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狼爹抢妈咪》 楔子 asc大楼的最顶层。 玻璃质冰蓝色的幕墙上倒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身材颀长挺拔,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肩部的线条完美流畅无可挑剔,隐隐散发出一种强势的霸道。 看面容,却是个极为年轻的男人,五官深刻,眼神锐利,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干练与深沉。 浓墨般的斜眉飞入鬓角,鼻梁英挺笔直,唇瓣薄如刀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如同深潭一般,倒映着整个城市的繁华喧嚣,纹丝不动,波澜不惊。 “陆少爷,董事长来了。” 高秘书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夜色飘渺下,男人背对着灯光,侧脸被浓墨般的阴影所笼罩,看得不大真切,没来由地就让人产生一种畏惧的心理。 “嗯。” 陆宗睿轻微颔首,抬眸朝黯淡的夜空投去一瞥,大片大片的云朵像是被漩涡卷进了浓厚不见底的深海,只有一层反射在表面的光亮,隐隐约约地彰显着这个城市车水马龙的浮华。 老人对着台灯仔细翻看了一遍整本文书,继而合上扉页放在一边,双腿交叠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案台上习惯性地敲了两下,这才抬眼看向对面沙发上端坐的年轻人。 眉宇硬朗,眸光犀利,刀刻般的面容上微微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完美得无懈可击。 是个不错的孩子。 “想让asc与zak集团合作并非难事,苏氏与陆氏也算得上是世交,门面上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老人眯起眼睛,露出野豹狩猎般的危险目光,笔直射向对方的脸庞,似乎只要对方一有妄动,就会彻底扼杀掉他所有的寄望,“坦白来讲,我只有一个条件。” 男人冷峻的面庞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沉着平定,宛如岿然不动的泰山。 “董事长请说。” zak的存亡在此一举,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要把签署完整的合约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注意到男人搭在扶手上微微攥紧的手指,老人的脸色逐渐缓了几分,收回视线看向桌上摆着的一个小相框,指骨分明的手指布满的苍老的褶皱,却依旧修长白皙而优雅。此刻,这双优雅而干练的手正慈爱地摩挲着相框边缘,带着不言而喻的疼惜,以及几分与此情此景极为不符的凌厉与果决。 “asc与zak合作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氏与陆氏联姻。” 浅淡的几个字节,无波无澜,却沉稳有力,叫人无从抗拒。 闻言,陆宗睿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缓缓曲起,深不见底的墨色双眸中骤然掀起了一卷狂风,虽然很快就瞬间消匿了下去,但还是没能逃过老人那双老练毒辣的眼睛。 见到陆宗睿有些犹疑,老人却是变本加厉,丝毫不见退让:“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算难。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反对苏苏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虽然你跟那个人交情不错,但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苏苏跟你结婚,其他都好商量,不然,一切免谈。” 老人的话字字掷地有声,绝无半分商讨的余地。 商人就是这样,最是精明干练,一即是一,二即是二,黑白分明,毫不含糊。 陆宗睿仍是沉默,酷冷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情感,像是用冰雕刻出来的肖像,就算风刀霜刻也不能改变分毫。但是很显然,他在犹豫。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有点难度,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你可以仔细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缕笑容,然而冷锐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不过,作为一个长辈,我还是要提醒你,选择只有一次,你没有后悔的资本。” “那么,就不用考虑了,”陆宗睿忽然站起来,墨眉笔挺,目光如炬,“我答应你的条件。” 老人精干的面容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几许赞赏的神情,他的目光一向很准,希望最后这一次,也不会看错。 一直到洽谈完所有合约事宜,陆宗睿的脸上的表情也从未有过任何变化,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无迹可寻,仿佛这次来只是为了签署一份很寻常的协议,尽管这份合约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时候不早了,爷爷也早些休息吧。” 整理好文件收入夹内,陆宗睿躬身辞别,周全的礼节丝毫没有减弱他那帝王般的气势与迫人的霸道,反而更能彰显出他那种不一般的野心。 看着那个冷峻而沉定的年轻人转身离开,老人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宗睿,你……喜欢苏苏吗?” “不喜欢,”微暗的灯光下,男人款款转过身,刀削般的眉眼缓和了几分尖锐,却依旧张弛而有魄力,暗含着深沉而浓郁的情愫,“我爱她。” 1、霸王硬上弓(上) “安先生,登机的时间到了。”空姐温柔的嗓音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水味一样甜美。 机场的vip候机室内,唯一的一位乘客悠闲地叠着双腿半倚半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在听音乐。他的头发很长,染着酒红的颜色,灯光下的色泽光鲜亮丽,丝绸般的发束用简单的绳子随意扎起垂在肩头,发梢正好落在胸口的位置。 被称为“安先生”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精致,长相略显阴柔,左眼眼角下有一颗不算太明显的朱砂泪痣,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很风流的花花少爷。 空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上穿的那件浅灰色细纹双排扣休闲西装是vilian最新一季的款式,全球限量发行,每家零售店仅有不同尺寸的一套。西装里面是件敞胸深v字领的枚红色衬衫,锁骨清晰细致,衬着发色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流畅柔韧的腰线更是收得恰到好处,金贵而奢华。 当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睁开时,就像是沉睡的野兽苏醒一般,隐隐透着股叫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气息。 那一瞬间空姐竟然觉得有些惶恐,忐忑不安地挪开打量的视线,如同一个误闯禁地的擅入者,连说话都不能流畅:“安、安先生,登机时间……” “知道了。” 男人忽然俯过身来,抬手触上空姐的鼻梁,微凉的指腹在鼻翼上轻拂而过,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小动作。 空姐一瞬间紧张到了极致,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一刹那间像是有电流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上闪速划过,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心头却是按捺不住地欢欣雀跃起来。 安奚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轻佻暧昧的笑容,收回手轻轻吹掉指尖上沾着的一小根黑色睫毛:“照镜子的时候记得看仔细一些。” 空姐慌乱地抬眸,对上那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瞳仁犹如一潭潋滟的湖水,却是看不透隐藏其下的真正情绪。等再度回过神来,那个男人早就已经开门走了出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水气息,跟他的容貌一样妖冶。 “安先生,请问您要喝什么饮料?” “咖啡,谢谢。” “请稍等。” 打开电视机,安奚容斜斜靠在沙发上,随意调了几个频道,屏幕上一晃而过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奚容即刻将频道转了回去,目光定格在镜头前那张英俊而又邪肆的面容上。 早就听说今天上午九龙集团要举办董事会重组交接的会议,可没想到那个一贯低调懒散的男人竟然会在镜头前露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个集团继承人金屋藏娇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出来见个光让大家认识认识,积累些威信,虽然他是很信任这个深藏不露的好友,但并不代表别人会服他,特别是上一辈那些倚老卖老的“伯伯叔叔”们。 “……今天上午九时三十分,九龙集团正式召开董事会改组会议,会议选举了九龙集团新一任董事长白述冉先生。据闻白述冉先生是九龙集团前任董事长白骅云的第三子,自小送往英国进行精英培训,年仅二十三岁就获得了牛津大学的两个商科硕士学位……” 看着屏幕里那个被闪光灯照得光芒万丈如神祗一般的男人,安奚容仰头啜了一口牛奶,唇边的笑容愈发恣意起来。 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些光鲜亮丽的金牌标签背后,藏着的是怎样一抹恶劣的灵魂。 “……这次的董事会重组将近换下了三分之一的元老级人物,因而在整个九龙集团掀起了巨大的浪潮,除了少数人极力支持这位雷厉风行的年轻董事之外,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持怀疑态度,表示仍在观望状态。也就是说,如果白述冉先生不能胜任董事长这个位置的话,九龙集团在未来的三个月内很有可能再次进行董事会的重组,到时候白氏在董事会的威望将会受到严重的谪贬……” 听到后面的报导,狭长的狐狸眼瞬间睁大了三分,这下就连深知好友本性的安奚容也忍不住吃惊。 用老头子的话来说就是,年轻人不要太嚣张,别一不小心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呵……这家伙!”看来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哐啷!” 安奚容握着杯子靠在沙发上,视线几乎全都聚焦在屏幕上,因而连身边有人靠近也没怎么注意,直到手里的玻璃杯被人猛的一挥摔了出去,砸在桌角发出极其清脆的撞击声。 紧跟着视野一暗,胸口的衣领被人以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一把拽住,噼啪爆飞了两颗纽扣。 “唔!” 在安奚容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样貌之前,声音就被那人柔软的唇瓣堵了回去,细滑温润的舌尖像小蛇一样迫不及待地探进来横冲直撞,动作青涩而野蛮,毫无任何技巧可言。 因为太过震惊与突兀,在整整僵硬了几秒钟后安奚容才蓦地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人、强、吻、了?! “嗯……”女人似乎被自己堵得有些窒息,不由侧开脸趴在他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脸颊到耳根处绯红一片,艳丽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微微嘶哑的嗓音性感得无可救药,似乎还衔着一丝狭笑,抚在他胸口的手有些轻颤,温热的指腹沿着肌肤一路下滑,异样的触感像是电流一样袭击他的四肢百骸,“喂……你是木头啊?怎么不动?” 安奚容轻咳一声,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动什么?” 女人忽而仰起头,睁开眼睛看向他,迷离的眸子如同宝石那般瑰丽,闪烁晶莹而微醺的光泽。 刹那之间,安奚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溺死在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眸里。 温热的湿滑的唇瓣像是极品的奶茶,那种温润的触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苏瑾年像是一只饿狼般扑在男人身上,抬眸对上男人睁得大大的眼睛,再次忍不住咬上了他的唇瓣。 安奚容的脑子再度一片空白,狭长的凤目撑得大大的,宝石一样的黑眸中倒映着女人绯红色的脸颊,玲珑剔透的鼻尖,微微眯起的猫一样的眼睛,还有那浓密而卷长的睫毛,像是细绒刷子一样扫在他的眼睑上,有一点痒。 女人在他舌尖风卷云狂,拙劣的**技巧咬得他生疼,尔后抬手一把遮住他的眼,声音在齿间轻笑:“闭上眼睛认真一点,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那一刹那,安奚容的脑海里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 他好像遇到了传说中的……女、流、氓?! “苏、苏小姐……” 闻声赶来的乘务员在见到眼前的情景时不由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出去!关紧门!” 苏瑾年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声,趴在安奚容的肩头犹如一只极具攻击力的小兽。 “呃……”乘务员已经完全懵了,被她这么一喝犹如当头一棒,立刻像是被宣布释放的死囚般匆匆闪了出去,遵命地锁上了门。 看着乘务员仓皇离开的背影,安奚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尝到了一股奇怪的巧克力的味道。 女人的手还在不安分地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满脸猴急的样子像是禁欲了几百年后头一次开荤。 2、霸王硬上弓(下) 醉醺醺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小巧的唇瓣因为刚才的激吻而变得嫣红饱满,细致嫩滑的肌肤吹弹可破,就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也看不到任何的瑕疵……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充满了诱惑的芬芳。 安奚容极力保持着理智,伸手推开她,然而还不等两人拉开距离,女人忽然唰的扯下他的领带,一边用力抓住他的手飞快地在他手腕上缠了两圈。 安奚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力道可以凶猛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如此娇美的女人! 在他讶异的那一瞬,另外一只手也被捆进了领带里,并在一起被拴在沙发的扶手上。 “你究竟是谁?!” 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安奚容这一刻确实忍不住乱了,不是慌乱,是错乱,或者说是凌乱! “我是谁并不重要,”女人噙着笑凑了过来,伸出舌尖在他耳根划了一道,“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人,而且看起来很美味……” 安奚容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问出了有史以来最蠢的一个问题:“你要干什么?” “啧……真是怀疑你的智商!”女人忽然站直身体,撇了撇嘴角吐出这么一句话,尔后转身走到一边不知在干什么,听声音好像是在打开箱子找什么东西。 安奚容趁机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绑着手腕的领带越挣扎越紧,是绑架犯专业的打结方式! 女人很快就折了回来,修长白皙的指尖捏了一颗粉红色的药丸,脸上的笑容邪恶得一塌糊涂。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安奚容皱起好看的眉头,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如果这种感觉可以叫做绝望的话! 看到男人翻身跳下沙发退开十步之远,苏瑾年却是一脸淡定地步步逼近,像极了淫棍色魔在街角围堵良家小姑娘,眉眼间是磕了药似的的兴奋,脸颊绯红成一片,散发着不寻常的热度。 “呵呵,当然是好东西,能让你欲仙欲死的好东西……” 看着女人微晃的步子,安奚容终于察觉到了女人的不对劲,这个女人一开始就不对劲! “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吃错了东西?”苏瑾年闻言微微一顿,略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可是!”安奚容拔高了声音强调,“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非常奇怪!” 男人的目光灼灼有神,像是激光一样打在自己的脸上,苏瑾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浓密卷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中灼热的火焰,只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像是午后骄阳照耀下的墙角,叫人看不真切。 安奚容靠在墙边,心怀忐忑地看着那个堪称是尤物的女人抚着脸愣在原地发呆,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形碰面,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要霸王硬上弓,如果他的双手没有被捆绑起来…… 他似乎也并不介意跟这样的女人交往一段时间,虽然大多数时候,女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种贪婪幼稚而又无聊的摆设。 “砰!” 就在安奚容瞄向门口准备夺门而逃的时候,前面的那个女人忽然倒了下去,左肩笔直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安奚容先是吓了一跳,继而了然,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其实按他往常的习性,对于这种情况一概都是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没办法,有些无聊的女人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总是会做出某些很可笑的行为,比如走在他面前的时候故意摔上一跤。 倒不是说他自恋,只不过同一个女人能在一周之内连着在他跟前摔三次那也太巧了吧?虽然在第三次成功摔倒之后,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然而这一回,安奚容却是连犹豫都没有,就急急赶了过去蹲下身扳过她的脸轻轻在她脸颊上拍了两下:“喂、喂!你没事吧!醒醒!” 女人在他的叫唤下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往他嘴里塞进了那颗粉红色的药丸! 在下颚被女人狠狠捏着抬起来的时候,安奚容深刻地感受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严重的践踏了! 苏瑾年才不管男人是怎么想的,为了那颗价值千金的药丸不被他吐出来浪费掉,即便操手拿了一瓶水灌了一口,随后贴上男人的双唇将水悉数逼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 安奚容呛着嗓子咳了一阵,白皙的面容上因为情绪激动血液急剧上涌而慢慢染上了红色。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想到了极为古老的那句正气凛然的豪言壮语: 士可杀!不可辱! 猛的推开女人,安奚容凤眸怒睁,狠狠瞪了女人一眼,寒声警告:“女人,不要试图挑衅我的极限!” 苏瑾年依旧笑得无良,眸子里火辣辣的视线毫不掩藏地落在男人因为撕裂了衬衫纽扣而袒露的胸膛上,仿佛要把他的整个身子都看光——光—— 安奚容忍无可忍,怒哼一声转身就走,却听女人笑盈盈地开口:“你刚才吞下去的那颗是烈性春药,如果你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兽性大发危害社会安全的话,我劝你还是……将就一下本小姐吧?” 握在门把上的手由是轻轻颤了一下。 “唉,你还是不是男人哦?”女人状似幽怨地轻叹了一声,娇花照水顾影自怜,“像本小姐这样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大美女,多少人眼巴巴地抢得头破血流,你倒好,主动送上门来的艳遇都不要。” 握在门把上的手再次抖了一下。 “还是说……”性感的声色降了两个音调,透着一股状似意外的惋惜,“你不行?” 安奚容回过头,凤目斜挑,笑得风情万种,只有目光可以冷到冻死人:“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苏瑾年咯咯一笑,抬手轻轻解下长裙,露出火爆**的娇躯,潋滟的双眸勾魂摄魄:“当然不是。” 果然,“你不行”这三个字是所有男人共同的雷点,跨越了年龄,跨越了国界,跨越了种族。 3、您不能进去! “等等!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 见到有人向头等舱走去,乘务员慌忙冲过去拦住了他,讪笑着满脸尴尬。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闻言轻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向乘务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那个……” 一想起刚才见到的场景,乘务员就忍不住面红耳赤,他活到现在还没有遇见这么泼辣的女人,竟然直接在飞机上就目中无人的,光天化日的,大庭广众之下的——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强的那个男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不过,她苏大小姐的好事,那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插手的。 见乘务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男人又往前逼进了两步,冷笑道:“坐了十几年的飞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乘务员拦着不让乘客进门的。去,把你们的机长叫来,我倒要听听他能给出什么解释?” “发生了什么?” 闻讯赶来的机长匆匆走近,先是拿目光严厉地瞪了一眼乘务员,继而换上职业的笑容转向那位带着褐色鸭舌帽,面容阴沉,一看就知道不容易对付的男人。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买了头等舱的机票,但是你们的乘务员拦着不让我进去,所以我希望能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不等机长回过头来兴师问罪,乘务员立刻凑过头去,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机长当即脸色一边,顿了顿才又笑着对男人道,“这位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商务舱还有一些位置,我们可以全额退还机票,免费为你提供——” 男人面露不快,但还是忍着脾气,哂了一声打断他:“我说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啊!喂喂喂……你不要那么用力啦!我都被你弄疼了……嗯~好痒啊!咯咯……我要在上面!不嘛不嘛!我就要在上面!” 正当机长在寻思着找什么借口才能送走这座大身,头等舱里即便非常应时而不应景地传出来某女断断续续的笑闹声,蜜色的言语间毫无保留地昭示了一切。 乘务员又是耳根一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机长,却被对方一个眼刀给瞪了回来。 “呵,原来是这样……”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失笑,又是一声冷哼,便就转身走了开。 可见,还是很识趣的。 乘务员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心下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开放了啊! 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男人走到一边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 “喂,嗯,是我。她吃了。现在药效已经发作了……” 阳台上,少女窝着身子躺在秋千做成的圆形小沙发上,一边垫着脚尖轻轻摇着,一边给怀里的波斯猫温柔地理顺毛发。 阳光洒下来,打在那一片瀑布般的金发上,反射着亮丽的光泽。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听说是安承楠的三子,叫什么安奚容的。” “安承楠?哪个安承楠?” “a市还能又几个安承楠?” “呵,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竟然碰上了市长的三公子。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便宜她了。” “喵呜——!” 被抓疼了的波斯猫忍不住叫了一声,少女的手指才又缓缓松开。 “能不能弄到录像?不行的话,照片也可以。” “我试试。” 4、你真无耻!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灼眼的阳光照耀在银白色的建筑物上,明晃晃的机场大楼由小变大,越来越近,一转眼就晃到了脚底下。 飞机贴着地面缓缓降落在轨道上,机舱内响起空姐温柔的提示语:“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流虹机场,外面温度25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飞机停稳之后,乘客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机舱,唯独头等舱的门还紧紧关闭着,乘务员守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前去敲门提醒。 “他们……”机长走过来,抬眸瞟了一眼,微蹙眉头,“还没有出来?” “是的。”乘务员尴尬地点了点头,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他却是比当事人要紧张多了,“要不要我去提醒一下他们?” 机长考虑了一会儿,随后摆摆手:“不用了,随他们去吧。” 说着,便带着所有的乘务员一并下了飞机,只留了一人下来打探情况。 头等舱内,春色褪尽。 在烈性春药的驱使下,两人天翻地覆**地动山摇大战了三百回合,战到后来早就浑然忘我出神入化不知今夕是何夕。 将近一个晚上的极致缠绵几乎榨干了安奚容所有的体力,就算最后药效褪去恢复了清醒,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去考虑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那只突然扑上来的小狐狸早就已经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只有她在背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抓痕还在火辣辣地疼。 “呵,小野猫~” 温和的光线下,女人雪白如凝脂的肌肤上布满了妖冶的红痕,使得玲珑有致的身段看起来更添妩媚与蛊惑,而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红唇微张,鼻子挺翘,紧闭着的眼睛下能清晰可见地数清那浓密卷长的睫毛。 诚如她先前的自夸,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安奚容缓缓低下头,在她眉心温柔地印下一个吻,继而满脸餍足的合上眼,搂紧她的腰睡了过去。 “嘀咯哩咯咙呼啦呼啦!嘀咯哩咯咙哦哦哦!嘀咯哩咯咙呼啦呼啦……” 半个小时后,苏瑾年被包里的手机铃声震醒了过来,扶着酸软的腰爬起来要去找手提包,手一抬似乎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得睁开眼睛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 “啊啊啊啊啊啊!” 瞎了! 为什么会有个裸男睡在身边?!这里是哪里?!发生什么了?! 安奚容被她超大分贝的尖叫声吵醒,揉了揉眼睛跟着坐起来:“怎么了?” “你……你……” 苏瑾年伸手笔直地指向他的鼻子,气得指尖发抖,浑身发颤。 “禽兽!流氓!变态!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你……你竟然强暴本小姐!” “哈哈……” 听到这话,安奚容却是忍不住笑了,抓住她直指自己的手缓缓按下:“我强暴你?明明是你强吻我在先,绑架我在后,甚而给我喂了烈性春药,百般威胁千般诱惑……”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干那种蠢事!” 苏瑾年触电般收回了手,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飞快地抓起衣服试图遮盖裸露的身体,然而那身裙裳早就在方才的“激战”中被撕成了七零八落的布条子,哪里还能遮羞蔽体。 秉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安奚容体贴地拾起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抬手递给了那个一脸炸毛几欲暴走的小狐狸。 “呐,先穿这个吧。” 两人遮身的衣物本来就少,安奚容浑身上下也就盖着这么一件西装外套,此刻提起来给了苏瑾年之后,身上可谓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苏瑾年一抬眼就看尽了那光裸身躯的满园春色,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恼羞成怒之下一挥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混蛋!你真无耻!” 不等话音落下,苏瑾年立刻抢过他手里的西装外套,匆匆裹在身上就夺门而去,门一推重重撞上了闻声赶来的乘务员,差点把他的鼻梁骨撞断,可见其惊慌失措。 莫名其妙被煽了一个巴掌,安奚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望着落荒而逃的女人目瞪口呆,顿时有了种吃了苦瓜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唱)“……我不要半星红血红尘溅,将鲜血俱洒在白练之间;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这楚州要叫它三年大旱,那时节才知我身负奇冤……” 冤——冤——冤——! 天地可鉴,他是被冤枉的。 如果人生是一场闹剧的话,苏瑾年一点都不介意再往上面多洒一桶狗血! 穿着破烂的连衣裙,裹着银灰色的西装,一身着装不伦不类,更郁闷的是她忘了穿鞋子,就这么光着脚跑了出来! 一下飞机,苏瑾年就后悔得想把自己从楼上扔下去! 几乎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就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有好心的空姐上来询问她是否要帮助,都被死要面子的某人断然拒绝,尔后以一种壮士断腕的气势,一种过街老鼠的姿态,飞快地跑出了甬道,跑离了众人的视野,留下一群风中凌乱的折翼的天使。 缩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苏瑾年左看右看没多少人注意到她之后,才颤抖着手掏出包里的手机。 好吧,二十三个未接电话。 这下死定了! “喂,嫣然啊,那个……” “我靠!你死哪里去了?!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电话打爆了也没人接!还以为你被绑架了正准备去报警……” 高分贝的吼声差点没把她耳膜震破,苏瑾年赶紧把手机拿开半米有余,等河东狮一口气咆哮完了才哭着嗓子内牛满面:“呜呜,嫣然……快来救我……这可比绑架糟糕多了……” “喂?!发生什么了?!你别哭啊!等等啊等等!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卧槽!不知道你就赶紧拉个人问问啊!……嫣然姐,把手机给我吧……喂,姐,你先别急。你抬头看一看四周,都有些什么比较具有标示性的东西?” “唔,我看看……”苏瑾年抬头巡视了一遍,轻轻咬了咬嘴唇,“左边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kfc餐厅。” “好,我知道了!姐你先呆在那里别动,我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苏瑾年把头埋在膝盖间,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 十分钟后。 “啊!” 惊天动地一声吼,瞬间又把所有人的目光召集了过来。 苏瑾年恨不得一巴掌拍飞那个不长心眼的冒失鬼,这年头流行比嗓门大吗?! 5、我要查清楚 “姐姐!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季子湘一个箭步冲到苏瑾年面前,看着她这身落魄的模样,还有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吻痕,瞠目结舌,震惊无比! “姐,你这是……不会是……”季子陵抽了抽眼角,上上下下把苏瑾年扫了一遍,最后动动唇瓣,艰难晦涩地从嘴中吐出了几个字,“被……强了吧?” 他——说——了! 他竟然说了?! 唐嫣然转头惊悚地瞪了同样缺心眼的季子陵一眼,又忐忑不安地回头望向苏瑾年,小心翼翼地,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试图去安慰她:“瑾年,这种事其实也不是……” “什么都别说了……”苏瑾年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先把我从这鬼地方弄走……对了,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帮我瞒着,谁都不能说,小姨,小姨夫都不能说!” “好、好的。”季子湘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做个飞机也能遇上那档子事,会不会太幻灭了?姐姐的运势还真是down到了十八层地狱啊…… 找了个附近的酒店,苏瑾年立刻就把自己关进浴室里,洗了整整一个钟头的澡,恨不得蜕下一层皮,但是那深深浅浅的印痕却像是长在她身上了一样,只要瞄一眼,就能想象出他们当时的“奋战”究竟有多激烈! 对着镜中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躯体,苏瑾年努力回忆,却一点都记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甚至都想不起来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 只要一回想,满脑子就只剩下那具光裸的,蜜色的,同样遍布着各种抓痕挠痕的,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十分性感并且有型的,男人的,身躯。 “嗷——” 苏瑾年趴在墙壁上,拿脑袋撞了两下,满肚子火气却一点也撒不出来。 她的初吻啊! 她的初夜啊! 尼玛啊…… “瑾年,要不这样,你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回头我跟叔叔阿姨们说,你有事要迟两天才能回来?不然,你现在这个样子……” 看到苏瑾年半死不活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唐嫣然立刻把季子陵和季子湘推到身后,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生怕在她那颗饱受惊吓的脆弱的小心脏上再捅一刀。 苏瑾年拿毛巾在头上重重的揉搓了几下,继而四仰朝天地躺倒在床上,捂着脸来回滚了两番,最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怨气。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季子陵和季子湘面面相觑,对望了一眼—— 嗯,这里面,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呵呵,不着急……”唐嫣然陪着笑,好生哄着她,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受不了,她家瑾年能够不哭不闹不上吊已经很了不起了,“只要那个男人还在a市,不,就算他逃到了天涯海角,只要能找到他……”丹凤眼微微眯起,凶光乍现,“我就手起刀落,帮你阉掉他!” 闻言,季子陵很不争气地觉得胯下疼了一下。 苏瑾年坐起来,揉了揉半干半湿的头发,那个男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强暴你?明明是你强吻我在先,绑架我在后,甚而给我喂了烈性春药,百般威胁千般诱惑……” 她强吻?她绑架?! 她喂了他烈性春药?! 放屁! 她虽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但还不至于饥渴到那个地步! 不对,他说烈性春药?! “子湘,你去把我的包拿来!” “哦……”季子湘立刻吧嗒吧嗒跑出去,又吧嗒吧嗒跑过来,把苏瑾年的手拎包双手奉上,“给。” 苏瑾年一把抓过包扯开拉链翻找起来,尔后在其他三人莫名的目光下抖着手拿出一个粉色的药丸盒子,抖着手缓缓打开,抖着手一颗一颗地数着:“一、二、三……三、二、一……” 怎么只有三颗?! 那天大卫明明给了她四颗! 难道说,那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她才是那个无耻下流又卑鄙阴险,还吃干抹尽不认账的罪魁祸首?! “这是什么东西?” 唐嫣然拾起其中一颗绿色的药丸对着灯光仔细研究了起来,另一边,季子湘慢慢把药丸凑近嘴边轻轻舔了一口:“酸的……” “喂!那个不能吃!” 苏瑾年见状当即大喊了一声。 季子湘被她吓了一跳,一个不小心就把药丸吞了下去,狠命地咳了两声:“为、为什么?” 苏瑾年掩面:“那个是春药,烈性的……” “呕!” 季子湘脸色唰的就白了,忙不迭转过身冲到厕所,不停地用食指戳喉咙,发誓就是把喉咙戳破了也要把那鬼玩意儿给吐出来!春药!开什么玩笑! 季子陵迅速把药丸放回到盒子里,唯恐避之不及。 “姐,你哪儿来弄的这玩意?跟你这次被……咳……跟你这次事故有关?” “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验证一下。”苏瑾年绝望地合上盖子,把药丸盒子扔回到手提包里,看来,那个男人说的,**不离十是真的了……而且,他好像也没有骗她的必要,“这几颗药丸是我在英国的朋友送我玩的,本来有四颗,现在少了一颗。” “所以?” “那个男人说,是我喂他吃了药丸,强的他……”天地可鉴,她是无辜的! “哼,十个男人里面有十一个是骗子,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季子陵拉了一下唐嫣然的衣角,唐嫣然拍掉他的手:“没说你,你还不算男人!” 季子陵:“……”你这样说我更不开心! “嗷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情况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那颗药丸应该不是我吃的,因为就算吃了那种东西,至少记忆还是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印象……”苏瑾年抱头在床上来来回回打了几个滚,恍惚间想起来什么,“对了,我好像在上飞机前吃了几颗巧克力,味道……有点怪。” “什么巧克力?还在吗?” “嗯,还有几颗!”苏瑾年从包里翻出两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到唐嫣然和季子陵的手里,“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那天晚上除了巧克力和矿泉水,我就没再吃过别的东西了。” 唐嫣然拆开包装,轻轻掰开巧克力,继而白了一眼苏瑾年:“我记得,你从来都不喝酒。” “这跟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 “姐姐不喝酒,是因为一碰酒精就会醉,我记得姐姐小时候喝了半杯葡萄酒就到处乱亲人,还要脱我的裤子……唔唔!” 6、暗箭伤人 苏瑾年一把捂住季子陵的嘴巴将他按到在床单上,恶狠狠地威胁他:“你再乱说话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裤子把你扔到酒店门口去!” 季子陵扭过头,大义凛然地回瞪她,模糊的声音穿过指缝穿了出来:“大、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好了好了……”唐嫣然头疼地插手分开他们两个,继而转头严肃地看向苏瑾年,一字一顿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是酒心巧克力吗?” “笑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瑾年不以为然地接过掰成两半的巧克力,拿到鼻子下嗅了嗅,尔后瞪大眼睛指着巧克力中间半凝固的流体,咋舌,“你说这个是酒精?!” 唐嫣然翻了个白眼几乎晕过去。 “靠!你是侏罗纪穿越过来的原始人吗?竟然连酒精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小时候见过几面的叔叔阿姨,过了十几年在大街上碰到,你还能认出他来吗?”苏瑾年轻哼了一声,捏着巧克力转了两圈。 诚如季子陵所说,自从那次醉酒大闹被人嘲笑了整整一个月之后,她对任何酒类都敬而远之,更何况这酒心巧克力里面的酒精含量也不多,尝不出来没什么可奇怪的。 问题是,单凭那点儿酒精含量—— “这也太夸张了吧?吃几颗酒心巧克力也能醉?!鬼才会相信吧!” 吐得半死不活的季子湘靠在厕所门边,气喘吁吁万分怨念。 “这盒巧克力一定有问题,”苏瑾年凤眼轻扫,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子陵,你拿去化验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成分。” “嗯。” 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苏瑾年笑盈盈地开口。 “喂,是lina吗?嗯,没别的事,我就想问一下,放在我房间里的那盒巧克力,是谁送来的?呃……好的,呵呵,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 等苏瑾年挂了电话,唐嫣然忙不迭凑上去:“怎么样?是谁送的?” 苏瑾年挑了挑眉毛,笑得有些无奈:“没有署名,lina以为是我的爱慕者,跟巧克力放在一起的貌似还有一束玫瑰。” “哟!看来你在英国混得很不错嘛!八成是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趁机占你的便宜……” “呵呵,我倒宁愿是这样。” 轻笑两声,苏瑾年抬眸看了眼窗外,夜色深邃,霓虹满城,一如这个城市纸醉金迷的浮华。 人不见,那繁华外衣之下盘根错节的萧杀。 酒吧,鼓乐震耳,人声鼎沸。 金色的大波卷发披在肩头,遮住了半张削瘦的小脸,一副与黑夜格格不入的蛤蟆墨镜更是将那张秀丽的小脸挡掉了大半,然而那妖娆的身段在暴露的衣着之下仍然引人垂涎。 一进门就有男人来搭讪,嫣红的唇瓣斜斜勾起,露出一丝嘲讽的哂笑,少女抬手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脸上,转而将他往外轻轻抚开,姿态说不出的撩人。 走开的脚步却又干脆利落,转眼就消失在涌动的人群中。 “你来了。”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打开门将少女迎进了房间,拿出打火机帮她点上了烟。 少女走到沙发边坐下,吸了一口烟,摘掉蛤蟆镜往手背轻轻一甩。 “照片呢?” 男人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邪笑着递了过去:“一共是十七张照片,虽然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该有的都有了,脸也能看得很清楚……” 少女拆开信封一张张翻了起来,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好在照相机的像素很高,就连男人背上被抓伤的红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因为男人背对着镜头,大部分遮挡掉了女人的身体,不过,那不是重点,只要搭在男人肩头的那张脸面对镜头就可以了。 只要能看清,是哪个女人如此**地在飞机上干这种鱼肉勾当,就足够了。 见少女不说话,男人又开口怂恿:“啧啧,不是我说,这种照片要是流传出去……嘿嘿,这贱人一准就毁了。你看,要不要我在网络上……那个一下?” “暂时先不用。” 少女收起照片放进包里,转而拿出一叠钱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 “这个你放心,我都是按照你的提示去做的,只在中间的巧克力里面加了药,就算她怀疑起来拿剩下的巧克力去检查,也绝对找不到任何证据,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是酒精引起的反应……毕竟,这种事一旦泄露了出去,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嗯,做得不错。” 少女满意地笑了起来,这才把一叠票子扔到桌子上,在烟灰缸里缓缓掐灭烟头,一直到火星都灭了才松开手。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苏瑾年才从被窝里慢吞吞地爬起来,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床边安静看书的男人。 三年多不见,她这个弟弟倒是出落得愈发英俊了,眉眼的棱角显山露水,毫无修饰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澄澈明净,随便拍张照片去杂志社投稿,都是封面模特的不二人选。 那年她离开的时候苏司晟不过十六岁,诃子模样还没完全长开,又不像一般的公子哥儿那样喜欢花里胡哨地打扮,说不上有多俊俏,但是胜在干净,斯文俊秀,纯白温雅,反而很讨女孩子喜欢。 再加上独一无二的优渥家世,谦逊的性情,优异得令人望而却步的成绩,几乎风靡了a市的整个中学区。 以往每逢期末考试,苏家的孩子总能拿到两个第一名,只不过一个是正数第一名——苏家二公子苏司晟,一个是倒数第一名——苏家大小姐苏瑾年。 往事不堪回首……泪目,捂脸,以头抢地。 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弟弟,再回头对比一下堪称乌烟瘴气的自己,苏瑾年很有一种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的冲动。 所以说,攀比是万恶之源,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成绩神马的,智商神马的,都是浮云,浮云~ “小晟,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抓了抓头发,苏瑾年还处在半梦半醒边缘,一边哈着欠一边掀开被子下床,朝外头瞧了眼,也不见其他人在,“嫣然呢?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她吗?……”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苏司晟都没有吭声,苏瑾年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去看他,刹那间好似捕捉到了一抹凌厉非常的目光,然而一晃而过犹如错觉,苏司晟的黑眸清晰透亮,几乎能反光—— “姐姐,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7、安家三少 “哈?!”苏瑾年脊背一紧,头皮一麻,瞬间回过神来,立马抓紧衣领捂住胸口,又觉得此举太过此地无银,遂又松开手,抬眸凄怆一笑,“你说这些红痕?唉,拔火罐拔的啦!是不是很丑?昨天被嫣然笑了一整天差点没把我郁闷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褪下去……” “拔火罐……?” 苏司晟显然不信,看着苏瑾年一副“傻逼快信我快信我!”的表情,眉梢不由得轻轻挑起:“脖子上也能拔火罐吗?” 就算是说谎也该找个恰当一点的借口,这种就是小孩子也不会相信的理由真的不是在考验他的智商下限? “呃,”苏瑾年一滞,继而大义凛然,“脖子上难道不能拔火罐吗?切,谁规定的?!” 苏司晟的视线又在她的锁骨周围扫了一遍,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 三年不见,他差点忘了,苏瑾年是个没有常识的女人。所以永远都不要试图和她争辩,因为她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她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在城市的另一边,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飞速划破苍穹,驶进富丽堂皇的西欧风格别墅群内。 如果说,在正常情况下高官都会刻意低调的话,那么现任市长安承楠可以说是个特例中的特例,不仅在a市最金贵的堪称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圈了将近一千多个平米,更是直接占据了富豪集聚地“玺玉华庭”最为优越的地段,那可是光有钱也买不到的风水宝地。 当然,安大市长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厉害之处。 安氏祖上追溯至七八代都是做官的,官职有大有小,在官商勾结最为鼎盛的那一代安承楠的父亲有幸娶到了当时屈指可数的富豪独女,安承楠虽然不擅于经营,但他的大儿子安奚臣却是难得的商业奇才,年仅二十一就接管了祖母家的产业,并在短短的三年内将产值提升了一倍有余。 安家二小姐安嘉禾金融专业出身,留学归来没多久就成了银行行长的儿媳,内里某些利害相关自然不必多说。 安家三公子安奚容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私生活极度不检点,花边新闻从来就没断过,然而撇开这些不说,在工作上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少爷,你回来啦!”管家笑眯眯地迎上去打开车门,“老爷和太太正等着你回来一起开饭呢!” “嗯。”安奚容眉梢轻挑,扬了扬手指着后车厢,“把那个紫色的行礼箱提到我的房间去。” 管家伸手拎了一下行李箱,没使上劲却是拎不动,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箱子里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闻言,安奚容微提眉梢没有回答,只一把将手头的盒子一并投了过去:“把这个也一起拿上去吧。” 这个箱子是阴差阳错从机场弄来的,里面装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看样子好似跟飞机上那个女人有点联系,如果猜得没错,大概就是她落荒而逃之中落下的东西。 那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就算他威逼利用,也没能从机长嘴里套出她的来历。 可笑,在a市竟然还有人比他市长三公子更有派头? 昨天她跑掉之后,留给他的除了满满的冤屈和这个箱子之外,还有一双紫红色的细长高跟鞋。然后,他竟然还脑子一热把那双鞋子包装好带了回来。 这种事要是被白述冉知道,八成要被笑话“你以为你是童话故事《灰姑娘》里那个提着一双鞋子到处找人的二货王子吗?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个痴汉,啧……” 啧啧,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跟“痴汉”两个字沾亲带故了? “奚容?安奚容?!”安太太不悦地拔高了腔调,她最讨厌别人在她说得兴致勃勃地时候神游天外,一点都不配合! “呃,妈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苏家?” “你爸跟苏董事长约好了,过两天咱们跟苏家大小姐一起吃个饭,趁着时间还早这两天你先好好准备一下。” “苏董事长?哪个苏董事长?” “死小子!”安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a市就这么大,还能有哪个苏董事长?出国玩了一趟,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变傻了!” 安奚容怏怏地扫了扫卷长的睫毛,从薄唇里百无聊赖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倒映在金属质墙面中的男人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绳子扎在肩头,却妖冶性感到了极点,过于精致的五官在左眼下那颗泪痣的点缀下显得有几分邪气,容貌俊美,而表情冷漠。 “做什么一副嫌恶的嘴脸,好像我成天闲着没事干就光倒腾这个,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应酬,要是一般人家的闺女我才懒得瞎操那个心,但是!这次约的可不是别人啊,那可是苏家——掌舵整个asc集团的那个苏家!” 穿着艳丽旗袍的丰腴女人苦口婆心地围在安奚容边上连哄带劝,无奈安大少刀枪不入油盐不进:“那又怎么样?”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瓶玫红色的香水塞进女人手里,安奚容勾唇浅笑:“喏,这是送给你的小礼物,dalis最新款的香水,国内市场似乎还没来得及摆上专柜。” “喂喂!悉容……安奚容!那个苏小姐刚从英国回来,难得你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知道争取一下……哎你,真是——!” 看着安奚容一转眼就消失在转角,安太太气得一把将香水瓶拍在了桌子上,还没等香水瓶里枚红色的液体恢复平稳,却见安奚容又折了回来。 “你说……她刚从英国回来?” “是啊,昨天才刚到家!”一见安奚容有了兴趣,安太太又兴冲冲地赶着凑上去吹耳边风,“这位苏小姐可是asc集团董事长最疼爱的孙女,只要她喜欢,哪怕是伊丽莎白女王手上戴的钻戒,苏老爷子也会想方设法帮她拿到手blablabla……” “昨天才刚到家……么?”安奚容笑盈盈地摸了摸下巴,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缓缓兴起几丝玩味。 苏家?苏小姐——难道是她?会不会真的有那么巧啊! 8、苏家母女 “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镜子里,苏瑾年一身素洁装扮,白衬衫,及膝的中长裙,被拉直的黑丝长长的垂在肩头,一副细线黑框眼镜架在小巧的鼻梁上,再加上盖住了额头的齐刘海,一张脸几乎有大半张被掩在了阴影下面,与先前俏丽的样貌相比,判若两人。 “等一下。” 苏司晟端详了片刻,走过去拿起梳妆台上的遮瑕霜沾了一点在指尖,尔后凑到苏瑾年白皙的颈项上轻轻地涂抹了几个来回,在收回手的时候小指指尖顺势往外勾开衣领。 他的个子比苏瑾年高了半个头有余,从上往下很轻易就看尽了那片雪白的后背上斑驳的痕迹,黑亮的眸子不经意间卷起一层阴霾,然而转瞬便又消匿了下去,唇边扬起温和的笑容:“可以了,我们走吧。” “嗯!” 苏瑾年抬头对他粲然一笑,垂眸的瞬间,笑意在刹那间断线。 要不是爷爷的意愿不能违背,那个家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去,冷眼相待的奶奶,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父亲,言语刻薄的继母……简直就是一个压抑的牢笼,作为家族里的嫡长女,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循规蹈矩,随便出个差错也能被人揪着小辫子指指点点说上半天,f,u,c,k——**! 三年前她捅了个那么大的娄子,居然没有被家族里“判死刑”,倒还真是奇怪,果然有个位高权重的爷爷,要比什么金山银山都要靠得牢。 如果这些都是爷爷的意思,想来那些贱蹄子也不敢再拿那件事乱嚼舌根,事情过了三年,火星渣子都灭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才对。 “姐,你在国外这么些年,过得还好么?” “说不上好坏,至少……”苏瑾年抬起头,望着天边大团大团的云朵,某些片段在脑海里汹涌而过,最后定格在她踏上私人飞机仓皇逃离的那一天,“比在家里要自由一些。” 转头看了一眼苏瑾年,面无表情的侧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目光跟着掠过搭在腿边那只纤瘦的手,有那么一瞬的冲动,苏司晟想要伸手握住它。可是,他不能。 “你呢?”苏瑾年忽然转过身,抬手伸到他的胸前,掌心轻轻按在胸口上,“这里还会痛吗?” 苏司晟浑身一颤,险些打偏了方向盘,心跳在瞬间加速,后一秒苏瑾年却很快就收回了手:“听说你现在研读的是心脏外科,怎么,还想自己给自己动手术不成?” “久病成医而已。你呢,打算学什么?金融,商务,还是管理?” “学什么?!”苏瑾年眨了眨眼睛,表情夸张,“天高皇帝远,大好的机会我不死命疯玩,脑子进水了才会去读书!呐呐,从小我们都在同一个班,我是不是那块料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会不知道吗?啧,别对我抱希望,我自己都绝望了……” “怎么会……”一提到读书啊成绩啊这些字眼,苏瑾年就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神态,苏司晟不由好笑,“姐姐明明那么聪明。” “死小子,才三年不见,居然敢埋汰我?!” “我说的是事实。” 苏家大宅地处郊区,拥有大片的土地,因而花园建得格外的广阔。一般没有什么急事,车子都不允许开进花园,不过道路两边种满了奇花异草,穿行其间也算是种享受。 阳台上,苏青荇抱着异瞳波斯猫站在栏杆边,垂眸看着不远处有说有笑走过来的两个人。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迎面看过去,总是十分的刺眼。苏青荇就不明白了,明明她才是苏司晟的亲妹妹,可是从小到大,苏司晟就只会围着苏瑾年转,爷爷也只偏爱苏瑾年一个,就连那个人的眼里,也从来都只有苏瑾年的影子! 就算父亲和母亲更为宠爱她和哥哥又怎么样?苏家的大小姐永远都是苏瑾年。而她想要的,求而不得的,几乎都是苏瑾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甚至是不屑于拥有的。所以,她只能自己去争,去抢! 等到两人差不多走到了阳台下,苏青荇往前一步,冷笑着举起波斯猫,甩手用力地往苏瑾年头上扔了下去。 “喵呜!” 陡然被迫做抛物运动的波斯猫在半空中吓得凄厉地大叫了一声。 “小心!”苏司晟眼疾手快地推开苏瑾年,混乱中被吓得疯魔的波斯猫胡乱抓了一道,在手臂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你……没事吧?” 苏瑾年惊魂甫定地回头,看着地上摔破了脑袋不停抽搐的波斯猫,脸色在刹那间惨白一片。 “sunny!” 听到猫叫声,苏青荇很快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眼看见摔在地上溅了一地血迹痉挛不已的波斯猫,眼眶中顿时聚满了泪水,踉跄着走过去抱起剩下半口气的波斯猫,哽咽着声不成调:“sunny……sunny你振作一点,我马上就带你去看医生……” “小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苏瑾年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抬手轻轻拍了拍苏青荇的肩膀,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只波斯猫是苏青荇生日的时候央着父亲讨来的生日礼物,她一直都宝贝一样宠着,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姐姐,sunny它……好像不行了。”苏青荇愣愣地坐在地上,靠着苏瑾年的腿一遍一遍轻柔地抚摸着波斯猫的毛发,仿佛它只是在睡觉一般,“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它……” “sunny平常不都挺乖巧的吗,怎么会莫名其妙从楼上掉下来?哼,还不是有些人,克死了生母不算,连只猫都不放过,真是晦气!”一身贵妇打扮的林海旋袅袅娜娜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斜眼看了苏瑾年一眼,不屑地冷哼。 苏瑾年有些受惊过度,被林海旋这么劈头盖脸地讽刺,不由得脑子一热反唇相讥。 “那也比某些见不得光的小三要好,连‘闺密’的男人也要抢,还在人家怀孕的时候趁人之危爬上男人的床,这么无耻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 “苏瑾年!”被戳到痛处,林海旋立刻变了脸色,三年前苏瑾年虽然事事跟她抬杠,但还不至于这么无礼,现在她说这话是打算撕破脸皮了?!“没有证据,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苏瑾年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回眸看向她,“既然是血口喷人,那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别吵了,没一个清静的。” 坐在客厅里的老妇人站起身,看也不看门外的几个人,自顾自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哼!”林海旋冷哼一声,一扭头也上了楼。 9、姐姐,请笑纳 苏司晟推门进房,看见苏瑾年蹙着眉头窝在沙发上,苍白的脸上仍是毫无血色,不免有些担心:“姐,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想起了summer?” summer是小时候苏瑾年捡回来的一只流浪猫,刚进家门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被苏瑾年细心呵护了三个月,终于长成了一只漂亮的萌猫,很讨苏瑾年的喜欢。谁知道,有一次summer不小心跑出了园子,被外头一个虐猫的疯女人剥了皮吊在树枝上,等苏瑾年赶到的时候,一见到那个血腥的场面就吓晕了过去,为此苏瑾年还抑郁了半个多月,从此对任何猫猫狗狗都敬而远之。 整理了一下情绪,苏瑾年勉强扯了扯嘴角,抬起头看他:“小荇怎么样了?” “哭了好一会,现在大概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苏司晟淡淡的说着,神色间是少有的冷漠。 “嗯。”苏瑾年点点头,滑了下鼠标打开电脑,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遍,顿了顿道,“我收到一封邀请,明天在天鸿酒楼有个拍卖会,其中有一样就是市场上少见的喜马拉雅猫。喜马拉雅猫是波斯猫和暹罗猫杂交的品种,我看了一下照片,跟小荇的那只波斯猫很像,我想去拍下来送给小荇,算是给她一个安慰。” “奶奶本来就不喜欢家里养这些宠物,小荇的脾气你也知道,凡事哭过就忘了,姐姐你才刚回来,用不着为了这种小事徒添麻烦惹奶奶生气。” “这次我回来得匆忙,没给小荇带礼物,小荇失去sunny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喜马拉雅猫就当是我送给小荇的礼物。” 瞄了一眼苏司晟脸上淡漠的神情,有那么一瞬,苏瑾年甚至觉得他有些冷血,记得当年summer也是被他自作主张随意埋掉的!别以为她没看到! 嘴唇动了动,斥责的话却是说不出口,苏瑾年只得懒懒哼了一声:“你要是觉得麻烦,那我一个人去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司晟眼角轻抽,不得不承认,苏瑾年有时候真的笨得可以。 当年的summer也是,现在的sunny也是,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心如明镜,苏青荇远远不像看起来那样柔弱单纯。这就是他不喜欢那个孪生妹妹,反而跟同父异母的苏青荇更为亲近的原因。 只是苏青荇两面三刀,对着苏瑾年表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苏瑾年在这个家里已经活得很辛苦了,难得有个妹妹看起来跟她亲近些,苏司晟虽然不想她被蒙在鼓里,但更不希望她知道了真相心里难受。 所以,如果她想做好人,那么坏人就让他来当好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瑾年挑着眉头,又哼了他一声。 “我的意思是……”抬步走上前,苏司晟伸出双手环住苏瑾年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挂在她的身上,侧过头不满地瞪着她,“姐姐你偏心!” 苏瑾年白眼:“我怎么就偏心了?” “你只想到给小荇送礼物,就没想到给我送礼物。” 苏瑾年转头,挑眉:“那你说啊,想要什么礼物?”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苏司晟的瞳孔逐渐深邃了起来,像是看不到尽头的夜空。 “想要什么?唔……让我想想,我好像……什么都不缺诶?” “那你说个屁啊!” 苏瑾年曲肘往他小腹捅了一下,趁他吃痛收手的瞬间一把将他撂在沙发上,拍拍手扭着屁股走了出去,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对他竖上一根中指。这小子,小时候不是挺根正苗红的一祖国的花朵么,怎么三年不见,就残成了这副德行,可见我大天朝——衰矣! 看着苏瑾年消失的背影,苏司晟不由弯起眉眼轻笑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个她,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却唯独她,求而不得,甚至连求也不能。 如果说字典上有哪两个字是他最讨厌的,那么无可厚非就是“禁忌”这两个字。 这种被压抑着的情感,却因为被愈埋愈深,反而在爆发的时候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担心那个时刻的到来,却也无可自抑地,隐隐期待着。 走道上,苏家女佣兰姨端着一个果盘从苏瑾年的房间里走出来,路过苏青荇的房间时门正好打了开。 看见面容憔悴的苏青荇走出来,兰姨不禁有些心疼:“二小姐今天起得有些晚了,想吃什么跟兰姨说,兰姨马上给你做去!” 苏青荇挠了挠头发,瞟了眼她手里端着的果盘,里面的樱桃零零落落散开在四周,不由扯了扯嘴角:“这是从姐姐房里拿出来的?” “是啊,”兰姨笑着应和,“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小姐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论吃什么东西,都喜欢从中间开始拣,好像中间的就特别好一些似的……” 苏青荇微微一笑,迎着晨光眯了眯眼睛:“姐姐在房里吗?” “大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参加什么拍……咳咳,说是出去办点事儿,中午就回来。”差点说漏了嘴,兰姨连忙掩嘴假咳了两声,拿余光暗暗观察着苏青荇的神色。 大小姐还特意提醒过不能告诉二小姐,说是要给二小姐一个惊喜,哎,都怪她嘴巴太快! “这样啊,那我等姐姐回来再找她好了。”苏青荇倒是没有计较,一边说着转身又回到了房内,“你帮我煎两个鸡蛋,再拿一盘樱桃吧!” “嗯,好。”兰姨松了一口气,低头的瞬间没有看到苏青荇眼里的那抹得意。 打开电视机,苏青荇端着樱桃坐在沙发上,随手调了几个台,最终锁定在一场拍卖会的现场直播上,看了看时间,正好,拍卖会才刚刚开始。 当摄像机的镜头扫向全场,台下的观众密密麻麻,但苏青荇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那个低调打扮的苏家大小姐,以及场台另一边,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冷冷往下看的秦家小姐秦蓉蓉—— 也就是当年在混乱之中被苏瑾年失手误杀的席家公子席成钰的——恋人,兼未婚妻。 苏青荇拣了一颗樱桃放入口中,咬一口,肉嫩汁甜。 姐姐,欢迎回家。 这是我送给你的洗尘之礼,请笑纳。 好戏,才刚刚开场……铿锵,铿锵,铿铿锵! ------题外话------ 打滚球收藏啊亲! 写完看了一眼,我家瑾年好像有种圣母玛利亚的赶脚,啧……都是表象表象,其实瑾年她很坏的… 10、敢跟苏家叫板! 拍卖会场。 这次举行的拍卖会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a市富豪间常玩的一个小游戏,拍卖品各式各样种类繁多,有价值连城的名贵珠宝,有上百年历史的私人珍藏名品酒王,也有五个指头就能比划出来的小玩意儿。 参与者则大多数都是a市的上层名流,有商业大腕,有政界精英,以及各行各业中颇有声望的领军人物。 他们来这里并非极力要得到什么,大多数人只是为了挑几件感兴趣的东西回去把玩,与此同时,也伺机看看能不能在此结交几位“同道中人”,做些进一步的交流与交易。 因而,能收到邀请函来到会场的都是一群眼睛比老鹰还尖利的老狐狸,绝非泛泛之辈。 苏司晟一到场,立刻就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每双眼睛的目光都不一样,有倾慕,有傲慢,有欣赏,有嫉妒,还有精打细算。 然而无论对上什么样的视线,苏司晟都保持着礼节的微笑一一回应,绅士而有涵养,不辱大家风范。 苏家虽为名门望族,然而一贯作风低调,除了公开正式的大场合,极少会出席这样的活动,所以苏司晟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在会场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甚至连摄像机都忍不住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多停留了半分钟。 很显然,苏司晟童鞋是光芒万丈的。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苏瑾年对此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所以她在进会场之前就非常自觉地跟苏司晟兵分两路岔开了距离。 如果说苏司晟是苏家的骄傲,那么她,苏瑾年,大概就是苏家不可抹灭的污点,虽然三年前的那件事在爷爷的控制下已然把影响降到了最低,时过境迁,也极少有人会再那么不知趣地拿她曾经的少不经事开涮。 不过林海旋那个贱女人有句话说得很对,污点永远是污点,不是所有人假装没看见,那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她苏瑾年的双手,是染了血的。 但她不后悔。 如果当时她没有及时赶到,被毁掉的就是苏青荇的一生,就算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进那个房间,利用任何方式制止那群人渣对苏青荇实施的暴行! 为了亲人,她可以不惜代价地做任何事,并且义无反顾。 更何况,席成钰的死根本就是个意外,她无心伤人,要不是混乱中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她也不会把那柄防身用的水果刀刺进他的身体里。即便当时没人相信她的话,她也问心无愧!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开了?转头没看见你,还以为你穿越了。” 走到苏瑾年身边坐下,苏司晟轻声开着玩笑。 苏瑾年摆摆手,一脸嫌弃:“跟在你身边压力太大,走哪儿都有种被人瞻仰的感觉,绷着一张假惺惺的笑脸,你不嫌累我看着都累。” 苏司晟笑了笑,没有戳穿她。 尽管在外人看来,苏家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术,要文化没文化,要外貌没外貌,空有显赫家世的草包千金,并且她本人也乐于扮演这样的角色,极力营造那种微弱的存在感——虽然不知道原因何在?——但他绝对不认为,苏瑾年这个自恋到死并且极度脱线的家伙,会跟一种叫做“自卑”的情绪沾上边。 如果苏瑾年是男人,那她绝对是属于那种每天早上起床都要抚着头发说一句“啊!真是的!又被自己帅醒了~”的自恋狂! 想到这里,苏司晟紧紧抿着嘴,忍笑忍得差点脸部抽筋。 “有什么好笑的,莫名其妙!”苏瑾年不明所以,白了一眼嘴角抽搐的苏司晟,转头看向场台,随后拍了拍他,“哎哎,你看,下一个就轮到那只喜马拉雅猫了!” 看到苏瑾年肆无忌惮地拍着苏司晟的肩膀,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坐在他们后面两排的几个女孩子不由投来嫉妒得能杀人的眼光。 “喂喂,那个女人是谁啊?阿晟怎么跟她有说有笑的?”说话的女孩留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染成了深紫色,中分的发型将那张略微圆润的脸型修饰得恰到好处,看着很是养眼。 “不知道。”边上烫了梨花头的女孩凝神打量了苏瑾年一番,摇摇头,“没见过,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看侧脸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居然还戴着黑框的眼睛,好老土啊!”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有人说着就站了起来,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等等!”率先开口的女孩一把将她拉回了座位,“阿晟好像要拍那只猫,先让他拍完。” “……这只喜马拉雅猫的品相极好,在市面上十分罕见,出生后一直由张太太亲自料养,只不过张太太近来怀了身孕,家人便不同意她继续养猫,所以张太太才不得不割爱将这只仅有三个月大的喜马拉雅猫送来展台拍卖,谨献给所有在场的爱猫人士!起拍价,五万!” 主持人话音一落,场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喊价。 “七万!” “十万!” “十五万!” …… 见苏司晟一脸无动于衷,苏瑾年忍不住暗暗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催促:“等什么,出价呀!” 苏司晟这才不紧不慢地举起号码牌,一脸云淡风轻:“五十万。” 苏瑾年瞬间有点肉痛,刚才二十六万的时候,那个主持人明明就已经准备敲锤子了,苏司晟不是白痴会看不出来,他这分明是显摆!十几二十万就这么被打水漂了,真是败家啊败家! 苏家二少爷一开口,场上谁还敢跟他抢风头,一时间寂静无声。 “你干嘛出那么高的价?!”垂着头,苏瑾年小声嘀咕,怎么想都觉得很心痛!那可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浪费了! 苏司晟十分淡定:“爷爷不说说过么,是苏家的人,就要出苏家的价。买东西,有时候不单单看商品,也要看买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样才不会丢了自己的颜面。” “爷爷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爷爷当时明明是跟你说的! “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二次,五十万……” “六十万!”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场台下响起,在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响亮,所有人都讶异地转头去看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跟苏家叫板?! 苏瑾年循声望去,那人不看展台,却是转过头来直直盯着她看,目光中那种不善的意味,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得到。 “那个女人是谁?” “风声传媒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秦蓉蓉,席成钰的未婚妻。” ------题外话------ 打滚球收藏—— 我家瑾年不是傻,只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不被宠爱,所以才格外重视少有的亲情。 不过再温顺的猫咪,也会有抓狂时候~ 11、我要她以命偿命! 拿过苏司晟手里的号码牌,苏瑾年刚想举起来叫价,转而却被苏司晟一把握住手腕制止,苏瑾年怒目:“干嘛拦我?你还怕她啊?!” 苏司晟仍旧风平水静,眉清目澈:“跟这种小人物争抢,太掉价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苏瑾年更生气:“你说我掉价?!” “姐姐怎么会掉价,姐姐就是上台去抢了那只猫也没人敢说姐姐半句不是,”苏司晟笑盈盈地哄着,余光则一直在打量秦蓉蓉的举动,“只不过那个姓秦的来者不善,姐姐要是跟她杠上了,只怕正巧中了某人的圈套。” 苏瑾年虽然很不爽,但苏司晟说得也没错,那件事即便有爷爷撑腰,但毕竟是席家公子的一条命,就算席家明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还不定会耍什么花招。她暂且看看,那个女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争执间,场台上的主持人犹豫了一番,见苏家没再出声,便只得小心翼翼地拍了板,将那只浑身散发着慵懒贵气的喜马拉雅猫拍给了秦家的小姐。 接着,秦蓉蓉又一鼓作气,以八百万的高价拍下了一个清朝雍正年间的青花瓷花瓶,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将场上的气氛紧张地凝聚了起来。 期间,时不时有人在小声议论,频频观察苏司晟的脸色。 纵使不知道秦氏与苏家有什么过节,然而但凡是嗅觉稍微灵敏的人都能嗅到秦蓉蓉与苏家之间的火药味,此外也有人暗自揣测这是风间传媒故意兴起的一个噱头,妄图借苏家的名望来给自己造势。 议论纷纷之中,只见秦蓉蓉带着人托着那一猫一瓶走向苏司晟,更确切的说,是走向苏司晟身边那位从来没见过面的黑发素服的年轻女人。 “诶?她这是干什么,要把东西送给那个女人吗?” “看样子是了。不过送猫也就算了,本来就是晟少爷打算拍的,送花瓶又算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讽刺那个黑头发黑眼睛黑裙子的女人是个花瓶?啊哈!怎么看她也配不上‘花瓶’两个字啊!” “切,谁知道呢!”深紫色长发的女孩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伸手卷起一缕发丝拿在指尖把玩,先是看了苏司晟一眼,又看了秦蓉蓉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苏瑾年身上,“阿晟拍那只猫,不会是想要送给那个女人吧?!” 看着秦蓉蓉笑着走近,苏瑾年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笑里藏刀”,在家里她跟林海旋向来是相看两厌,并不曾有过如此阴险的经历,这种被猎豹盯上的感觉,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好久不见,”走到苏瑾年跟前,秦蓉蓉笑着伸出手,“苏大小姐。”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阵低沉的哗然。 神马?!这个长得如此不堪入目,哦不,是打扮得像是中世纪西方国家的修女一样女人,居然是是是……苏家那位深受尊崇,传闻是苏老爷子宠爱得不行几乎要捧上天的掌上明珠苏家大小姐苏瑾年?! 好吧,在海外留了几年学,就是草包也能给镀上一层金了,她倒是有本事,非但没什么长进,反而比以前更不堪了。 苏董事长,我们真替您痛心!来来来,大家默哀三分钟。 “你好,”苏瑾年笑着跟她握手,尽量保持着作为苏家长女的礼节与气度,“请问你是?” “苏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是应该,只不过,”秦蓉蓉脸上笑意不减分毫,只陡然从眸中射来一道寒光,如剑似刃,“席成钰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嗯,记得。”苏瑾年点头,学着她继续微笑,假笑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谁不会啊?“那么,你是他的……?”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蓉蓉,是席成钰曾经的——未婚妻。” “这么说,”苏瑾年了然地点了点头,“你是来讨债的?” “大小姐说笑了,我怎么敢跟苏家人讨债,我是来给大小姐送礼的。” 因着两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除了近在咫尺的苏司晟,旁人就算再怎么聚精会神地瞪,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只见秦蓉蓉从侍者手里取过花瓶,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就在大家以为她要把花瓶递给苏小姐的时候,她却突然举起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尖锐的脆响,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秦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司晟走到前面,将苏瑾年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原本温润的面容立刻严峻了起来,戒备地盯着秦蓉蓉的一举一动,以防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什么意思?苏小姐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我的意思,你不如直接问她。” 秦蓉蓉还是提着眉梢笑眯眯地看着苏瑾年,只是那笑脸看着有种说不出的阴沉与刻毒,似乎要把苏瑾年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这样一闹,就是瞎子也看出秦蓉蓉来者不善,一面惊诧于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敢挑衅苏家,一面又十分好奇这当中发生了什么,能叫她对苏家小姐有这样大的怨恨—— 如果刚才她手里拿的不是花瓶而是刀子,如果苏二少没有立刻挡在苏小接面前,大家甚至都不怀疑她会把刀子直接刺向苏小姐! 苏瑾年微眯着眼睛,不想卷入这种无端的是非之中。 三年前她错杀席成钰是事实,秦蓉蓉恨她也是应该,毕竟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只要她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 “我们走吧。” 扯了一下苏司晟的袖子,苏瑾年不打算继续纠缠,转过身便要走,然而不等她迈出步子,就听到周围一阵吸气声,紧接着是那只喜马拉雅猫的尖锐惨叫,凄厉得让人止不住毛骨悚然。 苏瑾年应声回头,只见秦蓉蓉一手握着花瓶的陶瓷碎片,一手抓着那只喜马拉雅猫,生生将猫的肚子剖了开,尔后趁着她惊异的瞬间,一甩手把鲜血淋漓的猫往她脸上砸去—— 刹那间,苏瑾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脸色煞白一片。 “天呐!” “小心——” 围观的众人心惊胆战,看着血淋淋的猫笔直砸到苏司晟的背上,染红了他浅白的西装,不由得脱口而出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苏瑾年,你去死!我要杀了你!” 被鲜血刺激得亢奋起来,秦蓉蓉不可自抑地大喊大叫,紧紧握着陶瓷碎片就往苏瑾年身上扑去。 “疯子!给我滚开!” 眼看着秦蓉蓉发疯似的扑向苏司晟姐弟俩,纪涵希连忙赶过去一把抓住秦蓉蓉的手腕,继而往后狠狠一拽,径自将她摔到了地上。尖锐细长的高跟鞋顺势就往对方瘦弱的腰腹重重踩了上去,刺得对方扭着身子惨叫了一声,看得众人又是一惊。 拽着一缕深紫色的发梢绕在指头上把玩,纪涵希高高地扬着下巴,不屑地睨着眼睛看向脚底下在碎瓷片中不甘地扭动着,试图爬起来反抗的秦蓉蓉,冷笑着开口:“蠢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苏姐姐也是你配招惹的?我呸!” 秦蓉蓉双目充血,疯狂而怨毒:“她杀了——” “啪!” 苏司晟不由分说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下轮到记者傻傻地举着镜头,吃惊之外想拍却又不敢拍,只在心底下暗暗震惊,那个被誉为最有绅士风度的苏家二少爷,竟然也会打人?!而且还是当众打女人! “哈哈……”秦蓉蓉大概已经疯了,突然间仰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眼泪,颤抖着指尖直逼苏瑾年,“我早晚要她以命偿命,以命偿命……” “闭嘴!疯子!”看到苏司晟沉下来的脸色,纪涵希立刻明白了什么,扬手又给了秦蓉蓉一个巴掌,当她正要再次甩手,手腕却被某人扣了下来。 众人看着场上一波三折的变幻,又是吃惊又是刺激,一个个绷着神经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拦住纪涵希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浓眉阔脸,气势迫人:“蓉蓉的情绪不太稳定,要是做错了什么冒犯了纪小姐,还请纪小姐海涵。” 纪涵希一把抽回手,不无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陆尚川,你来凑什么热闹!” 男人笑着扬起眉梢,神情暧昧莫名:“我这还不是心疼纪小姐打疼了手心么?”陆尚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作势要去抓她的小手察看“伤势”,“刚才那么重的一下,肯定打疼了,要不要让我给你吹吹?” “少来恶心我!”纪涵希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躲到三步开外。 说笑完,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陆尚川回头吩咐身边的人喂秦蓉蓉吃下了几片药丸,很快秦蓉蓉就软软地伏在了男人身上,像是昏睡了过去。 苏瑾年抬眸,看着陆尚川款步走到面前,这张脸她有点印象,似乎是当初跟席成钰成天混在一起的死党。 “苏小姐,好久不见。”比起秦蓉蓉毫不掩饰咄咄逼人的目光,这个男人的视线显然温和了许多,但看着他脸上那种意味不明的笑意,苏瑾年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你把她带走吧,这件事我不计较,只要她以后不乱来,我不会为难她。” 淡淡丢下一句话,苏瑾年即刻走人,半分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早知道会遇上这茬子人,她打死都不会来这个拍卖会! 苏家大宅。 “砰!” 苏青荇甩手把玻璃盆砸到了液晶屏幕上,重重地砸得屏幕模糊一片:“没用的东西!” 楼下的兰姨听到玻璃摔碎的声音,连忙赶了上来,担心地敲了敲门:“怎么了二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青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房门,恢复秀气娇柔的模样,心有余悸地双手抱拳放在胸口:“樱桃里面有条虫子,吓死我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一身雪白西装的男人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循着好友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什么节目,看得这么专心?” 安奚容放下遥控器,伸展双臂躺到靠垫上,摇摇头,自顾自摇了摇头:“没什么,猜错人了。” 真可惜,居然不是她。 12、相亲?! “猜错什么人?” 扫了一眼电视屏幕,苏司晟的脸在镜头前一晃而过,白述冉单手支起下巴,看向围在苏家少爷和纪家小姐中间的那个女人。(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坦白来说,那个穿得一身黑的女人实在不怎么起眼,属于那种扔到大街上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类型,只不过她出现在那种地方,周围又都是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看起来才特别的招人眼球。 “那个女人是谁?” “苏家大小姐,苏瑾年。”安奚容扬眉一笑,站起来给白述冉倒了一杯红酒,目光触到放在床边的那个紫色旅行箱的时候,不禁暗暗自嘲,心里没来由的竟然有些失望。 “苏家大小姐?她不是出国深造去了吗?” 就算再不怎么了解苏家,但凡在a市生活了几年的人,也都知道苏家的大小姐是asc集团苏老爷子的心头肉掌中宝,以往无论出席什么场合,苏老爷子都会把苏瑾年带在身边,以此来彰显苏瑾年在苏家不可撼动的嫡孙长女的地位。 虽然苏老爷子的长子苏文皓在原配死后又续娶了第二房妻子,并且还有了孙子苏司晟,但谁也不能就此断定,苏家的家产会毫无意外的继承到苏家二少的头上。 所以,谁也不敢忽视苏瑾年的存在,就算她出国留学,也还是有不少人把目光往她身上瞟。在尘埃落定之前,多看一眼就多了一层把握。 这次苏瑾年回国,苏家并未对外宣传,除了极少数跟苏老爷子交情深厚的人——比如安奚容的父亲安承楠,白述冉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今天这个节目一经播出,不用等到明天,全市的人差不多也知道苏家大小姐回来了!‘ 苏瑾年一回国,很多人的神经即便紧绷了起来,她这次学成归家,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身为纨绔子弟的安奚容自然是不关心的,他只关心那天在飞机上强暴了他的女人特么的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哼,我倒是希望她一辈子都别回来了,闹心。”递了一杯红酒给白述冉,安奚容抬手同他碰了一下酒杯,自顾自先灌了两口,“苏大小姐一回来,连带着我都得跟着倒霉。” “哦?难不成阿姨逼你去相亲?”白述冉笑着抬眉,脸上深刻的线条与安奚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重彩浓墨的眉眼深邃而邪魅,透着几许不屑与懒散,仿佛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却又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侵略与霸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找我来,不会是让我替你去摆平吧?” “这次我爸妈齐齐押着我赶赴刑场,找你也没用!”安奚容举杯一干而尽,放下酒杯撇撇嘴角,一脸的无奈厌烦,“不说这个了,你来看看这个箱子,上面的密码锁麻烦得很,我搞了两天都没能打开。” 紫色的行李箱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眼光,白述冉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秘密:“啧,说实话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我们的安三少魂牵梦萦,竟然连行李箱都带回了家里,放在床头日日夜夜睹物思情?” 安奚容睨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有苦说不出。 难道要让他坦白,他一个堂堂大男人不仅被人绑起来喂了春药,还被女流氓调戏兼强一暴,甚至到了最后,还余情未了,私自扣了那个女流氓的东西想要找到她狠狠教训一顿以扳回男人的尊严?! 不如一刀捅死他算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安奚容走过去蹲下身,伸手瞧了瞧行李箱的表面,“这个箱子有点奇怪,不像是普通的行李箱,你看,就是这外面的材料也不是一般的塑料,硬得很,我用刀都刺不破。” 听他这么说,白述冉才正了脸色,放下酒杯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遍箱子,脸上随即露出跟安奚容一样的疑惑。 “我让阿森过来看看。”白述冉说着就要掏手机。 安奚容一把拦住他:“等等,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白述冉若有所思,继而笑着摇了摇头,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足以让安奚容郁闷得想要一头撞死。果然找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来是个绝对错误的决定啊! 就在两人对着那个紫色行礼箱上的密码锁一筹莫展的时候,苏瑾年带着一种隐隐的不太妙的预感,推开了苏老爷子专属书房的门。 “爷爷,你找我?” 苏瑾年进门的时候,坐在书桌后的老人正拿着一个相框在细看,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在看清她的那一瞬,老人不禁有片刻的走神。原本冷睿的面容刹那间缓和了下来,换上几分慈爱的笑意:“三年不见,你跟你的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走到老人身边,拿过他手里的相框轻轻抚摸,苏瑾年笑得有些落寞:“我从没见过母亲真正的模样。” 相框里的照片是在苏瑾年满月的时候拍的全家福,那时候林海旋那个贱人还没有踏进苏家的大门,母亲也没有死。那个恬静温婉的女子抱着她依偎在丈夫怀里,笑容璀璨,完美无瑕,似乎天生就是受人爱慕的焦点,任谁一眼看见她,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你的母亲,”老人似乎也沾染了她的惆怅,浅浅叹了一口,陷入曾经的回忆,“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再温柔,却不是个好母亲。” 苏瑾年把相框放回到桌上,神色间掩不住流露了几分埋怨。 闻言,老人不由摇摇头:“你别怪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她不是个好母亲,至少也生育了你,任何人都可以责怪她,唯独你不能。” “爷爷你说吧,这次这么急着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事?”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无谓的争辩,苏瑾年蹙了蹙眉头,当即回归正题。 “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再过几个月就是你二十周岁的生日了,我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你。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 苏瑾年脑袋断了一下线:“什么终身大事?” 老人微微一笑,换了个方式:“苏苏,你实话告诉爷爷,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 “……没有……” 反应过来之后,苏瑾年止不住狂汗!爷爷雷厉风行大张旗鼓地召她回国,尼玛就是为了这个?! “那个……所以,您说明天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实际上就是……相亲?”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她才二十岁啊喂! 相亲难道不是那些眼睛长在脑袋上挑三拣四眼高手低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女剩斗士才会干的事情吗? 还是说在爷爷眼里她天生就长着一张“我是滞销货”的脸孔所以才会这么赶着快点把她推销出去,免得她以后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到头来连个守孝的人都木有…… 卧槽卧槽卧槽,这太打击人了!亏她还一直自以为是风情万种百媚横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帅男杀手来着! 他——大爷的! 13、不该手jian啊! 听到苏瑾年这么措辞,老人不由好笑,深沉的眸子里满是宠溺。 “你是不是那些无聊的泡沫剧看多了?不过是见个面吃个饭,要是你不喜欢,以后不见就是了。况且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对方又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认识一下多交个朋友,对你以后的事业多少都有帮助。” “嘛……”苏瑾年扁了扁嘴唇,满额头的黑线飘来飘去,“说起来,还不就是相亲!” 见老人还欲开口,苏瑾年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爷爷已经约好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爷爷的鸽子。” 不就是个相亲吗?怕甚!虽说丢脸是丢脸了一些…… 好吧,不是丢脸一点点,是很丢脸! “什么?!你要去相亲?!啊哈哈哈哈!你先等等!让我先去笑半个小时……” 苏瑾年还没把话说完,听筒那边就传来唐嫣然惊天动地的狂笑,震得她耳膜都止不住抖了三抖,尼玛,她就不该跟这二缺说这种事啊! “姐,你要去——相亲?”一进门,就听到苏瑾年在跟别人通电话,苏司晟迟疑了一下,等她挂了电话才走过去,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可思议,“你才二十……?” 苏瑾年内牛满面:“爷爷没事闲着瞎折腾,我能有什么办法?” 看苏瑾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苏司晟却是笑了,姐姐一向很讨厌别人给她强加什么,如果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就算表面上顺从,心底下也只会加倍的反感。 “对方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才懒得管他是什么人,反正见面之前我们是两条平行线,见面之后我们还是两条平行线!”苏瑾年一边伸手比划着,一边笑着跑过去扶苏青荇,他们兄妹两个大概在娘胎里营养供给不足,身体都不太好,一个心脏有问题,一个贫血体弱,活脱脱的难兄难妹。“小荇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吧!好像是在满月楼吃饭,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那里的清蒸大闸蟹了!” “好啊!”苏青荇眼睛弯弯的,看起来特别的温柔。 她自然巴不得苏瑾年出去相亲,最好早点嫁出去,好叫某些人趁早死了那份心! 苏司晟眉峰轻抬,跟着一起凑热闹:“我也去。” 安家豪宅。 “咔嚓——” 费了不少精力,两人总算把那个紫色的行李箱密码锁解开了,在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的那一瞬,两人顿然齐齐变了脸色。 “奚容,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个箱子的?”白述冉一扫惯常的懒散,脸部深刻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神色严肃非常。 安奚容一下子也傻眼了,盯着箱子里满满装着的各式各样的精密武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从机场带回来的……开玩笑!飞机上怎么可能携带军火?!” “是箱子的问题,大概箱子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检测的时候扫描不出违禁的物品。” “……”谁能告诉他,那个死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是谁的东西?”白述冉拣起其中的一把精装枪械转手试了试,他平时有玩射击俱乐部,所以对枪支并不陌生,这把小型手枪无论是外形还是性能方面看,都是相当时新的玩意儿,杀伤力不言而喻。 “不知道。”安奚容很坦白……他是真的不知道! 白述冉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那种“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表情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奈,特别有种想要抽他一鞭子的冲动。 “奚容,你不会在玩火吧?” “当然不是,我就是无聊到去玩女人也不会去碰这玩意儿!”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件事情太复杂了,先让我冷静一下。” 安奚容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谁会想到那个女人,明明还是个少不经事的雏儿,竟然会染指军火?!是不是那个时候,他若是激怒了她,她很可能会一枪蹦了自己?他不是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啊! 放回手枪,白述冉又送箱子里拿出一叠书,封面花花绿绿的,好像是少女读物:“这是什么?……《亲亲我的总裁老公》……?《总裁大人你好坏》……?” 安奚容眼角抽筋:“喂喂喂!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因为一个装满了枪械的箱子,这个清爽舒适的夜晚对于安三少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怎么就那么手贱拿了这个箱子呢? 特么让你手贱!让你手贱!这下该了吧?! 当然在另一边,对于丢了箱子的某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找不到了?什么意思?一点线索也没有吗?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走漏风声……嗯,我会注意的。那就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苏瑾年四仰朝天地躺倒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特么是哪个混蛋二缺发神经手贱拿了她的行礼箱啊?! 都怪那个该死的男人!还有那颗该死的春药! 要不是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男人躺在身边,她至于吓得魂不守舍仓皇而逃吗?!要不是她被吓坏了,怎么可能会忘了去拿行李箱?!那么重要的东西,要是落到警察的手里就不好玩了! 对了,还有那盒该死的酒心巧克力! 拨通了季子陵的号码,苏瑾年咬牙切齿:“喂,子陵啊,巧克力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夏日的午夜凉风习习,阳台正好对着那一湖的水莲荷叶,迎面而来的微风中裹挟着阳光余留下来的热度,还有一阵阵淡淡的馨香,湖边蛙声起伏,虫鸣吱吱,要是闭上眼睛还以为身在山野田间。 只是如此恬静的气氛,却不能安抚苏大小姐焦躁的情绪,操他大爷的!最近怎么这么点背啊! “我把每颗巧克力都化验了一遍,没有发现里面添加了什么特别的成分。” 季子陵的口吻听起来有几许失望,然而对自己亲手处理的实验结果却是十分笃定的。 “这样啊,那算了……” 苏瑾年更失望。 她似乎感觉到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动了手脚,否则她不可能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就醉酒发疯,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和线索,找不到继续追查的方向,甚至连对方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无从猜测。 这种感觉就好比挂在悬崖的树枝上,明知自己身处险境,却又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一句话,操他大爷的!太坑爹! 而第六感告诉她,明天的相亲,貌似会更坑爹……! 14、卧槽!怎么是他?!(二更 “这件可以吗?” 镜子前,苏瑾年穿着一条长长的百褶裙,肩头粉绿色的蝴蝶花纹愈发衬得她的肌肤腻白如雪,吹弹可破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毫无夸张之色。 苏司晟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边,目光掠过某人胸前傲然的双峰,腰际优雅的线条,以及裙摆处若隐若现的光洁小腿,抵着下巴摇了摇头。 走到衣架边拨来拨去,苏瑾年想要挑件颜色稍微深一些的裙子,奈何爷爷让人拿来的这些礼服花里胡哨俏丽非常,粉嫩得令人无从下手—— 那只老狐狸,还说不是相亲!不是相亲叫她穿那么漂亮做什么?还不准她打扮成平素的模样,哼! 随便拣了条素白的裙子进更衣室换上,苏瑾年郁闷地推开门,百无聊赖地靠在门框边,无望地朝苏司晟瞄了一眼:“这件呢?” 苏司晟没看两眼就摇了摇头,抬手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姐姐你……穿这种低胸的裙子,嗯,太招摇了。” “招摇?”苏瑾年了然,“啪”地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说着走到一边的衣柜里抽出一条腰封,转身进了更衣室,末了又探出头来,朝苏青荇勾了勾手指。 苏司晟不明所以,站在外头只听到更衣室传来苏青荇气喘吁吁的呻一吟声,还有苏瑾年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叫唤:“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啊,真是败给你了……阿晟,还是你进来帮我弄吧!” 推开门,一抬眼就是满室的春色旖旎,只见苏瑾年裸着大片雪白的脊背趴在墙壁上,长及腰际的头发飘飘洒洒泻在肩背,越过肩头,那张光洁的小脸因为使力微微有些潮红,嫣红的双唇半张着,呼出温热的气息。 对上苏瑾年视线的刹那,苏司晟即刻垂下眼睑,仿佛佛门弟子误入了烟花之地,耳根不可抑制烫了起来。 苏瑾年却是不察,招招手把腰封甩到他手上,热得额头冒汗不甚耐烦:“快点帮我扯一下。” 苏司晟飞快的走上前,伸手用力一拉,险些没把苏瑾年勒得窒息,尔后一手捂住口鼻,推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呼——”苏瑾年长长吐了一口气,往上扯了扯腰封,照着镜子左看两眼,右看两眼,继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捡起边上那条白色长裙套在了身上,拍了拍一马平川的前胸,笑得很是得意,“搞定!” 苏青荇睁大眼睛,瞠目结舌:“姐姐明明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像,呃……像贞子一样?” “哪有!”苏瑾年一手叉腰,对着镜子扭了扭,“本小姐明明比贞子好看多了!” 不弄成这样,难道还弄成一朵喇叭花到处招摇过市啊?她又不是展览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千方百计这么急着把她推销出去,但她一个人的自在日子还没过够呢,才不要去伺候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她倒是要看看,弄成了这幅鬼样子,谁还会瞎了眼看上她?啊哈——等下爷爷的脸色肯定很精彩! 拿着一块湿毛巾捂在脸上,苏司晟站在阳台上,看着阳光下摇曳多姿的荷叶,刺目的阳光让人不由得缩起瞳孔,有些东西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藏无可藏。 真是没用啊……居然流鼻血了,居然……连这种小小的诱惑都抵御不了,那么他该怎么继续掩饰,自己那种不堪的情感? 在看见苏瑾年刻意为之的打扮之后,苏老爷子终于一扭头,再也不打算理会这个看似乖顺实则叛逆,无论什么要求都会满口应下然后又事事跟自己抬杠,搞得自己虽然有一肚子气想要骂她但一对上那张纯洁无辜的笑脸时又一个字都骂不出来的笨蛋孙女了,真是—— “迟早要被你气死!” 苏瑾年耸耸肩,回头对苏司晟做了个鬼脸,然后,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姐姐……”苏司晟走上前来,凑到苏瑾年耳边小声提醒,“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 “你裹胸的那个东西,好像……咳,扯破了。” “哈?!”苏瑾年咯噔一声,差点踩断鞋跟,你妹啊! 一到满月楼,苏瑾年匆匆跟苏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苏青荇往洗手间跑,操你大爷啊,什么时候断不好,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让她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没想到她的胸居然这么……这么……连那么结实的腰封都能撑破,啧啧! 神马叫人间胸器?尼玛这就是人间胸器啊有木有?!男人的视野线啊有木有?!女人的事业线啊有木有?!咳咳,扯远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盒别针递到苏青荇的手里,苏瑾年转头趴在墙上,指了指破开的裹胸示意她,“帮我把裂开的地方用别针别起来就行了。” “哦,好。”苏青荇一只手扭开别针,一只手拽着破裂的裹胸条,奈何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裂口扯在一起,下手一个不稳,就把别针扎到了苏瑾年的皮肉上,痛得她差点跳起来:“小荇,你戳到我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勒紧一点再扎针!要小心一点啊,一定要小心一点啊……啊!你又戳到我了!……” 不过就是别三个别针,结果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累得两个人满头都是冷汗,苏青荇脸色苍白,比来了姨妈躺在床上死去活来的女人好不了多少,苏瑾年皱着眉头一脸忧郁,好像难产一样。 “姐,快要迟到了,我们快点上去吧!”离房间越近,苏瑾年走得就越慢,苏青荇忍不住催促了她一句,苏瑾年这才加快了步子。 在楼梯转角的地方,苏青荇特意往前多跑了两步,趁着苏瑾年不注意,忽然伸出一只脚插在苏瑾年跟前,苏瑾年本是被她拉着跑的,哪料到她会突然停下,脚下一绊身体立马就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直扑地面而去。 “小心!” 平地一声咋喝!横空倏地伸出一只坚强有力的大手!牢牢地圈住了苏瑾年的小蛮腰,顺势将她一把拽了回去。 然而,由于动作太急,楼梯口的台阶又高低不平,男人没能站稳脚跟,反而被苏瑾年撞倒在地滚了一圈。 等到苏瑾年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咸猪手正不偏不倚的撑在她的胸口上!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人还微微勾了勾他那风骚得要死的眉梢,迟疑地吐出两个字:“平……的?” “下流!”苏瑾年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下手不重,但绝对够响亮! 靠,居然说她胸平?!虽然她是用腰封生拉硬扯绑了两圈,但作为一个男人!世界上最擅长观察女人胸部的男人!你爷爷的就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吗?! 第一眼是没认出来,但是这个巴掌—— 安奚容忽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眉眼间隐隐散发出危险气息。从出生到现在,他只被一个人扇过巴掌。三天前,这个女人“强”上了他,却反过来甩了他一个耳光指控他占她便宜,三天后,他好心救了她,结果她又甩了他一个耳光,还他妈骂他“下流”?! “苏小姐,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苏瑾年忍不住浑身一颤,背后阴风阵阵,冷气一路从头窜到脚底——卧槽!怎么会是他?! ------题外话------ 求收藏啊啊啊啊啊啊啊! ps: 推荐好友【妖娆小桃】的【np文】——《媚医大小姐》! 该文美男多多!激情多多!不要错过哦~ 15、离我姐姐远一点! “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 一把拉住苏青荇,苏瑾年头也不抬拔腿就跑,安奚容不急着追,嘴角勾起一丝狭笑,抬手摸了摸微辣的左脸,看着苏瑾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狭长的狐狸眼下,那颗朱砂色的泪痣愈发地妖冶艳丽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呵,自投罗网的小家伙! 抚着胸口长长呼了一口气,苏瑾年心有余悸地低头走进酒店包间,该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碰到那个瘟神?还好死不死撞进他的怀里被逮了个正着!晦气! “苏小姐,这边请。” 见两人进来,服务员笑着迎上去,走到苏青荇面前,微微躬身抬手指向一边的位置。苏青荇刚想说话,手臂立刻被苏瑾年扯了一把,只好讪笑着随服务员坐到了苏老爷子的旁边。 “苏小姐长得可真漂亮啊,看起来乖巧温柔,不愧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 一见到苏青荇在对面坐下,安太太即刻笑容满面地开口恭维,然而不等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苏老爷子却转头对边上那个半张脸都被刘海挡住的表情木讷的少女招了招手:“苏苏,你坐到这边来。” 听到这话,安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两声—— 苏苏,用双重姓氏当成昵称,这种彰显着地位与身份的专属式称呼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苏家大小姐苏瑾年。 苏瑾年本来想蒙混过去,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坚持,不得不站起来跟苏青荇交换了一下位置。擦身而过的瞬间,苏青荇眼底瞬间染上了一层阴霾。 “苏小姐,你好。”还是安市长伸手打破了尴尬,礼节性地跟苏瑾年握了握手,“听说你刚从英国留学回来,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打算继续学业吗?” “留学……?”