场计划虽然没有破绽,不过,南遥赶出来的产品却有个隐藏的漏洞,关天泽急着跟你们争时间,明天一旦上市,就没法挽救了,呵,他就等着自打嘴巴吧。"萧逸顿了顿,"到时候,东成那边也会以产品不合格为由,要求南遥支付巨额赔偿。你跟司明合作的软件正好上市,何愁不能势如破竹,占领整个市场?" 叶敬辉点头,轻轻扬起唇角:"真没想到,如今,才是我们真正的'三方合作'。" 敌方被萧逸暗中破坏,有了隐藏的漏洞。 己方却是叶敬辉和司明联手,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 三对一的这场战役,还没打响,就已经昭示着完胜的结果。 果然,15日那天的新闻发布会上,苏姗姗在操作软件时"无意"中输入一行指令,造成了令人震惊的死机现象。一时之间,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这一新闻,南遥推出滥竽充数的次品?南遥的产品有隐藏漏洞?!是否有人故意埋隐型炸掉想搞垮南遥? 原本预定产品的客户在得知此消息后纷纷撤回订单,东成集团也因南遥产品不合格而要求巨额赔款! 顷刻间,南遥墙倒众人推,以前看他们不顺眼的对手更是恨不得落井下石!甚至一些长期来往的老客户都拒绝了进一步合作的协议! 恰在此时,以上一个产品打响开门红,在业内拥有良好口碑的仁通集团,联合天宇的完美宣传,推出了优于南遥的新产品! 在南遥自打嘴巴之后,仁通后来居上,迅速占领市场。原本想要预定南遥产品的商家,也选择了信誉和产品质量都更有保障的仁通,天宇集团市场部的电话响了整整一天,订单数额更是创下历史新高,仁通的软件上市第一天就突破了十万的销量! 顷刻间形势扭转,旦夕间风云变幻。 原本就被司明抽走大笔资金的南遥集团,新产品别说回收成本,反而造成了巨额亏损。同时又面对着东成要求的大笔赔款,在风头浪尖上岌岌可危。大批股东争相甩卖手里的股票,南遥的股票一跌再跌! 恰在此时,仁通集团幕后的董事长司明终于出面,提出了收购南遥的计划,南遥集团董事会的元老们早就知道了司明和徐文山的关系,又对关天泽心中不服,自然一口赞成把南遥继续交回司明手里。 10月底,仁通后来居上,反而收购南遥的消息,在业内传的沸沸扬扬。奇怪的是,一直到双方签订合并协议为止,南遥集团的董事长关天泽,却始终没有露面。 依旧查不到任何出入境记录,他再次,从人间蒸发了。 叶敬辉,司明,萧逸,抛开那些恩怨情仇,单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关天泽而进行的"三方合作",终于取得了完满的胜利。 然而,虽然这次赢得漂亮,可关天泽的再次消失,却让叶敬辉心中隐隐不安。 总觉得那个卑鄙的家伙,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被三人联手耍。 …… 这天晚上,叶敬辉接到妈妈的电话,叫他回家一趟。 到家的时候,看见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父亲。 自上次被鞭打之后,叶敬辉一直没跟父亲说过一句话,此时看他一脸严肃,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沙发边坐下,喊了声:"爸。" 叶致远随口"嗯"了一声。 父子二人就这么坐着,没了言语。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最近轰动圈内的新闻。 "明辉集团董事长司明表示,仁通、南遥和原本的明辉集团整合后,将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调整。今后,除软硬件开发之外,明辉集团还将进军网游行业。此外,司明董事长还透露说,关于'明辉集团'的由来,是在他跟爱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表示他想跟对方并肩而立,分享一切的决心……" 主持人说到这里,叶致远便扭头看向叶敬辉,叶敬辉嘴角抽了抽,耸耸肩道:"他胡说的,不用理他。" 叶致远沉默片刻,沉声道:"司明那个人心机太深,你真的喜欢他吗?" 叶敬辉笑了笑,没有回答。 或许有一点喜欢,不过,比起跟他的恩怨来,那点喜欢根本不值一提。 叶敬希今天似乎有急事要忙,自己没有回家,倒是让自己那宝贝儿子叶谦带了蛋糕和水果过来。 文惜慧在厨房做菜,叶谦就一碟一碟往外端菜,见到叶敬辉,远远绕开。 叶敬辉手指揪住他的后领,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呀,小谦儿你怎么来了,快过来,给二叔抱抱。" 叶谦挣扎着躲去爷爷背后,嘴里还嘟囔道:"爸爸说,到了家里千万不要接近二叔,变态是种病,会传染的。" 叶敬辉嘴角的笑容一僵,扭头见父亲依旧是一脸镇定的神色,耸耸肩道:"你爸跟我是双胞胎,同样的羊水里呆了十个月,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出生的时候,二叔跟你爸爸还赤-身-裸-体抱在一起来着。" "咳。"叶致远沉着脸打断了他,扭头对叶谦道,"去给奶奶帮忙,别听你二叔胡说八道。" 文惜慧做了一桌的菜,菜刚上齐,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居然是司明,似乎刚结束会议,穿着整齐的黑色西服,手里还提着个袋子。 文惜慧一见司明,脸上的笑容就特别亲切:"快过来吃饭,就等你了。" 司明嗯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朝这边走过来,叶谦乌溜溜的黑眼珠在司明身上打转,转了半天,才跑到司明面前道:"叔叔,你是不是刚才电视里那个人?" 司明捏了捏叶谦的脸蛋,微笑着把他抱了起来。 叶敬辉凉凉的道:"才认识三秒就往人怀里钻,也不怕遇到人贩子。" 叶谦反驳道:"爸爸说,我二叔才像人贩子。" 叶敬辉白了眼叶谦,又冷冷的看了眼笑意更深的司明。 司明却一脸若无其事的放下叶谦,迎着叶敬辉冷如冰剑的目光款步走到他面前来,很"厚颜无耻"的贴着他坐下。 司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轻轻放在叶致远面前。 "叶叔叔,这是我跟阿辉给您的礼物。" 叶敬辉后背一僵,却感觉到司明温热的手轻轻盖在了他微凉的手背上。 叶致远打开盒子一看,居然是一套极为精致华美的茶具,茶杯上雕有漂亮的花纹,茶壶上还绘制出龙的形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叶致远敲了敲茶杯,听到如潮水起落般奇特的回音,双眼一亮:"是木鱼石茶具?" 司明点头笑道:"是的,上次去旅行的时候,听阿辉说叔叔很喜欢喝茶,我们就一起买了这套茶具。" 叶致远难得露出笑容,看着那茶具似乎很开心,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难得你们有心。" 叶敬辉僵硬的坐在沙发上,想要挣脱司明的手,司明却像是知道了他的意图,一反手,轻轻扣住他的手指。 温暖的指节穿过指缝,十指相扣的握住,传递着一股安心的力量。 司明凑到叶敬辉耳边,轻声说:"阿姨叫我过来的时候我查了一下,今天应该是你父亲五十岁的生日。" 叶敬辉指尖颤了颤,却被司明握的更紧。 这么多年来,从没给父亲送过什么礼物,也从没从他那里收到过什么礼物。 转眼他已经五十岁了。 这个生日,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了。 联盟(下) 祖孙三代人在客厅沙发围坐一圈,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餐,原本冷冰冰的家,居然变得格外温馨。 小叶谦切了大蛋糕每人发了一块,吃的满嘴奶油可爱无比,叶致远似乎心情特别好,难道露出笑容,还把叶谦抱在怀里给他夹菜。饭后,司明和叶父坐在沙发上聊天,叶敬辉却被文惜慧借口叫去厨房帮忙。 几日不见,文惜慧似乎老了好几岁,原本乌黑的头发间也夹杂了几缕银丝。 叶敬辉站在她身后,只觉得心中一股酸涩,过了这个五十岁的生日,不知父亲还能活多久,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奔波劳碌的妈妈,如今也是皱纹爬上眼角,不复当初的美丽。 "阿辉,这次你跟司明联手对付关天泽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文惜慧一边洗碗,一边轻声说着,"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跟司明之间,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叶敬辉沉默片刻:"妈,这件事我自有主张。"顿了顿,转移话题道,"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一直不肯住院,医生建议他在家休养,如今……"文惜慧顿了顿,出口的声音有些干涩:"如今,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之后便没再说话,厨房里只剩流水洗碗的声音。 叶敬辉沉默着站在原地,轻轻闭了闭眼。 司明早在那次旅途中,就买好了茶具作为送给父亲的礼物,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或许,自己都该对他说一声谢谢。 这个五十岁的生日,是父亲在这世上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三个儿子没有人想起给他礼物,反倒是司明,圆了他一个心愿。 转身回到客厅的时候,见司明和父亲聊得正欢。 话题的内容都是跟茶具有关的,司明还很有兴致的跟叶谦讲起故事来。 "当年雍正皇帝让皇子们走访民间,去找一种会唱歌的石头,谁找到了就把皇位传给谁。后来居然真有人找到了一种会唱歌的石头,那个人,就是后来的乾隆皇帝。" 叶谦好奇的问道:"会唱歌的石头,说的就是这个木鱼石吗?" 司明微笑着摸了摸叶谦的头:"是的,你把耳朵贴在这茶杯上,会听到潮水样的回声。" 叶谦就把耳朵贴过去听,兴奋的道:"真的有哦。"说着又冲叶敬辉灿烂一笑,"二叔,你也来听听。" 小孩子真是幼稚死了,叶敬辉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二叔……" 叶谦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委屈,叶敬辉走到司明旁边坐下,没理叶谦。 叶致远突然道:"谦儿,去帮奶奶洗水果。" 叶谦嗯了一声,从沙发上下来,蹦跳着跑去厨房。 叶致远和司明两人面前都放着一杯茶,今天仆人都不在,这茶应该是司明亲手泡的。 司明给叶敬辉递过来一杯,却听叶致远道:"给他喝这个是暴殄天物,他只会牛饮。" 叶敬辉讪讪的放下茶杯,却见司明看向自己的眼底流露出一点温柔的神色:"尝尝看,新买的铁观音。" "哦。"叶敬辉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几口,司明泡的茶如记忆中一般,有种特别的清香。叶敬辉心中嗤笑自己,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原本最讨厌的苦涩茶水由他亲自泡出来,那种味道即使微苦,也让人难以忘怀。 叶致远正襟危坐,冷漠的目光看向叶敬辉,话题又转到商场:"天宇现在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叶敬辉平静的答。 叶致远点了点头,又转向司明:"司明你那边呢?" "两家企业合并之后,有些内部的小问题正在处理。" "是人员调整吧?"叶致远顿了顿,沉声道,"在生意场上,做事虽然需要果断狠决,可有时候,还是留一分情面吧,不要把人逼到绝路。少几个仇家,就如多几个朋友,手段还是不要太绝的好。" 他的话似乎隐隐在暗示什么,叶敬辉有些疑惑,却见司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请您放心。" 叶致远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聊吧,我先休息了。"说着便转身上楼。 他起身之后,叶敬辉看着他方才坐过的地方,居然有一大把花白的头发掉落。应该是化疗导致的头发脱落吧,怪不得他在屋里都要戴着帽子。 叶敬辉沉默着,扭头看向他的背影。 多日不见,他似乎老了许多,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起来,上楼的时候,一步一步踩得极稳,却在脚尖离地的刹那,控制不住的颤抖。 叶敬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感觉到肩膀上放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像是安慰。 叶敬辉翘起嘴角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那种奇怪的氛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司明开车返回郊区,车内的收音机放着吵吵闹闹的小品,叶敬辉侧过头来,见司明正专心开着车,偶尔因收音机里的爆笑台词而轻轻翘起嘴角。 ——司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日子一直对他猜忌怀疑,他的脾气也依旧捉摸不定。 或许,很早以前对他的印象,才是最真实的。 他的狠在外,对付对手毫不留情,对手下的人也经常面无表情的冷声训斥。 可他却会在下班后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炒菜时的表情看上去分外柔和。他也会在无聊的时候随意看看电视,因为那些恶俗的笑料而微微扬起唇角。他更会在父亲生日的时候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并且贴心的把叶敬辉也算进去,让父亲开开心心过了这辈子最后一个生日。 他会陪长辈聊天,谈吐从容,也能微笑着接受父亲那种居高临下式的命令口吻。 他会给叶谦讲故事,看着小孩子一脸兴奋的神色,不觉得他们幼稚,更不会厌烦。 他会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手轻轻放在手背上,什么都不说,只是拍一拍,似乎在鼓励,又像是给人一份温暖和安心的力度。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心里。也是"司明"这两个字,让叶敬辉突然觉得不再孤独。 可是,也正是他,心狠手辣,冷漠无情。 明知关天泽会毁掉萧逸的一切,却眼睁睁的看好戏。明知那次旅途会有意外,也依旧不提醒。明知天宇集团岌岌可危甚至濒临破产,也能镇定从容背着自己发信息。一边面对着自己的调侃,一边不动声色操纵叶家产业的生死大关。 他会在做-爱之后留下"游戏结束"四个字就决然的转身离去,也会在手里拥有天宇生杀大权的时候云淡风清的谈条件。 他实在太会伪装,他甚至可以在最恨的人面前展现最完美的笑容。 这样的人,又怎能百分百相信?他的那句"我爱你"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自己又怎能愚蠢的再次陷入他的关心而无法自拔,像上一次一样输得一败涂地?谁又能确定,他的一切温柔是不是又一个陷阱? 叶敬辉看着他露出些笑意的侧脸,心中阴晴不定。他没有办法豁达到放下过去的一切欺骗和算计,在这个人面前敞开心扉。或者说,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想过在谁面前敞开心扉,毫无防备的诉说自己压抑在心底的往事,遇到司明之后,已经很多次违背了原则。 那种不确定的情绪让叶敬辉有些心烦意乱,起初在东成集团站在他对立面时的忐忑和不安,如今又回来了,并且变得更加鲜明起来,如同蚂蚁在啃咬心尖,在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时,竟然会有比初时更强烈的刺痛感,还有心虚和内疚。 "怎么一直看着我?"司明突然开口说话,把叶敬辉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敬辉轻轻闭了闭眼:"我父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这个生日,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后一个。"停顿了良久,扭头看向他,微微翘起唇角,"所以,今天,谢谢你。" 司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别这么客气。" "那份礼物他很喜欢,这些年,还没见他那么开心过。" 司明顿了顿,微微一笑:"是啊,当初买礼物的时候没有想到,它会成为如此有纪念意义的贺礼。" 是生日贺礼,抑或是,生命快要结束时的最后一份礼物。 叶敬辉沉默片刻:"另一份呢?我记得你当初买了两套一样的。" 司明平静的道:"给了另一位长辈。" ——那是自己恨了很多年的生父,却在买礼物的时候不由得想起顺手给他带一份。这么些年,那个人一直在内疚,忏悔,司明还记得他终于找到自己时那热泪盈眶的样子,清楚记得那次自己生病进医院后,那人坐在床边想要摸自己头发却最终缩回去的颤抖的双手。正因为他的内疚,所以自己才能顺利的利用南遥解救天宇。看着自己亲手创办的企业被自己的儿子用别的公司吞并,还改了名字,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仇恨,并不是恨得太深放不下,而是不愿意放下罢了。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已经背习惯了,丢掉的时候,反而觉得冷。 叶敬辉并没有追问那个长辈是谁,转移话题道:"我爸这个人,这五十年来,有一半时间在商场上打拼,拼了一辈子,亲手创建的天宇集团却成了我们三兄弟的烫手山芋。如今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医生也无能为力,他只能等着……等着生命终结的那天。" 那个强势的男人,如今却只能默默等死。 又何必呢?想着给儿子们留下一笔钱财,累了那么多年。 兄弟三人足以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也不会因为那笔钱而对父亲有更多的亲近。 只顾生意从来不顾家的父亲,一有什么错误二话不说就拿鞭子打人的父亲,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学会独立生活的父亲,他所留下的钱财,已经无法弥补这么多年所失去的东西,比如亲情和关爱,比如,一个家的温暖。 "我爸,真是没有人受得了的那种长辈。可如今真的得了不治之症,还是觉得,有点亏了。他打起人来那么精神,我还以为他至少能活八十的。" 说着,眼眶一阵酸涩,叶敬辉微微笑了笑,轻轻闭上眼。 司明轻轻握住他的手,又是扣紧十指的握法,似乎让两人的心也贴近了些。 "好了,不说这些。"叶敬辉扭头看了眼窗外,小区内那个温馨的小窝近在眼前,"到了,我在这下车,你把车子开去停车场。" "嗯。" 看着司明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叶敬辉脸上的神色竟瞬间变得复杂。 拿出手机来,拨了萧逸的电话,沉声问道:"你确定司明当初成立仁通的经费,是通过股市赚来的?" "对,那次东南亚金融危机,我们俩不是以Jae的名义赚了一笔吗?司明当时也没闲着。"萧逸微微一顿,轻声道,"我已经知道他的账户,你确定想让他倾家荡产?" 叶敬辉沉默良久,才轻轻吐了口气:"总得赢一次才甘心。" "好,那我告诉你,司明手下有两个帐户,近期一直非常分散的买入股票。一支是恒昌,另一支是唯方科技。我想你这些年一直玩儿股票,很清楚股市的行情。"萧逸突然疑惑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像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他买的是哪只股?你不会在他身上放了窃听器吧?" 叶敬辉顿了顿,微微一笑:"我这么坏,放窃听器也没什么不可能。" 远远看见司明朝家门口走了过来,叶敬辉道:"好了,等股市开盘再说,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方法。" …… "怎么还不进去?"司明看着叶敬辉,深邃的眸中露出一丝笑意。 "等你一起。"叶敬辉嘴角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凑到司明耳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进屋。" 司明身体一僵,一脸平静的开了门。 一进门,叶敬辉便反手把门锁上,暧昧的搂住司明的肩,踮脚吻了上去。 难得的,叶敬辉居然如此主动,舌头伸到司明口中轻轻扫过齿列,司明被他带动着,只觉得一阵酥麻的快-感直冲脑髓,不禁伸出手臂环紧他的腰,让两人的身体毫无空隙的贴在一起。 卧室里响起暧昧的啧啧声,双唇相贴,舌头紧紧纠缠,似乎想跟对方融为一体般火热的亲吻着,像是要毁灭一切的热情。 叶敬辉的手顺势环上司明的脖子,扯开了司明的领带,想要帮他除去衣服,司明却停下动作,一个翻身把叶敬辉圈在门和自己之间,手臂撑在他身侧,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 叶敬辉嘴角带着恶劣的笑意,环住他的腰道:"不继续了?" "你愿意?" 叶敬辉耸耸肩:"都是男人,互相解决需要很正常。" 司明点头,微微一笑,回吻了过来。 叶敬辉原本激烈火热的挑-逗,被司明反而化成了温柔的亲吻。 ——没有火热的色-情,没有惩罚的霸道,没有放纵,没有绝望。 只是一个纯粹到让人脊背发颤的吻。温暖又绵长,像是在心底吹起一阵轻柔的暖风。 司明一手搂着叶敬辉的腰,一手轻轻控制着他的后脑,一遍又一遍温柔的亲吻着。直到叶敬辉终于冷静下来,回抱住他。 舌尖缠绕着,要跟对方融合在一起一般,亲密到忘我的地步。 就是这样温暖柔和的吻,让叶敬辉心中突然一阵平和,等两人终于分开时,依旧贪恋着他怀抱的温度,紧紧抱着司明,不愿放手。 "好了。"司明把下巴搁在叶敬辉的肩上,微微笑了笑,摸了摸他耳侧的黑发,用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洗个澡,早点休息。OK?"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带着无限的宽容和温柔。 叶敬辉轻轻闭上眼,享受一般听着他在耳边低声的安慰。 一时想放纵的心思,居然被他看透了,自己曾经无数次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找床伴放纵,没有爱的放纵,只是发泄人类的本能。舒解压抑的心情。 司明此时却故意停手。柔和的轻吻,以及有力的,却不会让人觉得压迫的拥抱。 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心脏再次一阵悸动,甚至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种久违的温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报复(上) 那天晚上,司明在浴室洗澡,叶敬辉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擦头发。司明落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敬辉叫了司明一声,他似乎没听见,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徐清"两个字,叶敬辉皱着眉头接了起来,"喂"了一声,那边却突然把电话挂断。 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叶敬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司明和徐清有来往是叶敬辉一直都知道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却一直不知情。到现在依旧有些解不开的谜团,叶敬辉也懒得去弄明白。总觉得,不论司明的身份和背景是怎样的,他都喜欢上那个冷漠无情却对自己格外温柔和了解的男人,这真是件无奈的事情。 片刻后,司明从浴室出来,看了眼亮着的手机,问:"有电话?" 叶敬辉的目光依旧没从电视屏幕上移开,只淡淡道:"是啊。" 司明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片刻后,那边似乎接通了,司明唇边的笑容却突然僵了一下。 那边不知在说什么,说了很久,久到房间内滴答的时钟声响得人心烦意乱。 "好,我知道了。"司明说完就挂了电话,看向叶敬辉的时候,目光有些复杂。 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纠缠,良久。 "怎么了?"叶敬辉问。 "阿辉。"他叫着叶敬辉的名字,然后轻轻的,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口,只凑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道,"早点睡,晚安。" "还早着呢,怎么,不想跟我聊聊?"叶敬辉靠着沙发,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道,"八点就睡觉,我幼儿园的时候都没这么乖过。" 司明笑了,走到他旁边来坐下,顺手倒了杯冰水抿了一口。 "聊些什么?" "你对股票有兴趣吗?" 司明扭头看着他:"买过几次,小赚了一些。" "知道Jae这个名字吗。"叶敬辉暧昧的笑笑,拿起司明喝过的杯子把冰水一口喝光,这才道,"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司明低笑了声:"我在看你喝水,这次又是豪爽的一饮而尽。"微微一顿,凑过来认真盯着他,"你在紧张?" 叶敬辉耸耸肩:"电视里的boss在自爆身份的时候都会有情绪上的波动,这不叫紧张,叫兴奋。" "哦,你在兴奋?" 叶敬辉白他一眼,坦然到:"我就是Jae。" 司明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只是沉默片刻后,赞道:"那位幕后高人居然是你。上次利用金融风暴,捞了不少钱吧。" "还好,捞的钱都投去开夜店了。"叶敬辉笑着拨了拨刘海,"天宇现在内部周转问题虽然缓解了,可还是需要大笔资金来重建网络链的。"微微一顿,"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合伙买股票?" "最近股市不景气。" "呵,看在你这次帮我对付关天泽的份上,卖个人情给你。"叶敬辉笑着看了他一眼,"股市分析专家透露的机密消息,买唯方科技,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明平静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这支股一直在跌。" "我以Jae的身份建议你买进唯方的股票,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当然,你也可以不信。" "Jae入股市以来,从来没有赔过。"司明顿了顿,"不信身边的诸葛,反倒显得我小气了,是不是?" 司明看了叶敬辉一眼,后者正轻轻微笑着,于是也笑了笑,当下就打电话给刘唯佳:"吩咐下去,马上买入唯方的股票,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回头时看着他黑亮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司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早点睡吧。" …… 连续几天,股市始终风平浪静。 唯方的股票依旧在跌,小范围内的下跌,缓慢的,一点一点,像是在磨人的耐心。 刘唯佳坐不住了,打电话给司明:"我们还要继续买唯方的股票吗?都快跌到底线了。" 司明只微微一笑:"继续。" 刘唯佳冷静的说:"风险太大了。" "没关系,按我说的做。"司明顿了顿,"另外,你私下帮我找一个好点的律师。" "知道了。"刘唯佳微微一顿,"司总……" "怎么?" "到现在已经投入一千万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司明微微一顿,"唯佳,你从我户头里提出一百万到你自己的卡上暂存起来,剩下的全投进股市。就这样吧。" 周三的时候,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平静无波的股市,却骤然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早上一开市,一直在跌的唯方科技居然以极快的速度持续上涨,由原本的27.9,一路狂升到28.7。刘唯佳立即打了电话给司明,尾音也激动到颤抖:"唯方已经涨了八个点,估计下午会涨停。打算什么价位抛出?我们这次赚了很大一笔。" 司明平静的道:"再等等。" "照这势头,不会再涨了。" "没关系。"司明顿了顿,"等吧,我会给你电话。" 一直到下午四点,唯方的股票在29.0涨停,司明立即让刘唯佳把手里的股全部抛出。 这时,叶敬辉也拨了电话过来,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信和得意:"怎么样?我提供的商业机密,没错吧?" 司明赞道:"果然是股市专家。那么,下一步怎么打算?" "用全部的钱,买入恒昌。" 司明笑道:"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接着又拨电话给刘唯佳:"留三百万底金到你的帐户,剩下的资金投进去,买恒昌。" 这次刘唯佳倒是没有异议,一口就答应下来:"好,我马上去办。" 三天后,恒昌的股票果然又开始涨。 从25.0直接涨到25.8,八点的盈利让司明投入的资金再次翻了倍。 叶敬辉又掐时间打了电话过来:"这次赚了多少?" 司明微微一笑:"连带上一回的,净赚上千万。接下来,买哪支?" "神州数码。" 三天后。 神州数码的股票开始全面狂跌。 "今天恒生指数以8760点报收,整整比昨天下跌50点。其中神州数码全面下跌……"笑容甜美的财经女主播的身后,是今天的股票走势图,"据业内人士分析,可能是有国外资金故意打压……" 叶敬辉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司明很快就洗澡出来,坐在他身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跌到多少?" "一半。" "这么说,很有可能造成近千万的损失。"司明顿了顿,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唯佳,明天开盘后把我们手里的钱全部投进去,把这支股托起来。"那边的女声似乎在说什么,司明顿了顿,皱眉道,"明显有人在故意抛股打压,现在已经不能放弃了,我们要有壮士割腕的决心。"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往阳台走去,"就这样,继续买入。" 叶敬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语。 耳边的手机里依旧是机械化的女声:"充值卡充值请按1……" 司明继续道:"有人手里有大量神州数码的股,不知道对方是谁,既然他想血拼,我们现在抛股只能白白亏掉几千万。"微微一顿,嘴角扬起个笑意,"继续买,看他还能周旋多久。" "查询余额请按2……" 司明笑着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客厅里,坐在叶敬辉身边,把手轻放在他肩上:"你赔进去多少?" "几百万吧。"叶敬辉顿了顿,"你打算继续买?" "没办法,如果现在抛股,那几千万就收不回了。" "继续买,亏损可能更大。" "或许对方会支撑不住。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你拼不过的。" 司明笑了笑:"你似乎,知道很多内幕?" 叶敬辉沉默片刻,耸耸肩:"我在股市几年,认识的前辈比你多。既然你想收回成本,那就继续买吧。" 司明轻叹口气:"这支股能不能托起来,要看对方到底想让我亏多少才甘心。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操纵。" 叶敬辉当然清楚这几支股票是怎么回事,那幕后的黑手就是自己和萧逸,由自己把司明一步步引入陷阱,由萧逸在国外暗中打压神州的股票,前两次让司明赚,也是诱敌深入的计策罢了,只有吃过两次糖果,第三颗里包着毒药,才有可能让疑心颇重的他吃下去。 可如今,大局已定,胜券在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的感觉。 "司明。" 好像很少这样认真的叫他的名字。 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手段狠绝了一些,对别人冷酷无情了一些,对自己却是有那么点特别。 真的,要让他倾家荡产? "你说过,不会恨我。"叶敬辉扭头,冲他笑了笑,"是不是?" 司明点头,眼神透着坚定:"是,不会的。" ——那就好,只要你不恨。 那么,我就可以报复你最后一次,坑掉你的一笔钱,然后,自己就可以找个台阶下了,到时候可以说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你阴我一次,我赢你一回,我们棋逢对手,胜负不分。 到时再试着重新开始,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相互算计,把这个家好好收拾一下,把那一黑一白两只猫也接过来养,再种一点盆栽,让家里多一点点温馨的气息,就这样好好过,也不错。 至于你在股市上赔掉的钱,以后可以慢慢再赚回来。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还让司明在股市大赔一笔,只是想过掉自己这一关罢了。 毕竟叶敬辉是个从来不服输的人,不可能因为喜欢上司明,就不在乎他过去的种种算计。更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下自尊,不计前嫌,坦然跟他在一起。 如今在报复司明的时候,心里虽然很不好受,却依然毫不犹豫的出手。 不过是找个台阶给自己下,挽回一点骄傲和自尊,为这场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画一个句号。 然后,再有一个只跟感情有关的,好的开始。 …… 叶敬辉在床上辗转难眠,总觉得司明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有些奇怪。在建议他买股票的那个晚上,他回拨给徐清电话的时候,气氛也非常古怪。虽然他很会演戏,在第一时间调整好了表情,可电话接通的刹那,他脸上的僵硬依旧没有逃过叶敬辉的眼睛。 他毫不犹豫同意买股票,是不是跟那个电话有什么关系? 明天就是决战之日,萧逸那边一切顺利的话,司明就会在股市上赔掉近半年来赚来的所有私人财产。 可是,在最后的胜利到来之前,没来由的,有些忐忑。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即将失去什么。 叶敬辉翻身下床,走到了书房里。 司明的书房内,书柜旁的死角,那盆花正含苞欲放,蓝色的花朵在夜里更显妖媚。 叶敬辉蹲在花盆前,在花盆内土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轻轻拨出了一块透明的金属,握在了手心里。 钟叔从国外高价买来的微型窃听器,有两个。一个放在司明书房的花盆里,另一个自然是让他随身戴着,方便听取重要情报。 ——那条项链。 自己送给他的,作为情人标志的项链。 事实上,那条链子的吊坠里,也藏了防水的微型窃听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明还是对自己疏了防备,没想到自己能卑鄙到在情侣项链里放窃听器。所以,不管是要梦里江湖的游戏开发权,还是仁通新产品的底价,甚至他把大笔资金投入股市,买哪支股,这一切,都没有瞒过自己。 可是在送给他礼物的时候,他却说,那是他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叶敬辉还记得当时的他,黑亮的眼睛里隐含的笑意和感动。可是他不知道,送他项链的人,是有着多么卑鄙的心思。 如同很久以前,在自己计划着把他拉下台的时候,他还不忘给自己提了一次薪水。那时他也不知道,他面前的那个人其实是对手的同盟,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卧底。 如今仔细想起来,不知不觉间,似乎伤了他很多次。 虽然那个男人总是很平静,深邃的眼眸也很少泄露情绪,可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也会难受的吧?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把那窃听器在手心里把玩了一番,然后,轻轻地,投进了垃圾桶。 报复(下) 叶敬辉转身推开司明卧室的门。 窗帘没有拉紧,有一丝柔和的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正好洒在他的脸上,一双剑眉下的眼睛正轻轻的闭着,挺直的鼻梁下刚毅的唇也微微抿着,呼吸均匀的他,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 叶敬辉轻轻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这个轮廓俊美的男人,手指抚上他的脸,很自然的俯身,在他微厚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之后才转身从他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个黑色的U盘。 叶敬辉知道,很多重要的资料都在那里面,这次买卖股票的交易记录应该也在里面,他平时总是随身带着,睡觉的时候,会把它放在离自己最近的抽屉里。 叶敬辉把U盘握在掌心里,转身出去,再把卧室的门轻轻带上,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鼠标猛点,迅速拷贝里面的资料。 果然,司明前段时间听自己的话,分散的买下了极大量的神州数码的股票。叶敬辉也知道,只要明天股市开盘,萧逸手里神州的股票甩出去,那么,司明若想维持那支股的平稳就必须继续大量买入,如同在填一个无底洞。叶敬辉把资金计算的非常明白,萧逸手里的股票绝对比司明多,这场仗,司明必败无疑。 拷贝完他的所有资料,Email给萧逸之后,叶敬辉才深深吐出口气。 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说的不会恨,那么,或许两人可以重新开始。 电脑里传来邮件送达的提示音,叶敬辉想要起身把U盘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也是极冷:"在做什么?" 叶敬辉全身瞬间僵住。 司明面无表情的说:"你曾经提醒过我,重要的资料千万不要放在U盘里随身带。"微微一顿,"不记得了吗?六年前的舞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叶敬辉脸色沉了沉,缓缓转过身来,虽然后背僵硬,握住U盘的指尖也轻轻颤抖,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你也看到了,在背后搞鬼的就是我。不,应该说,这本来就是我专门为你设的局。" ——那一刻叶敬辉突然想,如果他假装没有发现,该多好。 这样自己就可以完成这最后一次心愿,可以找个完美的台阶,抛下那些恩怨纠纷。两人就可以重新开始,好好在一起。 以前,每次他都可以假装不知情,为什么这次却当面拆穿了,不继续看耍猴戏了? 原来自己才是最笨的,司明永远深藏不露。 很久以前,半夜在他卧室里偷偷亲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吧? 刚才再次偷偷吻他的时候,他也醒了吧? 他果然是最好的演员。 "如今被你发现,我也没什么好说,明天,你会惨败。"叶敬辉笑着道,"怎么样,不甘心吗?" 司明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叶敬辉反而愣了。 司明顿了顿,继续道:"从你一开始提出让我跟你一起买股票的时候,我就知道,属于叶敬辉的报复,终于来了。" 沉默良久,叶敬辉面无表情的道:"那你为什么听我的话?"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恨我恨到什么程度。原来,你是想让我利滚利,赚了大笔之后一次性赔光,来感受一下惨败的心理落差?" "你分析的没错。" "那么,叶敬辉,现在够了吗?"司明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叶敬辉低下头来,没有让司明发现他轻颤的指尖。 "你觉得够吗?"顿了一顿,"我不是那么豁达的人,不会一句'既往不咎'就忘记你过去的算计和玩弄。" 司明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是啊,逼得天宇差点破产,还有下药强抱你,让关天泽拍下视频,对了,还有那些合同的陷阱,都是我一手设下的局。我差点忘了,还以为一起住了这么久,你也会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微微一顿,"看着我把近半年来辛苦赚下的钱都赔进去,你还不满意吗?如果不满意,前几天你跟仁通签的那个合同里,好像也有陷阱对吧?如果还不满意,你可以再跟梦里江湖的作者联系,拒绝授予我们游戏开发权。还不够的话,再试试向法庭起诉我经济犯罪,到时把我U盘里的资料交出去,站在证人席上,亲眼看着我入狱。" "这样呢?够了吗?" 叶敬辉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司明轻轻笑了笑,从脖子上拿下那条项链来,握住叶敬辉的手,把它放进他手心里。 "还有,既然我已经认输了,这条你送我的,标志我们情侣身份的项链,也还给你。" "毕竟,明知胸前戴着窃听器,却舍不得扔掉的日子,过得也挺辛苦的。虽然收到礼物的时候很开心,可是在检测到窃听器的时候,心里也会不好受。" 手心里的项链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叶敬辉抬起头来,对上他冷到极点的目光,支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寒。 攥紧了那条项链,好像攥着的是自己那自私狭隘卑鄙的心,不然怎么连心脏都会那么痛苦? 入狱?原来在你心里我叶敬辉恶毒到这种地步,设下局把你送进监狱才甘心? 当初想方设法把窃听器塞到项链吊坠里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发现的那一天,就是两人决裂的那一天。 撕开那些伪装,卸下那些面具,在他心里叶敬辉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此刻,听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叶敬辉却觉得他像是用最粗最硬的鞭子,狠狠的,一遍遍的,抽在自己心尖上。 要不然,怎么会有全身都痉挛一般的感受呢? "把恋人送的礼物拿去检查有没有窃听器,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其实挺悲哀的?"司明伸出手,想要摸叶敬辉耳侧的发,手到了他耳边,却还是收了回去,声音却变柔了些,"你留在我身边,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出气?" 叶敬辉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咙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自己要的难道是"报复他"这个结果?如今他快输了,为什么心里反而更难受? 待在他身边的初衷,的确是为了报复,哪怕在这过程中,渐渐的,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早已超出了尺度,却依旧不能因为喜欢而主动对他示弱!以叶敬辉的骄傲,不可能那么豁达就原谅过往的一切!所以才想出这个在他眼里"只是为了报复"在自己眼里却是"给恩怨一个结束"的笨办法。 可是叶敬辉忘记了,早在很久之前,司明就说过,他只在乎结果,不管过程。 所以在这过程中的痛苦和挣扎,最终都会因为"报复他"这个结果,而被全盘否定。 自己对他朦朦胧胧的感情,也会被全盘否定。 "你爱过我吗,叶敬辉。"司明突然问道。 叶敬辉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 "这样更好。当初的约定,是你以恋人的身份待在我身边,直到我主动放手为止。现在,我主动提出来,你也自由了。"司明轻声道,"结束吧,我很累。" 叶敬辉突嗤笑了起来:"原来从那时候起,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是不是连结束时怎么说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不知道是在笑他的英明果断,还是在嘲笑自己。果然,这个世上,没有人是相信自己的。 "我不想忍受整天被你算计,收个礼物也要担惊受怕,打电话还要找你听不到的地方,睡觉甚至都要防着你会不会突然冲进来偷我的U盘。"司明微微一顿,"这种毫无疑义的竞争,也该结束了。" "叶敬辉,你赢了。我心服口服。" 司明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时一直沉默着的叶敬辉,低着头的眼中有一丝上涌的水气被主人强行压了回去。 也没有发现,他的手指狠狠攥入掌心。金属的项链在手心里留下触目惊心的划痕。 那U盘,甚至被他生生捏碎了。 "好,随便你。"叶敬辉平静的道,"反正结果是我赢了。明天股市一开盘,你赔进去的钱,足够我建一家新的公司。" "嗯,这房子你若愿意继续住,就住着吧。我搬出去。" 司明转身离开,走得非常果决。 叶敬辉在卧室里怔了良久,身体一直轻轻发着抖。 看着他拉着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叶敬辉声音干涩的道:"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走。" "没关系,我开车。" "避我像避瘟疫一样,这么急吗?"叶敬辉弯起唇角笑了起来,"是不是这里压抑的空气,让你连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司明沉默着,回头看向他。 叶敬辉扬了扬眉,用非常平静的语气,面不改色的道:"你说的对,我待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报复。从一开始,你就精心布局等着我跳,我为什么要心甘情愿输给你?我凭什么被你压在床上一整夜,第二天还得听你说什么游戏结束之类的废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激动,微微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却更加扩大,声音也更冷,"既然你觉得,上了我叶敬辉,然后用游戏结束那样漂亮的话打击我,很有成就感,为什么我就不能报复你?" "我没那么贱,我永远不会在你面前示弱!更不可能逆来顺受承受你带给我的一切!我就是为了报复,怎么样,让你司明也尝尝被人暗算的滋味,好受吗?在我知道你跟徐文山认识,知道天宇的一切命运都是你背着我在暗中操纵,知道你跟关天泽认识,知道那次旅行是你一直在看我耍猴戏的时候,我也不好受。" "现在把这些都还给你,很公平不是吗?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你没错。"司明看着他,目光中透出些无奈,"但是,我很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真的。" "后悔了?"叶敬辉低着头重复,轻轻笑了起来,"所以,不打算继续了,甚至觉得我叶敬辉连当你对手的资格都没了。对吗?" "对。" "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见了。"叶敬辉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是没心没肺的笑容,"呵,幸好我从来没喜欢过你,这么看来,还是我比较占便宜啊,商场,情场,我叶敬辉都完胜了。"微微一顿,目光骤然冷了下来,"走吧,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司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笑了笑,道:"好,如你所愿,不说再见了。" 直到司明真的拉着行李离开这个屋子。 直到门被他大力的关上,传来"砰"的巨大回声。 直到那辆熟悉的车从窗前缓缓驶过,车灯射出的那一缕暖黄光线,从暗到亮,再从亮到暗,最后消失殆尽,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叶敬辉始终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 站到手脚发麻,站到全身冰冷,都毫不自知。 他一直站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那个曾经被称之为"家"的地方,那个曾经想过跟司明一直住下去的地方。 静静的站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往事。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司明说的那些话,比如想要卖掉那套冰冷的屋子,带他来郊区买个温暖的小窝一起住。比如有些人关心你飞得高不高的时候你更需要有人关心你累不累。 后来又想起司明离开这个屋子的那一星期,他也是一个人待在这里,走路时会有回音,半夜起身时会觉得很黑很冷。那时候一直在想,那个突然消失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布置好了窃听器等着跟他的最后一次较量呢,回来享受我为你布置好的一切陷阱吧。快点……回来就好。 或许是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缘故,所以,那一个星期,过得特别快。 可如今,他不会再回来了。他连再见都懒得说,是因为真的不想再见。 这个家,也就变成了空壳。 可还是舍不得搬走,因为叶敬辉突然发现,就算他走了,这个屋子,依旧是他这辈子住过的地方中,最温暖的所在。 凌晨的时候,才爬回床上,依旧睡不着。 叶敬辉对着手里那装了窃听器的项链,他突然很好奇,如果自己用窃听器听自己的声音,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戴上耳塞,对着那吊坠,轻声说:司明。 耳边便有了那句话的回音,是自己的声音,有些暗哑的叫着:司明。 那低沉的声音似乎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叶敬辉不禁唇角轻扬,暧昧的笑了起来。 下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其实早就喜欢上了你,只是发现的太迟。所以,还没开始,就必须提早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就完结鸟,后面要解释很多东西。 这个故事……怎么说呢,可能会让大家觉得意外。我自己写着还蛮感动的 (众:你写恶搞都能感动= =|||) 叶二快明白了,司明也快明白了,脑子里的线终于能拧一起,实在不容易啊。 又要期中考试了,蝶妈必须一脸严肃看那些千篇一律的X片CT片,然后分辨那是什么病…… 在看了无数张神似的胸片之后,我已经是两眼呆滞的状态= = 明天米更新,之后估计是两天一更。 反正这个月一定会完结,不完结你们煮了我,蝴蝶煮起来还蛮好吃的 (众:我们不要跟你这个做梦经常嚼人肉的变态说话!) 其实我快妖魔化了,抱住大家啃啃= =~ 恩怨(上) 司明走后,一切如常。 叶敬辉作为天宇最高管理者,也渐渐形成了按时上下班的好习惯。 从西郊的流花公寓区到市中心的商业区,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以前都是司明开车,叶敬辉坐在副驾上打呵欠,经常会睡着,有时候甚至接着做昨晚的美梦,每次一睁眼,公司就到了。 如今换成他自己开车,却觉得这段路,特别远。 或许是开车技术太差的缘故,在西郊通往市区的高速上还可以安心走直线,可一到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市区,到处是十字路口,隔一会儿就一个红灯,叶敬辉开着车子拐来拐去经常走错路,偶尔还会来不急刹车撞到路边的栏杆,一段路往往心惊胆战,大汗淋漓。后来,叶敬辉请了一个司机,专门接送他上下班,他在后排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却再也没了在车上睡觉的心情。 叶敬文回国,到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脑外科工作。 叶敬辉有一次去医院看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一些年轻护士的议论,说叶医生实在是个牛X的神人,主任调走了,副主任升了正主任,那副主任的位置肯定非他莫属。果然,在一段时间后,叶敬文凭着几篇在国际期刊刊登过的论文,年纪轻轻当上了脑外的副主任。 叶敬辉坐在医院办公室里,看着一身白大衣,一脸正经严肃翻阅着病历的叶敬文,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哥事业有成,小弟也成熟了不少,唯一的遗憾是,兄弟三个如今依旧是单身,虽然看在别人眼里是眼高于顶的钻石王老五,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管外表多风光,不管形象多潇洒,心里却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结,不敢揭的疤。 "你跟林微怎么样了?"叶敬辉笑着问。 对面的叶敬文微微扬了扬眉:"我搬过去跟他住,死缠烂打的招数对他应该管用。" 叶敬辉啧啧评价:"脸皮够厚啊。" "还不是你教的?"叶敬文笑了笑,"对了,回来以后,我好像没见过那位司先生?" 叶敬辉顿了顿:"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看叶敬辉不想再聊的样子,这个话题便没有继续,叶敬文低头看了看表:"我得去查房了。" "好吧,我也有会要开,中午再一起吃饭。" 从医院出来,过了两条街,就是天宇集团的总部。 广场上的地砖透着清晨的微凉,阳光却依旧流泻下来,铺了一地金色的碎片。 叶敬辉穿过时代广场,到了天宇集团,乘电梯直达最高层的董事长室。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往外看,很远的地方,有栋银灰色的大楼露出一个尖尖的角,那是司明所在的明辉集团,原南遥集团的总部。如今遥遥相望,也只能看见那冰山一角罢了。可每当远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让目光在那个角落稍做停留。 虽然明知两人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多的阻碍。却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桌上的电话响得很急促,叶敬辉随手按了免提键,耳边传来助理清脆的声音。 "叶董,今天股市开盘后,明辉集团的股票已经跌了三点。" 叶敬辉回过头来,在转椅上坐下:"他们最近在做什么生意?" "梦里江湖的游戏开发权被抢走,RF网游的代理权竞标中也败在别人手下,明辉集团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连番失利,甚至让客户和股东产生信任危机,所以股票一直在跌。" 叶敬辉顿了顿:"知道了,继续关注。" 挂了电话之后,叶敬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近在生意场上连番失手,这不像司明一贯的风格。他做事大胆果断,在商场上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如今为何连小小的游戏开发权和代理权都抢不到?叶敬辉打开电脑,看了看这几次竞标的报道,明辉集团那边的代表,甚至犯了很多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司明他到底在搞什么?似乎是心不在焉,完全处于神游状态。 当然,叶敬辉是不会主动去帮他的,可是在隔岸观火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得着急。 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叶敬辉拿起听筒,淡淡道:"什么事?" "叶董,有位姓于的小姐想要见您,说是受司先生的委托跟您谈一点事情。" 叶敬辉沉默片刻:"请她上来。" 片刻后,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身材高挑,长发挽在脑后,穿着整齐的西装裙,一脸微笑坐在叶敬辉对面,礼貌地道:"叶董您好,我是司明先生委托的经纪人于娜,这是我的名片。" 叶敬辉接过名片,随手放在桌上,低头看了看表:"于小姐,我只有五分钟时间。" "我不会打扰您太久的。"于娜微微一笑,直言道:"司先生的意思是,他会在近期内卖出手里全部的天宇股票,如果叶董想把当初南遥占去的那49%收回,他可以优先考虑,卖给您。" 现在卖股票?拆东墙补西墙,抽掉这边的投资,去补明辉集团的失利? 他果然是最精明最无情的生意人,明知道现在甩卖这部分股票,对刚刚恢复元气的天宇,影响会有多坏。 叶敬辉嘴角浮起个冷淡的笑意:"先替我谢谢他的'优先考虑'。"顿了顿,微微扬眉,平静的道,"说说他开的价位。" "他说,给您优惠价,二十八点五。" "二十八,多一分我都不要。" "二十八点五,司先生说,少一分他也不卖。" 沉默良久。 叶敬辉耸耸肩:"他不打算让步?" "叶董为何不退一步?" 叶敬辉压下心中的火气:"于小姐请回吧。" "既然如此,那部分股票我们只好另行处理了。" 等她走后,叶敬辉才用纸巾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 司明现在可以坦然把自己当成生意场上的对手,毫不手软,或许这才是他的本色。 可想起他以往的温柔,叶敬辉还是觉得心里阵阵发寒。 …… 晚上又回到了那个屋子,西郊的住宅区美化得更好了,入眼处尽是郁郁葱葱的绿,生机盎然。 叶敬辉开门进屋,空荡荡的屋子里再次响起他的脚步声,那只小白猫听见主人回来,高兴的蹿过来扑到叶敬辉怀里,却被叶敬辉随手抓起来,扔去了沙发上。 这一晚又失眠了。 梦里回到了叶家在纽约的老屋。正是初春时节,湖边有三棵枝叶交融的柳树,大片大片的柳絮纷纷扬扬,飘落下来铺在地上,如同下了一场雪。 梦里,兄弟三人都是现在的模样。梦里,父亲和母亲也在。一家人,五个人,围着桌子,吃着开心的团圆饭。 三兄弟如今各忙各的,又怎么可能回到那个老屋? 可是梦境却太逼真,逼真的连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那么清晰明了。他甚至看到父亲也一直在微笑,那样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亲切和温柔。 直到床头的电话响起,叶敬辉才挣扎着从梦靥中醒来。 窗外光线依旧很暗,看了看表,却已经十点了。 原来是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像是从天上洒下来的珠子,一颗颗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床头的电话还在响,叶敬辉随手拿起听筒,轻咳了一声:"喂?" "阿辉,回家一趟吧。"是妈妈的声音,温柔依旧,却带着点疲惫。 叶敬辉怔了怔:"哦,好。" …… 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早上雨势才变小了些。 开着车走在街上,街上的积水让车子像是漂在水里的浮萍,叶敬辉笨拙的开着它,挑人少的路走,却依旧让车子被泥水弄脏了。 到一家超市前,看到大牌子上新到的龙井茶叶降价的广告,不由得停下车来买了几盒。叶敬辉记得父亲很爱喝这种茶,尤其在收到司明送的那套茶具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泡茶喝。 一到父母所住的别墅区,便被一股压抑的氛围笼罩。门口停着熟悉的车子,大哥早就到了。 叶敬辉推门而入,院子里的紫荆花已经谢了,原本触目惊心的紫色花瓣如今已渐渐枯萎,在大雨的冲刷下更是东倒西歪在地上铺了一片,看上去格外凄凉。 屋内,大哥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妈妈也垂着头。 叶敬辉走到他旁边坐下,刚想说话,小弟敬文也进门了。 他看了眼屋里的情况,最后目光转向面色憔悴的妈妈:"妈,叫我们回来,怎么了?" "父亲,他……"却是大哥先开的口,顿了一顿,"去世了。" 沉默,良久。 即使是说着如此残忍的话,大哥的脸上依然是冷漠的表情,只是有些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情绪。 叶敬辉怔了怔,手中的茶叶散落了一地。 昨晚的梦境里,父亲明明笑得那么开心,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浮起皱纹,让整张脸变得慈祥温和了许多。 梦醒的时候,他居然走了。 "怎么突然……去世了?"叶敬文声音也有些沙哑,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对他和叶敬希来说,都过于震惊。可是对叶敬辉来说,却是早已料到的结果。他知道这段日子父亲过得一定很辛苦,可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陪陪那个人,或许,没有儿子在身边看着,他走得才更安心。 "其实他早就被诊断出癌症。"文惜慧的肩膀颤动着,声音也有些哽咽,"他一直瞒着你们,就连走的时候,也不想让儿子们在身边送他,看他落魄的样子。你们的父亲,他太骄傲,也太固执……虽然他从来没有给过你们好脸色,可是,他真的很爱你们,希望你们每一个都可以变成有担当的,出色的男人……他说,他一手打拼的集团,三个儿子都不想要,这是他最大的失败,也是他身为一个父亲的骄傲。他把手里的财产留了一部分给我,让我安享晚年,其余的捐给了慈善机构。他说,既然三个儿子都不想要钱,他叶致远苦了一辈子,赚到的钱总有人会需要的。" ——是啊,总有人会需要的,总有人会了解他的苦心。 大雨中的哀乐,让气氛变得伤感,叶家三兄弟的脸上神色凝重,却没有哭。 没有哭声的葬礼,显得格外冷清,一家人站在墓碑前鞠躬,献花,触目惊心的白菊在墓碑前铺了一地,墓碑上的那张遗像里,那个人依旧一脸严肃,没有笑容。 昨晚的梦境,真的只是一场梦。可是梦里,他明明笑得那么温和,像是世上最普通的父亲在和儿子们聚餐,开怀的,慈爱的,笑着。 可事实上,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一家五个人,从来没有凑齐在一张饭桌上,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次团圆饭。 如今他走了,这也就成了永远的遗憾。 在叶敬辉记忆中,父亲很少会笑,总是一脸冷冰冰的严肃模样,别说跟儿子们讲故事,小时候甚至难得见他几面。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倍受赞扬的父爱,没有趴在他腿上睡觉的经历,没有生病的时候被父亲背着去打针的经历,更没有考试考不好被父亲沉着脸教训的经历。 叶致远那个人,面对儿子时总是沉默的,他的背影,总是遥不可及的高大和疏远。 然而现在,当父亲离去的时候,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或许他的这种教育方式有些尖锐,有些偏激,可无疑,养成了儿子们任何事都能独当一面的韧性和气魄。 儿时那一次绑架,在年幼的叶敬辉心底留下了严重的阴影,可也因此让他过早的明白,在有危险的时候,不该等任何人来救,而是学会自救。 或许心里是怨他的,可如今,却再也恨不起来。 他走了。 从此长眠于地。 那些父子之间的恩怨,也跟着他的骨灰一起,埋进那了堆黄土里。 …… 妈妈跟敬文在书房谈话,是关于林微的事。小弟的那段感情,是父亲强制性破坏的,也因此,叶敬文跟父亲冷战了长达五年。 良久后,叶敬文从书房出来,他对着父亲的遗像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嘲讽,不知是在嘲笑遗像中的人,还是笑自己。 "你把林微还给了我吗?可是你忘了,一根绳子断了之后重新接起来,会有一个永远无法消去的结。" "我跟他,早就回不到原点了。" "但是,我会重新开始。" "你在天上看着我吧,父亲,你会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也会为你的儿子骄傲的。" 之后他转身走了,没有再回头。 叶敬辉看着弟弟早已变得高大的背影,还有能够撑起那份爱情的宽阔肩膀。 耳边回响着刚才那句话。 "一根绳子断了之后重新接起来,会有一个永远无法消去的结。" 那么,被自己斩断了三次,又被司明扯断了一次的绳,是不是再也无法接起来了?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在嘲笑自己。 那天晚上,大哥留下来陪着妈妈。 夜深了,叶敬辉小心翼翼开着车,到西郊的那段路,走了近一个小时。 又回到了郊区的屋子里,屋里依旧有暖黄的灯光,依旧会在他走动的时候响起空旷的脚步回音。 很久以前,哥哥弟弟爸爸妈妈都离开的那个大大的院子里,他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三棵树下晒太阳。结果等了很久,依旧没有人回来。 很久以前,在夜店那个挂慢了皮鞭的屋子里,他整日纸醉金迷,放纵之后,半夜醒来,对着的也是大大的落地窗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如今父亲去世了,司明走了。 再也不会有人拿着鞭子对他怒目而视,骂他是叶家的耻辱。那个从小骂自己骂到大的人,变成一堆骨灰埋在了地下。 也不会有人在他难过的时候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肩膀,温柔的吻他。那个对自己温柔贴心的人,站在对立的谈判桌上,为一分钱毫不手软的杀价。 他又是一个人了,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依旧会有种寂寞的感觉,在心底一晃而过。 恩怨(下) 几日后,莫名传出司明要卖天宇股票的风声。 叶敬辉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就不太好。那头的萧逸声音却依旧是好脾气的温柔:"阿晖,你怎么了?" 叶敬辉没有答,反问:"什么事?" "内部消息,恒生的股票近期会大涨,我把我们俩上次从司明手里赚来的钱投了大笔进去。你手里还有没有资金啊?" 叶敬辉顿了顿:"不多了。" "投进去赚一笔啊,或许可以翻倍呢。"萧逸轻声道。 "好,我考虑一下。"叶敬辉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 从电脑里调出股市分析图,这几天因为业内几个大财团面临着经济危机,股市很不景气,好多家的股票都在跌,形势并不看好。恒生会涨?这个内幕消息又是萧逸从何得来的? 对了,上次跟司明在股市大战的时候,最后神州的股票一路狂跌让司明赔掉千万资金,也是萧逸透露给自己的"内幕"。他到国外之后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内幕? 叶敬辉心中虽然疑虑,却是担心更多。万一萧逸像关天泽那样洗黑钱,被发现,可是要进监狱的。 也不知怎的,叶敬辉这次居然留了个心眼,没有去蹚股市这浑水。把手里正在升值的房产抵押,换了一笔钱,再把Crazy那家夜店的存款全部提出来,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于娜的名片,拨了电话过去。 ——虽然叶致远已经过世了,可叶敬辉不能眼睁睁看着司明把天宇的股票卖给别人。 "叶董,您好。"那边的女人似乎笑得很开心,好像正在守株待兔一般。 叶敬辉冷冷道:"请司明听电话。" "司先生现在不在国内,股票的事是由我全权代理的。叶董,您考虑的怎么样?" "一分都不肯降?" "司先生说,如果你全要的话,是二十九块五的价格。" 不降反升,他还真会做生意。知道自己主动打电话给他是志在必得,所以才敢大言不惭的提价,真是心狠到了极点。 叶敬辉脸色一沉:"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很抱歉,叶董,我也是替人做事,司先生明确的说了,二十九块五,一分不能降。" 叶敬辉轻轻吐出口气:"我下午再给你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办公室里的日光灯让他眼睛有一瞬的刺痛,微微闭了闭眼,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拨了电话给大哥。 "找我做什么?" "借钱。"叶敬辉坦然道,"我要买回天宇的股票,司明把价格抬到了二十九块五,我手里的资金不够。" 叶敬希顿了一顿:"虽然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可能借公款给你。" "我知道,我想借你的私人存款。有多少?" "数量并不多,百万出头。" "全给我吧,我会在一年内还清。" 那边似乎在考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司明把股票价格抬高,摆明是跟你对着干,你要上当吗?"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最后微微笑了笑:"我总不能看着他把天宇的股权卖给不相干的人。毕竟,父亲他……尸骨未寒。" "好,钱我现在汇给你。" 叶敬辉算了算,加上大哥的那笔钱,还是不够。 难道要把父亲留给妈妈的钱都借来? 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没有脸去开这个口。 正犹豫间,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前台的接待小姐打来的内线:"叶董,有位先生想要见您,说是你弟弟的朋友,叫林微。" 叶敬辉怔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快,请他上来。" 片刻后,有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整齐的西服,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多年前一般亲切温柔。 叶敬辉打量着他,他也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简单的少年了。 林微在办公室门前微微驻足,轻笑道:"叶董,可以进来吗?" 叶敬辉扬起唇角:"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弟媳妇儿,快进来啊。" 林微似乎很不习惯他这个称呼,轻轻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进来,坐在他对面,认真的打量了他一遍:"很久没见,真想不到,你居然做了董事长。形象比起在夜店来正经了许多啊。" "哎,那也比不上你在大学当老师来的风光啊。"叶敬辉微微一笑,看了眼他手里大红的信封,嘴角的笑容更深,"这是什么?" 林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那请帖放在桌上,道:"我跟敬文打算过段时间去荷兰结婚,这个……是喜帖。"见叶敬辉一脸古怪的笑容,林微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轻咳一声,"其实是借着送喜帖这个机会来见你一面。"微微一顿,抬头看着向叶敬辉,"要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帮助。" 叶敬辉笑道:"自家人,不用说见外话。" "当初你父亲逼我跟敬文分手的时候,我弟弟出车祸,要不是你暗中帮忙借给我那么多钱,我也没那么容易熬过去的。"林微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轻轻推到叶敬辉面前,神色间带着感激,"这是你当年借给我的钱,连同利息,今天一并还给你。" 叶敬辉看着那张卡,似笑非笑:"我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居然这个时候来还钱。"说着,双手撑着桌子凑过去,狠狠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真是我的及时雨。" 林微怔了怔,摸摸被他占了便宜的额头,轻笑道:"二哥你真是豪爽依旧。" "你叫我什么?" "二哥,不对吗?难道要叫叶董,还是叶店长?" "就叫二哥吧。"叶敬辉笑眯眯道,"你叫我二哥的时候,声音格外好听呢。" 林微心里明白,叶敬文那个奇怪的家伙从来不叫他哥哥,怪不得听到自己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居然如此激动。其实,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有些变态的兴趣爱好,骨子里……却是很寂寞的一个人吧。 林微笑了起来:"好,我也觉得叫二哥自然些。" 叶敬辉看了看喜帖,又翻了翻桌上的记事台历:"婚礼我可能没时间去了,礼物到时寄来给你们。新婚愉快。" "谢谢。"林微轻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还有。"叶敬辉突然叫住他。 "恩?" "管着点儿叶敬文啊,那家伙太嚣张了。" "……哦。"林微有些苦恼的想,你们叶家的人,长辈晚辈一个比一个可怕,我要是管得了那匹狼,就不会上了贼船还翻不了身了。 …… 有了林微送来的那笔钱,叶敬辉再卖掉手里一些闲置的股票,总算是凑够了买下司明手里股票的现金。 下午的时候,叶敬辉又拨了电话给于娜:"二十九块五的价格我接受,什么时候把股票给我?" 她微笑着道:"很抱歉,叶董,现在股票升到三十块了。" 叶敬辉翻了翻白眼,握紧拳头,冷静,再冷静,沉默良久后,终于冒出一句平静到极点的话:"司明,我知道你在听,请你不要欺人太甚。" 于娜道:"司先生说,今时不同往日,股市本来就是瞬息万变,他开的价很公道。" 叶敬辉没有说话。 "如果叶董在明天十二点之前还筹不够钱的话,我们会卖给其他出价更高的人。" 叶敬辉挂断了电话,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轻轻吐出口气。 明天是几号来着? 好像是10号,自己的生日? 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这样的人是从来不过生日的,或许应该说,是从来没有人会想起来给他过生日的。 叶敬辉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那行数字,原本,以二十九块五的价格购入股票刚刚够,如今司明又提了一次价,于是,钱又差了许多。 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小刘。"叶敬辉拨了内线给秘书,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沙哑,"请你尽快,把我郊区的那套房子,抵押出去。" ——现在,够了吧? 只是,从此以后,失去了最后一个留有温暖回忆的地方。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也终于用来换钱了。 …… 叶敬辉又回到了夜店。 酒吧里炫目的灯光让他有片刻的失神,自从跟司明对着干以来,似乎很久没回过这个地方了。 原本那么熟悉的喧闹,如今却让他格外心烦。 径直走到了三楼的专属房间,他还记得,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跟司明上演了一场又一场骗局,最后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也是在这个房间里,曾经铺了一地照片,放着恶心的视频,在最在乎的哥哥和弟弟面前丢掉了尊严。还是在这个房间里,他跟司明定了一个协议,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会惨败的协议。 叶敬辉若无其事的洗了澡,脱掉衣服,躺在了床上。 睡梦中,迷迷糊糊又梦到了那段视频,是把萧逸毁掉的那一段,跪趴在地上一脸红潮的萧逸,还有站在他身后拿着鞭子脸部却被模糊处理掉的自己。 半夜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叶敬辉突然想起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看到那段视频,知道萧逸被东成董事会革职的时候,自己太过内疚和自责,却忽略了一个重点。 ——那视频为什么到了关天泽手里? 正因为自己很看重萧逸这个朋友,所以那段视频保存的非常小心,这个世上,也只有自己和萧逸留了底。为什么视频会被突然公布?难道除了阿奇之外,自己身边还有内奸? 心里突然一寒,叶敬辉拨了内线,沉着脸道:"钟叔,你睡了吗?" 那边笑道:"店长,现在才十点钟,正好是店里的狂欢时刻,您要不要下来看看?" "不用了。" 挂上电话之后,又拨阿齐在青岛的号码,嘟嘟的声音响了良久,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新星旅行社,请问有什么事能为您服务的?" 叶敬辉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齐秋'的人?" "哦,阿齐啊,他早就辞职不干了。" "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正是自己去青岛旅游的时候,那以后就没再跟阿齐联系过,他为什么突然辞职了? 很多事情理不清楚,隐隐约约却觉得有什么线贯穿始终,好像自己进了一张巨大的网,像是一个蓄谋已久的精心布局。 …… 一夜难眠,次日清早股市一开盘,叶敬辉就拨了于娜的电话。 "于小姐,资金我已经筹齐了,你把股票拿过来,我们当面交易。"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平静的道:"很抱歉,叶董,司先生手里的股票,今早已经全部卖出去了。" "什么?!"叶敬辉震惊的听着这个消息,良久后,才冷冷道,"不是说今天十二点之前吗?" "对方的出价是三十三,一次性全部买入。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要选更高的价格。对不起了,叶董。" 沉默良久后,叶敬辉有些无力的道:"他把股票卖给谁了?" "这种商业机密,我不方便透露,叶董,请您直接跟司先生联络。" 叶敬辉啪的挂了电话。 从手机里翻出司明的号码,拨了过去,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很好。在自己辛辛苦苦找亲朋好友借钱,卖掉手里全部的房产和股票,好不容易凑齐那笔钱的时候,他居然只用一句"卖光了"就把自己给打发掉。叶敬辉嘴角不由得扬起个自嘲的微笑来,商场如战场,又谈何"情义"可言?何况是,有那么多糟糕过去的自己和他之间。 …… 晚上的时候,妈妈又拨了电话过来,亲切的说:"回家吃饭吧。" 想起父亲去世以来自己忙着照顾天宇的生意,很少回家去陪妈妈,叶敬辉也没问为什么,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到家的路上去了商场,给妈妈买了个玉镯,反正现在筹了那么多钱没处花,干脆就进行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大采购。顺便给小谦买一套游戏机,再给叶敬文买份结婚礼物,想着总不能落下大哥,又挑了条领带给他,自己也了买双鞋。 看着卡里的钱少了那么一笔零头,叶敬辉不禁苦笑。 ——不知道父亲在天之灵,会不会责怪这个儿子没本事?在他去世之后,连家业都守不住。 到家的时候,桌上摆了满满的菜,妈妈一脸笑容坐在那里,大哥和小谦居然也在。 叶敬辉走过去,耸耸肩道:"妈,您就别忙活了,这么一桌菜,我们四个就算都是猪,也吃不完。" 文惜慧笑着瞪了他一眼,又转身去了厨房。 小谦却眨眨眼道:"二叔说话总是习惯带着刺,舌头不疼的吗?" 被叶敬辉狠狠弹了一爆栗:"那还轮不到你这臭小子来管。" 片刻之后,门铃再次响了。 进来的居然是叶敬文和林微,手里也大包小包提了很多东西。 叶敬辉眯眼笑:"真难得,居然带林微进我们家门,这是来认亲的?" 叶敬文白他一眼,径自牵着林微绕过他走到大哥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大哥,你没见过。" 叶敬希点了点头:"你好,林微。" "你好。" 握握手算是打过招呼,叶敬文提过两个袋子,分别送到两个哥哥手里:"生日快乐。" 叶敬辉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原来妈妈今天兴师动众把大家都叫回家,是要给自己和大哥一起过个生日。 已经很久没有跟家人过生日了,梦里的团圆饭,也终于实现了。 桌上围坐了五个人,少了父亲,多了林微。或许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吧,被他一手破坏的两人,终于在他临终遗言的解释之下,又走到了一起。 他们两人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因为他们分手本来就因为误会。 自己和司明之间,却一直是互相算计,互相伤害,到最后也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他的信任,根本怪不得别人。 如果当初能够放下骄傲,既往不咎,或许两人现在还能守在一起。 可是,那样为了爱情而委屈自己的人,就不是叶敬辉了。叶敬辉始终是骄傲的,就算最后跟他翻脸,也总比委曲求全的好。 至少,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失踪(上) 这样的家庭聚会,让人觉得格外温馨。 叶敬辉和林微的座位正好挨着,非常热情的给他夹菜,丝毫不理会叶敬文的目光警告。 难得林微能叫他哥哥,比从来不叫哥的亲弟弟可爱多了。 众人正高高兴兴的吃着饭,叶敬辉站起来用勺子盛三鲜汤,电视里依旧播着枯燥的新闻,似乎是午间新闻的重播版本。 画面转到熟悉的场景,是时代广场附近的一家公司门口,年轻的外景记者说话如同一只小麻雀。 "下面是一条惊人的内幕,明辉集团董事长司明失踪一案,今天上午已正式交由警方处理。" 砰的一声,汤勺掉进了碗里,溅出大片滚烫的浓汤。 叶敬辉的手背被烫得通红,却呆住一般,紧紧皱起眉头,一动不动。 林微忐忑的道:"二哥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叶敬辉和司明的关系,却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见叶敬辉惨白的脸。 叶敬文轻轻按住林微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电视里里的女记者继续说:"据南遥前任董事长徐文山称,长女徐清下落不明已有一个月余,而司明也在二十天前神秘失踪,原本以为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可奇怪的是,至今没有收到任何绑匪的消息,徐文山终于决定报警,并且在电视台和报纸全面登出广告寻找离奇失踪的两人,同时呼吁社会各界,若有人能告知他们的下落,徐文山定会重金酬谢。" 电视里的徐文山似乎在这一个月内苍老了许多,发间也是一片灰白。 新闻很快就结束了,叶敬辉的脸色却依旧很难看。 叶大哥皱眉道:"这则新闻我中午的时候就看过了。我想,很有可能是关天泽动用了黑道的势力,把司明和徐清绑走。" 良久后,叶敬辉才反应过来,声音干涩的问:"司明和徐文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和徐清一起失踪?" 叶敬希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叶敬辉拿过遥控器随手换到经济频道,此时正是晚上九点,屏幕里果然出现熟悉的女主播。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经济生活频道晚间新闻时间。" 女主播一脸平静的道:"南遥前董事长徐文山的爱女徐清失踪一案,目前有了新的进展,今天晚上八点,警方在西郊的流花公园附近发现了一个全身是伤的女子,已证实是徐清无疑,目前正在医院紧急抢救。同一时期失踪的司明,至今仍下落不明。警方怀疑,这是一起恶意的报复事件……" 良久后,叶敬辉才冷静下来,轻声道:"司明如果是失踪了二十天的话,那他失踪的那天,正好是我们吵架的那个晚上。" 那天半夜他开车出去,再也没回来过。这段日子也没在媒体露过面,手机一直打不通,明辉集团更是出了好几次差错…… 这样看来,他的确是那天出了事。 现在回想那晚的情景,才觉得处处透着怪异。 司明为何突然那么小气跟自己翻脸?他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留在他身边是为了报复吗?他不也说过不会恨吗? 以前每次骗他的时候,他都是一脸坦然镇定的神色,那天晚上却冷着脸说了那么多刺人的话,深沉的眼神,好像……在诀别一样。 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会出事?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绑架,是他受到威胁,心甘情愿自己送上门的? 叶敬辉突然想起那个莫名的电话,他记得有一个晚上,司明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手机来过电话,来电显示是徐清。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徐清应该已经失踪了,难道是绑架徐清的人打来给司明,所以司明当时的脸色才瞬间变得难看? 那个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了后来的一切吗? 可他为什么还要陪着自己买股票,在那一周之内,把手里的积蓄都输掉,然后才莫名提出分手,一个人离开了? 叶敬辉只觉得心底一片混乱,隐隐有一个可以解释这一切疑点的理由,他却始终无法相信!或者说,根本不敢相信! ——那个理由是,司明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保护他! 想到这里,只觉得身后的空调吹过的冷风,让他心底阵阵发寒。 沉默良久后,文惜慧突然开口道:"今天叫你们回来,本来是想好好给你们过个生日的。" 叶敬辉霍然抬起头来:"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文惜慧点了点头:"司明临走前,找过我。" "临走?"叶敬辉手指一颤,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您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只知道,他这次出国是想解决一些纠纷,这不仅跟他自己有关,更多的,是因为你。"文惜慧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你知道他跟徐文山的关系,你很容易明白这一切。" "司明的妈妈叫司月华,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人。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时候,我跟月华在大学里认识,当时,司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分公司遍布全国,徐文山是司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跟月华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了,徐文山入赘司家,接手了司家的产业。" "月华后来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个叫司清,后来改名徐清。另一个,就叫司明。" 听到这里,叶敬辉只觉得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像是爆发一般涌了上来,压迫在胸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司明他居然是徐文山的儿子?!是徐清的弟弟?! 那么,南遥果然是徐文山主动留给司明的?然后,又被司明亲手送给了关天泽? 是为了……保全自己? 脑海里突然想起曾经跟司明的对话—— "只有一点我还想不明白,南遥为什么会到关天泽手里?还有,你为什么能够左右南遥高层的决定,在徐老头把南遥给关天泽之前,顺利抽出资金,调走人才?" 还记得当时,司明注视着自己良久,最后平静的道:"如果有人为了你,愿意把整个企业都交给那个威胁到你的人,你会信吗?" 当时想都没想就说"不信"。 如今看来,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 原来他一直都是深爱着自己的。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保全叶敬辉而作出那么大的牺牲。 原来在自己说"我不希望任何人为我付出。因为我根本不会领情,更不想欠人情"的时候,他沉默的看着自己,复杂的表情是因为……因为他愿意,为那个不会给任何回报的叶敬辉,付出所有。 他所做的这一切,甚至根本没有让对方知道的打算。 "那次关天泽把视频和照片寄来之前,司明打过电话给我,让我不论收到什么都不要看。当时,是他弟弟被关天泽绑架,所以关天泽才调虎离山,故意借机破坏你们。" 文惜慧继续说道,"可能这一切,都是关天泽设局对付你。" 是了,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司明不在,阿齐说了很多莫名的话,司明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就算要说"游戏结束"也该亲自开口,怎么会让跟他不熟的阿齐来转告?更不会婆婆妈妈解释那么多。这样看来,那些话都是关天泽故意让阿齐说来刺激自己,让自己对司明产生仇恨。 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自己,又哪有心情去分析那些话是不是司明亲口说的? 这么久以来对司明的恨,理由居然是不成立的?!他一直在跟关天泽周旋来保护自己,自己却一直在想方设法报复他? 叶敬辉只觉得越想越是心寒,看着自己发白的指尖,他居然痛恨起自己这种睚眦必报的偏激性格。 沉默了良久,才找回声音,低着头问:"妈,他这次离开之前,都说了什么?" "他问我,六年前,你有没有去过萧晴的生日舞会。" 叶敬辉怔了怔:"六年前我在国内,再说,我跟萧晴不认识,更讨厌舞会那种场合。" 