苏瑾年侧头朝苏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他先前究竟是怎么跟人家介绍她的啊,她出国是去逃难的好不好?!留学什么的标签贴在身上也太假了吧?然而苏老爷子目不斜视,一点解释都不给她,苏瑾年只好讪笑着点了点头,“至少在外面呆了三年,英文不会挂掉……” 听到这话,苏老爷子的眼角微微一抽,苏司晟撇开头,嘴角上翘。 他一点都不否认苏瑾年很聪明,但是他家的姐姐从小就不喜欢学习,逃学翘课的经历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幼稚园。 “呵呵,苏小姐真幽默。” “……呵呵,其实我不是在开玩笑,真的。”苏瑾年满脸诚挚,奈何人家不领情,还一个劲儿夸她,搞得她很心虚。 “奚容,你去哪里了?苏小姐和苏董事长都到了,快些回来吧。”安夫人挂掉电话,又转头看了眼那个与预期相差千里远的苏瑾年,眼中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最后握了握拳头狠下心——那可是苏家,在a市乃至整个东南境只手遮天的苏家! 听到水晶帘子掀开的声音,苏司晟抬眼望去,来人一如既往的轻佻,酒红色的长发斜斜扎在肩头,左眼下的泪痣说不出的妖冶,却不显阴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凛冽气息。 “苏苏,这位就是安市长的小公子,安奚容。” “噗——” 一抬头就是那张阴魂不散的脸,苏瑾年才喝到嘴里的水险些喷出来,尼玛怎么又是他?!太坑爹了好吗?! “呵呵,你好……”苏瑾年飞快地握了一下对方伸出的手,随即触电般迅速收了回去。 自从坐下来之后,安奚容的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每次她抬眸,都能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凤眼,很能让人产生一种毒瞎他的**。 而且更恶心的是!每逢安太太说到——“苏小姐很温柔”的时候,他就会点点头然后笑着应一声“嗯,温柔。”说到——“苏小姐是个优雅的人”的时候,他也会点点头然后暧昧莫名地应一声“嗯,优雅。” 温柔你妹啊!优雅你妹啊!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子特么不待见你好么! “姐,安少爷长得可真好看……”苏瑾年如坐针毡,苏青荇却在一边没骨气地发花痴。 苏瑾年冷哼一声,碍于老爷子在场发作不得,万分地憋屈:“你懂什么?!别看这厮衣冠楚楚,斯文正派,丫脱了衣服做起来简直就跟疯狗似的,没完没了啊……” “……” 听到这话,安奚容忽然幽幽地凑了过来,朝着苏瑾年的耳朵吐艳:“那天你真的是第一次?作为女孩子来说,会不会……太吃亏了?” 见不得他得瑟,苏瑾年攥紧玻璃杯,压着嗓音恶狠狠地呸他:“别说得好像你不是,技巧那么烂,老娘一点都没有爽到!” “原来你还都记得,”安奚容却是笑得更欢了,“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咔嚓!” 苏瑾年气得捏碎了杯子,要不是爷爷在场,她非要把他扒光了扔到街上,不知廉耻! “啊,苏小姐,你的手流血了!”安太太惊呼了一声,惊慌中还不忘朝安奚容使了个眼色。 安奚容这次倒是很听话,伸手温柔地握住苏瑾年的手,继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低头,轻轻含住了对方流血的指尖,狐魅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看着苏瑾年精彩绝伦的表情露出戏谑的笑容:“怎么样,还疼吗?” “哗啦!” 不等苏瑾年开口,苏司晟忽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泼了安奚容一脸红酒,口吻依旧温和,神情冷得像结了冰:“拿开你的手,离我姐姐远一点。” “阿晟,你这是干什么?!” 在场一干人等都被他这个突然的举动惊住了,苏老爷子瞬间变了脸色,沉声呵斥。 “姐姐,我们走。” 苏司晟不作任何辩解,走过去拉起苏瑾年的手就往外走,转眼便消失在了门口。徒留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安奚容微眯着眼,露出豹子一样的目光。 啧,原来一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会有脾气这么火爆的时候么?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3= 16、为谁打的架 “阿晟,你抓疼我了……” 苏司晟走得很快,苏瑾年踩不惯高跟鞋追不上他的速度,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也不晓得这家伙突然间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在她印象里,这个温和谦逊的弟弟一直都是温柔优雅的代名词,她几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甚至连冷脸也是少有的。 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苏司晟才松了手,却是转身看向窗外,紧抿着双唇不置一词。 苏瑾年揉了揉手腕,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她很感激苏司晟同学大义凛冽地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是刚才他的那个举动未免也太——霸气了——话说可以用这个次来形容吗?就算安奚容那个死色胚的做法确实恶心了些,但也轮不到他来发这个火吧? “是他对不对?” 冷不丁,苏司晟忽然转过头来,微烁的黑眸里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什么……什么他不他的?”苏瑾年表示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你身体上的那些东西,”苏司晟逼近一步,目光凛凛,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是他搞出来的不是吗?” 不知怎的,苏瑾年竟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伸手推开他就要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不等她迈出脚步,腰上蓦地一重,整个人瞬间被苏司晟拦腰扯进了怀里,苏瑾年甚至都来不及惊呼,嘴巴就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熟悉的面容近在咫尺,就连对方脸上细密浓长的眼睫毛都能一根一根数清楚。 苏司晟闭着眼睛,眉心微蹙,仿佛有种无法言说的绝望,沉沉的溺死在水里,上不了岸。 唇齿相触的一刹那,苏瑾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瞬间空白一片。 这是为什么?发生……发生了什么?阿晟他在干嘛?他吃错药了吗?! “啪,啪,啪。” 走道口不紧不慢地传来几个稀疏的掌声,带着看戏时候特有的戏谑。 转眼扫到安奚容那张欠虐的脸,苏瑾年陡然回过神来,慌忙推开苏司晟,满脸仓惶,慌不择路。 眼看着苏瑾年险些摔倒,苏司晟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甩开,看到苏瑾年痛苦地捂着脸蹲在墙角,苏司晟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姐姐,对不起,我——” 不等他的指尖触及苏瑾年的肩膀,便被某人一把拽住,尔后是重重的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 “弟弟当成你这样,也够失败的。” 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手背上赫然是鲜红的血迹,苏司晟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很失败,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该爱的都已经爱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一边说着,苏司晟扬起手臂,对准安三少那张漂亮得连女人都嫉妒的脸狠狠挥了下去,一样的毫不留情,一样的不遗余力,仿佛要把那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绝望一并发泄出来。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从小守候在她的身边,却不能够拥抱她?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甚至不是个感性的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他分毫,可是一遇见姐姐,所有的自持和自制就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脆弱得不堪一击,轻轻踩上一脚,就溃不成军。 阿晟喜欢自己?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他被妖魔附体了吧!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这么危险的游戏,她怎么玩得起?! 扶着墙壁虚弱地站起来,苏瑾年好不容易消化掉这个讯息,本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压制住心底的颤抖与震惊,将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整理起来丢进脑中一个叫做“等有办法了再来解决它”的文件夹里,努力摆出一副看起来还淡定的样子,试图通过缓和的渠道来化解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不管怎么样,她既然是苏家的嫡子长女,就必须承担起一切。 蛋定,一定要蛋定…… 只不过,一抬眼就只看见两个男人衣冠不整,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后是由远而至,地动山摇,几乎响彻一整条走道的痛心疾首的叫唤:“容容!容容你怎么了容容?天呐,儿子你的脸都肿了……啊,不行了,我有点头晕……” 然后安太太就华丽丽地倒进了市长的怀里。 谢幕。 如果今天的事情是一场戏剧,苏瑾年多么希望它能永远地定格在折子戏的某个结局里,只可惜,青春啊,还在汹涌,人生啊,还很漫长…… “姐姐,你去给爷爷求个情吧!爷爷平时最疼你了,只要你去求情,爷爷一定会答应的!”苏青荇紧紧拽着苏瑾年的手摇了摇,神情急切而担忧,“哥哥跟人打架也受了伤,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真的在外面跪一整个晚上,肯定会受不了的。” “可是,爷爷根本就不肯见我!” 苏瑾年烦躁地搓着手,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这次苏司晟当众打架,打的还是市长最宠爱的三少爷,就算媒体方面能压住不报道,在市长那边也可以说是当面打了人家一个耳光,她从没见过爷爷这么生气。 就算爷爷再怎么宠她,她总不能坦白说这事是因她而起的吧?真那么说她怕爷爷气出心脏病来啊! 苏司晟也真是的,平时看着挺稳当的一个孩子,怎么这次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啊呸呸呸……她都在想什么啊!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的,那孩子怎么就那么死脑筋,钻进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真是天塌下来都没有比这个更烦心的事了…… 走到窗前,外面夜色已深,傍晚刚刚下过雨,夜风吹来不甚寒凉,迎面满满都是潮湿的气息,月色朦胧中,庭院里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让人揪着心肝儿疼。阿晟也真是笨,爷爷说罚跪就真的跪,就不知变通一下吗?不跪就是不跪,爷爷还能押着他跪不成?! 破小孩,死脑筋! “哎!大小姐!你怎么跪在门口?!快起来快起来!”兰姨心疼的赶着上前,作势要扶起苏瑾年,“二少爷在院子里罚跪就够可怜的了,你可别伤了身子……” “兰姨你别拉我了,爷爷要是不肯见我,我就陪阿晟一起跪倒天亮!” “大小姐你这……唉,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拉拉扯扯约莫又说了十来分钟,苏老爷子到底还是心疼苏瑾年,舍不得她跪坏了身子,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苏苏,你进来。” 闻声,苏瑾年大喜,连忙爬了起来,打开门揉着膝盖一拐一瘸地走进了房间。 “爷爷,阿晟的身体不好,您这样罚他会出事的!当时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拦住他们,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好了……”苏瑾年万分诚恳,头一次主动认错,而且没有半句的借口,也没有找任何的替罪羊,就差没有举手发誓了。 见苏瑾年忧心忡忡,着实紧张苏司晟,老爷子沉默了一阵,听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才悠悠开口打断了她:“罚你?我能罚你什么?我说东你偏往西,我说跪你偏要跳,我让你打扮得漂亮一点,你非要披头散发搞得跟女鬼一样,从小到大,你哪次认真听我的话了?” “这次这次!这次我一定听!” 苏瑾年目光炯炯,狗腿无比,赤诚之心感天动地泣鬼神! “真的?” “真的!” “要是你又食言了怎么办?” “这……”苏瑾年脑子一转,一甩手,“那就让阿晟再跪三天!” “……”算你狠。苏老爷子眯着一双老谋深算的狐狸眼,忽然扬眉笑了起来,搭在桌子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着桌面,默了默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那这样吧,你去银耀学院,如果能在一年内拿到毕业证明,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尼玛?!对她的惩罚竟然是逼她去上学?!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一脚就踩中她的尾巴! 怎么样?她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难道真的让阿晟在院子里跪上三天三夜吗?! “没问题!”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题外话------ 推荐【明蓝风】——《军婚,惹火烧身》 这是一个军区医院男科女医生vs某特种兵上校之间激情碰撞,充满爱与jq的故事。 * 年少轻狂不懂事,耍了流氓还得瑟。 衣服一撩小鸟一摸,人生岂能如此惬意。 so,苏可被收拾了。 怎么收拾?欠债肉偿,天经地义,偿不完的,以身相许~╮(╯▽╰)╭ 而在这个充满了压倒与被压倒的世界里,苏可深知享受才是王道,于是,没节操的她,理所当然享受了→▽→ 17、卧室闯进一个男人 一得到老爷子的特赦,苏瑾年立刻跑出去通知苏司晟,然而还没等踏出门口,白天在酒店的那一幕幕接连涌上心头,她不是笨蛋,苏司晟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就算要装傻也装不了。(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虽然如此狗血的桥段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在她头上让她甚为惶恐,但如果就因为这个而疏远阿晟,对阿晟来说又何尝不是雪上加霜? 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黑暗中疗伤,会不会太可怜了一点?毕竟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喜欢错了人,或者只是一时不自觉的迷恋罢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阿晟是他血亲的弟弟,他对自己有这种不伦的感情,无论怎么说都是件十分尴尬棘手的事情,以后终归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亲密,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可避免地要有所避讳…… 尼玛啊——真是伤脑筋! 正犹豫着,外面忽然传来兰姨的惊呼:“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大小姐已经去找老爷给你求情了,我先扶你起来……” 听到阿晟上气不接下气的重重咳嗽声,苏瑾年不由心头一紧,匆忙跑了出去,只见苏司晟跪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痛苦而虚弱地咳着,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刮倒在地似的。 “晟,快起来吧,爷爷说今天就先罚到这儿了,小心点,我扶你回房。”苏瑾年一边扶起苏司晟架在肩头,一边转头吩咐,“兰姨你快去请程医生来看看阿晟的情况,跪了大半天,别说阿晟,换我我也受不了……” “哎,好,我这就去!”见到苏瑾年过来,兰姨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匆匆走开。 跪了将近三个小时,苏司晟的膝盖早就麻了,走起路来轻一脚重一脚平衡不了力道,整个人几乎挂在了苏瑾年的身上。 他的个子比苏瑾年要高出许多,苏瑾年虽然也算得上高挑,但身材有些偏瘦,平日里看起来不说弱不禁风也是弱柳扶风,如今搭在她的肩头,却反而觉得很踏实,只可惜这种机会以后大概很少会有了。 “瑾年,对不起……” 耳根吹来一阵湿热的微风,苏瑾年不禁微微一怔。 这是苏司晟第一次叫她名字。 苏瑾年没有回答,只沉默着将他扶进屋子。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爬了楼,苏司晟走到床边的时候已然完全没了气力,完全是跌着倒在了枕头上,吓了苏瑾年一大跳,慌忙俯身在他脸上轻拍:“晟?!阿晟?!” “我,没事……”苏司晟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额头隐隐渗着冷汗,就连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一手捂着胸口轻轻抽搐,另一只手却死死攥紧苏瑾年的手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就是一辈子,“姐姐,别走……别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听到这话,苏瑾年心头狠狠得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针。 不行了,这孩子中毒太深,又是个倔脾气,陷进泥潭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该如何是好?! “小荇,阿晟怎么样了?!”一见到苏青荇进门,林海旋立刻迎了上去,面上满是担忧,只是那抹担忧却不见得有多深切。阿晟这孩子从小就胳膊肘往外拐,凡事喜欢偏帮苏瑾年那个小蹄子,经常把她这个当妈的气得吃不下饭,要不是老太太偏爱这个孙子,她都懒得去计较那么多。 苏青荇先是给林海旋使了个眼色,继而才软绵绵地回答:“姐姐去给二哥求了情,爷爷才松口不再继续罚二哥,现在二哥已经回到房间了,只不过脸色很差,程医生正在给二哥检查身体呢……” “我去看看阿晟!”老太太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走了出去。 林海旋立刻也扭着水蛇腰跟了上去:“妈你放心,有程医生,阿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父亲这次也太过火了,明知道阿晟身体不好还这样罚他,您出面说情父亲不但不理会,还不许我们去见阿晟,单单苏瑾年一开金口,父亲就什么都应下了……” 老太太冰冷着脸,没有吭声,任由林海旋在一边忿忿地打抱不平,只脸色越发地阴沉了下来。 “晟少爷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跪得久了一时气血短缺才导致昏迷,多休息就好了。我给他挂瓶葡萄糖,这样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年轻的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帮苏司晟扎好针,在转身的时候目光忍不住往那两只紧握的手上多看了一眼。 “嗯,谢谢程医生。”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完,苏瑾年顿然又被对方那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刺了一下,赶忙抽出被苏司晟握着的手,勉强地笑了笑,站起来走到边上给苏司晟倒水。 苏司晟半梦半醒,没有完全昏迷,感觉到苏瑾年迅速抽离的手,胸口又是一阵细细的疼。 他慢慢地溺死在千年寒潭里,而那个唯一可以救他的人,却转过身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远。 姐姐,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究竟有多么残忍? 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就算我痛得快要死了,也舍不得放弃你。哪怕是多看你一眼,都是前世五百次回眸修来的福分。 “吱呀——” 门忽然被推了开,几个人簇拥着走了进来,看见老太太走近,苏瑾年刚张开嘴巴想要喊一声奶奶,一个“奶”字还没说出口,对方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 呃,大家不要桑心,没有传说中“啪”的一声脆响,那个巴掌没有甩到苏瑾年的脸上,有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抓着老太太的手腕,苏瑾年笑得一脸温婉:“奶奶,我知道您从小就不喜欢我,但就算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也轮不到您来教训我。如果您坚持要扇我耳光,那我一定会告诉爷爷的,您知道爷爷最疼我了,他要是发起怒来,那可是六亲都不认的……” 老太太被她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有些话几欲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换成两个冷冷的字节:“你滚——” “好好好,我滚,我这就滚。奶奶您别生气,老年人生气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因为一个讨厌的人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得。”苏瑾年笑着抬眸,继而穿过老太太的头顶冷冷瞟了林海旋一眼,一甩长发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苏瑾年对着林小三的耳边冷哼了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居然跟她玩什么借刀杀人,无聊!有种你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啊,她一定奉陪到底。别有事没事找她麻烦,要不是看在苏司晟和苏青荇的面子上,不用她亲自动手,一样可以让贱人死得很难看! 折腾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苏瑾年放了热水躺在浴缸里泡澡,顺便打开那个麻烦的文件夹好好理一理有关苏司晟童鞋“姐弟恋”的解决思路—— 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阿晟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来,几乎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这么一个狗血的梗啊!报告导演,这戏太坑爹了她没法演了有木有?!(某女(下巴一抬傲娇脸):不要叫我导演,叫我女王大人!) 鉴于这种犯错情节严重的家庭失控案件解决起来比较复杂棘手,苏瑾年没想多久就彻底放弃了—— 算了,顺其自然,不是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吗?不然凭她的智商,别说解决,能不火上浇油越弄越糟糕就谢天谢地谢佛祖了! 裹好头发,苏瑾年正要起身,浴室外忽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时才会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声,尔后是某个男人的一声闷哼。 苏瑾年啧啧嘴,听这声响,怕是摔得不轻—— 不不不不……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卧槽!有人闯进她的卧室?!还尼玛是个男人?! “是谁?谁在外面?” 苏瑾年赶紧扯了浴巾裹在身上,蹑手蹑脚地慢慢走过去,然而不等她走到浴室的门口,里里外外的灯啪的就灭了,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只有极其微弱的月光穿过半开的窗子照进来,随着被夜风吹起的窗帘一晃一晃的。 苏瑾年童鞋的小心肝儿也随着那昏暗的影子,一晃一晃的—— 难不成家里遭贼?谁尼玛这么大胆?连苏家的东西也敢偷?!苏家大宅的保安系统可不是街头的招牌,单单挂起来给人看的,就算是苏家的人,要是不知道那些机关的摆设位置,生生从外头硬闯进来,不死也扒得下一层皮。 ------题外话------ 打滚球收藏! 【辣个女王大人的出处来之短片动漫《十万个冷笑话》,是挺冷的,不过蛮有意思。】 【原版对话是: 报告大王!…… ——不要叫我大王!叫我女王大人! 好的大王!报告大王!…… ==!】 18、火辣缠绵 敌不动,我——亦不动! 对方不出声,苏瑾年也不敢乱动,顿住脚步靠在墙壁上,试图能隔墙辨音。 毕竟现在的场合对她来说太不占优势,没天时没地利也就算了,还特么的没人和——他妈的谁来告诉她,穿成这个样子要怎么打架?! 黑暗之中,双方犹如在原野上狩猎与反击的老鹰和毒蛇,全神贯注地探索对方的气息,企图能找到破绽从而给对方致命一击! 时间在对峙中飞快地流逝,又似乎跋涉了千山万水绵绵看不见尽头般漫长,终于,良久之后,苏瑾年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冷,不打算再继续这种没营养的抗衡,率先开了金口:“喂,坦白的说,你是不是到我家来头偷东西的?”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默了一阵才冷哼道:“不错。” 嘿,这丫还挺爽快,实诚! 苏瑾年撇了撇嘴唇,又问:“那……东西偷到了没有?” “没有。”对方声音酷冷,可以想见是个孤傲的家伙,说起话来惜字如金能省则省,好似多说一个字就会破产似的。 “那你走吧,我不会喊人也不会抓你,毕竟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惊动了旁人,你被擒事小,本小姐失节事大。” 苏瑾年不是小题大做,虽然这不是在古代有那么严苛的教条,有个陌生男人闯了闺房就要死要活好像被人轮x了一样,但身在名门大家总是有诸多麻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再被人揪着耳朵乱嚼舌根不是要烦死她?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阵才深吸了一口气,壮士断腕般悲烈:“我迷路了。” “噗——” 苏瑾年生生给他逗乐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做贼的跑到家里来还赶不走,迷路了?啊哈哈哈,要不要这么搞笑!难道还要她送他出去不成?!这货当她是六岁小儿还是脑残啊?! 然而还没等苏瑾年笑够,黑暗中冷风一闪,某个身影陡然串了过来,危险直逼鼻尖而来,煞气凛然。 苏瑾年早料到他会这么干,立时收了笑闪身避开,跑到床边一把抽出挂在床头的武士刀架在跟前防身。那人身形敏锐非常,显然是受过了专业的训练,苏瑾年隐约能闻到一丝血腥味,但看对方刚才的行动,并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从小到大,苏瑾年被绑架的次数一只手都不够数的,所以爷爷在她五岁的时候就送她去练了各种武术,什么跆拳道啦,什么散打啦,剑术是在实战中最不经用的,但因为看起来比较帅,所以苏瑾年练得最多,事到如今已能耍得一手花哨的好剑式。 趁对方过来之前,苏瑾年就偷偷往地上倒了一瓶熏香用的精油,木地板不受油,除非穿的鞋子底全部都是钉子,不然谁往上踩必摔无疑。那个男人追得很紧,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一个千金大小姐会这么这么如此如此的狡猾,偏偏步子迈得飞快,滑倒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概率—— 苏瑾年甚至都眯了眼睛在他腚开肉绽的时候帮他疼一下。 然而事与愿违,男人的反应速度简直开了外挂,他竟然连踏两脚生生在空中耍了一个帅气无比的空翻,随即如神灵般降临在苏瑾年的面前,如此这般,完爆苏瑾年! 当然,苏瑾年童鞋也在同一时刻ko了他!当当当! 当那把寒气逼人的长剑架在脖子上,并且迎面而来慑人的杀气的时候,西门烈就知道今天晚上不会太顺利,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刚才表现的那样好对付! “我有枪。” 男人冷冷开口。 “所以?” 苏瑾年暗骂一声操你大爷,果然真正的高手对决,胜负全在于武器。她知道对方十有**不敢开枪,毕竟这种防身用的手枪一般不会装消声器,而且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如果惹急了某只小狐狸,自己也难逃一身骚。啊呸,她才不是什么小狐狸! “我不想杀人,”对方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孤傲得像是高高站在铜雀台上的帝王,“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心情请我喝杯咖啡?” 导演……这个台词不太对劲啊…… “咳咳——早说嘛,本小姐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讨杯咖啡而已,何必动手动脚的?” “三、二、一!” 这次两人倒是很有默契,齐齐收了手。 棋逢对手,硬拼只会两败俱伤。 开了灯,苏瑾年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果然人如其声,一身酷黑的劲装,棱角分明的俊脸,黑如浓墨的眼睛,甚至连头发都像是刀刃一样,散发出某人令人骇然的威慑力,换做是胆小的人,恐怕被他横上一记眼刀都会吓得瘫软在地。这种人,就算长得再如何英俊,敢于接近他的女人估计也是少之又少。 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瑾年忽然弯着眉眼笑了起来,渣人格忍不住开始分裂:“要不,你告诉我要偷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搞到手,你今晚就从了本小姐?” 西门烈脸色一僵,声音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用。” 苏瑾年顿时自尊心大挫,尼玛,他这是什么意思?!倒贴都不要啊,还是不是男人?!靠! “姐,睡了吗?” 苏司晟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嗓音压得很低,像是压制着什么,又似乎怕吵到她。 闻言,苏瑾年和西门烈目光齐齐一动,心照不宣的有种莫名的慌乱,仿佛被人捉奸在场似的。 “这边,快进来!”苏瑾年迅速蹿进浴室,顺手把西门烈一并扯了进去,尔后才清了清嗓子应声,“有什么事吗?我还在洗澡,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本以为这么说的话苏司晟就会走了,没想到门把一转他竟然走了进来!苏瑾年顿时头皮都要炸开了,尼玛这不符合逻辑!苏司晟他究竟要干嘛?! 学医的苏司晟对血腥有着极为敏感的嗅觉,一进房就闻到血的味道,不由得脸色大变,疾步朝关着门的浴室走去:“姐!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吗?!” 两秒之后,苏司晟“砰”推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里面的情形却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仅仅裹着半身浴巾的苏瑾年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拥在怀里,闭着眼睛吻得缠绵悱恻,火辣深情。 (女王大人:好一对,狗男女!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叫我家小晟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19、XX逆流成河!(二更哟 见苏司晟不由分说闯了进来,苏瑾年蓦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几分被人撞破了好事的羞恼与尴尬,片刻后便又云淡风轻,双手环着男人的腰靠在他的肩头,笑盈盈地望向他:“晟,有什么事吗?” 苏司晟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空空荡荡的,一脚踩进软绵绵的云朵中,转瞬又从云端笔直摔了下来。 目光如刀刺向那个男人,对方却挪开视线不去看他,只在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炫耀着什么,又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没事了。” 苏司晟垂下眼睑,如同被人用丝线牵引着的木偶,在一瞬间失去了光彩与活力。竭力克制住摔门的冲动,苏司晟转身大步走开。 “阿晟!”苏瑾年在身后断然叫住他。 苏司晟停下脚步,却是没有回头。 “今天晚上的事情,能不能帮我保密?你知道的,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我会很麻烦的。” 苏瑾年说得认真而无辜,仿佛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如果放在以前,她这么做自然是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意,明明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她怎么还可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视若无睹他的感情? 不置一词,苏司晟抬腿走离,“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像这样不痛不痒地发泄自己压抑着的不满,他甚至连回头质问她一声“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犯错的是他,失控的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人也是他,苏瑾年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静,冷静到近乎冷血。 一直到苏司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苏瑾年才陡然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不是担心苏司晟一气之下会为了报复转而去告密,她只是担心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去回应他泼他一头的冷水会不会太过火了? 不过,让他彻底死了心也好。 感情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彻底放下也就无关痛痒了,总好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西门烈的眼睛何等毒辣,怎么会察觉不到这一对姐弟间那种不正常的气氛,只不过他对此毫无兴趣,因而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和感慨。 “看我干嘛?本小姐现在没心情给你泡咖啡,要走就快走!”苏瑾年烦躁地瞪了男人一眼,要不是因为他,今天晚上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扫把星!真是晦气。 换了身衣服,苏瑾年带着男人从窗户爬了下去,抄小路一直走到车库,继而开车把他运了出去——尼玛,这要是被人逮到,人家八成还以为她跟这个男人是同伙啊!监守自盗啊有没有?里应外合啊有没有?!亲自把闯进家里的贼安全送出门,古往至今,天下之大,也就只有她苏瑾年一个人这么二缺有木有啊! “我叫西门烈,”临下车,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冷冷开口,“苏小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艹尼玛哦!居然还有贼会自报家门,他是多有底气啊! 还再见?!再见你妹啊!一碰到你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吗! 第二天一早,苏瑾年一打开电视机,就被里面播出的新闻呛得说不出话来—— “……近日,asc集团董事长苏永晁的大孙女,即集团总裁苏文皓的长女苏瑾年已从英国留学归来,苏董事长表示会将苏瑾年小姐送入银耀学院修读。据闻,苏小姐将在半个月后参加银耀学院夏季的应招入学考试。众所周知,银耀学院自建校以来,就以培养名门望族的接班人为主要宗旨,那么这次苏董事长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一听到“苏小姐将在半个月后参加银耀学院夏季的应招入学考试”这句话,苏瑾年就只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老爷子这招太狠了吧?!不但把消息放出去闹得满城皆知,逼她不得不迫于舆论压力信守诺言,还暗地里阴了她一把,让她去参加什么应招入学考试?! 我靠,进那种破学校还要考试?!又不是没有人走后门,爷爷干嘛要做得这么绝啊!他明明知道那种学校的入学门槛高得离谱,入学考难得让人欲哭无泪一夜白头,还非得这么可了劲儿算计她,死老狐狸! 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就是天天抱着大佛脚睡觉也来不及啊! “晟,你要出门?” 看见仆人提着几个行李箱跟在苏司晟后头,苏瑾年不由微微蹙眉,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却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眉清目秀的脸上神色平静,一如往常的温雅。 “嗯,最近导师接手了一个国外的研究项目,那个研究所聚集了全球最顶尖的心脏外科专家,我打算一起跟过去看看。” “要去多久?” “快的话三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苏司晟看着她的神情,企图能在她脸上找到哪怕是一丝不舍的情绪,然而,结果却是注定令人失望。 “嗯,那路上小心。” 苏瑾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侧过身便要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苏司晟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清澈而恳切:“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苏瑾年停下脚步,认真想了想,继而轻轻抽回手,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没有。” “我知道了。”苏司晟垂下手,一颗心在刹那间血流成河。 苏瑾年的心也在刹那间—— 姨妈逆流成河。 难道她要跟他声泪俱下地坦白: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做那么多荒唐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衬托出你的才能衬托出你的优秀,好让爷爷认可你看重你,继而把集团的继承权交到你的手里。 只有这样,这个家庭的天平才不会倾斜,爷爷,奶奶,爸爸,还有那些个叔叔伯伯们才能够和平相处共建美好家园! 完了现在你一走,爷爷又千方百计想让她入套,这不是诚心为难她吗?虽说现在的社会不提倡重男轻女,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刻在了骨血里,又岂是一个改革开放能够解决的? 嘤嘤,你玩爽了疗好伤了就快回来,姐姐再帮你撑一阵场子…… 常言道,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 常言又道,覆水难收。 苏瑾年一失足成千古恨,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卯足马力补习,以应对半个月后那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啧啧,光想着都觉得惨烈无比! 为了能够专心备考,苏瑾年特地搬到了小姨家里住。季子陵是个不成器的,每次成绩单发下来连她都看得触目惊心——这里插播一句,苏瑾年从来没有参加过考试,所以学校干脆就连成绩单都懒得发了——季子湘倒是个人才,智商一百八,理科无人能敌,但是文科……就只能“呵呵”了。 唐嫣然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先是大肆嘲笑了她一番,然后又忿忿不平地骂苏老爷子真小气,连这点走后门的小钱都不肯出,最后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物盒送给她,说是拿到寺庙里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 苏瑾年感激涕零地收下,打开,继而内牛满面,那种感觉就像是亲眼见到一万头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狂奔而过那样震撼! 谁能告诉她这条跟符咒一样的金黄色布条是什么玩意?! 正当几个人闹得乐不可支,季子陵推门而入,一脸的兴奋:“姐,你有救了!你看我把宗睿哥带来了,还不速来叩谢皇恩!” 苏瑾年头绑一条金黄色布条,上书“发粪”两个大字,踩着小碎步簌簌跑到季子陵面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草民叩谢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子陵大手一挥,端的是君临天下:“爱卿不必多礼。” “爱卿你个头啦!小兔崽子!” 陆宗睿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苏瑾年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教训季子陵,深褐色的眼眸中晕开一点笑意,继而渐渐地蔓延到整张脸上,将他原本冷锐的棱角柔和了几分。 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20、大爆炸! 陆宗睿的爷爷跟苏老爷子是同一个时期出来闯荡并且成功发迹的,因而苏陆两家算得上是世交,加上陆宗睿和苏瑾年同岁,两人又是从小上的同一个班,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只不过陆宗睿跟苏司晟是一路货色,属于那种高高地凌驾在芸芸众生头顶的神话般存在的人物,别说遥不可及,就是望其项背对苏瑾年来说也相当困难。 一般人还能看着陆少爷绝尘而去时扬起的尘土,苏瑾年就只能默默地在尘埃落定之时,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骑着一头小毛驴荡荡悠悠地在小道上采野草。 一言以蔽之,当光芒万丈的陆宗睿代表全校学生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时候,被亮瞎了钛合金狗眼的苏瑾年只能默默地躺在某个角落里打瞌睡。 当时的时光,是那么的悠长,年少的日子,总是别样的惬意。 一转眼,她依旧一事无成,啃着家里的老本过日子,而身为旁系庶子的他,却已经过关斩将通过层层铁血考验,击败正统出身的两位堂兄成为了zak集团皇榜钦定的太子爷。一时间风头大盛,前途无量。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瑾年啃着笔头,拿手肘捅了捅陆宗睿:“哎哎,这个地方怎么理解?我觉得逻辑不通啊,写书的人是酒喝多了吧?” 陆宗睿瞄了一眼,心想明明是你自己逻辑有问题,不过他还是耐心详细的解说了一遍,末了抬眸看她:“懂了吗?” 苏瑾年摇摇头,往后靠了半尺:“你别打我!” 话说请陆少爷这么金贵的人来当家教真的可以吗?要不要给钱啊?是按小时计费还是按次数计费?会不会很贵?! “那……这道题又要怎么做啊?” 陆宗睿看了一眼书面,忽然抬起头来笑着看她,语气特别的温和:“瑾年,你确定你有认真在听吗?” “呃……怎么了?” “同样的题型,我已经讲了三遍了,三遍。”陆宗睿近乎咬牙切齿,就差扑上来扭断她的脖子。 “好吧我坦白!” “嗯?” “我刚才偷偷瞄了一眼你的……眼睫毛。” “所以?” “长得好密啊,还很长!话说你真的没有用睫毛膏刷过?一个男人长这么长的睫毛会不会有点太那啥了,衬得眼睛跟狐狸似的,不对,没有狐狸那么纤细,更像是狼。不过,其实还蛮好看的。” 实事求是的说,陆宗睿是个很冷酷的人,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那种一挥手屠尽满城,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枭雄霸主。 但他的眼睛,却很是多情,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极大地柔化了他冰冷的神情,虽然他很少会笑,而且大多数时候,就算是在笑也看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季阿姨!为什么这条鱼它是活的?!天呐,它在动!噢不,它跳起来了!救命——” 在苏瑾年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做着题的时候,厨房里骤然传来了唐嫣然惊悚无比的高分贝尖叫,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本子撕烂。 “哎呀,当然是活的啦!有谁跟你说它是死的吗?鱼要活的才新鲜嘛!”季太太拿看白痴的眼神扫了唐嫣然一眼,继而推了一把季子湘,“快去把鱼捡起来。” 唐嫣然立刻跳出去躲到厨房外面,趴在门口偷偷往里头瞅,只见季子湘袖子一捋,俯身抓起地上活蹦乱跳的鱼“啪”的扔到砧板上,紧接着拿起菜刀扬臂一挥,手起刀落,灵肉分离! “女……女壮士!” 唐嫣然立刻投去无比崇拜的眼神,仿佛季子湘就是那个传说中在千钧一发之际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的盖世英雄。 季子陵走过去,捡起地上尸首分离的鱼头,一脸惊悚地看向季子湘:“姐姐你还是女生吗?你这是在杀鱼还是在杀人啊?这条鱼犯了什么大罪,要被人处以枭首的酷刑,你就不能给它一个全尸吗?你看看,它连死了都不能瞑目!” “发生了什么?!房子被人强拆了吗?!还是高利贷的人来收钱了?!” 苏瑾年姗姗来迟,来不及目睹案发经过,只看到案发现场一片狼藉,菜叶豆子滚了一地,番茄被踩得稀巴烂,连碟子都摔碎了好几个,“惨不忍睹”四个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厨房此时此刻的惨烈景象。 季太太看了一圈厨房,回天乏力,十分后悔让唐嫣然这个十指不沾水的千金大小姐进厨房打下手:“算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我买单……”唐嫣然讪讪地举了举手,诚心赎罪。 “走吧,土豪大大!”苏瑾年跳过去环住唐嫣然的手臂,笑得一脸奸诈,“我提议去冰岛夜宴!” “我靠,你要吃穷我!”唐嫣然怒目而视。 苏瑾年不以为然:“反正你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唐嫣然是在上国中的时候认识的苏瑾年,那个时候苏大小姐玩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她却只能躲在角落里任人欺凌。因为她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老爹是个实打实的暴发户,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名声,地位,家世,这些镶金的头衔对她而言都是触不可及的东西。被硬塞进那样的一个圈子里,她卑弱得像是一只格格不入的丑小鸭。 那时候,只有苏瑾年会对她笑,虽然起因是苏大小姐不小心弄脏了她新买的裙子,而她硬是撅着下巴要对方赔偿。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苏瑾年是多么的单纯可爱,她竟然按着裙子的标价在第二天就完完整整地赔了她七百六十九块钱! 时至今日,唐嫣然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她从苏瑾年手里接过那沉甸甸的九个硬币的时候,心里那种如同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的,颤抖的,心情! 不过从那以后,苏瑾年花起她的钱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不拘无束!真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胡吃海喝打完牙祭回来,一下车,苏瑾年痛苦地发现陆宗睿竟然还在!他竟然还在! “咦,宗睿,你还没走啊?” 闻言,季子陵的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姐姐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陆宗睿却是沉稳淡定,十分的敬业:“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宗睿哥哥你智商这么高,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压根儿就不想学习!老爷子虽然下了套子让她钻,但她才没那么笨,哪怕到时候她画几根草在卷子上,十有**也能取得入学的资格。 在a市,她还没见过有谁敢跟苏家撕破脸皮作对的,把她苏家嫡孙长女拒在门外,那不是当着全市人的面打苏董事长的耳光么? “等一下,这是什么味道?”季子陵顿然停住脚步。 “有点臭……”唐嫣然跟着说了句废话。 “是瓦斯。”季武沣沉声应了一句,转头问向季太太,“出门前没有关掉瓦斯的开关吗?” “我关了呀!”季太太很肯定,“出门前我还检查了一遍。” “不好!大家快趴下!”苏瑾年突然大叫了一声,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惊慌,那种逼面而来的危险气息浓郁得几乎让她窒息。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整个屋子骤然“嘭”的一声炸开,火光四射,汹涌如潮,像是要炸毁整幢房子。爆炸的碎片极速地飞溅射出,刮过人身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在肌肤上划下深深的血痕,扑面而来的热潮险些能把人烤成焦炭。 ------题外话------ 女王大人:大家麦担心,麦生气。我家阿瑾要雄起了,噢吼吼! 21、杀手Vampire 市三医院。 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道上骤然响起一群人急速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在夜深人静的时间段显得格外突兀,引得病房内外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嗨嗨,你猜我刚刚出去看到谁了?” “看到谁了?” “是苏永晁!那个asc集团的董事长苏永晁!以前我只在电视里见过他,这次可算见到大活人了。亲眼看见,可比电视里要有气势多了,也难怪,除了他这样的人,还有谁能掌控住asc那么大的产业……” “这深更半夜的,苏老爷子怎么会跑医院来?你会不会看错了?” “看错?不可能!对了,刚刚不久之前医院不是送进来几个急救的人吗,苏老爷子会不会是来找他们的?” “听说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哎哎,你赶紧再去看看,要真是一起的,说不定这事儿就上明天报纸的头条了!” 推开vip病房的门,扫了一眼房间,苏永晁即便大步朝坐在窗边的苏瑾年走去,见到她安然无恙才陡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苏苏,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瑾年的目光冷冷的,嘴唇被咬得泛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一打开门就闻到了很重的瓦斯味道,爆炸来得太突然,大家根本来不及躲开……” 因为当时陆宗睿跟在她身边,瓦斯爆炸的时候他迅速扑倒在她身上护住了她,所以苏瑾年是所有人里面受伤最轻的。 季子陵虽然走在最前面,但因为被门挡着,所以也没有受太重的伤,被伤得最重的是季武沣,因为要护着妻子和女儿,他慢了一步,被强烈的火光烫伤了皮肤,现在还在重症看护室里昏迷不醒,所幸经过医生的抢救,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 “怎么这么不小心……” 随后进门的是陆家的两位长辈,陆太太吓得脸色发白,一进门就急忙扑到陆宗睿的床头,迫切地检查对方的伤势,一直到主治医生连连保证陆宗睿伤势不重没有伤到要害才慢慢镇定过来,但还是免不了心有余悸,连手指都克制不住在隐隐发抖。 “不是不小心,”苏瑾年突然站了起来,神情严肃非常,“爷爷,这次爆炸绝对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杀!” 听到这话,苏老爷子的脸色跟着也严正了起来:“要是没有证据,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乱说?我没必要乱说!小姨之前说过,她出门前检查了瓦斯的开关,根本不可能是一时疏忽,而且爆炸的时间实在太巧了,不论是早一步还是晚一步,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爆炸前几秒我们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而且除了开门我们什么都没干,就算是瓦斯充满了房间,也没有东西可以点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我们完全有时间可以走开到安全地段……” 苏瑾年越想越不对劲,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准确,当时那种直击人心的压迫感让她至今胆战心惊。 “嗯,”苏老爷子点点头,沉然地应了一声,继而抬手轻轻拍了拍苏瑾年的肩膀,“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去处理就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交给警察处理?他们能干什么!就算侥幸抓到了人,八成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而且,家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苏瑾年哪里能冷静得下来?!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大家的反应都慢了一拍,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跟她一起进医院的这些人,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并且最珍惜的亲人和密友,如果对方是冲着她来的,那她更不能忍受自己周围的人受到一星半点的殃及! 谁敢伤害她在乎的人,就必须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苏苏,你去哪里?!”看到苏瑾年突然间闷头就往外走,苏老爷子赶忙叫住她。 苏瑾年头也不回:“我去找证据!” 无论是谁,胆敢伤害她的亲人,统统都不可饶恕!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苏瑾年刚打开门,就碰到后一脚赶到的苏青荇。看到苏瑾年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苏青荇不由得楞了一下,转而才又满脸担心地凑上来检查她的伤势,“姐姐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呼——还好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你不知道刚刚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吓得我魂都没了!” “我没事,你先进去帮阿姨照顾下宗睿,我出去办点事。” 苏瑾年的脸色冷漠而酷寒,连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见到苏青荇也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随即快步擦肩走过她身边,头也不会地进了电梯。 身后,苏青荇咬了咬唇瓣,眸中闪过一缕不甘与恼怒,转身进门的瞬间,一张乖巧的小脸上又旋即换上了忧虑无比的神色—— “宗睿哥,你终于醒了……” 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有那么一刹,她握着电话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那个时候陆宗睿竟然会跟苏瑾年在一起。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想,如果陆宗睿真的出了事,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显得很可笑? 但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那种叫做嫉妒的心情,那种求而不得的怨念,那种不被长辈看重珍惜的不甘,早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藤蔓一样缠满了她全身,无时无刻不在一寸寸收紧,纠缠着她,折磨着她,那种让人窒息的情愫,早就剥夺了她回头的权力。 就算前面满满铺着荆棘,她也只能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下去,必须……走下去! 走到医院花园的一个隐蔽角落里,苏瑾年抬起左手打开手表的盘盖,按下上面凸出的按钮,不过片刻,上面一个针孔大的传音器里即便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honey啊,这三更半夜地找人家,是不是终于发现了本大爷的好,想回到本大爷的怀抱里了?” 苏瑾年却是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只淡淡哼了一声:“有人要杀我。” 听到这话,对方丝毫没有慌乱,却是咯咯笑出了声:“真的假的啊?有人要杀你?啊哈哈哈……这可真是本大爷本年度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没有之一……” 等对方笑够了,苏瑾年才缓缓扬起嘴角,露出邪恶而冷佞的神情,灵魂深处那抹被压制着的恶劣人格开始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 “你去金鼎苑的爆炸现场附近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三天内我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再等对方回答,苏瑾年“啪”的就合上了表盖,夏夜里凉风习习,却无法吹散她心头一寸寸拔高跳跃的火苗。她原本没有兴趣计较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奈何总有疯狗咬着她不肯松口,最好别让她逮到是谁,不然剥皮抽筋都不够他疼的。 电波那头,一头华丽紫发的男人颇为怅然若失地挂了合上了挂在胸口的金色铃铛,懒洋洋地随手拣了一件丝绸睡袍披在光裸的身上,继而打开灯,屈指在床头的茶几上轻叩了两下。 很快,就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开门走进来,轻车熟路地从大得离谱的圆床上抬走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还未冷却的尸体。 整个过程男人连看都没抬头看一眼,独自下床走到落地窗边,修长的指节抚摸在柔软的窗帘上,像是抚摸着情人稚嫩的脸庞那样温柔,灵巧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薄唇,在朦胧的月色下如同吸血鬼般诡异而妖冶。 而在他白皙精瘦的左手手背上,赫然用黛青的颜色纹着一行张牙舞爪的英文字母—— v—a—m—p—i—r—e。 ——世界级排名第十的变态杀手,“吸血鬼vampire”。 ------题外话------ 女王大人: 不要问我这个死变态基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问我我也不知道! 然后,我怎么觉得这文的走向越来越扭曲了—— 22、顶级执事 一夜之后,发生在金鼎苑的那场爆炸因为涉及到两位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备受关注,早在凌晨火光还没有熄灭的时候,就有各家电视报社的记者匆忙赶赴现场拍摄报道,而入住了伤患的市三医院的病房走道里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自以为嗅觉敏锐的记者们似乎已经闻到了硝烟弥漫中那一丝丝阴谋的味道。 asc集团董事长一发布要将苏家大小姐苏瑾年送进银耀学院修读的消息,苏小姐就遭遇瓦斯爆炸这样的意外,两件事情一前一后发生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这两者之间那种讳莫如深却又呼之欲出的联系。 有人把矛头指向苏家二少爷苏司晟,有人把矛头指向苏老爷子的另几个孙子,也有人把矛头指向了跟asc集团隐隐较劲的对手,但是谁都没有确切的把握和证据,警察那边也是毫无线索。 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甚至有不少记得堵在苏家大宅的门口,企图从当事人嘴里套出什么口风。 而在苏家大宅里面,正被人议论纷纷推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主角第一次主动去找了老爷子谈话。 “那个……爷爷,如果半个月后的入学考试我不能通过的话,希望您能帮个忙。” 听到这话,苏老爷子却是笑了,半眯着眼睛,一脸老谋深算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了,你不是向来最讨厌念书的吗?” 苏瑾年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确定爷爷你不会伤害我,我都要忍不住怀疑昨天晚上的那场世故是您老为了刺激我一手策划的。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要是再继续无所事事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难得苏瑾年有这样深刻的反省,苏老爷子甚是满意,昨晚那件事对他来说倒是因祸得福。 他一直很清楚,苏瑾年从小就聪明得不像话,就是满脑子装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几年来一直插科打诨跟他对着干,以前她还小,所以他放纵也就放纵了。可如今一转眼,她已经快要二十了,而他也已经开始老了,慢慢的有些力不从心。 他亏欠这个孩子太多,唯一能给她的,也就只有他在asc集团的继承权。所以,先前他放出那个消息就是为了试一试公司董事会里那些人的反应,同时也考察一下苏瑾年本人的能力。 “放在以前,你要去哪里念书爷爷都可以把你送进去,但是这次不一样,你要是想进银耀,就要靠你自己。” 老人一字一顿,说得分明,虽然眉眼依旧是笑着的,但看神情却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苏瑾年一下子有点懵了。 老头子居然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关键时刻当机了?居然甩手不管她的死活,亏她还眼巴巴地跑来求他! 换做是以前,老头子千方百计殚精竭虑要把她往学校里塞,可没有一次是卓有成效的,现在好不容易她要开始发粪了,他倒好,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热闹,这逆转得也太快了吧?! 他到底有没有仔细盘算过,对于一个十几年没有认真念过书的人,就算她的智商比爱因斯坦还要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变得上知天体运行原理,下知有机无机反应,前有椭圆双曲线,后有杂交生物圈,外可说英语,内可修古文,求得了数列,说得了马哲,溯源中华上下五千年,延推赤州陆海百千万,既知音乐美术计算机,兼修武术民俗老虎钳—— 一秒钟变全才这种奇迹就是做梦也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不走后门就想进到银耀学院,听起来完全没有可能有木有?! 苏瑾年不无崩溃:“爷爷,你这是见死不救!落井下石!” 老爷子弯着眼睛,满满是圣母玛利亚般慈爱的笑意:“苏苏,爷爷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只要你肯用心,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艾玛,爷爷你太看得起我了,话说你是哪儿来这种主人翁般的自信啊! 看着苏瑾年一脸凄怆地就要转身走人,苏老爷子当即叫住她:“苏苏,你等一下,我有一件小礼物要送给你。” 苏瑾年立刻欢欣鼓舞地回头:“爷爷你改变主意啦?!” 苏老爷子撇开视线不去理她,转头面向房间内部的小隔间开口:“千重,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隔间的小门就应声被推开,从中款步走出一个一身银色西装的男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干脆利落的清爽气息,一抬足一转身都像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几乎比机器人还要精准。 “老爷。”男人先面向苏老爷子鞠躬行了一个绅士礼,继而转过身走到苏瑾年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握住苏瑾年的右手举在头顶,似乎在进行某种严肃的仪式,“苏小姐,从今以后,鄙人千重樱就是小姐您的专属执事。” 苏瑾年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艾玛不早说,还以为他要跟她求婚呢! 等等,执事?那是什么玩意儿?! 看出了苏瑾年的疑惑,苏老爷子开口解释:“昨天发生的那种事情可一不可再,不管是不是有人蓄意下手,你一个女孩子终归不是太安全,千重樱是日本执事协会里面的顶级执事,有他在你身边做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镖,爷爷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执事协会?顶级执事?卧槽,听起来好牛逼有没有?! 但是那个“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镖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要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吗?这是限制人生自由有没有!侵犯个人**有没有! 苏瑾年刚想开口推却,一抬头,苏老爷子却已经低头打开文件在专注工作了,再转头,那个叫千重樱的家伙早就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做出标准的手势露出标准的微笑,温柔开口:“小姐,我们走吧,不要打扰董事长工作了。” fuck!这唱的是哪出双簧啊!他们是串通好的吧?! 果然,一路回到房间,千重樱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持跟她两步远的距离,不靠近半尺,不远离半寸。 苏瑾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到苏瑾年蹙着眉头,千重樱关心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瑾年郁结:“我全身都不舒服,从头发到脚趾头都非常非常的不舒服!算我求求你了,你别听爷爷瞎扯,别再跟着我了,我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千重樱半弯着眉眼,口吻温和而轻柔,却是坚定得不容动摇:“鄙人已经跟苏董事长签下了执事契约,契约期是十年。” 十年!卧槽!老狐狸这是在用血的教训在教她什么叫做—— 无毒不丈夫啊! 23、血的代价(一 烈日炎炎之下,一群记者守在苏家大门外等了半天,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那冷冰冰拒人千人之外的栅栏铁门忽然间“哐”的一声打了开。 坐在门口休息的记者们原本一个个像是蔫了的菜叶一样垂着头百无聊赖地扇着风,一听到声音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嗖地窜了起来,齐刷刷奔到门口举着话筒和摄像头咔嚓咔嚓狂拍。 “关于昨天晚上发生在金鼎苑的爆炸,是不是有什么内幕?还只是单单的一场意外?” “不知道苏小姐在爆炸中可有受伤?如今伤势如何?” “如果苏小姐受伤较重,是不是就无法参加半个月后银耀学院的入学考试?那是不是意味着苏小姐将无法进入银耀学院修读?” “对于这次的爆炸事故,苏董事长是什么态度?” “……” 面对狂轰滥炸的记者,倘若是胆小的新人恐怕早就被吓得慌乱失措六神无主,然而高秘书毕竟是跟着苏老爷子一路过关斩将打下江山的左右手,威慑力不比寻常人。只见他出面之后只淡淡扫了一眼全场,扬手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沸腾的场面便立刻被压制了下来。 虽然爆炸的事情确实不小,但要是没有苏老爷子的默许,这群记者断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跑到苏家来要第一手讯息,苏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做,估计是要为大小姐造势。 这么想着,高秘书心中就有了一个大概。 “关于诸位的这些问题,我想,还是由大小姐的全权代理人——千重先生来回答比较妥当。” 高秘书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躬身将千重樱引到记者面前。 记者都是一群练就了火眼金睛的生物,早在高秘书开口之前就发现了那个跟在他身后身形修长气质出众的男人,话说气场如此强大而又长相如此英俊的男人,无论搁哪儿都是极为抢眼的存在,要让人忽略才是真的难。 听到高秘书这么介绍,记者团里顿时又炸开了锅,苏小姐的全权代理人?以前可是从没听说过有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出现是不是又意味着什么? “各位,鄙人是日本执事协会的千重樱,现在正式为苏瑾年小姐服务,谨代表苏小姐回答大家的问题。” 此话一出,不知内情的某些记者顿时茫然了,执事?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有日本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然而对于个别资深记者而言,这个消息却像是一记重磅炸弹,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据闻,日本的执事协会并非公共单位,属于私人创办经营,其招人条件极为严苛,一个合格的执事不仅需要经过各种各样的专业培训,还要通过层层严格的考核,并且在规定年限如果不能圆满完成考核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淘汰出局。 执事协会从建立至今,只与政府的高层官员或者商业的泰斗大腕等签署契约创立合作关系,同时会根据雇主的个人要求选择公开或隐瞒身份,并收取高额的雇佣金。 眼下苏老爷子不惜一掷千金为苏大小姐请来执事协会的人,其含义几乎不言自明! “关于昨天的爆炸事件,真的单纯只是意外吗?” ——“事故还在调查之中,相信过不了多久警察局就会给大家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在此之前,希望大家不要捕风捉影可以揣测,做出失之与实的论断。” “苏瑾年小金先进的身体状况如何?” ——“大小姐只受到了轻微的皮外伤,现在已经出院在家修养。” “那苏小姐还会参加半个月后银耀学院的入学考试吗?” ——“会的。” “请问您现在担任的具体是一个怎样的职位?平时的具体事务主要有哪些?”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昨天的事故对大小姐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苏董事长聘用鄙人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其次才是负责大小姐日常的生活和工作。” “据说执事协会的人佣金都很高,请问千重先生是否可以透露此次收取的……” ——“不好意思,这个属于协议保密的内容。” “据闻执事协会的等级划分十分严格,请问千重先生是属于什么级别的?” ——“鄙人的编号为sa。” “嗷——!”听到这个回答,问问题的记者当即激动得昏了过去,吓到了周围一圈的人,顿然又在人群中引起热烈的议论,“sa代表什么?”“她怎么突然昏过去了?”“不行不行,你快打电话回去让报社的人查查日本执事协会的资料!”…… 看到电视屏幕那端关于“金鼎苑爆炸”的新闻话题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那个回答得滴水不漏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转移开去,苏老爷子才满意地关了电视——这孩子是个人才,以后可以帮到苏苏很大的忙。 与此同时,在安家的沙发躺着的安奚容也不约而同按下了关机按钮,起身倒了一杯冷开水。 白述冉从笔记本电脑前抬头看了他一眼,手头噼里啪啦飞快地打着什么。 “什么时候安三少也开始看新闻了?” 安奚容抬手摸了摸嘴边贴着创口贴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回想起那天在酒店的遭遇,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冉,你知道日本的那个执事协会吗?” “啪”的敲下回车键,白述冉支肘回过头来,把电脑屏幕转向安奚容:“——执事协会目前共有三百二十七位考取了执事执照的专业执事,其中执事等级按照abcdef六个级别划分,而sa则是凌驾于这六个等级之上的顶级执事,整个执事协会当中拥有sa编号徽章的执事,一共就只有三个。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觉得那个叫做千重樱的家伙,”安奚容微微眯着眼睛,细细地回想,“好像在哪里见过,最近一段时间,才见过……” 直到很久之后,安奚容才恍然明白当时的那丝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比女人还要精准百倍。 热闹,是属于苏家大宅门口那群记者们的;抓狂,却是属于苏瑾年的。 看现在这架势,要赶走千重樱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更为悲剧的是,想要跟他拉开距离单独相处都变得几近奢侈——昨天晚上这个家伙竟然直接搬了张榻榻米就地睡在她的床头!还美其名曰什么要“时时刻刻守护在离大小姐最近的地方”。千重樱童鞋你的节操呢节操?!难道上小学的时候幼儿园老师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睡”吗?! 好不容易把千重樱支走应付记者,苏瑾年才抽出几分钟的空闲来接收vampire的短讯。 vampire的声线散发着他独特的妖冶与阴邪,很能激起人压制在心底的那抹邪恶:“honey~本大爷刚刚抓到了一只小虾米,你是要过来看一看呢,还是直接丢给我玩?” 苏瑾年本能地不想见他,当即回绝:“你的花样比我多,只要能问出背后指使的是什么人就好了。” “哎呀honey不要这么冷淡嘛~你都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哦!几个月没见,人家可是很想你……嘀——!” 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 拔出剑鞘里的长剑,苏瑾年双手紧握,看阳光在锋利的剑刃上流转飞跃,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在空气中舞出龙蛇图腾—— 果然,那场爆炸不是普通的意外。 不过,那些人也太小看她的。 以为她不动声色就是软柿子,先前她是不放在眼里,不想踩了狐狸尾巴就惹上一身骚,可是现在他们触到了她的逆鳞,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知道vampire喜欢什么吗? 那个蛰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只有在见到血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兴奋起来,沸腾的血液是他获得快感的唯一渠道,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慰藉。 一推开门就看见漫天飞舞的白色碎片,某女双手握剑身形华丽,如果这是在舞台上,他会很不吝啬地鼓掌,但是……现在是在书房里。 千重樱微笑着开口:“小姐,你在砍什么?” 闻声,苏瑾年骤然停下,先是回头看了眼千重樱,继而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望向漫天飘洒的“雪花”,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最后,苏瑾年垂下头,男默女泪:“……我错了。” 好吧,她把千重樱童鞋辛辛苦苦挑选回来的学习资料都砍成了碎片—— 这可真是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故事啊! 24、血的代价(二 接到季子陵的电话说小姨夫醒了过来,苏瑾年立刻就赶去医院看望。 季武沣主要是背部严重烧伤,免疫能力严重下降,并且身体严重缺水,所以清醒了一阵子之后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等苏瑾年到的时候,季武沣已经昏睡了过去,好在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也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康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得到医生的保证,苏瑾年才算放下心来,转而去其他病房询问了一番季子湘他们的情况,走到陆宗睿的病房前的时候,恰好有护士推门走了出来,见到苏瑾年的时候悄悄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苏瑾年探眼往里瞄了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陆宗睿躺在床上休息,而苏青荇则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苏青荇小姐好像很关心陆少爷呢,这几天每天都会过来看望陆少爷。昨天晚上陆少爷突然发了高烧,苏小姐就留下来照顾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陆少爷的烧退了还不肯休息,这会儿实在是累坏了,前一秒还说着话,后一秒就睡了过去……” “嗯。”苏瑾年淡笑着点了点头,抬起头又多看了苏青荇两眼。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昨天夜里千重樱跟她说的那些话。 “在我来这里之前,二少爷给我打了通电话,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二少爷让我提醒小姐,不要跟苏青荇小姐走得太亲近。”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要跟小荇走得太亲近?”对于这种才一进家门就挑拨离间的生物,苏瑾年本能的有些反感。 千重樱还是保持着一贯标准式的微笑:“我只负责传达二少爷的意思,小姐若是有疑问,还是亲自问二少爷比较妥当。不过二少爷跟三小姐是同胞兄妹,没有道理会空穴来风中伤三小姐,二少爷怀疑——这次的爆炸可能会跟三小姐有关系……” “闭嘴!”苏瑾年顿时有些火了,“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她之所以这么信任苏青荇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瑾年不是傻子,她原本就恨极了那个鸠占鹊巢的贱人林海旋,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她生下来的那两个孽种。 小的时候,她就极为讨厌那两个跟屁虫,经常变着法子恶作剧耍他们玩,看着他们哇哇大哭的时候,就是被林海旋指着鼻子骂也觉得特他妈的爽快。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才让她对这两个惹人嫌的拖油瓶有了扭转性的改观。 那是个意外,当时苏瑾年八岁,而苏青荇和苏司晟才七岁。一开始的时候是苏瑾年在使坏,趁着苏青荇在水池边玩耍的时候,想从后面推她一把吓吓她,结果在走近池子边的时候脚底滑了一下,反而自己摔进了水池里。 那时候才开春,水冷得刺骨,苏瑾年虽然会游泳,但蹬了几下脚就抽筋了,当冰水漫过头顶的时候,苏瑾年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她没想到,苏青荇那个瘦弱得风一吹就会倒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跟着就跳了下来,甚至没有什么犹豫,也不管她自己是不是会游泳。 溺过水的人都知道,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是无法思考的,乱挥的手脚无论碰到什么东西都会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往上爬往上攀,当时的苏瑾年就是在那样一个混乱的情境下,踩着不会游泳的苏青荇的肩膀浮上了水面。 虽然苏司晟很快就叫了人来救他们,但苏瑾年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苏青荇给她当垫脚石,那么她早就淹死了。 而苏青荇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苏瑾年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的整张脸都冻得发紫,原本笑嘻嘻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在医生的抢救下,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苏青荇才总算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捡回了一条命。 那个意外对苏瑾年打击不小,当林海旋一边抹眼泪一边指责她的时候,却是苏司晟站出来把过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苏青荇一醒过来就急着问她的消息,看见她安然无恙才又弯着眉眼笑了起来。她问苏青荇后不后悔跳下去救她,那个傻孩子只是摇摇头,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要救姐姐。” 从小,这两个经常被自己愚弄的小屁孩就对自己有着莫名的崇拜与依赖,所以说苏瑾年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一个才七岁的小姑娘会有什么所谓的心机?那个时候的苏青荇简直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然而,千重樱随后又微笑着说了一句刻薄得近乎残忍的话作为陈词总结—— “人都是很善变的,十年前他给你一个桃子,不代表十年后他不会给你一把刀子。” 苏瑾年很不爽,但却无法辩驳。 不过,无论如何,除非有铁板钉钉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否则她是不会把矛头指向苏青荇的,毕竟她欠了她一条命。 走过去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帮苏青荇披上,苏瑾年刚转身想走,陆宗睿就醒了过来,沙哑着嗓子叫住她:“阿瑾……” 他一动,苏青荇跟着也醒了过来,先是一喜:“宗睿哥你醒啦!”转而发现苏青荇的存在,眸子微不可察地暗了暗,继而才扬起眉梢笑着跟苏瑾年打招呼,“姐姐你来看宗睿哥啦?” 苏瑾年稍微留心观察了一下,觉得苏青荇的神情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怀疑深究的地方,唯一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那种见到了某人之后尤为炙热的目光,以及那种独属于某种状态下的羞赧。 苏青荇虽然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是个特别心高气傲的家伙,能入她法眼的男人少之又少,她会看上陆宗睿虽然让苏瑾年有些小小的诧异与别扭,然而转念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就凭陆宗睿这种优秀得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的男人,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够轻易抵挡的? ——当然,她不算,她已经被亮瞎狗眼阵亡了。 “你们两个才刚醒来,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帮你们去买。” 苏瑾年转身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苏青荇的身上,被彻底忽略掉的某人怨念深深,当即猛咳了两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尔后才气若游丝地开口:“有点渴,给我削个苹果就行了。” “我帮你削!” 苏青荇立刻站起身去拿苹果。 “那我帮你削一个。”苏瑾年跟过去对苏青荇笑了笑,心下不免叹气,姑娘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女孩子的矜持呢矜持? 苏青荇挑了个最大的苹果,削得小心翼翼,慢工出细活,好比在雕塑。苏瑾年是个粗线条的,拿把刀子横刮竖割,硬生生的把一个大苹果削成了一个小苹果,继而对着那个不到原来体积三分之二的残次品内牛满面:“小荇,我技术不太好,果肉被我削掉了一半,你将就一下吧……” 苹果还没来得及递到苏青荇面前,半路就被陆宗睿劫了过去:“我吃小的。” 此话一出,苏瑾年顿然就觉得不太妙,赶紧偷偷拿余光扫了一眼苏青荇,她还是在不紧不慢地削着苹果的最后两圈,只是在刀锋跟果肉交接出赫然渗出了鲜红色的液体,看起来触目惊心。 苏瑾年的心尖儿随之轻轻一颤,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破坏她的好事的!“小荇,你的手割破了!” “啊……”苏青荇仿佛后知后觉,小声轻呼了一声,然后手指一松,直接就把削得完美无瑕的苹果丢进了垃圾桶,“弄脏了。” 房间内的气氛—— 顿时凝固了。 肿么办,好尴尬! 于是,无所不能无时不在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执事大人,在紧要时刻推门而入:“大小姐,学习时间到了。” 抬眸对上那个执事的目光,挑衅的意味呼之欲出,陆宗睿忽而冷冷一笑,开口喊住了一只脚已经迈开的苏瑾年。 “阿瑾,关于那天的瓦斯爆炸,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题外话------ 叮叮叮! 有木有听到兵刃交接滴声音?! 25、血的代价(三 “那个啊……”苏瑾年转过身,犹豫着要怎么跟陆宗睿开口。 如果他不问也就算了,既然他这么问,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还知道些内幕。但是警察那边至今仍是毫无进展,就算小姨坚持已经关了瓦斯的气阀,十有**也只能定性成为一次意外。她的手里虽然有线索,却也是秘而不宣,不能对外公开的。 “关于那起爆炸事故,全权负责调查的张队长最清楚不过,陆少爷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 不知何时,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来,千重樱微笑着将调查这次事故的负责人张刑警引见给陆宗睿,随即不顾某人即时冷下来的脸色,转身面向苏瑾年:“小姐,从今天开始您必须闭关学习,除非您决定放弃银耀学院的入学考试资格。” 一提这茬,苏瑾年顿时就头疼了起来,可是千重樱说得没错,本来准备时间就少得可怜,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学习,她不如直接弃考—— 但显然,要她放弃是不可能的。 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有足够的能力和权势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就绝对不会轻易半途而废。 进银耀学院也好,接手asc集团也好,生在苏家,享受了优渥的生长环境,就必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以及承受住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算计,或者摆在台面上真刀实枪的威胁。 这么想着,苏瑾年便点了点头,转而对陆宗睿歉意报以歉意一笑:“那我先回去了,如果能考进银耀学院,说不定到时候就可以在一个班上了!” 听她这么说,陆宗睿只能勉强地提了提嘴角,目送她离开。 当目光对上千重樱眸中那抹毫不遮挡的戒备时,陆宗睿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这个男人对苏瑾年的心思绝对不单纯,但他却占据着最为优越的位置,每时每刻呆在苏瑾年的身边,毫无阻拦,几乎是为所欲为。 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一个如电,一个如冰,撞击的刹那间甚至连置身局外的张刑警都感受到了某种骇人的破坏力。 这一战,执事大人完胜! 手里还捏着那个苏瑾年削出来的残次品,陆宗睿垂着眸子寒着脸,浑身散发出一种叫做“人畜勿近”的气息,张刑警擅于察言观色,此刻尴尬地站在原地,迟疑着不敢开口,苏青荇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快,但她高估了自己在某人眼中的地位。 那个削得凹凸不平的苹果看在眼里尤其刺眼,苏青荇走过去,伸手就想要拿过来扔掉:“不吃的话就扔了吧,没想到姐姐这么护着那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扫你的面子……” 然而那只素白的手注定是抓了个空,陆宗睿捏着苹果收手放到另一边,冷冷开口:“你们出去吧。” 张刑警如获大赦,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苏青荇却是不肯,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宗睿哥……” “出去!” 陆宗睿拔高声音,两个字掷地有声,顿然惊飞了停在窗边休憩的一只鸟雀。 苏青荇顿时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一跺脚跟着跑了出去,紧握的十指指尖深深扎进了掌心的肉里,随风乱舞的发丝下那双清秀的眼睛慢慢聚满了怨毒和愤恨。 在千重樱的二十四小时监督下,苏瑾年开始了惨无人道的闭关修炼。不可否认,千重樱是个非常出色的老师,问他任何问题都能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苏瑾年在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外,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合成一个记忆芯片,然后直接镶嵌到自己的脑子里!可惜现在的科学技术还不够成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哎,其实可以这样,你化装成我的样子,帮我去考试好了!反正现在化妆技术这么发达,不仔细看肯定认不出来的!” 做题做到昏天暗地的苏瑾年异想天开。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异想天开—— “据我所知,就算通过化妆可以让我们的样貌看起来一样,但是大小姐您的身高是165cm,鄙人的身高是185cm,请问这当中20cm的差距要如何处理?” 苏瑾年咬着笔杆,双眼无神,目光涣散,怨念无比:“截了吧——” “……” vampire的办事效率一向极高,不过半天功夫就从那个偷偷跑近季武沣家里动手脚的人口中问出了幕后主使者,被vampire玩弄过的人几乎没有幸免于难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得爽一点还是死得爽十点。 接到vampire的震动提醒,苏瑾年找了个借口支开千重樱。 “是谁?” “风盛传媒集团老总的女儿秦蓉蓉,你认识吗?” “是她……” “你招惹人家什么了?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夫之恨啊,逼得人家要这样往死里对付你?”vampire的声腔依旧阴邪得欠扁,听得人不甚舒服。 苏瑾年顿了顿,继而淡淡开口:“三年前,我失手杀死了她的未婚夫。” “呵呵,原来你早就杀过人了啊~难怪当初一刀扎进我胸口的时候,连手都没抖一下~都不知道心疼人家~”vampire说着舔了下嘴唇,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他的主人了呢!够冷血,够心狠手辣,就是不太上路子。“那接下里怎么做,要不要弄死那个臭丫头?” “死一个怎么够?”听着vampire蛊惑人心的声线,苏瑾年的眸子逐渐闪亮起来,蛰伏在心底的邪恶魂灵兴奋得不能自抑——仇恨永远是最好的导火索,能让人不计后果做出任何举动,“她可是差点杀了六个人。” “那honey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喽?”主人不愧是主人,连杀人都比寻常人更有魄力。 “嗯,”苏瑾年咬着指头,月光之下,嘴角边那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妖媚蚀骨,“以牙还牙,把她家也给炸了吧。” 她要让a市所有人都知道,她苏瑾年的软肋——捏不得! 第二天,另一则瓦斯爆炸的新闻再度席卷a市所有刊物的头版头条,三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闹得市民百姓人心惶惶,每次开瓦斯都心有余悸,每次睡觉前都再三检查气阀是否完全关闭,甚至有人半夜起来还要跑去厨房瞄上几眼才能继续安心入睡,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还为此患上了强迫症。 ——可见某人,害人不浅啊! 这半个月内一前一后的两起瓦斯爆炸事件表面看起来虽然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然而有心人回忆起当初在拍卖会上秦家小姐对苏家大小姐所做出的冒犯举止,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目前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也无法肯定什么,不过经此一事,不少人对苏家的忌惮顿然又更深了几分。 对苏家那位久不曾露面的苏大小姐,也不禁愈发地关注起来。 电视机前,白述冉喝了一口咖啡,抬手轻轻扣了扣当初安奚容从机场带回来的不明行李箱,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奚容,关于这两次的瓦斯爆炸,你怎么看?” 安奚容闭上眼睛,回想起当初在飞机上的疯狂遭遇,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嗯,性感,火爆,生涩……” 白述冉蹙眉:“你在说什么?” 安奚容睁开眼睛,垂眸笑而不语。难道要他承认,他竟然有点儿迷恋上那个女人的性感身段,有点让人抓狂的火爆脾气和那种属于处子所都有的生涩技巧吗?这么一来,他倒是有点期待她能考进银耀学院,如果她来了,学校一定会热闹很多。 26、卧槽怎么又是你!(一) 银耀学院,最早创建于1976年,为知名教育家李天衡为回馈教育界而亲身建学,因其培养了大批商政各界的精英人才而闻名于世,进学者犹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学校为此再三扩建,至今占地面积已达a市的十分之一。 2000年,校长展严清接手银耀学院,在校董事会的授权与支持下大刀阔斧整改招录机制,严格控制入学人数,实行超级精英化教育管理,全校人数由七千人骤减一千六百人,并在学习期间实行残酷的强制淘汰机制,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才得以留下继续学业,因而拿到银耀学院的毕业证明,就等于拿到了一块金牌敲门砖,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入任何一家大型企业或公司。 为了保持人才的流动性,银耀学院在春秋两个季节均会开设招生考试,以吸取更多高智商与高情商的全能性人才。 通常,要进入银耀学院,只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很聪明。 第二,你很有钱。 高额的学费主要用来维持学校的运转,中产阶级及以下的家庭对此几乎只能望而止步。当然,如果能在入学考试中以全优的成绩被录入,那么校方将会对其减免全额学费,并且授予巨额奖学金,从头到脚为其镀上一层闪闪发光的金子,亮瞎所有人的钛合金狗眼! 看完学校介绍,苏瑾年表示以上两个条件她都不符合—— 第一,从小到大她一次考试都没参加,考试经验为零。 第二,老爷子特么的不给她走后门啊走后门! 就算她有两个拿了全额奖学金的大神级别的天才在她身边(苏司晟&陆宗睿)潜移默化地发光发热普度她,但知识都特么在人家的脑袋里,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大小姐,到学校了。” 车子缓缓停在学校门口,千重樱下车走到另一边为苏瑾年打开车门,举手抬足的动作标准而规范,再加上挺拔的身材,俊朗的样貌,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频频投来视线。 苏瑾年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尼玛,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当初被抓去特训,被人一脚从飞机上踹到荒岛沼泽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惴惴不安! “千重,我好像生病了……” “哪里不舒服?” “我好像得了一种叫做‘考前恐惧症’的病。” “大小姐别担心,这种病很容易治,”千重樱童鞋很配合地安抚她,“不过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治好。” “什么方法?” “只要进考场把卷子做完,大小姐的病症就会不治而愈。” “……我还以为你会说爷爷其实是骗我的,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考试了!” 面对苏某人炯炯有神满满都是期待的目光,千重樱油然而生一股罪恶感,但却不得不残忍地一拳砸碎她的幻想:“大小姐,你想多了。” 得知苏家大小姐要来参加考试,早就有记者守在门口等着采访,一见到她就纷纷涌了过来,苏瑾年十分佩服这群记者的职业操守,她戴着的墨镜几乎把半张脸都遮掉了,这群人居然还能认出她来—— 不对,看着那群人拿着摄像头不停地对着千重樱咔擦咔擦地闪,苏瑾年立刻恍然大悟,他们认出的是跟在她身边的这块闪闪发光的金子招牌! 鉴于对方很有可能是苏家未来的继承人,素来嘴贱毒舌的记者们这次却是问得很委婉,提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诸如“苏小姐对这次考试有没有做足准备?”“苏小姐有没有信心考取全优的成绩?”“当年苏小姐的弟弟苏司晟曾拿过全额奖学金,苏小姐对这次的全额奖学金是否也是志在必得?”……云云。 但显然,这些问题并不是记者心里真心想问的,所以当苏瑾年快要走进校门的时候,有个心直口快而略缺心眼的家伙忍不住急了,冲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苏小姐你真的要亲自参加考试吗?!” 刹那间,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目光蠢蠢欲动地射向苏瑾年的背后,暂且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苏老爷子会作出这样一个决定,让从小劣迹斑斑的苏瑾年公开参加考试?毕竟,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算苏瑾年没有参加考试就出现在银耀学院的课堂上也再正常不过。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苏瑾年也很想知道,爷爷的作风一向沉稳低调,这次却为了这种小事闹得媒体沸沸扬扬,一路高调唱戏,实在太不像他的为人了! 不过,老狐狸既然搭了台,她怎么说也要把这出戏唱好,让那些想看她出丑的人都败兴而归,所谓——敌人的失意就是自己的快意! 转过身,苏瑾年伸手抬了抬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轻蔑而不屑的笑意,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如果连这都考不进,那我就不会回来了。” 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苏瑾年即便转身走人,留在一群记者在烈日下垂首沉思,苏家大小姐这是要—— 雄—起—了—吗?! 想当年,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早在扭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再也无可救药了,毕竟她从小的成长轨迹:逃学,群殴,飙车,赌博,吸毒……种种触目惊心的罪状甚至已经引起了警察局的注意,早早将她列入了重点观察对象,就怕她是反人类反社会的茁壮小苗苗啊! 离开公众视线之后,苏瑾年果断把千重樱拉到一边,紧紧地拽着人家的袖子,神情恳切,发自肺腑:“千重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要是我考砸了,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就是——‘苏大小姐夸下海口必过入学考,岂料成绩太差被银耀学院拒之门外!’你不觉得那很触目惊心吗?!” 千重樱抬起手臂看了一下时间,微笑着回应她的殷切期待:“大小姐,还有三分钟就到考试时间了,迟到的话是进不了考场的。” 干! 就知道这世界上他妈没一个男人是靠得住的! 苏瑾年伤心欲绝,拂袖而去。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苏瑾年坦然入座。怕什么,考就考!君子坦蛋蛋,小人藏**,害怕个球! 才一入座,外头就敲了铃,诺大的教室里顿时哗啦啦一片发放卷子的声音,苏瑾年咬着笔头,从主考官手里一把扯过厚厚的一沓卷子,在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试题时,直接想死的心都有了。 尼玛!哪个变态设置的考试制度,一场考试持续五个小时,做题做昏了不说,饿都饿死了好吗?!还美其名曰什么锻炼考生的意志力与耐力,特么你自己来考一次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龙飞凤舞地写完大名,苏瑾年往下移动目光,随即蹙眉,继而沉思,最后大怒:艹!第一题就不会!pass! 全英文试题,能看懂题目就不错了好么,还莫名其妙跑出来几个岛国的鸟字,还特么西班牙语!要不是这些年因为执行任务跑的国家比较多,她岂不是连题目都看不懂了?难怪那么多高材生死在银耀学院的大门外,这试题着实难得变态了些。 苏瑾年一边吐槽一边刷刷翻着卷子,整个考场寂静无声,就只听到她的卷子响个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做得多快,吓得手都抖了,一只手做题一只手拿着餐巾纸不断地擦额头上的冷汗。 教室外面,千重樱站在树底下等她,时不时隔着窗户远远看进来,双手交握摆在身前,比他自己参加考试还要紧张。 苏瑾年的智商非但不低,反而很高,她低的只是情商。但就算是世界上智商最高的天才,要在半个月内学完所有东西那也是天方夜谭。不得不说,老爷子这次的决定着实有些冒险。 按照规定,每次的入学招生考试,校长都必须亲自到考场巡查。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一身银白西装的男人才慢悠悠地踱到考场门口,主考官见到他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校长,你来啦!” 男人抬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走进门,安奚容抬眸将整个考场从左到右扫了一遍,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个坐在第三排第九座的女人,超大型的蛤蟆镜架在额头前,看起来又拉风又装逼,想要忽略她都不容易。 然而,安奚容之所以一眼就看到她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在整个考场两百六十多人的考生当中,在所有人都埋头苦干奋笔疾书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 次奥! 本来还打算过来看她笑话,可她居然在睡觉?! ——不能忍啊! 27、卧槽怎么又是你!(二) 坦白来讲,苏瑾年的睡姿并不夸张,甚至不是特别明显,她只是支肘靠在桌子上,低着头做出看卷子的模样。 但安奚容肯定她是在睡觉,因为她搭在试卷上的右手空空如也,本应该握在手里飞速答题的钢笔此刻正安静而失落地躺在桌脚边的地面上,散发着孤独幽怨的气息。 安奚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钢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苏瑾年这才蓦地警醒过来,接过笔不无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即刻重新埋头于无边的苦海。艾玛这么重要的考试怎么可以睡着呢?!要是没考好那这半个月来非人的训练岂不是白整了?她就是对不起自己也不能拆了sa顶级执事的台啊! 看到苏瑾年垂着头自顾自翻着考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安奚容莫名有种被冷落的凄凉感——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女人尖叫的对象,可偏偏每次遇到她都会被毫不留情的忽视,难道他在她的世界里面是个盲点吗? 一直把所有的卷子都翻了个遍,苏瑾年终于接受了她不是天才的事实,对于某些变态的题目她真的是无!能!为!力!果然奇迹什么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创造的,她要是能创造奇迹的话早就去买彩票了,还特么考个球啊考?! 合上卷子正准备再睡会儿,眼角余光一扫,瞄到了桌子边挺着笔直笔直的一条大长腿,并且似乎完全没有走开的意思。 苏瑾年抬起头去看他,以为有人在监视自己,结果一看就坏了—— 我我我……艹尼玛啊! 混蛋,怎么又是他?!还让不让人活了! 特么的爷爷居然不告诉她安奚容在这个学校里面!他明明就什么都知道,分明就是为了报复那天在酒店里的事,这死老狐狸真是小心眼死了! 欣赏着苏瑾年脸上五花八门变幻着的神情,安奚容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怎么样,睡得还香么?” “香屁啊,压得我手都麻了!”苏瑾年表示神烦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卷子收起来往安奚容手里一塞,“我做完了,交卷!” 话音一落,全考场的人立刻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如同见到了火星人。 做完了?卧槽开什么国际玩笑!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半时间好不好?!妈的老子才做了一半都不到!——以上摘自某位考生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内心独白。 “根据规定,在考试结束前一小时内才可以离开。”安奚容抬手将苏瑾年按回了座位上,继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吐艳,“考完来找我~” “不去!”苏瑾年断然拒绝!老子跟你不熟! “来不来随你,至于你能不能通过这场考试,就看本少爷的心情了。”安奚容笑得有恃无恐,十分之欠操。 “该死……” 怀着憋屈的心情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多小时,在收卷老师的啧啧惊叹下,在周围同学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的笔尖中,苏瑾年迅速收拾了东西快步走出门,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一口气跑了十多米远,才忽然反应过来,她压根就不知道安奚容在这个学校里是个蛋身份,只好转回身走到教室门口对着考场的监考官招了招手。 “喂,安奚容是你们学校什么人?” 听到这话,监考官当即用一种看北京山顶洞人的目光上下扫了她两眼,随后满眼桃花,无限爱慕,娇羞得不能自已:“他是我们校长~” 噗——! 苏瑾年吐血三丈,恨不得自戳双目! 校、校长?!就他那种无耻下流的衣冠禽兽也配做校长?不要误人子弟了好吗,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 看到苏瑾年出来,千重樱立刻迎了上去:“大小姐,刚才考试的时候校长对你说了什么?” 苏瑾年崩溃:“连你也知道他是校长?!” 千重樱一脸无辜:“呃……难道大小姐不知道?” “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苏瑾年暴走! 这简直就是合起伙来坑她,害她结结实实吃了个大瘪! 校长办公室里,安奚容抬头看了看时间,随即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只见苏瑾年气急败坏地大步往外走,完全没有往他这边走来的意思,光明正大的放他鸽子不说,连考试成绩都撒手不管了。 喂喂,知道自己是校长对她的刺激真的有那么大吗?他哪里长得不像校长了?! 离开银耀学院,苏瑾年越想越气闷,敢情爷爷这是把她当猴儿耍呢,早说不就完事了?也不用她费那么大劲儿头悬梁锥刺股地发奋,早知道安三少就是银耀学院的校长,她才不会到他的地盘来瞎掺一脚! “今天不回家了,去嫣然那儿!” 闻言,千重樱有些担心地看向她:“大小姐……” “你也给我闭嘴!” 千重樱:膝盖好像有点疼。 苏瑾年本想跑到唐嫣然那儿好好吐个槽发泄发泄,没想到那家伙有色性没人性,非但不帮着落井下石,反而凑过来给她吹耳边风,说什么“人家不仅是市长家的三公子,还是银耀学院的校长,这无论哪个身份拎出来都金贵得不行。阿瑾你行啊!瞎猫碰上死耗子,白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回来!” “可是传说中那个家伙风评很差!” “那有什么?至少你破了他的处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心里最清楚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 “这就是重点,好男人是靠女人调教出来的嘛!再说了,只要你把他勾搭到手,这商政一结合,在a市不就所向披靡了,谁还敢得罪你?” 苏瑾年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是爷爷派来的说客?还是说你被爷爷洗脑了?!” 盟友沦陷,苏瑾年顿感孤立无援,特么的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安奚容那个无耻之徒有什么好的?!一幅皮囊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又自恋得要死,有事没事还爱招蜂引蝶,一双桃花眼就只知道像发情的猫一样放电,看得不仔细还以为他眼抽了。 银耀学院的效率奇高,一个晚上就把所有卷子都批完了,成绩榜单按惯例在第二天下午放出,苏瑾年却是没了那个兴致去凑热闹。在唐嫣然家里吃了早饭,又去医院陪着小姨聊了一阵,苏瑾年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让人闹心的某张脸,苏瑾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苏苏,你过来。”老爷子在身后叫住她。 “我没听见!” 看着苏瑾年捂着耳朵蹬蹬上了搂,安奚容顿时有些受伤,难得他倒贴一次亲自送上门来,她竟然直接甩给他一个闭门羹,真是过分啊! “既然你亲自来了,就由你把成绩单交到她手里吧。”苏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勾起的嘴角意味深长。 有老爷子的授意,千重樱也不好拦着安奚容,只能打开门让他进去,正要跟着进房间,安奚容却猝不及防关上了门,随即顺势把门反锁了! 老爷子随后飘来一句话:“千重,不要打扰他们。” 千重樱不得不垂眸答应:“是。” 28、做我的契约情人 听到锁门声,苏瑾年忍不住心头一紧,回过身就看见安奚容那死妖孽吊着眉梢朝自己走来,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酒红色的长发斜斜搭在肩头,有种说不出的邪魅,眼角下那颗朱砂泪痣隐隐散发着一股妖气! 眼见着安奚容大步走到跟前,苏瑾年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你、你要干什么?!” “苏小姐难道不觉得……”安奚容随之又逼近两步,他的个子虽不如苏司晟那么高,不至于像一座山那样用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但那双半眯起来散发出邪气眼睛还是很让人有压迫感,“是时候算一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账了吗?” “算账?算什么帐?我跟你又不熟……” 苏瑾年咬咬牙站稳脚后跟,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钢铁原则坚持装傻到底,古人教育得好,咱要威武不能屈! “我们是不熟,一共就见了三次面——”随手把成绩单仍在茶几上,安奚容轻哼了一声,抬起手开始卷袖子,“第一次在飞机上,就算你脑袋不太清醒,但强一暴我是事实,这个你不要抵赖;第二次在酒店里,我好心好意救你却被你甩了一巴掌,本来想配合你演好相亲这出戏,结果不但被你弟弟泼了一脸红酒还被打得差点破相,这个你不要不承认;第三次就是昨天在学校,说好了考完试就来找我,我在办公室等了你大半天,你却不吭一声直接走人,这个你怎么解释?” 苏瑾年紧紧盯着安奚容手里的动作,猜不透他卷袖子是要干嘛?难道是要揍她?如果他真的敢打女人,那她要不要还手?还手的话是下手重一点还是下手轻一点?! “没什么好解释的,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跟你没什么可商量的……呃,这是什么?” 一直到安奚容把袖子卷到了手肘上方,苏瑾年才看到他的手臂上赫然划着一道长长的血痕,根据结痂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新伤,看伤口的粗细,划得不浅。 “还不是拜苏小姐所赐。” 秀完证据,安奚容即便放下袖子,抬眸虎视眈眈地盯着苏瑾年,浑身散发出一种类似于高利贷破门而入前来收账的凶煞气息,特别的苦大仇深。 苏瑾年挑眉:“什么叫拜我所赐,你受伤跟我有毛线关系?我又没打你。” 要是轮到她动手,岂止是一条血痕这么简单?怎么说也要弄个十条二十条什么的出来,看着触目惊心才足够养眼嘛! “你是没打我,你只咬了我,然后很不巧的是你在我肩头留下的齿痕被我的女朋友看到了,她一气之下拿水果刀不小心划伤了我,还闹着要跟我分手。虽然我也不喜欢翻旧账,但苏小姐之前的行为已经对我的私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所以,我想苏小姐是不是应该为此负责?”安奚容说着缓缓靠了过来,一手搭在苏瑾年的肩头,侧过脸对她轻轻吐气,像是蜘蛛精在吐丝似的,缠人的紧。 苏瑾年伸手,拿食指戳着他的眉心慢慢推开—— “都说安三少风流多情,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就是个女人吗?只要你安三少随便挥挥手,立刻就有一火车的美女趋之若鹜,这个吹了就再换个不就得了,干嘛非得这么斤斤计较?” “以前都是本少爷甩别人,这次居然被女人甩了,所以我非常不爽,这种心情你能明白吗?”说到痛处,安三少垂眸敛眉,痛心疾首。 苏瑾年眼角抽搐:“那你说,要我怎么负责?” “赔我一个女朋友。” “只要你开出条件,无论什么类型的我都能帮你搞到手!”哼,果然是个大色胚。 安奚容若有所思,神色有点为难:“最近本少爷倒是看中一个,不过好像比较棘手的样子……” 苏瑾年微微一笑:“有目标就更好办了,十天之内,我把她送到你家门口。” 安奚容还是不放心:“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苏瑾年信誓旦旦:“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那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你就食言了呢?说实话我不太信任你的能力,毕竟我们‘不熟’。这样吧,要是你办不到,就把你自己抵押给我玩几天怎么样?” 卧槽,还有比他更无耻下流的男人吗?! 对上某人轻蔑加挑衅的目光,苏瑾年目光一横,银牙一咬:“只要你敢‘玩’,我就敢抵押!” 闻言,安奚容满意地扬起嘴角,面容妖冶,眉眼带笑:“那我能说,本少爷看上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吗?” “我妈?”苏瑾年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妈已经不在了。” “……” “……” 被某人的桃花眼看得发毛,苏瑾年终于装不下去了,痛苦万分地哀嚎一声:“我求求你了你去死一死吧!” 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安奚容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合约摊开在桌面上,只见上书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契约书”,艾玛,直接写卖身契不是更形象吗?! “你也说了,本少爷不是个长情的人,我只是比较介意有人吃了本少爷的豆腐后一走了之,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任何人的兴趣都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你只需要做我三个月的情人就可以了。怎么样?签是不签?” 苏瑾年捏了捏拳头,随即松开,又捏了捏拳头,又松口,尔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揍人的冲动,冷冷地飙了他一记眼刀:“不签会怎么样?” “如果你不签,也许我会把那天在飞机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苏董事长交待清楚。哦对了,还有那个紫色的行李箱,那么危险的东西,或许还是交给警察处理比较好吧?苏小姐你觉得呢?” 苏瑾年脸色微变:“那个箱子在你那里?!” 安奚容稳操胜券,把钢笔递到苏瑾年面前:“只要你签了这份契约书,我就把箱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29、下流不风流 在国外,苏瑾年遇到的牛皮糖不在少数,但这么难缠的安奚容是头一个。这个男人不仅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还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只可惜他的心思放错了重点,让人有种把他塞回他妈肚子里回炉重造的冲动。 权衡利弊,苏瑾年最终选择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丫不就是想挽回面子么?那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只有他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浪荡公子哥儿才会视若珍宝。 拿过契约协议翻开来瞟了两眼,苏瑾年的脸色逐渐由白变绿,又由绿变红,最后实在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你他妈的真下流!” 安奚容眼角噙笑,把钢笔轻轻塞进苏瑾年的手里,眸光潋滟如桃李:“果然还是苏小姐最懂我了。” 紧紧握住钢笔,鼻子下呼吸的全是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的特别风骚香水味,苏瑾年忍无可忍,下笔刷刷刷在契约书上划掉了好几条约定,诸如什么“如果我想见你,你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出现在我的眼前”、什么“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不准有其他男人靠近你一米之内”、什么“我不开心的时候要哄我笑,我开心的时候要陪我笑”、什么“我吻你的时候,乖乖把眼睛闭起来”,还有更过分的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如果我想要你,你都不能拒绝”?! 你大爷的淫棍!无耻下流!衣冠禽兽! 安奚容支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热闹,顺便帮忙提醒一句:“再划就没有了。” 苏瑾年怒不可遏,一把将钢笔拍在桌子上:“我不觉得你有那么蠢,就算你用爷爷和箱子来威胁我,这些条件我根本不可能会答应!” “我知道,”安奚容还是笑,一双狐媚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尾处又细又长,“所以我写这么多,就是为了看看你的反应。” 噗——! 苏瑾年吐血三丈,她发誓安奚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聊的人,没有之一! “好了,为了能让协议生效,我建议我们一起来制定条款。” 看着完苏瑾年五花八门的表情,安奚容特别地赏心悦目,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份契约文件,苏瑾年摊开来一看,顿时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这两份是一模一样的?!” 坑爹!刚才是谁说要一起制定的?! “这些是我的条件,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我们都可以商量。虽然一般情况下我很少会对人妥协,不过要是苏小姐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说不定我一心软就答应了。” 我勒个去—— 要她撒娇?!要她卖萌?! 安童鞋你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刁钻刻薄啊!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她的死穴,要她发嗲简直比被人轮x还恶心! “这个不行,你想见我自己过来,又不是没长腿!这个也不行,千重是我的执事,不可能离得太远,爷爷把十年的契约金都交了,不可能再拿回来。至于这个么——我不太会哄人,如果你不怕被气死的话我是不介意多‘哄’你几次的……” 看着苏瑾年再次一道一道地把条款毫不留情地划掉,安奚容终于不再那么无动于衷,赶紧拦住她抢救了最后一条合约:“这个不能去掉!” 苏瑾年绝不退让:“这个必须去掉!” 安奚容目光灼灼:“为什么?” 苏瑾年侧过头撇开视线:“你的技术太差劲了,跟你……做,我觉得很不舒服……”那天下飞机之后,她的腰可是疼了整整三天三夜!再这么玩下去她岂不是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闻言,搭在桌边的手微微收紧了五指,妖冶英俊的面容上露出十分受伤的神色,沉默了好一会儿,安奚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垂下眸子异常坚决:“除了这个条件,其他我都可以不要!” 苏瑾年对此置若罔闻,大笔一挥,在白底黑字的契约书上重重划下一道痕迹,端的是入木三分—— “除了这个条件,其他我都可以答应!” 妈的,老娘豁出去了! “怎么?”安奚容忽然倾身靠了过来,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像火舌一样灼烧着她的脸颊,连一贯戏谑的声腔都染上了隐忍着的薄怒和挑衅,“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抬杠到底?” 艾玛,谁家的小孩这么自恋啊!谁要跟他抬杠啦!这种事情是能用来开玩笑的吗?她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身家清白有木有?! “我没跟抬杠!真的,只要不上床,其他什么都好商量!” 苏瑾年神情恳切,她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在外头混了那么多年用不着回到家里来装纯洁,只要不超出她的底线,她一概可以奉陪到底。 安奚容挑眉:“真的?” 苏瑾年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两个微弱的字节就被堵在了喉间,随之紧紧贴上来两片温热的唇瓣,苏瑾年吓了一跳,猛的推开他:“你干什么?!” “是你说的,”安奚容笑得无赖,伸手揽过她的脑袋再度席卷她的唇齿,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只要不上床,做什么都可以。”感觉到苏瑾年作势要屈膝撞开他,安狐狸又随口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现在就推开我,说明你根本就没有诚意……” 闻言,苏瑾年不得不缓缓收回脚,转而愤愤地在他的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安奚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不肯轻易松开手,反而更为霸道地攫住她的双唇,掠过齿间缠上那枚温软的小舌,仿佛要把她整根舌头都吞进肚子里似的,丝毫不给她喘气的空间。 由于缺氧过多,苏瑾年被他吻得发晕,撑在他胸口的手像是欲迎还拒。安奚容只觉得全身上下窜动着一股邪火,控制不住想要得到她更多,但又担心弄疼了她,动作慢慢变得温柔了许多,却愈发地缠绵悱恻,吻到情动之处,他甚至都忘了这只是一场游戏。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教训她,可是现在,好像有点上瘾了呢…… 30、快来勾引我! 对着电脑屏幕,在搜索栏一笔一划输入“安奚容”三个字,提指,轻敲回车键,网页上随即出现大片大片关于安三少的介绍与报道。 果不其然,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安三少花天酒地的**生活,以及跟各路美女的桃色新闻,该禽兽的口味极为广泛,魔爪伸得老长,祸害范围涉及娱乐圈的明星,t台上的嫩模,社交圈的名媛,更甚者还有在校学生……都是些光鲜亮丽水嫩嫩的女孩儿,真真是禽兽不如! “啪!” 苏瑾年万分不爽地合上笔记本,抱着小熊公仔坐在阳台上发呆,嘴唇上还隐隐有些刺痛,仿佛那种温软而狂热的质感还残余唇边,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个孽畜暧昧不明的邪妄笑脸,眼尾轻挑的桃花眼就那么戏谑地看着你—— 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可以抵挡住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苏瑾年的盾虽然是比寻常人厚了那么些,但要说一点都不受影响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对,她都在想些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妖孽有好感?像这种作风不检点,私生活极度混乱,见到美女就发情,玩了几个月之后就又腻味的薄情寡性的男人,她最不耻了!哼,别以为色诱她她就会跟其他女人那样轻易沦陷,虽然节操什么的早就被她丢到外太空去了,但好歹贞操还在。 对@就是酱紫,本小姐怎么说也是个有贞操的好姑凉嘛! 现在的她只是被安奚容这只死狐狸施了妖法,受到了蛊惑,所以想要摆脱他的气息,最干脆利落的办法就是—— 回过头,苏瑾年清了清嗓子,对着千重樱轻咳了一声。 千重樱应声走到面前,面带微笑,微微躬身:“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苏瑾年伸出手对他勾了勾手指头:“我要找解药。” “什么……解药?” 千重樱不明所以,清亮的黑眸中露出几丝困惑,但还是依言弯腰凑了过去。 本以为苏瑾年是要对他说什么悄悄话,然而对方却只是笑盈盈地抬手挑起他的下巴,满眼戏谑:“你就是我的解药啊——” 要打破安狐狸施加在她身上的魔障,就要找个比他更帅的男人来救场!眼前正好有这么一位免费提供“服务”的执事大人在,要是不往死里利用,她都觉得对不起爷爷往他身上砸的那些佣金啊! 猝不及防被苏瑾年调戏了一道,千重樱不由有些失神,又听苏瑾年对着他轻轻吐气:“勾引我。” 千重樱抬起手,往苏瑾年的额头试了试:“大小姐,你没事吧?” 苏瑾年眼角微微抽搐:“你听不懂人话吗?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好。” 千重樱忽而扬眉浅笑,刹那间万种风情都似凝聚到了那双清透的黑眸里。 其实千重樱并不习惯板着脸,他的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标准的微笑,但是那种格式化的笑容跟眼下的笑意完全不一样,对着这张称得上是百媚横生的笑颜,苏瑾年甚至下意识觉得,如果他想要任何东西,她都毫不犹豫地给他,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果然,男人耍起美人计来,才真正是杀伤力无敌,瞬间秒杀全场啊有没有! 当千重樱倾身靠过来的时候,苏瑾年已经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椅子背部往后靠了——话说这种方法真的有用吗?她怎么觉得即将会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的样子?! “够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老娘受不鸟了啊啊啊啊啊啊—— 千重樱不愧是执事出身,感觉到苏瑾年的紧张炸毛,知道她玩火玩大了刹不住车,便十分温柔体贴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尔后凑过去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却更让人有贪恋的**…… 再次回过神来,千重樱已经退开两步笔挺地站到了一边,背对着她欣赏着花园里满池子的荷花。 苏瑾年抬手摸了摸脸颊,指腹传来无可遮掩的炙热——尼玛这不对!明明是她在调戏他!凭什么到头来反而是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她却要在这里面红耳赤脸颊发烫! 她是个有贞操的女人!绝对不会轻易就被男色所蛊惑!哼!(女王大人:哼哼,连节操都碎得连渣渣都米有了的女人,有神马资格谈论贞操,你有考虑过贞操君的感受么亲……?) 街角咖啡店的下午茶时间。 白述冉端起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卡布奇诺,听着安奚容絮絮叨叨地讲他那些跟苏家大小姐乱七八糟的琐事,一开始他只当是玩笑,听到后来却是禁不住摇了摇头。他这个好友虽然看起来轻佻放荡,但行事作风都极有分寸,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还是第一次。 “那苏小姐到底有没有答应做你的……咳,契约情人?” “那个箱子还在我这里,”安奚容轻抬眉梢得意一笑,翘起二郎腿往后靠着沙发背上,神色间是少有的满足,仿佛精密策划的阴谋得逞了似的,“她不会不答应。” 白述冉轻嗤一声,不置可否:“话说回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那么个善妒爱吃醋的女朋友,我记得你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都温顺得跟绵羊似的,就算你让她们去死,大概她们都不会犹豫一下。还是说,这是你的苦肉计?” 被好友戳穿,安奚容也不觉得尴尬,只摸了摸鼻子独自发笑:“我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其实也蛮蠢的,我手臂上的伤是找人纹上去的,她竟然没看出来。” 听到这里,苏瑾年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靠”了一声,特么谁想得到他会那么变态,居然在手臂上纹伤疤?!谁特么会口味独特到纹那玩意儿?想得到才怪!再说了,那纹身这么逼真,你有种捋出来给大家看看,要是这街上谁能认出那是假的,她就奖励一辆跑车!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看着好友一幅深陷情场不能自拔的样子,白述冉终于淡定不能,收起看热闹的表情敛了笑意,搅了搅咖啡杯里的泡沫,开口问他:“这么说,你这次是认真的了?” 安奚容还是吊着眉梢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在乎:“干嘛这么严肃,不过就是个苏家,平时也不见你这样忌惮。” “你也说了那是苏家,”身为好友,白述冉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这个猎奇心奇重的家伙,免得他一不小心玩火**,“别的女人你怎么玩都可以,但是苏家的人最好别去招惹,特别是那位苏家大小姐,一旦碰了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苏瑾年在隔壁的雅座上“呸”了一声,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他这话什么意思嘛,说得好像她嫁不出去没人要似的,偏要死赖着人家,她就有那么伤不起吗?! 这厢安奚容想的却是,不该碰也早碰了,火苗子早就引到了身上,现在才撒手早就来不及了。 而且,他也不想那么轻易就放手。 只不过碍于男人的颜面,安奚容还是贱兮兮地笑了笑,对好友的劝告不以为意:“你也说了只是玩玩,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苏瑾年心头的火气腾的就窜上了脑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只沾花惹草的死狐狸拎起来暴打一顿,然后挂在街头曝尸十日以戒万民! 跟这种在花丛中游刃有余的纨绔子弟比起来,她的段数真是太低了!居然为了那么一个无聊的吻千里迢迢跑出来跟踪他,还以为他多多少少对自己余情未了,没想到这混蛋不仅骗了她,还敢说她蠢?!还说什么……“只是玩玩”而已?! 呵呵呵——仰天冷笑三声,玩你妹啊玩! 你要玩是吧?你喜欢玩是吧?!老娘奉陪到底,玩到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然后,很久之后—— 不,其实过了没多久,当安三少以为成功在即,却转眼间被苏大小姐狠狠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他才知道当时苏瑾年坐在他的身后听到了他全部的聊天内容!某“伪渣男”一瞬间后悔得连肠子都打结了。意识到悲剧已经无法挽回,欲哭无泪的安三少终于在残酷的打击下深深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命运之神拿着鞭子活生生给抽熟了! 在此,谨以安三少烈士血淋淋的灾难史告诫天下广大“贱”男们: 死要面子毁一生啊毁一生,注定没人疼啊没人疼! ------题外话------ 没留言啊没留言~女王大人不开森啊不开森~码字米动力啊米动力~ * 推荐风之孤鸿的爽文《九岁小女的田上人间》 (简介): 九岁的异能女轩辕离玉被家族里的人设计掉入了时光缝隙! 一睁眼,便看到一农妇抱着自己一边走一边在傻笑! 旁边的观众哧之以鼻:“这疯女人的女儿都丢人五六年了,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个野种。” 31、出发,打狐狸去! “气死我了!” 苏瑾年一蹬脚跟把整个人弹进了沙发里,在识破安奚容的真面目后她就越发地觉得这个孽障可憎得很,一想到“安奚容”这三个字都能让她不爽很久,在咖啡店的时候要不是千重樱拦着,她很有可能就冲过去泼他一脸的咖啡沫子了! 去他妈的渣男!贱男! 茶几上还平躺着安渣男亲自送上门的成绩单,苏瑾年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想拿起来看看,但又觉得憋屈,但凡是那个衣冠禽兽经手过的东西,她连碰都不想碰! 千重樱见状,知道大小姐的傲娇别扭属性又犯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即便十分体贴地拿起成绩单,翻开看了两眼之后才摊开来放回到桌面上。随后,某执事笔挺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拿余光偷偷地打量苏瑾年的表情。 果然,一看到成绩单上的内容,苏瑾年果断怒了! 早上看了新闻,校方的消息只说她通过了考试,但拒不透露分数。 苏瑾年想着能进去就已是万幸,就没有考虑太多,可是眼前这张成绩单真的是狗血得让人有骂娘的冲动!特么的那只死狐狸完全是为了气她!百分制的成绩,一共分为十三个科目,只见那张白底黑字的成绩单上,每一栏都赫然在目地写着同一个数字,标准得如同**前进行检阅的军队—— 金融60!经济学60!化工60!高等数学60!制药60!…… 去他大爷的,那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苏瑾年气个半死,拿起成绩单刷刷刷撕成了碎片,末了还是觉得不解气,拿起打火机差点把整个垃圾桶都烧了。 千重樱就在边上看着她胡闹,既不制止也不助纣为虐,保持着良好的职业操守,直到苏瑾年闹腾累了,才微微一笑做了个总结:“这样的成绩很特别,恐怕在整个银耀学院的教学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安校长这么安排,也许是想向小姐您表达一个意思——您在校长眼里,是特别的存在。” 一番话明着褒奖暗中挑拨,偏偏说得滴水不漏,端的是火上浇油,杀人于无形! “哼!他想要玩弄本小姐,那也要看看他玩不玩得起!他以为那些哄女孩子的把戏打遍天下无敌手,用在谁身上都能百试不爽吗?!我呸——”苏瑾年眯起眸子,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本小姐要让那他一见到女人就手脚痉挛心脏抽搐,碰都不敢碰!” 千重樱面带微笑地听着苏瑾年的诅咒,等她骂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苏瑾年的手机递了过去。 “大小姐,是安校长的电话。” 卧槽!他还真有脸打电话过来?! 一把抓起手机按下通话键,苏瑾年把听筒凑到耳边,激愤的神情转眼换成了淡淡的浅笑,连声音都温柔得不像话:“喂?安少爷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嗯,我有时间……今晚吗?好的。……嗯嗯,我会准时过去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透露出去哦——” 全身激起的一身鸡皮疙瘩最终全军阵亡在了苏瑾年最后的那个“哦——”字上。千重樱承认,他崇拜的人极少,但苏瑾年绝地算一个——这演技绝对不是盖得,去角逐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挂掉电话,苏瑾年的黑眸中瞬间闪过一缕寒光,唇边则是阴测测的冷笑。 自投罗网的臭狐狸,你死定了! “今晚我要出门,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不要跟着我。” “对不起小姐,这个要求鄙人不能答应。”千重樱面容严肃,尽心尽职。 苏瑾年剔眉睨向他:“你敢违背本小姐的命令?” 千重樱不屈强权,因为还有更大的靠山在:“这是老爷的意思。” “喂!”苏瑾年顿时不爽了,“你到底是我爷爷的执事,还是我的执事啊?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千重樱垂下眼睑,但态度依旧强硬,岿然不动,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保护大小姐的安全是鄙人的首要任务,而且,鄙人也不希望大小姐外出游荡……一夜未归。” “切!”苏瑾年捏起他的下巴,强制他看向自己的眼睛,这家伙简直要爬到她头上来了!“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千重樱眸光潋滟,笔直地射进她的眼中,仿佛能穿透人心:“一旦签订契约,大小姐就是身为执事的,鄙人的全部。” “啊——受不了你了!” 松开手,苏瑾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果然隔行如隔山,不在同一个世界的完全无法交流啊,对牛弹琴都比他有效! 说到底,苏瑾年还是没能说服千重樱不插手这件事,但苏瑾年显然不可能带上他——有关武器的事已经太多人知道了,她不想因为这个而杀人灭口。 对付安奚容这种纨绔子弟,她有的是办法,但千重樱来历不明,即便是有执事执照,她也不敢百分之百地信任,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辨别真伪的,有很多危险是无法察觉和预知的。 见千重不肯退步,苏瑾年也只得作罢,答应带上他出门,只是一傍晚都怏怏不乐的,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菜叶子,一句话都没再搭理千重樱,搞得千重童鞋好不尴尬。 一直到苏青荇送了一盒亲手做的曲奇饼给她,苏瑾年的心情才微微有了些好转,送走苏青荇,苏瑾年即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想要尝尝。跟她比起来,苏青荇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淑女,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做出来的点心又好看又好吃,苏瑾年一直很喜欢。 捏着饼干咬了一口,苏瑾年正准备享受舌尖的美味,转而却突然变了脸色:“啊呸,这饼干味道好奇怪,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千重樱立刻紧张了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小荇以前做的曲奇都很甜,但是这次的……好像有点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味蕾出了问题还是饼干有问题,你尝尝看——” 接过苏瑾年递过来的曲奇饼,千重樱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细细尝了好一阵,才将信将疑:“貌似没有酸的味……” 来不及说完最后一个字,千重樱就侧身倒在了沙发上,药效发挥得奇快,没白白浪费她那么大的剂量,这种迷一药很贵的,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舍得用! 走过去拍了拍千重樱俊俏的侧脸,苏瑾年得意一笑:“小子,想跟姐姐斗心计啊,你还太、嫩、了!” 掏出他口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苏瑾年瞄了眼来电显示,是安奚容那只骚狐狸的,墙上的摆钟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那家伙应该是打电话来催的。啧,真是猴急,小学老师没教过他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吗? 直接挂了电话,苏瑾年开门走了出去—— 出发,打狐狸去! ------题外话------ 留言呢亲…… 32、三少的裸色魅惑(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初在契约上签条款的时候苏瑾年就提出她跟安狐狸的关系不得公开,像他那种风评差得要死的花花大少,她才不要跟他在公众面前扯上关系,成为他风流艳史上重彩浓墨的一笔供其炫耀! 什么“安三少的红粉遍布天下俯拾皆是,包括xxx,xxx,xxx,苏瑾年,xxx……”我呸! 在车里简单换了个装扮,苏瑾年才匆匆下车。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像是一个有夫之妇去约会情人偷汉子似的,她连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没这么小心翼翼。 安奚容说在酒店等她,开好了房间跟她说了房间号,还让她去自己去前台那门卡,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虽然苏瑾年做事喜欢干脆利落兵不血刃,但无奈现在那个箱子在他手里,而且这厮显然不是个蠢笨的货色,状似不太好对付的模样,苏瑾年只能耐着性子陪他玩。 走到前台报了房间号,那个前台小姐立刻就抬起头来,用一种十分不善的,嫉妒的,羡慕的,审讯似的目光直直盯着她,搞得苏瑾年非常的不舒服。死骚狐狸一看就是经常带女孩子来酒店开房的,丫一连串动作轻车熟路的不说,连前台小姐都认得他,啧啧,说不定这姑娘还是丫以前的旧好呢!哼,花心大萝卜,真想一刀切碎了丫! 从不情不愿的前台小姐手里一把拽过门卡,苏瑾年一边暗骂一边上了楼。 走到房间门口,对了眼门框上亮闪闪的金色号码牌,苏瑾年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那只狐狸不会这么轻易就把箱子还给她。那厮奸诈得很,花花肠子一堆,眼下她悲催地撞进人家怀里成了某人玩弄娱乐的猎物,死狐狸现在还在兴头上正玩得起劲,她越是违逆他只会让他越有征服的**,嗯哼,她偏偏就不遂他的意! 卖乖嘛,谁不会? 丫就是那种随心所欲惯了的家伙,从出生到现在八成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是得不到的,所以才会养成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对付这种人,只有狠狠地让他摔上一次,摔得全身都骨折了才会感觉到痛! 苏瑾年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那种把一个人良好的自我感觉给残忍地捏碎的过程,光是想想都觉得特他妈的爽快啊! 刷了门卡,苏瑾年轻轻转开门锁走了进去。 一进门,迎面而来就是一阵微热的香薰气息,满鼻子萦绕着玫瑰的香味,暗含着几分催情的意韵。微微闪动的烛光一直从门口蜿蜒引伸到拐角,直直横穿整个客厅,最后淹没在波光粼粼的水池边。 满室摇曳的光线,轻柔曼妙的音乐,以及烛光尽头滴滴答答的水声,所有这一切聚集在一起融合成了撩拨人心的旖旎场景,让人忍不住血流加速,想要前往一探前路风景,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在所不惜。 在如此“浪漫”的场景中,苏瑾年却丝毫没有那种被精心呵护的感动,每在蜡烛和玫瑰花瓣铺就的地板上踏上一脚都觉得万分的惶恐,仿佛正一步步走近对方精心设计的陷井—— 受宠若惊这四个字很适合用来描述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只不过这个“惊”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死狐狸特么的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因为房间内关着灯,唯一的光源全都来自于地板上的蜡烛,虽然大概能看清楚房间里的摆设,但却不能看得仔细。苏瑾年提心吊胆地沿着蜡烛往里走,慢慢地穿过玄关,客厅,卧室的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床上平平的不像是有人在,就在苏瑾年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烛光的尽头忽然传来了某只妖孽**蚀骨的轻笑:“迟到了不说,单这三十几步路的距离你就走了将近十分钟,害本少爷等得都快睡着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 “你有什么好怕的,谁吃谁还不一定呢!”苏瑾年本能地反驳,话一出口顿然又觉得不太对。 知道死狐狸就隔着帘子侯在浴室里,苏瑾年加快的步子即刻又停在了门口,抬手抓着帘子,作势要掀开,却又忍不住犹豫了。 你大爷的! 呆在什么地方等她不好,偏要呆在浴室里?!这是要闹哪样的?! 本来苏瑾年做的最坏的准备就是那只风流花心的骚狐狸半裸着上身坐在床头对她勾指头,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底限!她实在不想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一具赤身**光溜溜的身子门户大开地对着她秀“二弟”啊!那太刺激了好吗?!别说她是女人,就是男人也会受不了的好吗?! 安奚容童鞋,麻烦您先把节操捡起来行不行?! “怎么,都走到这里了,还不敢进来?” 某只妖孽笑盈盈地在帘子那头蛊惑,极富磁性的声色衬着浓郁的熏香仿佛有种撩拨人心的魔力,让人的心跳忍不住一波一波地加速,室内的温度在蜡烛的炙烤下逐渐上升,闷得人的脑门都渗出了一层细汗。 苏瑾年咬咬牙,捏紧五指唰的拉开了帘子,却是闭着眼睛不敢往前看。 完了!要瞎了—— 某狐狸似乎十分期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在苏瑾年拉开帘子的刹那,伸手按亮了浴室里的壁灯,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苏瑾年在灯光的刺激下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 瞳孔花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来适应新的光线,随后,即将整个浴室里的大好春色遍收眼底—— 黑白马赛克的墙壁下面,是足以容纳四个人的巨大按摩浴缸,浴缸边上摆着一个的小型酒柜,柜子旁则摆放着两杯刚倒出来的红酒,这一切无不彰显了此地的奢侈豪华。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躺在浴缸里的男人! 如果只看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那是连女人见了也会嫉妒的容貌,再加上一头过肩的酒红色长发散漫地搭在胸前,微碎的刘海映着白皙的肌肤与那对惑人心神的凤眸,妖冶得几乎看不出性别。 然而再往下看,便是一大片白皙的胸膛,赤身**的某只狐狸毫无保留地坦诚在面前,只拿一条白色的真丝浴袍随意盖在小腹下面,修长的双腿搭在浴缸边上,旖旎春色若隐若现。那看似纤细却有着流畅肌肉线条的胸腹,十分鲜明地昭示着眼前的美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噗——! 苏瑾年毫不意外地喷血了。 太火爆了好吗! 这个混蛋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的羞耻心和节操啊!他不要节操她还要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稍微考虑下她作为一名看客的心情不能吗?! 三少的裸色魅惑(二) “变态……你这是在干、干什么?” 背过身,苏瑾年面红耳赤,连说话都不甚利索。 脸上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全身的血液都在急剧地流淌窜动,跃跃欲试仿佛要冲破束缚喷薄而出,香薰挟着烛光将房间的氛围渲染得极为火热煽情,令人有一种昏眩的窒息感。 “呵呵,”安奚容轻笑了一声,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腰,纤长白皙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凸显了肌肉强健有力的纹理,紧紧锁住那只自投罗网的猎物,“你有没有听说过‘惹火烧身’这个词语?” “呃!” 苏瑾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拽进了浴池摔到了他的怀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反而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蛊惑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妖冶而不失霸道:“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可以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你想要怎么样?!” 苏瑾年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上次在飞机上是因为她突然出手让他措手不及,所以才被她侥幸得逞绑了双手,可是这次不一样,她今天晚上过来赴约,完全就是一步步掉进了某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抬头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安奚容妖冶的凤眸堪称万种风情,透亮的黑眸中却又隐隐散发出慑人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池子里满满都是水,在炎热的夏季透着丝丝舒爽的清凉,苏瑾年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了水池中,衣服被浸得透湿,隔着一层薄纱的布料紧紧贴着安奚容,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体温却炙热得烫人,苏瑾年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保持着仅有的距离,指腹处的肌肤有着极为美妙的触感,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冲动。 “你说我想要怎么样?”轻佻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谑的神色,因为刚才苏瑾年的挣扎和两人之间的摩擦,安奚容的下身不免起了反应,尤为炙热的某个部位毫无掩饰地抵着对方的小腹,充满了威胁。 苏瑾年的脑中警铃大作! 苏瑾年的脑中一片空白! 苏瑾年的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桃色幻想! 她只是来拿那个箱子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瑾年承认,面对安狐狸这样的妖孽尤物,她的抵抗力无可避免地down到了谷底,更可恶的是这个没节操的男人还这样赤果果地色诱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自己,无耻地在秀下限! 如果换做平时,有人敢这样对她,她绝对会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下不了手啊! 她对安狐狸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甚至偶尔还会想起那天在飞机上那场云里雾里不甚清晰的情事,就算她的头脑里没有特别印象深刻的记忆,但不代表她的身体没有记忆。对于安奚容这具**蚀骨的身子,即便技术再怎么差劲,也足够惹得她全身的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毕竟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看着苏瑾年逐渐迷离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飞机上初次遇时的疯狂缱绻,安奚容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凤眸中的黑曜石深邃而锐利,像是被魔鬼摄住了魂魄。 不,不只是现在,自从遇见了这个女人,他就没有正常过,连白述冉都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完全不像他自己原先的模样。 被安奚容这么一调戏,苏瑾年顿时清醒了几分,勉强压下被他勾起的欲火,屈膝岔开两人的距离:“你给我闭嘴——!” “你总是喜欢拒绝我,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你是第一个……” 安三少孜孜不倦,湿滑的四肢蛇一样缠住苏瑾年的身体,早先遮挡身体的浴袍不知何时早就滑落到了池底,现在的他完全是赤身**地覆盖在苏瑾年的身上,牢牢地将她扣在池子里。 苏瑾年几乎没有活动的空间,无从发力,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乱来,茫然而无望地看着那张俊颜无休止地逼近,直至最后唇上一重,压上来两片温软的唇瓣。 这个无耻的混蛋,他竟然在熏香里下药!害得她不仅没有力气,身体还变得特别的敏感,无时无刻不想扭动着身体更多地靠近他,忍得她相当辛苦。 缓缓撬开苏瑾年的微微闭着却有些欲迎还拒嫌疑的双唇,安奚容勾起眉梢,伸出舌头长驱直入。 “唔!” 苏瑾年心头一阵气恼,骂人的话却被悉数吞进了某人的肚子里。 经过一场颇为激烈的唇舌交缠,安奚容已然有些微喘,凤眸染上了浓烈的**,宛如醉酒了一般。 苏瑾年被他吻得缺氧,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自下而上望着压在自己身上兽性大发的男人,眉梢习惯性地往上轻提,看起来有些挑衅的意味,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柔美的眼波更是靡丽多情,撩拨得安奚容无力自制。 “为什么要拒绝我,你真的不想要吗?”安奚容低笑着凑到她的耳边,温柔地含住她的耳垂,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拉直膝盖,另一只手抓上她抵在胸口的手贴着滚烫的肌肤缓缓往下移,直至覆盖上最为炙热的某处,“可是这把火是你点起来了的,你有这个责任扑灭它……” 苏瑾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就算她脸皮再厚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也受不了这种让人血脉卉张的挑逗,那一瞬间她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很热啊……你不热吗?!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吧,不然我觉得我要中暑了……” 苏瑾年极力地想要抽回手来,奈何对方紧紧地箍着她的手腕动弹不得,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再次攫住了她的呼吸,用力得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走似的。 在他欲火焚身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提出要“中场休息”?! 安奚容简直要疯掉了! 他都已经这样不顾一切地耍下限了,她究竟还要他怎么样?!明明她的身体已经敏感得不行,却还要忍得那么辛苦,难道她就这么…… ……讨厌他? ------题外话------ 艾玛,怎么感觉有点虐,你们觉得呢? 34、三少的裸色魅惑(三) 哗啦—— 随着一阵水声清响,压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降了下去,苏瑾年睁开眼睛,抚着胸口微微喘气,只见浑身赤条条的某只狐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淋浴喷头下面,打开水阀开到最大,仰着头对着冰冷的水流肆意冲刷。 面对安狐狸的如此行径,苏瑾年不免有些错愕。 这家伙费尽周折把她算计了一遭,玫瑰烛光的浪漫攻势,无耻下流的迷情香料,惊天泣鬼的裸色魅惑……能用的招数几乎都用上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到了最后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踩了急刹车,放着到嘴边的肥肉不要,反而跑去冲凉水澡降火?! 卧槽! 这货是在玩她呢还是在玩她呢还是在玩她的?! 丫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究竟有没有一星半点的常识啊!小学老师没教过他“功亏一篑”四个字怎么写怎么读啊?! 他以为她的火就那么好灭吗?!试问天底下哪个正常的女人在被这样的男色勾引诱惑之后,还能心平如水看破红尘的?就算她的自制力再强,也禁不住会荡漾啊荡漾! 真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苏瑾年气得牙痒痒,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专横独断的男人了,凭啥他撩拨了她一身的欲火之后就可以随随便便的一冲了之?特么当她的欲火是米田共呢! “啪”的一声。 苏瑾年一把按灭了浴室里的灯光,室内的光线陡然又暗了下去,只留下暖色的烛光摇摇晃晃,照得不甚清晰。 “你——唔!” 安奚容刚想开口问,嘴巴还没张大,苏瑾年不知到什么时候突然跑到了他的身后,从右下方穿过他的胳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断然关上了水阀,因为池子里的水温比较高,所以当苏瑾年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安奚容莫名有了一种春~暖~花~开~——滴赶脚。 “我说,”凑到安奚容的耳边,苏瑾年的声音因为染上了几分**而略带沙哑,听起来尤其性感,“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听到苏瑾年把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安奚容有点哭笑不得,刚才抵死不从的是她,现在觉得不爽的也是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伺候的人? 刚才他并不是玩什么欲擒故纵,他还没有奸诈到那种地步,要不是她反抗得那么厉害,他又怎么会担心如果真的强了她,她很有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起他?这次他是急切了点,但就算不成功,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他宁愿自己忍得辛苦一点也不要冒那个险。 但实际的情况真的是峰回路转,出乎他的意料啊! 拿开苏瑾年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安奚容转过身,声音低沉,因为受了凉而微微带着几分嘶哑:“我怎么敢把你当成宠物,就算你是宠物,大概也是那种召之不来挥之不去的家伙。” 听他说的前半句还蛮受用,但是后半句—— “找死啊你……” 苏瑾年冷哼一声,作势就要屈膝顶他,然而安奚容这回早有准备,趁她抬腿的瞬间立刻闪身避开,尔后一把抓住她的膝盖往腰上抬,苏瑾年被他这么一扯不由身体失衡,为了防止身体后仰闪了腰,不得不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这样一来,她就整个人都挂到了他的身上。 摸透了苏瑾年傲娇别扭的脾气,安奚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美人投怀送抱的机会,托着苏瑾年的小蛮腰就大步往卧室走。 苏瑾年想从他身上跳开,奈何这家伙手劲极大,被他拦腰箍着根本动不了,好不容易等他微微松了手,一用力却被他整个人都扔到了床上。 “啊……” 身体失重的瞬间,苏瑾年不由轻呼出声,不等她爬起来,某只妖孽不由分说就压了上来,重重地吻上她的双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疾风骤雨般的吻激烈得让人无法抵御,只听到黑暗中两个人粗重的喘气声。 苏瑾年承认,就算她受过再多的训练,在床上功夫这方面,女人终究还是占下风,更何况对方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男人,虽然动作不乏粗鲁生涩,但原始的兽欲还是让他逞尽了威风。 当对方温热的唇瓣转移到胸口的位置,苏瑾年才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次奥!她这是在做什么?! 人家明明已经准备放她一马了,她竟然自己扑过去“投怀送抱”?喂喂喂!节操君你在哪?!呼叫节操君! 刚才她只是气昏头了好吗! 可是现在,理亏的是她,骑虎难下的也是她。 难道要她一记手刀劈晕身上这个欲火焚身的男人?那会不会太残忍了?而且她好像也有点那个——欲罢不能——苏瑾年的脑中不无绝望浮现出这四个大字。 反正处都给这货破了,滚一次床单和滚两次床单有什么区别?就当是免费叫了男妓,虽然丫的技术是烂了那么点,但至少丫身材不错…… 某女破罐子破摔地这么想着,心里顿觉宽慰了许多。 感觉到苏瑾年逐渐放软了身子,某只妖兽即刻如获大赦般狷狂了起来,甩手扔掉两人间**的衣物,抚上对方光滑如玉的肌肤。 “唔……”苏瑾年忍不住轻哼出声,这种略微压抑的喘息像是极品的春药,叫人心头重重一紧,全身血脉卉张仿佛要爆炸一样。 安奚容的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猛地一暗,如同捕食猎物的狼王。 “卧槽!” 特么的好疼! 尼玛谁说第二次就不会痛了,都是骗人的! 看到苏瑾年因为疼痛而紧紧蹙起来的眉头,安奚容不由放缓的动作,凑过去在她眉心轻轻印下一个浅吻,柔声地安慰她:“放轻松,不要太紧张了……” 上次被药物弄得浑浑噩噩记得不太清楚,眼下看起来,这个傲娇的小妞儿果真是个雏啊。 “轻松你妹啊!混蛋!凭什么你这么爽我就这么痛啊?!这不公平!” 对于某人的咒骂,安奚容表示无语凝噎。 他哪里爽了?!他明明忍得很辛苦!重了她不行,慢了他折磨,这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题外话------ 强荐好文:猎爱一一首席禁区别乱闯 简介—— 某女扶着受伤的某男来到浴室,抄出剪刀对着他的裤子下手。 某男惊恐:“你干吗?” 某女挑眉:“不脱裤子怎么洗澡?” 某男抓着某女的嫩手,面色微红:“我不洗澡。”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的身体结构老娘很清楚,唔…等等…”某女大悟,勾唇邪笑,“嘿嘿,老实说,是不是小了?” 35、滟照门(一) 被安奚容折腾了整整一夜晚上,苏瑾年累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十分没有职业操守地把箱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梦境中,好像有人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点了点,伸过来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贴在胸口,继而才无限满足似的长长吐了一口气,笑得有些天真和得意:“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苏瑾年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抬手抱着对方的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大概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身体慢慢适应了滚床单的节奏,早上醒来的时候苏瑾年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不适,甚至可以说这一觉睡得她神清气爽四体通泰,以至于她暂时性失忆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式的墙纸,上面的罂粟花艳丽夺目,衬着一片绿色的草地斑斓多彩,让人一看就有种轻松愉悦的好心情,但是苏瑾年却轻松不起来—— 话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貌似不是她的卧室吧,难道她穿越了? 沉思片刻,苏瑾年顿然脊背一直。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安奚容约她的酒店! 机械地转过头,那个男人果然坐在一边沙发上拿着一本杂志在翻阅,跟昨天晚上的野兽比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斯文得要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全身都洗漱得干净整洁,衣架子似的身上简单地套着一件米色的衬衫,酒红色的长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扎起来,只是散漫地披在肩头,指骨分明的右手握着白色的咖啡杯,显得无比休闲而又文雅。 看他这个模样,有谁会知道他媚笑起来的时候有多妖魅,又有谁会知道他野蛮起来的时候有多凶猛? 如果博物馆有以“衣冠禽兽”为标题的展览项目,她真想把这家伙用钉子钉在展板上展出示众巡游列国! 似乎感觉到了苏瑾年的目光,安奚容放下咖啡杯转过头来,视线相遇的刹那,苏瑾年本能地避开,抓起被子捂在胸口:“混蛋!别看我!” 安奚容肆无忌惮地勾起嘴角:“有什么好遮的,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或者说……哪个地方我没摸过?” 虽然在大多数时候苏瑾年都很强势,但对于这种没有经验的事情,苏瑾年的脸皮却是薄得可以,听到安奚容这么赤果说出这种话来,苏瑾年的脸颊当场就腾地烧了起来,抓起枕头一把砸了过去。 “下流!无耻!你这个满脑淫一虫的变态!” 安奚容轻轻松松接住了枕头,站起身走了过来,目光毫无遮掩地盯着苏瑾年刚刚因为抬手而抖落了被子的前胸,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话说……你这是在诱惑我吗?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会忍不住起反应的。” “去死——” 苏瑾年嗤了他一声,重新扯上被子双臂抱胸,耳根莫名烧得烫人。 见她害羞,安奚容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变本加厉地俯身凑过去,支起双臂撑在她的左右侧:“当然,就算你不摆出这种香艳的姿势,只单单看着你的脸,我都会忍不住想要把你扑倒在床上狠狠地要你……” “安!奚!容!”苏瑾年怒火中烧,瞪大眼睛怒目而视,“十秒之内你要是再不滚出我的视线,我可不能保证你今天是不是还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你知道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宝贝,”安奚容忽然低下头来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满眼的温柔,“我在外面等你。” 苏瑾年顿时浑身一颤,抖下一公斤重的鸡皮疙瘩。 他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下床洗了个澡,一套上衣服苏瑾年就跑到行李箱边打开箱子检查了一遍,箱子的密码锁有被强行打开过的痕迹,好在里面东西一样没落,只不过安奚容看过这箱子里的东西,等于又知道了她一个秘密——这个扫把星,自从遇上他之后她貌似一直就很倒霉! 打开门,一见她出来安奚容便就十分自觉地伸手要帮她提东西,好像跟她很熟似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苏瑾年冷冷哼了他一句,侧身避开他的爪子,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安奚容有些受伤地耸了耸肩膀,顿在原地没有跟上去。苏家的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傲娇,一夜的**蚀骨竟然毫无作用,不仅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甚至比以前更难接近了。 头疼地抬手敲了敲额头,安奚容不无郁结,碰到苏瑾年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女人竟然是这么难搞的东西,他以前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要他主动去追求女人,一般来说,那些女人不是招招手就像花蝴蝶一样蜂拥而至的吗? 眼下看来,不多费些功夫都不行啊…… 通过银耀学院的入学考试之后,苏瑾年就要正式开始上学了,重拾起多年前被她遗弃的学业生涯,苏瑾年一时间不免百感交集,没想到她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坐到课桌前拿笔刷习题,文曲星君真的是太偏爱她了! 到了学校之后,苏瑾年才知道:有一种陷阱,叫做暗箭伤人;有一种流言,叫做空穴来风;有一种男人,叫做阴魂不散。 “小姐,学校到了。” 千重樱走到车边帮苏瑾年打开车门,一举一动训练有素,原本温和俊朗的面容上少了几分笑意,炙热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竟是有些冷峻。 自从那天苏瑾年把他迷晕后独自一人跑出去,又在第二天下午才迟迟回家,千重樱对她的怨念就一直写在脸上,直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 苏瑾年心中有愧,但又搁不下老脸跟他道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这么僵着,搞得好像闹别扭的小情侣一样,怪怪的。 下了车走在路上,苏瑾年几乎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路上不断有人频频投来目光,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在她看过去的瞬间又立刻扭过脑袋,也有人对着她讪讪一笑,仿佛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一开始,苏瑾年以为他们对自己反应这么大是因为自己换了一套装束。 既然她答应了爷爷要以最优秀的成绩取得毕业证,那么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低调做人,所以苏瑾年干脆换下了原来的伪装,准备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在银耀学院这个崭新的起点开始崭新的征程! 是以,一路上苏瑾年还笑盈盈地抬着下巴,颇为洋洋得意。 只不过被人观瞻瞩目得多了,苏瑾年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特别是有些女生脸上露出的那种不屑与鄙夷的表情,以及男生投过来的那种像是要把她扒光了的视线,都让她觉得浑身不爽快。 千重樱比她早一步意识到这种不友善的氛围,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展览台:“小姐,看那边。” 苏瑾年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只见展览台前里里外外围满了人,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之后立刻通知边上的同伴,不过片刻,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缓缓给她让开了一条小道,夹杂着或鄙薄或嘲笑或幸灾乐祸的议论。 “哎哎快看,女主角来了……”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原来苏家的大小姐竟然会有如此奔放狂热的一面,竟然在飞机上这种公共场所做出这样放荡的事情来……” “某些人为了寻求刺激,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再说了,就算是苏家的人又怎么样?以前她做的那些事要不是被挡了下来不让媒体曝光,随便拎一件出来哪件不能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 “嘿嘿,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看她怎么应付!” …… 走到展览台前,迎着刺目的阳光,苏瑾年微微眯起眸子,看向贴满了展览板的上百张被人刻意放大的照片。照片中那个裸露着大片雪白肌肤,神色迷离地与男人交缠的女人,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那天在飞机上被她遗忘的场景此时此刻一幕幕地摆放在面前,疯狂而惹眼的画面清晰得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现场观感,仿佛亲眼目睹。 一瞬间,那段模糊不清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脑海,直逼苏瑾年面门。 贴在照片上那几个赤红色的大字更是让人血气上窜,粗俗的辱骂险些叫她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 “苏—瑾—年—是—个—不—要—脸—的—婊—子!” 36、滟照门(二) “吁——!” 看到苏瑾年在展览台前停住脚步,俏丽的面容上蛾眉深蹙,表情不乏慌乱狼狈,围观在旁边看热闹的人更加认定了这组照片的真实性,一个个翘着下巴看好戏。(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更甚者还有好事的男生走过来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赤果的目光大喇喇地落在苏瑾年饱满丰盈的胸部,嘴角勾起猥琐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挑逗她:“没想到苏小姐是这么开放的人,果然是出过国留过洋学的,跟那些扭扭捏捏的妞儿就是不一样!嘿,不知道苏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像我这样的……如何?” 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装扮的男人染着颇为时髦风骚的白色头发,一边贱兮兮地说着,一边伸手就往苏瑾年的身上招呼。 然而咸猪手还没靠近苏瑾年半米远,就被千重樱一把捏住猛地扭了一圈折回到他的背部,清脆的骨折声“咔嚓”一下相当有节奏感,配合着某人杀猪般的嚎叫有如天籁一般动听。 主人受辱,就是执事的失败。 千重樱火气正旺,抓起男人的胸襟迎面又是一拳,径直将他打趴在了地上——杀鸡儆猴!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帅气得引起周围的女生尖叫连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在耍杂技。 其实苏瑾年不太明白,明明受到侮辱的那个的是她,为毛这个家伙表现得比她还激动? 刚才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一看就是只缺乏运动的白斩鸡,千重樱的拳头受过训练不比常人,这一拳下去十有**打得人家七荤八素不认爹妈,未免也太狠了。而且看他脸上狠佞的神情似乎还没有收手的打算,亏她还一直以为这家伙很有分寸,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走上前拦住千重樱,苏瑾年摇摇头:“别打了,为了一个人渣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尼玛再打下去就要闹出人命了好吗?! 对上苏瑾年严肃的目光,千重樱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收手站回她的身后,冰冷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缓缓巡视了一边,煞人的气势令人心惊胆战,完全无法与其对视。 最后,冰刃般的视线落在某张妖冶而俊朗的脸上,酷寒的气流刹那间冻结了天地万物,仿佛要将其整个儿都吞噬了一样。 “拍得还不错,角度选得很正,像素也高,你能看出来是用哪个牌子的相机拍的吗?” 照片中未曾露过脸的男主角现身现场,走到苏瑾年身边若有所思地开口。 “是佳能eos1ds—markiii,专业级别的。”苏瑾年微微敛眉,会用这种型号的相机偷拍的人,绝对不会是凑巧拍到这组照片,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而且照片刻意突出放大她的脸部,十分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苏瑾年有一点不太明白,如果对方跟组织有关,那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实在太小儿科了。可除了组织里面的人,跟她有仇的就只有席家和秦家,而秦蓉蓉一家早就已经被vampire干掉了。若是席家的人要对付她,以他们对她的仇视而言,毁她清誉也着实算不上什么高端的手法。 毕竟当初席成余冒犯在先,席家理亏,加之碍于苏家的势力双方便私下签了协议,不会因为席成钰的死而将嫌隙牵扯到商业的层面上。 把这种照片贴出来将事情闹大,一旦被查实是席家所为,以爷爷的性格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到头来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席家也是世代经商,一个商人如果连这点精明都没有,恐怕早就破产负债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他们两家,又会是谁大费周章地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苏瑾年扪心自问,纵然她从小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实实在在的,也没得罪过谁啊!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异常冷酷的声音,嚣张霸道,无可违逆:“把照片都扒下来!” “是,烈哥。快快,把照片都撕下来!” 苏瑾年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伙狗腿子已经蜂拥而上,唰唰唰地大肆撕扯着展览架上照片,周围的人见了也只是愣愣的看着,不敢做出任何阻挠的行为,甚至连反对声都没有,只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那个被称为“烈哥”的男人为什么要偏袒苏瑾年?! 校长摆出一副很她很熟的样子也就罢了,为毛这个全校最难接近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了苏瑾年抛头露面蹚这趟浑水?这不科学! 听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苏瑾年不禁转头去看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 炙热的阳光打在那人冷峻的眉眼上,麦色的肌肤反射而来刺眼的光芒,苏瑾年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最后才讪讪地勾了勾嘴角—— “原来你也在这个学校啊,真巧……” 好巧啊好巧,自从那次西门烈夜闯私宅之后,苏瑾年以为不会再跟他碰面了,可尼玛这才过了多久,居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如此这般so尴尬的场合,世界啊……真特么的小! “走吧,用不着理会这群无聊的人。” 西门烈懒得废话,走过来一把拽住苏瑾年的手就往教学楼的方向,不问是非因由,不分青红皂白,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苏瑾年脑子有些死机,愣愣地被他拽着走出了十几步远才回过神来,然而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以至于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抬头那余光偷偷扫向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却依旧俊酷得叫人发疯着迷,那天晚上在她家里因为光线较暗的缘故,苏瑾年没有仔细看清他的长相,眼下阳光灿烂,将他整张脸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纵然苏瑾年自认为阅人无数,也还是忍不住惊艳于男人无可挑剔的完美容颜。 比起安奚容那种精致妖孽不辨雌雄的长相来,西门烈阳刚而深邃的五官充满了属于男人的气息与力度,足以秒杀全世界所有的雌性生物! 苏瑾年简直要看呆了,就差没留口水以示花痴。 见状,男人忽而扯了扯嘴角,回过头看她,笑得不甚明显:“看够了吗?” “呃……” 苏瑾年立刻挪开视线,东张西望。 一直走到僻静的地方,西门烈才松开她的手,继而微微一顿,开口问她:“刚才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苏瑾年只觉得心头怦然一大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些照片都是假的!” 西门烈挑眉:“都是假的?” “是啊,都是有人刻意p的!开什么玩笑!本小姐怎么可能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 听到苏瑾年这么迫不及待跟那个男人解释,安奚容顿时觉得非常的不爽,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看未必,那些照片拍得那么清楚,简直……毫无ps痕迹啊!”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ps高手,明天我就让子湘p一个给你看看!”苏瑾年转头瞪了安奚容一眼,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吗?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配合,还巴巴地跑来拆她的台,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承认?“保证——吓死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安奚容这么说着,视线却一直落在西门烈的脸上不曾移开半分。 见鬼!这个男人怎么会跟苏瑾年扯上关系?! 37、滟照门(三) 第一天的课程还没开始,就因为“艳照门”风波而匆匆画上了休止符,在负面影响没有消除之前,千重樱建议苏瑾年暂时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车子还没靠近苏家大宅,苏瑾年就远远看到离大门不远处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一群记者,这离她从学校走开还不到半个小时,这群狗仔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仿佛是某个幕后黑手精心策划好的一样。 事到如今,如果苏瑾年还不能察觉出什么,那她就真的蠢得可以去吃shi了! “小姐,现在要怎么做?” 千重樱把车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回头询问苏瑾年的意见。 一般而言,如果没有苏老爷子的授意,那些大规模的报社新闻社绝对不会唐突地跑到苏家大宅来收罗第一手资料,只有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花边社刊才会不顾死活的跑来求取噱头,这类狗仔最容易被人收买煽动,而且如果不是有人刻意透露,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 苏瑾年垂眸:“去世纪锦城。”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自从小姨家发生爆炸之后,苏瑾年为了以防万一,特意为他们挑了一个安全措施做得最好的社区,世纪锦城的物业管理费堪当全市最高,但对于外来人员的监管,他们确实做得最为严格,就算那些狗仔队死皮赖脸地磨,保安也不会让他们跨进大门一步。 半路上,唐嫣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超大分贝的嗓音险些把苏瑾年的耳膜震破。 “瑾年你这次死定了!我一打开电脑网络上全部是你的裸照!从早上到现在各大论坛都在疯狂地转载!艾玛你火了!这下你彻底火了!当红明星都没有你火得这么厉害!” “我——艹!” 苏瑾年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尼玛这谁啊这么对她恨之入骨?!如果在学校里贴照片勉强算是非善意的恶作剧,那么把照片发到网络上弄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就绝对是公然向她挑衅,这种恨不得叫她身败名裂的意图已经不是寻常的闹剧可以解释的了。 千万别让她揪出来是谁在背后放冷箭,她的脾气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 “我知道了,你把网络上的照片收集一下带过来,我现在正在去世纪锦城的路上。” “喔吼吼!没问题!” 唐嫣然满腔热血兴奋非常,仿佛接到了什么刺激又好玩的任务,作为苏瑾年的死党,唐嫣然深知好友本性,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苏瑾年那强大到变态的心理承受能力,反而比较好奇苏大小姐会怎么反击?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玩得太过火了,以苏瑾年睚眦必报百倍偿还的性子,那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对了!话说那个男人的身材真特么有料啊!瑾年我坦白跟你说,这次你真的不吃亏,一点都不吃亏,绝对绝对是赚到了!” “喂喂喂,我说唐大小姐你够了吧?别有事没事乱发花痴……” 苏瑾年真是要被她气死,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讨论男人的身材,还有她那种幸灾乐祸的口吻是什么意思?真是交友不慎! “什么花痴不花痴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要是你不稀罕,就把他让给我好了!老娘喜欢!” “好好,给你给你……都给你!懒得跟你说了,快把照片收集好了立刻滚过来!” 对着手机重重哼了一声,苏瑾年啪地挂上电话,奇怪自己怎么会跟这种无厘头的女人在一起! “吱——”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强大的惯性差点把苏瑾年甩出去。 “怎么了?!” 千重樱神色严肃,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有狗仔追上来了。” “我靠!这么狠?!见鬼了!” 苏瑾年回头去看,果然有一辆计程车紧紧追在后面,苍蝇一样叮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因为千重樱开的是高架,速度原本就很快,再加上路上车多,又是直线行驶,要一下子把狗仔甩掉不太容易,苏瑾年正郁闷着,千重樱对此却是相当不在意,侧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提醒道:“抓紧手把,坐稳。” “哦。”苏瑾年有点小紧张,他要干嘛?! “把眼睛闭上。” “哈?!” 一个闪神的瞬间,千重樱直踩油门陡然加速,车子骤然脱离原来的轨道转向右方插一进了距离极短的两辆汽车之间,苏瑾年蓦地瞪大眼睛,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连环追尾惨案,岂料千重樱猛打一个方向盘,高速飞驰的车子瞬间飙飞到了路边的围挡墙上,沿着斜坡在半空中呼啸而过,一系列场景惊险得像是警匪电影中的飞车惊魂,吓得苏瑾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直到最后车子从一辆黑色的大奔顶上飞跃而过落在较为空旷的十字路口中间,苏瑾年一直吊在胸口的一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 脑后,因为千重樱童鞋刚才一系列精彩绝伦的表演,已经彻底看傻了一路的车主,小摩擦小碰撞接二连三发生,以至于不到三分钟就彻底把道路给堵死了,只剩下吵闹不止的喇叭声。 回头扫了眼那辆被堵在百米开外的绿色的士,千重樱不屑一笑,轻踩油门扬长而去。 苏瑾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艾玛,吓shi她了…… 高新聘请的sa顶级执事果然不是盖的! 一进世纪锦城,苏瑾年便直奔小姨家。 因为小姨夫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医生建议他留院查看,小姨一家就一直在医院照顾他,苏瑾年不想小姨知道了这件事让她担心,就没把这件事告诉她,只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季子湘和季子陵叫了回来。 一听到门铃声,季子陵立刻冲出来打开门,劈头就是一张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脸:“姐,你必须亲口告诉我——网上那些照片都不是真的!” 苏瑾年一巴掌把他甩到旁边:“特么谁让你去看了?!” “我没有故意要去看啊!只不过上课的时候我同桌玩手机恰好点了出来,你知道吗——”从小缺根筋的季子陵从来都没有赴死的觉悟,“翻完一组照片之后他当场就硬了!” “啪!” 苏瑾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整个人抵在墙面上,目光凶煞,烈火熊熊,几乎要吃人:“季—子—陵—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38、滟照门(四) “唔,姐姐你想要我怎么做?” 季子湘穿着一件凉爽的白色小吊带,支着下巴趴在电脑前一遍一遍地刷着快要被人刷爆了的论坛,电脑屏幕上的香艳画面赤果果地呈现在眼前,苏瑾年顿时有种转身撞南墙的冲—— 艾玛她的光辉形象啊光辉形象,就此毁于一旦了毁于一旦! “我记得你的ps似乎玩得不错。” “所以……”季子湘一点就通,扬起嘴角了然一笑,“姐姐的意思是让我把照片里的人p成别人的脸?”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有难度吗?” “啊哈,小菜一碟~就是不知道p成谁好,话说姐姐你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女明星吗?” “特别讨厌的女明星啊……好像没有,”苏瑾年微微思索,余光瞥到坐在沙发上拿着照片一边翻一边发花痴的唐嫣然,某张面孔顿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苏瑾年灵光一动,柳眉轻扫,“不过特别讨厌的男人倒是有那么一个!” “男人?!姐你干嘛这么自暴自弃,居然要把自己p成一个男人……”季子陵啧啧嘴,觉得灰常不可思议。 “姐你说,想要p成哪个男人?!”季子湘目光炯炯,像是发现了什么具有有挑战性的新游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要不是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我还是比较有信心p得完美的!” 盯着香艳照片里那具覆在她身上纵情声色的躯体,苏瑾年眸光一闪,咬牙切齿:“去把安奚容的照片给我找出来p上去!p完以后马上传到论坛里,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会嘲笑他是同性恋!” “不是吧!”听到苏瑾年撂下狠话,唐嫣然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瑾年你不是在玩火吧?!要不要这么狠啊,居然诬蔑人家是同性恋……” “你紧张什么!”苏瑾年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看身体很明显是个女人,除非安奚容去泰国做变性手术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这样的照片只是简单的用ps就可以做出来,并没有什么真实性和说服力。” “啊哦,这样也可以吗?!果然还是姐姐最厉害了,一开始我看到这个都紧张得要死,就怕姐姐有口说不清,结果你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简直就是四两拨千斤嘛!” 季子陵生平最崇拜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陆宗睿,一个就是他这个表姐。 对方精心设计的陷进,层层下套步步紧逼,要是对付别人恐怕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但是落到苏瑾年身上,瞬间就变得不堪一击。 唐嫣然却是对她这种损人利己的无耻行径丝毫崇拜不起来,眼里满满都是怜香惜玉:“好吧,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果然啊,遇上你就没什么好事~” “你少给我吃里扒外,你以为我想跟他扯上关系?便宜没怎么占到,惹来一身骚!” 苏瑾年呸了一声,想起那纸秘密契约就忍不住来气,如果不是那个扫把星,她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那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祸害。 “难道……”听到两人的争论,一直站在边上静默不语的千重樱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早就降到了冰点的脸色逐渐有了缓和,“大小姐你当时不是自愿的?” “见鬼!我怎么可能是自愿的,那个时候我都不认识他!” “那大小姐怎么会……” “当时我被人下药了。”虽然没查出来是什么药,但在看到这组照片之后,苏瑾年更加肯定她被人狠狠算计了一道,看来对方早有预谋,行事周密,直掐她七寸。 听到这个,千重樱仿佛找到了什么线索,转而变身侦探,循循善诱:“大小姐可以说一说当时的情景吗?或许可以发现什么破绽,找到幕后黑手。” 苏瑾年纵然百般不想回忆,但为了揪出那个藏在暗处的卑鄙小人,不得不痛心疾首地把整个过程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边,当然,不包括她逼对方吃下春一药主动勾引的那一段——这是她一辈子无法言说的痛啊! “这么说,问题就出在了那盒巧克力上。”千重樱微微点头,十分肯定。 “这个我们早就想到过了,不过没用,”季子陵莫名讨厌这个哈巴狗似的成天跟在苏瑾年身边的男人,至少在他眼里,只有陆宗睿跟姐姐才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那盒巧克力我化验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千重樱孜孜不倦,不肯轻易放弃:“你化验的巧克力没有问题,不代表所有的巧克力都没有问题,也许只有大小姐吃的那一颗有问题呢?” “哈!这个可能性很小吧?如果对方真的要下药,怎么可能只在一颗巧克力上面下药,那样的话成功率岂不是很小?” “对于别人是很小,但对大小姐而言,成功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呃,为什么?!”苏瑾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千重樱微微一笑,走到桌边端起装满车厘子的水晶果盘递到苏瑾年面前:“大小姐,先吃点水果润润嗓子。” 苏瑾年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拣了颗车厘子含进嘴里。 “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大小姐吃东西的习惯,但是跟大小姐特别亲密的或者经常给大小姐端食物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大小姐每次吃东西都是从中间开始挑的,而且几乎每次都会剩下一些。” 苏瑾年挠了挠鼻子:“你是想要说我浪费粮食吗……” “所以,”唐嫣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对方知道阿瑾吃东西的这个小习惯,所以才故意只在最中心的巧克力上下药?” “大小姐可以回忆一下,当初那个巧克力的盒子是什么形状的,每颗酒心巧克力的摆放位置如何?” “这个我知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季子陵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缜密的心思,“那是个心形的盒子,有一颗巧克力摆放在最中心的位置!”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要设计陷害姐姐的人岂不就是姐姐身边亲近的人?”季子湘露出担忧的神色,光想着都有觉得透心凉,“看起来好可怕啊……” 听千重樱一步一步剖析开真相,苏瑾年反倒没有了原先那种将幕后黑手“绳之于法”的迫切与快感,脸上的神色慢慢清冷了下来,柳眉微微蹙起,几乎不愿意再继续追究下去。毕竟,如果真的是她亲近的人对她下的手,即便马上就把对方拎出来,她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据我所知,除了兰姨经常给大小姐端点心和水果,就只有三小姐喜欢拿些自制的糕点饼干给大小姐……” “别说了!”苏瑾年沉声喝住他,“小荇是好心做糕点给我吃,如果不是她做的,我们这样揣度她岂不是很伤人?眼下没有证据,就不要含沙射影。” “阿瑾啊,”唐嫣然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抬眸睨了苏瑾年一眼,“不是我说你,那个苏青荇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要这么护着她?反正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假惺惺的做作死了!” “不是好东西+10086!”季子陵十分高端洋气地顶了楼上一下,表示他也看苏青荇很不顺眼,“宗睿哥明明就不喜欢她,她还要一个劲儿往宗睿哥身上贴。而且啊,每次宗睿哥对姐姐笑的时候,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僵硬!” “喔……以前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的,不过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季子湘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越想越觉得可疑。 千重樱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证据,转眼看向她:“看错了什么?” “我记得在姐姐回来不久之前,好像在酒吧里见过苏青荇跟那个叫什么秦蓉蓉的在一起,当时因为不太确定是不是苏青荇,我还特意多看了两眼……难怪后来看着秦蓉蓉的照片觉得眼熟。” “酒吧?”苏瑾年摇摇头,“小荇怎么会去酒吧,我从没见过她去哪种地方。” “不,”千重樱忽然开口打断她,语气十分肯定,“大小姐你见过一次。” 苏瑾年蹙眉:“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了?” “我说阿瑾,你的记性是被狗吃了吗?!”唐嫣然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你忘了当初苏青荇向你求救的时候,你是从什么地方把她救出来的吗?那个时候苏青荇哭着给你打电话,说席成钰甜言蜜语把她骗到酒吧之后,突然间兽性大发要强暴她……吼!我真怀疑,要是她真的早就存心要对付你,那个时候在酒吧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哇塞,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这个女人也实在太可怕了!” 看到苏瑾年的神情有些动摇,千重樱立刻趁热打铁:“其实要证明三小姐是不是特别留意大小姐的这个习惯很简单,就是不知道大小姐……愿不愿意试一试?” 39、下毒 听到千重樱这么问,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齐齐落在了苏瑾年的脸上。 苏瑾年神色凝重,似乎不太愿意承认这个现实,毕竟苏青荇小时候是那样的单纯善良,清澈到她不愿意用任何肮脏的思想去揣度她,然而,有些事情却是无法避免的。 就像千重樱曾经告诫的那样,人是那么的善变。 垂下眼眸,嫣红的薄唇微微开启,苏瑾年沉沉地吐出两个字—— “我试。” 她需要一个说服旁人的理由,更需要一个让自己安心,或者彻底死心的借口。 退一万步讲,如果对方真的是苏青荇,就算她这么对自己,苏瑾年也会看在曾经她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不予计较,可是现在,她伤害到了她所在乎的亲人。一旦触到她的逆鳞,那么事情就没办法如此简单轻易地了结了。 小荇啊,千万别让我失望…… 有了针对的特定对象,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设计好的那样按部就班。 千重樱不愧是运筹帷幄的高手,他所说的试验方式相当简单,完全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但却能在最为寻常的行为中揪住对方不曾刻意掩饰的心思。这样的人坦白来讲非常危险,苏瑾年甚至不由生出几分忌惮,如果他故意要算计谁,那么他设下的陷阱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的。 回到家中,苏瑾年借口因为“艳照门”事件而心情低落,一进门就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没有下楼吃。 直到晚上**点的时候,苏青荇第二次跑来想要安慰苏瑾年,千重樱才开门走出来,先是对她摇了摇头,继而吩咐兰姨做一些大小姐平时喜欢吃的糕点端上来。 闻言,平日就十分喜欢制作糕点的苏青荇立刻开口说要帮兰姨的忙,于是就跟着兰姨一起下楼进了厨房。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苏青荇亲自端了糕点上来,千重樱这才开门让她进了房间。 看到苏瑾年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平日神采飞扬的脸上如今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苏青荇不由担忧地蹙起眉头,端着点心走过去坐在床边:“姐姐,我跟兰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蟹黄酥,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肚子肯定很空了,快吃一个尝尝吧?” 苏瑾年摆摆手,对她勉强笑了笑,说话声有气无力:“我没胃口,你先放桌子上吧。” “姐姐,你这样可不行哦,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能饿坏了肚子。那件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不过我相信姐姐是清白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动了手脚要陷害姐姐!要我说啊,哼……十有**跟席家的脱不了干系。” 看到苏青荇义愤填膺的样子,苏瑾年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以为那件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死死咬着不放,先是一个秦蓉蓉,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回国。” “姐姐别担心,只要有爷爷在,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压下去的。”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对集团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影响,爷爷也不见得会出面帮我……”苏瑾年欲哭无泪,神色凄凄,看起来似乎有些绝望。 看到苏瑾年受打击,苏青荇顿然有种莫名的快感,完全没有看出来她是在演戏。毕竟遇上这种事情,对女人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一点的人估计直接就崩溃了。她倒是希望苏瑾年崩溃,不然她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只是眼下,她还是要尽心尽责地做好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妹妹。 “姐姐你别想太多,爷爷平时那么宠你,又怎么可能不会帮你呢?当年发生那种事情,姐姐甚至杀……”似乎无意说漏了嘴,苏青荇赶紧顿住,默了默才继续哄她,“爷爷不是照样二话不说就把姐姐送到了英国么?别说是责怪姐姐,爷爷担心姐姐还来不及呢……” 闻言,苏瑾年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爷爷连家都没有回,爸爸是更不可能帮我的了……” 正说着,苏瑾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千重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继而伸手递到她面前:“是安奚容少爷的电话。” 苏瑾年迟疑了一会儿,不是很想接电话,但最后还是播了通话:“什么事?” “苏瑾年!”电话那头,安奚容一扫平素的淡定随意,对着话筒咬牙切齿,“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 “啪!”苏瑾年一甩手直接扔了电话。 靠之!没想到季子湘那群人速度那么快,才用半年不到的功夫就把照片p好散播到了网络上,也不事先跟她打个招呼,害她刚才差点穿帮。 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再看苏瑾年微变的脸色,苏青荇还不知道有第二拨的照片流散出来,自然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艳照门”的男主角安三少因为面子问题打电话过来指责她,遂在心底一阵冷笑和得意,面上却是愈发的关切:“那种风流滥情的花花公子姐姐用不着理他,没必要为这种人说的话生气……” 被安奚容的电话一搅合,苏瑾年更加烦闷,没有心情再搭理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那姐姐先吃一个蟹黄酥,”苏青荇担忧地看着苏瑾年,有些撒娇,脸上是少有的坚持,“不然我就不走!” 千重樱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小姐还是吃一个吧,不然三小姐是不会放心的。” 苏瑾年无法,只好抬手去拿。 瓷盘上七个棕黄色的小酥饼摆成了一个圆形,六个围着中间的一个,看起来很是诱人。 那一瞬间,苏瑾年有些犹豫了。 在她顿手的片刻,苏青荇率先拿了中间的那个蟹黄酥递给她,然而苏瑾年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旁边的一个,便没有接过她递来的那个蟹黄酥,而是直接拿了边上的酥饼放进嘴里。 这么一来,苏青荇伸在半空无人接应的手就有些尴尬了,但又不能说得太直接,只能不甘心地抱怨:“姐姐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是喜欢吃中间的这个吗,我还特地在里面多放了一些蟹黄膏呢……” 听到这话,苏瑾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手一抖把整个蟹黄酥塞进嘴巴里,差点被噎住。 ——她果然知道啊! 见苏瑾年变了脸色,千重樱立刻走上去帮她盖好被子,继而转身对苏青荇开口:“三小姐,我们走吧,让大小姐好好休息。” “可是……”苏青荇柳眉微蹙,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见状,苏瑾年眸光微冷,接过她手里的蟹黄酥放入嘴里咬了几口咽下,继而抬头看向她:“这样你满意了吧?” “姐姐我……”视线相对的那一刹,苏青荇忽然觉得心虚,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三小姐,该走了。” 千重樱的语气随之也严肃了起来,苏青荇微微迟疑,不得不跟他一起走出去,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抬眸看了苏瑾年一眼,目光中神色复杂,有痛快,有得意,有怨恨,有释然……也有夹杂其间的几分不舍和难过。 姐姐,对不起,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40、调教乃执事必修课 “呕——” 一听到关门声,苏瑾年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卫生间对着盥洗盆使劲地催吐。 等到千重樱赶回来的时候,苏瑾年已经全身瘫软倒在了洗浴室的地板上,一手捂着胸口起伏不定地喘着,一手紧紧抓着浴缸的边缘,紧扣的五指似乎要把乳白色的瓷器掰断,苍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凌乱的刘海下目光冷淡阴沉,那种感觉…… 仿佛举世为敌。 “大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千重樱立刻冲过去扶起她,神色是少有的慌乱。 “我没事。”苏瑾年攀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床边走,口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与凉薄,明明在乎得要死,说出口的语气却又云淡风轻,不屑一顾,“小荇在蟹黄酥里下了毒,呵……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恨我,恨到迫不及待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大小姐……” 看到苏瑾年这么难受,千重樱第一次感觉到语言的苍白无力,亏他还是个顶级执事,却连怎么安慰他要侍奉的大小姐都不知道。 “千重,我很失望,小荇她太让我失望了。”苏瑾年忽然勾起嘴角浅浅笑了起来,却不知道在笑什么,“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其实她只要跟我说,我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她,但是真可惜,她竟然从来都不肯信任我。” “三小姐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所以她不能忍受她想要的东西被其他人染指,而大小姐拥有的东西太多,被人嫉妒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苏瑾年抬眸看向千重樱,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辉并不比他少,他的遭遇经历不见得比她平坦,在那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男人,想必都很薄情,“是我太幼稚太天真,才会期待这种不该奢望的亲情吗?毕竟……她跟我之间不仅隔着一个陆宗睿,还隔着一个林海旋。” “我不是那个意思,相反,我很欣赏大小姐的这种勇气和努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继母的孩子,也并非每个人都能对别人抱有期待,给予对方相当的信任。而我……” 千重樱一边说着,一边握住苏瑾年的手缓缓放到自己胸口,清澈的双眸诚挚而期待,像是在宣誓:“渴望得到大小姐这样的信任。” 感受到掌心传来坚强有力,规律而有节奏的心跳,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感动,但是吃一堑长一智,有些创伤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苏青荇这一次真的让她失望到了极点,她没办法原谅她,也没有办法再那么轻易地去接受别人。 抽回手,苏瑾年淡淡地勾了勾嘴角,面容俏丽,神色冷峻:“那就用你的行动来取悦我。” “好。” 千重樱微微一笑,随即站起身脱了手套,又脱了外套,作势还要继续脱裤子…… 苏瑾年当场就看傻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千重樱又是微微一笑,在苏瑾年没有回神之前突然伸手关了灯。 黑暗之中,苏瑾年明显地感觉到有人爬上了她的床,温热的气息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肆无忌惮地扑上她的耳根,磁性的声音透露着刻意的暧昧,有意无意地撩拨她的耳膜:“大小姐不是说,要用我的行动来取悦大小姐么?” 一万头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奔腾而过…… 谁说她是这个意思了?丫肯定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中文的博大精深真是让人内牛满面! “千重樱,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有一丝一毫不应该有的幻想,我就把你扔到gay吧当最廉价的mb!”(注:mb是money—boy的缩写,指的是为了银子出卖身体的男妓,一般是被男人……干。捂脸。) “但据我所知,执事契约上面没有‘执事不能爱上所侍奉的大小姐’这一条。” 苏瑾年吐血,这丫才认识她几天啊,就爱来爱去,爱爱爱……爱你个头! “懒得理你,快给我滚下去,对着你这张雕塑脸本小姐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性趣’~” 好吧,雕塑脸……是在讽刺他长得太好看了吗? 千重樱有点受伤。 “调教大小姐的床技,也是身为执事所必备的一项技能和任务,契约上面写得很清楚,这一点老爷子也是认可的。” 卧槽了个尼玛…… 爷爷的口味要不要这么重?老人家的心思真的是常人所不能理解啊! “放屁!老子坚决不同意!”真是反了,这什么执事啊?连小姐的床都敢爬,还真特么“顶级”。 “我的技术很好的……” 某只一本正经的狼蛊惑起来比安狐狸还要**。 “次奥!要老子说几百遍?!老子对这个不感兴趣也不需要别人来调教老子!”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个千年深山假面老狐狸,苏瑾年忍不住抓狂。 “我会让大小姐很舒服的……” 某只依旧循循善诱,对某女的抵抗无动于衷。 “……”苏瑾年彻底无语,举头望明月,低头思跳床,“你放过我吧!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跟你闹,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火的。” 听出苏瑾年口吻中暗含的薄怒,千重樱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在苏瑾年的额头印下一个温柔的浅吻。 “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小姐那么不开心,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转移大小姐的注意力,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大小姐,请大小姐原谅我的过错,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千重樱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作势就要起身下床。 苏瑾年闭上眼睛,忽然一把拉住了他:“不要开灯。” 千重樱微微一顿,依言又关掉了灯。 蜷着身子,苏瑾年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轻轻埋在他的背部:“不要走,让我就这样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摔得再疼再厉害,她也必须咬着牙爬起来,可是在那之前,请允许她纵容自己小小的委屈,可以不用表现得那么铜墙铁壁,那么无坚可催。 黑暗中,千重樱缓缓合上眼睛,嘴角轻微上翘,非常的,非常的……享受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苏青荇就起床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一边暗暗留意着苏瑾年房间里的动静。 七点一刻的时候,房门按时打开,千重樱走出来到厨房里端早餐。 苏青荇抬眼的时候恰好跟千重樱的视线重合,对方眼中射来的那种极为不善的目光让她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手里的遥控器被她攥得紧紧的,在千重樱端着早餐上楼之后,她就无法克制地不断换着电视频道,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哐啷!”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陶瓷玻璃打碎的脆响,苏青荇心头猛的一跳,整个人险些从沙发上弹起来。 “唉哟,这是打碎了什么?” 听到声音,兰姨匆匆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先上去看看。”苏青荇说着就放下遥控器上了楼往苏瑾年的房间走。 在她匆忙走到门前抬起手正准备敲门的刹那,房门忽然打了开来,苏瑾年梳洗完精神饱满地走了出来,在看见苏青荇的时候即刻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小荇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苏青荇脸色一白,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整个表情都僵硬了:“姐……你怎么……” 她怎么可能没有事?!昨天晚上,她明明亲眼看着她把那个蟹黄酥整个都吞了下去! 苏瑾年走到她面前,半眯起眼眸,黑色眼眸中的情绪像猫一样不可琢磨:“看到我就有这么吃惊吗?还是说……你以为我再也睁不开眼睛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41、新闻发布会 “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的……” 苏青荇先是吓了一跳,想要往后退,但片刻后又忍了下来,头微微低着,露出茫然而无辜的表情,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表情有些生硬,没有掩饰地太过完美。 苏瑾年在心底一阵冷笑,没有揭穿她的假面具。 既然她喜欢装就让她再装一阵子,她有的是办法逼她撕破伪装。 一个人付出得越多,在被伤害之后,无可避免的反弹得就会更厉害。苏瑾年不是输不起的,在她眼里没有模棱两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任何人在她看来只分为三种人,要么是陌路,要么是盟友,要么就是敌人。 在她的底线之上,她可以纵容所有,但一旦越过了那条界限,那么对不起,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管你是谁! 抬手轻轻拍了拍苏青荇的肩膀,苏瑾年微微一叹:“小荇,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再那么任性,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到底都是要你自己来承担和负责。” “姐,好好的……”苏青荇有些惴惴不安地抬眸去看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大小姐,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看了眼手表,千重樱上前一步提醒。 “嗯,我们走。” 苏瑾年一甩长发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一脸委屈的苏青荇。 看到苏瑾年转过身走得决绝,苏青荇的脸色瞬间就败了下来,眸光一沉,等苏瑾年一出门就回到卧室锁上门,拿起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心烦气躁地听着听筒里面传出来嘟嘟的声音,忍不住低咒了两句。 好一会儿,对方才接通电话,懒洋洋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喘息,透着一股卑劣的**:“小美人儿,怎么突然有空想起我来了?”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现在?” “立刻,马上!” “哈哈……”感觉到苏青荇的焦灼,对方忽然笑了起来,口吻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揶揄,“我在春之阁,你真的要过来么?” 苏青荇阴沉着双眸,冷冷开口:“给我房间号!” 等苏瑾年抵达新闻发布会会场的时候,整个房间早已经被无数杂志新闻的记者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就等着这次“艳照门”的主角来澄清事实。本来苏瑾年不打算亲自出面,但是她有她的手段,老爷子有老爷子的作风,关键时刻,还是要有一个掌握大局的人来主导媒体风向。 老爷子既然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苏瑾年自然要配合他,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上那些为数不多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人当中,老爷子占了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看到苏瑾年出场,整个会场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无数闪光灯对着苏瑾年咔嚓咔嚓不停的闪动,然而无论从那个角度去看,苏瑾年脸上的神色都淡然自若,完美而无懈可击。 “爷爷。” 抬眸跟老爷子对了一个眼神,苏瑾年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有老爷子出面撑场子,这群记者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口出不逊随意抨击,虽然苏瑾年并不担心受到记者的攻击,但老爷子的这份贴心和关怀还是让人觉得十分的受用。 等苏瑾年坐下,老爷子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别担心,爷爷召开这次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彻底消除那些照片对你的负面影响,你不需要解释太多,爷爷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嗯。”苏瑾年欢慰地笑了起来,“其实这次的事情完全不用麻烦爷爷,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爷爷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是爷爷必须让某些人看到爷爷的立场。” 苏瑾年会意一笑:“我知道。” 等主持人把现场的气氛稳定下来之后,苏老爷子才清了清嗓子,沉然开口:“对于这次流传出来的照片,身为受害人的长辈,我表示十分的愤怒。苏苏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的人品我最清楚不过,原本我无意理会这种哗众取宠的把戏,但是有些素质不是特别优良的记者借此煽风点火,严重影响到了苏苏的私人生活。是以,我不得不出面调查这件事。” “那么,根据调查的结果呢,”主持人适时接过老爷子的话头,继续道,“我们通过层层追究找到了一个姓柳的学生,也就是这次照片事件的发布者和主导者,在论坛上的网名为‘lorada’。在跟柳同学交流过后,柳同学表示愿意出面还原事实真相,接下来,就由柳同学亲自跟各位解释事件内幕——” 顺着主持人所指的方向,众人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一位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年轻男人身上,不少人在私底下纷纷猜测来者何人,对主持人的话将信将疑。 只见那个年轻的男人款步走到苏瑾年面前,弯腰对她深深鞠了一躬:“苏瑾年,对不起。” 闻言,苏瑾年仿佛认出了对方是谁,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置信。 扛着摄像机的师傅立刻捕捉到苏瑾年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给了一个大大的特写。 殊不知,苏瑾年心里想的是,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做事雷厉风行,直接抓了一个路人甲过来顶包,虽然不能揪出幕后黑手,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影响降到最低,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就是商人的精明之处,同样对待一件事,看的角度不一样,着重点也就不同。 苏瑾年表示很受教,看来她要学习的人情世故还有很多啊…… “对于这次的事情,一开始本人只是单纯地为了泄愤,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对苏小姐造成的困扰本人表示很愧疚……” 男人的情绪很低落,但声音很清晰,缓慢的语速,偶尔的停顿,时不时突然上扬的强调,以及说到情动时不能自抑的沉默……若不是苏瑾年是当事者,她真的很难怀疑这个家伙说的都是谎话,而且这谎话还是别人编造出来再让他背下来复述的故事。 