文惜慧点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听到之后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告诉我说——或许,这是一场,精心策划了六年之久的,局中局。" 文惜慧顿了一顿,继续道:"对方的目的,可能是整个叶家和司家,想要一网打尽。他还问我,当年你们的父亲,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十六年前,他妈妈被徐文山赶出家门,是不是也有什么内幕。" 说到这里,兄弟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叶敬文紧了紧林微的手,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敬希也微微皱起眉头:"妈,难道是父亲真的得罪过谁?" 文惜慧的表情似乎有些痛楚,良久后,才冷静下来,低声道:"生意场上得罪人,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十六年前发生过一起意外。"顿了顿,再次艰难的开口,"有一家小公司,欠下了大笔银行贷款,濒临破产,你们的父亲本想收购那家公司,没想到,那家的董事长夫妻二人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当场……坠楼身亡。" 空气里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也像是凝滞了一般。 文惜慧的声音在客厅里回响,回忆着那个久远的年代。 那时候的叶致远,年轻气盛,自然会有在商场打出一片天下的雄心壮志。那时候经济不景气,叶致远趁火打劫吞并了不少小公司,收购时自然趁机打压对方,为自己牟取最大的利益,作为一个有经济头脑的商人,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只是那时太年轻,有时候做事手段狠了些,逼人逼得急了一点,这才造成了那次惨剧。 所以叶致远在迟暮之年过最后一个生日的那天,才会语重心长的对司明说:"在生意场上,做事虽然需要果断,可还是留点余地,不要把人逼上绝路的好。少一个敌人,就如多了一个朋友。" 他说这些,为的,也是当年那场让他后悔了大半辈子的意外。 "那个人姓谢,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最小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其他三个孩子当时就站在楼上,亲眼看着父母从面前跳下去的。后来,那四个孩子,管家,仆人,全都不见了。他们家,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成了灰烬。" "你父亲心中有愧,一直在寻找那些孩子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 "直到那夫妻去世一周年的那天,也就是十五年前的今天,我们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写着四个字,血债血偿。" "之后不久,阿辉就被绑架了。" 说到这里,连文惜慧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叶敬希伸手扶住妈妈的肩,轻声道:"妈,别担心,阿晖当年被绑架的案子不是已经查出来是纽约的黑道做的吗?或许收到那封信,和阿辉被绑架,只是时间上的巧合。" "大哥说的是,如果真是谢家的人绑架我,绝对不会一顿鞭子那么简单,会把我剁成肉酱,才算是血债血偿吧。"叶敬辉平静的说道,"妈,你知不知道,谢家那四个儿女,分别叫什么名字,去了哪里?" "这些都查不到,只知道按谢家家谱里的辈分,那四个孩子名字中间都有一个'子'字。他们是被人秘密送走的,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到底叫什么名字也很少有人提过。"文惜慧微微一顿,"我把这件事告诉司明之后,他却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我,谦儿的妈妈,叫什么。" 众人的脊背同时涌起一阵寒气。 如果司明的猜测是真,那简直太可怕了! 叶敬文看了林微一眼,林微会意,站起身来走到玩着叶敬辉送的游戏机的叶谦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道:"叶谦,我带你去厨房,找点水果好不好?" 小孩子还不懂事,根本没有听明白这些大人刚才的谈话,对林微咧嘴一笑,道:"好!林叔叔,我们去切个西瓜。" 林微把孩子带走之后,叶敬希才平静的道:"她叫桑榆。" 叶敬文也沉着脸道:"桑榆当年进我们叶家,是以我舞蹈老师的身份,她还说她名字的由来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叶敬辉怔了怔,突然大笑:"真是高明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在某处先有所失,在另一处,终有所得。好一个'桑榆'。" 桑瑜当年教叶敬文跳舞,跟叶家人渐渐熟悉起来,因她是桑家收养的女儿,叶家和桑家生意上又有合作,于是让叶大哥和她联姻。结果,自她进了叶家之后,叶家很多次生意都奇怪的亏损,后来桑家莫名跟叶家闹翻,桑瑜也以这个理由,跟叶敬希离了婚,至今下落不明。 文惜慧点头道:"你们猜的没错,司明查了很多资料,目前已经确定的是,'桑榆'就是那个女儿'谢子瑜'。她嫁进我们叶家之后,天宇集团有好多次项目亏损,亏损的金额高达几个亿。" 叶敬辉冷笑道:"那些亏损都被关天泽吞了,算算时间,大哥离婚六年多,关天泽进天宇也是在六年前,甚至关天泽中彩票,在国内搞房产圈钱,都是在这六年之内。显然,桑榆跟关天泽是一伙的,很有可能是兄妹。"顿了顿,"既然他们要报复的是我们叶家,大哥身边有桑榆卧底,关天泽专门对付我,为什么小弟,怎么会相安无事?" 叶敬文沉默了良久,才道:"上次去可可西里旅行,你还记得吧。" "记得。" "司杰高原反应抢救的时候,我发现他戴着一条项链,吊坠在手术过程中不小心弄开,里面写了个'谢'字。" 失踪(下) 叶敬辉抽了口凉气:"你是说,司杰?!" 是司明最疼爱的那个弟弟?看上去单纯可爱的高中生? 叶敬希冷静的道:"如此看来,司杰被关天泽绑架,根本就是他们在唱双簧。" "我回国的那天,司明正好去机场接弟弟,我跟司明在机场的撞车自然也不是巧合了,或许是早就安排好的。" 叶敬辉说着,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我跟司明第二次见面是在Crazy酒吧,司明那天本来有重要的会议,又怎么可能闲着无聊来逛酒吧?这么一说,自然是司杰故意把他拉来,只为了制造我跟他相遇的机会。" 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人故意设局,让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两人一再相遇。 "然后,像是编剧本一样,一步一步,把我和司明引入他们布下的棋局,让我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等玩儿够了,再一网打尽。" 叶敬辉说完,轻轻揉了揉额角,靠回了沙发上。 叶敬文看了他一眼,道:"照妈妈的说法,谢家失踪的四个孩子名字中间都有个'子'字,那么关天泽也就是谢子泽,桑瑜就是谢子瑜,司杰就是谢子杰。还剩一个,是谁?" 沉默片刻后,叶敬辉才说:"可能跟黑道有关系。不然关天泽也不会那么顺利偷渡成功,每次消失都查不到出入境记录。" 叶敬希沉默了片刻,平静的道:"既然是场局中局,他们从六年前开始就精心布置,不让我们叶家家破人亡,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要的,不仅是我们的钱,还要让我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微微一顿,"我们要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林微一直陪着叶谦在书房里玩,等叶谦睡下之后,才转身出来。 兄弟三人和妈妈沉默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叶大哥甚至点燃了烟,没有吸,只是让烟灰不断的掉落。 林微走到叶敬文旁边坐下,忐忑的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可能跟这次报复有关。"林微顿了顿,"敬文你还记得,我弟弟出过一次车祸吗?" "当然。"叶敬文投过一个抱歉的眼神。 那段时间正好是叶致远逼叶林两人分手的时候,林微迫于叶致远的压力,再加上弟弟的车祸,弄得心力交瘁,最后才同意分手。 "我弟弟是被人故意撞的,那人似乎喝醉了,据我弟弟后来回忆说,那跑车是红色的,车牌号BC91222。" 瞬间,叶敬文和叶敬辉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那是我的车。"叶敬辉坦然道,"我开车技术差,也撞过人。但是你弟弟那次车祸发生时,我是在国外的。" 林微点头道:"我当然相信你,弟弟出事后还是你帮的忙。看来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让我误会你撞了我弟弟,那么,我也就不可能再和敬文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屋子里也像被抽走了大量的氧气。 当年那场意外,不论如何父亲都有一定的责任,谢家年幼的孩子们亲眼看着父母坠楼身亡,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们忍耐多年,不择手段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毁掉整个叶家。 破产算什么,钱还可以再赚回来。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如果林微的弟弟被撞死,不但敬文和林微无法挽回,叶敬文和叶敬辉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会被严重的破坏! 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觑,手段也狠毒无比,看来他们想要毁掉整个叶家的决心,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 桑榆嫁给大哥又抛夫弃子,让大哥独自带大孩子,寂寞一生,这种痛苦比任何商场上的失利都要难熬! 关天泽,他不仅卷走叶家一大笔钱,还想方设法把司明给拉进来,显然,他的目的是让叶敬辉后悔痛苦一辈子!如今徐清在医院昏迷不醒,司明,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良久后,电话响了。 叶敬希接了起来,那边的女子紧张的道:"老板,六年前由我们龙华集团跟人合作建造的新月大楼,今天突然塌方,现在记者已经涌进公司了!" 叶敬希顿了顿,平静的道:"先稳住媒体,什么话都别说。我明天大早就过来。" 叶敬文的电话也响了,似乎是值班医生打过来的:"叶医生,您主管的两个病人突然猝死,请您马上过来医院一趟,病人家属报了案,警方已经过来调查了。" 叶敬文脸色一沉:"好。我这就过去。" "怎么回事?" 林微也跟着站了起来。 "医院出了点小事,我过去看看。" 林微拉住他,严肃道:"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叶敬文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在林微执着的对视下开口:"两个由我主管的病人猝死,警察在医院,我必须现在过去解释。" "猝死?"林微拉住他袖子的手紧了紧,"如果被判为医疗事故,你可能要坐牢的。" 叶敬文回握住他,笑道:"如果我现在不过去,那么警察会找上门来呢。"微微一顿,"你帮我联系萧凡,这次可能要拜托他替我打这场官司。"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会保重自己。因为我知道,你会等我回来。" 林微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像在给爱人勇气和承诺一般,紧紧的,用力的拥抱。 然后在他怀中抬起头来,笑着说:"我等你回来,叶敬文。" 送走叶敬文后,林微马上拨了萧凡的电话,把情况跟他简单说了说。虽然此时已近深夜,萧凡却义不容辞的答应了:"我现在就过去医院,要是叶敬文真被告上法庭,我定会尽全力为他辩护。你放心。" "谢谢你。" "都是老朋友,不必跟我客气。"萧凡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却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略带了些暖意。 林微挂上电话,见叶敬希和叶敬辉的脸色依旧难看,心中不禁一阵酸涩。 ——这场恶战,把他们兄弟三个都连累了进去,虽然平时叶家三兄弟关系不是很好,可患难见真情,如今才看得出他们对彼此有多么的在乎。 可是,谢家的人对他们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可以轻易化解吗? 片刻后,门铃响了。 叶敬辉起身开门,居然是有人来送了邮件包裹。 "请问是叶敬辉先生吗?" "是。" "这是有位姓谢的先生,给您的生日礼物。" "谢谢。" 叶敬辉把包装撕开,露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桌上刚要拆,文惜慧却突然道:"不要拆。" 叶敬辉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笑道:"没关系,他们还不至于寄炸弹过来。刀子、血书之类恐吓人的东西,我见多了。" 盒子打开,是一层灰,上面放了一张纸,用红色的笔写着行小字。 "司明的骨灰,这一定是你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谢家四兄妹,敬上" "真是神经病。"叶敬辉想扔掉那个盒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抖个不停,甚至连盒子都抓不稳,"司明他不可能这么容易死。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虽然声音极力保持着平静,手指却还是被攥得发白。 谁又能确定司明现在情况如何?遇到那些因为仇恨而丧心病狂,心里只想着报复的人,他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从来没有过那么痛苦的时候,好像自己胸口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好像血液里融进了玻璃碎片,好像心尖被一双手拧起来不停的扭转。每一次呼吸都像割破喉咙一样的痛。 ——这一切,居然如此可笑。 在他第一次给父亲买了礼物的时候,父亲死了。 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早已深深爱上司明的时候,却收到了那个人的骨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想要好好去爱一个人,却失去了他的消息。 每一次,都迟了一步。迟了一步,便无法回头。 沉默持续了良久,久到叶敬辉把自己跟司明相遇以来的一切,都在脑海里认真的过了一遍,把这一切阴谋布局全部整理清楚了,最后,才冷静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徐伯伯你好,我是叶敬辉,我想,见你一面。" 他甚至佩服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这样近似冷酷的平静。 可谁知道呢,心里其实早就慌了,走投无路,才会去打扰他的父亲。 …… 徐文山憔悴了不少,女儿在医院抢救,儿子失踪还没有消息,这个原本在商界叱诧风云的强者,如今也不过是为了担心子女而白了头发的老人。 他跟叶致远很像,脸上始终是严肃的,没有笑容,只有长辈的威严。 他坐在沙发上让仆人给叶敬辉倒茶,叶敬辉这才发现,那套熟悉的茶具居然是司明在旅行途中买下的。一模一样的两套,一套送给叶致远,另一套送了徐文山。这是不是代表着,在他心里,叶敬辉的父亲跟他自己的父亲一样重要? 徐文山冷淡的开口道:"我知道你跟司明的关系,有话就直说吧。" 面对这位前辈,叶敬辉没有丝毫胆怯,说话也是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的态度,带着骄傲和自信。 "我找您,自然是为了司明的事,我想救他,不计一切代价。" 徐文山怔了怔,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叶敬辉一向无情无义,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怎么如今却不计任何代价要救他出来?" "那是以前,我的确没心没肺。"叶敬辉坦然的承认,顿了顿,又笑道,"现在却不一样了。在我收到他骨灰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希望我明白得不算太晚。" 徐文山点头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据我所知,当初司家的企业因一次错误的决策负债累累,您把司明母子赶走,独自一人挺了过来,不但还清了债务,还成立了南遥集团。您哪来那么多钱?"叶敬辉顿了一顿,见对方的神色依旧很平静,于是笑道,"我猜您是参与了黑道的买卖,对吗?" 徐文山坦然道:"对,起初的确是通过黑道洗钱,这些年才慢慢疏远了。" "既然您跟黑道有来往,我想通过您的势力在道上放出暗花。第一,只要司明活着,我愿意拿出手里全部的资金来交换。第二,希望谢家人给我们一个谈判的机会,若真的鱼死网破,相信对双方都没好处。何况,叶谦,是无辜的。" 见叶敬辉到现在依旧能够理智的分析问题,神色间也镇定自若,徐文山不禁露出些许赞赏:"好,你的话很快就能传到他们那边。给不给你这个机会,却不是我能做主的。跟你一样,我也想不计一切代价救他出来。可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谢谢。"叶敬辉顿了一顿,"那么,我可不可以见见徐清?" "她还没醒。" "徐伯伯,对我就不必隐瞒了吧?"叶敬辉翘起嘴角笑了起来,"在电视台大张旗鼓的宣扬就不怕引火上身?您把徐清藏了起来,医院里的是替身吧。" "果然瞒不过你。"徐文山笑道,"跟我来。" …… 徐清被徐文山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别墅内养伤,她身上的伤并不多,根本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可怕。 叶敬辉进屋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床上削苹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看到叶敬辉之后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平淡的道:"你来了。"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嗯。"叶敬辉找了张椅子搬到床边坐下,看着她道,"看来,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也知道我的目的。" 徐清没有说话。 叶敬辉继续问:"是谁绑架你们?" "成哥。" "成哥是?" "纽约黑道中有个势力很强大的帮派叫阑夜,成哥就是阑夜的老大。"徐清顿了一顿,"在司明受伤入院的时候,我联系过他,本来是想让他帮忙对付关天泽的,没想到,他居然和关天泽是一伙的,我反倒自己送上门了。" "受伤入院?"叶敬辉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哦,他没跟你说过,自己被关天泽派来的人群殴,打到内出血差点死掉的事吧。" 叶敬辉手指暗中攥紧:"我的确不知道。" "那他也没跟你说过,在他知道自己要出事的时候,还为你想好了退路的事吧。"徐清嘴角扬起个冷笑,"他拜托娜娜卖股票,一再抬高价格,你是不是以为他小气到故意跟你作对?其实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让你尽可能调出全部可用的资金,来进行接下来的恶战。他故意抬股票的价格,也是为了替你争取最大的利益,因为,他卖掉股票得来的资金,会全部转给你。" "他自身难保,却处处想着保全你。在他孤身前往纽约之前,你知道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见叶敬辉不说话,徐清这才无奈一笑,道:"立遗嘱。" 叶敬辉全身猛的一僵,只觉得心底汹涌而上的情绪似乎要把整个人淹没,那种心疼,甚至让他心脏阵阵痉挛。 "遗嘱?"他难道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孤身前往纽约的?想道这里,感觉全身像被投入冰窖一般,冒起丝丝寒气。 徐清面无表情的道:"在他接到成哥用我的手机拨来的电话的时候,他就料到,这一次,是真的有去无回了。" "所以他才陪你玩儿了最后一场自以为是的报复游戏,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其实他一直在等着你收手,你却一次又一次让他心寒,你让他亏了几千万的资金,那是他起初投入的将近十倍。如果你当时收手了,或许他会跟你坦白这一切,然后一起面对这场恶战。可最终,你还是放不下对他的仇恨,所以他只好再次独自一人站出去。" "毕竟,就算被你报复,他还是,舍不得你受伤的。" "所以……他在成哥那里,把你的那一份也抗了下来。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只留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想着你。" "他说,你没有爱上他,他真的很遗憾。" 看着面色惨白的叶敬辉,徐清湿了眼眶,脸上的笑容却更冷:"叶敬辉,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听到她的评价,叶敬辉终于笑了起来。 他甚至开始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 或许是这些年来习惯了伪装,在别人眼里他总是把感情当儿戏,那么的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深深攥入掌心的手指,扎得有多疼。 谁说自己没有爱上他?其实早就沦陷了啊…… 在他温柔的拥抱自己的时候,或者在他无奈的离开东成的时候,甚至追溯到很久以前,两人在夜店里相遇,他说累的时候想有个家,想跟你一起住的时候…… 早就喜欢上他了。不过,自己是那么的骄傲,又怎么能面对那些"欺骗"还坦然跟他在一起?怎么能委曲求全为了爱情抛弃自尊?怎么能在他手下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才设计了最后一次报复,还以为那样就可以说服自己放下仇恨,跟他重新开始的。 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司明已经有了远赴美国解决这场恩怨的打算。 甚至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司明他才多少岁,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跟恋人吵架分手后,去写那封"遗嘱"把毕生所得都转交给对方的?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半夜起来看着偷了他U盘的恋人的?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我累了"的?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微笑着接受来自所爱之人带着窃听器的礼物的? 现在想起来,过往的每一件事,都会带动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那个把一切都抗在肩上的男子,哪怕离开的时候,都是带着微笑的。 他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别人。在他明知自己这次面临着巨大危险的时候,还冷静的分析以后的困难,让于娜借机抬高股票价格给叶敬辉赢得最多的利益。 他付出的一切并不要求得到等价的回报。 他甚至不需要让对方知道,更不需要对方感激。 叶敬辉还记得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如你所愿,我们再不相见。 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微笑这说这句话,居然真的是在诀别。 重逢(上) 徐清果然把司明临行前委托的律师叫了过来。 年轻的律师面无表情的宣读着所谓的"遗嘱",无非是司明把手里的财产全部转移到叶敬辉名下,包括他卖掉天宇股票得来的大笔资金,还有明辉集团的所有股份。 听着那位律师冷漠的声音,叶敬辉脸上却一直是笑着的。 因为他觉得司明这个人实在是好笑得很。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以后,该说他心机太深,还是说他太在意那个叫叶敬辉的人?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觉得我在听到你遗嘱的时候,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该站在你的坟前为那场愚蠢竞争的胜利而庆祝,还是像曾经的你一样,默默献上一捧白菊?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可想过,那个深爱你的人,在得知一切真相时的感受? 司明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无疑是专门针对一直以来对他的温柔视若无睹也始终无法理清自己感情的叶敬辉。因为他对叶敬辉太过了解,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叶敬辉会刻骨铭心记着他一辈子。如果他没死,那么,在解决掉这场纠纷之后,叶敬辉就会吸取教训学会珍惜他,依旧爱的刻骨铭心。 不管怎样,他都是双赢。 他豪爽到连自己都赌上了,这场赌局注定是他赢,因为他下的赌注太大,是叶敬辉输不起的。 从徐清那里出来之后,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叶敬辉终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他知道司明还活着。 但是,他没有救出司明的把握,一点都没有。 害怕和担忧,像是藤蔓一般慢慢包绕住心脏,再慢慢的勒紧。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尖锐的疼痛,那不是形容中的精神上的心痛,而是种,突发性的痉挛一般,实质的痛。 叶敬辉轻轻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来减轻那种痛感,可那种痛楚依旧随着呼吸的节奏而逐渐加深。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大哥的公司出了问题,小弟那边又有紧急情况,父亲去世后妈妈瞬间像苍老了十年,这个家唯有自己,有能力,也必须,站出来再次承担这一切。 父亲,你看,你口中那个最不争气的儿子,现在终于要独自一人,去偿还你留下的血债了。 …… 叶敬辉又回到了郊区的别墅。 当初为了从司明手里买股票把房子抵押出去,既然司明留了个心眼把股票卖给别人,这套房子自然就赎了回来。 他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经济生活频道的新闻里依旧在播放关于司明失踪案件的报到,叶敬辉看着那电视,只觉得屏幕上的画面模模糊糊,主持人的嘴一开一合,却什么都听不清,像是在上演一场滑稽的无声电影。 他实在是太累了,几天没有合眼,看新闻居然看到睡着。 后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叶敬辉拿起听筒,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猥琐的笑声:"叶先生吧,我手里有司先生的情报,你要不要听听?" 叶敬辉有些惊讶,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平静的道:"说吧。" "嘿嘿,我只想要五十万。" 叶敬辉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声音却是温柔到魅惑:"五十万太少了啊,给自己买个好点的坟墓和骨灰盒都不够用,你要不要考虑增加十倍?" 那人似乎没听懂,还在那阴笑着说:"好啊,既然叶先生这么爽快,那就五百万吧!" "嗯,你等着做梦的时候拿个脸盆接。" 叶敬辉平静的挂上电话。 其实在放出暗花的时候就料到,肯定会有人打这种奇怪的骚扰电话,利用他对司明的担心来赚钱。 可每次从那些人口中听到司明这个名字,叶敬辉还是会觉得心底发冷。 司明在哪里,是生是死,依旧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 他就像是在海里求生的人,每次电话响起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可每次半夜三更爬起来带着期待接电话的时候,得来的依旧是失望。 他好几夜都失眠。 想着自己被父亲鞭打的那一晚,那个人上药时的温柔,还有他的那句,我爱你。 司明这个人,是不屑于说谎的。 可当时为什么没有相信? 那位成哥依旧没有主动联络。司杰也像是突然消失了,据他们学校的老师说,早就有人替他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敌在暗,我在明,叶敬辉能做的只有等待。 带着对那个人的担心和挂念,漫无边际的等待。 他每天依旧按时上下班,他不能输,天宇集团还要靠他撑着。他更不能气馁,因为他确信,司明也会撑着。 每天下班回来,他都会在那个温馨却空荡荡的屋子里,等司明的消息。 从一开始的听到电话声响就马上心跳加速去接,到后来懒洋洋的拿起听筒,到现在甚至看着电话沉默良久,犹豫要不要去接。 等到后来,终于绝望。 那已经是一个月后。 龙华集团有大哥和他的一批精英手下,虽波折重重,最终却也渡过了难关。叶敬文有林微和萧凡一起帮忙,自然也安然无恙。 只是叶敬辉还在等。 他很清楚,谢家兄弟报复他最好的方式并不是搞跨天宇集团,而是利用司明来折磨他。 他们真是非常了解他。也成功的折磨了他一个月。 他甚至确定,那些半夜三更的莫名电话,就是谢家那边的人故意找人打来刺激他的,那些人甚至清楚他不敢拔掉电话线,所以才一再的半夜骚扰,连续一个月没有睡个好觉,叶敬辉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甚至接近崩溃的边缘。 可还是不想放弃,因为这一次他不能再输了。 他输不起。 又过了很久,大街上渐渐洋溢起过节的气氛,人们脸上都欢欢喜喜的,好多店门口摆出了漂亮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炫目的彩灯,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礼物。 好又多,王府井,万家百货,各种大型超市也挂出了"圣诞大折扣"的巨大招牌。 雨下个不停,天气变得更冷。 南方冬天的雨让地面聚集起浓重的湿气,那种阴森森的冷气,像是能通过脚底蔓延遍全身,融入血管。 居然已经年末了。 叶家的风波还没过去,自然也没有过年的气氛,可节日还是要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的。 文惜慧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发间夹杂着银丝。大哥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叶敬文皱着眉头,林微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也是沉默着的。 圣诞节的聚餐直接订了家餐厅,妈妈已经没有了做菜的心情。 …… 回去的路上,叶敬辉让司机开着车到附近去逛一逛。 今天是圣诞夜,时代广场有烟花表演,人潮拥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一些情侣手牵着手吃着烤肉串,有些情侣甚至在倒计时的时候拥吻。 叶敬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时代广场的那次烟花表演司明曾经想带他去看。他还在帮着萧逸做企划案来对付司明,所以让司明在广场上等了一个晚上。 那时候的司明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孤独一人,看着擦肩而过的人们灿烂的笑脸。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终于摇下了车窗,平静的道:"钟叔,回去吧。" 司机先生莫名奇妙的回过头来,叶敬辉这才改口:"抱歉,我叫钟叔叫习惯了。" 年轻的小伙子笑道:"没关系,看得出叶董很念旧啊。" 叶敬辉只是翘了翘嘴角,没有回答。 在广场附近兜了一圈,往郊区赶的时候,天色已晚。 淅淅沥沥的雨点模糊了车窗,叶敬辉透过模糊的窗看着冬日萧条的景色。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叶敬辉突然在天桥下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个人应该是乞丐吧,没有地方住,在所有人都忙碌着过节的时候,他还在为下一顿饭发愁。 那单薄的身影,突然勾起了叶敬辉一段很温暖的回忆。大约六年前,就是在这样一个天桥底下,从国外回来的自己坐在钟叔开着的车里,透过窗户,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阿齐。 也是在那样的雨夜里,他救回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把他放在身边精心培养,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 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阿齐辞职之后去了哪,过得好不好。 叶敬辉又看了眼天桥下那个影子,突然道:"停车。" 司机已经习惯了这位叶姓老板的奇怪性格,赶忙停下车来。叶敬辉撑着伞下了车,快步走到那个少年身后,从钱夹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少年缓缓转过头来,叶敬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僵住。 "阿齐。" 似乎是过了很久,叶敬辉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唇边艰难的溢出。面前的阿齐依旧如当年一般落魄不堪,残破的衣衫,满脸的泥水,还有身上显然被打过的淤青。 阿齐在看到他之后全身抖得更厉害了,唇色瞬间变得苍白。叶敬辉伸出去想要拍他肩膀的手,僵了良久,终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刻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 阿齐咬了咬唇,慢慢的开口说话:"店长……我逃出来的,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的话说得艰难,似乎是喉咙也受了伤,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如同铁锈磨刀一样难听刺耳。 叶敬辉皱了皱眉,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带进了车里:"回去再说。" 到家之后,像是六年前一样,叶敬辉让阿齐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给了他一套新的睡衣,把一杯热咖啡塞到他手里。 阿齐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杯咖啡,屋内虽然开了空调,他却依旧在发抖。 "店长……我对不起你……"他说着,眼睛里涌起一层水汽,慢慢凝聚成泪,顺着满是伤痕的脸滑了下来,"在烟台的时候,我说的那些司先生转告的话,都是……都是关天泽要挟去,让我按他的意思说话的。" 叶敬辉沉默着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当时阿齐的不正常,是因为被关天泽施加了催眠的缘故。 "司先生其实在你手机里留了录音……" ——叶敬辉,请你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那录音被关天泽删掉了,司明原本留下的话,也被篡改成了"游戏结束""我不会对你留丝毫情面""心痛的感觉好受吗",这些让叶敬辉恨之入骨的话,所以叶敬辉才顺理成章误会司明暗中操纵吞并天宇的阴谋,甚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他身上,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的报复和伤害,一步步走入他们精心设计的报复之网。 阿齐接着说:"等我想要跟你说明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关了起来。" "所以三个月前,你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他们软禁?"叶敬辉皱眉道。 阿齐垂下头,"嗯,是的……是陈然把我软禁的。陈然他是……关天泽的表弟。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利用我……像他哥关天泽一样,呵呵。"阿齐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然后把冰冷的手指轻轻放在叶敬辉手背上,"我早该知道,这个世上只有店长你是真心对我好……可是,我却连着背叛了您两次。" "你知道吗?在你祝福我跟陈然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以为我真的会幸福的。他被关天泽绑架了,我还特别着急,我甚至跪下来求关天泽放过他,没想到,那时候,陈然在玻璃窗外面看我的笑话……" "等我被关天泽侮辱够了……然后……" "然后他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他对关天泽说,表哥,这个阿齐,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好骗。" 阿齐嘴角的弧度上弯的更大,这样的笑容却是难看的。 他瘦了很多,脸颊上的骨头在笑的时候也更显分明,哪里还有当初Crazy夜店里第一红牌的光彩。 他的眼睛也是灰蒙蒙的,空洞的,好像找不到焦距了。 叶敬辉还记得在青岛揭穿他脖子上有吻痕的时候,他那局促的、害羞的样子,像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那时候,他看向陈然的时总会红着脸低头微笑,目光中带着依恋,那时候他的笑容是好看的,脸色也是红润的,他的眼睛里还满溢着单纯的幸福。 叶敬辉也还记得他对阿齐说的那句话,以后就待在青岛,好好过吧。 阿齐乖乖点头,脸色依旧有些红,眼神却很坚定,他似乎相信,那个叫陈然的人会给他幸福。 可现在,他提起陈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居然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那个阳光般灿烂的陈然,却有着那么阴暗的心机。阿齐不过是被他哥哥玩弄过的MB,他接手,再玩儿了一次。 谁叫阿齐傻呢?谁叫他好骗呢?谁叫他明明上过一次当,还笨笨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幸福呢? 叶敬辉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轻轻伸出手来,把颤个不停的阿齐拥进怀里。 "没事了,以后你继续跟着我,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声音也依旧像多年前那样,带着点诱哄。 阿齐抬起头来:"店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在被他们软禁的时候,听到关天泽跟钟叔通过电话……说什么'视频'之类的。虽然我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我觉得,钟叔可能是内应……" 叶敬辉目光一冷。 上次回去夜店的时候,他确实怀疑过萧逸那段视频被关天泽拿走,是自己身边有个极亲近的奸细。 真是太好了,居然是跟在身边将近十年的钟叔。他应该就是十六年前跟谢家兄弟一起消失的那位"管家"吧。对他原本的主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居然忍气吞声在"仇人"身边卧底了十年。 叶敬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怎么听到这些的?" "我一直装睡,他们也没怎么防着我。后来关天泽和陈然一起去了纽约,我装疯卖傻骗过仆人逃了出来。"阿齐似乎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轻轻从叶敬辉怀里挣出来,想了想,又问:"陈然是不是给你送过什么礼物?" 叶敬辉点头:"一个风铃。" "那里面应该有窃听器的,因为我被他们关起来的时候,很多次听到你的声音。" 叶敬辉笑道:"果然,手段之卑鄙跟我有得比啊。" 当初收到那份礼物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是普普通通的风铃,可看着陈然的笑脸,叶敬辉也觉得那份礼物似乎就多了分重量。现在想想,司明收到装有窃听器的项链时,应该也是那种愉快的心情吧。 叶敬辉也好,司明也罢,大家都是骨子里寂寞透了的人,所以,有人对自己好的时候,虽然装作不在乎,心里却还是开心的。所以才被对手抓住弱点,每一刀都能扎到最柔软的心底。 阿齐说累了,直接在沙发上睡着。 这场恶战,也终于因为阿齐的出现而有了新的转机。 他出来的时候从关天泽书房里偷了几个本子,上面大部分是打电话时随手记下的话,几点开会,几点的飞机等等。 却也有一些数字,是手机号码。 叶敬辉看着那一串手机号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拨了过去。 嘟嘟两声,手机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 "你是谁?" "叶敬辉。" 那边沉默了很久,这才轻轻笑了笑:"哦,听声音还挺精神的,一点也没有想象中崩溃的感觉。看来你受的刺激还不够。"说着又把听筒拿离了一段距离,似乎对旁边的人说道,"司先生,你不想对着电话说几句话吗。" 良久后,耳边一阵声响,听筒好像被人接了过去。 叶敬辉甚至听到铁链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尖锐且刺耳。 "司明,你说话,让我知道你活着。"叶敬辉的声音像是很平静,手指却早就紧张到发抖,手心里,后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等那边说话的几秒时间,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叶敬辉甚至摒住了呼吸,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异常真切。 又过了很久,耳边终于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微带着点沙哑。 "你听着,千万不要来纽约,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顿了一顿,声音放柔了些,低低的道:"还有,我爱你。"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好像很多天没有喝过水。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温柔,没有流露一丝一毫被折磨后的痛苦。 那三个字居然如此沉重。 像是巨石一般,沉沉压在人的心上。 叶敬辉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电话听筒响起那个人的呼吸,拼命克制痛苦的缘故,频率似乎都有些乱了。 "我爱你。" 这句话又重复了一次。 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瞬间心中一阵酸楚,有灼热的水汽涌上了双眼,却被叶敬辉很好的控制住。 他紧紧攥着听筒,发现自己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指尖还在颤个不停。 他离开的这段日子,每一天都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生活,每一刻都在盼着能够尽快得到他的消息。 