42、耻辱的交易(一) 故事的内容概括如下: 柳同学作为苏瑾年在英国留学时候认识的同学,在和苏瑾年长时间的相处下对她怦然心动,于是鼓起勇气在大众面前向她告白,并且事先还跟朋友吹嘘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没想到,苏瑾年却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他,这让他伤心之余更觉得颜面尽失,后来在朋友的嘲讽下不禁萌生了恨意,一怒之下大肆收集苏瑾年的照片,通过ps的处理,搞出了那种毁人清誉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上,对苏瑾年进行打击报复—— 真真是一曲因爱生恨的旷世悲歌啊! 听他说完,苏瑾年忍不住有些情绪激动,拿起话筒颇为痛心疾首:“虽然,那个时候我拒绝了你,但是我一直还是把你当成很重要的朋友,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对我……很抱歉,我很想原谅你,但我做不到,因为……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掷地有声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苏瑾年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转身匆匆跑进了休息室,凄楚的背影让人忍不住为之喟叹。 女主角一走,苏老爷子随即又跟着离席去安慰他的孙女,会场上顿时只剩下了那个“艳照门”事件的罪魁祸首,记者们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方的解释滴水不漏,他们也不能无事生非,只能一拥而上炮轰那个不辨真假的“幕后黑手”。 毕竟,昨天网上传出来的被人重新p过的市长公子安三少的“妖魅裸照”实在太过完美太具有说服力了! 得罪一个商界大腕就已经够他们死去活来了,要是再得罪市长大人,那可真是死上加死,活生生都要死透了! 艳照门风波至此落下帷幕。 相信很快的,在有关部门的施压之下,那些照片会被清扫一空,如同某些敏感词汇般,再也无法出现在公众的平台上。 苏瑾年一直很想低调,低调,再低调。 然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被网络红人”了一回,几天下来粉丝大涨,不少身强体壮或者英俊美颜的男人纷纷发帖表示“女神球合体!”“球成为入幕之宾!”“球石榴裙下死!”……搞得苏瑾年吐槽无能! 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比如苏瑾年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翻着季子湘的杰作,啧啧赞叹不已的时候,安三少冷不丁发来一个抖动窗口:“今晚七点,老地方。” 苏瑾年提起手指在键盘下戳了两下,回了他几个字—— “不去,姨妈逆流成河中。” 开玩笑,这种时候去岂不是撞到了枪口上?她才不想去当炮灰。 看到对方的窗口上显示着正在输入,然后一片空白,然后又是正在输入,然后又是一片空白,苏瑾年都忍不住替他纠结,到了最后,对方选择了彻底死寂,苏瑾年蓦地就有种心里发毛的赶脚——好像玩得太过火了? 都怪季子湘,随便p一下就好了嘛,干嘛p得这里天衣无缝,简直毫无违和感啊……! 春之阁,看文知意,要么就是文人骚客笔下的高雅之地,要么就是纵情声色的烟花场所,而苏青荇匆匆前往的目的地,毫无意外属于后者。 如果说之前她一直是怀抱着看戏的心情在逗弄苏瑾年,那么现在她不得承认,她太小看那个女人了! 事情的进展其实一直都很顺利,她想不出苏瑾年是怎么发现破绽的,本来按照她的剧本走,苏瑾年在“艳照门”出来之后因为打击太大而情绪低落,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不定一想不开就自杀了呢? 像她那种自尊心极重又爱面子的女人,在遭受众人的嘲讽和攻击之后,接受不了被人诋毁的现实而在冲动之下做出过激的举动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她就暗暗推了她一把,在蟹黄酥里下了毒,而且当时苏瑾年正好把她和千重樱一起赶了出去,所以在那个时间里苏瑾年有足够的时间“服毒自杀”,为了保险起见,她用的毒药不是即时见效的,所以一开始千重樱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就算第二天一早发现苏瑾年死掉了,因为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虽然说这个做法有点冒险,但是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毕竟按照常理,一般人都不会光明正大地下毒吧? 可惜了,功亏一篑。 不仅没有让苏瑾年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还打草惊蛇,让她怀疑自己。 春之阁属于消费比较高端的情一色场馆,来玩的大多都是富商老板,出入这么一个高危场所,苏青荇自然不能让人认出来,又不能显得太突兀引人瞩目,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扮成春之阁中那些性感妖冶的女人。 她的身材虽然不如苏瑾年火辣,但稍微显露一下也相当有料,足以秒杀那些男人的如狼似虎的视线,当然也包括她这次要找的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苏青荇的眸色蓦地暗了下去,一想到那张邪恶到让人恐惧的脸,她就忍不住手脚发凉。 与此同时,对苏瑾年的恨意就又更深了几分。 走过去对前台报了一个房间号,对方立刻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继而才让人带她上了楼。 在苏青荇走后不久,春之阁的旋转大门送进来一个面生的顾客,来人一头华丽的紫色长发,略显苍白的脸上五官精致分明,鼻梁挺拔,薄唇殷红,若是没有眼角下那条看起来触目惊心令人生畏的疤痕,估计站台的那些女孩早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 “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男人微垂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过前台服务员的,锋利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战栗不安:“我要刚才那个女人。” “对、对不起!那个女人不是我们店里的姑娘……” 男人闻言忽而一笑,冷冷道:“那我要去她隔壁的房间。” “这个……”前台小姐显得有些为难,那个房间周围几乎都客满了,她总不能把客人赶走吧? 然而不等她开口拒绝,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盈盈地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往前台小姐的腰身狠狠掐了一把以示提醒,继而对着男人赔笑:“先生请稍等,我们这就给你安排!”旋即又转头对着下属的小姐们呵斥,“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处理!” 43、耻辱的交易(二) 楼上,苏青荇站在门外,伸手搭在门把上,却没有勇气动手。 房间的隔音效果做得极好,站在外面根本听到里面的任何声音,但是她几乎一闭上眼就能想象出里面淫一乱放荡的场景。 如果不是苏瑾年逼她,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苏瑾年,她也绝对不会跟那个无耻的男人扯上关系! 苏瑾年,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咔嚓——” 五指蓦地一握,门锁轻易就被打了开,嘈杂的音乐和着女人的尖叫逼面而来,令人无处可逃,逃无可逃。 推开门,苏青荇慢慢走了进去,里面的男男女女正闹得欢腾,音乐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人的心脏都鼓动出来,空气中散发着浓重刺鼻的香水味,仔细嗅的话隐约间还可以嗅到男欢女爱的**气息,令人忍不住作呕。 走出玄关,一转头就能看到地板上不堪入目的放荡景象,男人裸着上身满脸兽欲,女人不着一物迎合着男人,一边扭着身体一边媚笑,偶尔像动物一样发出尖锐的痛呼…… 刹那间,苏青荇几乎想要夺门而逃。 “小美人,过来。” 有个声音在嘈杂中叫住了她,声音因为刚才放纵的剧烈运动而显得有些嘶哑和微喘。 室内的音乐随之嘎然而止,男人和女人们也暂时停下了鱼水之欢,换了个姿势坐着地上看好戏,仿佛又找到了什么新奇而又刺激的游戏。 苏青荇浑身轻颤,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朝那个躺在沙发上半裸着的男人走过去。 男人抬手推开了坐在大腿上的女人,眼角微微上挑,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青荇走到跟前,缓缓摘下墨镜,脱掉外套,继而向往常一样屈膝跪在他面前,伸手要去掀开盖在他小腹上的浴巾。 “等等。” 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拦住她,而后看向边上站着的一个着装暴露而性感的小姐,笑着提了提眉梢:“把衣服脱下来。”又转头捏起苏青荇的下巴,凑过去朝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我想看你穿那种衣服的样子。” 闻言,苏青荇血气上涌,脸颊立刻通红一片,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男人。 但是她不能,她有把柄握在他的手里,而且这次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她有求于他。 木讷地接过小姐递过来的那件专门为了讨好男人而设计的套裙,苏青荇咬着牙关慢慢换上。她发誓,今天她在这里遭受的耻辱,来日一定要一点一点地从苏瑾年身上讨回来! 看着苏青荇痛苦地拧着眉峰,却不得不跪在面前取悦自己,陆尚川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低喘,这种帝王般的感受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苏家三小姐的服侍岂是寻常的欢场女人可以比拟的?那种感觉,就好比将整个苏家都狠狠踩在了脚底,只有他,才是横扫商场的王者,只有陆家,才是a市不可动摇的权贵豪门! 被苏青荇撩拨得**汹涌,陆尚川起身一把捞起她的小蛮腰,扛着她大步走近卧室,直接扔到床上,俯身就压了上去:“小妖精,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这种痛苦的表情,我就特别想要玩死你!” 苏青荇冷冷瞥了他一眼,旋即闭上眼冷哼:“动作快点,我没闲情陪你玩!” 闻言,陆尚川眼神一暗,托起她的身子长驱直入,怎么残忍就怎么折腾,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耳边传来苏青荇隐忍着的惨叫,让人有种莫名的快感。 隔壁房间,vampire抬腿架在玻璃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着通过隐蔽摄像头拍摄下来的录像,不由得“啧啧”叹了两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长长的烟气,脸上满是不屑:“真是幼稚……” 怎么说也是同一个父亲生的,这女人怎么就跟主人差那么多? 良久之后,随着男人的低吼与女人的闷哼,一场单纯的**终于宣告完结,陆尚川沈下身体,就那样压在苏青荇的身上,苏青荇被他折腾得精疲力尽,连抬手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断断续续地吐气:“姐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必须要尽快……除掉她。” “怎么?”陆尚川低低笑了起来,“你怕了?” “爷爷站在她那边……来明的,我斗不过她。”否则她又何苦要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 男人还是笑着,翻了个身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揉搓着她细嫩的肌肤:“你以为你来求我,我就一定会帮你?” 听到这话,苏青荇脸色微微一变,努力提起一丝笑意,趴在男人的胸口挑逗他:“你说过的,只要我向你开口,你就会帮我……不然,我也不会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是……”陆尚川忽然眯了眯眼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你别忘了,当初蓉蓉是怎么死的。” 凭他的直觉,苏瑾年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青荇顿时有些沉不住气,立刻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跟这种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她真是气疯了才会找他! “你到底帮不帮?!” “帮,当然帮……”一把将苏青荇拉回身上,陆尚川很快又恢复了轻佻放浪的神情,“我怎么舍得放走你这个好不容易才自投罗网的小妖精?”说着,也不顾两人浑身**,陆尚川大手一挥抱着苏青荇下了床,迈开长腿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不过,刚才只是餐前的开胃点心,接下来才是本大爷的饕餮盛宴,你可要做好准备承受住我的**才行呢……” 苏青荇的脸色瞬间败到了谷底,搂着男人脖子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男人! 关了电视,取出记忆芯片,vampire捏在指尖转了两圈,想着怎么给主人一个惊喜,最近主人身边跟了个讨厌的男人,害得她不能经常召唤自己。 想了几分钟,vampire忽然眼前一亮,拿出手机放在柜子上,继而跳到床上脱了外套,摆了个自认为很诱人的pose对着镜头拍了一段风情万种的撩人录像,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两段视频剪辑在一起,准备找个机会送到主人手里。 他才不想要一直被主人藏着掖着,生活在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中呢…… 44、坎坷求学路 窝在小姨家又堕落了两天,一直等到艳照门的风波被澄清洗白之后,苏瑾年才在千重樱的谆谆教诲下重振士气,决定发愤图强好好学习。 因为担心苏瑾年一个人在学校不合群太孤独,唐嫣然回到家中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终于说动唐老爹咬牙割肉,捐资给银耀学院建造一座医学图书馆,才得到银耀学院的免试资格成为了银耀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转学生。 于是乎,在一个春光灿烂的早晨,唐大小姐异常拉风地开着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把苏瑾年接上了车,两人手牵手哼着歌到了学校,直接把千重樱这个专属司机丢到一边默默地数蘑菇。 并且,唐嫣然时时刻刻黏在苏瑾年身边几乎半步不离,比骑士还要骑士,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亲密无间,使得本就可有可无的执事大人更加减弱了存在感。 出于上述缘由,千重樱毫不犹豫地把唐嫣人列进了敌人名单里,在最讨厌的人物榜单中排行第一! 澄清了艳照风波,苏瑾年再度踏进银耀学院的大门就不再那样格格不入了,而且那次的新闻发布会苏老爷子的态度显而易见,大家巴结苏瑾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排斥她。 不过,苏瑾年却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对那些满脸堆笑贴上来刻意讨好她的人都只是淡淡应付了几句,并不打算与其深交。 就像她之前对千重樱所说的,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和青睐,就必须先付诸行动证明自己的诚心——这是她与人交往的首要原则。 一路上,因为担心一个不凑巧遇上了某只狐狸,苏瑾年都是提着小心肝在走路,不过好在上天庇佑,没有特意的为难她,苏瑾年畅通无阻安全无虞地走到了教室中。 她和唐嫣然来得不算早,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苏瑾年几乎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讲台前的那个女生,不仅是因为她身边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更因为她的身边站着跟千重樱同样穿着的男人。 为此,苏瑾年还特意瞟了一眼那男人肩头的勋章,上面赫然用金灿灿的字体刻着两个字母“sa”。 次奥—— 不是说sa等级的执事很难考全世界就只有几个吗?怎么她一下子就遇到了两个?!搞得好像sa很廉价一样,让她都没有优越感了。 看到苏瑾年进门,坐在位置上的女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原本微笑着的面容慢慢变得冰冷,看向她的目光也没有表达出一丝一毫的友善。苏瑾年不由得有些尴尬,讪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就匆匆走到靠窗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千重樱跟另外那个sa执事似乎认识,两人在对视的时候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喂,”唐嫣然戳了一下千重樱,转头对那个男人扬了扬下巴,“你认识他?” “嗯,他跟我是同时拿到sa执事勋章的,名字叫做本山藤田。”千重樱微微敛眉,短暂回忆了一阵,继而才有些凝重地开口,“他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原来是个日本人啊……切,我才懒得去招惹他,他长得还没你帅呢。”唐嫣然满不在乎,不以为然。 千重樱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本山藤田确实是个狠辣的角色,而且他有很强的攻击欲,以前在训练的时候就闹出过人命,只不过上头的人欣赏他的才干才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而且,他直觉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会对大小姐产生威胁,因为他服侍的那位小姐,是—— 不像唐嫣然那样粗线条,苏瑾年的第六感相当敏锐,刚才那个女生明显对自己怀有某种**而露骨的仇恨,那种针刺般的目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搞毛线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又冒出个仇视她的敌人来?难道她天生长着一张恶棍脸,走到哪儿都活该遭人憎恨吗?! “千重,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啊?” 听到苏瑾年这么问,千重樱不禁微微一顿,直觉他的回答会让苏瑾年抓狂,但是为了大小姐的安危,他还是要如实回答:“本山藤田所侍奉的大小姐姓席,双名雪妍。” 一听到这个姓氏,苏瑾年顿时在心头咯噔了一下,险些暴走:“姓席?卧槽,你不要告诉我她跟那个劳什子席成钰有关系!” “虽然我也很希望他们没有关系,但事实上,”千重樱有些无奈,“席小姐是席成钰的亲生姐姐。” “……!” 得知这个噩耗,苏瑾年一时间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啊?!刚刚摆平一个秦蓉蓉,又来一个席雪妍,这群人就是不肯放过她是吧?!那她巴巴跑来上什么学啊!明明就是跑到仇家面前供人打击报复的有没有?! 都说了当时刺死席成钰那是个意外!意外!她也不想的,该赔偿的苏家也都赔偿了,难道他们就一定要亲手把她弄死才罢休吗?! 对不起啊,身外之物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小命就甭想了,她自己宝贝得很。 “我想换个教室。”苏瑾年说着就要站起来,这堂课不上也罢。 千重樱却抬手轻轻将她按了回去:“大小姐没有必要绕着她走,而且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对啊!干嘛怕她?!”唐嫣然一拍她的肩膀,凑过来搭在苏瑾年的肩头,“还有我在呢!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闲聊了几句,上课的铃声就打响了,众人即刻回到位置上坐好,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因为每个课程都是由学生自由选修的,每节课上的学生并不固定,前来讲课的教授只负责传授相应课程的知识,所以讲师并不用为新来的学生做介绍,直接就进入了讲课的环节。 在教授打开课件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踹了开。 有些人对此司空见惯熟视无睹,有些人却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来者何人,居然这么嚣张?! 苏瑾年一行自然属于后者。 45、孤傲的男纸你桑不起! 在众人的瞩目中肆无忌惮地踹开门板闯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领口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微微敞开,露出包裹在制服下的小麦色肌肤,领带也被随意地扯开,散乱地搭在胸口,看起来很是张扬狂妄。 大概是因为走得太快的缘故,男人凌乱的发梢上沾着些微的汗珠,健硕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定,但是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 只见他抬头对着教室扫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苏瑾年的身上。 对上他的目光,苏瑾年不由自主地扯起嘴角笑了笑,莫名地有些心虚—— 真是奇怪,明明他才是那个晚上闯到她家里偷东西的贼,为什么搞得好像是她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一样?在那之后两次遇见他,每次对方都是一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是她心有戚戚,血气上窜。 对此,苏瑾年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即总结出来一句话: 孤傲的男纸你桑不起! 西门烈童鞋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极具侵略性,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接触过,任谁被他那种犀利的眼神扫上一眼,都会觉得拘谨而不自在。 这么想着,苏瑾年顿时就坦然了不少,缓缓收回了目光。 本以为凭西门烈傲慢的性子,就算他们之间有个说不得的“秘密”,那人对自己也是不屑一顾爱理不理的,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却大步流星走到了面前,继而侧头对唐嫣然撇了撇嘴角,眼神冷冽,不容抗拒:“你去别的位置。” “哈?!”唐嫣然诧异地抬起头,下意识就要抗议,然而一看到对方的脸,唐某人立刻眼前大亮,换上了满满的笑意,“好的好的!你稍等我马上就弄好了!” 说着,唐嫣然干脆利落地收起书本文具,不顾苏瑾年鄙视的眼神,抱起小包就起身走到了边上的位置,末了还对苏瑾年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方才隔得远没仔细看,一直到西门烈走近了才看清他的相貌,说起来苏瑾年这小妞儿艳福真是不浅,到哪儿都能撞上一等一的帅哥,眼前这个男人跟安奚容那枚妖孽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的五官深刻而不羁,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轮廓硬朗而鲜明,带着一点点异国风情的帅气。 当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直视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畏惧的心理。 霸气!真心霸气! 唐嫣然砸了砸嘴,目光无意间掠过千重樱的脸,不无意外地发现这厮脸上惯有的那种如沐春风的温润笑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对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所流露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咳!敌意—— 哎,真是没办法,谁让她家瑾年这个可爱动人,受欢迎也是很正常的嘛! 唐嫣然一走,西门烈就大喇喇地在苏瑾年的边上坐下,然后苏瑾年很快地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家伙两手空空的来上课,什么都没带! 一边在心里暗暗诅咒唐嫣然那个花痴而没节操的混蛋竟然不顾她的死活弃她而去,一边忍不住忐忑不安犹豫着要不要把书本分给西门烈一半,苏瑾年万分纠结地盯着桌面发呆,脑海中一万头草泥马在最炫民族风的音乐里群魔乱舞……话说!这货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来上课学习的样子吧? 窗外吹进来一阵微风,轻轻吹起了苏瑾年披在肩头的长发。 西门烈深褐色的瞳孔随之一缩,忽然抬手捏起苏瑾年的下巴往左边微转,尔后伸手从她颈边的散发中夹出半片枯萎的黄叶随意丢到了一边。 看到苏瑾年的脸上露出略微惊异的神情,西门烈淡淡一笑,简单地跟她解释:“有枯叶。” 某人的表情还是呆呆的:“哦……” 眼前的小绵羊跟那天晚上张牙舞爪的狂妄女人简直天壤之别,西门烈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变化这么大,不由微微蹙起眉头:“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仿佛被刺到了什么要害,苏瑾年骤然拔高了声音摆明立场:“你想多了,我当然不怕你!” 然而话一出口,连苏瑾年自己都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好在西门烈没有继续深究,只淡淡应了一句:“那就好。” 说着,某大爷就自顾自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去了,徒留苏瑾年一人在风中凌乱…… 为毛啊这是为毛?! 在西门烈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止不住心脏狂跳,血液突突涌到了脸上,直到现在脸颊都还有些发烫!上上次因为光线太黑剧情太起伏跌宕,她一心都扑在如何把男人藏起来上面,上次艳照门事件如同当头棒喝,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这个男人,直至今天如此近距离地直视了他的脸庞和双眸,苏瑾年竟然忍不住心跳加速,咚咚咚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刚刚那人不羁桀骜的脸庞就近在眼前,连浓密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深褐色的双瞳更是紧紧锁着她,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就像是在耳朵边上生了根,一直荡来荡去,荡来荡去,不得清净。 说实话,苏瑾年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样……捂脸!真是丢人!这个样子放到别人身上她一定会不屑的吐出一句“发春!”但是现在她居然也露出了这幅蠢样?! 不行,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她要离他远一点! 苏瑾年暗暗捏紧拳头,努力集中注意力看向讲台,打算认真听课。 然而一节课下来,苏瑾年无法再自欺欺人,这个男人就这么在她边上坐着,她总会忍不住拿余光扫他,根本没有办法专心听讲。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声响起来,苏瑾年就立刻收拾东西站起来准备走人。 不等她转过身,一直在睡觉的西门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苏瑾年心头一跳,回过头去看他。 西门烈的视线却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反而侧过头看向了另一边。 苏瑾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叫席雪妍的女人款步走了过来,神色冰冷淡漠,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敌意,但她恨归恨,却是没有秦蓉蓉那么歇斯底里的疯狂,举手投足间严格恪守名门闺秀的礼节,淑雅大方,沉稳淡定。 走到苏瑾年面前,席雪妍开门见山:“苏小姐你好,我叫席雪妍,是席成钰的姐姐。” 46、我要和你决斗! 虽然明知道对方会对自己不利,但苏瑾年还是很欣赏这个女人的做事风格,至少她光明磊落,有什么事都摆在台面上,成则得偿所愿,败则愿赌服输,而不会像某些小人只会在背后捅刀子。(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对方直接找上门来,苏瑾年自然没有理由避开她,闻言淡淡点了点头,表示知情:“席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席雪妍目光一凛,说话掷地有声。 “我要和你决斗!” 刹那间,吵嚷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收拾书本正准备走出去的教授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她们。 看着对方决绝的神情,苏瑾年很清楚,就算她不答应这个女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她打开天窗说亮话,算是给自己一个面子,要是自己断然回绝了她,那么就不能保证下一次她还会不会采取像这样公正的手段了。 看在对方还算坦诚的份上,苏瑾年也希望这件事情能早点了解,眼下对方开出了条件,事情倒是好办了许多,毕竟,无论怎么说她都欠了席家一条人命。 “决斗什么?” “剑术。”席雪妍的嗓音很温软,可以听出来她平日里是个性子温和的女生,但因为是跟杀死弟弟的仇人讲话,所以刻意地冰冷了脸色,就连声音听着也显得有些怪异,“如果我输了,席家的财产随你处置,但如果你输了,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银耀学院的决斗习俗可以说是历来的传统,一旦签字画押就即刻具备法律效应,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就算是市长亲自出面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在银耀的决斗史上,以家族利益为赌注的不胜枚举,但牵涉到性命的就鲜而有之了。 所以,一听到席雪妍说出这样的条件,在场的众人都有种玩火的感觉,不能明白席雪妍对这个新来的苏家大小姐为什么有那么大的仇恨,居然要用整个席家的财产去交换她的命?! 这种做法,无疑是铁了心拼尽一切也要置苏瑾年于死地。 所有的目光全数落在了苏瑾年脸上,围观的看客甚至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在不算短暂的等待之中,有人甚至捂出了一头的冷汗,却是连抬手去擦的意思也没有,生怕一个分神错过了精彩环节。 在两人凝眸对峙的空当,千重樱率先上前一步开口阻止:“大小姐,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可以不必答应。” 女人真是捉摸不透的生物,看起来温柔软弱,心思却这样狠毒。当年的意外,苏瑾年最多算是自卫杀人,就算拿到法院上根据法律判决,也罪不至死,然而眼前这个女人一开口就是要苏瑾年的命。别的事情他或许无法插手,但涉及到大小姐的安危,千重樱就无法坐视不理了。 “走吧,干嘛要搭理这种疯子?!” 不屑地瞟了席雪妍一眼,西门烈站起来嗤了一声,上前再次握住苏瑾年的手腕,转身就要把她拉走。 苏瑾年却是站定了脚,抬起另一只手拿开了他的爪子,看着席雪妍微微勾起嘴角,一字一顿清晰可闻:“我接受你的挑战。” 比剑嘛,正合她意,就算对手是剑术一流的世界冠军,不敢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取胜,九成还是有的。 “那么,请苏小姐画押吧。” 席雪妍轻轻抬手,往后退了一步。 早有准备的本山藤田顺势端着一本类似于军令状的合约证书走上前来,另一手拿着红色的印泥递到到苏瑾年面前,言行举止跟千重樱一样规范标准,只是显得更为冷酷而不近人情:“苏小姐,请。” 苏瑾年低头看了一遍契约书上的文字,白纸黑字一目了然,并没有发现什么模棱两可或者表述不清的字句,契约书一式两份,也没有可供造假的机会,便就抬起手准备画押。 “喂!我说,”西门烈忽然跨前一步挡在苏瑾年和本山藤田中间,面对着苏瑾年,却是挑着眉梢瞥向边上的千重樱,狩猎般的视线赤一裸裸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扫荡,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你是不是太相信你的这个执事了?” 苏瑾年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哼,你果然不知道,看来你的好执事还不够坦白啊……”西门烈冷笑一声,“根据执事契约上的规定,但凡涉及到主人安危的任何决斗或者挑战,都必须由执事出面执行,除非主人主动解除契约,否则契约强制性自动解除。换个说法就是,要么你主动跟你的执事解除契约关系,要么就由他来参加这一次的决斗。” “呃……”这个苏瑾年还真不清楚,倒不是千重樱刻意隐瞒她,只是契约书上的条条杠杠那么多,她看一眼就眼花了,哪能逐字逐句地挨个看下来? 不过,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他也有执事? 像是看出了苏瑾年的疑惑,西门烈又是淡淡一哂,弹了弹千重樱肩头的金色勋章,口吻狂妄而不屑:“这玩意儿以前我也有一枚,只是后来玩腻了就随手给丢了。” 我靠! 他竟然也是sa顶级执事?要不要这么凑巧,这是在耍她呢?! 苏瑾年郁闷至极,真心觉得这个爷爷花了重金聘请来的“sa”级别的执事先生特么的是地摊货啊有木有!这种难以言表的憋屈感就好比你买了一件自以为独一无二的漂亮大衣,打算穿出来显摆显摆增加点优越感,结果一出门就看到满大街的人都跟你穿了同样的衣服,那种时候,你除了爆个粗口说“卧槽!”之外还能干什么?! 她的心都要滴血了…… 看到苏瑾年瞬间灰败下来的脸色,千重樱以为她在怀疑自己,不由得有些紧张,炯炯目光立刻如火焰般扑向苏瑾年:“大小姐,请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大小姐的事情。只要是为了大小姐,我可以作出任何牺牲。只要大小姐开口,我就绝对不会辜负大小姐对我的信任和期待!” 听着千重樱信誓旦旦的煽情承诺,苏瑾年不由狐疑地抬了抬眉梢,上上下下将他仔细打量一遍,继而又转向本山藤田,从头到脚瞅了对方两眼,最后摇摇头,拍了拍千重樱的肩膀不无惋惜:“啧……你,不行的!” 千重樱的脸色骤然一变,正要开口,却见苏瑾年回头对西门烈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你来当本小姐的执事挺不错。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吞下一个鸭蛋,一个个神情奇特而微妙,看向苏瑾年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敬佩,以及夹杂其间的,那种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的情愫—— 苏大小姐您真有魄力,连黑道太子爷……也敢调戏…… 苏瑾年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群众的压力,依旧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西门烈,满心期待:“怎么样怎么样?你尽管开个价,多少钱本小姐都出得起!” 这下,连席雪妍都忍不住为她的智商悲哀:这跟钱完全没有关系好不好!西门家掌管整个黑道势力,怎么可能会缺雇佣金这几个小钱?!阿钰竟然会死在这种人手里,真是太不值得了! ------题外话------ 推荐《军门女枭一一黑道之王》万水水。 简介—— 她,曾是名门之后,优秀无比,却成为家族的替罪羔羊,沦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禁闭监狱,几近万劫不复! 一场众叛亲离,换来她脱胎换骨! 为了生存;沉默的少女疯狂杀戮。为了复活;不甘的灵魂涉入黑道。为了荣耀;强悍的她为国而战。 死囚如何?我掌异能! 脱笼解困,女王崛起! 校园峥嵘初露,军界新贵崛起,黑道只手遮天,商界独占鳌头! 黑道征途,暴怒女王,这是一代女王的巅峰之旅——黑白两道,女王为天!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代女王如何在黑白两道之间统领巅峰征战世界的传奇! 且看她如何装逼,如何灭敌,如何混的风生水起!更有神秘的热带雨林,诡异的玉石和宝藏等等。 47、你非要惹火我吗? 在大家的屏息瞩目之中,在千重樱的极度嫉愤之中,在苏瑾年的恳切期待之中,集酷、拽、霸、狂、帅五大人格魅力于一身的天之骄子西门烈童鞋十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从浅薄刀刻般的唇瓣中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不行。” 呼……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场众人齐齐吐出一口气,心下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块石头,想着这又不是演偶像剧,哪来那么多奇迹?!这女人真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异想天开提出那种条件。 当众被人扫了面子,苏瑾年顿时就不乐意了,难得她主动勾搭别人,结果这家伙竟然完全不领情?!靠,那他之前主动示好又是什么意思?逗她玩儿吗?! “不行就不行!我还不稀罕呢……”翻了个白眼,苏瑾年忿忿转过身,伸手往印泥上沾了红印,转手就往契约书上重重按下了指印。 某人的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太快,以至于没人来得及阻止她,等唐嫣然回过神来已然为时已晚,悔恨交加之下,唐大小姐忍不住上前抓起苏瑾年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瑾年你是不是太冲动了?!这什么破契约啊,搞得跟生死状一样,你也敢就这么随随便便签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签了就不能反悔了!” 苏瑾年勾了勾嘴角:“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是祸躲不过,那件事总该有个了解,但是在那之前……”抬眸看向席雪妍,苏瑾年终于收起了漫不经意的表情,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我想在这份契约书上再加一个条件,不知道席小姐同不同意?” 席雪妍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她向苏瑾年发起挑战,本就没有十成的把握对方会接受,原以为那个杀了弟弟之后就立刻就逃窜国外的女人是个没有担当的孬种,但今天亲眼见到了真人,才发现对方跟自己所设想的很不一样。 就凭她肯承认当年的罪孽这一点,就已然令她刮目相看。 这么想着,席雪妍也换上了认真的表情:“什么条件,你说。” 转眼对上本山藤田野兽般的目光,苏瑾年微微眯起眸子:“我想再加一条,若是我的执事被打败了,我可以亲自上阵。毕竟,你付出的只是席家的财产,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而我赌上的却是自己的性命。把这么宝贵的生命交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 闻言,千重樱的眸子蓦地又暗了一层。 原来大小姐竟然这么不相信他…… 席雪妍垂眼考虑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又抬头看向苏瑾年,点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你。” 她之所以接受苏瑾年提出的条件,主要有两个层面的考量:第一,如果对方输了却反悔不肯认账,凭苏家的势力要把她藏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如果能在擂台上亲眼看到杀害弟弟的凶手被手刃,父亲大人心中的怨恨也能就此缓解不少;第二,根据她收集到的信息表明,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本山藤田的剑术更出色的人存在了,就凭本山那种吞狼噬虎的攻击力,别说是以一对二,就是以一对十的辉煌战绩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她才会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他并用高额的佣金从另一位主人手中将其聘用过来。 因为弟弟突然的死讯,母亲因为打击太大而悲伤过度,从此卧病不起,没过多久就跟着弟弟的魂魄一起长眠于世了。原本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就此支离破碎,父亲更是为此常年郁郁不乐,所以就算拼上所有,她也要向苏瑾年发起挑战,手刃仇人为枉死的弟弟报仇雪恨! 两人都画完押之后,席雪妍就带着本山藤田离开了教室。 一众看客随之作鸟兽散,暗自期待第二天的精彩决斗——豪门贵族不愧是豪门贵族,连决斗都比寻常人更加有魄力,真是光用想的都觉得惊心动魄激烈无比啊! “我们走。” 不再搭理西门烈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苏瑾年冷冷一哼,带着千重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西门烈微微蹙着眉头,没有再伸手拉她,一直等到苏瑾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才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沉郁的眸色浓得化不开,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的半分心思,一如他对待苏瑾年的那种捉摸不透的态度。 一大早就受到别人的挑战,还是赌上了性命的生死之战,唐嫣然为她担心个半死,苏瑾年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此毫不在意,安安心心地上完了早上的课程。 倒是千重樱的心情一直处于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状态。 满脑子来来回回就只有一个念头:大小姐不相信他,她宁愿自己涉身冒险,也不愿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对她的忠诚。 这对于执事而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致命的打击。 再也没有比不被自己侍奉的主人所看重来得更让人有挫败感的事情了,苏瑾年不会知道,她轻飘飘的一句“你不行的”,等于是全盘否定了他的努力和能力。 而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一个女人对他说“你不行”! 他怎么就不行了?试都没有试过,她怎么就知道他不行了?! 一行人还没走到食堂,苏瑾年远远就看见了那个香樟树下斜靠在树干上像是全身都会发光的男人。 确切的说,他不但会发光,还会放电。 眼波所及之处,四下的女性生物哪怕是某位大小姐抱在怀里玩耍的雌性贵宾犬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苏瑾年算是知道了贵大少的风流之名由何而来,这厮只要站在女人身边,就浑身散发出那种类似于“春天来了,动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的发情气息。 被某只狐狸的电光笔直劈中,苏瑾年自知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尴尬地抬手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不巧吧!”安奚容站直身体走了过来,目光灼灼,视线盯着苏瑾年的脸一直都没有移开过分毫,“要不是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咳,那个,今天天气真好……” 死丫,不是说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吗?在这种公众场合,一定不能表现得好像两个人很熟的样子,反正他们本来就不熟啊! “打你电话你直接就把手机摔了,发你邮件你看都不看一眼,短讯你你又找借口推脱……啧,”走到苏瑾年面前,安奚容忽然挑了挑眉梢,狭长的桃花眼勾魂摄魄,露出危险的目光,在苏瑾年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低头压上了她的唇瓣,“你非要惹火我吗?” ------题外话------ 咩,明天文文要正式入v咯,前面铺垫做了一大堆,精彩就在后头哦! 这个文文窝之所以把女主写得比较弱呢就是为了后面的崛起和雄起啦,酱紫文文才会越看越精彩嘛! 女王大人平时都有工作的,为了码字牺牲的都素休息时间和睡眠时间,很辛苦的撒,所以请大家一定要支持正版啊!人家卖身卖肉牺牲介么大,跪求别白吃人家的豆乳啦! 不然女王大人会很桑心很难过的说…… 最后,请亲爱的们要多多留言撒,观后感神马的偶最喜欢了! mua!来个超级无敌大么么! 48、决斗,王者之剑! 咔嚓、咔嚓、咔嚓—— 看到爱慕已久倾心不已的校长大人当众吻了那个女人,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一波接一波的心碎声,无数女生的玻璃少女心啊,就此碎了一地,再也无法还原如初…… 尽管校长大人花名在外,但无论是从花边新闻上还是自己请人偷偷尾随偷偷拍下里的照片里面都没有如此直接而火辣的场景,校长大人虽然看起来风流多情放荡不羁,但其实为人很不容易接近,在这之前,他跟其他女人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挽手拥抱亲吻脸颊而已! 但是现在,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中,在大庭广众之中,在朗朗乾坤之下,如此轻易地吻上了那个女人的双唇! 真的是太过分了啊…… 不等少女们的玻璃心碎得彻底,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她们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只见那个同样帅得人神共愤的执事大人大步上前,捏起拳头就对着校长大人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狠狠地揍了一拳,直接把校长大人打偏了头! 太尼玛凶残了……校园暴力啊这是!快来人啊,叫保安!叫警察! 苏瑾年也被千重樱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揍懵了,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小步跑上前扶起安奚容:“呃,你没事吧?” “第二次了……”安奚容憋得内伤,伸手搭在苏瑾年的肩头靠在她身上,口吻悲戚而苍凉,“因为你,我被揍第二次了……” 矮油,不要那么记仇嘛,又不是她揍的,再说了,明明就是你自己自讨苦吃,冒犯在先…… 当然,苏瑾年只能在心里腹诽,脸上是绝对不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的,为了安抚无端被虐的安三少,苏瑾年只得转头去教训手下:“千重,给安校长道歉!” “对不起,我做不到。” 看着那两人相拥在一起,千重樱的脸色瞬间就暗到了谷底,英俊的面容此刻冷如冰霜,就连视线都锋利地几乎可以杀人。 大小姐真是傻,竟然会为了那种人开脱,难道她忘记了那家伙先前是怎么对她的吗?人家明摆着设了套子让她钻,她还真的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还是说,大小姐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一想到这个,千重樱的眼色更冷了,刺刀般的目光扎在安奚容的俊脸上,似乎要在上面戳几个窟窿才肯罢休。 感受到千重樱十分敌视的目光,安奚容没来由觉得有些熟悉,刚才这个男人揍他的架势似乎在不久前上演过一次,只不过那次是苏司晟那个深藏不露的温润君子……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相似啊!难道被揍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吗?! 听到千重樱这样回答,苏瑾年脸色一僵。 被西门烈那个混蛋拒绝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被自己的“属下”忤逆?某女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你要是坚持不肯道歉,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本小姐雇你来不是为了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闻言,千重樱却是扬眉浅浅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反而透露着浓浓,类似于绝望的,深得无法化开的……悲伤。 一阵清风拂过,抖落香樟树枯黄的落叶,炙热的阳光拷打下,绿得发亮的树叶散发出浓郁的植物香气。 飘零的黄叶下,千重樱款款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走远。 苏瑾年瞬间无言了…… 啊喂!这是什么情况?!丫个死小孩居然比她还傲娇?!竟然生气了?生气了! 说都不让说一句啊!好脆弱有木有? 执事大人您的职业操守何在……她这个主人当得是有多憋屈啊! 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安奚容眯着眼睛看着千重樱走远的背影,心头不由自主浮现了一个有些荒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念头—— 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这个男人的执念不免也太深了一些。 到校长办公室帮安奚容的伤口简单地消毒包扎了一下,苏瑾年才得空去弄些吃的,剩下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的唐欣然童鞋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只破相狐狸发花痴。 “喂……?”受不了某人痴迷的目光,安奚容忍不住伸手在唐嫣然面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啊?” “校长,你是不是整过容啊,一个人天生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完美……” “整过,”安奚容摸了摸嘴角的伤口,“喏,如你所见,今天刚刚被人整过。” 唐嫣然丝毫不为所动,花痴依旧:“真是的……连受了伤都还这么帅,好像更有男人味了!” 安奚容吐槽无能:“可我是被打的那个……” 唐嫣然一度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像你长得这么帅,又有钱又有权的男人,不应该有很多人追吗?只要你勾勾手指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对瑾年这么上心呢……是因为她拒绝了你,所以你才觉得不甘心同时又很新奇?” “唔,好像是这样的……”安奚容眯着狐狸眼,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 “哼!”唐嫣然倏地站了起来,端起茶杯甩手就泼了安奚容一脸,“就知道你们这些贱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家瑾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家瑾年虽然……咳,大智若愚,但是情商真的——不忍直视! “咳咳……咳咳咳……” 安奚容表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在没有遇见苏瑾年之前,他以为女人都是很温柔很软很萌很好捏的东西,后来他的这个认知被苏瑾年采取的暴力手段给打破了,眼下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显然要比苏瑾年更为凶悍! “话说……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嗯哼?”唐嫣然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还想说什么?” “你猜得不错,一开始我是觉得不甘心,后来跟她接触多了慢慢又觉得十分有趣,好像有点上了瘾。你知道那种上瘾的感觉吗?不是你戒不掉,而是根本就不想去戒掉……”安奚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对,瑾年她难搞得很,我哪里欺负得了她?” 唐嫣然切了一声,用一种判官的眼神审视他:“还说没欺负?没欺负你还把她拐到床上去?!” “咳……她连这个都跟你说?” “她不说我就不能套?别以为瑾年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又有些不拘小节,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吃她豆腐占她便宜,如果你是真心的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但你要是敢玩弄她的感情呢,老娘迟早叫你身败名裂!” 不拘小节? 听到唐嫣然对苏瑾年用这种形容词,安奚容哭笑不得,那姑娘何止不拘小节,她简直“不拘大节”。 不过,只要对他“不拘大节”就够了。 “吱呀——” 听到开门声,唐嫣然立刻抓起一团纸巾扑到安奚容身上:“哎呀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帮你擦擦……” 苏瑾年一进门就看见唐色女扑在安狐狸身上上下其手,趁机吃着各种豆腐,那模样要多花痴有多花痴,要多荡漾有多荡漾,搞得苏瑾年有些风中凌乱,森森地觉得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 那啥,唐大小姐您的节操呢节操?! 于是,下一秒她就默默地退开两步把门重新关了上去。 虽然有点小小的闹心……但君子有成人之美,要是嫣然真的喜欢安奚容,她一定不会再跟那个男人沾染半分! “瑾年!” 见势不妙,安奚容腾的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作势要去追苏瑾年。 唐嫣然充分地发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精神,一把扯住了他:“你现在追出去,只会越来越拎不清。” 安奚容不无怨念地瞪了她一眼:“这次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呵呵,你真的有这么紧张她?” “我想,我应该不需要跟你证明。”一把甩开唐嫣然抓在手腕上的手,安奚容转身就走,似乎……有点厌恶女人的碰触。 唐嫣然柳眉轻挑,对着他的背部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我答应帮你呢?” 安奚容连停都没有停一下,淡淡地甩出三个字:“不需要。” 唐嫣然摇摇头,啧啧叹了两下,又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考验考验他,看他是不是真心对瑾年的。艾玛,真是做娘的都没她这么操心! 回到家里,苏瑾年以为千重樱不会再搭理自己了,没想到一走到阳台就看见他在花园里—— 咳,练剑。 看样子,对于明天的那场决斗,他比自己要紧张多了。 记得小时候,阿晟也经常这样在花园里练剑。阿晟是属于那种做任何事都非常专心并且刻苦的人,因而只要是曾经涉及的领域,都能取得十分优异的成绩,不管是练剑也好,跆拳道也好,还是学医,甚至是经商,只要他投入精力,必然能做得十全十美。 外人只看到他头顶上带着的种种光环,只知道他含着金钥匙出生名门世家,却不知道在背后他所付出的比别人多出千百倍的辛苦。 她欣赏阿晟的努力,认可他的辛苦,但爷爷却对此视若无睹。苏瑾年知道爷爷对自己是偏宠的,所以不能埋怨爷爷为何不公平地对待三个孩子,反而要让阿晟的才华被埋没,她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阿晟争取到最多的利益。 看到苏瑾年款步走了过来,千重樱收起长剑停了下来。 “大小姐。” 冷峻的脸色面无表情,就连声音也是不温不火的。 苏瑾年勾起眉梢:“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千重樱垂眸:“大小姐没有错,是我太冲动了。” “你是太冲动了。”苏瑾年毫不客气,“不管怎么说,安奚容也是银耀学院的校长,你在学校里公然打人,如果他一定要追究的话,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踏进银耀半步。” “大小姐教训得是,我明天就去校长办公室向安校长道歉。” “道歉?”苏瑾年嗤了一声,笑道,“道歉就不用了,他确实该打。不过,既然你都已经想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还要摆出这幅死鱼脸给本小姐看?除了那件事,本小姐想不到还得罪了你什么?” 千重樱握紧剑柄,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苏瑾年清澈的双眸,她的眼睛那样清透纯澈,似乎完全看不懂他的情绪与悲戚,这种感觉让人很难承受,仿佛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想知道,为什么大小姐不肯相信我?只要大小姐能信任我,明天的决斗我一定可以取胜。难道大小姐不知道吗,得不到认可的执事,是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水平的。” “原来你是在纠结这个。”苏瑾年莞尔一笑,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对他耿耿于怀的事情不以为然,并不认同,“其实我很想信任你,但是你也要有让我信任的资本。” 说着,苏瑾年走到木架边抽出一把长剑,回头走到千重樱跟前摆好架势。 “现在,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不相信你。” 见状,千重樱微微有些犹豫,然而看到苏瑾年脸上的坚决,便也收敛的情绪,握紧长剑对上苏瑾年手里的冷兵器。 “三、二、一!看剑。” 随着兵刃相接的叮叮声,两束银色的剑光在半空中飞舞四溅,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出手皆是极快,电闪雷鸣之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叫人措手不及。 “中!” 突然间,苏瑾年一声轻喝,随即收起长剑往后退开两步。 千重樱面色一变,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竟然……输了。 随手把长剑插回剑鞘,苏瑾年走到一边坐下,拍了拍石桌示意千重樱过去。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不是因为剑术水平的高低,也不是什么技巧的问题,”抬手往千重樱的胸口轻轻一点,苏瑾年挑眉,“而是因为你这里面没有杀气。” 千重樱目光微动,听苏瑾年继续说。 “试想一下,如果一只饿极了的野兽扑到你身上想要咬断你喉咙,而你却想着如何放它一马,那么,就算你手里拿着猎枪也照样会没命。真正决斗的时候,不容许有一点点的犹豫和心软。你或许是个好人,但却不是一个可以战胜一切的王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良久,千重樱颔首承认,他不可能对苏瑾年下杀手。 而且正如苏瑾年所说,他的双手从来没有沾过血,也没有本山藤田那种野兽般的攻击力与爆发力。 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认知,就算她杀过人,那也是无意中失手错杀的…… 像是看出了千重樱心中所想,苏瑾年淡淡一笑:“不错,我杀过人,不是过失杀人,而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千重樱猛然抬眸看向她,他忽然发觉,自己根本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女人。 “若是别人我不会说,但既然是你的话,说了也无妨,毕竟你迟早都会知道的。出国那三年,说是在英国留学,其实不然……那段时间真的很黑暗,我不清楚你能不能想象,我知道你们执事都受到过十分严格的训练,但是我的训练量,大概是你们的十倍,甚至是二十倍,三十倍。” 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冷冷清清的站着一个女人,掩藏在花繁枝茂的盆栽中很难叫人发觉。女人清丽的面容上那双秀气的眼睛像猫一样诡暗,目光穿过疏疏落落的枝叶,落在花园里聊天的两人身上。 距离隔得有些远,苏青荇听不清楚那两人谈话的内容,然而他们刚刚的精彩决斗却是尽数落在了她的眼底。 尤其是苏槿年刚才那种娴熟而高妙的剑术,实在不能不叫她忌惮,平白生出几分顾虑来。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她已经退无可退,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闭上眼睛跳下去,至少那样的话,或许还能抓住一线生机。否则,就凭苏槿年追根究底的个性,一旦下决心调查,牵扯出当年的事情,那么她在这个家中真的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姐姐,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瞟了眼花园中仍在闲聊的男女,苏青荇沉下眸子,回身的刹那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义无反顾的疯狂笑意,下定了决心孤注一掷。 花园的石桌边,苏槿年一手转着茶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那几年在基地的训练。她说得很轻松,眼角含笑,一派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但千重樱很清楚,那种超越了人体极限的非人的训练究竟有多么的残酷。他不知道苏槿年为什么会落到那样的圈子里面,只单单想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孤身一人陷入到那种炼狱般的境地,从此孤立无援四面楚歌,就觉得非常的……辛酸。 “爷爷说我从小就不会哭,好像天生没有泪腺似的,但是那段时间我哭了不止一次,但是哭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流着眼泪也还是要咬着牙齿训练,所以后来我干脆就不哭了。每天累得仿佛要死过去一样,可第二天睁开眼睛看到阳光,就会觉得无比的……嗯,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就是很侥幸,然后同时又很佩服自己——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居然没有死掉?!哈哈,其实有时候差点就放弃了,但总觉得不甘心,所幸后来坚持了下来……”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被厄运活生生鞭挞的煎熬,但同时也会觉得那是值得付出的辛苦,大概……人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吧。 “你不知道我以前的脾气有多坏,谁要惹到我,我非一刀一刀地把他砍成鱼段子不可,但现在我就不会那么冲动了,我大概会直接——嗯,弄~死~他~” 千重樱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不由莞尔,偶尔动了动嘴唇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而更多的是,他很明白,大小姐现在说的这些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他已经错过了那个在黑暗之中慌乱无措,会哭会笑,会痛会累,会在无法承受的时候渴望别人能拉自己一把的女孩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内心强大,爱憎分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打击到她。 “好了,天快黑了,我们进去吧。” 苏槿年耸耸肩膀站起来,抬眸看了眼水池中成片成片的碧色荷叶。她不后悔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苦楚,只是希望在以后道路上,永远也不要再用那么残酷的方式成长。 “那……”千重樱有些犹豫,薄唇微张,却是开不了口。 苏槿年轻抬眉梢,回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千重樱微蹙眉头,显得有些为难:“如果查出来那些事都跟三小姐有关的话,大小姐决定怎么做?” 苏瑾年有些讶异:“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修长而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叫人看不清那褐色眼眸中的情绪,千重樱口吻平淡,倒也不见有任何异样:“因为三小姐对于大小姐而言,似乎是比较重要的人。” “那是以前。”苏槿年眸色微暗,断然开口,“合则来,不合则散。看在她以前救过我的份上,我会留她一条命,至于对她的惩罚,就看她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了,我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毕竟姐妹一场,该秉公处理我自然公事公办。” 这已经是她对别人最大的宽恕了—— 看在……父亲和阿晟的情份上。 灯火通明的市区中心,四通八达横贯东西南北的马路上车水马龙,绚烂夺目的霓虹灯,变幻无穷的音乐喷泉,人来人往的精装门店……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城市人声鼎沸的热闹与浮华。 在街角的一家老字号餐厅门口,缓缓驶近一辆炫酷拉风的高端跑车,门店侍者快步上前打开车门,随即从车上跨下一个身材魁梧的英俊男人,以及一个在晚上也不忘戴着墨镜的娇小女人。 看到苏青荇如此小心翼翼,陆尚川颇有些不屑:“你现在这幅妖媚的模样跟平时的清纯简直天差地别,就算你爸从你面前走过,也未必能认得出你来。我看你是谨慎过头了,把墨镜摘下来吧。” “哼,”苏青荇轻哼一生,甩了甩头发,“不用你管。” “呵……”陆尚川随意一笑,不再管她。 看到陆尚川对自己抬了抬手臂,苏青荇不由蹙起眉头,看向他的目光中不无畏惧与嫌恶:“干什么?” 对这个男人,她一直杯弓蛇影。 陆尚川抬起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臂示意:“你不是我的女人吗?” 苏青荇这才不清不愿地挪到他身边,抬手挽住他的手臂。 “呵呵,”陆尚川满意一笑,伸手越过她的背部在她丰腴鲜嫩的翘一臀上狠狠掐了一把,听到她深吸了一口冷气顿觉宽慰无比,“这样子才乖嘛,我的小妖精~” 说着,也不顾苏青荇是不是已经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都问候了百十千遍,迈开步子便就志得意满地昂着下巴朝餐厅包间走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妖精为什么突然间死皮赖脸地求他把席雪妍约出来吃饭,还一定要让自己带上她,不过对于这种免费吃豆腐占便宜的好差事,自然是有多少来多少,他陆少爷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点好菜后等了十多分钟,席雪妍便就带着她重金聘用的sa顶级执事推门进了包间。 “妍姐,你可算来了,我可是等你了大半个小时了!” 陆尚川一手揉着苏青荇的胸前的柔软,一边扬手对席雪妍打了个招呼,苏青荇被他这种大胆的举动吓得心有戚戚,然而一时又挣扎不开,整张脸顿时就红了一片,索性她今天穿的衣服带了件小外套,不然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席雪妍深知陆尚川的风流本性,对他身边走马观灯似的一**换着的女人司空见惯,就也没有太过在意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要不是阿钰以前跟他来往密切,她在私底下还是非常不待见这个男人的。 这次也是因为陆尚川提到了决斗的事情,她才会前来赴约,毕竟向苏瑾年发出挑战的这个报仇方式,就是他之前的提议。 而她,碍于苏瑾年背后强大的势力,也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陆尚川倒是很享受这种刺激的游戏,一边笑着跟席雪妍闲聊,一边变本加厉地蹂躏苏青荇,好几次逼得苏青荇险些叫出声来。 苏青荇终于忍无可忍,故意打翻酒杯洒在了衣服上,随着哐当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交谈中的两人终于回过头来看向她,陆尚川的兽爪也随之安分了许多。 “啊……真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歉意地对席雪妍笑了笑,苏青荇站起身来,拿着手提包转身往包间的内置洗手间匆匆走去。 席雪妍见她的胸口一大片都被酒水浸了个透湿,一对丰满的娇胸紧紧贴着薄而微透的纱质隐约可见,神色间满是狼狈,不免心生怜悯,解下了自己的披肩交给本山藤田:“把这个给那位小姐送去吧。” “是。”本山藤田接过披肩,跟着走到洗手间外轻轻敲了敲门,言行举止却是十分之绅士,不像他表出来的那么煞气凌人,“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嗯,等一下……”听到本山藤田的声音,苏青荇立刻走过来把门打了开。 一抬眸就看到苏青荇胸前袒露的大片雪白肌肤,本山藤田立刻撇开了视线,伸手把席雪妍的披肩递到她面前:“这个是我们小姐让我拿来给你,不介意的话你就戴上吧。” “啊,那真是太谢谢席小姐了!”苏青荇感激地点了点头,又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那个……你能进来帮我系一下吗?衣服都湿了,有点冷,我想把披肩反过来带,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在背后打个结?” “这……”本山藤田有些为难,回头看向席雪妍请示,见席雪妍点头答应之后才礼节性地笑了笑,“那好吧。” 一进门,本山藤田就被苏青荇拉到了一边,正有些错愕,却见苏青荇从小包里掏出一小瓶药水递到他面前。 苏青荇时间不多,所以语速有些快,压着声腔凑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服他:“我知道你明天要参加决斗,对手是苏家大小姐苏瑾年的执事,也有可能是她本人,你把这个涂到决斗用的剑刃上,我保证你在明天的决斗中无往而不利。” 本山藤田皱了皱眉头,露出狐疑的神色,先是看了一眼药水,继而抬眸打量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只见那张浓妆艳抹的俏脸上是一派冰冷阴沉的神情,暗含着某张显而易见的恨意。 “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慢性毒药,只要融进血液就会致人中毒,毒性很强,但是当场不会发作,二十四小时候后才会致命,因为毒药在渗入人体血液后会发生生化反应,所以在人死亡之后很难被化验出来。如果你想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取胜,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能从千万名执事候选人当中选拔出来,并且一步步走到sa顶级执事的位置上的男人无疑是十分优秀的,而一个优秀的人往往都有极为强烈的自尊心与自信心,本山藤田对自己的能力尤其自负,他本能地希望用自己的才华打败对手。 因而,听到苏青荇的这个提议,他下意识就十分抗拒,不由微微沉下脸色,开口拒绝她:“决斗是一项非常公正并且庄重的仪式,我代表我们家的小姐参加决斗,又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大小姐于不义?对不起,我不能认同和接受你的提议。” 把话说完,本山藤田转身就要走。 “哼,你这样……根本就不算一个合格的执事吧?!”苏青荇在身后冷冷嗤了一声,口吻中透着无遮无拦的鄙夷。 本山藤田回过头,面色有些不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青荇抬头看着她,勾起嘴角笑得冷佞:“苏瑾年是杀死席成钰的杀人凶手,这段时间你一直陪在席小姐身边,难道看不出来她对弟弟的枉死有多介怀?这次她宁愿倾家荡产也要杀了苏瑾年给弟弟报仇,这份决心……难道你没有体会到吗?呵,还扯什么公平正义的鬼话,你明明就知道,席小姐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送苏瑾年下地狱!” 听到苏青荇这么说,本山藤田目光微微一动,不由得有些犹豫。 这个女人说的不全然都对,但是有一点没有说错,自从席成钰少爷去世后,席家就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拨不开的阴影,这三年来,席家的每一个人都过得很痛苦,作为席家的长女,大小姐更是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明天的决斗是大小姐倾尽所有孤注一掷的赌局,他或许真的不该那么的自私和任性…… 审视般的目光直直打在苏青荇的脸上,本山藤田在刹那间忽然变得有些凶狠骇人,连声音都透露出了浓浓的煞气:“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无法对抗本山藤田猛兽般的视线,苏青荇缓缓垂下眸子:“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苏瑾年欺人太甚,害得我家破人亡,无论如何我都要她血债血偿,只可恨我不能亲手杀了她!” 苏青荇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本山藤田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恨意却是做不了假,只要她不是针对大小姐,他倒是可以考虑她的建议。 “藤田,你们好了吗?” 见两人在洗手间呆了良久还没出来,席雪妍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听到席雪妍的叫唤,苏青荇倏地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本山藤田,迫切的目光中盛满了渴求,捏着小瓶子伸到他面前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仿佛濒临绝境的动物。 “嗯,弄好了。” 本山藤田回应了一声,说着便推门走了出去,转身的刹那抬手抓过那个小瓶子放入了上衣的口袋中。 收回手,苏青荇缓缓吐出一口气,晦暗的眼眸中聚起越来越浓的笑意,怨恨,以及……得意。 苏瑾年,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不要再来打扰她的人生了!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并没有衣冠不整面红耳赤之类的可疑迹象,席雪妍便也没再多问,倒是陆尚川看着苏青荇的目光愈发的淫邪不善起来。 等到本山藤田回到身边,席雪妍就起身准备离开:“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家了。” “虽然明天的决斗至关重要,胜败在此一举,但席小姐也不必为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陆尚川的脸上是一贯玩世不恭的暧昧笑意,“女人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为好,不然容易老得快……” “这个我自有分寸,就不劳陆少爷挂念了。”席雪妍的脸色微微一暗,对陆尚川游戏般的态度不甚反感,转过身带上本山藤田就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一走,包间里就只剩下了陆尚川和苏青荇。 苏青荇达到了目的,自然不打算继续留下来伺候边上这只衣冠禽兽,抓起小包站起来也准备走人。 然而陆尚川又岂会轻易放过这块到手的肥肉? 不等苏青荇站稳身子,手腕猛地被陆尚川一把抓住,连拉带拽的扯进他的怀里,一转头,扑面而来就是某人夹杂着酒精味的湿热气息:“怎么,你以为利用完本大爷之后还能那么容易就走掉吗?” 苏青荇心头一震,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瞳孔一阵放大:“陆尚川你疯了!这里是饭店!” “饭店又怎么样?”搂着苏青荇的小蛮腰转了个身,陆尚川一把掀起桌布把桌面上的酒水菜盘扫了个干净,继而托起苏青荇扔到了桌子上,饿狼似的压了上去,“小贱人,刚才你在洗手间里对那个日本人干了什么?” 苏青荇撇来脸,厌烦不已:“我干什么用不着跟你交代!” “呵呵……”陆尚川冷笑一笑,一抬手就扒掉了苏青荇的上衣,惹得苏青荇直抽一口冷气,想推开他却又不敢反抗,“你倒是有本事,拿这对早就被本大爷玩烂了的酥胸去勾引别的男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干死在餐桌上?!” 说着,也不给苏青荇喘气的机会,陆尚川眼神一狠,在没有任何预兆下直接贯穿了苏青荇的身体,那种撕裂般的痛楚险些让苏青荇痛得昏死过去。 那一刻,苏青荇的意识不禁有些恍惚,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的狼狈不堪…… 决斗的事情一经传出,就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苏老爷子耳听八方自然不会不知道,故而一大早就吧苏瑾年叫到了书房。 一觉睡到自然醒,苏瑾年神采奕奕:“爷爷,找我来有什么事?” 关于昨天席雪妍的挑战,旁人只知道席小姐给她下了套子,却不知道她以守为攻在后面加的那个条件,才是真正的陷阱。 本山藤田的剑术再厉害又怎么样?他再有攻击力又怎么样?就算他杀了人又如何? 他有过为了一线生机而发了疯似的跟人拼死厮杀的经历吗?他有过在三十个人里面杀到昏天暗直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经历吗?他有过那么惨烈的身经百战的经历吗? 也许在寻常人面前,他是无敌的,但是在她苏瑾年面前,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见到苏瑾年胜券在握的样子,老爷子弯起眉眼笑了笑:“对于今天的决斗,你有几分胜算?” “那还用说,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敢答应么?拿什么开玩笑也不能拿小命开玩笑啊!” 对于苏瑾年的回答,老爷子表示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以示赞许,转而起身从背后的墙壁上取下挂在上面当摆设的一柄长剑,走到苏瑾年面前把长剑交到了她的手里:“这把剑我以前用过,还没有过任何的败绩,明天你拿去用吧。” 接过剑的一刹那,苏瑾年只觉得手心一重,这柄剑沉得很,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得多,显然是把真材实料开过锋的利刃。 虽然这把剑一直挂在墙壁上当做装饰,但实际上长得并没有特别的华丽,除了剑柄处镶嵌的一颗绯色宝石就没了别的饰物,剑鞘的花纹繁复细致,但并不显得花哨,暗黑的颜色看起来十分的朴素。 缓缓从剑鞘中抽出长剑,那种森冷酷寒的光泽直逼人心,让人没来由生出一种畏惧来。 苏瑾年眼前大亮:“真是好剑!” 不过,这是杀人的剑,拿到决斗场上似乎……不太合适吧? 这么想着,老爷子慈祥而淡漠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拿这把剑去决斗吗?” 苏瑾年坦白地摇了摇头。 看到苏瑾年这么单纯,苏老爷子顿时有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淡淡忧桑,这个孩子还是太嫩了啊,不够火候,看来他还要慢慢调教才行。 收敛神情,苏老爷子面色一正,沉下了口吻。 “苏苏,你要记住一件事,在a市,甚至是在整个东南境,没有人——可以挑衅苏家。” 看到老人脸上那种商人所独有的霸道气魄与老谋深算,苏瑾年对老爷子的教诲表示深以为然,姜还是老的辣,爷爷的金言玉律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回头她要找个本子赶紧记下来才行——以后行走江湖,就靠这个了! 但是,别人硬要挑衅怎么办? 要是遇到了像席雪妍那种不顾一切来势汹汹的人,她总不能当缩头乌龟拒不应战吧? 那也太没面子了。 “任何挑衅苏家的人,都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有些事情苏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人却不能纵容。”苏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拍了拍苏瑾年的肩膀,“苏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呃……”苏瑾年微微缩了缩肩膀,抬手往脖子上轻轻一抹,小声地问道,“不会是要我……杀了他吧?” “死丫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老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深刻地意识到要把苏瑾年培养成一个独当一面的商界掌门人是一件多么“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艰巨任务,“爷爷的意思,是让你趁此机会好好给对方一个教训,不能让别人觉得苏家是容易欺负的,不然,到时候谁都跑到家门前来撒野怎么成?你让千重下手不要太重了,弄个残废就差不多了……” 弄个残废—— 爷爷你怎么能用这么随意的口吻说出来呢?! 都残废了还叫下手不重?!那什么才是下手“太重”?! 次奥,老人家的思维果然不是平常人可以的理解的,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他们爷孙差了三辈,那代沟就不叫代沟了,简直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啊! 拎着沉甸甸的长剑出了门,苏瑾年的心情突然就沉重了起来,老爷子的要求太难满足了,又不能下手太轻,又不能下手太重,决斗的时候刀剑无眼谁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规定,好像决斗的时候是不能用真刀真枪的吧?! 猛然间想到这一点,苏瑾年立刻转头朝“百科全书”执事大人求证,千重樱童鞋果然见多识广学识渊博:“银耀学院的校规上并没有明确规定不准使用具有杀伤性的器械,只不过大多数的决斗,为了保障决斗双方各自的人身安全,所使用的都是道具器械,校规上面只明确提出一点,就是不能闹出人命给学校引来官司。” “这么说,就算打个半死只有还有一口气在,也是可以的了?”啧啧,这学校还真是奔放啊! “虽然之前没有这样的事件发生,但原则上来讲,只要决斗双方不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校方便就不予干涉。” 上车前,苏瑾年忍不住拉了一把千重樱,柳眉微微蹙起,终于意识到了这场决斗的冒险性—— 小千重细皮嫩肉的,要是被划伤了那得多可惜啊。 感觉的苏瑾年掌心传来的热度,千重樱不由回头去看她:“怎么了?” “我很担心你的安危啊……”苏瑾年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千重樱微微一笑:“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要让那个什么本山藤田的弄伤你的脸啊!我最讨厌别人顶着一脸刀疤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好难看的……”(vampire:啊,膝盖中了一箭……主人你这是在说我吗?人家的玻璃心都要碎了。) 完美无缺的微笑僵硬在了某人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小小的失望与尴尬。 “让大小姐讨厌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鉴于决斗是银耀学院内部的私事,因而就算门口的记者和赶过来翘首以盼看热闹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敬岗敬业的保安大叔还是十分不近人情的将他们拦在了门外,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进去! 但就算这样,学校里面围观的人群还是很可观的,安奚容身负校长重责自然不能缺席,席家父女也一早到了现场供人观摩,老爷子为了给苏瑾年压阵,竟然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比她还早到了一步,跟着是唐嫣然带来的一打后援团说是要帮苏瑾年打气助威。 苏青荇坐在陆宗睿身边,时不时找话题跟他聊天,对方却只是偶尔回应了一两句,看到苏瑾年来了之后,更是全部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开过。 西门烈是最后到的,他没有坐到观礼台上,只独自一人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拿着手巾轻轻拭擦着一把小巧光亮的手枪,鹰隼般的目光掠过苏瑾年瞟到了苏老爷子身上,停顿了大约三秒,才又挪开转到站在席雪妍身后的本山藤田身上。 “太阳这么大,纪小姐穿这么多衣服不热吗?” 听到陆尚川的声音,苏青荇脊背一凉,捏了捏拳头忍住不去看他,他来凑什么热闹? “我热不热关你屁事!让开,本小姐今天没空陪你玩!” “哈,什么事情让纪小姐这么紧张?我印象中好像不记得纪小姐会对什么决斗之类的感兴趣?” “你烦不烦啊!没看出来我很恶心你吗?一定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才痛快是吧?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啊?哼,本小姐现在就坦白告诉你,就算你身上喷了很浓的香水,也掩盖不了那股子的人渣味!” 苏瑾年走在路上,原本无意搭理路人的争吵,听到人家骂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过头去看争吵中的两人。 那个大大咧咧骂人的女生正巧也转过头来看她,见到自己之后脸上忽而一喜,径自甩了边上那个男人匆匆朝她跑了过来。 苏瑾年看着他们两个觉得有些眼熟,无奈她有点脸盲,记人不是很厉害,一直等到女孩子跑近了,才对着她一天亮晃晃的紫色长发恍然大悟:“啊,你是那天拍卖会上的那个女生……?” “苏姐姐,上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介绍,我叫纪涵希,是阿晟以前的同学!” 苏瑾年微微一笑:“原来是阿晟的朋友。”说着又抬眼去看刚才跟她吵架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不是也在上次的拍卖会上见到过?” “他啊?”不屑地瞥了陆尚川一眼,纪涵希一脸鄙弃,“他叫陆尚川,人渣一枚,花心得要死,姐姐可以不用理他!对了,他跟那个什么席家的好像交情不浅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最好小心一点。” 正说着,陆尚川跟着也走了过来,见他走近,纪涵希也不避讳,照说不误。 陆尚川像是十分了解她的个性,倒也不计较,走到苏瑾年面前笑着打招呼:“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苏小姐还不是这个装束,原本以为苏家的美女就只有三小姐一个,没想到大小姐打扮起来,也是一枚水灵灵的大美人呢……” 听着他话里有话的奉承,被那种赤果果的眼光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扫视,苏瑾年深刻地体会到了纪涵希那句“就算你身上喷了很浓的香水,也掩盖不了那股子的人渣味”的真谛。 那一瞬,她也很想回他一句“老娘打扮不打扮关你屁事!” 不过,真的跟这种男人计较就太无聊了,苏瑾年淡淡一哂:“但凡跟席家沾边的人我都不待见,这位先生您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看到苏瑾年甩头就走,陆尚川也不觉得没面子,站在原地一手摸着鼻子,一边欣赏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今天她穿了比较适合运动的紧身服装,恰好将她完美的曲线展露无疑,联想起前些日子发布在网站的那些艳照—— 比起眼前的这个女人来,以前他玩过的那些庸脂俗粉简直乏味至极。 要是能跟这种尤物上床,他一定会……很温柔的。 远远看到苏瑾年走过来,安奚容抬手看了看时间,心下不由腹诽了一句,她倒是不紧不慢来得不早不晚,都不知道他快担心死了。如果那个时候他在场,绝对不会让苏瑾年答应这种无聊的决斗,只是现在木已成舟,他这个做校长的也没办法更改局势。 “既然现在双方都到场了,那么决斗现在正式开始,有请两位小姐的执事上台。” 根据执事规章,在决斗这种正式的场合,要由侍奉的主人亲自把武器授予给执事,并给予相应的要求与鼓励。 本山藤田走到席雪妍面前单膝下跪,伸出双手接过对方递给他的长剑。 席雪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满含期许:“无论如何,都要赢。” 另一边,苏瑾年一把拽起爷爷交给她的古剑,重重地塞到千重樱手里,神情恳切,再三叮嘱:“别忘了我说的话,千万千万别伤到脸啊!” 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地上了擂台,走到中间齐齐拔出长剑,看台四周顿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安静的看场随之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天呐!他们用的是真剑!而且还不穿防护服!” “那两把剑看起来都好锋利啊!” “用真剑的话,一不小心就容易受伤的吧……” “啊……真是太残忍了!千重大人一定要赢啊,千万千万别受伤了……” 自两个人上台之后,全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空气中满满都是剑拔弩张的气息,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观众的窃窃私语随着两人迈开的步子倏然消失,喧哗过后是更为压抑的沉寂,像是在深渊之底,又像是在雪山之巅。 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兴致,突然在广场上放起了音乐,调子听起来像是那种古筝弹拨的琴音,从校园各个角落的小广播里传了出来,前奏舒缓悠长,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夏秋之交的气候依旧炎热,就是上午也透着一股避免而来的暑气,所幸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消除了那种连日曝晒的闷热,一阵微风拂过的时候,还能带来丝丝凉意。碧空万里无云,偶尔掠过一两只鸟雀,苍穹之下是簌簌抖动的枝叶,茂密浓碧的叶子下才是里里外外包裹了三层的擂台。 随着裁判一声直上九霄的哨声,决斗正式拉开了序幕! 像是为了烘托出场上的气氛,古筝琴音铮铮暴响了两下,音乐由耳入心击打在观众的心头,一下子将他们的神经紧紧揪了起来。 与此同时,决斗的擂台上发出“叮”的一声锐响,两把长剑首次交锋! 场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落下飘零的黄叶。 第一片枯叶落在了本山藤田魁梧有力的臂膀上,因为握剑而微微暴起的肌肉将白色的衬衫撑得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袖子下的肌肉有着多么强大骇人的力量,他的个子比千重樱要高出一截,整个人自上而下几乎要能把对手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一开场,本山藤田那张酷厉的面容上就已显露出嗜血的杀机,恶狼般的眼神似乎要扑上去把对手撕成碎片! 第二片枯叶飘摇着落在了千重樱反射了太阳光芒的乌发上,被风吹起的碎发下一双微眯的眼睛透射出冷峻的光线,漆黑的眼眸倒映着两人手中交锋的长剑,剑刃死死挨着,几乎纠缠粘合在了一起,谁也不能向前靠近半分,谁也不能抽剑脱身。 古筝的乐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烈,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出,两军交战,喊杀震天,一鼓作气的军士挥舞兵戟直破城关! “唰”的一声钝响,台上两人骤然一分为二,借着对方的力道快步往后退了半米,空气中震颤着兵刃交接的余波。 第三片枯叶随风掉落在千重樱锋利的剑刃上,转瞬便被挥刃断成两半,轻松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首次的交锋,两人就已快速体会到了对方的强大,不由在心中微微一惊,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兴奋了起来。 在执事培训基地,千重樱和本山藤田可以说是同时考核同时晋升的,虽然不在同一个分部,也没有正式的对抗过,但对于对方的资料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在武斗方面,千重樱善于声东击西,凭借的是灵活的身体和敏捷的反应力,还有那颗精于算计的头脑。而本山藤田则是不折不扣的实力派,实打实的重量级对手,更危险的是,这个男人并不愚蠢,同样也有着一颗机智灵敏的脑袋。 他们皆是各自分部的龙头魁首,一路来旗开得胜无往而不利,从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而眼下,即便是遇上跟自己同等实力的对手,自负的两个人依然怀抱必胜的信念,竭尽全力也要打败对方—— 再没有什么比棋逢对手来得更让人尽兴的事情了! 随着两人的分开,激昂坦荡的乐声缓缓也落了下来,陷入一段平和的低潮期。 见到两人的出手,场上的观众一个个屏息凝神,连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对那种快到叫人眼花缭乱的身手更是惊叹到了极点,深以为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剑术比赛都远远不如眼前这一场来得精彩绝伦,惊心动魄! 播音室内,一头华丽紫发的男人屈膝坐在桌子上,他的发色是属于那种偏冷的蓝紫色调,衬着那张过于白皙的面容像是绸缎一样绮丽,而不像纪涵希那种紫红如火焰般的色彩,这个男人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还是那种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阴冷得令人忍不住打颤。 垂眸欣赏着广场上两名顶级执事的决斗,vampire不由微微上扬嘴角,伸手在调节音响的仪器上轻轻一划,轻柔低迷的古筝琴曲陡然变成了**迭起的击鼓声,超高频率的鼓乐仿佛催命的魔音,一下下笔直敲到了人的心脏上,瞬间把决斗场上的气氛推上了**——“咚咚咚咚咚!” 微风簌簌,擂鼓震天,刺激着人的耳膜。 仿佛受到了音乐的蛊惑,台上对峙的两人忽然握剑疾步朝对方冲去,兵刃的寒光在空中一闪而过,顶着炎炎烈日在半空划下一道绝美的弧线,仿佛能将空气整块整块地割裂开来一般。 叮当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两把长剑再次交击在了一处,握剑的双方眼神酷冷,五指紧握,以极快的动作进攻防守,发出叮叮的交碰声,众人在台下看得不甚分明,只见得一团凌乱的剑花在眼前闪烁漂移,却不知该将视线聚焦到何处。 很明显,台上的两个男人的实力旗鼓相当,谁都不能保证哪一方必然会胜出,这场决斗注定是一场胶着的持久战。 席成钰的父亲是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男人,他跟普通人唯一有所区别的大概就是那头过早苍白的发丝。此时此刻,这位中年丧子的男人正紧紧得盯着台上决斗的两人,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这场赌局上,如果输了,他即刻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他输不起,所以这场决斗,本山藤田必须要赢! 席雪妍坐在父亲的身边,同样是一脸的专注紧张,聚精会神,搭在扶手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指节,心中暗暗祈祷本山藤田可以胜出,弟弟的血海深仇得以雪恨。 受到鼓声的感染,苏瑾年也逐渐收起了好戏的架势,愈发觉得这场游戏变得精彩有趣起来。 虽然说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希望寄托到千重樱的身上,但要是这家伙突然发起狠来打赢了,那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甘当一个翘脚主公。 “噌!” 陡然一声锐响,台上两人猛的掠过对方再次分开,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互换了位置,落到了对方的半个场地中。 千重樱一手握剑,一手撑地,柔韧的腰部曲成一个超越常人的弧度,质朴而锋利的剑刃上一滴猩红色的血珠沿着剑锋缓缓滑落,滴答一声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烈日下,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古剑焕然如新,大概是因为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而兴奋了起来,变得更加的锋芒毕露,兵不血刃—— 对面,被削掉了一块袖子的本山藤田幽幽地勾起了嘴角,下颚出被锋利的剑刃划出来的伤口纤细而深长,先是一点一点地渗出血珠,继而慢慢地淌出鲜血来。然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轻轻抬手抹去颊边的血渍,随后放入口中吮吸干净,深幽而冷酷的黑眸中腾起汹汹火焰,仿佛要吞噬一切…… 鼓乐声似乎为此停滞了半秒,场上的看客在刹那间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呐,我好像看到血了,那是血吧?” “本山大人受伤了……” “快看千重大人的左臂!千重大人也受伤了!伤口好像很深的样子啊……会不会伤到筋脉?!” “那这样的话算谁赢?!” “应该还没有分出胜负吧……” “这样还没有分出胜负?那要怎么样才能分出胜负?非要把对方打得残废倒地半死不活才算是赢吗?那也太残酷了!”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台上的两人已然再次纵身一跃挥剑刺向了对方,随着跌宕起伏的击鼓声,两束明晃晃的白色剑光走如游龙,善变如蛇,不过片刻便又你来我往刺了数十个来回,锋芒灼华的刀光剑影下两人的身上立刻又多添了几道伤痕,雪白色的衬衣上早已零落散乱地沾满了斑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烈日当空之下,众人只觉得额头血脉暴起,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随风飘零的枯黄落叶落在场台上,更加渲染出了决斗的惨烈残酷。 看着两人剑来剑往的激烈拼杀,就算不懂剑术的看客都能嗅到其间浓浓的杀伐气息—— 他们哪里是在比试剑术,简直就是在用性命决斗! “怎么办怎么办!千重大人受了好重的伤,快阻止他们吧!” “本山大人的表情好可怕,好像要把千重杀了一样!不是说只是决斗吗?只要分出胜负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好多血……不行了,我头有点晕……” 随着台上的局势愈演愈烈,台下的议论声不禁越来越大,有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女生直接就闭上眼睛昏了过去,不仅是女生,甚至连男生都觉得这样的决斗实在太过火了! 听到台下的议论声,银耀学院的教导主任忍不住凑过去提醒安奚容:“校长,再继续下去恐怕影响不好,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停下了?” “停下?”像是听到了一个冷笑话,安奚容轻哼一声,“怎么可能停下?两个顶尖的高手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谁插手进去阻止都是死路一条!” “呃!那要怎么办……”教导主任转回头看向场台上兵刃交接的两人,眉峰深深蹙起,满脸的为难。 正当他头疼不已的时候,台下忽然一阵惊呼,只见千重樱蓦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扬手猛地把那柄沉重的古剑脱手甩了出去,寒气森然的长剑在半空中旋转了两个圈之后噌的落在了场台下的泥土上,笔直刺入了地表。 百米之外的高楼上,西门烈目光一闪,轻轻扣动了扳机,转动枪口对准场台上执剑逼近千重樱的本山藤田。 那个男人的死活他不在乎,只是他输了的话苏瑾年必然就要上台,那个女人细皮嫩肉的,要是受伤就不太好了。不过,在这种时候开枪打伤本山藤田,那群疯狗一样的家伙说不定会一口咬定苏瑾年作弊,指控她买凶杀人,那样一来似乎更麻烦……还真是有点伤脑筋呢。 跟他相对的西教学楼上,vampire悠悠地把玩着手头的一罐药水,对于下面发生的“意外状况”丝毫不觉意外—— 那天他跟踪苏青荇跟席雪妍的会面,知道了她跟本山藤田之间的阴谋交易之后,就转而跟踪本山藤田,一开始他本来打算把苏青荇弄来的那瓶毒药换成普通的药水,只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觉得那样太便宜的某些人,就把药水换成了轻微剂量的麻醉剂。 千重樱刚刚的失手,十有**就是因为麻醉剂的药效起作用了。 哼,谁让这家伙成天缠着主人不放,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苏青荇那个小贱人既然下了手,他要是把罪证抹掉,岂不是等于变相帮了她一把?要设计陷害主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嘛!他还真是期待主人在知道一切后,会如何惩治这个小贱人。 别以为主人平时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捏,一旦翻脸不认人,她的手段毒辣起来那简直就不是人…… 台上的激战在千重樱失手落剑的情况下瞬间抵达了尾声,不过是短短的十多分钟,众人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震耳欲聋的鼓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止,像是场控一般精准而应景。 这一场决斗,以千重樱告败而划上句点,席雪妍一直悬在半空的心顿时落下了大半—— 只要千重樱输了,就算苏瑾年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可能是本山藤田的对手。 接下来,就看本山藤田如何将这个杀死弟弟的凶手就地正法了! 长剑脱手,千重樱的败落已是一目了然,本山藤田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动手,然而他却像是杀红了眼一般,紧握利剑一步一步逼近千重樱,狠佞的面容上,那双深邃凹陷的褐色眼眸里杀气凛然。 刚才激烈的决斗唤醒了他内心的猛兽和血液中的狂暴,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之后他根本就停不下来—— 就像上次在训练基地的那样,血液一旦得到沸腾,就无法轻易的冷却下来。 “天啊!本山在干什么?他要杀了千重吗?!” 有眼尖的人看出了端倪,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闻言,所有人的心脏在刹那间猛的抽动了一下,在看到本山藤田疯魔似的举起长剑刺向千重樱的瞬间,瞳孔蓦地放大了整整一倍。 千钧一发之际,在所有人都以为千重樱无法幸免于难的时候,却见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看台上观战的苏小姐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走了出来,一把拔出插在泥土里的古剑,抓起场台边缘的栏杆一个利落的翻身跃到了场台上。 在本山藤田手里的利剑刺向千重樱的瞬间,苏瑾年抢先一步挥剑斩向了那支沾着血迹的冷兵器,在场众人只听得“锵”的一声脆响,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到本山藤田的长剑陡然碎成了三段,啪啪啪飞落到了地上。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拔剑、上台、碎剑——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帅气得让人忍不住要拍手称赞! 更让人惊异的是,那把在千重樱手里十分寻常的古剑一落到苏瑾年的手里之后就像是被赋予了灵魂,竟然一剑之下就把对方的兵刃斩断,所向披靡的气势逼面而来,锋利得让人胆寒。 “呀!那把剑……那把剑不是以前在博物馆中展出过的,传说中古代皇帝用来惩处皇亲兄弟的斩龙剑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居然会有人拿它来决斗……会不会太奢侈了!” 古代帝王专用的斩龙剑? 嘛,果然很适合主人霸气侧漏的属性啊! 肤色苍白的男人在阳光下撑着一把勾勒着满池碧荷的江南特产的油纸伞,款步走过场台边缘,听到人群里爆出的惊叹不由勾唇轻笑,阴幽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妖冶的光芒,仿佛出没在夜间的幽灵。 大概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台上的状况牢牢吸引住了,是以vampire一路走过,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让他倍受打击! 难怪主人转头就把他忘了,原来他竟然这么没有存在感!内牛满面啊! 看到苏瑾年的表现,老爷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众所周知,斩龙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封建王朝,历经千百年光阴的洗礼,无数次水里火里的锤炼,再加上一条条人命的浸血喂养,才成就了这么一把绝世好剑。 这样的古剑,与生俱来就拥有强大的锋芒,尔后饮血为生,本身就是剑中之王,寻常人根本驾驭不了它。 而如今,懂剑术的人已经很少了,苏苏却能深谙御剑之道,实属难能可贵。 再看向场台上的情形,本山藤田被对方强大凌厉的气势挫了锐气,停顿片刻便失了原先的凶煞,加之手头的兵刃被她砍成了三截,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藤田,决斗还没有结束!杀了那个女人!” 意识到情况不妙,沉默不语的席父猛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苏瑾年对本山藤田大喝了一声。 听到这一命令,本山藤田宛如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找到了前行的方向,酷冷的目光随之一狠,右手紧握着那半截的残剑,在苏瑾年低头去看千重樱的瞬间快步冲刺过去,企图当场刺死苏瑾年。 “啊,小心!” 本山藤田的动作又快又狠又准,看得台下众人一阵心跳加速,忍不住喊了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决斗了。 眼看着本山藤田手里的残剑就要抹上苏瑾年的脖子,不料苏瑾年的动作比他更快了一步,电石火光间,众人甚至来不及捕捉到苏瑾年是怎么出手的,就看到她手握着斩龙剑,径直刺入本山藤田体内,锋利的剑刃穿肩而过,淌着鲜血的剑锋在阳光下寒光森然! “啪嗒——” 肩头被刺穿,本山藤田的右手顿时失力,手中的残剑应声掉落在了地面上,溅起零星的血滴。 观礼台上,所有人都震撼得失去了呼吸,苏青荇幽暗的目光纠缠交融在了一起,仿佛要把台上的那个女人紧紧捆绑起来,一直收紧缠到窒息,然而眼下窒息的却只有她自己。 还以为本山藤田有多厉害,他竟然连一分都没有伤到苏瑾年,说什么sa顶级执事?简直就是个饭桶! 席雪妍刷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这种峰回路转出人意外的结局表示不能置信! 本山藤田输了?! 他怎么可以输了?!而且还是败在了苏瑾年那个女人手里……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厉害! 冷冷地扫了台下那对黯然神伤的父女一眼,苏瑾年不屑地挑了挑眉,转身去扶起逐渐陷入昏迷的千重樱。 大概是感受到了席雪妍迫切希望,就在决斗的输赢已经一目了然,在场的观众都以为事情已然完全落下来帷幕的时候,本山藤田却突然伸出左手抓起了地上的残剑,不顾一切地冲向苏瑾年,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他的行为太过突然与出人意料,这次的逆转来得极其迅猛,台下的看客甚至张着嘴巴来不及提醒。 感觉到骇人的压迫力,苏瑾年半跪在地,背对着那股巨大威胁,在看到投射在地上的那个影子逐步靠近之后,凌厉的眼神蓦地一沉,手头紧握的斩龙之剑蓄势待发,嗡嗡作响—— 她已经放过他了,他却还是这么不知好歹,那么,就别怪她下手太重! 决斗不能出人命,不代表不可以自卫伤人。眼下的局势在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是席家的父女! “砰!” 空旷的广场上方忽然响起一声枪响,惊飞了无数栖息在枝头的鸟雀,在苏瑾年决心出手的前一秒,子弹抢先她一步射入了本山藤田的右肩,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整个人都向后推到在了地上。 场上顿时是死一样的沉寂。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人群猛然沸腾了起来,在枪声的作用下掀起不小的骚乱。 “哪里来的枪声?!” “天啊!杀人了杀人了……” “叫警察!快叫警察!” 在场的学生多是权贵出生,大部分人都见过大场面,胆子稍肥的人极力镇定住情绪,刻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也有胆小的被吓得抱头鼠窜不知道该如何逃命,教导主任满头是汗,不得不立刻召集保安维护现场的秩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安奚容的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场台上,确保苏瑾年的安全之后才循着枪响望向教学楼的高层,只不过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不曾留下丝毫线索。 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几乎所有人都是吊着心在看,只有陆尚川一个人把它当成了热闹,越看越精彩,越看越有趣。 直到本山藤田落败,他才转头瞟了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眼,不出意外捕捉到了那张看起来清纯动人楚楚可怜的俏脸上,无限失望与不甘的表情。 扶起昏迷过去的千重樱,苏瑾年仔细把他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遍,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少,索性没有伤到脸——啊!不是,索性伤口深深浅浅,却是没有流太多的血。 既然没有失血过多,那他没理由会晕厥过去啊!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受了几处剑上就会晕。 苏瑾年心下正疑惑着,场台上的警卫随着决斗的结束也即刻得到了解除,唐嫣然领着一大堆亲友团赶上前来慰问:“瑾年你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千重的伤势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我没事,千重的伤也不碍事。”苏瑾年抬头回了他们一个安慰的笑容,继而招招手把季子陵叫到了面前,捡起地上本山藤田遗落的残剑递给他,“你看看,这把剑是不是有问题,我怀疑上面淬了药。” 在保安的秩序维护下,现场的骚乱慢慢平息了下来,众人留下来等着决斗双方兑现先前定下的承诺,一面惊叹于苏家大小姐的凌厉果决,一面忌惮着苏家背后的时候,一面又暗暗为席家捏了一把冷汗,生出几分怜悯和同情来—— 其实早在决斗之前,他们就隐隐于感到最后的赢家会是苏家,毕竟凭借苏家的权势,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的任何挑衅的,只不过这次席家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挑战,也可能会有什么逆转也说不定。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没有意外,也没有奇迹,席家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席家何以对苏家大小姐有那么大的怨恨,但不管怎么说,如今败局已定,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成为历史,变成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看了眼面如死灰的席父席浩明,安奚容不由摇了摇头,这下席家玩火烧身引火**,赔本赔大了。 站在席浩明边上的席雪妍同样是脸色苍白,面带苦涩,却又似乎透露着某种无以言说的坦然,她拼尽了一切去争取这场决斗,该尽力的都已经尽力了,即使决斗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亦是无能为力。 怪只怪,当年阿钰少不经事,不该去招惹苏家的人。 面对比自己强大得无法企及的势力,就算是输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她虽然心有不甘,然而对于苏瑾年刚才的惊艳举止,她却不得不服——就凭她本人的身手,又何须依赖什么执事?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天真幼稚了。 “那么,根据五位裁判的一致认定,这场决斗由苏家取胜。”安奚容拿起话筒字正腔圆地宣布了一遍,继而面向席浩明询问意见,“对于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席前辈和席小姐有没有异议?” “我有异议!” 不等席家父女开口回答,场台上突然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回望,只见苏瑾年高高地站在场台中央,目光如炬扫向席家的父女二人:“我怀疑席家在决斗中掺水作弊!”