那种由想念、担心、绝望、害怕,甚至后悔,融合成一张复杂的网,紧紧的把心脏包绕起来,每当夜半惊醒时,甚至会有种自己将要窒息而亡的错觉。 等了这么久,真正听到他声音的刹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连简单的几个字的回应,都被胸口汹涌而上的痛楚,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今天是俺生日…… 要不是别人提醒我还真忘了>_< 收到好多童鞋的祝福和留言,非常感谢,非常感动,挥翅膀拜一下! 不管过再多的生日,吾永远有一颗十八岁的少女心= =~ 以及,今天开始恢复日更,一周之内本文完结 ——算不算好消息呢? 重逢(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痛苦。"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似乎融入了夜色当中。那双眼却黑亮的让人不敢逼视,像是夜里巡视猎物的野兽。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嗜血气息,声音也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 "司明,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你。" "那又怎样。"司明轻轻扬了扬唇角,抬起头来平静地跟他对视。 司明的目光是冰冷而锐利的,跟这位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黑道大哥对视时,气势上居然一点都不输于对方,哪怕此时的他全身是伤。 或许,那种温柔的目光,是他在所爱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的,而那个习惯了他温柔的人,是不是也终于明白了他的特别? 似乎是想到了叶敬辉的缘故,司明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淡淡道:"我想见萧逸一面。"声音虽然沙哑,却依旧很平静镇定。 "不行。"对方一口回绝。 "他不愿见我,还是你不敢让他见我?"司明定定注视着他,良久后,才轻轻耸耸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萧逸才是叶敬辉身边最隐秘的卧底。" "哦?"坐着的男人随意换了个姿势,惬意的靠在沙发上,"萧逸可是叶敬辉最重视的朋友。" 司明淡淡一笑:"也是最容易让他疏于防备,引他进圈套的人。" 男人沉默片刻,笑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怀疑到他的。" "阿辉疑心很重,做事又很小心,我想以他对萧逸的重视,再加上阿齐的背叛经历,那段视频他更会小心保存,连钟叔都不可能见过。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萧逸自己公布了视频,配合关天泽,演了一场苦肉计。"司明顿了顿,微笑道,"在你们四兄妹联手的报复大戏中,总策划和导演都是你,萧逸可以拿最佳演员奖,关天涯和陈然却是中途插入的配角,关天泽针对的是我,你们要对付的是叶敬辉,所以才想让我们自己先两败俱伤,最后再一网打尽。我说的对吗。" 萧成把手指微微屈起,搭在了沙发上,淡淡的说:"你早就猜到了这些,却一直压在心底不跟叶敬辉解释,是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难过?" 见司明沉默着不说话,萧成也慢慢敛住了笑容,"我不让你见萧逸,自然是跟你一样的私心,你想护着叶敬辉,我也想护着我这个二弟。我知道,见过你之后,他一定会心软。" "可是,萧成,你弟弟他很聪明,你,瞒不了他一辈子。" …… 咖啡厅里飘荡着轻柔的音乐,在有着冬日暖阳的下午,反倒像是催眠曲。 关天泽在角落的位置静静坐着,一身白色西服衬出他精瘦的身材,用手臂撑着脸,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昏昏欲睡,却在听到一阵脚步声的时候蓦地睁开了眼,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男子,看清对方时才微微笑了起来。 对面站着的人遮挡了大片的阳光,仔细看上去,他的双眸依旧带着点桃花色泽的温柔,灰色的衬衫却让整个人的轮廓略显出些冷意。 "萧逸。"关天泽先微笑着开口,扬了扬手里盛着一半咖啡的杯子,点头示意他坐下。 萧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头发略长了些,垂下头的时候,刘海正好可以遮住目光。 萧逸微微扬了扬唇角,冲赶来的服务员道:"一杯咖啡,不加糖。"接着把随身带来的文件夹轻放在一边,淡淡冲对面的关天泽道:"进展如何了?" "叶敬辉并没有投资买恒生的股票,反而把股市的资金全部抽了出去,像是有什么急用,连房产都抵押掉了。"关天泽说话时有点吊儿郎当,惬意的把双-腿搭起来,懒洋洋道,"我想,应该是司明临走之前留下的一步棋吧。" "哦。"萧逸顿了顿,"明辉集团那边呢?" "司明走之前立下遗嘱,如果他死了,明辉集团的一切就自动转给叶敬辉,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萧逸笑了笑,拿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他不是还没死么。" "是啊,所以最后,还是我们稳赢。"关天泽收回双腿,换了个姿势靠着沙发。 "我回东成的事,还要劳烦你帮忙了。" "跟我不必客气。"关天泽暧昧的笑道,"当初公布你那段视频的时候,我早就找好了一个跟你七分像的人,过两天请Alex化化妆,找人拍一段一模一样的,就说你是被栽赃诬陷,那段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那个跟你很像的男-妓,这样一来,原本痛斥你的媒体和舆论,马上会反过来同情你这个无辜受害者了呗。角色扮演游戏,可是我最喜欢的。" 萧逸顿了顿,微微一笑:"关天泽,你的手段果然够卑劣啊。" "彼此彼此。"关天泽举了举杯子,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这一切得以顺利进行,还要靠你这幕后高人的配合。要不是你当初故意把司明引去跟叶敬辉相遇,还把他要去可可西里的下落透露给叶敬辉,后来又送阿杰过来帮忙,我哪能那么容易下药设计司明强-暴叶敬辉,让他们俩反目成仇呢。" 萧逸平静的打断了他:"他们内斗,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是啊,这一来一回赚的也不少。"关天泽微微一笑,"可惜叶敬辉那只狐狸,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萧逸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笑:"是啊,他一定没想到,身边最大的卧底却是我。所谓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心塌地单纯的对他好?他一定还搞错了一件事,我父亲姓谢,我们兄妹四个却跟妈妈姓萧,萧晴和萧凡还要叫我一声表哥呢。呵,饶了一个大圈子,东成集团最终还是落在了我这外戚的手里。" 关天泽笑着点头,"六年前萧晴的生日舞会,我为了坐上天宇总裁的宝座不择手段从司明手里窃取资料,司明却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叶敬辉,他有时候真的挺笨的。" "你就算不说,他也猜到了。" 关天泽脸色微微变了变,"叶敬辉回国后你故意引司明去见他,想让司明一直误会那个人是他,然后为六年前的事报复?" 萧逸点头道:"起初的计划的确如此,没想到的是司明居然不计前嫌,只用鞭子小小的抽了叶敬辉一顿了事,还阴差阳错爱上了他。"笑了笑,又道:"你跟司明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每次提起他都咬牙切齿,在国内还贸然出手动用我哥的势力打得他内出血?" 关天泽移开眼去,平淡的道:"徐文山当初为了创立南遥出卖我父母,是他对不起我们关家在先,报复他最好的办法自然是KO掉他最疼爱的儿子。" "这么简单?"萧逸的话意味深长,见关天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便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这是上次跟叶敬辉合作对付司明时赚来的钱,按约定,五五分成。" 关天泽扫了一眼文档,爽快的签下字:"谢了。" 签完字之后把文件收回包里,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咖啡杯:"那么,为我们的胜利……" 萧逸举起杯子,轻轻一碰:"Cheers。" "Cheers。" …… 萧逸开着车往他在纽约暂住的酒店赶去,路上经过叶家在纽约的老屋。 那屋子在叶家集体搬迁之后空了很久,原本幽静雅致的院子,如今远远望去,却有几分萧条。 此时是冬天,高高的柳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再也没有了记忆中如同大雪般纷飞的柳絮。 萧逸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萧逸,是我。" 电话那头的叶敬辉声音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却难掩尾音部分语调上扬的兴奋,他似乎又喝了酒。 "我明天的飞机去纽约,你能来机场接我一下吗?" 萧逸沉默了片刻,嘴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笑容,委婉的拒绝:"我最近有些忙,不好意思。" "忙着炒股吗?"叶敬辉顿了顿,"你上次跟我说的恒生股票,照我的分析近期都不会升,你还是快把资金抽出来,这样跌下去钱会赔光。" ——那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投资赔钱,下跌是很正常的。 萧逸笑了笑,转转手里的手机,随口道:"好。" "对了,我查出来钟叔是内应。"叶敬辉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跟在我身边十年的钟叔,居然一次又一次出卖我。" "哦?"萧逸又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给了他一笔养老费让他消失,他孙女儿还要上大学。老人家,我没兴趣为难他。"叶敬辉沉默片刻,"就是看着他走的时候有一点难受,毕竟我一直把他当父辈一样看待。" 萧逸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叶敬辉继续道:"我心里不舒服,想打电话跟你聊聊。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因为我的缘故而弄得身败名裂,也没怪我。其实在你那段视频公布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彻底完了。哪怕再好的朋友,因为对方而闹的身败名裂,心里总会有隔阂才对,没想到,你居然会不计前嫌,主动联系我,还提供了一个报复司明的好办法。" 萧逸顿了顿,轻笑道:"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 "是喝了一点酒,不过还没醉,很多事情,我清楚的很。" 沉默片刻后,萧逸微微扬了扬眉,淡淡道:"是吗。" "萧逸。" "嗯?" "当年我们一起逃课回国旅行,在泰山顶的时候,有过一个约定。" "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以后会跟我并肩作战,我当然记得。"萧逸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良久后,才道,"叶敬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救司明。"叶敬辉轻声说道,"我不确定他们对我父亲的仇恨和报复要达到什么程度才满意。我甚至不清楚,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我必须救他。"叶敬辉顿了顿,压低声音,"所以,打电话,算是跟你告别。" "萧逸,我想告诉你,我,叶敬辉,至少在认识你的这十年,从来都不后悔。" 微微一笑,"再见。" 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萧逸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却发现自己再也笑不出来。 …… 次日下午,机场。 叶敬辉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坐在大厅里,旁边还有叶家大哥和三弟。 本来早上有一次航班,叶敬辉想一个人赶往纽约,不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没料在来机场的路上开车太快,跟一个同样赶着投胎一般的司机撞上了,结果又延误了半天,到后来无奈之下惊动了家人。 看着大哥和小弟眉头紧皱的样子,叶敬辉心中也颇为无奈。 "好了,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们要不要把脸拉这么长的?" 叶敬文冷着脸道:"我陪你去。" "行了,去旅行带上你还可以打发寂寞,去救人带上你,那叫累赘。" "你一个人去,就是任人宰割。"叶敬希冷冷的道。 看了眼阴沉着脸的两人,叶敬辉嘴角的笑意更深:"叶敬文不能出事,林微还等着你回去呢。大哥更麻烦,还有个孩子要带,像你们这样拖家带口的人是不能冒险的。自己惹的事自己处理是我的原则。你们不用担心,祸害活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挂掉。" "好了,回去吧,我该登机了。" 叶敬辉说着,跟他们两人每人来了个拥抱,然后转身走远。 那个下午,他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进机场的孤单背影,就那样在记忆中定格。 …… 萧逸开着车回到住处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里那个熟悉的号码,一直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萧逸轻轻吸了口气,按了接听键,"哥,你找我?" 那边的男人声音很冷淡,平静的语调像是在传达命令:"司明想见你,你过来吧。" 萧逸顿了顿:"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模棱两可的道:"他说,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沉默片刻后,萧逸点头:"好,我这就过来。" 萧逸转身下楼,开着车到了大哥所在的酒吧。 灯火通明的酒吧里异常安静,似乎是哥哥把客人全都赶了出去。 萧逸进门后跟着保镖,乘电梯直达地下负二层,这里是大哥的地盘,他的手下一向训练有素,站在过道里挺直着后背,显得威风凛凛。萧逸一身白色在黑暗中尤为刺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不容接近的冷意。 "成哥在三号房间等你。"领头的保镖礼貌的冲萧逸躬身道。 萧逸点了点头,通过有着昏暗光线的长长走廊,拐弯之后,推开三号房间的房门。 萧逸一进屋,门便被自动关上了。 屋内没有开大灯,只有角落里一丝光亮斜斜照过来,投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冷冰冰的气息。 萧逸走近了,见他惬意的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晶莹透亮的高脚杯。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对萧逸道:"你心软了,是不是。" 被他锐利的目光扫遍全身,萧逸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站在他面前,平静的道:"我不会忘记我们小时候受过的苦。叶致远逼死爸妈,既然他得胃癌去世了,父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的。" 萧成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抿了口酒,把杯子放回桌上,淡淡道:"去吧,见司明最后一面。" …… 萧逸跟着哥哥派来的人,到了那间密室。 司明被关在里面已经有一个多月。 萧逸很清楚,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大哥故意把司明关去那里,只是为了把小时候受过的苦全部还到他身上。 因为他曾平静的说,叶敬辉的那一份,暂且由他来偿。 这段时间大哥用了多少残酷的手段折磨他,萧逸一直很清楚,他甚至一脸平静的观看了司明被各种鞭子打到血肉模糊的录像。其中有一款皮鞭就是叶敬辉当初从日本专门订做的。 可司明一直都没有屈服,他始终是那种平静的神色,看着那些鞭子,眉宇之间甚至带着点不屑。 萧逸推开了门,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随手关上门,停下脚步,萧逸冷淡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咳嗽声被主人克制住,司明的声音有些暗哑,情绪却始终平静。 "我找你不是为了谈条件,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萧逸道:"问吧。" 司明轻咳了一声,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我在离开之前,让于娜卖掉手里天宇的股票,我知道叶敬辉一定会为了保住父亲的产业,短期内筹集大笔资金从我手里买回股份的。"微微一顿,"可是,他手里的钱不够。" 萧逸点了点头:"所以呢?" "他没有那么多现金,我故意提高价格,只为把他逼入绝境。" "我的想法是,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开口从你手中要回属于他的,以Jae的名义入股东成的那部分财产。" "我想问你,他找你开口要了吗?" 萧逸沉默着,良久。 黑暗的屋内,再次响起司明因为无法控制而溢出的咳嗽声。 一声一声沉闷的回荡着。 "没有,对吧?" 见萧逸依旧不回答,司明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他宁愿自己咬牙撑过去,到处借钱,甚至卖车卖房,也没有找你要回那笔钱,看来,他对你依旧是心存愧疚,借给你的那笔巨额财产也没想过要回去。只是他应该没想到吧,从一开始,你接近他就是为了报仇。" "你赢了,萧逸。" 又过了很久,萧逸才笑着道:"说完了吗?" 司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咳嗽着,似乎是长期关在这里,积累出的内伤。 萧逸转过身去,走了一步又停下来,没有回头,平静的道:"司明,跟我玩心理战术,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不清楚?你说这些话只是想打出最后一张感情牌,希望我能看在跟叶敬辉多年朋友的份上放过他一次。可惜,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心软,更不可能改变我哥的计划。" "萧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司明微微一笑,"我的话就说这么多,接下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 反转(上) 萧逸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昏暗的光线格外刺眼。 司明说的没有错,关天泽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算计他们两个,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自己。 跟叶敬辉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对他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才能顺利引司明去见他,一次次旁敲侧击说司明不好惹,反而是激发他的兴趣。在东成的时候也刻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后来又借口手下大将全都有事而让叶敬辉亲自出马对付司明,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再后来,一步步引他去青岛,让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关天泽联合单纯的阿齐再加上不知情的司杰,一起上演一场好戏,让叶敬辉和司明彻底反目成仇。 这些都是大哥和关天泽一手策划的,自己却是最大的帮凶。 司明之所以不解释,除了他跟他父亲长达十年的纠结没法说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怕叶敬辉知道真相后,会很伤心吧。毕竟,那是他最重视的,十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这场复杂的报复之战,最终的赢家自然会是自己这边。 实在是掩盖的太好,甚至连萧逸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跟叶敬辉在一起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什么时候又是在精心设局,哪些感情是真的,哪些关心又是假的。 时间太久的缘故,这些都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确定的是,在大仇将报的日子里,他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的感觉。 他甚至想起学校里第一次见到叶敬辉时,那个人独自走在林荫道上的场景。叶敬辉的步子迈得极慢,脸上却是悠闲自在的,大片被切割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照射出淡淡的冰冷和寂寞。那一刻,对上他回头时的目光,不由得扬起嘴角微笑起来。那应该是真心的微笑吧? 他甚至又想起当初借口手下大将全部出事让叶敬辉亲自出马的时候,在龙华大厦那个隐秘的房间内,叶敬辉为了他尽心尽力通宵苦战,在最后做出企划案之后,累到靠着沙发睡着了,当时不由得脱下外套给他盖上的自己,应该也是真的关心吧? 这些年来跟他一起上学,一起喝酒,一起旅游,那么多的笑容,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早已分不清了。 可至少能确定的是,初见时的那个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那个单纯年少的时光,两人之间,还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在他笑着说出"我叫叶敬辉"之前。 萧逸又一次笑了起来,却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脸上的肌肉都被扯的酸痛。 回到哥哥准备好的房间睡下,梦里,模模糊糊出现一些时空交错的场景,脑海里又涌现出多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那时候他年龄还小,身高刚刚到窗台,大哥在读高中,自己和妹妹都在读初中,小弟还在襁褓之中。 那一天天气很冷,他跟大哥一起去公司找爸妈。写字楼的最顶层是爸爸的办公室,他们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开着窗,一阵阵强烈的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得人瑟瑟发抖。他一进门,就看见妈妈从楼上跳了下去,那天她穿着红色的大衣,刚买的,非常鲜艳漂亮。 他张大嘴巴想要喊,却被灌进嘴里的冷风堵住了声音。 疯了一样冲到窗户边想要救妈妈,却只能看到那一抹靓丽的红色在空中直坠而下,如同一只翩然起飞的蝴蝶。 重物坠地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到耳边,接着是楼下行人刺耳的尖叫。楼层那么高,看上去每个人都变成蚂蚁一样渺小。他隐隐约约看到楼下有一滩刺目的鲜血,人群慢慢聚拢过来,像是在看热闹,不久,又有警车开了过来,鸣笛的声音划破冰冷的空气,穿透耳膜刺激着神经。 他趴在窗户边一直哭喊着,却不知自己到底在喊些什么。 大哥缓缓着走到身后,用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低声说:"萧逸,别看。别看了。" 那一定是这辈子最可怕的梦境。 很多年来,这个梦境一直折磨着他。每次夜半惊醒的时候,他都不由得扭头看向窗户那个位置,他总觉得自己隐约看见了一抹红色,缓缓从窗口坠落,如同张开翅膀飞舞的蝶,那么鲜艳漂亮。 后来是钟叔安排好兄妹四个的归宿。 小弟被送给了一对陌生的母子,妹妹被桑家的人收养改名叫桑榆。自己和大哥年龄稍大一些,一直待在阑夜,小小年纪,见惯了血腥和杀戮。 父母一周年祭日的那天,找机会绑架了叶家的二少爷,其实那个时候,大哥是想杀了他来解气的,却被萧逸阻止了。 "这种年纪根本不懂事,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等他长大了,让他体会一下倾家荡产众叛亲离的感觉,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对不对,哥哥。" 他记得当时哥哥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变得格外深沉。 自己的声音却是非常平静的,笑着对哥哥说:"哥,你看着吧,我会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然后,让他,还有他们叶家,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浸湿了睡衣。 萧逸扭过头来,似乎又看到一缕红色从窗前坠落,他握紧了双拳,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却被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 他睡觉习惯了开着台灯,那样才会安心一点。那人顺手把台灯关了,打开了房间的大灯,然后转身坐在床侧,伸出手来自然的放在他肩上,道:"又做噩梦了?" "嗯。"萧逸垂下头来,轻轻抱住了面前的人,把头埋进他胸前。 后者便顺势收紧了怀抱,把萧逸用保护一般的姿势圈进怀里,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司明跟你谈了些什么?" "没什么。"萧逸的声音有些沉闷,"他说那些是想让我心软。" "那你呢?心软了?" "不可能。" 萧成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声音也略柔了些:"叶敬辉刚刚到了。" "……是吗。" "不打算见他一面?" "他现在在哪?" "刚到这里,就去见司明了。" "哥。" "嗯?" "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吧。"萧逸微微笑了笑,"你也睡一会儿吧。"说着便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 萧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柔下声来,"好。" 两人并肩睡在宽大的床上,萧逸侧过头来,看见哥哥的鬓角不知何时长出一根白发,在漆黑如墨的发间显得格外突兀。 …… 叶敬辉沿着光线昏暗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着,脚下深红色的地毯踩上去非常柔软,甚至让人觉得像踩在云端。 他的脸上依旧是平淡的神色,手心里却出了一层冷汗。 后背抵着一把冰冷的枪,成哥安排来接机的人,自他上车以来一直这样"礼遇",叶敬辉被如此对待,虽然很气愤,脸色却极力保持着镇定。 如今距离囚禁司明的房间越来越近,心情反而越来越紧张。 ——很久没有见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随便猜猜就知道,在这种地方关了那么久,他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那位"成哥"一看就是个残酷冷血的人,会怎么折磨司明,叶敬辉根本不敢仔细去想。 房门被推开。 隐约透进屋内的光线让叶敬辉大略看清了屋内的布局。 这间屋子居然跟Crazy酒吧内专属于他的001号房间如出一辙。一张巨大的床,墙壁上凌乱的花纹,以及挂满了整个墙壁的密密麻麻的鞭子。那些鞭子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色彩多样,种类齐全,显然极像他多年来的收集。 没有想到,钟叔居然一模一样备用了一份。 更没想到的是,那些鞭子如今都用在了司明身上。 房门被关上,屋内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叶敬辉缓缓在黑暗里移动,不小心碰到地上的铁链,在寂静的屋内发出刺耳的声响。 司明似乎被这一阵响动惊醒,轻轻咳了一声:"是谁?" 这就是他没有经过掩饰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似乎牵扯到了肿痛的喉咙,像是困兽在嘶叫一般,每一个音节都艰难的从口中挤出来,重锤一样敲在人心上。 ——听着,居然会有种心疼的感觉。 叶敬辉朝着声音的方位走了过去,摸索着坐在床边。 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记忆中一直温暖的,干燥的,有力的手指,如今却冰凉到没了温度,甚至连骨节都显得突兀。 "司明。"叶敬辉终于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干涩,甚至有些颤抖,"是我。" 空气里静得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司明并没有预料中那么激动的反应,只是沉默了好久,才说:"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来这里,无疑是自投罗网。"没等叶敬辉回答,他又微微笑了笑,紧紧握住叶敬辉的手,说:"不过,你能来也好。" 然后又轻轻用另一只手臂拥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道,"其实……我很想你。" 叶敬辉明白司明的意思,跟他十指交握的手也缓缓收紧。 或许司明始终认为自己不爱他,不会为他作出任何退让,甚至会无情到不顾他的死活。 可事实上,那个没心没肺的叶敬辉,早就深深陷了进去。 虽然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完美,还有些气人的自以为是,他很喜欢主导一切,扛下一切,甚至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保护一切他想要保护的人,却根本不去理会被他保护起来的人能不能接受他这种方式。 可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这样一个表面冷漠内心却极为温柔的人,这样一个愿意为所爱之人铺好路却绝了自己后路的人,这样一个为对方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想让对方知道的人,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让不相信爱情的自己,终于沦陷了。 最难过的时候有他陪在身边,拥抱的力度总是把握的那么好。 最孤单的时候也有他在身边,亲吻总是温柔而纯粹。 夜半醒来时有他躺在身边,被窝里总是暖暖的带着他的气息。 旅行途中他会不忘顺手给父亲买礼物,焦头烂额之际他还会顾虑到家人的感受。 尽管他能力有限,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处理得完美。尽管他特立独行,想要抗下一切顾全所有,最终却捉襟见肘留下了很多遗憾。 可是,有这份想要护着叶敬辉的心,有这样尽一切努力保全叶敬辉的真情,就已经很难得了,也足够了。 ——足够让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跟他一起面对这个生死难关。 叶敬辉回抱住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吻你。" 说着便伸出舌来舔过司明有些干裂的双唇,像是心疼一般,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他,动作居然有点儿温柔。 ——对叶敬辉来说,这样笨拙的温柔已经是极致了。 司明笑着回应他,怀抱也收得更紧了些。 唇舌交缠原来可以这么亲密,这么贴心。不带情-欲的温柔亲吻,好像在向对方传达内心深处最真诚的情感,柔软的舌滑过口腔粘膜,一寸一寸,染上自己的气息,仿佛如此,两人就心意相通了。 原来,一个简单的亲吻,真的可以感受到对方心底的深情和温柔。 在接吻到快要窒息时才停了下来,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贴在一起的胸口,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失速的心跳。 司明紧紧抱着叶敬辉,贴着他的耳朵说:"你还信我吗?" 叶敬辉点了点头:"嗯。" 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在提醒叶敬辉快点出去。 叶敬辉的手臂猛然用力,紧紧抱住司明,像是舍不得放开一般,下颌支在他肩窝处,深深吸了口气:"还有话要说吗?" 司明笑了笑,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听好,明天上午十点,成哥有事外出,司杰他会来找你,到时候你跟着他走。" 叶敬辉怔了怔,"什么意思?" "必须尽快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阿杰虽然跟他们有血缘关系,却只认我这个哥哥,毕竟自他有记忆以来,是我一直照顾他,他潜伏在他们身边装作顺从,其实是在按我的指示做好逃离的准备,你可以放心。" 叶敬辉点了点头:"你怎么脱身?" "我在这里待这么久,自然摸清了逃跑的路线。"司明轻轻吻了吻他的耳朵,"好了,快走吧。" 叶敬辉站起身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想回头看看司明,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可惜屋内的光线极为昏暗,司明又穿着黑色的衣服,他根本看不清。只看到那双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依旧如往日般,褪去了冰冷,透出满满的温柔。 心中一暖,叶敬辉轻轻握了握司明的手心,想说其实自己也爱上了他,想说这次一定要撑下去,想说以后我们再重新开始。可想说的话太多,终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用力握着他的手,用这样简单的动作来传达着自己的感受。 司明或许懂了吧,所以才温柔的回握住他,轻声道:"我爱你。" 反转(下) 黑暗中再次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那一抹白色在昏暗的光线照射下愈发刺目。 来者是关天泽,他有一种奇怪的嗜好,喜欢穿白西装,白皮鞋,甚至到了偏执狂的程度。 "司明,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 他走到司明面前,停下脚步,凑到耳边笑道。 那或许可以称为奸笑,阴森森的笑声在黑暗中尤为诡异。 "唔,其实上次揍你的时候,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关天泽微微一顿,嘴角的笑容更加邪气,"上大学时经常偷窥你,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啊。后来加入跆拳道协会,也是因为你。你信不信?" 司明似乎懒得理他,根本没有回答。 关填泽伸出手来想去摸他的脸,却被司明不动声色的躲开。 "六年前,戴着面具从我手里窃取资料的人是你吧?" 司明说的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笃定,"呵,也只有你,才习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是啊。"关天泽暧昧的凑过去,贴着他耳朵说,"我一直不跟你说明真相,是怕你知道之后会讨厌我,你最厌烦那种背地里使手段的人嘛。" 司明笑笑,没有答复。 关天泽却轻叹口气,"没想到在我逃亡的那段日子,却是萧逸打乱了计划,让你误以为那人是叶敬辉。起初我还庆幸,以你的脾气,一定会好好收拾他。没想到……"顿了顿,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他。原本我不想对他那么狠的,可是你,居然对他动了真心。" "所以你才给他下药,想让手下的人强-暴他?"司明冷冷的道。 关天泽笑了笑:"是啊,没办法,我嫉妒他嘛,你知道,嫉妒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发狂,更何况像我这样本来就卑鄙的人,对情敌更加不会手软。你当时为了救他而揍我的时候,我其实很难过,我一再制造误会破坏们,没想到最终,你还是选择了他,甚至愿意为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 司明沉默着没有回答,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良久后,关天泽终于把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成哥的计划是,在叶敬辉签了转让财产的协议之后,告诉他萧逸是卧底的真相,然后当着他的面杀了你。那样的话,连续接受冲击,或许会把他逼疯也不一定呢,即使他心理承受力很强,精神不崩溃,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好过。" 司明平静的道:"我知道。" 关天泽愣了愣,继续用近似诱哄的语气低声着:"如果你答应忘了他,跟我在一起,我就救你出去,好不好?" 司明毫不犹豫的道:"你死心吧。我认定的人,绝不会放手。" 关天泽笑眯眯的道:"我长得也不错,手段更不输叶敬辉,你就不好好……考虑考虑吗?" 司明笑道:"你那么心高气傲,何必留一个心里根本没你的人。" 关天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终于站起身来,冷冷道:"好吧,那你就在里慢慢等死吧。我得不到的,自然会亲手毁掉。她宇如此,阿齐如此……你,也一样,如此。" 从昏暗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关天泽径自走到了成哥给他们兄弟二人安排的房间。 陈然正洗完澡出来,一边看电视一边擦着头发。见他进来,笑着凑过来道:"看你一脸阴沉,跟司明肯定没谈成吧?" 关天泽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他对叶二倒是死心塌地,哼。" "我给出个主意。"陈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给司明注射儿药物,强迫他跟你上-床,然后拍下视频给叶二少瞧瞧,这样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了,心里也会一直竖着一根刺。你是第一个抱了他的人,他会永远都忘不掉你,哪怕恨也好啊。怎么样,药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看着他拿出的一小包粉末,关天泽脸上渐渐浮起笑容:"你这主意倒是不错。照你说的做,他对我一定会刻骨铭心啊。" 关天泽是行动派,当下就带了药,到了司明所在的屋子。 他一向是最精明的商人,把账算的非常清楚,比起以后换来的利益来,这次冒险自然是值得的。 关天泽再次打开了门。 极静的屋内,响起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司明前几身上的伤口发炎,到现在还没好。 关天泽走到他身旁坐下,轻笑着:"司明,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喜欢你?仔细算算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从学校的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直在你身上,你真没一点感觉?" 司明沉默良久,才道:"对你来说,永远是权势和金钱更为重要。" 关天泽微微一笑:"司明,你对我有很大偏见,是不是因为我去看心理医生的事传开,你觉得我有精神病?" 司明没有回答。 关天泽却柔下声来,笑道:"可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却是,因为你。" 慢慢坐近了,握住司明的手。 司明没有挣,也没有话。 关天泽继续笑:"你说的对,我是心理有问题,可那也是因为喜欢上了你。发现自己对你有想法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实。我整天偷偷跟在你后面,就像个跟踪狂,我总是在校园里到处搜寻你的影子,我去你打工的地方蹲点,甚至在周末去司杰的学校门口躲着,就为了你去接他的时候见你一面。我一个人静下来就直想着你,还做很多奇怪的梦,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出头,为件事精神都快崩溃了,无奈之下,才去找了心理医生。" "可这一切,你根本就不知情。" "在你眼里,我关天泽不过是你的校友,只停留在'认识'种程度的关系。" "司明……我真不甘心。" 关天泽把手放在他胸前,一边解他衬衫的扣子,一边贴着他耳朵,用极为诱惑的声音道,"在你死之前,我们至少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好不好。" …… 叶敬辉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总觉得司明跟他说"我爱你"的时候,那种目光,跟很久以前他离开时很是相似。 那一次,他是真的在告别,甚至带着诀别的心情。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做好了一切准备离开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隐情? 难道那个笨蛋又为了保护对方,准备自己独自去承担什么吗? 次日就要按约定跟对方谈条件了,叶敬辉甚至做好了拼上一切来换回司明的准备。 可他也知道,那些人对父亲恨之入骨,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两人。 司明所的提前逃离的确是个很好的计划。跟他们谈判会把自己逼到弱势地位,只能任人宰割,可是,如果逃出他们的势力范围,那就是另一种局面。天下之大,凭司明和自己的本事,找个地方避开他们并不难,即使手里的钱都没了,两人还年轻,重新创业也不晚。 原本应该相信司明,他在这里留了这么久,联合司杰创造逃离的机会并不稀奇,他最后的那些话也无懈可击。 可奇怪的是,叶敬辉总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那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失去的预感,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又把自从和司明相遇以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理了一遍。 越想越难受,心烦的坐起身来。 此时已是深夜,屋内没有开灯,这间客房也根本没有窗户,漆黑的一片。 司明他就在样的环境中待了一个月吗? 他的声音甚至像扯破喉咙一样沙哑,手也瘦道骨节突兀,墙上挂了那么多鞭子,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想到这里,叶敬辉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来再次拨了萧逸的电话。 那边却是关机状态。 叶敬辉眉头越皱越紧,摸索着穿了外套,打开门刚要往外走,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廊里微弱的光线打在那人的脸上,照得他的脸如同鬼魅,嘴唇也有些干裂。 司杰? 好久不见,孩子似乎长大不少,身高已经跟叶敬辉肩部平齐。 司杰见了叶敬辉,一脸紧张的道:"叶敬辉快跟走。" 他没大没小直接叫名字,叶敬辉也不去计较,只是沉着脸道:"司明呢?" 司杰吞了吞口水,道:"我哥自然有办法离开,他应该跟你说了吧,我来接你走,快点拉,这里有人巡逻的。"说着便拽了叶敬辉的袖子,使劲儿往外拉。 因为见到了司杰,叶敬辉心中的不安略微缓解。 可一路往外走着,踩着柔软的地毯还是觉得心头一阵空落。司明他已经做好了逃离的部署,可万一,出什么差错呢? 直到终于跟司杰走到一个偏僻的后门,叶敬辉才明白这一个月来司明和司杰联合起来布置这一切的辛苦。 当初他建crazy酒吧的时候也打通过两个秘密通道,可凭司明和司杰的力量,在么隐秘的过道墙上弄个洞,还隐藏的那么好,实在是很容易了。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疑惑,司杰一边风风火火往前走一边解释着:"其实成哥手下有徐老伯的内应帮我们。徐老伯当年也混过黑道的,淡出之后虽然把帮派解散了,不过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我哥被抓到这里之后那些旧部下自然是帮着他的,毕竟他是徐文山的亲儿子啊。徐清当初在里的时候,要不是那些人罩着,早就被扒了一层皮了。" 叶敬辉点了点头,"怪不得徐清身上没有太多伤,原来是有人暗中帮助。" "是啊,所以说我哥早就做好了走的打算,跟他们谈条件根本谈不成的。"司杰推开了一道门,督促道,"快走吧。有车会来接我们。" 或许是部署了很久的缘故,这次逃出阑夜的势力区居然无比顺利。 叶敬辉回过头来,阑夜所在的院落看上去灯火通明,其实都是那座楼外面的装饰灯罢了,屋内的光线是非常昏暗的,他们似乎很喜欢藏身在黑暗中的感觉。 跟着司杰走在一条隐蔽的小路上,路上甚至有一些没有融化的积雪。路旁的树很高,风一吹枝条咔咔作响,在黑夜里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小路弯弯曲曲延伸着,走了约莫十分钟,到了一块平地,借着月色,隐隐看见不远处果真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到了到了!"司杰的语气带着点兴奋,听到脚步声的司机打开了车门,恭敬的走过来道:"两位请上车吧。" 司杰点了点头,立即打开车门坐到后座,司机打开了前面的车门,请叶敬辉坐副驾的位置,叶敬辉迈出一步,却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司明呢,不等他?" "他另有安排,不跟我们一起走。" "什么安排?" "不清楚,负责营救他的是另一个人。" 叶敬辉微微皱眉,"你有那个人的电话吗?" "没有,未免走漏风声,这些都是保密的。"那人微微一顿,把车门拉开了些,道,"叶先生请快些上车吧,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有变。您的举动一直被人监视着,司杰是趁他们换班的几分钟才把带了出来。" 叶敬辉沉默片刻,终于在那人的坚持和司杰的催促声中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 这位司机的驾驶技术显然非常纯熟,很快就绕过了蜿蜒的小道,直接开进了通往市区的公路。 一路上车子开足了马力,时速飙到极致,叶敬辉看着窗外,只觉得昏暗的路灯星星飞速从眼前闪过,像是绽放在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火。 车内的计时器上绿色的字,显示着此时是凌晨一点。 叶敬辉轻轻侧过头来,见司杰正在打瞌睡,迷糊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禁笑了笑,轻声道:"司杰,你哥打算如何离开那里,真没跟你说过吗?" 司杰揉揉眼睛,道:"没,他说怕我知道后在成哥面前露出马脚,所以还是保密的好。"微微一顿,安慰式的拍拍叶敬辉的肩,道,"你就放心吧,我哥肯定计划好了的。" 叶敬辉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低声问道:"如果他真的怕你露出马脚,又怎么会放心……让你来接应我?" 司杰怔了怔,摸摸后脑勺道:"这个我也想不通,反正我小时候听哥的话听惯了,他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是。他么做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嘛。" 之所以他会让对他的吩咐从来不会有异议的司杰来做个接应人。 是因为……他根本没为自己准备好后路吧。 叶敬辉手指狠狠攥入掌心,扭头对司机道:"你一定知道内情,对不对?" 那司机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脸,只是唇线绷紧,很严肃的样子。 听叶敬辉质问,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成哥的计划是,等你跟他签了合同把财产全部转给他之后,再当着你的面杀司先生,让你痛不欲生。这个计划被司先生提前知道了,所以,他才吩咐我把你送走。" "司明提前知道,是你跟他告的密吧。" "是的。" "你……就是昨来机场接的司机?" "叶先生好眼力。我也是成哥的专属司机,所以才会听到一些内幕。" "既然你跟司明说了他们的计划,那他自然也知道,我走之后,他自己一定不会好过。"叶敬辉平静的着,只觉得鼻间涌上一阵酸涩,连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他是做好了跟阑夜血拼的准备吗。" "是的。徐清小姐在这里的时候,联络了一些还留在纽约的徐老先生的旧部下,她走之前把司明是徐老先生亲生儿子的真相告诉他们。明天那些人会集结过来,趁机营救司先生,所以,他让提前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司机依旧面无表情的叙述着,"毕竟你是连枪都没碰过的,那种场面总会有伤亡,他没办法护你周全。" 叶敬辉沉默良久,发现自己对他精心的布置,居然无话可说! 他想的的确周到,自己这些年过的风流自在,自然是没有碰过枪,也没见过黑道势力火拼的血腥场面,这种情况下并肩作战简直太可笑,留在那里反而会增加麻烦,他让人把自己送走,真的是很明智的做法! ——司明这个混蛋,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那个没心没肺总是误会他的叶敬辉,甚至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好听话的叶敬辉,哪里值得他样牺牲? 不是说过吗,从来没有期待过有人为我付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会领情,更不想欠人情。 可是他…… 总是固执的以自己的方式关心和保护着。 无论是在一起时温柔的安慰,还是每一次故作无情的离开,甚至到如今的生死关头,他也平静的送走了最爱的人,自己独自迎接之后的一切风雨。 他一个人被关在那间暗无日的屋里的时候,其实也是很孤独的吧?如同很久以前独自站在高楼顶端,身边没人陪伴时一样的孤独。 可在,时隔那么久的电话里,他的声音却依旧是平静的。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难过的情绪。 他就像独自在黑暗中舔着伤口的狼。 在别人面前总是沉着,镇定,冷静,骄傲,从不低头。 可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默默点燃一支烟跟那只黑猫一起看夜景。 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黑暗里,他才会紧紧按着胸口,轻轻地咳出声来。 他没有经过掩饰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扯开喉咙挤出来的一般,甚至带着咯血一样的沉闷。 他一定生了一场大病还没有好,他身上一定还有很多的伤。 可是,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软弱。他总是冷静的分析问题,理智的想出对策。 甚至在送走最爱之人的那一刻,明知这一次有可能是永别的那一刻,他依旧没有表现出生离死别的痛苦。 只是平静的说,我爱你。 叶敬辉还记得在那昏暗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只剩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自己。 带着满满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喜欢司明啊^^ 司明:多谢。 我好喜欢叶二啊^^ 叶敬辉:你滚! 于是……我滚了= = 逃离(上) 想着过往的种种,叶敬辉嘴角扬起个苦笑。 如果自己早一点承认对他的感情,如果那次以追他为目的的旅行中没有关天泽故意制造的意外和误会,如果回到当初的夜店里,以MB的身份跟他相识之后没有因为去东成帮萧逸而制造那么多事端,那么现在,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很好的情侣,一起住在那间温馨的小屋里。 司明会抛开那些冷漠的外表用温暖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或许也褪去那些风流无情的外表轻松的跟他一起生活。 其实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跟司明说。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愿意跟叶敬辉一起住,更没有人想过跟他组建一个家。 一直嚷着不想结婚,只是怕这样的自己负担不起另一个人的幸福。 从来没对谁动过情,嘴上说感情太麻烦,其实,换句话讲,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动过情。 没有人愿意像司明一样,关心那个叫叶敬辉的人。 父亲总是命令式的语气,母亲很少表露出关爱,大哥忙着事业,小弟自顾不暇,萧逸虽是最好的朋友却也有太多时间放在商场。 他这个叶家的老二,习惯了风流,习惯了潇洒,习惯了自由自在没人管,也习惯了那种没人关心就自己关心,没人来救就自己救自己的日子。 这些年,生病的时候自己撑着去医院,夜店里出什么事亲自处理,甚至追溯到很久以前的年少时光,被绑架的生死关头,都是自己咬牙坚持下来的。 可他真的有点寂寞。 时时刻刻,都觉得心里很空。 不把任何人记在心上,也不被任何人记在心上。 有一次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到外地旅行,整整一个月,完全游离在世外的状态,没有任何人问起他的消息。 手机一直保持着开机,其实是盼着有人发短信问候几句的。 可是,一个月,一条都没有。 打开电话薄,整齐排列着的也就寥寥几个名字,那些人,每一个都很忙。 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有一天自己突然死在某个外地的角落,等尸体被人发现,等身份被确认,或许要很长的时间。 要是有一天自己喝醉之后突发一下心脏病或者脑出血,或许都没有人会知道,只能默默躺在床上等死。 要是有一天那个叫叶敬辉的人真的死了,坟墓上就是想贴遗像都找不到。他留存下来的,除了那些让见到的人不齿的色-情照之外,居然没有一张规规矩矩的照片。 他甚至清楚,如果他在很多年后死去,坟前是不可能有人献花的,坟墓也注定荒芜。 所以,当初那个MB的身份假死之后司明来坟前放下一束白菊的刹那,他会有一种……心脏狠狠颤动的感觉。 或许算得清楚一点,那个时候,就动心了吧。 只是他对感情太过淡漠,对人缺乏信任,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司明。若冷静下来想一想,司明怎么可能用那些卑鄙下作的手段,做出那些伤害他的事?司明一向光明磊落,就算跟对手较量,也是凭真本事说话,不会像萧逸那样派间谍耍阴招,更不会像关天泽那样下药偷拍来威胁。 可当时自己怎么就认定是他的错呢? 因为对方是他,所以心乱了,没法保持冷静了,只是一味的憎恨。 恨他玩弄自己,恨他的那句"游戏结束"。 如今想来,自己才是最可笑的人。 也只有极有耐心的司明,会爱上这样的叶敬辉吧。 司明实在是太笨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有性格缺陷的人。 那个人叫叶敬辉的人,特别骄傲,还总是自以为是,而且吃不得一点儿亏,稍微对他不好一点,他就会心狠手辣十倍奉还,可是对他再好,他又不领情,更不懂报答和回应。 可是,虽然他嘴硬不肯说爱你,其实心底却很高兴能够遇见你。有你那么真心的喜欢,他真的感觉到,有一点点幸福。 ——这些话,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对你说的,司明。 …… 理清了混乱的思绪,叶敬辉心中一阵阵尖锐的痛楚,脸上却渐渐浮起个微笑。 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不远处就是一个岔路口,司机正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的路。 叶敬辉轻轻把手指伸到他的口袋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这位司机到机场接他的时候,就是从这个口袋里拿出枪来抵在他后背上的。 果然,叶敬辉摸到了一把冰冷的枪,虽然是第一次握枪,可叶敬辉并没有害怕,反而冷静的迅速用食指叩住扳机,枪口准确抵在对方的腰部。 那司机不愧身经百战,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叶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敬辉嘴角略显得意的上扬,声音却透着股寒意:"回去。" 司机沉默了片刻,车子依旧开得飞快而平稳。 "叶先生,你需要明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们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这不劳你费心。" "我必须把你安全送走。" "你是按司明的吩咐办事,可如今他自身都难保,不是吗?" 叶敬辉的手掌轻轻往前一送,让对方明显感觉到被枪支抵住腰腹的压迫感,淡淡道,"回去吧。我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走。要是救不了,就给他陪葬好了。" 听着叶敬辉近似调笑的语气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司机没有答复,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后座的司杰却因为叶敬辉深沉的目光而紧张的捏紧了手心,"那个……"司杰吞了吞口水,忐忑的道,"要是哥哥真有危险的话,我也要想办法救他出来。我听说三姐今天要来,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我们回去吧,躲在后面看看情况再想办法。" 司机沉默片刻后,轻轻吐出口气,"好,回去吧。" 车子在岔路口掉转车头,原路返回。 窗外的灯火如流星般迅速闪过,叶敬辉轻轻闭上了眼,只觉得做出决定之后,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轻松。 如果司明这次出了事,不管他的安危而走掉的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活得幸福。 那么,为何不拼一次? 有些话如果再不说,或许会造成一生的遗憾。 而叶敬辉,他是从来不会坐以待毙的,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为自己作出牺牲。 直到这个时候,叶敬辉才明白,那个人在心里的重要,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 到达山中那块平地上,三人先后下车,沿着原路返回。 在接近院子的时候,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地方居然一片漆黑,好像有人故意切断了电源。 "情况有变。"身旁的司机轻声说着,叶敬辉默默握紧了手心里的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 院中的建筑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耳边只有三人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去看看。"叶敬辉道。 "好。" 三人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迅速朝司明所在的楼靠拢,到了方才逃出的秘密出口,叶敬辉正想进去,却跟迎面出来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那人停下脚步,看向叶敬辉。 叶敬辉却瞬间僵在原地!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对望了片刻。 司明凝视着叶敬辉,深邃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温柔,声音沙哑的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叶敬辉看着他:"来救你。感动吗?" 司明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上弯,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良久,然后,司明伸出手来,握住叶敬辉被冻到冰凉的指尖。 手指从指缝中穿过,紧紧相扣,冷暖相接的奇妙触感,让两人后背不由得一颤。 这样简单亲密的动作,一下子就把距离拉近了。 司明紧了紧手指,"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追出来。" 然后又扭头对司杰平静的道:"阿杰,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司杰兴奋道:"好。" 司明说着冲那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点了点头,闪身进了门。司明却带着叶敬辉和司杰,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的冬天依旧寒冷。 一路上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虽然穿的衣服不多,夜风有些刺骨,叶敬辉却觉得跟他相握的手极为暖和,那种温暖有力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让心底也变得柔软起来。 司明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折返回来找我,让我很意外。" "因为我不想太便宜你。" "哦?" "你要是大难不死,我就会因为内疚而对你妥协。你要是死了,我还得因为后悔而记着你一辈子。怎么说都是我吃亏,你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如意算盘?"叶敬辉淡淡的说。 司明轻叹:"还真被你看穿了。" 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侧过头来看着对方,嘴角不由得扬起笑意。 夜空突然一阵明亮,院落重新亮起灯火! 一阵震耳欲聋的警铃声划破夜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显然是他们发现司明逃离之后发出的警报! 司明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指收得更紧了些,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三人走到树林深处,突然有一道强烈的光线直直从身后射了过来,让人不由得反射性闭上双眼。 回头,只见小路上立着一辆小型摩托车,车上悠哉晃着腿的正是一身白色的关天泽,见三人停下脚步,他便把车灯调暗了些,然后斜靠着车子,笑眯眯道:"你要走,怎么说也该跟我打个招呼的。" 司明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你没有昏迷?" "要打晕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关天泽阴笑道,"如今你要逃,被我抓个正着,你要不要重新考虑考虑我的条件?正好叶二少也在,咱们把话说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哦?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关天泽扬了扬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枪来,在手里转了两圈,把枪口指向司明,脸上也冷了下来,"我说过,我得不到的,我宁愿亲手毁掉。"他的眼中甚至出现嗜血的兴奋,却在扣动扳机的时候,迅速把枪转向旁边的叶敬辉! 似乎早就料到他这一招声东击西,几乎同一时刻,司明猛的转身抱住叶敬辉,顺势一压,然后以保护的姿势抱着他,在雪地里滚出了好几米! 他的应变能力居然如此敏锐,避开射击范围的动作也极为熟练,好像受过专业培训一般。叶敬辉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急细想,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尖锐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良久后,叶敬辉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司明,淡淡说道:"该放手了,地上凉。" 司明笑着放开了他,站起来,再伸手把整个被压倒在雪地上的叶敬辉拉了起来。 然后回头冲关天泽道:"你的枪法这么差,打去哪儿了?" "不是枪法太差,是他的枪有问题吧。"叶敬辉冲关天泽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下次行动之前,能不能先检查一下武器。" 关天泽低头看了眼那把冒烟的枪,脸上的表情近似扭曲,声音阴森森的说道,"别高兴得太早,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司明带着叶敬辉和司杰快步绕出这片树林,再次到达了那块熟悉的空地。 不远处停着刚才那辆黑色的轿车,司明先打开门让叶敬辉坐进副驾驶座,让司杰坐在后排,自己则转身到驾驶位坐下,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在公路上飞快奔驰,司明随手拨下车内的后视镜,道:"你们扶好,我要甩掉后面的跟踪的人。" 叶敬辉目光瞄了一眼后视镜,果然有好辆轿车在后面紧追不舍。司杰赶忙系好安全带,叶敬辉也伸出手来抓住身侧的把手。 车子猛地一个九十度拐弯,拐进了另一条宽阔的公路,耳边响起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 叶敬辉皱了皱眉:"真看不出来,你开车技术挺好。" 司明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有空教你吧。" 在公路上飞速飙车,窗外的路灯迅速从眼前滑过,过了好几个弯道之后,跟身后的车子渐渐拉开了距离。 司明轻打方向盘,拐进了一座立交桥。 这座桥上的路纵横交错极为复杂,还有好几个出口,司明镇定的转了好几个圈,把车子从一个小出口开了出去。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豁然开朗。 "你对这里的路倒是挺熟。"叶敬辉笑道。 "嗯。"司明应了一声,"毕竟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叶敬辉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被甩掉了吧。" 司明看了眼后视镜,果然没了刚才那辆车子,不禁轻轻翘起嘴角,"甩掉是自然的。" 叶敬辉问道:"追我们的,难道是刚才那个司机?" 司明笑着点头:"嗯,他是萧成的御用司机,追踪我们这样重量级的人物,自然会让他亲自出马。"微微一顿,"还有什么要问的?" 叶敬辉紧张的心情终于缓解,放开了紧握着的把手,伸开双臂惬意的枕在脑后,轻笑道:"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关天泽的枪不会也是你调包的吧。" "这倒不是,我出来的时候关天泽被人打晕了。"司明侧过头来看了叶敬辉一眼,解释道,"本来计划等明天桑榆小姐到的时候再趁乱出来,结果今晚突生变故,有人暗中帮我,所以就把计划提前了。" "哦。"叶敬辉随口应了声。 司明怎么逃离的,是谁暗中帮忙,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两个人都安全,这就够了。 或许是危机解除之后精神松解的缘故,一夜没有合眼的叶敬辉突然觉得有一阵困意涌来,虽然他也知道司明这段日子受了不少伤,自己应该替他开车让他休息才对,可是,就自己那糟糕的驾驶技术……还是不要逞能了。 于是厚着脸皮淡淡说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先睡一会儿啊。"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司明却猛的踩了刹车,叶敬辉身体不由得往前一扑,差点撞到玻璃,不禁恼怒的睁开眼:"你干什么?" 却见司明一脸严肃的道:"司杰。" 正在神游的司杰听到这句话,猛的一个激灵,抬头道,"啊?什么?" 司明轻轻吐出口气:"我们换下位置,你来开车。" 说着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走到副驾那边,微微弯腰,朝叶敬辉伸出手来,"你到后面坐。" 叶敬辉只觉得莫名其妙,见他的手在自己面前,只好翻了翻眼皮握住了,任他拉到后排。 车子重新启动,司杰兴奋的道:"哥,这车真不错啊!你要不要?不要就归我吧。" "嗯。"司明随口应了声,又叮嘱道,"你专心开车吧,我们有点事聊。" 说完,便顺手放下车内的隔音挡板。 叶敬辉微微皱眉:"你隔开来做什……"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急切的堵住了双唇。 "唔……" 他的亲吻霸道而强势,狠狠压住叶敬辉的嘴唇厮磨起来,让叶敬辉把要说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感觉到他干燥的唇擦过自己嘴唇时轻微的刺痛感,叶敬辉有些惊讶于他此刻表达出的强烈占有欲,此时的司明,居然有点像濒临爆发的野兽! 像是怎么也吻不够似的,他的舌迅速撬开牙关,疯狂的吮吸着叶敬辉口腔内的津液,舌尖狂烈的扫过口腔,略显粗糙的舌苔狠狠滑过敏-感的口腔粘膜时,甚至会有种让脊背都不由得战栗的酥麻感! 难道是压抑太久的缘故? 想到这里,叶敬辉慢慢放松下来,伸出手配合的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了他的亲吻。 这个回应无疑是火上浇油! 叶敬辉的舌头略带诱-惑的缠-绵,让司明更加疯狂的回吻过来! 像是要把人整个吞下去一般,吮吸、舔弄,甚至啃咬,到达口腔深处的舌头传递着强烈的占有欲,狂热的气息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 司明顺势搂住叶敬辉的腰,手臂也越收越紧,那种可怕的力度,甚至让叶敬辉觉得痛楚。 在他的舌居然吻到深喉的时候,叶敬辉才猛然用力推开了他。 "等……等一下。" 叶敬辉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轻轻喘息了片刻,调整好呼吸,这才冷静的问道,"你怎么了?" 叶敬辉发现司明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体很烫,像是发着高烧,呼吸的频率明显紊乱,甚至心跳都乱了节奏,似乎急切的想要发泄什么,却刻意忍耐着,双眼中明显染上了一层情-欲的光芒。 感觉到耳边粗重的呼吸,还有他吐出的像要把人融化一样的热气,沙哑的声音,发红的眼角,叶敬辉心下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司明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在叶敬辉的腰侧用手轻轻揉按着,压低声音道:"抱歉,弄疼你了吧。"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放在自己腰部的指尖都有些轻微的发颤,某些部位甚至有了明显的反应,抵在小腹处。 叶敬辉翘了翘嘴角,道:"被人注射了药物?" 司明皱了皱眉,"我被关天泽强行喂了一杯水。" "又是关天泽?他还真是不择手段。"见司明不回答等同于默认,叶敬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那位姓关的诡计层出不穷,这次居然给司明下药,还是这种烈性的药物,他是想让司明兽性大发强了他自己,然后故伎重施,拍下视频来挑拨离间吧? 他果然太欠揍了。 感觉到司明身体的变化,叶敬辉嘴角轻轻扬起个坏笑,目光直直看着他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司明低笑道:"你说呢?" 叶敬辉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然后,用极为诱人的语气,缓缓说道:"我,帮,你。" 司明定定注视着他,看着他微笑的眼睛,心头更是一阵轻微的颤动。 ——他居然愿意? 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了呢? 所以他明知危机重重也要折返,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不再是冷漠的拒绝。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可是,向来嘴硬的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 司明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渐渐下滑到叶敬辉的腰部,手臂稍一用力,让两人身体靠得更紧了一些。 叶敬辉轻轻咬了咬司明的耳垂,顺手拥住了他。 或许是互通了心意的缘故,两人的配合居然无比默契,火热的亲吻和爱-抚,很快让身体起了反应,两人都迫切的想要对方。只是车内的空间并不宽敞,在这种情况下,更显拥挤了些。 叶敬辉虽然多年风流,却从不甘居人下。上一次被司明拥抱完全是巧合,可仔细想来,记忆并不坏,而且后来也很是享受,那种身体像要融合一般的热度,达到高-潮时灭顶的快-感,如今在脑海里依旧鲜明。 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算清两人之间的账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况且…… 在刚才关天泽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司明漆黑深邃的眼中流露出的深情,足够让人更深的沦陷了。 想到这里,叶敬辉不禁笑了起来,凑到司明耳边道:"今天我先帮你,以后你可得还回来。" 司明微微笑了笑:"好。" 然后伸出手,啪的一声解开了叶敬辉裤带的板扣,轻轻抽掉皮带,再把长裤和内裤整个褪下来扔去旁边,连皮鞋都顺手脱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 这次的排骨不是麻辣的了 逃离(下) 车内暖黄的灯光下,叶敬辉修长漂亮的双-腿在眼前清晰的呈现出来。 半身赤-裸的叶敬辉,有一种极具视觉震撼的魅力,让司明一阵口干舌燥。不禁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抱歉,我忍不下去了。" 叶敬辉轻笑:"又没叫你忍。" 然后主动凑上了双唇。 前面还坐着跟司明一起长大的刚到十八岁的弟弟,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两人心中却不由得有些紧张。 黑夜里,路旁的点点灯火迅速闪过,在车窗上变换着缤纷的色彩,时刻提醒着他们所处环境的特别。 却也因此,显得格外刺激! 连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都不由得加快,密闭的空间内两人呼出的灼热气体,全都像挠痒一样拂在对方脸上! 车内的温度一路飙升,叶敬辉赤-裸着下-身还是觉得热,于是把上衣也除了去,急切的解开衬衫。心想司明一定会更热,便好心的把他的衣服也全部解开来。 意料之外,借着车内暖黄的光线,叶敬辉看清了他胸前那些交错的鞭痕。 密密麻麻的痕迹显然是用不同鞭子抽出来的,有些浅色的旧伤,还有一些刺目的新伤,那些殷红的颜色,狰狞的在他身上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叶敬辉呼吸一窒,只觉得心脏一阵猛烈的紧缩! ——那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心疼感,疼到他甚至想把那个伤了司明的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司明似乎看出了他骤变的情绪,像是安抚一般轻轻拥住他的肩,贴着耳朵说:"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的。" 叶敬辉伸出手来,指尖微颤,小心翼翼的摸上斜跨胸口的那条最宽的伤痕,轻声问:"疼吗?" "不疼。"司明微微一笑,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样拥抱的姿势,让两人接触之间擦出了更多的火花。 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坐了两个大男人,前面还立着碍事的挡板,根本没有位置可以并排躺下。 叶敬辉深吸口气,干脆主动分开腿,坐在了司明身上。 此时他已经赤-裸着下-身,上面的衬衫也大开着,随着动作滑落下来半挂在胳膊上,更显出一种撩人的姿态。 白皙的胸膛,胸前两点诱人的乳-尖,平坦的小腹,伏在密丛中形状漂亮的分-身,分开来挂在两侧的修长双腿—— 整个身体都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在灯光照射下,更添了几分魅惑。 司明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些,用双手扶住叶敬辉的腰部。 手指接触的地方,热到发烫的地步。指腹下的温润皮肤,甚至轻微的战栗着。 叶敬辉随着司明引导的动作很快调整好了姿势,轻轻吐出口气,然后低下头来,手指灵活的解开他的皮带,帮他把长裤和内裤一起褪到膝盖以上的部位。 忍耐了多久的欲-望果然已经膨胀到了极致,褪掉束缚之后,便硬-挺的暴露在叶敬辉眼前。 叶敬辉伸手轻轻握住那个硬-肿的部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我帮你。" "嗯……"司明舒服的叹息着,感觉着叶敬辉修长的手指技巧性的爱-抚。 叶敬辉的脸近在眼前,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部分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前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的,眼睛看着手里握着的器官,偶尔还因为司明身体的变化而微微扬起嘴角。 他手下的动作渐渐加快,司明只觉得小腹一紧,忍耐了很久的欲望终于激射而出,有一部分沾在叶敬辉的腹部,还有一些溅到车内黑色的皮制座位上,看上去格外淫-靡。 叶敬辉轻轻吐出口气,甩了甩手腕,凑道耳边,暧昧的道:"你忍了很久吧。" 司明啄吻着他的额头:"还好。" "被注射那么烈的药物,还镇定自若的开着车逃命,你的耐力还真不错,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谢谢。" 司明微微一笑,一手固定住叶敬辉的腰部,另一只手也握住他半挺立的部位。 叶敬辉只觉得下腹一紧,敏-感的部位在对方手中渐渐肿大起来,一阵奇妙的快感自接触的地方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见叶敬辉的眼角微微泛红,身体也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粉白色,看上去格外性感迷人。 司明不禁笑了笑,毫不犹豫的俯下身来,张口含住了他。 "啊嗯……"叶敬辉急促的呻-吟出声,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颤声道,"司明,你……" 心底很清楚,像他们这样骄傲的人,只有爱极了对方,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司明居然用嘴来取悦自己,让叶敬辉惊讶的同时,心中不禁有泛起一阵开心和得意。 司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点温柔,低下头更加卖力的逗弄着那里。 "唔……"叶敬辉轻轻呻-吟着,把双手插在司明的发间,闭上眼来,享受这销-魂的快-感。 虽然叶敬辉在情事上一点也不生涩,有过很多次愉快的经历。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感觉特别好,被他温暖的口腔包裹着,被他灵巧的舌头细心的爱抚着,除了身体的快感之外,心里还涌起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每一次,舌苔滑过敏感的部位时,都会让人全身不由得激烈的战栗! 叶敬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心脏都开始失速的跳动,好像要冲破胸口一般。 意志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每一个毛孔都尖叫着,那种一波胜过一波的快-感,像是涨潮时的水一样越来越猛烈,终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啊啊……"抓住司明头发的手指猛的一紧,叶敬辉全身一阵痉挛,白-浊的液体喷射而出,尽数释放在司明的嘴里。 司明倒也没有介意,反而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把他搂进怀里。 高-潮过后的叶敬辉,懒洋洋的枕在司明肩膀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却感觉到司明的指尖沿着脊背渐渐下滑,探入股-缝,暧昧的来回摩擦着,甚至在后-穴周围轻轻按压起来。 叶敬辉身体一僵,只觉得他手指擦过的地方一阵酥麻,司明的手指趁机插进了后-庭,指尖上带着方才释放时沾在腹部的精-液。 叶敬辉没有反抗,深吸口气,靠在他肩上淡淡的道:"让你来也可以,不过,不准弄疼我,否则我会十倍还回来。" "当然。"司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怎么舍得。" 看着他脸上略显温柔的笑容,叶敬辉心中一动,不禁俯下身来亲吻他的嘴角,很快就被司明热情的反吻回来。 插入后-庭的手指增加到了三根,借着润滑缓慢扩张着内壁,渐渐放松的身体的叶敬辉,也终于能够不再痛苦的接纳下手指,适应了侵入的内壁也开始反射性的收缩。 司明抽出了手指,用双手扶着他的腰,把早已肿-胀不堪的分-身抵在了入口处,深吸口气,然后猛的刺入。 叶敬辉只觉得□抵着一个滚烫的硬物,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一股强烈的钝痛感从那里传来! "啊!……" 像是撕裂一般的痛楚让他瞬间惨白了脸色。叶敬辉手指紧紧抓住司明的肩,深深吸了口气。 司明再次推进,直到连根没入时才轻轻喘息着停了下来。 这样深的顶入,让叶敬辉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他给挤压出来,心跳也因此而快得离谱。 "疼吗?"司明轻轻抱住他的肩,安抚式的亲吻着他的耳朵,"来,放松些。" "哼,你倒试试。"叶敬辉嘴上虽然抱怨,却还是按他的话,深呼吸,努力放松了身体。 司明一边亲吻着他的唇,一边扶住他的腰缓慢的抽-送起来。 □而火热的肠壁紧紧包裹着欲-望,司明只觉得阵阵热流让全身都发起烫来,亲吻变得火热起来,吻遍了口腔,一路顺延到锁骨,胸口,然后顺势含住了那颗小巧的乳-珠。 "唔……"叶敬辉舒服的呻吟出声来,身后习惯入侵之后痛感渐渐减弱,便有一股奇妙的快感自尾椎直窜头顶! 司明喘着气,下身的抽-动也越来越快,每一次都顶到体内最敏感的那点,让叶敬辉兴奋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乳-尖在司明温热的口腔里迅速胀大,俏生生的挺立在空气里,司明伸出舌来坏心的舔了舔,低声问:"舒服吗?" "嗯……"叶敬辉点了点头,双手抱住司明的头,让他可以更方便的吮吸另一侧的乳-头,司明轻轻一笑,含住了另一颗,同时加快了身下的动作,开始新一轮猛烈的抽-动。 "啊哈……慢……慢一点……" 叶敬辉仰起了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指插入司明的发间,紧紧抱住他。 "唔……太……太深了……你轻点……" 又一轮激烈的冲刺,让叶敬辉不禁缴械投降再度释放出来,肠壁一阵猛烈的紧缩,司明也终于喘着气释放在叶敬辉的体内。 叶敬辉只觉得全身一阵酸痛,刚要闭上眼休息,却被司明猛的一个翻身,变换体-位压在了座位上。 "喂,你够了……唔……唔嗯……"没说完的话全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打断。 司明把叶敬辉的双-腿抬高来架在肩膀上,让他的身体完全打开在自己面前。 红肿的后-穴还在微微开合着,流出一丝白-浊的液体。泛起微红的身体下面是黑色的皮制座位,挺立起来的乳-尖格外殷红,吻痕从脖子一路眼神到腹部,散发着格外撩人的诱-惑气息。 叶敬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司明英俊的轮廓近在眼前,那双深邃的眼定定注视着自己,黑如墨的发尖滴着汗水,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显出完美的身材! 敞开的胸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更添了几分性感的魅力! 汗水顺着伤口滑下来,还有一些滴在自己的身上,居然是令人心跳的滚烫热度! 两人静静注视着对方,快要贴在一起的心脏都失速的跳动起来。 刚刚做完一次,空气里还留着奇特的麝香味,可此时看着极有魅力的恋人,两人却什么都不顾,只是不约而同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火热的亲吻过程中,感觉到再次抵着后-穴的硬-物,叶敬辉指尖一阵轻颤,却也没有反抗,任凭司明以不同的姿势侵入! "唔……嗯……" 叶敬辉破碎的呻-吟被他的吻尽数吞没,抓在皮制座位上的手指轻轻颤抖着,身体深处叫嚣着的兴奋因子,甚至让他挂在司明肩上的双-腿也轻轻战栗起来,连脚趾都蜷缩着。 "唔……唔……" 反正他是从来不知道害羞的人,面对着因为药性而化身为野兽的爱人,叶敬辉也就放纵自己呻-吟出声来。 突然,车子一阵猛烈的颠簸,司明控制不住力道,一下子猛烈的刺入,那么深的地方,像把整个身体都给捅穿了一样的可怕。 "啊!"叶敬辉惊叫一声,不禁惨白了脸,"你疯了?" 司明却没有抽离的打算,反而无辜状耸耸肩,做了个"嘘"的手势。 果然,隔音挡板被放了下来,传来司杰紧张的声音:"哥!前面有好多岔路口,我们该走哪条?" 体内的硬-挺还停留在那深得不可思议的地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里的脉动。 叶敬辉紧紧咬住嘴唇,愤怒的瞪着他。 司明深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走左边那条。" "哎?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吗?" "没有,他睡着了,我怕吵到他。"说着,还冲瞪着自己的叶敬辉微微一笑,然后轻轻从他体内抽离。 司杰听了他的话,也放低声音道:"旁边那条路我不认得,不知道是走去哪的,迷路了怎么办?" "不会,那是单行道,你一直往前开就可以。前面有个小镇,到时候我们再换。" 司杰还不甘心的问:"可是这条路不太好走,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四五个小时吧。" "哦,那哥你继续睡吧,你被关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我慢慢开,正好练练开车技术,嘿嘿。" "嗯。辛苦你了。"司明说着便再次放下了隔音挡板,这才长长吐出口气。 叶敬辉也松了口气,轻轻用手指戳了戳司明的肚脐,道:"你弟弟还说你累坏了,我看你倒是精神的很啊。" 司明微微一笑,翻身让叶敬辉坐在自己腰上,挪到司杰正背后的位置,还没得到发泄的欲-望,再次自下而上的插-入。 重力再加上路面的颠簸,让叶敬辉不禁猛的往下一坐,肠壁内一阵剧烈的摩擦让一阵销魂噬骨的快感从尾椎直窜头顶。 "你……我终于……认清了你的本质……"叶敬辉还没说完,前面又连着过了几道坎儿,"啊……唔……" 听着自己的呻-吟,叶敬辉泛红的眼角不禁流露出些许恼怒。 