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忍不住窃窃私语,对决斗暗自做手脚从而影响决斗的公正性,这种事情的性质尤为恶劣,若是情节严重,不但席雪妍会被取消入学资格逐出银耀学院,还有可能吃上官司触犯刑事法律。 也就是说,事情一经证实,苏家父女很可能会被关进监狱吃牢饭。 想到这一层,不免有人在心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没来由地对苏家愈发忌惮了起来,他们这是要把席家的人逼上绝路啊…… 苏瑾年自然没心思顾及别人的想法,只让学校的仲裁人员收起本山藤田所用利刃的残留碎片拿去取证。 “虽然这场决斗我没有输,但是为了还千重樱一个公道,我认为还是很有必要对本山藤田所使用的长剑进行化验,我十分怀疑这把剑上被人抹了违禁药物。当然,为了确保决斗结果的公正性,请仲裁协会一起检验我的剑。” 说完,苏瑾年就把斩龙剑递到了仲裁人员的手里。 对方是个较为瘦削的男人,原本看着斩龙剑细长的剑身并不认为它有多重,直到拿到手里才知道这把王者之剑有多沉,双手被压得往下一落,整个人微一踉跄,险些被斩龙剑带到地上去。 听到苏瑾年这么一说,苏青荇整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从小一起玩到大,苏瑾年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只要是她下决心调查的事,一定会打破砂锅彻查到底。 而眼下,本山藤田虽然受了一枪一剑,但对方显然没有要他的命,伤的都不是要害,医护人员一早就把他和千重樱抬上担架送到了医务室内。本山藤田死不了,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不管本山藤田的口风紧不紧,她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上。 定下心神,苏青荇趁着混乱匆匆跑到陆尚川身边,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对他传了一句暗语:“我在舞蹈排练室等你!” 陆尚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又看到台上忙碌着的仲裁协会,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这女人……还真是不肯死心啊。 女人的嫉妒心果然可怕,为了对付一个苏瑾年,她竟然能做到那样的地步,连他这个外人看来都觉得有些过分呢。 感叹归感叹,陆尚川后一脚就跟了过去。 毕竟这件事他涉足不少,要是逼急了那个女人,恐怕他也免不了惹上一身骚。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话说……他当初怎么会招惹上苏青荇这么一个疯子? 要是早知道苏瑾年掩藏在那副古怪外表下是这样一个艳丽动人的大美人,他也不至于在三年前选错了对象。 啧,真是可惜,居然被人无端耍了一道。 见到苏青荇和陆尚川一前一后走开,一直蛰伏在暗处的某人幽幽抬眸,收起花哨的油纸伞随手放到了树枝上,尔后一跃而下,轻巧得像是常年在树枝上生活的动物。 进到空无一人的舞蹈排练室,苏青荇立刻关上门反手上了锁。 陆尚川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挑眉笑得恶劣:“怎么,你怕了?” “怕!我当然怕!”苏青荇的手还没从门把上拿开,搭在把手上轻轻地颤,心下焦躁而紧张,“我早就说过了,如果公然跟苏瑾年敌对,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只要她一句话,爷爷随便动动指头都能把我捏死!所以我不能让姐姐找到任何证据牵扯到我身上来!” “既然这样,那你干嘛一定要对付她?据我所知,她对你这个妹妹可是一向宠爱有加,知道你涉险之后连半分的犹豫和怀疑都没有,明知道目的地是个狼窝,还孤身一人义无反顾地杀了过来……”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经历,陆尚川脸上的笑容愈发的邪恶,款步走到苏青荇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轻轻摩挲。 “不仅如此,甚至……还帮你抗下了杀人的罪名。” 苏青荇的瞳孔蓦地一缩,冷冷地瞪了一一眼:“住嘴!话不要乱说!” “乱说?哈哈,苏青荇啊苏青荇,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还是太小看本少爷了?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陆尚川眼色微冷,手上倏地加重了力道,紧紧的钳着对方尖细的下颚。 “三年前的那件事分明就是你一手策划的,要不是你故意招惹席成钰,还灌了他那么多的酒,他怎么可能会对你做出那种事?要是我猜得没错,你给他灌的那些酒里面估计还投了药吧?席成钰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是有些纨绔花心,但他对秦蓉蓉的感情绝对是认真的,否则秦蓉蓉也不会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咳……咳咳……” 苏青荇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只睁大眼睛挣扎着瞪他。 看着她一脸痛苦的表情,陆尚川却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狠佞的眼睛中,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那天苏瑾年闯进来跟席成钰动手纠缠的时候,是谁在后面故意推了她一把,才导致她站不稳失手把水果刀刺进了成钰的胸口……?” 陆尚川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青荇,仿佛她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要不是因为她是苏家的人,他才没那个闲工夫陪她玩这么久。 冷冷一笑,陆尚川缓缓松了手,强健有力的大手逐渐下滑到对方的胸口,提起眉梢毫不留情地嘲讽:“要不是那样,当年你又怎么肯放下名门小姐的满身骄傲,脱光衣服躺在我的身下尖叫呻一吟?”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苏青荇双唇泛白,一张小脸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紧张变得毫无血色,她伸手紧紧拽住陆尚川的肩膀,身体在恐惧和怨恨的双重作用下忍不住发抖。 他说得没错,三年前的那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 因为在那之前,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陆宗睿表白的时候,对方却连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她,甚至还一字一言地强调——他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苏瑾年一个人,除了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受其他的女人。 她受够了笼罩在苏瑾年的阴影之下,她要这个从小抢尽了风头的姐姐身败名裂! 之后的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顺利得不像话。 男人再忠贞又如何?看到了美女还是忍不住会多瞅两眼,看到喜欢的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十有**都不会拒绝。 对于席成钰那种男人,她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最后的关头上天还帮了她一把,给了她一个想都想不到的好机会——那时候苏瑾年就那么护在她身前,握着水果刀威胁席成钰不要靠近。 水果刀的刀尖距离那个男人的胸口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只要她在苏瑾年伸手轻轻推上一把,就足以让那个男人致命,苏瑾年就会因此而成为杀人凶手,就算爷爷再护着她,席家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其实那个时候,她不是没有犹豫的,但是那样的机会稍纵即逝,而她对苏瑾年的嫉恨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一瞬间,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往苏瑾年的背上狠狠推了一把! 当时的场面混乱极了,灯光昏暗,到处都是酒瓶杯子的碎裂声和女人的尖叫,苏青荇推了苏瑾年之后就立刻闪到了一边,她以为没有人会看见,却不想还是被陆尚川逮了个正着。 直到现在,一想起那天在酒吧包间里仓皇间对上的那双雪豹似的黑眸,苏青荇都无法克制地一阵心惊。 那件事发生之后,陆尚川有意无意地开始挑逗接近她,像是握住了她的什么把柄,苏青荇心中有鬼,为了让他封口不乱说话,不得不迎合奉承他。 一直到席成钰的死尘埃落定,苏瑾年在爷爷的安排下连夜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没想到从那以后,陆尚川就一直纠缠不休,就算她不冷不热的应付,也不肯放过她,好在他经常变幻口味,没有经常找自己的麻烦。时间一久,大概也嫌跟她“偷情”太麻烦,慢慢地就把自己抛到了脑后。 她知道这个男人了解不少内幕,又见他肯帮自己,才一次次地找他,却没想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如果他把这些事都透露出去,那她就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里,苏青荇的一颗心瞬间就掉到了谷底。 “啧啧……”看着苏青荇死命地摇头,满脸的痛苦和哀求,陆尚川忍不住砸了砸嘴巴感慨,“当姐姐的做到这份上,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恐怕早就感动得泪流满面了!我说你们女人的心都是用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奇怪,这么恶毒啊……?” “你不会知道的!你们只看到她对我好,却不知道她的存在给我造成了多大的痛苦!” 抓着陆尚川的手臂缓缓滑落到地上,苏青荇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跪坐在地上,神色一派惨淡。 “算了!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懒得搭理,说吧,你找我来是要干什么?”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苏青荇浑身一震,猛然醒悟了过来。 “你答应我,不要跟任何人说认识我!如果本山藤田提到了那天在饭店里遇到的女人,你随便找个人帮我顶替一下,千万不要把火引到我的身上来!还有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哪怕是一个字你都不要泄露出去!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答应我!” 看到苏青荇跪坐在地上,一副被打散了骨头的软弱模样,陆尚川顿时觉得有些反胃。 女人还是要有点骄傲比较好,有点儿硬骨头捏起来才松软适宜,不然软得跟烂泥一样抓都抓不起来,就太没意思了。 “呵呵,说不说那是我的事,看本少爷心情了……” 漠然地扯了扯撇嘴角,陆尚川转身就要走,却不想地上那个女人会错了意,发疯似的扑上来就要解他腰上的皮带,口中慌乱地嚷嚷着:“你不要这样……只要你答应我帮我保守秘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了……真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抓住苏青荇的手,陆尚川冷冷地撇开到一边,口吻冷漠而鄙夷。 “对着你这幅悲惨凄切的鬼样子,本少爷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回头好好把自己打理漂亮了再来找本少爷。只要到时候你把本少爷伺候高兴了,本少爷自然不会为难你。” 一说完,陆尚川甩开她转头就走,冷酷得不近人情。 听到开锁声,vampire立刻一个闪身拐到了角落里,收起录音笔放入口袋,想象着主人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个看起来软软弱弱跟绵羊一样的女人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也难怪主人会看走眼,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到亲眼看到,那也绝对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完全会是另一个样子。 不过有一定可以肯定,只要他把手里的这些资料交到主人手里,这个女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知道在杀手界,主人的称号是什么吗? 那是让业内所有知情人听到之后都会觉得胆寒的两个字—— “梦魇”。 绝对的邪恶,绝对的霸道,绝对的强大,绝对的冷漠,绝对的……恐惧。 像是噩梦一样死死掐紧你的脖子,把你毫不留下地丢下深渊,一直不停地坠入,坠入,却永远都无法醒过来,只能无数次轮回在煎熬与绝望之中,就像那个因为盗取了火种而被绑在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日日夜夜被苍鹰啄食内脏,反复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永远被折磨…… 无法醒来的噩梦永无止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是他甘心臣服的主人,撕下善意的伪装之后,血液中流窜的是无尽的邪恶与狂妄,就算被人刺穿了心脏,也要攥着对方的脖子,一起坠入地狱!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仲裁协会的化验报告才在众人焦虑的等待中琵琶声停欲语迟,由协会会长亲自宣布了对两把剑的化验结果。 “本次化验由本人亲自出面监督,不存在任何作假的成分,根据化验的结果,苏家大小姐苏瑾年,及其执事千重樱所用的斩龙剑没有任何问题。而席家小姐的执事本山藤田所用的长剑上,则涂抹了一定浓度的麻醉剂,受创者至多在五分钟之后就会起药学反应……” 49、陆宗睿的告白 仲裁协会虽然是银耀学院私立设置的机构,但是协会会长却是政府相关部门的高级官员,平素在a市就以雷霆手腕和铁面无私而为人称道,有着相当的公信力。 所以就算权势强盛如苏家,也不能在协会会长身上打主意。 化验结果一经宣布,场台下立刻就喧哗了起来,原本对席家的同情瞬间转化成了鄙弃和愤慨,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开口指责席家父女的卑劣手段,不少跟席雪妍关系好的人甚至还自嘲错看了恶人。 “居然在剑刃上涂麻醉剂!怎么可以这样?” “这种做法真是太卑鄙了!我就说嘛,千重大人的身手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个日本人!” “最多五分钟就起作用?!啊——那岂不是说千重大人早就被暗算了,但还是咬牙坚持到了最后?噢,千重大人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帅……” “破坏决斗的公正性,跟据学校的校规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听到此起彼伏的斥责指控,席雪妍的脸色刷的就白了,险些站不稳脚。 本山的剑上涂了麻醉剂?那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 “大家安静,安静!” 虽然对于化验结果教导主任也表示很意外,然而场面的失控更让他头疼,席雪妍在学校的表现和评价都很高,一直作为优等生的代表担任着重要的学生干部,是以爆出这样的丑闻,很容易就掀起了某些崇拜者的愤慨,有质疑的,也有失望的,整个广场一下子乱了套。 作为这次决斗的主持人,安奚容对于这样的结局自然是喜闻乐见,然而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席雪妍的挑衅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在这背后,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但不管怎么样,这场史无前例的决斗算是有惊无险地画上了句点。 根据契约书上约定的内容,安奚容按照决斗的结果安排苏家和席家签署了资产转让协议。至于席家作弊一事,出于事态的严重性和复杂性,还需组织学校的上层领导开会讨论,然后才能做出一个合适的判决,要么交由这场决斗的胜利方处理,要么直接交给法院裁决。 抖着手签完所有的转让合同,席浩明大概是因为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忽然眼睛一白翻眼昏倒在了桌上。 “爸爸!” 席雪妍失声叫了出来,赶紧摇了摇他的肩膀:“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医生,快找医生!我爸爸晕倒了!” 见状,苏瑾年眼色一凛,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席雪妍的手:“不要摇了,再摇要出人命了!席先生的症状看起来是中风,快把他放平到地上!” 一抬眼就看到苏瑾年那张脸,席雪妍先是一怔,本能地抽回了手,然而看她面色严肃,事态又十分的紧急,一下子也顾不了那么多,跟她一起架起席浩明缓缓放平到了地上。 “你托着他的头,稍微抬高一点。” 苏瑾年一边吩咐席雪妍,一边解开席浩明胸口的扣子松开他的衣领,感觉到他在一阵阵抽搐,即便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裹上几圈碎布放进他口中,以防他咬破自己的舌头。 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苏瑾年眉峰一蹙,即刻换了个姿势支手撑在他的胸口使劲按了两下,见到医生来了之后便立刻上前说明情况:“是脑中风,呼吸已经停止,需要马上做心肺复苏!” “好,我知道了!” 医生点点头,即时蹲下身对席浩明进行了一番短时间的急救,直到他恢复自主呼吸之后才站起来,让医护人员把他抬到了担架上。 “席小姐放心,席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什么大碍了,过段时间就会醒过来,多亏了苏小姐抢救及时……” 客套话说到一半,年轻的医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口。 听到医生下意识的安慰,虽然那句话听起来有些讽刺,但席雪妍还是忍不住在护送父亲走开的时候转头看了苏瑾年一眼。 刚才,那个女人脸上的着急不像是在作假,听到医生的话之后忽然放松的神情也很真切。 真是奇怪,明明是苏瑾年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害得父亲一气之下中风倒地,她却是一点都恨不起来。 “哎,某人可真是心软啊!明知道对方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竟然还主动救了别人。啧啧,这气度都赶得上圣母玛利亚,还真是有容‘奶’大哈……” 唐嫣然笑着走过来揶揄了一句,倒不是真心责怪她。她家的苏瑾年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 苏瑾年闻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把他们逼得倾家荡产对我有什么好处?要我赔上名声去成全他们的报复,这么傻缺的事情我才不干。刚好有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有容乃大’,本小姐何乐而不为?” “有容‘奶’大么?” 安奚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她的胸口扫了一点,随即点点头:“是满大的。” 苏瑾年直接转过身不去鸟他。 “瑾年。” 忽而有人叫了她一声,苏瑾年回头,见到是陆宗睿。 自从知道苏青荇喜欢陆宗睿之后,她对这个男人的情感就有些复杂了起来,诚然,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但因为一个男人而破坏了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小疙瘩。 尽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是个无故被牵连的无辜的娃子。 “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宗睿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睛缓和了平素的锋利,看起来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人畜勿近:“怎么,没事的话就不能找你了吗?” “啊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现在这种状况,你总不可能巴巴地跑过来请我聊天喝茶吧?” 陆宗睿还是笑,只是笑容很淡,眉眼间的神色也逐渐严正了起来:“真是可惜,你猜中了,我就是来找你喝茶聊天的。” 知道他有事找自己,苏瑾年不由微微挑眉:“聊什么?” 陆宗睿敛眸:“你认识一个叫做vampire的男人吗?” 听到那个单词发音,苏瑾年顿时脸色一边,一把拉过陆宗睿的胳膊往人少的地方走。 “哎,瑾年,你们去哪里?”唐嫣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喊着一边追了过去。 苏瑾年立刻回头对她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不要跟过来哈!我跟宗睿商量点事儿,你跟子陵子湘他们先回去吧!” 听到苏瑾年这么明令禁止,唐嫣然虽然有点儿不爽,但也只能腹诽一句“死丫头见色忘友”便就作罢。 一回头,迎面撞上安奚容那种阴沉的脸,心里头顿然又欢快了起来,幸灾乐祸地凑过去刺激他:“怎么样?看到瑾年被别的男人抢走不高兴了吧?我早跟你说了,我家瑾年很枪手的嘛,你还说不要我帮你……” “那我现在后悔了可以吗?” “哈?” “我说……”收回目光,安奚容微挑眉梢,狭长的桃花眼轻佻而妖冶,隐隐散发出一种十分不友善的危险气息,那种感觉……唔,大概就是豹子在捕猎时遇到了狮子的感受,非常非常的炸毛,“我现在好像有些后悔那天拒绝了你的提议。”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求我吗?”唐大小姐大言不惭。 没办法,在苏瑾年那种魅力秒杀一切男性生物的妖花身边,她这个甘当绿叶的可怜女人就只能靠这种方式获取优越感了。 本以为凭校长大人的傲娇个性,听到她这么明嘲暗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冷笑三声然后嗤一声“你做梦!” 可实际上安奚容却是随意的勾了勾嘴角:“只要你帮忙的话,就算我求你。” 次奥!她真应该开录音把这句话录下来! 瑾年妹纸啊,你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敌,才滚了两次床单就把对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有木有!这下不用担心以后打理不了公司了,想要收购哪家企业,直接把那个企业的董事长揪出来扔到床上滚两圈,你来卖肉我来数钱,这辈子就发达了啊哈哈哈哈哈……! “嫣然姐你对着校长的背影傻笑什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在想卖肉……” “卖肉?!” “啊,不是……没什么啦,我们走吧!瑾年她找陆宗睿有事商量,让我们先回去。” “哎,嫣然姐,你说姐姐是跟宗睿哥在一起好呢,还是跟安校长在一起好啊?我以前蛮讨厌安校长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花心。宗睿哥吧,虽然也很优秀,但就是太严肃了,要是姐姐不在,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笑……” “是啊,”唐嫣然受了某人的“恳求”,自然要遵守承诺给他当托,听到季子湘这么问,立刻就笑呵呵地点头应和,“我也觉得校长这个人不错,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你们觉不觉得他的那双桃花眼特别会放电,我刚才差点就被电到了欸!” 季子陵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女人就是庸俗,你要是那么喜欢他,你自己嫁给他就好了么!瑾年姐姐是宗睿哥的,谁也不准跟宗睿哥抢!” “去去去,你这个陆宗睿的脑残粉!90后就是没想法,尽搞些个人崇拜。” 拉着陆宗睿一直走到后山,四目之下荒无人烟,苏瑾年才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宗睿。 “你怎么会知道vampire的事情?谁告诉你的,还是说他找过你?” 对上她的视线,陆宗睿不答反问:“这么说,你确实认识那个男人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瑾年头疼地蹙起眉头:“你先回答我!” 陆宗睿拗不过她,虽然回想起那段视频还是觉得很不悦,那种感觉……如鲠在喉,而且一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苏瑾年居然这么紧张,她留学的三年,他缺失的三年,他很想知道在那段时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找我,只不过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封署名为vampire的信,信是直接从窗户扔进来的,里面放了一个芯片,芯片中刻录了一段录像……” 陆宗睿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文件夹找到了那段视频,轻轻点下播放,递到苏瑾年面前:“我把那段录像复制到了手机上,至于里面是什么内容,你自己看吧。” 接过手机,苏瑾年不无紧张地盯着屏幕,就怕vampire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那个家伙就是不会安分,这段时间她脱不开身去找他,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跟回来! 连上耳机给苏瑾年戴上,陆宗睿眸色沉然,其实那段视频的主角并不是那个男人,他大概也猜出了那个叫vampire的家伙把这个视频交给他的意图,只不过,他介意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要比视频的内容要来得更多一些。 看到视频的画面跳出来,苏瑾年还以为会看到vampire那张帅气而又带着残缺品感官的脸,vampire的脸上虽然有一条深长的疤痕,但总体看起来却不难看,除却有些吓人,更多的是一种神秘的诡异感,跟他的性格一样变态。 当视频的镜头一下子拉近的时候,苏瑾年却意外地在里面看到了陆尚川,以及在他身下宛转呻一吟的那个女人,那是—— 苏—青—荇。 苏瑾年顿时就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苏青荇竟然会跟陆尚川那种人渣上床?!她不是,她不是喜欢…… 偷偷地抬眸觑了眼边上的陆宗睿,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如既然的冷锐,完全没有因为视频里的内容变化一丝一毫。唔,够蛋定! 看到两人在床上以各种高难度高技巧的姿势疯狂地缠绵,苏瑾年隐隐地觉得……有些疼。 她就是不在现场,也能从苏青荇的表情上看出来,这样一场单纯的**,苏青荇作为女方绝对是完全没有爽到,陆尚川那个禽兽简直就是在变着法子折磨她! 看着这种不堪入目的视频,苏瑾年本以为自己多多少少会波澜起伏一下,至少也会荡漾一下下,但实际上,她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心疼,还隐隐有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大概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写照,那就是“活该”。 以前就算再怎么看他们姐弟两个不顺眼,苏瑾年也只是恶作剧地作弄他们,从来没想过要陷害他们什么。 没想到苏青荇却是这样的人面蛇心,比林海旋那个老女人更加用心险恶,所以活该她招惹了一只更加变态的恶狼,自作自受,自食其苦。 真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苏瑾年是这样人,好的时候可以把你宠到骨子里,甚至为你掏心挖肺也在所不惜,但要是谁伤到了她的心,让她彻底的心灰意冷了,那么你的悲欢生死对她而言都是浮云一缕,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小时候爷爷就说过她是个凉薄的孩子,冷眼旁观家里的各种明争暗斗,谁输谁赢,谁笑得春风满面,谁哭得撕心裂肺,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苏瑾年以前还不服气,一直以善良和蔼自居,不过眼下发生了苏青荇的事情之后,她不得不承认爷爷看人的毒辣透彻。 当初知道苏青荇背叛了她,她不是没有难过,然而难过之后便是彻底的释然,苏青荇对她的恩惠和加诸给她的痛楚在一夜之间便就两相抵消,像是发生了中和反应一般彻底清场,再也不留任何情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她绝情也好,说她冷血也好,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用自己的方式保全自身,保护亲人。 所以,现在看到手机屏幕中柏播放的那个视频,说实话,苏瑾年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小小的……恶心。 因为视频中的两个人并不是在欢爱,而是在性一虐! 可惜了苏青荇那个原本冰清玉洁的身子,竟然被这样一个人面禽兽糟蹋。 耳中此起彼伏的传来男女粗重的喘气声,眼前是赤一裸的男人和女人疯狂的交合,苏瑾年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痛呼,苏瑾年心脏一抽,才顿然醒悟—— 坑爹啊! 她竟然,她竟然……跟陆宗睿一起明目张胆地在看春宫大戏? 就算是里面的两人不是av男优女优,而是跟自己有着切身关系的两个人,就算这个视频是证明苏青荇和陆尚川狼狈为奸进行黑暗交易的证据,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大尺度的视频无论从上看还是从下看还是从左看还是从右看,都是活脱脱的a片嘛! 一想到这层,苏瑾年的脸颊腾的就烧了起来。 再次拿余光偷偷的瞄向陆宗睿,苏瑾年神奇的发现,这冰山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纹丝不动沉稳如山,看春宫就跟看广告一样,眉峰微蹙,竟然还有几丝厌烦? 这……不太正常吧? 一般男人看毛片不是都会“性”奋吗?至少也该是双眼放光,像狼一样迫切着,渴求着,幽幽的,或者津津有味的,把自己……代入进去吗? 可是为毛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木有?一个男人在看春宫的时候竟然满脸的漠然,太离谱了好吗? 这是病啊,得治啊! 一个身材如此火辣的女人在他面前脱光了,他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 苏瑾年不解了,苏瑾年奇异了,苏瑾年义愤填膺了! 所以,下一秒,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一句足以令她后悔终身的话—— “诶,那个,陆宗睿你不会是性冷感吧?” 话音一落,一道巨寒巨寒的目光刷的就扫了过来,苏瑾年脑子一震,瞬间被自己雷了个半死,刚才那句没脑子的话一定不是她说的! 好吧,导演,她可不可以申请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等陆宗睿开口回答,苏瑾年赶紧伸出食指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唇,严肃地摇了摇了:“我只是比较好奇,没有任何中伤你的意思,你还是别回答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拿开她的爪子,陆宗睿眸色沉然,目光幽暗,看着苏瑾年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不由得扬了扬嘴角,淡淡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看这种东西的,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对**的女人起反应的。果是我的话……除非对方是我喜欢的女人,不然就算看到了她们的**,跟看雕塑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有的想法全部都被陆宗睿猜了个遍,苏瑾年深刻地觉得,她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咳咳,不说这个了,我们换个话题吧……”苏瑾年默默地掩嘴假咳了两声,把视线挪回到手机频目上。 果然祸从口出,说话要三思啊三思,她特么的太嘴贱了,居然说人家是性冷感……活该被鄙视啊! 视频中,经过一场纵情激战的男女在各自的颤栗中缓缓停了下来,接着是苏青荇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姐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必须要尽快……除掉她。” 然后是陆尚川的低笑:“怎么,你怕了?” “爷爷站在她那边……来明的,我斗不过她。” 不用多说,就凭这两句话,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 苏瑾年忍不住“靠!”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贼心不死,上次她分明已经告诫她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居然“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还到处卖肉买凶,欲置她于死地而后快! 原来做人真的不能太心软啊…… 就算是对自己的“亲人”也一样。 因为就在他们开始算计你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已经不把你当成在乎的人了,既然他们不再考虑你的死活,你又何必“有容奶大”给他们看? 苏瑾年自以为绝情,可比起某些人来,她简直太不上道了好吗?! 这下她是真的长见识了,什么虎毒不食子,什么血浓于水,都他妈是扯淡的屁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亲! 正炸毛着,视频中的场景陡然一换,从白花花的赤果男女瞬间转换成了一个千娇百媚地横成在床头的妖孽,耳边应景地响起某人恶心得能让人抖落下几斤鸡皮疙瘩的娇嗔—— “hello!主人,最近你怎么都不搭理我了,人家一个人好无聊好寂寞哦……你看,我新买的衣服没人欣赏,我新换的发型没人评论,我新描的纹身没人称赞……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了无生趣啊!” 寂寞如雪你妹啊!了无生趣你就先去死一死好了嘛!大白天地跑出来吓唬人,没病都要给你吓出病来了! 苏瑾年抬手抚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关掉了手机塞进裤袋里,抬头对陆宗睿温柔一笑。 “不要管他,他是个变态,有严重的臆想症,一天之中只有两个小时是正常的,其余时间他都认为自己是一只会变成人形的猫。因为有一次我看他快要冻死在街头了所以就把他捡回家里喂了点东西,他就莫名其妙地认定了我是养他的女主人,然后一直粘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管陆宗睿相不相信,苏瑾年就自己洋洋得意了起来,她真是太有才华了,编故事的能力堪称宇宙第一啊,这么高端洋气的人才没有去当作家写科幻小说,简直就是业界的一大损失啊! 当然,陆宗睿对她的连篇谎话自然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一个神智不正常患有严重臆想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拍到这样的视频?很显然这个叫vampire的男人是有意跟踪了苏青荇或者陆尚川,然后通过某种手段在他们见面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一般的人,似乎也没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吧? 但是苏瑾年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想告诉他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不愿被他提及。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陆宗睿童鞋表示婶婶地受伤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陆宗睿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阴沉,原本就很是冷峻的五官仿佛被人放在磨刀石上来来回回修整过似的,好像伸手去轻轻碰触都能锋利地划出血来。 平常的时候,陆宗睿就是个冷酷的家伙,也不算是面瘫,只是脸上的表情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很冷漠,孤傲霸道的黑眸里仿佛装不下任何东西。 也只有在面对苏瑾年的时候,他的脸色才会缓和一些,流露出几许淡淡的暖色。 苏瑾年倒是见惯了他的“温和”,因而看他突然沉下来的神色不免有些不适应,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仿佛周围的温度缓缓地降到了冰点。 “宗睿,那个……”伸手轻轻戳了他的肩膀一下,苏瑾年缩着脖子问得小心翼翼,“你不会生气了吧?” 陆宗睿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瑾年觉得好委屈,他从来都没有凶过他她,这还是第一次! “不然呢?”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会很危险,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怕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害死你。” 苏瑾年发誓她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每个从组织脱身的人都希望自己彻彻底底地跟那个名字撇清关系,也只有vampire这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家伙会乱来,还到处兴风作浪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被国际刑警通缉的杀手。 看着情况,确实该找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那个家伙了!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陆宗睿却没有任何放松的神色,反而把眉头蹙得更紧了:“你出国的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东西很危险?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为了陆宗睿的人身安全着想,苏瑾年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有关vampire和那个组织的任何事:“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那些东西。” 见苏瑾年态度坚决,陆宗睿自然不会强硬地逼问她,只得无可奈何地沉声轻叹:“可是我很担心你……” “唔,我知道。” “那年得知你出国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去英国陪你,但是母亲突然大病了一场,父亲忙着料理公司又抽不开身,我只能把计划搁置下来,后来母亲病好了之后,你却像是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连苏董事长也找不到你的下落……”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段时间有个男人发了疯一样跑遍英国的每所学校,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找寻她的下落,却每每失望而归。 听到陆宗睿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苏瑾年在惊讶之余,不免心有惴惴。 那个啥……这个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这家伙,这语气,难不成是……告白的节奏? 正当苏瑾年七上八下地忐忑着,陆宗睿忽然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下巴紧紧地抵在她的肩头,口吻沉郁而郑重:“瑾年,嫁给我吧,不要再离开我了……” 次奥! 苏瑾年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尼玛这货不是告白的节奏,丫是求婚的节奏啊! 要不要这么突然?!她的心脏很脆弱的,她的承受能力很薄弱的,她还什么都没有想过啊!如果她说出“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看待”这种狗血的话来他是不是会直接掐死她啊?! 但她要是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男闺蜜”的话,丫是不是就当场把她x后x再x,翻了身继续x啊! 嗷嗷,那太惨烈了!光想着苏瑾年就活生生地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小树林中,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只有几束光影斑驳地透过细缝落了下来,打到人脸上也是朦朦胧胧的,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千重樱的步子缓缓停顿了下来,站在不远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草坡上拥抱着的两个人,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垂着,投下淡淡的阴影,俊秀的五官似乎在刹那间暗淡了下去,显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一醒过来没看见大小姐,他就一路找了过来,甚至连身上破损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大大小小的伤口被纱布包裹着像是木乃伊,看起来有些狼狈,一如他此时此刻狼狈的心情。 “大小姐。” 明明知道也许不该打扰他们,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叫唤了一句。 好像只要叫她的话,苏瑾年的就会立刻回到他的身边。 听到声音,苏瑾年才像是做梦一样从眼下震撼的场景中醒了过来,轻轻抽身跟陆宗睿拉开了距离,左顾右盼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啊……这太突然了,我、我还什么都没想过……结、结婚?哈,你是在开玩笑的吧……”说着,便不再等陆宗睿开口,苏瑾年转头就匆匆地往千重樱的方向快步走去,“那个,我有事先走了,还有什么事的话以后再说……” 她真不敢想象,再呆下去的话陆宗睿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被人表白固然是很有优越感的事情,但是被一个熟悉到你一看他的眼神就能知道他喜怒哀乐的死党级的朋友表白,那种感觉就真的很怪异,而且结婚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本以为遥遥无期,忽然间却有人当头敲了她一棒,她就是不晕也要装晕了…… 走上前一把扯住千重樱往回走,苏瑾年仍是心有余悸:“千重你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千重樱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不由开口询问:“陆少爷是不是跟大小姐讲了什么?” “他跟我求婚了!”苏瑾年的声线一路从低八度飙到高八度,以此来显示她此时此刻受到惊吓的心情。 千重樱的脚步微微一顿,沉默了好一阵才有勇气继续追问:“那姐……大小姐,答应他了吗?” “怎么可能答应?我才二十岁好不好!结婚?!嫁人?!生孩子?!啊哈,那些都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某女持续炸毛中…… 听到苏瑾年这样回答,千重樱莫名的弯起了眉眼,点头附和了一声:“是啊,大小姐还很年轻,太早结婚的话会有很多不方便的。” “我也是这么想啊……可是我要怎么跟他说啊?以后见面岂不是会很尴尬?我要不要先出国避避风头?!嗷嗷嗷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不科学好吗! 陆宗睿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属于禁欲派的家伙竟然跟她求婚了!她还一直以为他是那种要女孩子疯狂倒追疯狂诱哄疯狂坑蒙拐骗才能弄上床的绝世无敌大冰山,只有脉脉如水的女人才可以融化他的坚冰。像她这种横冲直撞脑子一根筋只知道跟人抬杠的女人,他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还是说一直都是她太迟钝了? 好吧,貌似之前有人说过,陆宗睿对她和对待别人是不一样的……但那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吧? 她对他也有好感啊!但是她从没想过要跟他弹弹弹、弹恋爱,更没想过说要跟他结婚! 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她比较脑抽?! 看着苏瑾年疾步走在前面抓狂凌乱的样子,千重樱油然而生一股紧迫感,没想到陆宗睿这么快就出手了,他还一直以为他是很沉得住气的那种男人,没有绝对的把握从不会提前出手。 但事实证明,凡事遇到了苏瑾年都会有例外,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可以真正地——掌握她的全部。 因为那段录像的缘故,苏瑾年暂时不太想看见苏青荇那张阳奉阴违的脸,所以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世纪锦城。 有时候亲情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亲人,无路如何都不会伤害你,亲密无间好得像是一个人,而有些亲人,却自私得可怕,从不理会外在的威胁和危险,却把矛头直指自己的家人,甚至还联合外人一起出谋划策。 如果说苏青荇属于后者,那么小姨那一家子无疑就是前者。 世纪锦城的那栋公寓是好比苏瑾年的第二个家,每次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一看到那几张热情洋溢的关切笑脸,苏瑾年就会觉得无比的幸福和温暖,好像再大的烦恼也会立刻烟消云散。 有时候看着小姨那张跟母亲相似的面孔,她对那个毫无印象的女人的恨意,就会不由自主地减轻几分。 如果母亲当时没有自杀,那么她应该也是跟小姨一样温暖的人吧? 跟小姨一家吃了饭,苏瑾年的心情慢慢安定了下来,打算暂时不去考虑陆宗睿的事情,反正那种事情急不来的,就算她同意了,爷爷也未必会同意。毕竟她才刚刚回来,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开始着手学习,单是家里的事情就处理不过来,哪还有空弹弹弹、弹恋爱? 还有眼前迫在眉睫的,苏青荇的那个烂摊子。 看了那个视频,如果她还能继续纵容这个蛇蝎心肠的妹妹,那就真的不是脑残一点点了。 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往她身上靠,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所有的证据—— 苏瑾年曾经说过,无论是谁,凡是敢动季家人一根毫毛的,她都会不轻饶! 在别人看来,苏家家大业大,在a市一手遮天,当之无愧的豪门权贵,只要是跟苏家沾上边的,仿佛就镀上了一层金子,出身在苏家的孩子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伸手就能拥有,那种高度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企及,那样的出身,所有人都梦寐以求。 然而他们不知道,苏家其实也是个围城,外面的人击破脑袋想进来,里面的人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刀光剑影。 50、揭穿苏青荇的真面目 只不过是个苏青荇,就能掀起这样的狂风暴雨,而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更加不可预料的风暴——苏瑾年的父亲苏文皓一脉只不过是苏氏大家族的一个分支而已,苏家的人偏偏都长着一个过分聪明的脑袋,没有人甘愿永远的屈服,没有人甘愿永远的沉寂。 想到这里,苏瑾年顿时就觉得好累啊,再也不会爱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苏青荇这只小虫子捉出来,她靠得自己太近,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不管怎么说都很危险。 既然那个录像是vampire录下来送到陆宗睿那里的,那么这家伙一定跟踪了苏青荇很长时间,说不定他那里还有别的什么资料。 给vampire发了个召唤令,苏瑾年找了个借口正打算出门。 门铃却“叮咚——”响了一声。 季太太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找上门来?” 季子湘吞了颗葡萄,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句:“我去看看。”说着就踢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到了门口,打开监视器瞄了一眼。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怎么说呢,很特别的男人。 那人清瘦得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脸上的五官十分深刻,轮廓坚硬而深邃,不像是亚洲人,倒像是西方欧洲大陆出身的贵族,但是穿着打扮,又有点偏日韩风,长长的黑发简单地扎了起来垂在身后,一直伸展到腰部以下,宽大的袍子盖住了膝盖,脚上蹬着一双深褐色的木屐,最惹眼的是那张过分白皙的面容上,从鼻梁一直到眼角下方纹着的莲花纹身,看起来华丽至极,简直拉风到爆棚啊! “呃……”季子湘咽了咽口水,回过头来两手一摊,“好像不是我认识的人,看起来像是卖艺的……” “唔,我好像听到了门铃声,有客人来嘛?什么卖艺不卖艺的?”苏瑾年刚换了衣服从房间走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一群人凑到门口的监视器上看。 结果一看之下,苏瑾年立刻就腿软了—— 我的娘喂!vampire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改口味了?换形象了?要不要这么特立独行吸引眼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玩cosplay呢!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他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不是说在公园里面见面的吗?!混蛋啊,这丫抗旨不遵啊!拖出去斩了! 苏瑾年有一万个冲动把他一掌糊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要命了真是。 “妈,那要不要让他进来啊?” “这么奇怪的人,还是不要让他进来了吧……我出去看看,可能是找错地方了。” “我也去!”季子湘眼睛一闪,似乎很有兴趣。 季子陵回头看见苏瑾年特别扭曲的表情,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句:“姐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他?” 话音一落,一下子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苏瑾年垂头叹了一口气:“还是让我出去跟他说吧……” 打开门,还不等苏瑾年开口,vampire立刻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主人,你要把我藏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藏一辈子啊?” 苏瑾年要说的话就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季子湘探出脑袋:“主人?!” 苏瑾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嘛,再说了,你看我为你牺牲这么大,把头发都染成了黑色,你就不能为我牺牲一点,迁就我一些吗?”vampire勾起眼角邪邪一笑,原本冷血而淡漠的面容因为笑起来的缘故变得十分的妖冶,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任何的欢愉,反而透露出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来。 看见他这个样子,季太太不免又对他多了几分敌视,直觉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然而季子湘却是双眼炯炯有神,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苏瑾年见惯了他不伦不类的样子,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对他说的话反应很大—— 换了个发色就算是牺牲很大了?那什么牺牲才算是小的? 得了,你是爷,她才是宠物。 看到屋外有经过的路人一步三回头的看过来,苏瑾年垂眸:“进来再说吧。” “诶诶,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的保安系统可是很严格的呢!”见到vampire进门,季子湘立刻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神秘男人的背后,肯定有着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 vampire轻抬眉峰,不无得意:“我说了来这里找人,门口的保全就放我进来了啊。” 季子湘显然不信:“怎么可能?!保安从来不让陌生人进来。” “唔,那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帅吧。” 终于听不下去vampire在那里诱骗纯情小朋友,苏瑾年一把将他拽进房内砰的关上了门,双臂使劲一按将他推在墙边,死死地扣在墙上:“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违背我的命令捣乱,我就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呵呵……”vampire却是丝毫没有反抗,只轻轻笑了两声,抬手抚上苏瑾年的脸颊,声色又阴冷又瑰丽,“主人真是越来越热情了,你靠得我这么近,我会忍不住想咬你的……” 这家伙!说的话真真假假,但最好别怀疑他,不然等他张口咬上来就来不及了…… 松开手,苏瑾年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直直盯着男人,几乎要把他的身子盯出几个窟窿来才解气:“说吧,你还查到了什么?” 虽然说这家伙一直以她的宠物自居,但他却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下属,做事情恣意妄为,从不按理出牌,当初执意要跟着自己,一是因为他被自己狠狠踩碎了骨子里的狂妄,二来……大概是觉得跟在她的身边会遇到些好玩的事情,借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被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缠上,苏瑾年一点都不开心! 说到正事,vampire还是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随手摘下左耳戴着的耳塞,递给苏瑾年:“给你听一段有趣的故事。” 苏瑾年蹙着眉头接过,戴上耳塞,只见vampire轻轻按下播音间,一个熟悉的男声即刻在耳边响起—— “乱说?哈哈,苏青荇啊苏青荇,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还是太小看本少爷了?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三年前的那件事分明就是你一手策划的,要不是你故意招惹席成钰,还灌了他那么多的酒,他怎么可能会对你做出那种事?要是我猜得没错,你给他灌的那些酒里面估计还投了药吧?”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那天苏瑾年闯进来跟席成钰动手纠缠的时候,是谁在后面故意推了她一把,才导致她站不稳失手把水果刀刺进了成钰的胸口……?” …… 越往下听,苏瑾年的脸色就越阴沉,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险些要跳起来打人,一甩手拂掉了桌子上的花瓶,听到玻璃器皿哐当一声重重地砸碎在地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心中的火气才仿佛得到了一丝发泄! 真是太可笑了! 原来她才是那个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大傻瓜! 原来她也有那么天真愚蠢的时候! 三年前,当她仓皇逃离的时候,当她忐忑不安地踏上异国土地的时候,当她想念家人却无法见面而孤单落寞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后悔那么做,她觉得那是一个姐姐为了保护妹妹而应该担负起的责任与义务。(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却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苏青荇一手设计一手布下的陷阱,而她还天真得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浑然不觉自己被人出卖,还心心念念担忧别人的安危,却不知道那人正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无知。 这种感觉,比被人在胸口直接捅了一刀还难受! 苏瑾年简直要气疯了。 好,很好!苏青荇你够狠! 以前是她年轻不懂事,看人不清有眼无珠,但是请不要忘了,江湖上还有一句古话叫做——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听到陶瓷碎裂的声音,季家上下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赶紧推开门跑了进来:“怎么了瑾年?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苏瑾年冷冷应了一声,口吻酷寒,脸色比站在她边上冷笑着的男人还要更加的狠佞。 季子湘和季子陵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第一次看见苏瑾年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担忧了起来。 “大小姐,你的手流血了。”千重樱走过去,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纯白的手巾,抬起苏瑾年的左手,轻轻地将她被划伤的部位包裹起来。 季太太显然也嗅到了房内浓浓的火药味,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苏瑾年发这么大的脾气,转眼看了看边上的那个男人,似乎又不关他的事,不由得走上前握住苏瑾年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肩膀安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跟小姨说说,别总是自己一个人闷在肚子里,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苏瑾年却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小姨你别担心我,我不生气,野种终究是野种,她想要爬到我的头上取而代之,下辈子都别想!” 听到这话,季子湘立刻又跟季子陵对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千重樱的眸子不易察觉地在听到“野种”两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暗,旋即染上几分苦涩,继而是深深的无奈,再然后便是彻底的漠然。 “哇,这么热闹啊!大半夜的不锁门,我还以为进了贼呢!” 看到这么多人聚在房间里,唐嫣然先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话一说完就发觉气氛不对,赶紧收起了笑脸,换上认真严肃的表情。 见到她,季太太先是笑着点了点头:“然然,你怎么也来了?”继而越过她的肩头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位先生是……?” “季太太,季先生,”安奚容走上前,礼节性地微微一笑,“我叫安奚容,是瑾年的朋友。” “姓安哦——”季子湘朝唐欣然暗暗使了个眼色,偷偷凑到季太太身边吹耳边风,“人家可是安市长的三少爷,银耀学院的校长呢。” “原来是安校长,”季太太不由多打量了安奚容两眼,微微眯起眼睛,“我听人说起过他,好像风评不太好的样子。” “咳……”季子湘脸色一僵,轻轻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当我什么都没说。” 季武沣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他也是听到了苏瑾年房间里的响动才出来的,见到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又见到市长三公子大半夜的跑来找苏瑾年,大概猜到会有什么事发生,便让大家都先到客厅坐下。 “先喝口茶吧,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说着,季武沣又转头吩咐季子陵,“子陵你去把门关好。” “嗯!” 看到唐嫣然把安奚容带到季家来,苏瑾年对她表示很无语,捧起杯子拿吸管搅了搅里面的果汁,抬头问向安奚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放到明天说,非要大晚上十万火急的跑来找我?” 一进门就看见苏瑾年冷着一张脸,安奚容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去计较她呛火的语气,从文件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到茶几上缓缓推了过去。 “那天照片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回头又向机场的管理层要来了当时乘坐那班飞机的乘客名单,然后查到了这个人。” 苏瑾年捡起照片翻看了几张,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很普遍的那种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钱,正笑着跟旁边的女人说着什么,坐在他边上的那个女人化了很浓的妆容,大波浪的卷发几乎盖住半张脸,再加上一副诺大的蛤蟆镜,让人很难看清她的长相,但是苏瑾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最后一张照片,是男人走了以后,女人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摘了墨镜夹着手烟,吞云吐雾。 这下就是跟苏青荇没打过几次照面的季太太也认了出来:“这不是……苏青荇那孩子吗?她怎么打扮成这种样子?” “打扮成这样当然是为了办坏事的时候掩人耳目,姐姐你看,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季子湘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 苏瑾年挑眉,目光却没有在苏青荇的照片上停留多久,而是转到了跟她进行交易的那个男人身上,口吻淡漠:“找到这个男人了吗?” “当然。”安奚容不无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那种样子看在唐嫣然眼里就像是在邀功争宠一样,“这个男人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我一说给他一百万让他站出来指证苏青荇,他立刻就把什么都抖出来了。没想到那次的瓦斯爆炸,也是苏青荇指使他干的。” “什么?!”季子湘顿时出离愤怒了,“那个贱人真他妈阴毒!居然做出这种事?!” 千重樱的眸色在刹那间跟着沉到了湖底,苏青荇做到这份上,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原谅她了。 苏瑾年的脸色却很平静,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就等着搜查证据,正巧安奚容比她早一步把铁证送了过来,那么就没什么可迟疑的了,就让苏青荇再睡一晚安稳觉,从明天开始,她的生活即将变得很、精、彩! 一口气把西瓜汁喝了干净,苏瑾年眯了眯眼睛,凌厉的眸光一闪而过,锋利得想把刀子。 “奚容,你把那个男人交给我,我要导演一场好戏给苏家人看看,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过来一起看。” 季先生有些不放心:“瑾年,不要做得太过火了,小心牵连到自己。” 季太太却是嫉恶如仇:“对这种人没必要手软,就应该好好教训!早知道林海旋那个女人生养不出什么好东西,当初就不该让瑾年跟他们太亲近,这次抓到尾巴,不掐她七寸我都不解气!” “就是!”季子湘又是一哼,抱着季太太的手臂往她身上靠了靠,“这次我站在妈妈这边,整死那个小贱人!” 望着苏瑾年愈发阴幽的黑眸,vampire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主人终于要出手了! 开完家庭大会之后,夜色已经很深了,墙上的挂钟把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苏瑾年冲了个热水澡就准备睡觉,刚上床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千重樱看了来电显示一眼,本能地打算挂断,却听苏瑾年开了口:“把手机给我吧。” 接过手机,苏瑾年先是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三个字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按下了接听键:“……宗睿。”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却没有马上回答,静谧的气氛下,苏瑾年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沉沉的,有些压抑,又有些粗重。 “瑾年,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唔……那个,”苏瑾年挠了挠鼻子,能让一个那么骄傲自负,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男人,这么小心翼翼地主动跑来找她道歉,她真是何德何能啊……“其实还好啦,我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你又说得那么突然,所以才一时间接受不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吗?” 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的人怎么老喜欢曲解别人的话啊!但她又不能直接否决。 她很清楚,陆宗睿昨天说得话都是认真的。他这种人啊,从来都开不起玩笑,看起来一副很精明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喜欢闭上眼一路走到黑的男人。 “呃……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是像我这样……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时候,我会觉得站在你身边压力很大,从小我就不是一个让人期待的人,而你从来都是那么优秀,我觉得、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苏瑾年举双手发誓,她不是在敷衍他,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虽然她很自恋,但是这个世界的定律就是一物降一物,坦白来说,面对陆宗睿和苏司晟这两位神一般的男纸,她还是会有点儿小小的自卑的…… 黑暗中,千重樱躺在床边听到苏瑾年这么说,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这种台词,听起来就跟发好人卡一模一样啊! “……我知道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宗睿缓缓吐出了这么几个字,苏瑾年顿时觉得脑子都要纠成一团了,她是不是伤害了陆宗睿童鞋纯洁而幼小的心灵? 苏瑾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但是接下里,她决定做一件更残忍的事情。 “对了,宗睿,明天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我想让你把一些东西,亲手交到苏青荇手上。” 陆宗睿一如既往的聪明,几乎是一点就通:“是那些视频?” “没错!你肯定知道的,苏青荇她有多喜欢你,所以啊,如果是你把那种东西交给她的话,她肯定痛苦得心都要碎了。呵呵,你看,我其实就是个小人,心眼小,睚眦必报,谁敢招惹我,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难道你都不觉得我很阴险毒辣吗?” 陆宗睿似乎在电话那头笑了:“可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在乎就是在乎,讨厌就是讨厌,不勉强,不做作。” 苏瑾年:“……” 您老口味真特别,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挂上电话之前,陆宗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那件事忘了吧,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 苏瑾年也跟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哦。” 竟然,有点小小的失望。 她只是在犹豫,没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拒绝他,大概,其实,很有可能,只要他再往前走两步,她的傲娇属性就会妥协了。 比如他要是说“如果你不答应做我的女人,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之类的,她肯定想都不想立马点头先答应了再说。所以啊,追妹纸神马的,策略还是重要的,关键时刻,还是要拿出魄力来! 但是,真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却先自退缩了…… 闭上眼睛,苏瑾年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立刻浩浩荡荡杀向了苏家大宅! 看着众人士气高涨同仇敌忾义愤填膺替天行道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苏瑾年似乎听到了耳边响起了一阵十分应景的背景音乐——“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一开始,苏瑾年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一时间还很兴奋,以为是这种激昂的气氛所致。直到唐嫣然也跟着轻哼了两声,苏瑾年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转过头一看,vampire正拿着手机点播歌曲,而刚才的那阵音乐就是从他那个银色的手机里面发出来的! 次奥!这家伙还真有情趣! 苏瑾年眼角轻抽,喝止了他:“不要随随便便播放这么庄严的国歌,就算你不是中国人,也不准如此随意地亵渎我们国家最神圣的歌曲,不然我要家法伺候了!” 看到苏瑾年横眉冷对,vampire只好对她报以歉意的笑容,然后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换成了另外一首歌曲——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心如血滴!伤不起!真的、伤不起……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我恨你恨你恨你……” 然后的然后,苏瑾年当场就崩溃了! 然后的然后,全车的人都风中凌乱了…… 车子一直开到了苏家的附近,苏瑾年当然没有这么蠢,带着一群人兴师动众地去抓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苏青荇死有余辜,但要是因此而损害了她和苏家的声誉,那就不太值得了。 所以这场戏,只能演给家里人看,反正外人也不知道苏青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a市的人大多只知道,苏家有个被董事长宠到天上的苏家大小姐,有个成绩优异各方面都极为出色几乎是全诚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已婚少妇的出轨对象,至于苏家三小姐—— 啊?有这个人吗?!苏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三小姐? 咳咳,虽然这个描述有点夸张,但苏青荇因为身体的原因极少出门,所以被人遗忘……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苏瑾年的计划很简单,她不打算正面出击跟那个小贱人多费唇舌,而是先让安奚容抓来的那个男人打电话把苏青荇引出来,然后再一寸一寸地,当着全家人的面,捏碎她的贱骨头! 大概是因为做贼心虚,一接到那个人的电话,苏青荇不免有些慌乱,没过多久就跑了出去。疏忽之下竟然没有怀疑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毕竟当时做交易的时候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来历。 跑到后山,远远就看到槐树下站着的那个男人,苏青荇脸色微冷,先是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匆匆走了过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钱我不是都已经给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当初不是说好了,钱货两讫,拿完钱你就走人!”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满脸堆笑,看见苏青荇走过来就像是看到了金子飞到了他怀里一样,一直到苏青荇质问出声,才恍然回过神来,换上无赖地痞的专用表情。 “钱货两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老说你姐姐天真愚蠢,我倒是觉得你更天真更愚蠢!为了帮你卖命,我冒着判死刑的危险帮你炸掉了季家的那个房子,结果到头来,你却说我办事不利没有炸死人,还只给我了一半的钱,害得我现在被警察到处搜查追捕,躲躲藏藏,过着比狗还不如的日子。哼,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给我钱把我送出国,我就把你以前让我做过的那些丑事全都说出去,老子活不下去,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听到男人发狠撂下狠话,苏青荇脸色一白,她当然知道这种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过这种人倒不算难缠,只要给够他钱,他自然乖乖走人。 当时是因为她玩股票炒输了钱,一下子资金周转不过来,才随口敷衍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记仇。 “呵,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意思。”苏青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抬手一边玩着指甲一边应付他,“你放心,上次是我手头紧,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金。既然今天你亲自过来了,那就开个价吧,一次性说个清楚,多少钱才能彻底的封住你的这张嘴巴?” 男人眯着眼睛,满眼贪婪,抬手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 苏青荇轻哼:“一百万?” “不,”男人目光炙热,紧紧盯着苏青荇,“是一千万。” 闻言,苏青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千万?你确定不是在做白日梦?就凭你手里的那几个资料就想要勒索我一千万?哈哈,不是我打击你,只要我不承认,就凭你一个地痞流氓的一面之词,谁会信?” “我会信。” 一个沉稳而强劲的声音突然从苏青荇的背后传了出来。 听到那句话,苏青荇浑身一震,仿佛被闪电劈中了一样,刚才还在笑着的脸上刹那间血色全无,木然地转过头,看到从篱笆后走出来的老爷子比看见鬼还惊恐。 跟在老爷子后面的是一脸铁青的苏文皓,也就是苏瑾年和苏青荇的父亲。 “不,不是这样的……爷爷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你自己也亲口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不是的,爷爷不是的!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见老爷子撇开脸不理她,苏青荇立刻又转向苏文皓,踉跄地跑过去扯他的袖子,“爸爸!爸爸你相信我,爸爸你相信我的对不对?!我、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从小姐姐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会害姐姐的啊!” “哈!对苏苏好?你就是这么对苏苏好的吗?!” 老爷子怒容满面,扬手把一叠照片甩到了她的脸上。 苏青荇颤抖着伸手去捡起来看,照片上是各种各样的画面,有她跟刚才那个男人交易时候的照片,有她在床上跟陆尚川做一爱的照片,还有那次在饭店她找本山藤田送毒药的照片…… 看到这一切,苏青荇如遭棒喝,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透心地发冷。 听到这边的动静,林海旋跟苏老太太也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老爷子动怒,顿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一时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老爷子在那里沉声冷喝。 “看你从小乖巧懂事,我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连亲生姐姐都要设计陷害!生出了你这么个孽障,我苏家真是家门不幸!要不是宗睿把拿着证据跑来跟我说出事实的真相,我跟苏苏还不知道要被你蒙骗到什么时候……哼,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苏苏才肯善罢甘休啊?!” 听到老爷子口中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苏青荇只觉得心脏猛的一抽,像是被人一刀刺穿了似的,痛得几乎要抽死过去。 是陆宗睿找的证据?是他告诉了爷爷这些事情的内幕?! 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她,怎么还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她?! 她宁愿这些都是苏瑾年搞的鬼,也不想要他知道这么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至少那样的话,就算她死了,或许他偶尔想起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单纯地爱慕着他的女人……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文皓,究竟发生了什么?青荇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让你们这么对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对于苏青荇私底下干的那些事,林海旋并非完全不知情,只不过现在苏青荇被抓了个先行,她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尽力的补救。 苏文皓阴沉着脸,看到自己一直疼惜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失望之余更是没法向父亲交待,因此对林海旋的呼喝视若无睹,只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见到丈夫不肯帮自己,林海旋无法,只能转向老太太求援:“妈,你劝劝爸爸!不管青荇做了什么错事,她始终是您的亲孙女,小孩子不懂事难免会犯错的……可怜现在阿晟不在家,我竟是连一个能做主能帮扶一把的人都找不到……呜呜……” 一边说着,林海旋克制不住就哭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委屈。 听林海旋搬出苏司晟来求自己,一直面无表情的老太太终于动了动嘴皮子,转头问向苏老子:“永晁,到底发生了什么?总归是孩子家,如果不是什么大错就不要计较了。” “哼!”苏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不计较?我倒是不想计较!可是那丫头做得太过分了,我苏家的风气都被她败尽了!” 虽然平时他一直偏宠苏瑾年,但对苏青荇也不算差,她的那些小动作他看在眼里没有揭穿,就是为了给她留点颜面,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文皓的骨肉,他的亲孙女。但他可以纵容她犯任何的错事,唯独不能容忍她危害到苏瑾年的人身安全,就单单她买凶杀人那一条,就足够苏青荇在他心里判死刑了! 看到陆宗睿带着席家父女走过来,苏老爷子微微收敛的怒容,对席浩明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宗睿,你把三年前的事情在这里说清楚,还苏苏一个清白。” 苏瑾年是最后一个到的,带着季子湘姐弟两人和唐嫣然刚从外面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见到眼前的阵仗不由有些惊讶,看到席家父女更觉尴尬,幽幽地踩着小碎步跑到老爷子身边轻声问道:“爷爷你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一番话不高不低,恰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见人都到齐了,陆宗睿便把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地上打开,先是播放了苏青荇和陆尚川**买卖的一个片段,看得在场众人一惊一乍的,席雪妍的脸色更是红了青,青了白,满脸不可置信:“尚川怎么会跟苏家三小姐有接触?他明明知道,当初成钰的死就是拜苏家两姐妹所赐……” 唐嫣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视频,听着苏青荇痛苦的叫唤,她也跟着心脏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吐槽。 “卧槽!那个男人真是变态,还玩**……真是恶心!” “哼!”季子湘满脸愤然,“要我说,这个女人才毒呢,竟然要害死姐姐……” 剪辑过的视频很快就播完了,然后就是没有画像的音频。 这段音频是vampire在舞蹈排练室录下来的苏青荇和陆尚川的对话,因为对话中加入了某女异常丰富的感情一色彩,因而就算是没有画面,听着某女抑扬顿挫的声腔,大家凭着自己超凡脱俗的想象力,很容易就在眼前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画面,有如身临其境一般。 特别是听到陆尚川说出当时是苏青荇在混乱中故意推苏瑾年一把,才导致席成钰挂掉的内幕后,席雪妍终于忍无可忍,快步上前扬手就甩了苏青荇一个巴掌。 “啪!” 分量十足,清脆响亮! 如果打耳光也可以评分的话,那么打得响而不重的巴掌可以得到三分,打得重而不响的耳光可以得到六分,只有打得又重又响,直接能把人扇晕过去的那种巴掌,才能得到完完整整的十分。 那,这个席雪妍嘛,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又没有学过什么武艺,平时和和气气的,自然是打不出十分的那种威力来。 不过凭借对于弟弟枉死的那种怨怒,她这个巴掌还是拿到了九分的高分,直接把苏瑾年扇偏了脑袋,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成钰到底得罪你什么了,你要这样对他?!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心,竟然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你的心,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51、惩治苏青荇! 铁证如山,一气呵成。 这样一来,苏青荇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解不清了,苏瑾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小打小闹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屑,要整就逮住机会往死里整! 更何况,她还如此“用心险恶”地把陆宗睿请了出来,直接把苏青荇踩进谷底,这辈子都不要妄想什么! 苏瑾年就是要让她知道,她越是想要什么,到头来就就越得不到什么,她越是在乎的东西,结局就越是惨烈,她越是喜欢谁,苏瑾年就要让那个人愈发地厌恶她,鄙弃她。 她就是要狠狠的捏碎苏青荇所有的奢望,让她一辈子都求而不得,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与哀戚之下,在绝望之中一点点地窒息而死。 要让一个人死实在是太容易了,要让一个人永远痛苦地活着,才是报复的最高境界。 “梦魇”不只是一个称号,也是一种惩罚的形式,梦魇之所以让人闻之生畏,就是因为它能让人陷入彻底的黑暗,见不到一线光亮,在绝境中抓不到一丝的希望—— 话说回来,苏青荇还算是幸运的,这个世界上,能叫“梦魇”亲自出手的人屈指可数。一般而言,“梦魇”的雇佣金是个天文数字,苏青荇却能免费地享受一次“优待”,就算是死,也该瞑目了。 在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后,苏老爷子便不再顾念旧情,冰冷着脸沉下声音吩咐高秘书:“小高,你去收拾一下青荇的东西,从今以后,我跟她的祖孙情分彻底断绝,苏家再也没有苏青荇这个人,她也不准再用‘苏’这个姓氏!” “这……这怎么可以!不管怎么说,青荇都是苏家的血肉,她的身上流着的都是苏家的血啊!” 听到苏老爷子要把苏青荇赶出苏家,林海旋立刻就慌了,顾不上任何礼节跑过去跪在苏老爷子面前哀求,然而老爷子已然下定了决心,他决定下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见老爷子态度坚决,林海旋又回头转向苏文皓,面容凄切,声色俱厉:“文皓!青荇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了吗?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苏文皓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听到她这样说,心中越发羞恼了起来,抬眸瞥了眼瘫软在地上的苏青荇,随后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女儿一直都是交给你管教的,要不是你纵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教出来这样的女儿,还有什么脸面要求爸爸把她留下来?” 林海旋闻言不由一阵愤慨,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伸手指着丈夫的鼻子张口就骂:“苏文皓你这个懦夫,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哼……” 被当众侮辱,苏文皓面色铁青,碍于众人在场发作不得,只得冷哼一声一甩手走了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青荇突然发疯似的大笑了起来,原本清秀的面容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咬着牙齿满眼恨意,恨不得扑到苏瑾年身上咬她的肉,“你们都偏袒苏瑾年这个贱人!从小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宠着爱着,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本来属于我的东西都被她抢走了,我怎么可能不恨她?!她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偏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姐姐,我们走,不要理这个疯女人!” 看完好戏,季子湘顿时觉得四体通泰,精神抖擞,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啊!这下子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对上苏青荇恨入骨髓的视线,苏瑾年扬起嘴角浅浅一笑,对她比了个口型:“臭—丫—头,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如果这是一款电子游戏,游戏中的人物有吐血技能的话,那么苏青荇这个游戏角色,肯定就是因为怒火攻心吐血而亡的! 苏瑾年一走,陆宗睿随即也跟了上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苏青荇一眼。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苏青荇已经有些疯魔了,看到陆宗睿经过身边,一把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泪流满面地仰着头央求他:“宗睿哥!不要走!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的!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那么多坏事……” 陆宗睿面无表情地想要抽开腿,然而苏青荇抓得太紧,像是水蛭一样叮在他身上。 “放开手。” “我不放我不放!如果连你都不要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要逼死我吗?” 陆宗睿沉下眸色,低头看向她,冷薄的唇瓣轻轻开启,缓缓吐出几个字。 “那你就——去死好了。” 听到这句话,苏青荇的瞳孔蓦地放大了一倍,瞬间失去了焦点,不知该聚焦到何处……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句话,“那你就去死好了”,“去死好了”,“去死……好了”…… 她拿着全副身心去爱的那个男人,刚刚说让她去死呢……真是讽刺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就有那么喜欢苏瑾年吗?你知不知道那个贱人早就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了!她已经脏了!” “那又怎么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 抽身脱开缠人的水蛭,陆宗睿即便大步走离,对身后撕心裂肺般的嚎啕痛苦恍若未闻。 苏家大宅。 苏青荇的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苏老爷子把苏瑾年叫到都书房简单地交代一些事情,对她刚刚的做法很是赞赏。 整个过程当中,苏瑾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是她拿出来的,但是旁人出面跟她自己亲自出马的兴致就完全不同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可以挣足观众的同情分,就算再怎么打压苏青荇,别人也不过说她半句不好,只会站在她这边一起同仇敌忾。 她这个孙女,总算是上道了不少。 “再过几天就是你二十周岁的生日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苏瑾年发现,其实眼前这只老狐狸才是最冷血无情的,前一脚刚把一个孙女赶出了家门,后一脚就要帮她庆生,这道行……真真是叫人望尘莫及。 “什么大礼?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苏老爷子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到苏瑾年从书房走出来,唐嫣然立刻奔了过去:“怎么样怎么样?老爷子还说了什么?是不是要叫警察来把苏青荇那个小贱人抓去坐牢啊?!” 虽然说,苏老爷子当众把苏青荇赶出了家门,但她还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实在太便宜她了,她之前那么对苏瑾年,如果换成是自己,嗯哼……那简直剥皮抽筋都不为过啊! “爷爷不想把事情闹大,这种事情传出去,苏青荇坐牢事小,坏了我的名声就不划算了。” “哼,那也不能便宜了她啊!难道你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苏瑾年弯眉轻笑,看向楼下客厅里的几个人。 “不是还有他们吗?我何必对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花费心思?” 看到楼下坐着的席家父女,唐嫣然立刻了然地点点头,“噢噢”了两声表示恍然大悟:“我说嘛,你这么睚眦必报的人,哪有那么好心!” 苏瑾年顿时无语了,这个女人真麻烦,又要报复又说她不是好人,真难伺候! 看到苏瑾年从楼上走下来,本山藤田立刻弯腰提醒席雪妍。 大概是因为受了重伤的缘故,本山藤田的行动显得缓慢而勉强,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坚持下病床陪同席雪妍跟了过来。 “苏小姐,”席雪妍站起身,双手拽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眼睛因为刚才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但目光却是十分的坦诚,“对于先前的误会和冒犯,我表示十分的歉意。如果不是因为受到陆尚川别有用心的挑拨,我也不会把一切罪责都加诸苏小姐身上。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奢求苏小姐的原谅,只希望这件事就此终结,希望苏小姐不要心存芥蒂。” 纵然席成钰的死跟苏瑾年还是脱不了干系,然而一档子事归一档子事,席雪妍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冤有头债有主,牵扯的人越多,对他们自己也只会更加的不利。 对方深明大义,苏瑾年自然也不能掉份,闻言不由微微一笑。 “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我的脸上可没刻着‘斤斤计较’四个字。” 稍微顿了一顿,苏瑾年接着说:“而且,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你席小姐。” 席雪妍微微睁大眼睛:“礼物?” “你也说了,你们是受到陆尚川的挑唆才会对我发起挑战了,所以责任不全都在你,要你们来全权担负这个代价,太不公平了。所以我打算,把那份契约书和财产让渡合同全数销毁。席家的产业,还是交由席家人打理更加合适。” 没想到苏瑾年会这么说,这下连席浩明都错愕地抬起了头,对苏瑾年如此豁达的心胸不无惊讶。 席雪妍更是惊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一瞬之间又得到了所有,这种激动的心情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 “苏小姐,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苏家和席家原本就是世交,只不过因为三年前出了那样的事情,才会生出嫌隙慢慢疏远了,对此爷爷一直耿耿于怀,如果能借此机会让两家重修旧好,想必爷爷也会很高兴的。”苏瑾年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席浩明,笑着寻求他的意见,“席叔叔,你觉得呢?” 痛恨了三年的人忽然间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这种感觉就好比重重的一拳挥出去却发现打错了人,任谁都会油然而生一股歉意,然而对方都已经申明不计较,还主动请求和好,席浩明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难得苏小姐有这样的气度,苏席两家,是该破镜重圆了……” “呵呵,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席小姐请说。” “我想把这件事在我生日那天宣布。” 席浩明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是应该的……” “哦,我还有一个请求。” “席小姐不必客气。” 苏瑾年眨了眨眼,凑到席雪妍耳边轻轻道:“不要放过苏青荇,她已经没救了,纵容她只会伤害到更多人,但是你知道的,碍于我的身份……” “嗯,我明白苏小姐的意思,”提到苏青荇,席雪妍清秀的眼里依旧无可抑制地卷起一股仇恨,“弟弟的仇,无论如何我都要报!” 送走席家父女,看着苏瑾年刚才谈话的时候,一派当家做主的掌门人模样,唐嫣然这个做娘的那叫一个自豪,她家的瑾年总算开始认真起来,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了。(女王大人:娘,您老教导有方,辛苦了……) 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死党而言,总是要在游戏散场的时候开口损几句,作为陈词总结:“啧啧!你可真大方,那么大的一家上市公司,说还给人家就还给人家!怎么就不见得你对我这么好,送一家公司给我玩玩呢?” 苏瑾年白了她一眼:“你要真喜欢,我把asc送给你怎么样?” “切,少蒙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屁孩,别人哄什么就信什么。” “你知道我认真起来很少开玩笑的,只要你敢要,我就敢给。” 看到苏瑾年眸中不怀好意的神色,唐嫣然立刻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是不要了!” 其实,把席家的企业就那么白白的送还给人家,苏瑾年何尝不心痛?这简直就是把到手的肥肉又巴巴地双手送了出去啊! 但是苏瑾年很清楚,她才刚刚回家,什么都没站住脚,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要是吞咽不当,很有可能还会被噎死啊!苏家的产业就够她玩儿的了,这种险不冒也罢。 最重要的事,她作为一个小辈,涉世不深人脉不广,亟需拉拢盟友。 眼下她把席家的产业全数奉还原主,她可以肯定,从今往后席家父女对她一定是死心塌地的—— 古往今来,有她这么有容“奶”大的盟友吗!太特么好商量有没有!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快走快走!”不等苏瑾年反应过来,季子湘蹬蹬跑过来扯起她的手臂,蹬蹬蹬地往外啦,“安哥哥找你呢。” 苏瑾年的眉头微微纠了起来:“安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安奚容安三少啊!” 苏瑾年炸毛:“他怎么就变成你哥哥了!” “哎呀这个你就别问了,快走吧……” 安奚容这只花心大狐狸果然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哈,先是唐嫣然,再是季子湘,隔三差五就沦陷了一个,不知道他给这两个涉世不深的小笨蛋下了什么**药,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严刑拷打一番! 走出苏家大宅,只见安奚容让保安扣住了那个给苏青荇当走狗的地痞流氓,见到她走来,安奚容凤眉一扫,笑着走上来问她:“这个男人怎么处置?” 苏瑾年转头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依旧不轻不重,恰好让那个男人听得清楚。 “虽然他不是主谋,但也是那个小贱人用惯了的枪手,没理由放过他。不过……对付这种不入流的家伙,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喏,就随便交给警察处理吧,在那里面应该有认识的朋友吧?随便找个蓄意谋杀的罪名什么的,把他关进牢里一辈子都不要放出来,事先申请,不准减刑哈!对了,也不要判得太重,尤其不要判死刑……” 听到苏瑾年这样说,那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苏瑾年你这个欠操的婊……呜呜!呜呜呜呜呜!” 看着男人被堵上嘴巴扔进车里,苏瑾年微微眯起眼睛,有种世界大同天下太平的赶脚。 敢得罪她的人,统统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冷冷的寒光,一直到那个闷声嚎叫的男人彻底消失在视野内,苏瑾年才缓和了脸色。 唐嫣然说得不错,既然她已经回来了,就应该快速走上正轨,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面,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仿佛宿命一般。先前是她疏忽了,才会叫苏青荇有机可趁,不过从今往后,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正出神着,眼前忽然一暗,靠过来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独具特色的香水味儿随之扑面而来,散发着一股玫瑰色的暧昧。 “现在差不多已经彻底解决了你妹妹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安奚容一手搭在苏瑾年的肩膀上,一边勾着桃花眼,目光灼灼地望进苏瑾年的眼底,“是不是应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了?” “我们之间?”苏瑾年轻抬眉梢,眼角带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 像是早知道苏瑾年会装傻充愣,安奚容也不气恼,低头往苏瑾年的红唇边逼近了几分,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几乎能喷到苏瑾年的脸上:“就算你想要耍赖,但是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多忙的份上,难道你不觉得应该犒劳我一下吗?” 苏瑾年还是笑:“安三少位高权重,人脉广博,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情,不过是卖苏家一个人情罢了,总不该这样吝啬到要把这份人情讨回去吧?” 听到苏瑾年把事儿牵扯到苏家上面,安奚容不由微沉眸色,这个女人本来就算不上温顺,他也不指望她能有多顺从,但眼下却是第一次如此明显地要跟他拉开距离。这种暗示让安奚容非常的不爽,特别是她那种随意淡漠的态度,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乙丙丁。 本以为,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在她心里终究会是不同。 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他们在那样特别的情况下相遇,接过吻,上过床,一起被逼相亲,一起被设计陷害,又一起找出幕后黑手狠狠报复,签订过地下契约,他窥探了她鲜为人知的秘密,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她被他胁迫的时候抓狂暴走过,他为她打架的时候丢掉了形象风度……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她怎么还能对他这么冷淡?! 安奚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裂开了!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难搞! “嗯哼?对别人我可能就随便了,但是对你,我还是喜欢有借有还……”桃花眼微微眯起,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到期。” 苏瑾年抬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戳在他的肩头,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你觉得事到如今,那种东西还会对我有威胁吗?” 连照片都被全城的百姓观摩了一遍,她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同样的伎俩用一次就足够了,她苏瑾年的豆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哼!就这点手段还想泡妹纸,果然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以为谁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货色。 苏瑾年就是看不惯他这种花花大少的作风,他的那些薄情寡义,到了她那里都是贻笑大方,趁着他对自己还在兴头上,一定要狠狠地把他甩了,才会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随便招惹的! 对上苏瑾年轻蔑而讥讽的目光,安奚容心头一震,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等再回过神来,那个清丽冷淡的身影早就走离了百步开外。 从小到大,安奚容作为一个出身优良才干出众长相俊美的高富帅,追求他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从来都是他毫不留情地拒绝别人,用漠然的态度碎了一地的芳心,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被一个人拒绝的感觉竟然这么难受,好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的冷水,一直凉到心里面,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直到那一刹那,安奚容才体会到,原来那种叫做心痛的感觉,就是这种滋味。 没有撕心裂肺,只是隐隐地疼,疼到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这是被甩了吗?!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好不好?为什么他就有那种被人玩弄了之后一脚踹开的感受?! 话说他怎么就会看上这种薄情寡性的女人,一点贞操观念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第一个男人,难道她真的就一点点眷恋都没有吗?他到底有哪一点不好啊…… 修理完小贱人又狠狠修理了一把花花大少,长久闷在胸口的一口怨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苏瑾年龙颜大悦,为了犒劳各位功臣,特特在南景天酒楼摆了一大桌庆功宴,携亲朋好友一醉方休。 而花天酒地放纵过度的后果就是,滴酒不沾唯一清醒的苏瑾年不得不把一个个醉醺醺的家伙弄到车上载回去,还要应付唐嫣然哭哭笑笑张口就来的胡话,比如什么“其实安三少真的很喜欢你啊”、什么“瑾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安三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还有什么“我早就发现了,安三少这个人有洁癖,而且很讨厌被女人碰触,所以他怎么可能像传说中那么风流花心嘛!肯定是有内情的啦……” 苏瑾年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恨恨地回她:“安三少安三少!你才跟他接触过几次就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他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要你这么护着他,还是说你对他一见钟情,真的喜欢上他了?!” “呵呵……”唐嫣然醉醺醺地打了个饱嗝,忽然傻笑了起来,“对啊,我就是喜欢他,他有什么不好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多出色的一个绝世好男人啊,也只有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笨蛋,才会拒绝他……” “……你偷听我们讲话了?” “嗝!……”唐嫣然挺了个身,晃晃悠悠的扑到苏瑾年身上趴在她的肩头,半睁着眼睛没有任何焦距,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怜,你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哦……表情呆呆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听到这里,苏瑾年心头微微一动,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果然下手太重了吗? 拿余光觑了眼苏瑾年,见她的神色有些松动,唐嫣然继续碎碎叨叨地给她吹耳边风:“你自己说说,那么一个自负得意光芒万丈的男人被你搞成这样,是有多凄凉……瑾年啊,不是我说你,嗝!如果只是玩玩也就……嗝!……也就罢了,但他要是真心的,你又干嘛非得摆出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个年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稀有动物叫做什么?嘿嘿,好像是叫什么‘老处女养成股’还是什么的来着……呃,不对,你已经破处了……啊哈!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吃干抹尽不负责啊!小样儿,没看出来嘛,原来你这么狡猾……” 懒得理会唐嫣然的胡言乱语,苏瑾年伸手把她推回了位置上,听她又借着骂骂咧咧了几句,最终才禁不住醉意睡了过去。 唐嫣然的吵嚷一经平息,整个车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车子缓缓行驶在郊外的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经过,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路边田野间的蛙叫声,远处的天际深邃幽蓝,挂着一轮弯弯月牙。 苏瑾年收回目光,莫名就想到那只死狐狸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对微弯的眼睛,在她印象里,那个男人的脸上大多数时候都挂着不怀好意的戏谑笑容,所以当唐嫣然那么说的时候,她真的很难想象出来—— 安奚容童鞋那种……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很想见一见啊。 像他那种薄情的男人,也会有……受伤难过的时候吗? 回到家中,苏瑾年叫了两人一起把一窝摇摇晃晃的醉汉架进了屋子,素有sa称号的顶级执事千重大人在被vampire的算计下,十分难得地也喝多了酒,本来诡计多端的vampire可以善始善终,结果这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就惆怅忧郁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看着一屋子睡得死沉死沉就是地震了也不会翻个身的家伙,苏瑾年又无奈又好笑,走过去帮季子湘盖好被子后就推门走到了阳台上。 在她转身后不久,躺在床上的千重樱却慢慢睁开了眼睛,脸颊上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有写发烫,但意识依然清醒。因为醉酒的人可以得到苏瑾年尤其温柔的照顾,千重樱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贪心,会忍不住嫉妒她对别人的好,所以为了得到心理平衡,他就放纵自己小小的“醉”了一次。 只不过刚才唐嫣然在车上说的那些话让他很很不愉快,那种感觉,就好比是自己小心翼翼维护了很久的宝贝,却被无数人觊觎,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人轻易抢走一样。 迎着凉爽的夜风,嗅着从荷池上方飘来的淡淡清香,某种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挠着的心情,终于被被苏瑾年认真地正视了起来。 手里拿着手里翻来覆去的转,玩了好一会儿,苏瑾年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来翻找安奚容的号码,一开始的时候输入“安奚容”三个字,竟然“查无此人”,苏瑾年想了想,又输入“校长”,还是没有找到,然后又输入“安三少”……在苏瑾年快要放弃的时候,她默默地输了最后一次—— “骚狐狸”。 