司明的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扶住他的腰,凑上前去准确的吻住他的嘴唇,把抱怨尽数堵在唇边。 这条路果然不太好走。 偶尔的颠簸,让车内的两人齐齐抽气,叶敬辉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激烈的撞击声,响在密闭的空间内,更添了几分淫-靡的气息。 东方渐渐发白,能够隐约看到树木迅速从车窗外闪过。 远处果然有一座小镇。 司杰再次打开挡板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画面。 叶敬辉正一脸疲惫的靠在司明肩上,伏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司明侧耳听着,听完后便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道:"下次不会了。" 叶敬辉翻了翻眼皮:"回去再跟你算账。" 因为声音太轻的缘故,威胁的语气却没有一点力度,反而像是情人之间暧昧的调笑。 司明轻轻摸着他耳侧的头发,柔声道:"你累的话先睡一会儿,到了终点我再叫你。" "嗯。"叶敬辉果然闭上了眼。 见司杰好奇的盯着两人看,司明回头淡淡的道:"司杰,你去副驾坐,这里的路你不熟悉,我来开车。" 说着便开了车门,然后抱着叶敬辉横躺在后座上,体贴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叶敬辉全身酸软,累得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听到司明说要去开车,于是迷迷糊糊的道:"你开车小心一点。" 刚要关门的司明听到这句话,猛然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他。 叶敬辉却早已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现在的叶敬辉,其实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却能在迷糊中依旧说出这样关切的话来,这说明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司明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弯腰进了车里,在他额头轻轻一吻,"放心吧。" 然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爱你。" 叶敬辉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在司明关上车门的时候,嘴角微微弯起个笑容。 那笑容,带着一夜热情之后性-感的慵懒。 却也透出些许得意和满足,还有若有似无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次H得过瘾了,整整一夜啊,车震= = 算是弥补憋了很久的司叶两位,以及憋了很久的色女们>_< 下一章尾声。 落幕(终) 三天后,纽约。 司明终于办好了出院手续。他身上的鞭伤并不严重,只是突然复发的感冒让他高烧到三十九度,在医院吊了几天点滴。叶敬辉自然清楚那是他把外套留给自己,大清早换座位的时候又吹了冷风的缘故。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近傍晚,高楼林立间露出的小片天空,被夕阳染得通红。 这是他们本应该熟悉的城市,如今却显得陌生。 叶敬辉还在纽约的时候,每每都混迹于各酒吧之间,或者被父亲关起来逼婚,很少去欣赏这里的景色。 司明还在纽约的时候,也整日辛苦顾及着妈妈的病和弟弟的学业,更没有心情去留恋这里的景观。 那时候他们在一个城市里,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一场舞会,一个布局,把两人意外的拉到了一起。 过了很多年再次回到这里时,城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也是。 叶敬辉突然想回去自家的祖屋里看看,于是拉着司明穿过了一个个街道,走到那熟悉的小路上,却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睁大了眼。远处浓烟滚滚,熊熊燃烧的大火正在疯狂吞噬着那座院落,肆虐的火焰直直冲向天空,渲染出炫目绮丽的色彩。 叶敬辉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场大火不是意外。他甚至可以笃定,一定是关天泽或者阑夜的黑手党,故意放火烧家。 目的自然是报复。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座院落是叶致远曾经花天价买下的屋子,是他最重视的地方。 院子里有他钟爱的阁楼,上面刻下的精致雕花都是他亲自选的。书房里还有他最喜欢的书柜,上面摆放的每一本书都是他亲自买的。还有三楼的卧室里,床头挂着他跟妈妈的结婚照,上面是两人年轻时青春张扬的脸。还有那三棵枝叶交融的柳树,代表着叶家的三兄弟。 如果不是胃癌,他或许死都不会离开这里。 可他离开的时候,却因为路途遥远,什么都没有带走。 现在却被一场大火给吞噬了。 叶敬辉转过身来。 他不忍再看那肆虐的大火,那样燃烧着的火焰,甚至能让人感受到赤-裸裸的仇恨情绪,疯狂的像是要把人也吞没。 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温暖手指收紧了一些,叶敬辉回头笑了笑,道:"院子烧了也没什么,只是我爸书房里那些书毁掉挺可惜的,很多珍藏的绝版呢。还有他卧室里那张结婚照,当时走得匆忙,忘记带回国了。"微微一顿,语声带着点无奈,"那是他除了墓碑上的遗像之外,留给我们的唯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他很年轻。" 他还记得那时候年少。 父亲说,要做他叶致远的儿子,必须聪明,理智,有教养,有风度。所以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整天赶几个兄弟去上很多很多额外的课程。 大哥主要学书法,自己学钢琴,三弟学了舞蹈。 并不是对这些多感兴趣,只是在父亲的强迫下随意挑选的业余课程罢了。 父母的那张结婚照本来是挂在书房的,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在楼上学钢琴,每每抬头就可以看见那张黑白的照片,照片虽然泛黄,却依稀看得清两人的眉目。男子年轻俊朗,女子美丽温柔,脸上皆荡开淡淡笑容。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1979年10月1日,叶致远、文惜慧,新婚之喜。 每每这个时候,叶敬辉就会想,作为他们的儿子,其实也是幸福的。 那时候一切还没有发生,他没有被绑架,也没有听到生死关头父亲冷漠的那句"谢谢你们帮我教训最不争气的儿子。" 那时候年纪还小,开着的窗正好对着院子里的湖,春天的时候,湖面柳絮纷飞,如同下了一场大雪。 然而那么美的景色中,叶敬辉弹出来的依旧是刺耳的魔音。 那时候,妈妈会偶尔来书房看他,每次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就把钢琴打开来,对着曲谱作出眉头紧锁的表情,好像真的在苦思冥想认真研究。妈妈会温柔的笑,然后给他泡一杯香浓的咖啡,再轻轻退出门去。她一走,叶敬辉就合上钢琴,继续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睡觉。 他是没有音乐天份的。 在大哥写废了无数毛笔终于练出一手刚劲有力的漂亮书法,当小弟扭了无数次脚终于学会了让人惊艳的舞姿的时候,他的钢琴因为很久没碰的缘故,上面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始终做不好父亲希望他做好的事,任何事。 如今叶家的院子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那些美好的、温暖的回忆,也像突然间变得模糊了起来。 吴伯种的盆栽,叶谦的玩具车,敬文上学时买的那些杂志和CD,大哥厚厚的一摞字帖本子,大嫂桑榆留下的婚纱和礼服,三棵枝叶交融的柳树,一架白色的钢琴,妈妈无聊做的手工艺品,爸爸最爱的书柜和茶叶,还有那张泛黄的结婚照。 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叶敬辉轻轻闭了闭眼,平静的道:"走吧。" 司明环住他的肩,轻声道:"不想查查是谁做的?" 叶敬辉翘了翘嘴角,微微笑道:"查出来又有什么用?那些被烧毁的东西,回不来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司明只觉得一阵心疼。 其实叶敬文说的对,他这个二哥,就像游戏里会自动回血的boss,总是带着这样漫不经心的笑容。 可谁又能理解他笑容背后的辛苦。 或许,现在也该到了说出那个秘密的时候。至少让他明白,他尊敬的父亲,从来没有看不起他,直到临死的时候,还在精心为他最疼爱的儿子准备后路。 "阿辉。"司明侧过头来,轻轻用手摸着他耳侧的头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 "我来美国之前,跟你父亲,见过面。"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沉稳有力,叶敬辉的心脏却是猛的一阵紧缩。 …… 一个多月前,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床上的叶致远虽然面无血色,目光却依旧是凌厉的。 司明坐在床边,递给他一杯茶,淡淡的道:"叶叔叔,我打算去纽约解决一些事情。" "你已经猜到了?" "是的,大部分。" 叶致远平静的道:"你孤身一人去纽约,很有可能回不来。" 司明微笑着说:"我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随便冒险。这次去纽约除了帮阿辉清除内忧外患之外,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我父亲,当年也欠了关家一笔债。" 叶致远点了点头,道:"你突然说要把天宇的股份还给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股份本来就是叶家的,还给您也算物归原主。" 叶致远沉默了良久,才道:"可惜我已经立好了遗嘱,将天宇集团每年盈利的一半捐入慈善基金会,剩下的,全权交给你处理。" 司明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您这是……" "我希望你用天宇作为筹码,去跟他们交换阿辉的平安。" 见司明沉默下来,叶致远继续道:"如果我把天宇交给阿辉,他一定会为了保住我的基业而跟对方争得头破血流,他那种骄傲偏执的性格,从来不服输,又不后退。"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比他要冷静许多,你更懂得如何进退、如何取舍。天宇只有到了你的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作为交换你们平安的筹码,这个代价,我输得起。" 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司明突然说不出话来。 "很多年前,阿辉被绑架的时候,我没有交出天宇,是因为我们全家五口都要靠着天宇吃饭。那时我在纽约刚刚立足,如果天宇交到别人手上,没了权势的叶家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的妻子,儿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们甚至可能被对手打压到上街去乞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儿子们都不再需要我的庇护,惜慧她也有了足够安度晚年的财产,这个没人想管的天宇集团,留着反倒是累赘。" "我很清楚,那些人对我的仇恨还没到非要我叶家全部死光的地步。况且这次又牵连了你们父子,他们要解决的障碍就增加了一倍。我把天宇给他们,就是给彼此一个台阶来下,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的。那时我已经不在了,他们的仇恨应该也减轻了许多。天宇集团每年的盈利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总比我儿子的骨灰值钱。" "司明,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会有办法化解这场危机,让我那个别扭的儿子回心转意。到时候,记得来坟前给我泡杯茶,用你买的那套木鱼石茶具。你泡的茶,我很喜欢。" 司明一直记得那个傍晚,叶致远一直站在三楼的窗前目送他离开。 那个老人,直到那一刻,脊背依旧是挺直的。 …… 背对着夕阳的司明,脸上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眼眸依旧深不见底。 听完他的讲述,叶敬辉只觉得视线模糊,连面前的人都看不太清楚。 原来,最精于算计的,是那个已死的父亲。 原来,自分手后司明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父亲临终之前的嘱托。 原来,那个父亲对儿子们的爱居然隐藏的那么深,让儿子们疏远他许多年,却始终都没有一句解释。 直到得知自己患了胃癌的时候,还为每一个儿子想好后路。 如今他死了,他拼上大半辈子创下的天宇集团,他最喜欢的院子,居然,什么,都没能留住。 叶敬辉回头看了眼燃着大火的院子,努力睁着眼,忍了很久终于把那想要流泪的冲动给压了回去。不想让司明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于是侧过头道:"你手里的事情如果处理好了的话,我们就回国吧。" "明天就回去吧,我订好了机票。"司明轻轻伸出手,搂住他的肩道,"你父亲去世后七七四十九天,尽七的日子,我们一起去他坟前祭奠,好吗?" 叶敬辉沉默片刻,终于回过头来,轻轻笑了笑:"谢谢你记得。"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司明温暖有力的手,始终以微妙的力度拥着他的肩。 夕阳在天边映出一抹艳红的光芒,两人被拉长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黄昏的街道尽头。 …… 尾声 次年秋,香港。 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手里提着公文包,快步走在机场,一尘不染的皮鞋和地面接触,发出踢踏规律的响声。 男子略显英气的脸被巨大的墨镜遮挡了大半,微微扬起的薄唇透出点邪恶的笑意。 他刚走到检票口,就被好几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廉政公署。" 领先的男人冷淡的说着,顺手亮出了代表身份的工作证,脸上寒意更重,"关天泽先生,我们怀疑你跟多宗商业诈骗案有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关天泽拿下墨镜吹了口气,狭长的眼睛冲对方眨了眨,轻佻的笑道:"Ok,我会跟你们走的。"说完又把眼镜戴回去,淡淡道,"不过,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次日,明辉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 司明坐在沙发上一脸平淡的看着手中的文件,然后一份一份签下名字,字迹潇洒依旧。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身干练职业装的老部下刘唯佳。 见司明签完了文件,刘唯佳突然道:"你上次跟叶二少买股票的时候不是让我留了部分底金在卡里吗?" 司明点头道:"那笔钱,也是时候拿出来了。" "那我晚上回去转给你。"刘唯佳顿了顿,疑惑的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留那些干什么?难道又有什么大计划?" 电脑里突然传来E-mail到达的提示音,司明一边随手打开来看着新到的邮件,一边淡淡的道:"阿辉跟我的私人恩怨,我自然甘愿为他的报复付出代价。可是,如果坐收渔翁之利的换成了别人,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也不会任他宰太狠。留下那部分底金只是不想赔冤枉钱罢了。你仔细算算就知道,我们赔掉的那部分,刚好是我们上次赚来的。本钱自然还在。" 刘唯佳恍然道:"你果然从来都不做赔本生意啊。" "那也要看对手是谁。"司明微微翘起唇角,"还有事吗?" 刘唯佳道:"有两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 "梦里江湖的游戏提前完成了,估计下周就可以开内测。" "做的不错。"司明赞赏道,"你这次立了大工,回头我请吃海鲜,把你儿子也带去吧。" "谢谢。"刘唯佳笑了笑,话锋一转,"市场部计划下周五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可能要请叶二少露个面,毕竟他是明辉集团名誉上的董事长。" "他去欧洲旅行了。" "唔,这样就不好办了……要不要把发布会推迟?" "没关系,我有办法叫他回来。"唇角微微扬起笑意,"第二个好消息呢?" "关天泽被抓了。" 司明握住鼠标的手略微一停,轻轻扬了扬眉,目光从屏幕上转了回来,淡淡地:"哦?" 刘唯佳耸耸肩:"商业诈骗,经济犯罪,洗黑钱,他这一年在真是坏事做尽,现在廉政公署和警方都在盯着他。" 司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叶董的位置我们会预留的,就在你旁边,到时候你们一起出席如何?" "好。" 刘唯佳走后,司明才把目光移回电脑屏幕上,看着收件箱里那封新到的邮件。 TO 司明: 关天泽昨日下午已被廉政公署抓获,导火线就是关天泽从天宇贪污的那笔巨款。 陈然手里有太多关天泽的罪证,已经答应亲自出庭。关天泽用自己患有精神疾病作为借口来逃避法律制裁,却没有料到那位医学专家是我们的人,到时候当庭翻供,不失为一场精彩好戏。 我回国了,有空见面吧。 合作愉快。 From 萧逸。 司明关掉了电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然后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司明便平淡的道:"萧逸,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边顿了顿:"晚上六点之后。" "那么,绿茵阁餐厅见,如何?" "好。" 终于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务,司明低头看了看表,已是下班时间,于是拉下了百叶窗,随手拿起外套穿上,转身下楼。 快步走到停车场,开出那辆黑色的奔驰,拐过熟悉的街道,直接往绿茵阁餐厅开了过去。 到达餐厅的时候,萧逸的车也随后而至,果然都是很守时的人,打开车门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并肩走向餐厅的二楼。 "你现在倒是不迷路了,这么准时。"司明淡淡的道。 "哦,叶敬辉去面试那次我是故意迷路的,要不然怎么让你趁机把他留在身边培养感情呢。"萧逸目光依旧温柔,嘴角却带着点狡猾的笑容,"来这边,我定了位子。" "好。" 跟着侍者走到环境雅致的包间内,两人面对面坐下。 司明拿起菜单来随手翻着,低头不语。 萧逸先开口,语带调笑:"我挺佩服你,居然能够跟我哥化敌为友。当初放你走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到处追杀你们,顺便把我这个叛徒给关禁闭。" 司明抬起头来:"你哥起初一直不肯让我见你。他怕我说出真相后,你会心软。" 萧逸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那后来为什么反而是他主动打电话叫我去见你?" "自然是我提出了条件,把天宇每年盈利的百分之五十全部转给他,这是叶叔叔临终之前留给我的筹码。" "如果我不帮你,你那筹码不是白费了?" "我相信,只要你知道了你哥想利用我逼疯叶敬辉的计划,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我只是跟你打了个赌。" 萧逸看着他,良久,终于轻轻吐出口气:"你赢了。" "你也没输。"司明微微一笑,"只有输不起的人才会怕输。你跟我,还有叶敬辉,都不是输不起的人。" 萧逸笑笑,接过菜单来点了几道菜。 沉默片刻,司明突然道:"阿辉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或者是知道却假装不知,所以,你们之间也不是不可挽回。" 萧逸抬头看他,眨眼:"你对他那种强烈的保护欲,不是应该把我隔开至少三米才对吗?" "他的私事,我不会干涉。"司明轻声地道,"是和好,还是决裂,我相信他早就有了打算。" 萧逸敛住笑容,扭头看向窗外,黄昏的金色阳光晃得有些刺眼,跟多年前初见时那么相似。 "我差一点让你们永别。" "终归是差了一点,不是吗?" 萧逸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微笑起来,"是啊,幸好差了一点。" 两人便举杯,相视一笑。 这些年一直活在噩梦里,在精心布置的局终于收网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萧逸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被噩梦惊醒时,坐在床边的哥哥脸上虽然瞬间隐去了疲惫,鬓角却没有办法隐藏那几根刺目的白发。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很累,也很心疼。 这种报复简直毫无疑义,兄妹几个却为此付出了太多。 他们就象是井底之蛙,为了那些被刻意放大的仇恨撞得头破血流,却不知自己看到的那片天空只是井口的一小块方格。 就算叶家兄弟都死光了父母也都不会回来。就算父母回来了自己也已经不认得他们。其实仔细想想,一出事就扔下孩子们去跳楼的父母,真值得兄妹几人拼上自己的一生吗? 过了太多年,连父母的脸都记得不太清楚,亲眼看着母亲坠楼的记忆之所以鲜明,并不是仇恨太深,而是年少时惊吓太过。 这样的复仇,又是为了什么?牵连了那么多人,布了那么多局,就算赢了又如何? 为了报复而设下的局里,却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如果把那唯一的朋友也抹杀了,以后便是彻底的孤独。 那时候会不会突然想起那个人的脸。 想起两人曾并肩作战的岁月,想起彼此相视一笑时的默契,想起曾经跟那个人一起在学校排队买早餐的日子,想起两人开着跑车漫无边际兜风的时光…… 或许那才是这辈子最充实和快乐的。 那个仇恨的包袱太过沉重,压了他太多年。 所以在背叛大哥,暗中放走司明的那一刻,萧逸一点也没有后悔,心情反而更加的轻松。 或许大哥也是明白的,只是这些年在彼此"一定要报复"的承诺中,每个人都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萧逸看着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司明,轻轻吐出口气来。 "阿辉回来之后,你给我电话,我想,我也该见他一面,说清楚。" 司明点头:"好,我很乐意当你们的接头人。" "不怕我把他拐了?"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萧逸笑笑,突然话锋一转:"关天泽的案子下周就开庭了,你觉得结果如何?" 司明放下菜单,抬起头来,淡淡的道:"实话说,关天泽吞掉的那笔巨款,是阿辉透露给陈然的。他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让关陈两人内斗。如今陈然出庭作证提供证据,关天泽的罪名一定会成立。这件事我不想再掺和,我父亲不希望我对关天泽出手,既然阿辉要清算旧账,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萧逸笑着道:"叶敬辉真是有仇必报,借刀杀人,手段高明。" "就算没有他,关天泽和陈然闹翻也是迟早的事。"司明嘴角轻轻扬起个笑容来,"不然,陈然也不会换掉关天泽给我的药,还有他的枪。"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话。 关天泽那样的人,虽然嘴上说喜欢,可要是你做出有损他利益的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拿枪指向你。关天泽算来算去,最终还是漏算了一步。他常说金钱和权势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却忘了建立在金钱和权势上的感情最不堪一击。如今他跟表弟走到兔死狗烹的地步,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司明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褪去冰冷,眼中也渐渐浮起一层笑意,接起电话叫那个熟悉的名字:"阿辉。" "我刚到悉尼,入跟你说一声。"电话那头传来水流的哗啦声,他似乎在浴室里洗澡。 司明微微一笑:"旅行还愉快吗?" "还行吧。" "你出去已经一个多月,该回来了吧。" "回去干什么,公司有你管着,我当然要趁着年轻在外面游山玩水,尽情享乐啊。"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自从纽约回来之后,就把手里全部的生意都丢给司明。自己倒是乐得清闲,一有心情就跑出去旅行。 司明无奈的耸耸肩:"好,你玩得开心就好。" "嗯,我先挂了,长途坐车累死了,要睡一觉。" 萧逸看着司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还真宠着他,他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司明只笑不语,用手指了指手机,果然,手机屏幕一亮,那边又回拨了过来。 司明眼底的笑意更深,声音却故作平静:"怎么了?" 那边沉默片刻,"我明天回来吧。" 见萧逸一脸震惊,司明微微扬了扬唇角,轻声道:"好,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家。"片刻后,又道,"晚上在家做中餐给我吃吧?在外面吃了一个月牛排,我快吐了。" "好,我提前准备。" "那明天见。" 等那边挂了电话,萧逸才一脸惊奇的道:"你真是把他的脾气都摸透了,居然都能让他主动回来。" 司明微微笑了笑:"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他的喜好。" 身边的朋友都很惊讶,司明怎么能驯服叶敬辉那样换恋人像换衣服一样的风流人物,司明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不作答复。 聪明如他,经过了那么多波折,自然知道猫科动物是要顺毛摸的。 叶敬辉那种骄傲的性格,以强势手段的后果无疑是遭到激烈反抗。就算起初因为爱着对方而忍耐,也总有爆发的一天。所以,要好好跟他相处,自己就必须迁就他的个性。他可以在自己面前放下一切伪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累的时候就回来,有一个温暖的小屋和爱他的人,会等在那里。 ——那么随性自如,潇洒自在的叶敬辉,才是司明的至爱。 也正是因为司明的包容,这一年来两人才能相安无事,叶敬辉似乎也没有要出轨的迹象…… 且有小别胜新婚,感情越来越浓的趋势。 这样就很好了。 当然,如果他真控制不住,再去夜店调戏那些MB,司明也不排除偶尔施加一些强势手段,反正家里鞭子那么多,拿过来增加点情趣也是不错的选择。 …… 次日傍晚,机场。 尽管刚刚结束会议,司明还是开着车去接回国的恋人。 叶敬辉走出机场的时候天正在下雨,没有带伞的缘故,头发瞬间被雨水淋了个湿透,他刚要找出租车,眼前却突然开过来那辆无比熟悉的黑色车子,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司明微微带笑的脸。 "辛苦了,快上车吧。" 叶敬辉嘴角上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笑道:"不是叫你别来接?" "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叶敬辉侧过头来,对上司明深邃的双眼,不禁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亲吻一触即发,想要放开的时候却被他猛的伸手叩住了后脑,舌尖也毫不客气的闯入口腔,热情的加深了亲吻。 "唔……"细微的呻-吟和激烈的心跳声,在车内更加清晰起来。 长吻过后,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看着对方眼中映出自己的脸,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司明用拇指轻轻擦过叶敬辉的双唇,凑到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次多留几天,如何?" "怎么,你做总裁不是挺顺手的吗?"叶敬辉斜眼看着他。 "不是这个问题。"司明微微笑了笑,贴着他的唇说,"还有很多生理、心理方面的问题,需要详细讨论。"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叶敬辉坏笑着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好,回家以后,我们再慢慢研究。" 车子缓缓在雨里前行,路旁暖黄的路灯投射在车窗上,让车内的气氛也显得格外温馨。 舒缓流畅的歌响在车厢里,那是很久以前初见时放过的歌。 From the first day. That I saw your smiling face. I knew that we would be together forever. …… 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I'll never make you cry. …… 不管商场多少风云变幻,不管曾经多少恩怨难断。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知是谁先握住了谁的手,十指相扣时,指尖的热度依旧温暖而窝心。 得此爱人,一生之幸。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好意思,我没有跟蝶爸约会,也没有被火星人抓走,更新晚了的缘故是睡过头了= = 萧逸不是坏到渣的人,关键时刻反过来帮了司明,所以他跟叶二还有挽回的余地的(我终究是不忍心让叶敬辉众叛亲离啊= =)。如何挽回就不详细写了,大家自己想象吧^^ 总之,又一篇完结了。 这篇写得比较痛苦,估计大家看得也比较痛苦,还好最后拐来拐去,冰释前嫌,幸福美满了! 叶敬辉的性格像是傲慢的猫猫,以后一起过日子,司先生就得多多包容了,顺毛摸啊顺毛摸(司明说他很乐意顺毛摸= =) 番外嘛,会写的,容我休息一段时间哈。 可能会写的有阿齐的番外,交代一下这个可怜的娃~~ 还有叶敬辉为什么逃到叶敬文那里避难的番外,这个番外我估计大家怨念很久了~~ 老规矩,所有番外会放在作者有话说里面免费给大家看,大家看到收藏夹有更新的时候回来点开看作者有话说就可以拉~ 接下来课程实在是繁重,蝶妈面临的是最恐怖的大联考,不可能再每天爬上来写文给大家看了,我会想念你们的>_< 五部曲系列已经完结了四部,真的很感谢大家的陪伴。一年多了,已经有四对走上了幸福的阳光大道,这篇文顺利完结也多亏有大家的鼓励和鞭策,虽然写得不好,bug多多,难得的是,两个扭曲的人终于扭在了一起,扭曲萝卜和扭曲坑真是绝配啊,司明和叶敬辉我爱你们!(为什么没人理T_T) 我要退隐一段时间潜心修炼,考完试之后再回来给大家写故事。 不要太快忘记我哦,相忘于江湖很悲惨的,咱们还是相濡以沫吧! 挥手,大家江湖再见~~ 番外卷 番外一 原谅 电话响起的时候,叶敬辉还在去法国旅行的路上。 看着窗外滑过的美丽风景,叶敬辉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低头看了眼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里出现那张熟悉的照片,那个人皱着眉头的脸,好像在显示他的不满。 照片是叶敬辉出国旅行前偷拍下来的司明的睡姿,微微蹙着眉头紧抿着嘴唇的男人,此时看来倒有三分可爱之处。想起那天清晨给他看照片还故意形容他睡姿挺可爱的时候那人忍着不发火的样子,叶敬辉不禁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铃声又响了很久,叶敬辉终于接起电话。 "喂,什么事?"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叶敬辉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 "你现在在哪?" 耳边响起的低沉男音听不出丝毫不悦之处,把他电话晾那么久,他倒也不生气,或许是早已习惯了叶敬辉偶尔的任性。 "我到巴黎了。"叶敬辉答道。 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啊?" 叶敬辉笑了笑,轻叹道,"这边风景不错,而且巴黎这种浪漫之都比较适合我的个性,所以这次我打算多待一阵子。逛逛酒吧,顺便学习一下人家开酒吧的经验,回去以后好重整我的夜店嘛。" 叶敬辉语气很不正经,司明却只淡淡地道:"你尽快回来。" 叶敬辉调笑道:"怎么?如果理由是你很想我,我可以考虑尽快回去的可能性。" "萧逸出事了。" "哦?"叶敬辉沉默片刻,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皱起眉头冷淡地道,"他出事跟我有关系?" "他想见你。" "我不想见他。" "他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说想见你最后一面。" "……" "肯回来了?" "叫他死了吧,我回去给他扫墓。" 挂了电话之后,叶敬辉有些心烦地关上了车窗。 司明这个人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对自己。他说萧逸半死不活,那么萧逸就真的出了严重的事故。 想起萧逸那个人躺在病床上一脸惨白的样子,叶敬辉心里更加烦乱。 自从那件事后,叶敬辉和萧逸便再也没有联系过,毕竟萧逸的亲哥差点要了司明的命,萧逸的亲妹还毁掉了大哥一生的幸福,对于他们姓萧的四兄妹,叶敬辉即使不算恨到咬牙切齿,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跟他做朋友。 即使萧逸是他唯一的朋友,即使曾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即使在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也是萧逸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如今心里有了隔阂,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倒是司明,好像并不介意萧逸联合他哥算计两人的事,这半年来在生意场上跟萧逸合作得天衣无缝,叶敬辉对此实在难以理解,生意上的事他早就不再插手,所以也不好说司明什么,可是,司明居然还跟萧逸一起去喝下午茶?! 叶敬辉心里也因此生过好几次闷气。 可现在,萧逸出了事,如果这次不回去见他的话,说不定真要到他坟前扫墓了。 奇怪的是,他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叶敬辉带着疑惑打开手机登陆新闻网,输了萧逸查询,界面上列出了一大堆八卦消息,却没有一条是关于车祸的信息。 看来萧逸出车祸的事至今还在保密阶段,没有被酷爱八卦又喜欢狗血的媒体记者知道。 司明这么快得知而且第一时间电话通知自己,不正好说明了——他跟萧逸私交不浅? 叶敬辉轻哼了一声,手指往下按,那些八卦新闻里有一条醒目的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叶敬辉不禁顺着链接打开来看,内容还真是让人咋舌。 "关于东成集团前任总裁萧逸被人栽赃诬陷一事,近日已有了定论。那位和萧逸酷似的男子声称,自己曾被人请去拍下那段调-教视频,并且得到了高额酬金。至于对方是谁、视频作何用处,他完全不知情。下面是本报记者对萧先生的独家采访。" 后面的一页插入了一张照片,是萧逸温柔微笑的脸,还做出一脸坦荡的君子风范。 "萧先生,对于此事您有什么看法?" "这段视频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如今终于真相大白,我感到非常欣慰。" 叶敬辉白了那照片一眼,按手机键盘的手指不禁用力了些。 "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手段来污蔑您?您是否知道对方的底细呢?" "这倒不太好说,毕竟我这些在生意场上年树敌不少,到底是谁做的目前还在查证。这件事我已经交给警方处理,相信不久就会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那么您会不会再次接受董事会的邀请,重新回到东成呢?" "我的母亲是萧家的女儿,如今东成有困难,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所说的视频一事,自然是当初被关天泽公布后引起轩然大波的调-教视频,那段视频是叶敬辉玩心大起亲自拍下来的,视频里红着眼睛喘息个不停的人也是萧逸本尊没错,如今他居然用"相貌相似的人被对手利用来毁坏我的名誉"之类荒唐的理由搪塞过去,说得头头是道,还一脸正直地说要交给警方处置,真是虚伪到极致了,真是符合萧逸……还有司明的风格。 叶敬辉心里很清楚,说要交给警方处置只是个糊弄媒体的嘘头,最后自然会顺水推舟把所有罪名都推到犯法无数的关天泽头上,关天泽自作孽不可活,被抓也是活该,这天衣无缝的计策却不是萧逸一个人的功劳。 司明也有份。 这样圆滑的谎言无疑是萧逸重回商界的最佳选择,萧逸摇身一变,一下子从媒体口中"有被虐狂的同性恋"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协助警方抓获关天泽不说,重回东成之后还完成了几次成功的企划案,甚至成了业内典范,年轻有为的萧逸又回到了饱受赞誉的从前,形象也立即变得光芒万丈起来。 当初是自己的任性毁掉了萧逸的前程,如今萧逸又重新站在了那个位置上,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可看着那张照片里萧某人一脸受害者的无辜模样,叶敬辉突然很想捏烂他那张脸。 也觉得,在听到司明电话后居然担心起他病情的自己,真是白痴一样无可救药。 叶敬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 善良之类的形容词更是跟他一点也不沾边。 可是第二天一早,他还是不由自主跑到了机场。 就这样一边唾弃着自己的白痴,一边还担心萧某人会不会真的挂掉,叶敬辉皱着眉头冷着脸,乘清晨第一趟班机回到了北山。 到北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坐出租车从机场赶到医院,然后按司明短信里详细的白痴级别指导路线——"从门诊大楼坐电梯到三楼,然后走过天桥直接到一区,萧逸的病房在十八楼东面三号,出了电梯往右走就是了",这短信是昨天电话之后一分钟内他发过来的,好像确信自己会去似的! 可事实上,司明的确信还真的没有错。 叶敬辉看着电梯里镜子般明亮的墙壁上,印出的自己皱着眉头的脸,仔细看去,那皱眉的样子居然像在闹别扭,越看越不顺眼,于是叶敬辉的脸色更加阴沉。 从电梯口出来之后跟迎面而来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叶敬辉抬起头来,面前的人,居然是司明。 司明看到了他,怔了怔,然后习惯性的伸出手,轻轻抱了抱他:"你回来了。" 叶敬辉嗯了一声,问道:"你这么急去哪?" "打算去楼下拿验单。" 听司明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也不太好,甚至有点憔悴的迹象,叶敬辉不禁问道:"你昨晚没睡?" "萧逸昨晚突然休克,抢救了一夜。" 见司明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叶敬辉神色僵硬地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送去重症监护室,还在观察,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叶敬辉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跟你一起去拿验单吧。"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司明顺手按了关门键。 这个时间是下午就诊的高峰期,电梯里出入的病人和家属非常多。两人站在角落,脸上都是严肃的神色,一路上倒也没说什么话。从楼下拿了化验单,又找了萧逸的主管医师,医生说了许多大道理,最终表达的主题便是病情很不稳定,情况很不乐观,家属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之类的话。 司明带着叶敬辉来到十八楼萧逸原先住的病房里,这间是单人病房,屋内设备齐全。如今萧逸被转到重症监护室,这病房便显得格外空旷和安静。 司明拉着叶敬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轻轻呼了口气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叶敬辉沉默片刻,才道:"他出车祸的原因是什么?"说了又补充道,"据我所知萧逸开车技术还不错。" 司明没有回答,叶敬辉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不是单纯的意外,对吗?" 良久之后,司明才点了点头,道:"那天萧逸的车正好坏了,他急着赶去开会,我就把车借给了他。" 叶敬辉神色一僵:"你说什么?" "他开的是我的车,也就是说,对方的目标,本该是我。" ===23日更新=== 很长一段时间,叶敬辉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握紧了手指沉默着。 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谁,自己好像完全不知情。抬眼看去,眼前的司明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脸上有明显的憔悴神色,叶敬辉的心里突然有一阵轻微的刺痛。 这种感觉——或许可以叫做心疼? 跟司明相遇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那么紧张一个人。 没心没肺的日子过了太多年,不关心别人也不被别人关心,养成了散漫不羁的个性,如今因为跟司明在一起而有了改变,只是这种改变让叶敬辉难以适应。 总觉得这样关心一个人的自己,有点奇怪。 所以即使心里再着急,也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出来。 "查到是谁了吗?"叶敬辉故作平静地问道。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应该是萧诚的手下。" 叶敬辉皱了皱眉:"他一直不死心,还想对付你?" "是的,他很执着。" "你打算怎么办?" "敌在暗,我在明,只能见机行事了。"司明顿了顿,扭过头来,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道,"这段时间你先别到处跑,我很怕你出事。" 叶敬辉点了点头。 司明笑了笑,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在叶敬辉的脸上,轻声道:"我想吻你。" 结果被叶敬辉绷着脸推开:"你昨晚没睡不是吗,我想你现在更需要休息。" 说着便站了起来,还没走两步却被司明猛的一把拉回了沙发上。 "你干什么……唔……" 没说完的话全被某个无耻的人堵在唇边。 司明翻身把叶敬辉压在沙发上,干燥的嘴唇狠狠吮吸着对方的双唇,摩擦到双唇都发麻的地步。舌头也撬开牙关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甚至有些粗暴地滑过粘膜,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叶敬辉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司明很反常,也让叶敬辉有些反感。 本来,跟他在一起之后一直被他压,反过来压倒他的计划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叶敬辉心里自然有点小小的不爽,好在司明每次都很温柔,自己也很享受,时间久了倒也慢慢适应下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司明的强迫。 他这样高傲的性格,向来是自己强迫别人当作乐趣,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强迫的。 见叶敬辉的眉头越皱越紧,司明也终于放开了他,坐起身来,轻笑着道:"如果出事的人是我呢?" 叶敬辉的脸色有些僵硬。 "这次若不是阴差阳错让萧逸开走了我的车,那么现在,躺在急救室里半死不活的人就是我。" "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而是开开心心的在国外旅行。" 听着司明沙哑的声音平静的说着这些话,叶敬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却依旧没有回话,只是冷着脸沉默着。 "我一直说服自己,我喜欢的便是那个潇洒自在,随心所欲的叶敬辉。所以,你想玩,你喜欢放纵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干涉过。" "可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你有多少时间会记得,有个人在等你回来?" 良久的沉默后,叶敬辉才淡淡地道:"说了半天,这是在表达你对我的不满?" "你说呢?" "我这样的性格,你早该了解了,怎么现在后悔了吗?"叶敬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要是受不了,你可以找别人,我不需要将就。一边在心里埋怨个不停,一边硬撑着笑脸跟我在一起,你也挺辛苦的不是么。" 司明回过头,目光冷了下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叶敬辉笑了笑道:"依你的条件,那种听你话的、顺你意的、整天陪着你的人,并不难找。何必缠着我这样一个全身缺点让你看不顺眼的人不放?你这样自我折磨,我的良心会受到极大的谴责。" "叶敬辉,你这样说,让我很想揍你。" "这里是医院,不适合暴力。" "你……" "好了,我不想跟你吵,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先去看看萧逸死了没。你自便吧。" 冷着脸,僵着后背,逃一样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叶敬辉才靠着墙长长吐出口气。 表面上的若无其事自然是装出来的,其实现在心里难受得想抓狂。 就因为那该死的自尊和骄傲,一直以来在司明面前从来不肯表现出一点点软弱,其实刚才听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心痛得要死。即使他不说,叶敬辉也会在想起"万一出事的是他"的时候忍不住心里发颤,何况司明那么明明白白说出来,还附带那么多的不满和压抑的怒气。 在司明心里,那个潇洒任性的叶敬辉,从来不会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从来都只记得自己玩乐自己开心。 时间长了他受不了也是自然的。 谁愿意有个一年到头都不在视线范围内的恋人? 在这个问题上如果继续争下去,司明说不定会说出分手,所以才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用那么不正经的话轻描淡写结束了话题。 不论如何,是不想走到分手那一步的。 毕竟那是叶敬辉深爱的人,是曾经愿意用性命去换的人。可真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在情场上叱诧风云了好多年,还从来没这么手足无措过,甚至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笨拙。 其实是因为太在乎他。所以,尤其害怕跟他之间的感情出问题。 害怕相处久了会产生摩擦,甚至怕他受不了自己的性格而走到分手的地步,于是就大量时间在外游荡,享受小别胜新婚的快乐,给双方最大的空间和自由,小心翼翼维持这段感情。 如今看来,自己这种作法,真的挺失败。 叶敬辉从来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也从来不会为了谁委屈自己。 可是司明,是唯一的例外。 一个人在走廊外面烦躁地走来走去,后来看到萧逸的主管医师正好路过,于是过去问了问情况。 医生说萧逸已经醒了,暂时渡过了危险期,只是现在还不可以去探望。 叶敬辉点了点头。 走廊里有人推着车子送晚餐,香气四溢,叶敬辉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心情不好没吃饭,早上顾着赶飞机也没吃饭,中午直接在飞机上睡过去了更没吃饭,此时闻着饭菜的香气,这才发现自己胃都饿扁了。 叶敬辉转身下楼,到医院对面的餐厅里点了些喜欢的菜,好好吃了一顿。 付款的时候,看到特色菜菜单里的清蒸鱼和茄子煲,突然记起这是司明很喜欢的菜。 那个家伙昨晚在手术室外守萧逸,今天又忙着拿验单办住院手续,肯定还有交警来调查事故问话什么的,现在可能累到睡着了吧,一定好几顿饭都没有好好吃吧,顺便打包一份给他好了。 理由非常充分,于是不再犹豫地点了几份司明喜欢的菜色,也不管司明一个人吃不吃得了那么多。 等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大大的塑料袋,提着沉重的两大盒外卖往回走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刚刚好像吵架了吧? 刚吵完架就提着外卖给他,他会不会觉得叶敬辉这人脸皮特厚? 可事实上……自己脸皮就是这么厚的。 于是,叶敬辉嘴角扬起个笑容,继续提着外卖往楼上走。 ================================================================= 到了病房的时候,司明果然在睡,他似乎心情很不好,睡觉的时候都紧皱着眉头。 叶敬辉把外卖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手指最后停留在他发干的唇上。 是不是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叶敬辉的手指轻轻在他唇边滑过,然后又捏了捏他的鼻子,见司明因呼吸不畅而皱起眉头,这才笑着缩回手来。 司明却一直都没有醒,他似乎累坏了,睡得很沉。 叶敬辉便坐在沙发上随手抽了张报纸来看。 屋内很安静,能听到墙上的钟指针走动的哒哒声。 直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司明才挣扎着醒了过来。 "你醒了?"叶敬辉放下报纸站了起来,刚想说"要不要吃点东西",却见司明转身往洗手间走去。叶敬辉坐回沙发上,拿起报纸假装在看,眼睛却瞄着卫生间里洗漱的司明。 这样从侧面看上去,带着点憔悴神色的男人,反而显出些性感来。刚睡醒的人,不像平日里那么严肃和强势,有些迷糊的样子仔细看起来还有点可爱之处呢。 叶敬辉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了一圈,见司明洗完脸要出来了,这才不动声色用报纸遮住脸。 "你今晚回去睡,还是在这里?"司明突然问。 "随便吧。"叶敬辉本来想补充一句你要想回的话我们一块儿走,可抬头的时候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便把话收了回去。 司明拉开了门,作势要走,叶敬辉问:"你去哪?" "看病人。" "医生说萧逸醒了,但是现在还不能探望。" 司明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是去看徐伯伯。" 叶敬辉怔了怔:"你爸?他怎么了?" "前段时间病得很严重,做了手术之后情况不太稳定。最近才好转了。" "是么。"叶敬辉顿了顿,"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的话,你也不会在意吧。"司明顿了顿,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复杂,"再说你当时正在外面旅游,我不想让你扫兴。" 叶敬辉沉默了片刻,耸耸肩道:"你好像积压了挺多怒气啊。" 司明沉默了一下,不想这个问题上争辩下去,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司明出门时略显僵硬的背影,叶敬辉皱了皱眉,这才发现手里的报纸已经被捏成了一团,于是冷着脸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当晚,叶敬辉又回到了crazy酒吧。 这个时间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酒吧一楼的大厅里正放着狂欢的舞曲,热闹非凡。 自从把酒吧交给阿齐管理之后,生意倒是一如既往的红火。叶敬辉看了眼喧闹的大厅,绕到侧面坐了电梯直上三楼。 三楼那个专属于他的房间还保留着,自从和司明在一起之后就很少回来这里睡。 原本这是他最爱的房间,kingsize的大床还有柔软的地毯,都是按他喜欢的风格设计和布置的。可如今看着那熟悉的屋子,还有墙上挂满的皮鞭,叶敬辉心里反倒更加烦闷。 洗过澡之后把自己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想起司明说的那句话。 "告诉你,你也不在意。" 虽然他的语气不太好,可他却一针见血道出了事实。 没错,照自己的性格,不仅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说'他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样气人的话。当年老爸还在世的时候就被自己气得不轻呢。 叶敬辉从来没管过司明的私事,他爸爸姐姐之类的家人,叶敬辉并不觉得那些人跟自己有没什么关系,而且还很坚定的认为 "只跟他在一起就好,其他事情一律不过问"的想法非常正确合理。 但是现在却有一点点动摇。 他想起当初叶家有困难的时候司明尽心尽力的帮助。想起萧诚要把叶家搞到家破人亡的关键时刻,司明义不容辞孤身一人去纽约解决的情景。还有叶父生日时,他送的那套让父亲爱不释手的茶具…… 曾经发生过的,很多让自己感动过的小事。 司明对他好,这一点叶敬辉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一直在尽心尽力充当一个爱人的角色。 反观自己,是从来没关心过他的事,更没在意过他的朋友和家人。他姐姐结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的。他爸病得很严重,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病的。 好像是在逃避什么。 叶敬辉皱了皱眉,闷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赶到医院,去重症监护室看萧逸,结果医生告诉他萧逸病情稳定下来,已经被转去普通病房了。 叶敬辉怔了怔,昨天那医生还一脸严肃地说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病危通知单都下了,今天就病情稳定转去普通病房了……或许萧逸那家伙就像踩不死的蟑螂一样命大吧? 转身走到十八楼的病房,听到里面似乎有说笑的声音,叶敬辉轻轻推开门,司明和萧逸的对话便噶然而止。 瞬间,病房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叶敬辉站在那冷着脸,司明坐在床边神色也有些僵硬。 萧逸微笑着打破了沉默:"阿辉你来了?" "嗯。"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萧逸弯起眼睛笑眯眯的,依旧是一脸温柔的神色,说话也是以前两人互相调笑时柔和的语气。 叶敬辉冷着脸白了他一眼。萧逸怔了怔,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 司明突然说:"早上拍的片子分析结果出来了,我过去拿。你们聊吧。" 说着便转身往外走,经过叶敬辉身边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绕过,就像绕过一根立在屋里的人柱。 萧逸看了眼叶敬辉,轻笑道:"你们怎么回事,吵架了吗?司明好像把你当空气呢。" 叶敬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哼了一声:"跟你没关系。" 萧逸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两人都没再说话,良久后,萧逸才轻声道:"其实一直很想跟你说句抱歉的。" "其实我已经猜到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你不用继续了。" "对不起。" "道歉有用?"叶敬辉笑了笑,"我捅你一刀,再给你一颗糖,你的感觉会如何?" 萧逸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带着苦涩:"当初接近你,的确是按我哥的计划想要报复,可后来才发现,跟你成了朋友之后,我经常会忘记自己接近你的原因。这些年心里一直很矛盾,因为跟你相处越久,就越不忍心下手。" 叶敬辉笑着道:"后来还不是忍心了么?" 萧逸笑笑:"所以后悔了。" 叶敬辉耸耸肩:"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你说空话不牙疼,我听你说话耳朵倒疼了。" 说完又笑道:"萧逸,我太了解你,你也太了解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说起来不顺口,我也没兴趣听。今天来看你,不过是念在十多年朋友的份上。既然你没死,我想我也该走了。" 叶敬辉说完作势要起身,却感觉到自己被拉住。 回过头来,只见萧逸的手指正抓着他的袖子,上面扎着针管的手背显得格外苍白,血管都清晰可见。 昨天刚做了手术的缘故,萧逸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等我说完好吗?" 语气依旧像以前一样柔和,只是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挺可怜的。 叶敬辉扭头看了眼这个曾经最知心的好友,那病重患者的虚弱样子,心情颇为复杂。 终于还是不忍心和一个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病人太过计较,只好冷着脸又坐了回去:"说吧。" 萧逸轻咳了一声,道:"其实那天,我是知道我哥要对付司明的,所以才找借口开走了他的车。" 叶敬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从纽约回来之后,萧诚一直没有动静,叶敬辉才渐渐放宽了心。 怎么现在突然派人谋害司明,还开车撞人这么极端?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没奢望你会原谅,我很清楚自己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叶敬辉的思绪被萧逸的声音拉了回来,抬头看着他,见他脸色苍白,眼神倒是很真诚。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也没脸跟你见面,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不敢和你联络。可是那天被送往手术室抢救的时候,突然很想见你一面。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心想,临死之前要求见你,你那么心软肯定会原谅我,说不定还会为我掉一滴眼泪什么的。那样也显得我很伟大。" 看着这位老朋友,叶敬辉不禁好笑。能把这种无耻的话正经严肃地说出来,他的厚脸皮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想说两句骂回去,可见他脸上有些惨淡的笑容,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这一年来,我哥把目标转移到司明身上,手段层出不穷,司明也好几次遇险。我暗中帮着司明的事我哥知道的。这次我是故意想让他明白我的决心。"见叶敬辉还不说话,萧逸轻轻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觉得这样的做法会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至少可以安慰自己说这是将功补过。那么,内疚和自责便会少很多。"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苦肉计。" 看了萧逸半晌,见他脸上始终带着认真诚恳的表情,叶敬辉的嘴角不禁微微上弯。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你后悔了,做出补偿了,还差点丧命。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原谅你?" 萧逸突然道:"实话说,你真的恨我吗?" 叶敬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萧逸的神色有些复杂。 萧逸笑了笑,扎着针管的苍白的手,轻轻放开了对方的袖子。 叶敬辉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不喜欢记仇,萧逸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叶敬辉不肯原谅他的理由,归根结底究竟是什么呢? 萧逸好笑地想,或许叶敬辉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他自己难道没发现吗?他根本没有多恨这位好友,否则也不会一听到对方出事就赶回来,还一脸担心的神色,这哪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之所以采取这种避而不见的冷战态度,只是……因为司明吧。 最好的朋友差点害死最爱的人。说原谅,也挺让人为难的。哪怕心里早就原谅了,也要在受害者(司明)面前装出不原谅的样子来。打着"被萧逸利用"的旗号,正大光明不理会萧逸,其实是因为在乎司明的感受。 因为好友的算计,司明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差点死在纽约。如果叶敬辉那么快就原谅了萧逸,司明该是什么想法? ——我差点被他害死,结果你一转眼就原谅他,我的命在你眼里根本比不上你们的友情? 可叶敬辉却不知道,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 他太小瞧了司明。 司明不可能因为他原谅了好友,就小心眼的去计较,甚至质问他是否在乎朋友胜过自己。 司明是什么人?他是前一天还被你用抢指着脑袋,第二天依然能冷静地跟你谈话说笑的人。他能把情绪控制得非常好,更不可能为那点事算计和记仇。他的耐力远超出你的想象。 更何况,他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叶敬辉,司明他会放任萧家在生意场上顺利扩张?以他的手段给萧家一点绊脚石岂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因为叶敬辉,他又怎么可能一脸平静地跟差点害死自己的对手坐在一起喝下午茶?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叶敬辉心里能好过一些。他只是铺了个台阶,让叶敬辉顺着下来罢了。 "你笑得那么诡异,是在算计什么?"叶敬辉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萧逸的思绪。 萧逸对他笑了笑,道:"没什么。"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拿着X片的司明,还有萧逸的主管医生。 或许是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叶敬辉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 司明倒依旧一脸平淡的神色,和医生一起来到萧逸的床边分析病情。 萧逸看着这两人,笑容不禁更深了。这两个家伙,明明特别在乎对方,却总是不说出口。叶敬辉嘛,死鸭子嘴硬从来不说肉麻的话,司明却是碍于面子不肯多说。偶尔闹点小矛盾,谁都不肯服输,那别扭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很有趣得很啊。 "你的腿断了,你很开心是吗?"叶敬辉冷冷地看了萧逸一眼。 萧逸惊讶地抬起头来,见司明和医生正一脸严肃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笑得太明显了。 赶忙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道:"医生,我的腿怎么了?" 主管医生似乎连白眼都懒得翻,便指着那X光片冷淡地重复道:"萧先生,您的右腿骨折,需要尽快修复,如果方便的话,时间安排在今天下午。" 萧逸怔了怔,才道:"骨折?我怎么没感觉。" 医生淡淡地道:"因为麻醉药效还没过。" "……" 下午的时候,萧逸果然被推到骨科。 右腿打了石膏,头上缠着纱布,手背上还扎着针管,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被包起来的木乃伊,坐在轮椅上,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当然,吸引目光的不止是这位一身是伤却一脸笑眯眯的病人,还有后面的两个男人。 一个沉着脸推车,一个冷着脸走在后面,就像是两个押解人质的杀手。 ============================================================================= 萧逸的身体状况渐渐转好,司明忙着生意很难抽出时间来医院,于是闲着没事做的叶敬辉就整天来医院陪萧逸,说是帮忙做复健。 嘴上说是来帮萧逸的,结果到了医院就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一脸看猴子耍戏的表情。 有时候甚至可恶地拿出手机拍下萧逸的衰样给他看。 萧逸倒也拿他没办法,拄着拐杖在病房里歪歪扭扭的走路,被叶敬辉嘲笑了无数次。 两人话虽不多,但很多时候却依旧有着好友之间的默契,比如叫外卖的时候萧逸还记得叶敬辉喜欢的菜,打开电视也知道对方常看的频道。 就这样,两周的时间里,叶敬辉一直留在医院没有回家。 萧逸当然知道,那是因为他跟司明闹了点小矛盾,不想回去。 这次矛盾的起因是,司明他爸病危的时候叶敬辉根本没理。当然,叶敬辉的理由是司明没告诉自己,结果翻开手机一看,却有司明发来的短信,说是父亲在医院做手术,情况很危急。 当时叶敬辉正在酒吧玩儿的高兴,光线又很暗,看见短信是司明发来的,以为他又是在催自己回去,就随手按了几个字回复说"我下周回去",根本没有细看内容。 结果自然让司明心寒了。 ——爱人的父亲病危,你居然在外面玩得高兴,还说下周回去?就算不在乎对方父亲的生死,也该在乎一下对方的感受吧。 当然,这些结论都是萧逸无聊之下给叶敬辉分析出来的。 叶敬辉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而且明白事实之后还有那么一点点内疚。那种心被揪起来的感觉,不上不下的纠结着,这让他的脸色也一直不太好看。 司明虽然对叶敬辉很纵容,但他在某些原则性问题上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叶敬辉又是高傲到极点的性格,让他跟人认错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两个人就冷战到现在。 偶尔司明来医院的时候,两人遇到了,互相无视。你当我空气,我当你透明。 不过转身的时候,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看向对方。 萧逸作为局外人,看他们俩冷战,实在是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夹在中间跟这人说一句,跟那人聊一句,有时候甚至充当炮灰话筒的作用,在无聊的复健过程中,也算是萧逸唯一的一点乐趣了。 萧逸很快就出院了,一脸意气奋发。 到了公司之后还厚颜无耻给叶敬辉发短信,说"我重回岗位了,下午三点要去跟人谈合作。" 叶敬辉回复:"哦。" 过了一会儿,又短信过来:"刚见到你哥了,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嗯,正常。" 晚上的时候,萧逸又电话过来:"我下楼去吃晚饭,你吃过了没有?" 叶敬辉冷冷地道:"要不要上个厕所都跟我汇报呢?" "呵,你知道的,我这是故意跟你套近乎呢。"萧逸说。 "套近乎做什么?你对我不会有想法。我对你,更不可能产生想法。" "我自然不敢对你有想法了。"萧逸笑道,"在医院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有明显的好转趋势,我只是想趁热打铁,消灭你对我的心结。不然你一旦心情不好,又要把我加入仇视名单啊。" 叶敬辉笑了笑道:"行了,我正好没吃午饭,见面再说吧。" "午饭都没吃?心情不好在自虐吗?" "哪有那么白痴,我只是睡过头罢了。"叶敬辉一边说,一边从被窝里爬起来。 "……好吧,我高估你了。" 叶敬辉伸了伸懒腰,把手机换到右手,问:"去哪吃饭?我饿了。" "德胜路那家西餐厅吧,我订好位置。" 叶敬辉坏笑道:"啧,位都订好了,早有预谋啊。" 萧逸正经道:"那是当然的。" 叶敬辉耸耸肩:"好吧,我洗个澡就过去。睡太久了腰酸背痛的。" "嗯,我到那等你。" 洗完澡之后,连头发都懒得吹干,叶敬辉随便穿了件休闲衬衫,就往说好的餐厅赶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叶敬辉进门后跟着服务员到订好的包间,萧逸居然还没到。 按理说他五点半就下班,现在都快七点半了,还没到,估计是刚回去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吧。 没吃午饭的缘故,肚子实在很饿,叶敬辉自然不会为了等人而饿到自己,于是很不客气地拿来菜单点东西吃。 这家餐厅的意粉倒是跟传言相符,挺好吃的,叶敬辉吃得津津有味,一盘意粉很快就见了底。 把盘子收走后,叶敬辉坐在那等萧逸,反正还没吃饱,待会儿等他来了,可以装作自己没吃,再点一次餐。顺便让他为迟到这么久让对方饿肚子的事内疚一下。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有人迈步走了进来。 "抱歉,我刚加班……" 在见到叶敬辉后,声音噶然而止。 "怎么是你啊?"叶敬辉笑着道。 萧逸这个欠揍的家伙,居然玩这一招,约了这个又约那个,闲着没事儿当什么红娘。 司明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叶敬辉挑挑眉道:"别站在门口当门神。不想见我,你可以转身。" 司明自然没有转身,反而走了过来,在叶敬辉对面坐下,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脸平淡地点了一份情侣套餐。 叶敬辉斜眼看着他,一直没说话。 等套餐摆到了桌面上,司明又体贴地拿刀把牛排切好,再推到叶敬辉面前。 见叶敬辉不吃,司明抬起头来,盯着叶敬辉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道:"你嘴唇上有些残留的证据。" 俯身过来,轻轻用拇指抹过对方的嘴唇,给叶敬辉看了看拇指上一层薄薄的油光。 叶敬辉白他一眼:"我刚吃过东西。" 说着便不动声色把他的手给拨开,顺便把面前的牛排也推回他的位置。 天知道,被温热的拇指轻轻擦过嘴唇的时候,那短暂的暧昧接触,让全身像是瞬间流过一股电流一样,心跳都停了半拍。 这对于在情场叱咤风云了很多年的叶敬辉来说,是一件极度丢人的事情。 所以打死也不会让人知道。 司明似乎不介意他明显的抵触情绪,收回手来,又把牛排放到他面前道:"没关系,这家餐厅食物虽然好吃,可惜分量太少吃不饱的。况且你还没吃午饭,一定很饿吧。" 叶敬辉冷下脸道:"你怎么确定我没吃午饭?" "嗯,你应该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吃。" "哦?" "头发还是湿的,刚洗过澡。" "然后呢?" "你有个习惯,睡醒之后都会洗澡。" 司明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叶敬辉瞪了他半晌,终于泄气地低下头,拿过牛排吃了起来。 他真是了解自己了解得很透彻。有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感觉真是够奇妙的。 两人一起面对面吃着情侣套餐,看着像是约会的情人,只是气氛实在奇怪。 两人都只吃自己面前的食物,不怎么说话,偶尔说话也是不出三句就结束,大部分时间在冷场。 可说他们在吵架了又实在不像。 哪有吵架的人还给对方切牛排的?哪有吵架了还给人留一半果汁的……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晚餐。 出门的时候已经天黑,路灯都亮着,整个城市灯火璀璨。 从餐厅出来,走过那条德胜路,就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最美丽的北江夜景,看来萧逸那家伙做红娘做得还真是合格,选地方都这么有水平。 可惜现在根本没有逛街看夜景的心情。 叶敬辉出了餐厅,转身想去叫车,却被司明拉住:"我送你。" 回头,看他脸上执着的样子,叶敬辉便耸耸肩,甩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换车了?"叶敬辉随口问道。 这不是他熟悉的车子,司明喜欢黑色的车,今天却反常的开了辆银灰色的过来。 "嗯,原先那辆出车祸被撞坏,送去修了。"司明平淡地应道。 叶敬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提起车祸的事就觉得头皮发麻,真的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萧逸开走了他的车,如果出事的人是他……想起这种可能性,就像是大夏天浇了一头冷水下来一般,全身冰凉。 司明坐进车内,问:"去哪?" "回酒吧。" 司明沉默了一下,便点头发动了车子。 并不是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失望,只是,现在还不想回去西郊的别墅。 叶敬辉知道,冷战的这些天司明还是照常回那里的。或许他也在等自己回去好好谈谈,或者好好解释。是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总感觉那屋子是他买的,是他的地盘,自己要是回去了,就像对他认输了一样。 或者说,是有点怕那种温暖的家的氛围。 因为那种温暖的地方,待的越久,就陷的越深,越舍不得离开。 叶敬辉是自由随性的。 他不希望让自己那么眷恋某个地方,还有某个人。 他喜欢该出手就出手,该收手就能收手,想放下的时候就能痛快地离开。 跟司明正式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合适就继续,不合适也能当断则断。 虽然跟司明在一起的确是认真的,只是……并没有想过要多长久。 不是怀疑司明对自己的爱情能不能长久,而是不相信自己。 跟萧逸做朋友做了十年,那是因为恶趣味相投,况且萧逸那人脾气好,总是温柔微笑的样子,挺好相处。 可是跟司明呢?能在一起那么久? 对此,叶敬辉是没有多少信心的。总感觉两人经过那段惨烈的生离死别之后,生活平静了下来,就好像一条抛物线经过最高峰慢慢走向了低谷,最后的结局便是感情消磨殆尽,彼此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叶敬辉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还是难受得要命。 跟他冷战的这几天,都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甚至赌气的想,干脆分了算了,做回那个毫无牵挂的潇洒的叶敬辉不是更好吗? 可每次一这么想,就觉得心脏那个部位抽搐得厉害。一想到要跟那个人分开,就觉得快要窒息一样。 正因为害怕自己会越陷越深,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两人不要太过亲密。很长的时间都在外面旅行,给彼此更多的空间,以为时间久了感情会淡,那样分手的时候就不会太痛苦。 可惜这种作法并没有多大效果,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会想念他,手机里甚至存着他的照片,无聊翻来看看都觉得心情大好…… 那种不由自主的想念,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 这样的自己,距离当初洒脱的叶二少越来越远。 就像现在,那人明明坐在旁边,却不发一言,这种疏离冷淡的气氛,逼得人快发疯了。 叶敬辉打开了车窗,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没料车窗刚打开,司明便按了下手边的控制按钮,把车窗升了回去。 "你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这样吹冷风会感冒的。"司明解释着,"要是觉得热,我把空调打开。" 不知是不是刚被夜风吹了的缘故,叶敬辉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扭过头来,见他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温柔。 "我们不吵架了好吗?"司明笑了笑,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伸出手来摸了摸叶敬辉耳侧未干的发丝。 "我已经知道了,是你没有好好看短信,这次是我误会。" 叶敬辉问:"是萧逸告诉你的?" "嗯,他说看我们吵架是他在医院里的唯一乐趣,既然现在出院了,也该真相大白了。"司明顿了顿,"不过下次,还是你自己跟我说明白比较好。我不希望我们两人之间的事,还需要其他人来帮忙解释。好吗?"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对了,这车是买来送你的,你喜欢的颜色。我打算过段时间教你开车,你的驾驶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司明说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很怕你开车会出事。既然你不肯去驾校,那我亲自监督你。" 叶敬辉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搂住司明的肩,对准他的唇狠狠压了过去。 像是在惩罚对方,也像惩罚自己,激烈的亲 吻,粗暴的动作,疯狂的,像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一样,吮到两人的舌头都疼痛发麻的地步,到后来甚至连唇都咬破了,嘴里满是血腥味,才退了出来。 喘 息了片刻后,叶敬辉才贴着他的唇轻声地道:"我真想杀了你。" 司明笑了笑,双手搂过叶敬辉,像是安抚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然后抬起他的下巴,舌尖舔过他破裂的唇角,舔尽了血迹,这才撬开牙关探入口中。 不同于刚才叶敬辉的失控,司明的亲吻显得极为温柔而绵长,怕伤到对方一样,轻轻扫过齿列,滑过粘膜,像要把对方带进一个深渊里…… "唔……唔嗯……" 叶敬辉渐渐平静下来,搂住司明的肩,随着感觉轻声呻-吟起来。 这样舒服的亲吻,让人甚至忘记了一切,只想让时间停在此刻,沉浸在他给与的温暖里。 已经相遇了,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他,就算明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弱点,明知跟他在一起自己会失去以前拥有的很多,明知他的温柔是束缚自己的陷阱…… 可又能如何? 这场爱情就像个泥沼泽,一旦陷入,就再也出不来了。 哪怕拼尽力气爬出来,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牵无挂随心所欲的自己。 司明给与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刻在了心底。 那些是与整个生命一起存在的刻骨铭心。 既然如此……那么……认命吧。 与其做无谓的挣扎,用强迫自己跟他分开的方法来淡化感情。结果越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反而越是想念。 还不如顺其自然,让自己深陷吧。 即使将来真有分开的一天,实在痛苦的话就一刀砍了他,也比现在这样彼此折磨的好…… "早知道让你死在纽约好了。"叶敬辉说着,猛一个翻身坐到司明身上,顺手扯开了他的领带,解开衬衫纽扣,对着那锁骨就狠狠咬了一口。 在锁骨处留下一个齿痕之后,一路亲吻到胸口,还坏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司明的乳-尖。 司明低笑道:"你今天真是主动。" 叶敬辉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说着便解开了司明的皮带,修长的手指伸进去,握住那个敏-感的部位,轻轻抚-弄起来…… "唔……"司明轻轻喘了口气,一手紧搂住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再次缠绵的亲吻起来。 "咚咚"突然一阵剧烈的声响,两人动作一僵,叶敬辉马上推开司明,翻身坐回了副驾。 司明理了理凌乱的西装,沉着脸把车窗开了条缝隙。 "什么事?" 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一脸无辜的交警很诚恳的说道:"先生,这里不可以停车的。" 叶敬辉一脸认错般的微笑:"抱歉,我们不知道。" 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故意坏心的轻轻摸了摸那个半挺-立的部位,司明神色一僵,刷一声关上车窗,一踩油门就把车子开飞了出去。 剩下交警在原地目瞪口呆,然后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汽车当作飞机开,嗖一下就没影了……" 一路飙车到了crazy酒吧,司明把车子停在停车间,一把拉过还在坏笑的叶某人,直往楼上走去。 出了电梯正好遇到阿齐,阿齐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店长,司先生,需要喝什么我叫人拿过来?" 司明淡淡道:"不用了。" 然后绕过阿齐,拉着叶敬辉就往那专属房间走去。 一进门,司明便直接把做坏事的叶某人压到床上,三两下撕了个干净。 "喂,你别这么暴力……唔……司……唔嗯……唔……" 接下来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另人窒息的激烈亲吻,让叶敬辉只能拼命调整呼吸。 一吻结束后,两人的胸膛都激烈起伏着,鼻尖贴在一起,呼吸交融,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目光中只剩下对方。 缓过呼吸后,司明又亲了亲叶敬辉的鼻尖,深邃的眼定定注视着他:"我算是败给你了。" 叶敬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似乎每次有矛盾都是他先退让,哪怕明明错的是自己,他也会宽容的原谅。 这次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没看短信乱回消息是有错。即使看了短信,依照自己的性格,或许也不会太关心他家人的安危吧,这样冷漠无情的作法,的确会让对方难受…… 知道错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低头,这种近似偏执的脾气实在是太糟糕了。 也难得有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 让自己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太困难。 可是……比起让他那么痛苦,或许偶尔道个歉也是可以的吧…… 但真的跟他说这些话,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以前交往过的那些人因为不是认真的,调戏人的肉麻情话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可现在认真了,反倒说不出口了。 见叶敬辉侧过头避开目光,司明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敬辉伸手抱住他的肩,咬了咬他的耳朵,然后轻轻说道:"我爱你。" 良久之后,司明突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你刚说什么?" "……我说……" "嗯?" "你还要不要做了?不做快滚,别浪费彼此时间。" 别过头去的叶敬辉,怎么看都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司明笑了笑,俯身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亲-吻延着锁骨一路向下,贴在皮肤上的嘴唇,滚烫的温度像是烙印一般,沿路留下一串暧-昧的红痕。 最后吻到平坦的小腹,轻轻用牙齿咬下几个齿痕,接着转移到敏-感的中心,张口含住。 "唔……" 或许是好久没有做了的缘故,在他火热的唇-舌爱-抚下,叶敬辉很快就有了感觉,抱着他的肩轻轻喘-息起来。 "嗯……唔嗯……" 好舒服…… 被他温热的口腔包绕,温柔的吞-吐……那种被珍惜对待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在司明技巧的取悦之下,没过多久,叶敬辉便招架不住释放了出来。 一瞬间,叶敬辉只觉得全身无力,躺在床上只顾着调整呼吸。 等理智再次恢复时,才发现腿已经被他大大分开,他的亲吻也印在内侧极敏-感的部位,然后伸出舌…… "呃……" 叶敬辉只觉得全身一颤,脑子里轰的一声,脸上一阵血气上涌,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居然,居然用舌头…… 叶敬辉风流多年,自然听人说过这种方法,可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实在是太震撼了…… 一想到司明把舌头伸入那个部位,叶敬辉只觉得脸都热了起来。 那里被慢慢的润湿着,有些发痒,整个身体的感觉几乎全部集中在那个地带,被他的舌左右,控制着…… "够……够了……" 叶敬辉紧紧抓住他的肩,用尽全力把他推开。 司明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只见叶敬辉双眼蒙着一层雾气,全身的皮肤都泛起一层红色,脸上更是红得明显。 真是难得啊,今天的叶敬辉给人的感觉格外不同,好……好诱人。 司明坏心的想调戏他一下,于是,凑到他耳边说:"你今天有些反常,居然会脸红……" 一句话说得很慢,一边还轻轻咬着他敏感的耳垂,"是不是因为……刚才说了爱我,所以害羞了?" "滚!" 恼羞成怒的叶某人,伸腿就要踢死这得寸进尺的阴险小人,自然被早有准备的司明压制住了。 司明笑了笑,扶住叶敬辉的腰,猛的进入最深处的同时,成功听到叶敬辉惊喘的声音。 "呃啊……你……" 太过突然的入侵,叶敬辉的指甲在他后背上划下一道红痕! 司明倒也不介意,开始疯狂的抽-动起来,粗-重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低沉的声音,语气是格外的诚恳—— "我也爱你……" "很爱你……" "所以……不要再逃避了……" 那样激烈的动作,像要席卷一切一般的热情,让人根本无法招架,或者……再也不想去拒绝。 至于这件事情的始末,很多有疑点的地方,以后再慢慢跟他清算。 当然,萧逸那个帮凶更不能放过! 但是此刻,就放纵自己,安心接受他给与的热情好了。 ============================================================================= 4月12日更新完结了,终于啊! word统计了一下,这个番外居然超过2万字了,哗…… 当然,写这番外的目的是明确的: 一是吃肉(虽然只是肉沫T T) 二是让叶二意识到自己对SM的感情已经到不能逃避的地步了,不可以再随便出去玩让SM独守空房,不可以整天游手好闲想着怎么跟SM分手……认命吧叶二,你逃不掉了! 三嘛就是写点番外就当是给大家一点小礼物,看着玩儿吧。 接下来我会开个新的番外坑,因为放在V章很多同学表示看不到,没有达到我给大家送番外的目的。 所以干脆开个新的坑以后专门放番外给大家看,一章一章更新也比较好刷。 新番外还要写五部曲的人物聚会系列,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会出来跟大家打招呼哦。 还有,会放出个人志没有在网上公布的番外等。 但是更新时间嘛就没那么保障,我接下来要大考小考无限考,请谅解^_^ 番外会永久更新的,所以能收藏就收藏一下吧,方便查找喜欢的文的番外君,以及知道蝶妈的动向。 只要蝶妈还写文,那个番外坑就会一直坑下去的(新文不断,番外不断) 公平的报复 番外三 反攻计划 11月11号是众所周知的单身节,同时也是司明的生日,叶敬辉心想,这么特别的日子,总该给司明一点儿"惊喜"。 既然是过生日,生日蛋糕是必须要准备的,当然,叶敬辉才懒得自己亲手去做,以他糟糕的厨艺,做出来的蛋糕绝对会让司明大皱眉头食难下咽,未免难吃的蛋糕破坏气氛,叶敬辉特意找了一家知名的蛋糕店,为司明量身定做了一块别致的奶油蛋糕,还在上面写上"司明生日快乐"的果冻字。 过生日,烛光晚餐也是必要的,于是,叶敬辉又在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一堆两人爱吃的菜,满满摆好一桌。 