然后安奚容的号码就兴高采烈的跳了出来。 对着屏幕盯了好一会儿,苏瑾年终于承认,她确实,好像,有点儿……对不住这个男人。 苏瑾年必须承认,刚才在车上唐嫣然说的那些话对她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她以为安奚容顶多就是有点挫败,然而觉得没戏了自然就会放弃,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认真。这样一来,反倒搞得她是薄情寡性冷血无情的那一个,嘤嘤,她这么善良可爱温柔体贴,怎么会做出渣男惯犯的罪孽来? 所以苏瑾年婶婶地觉得…… 她应该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那个心灵脆弱的孩子。 这么想着,苏瑾年就提指按下了通话键,把手机放到耳边接听。 安奚容的手机铃声仿佛像是特地为她设置的一样,里面的歌词让苏瑾年听着不免心有戚戚—— “……你的城府有多深,我爱的有多蠢?是我太笨,还是太认真,幻想和你过一生。你的城府有多深,我爱的有多蠢?不想再问……” 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好久也没人接,苏瑾年把手搭在栏杆上轻轻的攥着,正在考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电话却忽然接通了。 “喂?哪位?” 攥着栏杆的手倏地收紧,苏瑾年眼眸一垂,放下手机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一听到那个略带咄咄逼人的气势的女声,苏瑾年险些要笑出来,花花大少就是花花大少,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只有唐嫣然那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才会被他的表象所欺骗,搞得她还真的以为那家伙是真心……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是她想多了。 纵然已经是凌晨时分,街道上的行人车辆渐渐稀少了起来,变得冷清而幽寂,然而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却刚刚开始掀起涌动的**。 远离群魔乱舞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坐在角落里的几个人正在玩筛子,五个筛子拼点数,谁输了谁就罚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连带着运气也不好,安奚容几乎十赌九输,仿佛连上天都在成全他一样,让他心满意足地包揽了大半的酒水,但是很奇怪,平时也不见他的酒量有多好,难得一次买醉,却是无论如何都醉不了。 “啦啦啦!你又输了!”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一拍双手,笑呵呵地把倒满了酒的杯子往安奚容面前轻轻一推,“喏,把这个喝了!” 安奚容操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把玻璃杯一扔,往后瘫倒了沙发上:“不玩了!没意思……” “哈!这样就投降了?未免也太弱了吧!”女人嬉笑着跑过去坐到他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副还没尽兴的表亲。 安奚容一把拍掉她的手,有些不满:“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不齐心对外,反而一个劲儿往死里灌弟弟,都快把我喝吐了……” “呵呵,我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要借酒浇愁嘛!”拿出餐巾纸凑到安奚容嘴边帮他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渍,安嘉禾凑过去把下巴抵在他肩头,十分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个自恋轻狂的弟弟打击到这种地步,“来,把你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听到这话,安奚容立刻翻了个白眼给她,直接不想理人。 就知道不该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叫出来,成天到晚只知道打压他,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见安奚容被气了个半死,死都不肯搭理自己,安嘉禾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嫌弃地骂了句“真小气!”继而才转头问向白述冉,“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他这种人藏不住话的,肯定在我来之前就把苦水跟你倒了!” 白述冉握着玻璃杯轻轻转了一圈,神色竟是有些无奈:“他只是把我叫出来,什么都没说。” 安嘉禾知道他不会骗人,顿时有些惆怅了起来:“连你也不知道啊……晦气,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白述冉摇摇头:“奚容如果不想说,无论怎么问那也套不出话来,看来只能等他自己想说了再告诉我们。” “那倒也是……”安嘉禾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甘心,即便转过身一把抓起安奚容的手臂,“那我们就自己猜,如果猜中了,你不准说假话!” 安奚容被她摇得有些头晕,不得不答应她:“那你们就猜吧……” “嘿嘿,”仿佛逮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安嘉禾忽然坏笑了两声,狐狸似的眯起眼睛,一脸的狡诈奸猾,“那我问你啊,是不是跟女人有关?” 闻言,安奚容蓦地眸色一暗,没有再说话。 “嗯哼,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安嘉禾立刻就激动了起来,他这个性取向不太明确的弟弟终于开窍了吗?竟然也会为了女人的事情发愁了,而且还巴巴地跑到酒吧来喝闷酒?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副被人甩了的失魂落魄的糗样,啧啧啧……如果她在杂志社工作,明天的头版头条写的必然是“花花公子安三少命犯桃花一朝被甩醉酒街头,不知女神为何人?” 不过话说回来,“花花大少”这四个字加在她这个弟弟头上,真的是太不“名副其实”了!只有她和白述冉知道,这些年来安奚容的各种花边新闻,都不过是他演的戏,要不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他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名声糟蹋成这样子。 “喂喂喂,奚容你就告诉姐姐嘛,倒是是哪家的姑娘?你要是不说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我是说真的!你知道我好奇心有多重了……真不说啊,那我猜行不行?嘛,听说最近你跟苏家的那个小妞走得挺近,该不会就是她吧?!” 仿佛被当场拆穿了一样,安奚容的脸颊腾的红了一片,只不过他本来就喝多了酒有些红脸,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很快的,他的眸色冷冷地就败了下去。 抓起边上的外套,安奚容起身就要走。 手机铃声正好在那个时候响了起来,安奚容没有心情,就任由它这么震动着,最后还是安嘉禾看不下去了,跑上前掏出手机:“这么孜孜不倦,肯定是找你有事的啦,臭小子!” 拍了一把安奚容的后脑,安嘉禾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喂?哪位?” 两秒之后,电话嘟嘟作响,竟然直接被人挂断了。 安嘉禾忍不住吐槽:“什么人啊这是,居然直接把电话挂了,吭都不吭一声,架子好大!” 白述冉随后跟了过来:“可能是打错了。” “啧……打错了至少也吭个声啊……”不爽地撇了撇嘴角,安嘉禾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疑惑地念了出来,“噗——宝贝?!” 咳咳……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听到那两个字,安奚容猛然顿住脚步,快步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手机,扫了一眼之后想都没想就拨了回去。 被安奚容大幅度的举动吓了一跳,安嘉禾顿时忐忑不安了起来,有种慌慌的赶脚,转头看向白述冉寻求安慰:“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做错事情了……那个女孩子不会误会什么吧?!” 然而,白述冉给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深更半夜,有个女人拿了安奚容的手机接电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了什么啊! 推开门大步走到街上,被夜风轻轻一吹,安奚容顿时酒醒了大半,捏着手机放在耳边,噪杂的铃声是哪首街头巷尾随时可闻的n大神曲之一——《伤不起》。 听着耳边来来回回荡漾着那几句“你的四周美女有那么多,但是好像只偏偏看中了我,恩爱过后,就不来找我!……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安奚容狭长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两下,尤其是听到那句应景得有些过分的“电话打给你,美女又在你怀里……”的时候,安奚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心在滴血! 都怪安嘉禾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就知道站在一边起哄添乱。 虽然不知道苏瑾年为什么突然间会给他打电话,但安奚容已经大概可以想象出苏瑾年在接了安嘉禾的电话之后脸色显现出来的表情,像她那种性格的女人本来就难哄到了极点,眼下又偏偏撞上了这种乌龙事件,那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接电话啊……接电话……快接电话…… 安奚容在心里焦急地默念祈祷,奈何对方似乎铁了心要跟他抬杠似的,就是不肯接通,也没有把电话挂断。 因为刚才几乎是苏瑾年一挂电话安奚容就马上抢回手机打了回去,所以他可以肯定苏瑾年的手里一定还拿着手机,然而一连打了十几通,以一种被千万头草泥马在身上奔腾而过的心情听了无数次“伤不起,真的伤不起!”之后,耳边的音乐声忽然嘎然而止,一看手机屏幕,竟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安奚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指节分明,白皙的手背上隐约暴起几条青筋,用力得几乎要把手机捏爆一样。 当然,这里不是在拍古装武侠剧,所以捏爆手机这种超能力的剧情并没有发生,我们悲极而怒的安三少在郁结之际并没有丧失智商,而是换了个方式一甩手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金属与水泥的热情拥吻在空旷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引得几个恰巧走过的路人频频回头递来关切的目光。 头一次见到安奚容这么“凶悍”,安嘉禾不由得转头看了眼白述冉,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脸上露出惊异而好奇的表情,捎着几许意味深长的笑意,继而才走到安奚容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劝他:“好端端的干嘛拿手机撒气,大不了,我明天亲自跑去跟那姑娘解释呗?” “把你的手机给我。” 安奚容微微喘着,呼出来的气息中满满都是酒精的味道,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凌乱的碎发下面一双轻佻的桃花眼终于染上了几分凝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那其中包含的复杂情绪。 自知闯了“大祸”,安嘉禾立刻乖乖地交出了手机,安奚容一把抓了过去,啪嗒啪嗒按下那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又开始了一轮漫长的电话攻势。 宽阔的马路上,尽管行人稀少,看起来却并不冷寂,林立在路边的高楼大厦在夜色中看起来似乎更为巍峨雄壮,高耸入云,直上九霄,彻夜透亮的霓虹灯灿烂夺目,把整个城市烘托成了一个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不夜之城。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入眠,狂欢的人们还舞动在音乐的巅峰,有个男人疯狂地对着手机机械地做着重复性的动作,眸色衬着夜色越来越深,有个女人对着响动不停的手机冷笑了两声,随后抬手按了静音键把手机丢到一边,掀开被子跳上床头,对男人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安奚容不肯走,安嘉禾和白述冉自然得留下来陪着他,虽然说大半夜坐在马路边的感觉有点儿诡异,但是像眼下酱紫陷入疯魔模式的安三少一旦错过就没有机会了,安嘉禾不禁越发地好奇了起来,那个苏家的大小姐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在短短两个月还不到的时间里面就把安奚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还傻兮兮地在手机上把她的备注名称改成了—— “宝贝……啊哈哈……” 嗯哼,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去会一会这个女人。 听到安嘉禾阴阳怪气的笑声,似乎在嘲笑他手机上备注的“宝贝”那个称呼,这一次安奚容却是没有反唇相讥,甚至连抬杠都不屑一顾。 他承认,宝贝这个烂大街的昵称是有点傻帽,若是换成以前,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跟这两个一叫出口就能让人鸡皮疙瘩落一地的昵称沾上边,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瑾年在他的心里,慢慢地就在不知不觉当中,变成了珍宝一样的存在。 可惜他拿她当宝贝,人家却拿他当路边的野草,高兴的时候采两把,不高兴的时候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漫漫长夜,某只狐狸注定一夜无眠。 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那个被赶出苏家的,曾经的三小姐——苏青荇。 一连串沉重的打击让苏青荇在痛苦绝望之中几乎丧失了理智,在被所有人遗弃之后,全部的伤痛惨烈慢慢汇聚成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在林海旋的料理下,苏青荇被暂时安顿在了酒店中,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儿,林海旋在恨铁不成钢之余,也是忍不住心疼:“你先在这儿住着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死老头子跟那个小贱人一个鼻孔出气,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妈妈都不会不管你的,今天你爸爸正在气头上,等过一阵他消了气,我就让他把你送出国,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法国留学吗……” “妈,我累了……”哭干了眼泪,苏青荇就像一句行尸走肉般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听她这么开口,林海旋也不再多话,伸手帮苏青荇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才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小荇,要是妈不在,你不会……不会做傻事吧?” 苏青荇苍白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一双眼中汹涌着深深的恨意:“苏瑾年没有死,我怎么可能称了她的心?你放心吧,就算要死,我也要拉她一起陪葬……” 听到苏青荇这样说,林海旋才抬了抬眉角,稍稍舒了口气。 有时候,嫉妒和仇恨是比任何信念都要来得坚韧的东西,虽然苏青荇变成这幅样子并不是她想看到的,但仿佛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一样,她和那个女人同时爱上了相同的男人,二十年后,她的女儿跟那个人的女儿,又因为同一个男人而争得头破血流。 大概唯一的一点点区别,就是苏瑾年更为冷漠薄情,而苏青荇用情更深爱得更为痴狂。 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二十年前那段冤孽的翻版重演,上天依旧把眷顾给了别人,她们付出那么深那么多,却偏偏被弃如敝屣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而那个女人,明明比她更晚遇见苏文皓,却在第一眼就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不过上天还算公平,到了最后,顶着苏家少夫人头衔笑到最后的女人并不是顾婉,而是她林海旋。 所以,如果眼前这一切真的是曾经那段纠葛的轮回,那么苏青荇这孩子就算摔得再重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擦干眼泪站起来,以后的机会依然比比皆是。 活了大半辈子,她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男人,无非都是下半身动物。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情真意切,到了床上都不过是场笑话。 林海旋剔着眉梢冷冷一笑,眼眸暗含讽刺,却不知道是在笑别人的薄情寡义,还是笑自己的痴傻多情。 这二十年来她在苏家过得不算太舒服,但也没有太辛苦,毕竟能借着好友搭线上桥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顾婉死后,她还没有泯灭良心对此毫无愧疚,是以对苏瑾年的冲撞和攻击并未太放在心上,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倒是不得不重新正眼瞧一瞧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孩子。 苏青荇是她一手带大的,即便年纪轻阅历不够丰富,手腕显得有些稚嫩,性子也过于急躁冲动,不太能沉住气,但不管怎么说,就凭她的能耐要去对付那些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千金小姐,那绝对是绰绰有余,是以她对苏青荇的所作所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的干涉。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这种结果,苏青荇不仅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还被赶出了苏家,苏瑾年那个臭丫头却事不关己,甚至连话都没开口说上几句,把所有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果然……之前还是太小看她了吗? 比起顾婉来,这个丫头片子真是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半分温婉恬静,要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林海旋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顾婉的亲生女儿了。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丫头是那个死老头一手调教出来的,老狐狸早就修炼成精了,即便对方不是个聪明伶俐的家伙,经过他手里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不管怎么样,小狐狸就是小狐狸,没吃几口盐没走几个桥,眼下就先让她得意一阵子,以后有的是让她打落牙齿和血咽的时候。 现在,最让她操心的反而是阿晟那个孩子,打小对她的话就左耳进右耳出,面对面的时候乖顺懂事,什么事都满口答应,可是一转身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偏生还跟苏瑾年那个臭丫头走得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不是亲生的孩子……注定就亲近不起来么? 想到这一层,林海旋的美眸不禁微微一暗。 看来要抓紧时间收一收那小子的心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迟早会出岔子。原本苏司晟的来历就是她的一个心结,老爷子那么厉害的人物,就算以前不怀疑,现在不怀疑,但也难保以后哪一天莫名其妙就把他抓出来弄个亲子鉴定什么的,既然当初她冒了那个险,那么就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林海旋一走,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苏青荇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心中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气恼,不由得一拍床板猛地坐了起来,跳下床跑到一堆行礼里面胡乱的翻找,继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对方立刻传来了一阵幸灾乐祸的轻笑:“听说你被苏家赶出来了?真是可怜……要是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精彩的事情,说什么我也应该去看一看,呵呵……” 不理会对方的明嘲暗讽,苏青荇冷冷一笑:“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看上苏瑾年那个贱人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谈笔交易?” 陆尚川挑了挑眉梢,推开怀中贴过来要亲他的女人,敛眉又是一声轻笑:“什么交易?” “我帮你把苏瑾年搞到手,随你怎么玩弄,等你玩厌了,再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听到苏青荇这么说,陆尚川忍不住嘲笑她的天真。这个女人真是神经病,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还死性不改,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跟他合作一起对付苏瑾年?她也不用脑子想想,要是苏瑾年真的那么容易应付,她又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她是疯了,他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她一起疯。 不过…… 陆尚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灯光,一双豹子似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想到了一个十分不错的点子。 既然苏青荇亲自送上门来,不下手宰上一刀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你过来,我在天骄酒店等你,1888。” 苏青荇眸光冷锐,像刀子一样生硬锋利:“好。” 对付一个好色狂徒,最有用的武器就是女人的脸蛋和身体,这两样东西她都有,虽然陆尚川那个男人靠不住,但既然已经被他玩弄了那么多次,再赌上一把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陆宗睿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她的身体干净不干净。 为了迎合陆尚川的变态恶趣味,苏青荇特意跑到情趣用品店挑选了一件性感的连衣裤,才重整旗鼓整装待发——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再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别说是这个身体,就是这条命她也一点都不稀罕,但是她说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苏瑾年陪葬! 半个小时后,苏青荇跨下出租车,抬头看了眼那幢巍峨亮丽的大酒楼,俏丽的脸蛋上笑靥如花,只一双被眼泪浸泡了良久的眼睛还微微肿着,无论用几层的粉扑都遮掩不了,一如她一败涂地的下场。 “大小姐,你看那里,那个不是苏青荇吗?”刚从酒店走出来的本山藤田抬手指向匆匆走进酒店的苏青荇,不由得剔眉冷笑了一声,“难不成,她又是来找陆尚川的?” 席雪妍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确认是苏青荇之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冰:“十有**。” “那……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嗯。”席雪妍点了点头,“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来。” 自从听了那卷录音得知所有的真相之后,席雪妍在愤怒之余对陆尚川自然十分失望,亏当年阿钰跟他交情那么深,他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出卖好兄弟,这种男人简直就是个人渣! 本打算跟陆尚川彻底撇清关系,没想到这家伙却亲自送上门来,约她出来继续扯谎话,席雪妍便就顺水推舟,把那段录音当着他的面放了一遍,堵得他哑口无言之后顺手泼了他一头的酒水,怒斥一番表明立场,并以此胁迫他签下毁约赔偿合同,彻底断绝两家企业生意上的合作。 大概是那个男人心中有愧,倒也没怎么为难她,席雪妍一办完事就打算走人,可是本山藤田的伤口忽然开裂,两人只好在酒店料理了一番才出门,没想到这么一来,却是正巧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苏青荇。 所谓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之前在陆尚川的误导下,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难得现在真正的杀人凶手落了难,她又怎能轻易地放过她? ------题外话------ 为毛米留言,为毛米订阅,人家不开森啦! 52、最毒情敌心 推开门,房内不出所料是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那个高大威猛像是野兽般的男人还还是像往常那样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见到苏青荇的时候嘴角挑起一丝邪笑,抬手对她勾了勾手指头。 因为没有了任何牵挂和在乎,那种自暴自弃的心情已经把苏青荇所有的情绪都淹没了,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心惊胆颤惴惴不安,苏青荇快步走了过去,面对着陆尚川缓缓跪下。 在膝盖触地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宿命的感觉,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这样的交易,好像她天生就要做这些卑贱不耻的事情一样,一如那个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被众星拱月的女人,她们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就在苏青荇伸手去扯陆尚川裹在腰际的浴巾的时候,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甩到了旁边,跟着传来鄙弃冷漠的讽笑。 “你以为你这幅人见人厌鬼见鬼愁的样子还能勾起本大爷的食欲吗?少来恶心我了!既然你都已经看出来我对你姐姐有兴趣,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掂量掂量一番,你跟你姐姐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就算你比一般的女人要上档那么一些,可是一跟你那个尤物姐姐比起来,就只能算是残次品了……呵呵,知道陆宗睿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因为他连看都懒得看你,如果换成是我,我的眼睛也只会长在苏瑾年身上……” “你给我闭嘴!” 苏青荇可以忍受别人侮辱她,但却绝对不能容忍别人一边拿她和苏瑾年作比较,一边还说着苏瑾年的好。 “我有哪点比不上苏瑾年那个贱人了?!凭什么全世界的男人眼里都只有她?!” 陆尚川不屑的挑起眉梢,反问她:“那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一点比得上你姐姐?脑子?脸蛋?身材?还是在苏家的地位?” 似乎早已厌烦了这个女人,没等苏青荇再开口,陆尚川即便大手一挥,对着房内另外几个看着好戏蠢蠢欲动的狐朋狗友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们想玩她很久了,现在她已经被赶出了苏家,不再是苏家的三小姐了,所以随便你们怎么玩都行,哪怕是玩死了……呵,只要处理干净,想必也没什么人会来追究。” 听到陆尚川说的话,苏青荇浑身一震,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 “陆尚川!你敢这么对我?!” “小丫头……”走到苏青荇面前捏起她的下巴,陆尚川坏笑着眯起眸子,淡漠地吐出几个残忍的字眼,“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房间里任何一个男人,捏死你都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看到另外三个男人摩拳擦掌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陆尚川蓦地松了手,把苏青荇甩到了那几人身边。 “陆尚川!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啊!放开我!滚开,不要碰我!你们这些禽兽!放开我!放开我!” 没想到陆尚川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苏青荇一下子就懵了,挣扎着想要逃走,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力气又大得惊人,她根本就脱不开身,才站起来就立刻被扯了回去,周围都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和**的笑声,慌乱之中衣服被一块块地扯破露出里面性感撩人的内衣,立刻就引起那些男人不无**的哄笑。 “啧啧,这妞儿竟然还穿了性感内衣过来,老大,她还想诱惑你呢……” “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看起来那么冰清玉洁的女人,私底下竟然这么放荡淫一乱,你知不知道每次一听到你的浪一叫,我就想要把你压在身下狠狠地干晕你!” “来来来,你以前是怎么伺候老大的,今天就怎么伺候爷几个,只要把也伺候爽了,说不定爷心情一好就会放了你,不然……哈哈,有你好受的……” 苏青荇挥着手臂想要推开他们,却被他们抓着手臂牢牢按在了地上,蹬着脚想要站起来,两条腿却被拉扯扭曲成一个残忍的弧度,痛得她忍不住连连倒吸了几口冷气,额头冒出一大片冷汗,连痛呼都只能是断断续续的。 “滚开啊混蛋!畜生!不要碰我!不要……啊!” 一瞬间,整个身体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苏青荇痛得险些昏死过去,这群男人比陆尚川更为粗鲁残忍,变态到了极点,苏青荇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她以为在被陆宗睿拒绝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她了,然而事实证明,那不过是整个悲剧的开头而已。 眼前的这些人正一点一点的把她仅存的尊严撕碎,毫不留情地践踏她的身体和灵魂,那种被狠狠撕扯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扔进油锅里面翻来覆去的煎炸,七荤八素的感受淹没了所有的感官,她甚至恨不得自己马上立刻就死掉,但是这群禽兽却不肯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唔!唔唔唔唔……” 面对火热朝天的真人版春宫大戏,陆尚川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脸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手里的手机屏幕正分秒不漏的拍下苏青荇被强一暴的画面,一直都苏青荇彻底的昏厥过去,陆尚川才收起手机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切,这样就晕了,真没意思!” “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呢……” “不过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也不知道苏家的女人是用什么洗澡的,皮肤那叫一个嫩滑,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比的。” 踢了一脚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三个男人兴致索然地站了起来,舔着舌头意犹未尽。 “不知道那个苏家大小姐的滋味尝起来又是个什么味道?真是光想着就让人**无比啊……” 听到有人这么说,边上另一个男人立刻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一边转头对陆尚川赔着笑,一边开口教训那人:“臭小子,你还真敢想啊?!老大的女人咱还是少打主意比较好。” 被打的男人不服气:“那又怎么样,老大迟早会玩腻的,到时候还不是归我们?” “那可不一定,”第三个人摸着下巴摇摇头,“老大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呢,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老大对哪个女人花这样大的心思了?” 听到他们几个在讨论,陆尚川却是淡淡一哂,没有再说话。 认真?什么才叫做认真?肯花心思是因为那个女人值得他花这样的心思,陆尚川从不认为,自己胸口皮囊下的那颗心会为了哪个女人而跳动,女人嘛,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无聊的时候摆弄的玩具罢了。 在外面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房内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一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本山藤田立刻拿着从工具房顺来的门卡打开刚才那些人所呆的房间。 一进门,扑鼻而来就是一股浓重的腥味,席雪妍虽然恨透了那个杀死弟弟的凶手,但是在看到地上那个被玩弄得遍体鳞伤的女人之后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残忍,胃里一阵翻滚几乎要呕出酸水来。 看到席雪妍脸色泛白,本山藤田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小姐,你没事吧?” 席雪妍撇开视线,转头看向另一边:“我没事,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本山藤田走过去在苏青荇的鼻子前探了探呼吸:“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席雪妍捏了捏拳头,胸口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但又忍不住有些犹豫和迟疑。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本山藤田颇为善解人意地提议:“大小姐,机会难得……而且苏小姐不是说过不能放过这个女人吗?就像苏小姐说的,她根本不可能会改邪归正,放纵下去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苏小姐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对席家有莫大的恩惠,我们为她扫除一个心腹之患也是应该的……” 席雪妍自然明摆他的意思,只不过真的要下手,总归有些心理难安:“明明是姐妹两人,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根据我的调查,苏青荇的母亲林海旋跟苏小姐的母亲顾婉原本是很要好的朋友,一度情同姐妹,后来林海旋在顾婉怀孕的时候跟她的丈夫苏文皓发生了关系,并将此事告诉了顾婉,顾婉得知后没过几个月就患上了抑郁症,在生下苏小姐不久就出车祸去世了……” 这些都是陈年旧账,当年在a市豪门圈也曾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与诟病,后来虽然被苏家压了下去,但是稍微费些精力还是能查到一些。 “原来是这样,”席雪妍对这种二十多年前的八卦自然了解不多,她只知道林海旋是苏瑾年的后母,但具体是怎样一个内幕却不甚清楚,眼下听本山藤田这么一讲,很多事情在一瞬间就恍然大悟了,“那种品性的母亲教养出来的孩子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苏小姐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委屈,没必要再继续承受这种无妄之灾。藤田,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把这个女人处理干净吗?” 听出席雪妍话里的意思,本山藤田上前两步抬起右臂搭在左肩,躬身行了一个正式的礼仪:“藤田愿为大小姐做任何事情,绝不辜负大小姐对我的期许。” 因为本山藤田还受着伤,两只手臂都不能使太多的力,费了好些时间两人才把苏青荇弄到箱子里,又辗转弄出了酒店,按着苏青荇包里放着的酒店门卡上面的信息找到她之前所住的那个酒店。 本山藤田的想法很简单,苏青荇被苏家赶了出去,又被陆尚川弄成了这个样子,想必早已心死成灰,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受得了这种摧毁般的打击,所以选择自杀几乎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到底是要杀人偿命,血债血偿的。 趁着苏青荇没有醒来,两人把她一起弄进了浴缸里,喂她吃下路上买来的安眠药,继而在浴缸里放满水,试图制造她自杀的假象。 看着本山藤田抓起苏青荇的手腕深深划下一刀,殷红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染透了白色浴缸里的清水,席雪妍忽然就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这三年来的仇恨在一刹那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她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目的和方向。 “大小姐,我们走吧,要是有什么人闯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现场,本山藤田即便带着席雪妍离开,他倒是不怕什么杀人放火的恶行,只担心席雪妍吃上官司,本来这件事情她就不应该涉足,只可惜他这个执事太不合格,到头来还要大小姐出手帮自己。 “嗯。” 虽然对杀人行凶这种事免不得忐忑不安,但席雪妍并不笨,知道这种地方久留不得,便跟着本山藤田经由安全楼梯下了楼出了酒店。 “藤田,”一离开酒店,席雪妍就忍不住轻轻发抖,转身扑到本山藤田怀里,仿佛只有抱着他的身体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我们……杀人了……” 本山藤田叹了一口气,轻轻拥住她,任谁遇上这种事都会受惊的,更何况大小姐原来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要不是为了报仇,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样子,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女人。 “别想太多了,那是她罪有应得,她犯下的罪孽,到底是要偿还的……我们不过是省去了中间那些繁琐的步骤,把事情变得简单了而已。” 他说的,席雪妍都明白。 但心中依然控制不住地战栗着:“藤田,你不会离开我吧……我需要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本山藤田微笑着,在暗淡的灯光下,在这样一个堪称是糟糕透顶的夜晚,缓缓吐出了一生当中最为真挚的誓言:“只要大小姐不嫌弃我,我就一辈子陪着大小姐身边照顾大小姐,哪怕大小姐……结婚生子。” 席雪妍忽然扬眉笑了起来,指尖的战栗在那一刹那得到了缓解:“傻瓜。” ……都是傻瓜。 或许死亡对于苏青荇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和释然,至少她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早晨,阳光明媚,透过玻璃幕墙射进房间内,照亮了整个房间。 但是房间里的人,心情却是沉痛到了极点。 林海旋跪坐浴缸边,双手握着苏青荇早已冰冷的手,脸上满满都是清泪,化掉了她精心描画的妆容,显露出那些岁月在她脸上残留下来的细纹,嗓子早就已经哭哑了,连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不过是一转身的功夫,苏青荇竟然就已经不在了……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单看着苏青荇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就已经让她心痛到了极点,电话打给苏司晟却找不到人,打给苏文皓又是忙音,那一瞬间,林海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 难道这就是报应?! 她不信!她不信…… 听到房间里传来脚步声,跟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林海旋这才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算太陌生的面容。 “真是可惜,怎么就自杀了呢……” 来人抬眸往浴缸中瞄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口吻中一派惋惜,然而晦暗的眼眸中却不见任何情绪。 林海旋冷冷开口:“你来干什么?” “知道青荇妹妹被爷爷赶出了苏家,我还真是有些诧异,虽然爷爷一直都偏宠苏瑾年,不太喜欢青荇,但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你说,这姐妹俩都是他的亲孙女,怎么待遇就相差这么大?” 男人一身休闲的深蓝色衬衫,双手插在裤袋里,斜靠在浴室入口的门框上,坚硬的短发碎碎地盖住额头,露出一双精干的眼睛,挺拔的鼻梁高而直,鼻尖微微勾起,把整张脸勾勒成了一个冷漠寡薄的形象,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十分的不好相处。 女儿的死让林海旋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几乎心神衰竭精疲力尽,见到有人来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掩饰,赤果果地把所有哀痛的情绪展露了出来,像是亟需寻找发泄的突破口。 回头看着男人一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的样子,林海旋气闷之余也顾不上跟他虚与委蛇,只怨愤地盯着他,目光中恨意凛然,仿佛他才是那个杀害苏青荇的凶手。 “哼,少在这里挑拨是非!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只是来看笑话的,现在也已经看到了,青荇已经够惨了,用不着劳您大驾落井下石,你快走吧,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呵……”男人忽然笑了起来,阴晦的眸子倒映着面前殷红的血池,看起来诡异而森寒,“谁说我是来落井下石的?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堂兄的总是要来关心一下被驱逐的妹妹,只可惜晚来了一步,没想到青荇这么受不起打击,这样随随便便就放弃了自己……不过,竟然人都已经走了,死者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却还要咬牙继续走下去。婶婶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在苏家站住脚本来就不容易,要是因为这件事情病倒了,岂不是刚好成全某些人?” “这个不用你说,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听这男人的意思好像不是来冷嘲热讽的,林海旋稍微缓和了神色,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卸下戒备,毕竟从很多的利害关系上来讲,他跟她都存在着巨大的冲突,“既然你不是来看热闹的,那又是跑来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像你这样的大忙人,总不会只是找我来叙旧聊天的吧?” “婶婶是明白人,我也没有必要跟你饶舌费唇,原本我是来找青荇妹妹的,但既然她已经不在了,那么找婶婶也是一样的……” 男人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上前两步俯身凑到林海旋耳边,缓缓地吐出几个直捣人心的音节:“婶婶应该很清楚,青荇妹妹之所以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全拜被苏瑾年所赐,她是被苏瑾年活活逼死的……” 如果人也是冷血动物的话,从口腔中呼出来的气息大抵就是冰冷的,像是寒九天的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细细的疼。 眼下,苏司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颊上,就是那样的感觉,林海旋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沾着泪水的脸像是要结冰一样凝固了起来。 男人的话带着一种蛊惑的力量,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汇集在了一起,那些想要发泄而不得发作的怨恨、悲伤、痛苦、绝望……一点点地聚集了起来,在他一字一顿加重了声调而吐出了那个名字上找到了释放的缺口,找到打击报复的对象和目标。 他说的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瑾年而造成的,要是没有苏瑾年的存在,苏青荇的人生必定一路顺畅阳光普照,她的一生都将是幸福而美满的,从小到大,甚至到老,都只会活在别人的艳羡和嫉妒之中,而绝对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悲惨,绝对不会落到这种凄惨收尾的地步。 如果没有苏瑾年,她也用不着承受中年丧女的哀痛,不会陷入这种求助无援的悲戚境地…… 她真后悔,为什么当初一念之仁,没有趁早解决苏瑾年那个祸害! “那你打算怎么做?”稍稍整理了一番情绪,林海旋收敛了神色,恢复到原来镇定沉着的样子,不甘心就此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还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毕竟单凭你我的身份而言,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人人都以为豪门大宅是个天堂,却不知到要在里面生存下来有多艰难,除了要讨好那些不喜欢的人一步步往上爬稳住自己的地位,还要提防着随时都会刺向自己的明枪暗箭,有时候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崖壁上摔下来,跌个粉身碎骨。 苏青荇的死就是一个很残酷的例子。 她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走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依旧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这口气她怎么也不可能咽下,但就算咽不下,也要逼着自己咽下去,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要为女儿报仇,就必须先让自己在那个家里面生存下去! “婶婶这么聪明,”见到林海旋有些动摇,苏司铭浅浅提了提眉梢,深刻的面部线条在光线的作用下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怎么会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在苏家这种世族大家里面,血亲可以有很多,但掌权人却只能有一个,当年他的父亲不争气,被苏文皓抢走了当家的位置,但并不代表这一辈子他都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现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能者居高位,他有那样的能力和才华,完全可以担起苏家继承人的位置,而且就算是论辈分,苏文皓在上一辈当中也只是排行老二。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担任asc集团的总经理根本就是鸠占鹊巢。 如果苏文皓有手腕有能耐,可以把苏家的事业发展的如火如荼欣欣向荣倒也罢了,可事实却是,在他担任asc集团的总经理期间,一直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明哲保身不思进取,几乎是毫无成就可言。要不是爷爷一直在幕后权衡利弊施以援手,说不定asc集团早就败在了他的手里,要让这样的人执掌苏家,他第一个不能信服! 所以,他要夺回父亲被抢走的权势地位,他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只能跟在别人身边受人牵制,他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大权,再次铸就asc的辉煌,缔造一个商业的奇迹,金融的王国! 虽然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这个男人不安分的野心,但眼下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单刀直入锋芒尽显,强烈的占有欲和威胁感扑面而来,让林海旋禁不住生出几分畏惧。 诚然,这次是苏司铭主动来找她要求合作,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林海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一头闹热想得太美好了,难道他不知道,在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苏司晟—— 只要有阿晟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根本是无法逾越的。 她总不可能脑袋秀逗到撇下自己的儿子不管,而去偏帮一个外人吧? “我当然知道你要什么,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跟你合作?你别忘了,老爷子现在最看重的孙子是我的儿子苏司晟。只要再过几年,等老爷子把权势下放给文皓,等文皓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阿晟迟早都是要接受苏家的产业的。”林海旋冷笑一声,轻蔑地瞟了苏司铭一眼,只要有阿晟在,她就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她就还有机会,“我凭什么要联合一个外人来欺负我自己的儿子?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吧……” 闻言,苏司铭微微剔起眉梢,对此不以为然:“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也有可能是你考虑太少了……” 林海旋蹙眉:“怎么说?” 看对方一脸惊疑的神色,苏司铭不由在心下感叹,女人就是女人,永远都只能看到近在眼前的片面的东西,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却看不见其中的危机所在。 “再过几年?呵呵,二婶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会有这么天真的时候?你好好想想,如果爷爷真的想把权力下放给二叔,早几年就会这么做了,又何必一直拖到现在?” 林海旋眸光一动,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强撑起来的气场一下弱了下去。 苏司铭继续趁热打火乘胜追击:“我知道,二婶对司晟抱有很大的期望,这种望子成龙的心情每一个做母亲的都有,但是二婶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在这里为你儿子掏心掏费地筹谋,他也未必会领你的情?现实有时候是很残忍的,但也不该自欺欺人蒙上眼睛不去看,如果爷爷真的有意向把司晟培养成接班人,又怎么可能纵容他去学医?司晟身体上的毛病只要请个私人医生就能解决了,完全没必要亲自去钻研嘛!当初你不也是反对他选修医学的么?我啊……看爷爷的这般架势,好像是要把继承权交到苏瑾年那个女人的手里呢……而且,你的好儿子苏司晟,对他的那个姐姐比对你这个生他养他的妈还要死心塌地,先是忤逆你的意思主动表示放弃继承权的争夺,后来干脆东西一收直接去了国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都说不定。你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在这么一个不孝子身上,会不会太失策了?” 男人的话像是无孔不入的机关枪一样,把一颗颗子弹打进了林海旋最脆弱的地方,那些她曾经怀疑过的,不确定的想法被他逐一证实了一遍,她不得不承认,男人刚才说的这些,全部都是她担心的事情。 倘若事情怎么的朝他说的那个方向发展,她根本就是未赌先输,半分胜算都没有。 鹰隼一样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林海旋的面容,随时捕捉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到对方终于卸下防备有所松动,苏司铭不由勾起嘴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多一个绸缪就多一分把握,就是最后输了,也不至于输得那么彻底,你说呢?我聪明的二婶……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若是我赢了,定然少不得你的好处,若是我输了,你也不见得会损失什么,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看你要不要去争取了。” 林海旋被他说得头疼,但同时她又必须承认,对于苏司铭提出的建议她确实心动了。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们所进行的都是底下交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赢的人是他,她自然能沾到几分光,倘若他输了,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损失。 如果苏司晟态度明确地站在她这边,那么她绝对不会跟这个男人沾染半分,只可惜,那个孩子却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胳膊肘一个劲儿往外拐,怎么扯都扯不回来,那么……该放弃的时候,她也只能放弃了。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欣赏你的口才,但是光有一张嘴可不行……活了大半辈子,我什么都信,就是不信男人的嘴。”抬头看进男人那双犀利如刀尖的眸子,林海旋终于在一番权衡之后下定了决心,“要我跟你合作可以,但在此之前,我要看到你的诚意,以及你的……手腕。” 对于林海旋的犹疑,男人只是诡谲地笑了一笑,随即拿出手机对着苏青荇和那个满满是猩红血水的浴缸“啪啪啪”拍了几张照片。 见状,林海旋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干什么?” “二婶放心,死者为大,我不会做出任何侮辱死者的事情。只不过,有用的东西自然还是应该好好利用一番,想必我这么做,青荇妹妹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屋外夜色渐深,有人沉睡,有人失眠,有人狂欢,有人哀思……所有的一切被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一点点地酝酿成未来的风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所有的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一段短暂的平静供人喘息。 但是这种幸运,对于苏瑾年而言几乎也是奢侈的。 有时候,苏瑾年会在深刻的反省之后,意识到一个相当残忍的现实——或许,可能,大概,自己从生下来之后就是一桶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狗血。 而这种感觉,在她十分不幸地在大街上撞见两伙人马拿着大砍刀没命地你砍我我砍你,搞得鲜血四溅哀嚎四起的时候,更是尤其的强烈! 尼玛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这里也不是上世纪的香港和上海啊,怎么还会发生黑帮火拼的场景,这是为毛啊为毛? 她是不是穿越了?! 明明她只是出来吃个面而已…… 老天爷这是存心让她连面也吃不成吗?!人生简直都没奔头了,好累啊,不想再爱了。 遭遇这么危险的事情,苏瑾年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一走了之,然而在转身溜号的前一秒偏偏就让她看见了那个赤手空拳被围攻的男人,那一瞬间苏瑾年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个近视眼—— 视力好原来也是有弊端的啊,比如说总是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其实坦白来说,苏瑾年真的不怎么待见那个男人,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也帮过她,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这种以多欺少的场景真的是很让人火大啊!特别是她认识的那个人还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苏瑾年犹豫了,苏瑾年迟疑了,苏瑾年纠结了…… 要不要帮忙呢?要不要出手啊?看眼前的这个情况,好像是西门烈他们受人埋伏了,不然就凭那个男人欺市霸街唯我独尊的气场,断断是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的,但尽管如此,人多势众的那一方似乎也没有占尽风头,西门烈一行只有不到七个人,而对方却有二三十人之多,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很是胶着——好吧,看来短时间内那个男人是不会吃亏的。 分析完当前的情形,苏瑾年稍微松了一口气,坐到一边的台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远处的群殴,欣赏着堪比黑帮电影的火爆镜头。 哟西!身临其境有木有?3d有木有?4d有木有?5d有木有?! 看得正尽兴,黑压压的混乱人群里忽然爆出一声惨叫,只见手起刀落,有人被生生卸下了一条胳膊,血光四溅,很是触目惊心。 苏瑾年心道一声不好,便又即刻听到了某人的一声闷哼。 毕竟西门烈他们人数太少处于劣势,就算身手再好再能打,一个勇猛战将依然无法抵御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小兵,更何况对方一个个手持器械,而他们几乎只能先从对方手里抢过武器才能勉强抵御,在剧烈的运动之下,时间一久就难免慢了手脚,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想要抵抗几乎已是艰难,更别提反击。 大概那个被砍的人是西门烈比较亲信的属下,为了腾出手来救他,西门烈一分神也被人在背上砍出了一道伤口。 再这样下去,他们不死也该残废了…… 苏瑾年凤眸一紧,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跃身快步冲了过去,对准最外围一个男人的背部狠狠一捏,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节声之后,对方立刻面容扭曲地直直倒了下去,死死睁着眼睛,不可置信。 苏瑾年俯身捡起他掉落的铁棍,紧紧攥在手心,嘴角在扬起手臂的时候微微勾起,继而一甩手就朝那些混战中不停移动的脑袋重重地敲了下去,每敲一下即刻点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引得所有人都止不住胆寒,在刹那间齐齐转过头来看她。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西门烈身上受了不少伤,黑色的西装被割出了好几道大口子,翻出里面浸染了血迹的白衬衫,以及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的长而深的伤痕,原本平滑的眉头此刻紧紧蹙起,一双幽暗的眸子更是阴郁到了极点,下手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却是没有那个女人来得那样血腥而暴力。 在看到苏瑾年出手的那一瞬,西门烈竟然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残忍。 那种一击必中的打法,根本不像是一般的打架,而更像是是在—— 杀人。 西门烈当然不是在同情那些惨遭重击的倒霉蛋,他惊异的是那个女人眼中的那团烈焰,仿佛来之地狱的火光,不含任何的感情。 他知道这个女人身手很好,从那天的那场决斗上就能看出来,但是他没想到她的杀气会有这么重,像是一上手就停不下来似的,越来越多的鲜血只会让她更加的狂热兴奋,更加的疯狂魔魇…… 不过片刻的功夫,在苏瑾年的突袭重创下,原本占了上风的那伙人逐渐就倾向了劣势,在回过神来之后,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围攻西门烈,本能地转向苏瑾年疯狂的挥舞着器械,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除去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强大的威胁。 看到蜂拥而来的敌人,苏瑾年不由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意却随之更深了三分…… 怎么办?好像真的停不下来了呢……果然啊,不该多管闲事的,这个毛病迟早要害死她! 对于被埋伏围攻的那几个人来说,苏瑾年的加入简直就像是天降神兵,他们在道上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能打的女人。 “我的天,那个女人是开外挂的吧……”被砍伤了手臂的人顿然间目瞪口呆,一时间连疼痛都忘记了。 危机一经解除,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开起了玩笑:“烈哥你这是哪里找来的打手,简直以一敌百啊!” 然而西门烈的神情却不见任何松懈,目光紧紧锁着那个被围在人群里面的女人,一经脱身就快步赶了过去。 苏瑾年毕竟不是神,如果只是对付这群手持刀棍的人,她自然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的,但是老天爷好像就喜欢在她风头正旺的时候泼她一盆凉水耍她一道——在无意间瞄到有人掏出手枪瞄准过来的那一瞬,她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一句“卧槽!” 丫有手枪早就可以拿出来了好吗?!宝贝一样藏这么久是要闹哪样! 人都敢砍还怕开枪吗?! 尼玛,没种的东西! 在苏瑾年看到那人掏枪杀过来的后一秒,西门烈显然也看到了那个人的举动,然而等他发现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太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扑到苏瑾年的身上帮她挡下那一枪。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虽然在扑过去的那个瞬间,他也曾一度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奋不顾身”…… 毕竟,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轻易舍身犯险的男人,在他一贯的观念里面,所有人都可以为了保护他而去送死,但是反过来则不成立。倘若这次站出来帮忙的不是苏瑾年而是别人,他大概早就趁机脱身了,而绝不会继续留下来帮忙,更不可能这么冲动地冲过去帮她挡下那致命的一枪。 ……真是太乱来了。 “小心!” “砰——!” “烈哥!” 苏瑾年猛然抬眸,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对他的奋不顾身有些意外,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可以为了别人挡枪的地步吧?虽然是她出手相助在先,但既然他是在那种环境中生存的人,理所当然会更加惜命,做出这样的事来就连她都觉得有些冲动了。 而且,在那个男人扑过来的那一瞬,她竟然还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笑意,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就是那么浅淡的不易察觉的一抹笑意,在某个瞬间击中了苏瑾年心底最柔软的一个地方,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有种微妙的情绪随之传遍了身体的四肢百骸。 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地在枪林弹雨中生存惯了,她早就忘记了被人保护的那种温暖,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不顾自己的安危赶过来救她。苏瑾年沉沉一叹,扶住斜靠在身上的西门烈,暗黑的眼眸中陡而乍起一抹清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剩下几人见到西门烈受了枪伤,不禁脚底起火,一个个红着眼睛冲了过来,战斗力直线上升直至爆棚,苏瑾年夺过身边的一把长刀对准那个开枪的人狠狠掷了过去,长刀在空中划下一道凌厉的弧线,尔后笔直刺穿了那人的身体。 如果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的热身,那么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死亡地狱—— 这次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也别想活着逃走! 阴沉沉的天宇慢慢被乌云笼罩,云层越聚越多,越来越厚,直至太阳被完全掩盖,风呼呼地挂着树枝,哗啦啦地抖动着枝叶,俨然是雷阵雨的趋势。 上面是风起云涌狂风肆虐的天气,下面是火热拼杀血流成河的惨面。 猛然间,一道刺眼的光线咔擦一下闪了过去,在黑压压的乌云中破开一条长长的光线,张牙舞爪地细纹四处蔓延开来,宛如要把整个天宇撕裂。 停顿两秒之后,就是“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地动山摇,吓得街道上的人们裹紧衣服加快了步子匆匆往前赶。 刹那间,瓢泼大雨像是被放了水闸的洪流,毫无预兆地哗啦一声倾泻了下来,连接不断的雨幕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小巷子里的血泊和尸体,裹着浑浊浓郁的血水沿着墙角缓缓淌了出来。 有匆忙路过的人不经意间瞥见了那股红得触目惊心的血流,当即吓得惊声尖叫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血啊!好多血好多血!天呐,杀人了!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回到苏家大宅,千重樱收了伞进到屋里。 不过半天不到的功夫,他只是被苏瑾年使唤去撵走那个叫什么vampire的怪异男人,结果一回来就看到床上躺了浑身是血的男人,还有屋子里两个同样遍体鳞伤的陌生人,看到这样一副怪异的场面,千重樱不由皱了皱眉头。 苏瑾年虽然换了身衣服,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隐约还能看到几点残留的血迹,身上也是煞气凌人,还能嗅到几分嗜血的味道,紧蹙的眉峰拧在一起,表情冷峻而严肃。 躺在床上的男人黑发凌乱,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意扔到了地上,原本纯白的衬衫早就破烂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干净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上身,看形状能分辨出来是刀伤,但最为致命的应该不是这些皮外伤,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仍就死死咬着牙关的模样,就能猜到他现在有多痛苦…… 床边站着的另外两个男人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尽管自己已然十分的狼狈,却依旧恨不得帮床上的人承担所有的痛苦,那种死忠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叹上一叹,看来西门烈这个酷厉冷血的黑道太子爷还是很有吸引下属的人格魅力的。 见到千重樱回来,苏瑾年立刻迎了上去,一开口就问他:“千重,你会不会动手术?” 西门烈的枪伤打到了一个很棘手的位置,子弹卡在体内没有射穿,碍于此次流血事件的严重性,显然不能把他送到大型医院治疗,情急之下苏瑾年只能先把他带回家。原本打算让家庭医生帮他治疗,不巧那人刚好有事去了外地。苏瑾年无法,只能先等千重樱回来再想办法,想着这个全能型的人才或许会有不错的医术,毕竟这一点是执事资格考试中占比很大的一部分,据说每个c级以上的执事人手都有一本从医资质证明,那么荣获sa勋章的顶级执事自然也算得上是半个名医。 看到苏瑾年一脸紧张的样子,千重樱顿然就不太舒爽了,上次他在决斗中受伤的时候,也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她当时是没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这么一想,千重樱即便淡淡地扫了扫眉尾,走到一边的柜子前脱下被雨打湿了一点的手套,接着又拿出一双干净的纯白棉质手套不紧不慢地戴上,继而才转过身款步走到了床边,俯身朝西门烈伸出了双手。 西门烈的两个手下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自然是以为他有办法救治烈哥,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露出庆幸的表情。 就在苏瑾年同样也以为千重樱正打算帮西门烈检查伤势动刀的时候,对方却蓦地一用力,打横抱起了昏迷不醒的西门烈,随即快步走到窗子边,双手一松直接把他从楼上丢了下去。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只听得哗啦一下巨大的水声,西门烈的身体笔直落进了楼下的池子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我艹!烈哥!” “尼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的下属两人齐齐脸色大变,捏紧了拳头作势就要冲上去揍人,然而眼下烈老大性命攸关,他们只好忍了下来转身夺门而去,飞速地跑下楼去救西门烈。 苏瑾年显然也被千重樱的这个举动搞懵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抽动眼角,平复过于讶异的面部表情,走上前去沉声开口:“千重,你这是在干什么?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违背她的命令了,如果上次出手打安奚容并拒绝道歉只是扫了她的颜面,那么这次的性质显然更加恶劣。 特么的西门烈重伤在身危在旦夕,这货竟然能把他直接从窗户里丢出去?!丫到底是有多心狠手辣啊!难道西门烈跟他有血海深仇不成?! 回头对上苏瑾年斥责的目光,千重樱却是微微一笑,仿佛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我只是大小姐一个人的执事,除了大小姐,别人的死活跟我没有半分关系。而且,这个男人的身份太危险,要是大小姐把他留下来,不仅会对苏家造成十分不良的影响,还有可能会危及大小姐本人的安全。” 听着千重樱有板有眼一丝不苟的解释,苏瑾年哭笑不得。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报复他?!” 苏瑾年似乎还记得,上回受到席雪妍挑战的时候,一听到她想把西门烈招为近身执事,千重樱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一大截。 好吧,那啥……她承认那次是她心血来潮玩得太过火了,但丫也不该这么记仇吧! 不想,千重樱却是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在报复他,没有哪个执事可以容忍自己的主人对别的执事青睐有加,甚至还打算舍弃自己另聘他人,这几乎是对执事最大的惩罚。” 其实呢,千重樱在这句话下隐含的深一层的意思大抵就是—— 没有那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深爱的女人在乎别人比在乎自己更多一点,紧张别人比紧张自己更深一些,没有那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在乎的女人眼里面,还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存在。 本以为千重樱会狡辩,不料他竟然直接就承认了! 苏瑾年倏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呈现出一个扁圆的形状。 orz……! 这货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记仇这么爱打击报复啊,不行,她得好好回想一下,她之前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烈哥!烈哥!穆青,快把烈哥先救上来!” 很快,楼下就传来两人紧张的叫唤声,在哗啦啦的雷雨声中,隐约还能听到有人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水声,苏瑾年跑到窗边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清澈的池子里很快就漫开了血纹,一看就知道西门烈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千重樱!”苏瑾年倏地转过身来,抓住千重樱的肩膀看着他一字一顿,态度是难得的恳切和认真,“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救活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闻言,千重樱的眸色微微一暗,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倒映着苏瑾年焦急而紧迫的面容,良久才动了动唇瓣,开口问她:“你真的这么在乎他?”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人家现在都快死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也帮我过一次,我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挂掉吧?!” 苏瑾年抬手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有些焦灼,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难搞了!小屁孩都比他好哄百倍啊!救个人而已嘛,举手之劳的事啦,又不要牺牲什么,再说了,人家还是那神马黑道太子爷啊!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据她所知,a市的黑道势力也是欣欣向荣炙手可热的,而且爷爷貌似跟道上的人发生过什么过节相处得不太好,要是能借这次的机会一扫前嫌,那不是十全十美的事情吗?! 死丫平日里脑子那么灵活,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进水打结了呢? “嗯嗯?怎么样嘛……亏你还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本小姐做任何事情,结果都是骗人的,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如果你不帮我这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开口了!哼哼……嫣然说得没错,男人的花言巧语信不得,张口闭口,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张兑现不了的空头支票……” 轻轻摇了摇千重樱的手臂,苏瑾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没办法,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软的不行只能用激将了,激将再不行的话,她就直接去撞墙好了! 真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苏瑾年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开口求人,求的竟然会是自己的执事,救的还是一个曾经闯到自家宅里偷过东西的人?啧啧……难道那个脑子里进水的人是她自己?! 受不了苏瑾年的软磨硬泡,千重樱终于闷声应了下来:“好,我可以救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也!她的小执事果然还是爱她的! 苏瑾年大喜过望:“什么条件?!” “以后,你都不要跟他来往了——”薄唇轻轻抿起,千重樱目光沉寂,淡漠地吐出几个字,“他的那种背景,不管怎么说都很危险。” 咩——?! 什么?!她没听错吧?!不要再来往了?! 那她救他还有什么意义?!她可是施恩必图报的模范践行者好不好! 偷偷抬眸觑了千重樱一眼,那个男人的神情却是认真得可怕,苏瑾年只好先点头答应了他:“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快去救人吧!再拖下去人家就要被我们搞死了,到时候黑老大要是真的翻脸了,我一定会直接把你扔过去供他打击报复一雪仇怨的!” 好不容易把西门烈重新放回到手术台上,看着千重樱再次脱手套戴手套,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唯恐他再次发病把西门烈拽起来扔出去。 要不是苏瑾年信誓旦旦地解释千重樱是因为见不得血光,受惊过度,才会对西门烈做出那种过激的行为,并且保证一定会把西门烈救活,穆青和穆寒两人根本就不放心把烈哥再次交到那个冷脸冷血的男人手里。 他对烈哥的那种毫不掩饰的敌意与不善,有眼睛的人都能很明显地看出来有木有! 好在,这一次千重樱没有再拿西门烈开涮,戴上了手术用的塑胶手套之后,便熟练地操起各种手术器械,轻车熟路地剪开西门烈的衬衫,剖开他受创的伤口,一边吩咐苏瑾年帮他止血,一边眼疾手快,又狠!又辣!又准……地那手术用的钳子深入到西门烈的肩胛骨间,随即猛的一抬手臂,把嵌在里面的子弹夹了出来。 “嗯……!” 陷入重度昏迷的西门烈在子弹离体的那一瞬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满满都是豆大的汗珠,沿着两鬓断断续续地滑落了下去。 听到他的痛呼,苏瑾年才猛然想起来一个原本不容忽略的步骤—— 次奥! 千重樱在手术之前没有给西门烈打麻醉! 像他这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忘掉这一步?他肯定是故意的! 艾玛,真真是无毒不丈夫啊,丫这是诚心想让西门烈活活疼醒过来! 一言以蔽之—— 最!毒!情!敌!心! 53、一见倾心再见倾城 好在,西门烈并没有真的活生生疼醒过来,千重樱对此表示有些失望,苏瑾年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两人每次一见面就跟呛了火一药似的,随便擦点火花都能爆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辈子结仇太多下辈子才这么合不来。 手术结束之后,几人又在西门烈身边守了一阵,一直到西门烈的情况稳定了下来,确保他没什么大碍之后,苏瑾年才让他的那两个属下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包扎身上的伤口。 今天一早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苏瑾年甚至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运动过度外加神经紧张,一经放松下来,差点连站都站不起来。 “大小姐!” 看到她摇摇晃晃又要跌回沙发上,千重樱干净去扶了她一把,伸手抓着她的手臂一用力,不经意间按到了她的伤口上,疼得苏瑾年轻声叫了一下,千重樱赶紧松开手,摊开掌心一看,上面沾了不少血迹。 千重樱平滑的眉头随即又蹙了起来:“大小姐,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 说着不等苏瑾年回答,千重樱便拉起她的手臂拂开袖子转过来检查,先前因为注意力都落在了西门烈身上,他甚至都没发现苏瑾年被血染红的袖口,眼下一看,心头骤然就狠狠缩了一下。 苏瑾年手上的伤口并不长,只是被人横着划了一刀,却是很深的,估计再用力一点就伤到骨头和筋脉了。 其实不用看她的伤口,单看着西门烈和那两个属下的伤势就知道苏瑾年他们在早上所经历的那场厮杀有多么惨烈,而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保护她。 千重樱忍不住苦笑,不管是以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他都没有那种机会可以庇护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者说,她也许…… 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这个认识让千重樱深受打击,帮苏瑾年包扎好伤口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生病了一样一直惨淡惨淡的,又带着某种仿佛一触即发的阴霾。 其实他的性格不要太好哦,谁想要惹怒他那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平时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刁难什么样的挑衅,他都可以微笑着轻松回击,然而凡事一遇到“苏瑾年”三个字,他就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心里那股邪火“轰”的一下熊熊燃烧起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烧毁一样。 每次面对苏瑾年,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种异于寻常的跳动,那么明显,那么激烈,那么让人窒息。 可是对于这一切,眼前的这个女人毫无所知,她在无意之中把他隔绝在外,不给他一点靠近的机会。 千重樱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不想苏瑾年有任何的压力,不想她有任何的负担,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越来越强烈的感情,控制不了自己越来越差的耐心,控制不了自己越来越冲动的脾气。 他必须尽快在这当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在无法承受之前找到一个突破口,不然一旦等到那积蓄已久的情感爆破,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混乱棘手,难以挽救。 看到千重樱一直沉着脸不出声,虽然动作依旧轻柔,做事依旧细心而体贴,但是苏瑾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比较贱的,平常被千重樱这个“保姆”管家叨唠惯了,忽然间看到他这么沉默,总是有点儿不习惯。 “千重,我的肩膀有点酸,你给我捏捏……” “千重,我的小腿有点疼,你帮我捶捶……” “千重,我的肚子有点饿,你去煮点吃的给我啊……” “千重,我吃饱了,好无聊,你陪我说说话呗?” ——“好。” 良久之后,苏瑾年终于忍不住怒了,特么的他是变哑巴了还是间歇性丧失语言能力啊?!没看她这么用心良苦地想要缓和气氛,没到看她都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啊,他还在闹什么别扭啊?死小孩,破脾气! “说吧,你究竟在发什么脾气,劳资特么受不了一个男人这么情绪化!有什么不满的你说出来啊,凡事总有个商量的余地,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不就是救个人而已,你讨厌他下次我看到就绕过好了,看到你这样子我非要闹心死了!” 听到苏瑾年说“闹心”,千重樱总算是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暗含自嘲:“我觉得……大小姐根本就不需要我,无论我在不在,大小姐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决斗不会输,打架也能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呆在大小姐身边,就没有意义了。” 啧—— 苏瑾年森森地觉得蛋都碎了。 特么的丫不是在生气,丫是在纠结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是受了伤那又怎么了?谁从小到大没个病没个痛的,他还非要往自己身上揽!她打架的时候没带上他怎么了?总不可能她朝天大吼一声“千重速速显身”然后他就真的会从天而降吧?又不是有预谋的群殴,她也是不小心遇上的好伐!丫还偏偏就计较上了…… 看来执事太衷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得忧郁症! “你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三个字——想!太!多!刚才我不是让你做了很多事情吗?要是你不在我找谁干啊!谁说你没用了,只要我说需要你就是需要你。” 听到苏瑾年说“需要你”的时候,千重樱的眸光又是微微一动,但随即又暗了下去。 “那么,大小姐能说出我的十个优点吗?” “呃!这个……第一,你长得很帅很养眼啊,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你的俊脸本小姐都会被帅醒啊!第二,你很优秀啊,什么都会,全能型人才有没有?!第三,你狠温柔狠体贴很懂得照顾人啊,虽然有时候冲动了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灰常不错的!第四,带着你出门我会觉得很拉风很有优越感啊,我这么说你都不会觉得骄傲吗?!第五……咳,第五……” 苏瑾年平日里跟唐嫣然那货互损损多了,叫她挑毛病那是手到擒来说上三天三夜都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要她夸人,那真的太不习惯了好吗?!而且千重樱明明全身都是优点,从头到脚都没的挑剔啊,苏瑾年就是要夸他最多也是说“这个执事很赞呐!全能的!灰常完美!”真的要一点一点拆分出来称赞,她表示有点力不从心…… “哎呀,反正我觉得你很好,很优秀,我很满意就是了!” 确实,苏瑾年说了一大堆好话肯定他的存在,然而千重樱却不得不计较她话中敷衍的成分。 “如果大小姐真的需要我,就不会连我的十个优点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一副执着至死的样子,苏瑾年简直要郁结而亡了! “……而且,我不想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也不希望我的位置可以被任何人所取代,我希望自己对于大小姐而言,是独一无二。可实际上,我努力了那么久,却一直都没有办法走进大小姐的心里,这种感觉……大小姐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 感受到对方的黑眸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悲伤和绝望,苏瑾年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点堵,她显然是小看了千重樱对她的感情,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将他摆在执事的位置上去评判他的所作所为,但似乎,千重樱对她的某些事情好像关心过了头,比如对待安奚容,比如对待西门烈—— 而现在,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中掺杂了太多的情绪,并不像一般的执事对待主人那样的纯粹。 那双漆黑璀璨如黑夜繁星的眸子,有种难以言述的熟悉感,好像之前在哪里看见过。 苏瑾年当然不会那么自恋地认为千重樱在这段时间相处的短短两个月内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自己,虽然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火辣得能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流鼻血,如果说那个色欲熏心的陆尚川会对她“一见倾心再见倾城”倒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但千重樱却不是那样的人。 对其他那些女人,千重樱貌似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苏瑾年敢肯定,就算是那个稍微逊色她几分但依旧容貌出众的苏青荇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表情,用陆宗睿的话来讲,就是看女人的裸体跟看“雕塑”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千重樱跟她是同一种人,除非经过长时间的相处,经过种种考验与沉淀,才能敞开心扉把对方纳入到“自己人”的行列中来。 所以说,千重樱这么快就对自己表忠对自己示好,反而让苏瑾年觉得有些怪异,除了怀疑他的别有用心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苏瑾年无法解释千重樱对自己的那种,暂时称为是“迷恋”的感情。 对上苏瑾年眼里的迷茫与苦恼,千重樱恍然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了,不由收敛了情绪,重新整顿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强迫自己把那些不安与痛苦压制了下去,随即换上一个相对而言较为轻松的表情,扯起嘴角微苦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失态了……因为看到大小姐受了伤,我无法不自责,可是我不该把这种愧疚的心情用错误的方式传达给大小姐,所以希望大小姐不要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我并没有任何埋怨大小姐的意思,我只是怀疑自己——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执事……” 说着,千重樱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神色有些许的慌乱,像是在逃避什么。 在他转身的刹那,苏瑾年忽然抬起手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瞬间,千重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就那么保持着僵立的姿态站着,安静地等着苏瑾年开口。 他怕一旦回过头去,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会忍不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那样一来,所有的一切就都完蛋了,他精心设计的局面就会彻底的崩溃! 然而,对方却只是拽着他的手腕,久久地不肯出声。 千重樱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热度,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让他回想起了小的时候,每逢要过马路,苏瑾年都会牵着自己的手,牢牢地拽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溜走似的。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想从她身边走远,再也不想松开她的手。 可是现在,却是他无法抓紧她的手,甚至连碰一下都是奢求。 墙上的秒针只是滴答滴答缓缓地转了两圈,千重樱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瑾年的五指慢慢放松了力道,却没有彻底放开他。 好像下定决心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的声音柔软而平淡,不带任何的情绪,一字一顿却是十分的坚决—— “你说的那种心情,也许我无法明白,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取代的,大概因为你跟我相处的时间还不算长,所以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但是……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觉得安心。” 撇开其他不谈,至少有千重樱陪着的时候,她的一夜长觉就会变得特别的安稳。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容易贪恋温暖,容易产生依赖性,就算明明知道这其中可能潜伏着危险,她也不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早就厌倦了组织里那种把任何人都当成是敌人的生活,不想再继续活得那么提心吊胆,那么累。 背对着苏瑾年,千重樱深深吸了一口气,锐利的神情逐渐软化缓和,原本阴郁的眉眼逐渐染上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熟悉苏瑾年的人都知道,要让她说出这么一番煽情的话来有多难,她是那种又傲娇又难伺候的家伙,说话做事喜欢口是心非。 但是现在,她却因为顾及自己的心情而愿意妥协让步。 真是不容易呢…… 千重樱不否认自己是有“险恶用心”的,他利用执事这个身份,除了可以随时随地拍飞苏瑾年身边那些围上来的花花草草,更重要的是为了慢慢地温水煮青蛙,让苏瑾年对自己产生依赖—— 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点点地占据她的心,一点一点地,让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大概是听不下去主仆两人的煽情对话,床上的男人重重咳了两声,打破了房内略显沉闷的气氛。 听到声音,苏瑾年几乎是倏地就抽回了手,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似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慌乱,赶紧转头去看西门烈,直到看见他依旧紧闭着眼睛才蓦然松了一口气,暗叹虚惊一场。 然而这么一来,千重樱刚刚缓和的表情立刻又沉到了谷底,愈发有种把那个碍事的男人丢出去的冲动。 刚才把他丢下楼的时候就不该手软,应该直接丢到地上而不是水池里! 看到千重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狐疑和探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过于突兀,苏瑾年不免觉得脸颊有些微热,讪讪地抬手指了指西门烈:“我去看看他……” 说完,苏瑾年就逃似的匆匆跑了过去。 “咳咳,咳咳咳……” 不等苏瑾年走近,西门烈又重重地咳了起来,情况比之前更剧烈了,苍白的脸上双眼紧闭,眉头皱成了一个很明显的川字,一幅非常痛苦的表情。 看他这个样子,苏瑾年就是不学医也知道情况不妙,立刻招招手把千重樱叫了过去:“千重你快来看看,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穆青和穆寒刚收拾好走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苏瑾年的叫唤,不禁脸色一变齐齐冲了到了床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西门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极力地要吐出什么东西,但又被掐着脖子无法呼吸似的,神色非常的痛苦。 “烈哥!烈哥!”穆青忍不住抓起他的肩膀摇了两下,试图能把他叫醒。 千重樱轻轻抬眸,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别摇他,再摇两下小心把你们的老大摇死。” 听他这么一说,穆青立刻松了手,转身走到千重樱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胸襟,面容狠狞:“是不是你又搞了什么鬼?!我告诉你,要是烈哥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穆青!” 穆寒上前拉住穆青轻喝了一声,他不像穆青那样冲动,虽然他也很担心烈哥的安危,并且很清楚眼前这个叫做千重樱的男人十分不待见西门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眼下烈哥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就算他私底下很想揍人,但也必须要把那口火气生生地压下去。 “千重先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烈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把拂开穆青的手,千重樱冷冷瞥了对方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帮西门烈检查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们的烈老大因为体内出血,被堵住了食道和气管,现在问题还不严重,不过再拖下去就会窒息了。” 穆青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眼下看着千重樱不温不火地吊着他们玩儿,简直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既然你是医生,又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救烈哥?!” 千重樱悠悠地挑了挑眉头,存心要急死他们。 “第一,我不是医生,我只是大小姐的执事,如果不是大小姐要求我救人,我是不会出手的。第二,虽然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我不想用那种方式救他。” 强按着把千重樱吊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穆青和穆寒两人耐心地把话听到最后,继而才继续追问:“什么方式?!” 千重樱慢悠悠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挑眉淡淡一笑:“其实不用我动手,你们也可以救烈哥,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你说,要我们做什么?只要能救烈哥,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苏瑾年虽然很喜欢看热闹,但此时此刻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催促:“千重你就别卖关子了,救人要紧!” 这厮平日看起来绅士温和得不行,没想到实际上却是一只披着斯文外衣的狼,私底下腹黑至极! 听到苏瑾年开了金口,千重樱这才微微一笑:“方法很简单,只要你们谁愿意出面给他做人工呼吸,帮他把气管通顺了就行。” 唔,是很简单! 但是穆青和穆寒却还是——犹豫了! 搞没搞错啊!要给烈哥做人工呼吸?!他们当然是不嫌弃的……怕就怕烈哥醒来以后知道了这茬,一气之下弄死他们啊!烈哥平时就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这么多年过来连女人都没见他玩过一个,说不定初吻还在呢,要是他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的初吻给弄没了?那事情的性质就很恶劣了…… 看到那两个前一秒还誓死效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的属下一听到要给西门烈做人工呼吸之后瞬间就萎了,苏瑾年忍不住深深地把他们鄙视了一遍:“喂喂喂!不就是做个人工呼吸吗?!又没让你捐胳膊捐腿的,有什么好犹豫的?!” 穆青和穆寒的内心独白:次奥!谁敢给烈哥做人工呼吸啊!他们宁愿缺胳膊缺腿! 千重樱怡然自乐地看着手表:“还有一分钟。” 穆青和穆寒脸色立马又变了,先是看了一眼西门烈,接着对望了一眼,最后齐刷刷把视线落到了苏瑾年身上,看得苏瑾年一惊一乍的。 “喂喂……看我干嘛?!你们不会是想要我、要我给他做人工呼吸吧?!” 还没等苏瑾年把话说完,就见到两个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唰”地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是苏小姐出面给烈哥做人、人工呼吸,烈哥一定不会发、发火的……” 听到膝盖触地的重重的啪嗒两声,苏瑾年都替他们觉得膝盖疼! 哎喂,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说跪就跪呢?!要换成她是西门烈,见到自己的属下这么没出息,肯定直接就狂喷一口血水直接醒过来了,还特么做你妹的人工呼吸啊! 却不知,穆青和穆寒两人想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腰有腰,要胸有胸,要臀还有臀……就算烈哥真的是那种极其传统的“贞烈男纸”!遇上这么一个绝色尤物也该从了吧!退一万步讲,就算烈哥不肯从了她,就凭嫂子那一等一的顶级身手,打起架来也是绝对不会输的! ——咦,嫂子?! 千重樱催命般的魔音冷冷地在耳边响起:“还有半分钟——” 穆青穆寒两人直勾勾地盯着苏瑾年,险些要从眼睛里逼出几滴血泪来:“苏小姐!”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面对两人殷切的期盼与恳求,苏瑾年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伟大,这么悲壮过—— 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苏瑾年一甩头,瞟出一个“我……去了!”的壮烈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俯身凑到西门烈的唇边,对着他的嘴巴像是吹气球那样用力地猛吹了一口! 面对这样的结果,千重樱重新学习了一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俗语,重新领悟了一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谛,切身地体会到了孙权同学当年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又折兵”的凄楚心情。 早知道苏瑾年会答应,他就自己上了! 然而木已成舟,往事不堪回首,苏瑾年童鞋已然大义献身,以实际行动宣扬了党的正义,弘扬了舍身救人了传统美德! 几乎是在气息顺畅的那一刹,西门烈蓦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某个女人近在咫尺的紧紧闭着的眼睛,看得他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推开他,只是没等他抬起手来,对方就直起身体离开了他,只在嘴唇上残留香软的触感。 “烈哥!你终于醒了!” 见到西门烈睁开眼睛,穆青穆寒两人大喜,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了过去。 西门烈却是没有转头去看他们,没有完全聚焦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瑾年的脸上,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西门烈会这么快就醒过来,抬眸看到他睁着眼睛的时候苏瑾年就吓了一小跳,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趁人之危占他便宜似的,再联想起之前自己主动开口请求他做执事却被拒绝的桥段,苏瑾年婶婶地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大概已经毫无节操可言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觉得她还是很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刚才你的食道和气管堵住了,我只是在给你做人工呼吸,还是你的那两个属下求我的……不信,不信你自己问问他们!” “是的是的!”穆青频频点头,感激地看向苏瑾年,那种目光就像看着大嫂大一样亲切,“是我们求苏小姐给烈哥你做人工呼吸她才亲你的……” 次奥!人工呼吸就是人工呼吸,亲你妹啊亲!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啊!别搞得好像她轻薄了他一定要对他负责似的! 西门烈的视线还是笔直地落在苏瑾年的脸上没有离开,一直看得苏瑾年脸颊发热才勾起唇角轻轻一叹:“原来是这样……” 喂喂喂!那种意味深长的调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原来是这样,你不要误会太多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本小姐才不稀罕亲你嘞! 苏瑾年的脸颊腾的就烧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挠得她心神不宁。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看电视!” 苏瑾年本打算一走了之不再管他,但毕竟这里是苏家大宅,刚才千重樱的举动就已经很招疑了,要是有人问起来还得由她出面解释,所以她一扭头也只是跑到了外间的沙发上去看电视。 身后是西门烈的那两个属下在跟他讲述在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苏瑾年虽然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但是耳朵一直对准身后那几人的说话声,西门烈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偶尔开口也是类似于“嗯。”“知道了。”这样的句式,苏瑾年一直听得提心吊胆的,尤其是听到那个叫穆青的家伙拔高了腔调十分愤怒地描述千重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昏迷不醒的他从窗户丢出的经过时,苏瑾年甚至能感觉到有一阵冷风从身后呼呼地刮来—— 艾玛!这明显不关她的事啊!她也是受到惊吓的那一个好不好! 不过幸运的是,西门烈很平静地听完了穆青同志添油加醋的,火上浇油的,生动的,案情重述,并没有被小人撩拨情绪失控,而只是吩咐属下联系了一些人,着手去调查早上被人埋伏围攻的内幕。 苏瑾年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亏得这家伙还有点儿良心,不像千重那么爱记仇。 这么一会下来,手上的遥控器不知道被她按了几圈,几乎把所有的频道都换了两遍,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刚好是播报的实时新闻。 “据本台消息,在今日上午八点三十七分,有人在虹门区长青街237号的小巷里发现了一个性质十分恶劣的流血事件。据报案人称,当时她发现的时候斗殴已经结束,现场除了死尸没有任何一个走动的人……在收到报案之后,警局立刻出动了大量警员,已经开始对这次流血事件着手进行调查,那么接下来,就由赶赴现场的记者小张继续为大家报道最新情况……” 看着电视屏幕中的画面,虽然经过早上一场大雨的冲刷,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没有那么厚重明显了,但是从那一具具被警察罩着白布抬出来的尸体上不难看出,早上的那场恶战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四个字来形容。 千重樱大致留意了一下死亡人数,足有二十七人之多,而西门烈他们撑死不会超过十个。 垂眸的刹那,苏瑾年正好也抬起头来看他。 两人目光交汇,传达的却是迥然不同的讯息。 作为一名被全世界安全局通缉的顶级杀手,苏瑾年毕竟过了那么一段刀口舔血的日子,对杀人什么的早就已经麻木了,所以就算看到这样的报道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触目惊心的感觉,更何况那里面的人大多数还是她ko掉的。 但是千重樱不一样,他虽然经历过生死决斗,但却没有那种嗜血的甚至是有些变态的兴奋感,所以在面对这类事件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适应,而且那个“杀人凶手”如今还那么“坦然”地坐在他面前。 所以苏瑾年有些担心千重樱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不能接受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往,不能接受她曾经染过鲜血,如今依旧还会暴虐魔魇像是永生都受着诅咒的这双手。 面对苏瑾年的担忧,千重樱关注的却是另一层面的信息。 他很清楚,苏瑾年有多厌恶曾经的那份“职业”,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她绝对不会轻易再动手,而她一旦动了手,作为一名职业杀手的惯性就不可能让她轻易停下。 所以他担心的是苏瑾年的安危,还有她时时刻刻隐藏着却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身份。 除此之外,苏瑾年会因为那个男人而贸然出手这一点,也是灰常的灰常的——让他不舒服! 听着电视台的报道,西门烈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这次是他太大意了,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要不是苏瑾年帮忙,他这次必然凶多吉少。 “哼!操你妈的混蛋!最好不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不然老子一定把他吊起来活活抽死!”穆青很是义愤填膺,也不管西门烈是不是还在面前,直接爆了粗口。 穆寒的脸色也是一派铁青,他大概猜到是谁下的毒手,不禁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却见西门烈飙来一记眼刀,示意他不要多嘴。 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在,穆青跟着识相地闭上了嘴,只神情还一直愤愤着,虽然这次烈哥死里逃生没有大碍,他和穆寒受的伤也没有太重,但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是折损了其他几位兄弟,这个仇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报! 关了电视,苏瑾年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西门烈混的是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觉得他身手不错,差点还把他当成了神偷,后来在学校里见到,因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好好关心他的来历,看着学校里那些学生对他毕恭毕敬绕着路走的样子,只知道他大概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而且背景应该还挺大的。 再然后就是巷子里的斗殴,那种架势一看,白痴也知道是道上的事情了。 看不见就拉倒,但是既然看见了,该出手还是要出手。 把西门烈救回来之后,苏瑾年才从他的两个属下那里大致了解了他的背景,在那个过程中,还被穆青和穆寒两人毫不掩饰的鄙视了一番—— 好吧,确实是她不关心时事政治,太孤陋寡闻了! 说起来西门烈虽然是以黑道太子的身份公诸于世的,但是他跟本地的黑道老大,也就是黑龙帮的现任帮主西门石沣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而只是寻常的义父与义子。 比较奇怪的是,西门石沣原本就有两个亲生儿子,如果按照传统惯例,黑道老大通常都会把大权交到自己的血亲手中,因为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家族的势力不受约束,同时也能保证自己在退位之后的人身财产安全。 