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精致的蛋糕和闪着暖黄光线的蜡烛,叶敬辉终于满意地扬起了唇角。 ——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叶敬辉转身拿出从夜店带来的价格昂贵的红酒,然后,稍微在司明的酒杯里……加了点儿料。 两人在一起以来,司明总是凭借体力上的优势把他压倒,虽然每次都很温柔,叶敬辉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关系,可是,连林微那种单纯的家伙都反攻过小弟,偏偏他这老油条却被司明压得死死的,叶敬辉每想到这点心里就很不爽。 叶家兄弟三人,怎么看都是他这个叶二少最有气场,为什么到头来,却唯独他要当受? 从今天开始,这种状况即将彻底的改变! 他收集了这么多年的皮鞭和手铐终于有了用途,一想到待会儿司明喝了酒之后全身无力任人调教的场面,叶敬辉就觉得心情非常的愉快。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叶敬辉就笑眯眯地发了条短信给司明。 "亲爱的,下班没?" 司明当时正在会议室开会,看到这条短信,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放下手机,一脸淡定地继续主持会议。 他已经习惯了叶敬辉用各种短信故意骚扰,以他对叶敬辉的了解,这家伙主动发短信每次都没好事,再加上那个肉麻的"亲爱的",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等开会结束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又一条短信飞了过来:"怎么,不想理我?" 怕惹他生气,司明赶忙回道:"在开会呢,刚结束。" 叶敬辉便打了电话过来,说:"司明,今天是你生日没错吧?" 司明微微笑了笑,"嗯,没错。" 叶敬辉能记得他的生日,真是难得,这人向来没心没肺的,去年这天就跑去夜店里玩疯狂单身派对,完全把过生日的寿星给无视了。 "喂,我给你准备了一份非常特别的生日礼物哦。" 叶敬辉顿了顿,唇角的笑容更深,"快回家吧,我们一起吃饭,我亲自为你准备的生日晚餐,你会喜欢的。" "嗯。"司明低声笑道,"在家等我,我这就回来。" 嘴上这样答着,心里却在想:亲自准备的晚餐……确定没有下毒吗? 司明很快就开车回到了西郊的别墅,一开门,就被屋里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只见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中间放着个大蛋糕,屋里没有开灯,却点了两支蜡烛,朦胧的烛光照映在叶敬辉的脸上,看上去像是染上了一层暧昧的红色。 ——他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居然浪漫到要吃烛光晚餐了? 见司明进来,叶敬辉便抬起头来,扬了扬唇角,说:"回来得这么快,看来,你对我的生日礼物很是期待啊。" "那是当然。"司明一脸镇定地走到桌前坐下,淡淡扫了一眼摆满美食的桌面,低声问道,"你今天一直在家为我准备晚餐?" 叶敬辉点头,"是啊。"接着又挑衅地扬了扬眉,"去年没陪你过生日,你不是意见挺大的么?今年我亲自准备,这下你可满意了?司先生?" 司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在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叶敬辉想把手抽回去,司明却不放,伸出舌头仔细舔吻起他修长的手指。 "这双手拿刀切菜的场景……有些难以想象啊。"司明笑着说,"打包的吧?" "废话真多。"叶敬辉哼了一声,把手抽了回去,"我饿了,快切蛋糕。" 司明见好就收,没再惹他,顺着他的话说:"切蛋糕之前,是不是该先点蜡烛,许个愿?" 叶敬辉耸耸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也信?真够幼稚。" 司明没理会他的嘲讽,自顾自从旁边的蛋糕盒中拿来蜡烛,在蛋糕上插了一圈,再用打火机点燃。 跳跃的烛光下,叶敬辉的脸看上去比平时要柔和许多,也不知他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隐去了主人满腹的坏水。反正,以他的脾气,是不会单纯给人过生日的。当年他三弟叶敬文的生日,他就把林微绑了送上门当礼物,今天这生日,难道他想故伎重演,把人迷晕绑起来做坏事吗? 想到他以往捉弄人伎俩,司明心中忍不住好笑。 "笑什么?快许愿吧,蜡烛要燃尽了。"叶敬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司明。 司明点点头,一本正经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了个愿,然后一口气吹掉蜡烛。 拿起刀来切蛋糕,却发现蛋糕上有一行"司明生日快乐"的果冻小字。司明自己拿了那块有"司"字的,再把"明"字递给叶敬辉,"来吃吧。" 叶敬辉接过蛋糕咬了一口,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好吃么?"司明笑着看向他。 "太甜。" 叶敬辉把蛋糕放在一边。买蛋糕不过是个形式,他才不想吃这些奶油,只把"明"字解决掉,其他的留着给司明吃好了。 "你不爱吃甜食,那吃点别的。"司明体贴地夹了几只叶敬辉最爱吃的虾,放到他的碗里。 "嗯,你也多吃点啊。"叶敬辉也很热情的夹菜给他,当是回礼。真正的目的,自然是……吃饱了更有体力做坏事。 两人难得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烛光晚餐的气氛倒是很温馨。直到填饱了肚子,叶敬辉这才拿起早已备好的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司明,微笑着说:"来,喝一杯吧,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司明拿过叶敬辉手中的酒,跟他碰了碰杯,然后一脸平静地喝了下去。 ——他果然上当了,大功告成! 叶敬辉正在得意,司明突然措不及防地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搂在怀里,嘴唇也顺势压了过来。 "干什么?" 趁着叶敬辉惊讶的瞬间,司明的舌头灵巧地敲开他的牙关,轻轻压住舌面,把红酒慢慢渡到了他的口中。 "唔……" 叶敬辉想要躲开已是来不及,被他用这样的方式喂酒,未免呛到,只能狼狈地把酒给咽了下去,很快,口中就充满了熟悉的香醇酒味。 那原本用来算计某人的加了料的酒,居然被他给反灌了过来?! 看着司明依然平静的笑脸,叶敬辉满腹怒火,却苦于无法发泄,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怕我在酒里下毒吗?很好,以后你最好不要接近我,免得我把你毒死。" "别生气嘛。"司明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喂你喝酒比较有情趣。" "你……"叶敬辉恨得牙痒,却偏偏拿一脸正经的司明没办法。 这个混蛋,居然把酒用这种无耻的方式喂了过来?!还以为这酒只要让他喝下去就万无一失,完全没料到他会玩儿这一招! 当年用这种药算计过林微,也曾给夜店很多不听话的家伙用过,叶敬辉很清楚这种药物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如今……居然被自己给喝了下去…… 完蛋了。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吗? 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发起热来,叶敬辉脸色一僵,赶忙站起来说:"我今晚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叶二少从来都是掌控别人、捉弄别人的角色,才不要躺在那里全身无力任人吃干抹净! 司明却抢先拦住了他,语气认真地问:"有什么急事要回去,生日都不能陪我么?" "我……" "好了,有事明天再说。"司明淡淡打断了他,脸上虽然笑着,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今晚的时间,必须留给我。寿星最大,懂么?" 说着就半搂住叶敬辉,转身往卧室里走。 "你放开……"叶敬辉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正在渐渐流失,全身发软,脚步都有些虚浮。 跌跌撞撞跟着他到了卧室,叶敬辉心里不禁泛苦。 唉,今天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岂不是要便宜了司明这混蛋? 药物的作用让叶敬辉的脸很快就泛起了红潮,被他一路拥吻着倒在床上,身体也变得更加敏感。 司明的手不规矩地探进衣服里抚摸着光滑的皮肤,修长的手指顺着小腹下滑,却发现他下身早已肿胀了起来。司明怔了怔,轻笑着用手掌抚上那敏感的器官,隔着内裤轻轻一握,果然见叶敬辉的身体猛然一颤。 "唔……"强烈的快感如同电流般蹿过脑海,这样敏感的身体根本不受意志的控制,叶敬辉紧紧咬住嘴唇,懊恼地别过头去。 司明微笑着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今天真是热情。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叶敬辉僵着脸不说话。 司明停下了动作,收回手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下午陪人打球,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等我。" 眼看他脱了衬衣拿着浴巾就往浴室里走,叶敬辉真想踹他一脚。全身发烫,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身体又麻又痒,像是在渴望着别人的碰触,偏偏司明这个时候居然跑去洗澡?!叶敬辉咬牙忍耐着身体的渴望,双手紧紧攥住床单,整张脸憋得通红。 ——这个混蛋! 好好的计划被他出人意料的喂酒给破坏了!早知道应该把药加在蛋糕里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破罐子破摔。叶敬辉才不会逞强苦了自己,反正让司明占一次便宜,下回加倍要回来就是了。只是……在酒里加的药可是平常两倍的分量……不知道自己喝下去之后会不会太过失态?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叶敬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总觉得自己像是可怜兮兮躺在床上的待宰羔羊。本想今晚彻底改变两人在床上的关系,没料,中间出了差错,却把自己打包送上门,变成了他的礼物。 这样的礼物,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司明洗完澡出来,就见叶敬辉脱了衣服,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脸颊泛红,双眼微微眯起,身体不住磨蹭着床单,姿态非常的撩人。 看着这样诱人的他,司明的眸色渐渐加深,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这是……做什么?" 叶敬辉喘息着冲他伸出手,"你……你过来。" 司明刚走到床边坐下,叶敬辉便热情地凑过来,双手抱住他的肩,咬着他的耳垂说:"这样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司明侧过头来看他,见他的胸口正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断的起伏,白皙的皮肤更因情欲而泛起一层红潮,动情的模样真是让人血脉贲张。若不是司明自制力足够强,换做别人,或许当场就流鼻血了。 司明脸上故作平静,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腰,微微一笑,说:"哦?你这是……把自己送给我的意思?" "嗯……"叶敬辉顺势靠进他怀里,敏感的皮肤一接触到他带着热气的身体,就不由得一阵阵战栗。药性开始渐渐发作,身体迫切地渴望着他的碰触,叶敬辉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要吗?" 看着在怀里不停磨蹭的叶敬辉,司明心里不由一动。 要是平时,叶敬辉主动诱惑他的场面,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可今天的叶敬辉却有些不太一样,不止热情,还特别顺从,全身无力靠着自己的模样,完全没了往日里嚣张高傲的姿态,反倒像只跟主人撒娇的猫。 "司明……"见司明一直没有动作,叶敬辉却是无法再忍受体内药性的折磨,忍不住伸手主动扒他的睡衣,哑声道,"司明……" "嗯?" "抱我……" 见他主动跨坐在了自己身上,司明忍不住低声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特别的生日礼物?" ——混蛋!这个时候居然还装镇定! 叶敬辉心里早把司明痛骂了一百遍。 本来,那特别的礼物是想让他享受一下店里的特制红酒,结果却被他反喂了过来,当然,捕猎却被猎物咬的事实真相叶敬辉是死都不会说出口的,如今被自己的转头砸到脚的叶敬辉,只好假装热情一次、豪放一回,陪他过一过这该死的生日。 "你不喜欢?"叶敬辉坏笑着咬了咬他的耳朵,"绝无仅有的生日礼物,不要可别后悔……" 司明赶忙搂紧了他,"当然喜欢。" 低下头来,在他精致的锁骨处轻轻咬下一个牙印,司明一手控制住叶敬辉的腰,另一手利落地脱掉自己的睡衣,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礼物是恨好,就怕吃了会消化不良。 到了现在,司明总算是明白过来叶敬辉在玩什么花样了。 当时只是恶作剧地把那杯酒喂回了他口中,没想到,那酒果然有问题,否则叶敬辉也不会突然从嚣张的豹子变成乖顺的猫。看他两眼发红全身无力的模样,显然是被他自己的药给害惨了,害人终害己的家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今晚如果收了这礼物,明天清醒之后,叶敬辉说不准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不过,礼物既然送到了嘴边,不收可不是司明的作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晚先尽情享受某人难得的热情吧。 想到这里,司明便把叶敬辉压倒在床上,开始慢慢地收"礼物"。 火热的唇舌一寸寸舔过他的锁骨,下移到胸口,含住胸前的乳尖轻轻一咬,果然见他身体敏感地颤了颤。司明微微一笑,技巧地舔弄起硬肿的乳尖,很快就挑起了叶敬辉的情欲。 "唔嗯……"叶敬辉伸手紧紧抱住司明的肩膀,放纵地呻吟出声。 司明的舌头像是有种魔力一般,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火花,胸口被他亲得麻痒难耐,叶敬辉却还不满足,主动把另一侧的乳尖也凑到他的唇边,"这边也要……" 听着他沙哑又委屈的声音,司明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温柔。知道他欲火焚身一定很不好受,便遵循他的意愿,含住另一侧的乳头细细舔吻起来。 两侧的乳尖很快就硬了起来,胸口被吻到发红,司明这才满足地放开,火热的吻又顺着身体一路向下,叶敬辉的身上留下了一串暧昧的红痕和齿印,看上去极为撩人。 直到亲吻到欲望的中心,司明果断地含住那早已挺立起来的颤抖的器官,就听叶敬辉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抽气声。 "啊……我……" "别说话,好好享受。" 司明用嘴唇技巧地取悦着他,时不时舔过尖端,叶敬辉只觉得一阵灭顶的快感直涌上脑海,温柔的吞吐很快就让他招架不住发泄了出来,来不及收拾的精液尽数射进了司明的嘴里。 原本就因药物而无力的身体,高潮过后更是酸软到抬手都困难,叶敬辉仰躺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只听司明在耳边低声笑着问:"怎么样,舒服吗?" "嗯……"非常舒服,而且,还想要更多。 当然,这些话叶敬辉是不肯说出口的,只好扭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司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就见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双眼迷蒙,目光都有些涣散,红润的嘴唇张开来轻轻喘息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看着他这样诱人的姿态,司明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迅速往下身冲去。 不再犹豫地架高他的双腿,从床头柜里拿过润滑剂仔细涂抹在后庭。或许是因为药性的缘故,他的身体格外的敏感,后穴随着手指的插入轻轻收缩,火热的温度像要将人融化。 司明再也无法忍受体内叫嚣的欲望,抽出手指,腰部用力一挺,硬肿的分身整个没入了他的体内。 "啊……" 夹杂着痛苦和满足的呻吟声,让司明更为激动,双手紧抱住他的腰,开始了一轮激烈的冲刺。 "啊啊……慢一点……啊……" "忍一忍,很快就好。" 司明说着就俯身吻住了他,把破碎的呻吟全堵在唇边。下身却是毫不含糊,一次次用力刺入他体内柔软的深处。 "唔……啊……你这混蛋……唔……" 叶敬辉好像在骂人,不过,司明也顾不得这些,难得的激情之夜,自然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很快,卧室里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放纵的呻吟,还有身体纠缠时淫靡的撞击声…… 良久之后,埋在体内没有退出的欲望再次苏醒,司明换了个姿势,把叶敬辉抱坐在身上,自下而上地再次插入。 "唔……"叶敬辉全身无力,只好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任凭他索求。虽然身体体会到极致的快感,心里却早已把司明骂了几百遍。 "今晚你这么热情,我怎么好不给你面子,你说是么?"司明低声笑着说,"你送的礼物,我自然要好好来收。" "够了!你别得寸进尺……唔嗯……" "再来一次嘛,我们试试另一种体位?" "你……" "既然把自己送给我当礼物,自然该任由我处置,对不对?" "……" 对于某人表面正经内心恶劣的性格,叶敬辉自然十分了解,换成往日,早就一脚把他踢下床了。只是今天,自己下药把自己害苦了,全身无力气踢不动他不说,身体还不遵循主人的意志,对司明的碰触非常的敏感,到后来甚至缠着他不放…… 简直丢人到了极点! 一整夜,数不清做了多少次,被变换各种体位要了个够本,叶敬辉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被他拆了又重组,双腿更是完全失去知觉,轻轻翻个身,后穴里便流出一股白浊的液体。叶敬辉又气又恼,却拿一脸温柔微笑的司明没办法。 司明这种从不肯吃亏的人,打包送上门的后果,就是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 这一夜,叶敬辉终于意识到了"自食恶果"是什么滋味。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陪司明过生日了,他宁愿在光棍节这天去跑几万米的马拉松,也不要被司明当成礼物给收一整夜! 番外四 逃亡计划 这天早晨,叶敬文和林微刚要吃早餐,就听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叶敬文转身去开门,就见自家二哥站在门口,双腿发软,脚步虚浮,一副被人凌虐过的凄惨模样! 叶敬文挑高了眉头问:"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玩行为艺术?" 仔细一看,就见他衬衣领口露出的皮肤上印着一连串鲜明的吻痕,还有触目惊心的齿印,手腕上细细的红痕显然是被手铐之类的道具给勒过的缘故!顺着衣领往下看,身上的痕迹更是惨不忍睹…… "你先收留我几天,我走投无路了……"叶敬辉说着便双腿一软,叶敬文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呃,二哥他怎么了?"林微好奇地凑过来,看到那一身痕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叶敬辉笑眯眯地道:"怎么了,林微,没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要不要二哥改天带你去尝试一下……" "行了你。"叶敬文翻翻白眼打断了他,"林微你继续吃早餐,别理他。" 叶敬文说着就把二哥拖到了客房,让他靠在沙发上,这才皱眉问:"怎么回事?谁敢欺负你啊,看你这模样好像被人强暴了几百遍一样凄惨呢……" 叶敬辉无奈叹气,"有你这样的弟弟,真让我难过。我这么可怜,你不知道同情一下,还在那幸灾乐祸……" "你哪需要我的同情?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激怒了他,才会被他这样对待吧?"叶敬文耸耸肩,"我倒是挺同情司先生的。" "……"叶敬辉突然沉默了下来。 咳咳,被小弟猜中了,真是没面子。 严格来说,也不算做错事激怒他,跑来小弟家里,其实……是在逃难。 今天早上,叶敬辉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时,就见司明正靠在床头随手翻着杂志。叶敬辉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腰被某人的手臂紧搂着不放。 叶敬辉回头冷冷看他一眼:"放开,我要去洗澡。" 司明微微一笑,"我替你洗过了。" "……"身体的感觉果然很清爽,想来是司明怕他会不舒服,昨夜做完之后帮忙清理过。虽然他每次都这样温柔体贴,只是此刻,叶敬辉已经不想再跟司明一起待在卧室尤其是"床"这种危险的地方。 昨晚,司明用一整夜时间证明了"禽兽"两个字怎么写。 他趁着自己没力气反抗,占便宜可是占了个够本,平时不敢太嚣张去尝试的姿势,也放肆地试了一遍,以至于到现在,叶敬辉依旧觉得全身骨头像整个错位了一样…… 想到昨晚某人的恶劣行径,叶敬辉就想把他用手铐拷起来鞭打一百遍! 见叶敬辉脸色难看,司明忍不住玩笑道:"怎么?昨晚那么热情,早上一起来就翻脸啊?" 叶敬辉挑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司明放下手中的杂志,微微眯起眼睛,手臂猛然收紧,"好啊,我让你想起来。" "啊……"双腿被突然分开,他的腰身也挤进了腿间,有个硬挺的部位暧昧地抵在小腹处,叶敬辉不禁懊恼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重温剧情啊。"司明笑得很无辜,"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我带你回忆一下。" 说着便挺了挺腰,顺利插入因昨夜的激情而显得格外柔软的后穴。 "唔……"早上本就是男人容易有生理反应的时候,依旧敏感的后庭被他再次填满,叶敬辉不由张开嘴轻轻喘息起来,"司明你……你的脸皮真厚……" "在你面前厚脸皮是必须的,要不然,我连命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明的唇边带着淡定笑意,"跟我说说,你昨天在酒里下药,想做坏事是不是?" "……" "我今早在床头抽屉里搜出了一堆手铐和皮鞭,人赃俱获。"司明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手铐,"反正你都准备好了,不如我们试验一下好不好?" 司明说罢,手脚利落地把叶敬辉的双手用手铐拷在了床头,鞭子则用来绑住他的身体、 粗糙的鞭子勒住敏感的乳尖,让叶敬辉忍不住一阵发颤。 "司明你……" "我什么,我尊重你的兴趣不好么?"司明把叶敬辉整个五花大绑,分开他的腿,在他体内狠狠抽送着,"以后别想对我玩这种花样,知道么?" "唔唔……"叶敬辉体内被他一次次深入地顶撞,只顾着张大嘴大口喘气。 司明平日里根本舍不得这样对他,不过,某人居然不安分想要反攻,自然要好好镇压一下,免得他嚣张过度爬到头上来。尤其是偷偷摸摸在酒里下药这种捉弄人的把戏,更要坚决杜绝! 司明把叶敬辉准备好的道具全用在他自己身上,没想到的是,他白皙的皮肤上被鞭子勒出一条条浅浅的红痕,看上去居然有种凌虐的美感。 "你喜欢收集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反对过,不过,你想把这些用在我身上,我只好给你一点回礼。"司明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我送你的回礼,你还喜欢吗?" 叶敬辉闭上眼睛不去理他。 该死的混蛋!占够便宜,居然反倒是一副无辜的语气!我想对你做什么,那都是想想而已,你可是完全付之行动了!皮鞭手铐这些珍贵的收藏品,可不是拿来对付自己的! 司明见他闭上眼不说话,也就不再逼问,扶住他的腰,继续轻轻地抽送起来。 "嗯唔……"细碎的呻吟溢出唇边,依旧敏感的身体很快就泛起了一层薄红。尤其是冰凉的手铐和皮肤接触的部位,更有种奇怪的酥麻感,被鞭子绑住的身体,痛楚与快感并存,叶敬辉从没想过,一向爱调教别人的自己,终有一天居然会被人绑在床上调教?! 司明显然很懂得分寸,并没有弄疼他,怕他身体消受不了,动作也显得格外的温柔,缓慢的动着腰,用尽手段极力挑起他的快感,这样甜蜜的调教让叶敬辉有些难以消受,根本看不出来,司明这人居然也研究过各种道具的用法?!难道他早就想到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再次高潮之后,叶敬辉闭上眼激烈地喘息来平复失速的心跳,昨晚一整夜,再加上早上的重温剧情,叶敬辉只觉得全身精力都要被他给榨干了。 司明却在此时解开了叶敬辉的手铐,突然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昨晚,本来有件事想跟你说的,结果我从浴室出来,就见你把自己剥光了送上门……" "有事现在说吧。"叶敬辉打断了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昨晚的事有必要反复提吗?" 司明笑了笑,起身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敬辉,"我也有礼物给你。真正的礼物,打开来看看。" 叶敬辉疑惑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摆着一只精致的男式戒指,款式简单大方,戒指内环还刻了一个标志性的"明"字。 叶敬辉脸色一僵,"这是……" 司明温柔地注视着他,语气也格外认真:"我们结婚吧。" 叶敬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脸色也冷了下来,"你疯了?" 司明无奈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当初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是个不喜欢束缚的人,我们的感情也不知能持续多久,就这样以情人的身份跟你在一起其实也挺好。" "那你还……" "但是,我根本不满足。"司明打断了他,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叶敬辉,我想把你,一辈子,都绑在身边。" 看着司明认真的眼睛,叶敬辉突然沉默下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或许你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但我还是想说,我想跟你结婚,想正式变成你的爱人,想让你戴上我送的戒指。昨晚生日时许下的愿望,就是想跟你……一直都在一起。" "……"看着司明认真严肃的脸,再看看手心里闪闪发亮的戒指,叶敬辉突然有些头疼起来。 ——有你这样的吗?调教过后马上送戒指求婚,让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不过,以自己散漫的个性,是不可能跟人结婚的。 当情人不好吗?随叫随到,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生活,相处起来轻松,又没有压力。 一旦涉及到结婚,感觉就像肩上突然多了一个叫做"家"的包袱,司明就会变成他无法割舍的"另一半",手上还要戴着表明"我是已婚人士、请勿骚扰"的标志性戒指…… 把那戒指戴去夜店,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吧?! 叶敬辉根本不想学等了程悦十年的苦情男大哥,更不想学为了林微差点把命玩儿没了的小弟,那两个人最后都跟情人结婚了,结婚之后就变得特别乖,每天都按时回家,还跟家里那位一起下厨,洗菜,做饭,完全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样,在外面也乖得不像话,身边经过的帅哥美女看都不看一眼,简直是新世纪绝种爱妻男…… 叶敬辉才不想变成大哥小弟那样濒临灭绝的物种。 他一向潇洒自在惯了,虽然有司明这位众所周知的情人,不过,在同志圈里,有情人和有爱人可是两码事,有情人的时候偶尔调戏一下别人,那叫风流,结婚了还去拈花惹草,那可是下流。 "怎么了?"见他一直没反应,司明忍不住低声问道,"不会被我的求婚吓到了吧。" "啊,没有。"叶敬辉淡定地转移话题,"我只是很饿,我们能不能先吃早饭?" 司明怔了怔,随即微微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说:"好,我去给你买早餐。" "嗯。"叶敬辉随口应道。 司明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管你给出什么答案,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凑过来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记得,我爱你。" "……知道了,快去吧。" "想吃什么?" "哦,虾饺。" "嗯,我很快就买来给你。"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叶敬辉这才长长呼出口气。 真是的,没事儿学别人求什么婚?!明知成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他还要拿鸡蛋砸石头!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根本没法跟婚姻挂上钩,今天结婚了,还要准备好明天的离婚手续,那多麻烦! 现在倒好,叶敬辉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答应他吧,自己心里别扭,不答应吧,又不忍心看着他满是期待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左右为难,该如何是好? 叶敬辉心烦意乱,懊恼地按了按太阳穴。最怕司明玩 "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种柔情攻势,叶敬辉是想选"不同意"这个选项的,也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司明也不会怎么样,可偏偏,就是不忍心看他难受的样子……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自己这边没人管倒是完全无压力,可司明那边,他爸爸和姐姐似乎很希望他结婚,甚至带爱人回去见家长。 开玩笑,让叶敬辉去见家长,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想来想去,叶敬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暂时避避风头。不然等司明回来,说不定那家伙会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拷在床头逼婚! 过十天半月,等司明这一时冲动的疯狂念头过去了,再当没事儿一样在一起就是了。 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叶敬辉很快就穿好衣服拿了钱包出门。 不过,要避风头,去哪儿避也是非常关键的。去夜店的话当天就会被司明抓到,去酒店开房又要用到身份证,刚才出来时只带了信用卡,倒是把证件给忘了。去大哥家绝对会被大哥大骂一顿赶回来,只好去小弟家避避难了。 可怜叶敬辉一向嚣张高傲惯了,到了如今居然玩起装乌龟逃婚的戏码…… 当然,事实的真相叶敬辉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到底怎么了?突然不说话,难道真是被他欺负了?" 见叶敬文追问个不停,叶敬辉便含糊应道:"……我跟他吵了一架而已,暂时来你这儿住几天,情侣之间的吵架是种情趣,你懂的。" "……我才不懂你这种诡异的情趣。"叶敬文仔细看他,见他神色间一点也没有被人欺负的委屈,便放下心来,说,"你在我这住几天也可以,前提是,别去招惹林微。" "知道知道。"叶敬辉摆摆手,"我保证再也不提当年给他下药的事。" 如今叶敬辉可是没脸再提下药这种事了,因为他终于有一天作茧自缚把药下到了自己的头上… 叶敬辉就这样在三弟家住了下来,林微和叶敬文要按时上班,叶敬辉很多时候就一个人在家看电视上网,怕被司明抓包询问考虑的结果,他连续好几天都没去夜店也没接司明的电话,只给他留了条信息说:我出国旅行了,一个月后回来。 虽然那条信息非常欠揍,可那也算是最好的借口了。 司明对此也非常无奈,当天买了早餐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卧室空无一人,桌上只留了张字条,说要出国旅行…… 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时候绝对不可能去旅行的,显然是找地方躲了起来。虽然在决定求婚之前司明就料到他不会爽爽快快答应,却没料到他居然装鸵鸟逃之夭夭!早知道就不解开手铐,把他拷在床上,逼他答应好了! 司明找遍了他平日里出没的场所,奇怪的是,到处都没有叶敬辉的踪影,这人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打电话给叶大哥,叶大哥淡淡地说:"他不见了不是很正常吗?你急什么,过两天玩够了,他自己就回来了。" 司明无语,又打给叶敬文,叶敬文笑着说:"我二哥?哦,我都八百年没见过他了。" 几天之后,叶敬文家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司先生?真是稀客啊。"叶敬文笑着把他带到客厅,"你找我有事吗?" 司明看了眼紧闭着的客房房门,笑了笑说:"我找你二哥。" "他不在我这啊,不是跟你说过,我八百年没见他了。" "哦,是吗?"司明起身走到客房门口,推开房门……意料之外的是,屋内居然空无一人,而且,连床铺都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根本没人住过。 司明耸耸肩,"我还以为他住在你这呢,到处都找不到他。" "他不是出国旅行了吗?"叶敬文笑着说,"我看,你还是别找了,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他……一直不肯接我电话。"司明无奈一笑,"如果他联系你,请你替我转告一声,我很担心他,让他尽快回家,我会在家等他。" 叶敬文严肃地道:"哦,我会帮你转告的。" 等司明走后,叶敬文才走到靠墙的位置,拉开衣柜的门,果然看见叶敬辉躲在里面。 "……司明让我转告你,他很担心你,让你尽快回家,他会在家等你回去。" 叶敬辉笑着说:"知道知道,我耳朵没聋,你们说什么我听得见。" 叶敬文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你居然躲在这里,我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他又不是追杀你的仇人,需要躲他躲到这种地步?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司明这几天满世界找你,整个城市的地皮都快被他翻了一遍。" "……别问了,你不懂的。"叶敬辉摆了摆手。 "嗯,我是不懂你,动不动就玩失踪,司明都快要被你折磨得长白头发了。" "……不会的,我都没长呢。" "看你整天没心没肺到处乱跑,你有什么可愁的?" "你不懂的。" "……"叶敬文快被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给气死了,这几天每次问他原因,他都是这几个字:"你不懂的"。是啊,你这变态的思维没有人懂,估计能懂的也就司明一个。 第二天晚上,叶林二人回家的时候就见叶敬辉没了踪影,桌上又留着张字条。 "小弟我走了。这几天多谢你们的招待,改天我再送上礼物好好答谢你们。" 这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叶林两人看着这张字条不禁面面相觑,他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了,却不知他跟司明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叶敬文和林微早已习惯了二哥捉摸不定的性格,也就没再理会他,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而叶敬辉突然决定回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天司明上门找他的时候,他看见司明疲惫憔悴的脸色,突然有些心疼。这几天心里一直很矛盾,既不想答应他的求婚,也不想拒绝他让他难受。这样逃跑的做法虽然有些鸵鸟,却是让两人不起冲突的最好的方式。冷战的滋味太过难受,叶敬辉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跟他再次出现矛盾。 不过,这个问题总有一天要解决。如今,叶敬辉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司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暖黄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他整张脸看上去非常的疲惫,桌上放着的一杯咖啡早就凉透了,电视里娱乐节目的声音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他就这样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觉。独自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似乎有点寂寞的味道。 叶敬辉忍不住想,自己不在的时候,他都是这样一个人在家等自己回来,有时候等到犯困就直接在沙发上睡着的吗? 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憔悴模样,叶敬辉心里一软,轻轻走到他身边摇了摇他的肩膀把他叫醒。 "司明……" "嗯?"司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就见叶敬辉放大的脸近在咫尺,疑惑地伸出手碰了碰——触感真实,并不是梦。 司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看着他说:"你回来了?" "嗯……"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司明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抱住了叶敬辉,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回来就好……"顿了顿,又低声说,"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那天我那样对你,你是不是……" "……我没气你这个。"那不过是情侣在床笫之间的玩笑吧,虽然搬石头砸脚有点小小的不爽,叶敬辉倒没小气到为这种事情生气不理他。关键的问题,只是那个他所谓的"答案"。 司明也很快就明白过来,抱住叶敬辉的手臂不由收得更紧了些,"至于另一件事……那只是我的奢望,如果你真的为难,就不要告诉我答案。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叶敬辉突然说:"你真的不想听听我的答案?" 司明沉默了片刻,"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毕竟……被拒绝也会不好受。而且,能跟你一直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愿……" 叶敬辉忍不住打断了他,"你就知道我会拒绝吗?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一直很有自信,但……唯独对你,我没把握。" 那还真是荣幸呢。叶敬辉轻轻微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 司明震惊地看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的求婚。" 见司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叶敬辉忍不住坏笑着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笨蛋,我又没说拒绝,你干嘛一脸失落的样子。好了,我答应你了,你满意了吧。" 司明还是不太相信,毕竟,他只抱着0.1%的希望去找叶敬辉求婚的,此时见叶敬辉居然真的答应下来,心里真是惊大于喜。 "你……考虑清楚了?" "废话,我大半个月考虑得头发都快白了。"叶敬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想清楚了,既然你想以这种方式确定关系……也无所谓了,反正我是不可能跟别人结婚的,就满足你的心愿好了。不过我有条件……我们结婚的事,暂时不对外宣扬,就……就我们两个人,到国外去办一下手续,你想去教堂也可以……"说到这里,叶敬辉停顿了一下,不禁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人给彼此一个约定就好了……没必要惊动一家老小。办酒宴太麻烦,到处收贺礼不说,还要轮着敬酒,我……讨厌那种场面。" 其实是不好意思面对朋友们的祝贺吧? 司明知道叶敬辉的脾气,他能答应去教堂宣誓办结婚手续……已经非常难得了。这证明他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到了割舍不下的程度,不然,以他的性格是宁愿分手都不可能委曲求全的。正因为他对自己的在乎,才没有草率地做出决定,离开这么多天,显然是想仔细地、彻底地考虑清楚这件事情,给两人的感情一个明确的定位。 如今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答案,司明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紧紧抱住了他,低声说:"好,一切都依你。" "嗯,这才对嘛。"叶敬辉伸手回抱住他,嘴角也慢慢地浮起了一丝微笑。 虽然跟他结婚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他是唯一一个如此包容自己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他总是守在身边,不离不弃,这样深爱自己的人,如果再不懂珍惜的话,以后就只能一个人老死了。 叶敬辉突然觉得,两个人一起看对方头慢慢变老,总比一个人照镜子自己老死要有趣的多。 心里有了牵挂,以后的生活或许会多很多束缚,但同时也会多一些家的温暖。 所以就……结婚吧。 至于那些哥哥弟弟、叔叔姐姐之类的家人,找个合适的时候打电话告诉一声就好了,叶敬辉才不想办婚礼被他们当成大猩猩一样围观。而结婚戒指……叶敬辉不习惯在手指上戴戒指,司明便体贴地给他买了一条项链,把戒指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反正戴哪里都是戴,重要的是那个明字,已经刻在心里了。 叶敬辉喜欢玩水,蜜月的地点就选在了威尼斯,两人痛痛快快玩了一个月,度蜜月期间,整天如胶似漆粘在一起,感情好得着实令人羡慕。 一个月后,蜜月归来,司明突然在酒楼请来叶敬希、叶敬文吃团圆饭,饭桌上,叶敬辉笑眯眯地说出了团圆饭的真相。 "对了,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宣布一个消息。"清了清嗓子,"我跟司明结婚了。" "噗……"叶敬文一口茶把自己呛到,叶敬希夹着的虾也掉到了桌上。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叶敬文凑过来问林微。 林微疑惑地说:"你二哥他怎么了……" 叶敬希皱了皱眉,"你喝醉了吧。" 程悦说:"他好像醉了。" 一群人目光交流之后,不约而同地统一了答案:这人又醉了。 然后,一群人继续一脸镇定地吃饭。 直到司明微笑着说:"是真的。" "……" "……" 饭局结束后,众人一致认为,这是本年度叶家所有事件里排行第一的……惊悚新闻。 叶谦好奇地问:"二叔,你终于决定改邪归正了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