虽然西门石沣明面上给出的解释是,不想自己的儿女再涉足这么危险的行当,希望他们能像普通人那样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但依然有不少人对此保留意见,持怀疑态度。 毕竟,西门石沣原先就是借着妻子游百菱的黑道身份上位的,他现在的这种做法,对游家无疑是过河拆桥。 而且,他两个亲生儿子似乎并没有像他们父亲所希望的那样,彻底摆脱黑道的身份与环境,反而对那个黑道老大的位置虎视眈眈。 这么一来,血亲和养子之间的矛盾就很容易演化尖锐,不定时就会爆炸。 苏瑾年不清楚西门石沣和西门烈之间的猫腻,但有一点她还是看得明白的,就是这一次西门烈遭遇埋伏,很可能跟游夫人或者跟西门石沣的那两个亲生儿子有关,而且这种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日子,除非其中一方彻底败落,否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所停歇。 啧啧,又是一座围城。 “大小姐,”千重樱自然不希望苏瑾年牵扯到那种危险的关系当中去,眼下警方又如此大动干戈地着手调查,如果被有心人设计抓了个正着,就是苏老爷子出面,事情也会变得十分棘手,“现在西门烈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把他们继续留下来,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千重樱这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穆青的脸色瞬间就青了,西门烈也不由微微眯起了眸子,抬头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相当不善的视线。 “唔,这个我知道……” 面对这个一时冲动捡回来的烫手山芋,苏瑾年表示很头疼,她当然也不想牵扯进去,虽然她自己可以应付过来,但是苏家经不起这么折腾,苏家是名望大族,就算跟黑道有来往,那也是秘密的,表面上绝对不能透露风声。 回头瞅了瞅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依然十分苍白,要这么把他丢出去好像有点儿不厚道,但也不可能把他留下来养好伤。 见苏瑾年为难,西门烈显然不屑于做待宰羔羊,即便冷冷开口:“我在万江泉有套房子,你把我送到那里就可以了。” “唔,这个好办!”苏瑾年对西门烈的“深明大义”非常欣赏,听他这么一说当即眉开眼笑,“那你再多躺会儿,我现在就去准备!” 西门烈虽然本就不情愿留在苏家,但是见到苏瑾年这么高兴地“赶他走”,脸色不经意间又暗了一大截。 为了尽快送走这座瘟神,苏瑾年不再浪费时间,当即手麻脚利地跑出去做准备,要送走西门烈自然是很简单的,麻烦就麻烦在不能让人怀疑和发现,如今市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些警察肯定查岗查得厉害,纵使苏家的车牌号抵得上一张万能通行证,但也要以防万一。 ——这是苏瑾年当了职业杀手之后落下的职业病。 苏瑾年做得那么小心是未雨绸缪,没想到这一查真的就查出问题来了。 “大小姐,好像有警车朝这边开了过来。” 千重樱盯着操控台的屏幕,上面显示的上百个小型画面是苏家特意安装在方圆十里内各个十字路口的摄像头拍下来的图像,这些摄像头本是老爷子闲来无事搞出来的东西,就是为了防备哪一天苏家遭了窃或者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多一条线索或者早一步准备,没想到这会儿被苏瑾年用上了。 “你再多盯一会儿,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苏家大宅来的,那么很有可能对方知道了西门烈在这里。” 苏瑾年抬眸瞟了眼其中某个小屏幕上正在等红绿灯的警车,清亮的某种闪过一道细光。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西门烈来的,那这个追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当时的场面虽然混乱,但她一贯的习惯都会腾出几分钟来清理现场,以免留下线索,再加上早上那场雷阵雨的冲刷,警方要追查到她身上的概率简直就是中彩票的概率的平方。 所以,发生这种状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 千重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跟着脸色一暗:“大小姐的意思,是苏家有人发现了西门烈,并且还报了案?” 苏瑾年点点头,毫不掩饰她的怀疑:“很有这个可能,早上我叫人把他们带进来的时候就很不巧地碰到了林海旋,刚才你又把他扔出窗外折腾了半天,她就是不怀疑也要怀疑了!而且电视里还放了新闻,苏青荇的死虽然表面是自杀,但凭她的性子肯定会把所有过错推到我的身上,想法设法找茬报复……” 林海旋也是个狠角色,对于苏青荇的自杀一事,她竟然完全没有透露半分,一来苏青荇死得太不是时候,就算说了出来除了引人几句唏嘘之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二来老爷子既然已经把她赶出了苏家,就不会再让她跟苏家扯上关系,所以林海旋就算说了出来也只能自讨无趣。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女儿死了,做父亲的总归是有权知情,但林海旋就有这个能耐,偏偏连苏文皓也不说。 这样一来,等风头过去了,等老爷子和苏文皓的气消了,再把苏青荇惨死的事情告诉他们,就能很顺利得拿到对方的同情分和愧疚感。 对于这样一个连亲生女儿的死都可以利用的人,苏瑾年不得不防—— 要不是她是苏司晟的生母,苏瑾年其实更倾向于找个机会直接结果了她,好帮母亲报了当年的夺父之仇,省得留她整天的在眼前转悠,看着也忒闹心了! 对着监控屏幕又观察了一阵,直到可以确定那几辆警车确实是朝苏家的方向开过来的,千重樱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大小姐,我想确实是有人把西门烈的行踪泄露了出去,别有用心地把警察引了过来。” 其实摸着良心说,他也很想把那群人交给警察办了,就算折腾不死至少也够他们烦上一阵子,无奈这事儿苏瑾年插了手,那就不得不避嫌了。 果然是这样! 苏瑾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继而又轻轻扣着桌面,考虑如何才能安全而快速地把西门烈他们送出去。 如果只是把他们藏在苏家,就算警察不敢随意搜查,也难保某些人不会使幺蛾子,为了保险起见,果然还是要把他们统统都弄走,越快越好! “对了,千重,你会开直升飞机吗?” 虽然这个要求好像是高了点儿,但是某执事不是说要“相信”他吗?苏瑾年于是充分发扬了信任属下的作风,理所当然地对他抱有各种幻想和各种期待! 对上苏瑾年期许的目光,千重樱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如果连直升飞机都不会开,又怎么能配得上做大小姐的执事?” “卧槽!千重我太爱你了!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得到肯定的回答,苏瑾年忍不住兴奋地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随即拉起他就往外跑。 吩咐穆青和穆寒处理掉水池中的污水之后,苏瑾年就带着西门烈三人和一堆弄脏了的衣物匆匆跑到了屋子后面一个空旷的场地上。远远的,穆青就看见横成在绿地上的七架中小型直升飞机,一看就知道是专供私人使用的代步工具,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叹了一番苏家的财大气粗,果然豪门就是豪门,买直升飞机就跟买飞机模型似的,一买就一堆! 挑了最近的一架直升飞机上了机舱,临发动机启动前,苏瑾年还是忍不住扯了一把千重樱的袖子:“你确定你会开?” 在表现自己才干的时候,千重樱尤其的优雅而绅士:“会啊,我十二岁就会开直升飞机了,不过只是在书上看了一遍,还没有实际操作过。” 苏瑾年脸色大变,满是惊悚:“法克!劳资要下去!” 坑爷爷啊这简直是! 看到穆青和穆寒跟着也变了脸色,西门烈不由冷冷一哂:“别听他胡扯,飞行员驾驶证也是a级及以上的执事必考的一门科目,如果是sa级别的,只要给跑车装上两个翼,十有八九也飞得起来。” 听到西门烈这么一说,苏瑾年才忽然想起来这娃曾经也拿了sa顶级执事的勋章,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回眸恨恨地瞪了一眼千重樱,死小孩,居然敢吓她,坏透了! 玩笑被拆了台,千重樱也只是微微扬眉,露出无辜的笑容,让苏瑾年一下子连埋怨的脾气也没有了,目光越过苏瑾年的肩膀同斜靠在后座上的西门烈一经交锋,顿刻又变得火星四溅,火石似的能擦出一团烈焰来。 等到直升飞机稳稳地上了天,看到地面上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苏瑾年才安心地跑到后座上,无聊地找人嗑话。 “欸,你不会真的给跑车装上翅膀飞过吧?”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西门烈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的肤色不像安奚容那种成天坐在办公室养尊处优的人,白得跟女人擦了粉似的,而是带着一点小麦色,平日里看起来男人味十足,特比的招人眼球,就是现在神色憔悴,也依旧不掩男人本色。 不过他虚弱归虚弱,精神却不差,听到苏瑾年这么问,甚至还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苏瑾年大惊:“你还真试过啊!怎么样,飞起来没有?飞得有多高?多远?!” “当然飞起来了,只不过因为时间紧迫很多性能没有调制好,所以在飞了二十多公里之后就掉进了海里。” “哈……?!” 苏瑾年惊讶而崇拜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眼角忍不住轻轻一抽,尼玛,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看到她瞬息变幻的神情,西门烈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的表情原来有这么多种,因为他自己通常就只有三种表情,一种是面无表情,第二种是冷笑,第三种是愤怒,如果还要再加一种,估计就是像现在这样面部线条比较缓和的样子。 “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下次我们可以找机会再试一下,我大概已经知道该怎么弄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改造,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呵呵,”苏瑾年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还是不用了,我可不像跟着改造灰机一起掉进海里。” 边上,穆青和穆寒却是险些看傻了眼,他们还从没见过烈哥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虽然他温柔得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他们发誓,烈哥从来没有对女人这么耐心过!他对女人的态度通常连不屑的一眼都懒得瞟,尤其是那种浓妆艳抹迎合着贴上来的女人,更是不能近身半步。 有时候也会见到一些清纯的小女生跟烈哥告白,然后在还没开口之前就被烈哥拒绝了——那么他们是怎么确定人家是正准备告白的呢?因为那些软软的女孩子一旦遭到拒绝之后,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立刻就沸腾了,有的冒蒸汽,有的扑扑往外滚眼泪,看得人好不心疼,可惜烈哥冷酷过了头,上学的时候应该没有好好学过“怜香惜玉”这个成语。 所以,第一次看到烈哥跟一个女人说那么多的话,用的还是那种柔和的口气,他们就真的不能不怀疑,烈哥是不是对这个妞有意思啊?该不会是美人救英雄,一吻定终生了吧?! 苏家大宅。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那架直升飞机远远的从头顶灰过,气得林海旋咬牙切齿,却又束手无策。 警察自然是不愿得罪苏家的,很不巧又赶上了苏老爷子回来,他们几乎可以确定跟早上那场流血事件的嫌疑人就在那架飞机上,所以没有太过唐突地提出要搜查的要求,但领队的还是不肯死心。 好不容易受到秘密线报,本打算借此机会立个大功,没想到却被放了鸽子耍了一通,他当然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见到苏老爷子下了车,领带的警官先是上前客套了几句,说明自己的来意,见苏老爷子没有露出发怒的迹象,似乎并不知道内情,才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求苏老爷子把那辆直升飞机召回来。 苏老爷子久经世故,早就看透了对方的那点小心思,不由淡淡一笑,转头吩咐高秘书:“小高,你给苏苏打个电话,让她快些回来。” 高秘书跟在苏老爷子身边几十年里,两人之间的默契甚至不用语言交流。 当着警察的面,高秘书拨了一个号码,然而一连打了好几通,对方都无人接听,末了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大小姐可能没带手机。” 见高秘书不像是在说谎,而且确实也打电话找了人,警局领队的也不好再继续苛求,不然就显得他太别有用心,容易跟苏家结下梁子。 苏老爷子很清楚,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他们打发走了,只会更加引起他们的怀疑,明里暗里留些警力下来监视苏苏,所以,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苏老爷子又正儿八经地开口问向高秘书。 “对了,小高,那你知不知道苏苏他们开着直升飞机是要去哪里?” 高秘书先是仔细想了一会儿,接着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大小姐昨天看电视的时候好像提到过,她打算今天晚上去东港的那家美食节目推荐的海鲜餐厅吃饭,那家餐厅开在东港的一个小岛上,怪不得大小姐要开着直升飞机去呢。” 得到了苏瑾年一行人的下落,警局领队即便不再耽搁,陪笑着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就率着三辆警车匆匆离开了苏家。 一直等警车差不多开远了,苏老爷子才微微眯了眯眸子,吩咐高秘书:“警方一下子出了这么多警力,可见事态的严重性,你马上给苏苏打个电话,跟她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如果那些人真的在她的飞机上,就让她半路把人放下,直接去东港的那个海鲜餐厅。” “是,我这就给大小姐打电话。” 那厢,苏瑾年在接了电话了解情况之后,不由歉意地抬头看向西门烈:“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警方正在追踪我们的位置,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可能要先把你们放下了。” 听到她这么说,穆青表示有点儿不能接受:“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烈哥现在还挂着点滴,难道你要就这么把他丢在荒郊野外?万一烈哥出了什么状况,那不是……” 那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孩子,咋说话的呢?苏瑾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又没说扔下你们不管了,你们先在山上等着,我会派人开车过来把你们接走的。现在警方的注意力全盯在这架飞机上面,要是被他们追踪到了才是真的够呛!” 穆青还是觉得这么做对烈哥太亏待了,但是苏瑾年说得话不无道理,而且看她的样子,大有一副“牺牲你们成全我自己”的架势,所以也就没再继续争辩下去。 穆青和穆寒都觉得这么做委屈了烈哥,西门烈本人却是不以为意:“那就这么办吧。” 苏瑾年再次为他的深明大义欢呼了一场,嘛,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就应该乖一点嘛,该怎么做怎么做,要求老多多的小心她直接把他们扔下去!她先申明,那种事情她绝对是干得出来的。 选了一个就近的山头,苏瑾年放下绳子让他们把西门烈托在架子上一点点放平到了地上,确保西门烈安然无恙之后,即便马上顺着原来的方向稍微绕了点路,直奔东港的海鲜店而去—— 艾玛,这谁出的主意,真是太能扯了! 说得这么真,也难怪能把那群警察骗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精得让人抓不住一丝把柄。来来来,继续做笔记,老爷子又给她上了十分精彩的一堂课呢! 等苏瑾年的直升飞机在东港的小岛上降落的时候,警方已然通知了就近的警力前来查证,不过他们注定是要扑个空。 然而就算他们抓不到人,苏瑾年也还是配合着演了一场好戏,先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对警察的怀疑表示啼笑皆非,继而怒气冲冲地甩手让警察检查机舱,最后在警察一无所获的时候冷笑着讽刺了一遍警察的无能,说得带队的警官一阵脸红一阵脸白,直把中心警局那个下命令的家伙在心底暗暗骂了上百遍。 为了把戏演到底,苏瑾年就顺着老爷子那头编的故事在海鲜餐厅美美地大吃了一顿,末了才又开着直升飞机飞回了苏家大宅。 至于西门烈那边的事情,苏瑾年不放心别人,就交给了vampire处理,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办起事来也是干净利落,滴水不漏。 一回到苏家,苏瑾年就被叫到了书房接受苏老爷子的洗礼。 “苏苏,”苏老爷子开门见山,不费半句唇舌,“以后不要跟那个叫西门烈的男人来往了。” 闻言,苏瑾年有些错愕:“……为什么?” “黑帮的社会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牵扯到里面去,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动起手来,都是拼命的。” 听到前半句,苏瑾年忍不住吐了小槽,爷爷说的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千重樱上午才说过吧?!听到后半句,苏瑾年又忍不住吐了个大槽,艾玛,我的好爷爷,她能不能举个小手申明一下,其实那个惨案,她也有份……还是个,重头戏…… 54、你的喜欢不及我千分之一 心里那么想,苏瑾年却是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倒不是她不相信老爷子有心隐瞒,只是这个年近迟暮的老人要操的心太多了,她不想什么事情都要倚靠他,什么事情都要让他挂怀,就像是一个一路被扶着走的孩子,如果不脱离大人的帮助摔上几个跟头,就永远都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起来。 所以,那三年里面的遭遇,即使会有磨难,即使会发生再大的变数,她也不打算把这个老人牵扯进来,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清扫与此相关的所有障碍! 至于西门烈那边的事情,老爷子既然这么发话了,必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苏瑾年是他一手带大的,对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便就不再争辩,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疏远他的,爷爷不用担心。” “嗯,你肯这么想就好。”苏老爷子满意地拍了拍苏瑾年的肩头,一双苍老却依旧精湛的眼睛倒映着面前乖顺的孩子,心思却飘到了很久以前,默了半晌才又轻声叹了一口气,“苏苏,爷爷都是为你好,有些事情爷爷不想再提它,但是黑道上的那滩浑水,能不碰最好就不要碰。” 难得爷爷对一件事的态度这么强硬,翻来覆去强调了好几遍,苏瑾年不由有些好奇,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爷爷跟黑帮之间的嫌隙这么大,但是老人家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好再过问。 毕竟是老一辈之间的恩怨,她这个小辈再去计较也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真的要跟西门烈断绝往来么?那岂不是白费心思救他了?这么亏本的买卖——她苏瑾年当然是绝对不会做的。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苏瑾年充分发扬了“阳奉阴违”的传统美德,趁着把千重樱支开的当口,偷偷跑到了西门烈所在的公寓,这种感觉……啧啧,怎么像是有妇之夫偷偷幽会情人似的,好诡异! 大概这边的公寓是西门烈狡兔三窟中的一窟,那只虎落平阳的落草凤凰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围在楼外站岗守卫的便衣就不下六人,一般人或许发现不了,但苏瑾年久经沙场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特么谁把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超过十秒钟都一清二楚。 为了防止发生第二重变故,进门的程序还不是一般的繁琐,就算有西门烈的左右手穆寒亲自出来接待,苏瑾年还是弯弯绕绕转了好多圈才进到屋子里,搞得跟设满机关的藏宝城一样,结果里面啥宝贝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走近卧室,看到西门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两颊绯红,双唇却白得吓人,苏瑾年忍不住皱眉:“怎么会这样?” 穆青眉心的川字一直就没松开过,拧了一整个晚上像是被人用胶水粘在了一起。 “昨天在山头受了凉,回来后不久烈哥就发了高烧,一直烧到将近四十度,医生给打了两针才把体温给退了一些,但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听出了对方口中埋怨的意思,苏瑾年不由在心底暗暗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要把他扔到荒山野岭受罪的嘛,实在是形势所迫情势所逼,要不是她把大部分警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脱身啊! 抬手往西门烈的额头摸了一下,还是有些烫人,看到一边的床单上沾了些秽物,苏瑾年大致可以猜到这个男人在昨天晚上过得有多煎熬,想必整个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已经紊乱了,才会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就差没把胆汁吐出来。 “医生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烈哥的情况不太稳定,病情时好时差,不过烈哥身体的底子好,医生说只要熬过了昨晚,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这还是穆青第一次看到西门烈这么狼狈,在他印象里,烈哥一直都是无人可以撼动的王者般的存在,就连老帮主也不能压过他的势头,可是现在,被那帮小人联合起来算计了一遭,却是险些把命都丢了,“该死的!那群混蛋,等烈哥病好了,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个一个拆了他们的骨头!” 苏瑾年挑眉,看来他们已经追查到幕后黑手了,效率不错。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不过苏瑾年只是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问出口,好奇心害死猫,别人的家务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她没有三头六臂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了,要是这个男人连那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基本上也就没用了。 垂眸又看了一眼西门烈,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看到他这么难受,她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就是这么犯贱,对于别人欢欣鼓舞贴上来的热忱总是不屑一顾,而一旦被别人拒绝又总是耿耿于怀,西门烈那次拒绝当她的执事的时候,她是真的很生气,原本打算以后再也不予理会,可是后来又见到他的时候,顿时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脑残失控过…… 每次对上那双漆黑得像是要把人都灵魂都吸走的眼睛,她就忍不住会心律不齐,这种感觉在面对安奚容的时候,在面对陆宗睿的时候,抑或是在面对千重樱的时候,都是不曾有过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手便又不由自主抚上了西门烈轮廓硬朗的面庞上,他不是那种一眼看去会让人很惊艳的男人,但绝对是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第一眼,只能看到他的气势,第二眼,则会注意他的神情,第三眼,一旦被那双猎豹般的眼睛捕捉到,任谁都会下意识收回视线。所以之前每次苏瑾年看着他的时候都不能专心,现在他闭上了眼睛,她的目光就不自觉地变得放肆了起来。 “……看够了吗?” 苏瑾年正有些出神,西门烈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就是在病重虚弱的时候,那双黑眸依然还是盛气凌人,苏瑾年心头蓦地漏了一拍,触电似的收回了手,转头看向别处。 “咳,你发烧了,我刚刚只是试试你的温度,看看你烧退了没有……” 不料屋子里早就空无一人,穆青和穆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去,搞得苏瑾年一下子更尴尬了。 其实早在苏瑾年进门不久西门烈就已经醒了,只是昏睡了一个晚上做了大半夜的梦,眼皮重得一下子睁不开,他知道苏瑾年盯着他看了不少于两分钟,不过念在女孩子家脸皮薄没有戳穿她。话又说回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杀人的时候狠辣得像是冷血动物,一转眼,竟然还会害羞,还会……脸红? 心里的什么地方蓦地被刺了一针,西门烈忽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有些东西好像要偏离既定的轨道跑了出去,他想要控制住它们把它们摆回原位,同时却又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放任它们。 大概是因为累坏了,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从小到大他背负了无数的重担与期许,一直压抑着自己,一直克制着自己,从来都都没有任性过,所以…… 哪怕现在只能任性一次,也未尝不可以。 出于身体虚弱的缘故,西门烈的声音不像寻常那样有迫人的气势,声调又低又哑,听在耳里,挠在心头。 “你怎么来了?” “我……”苏瑾年又是莫名的耳根一烫,像是受不了这种只有两人独处的气氛,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每次跟他单独相处,就会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浴室里吻她的情形,挥都毁不开,好似着魔了一样,“……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看到她紧张慌乱的样子,西门烈不由勾起嘴角,眼中露出几分戏谑:“那你现在看到了?” “哦……” “既然已经看到了,那为什么还不走?” 听到他这么说,苏瑾年顿然脸色一僵,心里头蓦地委屈了起来,连反击他的心情都没有了,当下转过身就走。 白眼狼!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居然还白痴一样凑上去热脸贴人冷屁股,活该被人笑话!真是犯贱,太犯贱了! 然而没等苏瑾年迈开脚,手握却被某人一把拉住,尔后重重一拉,把她整个人都扯了回去,苏瑾年站不稳,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身上,吓得她忍不住小声惊呼出来,紧接着头顶传来某白眼狼的狭笑,仿佛心情很好似的。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信了。” 苏瑾年简直要被他气死,有他这么玩弄人的吗?心头一阵火起,也不顾上他满身是伤,当下恨恨拍了一把站起来,冷着眼睛瞟他:“开你妹的玩笑!我没心情陪你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西门烈的左手使不上力,只能换右手去圈住她,把那个柔软的傲娇的女人紧紧箍在胸口,面对面看着:“你喜欢我。” 语气肯定,坚决,还带着一股子欠揍的狂妄。 苏瑾年顿时觉得胸口猛的一跳,被他堵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闹了个面红耳赤,差点就发飙了:“你个自恋狂!谁要喜欢你!” 说着就要挣开他,但又怕弄疼他不敢太用力,结果就是在他胸口蹭了两下还是没有挣脱开。 西门烈的表情却是慢慢认真了起来,黑眸幽暗深邃,一望不见底,说出的话来却依旧欠扁得要死:“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事实上你确实被我吸引了,不然像你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冒险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瑾年还是死鸭子嘴硬:“我心情好,爱帮谁帮谁!” 她就是不承认了怎么着?他们才见面几次啊,就喜欢来喜欢去的?!男人就是肤浅,看到漂亮点的女人就喜欢采取什么情感攻势,以为女人蠢得跟猪一样,随便哄一哄就能搞到手。 西门烈忽然扬眉笑了起来,原本冷峻的面容一下子软化,立刻英俊了十倍不止,看得苏瑾年养眼不能,险些就心花怒放了—— 艾玛,好俊的男人!多笑一笑怎么了,不笑多浪费这张脸啊! 好吧,苏瑾年承认,她确实被他的美色所迷惑了~比起安奚容那种妖孽,显然这种男人味十足的霸道帅锅才对她的胃口嘛! 西门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冷睿的黑眸中隐约可见几丝宠溺:“……不过,你确实薄情,就算你对我有好感,也只是喜欢我,不及我爱你的千分之一。” 听到西门烈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苏瑾年几乎当场挂机! 卧槽!他以为他在拍戏呢,还说得这么真! 最近这是怎么了?!都快过了夏天到秋天了,怎么一个个的不是在发春就是在发情?!这才三个月不到好不好,前前后后加起来赤果果跟她表白的男人就有四个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好比一棵不会开花的铁树上瞬间桃花朵朵向骄阳! 先是一个苏司晟就把她吓得够呛了,再来一个陆宗睿搞得她怪别扭的,然后又是安狐狸唯恐天下不乱地跑来凑热闹,最后连这个曾一度拒绝过她的男人也开口说出了那三个字…… 拜托,“我爱你”很贵的,人的真心是很贵的,千金难买“我爱你”,不要说得这么随便搞得跟地摊货一样! 坦白来说,听到西门烈的那句话,苏瑾年一点都不开森! 这会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很随便很轻率。 或许她是有点矫情,但她确实没有看起来那么“open”,随便拉个小手,随便接个小吻,随便上个大床,就会傻兮兮地把那当成是爱情。 她是没有怎么考虑过情情爱爱这种事,小的时候还太小,好不容易长到了花季雨季情窦初开,却被环境所迫一心只想着怎么活下去,然后一回国就碰到各种各样出色的男人。苏瑾年不否认她有点花心,好色乃人之常情,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看到帅哥美女谁不喜欢啊?除非他审美有缺陷。 但花心并不代表多情,如西门烈所说,她很自私,所以她宁愿玩弄别人的感情,也不会让别人拿捏到自己的弱点。 所以在遇到西门烈的时候,她会觉得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陌生的感情。 从小在那样一个家族长大,冷眼旁观了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所以苏瑾年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遇到真爱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所以她宁愿不曾拥有,也不要被人用“爱”这个字眼蒙蔽,被人用“情”这种东西利用。 在苏瑾年看来,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谁谁谁,简直就是一件比买彩票还困难的事情,全世界有60多亿的人在拼命买,但是能中大奖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而且这当中有的人即便中了大奖,还有可能错过兑奖期限,被人诈骗勒索……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坐享其成的事情。 所以,西门烈那么轻松的说出来,只会让她觉得失望并且愤怒! 抓着西门烈的右手,苏瑾年动作轻微,但十分坚定的慢慢挪开,尔后冷冷地扯起嘴角轻轻一哂。 “本来我也以为我对你开始有些好感了,不过现在看来,纯属错觉。” 话音未落,苏瑾年即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砰!”的一把摔上了门,把整个墙壁都震得微微颤动。 “呃!嫂……苏小姐!” 守在门外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好好的,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苏瑾年摔门而出,不禁吓了一跳,穆寒眉头轻皱,走近了房内,穆青则是匆匆跟着苏瑾年追了出去。 房内,西门烈冷峻的面容上隐隐也流露出几许不解,仿佛不能理解苏瑾年突然而起的愤怒—— 太奇怪了!一般的女人听到别人的告白不是会开心的吗?就算不喜欢对方,也会忍不住窃喜吧? 更何况她明明就承认了她对他有好感,但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了?! 甚至连为什么生气都没有解释,也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至少也应该等他把话说完不是吗?! “烈哥……” 如果说在苏瑾年来之前,是西门烈最狼狈的时候,那么眼下苏瑾年怒走之后,大概就是西门烈此生当中最颜面扫地的时候了——穆寒虽然不想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是他们家的老大,好像被女人甩了……?甩了……?了……? 对于苏瑾年的这个反应,西门烈先是讶异不解,继而是啼笑皆非,然后无可奈何,最后干脆闭上眼睛躺了回去,一脸的精疲力尽…… 从来都没有,这么挫败过。 如果说要说出一个理由证明苏瑾年是个正常的女人的话,那么就是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跑到甜品店暴饮暴食一顿——一般人看到苏瑾年这个火爆的身材,还有那不盈一握的纤细小蛮腰,都会下意识认为这个女人可能吃得比较少,但实际上,某人发起狂来的时候不要吃得太多哦! 一直等到苏瑾年把甜品店的每样东西都点了一遍,并且每样都尝了一遍,看得周围的女生心惊胆战地挪开了位置以为这个人不是饿鬼上身就是脑袋有问题,唐嫣然才敲了敲铁质调羹,一手支着下巴摇了摇头。 “怎么,从明天开始要断食十天吗?一下子吃那么多……” 苏瑾年的心里素质向来很好,像今天这么不淡定的时候真的是屈指可数,当然不包括曾经某次在街上被一个猥琐大叔掐了一把pp,因为那次她直接当场就把对方的手脚都打断了。 苏瑾年舀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狠狠的嚼了两口,随即拿着勺子指了指自己:“看我的表情,我很生气!” “噢,”唐嫣然挑眉,“我还以为你那是便秘。” “去死去死!你个没口德的女人,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那么恶心的事情!” “那你倒是说说啊,谁又惹到你了,发这么大火气?一大早就把我叫出来吃甜品,一吃就吃了半个多小时,吭都不吭一声。” 苏瑾年放下勺子,双手捂脸,一派黯然神伤:“嫣然……我失恋了……” “噗——” 唐嫣然刚吸进去的一口果汁瞬间喷了出来。 苏瑾年不无鄙视地白了她一眼:“干嘛这么吃惊啊?!难道我就不能谈恋爱,我就不能失恋啊?!国家法律还说了中国公民人身自由恋爱自由呢!” 手忙脚乱地擦干嘴巴,唐嫣然瞪大眼睛,依然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啊!我真的会被你吓死的!咳咳咳……都怪你,呛死我了!咳咳……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啊!还有啊,对方是谁?!经过又是怎么样的?!我实在想不出来,谁敢甩你啊——?!” 被唐嫣然连珠炮似的扫了一通,苏瑾年立刻就一个头两个大:“哪有那么多问题啊,你就不能一个个来?一下子问那么多我哪里记得住。” “咳咳,好,那么首先——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我不是问什么时候分手!我是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她家的苏苏在国外偷偷养了一个男盆友?! “今天早上开始,今天早上结束。”苏瑾年摊摊手,“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就是这样,信不信随你……” 唐嫣然的嘴巴立刻就变成了“o”型,尼玛?今天早上开始?今天早上结束?那是什么东西?这也叫谈恋爱?!瑾年妹纸你能不能更坑爹一点?! “那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喔,”苏瑾年怏怏不乐地又舀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解释,“就是说,本来……我挺喜欢他的,然后他也跟我表白了,那不就是在一起了?但是后来我想了想,觉得他这么做太草率了,你想啊,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对方,仅仅是有好感而已,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在一起了呢?所以我就把他甩了。” 唐嫣然继续“o”着…… 这样就叫失恋了?那叫那些真的失恋的孩子怎么活?!唐嫣然表示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对苏瑾年的鄙视了,这家伙不是情商低,简直就是情商有缺陷!不过就是小情侣间吵吵闹闹的小矛盾,竟然直接被她拎出来一巴掌就拍死了,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她真庆幸自己不是男人,不然爱上苏瑾年这样的女人太痛苦了,迟早要被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啥,对方是谁……?”总不会是那个倒霉的安三少吧? 苏瑾年努努嘴巴,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西门烈”。 “哐当!” 唐嫣然一个激灵不小心打翻了玻璃杯,神色是无限的震惊:“什么?!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艾玛,个小祖宗,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那种闹心的冤家?!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吗,越是难掌控的东西,就越是引发人的兴趣?唐嫣然作为一个旁观者而言,其实是非常不赞成苏瑾年跟西门烈扯上关系的,首先不排除他的背景因素,其实,她觉得那个男人城府太深,看不透人心,比脑子她当然不怕苏瑾年吃亏,但是比情商,苏瑾年肯定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一个。 苏瑾年郁闷至极,不爽地趴在桌子上敲餐具:“喜欢个屁!劳资失恋了失恋了失恋了……” “唉……”唐嫣然叹了一口气,当娘的都没她这么操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瑾年啊,不是我说你,我特么就没见到你这么纯情又这么难搞的女人,你做事不是挺干脆的?怎么一碰到这茬就跟炸了毛似的,理也理不清。” “你以为我想啊?我也不想的。”苏瑾年扁了扁嘴,满脸委屈,“但我就是特么的闹心!” 没办法,有些事情她就是很计较,可能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但是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对她而言,感情这种东西随便不起来,她玩不起,也不敢玩。从小到大,每个人传达给她的信息就是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却从来都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去付出,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所以,就算遇到了喜欢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触,怎么去应付。 以至于冲动的结果就是把事情搞砸了,在跟西门烈闹崩的那一瞬,她的心情就像是突然弄丢了什么东西,没有特别的伤心,但还是会觉得难过。 唐嫣然的嗅觉很敏锐,光看着苏瑾年这幅纠结至死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西门烈那个男人还贼心不死,但是本着“偏心”的原则,她决定棒打鸳鸯一回——在处理苏瑾年的男人的问题上,她是坚决跟苏老爷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觉得吧,你可能是因为经验不足……要不这样行不行,你先找个男人耍一耍,不用投入太多感情,只要找找感觉就好了?反正现在的人都很开放嘛,合则来不合则散,没什么大不了的!”身经百战的唐老师循循善诱。 “那怎么行?!”对于这种馊主意,苏瑾年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又不是人人都跟她唐大小姐一样,找男人就跟挑白菜似的,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一年下来连自己换过多少个男人都不知道,“万一擦枪走火了怎么办?我才不要白白便宜那些衣冠禽兽。” 闻言,唐嫣然忍不住又鄙视了她一眼,都什么年代了,丫的思想还这么保守,亏她还在国外呆了三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穿越到封建社会被洗脑了三年。 “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开始说烦躁的是你,现在我给你出主意,不答应的又是你。你说的没错,遇到真爱这种东西呢,是很难,但如果你想要中大奖呢,就必须要不停地买下去……要是你连尝试都不敢,就算那个真命天子一头撞上来,也只会碰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开。所以首先你必须要学会怎么去付出,怎么去坚持,世界上没有那一段恋情不会遭遇波折,再完美的爱情也没有这样的幸运,除非你彻底放弃,不然……就勇敢一点,嗯?” 苏瑾年被她说得有些动摇了,但还是缺乏安全感。 “那你尝试了那么多次,有中过大奖吗?” 被苏瑾年这么一问,唐嫣然不由微愣了片刻,继而垂眸浅笑:“有啊,只不过后来……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呃……”苏瑾年无心揭她的伤疤,虽然她也很关心唐大小姐情感生活,但是除非唐嫣然主动告诉她,不然她也是不会过问的,而且看她让人惆怅的表情,就知道那个自称爱情砖家的家伙其实比她高端不到哪里去。 “哎呀,不要说我!瑾年你就试试吧,试试吧?嗯嗯?算是看在我面子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把你打造成十全十美的精品女人啊!要是你不搞些状况出来让我解决,我得多无聊啊!没有成就感的人生,简直生无可恋啊……” “呵呵!”苏瑾年冷笑两声,抬眉睨她,“丫拔高问题层次的本事见长啊!有你这么当闺蜜的吗?” “哼,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怎么做都随你便!不用想了,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试,或者不试?” 苏瑾年双手掩面,望天长叹:“……那……也要有合适的人选啊……” 好不容易说动苏瑾年松了口,唐嫣然立刻换上一个“就等你这句话”的阴谋得逞的表情,掏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码:“喂,我是嫣然。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现在!马上!快点给我shi过来!我在东城区的南山咖啡店……嗯,她在。” 唐嫣然的语速飙得飞快,等苏瑾年的爪子触到她手机尾巴的时候,那丫头已经干净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三个字的瞬间,苏瑾年的脸都绿了。 “你把他叫过来干什么?!” 唐嫣然一脸得意:“给你练手啊,你不是说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呐,安三少!现成的,挑都不用挑,满足你爱情导师的各项要求!还不用担心擦枪走火,多走两次都没关系……” “可是那家伙风流得要死啊,我才不要变成他的绯闻!” “风流才好嘛,说明经验足,配你这种感情白痴刚刚好!到时候言传身教什么的,你多学着点儿,肯定不会吃亏的。” 苏瑾年顿时有种冲过去掐死那个女人的冲动:“我要被你害死了……!”本世纪最佳损友非她莫属有没有!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在苏瑾年紧张地搅着手里的吸管七上八下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不远处“砰!”的摔碎了一个玻璃杯,紧接着是女服务员惶恐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先生对不起……” “你的手流血了,拿去包扎一下吧。” 安狐狸风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苏瑾年转头看去,只见安奚容浅笑着递了一块手巾给那名冒失摔了餐具的小姑娘。 收回视线,苏瑾年立刻递了一个眼神唐嫣然,大致传达的意思就是——“看吧,花心大萝卜就是花心大萝卜,狗改不了吃屎,到哪里都处处留情,还特么说喜欢她,都特么扯淡!” 唐嫣然耸了耸肩膀,表示笑而不语。 死丫还嘴硬,说对安奚容没感觉,没感觉还会看不惯他对别的女生温柔?而且安奚容刚才的举动一点都不过分好吗,任何一个绅士的男人都会那么做吧? 看到安奚容走过来,唐嫣然立刻招了招手,挑起眉梢给他使了个眼色:“这边!” 其实安奚容一转眼就看到了苏瑾年,但是本着男人被伤害了的自尊心,他刻意挪开了视线没有去看她,只抬眸对唐嫣然点了点头,随即走过去坐到了她的旁边。 “说吧,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唐嫣然秉着“不鸣则已一鸣泣鬼神”的祸害原则,笑盈盈地开口说了一句差点叫苏瑾年掀桌的话,咳咳,她的回答是—— “瑾年说她要跟你交配。” “噗——!” 在安奚容和苏瑾年两人齐刷刷当机的同时,就连隔壁桌上的路人甲都忍不住喷了对面男友一脸西瓜汁,看起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咳咳……”看到两人瞬间龟裂的表情,唐嫣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差了话,“不是!我说错了,不是交配,是交往!交往!瑾年说她想跟你交往一段时间试试……” 苏瑾年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眼睛里喷出两道火舌,笔直地射向唐嫣然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在公共场合,她一定要扑过去掐死她!掐死她! 安奚容显然比苏瑾年要淡定多了,闻言只是稍微挑起了眉梢,终于转过头来看向苏瑾年,目光里有几许询问的意思,对唐嫣然提出来的话似乎有些讶异。 “这是你的意思?” 苏瑾年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不是”,唐嫣然立刻就一记千军万马般气势汹汹的眼倒杀了过来,大有“你敢说不是老娘就跟你绝交!”的架势。 受到某人赤果果的胁迫,苏瑾年只好吞了吞口水,生生把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尔后尴尬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一看苏瑾年妥协,唐嫣然顿然有种大功告成的喜悦感,识趣的站起来功成身退去了:“好了,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要白白浪费了老娘的一片苦心,尤其是瑾年,再给我脑袋少根筋,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话音一落,唐大小姐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一如她风风火火地来。 然后,桌子边就只剩下了我们的男女主角安奚容和苏瑾年两个人。 唐嫣然一走,安奚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苏瑾年的脸上没有挪开过,苏瑾年垂眸不去看他,盯着面前早就已经融化成水的冰淇淋汤发呆。如果是以前的见面都是夹杂着某种火药味你呛我我杠你的,那么这一次的气氛就完全不同了,因为苏瑾年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感觉无论用什么表情都不合适有木有?! 好在还是安奚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确定要跟交往?” 他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比较轻松,但是从那种不太确切的语气中,还是依稀能听出来他的情绪是有些紧张的,那种犹疑与惊讶大致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苏瑾年倏地抬起头来,回眸对上他的视线:“如果我说是,你会答应吗?” 安奚容理所当然地笑了起来:“求之不得。” 苏瑾年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张略微欠扁的笑脸总是有点儿不爽:“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那不重要,”安奚容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苏瑾年身边坐下,伸手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狭长的桃花眼一如既往的轻佻,却又带着不一样的认真,“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出于什么目的我并不在乎。” 真是动听的情话呢…… 苏瑾年心下有些不屑,但不可否认这种情话听在耳朵里是很让人舒服,所以她也没有去戳穿,只是跟着笑了笑:“我事先申明一下,即使我们交往了,你也不用太认真,我只是听唐嫣然的建议,试试看跟男人交往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会去干涉你什么,你……爱干嘛就干嘛。” 找安奚容当搭档貌似还不错,反正两个人都没有太认真,也就无所谓什么受伤不受伤了。 当然,这只是苏瑾年一厢情愿的想法。 听到她那么说,安奚容却是忍不住好笑,他接触过的女人不在少数,但是像苏瑾年这么天真的,还是第一个。 如果没有人投入感情,那所谓的“交往”根本就无法成立,只不过眼下这个天真的女人因为担心受伤所以不敢有所付出,所以没办法,只能让他来担起这个“舍身取义”的重责了,毕竟这样一亲芳泽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致达成协议,苏瑾年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虽然到了最后她表示不太明白,一开始她明明只是来找唐嫣然吃顿甜品发泄一下的,为什么末了她居然就牵了一个男人回去?!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匆匆跑了过来,脸颊微红,带着一点青涩的羞赧,手里拿着一块纯白色的方巾,走到安奚容面前,小姑娘微垂着脑袋,伸出双手把手巾递了过去:“谢谢先生刚才的帮忙,手巾我已经洗好烘干了,现在还给先生。” 见状,苏瑾年微一抬眉,看向安奚容。 如果说刚才安奚容把手巾送给这个服务生抱扎伤口是人之常情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把手巾送回来就显得不那么单纯的。 不过是一条用过的手巾,弄脏了大可以直接丢掉,她这么眼巴巴地洗干净了送过来,显然是暗示着想要跟安奚容有进一步的发展。 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安三少肯不肯领这个情? “你留着吧,”安奚容淡淡地撇了撇嘴角,跟着又加了一句,“或者丢掉也可以。” 不近人情的言语跟刚才的温柔完全判若两人,女服务生脸色一僵,半晌才扯出了几许尴尬的笑意:“呃……好吧。” 不等她回过神来,那个男人便就搂着边上那个女人的腰转身走了出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刚才你看我的那是什么眼神?” “啊?你没看出来吗?我在鄙视你,以后别怀疑,我都是在鄙视你。” “呵,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呃……我为什么要不高兴?那是你的艳遇,我不会干涉的,最多就是鄙视你而已……” “你应该生气,然后冷下脸一把将我拉走,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女朋友应该有的举动,如果刚才你那么做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白痴!我干嘛要让你开心!”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交往的第一天,安奚容同学的表现相当可圈可点,吃饭逛街看电影,跟寻常的情侣差不多,让苏瑾年表示十分欣慰的是,这只妖孽死狐狸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动手动脚,也没有强迫或者引诱她做什么她不愿意的事情,总体而言,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坐怀不乱。 故而,苏瑾年一颗悬着的心便就慢慢放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去了学校,苏瑾年才深刻地意识到,她放心得太早了! 一进校门,苏瑾年在“艳照门”风波之后再度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此外还顺带着成为了全校女生乃至全校女教师的公敌,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火炬般射向她的视线,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她估计早就活活被烤熟了。 就!知!道!肯!定!会!出!问!题!的! 一脚踹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苏瑾年怒气冲冲的冲了进去,扬手啪的把一叠报刊杂志摔到了安奚容的办公桌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上苏瑾年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眸,安奚容露出了无辜不解的表情,继而才伸手捡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刊扫了一眼,赫然在目的一行标题异常吸引眼球“风流倜傥的安三少再次公然携女友出入公众场合,其新欢竟是苏氏千金?!” 然后是整版整版的照片和报道,安奚容悠悠地把一堆报刊杂志都翻了个遍,内容换汤不换药,几乎都一样。 末了,桃花眼微微上挑,安奚容依旧春风满面,似乎对此习以为常:“都是狗仔队拍的,他们闹一闹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啊。” 苏瑾年冷冷地剔眉盯着他:“少跟我玩把戏,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狗仔队又不是成天跟在你后头跑,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才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就给他们拍到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跟我交代清楚!” 苏瑾年说得十分笃定,好似亲眼看到了他的那些小动作似的。 安奚容见瞒不住她,不由摸了摸鼻子承认:“你猜的没错,是我叫他们来拍的。” 果然是这样! “你……”苏瑾年觉得他这种做法简直不可理喻,“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了?!我们只是试着交往一段时间而已,你干嘛要让他们拍这种照片?还搞得满城风雨!这下好了,谁都知道我们两个人交往的事情了!” 而且还用那么恶心的字眼,什么“再次携女友公然出入”,什么“新欢”,我呸呸呸!去你爷爷的新欢! 安奚容笑着走了过来,凤眼轻轻一扫,似乎想要看透苏瑾年的心思:“反正他们迟早都是会拍到的,早一步晚一步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在担心某个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错开安奚容探究的视线,苏瑾年侧过脸:“既然早一步晚一步没有区别,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怎么能说多此一举呢?早一点公开我们的关系,觊觎你的男人就会收了心思,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做你的秘密情人……”安奚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上苏瑾年的脸颊将她的视线摆正,“你可以不那么认真地跟我交往,但是不能剥夺我认真的权力。” 感觉到安奚容炙热的目光,苏瑾年顿然无话可说,原本这样的做法对安奚容就不公平,就算他耍些手段为自己谋取一点福利也无可厚非,只是她没想到安奚容……好像,似乎,确实……对她是认真的? 这种感觉,就特么像是一脚踩进了沼泽地里,不能往下踩,可拔又拔不出来。 都怪唐嫣然那个臭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 看着苏瑾年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安奚容表示他更受伤,连语气都变得卑微了起来:“给我一次机会,不要什么都没有尝试,就先推开我……好么?” 听到他这种近乎是低声下气的请求,苏瑾年就是再铁石心肠,这一刻也禁不住屈服了。 “好……” 被安奚容拥入怀里的那一瞬间,她没有看到对方微微上扬的眉梢,眼前恍惚间却是浮现出了另一个男人那张同样情真意切的面容,她甚至不能确定,这些人是真的对她有感情,还只是演戏演得比较真切? 身边都是一群阴险狡猾的狐狸,要练就一双毒辣的眼睛,当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苏瑾年怒气冲冲而去,最后却是铩羽而归。 唐嫣然知道自己闯了祸,安静地呆在一边连吭都不敢多吭一声,生怕被苏瑾年当成发泄的攻击目标,千重樱对于报道的内容半信半疑,虽然心有不快,脸上却没有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 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完课,苏瑾年直接打道回府溜回了家里,结果苏老爷子一见到她就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那叫一个满脸欣慰,好像一件推销不出去的滞销货终于脱手了一样,苏瑾年讪讪地回了他一个小脸,便就匆匆上了楼,生怕老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给她来一句“打算什么时候订婚”,那就真的搞笑了! 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苏瑾年才像是抵达了安全地带,躺倒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没来由地就想到了西门烈。 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看报道?要是看了报道,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次奥!真是矫情!苏瑾年简直受不了自己了! 千重樱站在一边,看着苏瑾年躺下去又坐起来,坐起来又躺下去,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开口问她:“大小姐,那些报道都是真……” “shut—up!”憋了整整一天,最后还被千重樱来这么一下,苏瑾年彻底炸毛了,“不准再提那些报道的事!谁提我跟谁翻脸!” 闻言,千重樱只好把话收了回去,但答案差不多也很明显了—— 报道上的那些内容,大概是安奚容一厢情愿比较多,否则苏瑾年不会这么抵触。 得到这么一个结论,千重樱即便稍稍宽了心,不再计较那件事,但随之暗暗下了一个决心,不管苏瑾年再拿什么理由支开他,他都要坚决地坚守岗位!不然他每次离开苏瑾年半天,就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别说苏瑾年闹心,他更焦躁有没有! 万江泉的别墅内,穆青分外忐忑地守在床边,看着西门烈捏着报纸一个字一个字地把上面的内容看了一边,尤其是当他的目光移到安奚容搂着苏瑾年从电影院走出来的照片上的时候,那两道强烈的x光几乎要把安奚容的手生生盯出两个洞来。 “烈、烈哥……还是别看了吧……” 真没想到啊,苏小姐竟然是那种人,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早上才跟烈哥吵了一架,下午就找别的男人约会了?!还是说,她是因为跟烈哥闹别扭,才会去找别的男人故意做戏给烈哥看的? 放下报纸,西门烈神色冷峻,面容幽暗,淡淡地开口问道:“那天的事,查出来跟哪些人有关了吗?” 穆寒觑了眼被捏得稀巴烂的报纸的边缘,心下微微一颤,毕恭毕敬地回答:“已经查清楚了,西门南景和西门南荣兄弟两人都有参与,但那些人都是通过华叔找来的。” “哼!”西门烈冷哼了一声,目光陡然间变得冷厉,“找个机会,把他们全都做了,一个也不要留。” 穆青倏地地抬头,跟穆寒对视了一眼,继而才沉声答应了下来:“是,烈哥。” ……老大发飙了! 虽然他们早就看那兄弟两人很不爽,好几次都劝烈哥拔掉他们,但是烈哥碍于老帮主的面子再加上一些其他的考虑,一直都没有动手,如今因为苏小姐的事情,烈哥竟然一口气就发狠说要解决掉来自三方的势力,可见完全是没地儿撒气才把火气全都转移到那几人身上的! 苏小姐真是何德何能啊,竟然让他们的老大这么在意?! 不过苏小姐确实是个个性十足的妞儿,有烈哥这样的人站在他面前她竟然也能甩甩手说不要就不要了,简直霸气侧漏有木有? 在苏瑾年和安奚容的关系公开之后,还有一个人对此表达了超过常人的关注热情,那个人就是陆尚川。 他觊觎苏瑾年很久了,然而继秦蓉蓉的意外身亡和苏青荇的惨死之后,他不敢贸贸然动手,不然得不到美人不说,恐怕还要赔掉小命,这种赔本生意,他自然是不会做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机会,同时筹谋着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说起来,自从对苏瑾年上心之后,他的私生活就收敛了很多,看到那些女人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都会觉得厌烦…… 苏瑾年当然想不到自己还有这种“治疗男人花心”的功效,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老爷子之前说的在她生日的时候要送给她的那份“大礼”,因为再过几天,她的生日就华丽丽的来临了。 作为苏家长女的二十岁诞辰,生日趴显然已经不能满足要求了,苏老爷子特意让高秘书拟了请帖邀请各方高层与权贵,并在a市最豪华的金玺酒店内设了宴会,这种待遇几乎能跟他自己的六十大寿等级相当,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苏老爷子对这个孙女的重视程度,因而一一准备了大礼,希望能借此机会讨苏家大小姐的欢心,跟她搞好关系。 作为苏瑾年的堂兄,苏司铭自然也为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好妹妹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他几乎可以料想到,在苏瑾年生日的那天,当宴会上出现这份礼物的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他十分期待,到时候那个女人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爷爷又会怎么帮她收拾烂摊子……? 在各方人士的期待下,苏瑾年的生辰终于如期而至。 时间还不到七点,正是市区华灯初上的时候,金玺酒店临江而建,作为a市最高的标志性建筑之一,高耸入云,巍峨壮丽,内部富丽堂皇的装修更不用多说,光是一个大堂吊顶的装修就花费了上千万巨资,四周的墙壁都是用金箔镶嵌起来的,整体是西欧的贵族风格,在这里随便吃上一顿都要花费工薪阶级一个月的工资,更别说要在这里举办酒宴。 若非金玺酒店的老总跟苏老爷子交情深厚,酒店也是极少破例被整层地包下来举办这么大的宴会。 可以说,这次的生日宴会苏老爷子是帮苏瑾年造足了气场。 苏瑾年这回是跟苏老爷子同乘一辆车出门的,由高秘书开车,千重樱则坐在副驾上,至于苏文皓和林海旋则是坐在另外一辆车上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抵达金玺酒店的时候正好是七点一刻,这个时候酒店的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几乎半数以上的驾驶室内都侯着专职司机,爱岗敬业地等着上司酒饱饭足回来。 苏瑾年跟在苏老爷子后边下了车,高跟鞋刚踩到地面,就有无数的闪光灯对着她啪啪啪地狂拍,苏瑾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挽着苏老爷子的手臂款步踏上红地毯往大堂走了进去。 穿过气派的旋转大门,一进去就是变幻多彩的音乐喷泉,四周光柱扫射,显得尤其华贵,这种室内的大型喷泉是极为少见的,因为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空间与大堂挑高去容纳它,金玺酒店当初就是聘请了世界上最顶级的设计师参与设计修建的,因而才能展现给世人如此金碧辉煌的一面。 酒店的服务生穿着正式规整的职业装,不仅对身高和身材有极为严格的限制,就是连容貌都有较高的要求,训练有素的阵容一下子就把整个宴会的档次提了上去,看得人赏心悦目。 上了楼走出电梯间,走廊上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声响,然而一推开大厅的门,喧嚣热闹的场面瞬间就扑面而来,宴会大厅装修得相当大方豪华,然而从各个细节看去,又是无比的精致华美。 前来参加宴会的男男女女站满了整个大厅,男人基本上都是西装革履,女人也是盛装出席,名流政要,商界巨贾,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流,一簇簇地相谈甚欢。正对大门的表演台上,还有专门请来的著名乐队在演奏,敲打着轻松而愉悦的曲调,气氛显得融洽而又热烈。 见到苏老爷子他们进门,立刻就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寒暄祝贺,苏瑾年跟在老爷子身边应酬着道谢,几乎挪不开步子。 毕竟今天她是生日宴的主角,因而从下午一点就专门请了高级化妆师前来帮她搭配衣服,编排发型,整理妆容,从头发到脚趾头一寸地方都没有放过,再加上苏瑾年本身底子就非常的完美,这么一圈摆布下来,几乎能媲美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当红女星。 55、请你离开大小姐! 泡了一段时间奢侈的牛奶浴,苏瑾年的肌肤宛如新生般嫩滑而有光泽,完全看不出来她曾经在空无一人的荒岛上独自生存了一个月,再加上她本身就白皙,就算夏天晒得再黑,只要过一个冬天就能完全恢复到原先粉嫩的肤色。 今天参加生日晚宴,造型师为了衬托出她得天独厚的肌肤,特地选了一条大红色的晚礼服,紧紧包裹着身体的绸布沿着那窈窕的曲线勾勒出了火辣曼妙的线条,完美的“s”型曲线叫人嫉妒不已,而在后背处却是裸露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甚至有些炫目。 穿衣服可以说是一门很讲究的学问,即便大部分人都以为都是自己在橱柜间挑选衣服,但现实往往是衣服在挑人,有些衣服看起来很漂亮,可一套在身上就会显得臃肿滑稽。 然而世界上永远有那么一种人,无论穿着什么款式的衣裙,都是标准的衣架子。 苏瑾年无疑就是一枚这样天生的衣架子,大红色的丝绸质长裙极少有人能驾驭,更别说是像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没有一定的气质沉淀与修养,很难驾驭这种高挑的颜色,更难穿出那种雍容华贵的韵味,但是这件长裙套在苏瑾年身上,却显得艳丽无比,没有丝毫的不协调,反而将她整个人那种清丽而高贵的气质完完全全展露了出来—— 作为苏家最受宠的嫡女长孙,作为今晚宴会的主角,她必然是最为耀眼的那颗钻石,无人可以掩其锋芒。 每个人投过来的目光皆是惊艳无比,出人意料,他们着实没有想到,素来不修边幅的苏家大小姐在精心打扮之后,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女人的眼里满是艳羡与嫉妒,男人眼里则满是倾慕与眷恋,但是却没有人对这样一位高贵优雅的尤物生出下流的淫念来,仿佛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受人追捧和爱慕的,不容任何无耻的亵渎。 一拨又一拨的人围上来笑着奉承吹捧,对苏瑾年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苏瑾年虽然十分厌烦这种虚伪的应酬,然而碍于苏老爷子在场,还是十分乖巧淑雅的扬着笑脸一一回应。 差不多等到她脸都快笑僵了,才总算寒暄得差不多,苏瑾年心下暗暗松了一口起,迈开步子往前走,然而没等走出几步,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就映入眼帘横在了她面前。 “爷爷。”对方先是对着苏老爷子稍稍鞠躬打了声招呼,继而才端着酒杯侧过脸来看向苏瑾年,狐狸一样笑着,“小瑾,一转眼有三年没见,你的变化还真大,要不是看你跟在爷爷身边,我都快认不出你了。那回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这一走就是三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苏瑾年上下瞅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爱出风头,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永远都不甘心被淹没和忽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有时候难免会让人觉得不爽,但苏瑾年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个堂哥却是很有才干,属于那种勇往直前的猛将,如果苏家早些交给他来打理,其产权很可能会扩展到现在的三倍以上。 爷爷也是相当欣赏他的手腕和魄力,曾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耀过他,却独独不肯把他放到重要的位置上施以重用,反而对她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寄予厚望。 所以,苏瑾年表示很能理解苏司铭那种憋屈的心情,对他那种怀才不遇无处发泄而迁怒于自己的做法只是一笑而过。 “以前那是任性,不过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了不是吗?” 苏司铭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笑着反驳她:“女孩子嘛,该任性还是要任性的,有我们男人宠着就行,用不着太压抑自己,不然就变得没有灵性了。” 他说得很隐晦,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苏瑾年听得分明。 这家伙,敢情是怕自己跟他夺权呢,真是见风就是雨,逮着谁都不肯放过,要不然他就算要竞争,也该找苏司晟那孩子去比拼,何必跟她一个女儿家过不去? 爷爷虽然是宠她,手把手教她如何立身处世,但那也只是为了让她少摔一些跟头少吃一点儿亏,最多就是分财产的时候多叫她占几个份额,怎么可能会真的把整个产业都交给她?他也不用脑子想想,先不说爷爷还能在把持几年“朝政”,就算爷爷真的退位了,也还有父亲在,爷爷不看重阿晟,父亲却不会把阿晟撇到一边置之不理。 这么一想,苏瑾年更加懒得同他争辩了,便只随意地附和了一声:“大堂哥嘴上这么说,却是没有怎么宠我呢,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喜欢跟我抢玩具,抢走了之后还跑去告状说我抓伤了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司铭的眸色微微一沉,继而才笑着摇了摇头:“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这么记仇……” ——他只是抢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而已。 “我不但记仇,我还记得你说要赔我呢!呐呐,以前我没问你要,今个儿是我的生日,我的礼物在哪里?” 苏瑾年伸出手往他面前一摊,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头。 “呵呵……就知道你会管我要礼物,还好我早有准备。”苏司铭当然不傻,虽然他十分不待见苏瑾年,但也绝对不会撕破脸皮,他不屑于曲意逢迎,可既然爷爷宠爱这个孙女,他自然也是要“善待”她的。 说着,只见苏司铭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朴素大方的锦盒差不多拳头那么大,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无外乎是珠宝首饰之类。 然而当苏司铭打开盒子的时候,边上有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天呐,是lidis的极致诱惑手表,还是全球限量发行版的!” 听到有人这么说,苏瑾年才抬眸往那块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手表上瞄了几眼,那是一块枚红色的链式手表,里面的十二个时刻标志都用钻石镶嵌,表盘外也镶了一整圈的钻石,枚红色的表带上则是嵌着大块的宝石,折射出炫目妖冶的光泽,整块手表做工精良而华美,即便苏瑾年对奢侈品没有过多的关注,也能看出来这么一块手表有多值钱,而且限量发行的东西通常不是太轻易就能搞到手,可见苏司铭是花了一番心思准备的。 不过,他讨的应该不是自己的欢心,而只是投爷爷所好罢了,不然也不会巴巴地拿到老爷子面前来献宝。 当然,除了苏瑾年会想到这一层,周围的客人却不会这么想,一个个地在惊叹艳羡之余,便又吹捧拍马起来:“苏先生对苏小姐可真好,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可不是人人都送得起的呢!” 苏司铭只是扬眉浅笑:“只要小瑾喜欢就好。”说着便拿起手表伸过手来,亲自帮苏瑾年戴了上去。 苏瑾年的手腕上原本只戴了一条简约的手链,如今配了这么一块玫红瑰丽的手表,趁着她那身大红色晚礼服,愈发显得迷人香艳了起来。 看着苏瑾年在众人的欣羡称赞下逐步走远,苏司铭眼角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闪烁出几分诡森的锐利,尔后将所有的不甘与抗议和着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他还会有更大的“礼物”要送出手,到时候恐怕就没人会羡慕了。 宴客厅内沸沸扬扬热闹非常,而在厅室外的露天水池边,入秋的夜风已然带上了几分凉意,迎面吹来甚至还能感觉到下午那场雨中残留的水汽。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哪怕室内high到爆棚,只要一关上门窗,就很难把声音传出去,眼下就是开着几扇观景门,宴厅内的喧嚣听起来还是很遥远。 此时此刻,冷寂的天台上正对峙着两个男人,在夜风的撩拨下,有种危险似乎一触即发。 抬手看了眼腕表,安奚容轻抬眉梢,有些奇怪千重樱会在这种时候找他出来。 “说吧,特意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 千重樱冷着眼眸睨着三步开外的男人,一开始他还自欺欺人地以为上回的那个绯闻报道只不过是安奚容哗众取宠的把戏,没想到后来苏瑾年真的就跑出去跟他“约会”了 约会就约会吧,他们竟然还牵手?! 牵手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拥抱?! 好,拥抱他也忍了,但是某一天安奚容居然恬不知耻地提出要留苏瑾年在家里过夜?!更过分的是,苏瑾年竟然没有拒绝!——虽然后来在他的“破坏”与“干扰”下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然而按照这种趋势进行下去,他不能保证到头来这对原本貌合神离的“情侣”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千重樱出离愤怒了,千重樱忍无可忍了,所以趁着苏瑾年陪着老爷子应酬的空当,他把安奚容叫了出来,开门见山:“请你离开大小姐!” 安奚容知道千重樱非常不待见自己,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而且这种要求未免也太无礼了吧?!明明是他这个当执事的每天霸着苏瑾年,那个应该不爽的人是他才对,结果反而是他抢先自己一步做出这样的挑衅,安奚容就是脾气再好,眼下也忍不住有点火气了。 “你不过是她的执事而已,这种事情应该轮不到你来管吧?” 千重樱笔直看着他,一针见血:“我想你很清楚,大小姐根本就不爱你,你这样做只会影响到大小姐的心情。你明明知道大小姐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还千方百计的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引诱误导她。作为大小姐的执事,我觉得我有责任肃清她身边那些心怀叵测的男人。” “呵呵,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啊,一个执事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对于主人的情感世界,无须干涉太多……”轻佻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完成一个危险的弧度,“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对瑾年的那点小心思?” 被安奚容戳破,千重樱也不否认,只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如果你对大小姐是真心的,那么……你敢不敢跟我比试?要是你不敢,那只能说明你对大小姐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深厚。” 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安奚容不由跟着收敛了神色:“比什么?” 千重樱转头扫视了一圈,随即抬手指了指边上的露天水池:“比游泳,谁先游完一个来回,就算谁赢。要是你输了,就请离开大小姐吧!” “那么你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那么你和大小姐之间的事情,我不再干涉分毫。” 安奚容笑了笑,抬起手来开始解领带:“这可是你说的。” 片刻之后,两人准备就绪,走到水池边弯下身体蓄势待发,同时开口倒数:“三、二、一!” 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重重的水花四溅声,飞溅开来的水花在池面上扬开一大圈起伏不定的波纹,千重樱的身影淹没在水面之下,在碧透的冷水中冲出一道长长的轨迹。而在他的身后,安奚容起身立在岸边,万种风情的凤眸中沾染了几许复杂的神色。 差不多游到了一半,千重樱才发觉情况不太对劲,继而钻出水面回头一看,安奚容果然没有跟着跳下来!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千重樱反而没有发火,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上岸款步走回到安奚容身边,抬眸冷笑了一声,忽然一把抓起他的胸口寒声质问:“这就是你对大小姐的真心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乎?!” 安奚容抓住他的手缓缓拉下,神色亦是十分冷峻:“我对她的真心,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 “呵呵……”千重樱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满都是鄙夷,“连比试的决心都没有,还谈什么认真不认真的鬼话?安奚容,别让我看不起你。” 两人正僵持着,有人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欸,那里好像有人!” “唔,安奚容在那儿呢!我说怎么找不到……” 几个人说着就走了过来,露天平台虽然在室外,但是灼眼的光芒由上而下普照着,外面几乎亮得跟白昼一般,远远就能看见拎着西装外套的安奚容和一身是水的千重樱面对面站着,两人的手还胶着在一起,看样子好像在争执着什么。 苏瑾年跟在唐嫣然身后走了过去,看到千重樱冷冷地甩掉安奚容的手,表示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的状况:“你们在干什么?千重你这是……掉到水里了?” 安奚容套上西装走过来,眉目粲然:“你的执事很可爱哦,这么冷的晚上还跳下水。” “呃……”他们不肯坦白,苏瑾年也问不出什么,不由快步走到千重樱身边摸了摸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果然凉得冰手,“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结果跑到这儿来吹冷风,快回去换身衣服,免得感冒了。” 千重樱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特别是看到安奚容唇边那抹轻慢的笑意,就忍不住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上一顿。 “不用换了,我不冷。” 苏瑾年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脾气,只是见他心情不好,不得不多哄了两句:“不要这么幼稚啦,快去把衣服换了,等下还要陪爷爷上台讲话呢。” 被苏瑾年这么一说,千重樱就是再生气,这下也没了脾气,即便被苏瑾年拉着走了开去,剩下安奚容望着一汪澄澈碧透的池水发呆。 “喂!”受不得这个男人这么深沉的样子,唐嫣然忍不住抬手推了他一把,“干嘛呢!发生什么了?” 安奚容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自嘲。 “刚才千重樱把我叫出来,说……要和我比游泳,如果我输了,就离开瑾年。” “啧……那家伙!”唐嫣然砸了砸嘴,转而又上下打量了安奚容一眼,见他身上没沾水,即刻又把那句“那你输了还是赢了”给生生咽了回去,换成——“那你怎么没跳下去?” 安奚容又是浅浅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她。 唐嫣然不甘心,继续追问:“你怕输?!” “奚容有恐水症,”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沉然的声音,白述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小时候奚容落过水,丢了半条命,抢救了整整一个晚上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所以……他根本不会游泳。” 唐嫣然抬了抬眉头,表示更加不能理解了:“那你还答应他的挑战?” “嗯……我想看看那个男人抱有多大的决心。” “所以,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收回视线,安奚容整了整刚才被千重樱扯乱了的衣襟,露出几分苦笑,“至少,他比我有勇气。” 陪着千重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晚宴差不多也到了高潮,苏瑾年挽起苏老爷子的手臂从餐桌边站起来朝大门正对的演说台上走过去,大厅内的灯光齐刷刷转了两圈,最后落到了乐队前的高台上,音乐声也随之降下了几个音调,变得轻缓了许多。 56、苏青荇是被她逼死的! 在宴会主持人的气氛调节之下,不过多时在场的人便就纷纷停下了各自的动作和交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中间的高台上,台上那一抹灼眼的艳红在灯光的照耀下,宛如烈焰丹心,惹眼非常。 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苏瑾年微微一笑:“谢谢大家今天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庆生晚宴,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我很开心。可能大家都有所耳闻,在我回国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尽管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决,但对于我本人乃至整个苏家的声望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所以,在这里,我想借这个机会澄清一些误会……” 在苏瑾年停顿的间隙,聚焦在台上的一束灯光缓缓转了开,照在了另外两人的身上。 众人循着光束看过去,只见一队父女款步朝台上走了过去,在场的商政名流基本上来自东南区域,a市居多,因而看到席家父女的面孔并不觉得陌生,只是在这种场合看到那两人的出席,再联想起前段时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斗,不少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惊异的表情,猜不透苏大小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在决斗之后,席家的财产都被苏家收走了吗?” “啊?什么决斗?还有这种事?我刚刚在国外跑了一圈回来呢,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我们跟席家也是有合作的,怎么没说席家的产业易主了?” “啧……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先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等到席雪妍父女上了台,苏瑾年才继续开口说道:“想必前段时间发生在银耀学院的那场决斗很多人都听说过,在那之后有不少人向我询问内情,现在正好大家都在场,那我就一次性说清楚——其实那场决斗完全就是一个误会,鉴于我和席小姐两人的个性都太过要强,才会让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对此我表示十分的抱歉,希望席小姐能原谅我先前的冲撞与任性。” 本以为凭借苏家的权势,那个素来嚣张跋扈风评不佳的大小姐会借此机会狠狠地奚落席家一顿,没想到却是她先开口道歉,这让在场的不少人跌了眼镜,怀疑起了自己先前收录的信息和判断。 显然,席雪妍也没有想到苏瑾年会这么说,秀气的脸上随之露出了几分讶异。 “……苏家和席家早在很久以前就有过合作,可以说得上是世交,先前因为我们小辈的某些矛盾而让两个家族产生了嫌隙,这是非常可惜的。不过,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前的那场决斗在阴差阳错之中却让我们解开了矛盾和心结,所以……我和爷爷商量之后,决定让两家重修旧好,把席家的产业全数还给席伯伯!” 听到最后一句话,现场立刻响起了议论纷纷的私语声,少数受到优待得以进场的记者更是立刻把镜头转向了席家父亲,用一个大大地特写拍下了他们脸上那种惊喜过望的激动神情。 “哇!这个苏小姐真是大度,明明之前席家父女那样对她,她居然一点也不计较……” “席家那么大的产业,说还就还了啊?!要是我我才不舍得呢,最多还一半在面子上也足够了!”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做事情也太草率了!真傻……” “呵呵,谁说她傻呢!这小狐狸可精着,她这么一来,席家父女对她不照样是死心塌地的?要是她只是施舍两分好处,那人家最多还她两分感激,如今她不计前嫌地把好处全还给了人家,席家恐怕为她掏心掏肺也情愿……啧啧,不知道这是她的主意还是苏老爷子的主意,如果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那这丫头将来可了不得了……” “哈,她不是说了跟苏老爷子商量过吗?肯定是老爷子的主意啦,就是让小丫头沾点光而已!” …… “我、我……”仿佛对那个从天而降的喜讯不敢相信,席浩明神情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了几丝哽咽,断断续续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顿了好久才逐渐平复心情,“没想到苏小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气度,唉……我这个当伯伯的,可真是惭愧……” 看着台上几人一唱一喝演得比电视剧里的还真,林海旋就忍不住心头火起,一双凌厉的凤眼中聚起浓浓的怨毒目光,仿佛要把苏瑾年的身体盯出几个窟窿来。 他们现在的得意,根本就是牺牲了小荇换来的!她们现在的高兴,完全建立在小荇的痛苦之上!小荇被她们逼得流落在外惨死街头,她们却在这里搭台唱戏风生水起,怎么可能让她不去恨不去怨?!如果不是为了旁观接下来苏司铭特意准备的那出“好剧目”,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苏瑾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小荇遭受过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 像是感受到了林海旋那种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的怨毒目光,苏瑾年侧眸朝她轻轻一笑,得意之色尽显言表,存了心要让她赌气,最好能把她气死。 若非有个苏司晟横在当中,她早就拿这个贱女人开刀了,就是碍着阿晟的面子她才睁一眼闭一只眼,不过看样子,这个女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先前之所以那么急着逼死苏青荇,苏瑾年的另一层考量就是为了逼林海旋动手,这个女人比起苏青荇那丫头来段位高了不少,相当沉得住气,如果不多刺激她一下,恐怕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苏瑾年不怕她耍阴招算计自己,就怕她一动不动,要么就是搞些小动作隔靴搔痒,害她连反击都下不了重手。 所以,只要林海旋沉不住气闯出些祸端来,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打一个漂亮的自我保卫回击战!她不要做恶人,为了这么一些不上道的家伙去牺牲自己的名声,溅得满手血污,实在是有些掉价。 看着台上几人春风得意的样子,苏司铭提眉一哂,侧头对着十步开外的一个男人点点头使了个眼色,那人即便转身走到了台下的一群记者中间。 台上,苏瑾年和席家父女按照原定的计划,当众正式撕毁了之前在决斗中席家含泪签下的财产让渡协议书,转而重新签署了两家长期合作的一份新合同,再次确立苏家和席家这两个商业大鳄的强强联手关系,使得在场众人唏嘘不已。嗅觉敏锐的一部分人似乎已经闻到了什么,不由得联想起了几个月前白氏九龙集团内部的换血大变动,预感到a市的商场已然逐步开始风起云涌,一批批在精英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小辈们将先后登上众人瞩目的舞台,开始新一轮的高调征战。 在苏席两家冰释前嫌之后,音乐声再次一变,换成了欢快喜悦的庆生小曲,大厅内的灯光闪来闪去转了几个来回,最终停顿到离高台不远处的一个侧门前,只见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推出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立式多层抹茶蛋糕,而在蛋糕车后握着银色车把的不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男主角安家三少安奚容又是谁? 在苏家大小姐和安三少的绯闻传出来以后,不少人还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只当这是年轻人哗众取宠的把戏。毕竟在绯闻出来以后,两家人虽然没有出面澄清,但也没有在正式场合公开承认,像他们这种含着金钥匙长大从小被捧在手里宠坏了的小年轻,换男伴女伴比换衣服还来得勤快,更何况这其中有一方还是风流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安三少,他们在一起八成也就是图个新鲜,等哪天兴致过了,受不了对方大小姐或者大少爷的脾气,大概说分手就分手了。 总之,只要两家长辈没有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那么他们两人哪怕就是爱到天荒地老爱到海枯石烂,也只是他们个人的私事,跟家族利益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在这么一个正式的场合,在苏老爷子邀请了a市几乎所有名门权贵的宴会上,那个推着蛋糕车微笑着走出来,含情脉脉地看向苏瑾年的男人,无疑是以苏瑾年正式男友的身份出席的,而且看现场这种架势—— 大有苏氏和安氏联姻的倾向! 想到这个可能性,在场众人均是微微变了脸色。 一个是手握整个a市经济命脉的商界龙首,一个是掌管a市政权的管家显贵,一旦这两家结成姻亲,双剑合璧所向披靡,a市就真的彻彻底底成了他们的天下,到时候他们恐怕就只剩下俯首称臣的份了。 次奥,这群混蛋是要闹哪样?! 还给不给他们活路啊! 苏家不是一直秉承低调作风,走一步是一步,稳扎稳打,博爱天下的吗?怎么这个苏瑾年一回来,就变成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格局?现在的这些小辈真是不懂得谦虚,一个个锋芒毕露,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往前冲刺,就不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然而腹诽归腹诽,对于苏家的势力和安家的权力他们却是不得不忌惮,有野心的人不禁打起了歪主意,想要破坏两家的合作,也有聪明的人慢慢开始筹谋,接下来该如何迎合这两个大家族,以求依附在这两棵大树上求取雨露光泽。 当然也有艺高胆大的家伙,对此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机遇都是伴随着危险和变动而出现的,不一样的格局造就不一样的王者,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在这种新老交替之际,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推着蛋糕车走到苏瑾年面前,安奚容迎着千重樱杀气重重的眼刀,凑到苏瑾年面前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继而才柔声开口:“瑾年,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吧。” 大厅的灯光早在音乐声变换的时候就齐齐暗了下去,只剩下几束柔和的光线打在台上的主角身上,点满了蜡烛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烛光点点闪烁在苏瑾年面前,将那个光鲜亮丽的寿星映衬得更为美丽动人,宴会的气氛也随着苏瑾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的诚心许愿而变得缓和温馨了起来。 “等等!” 就在苏瑾年俯身准备吹蜡烛的时候,台下的人群里骤然爆出了一个与宴会现场气氛极为不协调的声音。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就听那人继续开口,语气咄咄逼人:“苏小姐,有个疑惑我藏了很久了,为什么在你的二十周岁生日晚宴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见到苏司晟少爷和苏青荇小姐参加?” 一听到“苏青荇”这个名字,知情的人很快就了然,这个人是来捣乱的! 不等老爷子发话,高秘书就拿过话筒给了对方一个解释:“二少爷因为在国外参加重要的科研项目,所以抽不开身,至于三小姐则是出于身体不适,才没有在宴会中露面……” “你胡说!”现场光线昏暗,看不清台下那人的神情,但从他掷地有声的强调中可以听出来,那家伙绝对是个不容敷衍的狠角色,而且对方来势汹汹,目的很明确,仿佛有确凿的把握,“苏青荇小姐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身体不适,她是因为死了所以才没有办法出席!她是被苏瑾年逼死的!” 过分拔高的强调在一瞬间震慑了全场,最后几个字回音在大厅内重复着响了好几遍,“她是被苏瑾年逼死的!”“被苏瑾年逼死的!”“逼死的!” 与此同时,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大厅内的灯光一下子全部熄灭,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心头一惊,甚至还来不及慌乱,高台骤然落下了一大块帷幕,紧跟着就从投影仪中射出来一束光影打在了白色的帷幕之上,投射出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画面—— 偌大的屏幕中,苏青荇惨死在酒店浴缸中的照片被放大了十多倍,恐怖诡谲的暗红色血水几乎占了屏幕的一半,像是凶杀案现场一样吓人,有些胆子小的人当场就被吓得腿软,险些晕了过去。 虽然苏青荇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但很苏家有交情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她,是以当苏青荇那种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突然间放大了数倍出现在面前,受惊之余也有不少人认了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宴厅骤然沸腾了起来,无数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对着屏幕狂拍,情绪激动的记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这种豪门大家的巨大丑闻被当场披露,而且还是在这种名流荟萃的场合上,哪怕苏家再炙手可热只手遮天,想要私自压下这样的消息也是不可能的了! 一阵混乱之后,宴厅里的灯重新被打亮,但是整个场面却无法轻易控制,气氛变得愈发的炙热狂躁。 林海旋冷笑着站了起来,目光阴诡,恨入骨髓。 只有一个男人还是悠然淡定地坐在位置上,一手端着高脚红酒杯,一边靠在椅背上抬眸直直地盯着高台上那个神色僵硬,无法再保持优雅微笑的女人。 这才是他要送给苏瑾年的真正的“礼物”,如果没有什么强劲的杀伤力,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拿得出手呢? 苏瑾年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有人会狠毒到这个地步,竟然会拿苏青荇死时的照片来她的生日宴会上砸场,这一击确实够狠,够辣,够有杀伤力! 只不过,他们就那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 有了一个苏青荇给她那么沉痛的教训,她再不学乖就真的是没救了。 既然注定了要当那只蝉,不管螳螂是谁,她也要当那只坐收渔翁之利的雀!那些想要从她身上谋取利益的人别妄想从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那些想要踩着她的脑袋上位的人,就等着跌得更深摔得更惨,被她狠狠地踩在脚底当垫脚石去吧! 凭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就想要扳倒她?哼,做梦! 一惊之后,苏瑾年很快就恢复了神色,转而冷冷地盯着那个捣乱的枪手,薄唇轻启,凌厉地下了一个命令:“警官,快把那个凶手抓起来!” 话音未落,人群中立刻一阵骚乱,十多个男人疾步冲过来把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就近按到在了地上,看到那些人从怀里掏出警察证件,众人才知道这几人原来是混在宾客中的便衣。 形势瞬息万变急转而下,看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苏司铭没想到苏瑾年还有这招,腾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力道一重,顿然就把高脚杯的细杆压断了。 林海旋心头一跳,忍不住回头跟苏司铭对了一眼,眼中满是意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不停地挣扎,面容狰狞,目眦欲裂,“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应该去抓那个女人!苏青荇是自杀的!她是被那个女人逼死的!” 57、老爷子的大礼! 事情突然间演变成这个情形,最惊慌的却不是被人口口声声指控的苏瑾年,而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席雪妍,在看到屏幕上那张血腥的照片之后,她在惊惧之外难免又觉得愧疚,苏青荇的死是罪有应得,没想到因为她处理不当,反而成了别有用心的人中伤苏瑾年的把柄。 陡然间遭到这样的责难,苏瑾年在惊异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摄像头换上一脸悲痛的表情。 走到演说台前,苏瑾年神情激动,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继而才紧紧握着话筒顿了一顿,开口道:“很抱歉刚刚高叔叔跟大家说了一个谎,没有错,小荇不能出席我的生日晚会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在家修养,而是因为小荇她……失踪了。” 说到这里,苏瑾年又是长久的一个停顿,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盈盈的光泽,蕴着几许强忍着的泪水,连声音都变得哽咽了起来。 “……小荇不见了的事情是昨晚才发现的,在找了大半个晚上还没找到小荇之后我们就报了案。没想到……没想到……小荇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我不知道那个杀人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小荇是因为我才不幸丧生的,那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苏苏,这件事不能怪你,你不要把什么过失都揽到自己身上。” 见苏瑾年伤心,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老爷子不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本挂着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阴沉,抬眸冷冷扫了那个“犯罪嫌疑人”一眼,顺着苏瑾年的故事继续编了下去。 “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理由中伤瑾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太巧了,显然是有人精心计划过的,如果有人敢对瑾年不利,我苏永晁第一个不饶过他!至于青荇现在的处境,只单单通过几张哗众取宠的照片,我认为并不可信,在没有亲眼见到青荇的尸体之前,我绝对不相信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老爷子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自然非常具有震慑力和信服力。 一开始,大家都被那个突然冒出来指控的人惊住了,又见到那么吓人的照片,难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然而现在听到苏瑾年十分自然地坦白了“幕后真相”,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不少人便又忍不住开始怀疑那个人所说事件的真实性来,再加上苏老爷子的袒护与肯定,大部分人自然偏向于相信苏瑾年。 毕竟一个人风头太盛,确实容易招来很多无中生有的中伤,所谓枪打出头鸟,苏瑾年这段时间受到的诘难足够说书的讲上整整一个下午了,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唯一让众人觉得心惊的,就是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不管怎么样,那个罹难的女人是苏家的三小姐,苏瑾年的亲妹妹。 不管事实如何,这件事恐怕都要腥风血雨很长一段时间,苏家怕是一阵子都不得安宁了。 眼见着场上的情势偏向苏瑾年那一边,林海旋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只小狐狸竟然这么狡猾!就连青荇的死动不能动摇她分毫,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她的女儿死得那么凄惨,这些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口口声声说着昧心话,装得对小荇有多好多关心似的…… 要是听到这么一番话,恐怕苏青荇远在黄泉路上都要忍不住还阳,狠狠地把那群狼心狗肺的人臭骂一顿! 苏司铭对这样一个局本是胜券在握,但显然,他低估了苏瑾年的能力,筹谋了那么久的陷阱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地被苏瑾年糊弄过去,他自然是不肯的。 缓步走到林海旋身边,苏司铭垂头对她耳语了几句。 林海旋先是脸色一变,摇头拒绝。 苏司铭冷冷一笑,目露轻蔑:“如果不抓住这次的机会狠狠打压苏瑾年,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时机了,青荇妹妹也就真的是白死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青荇妹妹连死都不能瞑目吗?” “可是……”林海旋被他说得心动,但仍旧有些犹疑和畏惧,“我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死老头不可能会放过我!” “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叫苏司晟,就算爷爷不看重他,文皓叔叔也不可能不顾他的情面,更何况,奶奶不是一直把司晟当成宝一样看待么?” 被苏司铭这么一点,林海旋恍然醒悟过来。 不错,小荇虽然不在了,但她还有一个阿晟!回想当年,她之所以能顺利地踏进苏家的大门,也全是仰着这个儿子的情分。 只要阿晟还在,苏家人就不会拿她怎么样。 这么一想,林海旋立刻变得有底气起来,边上苏司铭不停地在催促引诱,再加上小荇的死对她造成的巨大创伤,以及台上那个女人阴险狡诈的嘴脸,所有一切刺激因素齐齐涌上脑中,迫使林海旋疾步向前脱口而出—— “苏瑾年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为什么连小荇死了都不肯放过她?!小荇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恩将仇报……你、你简直不得好死!” 古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在场的人大多都知道林海旋是苏瑾年的继母,是苏青荇的亲生母亲。 眼下她站出来吼了这么一嗓子,声色俱厉地控诉苏瑾年,场上的风向标顿时又跟着一变,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看到林海旋出面,老爷子的脸色顿然又是一沉,厉声喝了她一句:“海旋,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哈哈!”林海旋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小荇明明就是被你们逼死的,你们居然还能在这里大张旗鼓地举办庆生宴会,居然还反过来指责我胡言乱语?小荇死了你们知不知道?!她死了!我亲眼看到了她的尸体!你们怎么还能还这么冷血,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连苏青荇的亲生母亲都说自己的女儿死了,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做母亲的总不可能诅咒自己的女儿吧? 看着林海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再联想起宴会开场时候她那副忿恨不已的神情,众人在纷纷投去同情目光的同时,不免也逐渐豁然开朗了起来—— 看来今天的这场变故,十有八九就是林海旋为了替自己女儿报仇而设下的圈套。 苏瑾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这么做对林海旋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以她对林海旋这十多年来的了解,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那种有勇气破釜沉舟的人,所以这个中年丧女的女人,大概是被人利用了。 转头在场下搜了一圈,在视线对上苏司铭的目光之时,那家伙的神色果然不无得意。 哼,真是个自负而不懂得隐藏的男人! 林海旋一开闹,事情就变得更加不可收拾起来,这下连苏瑾年都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觉得有些棘手,不过好在还有苏老爷子在。 姜是老的辣,关键时刻,还要看老爷子出马。 “文皓,海旋前段时间受了刺激,精神状况一直很不好,你快扶她先回去休息吧!别忘了让医生再过来看看,该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这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听到老爷子这么一说,苏瑾年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没有伸出双手给他使劲得鼓个掌! 艾玛,爷爷这一招太阴损了!竟然隐射林海旋有精神疾病?!也就是暗示她神经不正常,刚才的举动完全就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而发疯说出来的胡话! 这么一来,不管这种解释的可信度高不高,但至少将她从泥潭里拔了出来,至于身上的那层泥能不能洗干净,就看以后怎么圆谎了。 被苏老爷子这么一整,林海旋就是不疯也要疯了! “你胡说!我没有病!我没有病!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侩子手,小荇是被你们害死的!被你们害死的!放开我……不要碰我!我没有病!是他胡说!是他在胡说……” 拍开高秘书的手,林海旋大步冲到苏文皓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乞求:“文皓!小荇死了!小荇真的死了!我没有在骗你……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老爷子偏心,你这个做父亲的要是再不为小荇主持公道的话,小荇就真的太可怜了……她死得好惨好惨……” 看到林海旋扑进苏文皓怀里,苏瑾年忍不住往那个男人的脸上多看了两眼。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对自己显然是偏宠的,所以才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帮忙编故事,但是她这个父亲似乎从小就不怎么待见她,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那次苏青荇被赶出苏家,他也是在场亲眼见证了。 所以那些哄骗外人的谎话对他根本没有半分作用,照片上的画面又是如此赤裸的血腥,直逼人心,苏青荇的死在他看来显然已成事实。 上一回确实是苏青荇罪有应得,苏文皓无话可说也在常理之中。 但是这一次,苏瑾年不敢肯定,她这个父亲还会不会继续站在她这边。 他是会帮她作证,还是会帮苏青荇……惩罚她? 在苏瑾年的默默注视下,在林海旋的殷切期待下,在苏老爷子的施压下,在众人半信半疑的狐惑下,仿佛过了半个世界那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苏文皓伸手托起林海旋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别闹了,小荇怎么可能会死?昨天下午你不是才见过她吗?不要被这种照片吓到了,关于小荇失踪的事情警察会处理的,你先跟我回去好好休息……” 在苏瑾年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林海旋猛然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神情怨毒,脸上满满是不可置信,咬着牙一字一顿:“苏!文!皓!你简直、你简直不是人!” 一把拽过林海旋的手腕,苏文皓面色铁青,半蹲下身直接把她整个人横腰扛在了肩头,不顾她的哭闹怒骂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就连高秘书都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片刻后才招呼了刚赶到不久的医生匆匆跟在后面,陪着抓狂不止的林海旋一同出了大厅。 看着苏文皓逐渐走远的背影,苏瑾年目光微微一动,没来由地鼻尖一酸,视线跟着迷茫了起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维护她,他明明知道苏青荇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却还是舍弃了另外一个女儿,站到了她这一边。 这跟他平时留给自己的印象相差太大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饿极了的乞丐,走到一个穷乡僻壤里,原本就没打算能够得到施舍,结果却有人捧着自己所有的食物送到了她面前。 可以说,苏瑾年从小就已经放弃了父爱,早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奢望得到这个男人的任何爱护。但是现在,苏瑾年却猛然间发现,这个男人还是在乎她的,用他沉默的,独特的方式,维护着自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差不多就已经没戏了。 苏司铭在略显失望之余,倒是对苏瑾年刮目相看,士别三年,这丫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嚣张狂妄冲动莽撞的少女了,三年的时间,把她打造成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笑面狐狸,要对付她,不多费些心思恐怕不行。 获悉了苏司铭的野心和欲望,苏瑾年大致猜到晚宴上的杰作乃是这个男人的手笔,虽然在爷爷的斡旋之下,这次的事情没有对自己造成致命的打击,但这个男人的段数依然不容小觑。 在制造了这么多喧嚣之后,他竟然还能借刀杀人,全身而退,很显然很苏青荇那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种男人要是能收服己用,那绝对是一柄趁手利器,若是不能将他降服,对方就是一柄时时悬挂在头顶的凶器,那么……趁早该连根拔掉。 一顿生日餐吃得这么惊心动魄峰回路转,可谓是前所未有,在闹事的人都被肃清带走之后,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一番思路准备告辞,把没弄清楚的细节带回家继续消化。 然而,这个晚上注定无法平静。 “苏苏,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吗?” 听老爷子这么一提醒,苏瑾年才蓦地想了起来。次奥!被那帮混蛋一闹,她差点忘了还有这茬!明明老爷子的礼物才是她对这个生日宴最期待的东西! “记得啊!爷爷你要送我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来。”苏老爷子宠溺地笑了笑,冷峻的面容随之染上了几许慈爱,拉起苏瑾年的手走到演讲台前,趁着满堂宾客还没有离开,苏老爷子微微眯起精明的狐狸眼,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苏某表示十分的抱歉,如果影响到了大家就餐的心情,还望各位来宾多多包涵。经过本人慎重的考虑,再加上刚才的事情,我更加肯定了之前做下的一个决定,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我苏永晁正式卸任asc集团董事长一职,改由我的孙女苏瑾年全权担任!” 苏老爷子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成就了今晚最震撼人心的一出压轴大戏! 几乎全场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别说是他们,就连苏瑾年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简直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她没有听错吧?!刚刚爷爷说了什么……爷爷说,要把asc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让给自己?!他要把整个asc集团交到自己手里?!这、这怎么可能呢?!她根本一点经商的经验都没有啊! 不对,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她真的担任了asc集团的董事长,那么父亲怎么办? 有没有人听说过,女儿的职位比父亲还高的?! 没有吧?!没有吧?! 这太离谱了好吗?! 宴厅在寂静片刻之后,瞬间就爆开了锅,这次的议论声几乎是之前最高峰的三倍不止,由此可明显看出,苏老爷子的这个决定对他们的震撼之大!更何况,asc集团掌门人易主,才是跟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 在场的商人绝大多数都跟苏氏有合作关系,或者是即将有合作关系,对于苏老爷子的雷霆手腕他们自然是心服口服,但如果asc集团的董事长换成了一个才满二十周岁的黄毛丫头,试问谁还能那么高枕无忧地继续仰仗苏家这棵大树?! “爷爷……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不要玩我啊!” 如果可以,苏瑾年真的很想冲着话筒反驳一句“我不同意!”,但是老爷子的决定谁都无法改变,就算她是老爷子最为宠爱的孙女也不行! 苏瑾年婶婶地觉得,她要被这老头害惨了! 58、惊天秘密! 原来……算计她算计得最深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正是这个一手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的老人! 比起老爷子来,那些人的手段根本就是渣渣啊渣渣!更变态的事,她被人一把从陷阱口丢了下去,却还对这个“幕后黑手”恨不起来!想她苏瑾年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老爷子如此的看重和垂青?! 这个世界真真是玄幻了! 等苏瑾年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运送到了家里,周围满满坐了一圈子的人,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五花八门,有兴奋,有担忧,有紧张,有严肃,有敬慕…… 老爷子的那个决定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巨型炸弹,就连早就嗅到了前味的千重樱都受到了小小的惊吓,毕竟这个消息放得太早,对苏瑾年的压力不言而喻。 苏老爷子的考量却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苏苏,我知道现在就把asc集团交到你手里管理是有些勉强,但是一个人如果不逼自己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如今趁着我的身子骨还硬朗,可以在后面帮你做指导,你也不用太担心,只管放心大胆地去闯去干,无论出了什么岔子,都有爷爷给你当靠山,帮你撑腰。” 苏瑾年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她在乎的是另外两个人的感受。 “可是爷爷……你这样做岂不是陷我于不孝不义?要是我真的接管了asc集团,那……那父亲怎办?阿晟怎么办?” “呵呵,”苏老爷子眼睛一眯,仿佛早有神算,“这个你放心,阿晟那边我就早就跟他谈妥了,让你接管asc集团也有他的一份决心在,至于文皓……如果接任董事长职位的那个人是你的话,他是不会有异议的。” “啊?为什么?”苏瑾年睁大眼睛,满脸不解。 父亲不是不喜欢她吗?为什么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支持她?先是刚才在晚宴上的举动,又是对asc集团继承人人选的表态,无论哪一件事,都毫无保留地透露着同一个讯息——他对自己充满了信任和寄望。 但这种做法,又同他平日里的态度大相庭径。 爷爷好似知道些内幕,却只是微微收敛了表情,没有再说下去。 “别的你就不要多管了,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文皓他都不会伤害你。”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苏瑾年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些自负的人啊,都是以自己的目光去衡量别人的世界,都是以自己的标准去界定别人的悲欢,却从来都不曾考虑过,他们关心爱护的那些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庇护,苏瑾年很感激,但是并不会为此而欢喜。 也许,这就是她跟这个家族格格不入的地方。 不可否认,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围城里的生活,渐渐的就安居乐业了起来,但是苏瑾年不能,她是这座围城的受害者,如果可以,她会竭尽所能地跳出这个受到各种无形约束的世界,冲往更广阔的天空。 这也就是苏瑾年为什么从小就那么叛逆,并且现在依然还是以违背长辈意愿为乐的症结所在,只不过长大后唯一的改变就是,她懂得如何紧紧抓住于自己有利的条件,继而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苏苏,asc集团就交给你了。” 苏老爷子说完,拍了拍大腿站起来就要走。 苏瑾年抬着头不无幽怨地望着他,弱弱地开口:“……爷爷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万一不小心,咳,我说万一……我把asc玩没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苏老爷挑了挑眉梢,回头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一笑,随即淡然开口:“爷爷相信你。” 那种深山老狐狸所特有的,一眼就看看透人心的目光,让苏瑾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种目光在苏瑾年看来,翻译一下就是——特么你敢把asc玩没了试试?劳资非扒了你的皮丢到油锅里炸成人排! 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去挑战老爷子的承受底限,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起后果的。 老爷子一走,唐嫣然立刻眉开眼笑,整张脸笑得都跟朵喇叭花似的,伸手往苏瑾年肩头推了一把,一副老鸨子把闺女卖了个好价钱的神情:“行啊小妞,终于农奴翻身,一转眼就变主人了哈?啧啧!那可是asc集团啊,老娘随便去抱个小拇指这一辈都不用愁了!” “姐姐,恭喜啊!”季子湘也笑盈盈地跑来凑热闹,“这下你就是苏家的当权掌门人了,谁还敢再给你脸色看呀!” “哼!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季子陵一脸鄙视地白了那两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蹙着秀气的眉头不无担忧,“没听过有句话叫树大招风吗?苏家这么大产业,底下谁不眼红,谁不想分一杯羹吃一块肉?原本有苏董事长镇着,那些人才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贸然出手,眼下这担子一落到瑾年姐姐肩上,那些乱七八糟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还不全冲着姐姐来了?” “季少爷说得没错,暂且不说以后会发生什么,单单是宴会上的那件事,就已经硝烟弥漫了。” 在听到老爷子宣布了那个重大决定之后,千重樱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对于苏家后辈那几位叔伯,那几个堂兄弟,他不说知根知底,也是了解得比较深刻。 那些人打小就是在明争暗斗中成长起来的,多多少少都有受到过老爷子的调教,比起外在的威胁来,他们显然是更为危险的存在。就像是藏在暗处的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重重的一击,但又很难快速而精准地将其逐一拔去。 苏瑾年自然也想到了这些,震惊之后心里愈发地愤慨起来。 个死老狐狸,分明是把她推出来当诱饵,好借机情理门户,真是什么被都他算计进去了!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头疼地拧了拧太阳穴,还没按两下,就被千重樱接手过去好生伺候了起来,苏瑾年舒服地吐了口气,转而换了个话题,“关于青荇的那件事情貌似还没做好善后的工作,刚才我在宴会上拿出来的解释虽然暂时把风头避了过去,但那种理由怎么说也有些牵强,要是那群记者再追问深究起来,恐怕是要穿帮的。” 唐嫣然几人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他们的了解最多就停留在了苏青荇被赶出苏家的那个画面上,所以对于苏青荇的死虽然觉得有点意外,更多的也只是—— “那个女人真麻烦!谁让她干那么多坏事,死了也是活该!说起来这个苏青荇还真是没救了,连死了都要咬上一口,偏要把别人一起拖下地狱了才甘心!” 苏瑾年对此表示不以为然:“死人是不会动歪脑子的,只有活得人才知道阴谋算计。” “那姐姐的意思,这是林海旋那个贱小三搞得鬼?” 苏瑾年摇摇头:“她只是被利用了,一个女人再怎么厉害,死了孩子总是会露出一些破绽来。我真不知道该说那家伙是草木皆兵,还是说他太看得起我了,竟然这么快就把矛头对到了我的眉心。” 听苏瑾年意有所指,季子湘不由好奇:“难道姐姐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吗?那还不快点把他抓出来!” 苏瑾年还是摇头:“就算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拿不出证据一样是徒劳,除非……” “除非什么?!”一群人把心吊到了嗓子眼儿,却不见苏瑾年把话说下去,唐嫣然忍不住又往她肩头戳了一下,没耐心地骂了一句,“哎呀你快说啊,真是要被你急死了!” 苏瑾年半眯起眸子,露出猫一样狡黠的神情:“除非林海旋亲自站出来指控他。” “切——”唐嫣然无趣地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对你恨之入骨,巴不得你早点下地狱,又怎么可能做出对你有利的事情。” “她不肯,那我就逼她咯!逼到她肯说为止……” 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林海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摸透了,这件事情是她莽撞了,不然就凭她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断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老爷子面前拆她的台。 她的生日晚宴原本就是老爷子一手策划的,林海旋这么一闹场,扫的不仅是她的面子,更是对老爷子的一直赤果果的挑战。 苏家的人都很清楚,老爷子的权威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的,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所以林海旋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去找死,苏司铭倒是聪明,借了把快刀砍出了一滩血,自己却撇了个干干净净。 只不过,他真的以为可以撇得一清二白吗? 太天真了! 像林海旋这样的女人,显然是把双刃剑,等她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之后,肯定会不惜一切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她是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别人搭台造桥的,就像当年,她被迫成了父亲和母亲结合的红娘,到了最后,那个稳坐苏家主母的女人,一样还是她。 看着苏瑾年一副老谋深算的阴险神情,唐麻麻在深感“家有妖女初长成”的欣慰之外,暗暗下定决心要跟她保持半步的距离,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就被她往死里打击报复,这种“女子+小人”的结合体简直就是地球上最危险恶劣的物种了! “安啦!那个贱人小三先不管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姐姐你之前的那个谎话编圆了?” 作为一向找不到重点的脑残一族,季子湘这回终于雄起了一把! “唔……”说到这个问题,苏瑾年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圆满的方案,“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让vampire去把苏青荇的尸体偷出来销毁了,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怎么伪造出苏青荇被人绑架焚尸的‘证据’?” “这还不好办!”唐嫣然“啪”的打了个响指,柳眉往上轻轻一扫,胸有成竹,“找些道上混的口风紧的家伙,多花些银子让他们来当人证,给警察一个说法不要叫他们无功而返不就行了?” 看着唐嫣然得意洋洋的样子,苏瑾年忍不住抛了一个“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眼神给她。丫就是一土财主啊,秉持“但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的准则勇往南墙贯彻到底。 相比于唐嫣然,千重樱显然考虑得跟深了一些。 “把这件事交给那种为钱卖命的人并不安全,只要对方找上他们出更多的价钱,万一他们动心了,难保不会出尔反尔反咬我们一口。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如果一定要求助第三方,那也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听千重樱这么一说,唐嫣然的提议立刻就被毫不留情地“pia”的拍飞了,一下子房内又安静了起来,大家埋头苦思,以求万全之策。 大家一起想办法的好处就是,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拿出来让别人解决,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众人拾柴火焰高。 季子陵童鞋在苦思冥想之后,对着苏瑾年和季子湘的两张脸,陡然脑门闪过一道金光,仿佛刹那间开了天眼一样! “我有了!” 唐嫣然立刻条件反射地反问了一句:“谁的?!” 季子陵幽幽地回视着她,含情脉脉,欲语还休:“讨厌啦,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呕——”唐粑粑顿时血气上涌,夺门而去,“我胃胀!先出去吐一会儿!” 自动忽略掉这两人的脑残行径,苏瑾年淡定依旧,岿然不动宛如泰山:“说说看,你有什么好主意?” “呃,我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难得受到苏瑾年如此的期待和器重,季子陵鸡冻的心情堪比上幼儿园时第一次拿到小红花,忍不住羞涩了起来,看得季子湘一脸嫌弃,抬起腿就踹了他一脚:“快说!” “我觉得吧,要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青荇亲自站出来跟大家澄清情况,只要看到她安然无恙,那么不管是照片还是控诉,全都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哟呵,你还知道‘无稽之谈’这个成语啊?”季子湘毫不掩饰地耻笑了两声,拿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季子陵一眼,这孩子,不上道就是不上道,“照我看来,你出的这个鬼主意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苏青荇那只小狐狸早就烧得连灰都找不回来了,我们到哪儿再弄一个大活人出来?真是异想天开!” 被季子湘无情地鄙视了一番,季子陵不由脸颊通红,急切地补充:“不是啊!我没说要让苏青荇起死回生,我们只要找一个长得像她的人,再画个妆打扮一下不就可以了吗?反正苏青荇很少在外头露面,就算他们特意拿照片出来对比,有个八分肖像也差不多了嘛!” 这回季子湘垂下头仔细想了想,末了还是觉得不可行,抬手就往季子陵头上拍了一下,继续鄙视:“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要让我们到哪儿找一个跟苏青荇八分像的女人啊!” “唉……”被她这么一打击,季子陵不免有些泄气,“我也是看到你跟瑾年姐姐长得比较像才想到的嘛,可惜瑾年姐姐长得像姨母,跟苏青荇却是半分也没相似的。” 一番讨论下来,对于这样的结论苏瑾年表示十分遗憾,叹了口气聊表惋惜:“要是真的能想小说里面描述的那样,有个会易容术的高手就好了……” 听到这话,千重樱眸光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在考虑了差不多半分钟后,千重樱才下定决心开了口:“在现实生活中,也未必没有那样的高手存在。” 苏瑾年是知道千重樱的,这家伙不会乱开玩笑,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不轻易乱说,所以既然他提了出来,就说明这事儿有戏! “怎么,难道你认识一个?我知道你见多识广,肯定能找到会易容术的大师对不对?!” 千重樱先是点了点头,给了苏瑾年一个肯定的回答,转而面露难色,一副不能确定的表情:“认识我倒是不认识,只不过我在执事协会训练的时候,听到有人谈起过,那时候也是随便听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苏瑾年一喜:“只要有那么个人就够了,不妨试一试!” 执事协会之所以这么出名,能够享誉海内外,就是因为这个组织几乎渗透各个领域,可谓是无所不能。除了培养全才的精英执事外,他们也针对市场的不同需求,设立了专门的特长执事培训项目,也就是说,根据雇主的不同需要,他们会相应培养出拥有不同特长的人才,从而尽可能地满足雇主的要求,收取“物以稀为贵”的高额酬金。 既然千重樱说在执事协会听说过这么一回事,那么十有八九这种特异偏才是存在的。 而执事协会鉴于其强硬的管理,对雇主的所有信息施行完全保密机制,这一点也正好解决了秘密外泄的困扰。 苏瑾年都要忍不住佩服起执事协会的创办人了,那简直就是圈钱的天才啊!比那劳什子的fbi要牛逼多了有木有! 心动不如行动,当晚苏瑾年就让千重樱联系了执事协会那边的高层。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众人顿时喜上眉梢,继而趁热打铁,狩猎跟苏青荇身材较为相似的女人,然后得出的结论是—— 季子湘美眉除了a罩杯的胸没有苏青荇d罩杯的大之外,其他一切堪称完美! 盯着季子湘的前胸,季子陵表示恍然大悟:“我说嘛,姐姐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活到十八岁还没有人追?!原来是这个原——嗷!” 看着季子陵一脚被踹翻,苏瑾年跟着作了一个补充:“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该妹纸太暴力了!” 季子湘收回脚,一甩长发顾影自怜:“姐姐真讨厌,人家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暴力了?!” 于是,刚刚吐完推门回来的唐嫣然再一次“呕——”去了。 殊不知,他们这边欢欣鼓舞弄得妥妥的,老爷子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一脚,一关上门就跟老太太大吵了起来。 老太太阴沉着脸,开门见山:“我不同意你把asc集团的产业交给苏瑾年!” 才一个生日晚宴,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要不是因为讨厌苏瑾年,她没有去参加晚宴,所以消息才会落后一步,不然她一定当场反对苏老爷子这种专制独断的决定。不管怎么说,苏家的产业也有她的一份,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那份交给苏瑾年这个野种?! 面对怒容满面的老太太,苏老爷子依旧沉稳如山:“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苏永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可能再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 “别的事情我不管,但是这一件事我坚决反对!当初早就说好了,要让苏瑾年留在这个家里,就必须把阿晟接回苏家,承认阿晟是苏家的血脉,把继承权交到他的手里!” “等等等等……”苏老爷子忽然抬了抬手打断她,“当初是说好了把阿晟接回来,给他一个苏家的姓氏,但我有说过让他继承苏家的产业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苏永晁,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很清楚我的意思,若非为了让阿晟接手苏家产业,我是绝对不会把那个臭丫头留在家里的!” “是啊,我是很清楚你的意思,”苏老爷子还是淡然自若,闻言也只是浅淡一笑,“可是阿晟不清楚他***心思,如果我说,是阿晟主动要求把这个位置让给苏苏的,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阿晟主动提出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阿晟施压,就凭他的才华和能力,要掌管苏家的整个产业简直绰绰有余!当初他的商业天赋你也是看到的,如果不是你故意逼他转行学医,他又怎么可能会退却?!” 闻言,苏老爷子收敛了神情,眼色微冷:“你也说了是他自己退却的,既然他都已经放弃了,你为他做再多也没有用,何必操这么多心思?” 见苏老爷子动怒,老太太不禁跟着气上心头:“**什么心用不着你管!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个臭丫头坐上董事长的位置的!那个野种……哼,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二十年前我就该亲手掐死她!” 苏老爷子勃然大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要不是文皓对那个女人太痴情,求着我不要把你和那个狐狸精的龌龊事传出去,你以为你苏永晁还有什么名声?哼!真是可笑!做公公的竟然强了自己的儿媳,这种天大的丑闻要是传出去,谁还会跟你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合伙做生意?暂且不说别人,就是你那宠到骨子里的乖‘孙女’要是知道了,这祖孙的情分只怕也留不住,你说她会有多恨你这个害死她母亲的真凶?” 每当老太太多说一个字,苏老爷子的脸色就暗上一分,苍老而不乏锐利的眸子里慢慢聚起了阴霾,仿佛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不是我要逼你,现在是你在逼我。我跟顾婉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不堪,当年的那件事根本就是意外!我承认是我害了顾婉,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也不会死,所以我才要加倍补偿她的女儿。如果你一定这么偏执,那么我也……不会心软的。” 看到对方眼里陡然显现的阴狠,老太太不由心惊,脸色急急一变:“苏永晁……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阵夜风吹来,带进浓郁的夜来香花的气味,垂着墙边的窗帘轻轻扬起,一下一下像是水纹波浪般轻轻抖动着。 在隔壁间的书房内,林海旋紧紧靠在墙壁上,双手交叠着按在起伏不定的胸口,呼吸紊乱,心跳剧烈,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来一样。 她本来是跑来找苏老爷子跪求原谅的,却没想到无意间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当年的事,二十年前的事情…… 跟顾婉的死有关。 跟苏文皓对她冷酷无情的态度有关。 跟苏瑾年真正的身世有关。 原来,苏老爷子这么宠爱苏瑾年,是因为苏瑾年——根本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这个秘密太让人震惊了! 孙女变成了亲生女儿,爷爷变成了父亲,女儿变成了妹妹,父亲变成了哥哥…… 哈哈!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怪当年顾婉怀孕之后一直郁郁寡欢,难怪苏文皓会抛下蜜月期的新婚妻子不顾,反而独自一人跑到夜店去喝闷酒,难怪老太太对苏瑾年厌恶至极,难怪……难怪苏文皓除了醉酒的那两次,就没有再碰过自己!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原来苏文皓一直深爱的都只有顾婉,原来他一直就没把自己看进眼里…… 呵呵,她的人生,还真是失败。 她的人生这么惨淡,怎么看得了别人春风得意的生活?既然她的日子已经没有什么奔头了,那这些把她戕害到如此地步的人,一个个的,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二天一大早,苏瑾年就让千重樱带着季子湘跑了一趟日本执事协会的总部,虽然千重樱信誓旦旦地保证效果一定出人意料,但苏瑾年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毕竟易容术这种东西,不管怎么听都很玄幻啊! 至于季子湘那对不争气的胸,随便塞点东西凑合凑合就好了,桑不起! 然而,苏瑾年显然低估了她家那个老爷子坑爹的功力,才一吃完早餐,老爷子就说要出国旅行,那时候苏瑾年正好在吃龙眼,闻言当即连整个核都吞了下去! 丫太不厚道了!不是说要留下来帮她的吗?结果一转眼的时间,他竟然就自个儿一人逍遥快活去了! 苏瑾年内牛满面:“……不去行不行?或者晚点去也可以嘛!” 现在这风口浪尖的,老狐狸是想玩死她不成?! “你奶奶昨晚病倒了,医生说需要找个环境好的地方疗养一段时间,她老了,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苏老爷子说得一脸诚恳,搞得苏瑾年很不好意思,好像如果她一定要他们留下来的话,就是大不孝之人! 不过老太太身子骨儿一向挺好的,每年春天流感来的时候家里人都要挨个儿生个小病,但一轮到她都能奇迹般地将病情遏止住,就这样一位主儿,怎么说病就病了呢?果然还是平时不生病,一病就大病吗? 最近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放开我!让我去见爸爸!我有话要对爸爸说!” 楼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林海旋尖利的声音直刺耳膜,听得人太阳穴都在疼。 “我没有疯!这是在家里!没什么好装的了……昨晚的事情,我是被迫的!都是苏司铭那家伙逼我这么做的……!” 听到“苏司铭”三个字,老爷子眼神微微一冷,终于开了金口。 “让她下来吧。” 一挣脱开医生的手,林海旋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冲到苏老爷子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神情凄楚,杏目含泪。 “爸!那些话都是苏司铭指使我这么说的!那个捣乱的家伙也是他找来的,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爸,我知道小荇是自作自受,但是她就这么死了,我真的很伤心,所以才会中了苏司铭的圈套……我以后都不敢了,你不要把我关起来!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以后都不敢了……爸……” “那好,”老爷子目光一凛,沉声道,“只要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我听一遍,看在阿晟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哼……” “谢谢爸!谢谢爸!” 林海旋感激涕零,垂眸间,却没人看到她眼底的那丝冷笑,怨恨而疯魔。 59、烈老大怒了 59、烈老大怒了 苏瑾年不得不承认,林海旋的嘴上功夫着实了得,像她这么舌灿莲花的女人不去八卦算命真是业界的一大损失,光靠一张嘴皮子就能发大财了,何苦跑到苏家来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经过她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作为被利用的工具,她简直成了世界上最悲惨的女人,连被剁成人彘的戚夫人都没她这么悲催。舒榒駑襻 相反的,那个阴险狡猾的苏司铭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比希特勒还希特勒。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知道她的描述里面掺了水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次拆老爷子台的那些人里面,苏司铭占很大一部分。 苏瑾年心下暗自冷笑,真不知道该说他是鲁莽还是天真,竟然会相信林海旋这样的女人,难道他就不怕爷爷一气之下恼羞成怒,直接将他从苏家族谱上除名吗?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强悍到可以跟爷爷抗衡了? 都是些自负聪明的家伙,不能说他们有勇无谋,毕竟一直这么胶着下去对他们更加不利,所以他们必须是先动手的那一个,但是苏瑾年也不是甘心挨打的性子,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究竟有多少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究竟有多少人会孤注一掷地拼尽所有赌上一把? 如果那些人联合起来,那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可是紧要关头,爷爷竟然要出国…… 苏瑾年郁结了,仿佛能够预料到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场上,面对着枪林弹雨,一步一个脚印地写下血泪奋斗史—— 不是成为最后的勇士,就是成为最后的烈士! 老爷子一向是霸气而雷厉风行的,前一秒说走,后一秒就上了灰机,留给苏瑾年一阵长长的,寂寞而缭乱的尾音。 因为晚宴上的事,林海旋暂时安分了许多,成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几乎不出门,偶尔见到苏瑾年也只是冷冷的一瞥,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明嘲暗讽。 苏文皓还是像往常那样,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苏瑾年暗暗观察之后发现,有的时候他经常会对着自己的脸看得出神,而每当那个时候,他的脸色和目光都会变得柔和许多。 可见,这个男人对母亲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而且看他对林海旋的态度,就连她这个局外人看来,都觉得过于冷漠和无情。 当年……当年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差不多过了三天,千重樱带着季子湘正式凯旋而归! 在见到季子湘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那一瞬间,苏瑾年差点就错以为真的是苏青荇投胎转世再生为人,只不过下一秒,季子湘就一拳头挥开了凑上前调戏的季子陵,暴露了她真正的性格和身份。 “像!太像了……” 兰姨早在一边看傻了眼,她是看着苏青荇长大并且跟她朝夕相处了将近二十年的长辈,但是在看到那个易容了的女人之后,单凭她一双肉眼,完全不能从相貌上将其辨别出来。 得到了兰姨的肯定,苏瑾年就彻底放了心。 “那么,关于小荇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和说话特点,就劳烦兰姨帮忙指导了。” 兰姨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的。” 作为苏家的老仆人,可以说兰姨和高秘书都是苏老爷子的心腹,一个陪在他身边料理商务和一些琐事,一个留在家中给他当眼线照看家务。当年关于苏文皓的正房妻子顾婉的事情,兰姨也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而私底下对苏瑾年偏爱不少。虽然苏青荇平时对她也不错,但自从她走上歪路之后,兰姨对她差不多也就死心了。 后来听到苏青荇的死讯,兰姨除了惋惜之外,却是并没有多大的感触,所谓一报还一报,这种事情,她在苏家的这大半辈子里看得实在是太多太多。 有了“苏青荇”的正面回应,整个事件立刻水落石出,所有的猜忌和控诉都变得不堪一击,即便有人还是心存疑虑,但面对这样铁板钉钉的事实,却也是无话可说。 天下之大,有谁会去猜测出面澄清的这个女人其实并非苏青荇本人呢?就连当事人都觉得不可置信的“易容”化妆术,旁人就更不可能凭空去揣度质疑了。 “……关于那天在姐姐生日晚宴上发生的事情,请大家不要相信那些照片和那个男人的无稽之谈,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姐姐生日的前一天,我出门去取先前为姐姐定做的生日礼物,没想到在街上的时候被人用迷一药迷晕了,然后……” 听着电视里那个冒牌的苏青荇编出来的故事,苏司铭抬手“啪”的关了电视,不得不佩服起苏瑾年的好手段来。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过苏青荇的尸体,恐怕也要被苏瑾年这个天衣无缝的谎话哄骗了过去,怪不得苏青荇会败得那么惨,原来苏瑾年才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隐藏得可真深啊! “……我跟姐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她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不管那些人搞出这么多的事端来,是为了破坏姐姐的名誉,还是要离间我们姐妹的感情,我都永远站在姐姐这一边……” 看着电视新闻里那个女人毫无保留地袒护苏瑾年,陆尚川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看了报纸,知道了在苏瑾年的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陆尚川自然是倾向于相信苏青荇已经死了的事实,后来听说苏青荇又被找了回来,他才打开电视看了今天的新闻。 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他一跳,以为那人真的是苏青荇。 不过看久了以后就会发现,这个女人跟苏青荇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距,他对苏青荇的身体了如指掌,自然会比别人观察得跟仔细一些。比如说苏青荇喜欢养指甲,但是电视中的那个女人,十指都剪得干干净净的,大姆指处的指甲盖上明显有被啃噬的痕迹,显然是有咬指甲的劣习。 更何况,苏青荇对苏瑾年简直就是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用如此恳切的言辞帮苏瑾年洗白。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瑾年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说明这个女人确实有点儿能耐,这下子苏青荇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她跟苏瑾年明摆着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捡起桌上的mp3捏在指尖把玩了两圈,陆尚川斜斜挑起眉梢,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他早就想拨的号码。 “喂?”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陆尚川轻轻一哂:“让苏瑾年接电话,我有件事要跟她商量。” 对方似乎有些迟疑,顿了一顿才拿开电话,声音远远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大小姐,有人找你。” 然后是某个女人一声慵懒的呵气声,窸窸窣窣,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 光听着声音,陆尚川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美人晨眠的旖旎风光,那个叫什么千重樱的男人真是艳福不浅,可以天天陪在这样一位大美人身边。不过他也够隐忍的,一般男人对着苏瑾年那张天使面容和魔鬼身材,哪能有那么好的自制力? 遐想的空当,苏瑾年接了电话,声音依旧是懒懒的,似乎还没有睡醒。 “喂,谁呀?” 陆尚川呵呵笑了两声,语气暧昧:“苏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才过了这么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把我忘了吗?” 听到这个恶心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苏瑾年不由皱起了眉头,抬眸跟千重樱对视了一眼:“……你是,陆尚川?” 陆尚川玩弄着手中的mp3,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奸诈:“听苏小姐的口气,似乎不太想搭理我呀……” 苏瑾年冷哼,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我何止不想搭理你,我巴不得你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只是骚扰的话我挂了!” 被美人厌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相当大的打击,但是对于陆尚川而言,却只是增加了游戏的趣味性。 “今天早上我看到了苏家的新闻,那个女人……呵呵,应该不是苏青荇本人吧?” “是不是都跟你无关!” “你煞费苦心地编了那么一个谎话,就没想过百密一疏漏了什么吗?” 听陆尚川这口吻,像是知道什么内幕,苏瑾年作势挂电话的手指顿在了半空,沉声追问:“废话少说,难不成你有什么把柄?” “是啊,”陆尚川大方承认,苏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急性子,真是叫人承受不住,“很不巧,上次席雪妍找我决裂的时候,把我帮苏青荇隐瞒真相的‘证据’落了下来,你说我要是把那个录音往电视台一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闻言,苏瑾年暗暗咒了声该死,气势上却不肯低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谁能证明那些话真的就是苏青荇说的呢?说不定有人刻意找了声优给配的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陆尚川不为所动,仿佛胜券在握。 “你说的没错,对话可以找声优配音,样貌相同的人也可以再复制一个,你苏大小姐可以找易容师,难道我就不行吗?” 苏瑾年脸色微微一变:“你……也知道易容术?”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苏小姐该不是忘了,席雪妍的执事本山藤田原本就是我派人去找来的。” 这个混蛋,看起来色欲熏心淫靡不堪,没想到却是个难搞的角色,看来当初苏青荇和席雪妍会齐齐栽在他手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吧,你做这么多,到底是想干什么?” 陆尚川上扬嘴角,勾起一丝得意:“苏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想要什么?” 变态!真无耻! 苏瑾年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继而对着话筒一字一顿轻声回应:“做、梦、都、别、想!” 话一说完,苏瑾年“啪”地就挂了电话,真是要被恶心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白白玩了苏青荇不说,现在竟然又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就他那种烂人,居然想威胁她跟她上床?啊呸!他也配?! 让他跟母猪做那都是对母猪的侮辱! 刚想放下手机,结果手机蓦地一震,发过来一条短讯。 点开一看,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今晚十一点,one—night酒吧3号包厢,我等你来。” “哦吼~”苏瑾年忍不住发笑,这个男人还真执着啊! 他要玩是吧?非要玩是吧?!这么不怕死自己送上门来?那好!她就成全他! 这么想着,苏瑾年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对着千重樱招招手,把那只被扔掉的手机再次拣了回来,拨通了季子湘的号码—— 自从vampire露面之后,苏瑾年只能把他暂时安置到小姨家,好在季子湘这丫头对他十分感兴趣,整天缠着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搞得vampire都快被烦死了,以至于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骚扰自己。 “喂!姐姐!找我有事吗?” “咳,我找vampire,他在不在你身边?” “在啊!他在我身上……唔!”正说着,季子湘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而对另外一个人抱怨,“轻一点,你弄痛我了!” 一瞬间,苏瑾年的脸色立刻就青了! “你让vampire接电话!立刻!马上!”这混蛋,他都在干嘛?! “hello~主人找我有什么吩咐吗?”vampire低沉而华丽的声色非常具有诱惑力,光听声音就能猜到对方的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苏瑾年咬牙切齿:“你们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子湘一个脚趾头,我立刻一枪嘣了你!” vampire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主人这是吃醋了吗?” 然后是季子湘的声音:“啊?吃醋?!什么吃醋!我去!姐姐该不会是以为我们在……噗!姐姐你误会了,他只是……唔唔唔……帮我……唔唔唔!” “喂?喂?!” 一阵混乱过后,听筒里再次传来vampire神清气爽的声音:“主人请放心,既然主人不喜欢我服侍别的人,我就把她弄死好了~” “……你敢?!” “呵呵,开个玩笑嘛!不要这么紧张,季小姐只是让我帮她踩背而已。” 苏瑾年眼角抽了一下,嘴角抽了两下:“……她没被你踩扁吗?” “她本来就很扁啊~” 话音未落,季子湘的咆哮直逼耳膜——“滚滚滚!不强调那个你会死吗?!” 苏瑾年头疼地把手机拿开了半米远:“vampire,晚上九点前你去找几个男s来,我这边有个渣男给你玩,随便怎么玩都行,别弄死就好了。” “呵呵,果然还是主人最了解我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季子湘求学若渴,不耻下问:“什么是男s?” “你知道什么是sm吗?” 季子湘露出一副很疼的表情,点了点头。 “男s就是施虐的那一方啊,有玩女人的,也有专门玩男人的。”vampire一副深谙其道的样子。 季子湘战战兢兢:“姐姐为什么要找你……不会是因为……你也是吧?!” vampire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真聪明,我是资深的~”口吻异常的自豪! 季子湘弱弱地追问:“资深和不资深有区别吗?” “怎么说呢,一般像我这种级别,是不屑跟玩物发生关系的,我的身心全部都只属于主人一个,只可惜主人不要我……” 季子湘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私下想的却是,换我我也不要!要不是看这家伙言行举止条理清晰,思路分明,就算说他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她也信啊! 酒吧中的夜生活差不多从晚上九点开始,继而在午夜十二点陆续掀起高潮,当苏瑾年跨下车的时候,整一条酒吧街已经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车,其中不乏价值千万的豪华越野车,陆陆续续还有不少打扮得光鲜亮丽妖娆性感的男人和女人从车上下来,一路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走近各式各样的门店中。 说起来这个陆尚川倒是有品味,纵观整条酒吧街,他指定的那家one–night无论从门面的装潢上还是从整体规模上来看,都是最为豪华的pub,且这家酒吧不像其他那些店面,靠着各种古怪而特例独行的装修来卖弄噱头招揽顾客。 one—night从外观上来看,可以说是非常低调的。 整个沿着街边的门面用深咖色的面砖铺成,色调简洁单一,却不显单调,反而更衬托除了那种大方而有气魄的风格,诺大的几个英文字母采用幼圆字体,裹着闪闪的米白色霓虹灯光,将严肃的装修格调点缀得轻佻了许多,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整条街道的门店,宛若不可一世的王者。 单看这个店面,就能猜测出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狂傲不羁,才华出众,作风低调,却又不掩锋芒。 “大小姐,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苏瑾年淡淡一笑,“什么时候有机会见一见这家店的老板。” “为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家酒吧是整条酒吧街的龙头老大,如果没有这家店,这条酒吧街不会发展到像现在这样繁华兴盛。” 走进酒吧,里面的喧嚣声迎面而来,one—night侍应生的服务也是一流,堪比金玺酒店,这里的侍应生无论男女皆是穿着体面,跟场台上的舞女划分鲜明,就从这一点上看,就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酒吧的档次,跟那些二流的夜店分别开来。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俊男靓女们随着躁动的音乐群魔乱舞尽情狂欢,围绕着场台的大厅内分散着独立的小桌子,每个桌子便走坐满了声色犬马的男男女女,有的在玩筛子,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看表演,还有的在玩着大尺度的火爆游戏。 对这种场合,苏瑾年并不陌生,只不过除了任务需要,她很少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嘈杂之地。 这一次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来,vampire做事她相当放心,只不过让vampire露面不如她亲自来。这段时间她被人整惨了,不找个人发泄一下还真是心痒难耐,陆尚川那个大白痴,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这位美女,有没有兴趣陪……”一个男人端着酒杯作势就要凑过来,然而没等他的手伸到苏瑾年面前,就被护花使者千重樱大人一把拽住手腕往后猛的一折,径自将酒杯里的酒水泼了那人一脸。 意外来得太突然,那人先是一愣,继而恼羞成怒,捏起拳头扬手就要砸向千重樱,奈何他的身手太慢,当场就被千重樱一脚绊倒在地上,随即被抓起手臂重重摔了出去。 “啊!” 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惹得不少人回头看了过来,却只见躺倒在地上的男人疼得嗷嗷直叫,而罪魁祸首甩了个帅气的背影走得异常潇洒。 美女们不由对着千重樱的身影发花痴:“哇塞!刚才那个男人好帅啊!以前好像没有见到过,刚来的吗……” 男人则是盯着苏瑾年妖娆的身段垂涎欲滴:“好正点的妞啊!这身材,这小蛮腰扭的,啧啧……” 充耳不闻背后响起的议论,苏瑾年走到陆尚川所说的包厢前,抬眸看了眼门牌号,继而勾了勾嘴角,露出几许轻蔑的哂笑。 千重樱走到她前面,轻轻转开门锁,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隔离门——这种门的隔音效果极好,只要一关上门,就能完完全全地把房内的世界和房外的情境彻底隔绝开来。 所以苏瑾年在进门之后,没有听到人群中紧接着响起的一阵喧哗,好似那个人经过的地方都要沸腾起来似的。 “快看!你天天念叨着的那个男人来了!” “真不容易啊!我可是天天都在这儿守着,这都快一个月没见着他了,害我还以为他人间蒸发了呢!” “矮油,你看他的头发好帅,眼睛好帅,鼻子好帅,嘴巴好性感,下巴好帅,衬衫也好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某路人甲男:我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极品花痴…… 瞥了眼抱着肩膀靠坐在柱子上,痛得一边倒吸冷气一边不停咒骂的男人,西门烈冷然开口:“刚才是什么人在闹事?” “烈哥,您来啦!”见到西门烈进门,酒吧的大堂经理立刻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满脸讨好,“刚刚也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是顾客之间的冲突,烈哥用不着理会……” 一边说着,大堂经理转而又回头朝下属甩了个脸色:“别光愣着,快把那个男人带出去,免得影响烈哥的心情!” 几个保全闻言立刻走上前把那个男人连拖带拽地架了出去,那人作势还要张口辱骂,然而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直接敲晕了。怪只怪他倒霉,让烈哥给撞上了,这里整个酒吧街都是烈哥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谁敢招惹烈哥啊! 骚乱平静后,西门烈才在大堂经理的带领下往特定包间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边上有人在小声议论。 “噢!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看着那个男人这么眼熟呢……他不是那个苏家大小姐的执事嘛!叫什么……叫什么千重什么来着?” “你是说刚才那个女人是苏家大小姐?喂喂,你没看错吧?!她也会来酒吧玩吗?” “为什么不会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听说她在英国呆了三年,西方那些国家的年轻人泡酒吧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啊!” …… 一听到“苏家大小姐”几个字,西门烈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去,就连小心翼翼陪在他身边的大堂经理也能感受到那种骤然而至的酷寒气场,禁不住跳了几下眼皮,有种强烈的预感,要出事了! “刚才出手打人的是不是一男一女?” “呃……好像是!那个男人穿着银色的西装,跟在女人身后,像是保镖什么的……” 西门烈眸色蓦地沉了下去,那就没错了,果然是他们。 他们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谈生意,还是纯粹只是为了娱乐? “他们去了那个包间?” “他们去了3号包间,好像是一位姓陆的先生预定的。”头脑伶俐的侍应生赶紧凑过去回答。 “哼……” 西门烈冷哼一声,直接大步流星地朝3号包间走去,气势凌人,仿佛将妻子捉奸在床的丈夫。穆青转头和穆寒对了一眼,忍不住做了个鬼脸,继而才快步跟了过去。 好像凡事一遇到苏小姐,烈哥就会变得很不淡定欸!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相当厚实的一扇实木门当场就被一脚踹了开,沉重的门板轰的倒在地上,震得地板都颤了起来,可见西门烈刚才那一脚的力道有多惊人,可见烈哥心里的那股怒气有多强盛! 届时苏瑾年正在扮演笑面狐狸的角色,双手托着酒瓶好言好语地给陆尚川倒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前一秒越是春风得意的人,后一秒折磨起来就越是让人心生快慰,那种巨大的落差所造成的快感绝对无~比~销~魂~ 可是没等她出手,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来,苏瑾年不禁吓了一跳,双手一抖把酒水洒到了陆尚川的大腿上,下意识扯了几张纸巾伸手去擦,陆尚川也是条件反射的抬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这个举动在西门烈看来,无疑更是火上浇油,就算他们再清白这下也要生出事端来了,而且对方那个男人,竟然还是素有辣手摧花“美誉”的陆尚川!他怎么也料不到,苏瑾年竟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跟陆尚川见面?! 转身看到西门烈的刹那,苏瑾年也怔住了。 她还以为是刚才那个男人回头找了同伙来捣乱,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西门烈……而且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就是西门烈啊?! 被他那道呛了火似的目光笔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着,苏瑾年莫名地有些心虚,像是烫了开水一样闪电般把手抽了回去,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不对,她为什么要解释?! 正讶异着,就见西门烈疾步走了过来,神色酷冷,凶煞的目光仿佛要吃人,苏瑾年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但是被西门烈这样强悍的视线扫了一遍,竟然生生勾起了几分胆寒的错觉,好在西门烈的视线在她脸上只是一扫而过,瞬间就转移到了陆尚川的身上。 下一秒,陆尚川整个人唰的就被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看得苏瑾年又是一震心惊。 如果西门烈只是抓着他的胸襟也就罢了,但是他却是直接掐着陆尚川的脖子,狠佞的力道死死钳着对方堪称白皙的颈项,指节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陆尚川根本来不及反应,窒息与痛感齐齐逼上脑门。 为了解除致命的禁锢,他只能抬手去掰开西门烈的手指,除了瞪大眼睛反抗,竟是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他那么一个高大魁梧的七尺男儿,在西门烈的突然偷袭之下,居然弱得跟女人一样。 西门烈的身高比陆尚川高不了几个厘米,但这并不妨碍他钳着对方的脖子把他举起来脱离地面,并在陆尚川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狠狠地朝门外丢了出去!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陆尚川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吓得周边的女人尖声惊叫了起来。 一时间,包间的门口密密麻麻聚满了人,一个个目光闪烁不定,面带惊恐地朝着房内又好奇又惧怕地窥探。 “穆青穆寒,给我废了他!” 西门烈的声音冷得像把锋利的剑,面容阴狠,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听得在场众人又是一阵胆颤。 事态一下子发展成这样,苏瑾年在震惊之外匆忙捕捉回了几分理智,跑上前去拦他:“西门,不要动他!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明目张胆地出手,势必会留下很大的麻烦! 然而不等她说完,西门烈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像是对她的“求情”非常恼怒,二话不说就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60、爱了十年 外面的人一见这架势赶紧匆忙往后退,飞快地给他们腾出了一条小道。 千重樱见状立刻就追了上去,却被穆青和穆寒两个人故意往前一挡,阻隔了去路。 一晃眼儿的功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尽头,西门烈对这个地方轻车熟路的,不知道把苏瑾年带到了哪里,等千重樱突破重重障碍赶出来的时候,已经连苏瑾年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了。 “该死的!” 千重樱对着墙壁猛捶了一下,回头冷冷瞥了眼那个正在和穆青穆寒大打出手的男人,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糟蹋了苏青荇不说,还把苏瑾年牵扯了进来,这些帐他要一笔一笔地跟他算清楚! 不然,vampire这次岂不是要白忙活了?那个变态的男人,好像对此还很期待的样子…… 一路走来,苏瑾年几乎是被西门烈拽着跑的,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走起路来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脚下生风,苏瑾年侧着身体不能好好走路,险些像风筝一样飞了起来——什么嘛,腿长欺负腿短啊?! 差不多走到街角的时候,西门烈按了车钥匙打开副驾驶室的门,一把将苏瑾年塞了进去,继而“砰”的一声关上门,自己则快步绕到了另一边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狂踩油门,瞬间就把时速飙到了一百公里,连连闯了将近七八个红灯,危险至极! 好在半夜三更没有太多的车子,公路上比较萧条而冷清,是以一路来也没遇上几辆车子,但不管怎么说,苏瑾年的心都是一路悬空的! 除了担心自己的小命之外,她更担心的是坐在旁边的这个男人。 手腕被他捏得还在隐隐作痛,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明明知道自己手劲很大,还对她这么粗鲁! 真是的,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她才是该生气的那个不是吗?!好端端的一场戏就这么被毁了,憋着一口闷气没处发泄,眼下又被他的气势压着,连发火都发不出来!真是憋屈! 车厢内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广播,没有音乐,西门烈一言不发沉默地飙车,安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黑色的路虎越野车在夜幕里疾驰狂奔,沿着公路划下一道炫目的白色光线,仿若坠落天宇的流星。 西门烈不吭声,苏瑾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强烈的怒气。 一般在男人气上心头的时候,发起狠来那完全是不问是非因由不管孰对孰错的,苏瑾年当然不会傻到去撞枪口。那人只是沉着脸狂飙,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车厢内的气氛如同凝固冻结了一般,压抑得让人有些窒息。 差不多在路上飙了十多分钟,苏瑾年才缓缓回过神,只是一颗心还扑通扑通跳得老快,怎么也静不下来。 其实坦白来说,虽然她跟陆尚川的事情只是个误会,但是看到西门烈这么紧张她,说不开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如果说,在这之前苏瑾年不能肯定这个男人对她是否认真,那么今天晚上对方的表现,那绝对是相当的可圈可点。 唐嫣然经常嘲笑她是个感情白痴,在这方面愚钝而缺乏经验,但是自从遇到西门烈之后,她对他的反应不可谓不敏感,哪怕对方有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她都能明显地感受到。 回想起西门烈在告白那天说的话,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当初她的反应可能太过激了,也许……西门烈曾经说的那些话,未尝不是真的? 车子最后开到了市郊的一个别墅群内,苏瑾年偷偷往周围瞄了一圈,这个地方很陌生,她以前没有来过,看起来不像是之前西门烈受伤的时候养身子的那个地方。 把车子停在大门前,西门烈依旧沉默如金,寒着一张俊脸熄了火,拔了车钥匙,打开门下了车走到她这边。 苏瑾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西门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我家。” 端的是惜字如金,不含任何语气,连标点符号也不屑于给一个。 说着,也不管苏瑾年是不是在犹豫,西门烈一俯身就把她整个人打横抱出了副驾驶室,苏瑾年这才发现她刚才紧张得竟然没有系安全带! “喂……放我下来……” 被横抱的经历少之又少,这让苏瑾年觉得十分的别扭,然而西门烈正在气头上,她又不敢挣扎太过,只能默默地抬起手臂,犹豫着往他肩上轻拍了两下。 西门烈对此则是完全无动于衷,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那扇门也神奇得可以,连开锁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对着西门烈的瞳孔扫面了一下,门就自动朝内打了开,看得苏瑾年一阵错愕加咋舌—— 一个家庭住宅搞得这么先进做什么?真特么的……烧钱。 西门烈就这么抱着苏瑾年进了门,上了楼,进了卧室,继而砰的一脚摔上门。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苏瑾年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借力,腾地从他怀里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这气氛不太对!西门烈他要干什么?! “你把我带这里来干什么……我、我要回去!” 苏瑾年终于觉醒了一把,抖着手就要伸过去开门。 西门烈忽然冷笑着“嗤”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倾身逼近,反手将她圈在了手臂和门板之间,二话不说就压上了她的唇瓣,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动作狂暴而粗鲁,蛮横得叫苏瑾年有些吃痛。 “唔……好疼!”苏瑾年倒抽一口冷气,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试图阻止他的靠近,克制着的声音已然染上了几分怨愤,“你这是要逼我动手吗?!” 听出苏瑾年的恼怒,西门烈又是狠狠地往她的唇瓣咬了一下,才肯缓缓松开手,喘着粗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侧开脸做了两三个深呼吸。 好半晌,西门烈才回过头来,抬手轻轻抚上苏瑾年忿忿不平的面容,动作比起刚才轻柔了许多,只是口吻还是那样生硬:“怎么,这样……你就觉得委屈了?” 苏瑾年侧开脸,语气亦是十分不善:“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烈扯了扯嘴角,伸手捏住她轻巧的下巴,强迫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哪怕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得几乎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视线穿梭在黑暗之中,只能听到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还有那一下一下扑到脸上的温热气息。 但就算看不到,他也想要这个女人的眼睛对准自己,只是对准自己!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你的神经真的迟钝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又是那句话! 苏瑾年不禁一阵羞恼。 同样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先前陆尚川这么揶揄她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这么直白的性暗示除了淫秽还是淫秽,她恨不得把对方吊起来暴打一顿。 而现在,西门烈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霸道地说着同样的话,那种炙热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自己的脸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苏瑾年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激愤与压抑,冲动与克制,兴奋与隐忍……两种矛盾的感情纠缠在一起,气势咄咄逼人,却又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如同一位绅士的魔王。 但不管怎么说,再绅士再优雅的魔王,也还是魔王。 见苏瑾年沉默不语,西门烈只当她是默认了,火热的吻再次席卷了那两片叫人眷恋不舍的唇瓣,只不过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缠绵悱恻,尽述情思,惹得苏瑾年忍不住情动,动了动舌尖回应了一下。 得到苏瑾年的许可,西门烈再无顾忌,轻巧地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将她口中的氧气悉数吞进了肚里。 侵略性的气息随着亲吻横扫而来,充溢了苏瑾年的口鼻,她被吻得太狠,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头,西门烈却像是吻不够似的,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大掌,转到她的脑后紧紧箍着,更加深入地索求。 苏瑾年被他缠得窒息,脑中空白了几秒,等再回过神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倒在了床上,身上半压着强壮的身躯,像是山一样无可撼动。 趁着西门烈稍微松口的片刻,苏瑾年连连吸了几口气,脑中随之恢复了几分清明。 西门烈却是快要溺死在了身下这个女人的温柔乡里……不,她一点都不温柔,她只会把自己气死! 眼角光线一暗,只见西门烈径自脱了外套扔到一边,苏瑾年顿然心头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染上了浓郁的情欲,西门烈酷寒的声音变得性感无比,同时夹杂着一成不变的霸道,仿佛他是君临天下的王者,而她则是敬献给王享用的绝妙“食物”。 “看来你还真的是笨得无药可救了,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我要干什么。” 炙热滚烫的气息还在耳边回绕,“嘶啦——”一声清晰的布条撕裂声随之响起,苏瑾年只觉得身上一凉,即便裸露了大片的肌肤,西门烈的这个举动实在太过冒犯,苏瑾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黑夜中更加清晰刺耳,像是在讽刺西门烈的痴心妄想。 在肌肤相触的刹那之后,苏瑾年立刻就后悔了,忍不住还有些……后怕。 她是专门被培训起来的世界顶级杀手不错,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出身更加险恶,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交过手了,论身手,她不一定能打赢他。这个被封为“黑道太子”的男人定是自小被人追捧拥戴,她那不经大脑的一巴掌,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把自己往死路上堵! 像是被她的这一巴掌打懵了,苏瑾年惴惴不安地等他的呵斥,对方却陡然间停顿了下来,沉默着没有出声。 受不了那股骇人的压力,苏瑾年抬手试图推开他坐起来,西门烈却忽而冷笑了起来,并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早在上车前就可以推开我,这一路上你要走掉的机会也很多,但是你都放弃了……现在走到了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像上次那样轻易离开吗?或者说,你以为我会轻易放手吗?” 一番话冷冷的,几乎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却让苏瑾年莫名的心惊。 她很清楚,像西门烈这样的性子,若是在恼怒的时候变得平静,那并不是说他已经消气了,反而是……愤怒到了极点。 果然,一边说着,西门烈就着手开始解开衬衫的纽扣,另一只手撑在苏瑾年的腰际,完全封锁了她坐起身的空间。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如同捕食猎物的狮王,饶是苏瑾年再不畏强权,这一刻竟然也止不住膝盖发软。 “你要强迫我?!你疯了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呵呵,不要太可笑了!” 无视苏瑾年的嘲讽,西门烈依旧我行我素,笑得邪妄:“是啊,我疯了,我他妈早就疯了!被你逼疯的。你还真是厉害,说翻脸就翻脸,一转身就连电话也不接,哪怕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拒绝我之后立刻就找了别的男人,还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苏大小姐找了个男人。我还以为你有多洁身自好,结果……嗯哼,没想到你会去那种地方,还找了那么一个垃圾……” 一番话说完,西门烈已然褪去了衬衫,没有一丝赘肉的精壮胸腹紧紧压在苏瑾年身上,炙热的体表像是熨斗一样烫人。 苏瑾年承认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但是他也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说什么找了别的男人,说什么去那种地方找了个垃圾,他究竟知道什么啊!她跟安奚容交往……还不是为了他? 心里这么想着,苏瑾年却不可能会坦白,只是冷冷一哂:“解释的机会?你要解释什么?好啊!我现在就给你机会,你说吧!说啊!” 西门烈本能不想跟她吵架,说到恼怒的地方强自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吐出更难听的话来。他根本就不想惹她生气,但是一想到她抛弃了自己,却跟那些男人勾搭交往,就忍不住怒火中烧,脑袋一热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刹都刹不住。 见西门烈又是沉默,苏瑾年终于忍不住也火了,猛地伸出手抓住他禁锢自己的手腕狠狠往后一折,趁他没有防备的瞬间翻身滚出了他的禁锢,拉起衣襟跳下床就要离开。 这一次西门烈没有再拦住她,也没有追上来。 苏瑾年握着门把手用力一转,随着开锁的咔嚓声,西门烈的声音轻飘飘地也跟着传到了她的耳际,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宛如定身魔咒一般,让她再也下不去手把门把手扭转到底。 “……我爱了你十年。” 西门烈缓缓站了起来,款步走到苏瑾年身边,将她轻轻拉回到自己怀里,抬手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口吻沉郁而满含情愫:“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那天晚上在苏家大宅,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十三年前我就认识你了,那时候你还很小,不到我的肩膀高。我得罪了一群小混混,被他们拿着铁棍围攻,你刚好撞见,冲着他们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帮我解了围,事后你缠着我陪你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 听到前面的半段,苏瑾年还以为他很感激自己,只不过越往后面听,这家伙似乎对自己积怨不浅的样子啊! “小的时候你就很少笑,冰冷着一张脸,一副见到谁都很不爽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看人的眼神可以那么凌厉,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但是你开心的时候笑得却特别厉害,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玩跳楼机的时候你让我在最高的位置上喊你的名字,你说你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说你要我看着,当你的见证人。” 那个狂妄而天真的小女孩大概不会知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那双琉璃般让人看不透彻的眼睛,究竟有多让人心疼。 对于十几年前的那些傻不拉几的荒唐事儿,苏瑾年表示已经彻底忘光了! 话说这个男人不该是冷酷派的吗,怎么一下子转成的深沉纯情派?让她好不习惯有木有?! 以至于苏瑾年都没来得及去计较他说的“十年”和他们第一见面时候她的“七岁”,也没有仔细推敲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一个十岁女孩儿的“爱”究竟有几分深浅? 61、说“我要你”之类的? 不见苏瑾年出声,西门烈忍不住皱眉:“……你不相信?” “不是……”苏瑾年觉得有点混乱,有点头晕,西门烈刚才的那番话信息量略大,他们以前就见过?唔……好像是有点儿印象,可是从那次后他们好像就没有联系了吧?“就算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除了那次,我们貌似也没有再联系了……” 说到这里,西门烈的眸子顿然沉了几分,冷峻的面容变得更加锋利了起来,然而在黑暗之中,苏瑾年却是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两人的呼吸依然还是很炙热。 “因为家里的变故,我搬到了别的地方,出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我没有再去找你,但是你说过的话,我一直记着,从那以后你所有的经历,我也一直都在关注……” 西门烈的声线跟他的个性一样刚硬酷冷,就算是说着世界上最温柔的情话,调子也不会软下来,不会像安奚容那样妖冶旖旎,也不会阿晟那样温软情切。他是一个很霸道的人,所以他所有的决定都是根据自身喜好作出的,包括十年前放纵自己选择不去恨苏瑾年,包括十年后放纵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 如果说十三年前的那场偶遇只是让他对这个特别的女孩子有些好感,那么追根究底,他的沉沦就是发生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并不是个值得回忆的夜晚,狂风大作,雷雨交加,树上的叶子唰啦啦的大把大把往下掉,露面上全是雨水打起的圆晕,层层叠叠,交织成无法挣脱的网,一如父亲的公司缠上的那个无法挣脱的局。 十年前,父亲投资失败,所有身家积蓄毁于一旦,还缠上了官司可能要判刑,这对一向自负骄傲的父亲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公司,他坚持要来苏家找当时的合伙人,也就是财大气粗的asc集团董事长苏永晁,希望能说服他买下公司一半的股份,从而不至于让公司面临破产的处境。 母亲因为担心父亲太过莽撞,所以让他偷偷跟来看着,以防发生冲突和意外。 然而,母亲的担心却是多余的。 苏家大宅连门都没有开,那个老人凭着苏氏家大业大,迅速跟父亲撇清了关系,从一团混乱中抽身出去,在父亲走投无路放下所有尊严,前来请求援助的时候,就那么安然自若地坐在家里,完全无视父亲在雨夜中跪了整整一个小时! 那个时候,他几乎能感觉到父亲的尊严被人狠狠践踏的心情,那种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绝望。 一个小时候,铁门终于哐啷一声打了开,但很快又被关上。 走出来的是一个女孩,撑着一把硕大的雨伞。 她走到父亲身边帮他挡着雨,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帮不了他什么,苏永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其实很清楚,但是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紧紧地抓住浮在水面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无济于事的稻草。 没过多久,父亲终于认清了现实,站起身退开那个女孩:“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所可怜,那简直是对一个年过而立的男人最大的耻笑。 那个女孩却很执拗,坚持走上前要把雨伞递给父亲:“我没有同情你,你知道的,从小到大,跪下来求我爷爷求我爸爸的人太多了,但是那些人在爷爷一转身之后就拍拍裤子站起来走人,想着怎么去求下一家。你很特别,没有让老婆孩子跑来演苦肉计,自己一个人闷不吭声跪了一个小时,明知道爷爷十有八九不会帮忙,却还是坚持了这么久,所以我很敬佩你……这把雨伞帮我遮挡了很多风雨,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帮你挡掉一些困难。” 西门烈几乎不能相信,这会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但在那个寒冷的雨夜,她对父亲的鼓励大概是父亲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所遇到的唯一一抹温暖。 父亲恨透了苏永晁,但每每看到那把紫色的雨伞时,眼中总会一闪而过几分宽慰。 因为淋了大半个晚上的雨,再加上公司的巨大压力,父亲回家后不久就病倒了,之后操劳过度,忧心成疾,最终不堪重负趁着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服药自杀。 可以说,父亲是被苏永晁那只老狐狸害死的,他曾经发过毒誓要把苏家整垮,让苏永晁那个奸诈小人后悔当年他对父亲的算计和冷漠,让他眼睁睁看着苏家上下几代的家业毁在他的手里! 他恨所有跟苏家沾边的人,却唯独对苏瑾年恨不起来。 这十年来,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会喜欢上仇人的孙女,他曾经试图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但结果却是十分让人沮丧,他对她们完全没有任何的欲望和兴趣。他最喜欢看到的,还是那个表情冷淡的女孩,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对月牙般弯弯的眼睛。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有毒的罂粟,碰多了一定会上瘾,但他就是舍不得放手。 听到西门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要不是刚才他那番过激的举动,苏瑾年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冒牌的,一个一向惜字如金深沉如渊的男人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这么多,足可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意识到这一点,苏瑾年莫名地欢欣雀跃,没有再去深究当年的往事,即使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好像没有完全坦白所有的事情,但哪个人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密?他不想说,她当然也不会去勉强。 只要知道,眼前这个她看中的男人,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就足够了! “其实……我跟安奚容不是真的在交往……” “嗯?” “这都是嫣然那死丫头的鬼主意,她鄙视我情商低,说我不会跟男人相处,所以找了安奚容来……来给我做指导……”随着西门烈的气息越来越近,苏瑾年的声音不由得越来越轻,直到对方的手忽然扣上她的腰,才又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喂!你!” “做指导么……”西门烈淡淡一哂,声音性感得无可救药,“找我不就好了?” “可是……”感觉到那只火热的大手探入衣内游走,苏瑾年顿时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注意力完全没法集中,“跟你在一起,我、我会不自在……” 西门烈坏笑着咬住她的耳朵:“是不自在,还是紧张?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话说,你不会是对我一眼钟情吧……?” 苏瑾年脑部充血,脸颊绯红:“去你的一见钟情,我才没有那么恶俗——啊!” 一句话没说完,苏瑾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片刻之后,整个人再度被西门烈丢到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中,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宛如夏季最狂烈的飓风,刹那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为了迎合对方的热情,苏瑾年喘息不能,对方却是游刃有余,还能腾出空来引诱她:“想要吗?” 苏瑾年表示她的脑袋罢工,已经不能思考了:“要……什么?” 西门烈吐着热气,完全掌握了主导权:“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只要你说一句,我立刻在你面前消失……” 苏瑾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她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是想要她承认她喜欢他么?哼,她偏偏不说,气死他!谁让他一开始对她那么凶,手腕到现在还疼呢,说不定被他捏出淤青来了。 但显然,西门烈不是那么容易敷衍的男人:“如果你不说喜欢我,我也马上从你面前消失……” 次奥!这混蛋! 苏瑾年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在西门烈的威逼利诱下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节:“……西……欢……泥……” 西门烈一本正经:“你的舌头化了吗?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不得已,苏瑾年一掐对方大腿,闭上眼睛豁了出去。 “劳资喜欢你啊!喜欢你!……这下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话音一落,苏瑾年即便喘了一口大气,侧过脑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双眼紧紧闭着,心跳从来都没有这么剧烈过。 不料,西门烈却抬手把床头灯打了开,暖黄色的灯光一下子洒到眼皮上,透着毛细血管红红的一片。 看到苏瑾年这么紧张,西门烈却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苏瑾年使劲摇头:“不要……!” “你确定不要?我不介意跟你做到天亮……” 卧槽!这个流氓!亏他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说话这么直白粗俗! 见苏瑾年没反应,西门烈的语气立刻强硬了起来:“我数三下,如果你再不睁开眼睛,就是默认了,三、二……一。” 赶在最后一个字节消音前,苏瑾年腾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画面顿然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只见房间的所有墙壁和天花板上贴满了她的照片,大大小小,数量不是特别多,但是占的面积很大,每张照片都不一样,不一样的穿着,不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年龄……唯一相同的是,每张照片上的她都眉眼带笑,微笑或者大笑,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刹那间,苏瑾年几乎看傻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像西门烈这样狂妄霸道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细心痴情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在他心尖尖上放着的那个女人……是她。 心跳为此漏了一拍。 转过脸,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星空般吸引着人的灵魂,苏瑾年忐忑不安的心情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对的时间,在对的地点,不早不晚,遇上了对的人。 她对安奚容有过心动,对陆宗睿有过期待,但是那些心情跟现在全然不同。 看着西门烈的眼睛,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定,那是一种心灵的停泊与沉淀。 “看到这个,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西门烈扬着眼角,眼睛里满是不言而喻的笑意。 “我很感动……” “然后呢?” “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还有呢?” “这十年来,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难怪嫣然说我迟钝……” “看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不能说一句我想听的?” “呃,你想听什么?” “比如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三分,西门烈抬手缓缓退去苏瑾年的裙衫,眸光炙热,仿佛着了火似的,“‘我要你’之类的?” 苏瑾年微张着嘴,瞪圆了眼睛,对西门烈的提议表示—— 狗改不了吃屎啊真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特么就是下半身动物!下半身!动物! “当然,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狠狠地要你……”西门烈神色一变,凶光毕露,仿佛饿到了极点的豺狼,而美食恰恰就在面前,“在你面前,我可做不了圣人,忍了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苏瑾年弱弱地表示,其实她也忍得很辛苦…… 所以,在西门烈强势扫荡过来的时候,她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就顺水推舟地投入到了干柴烈火的行当之中——与其奋力挣扎,不如安心享受,啧,刚刚她好像用了强奸犯的台词? 一夜纵情的下场是十分凄惨的,第二天苏瑾年差不多是被太阳晒醒的,全身跟散了架一样,连勾勾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貌似当初破处都没这么虚弱…… 抬眼看到边上躺着的男人,怔怔地对着那种酷俊的面庞,苏瑾年恍惚觉得,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吧?这速度会不会发展得太快了!昨天之前他们还在冷战还在吵架,结果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就把床单给滚了! 节操君在哪?好吧,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贞操君这下也罩不住她碎成了渣渣…… 虽然她不是思想那么保守的女人,但是这个……那个……这个…… 感觉到了苏瑾年的小动作,本来就睡得不沉的西门烈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苏瑾年的时候眼角不由露出了满足的笑意,因为他一只手揽着苏瑾年的肩膀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她的脑袋跟他的下巴贴得很近,嫣红的唇瓣微微翘着,像是在亲吻他的下颚。 西门烈知道苏瑾年已经醒了,即使她在他睁眼之前又闭上了眼睛,只不过他没有去戳穿她。 这个女人某些方面很迟钝,某些方面却敏感得要死,脸皮很薄又爱面子,昨晚那几句话都已经说得她快抓狂了,要是现在再揭穿她,迟早会把她惹毛。 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手,要是一不小心弄丢了他连哭都没地儿哭,说实话,他还从没对谁这么小心翼翼过。 就在苏瑾年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忽而一凉,西门烈径自掀开被子下了床,窸窸窣窣套了件衣服,尔后走过来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才拖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出去。 西门烈走后不久,苏瑾年也想爬起来,然而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得滚回到床上躺尸。 尼玛!这太不公平了!为毛每次滚了床单男人都是一副很爽的样子,女人就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这不科学! 差不多过了一阵,门被打了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到床边,西门烈的声音还是很冷酷,但隐约能听出几分耐着性子的温和:“起来吃点东西。” 苏瑾年这才眨巴着眼睛揉了揉,转过身去看他:“……什么?” 却见西门烈手里端着一碗粥,清香四溢,光闻着都觉得特别诱人。 “喝点粥填肚子,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那碗香菇肉丝粥,苏瑾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太置信:“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西门烈邪邪一笑:“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男人?” 苏瑾年摇头:“不像……” 太不像了好吗!煮饭?烧菜?!那是人妻属性啊有木有! 西门烈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我特地去跟酒店的大厨学了厨艺,想着总有一天,可以做给你吃。” 一番话说的动听,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瑾年接过瓷碗和调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美妙,无与伦比。 西门烈就那么闲闲地看着,仿佛看着苏瑾年喝粥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直到苏瑾年把一整碗粥都喝了干净,才拿过碗,凑上前往她的嘴角印了一个浅吻,吃掉她嘴边残留的一点米粒。 那一瞬间,苏瑾年没来由的……有些惶恐。 西门烈对她太好了…… 好到让她觉得不太真实,下意识地就会去怀疑,事实并非像眼前看到的这样。 毕竟西门烈是那种身份,那种性格的男人,完全不必对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常理。 62、放长线钓大鱼 一手支着下巴坐在会议桌前,听着高秘书不厌其烦地介绍在座的集团高层管理人员,苏瑾年不免觉得无聊,心思一晃,就想到了前两天跟西门烈相处时候的事情,还有西门烈那份过于炙热的感情。 太快了,怎么想都觉得太快了…… 西门烈的那碗粥一定下了迷魂药,不然她怎么就那么轻易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呢? 而且她跟安奚容这边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处理,这种感觉就好像犯了重婚罪一样让人心虚,话说……这种行为在学术上,是不是被称为“劈腿”? 次奥,像她这么根正苗红品学优良的大好青年,居然就这么“被劈腿”了?! 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毁了。 “大小姐!大小姐?!” 看到苏瑾年在发呆,千重樱站在身后轻声叫了两下提醒她,苏瑾年这才回过神来,一抬眸,只见会议桌上的人齐刷刷侧头盯着她,目光中除了怀疑还是怀疑,除了不屑还是不屑,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一簇簇火辣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脸上,巴不得在她的脸上烧出几个窟窿来。 苏瑾年微微收敛神色,暗暗吸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不喜欢自己的能力被人质疑,尤其是被那些自视甚高的人鄙视。 但这也是正常的,一个才刚刚过了二十周岁生日的女人,半分工作经验都没有,就凭空而降成为了asc集团最高级别的政务要员,坐上了董事长的第一宝座,这在整个世界都是鲜少有之的。可以说,苏瑾年的空降算得上是asc集团创业史上跨越度最大的一次行政调动。面对这样一位堪称“年幼”的令领导人,在座的有谁会信服? 在这之前,在苏老爷子发布“传位”消息之后,一度有人提出种种抗议,甚至拿辞职报告威胁苏老爷子收回成命,只不过苏老爷子对自己的眼光更加有信心,坚持要把自身所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部转让给苏瑾年。 这样一来,苏瑾年个人所持有的asc集团的股份就超过了百分之四十,再加上苏文皓所持有的百分之十,就算其他所有人联合起来,也不能动摇苏瑾年半分。 所以,在短时间内,他们只能暂时认命,坐等苏瑾年这个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小毛孩摔个大跟头,只要她犯了重大错误,苏老爷子就是再偏袒她,也不得不考虑到asc集团未来的命运。 然而,苏瑾年却没有那么傻,对于这份一夜之间突然掉到手里的巨大权力,她丝毫没有那种激情澎湃的喜悦,一心只想着如何挥舞这把大刀猛干一场。 在座的这些董事会成员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苏瑾年很清楚,他们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就算她有什么计划有什么完美的方案,这些人也不可能真心实意帮她推行。 也就是说,在董事长这个位置上,她接手的权力越多,她活动的范围越广,她改革的动作越大,招来的麻烦就会越多。到时候不仅把自己累个半死不活,还只能落下一个狂妄自负刚愎自用的坏名声。 苏瑾年相信自己有那个实力把事情做好,但她同时也必须承认,她对管理公司没有任何经验,甚至连公司业务都不熟悉。 俗话说树大了招风,枪打出头鸟,她现在的处境就好比一个死了父皇刚刚上位的年幼新君,不了解朝堂形式,还要受到元老们的挟制,如果她的动作太大,势必会引起朝堂大臣们的反弹,受到来自各方的威胁。 与其跟他们争得鱼死网破,苏瑾年不如买个乖,做个翘脚主公,安安分分地接受元老们的“协助”,一来可以拉拢到那些有实力的前辈,二来么,反正短时间内他们互相之间争权夺势,只要没有打破平衡一方独大,她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威胁—— 所谓的“垂拱而治”,在羽翼未丰之前,做个无用的君主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 毕竟,老爷子的积威是老爷子的积威,她的成就还需要一步步亲自打造,在踏着别人的尸体扬名天下之前,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的撒网埋线,守株待兔。 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苏瑾年要是什么都不做,只会让别人更加看轻视她,所以这三把火她还是要点一点,并且还要掌握点火的技巧,不能点太烈,把别人烧伤,也不能点太小,风一吹就灭。 苏瑾年的第一把火,就是把权力下放,交给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级人物。 这让那几位原本瞧不起苏瑾年的老头子喜出望外,虽然有种“小毛孩就是小毛孩,做出来的决定真是幼稚”的想法,但是别人给了甜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去诟病苏瑾年的不是,因为在这之前苏老爷子一直紧紧把权力握在手心,旁人即便觊觎,却也不能染指半分。 苏瑾年的第二把火,就是把利润排名前几的几个项目交付到几位叔叔伯伯的手里,她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让苏家尝到最大的甜头,旁人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厚非。 自从苏老爷子把财产继承权指名道姓交给苏瑾年之后,苏永晁的长子苏文鸿和三子苏文霄就已经非常的不满,只不过碍于苏老爷子强硬的态度他们也无可奈何,他们本打算在苏瑾年上位初期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联合其他董事会的人对其进行打压,却不想苏瑾年抢先一步给他们抛掷了巨大利益。 这么一来,他们的危机感瞬间就升到了新的高度,在不抱任何希望做着最坏的打算,意欲跟苏瑾年硬碰硬的时候,这个“孝顺”的侄女竟然如此体贴,出人意料地把asc集团最好啃的几块大肥肉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侄女这般贴心,他们又怎么好意思撕破脸皮?只当是小姑娘涉世不深,不懂人情世故商场险恶,白白给自己占了便宜。 于是,这一拨人也安静了下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主”之无能,实乃臣子之幸。 老爷子精明一世,却在这继承人的选举上糊涂一时,岂不知他那种过分的宠爱,这个黄毛小丫头受不受得起? 苏瑾年的第三把火,就是把父亲苏文皓从总经理的位置上拉下来,调到最基层项目上管理那些难啃的骨头,同时把姨夫季武沣提了上来顶替他的位置,并把新兴产业交给了同样毫无经验的表弟季子陵打理。 可以说,她的第三把火是非常任性并且让人难以接受的,如果一开始就提出这种出格的要求,大概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答应,但是有了前面两把火的铺垫,每个人都得到了各自的利益,也就懒得去理会他们本家人内部的纷争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苏瑾年跟她的生父苏文皓关系十分恶劣,她之所以这么对待苏文皓,大概就是为了报复他当年娶了续弦林海旋,负了她的母亲。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有的话趁这个机会尽管提出来,因为我还要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所以在公司的时间可能不会太多。” 闻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占到了大便宜的样子,对于苏瑾年这种分权的做法喜闻乐见,一个个拍手称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开口反对? 苏瑾年的目光在开会用的大长桌上转了一圈,见没人开口,不由得笑盈盈地转向苏文皓询问意见,毕竟这次的人员调动之中,他受到的损失最大。 “那么苏经理呢?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我知道这样的安排可能对你来说比较难以接受,但你是董事长爷爷一手提拔上来的高级管理人员,你也知道,现在那些重要的基层项目时不时会出问题,要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想来想去,能担起这个重大任务的人也就只有您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番话里面“明升暗贬”的意思,因而一个个抬着眼角看着这对父女的好戏。 听到苏瑾年这么问,苏文皓的表情顿然难看到了极点,然而碍于众人在场发作不得,他又是那种十分隐忍的性格,憋了良久,也没能叫大家看到一出精彩的戏目,只是冷哼了一声,继而拿起文件夹愤怒地摔门而去。 却是……默认了。 逼走苏文皓,苏瑾年不无得意,眉飞色舞地做了一个总结陈词:“其实,知道爷爷决定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我之后,我也很意外,意外之余又很惶恐,爷爷或许是太看重我了才会过分相信我,但是我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很清楚。所以,为了不把集团的产业拖垮,还得靠各位前辈叔伯从旁协助,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听着苏小嫩言辞恳切的请求,老狐狸们个个春风满面,得意非常:“这是自然的,自然的!” 苏瑾年人生的第一场董事大会,终于在所有人的满心欢喜中落下帷幕,除了被驱逐的苏文皓之外,可以说是各得所愿,皆大欢喜。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苏文皓已经在里面等了一阵,见到苏瑾年进来,才蹙着眉头看向她。 “瑾年,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么做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在我看来,你在董事会上的那些决定,无异于引火烧身!” 难得看到苏文皓的脸上出现类似于激愤的情绪,苏瑾年不由挑了挑眉头:“呵呵,你这么说,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在她印象里,她这个沉默寡言的父亲一向都是儒雅并且恪守本分的,情绪一直稳定平静,极少会出现波澜,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剧烈变幻。 面对苏瑾年的狐疑,苏文皓神色微微一动,露出几份痛苦的情绪,年轻的时候他少年得意自负轻狂,直到后来才发现,他不仅是个失败的丈夫,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这句话爷爷早就跟她说了不止一次,但眼下还是苏文皓头一回表明自己的立场,苏瑾年闻言却不见欢喜,脸色骤然间冷了下去:“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吗?你之前那种冷漠的态度,早就已经把我伤得遍体鳞伤了!” 苏瑾年陡然拔高的声腔把苏文皓惊了一下,他知道苏瑾年一直埋怨自己,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恨自己?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大概是因为曾经对他有太多的期待,所以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积累怨恨,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苏文皓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讲起。 沉默了一阵,苏文皓叹了口气,转过身就要走。 见他这样,苏瑾年不由得气个半死,她这么逼他,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宁愿他对她疾声厉色地呵斥,也不想看到他对自己沉默,至少……如果他会骂自己,说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吗? 眼看着苏文皓就要走出去,苏瑾年一甩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衬着清脆的玻璃破碎声,苏瑾年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讨厌我?!” 苏文皓陡然顿住脚步,脊背跟着一僵。 良久,才慢慢的转过身,神色复杂,欲语还休。他不是讨厌她,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抬手抹了一把眼角,苏瑾年侧过脸,收敛情绪,继而自嘲地笑了笑:“算了,讨厌就讨厌吧,反正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你是顾婉的孩子,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苏文皓终于开了口,苦苦一笑,脸上隐约可见几分心疼,顿了顿,又跟着加了一句,“对不起。” 有些事情,他无法跟她解释,那种残忍的真相,不该由她这个无辜的孩子来承担。 听到那个三个字,苏瑾年蓦地心头一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解开了一样,她的要求从来都不高,要得到她的原谅,有时候很难,有时候却很简单。 跟父亲冷战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原谅对方,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所以在听到苏文皓真心实意的道歉之后,苏瑾年忽然间觉得,曾经执拗着不肯放下的那些怨恨,似乎都不重要了。 在如释负重的那一瞬,苏瑾年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留意苏文皓那句话中的语病——“你是顾婉的孩子”,而不是“我的孩子”。 “我不讨厌你,所以,对于你作出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那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你不会故意伤害我一样,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也不会伤害你?” 望着苏瑾年一脸认真的神情,苏文皓不由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好,我相信你。” 在苏瑾年接任asc集团董事长职位后,各家商业报刊就纷纷采访了经济名人对此做了各式各样的分析,有人选择相信苏老爷子的目光,对苏瑾年表示了高度的期许,也有不少人则是持有怀疑态度,还有人对此表露了担忧,因而新董事长上任后的第一次董事大会十分引人关注,会议还没开始集团公司的门外就围了十几家记者等候采访。 然而,董事会会议讨论的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上次白家三子白述冉在接任九龙集团的时候,就曾凭借其凌厉高调的手腕轰动一时,在业界掀起轩然大波,因此人们有理由期待这个一贯作风嚣张的苏家大小姐,十有八九会做出比白述冉更加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来—— 比如说把董事会的元老全部踢出局,重新开场洗牌的,或者大刀阔斧地对公司进行改革,从而彰显自己不容挑衅的权力和地位,从气势上征服下属员工……之类的。 更夸张的举动也有人设想过,却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一直喜欢唱高调,喜欢弄得满城风雨的苏家大小姐,这次却低调得甘愿退居幕后,做一个悠然自然的翘脚老板? 真是太不像她一贯的风格了好吗?! 这样一来,几乎没有人能猜透她的心思,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谋算,是以大多数人表示失望而归,尤其是对于她公报私仇把苏文皓拖下水的那个举措,更是嗤之以鼻。 但asc集团毕竟是a市的龙头产业,哪怕就是发生一点小小的变动,也能引起不小的蝴蝶效应,眼下苏瑾年把权力下放到各个董事会成员手里,势必会引发集团内部不小的纷争,嗅觉灵敏的人似乎已经闻到了一丝丝火药味。 所谓有变动就有机会,有改革就有机遇,被苏老爷子牢牢掌控了那么久的格局,终于有朝一日得以打破,只要是个有野心的人,都不会轻易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当然,别人是什么反应苏瑾年基本懒得理会,她只知道在新闻播出来以后,唐嫣然童鞋彻底炸毛了。 “我靠!苏瑾年你真是个大白痴!苏老爷子真是疼错你了!他把那么一大只馅饼递到你手里,想要喂饱你,结果你倒好,一块一块地切好了送到那些豺狼嘴边,真***大方!” 季子陵也炸毛了:“姐姐你太看得起我了,那么大一个产业我怎么管得过来?!而且你事先都没有找我商量,你这是强买强卖!” 苏瑾年躺在沙发上,蛋定地吃着千重樱剥好的石榴,抬眸瞟了唐嫣然一眼,撇撇嘴角吐出四个字:“鼠目寸光。” 继而转向季子陵奸诈一笑:“你说错了,我不是在强买强卖,我这是赶鸭子上架。” 季太太倒是很了解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外甥女,知道她做事不会乱来,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从来不会便宜了别人,特别是那些对苏家财产虎视眈眈的人,只不过她也看不透苏瑾年的做法。 “瑾年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你到底打的什么歪主意?” 苏瑾年抗议:“小姨你怎么能这么揣度我,我哪有那么坏!” 季太太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少跟我贫,就你那点儿坏水我还不知道么!” 苏瑾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翘着两只脚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将一粒汁液饱满的果肉掷到半空,随后张开嘴巴一口接住,玩够了才晃着小腿怡然自乐:“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有句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么,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儿甜头,他们一准儿就把矛头全指向我了,那样的话我非被戳成刺猬不可。眼下不过是丢几块骨头,就能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何乐而不为?一句话的事——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唐嫣然还是不能理解她奇特的思维。 “呵呵!你把权力分散出去,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把你架空?还有啊,你这哪里丢的是骨头,分明就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肥肉!” “联合?切,他们能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再说了,我本来就不管事儿,他们架空我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至于丢出去的那几块肉嘛,是啊,看起来是很诱人,但是高利润的产业往往也伴随着更高的风险,他们赚到了还得分我一半,要是赔了,那就是他们无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苏家的基业还在,asc集团就不会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爸爸从集团总部调出去?至于季子陵手里的新兴产业嘛,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兴产业最难发展,拿来练手最好不过了,而且一旦发展起来,那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苏瑾年一边说着,一边对季子陵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搞得季子陵蠢蠢欲动,又很有鸭梨。 听苏瑾年这么一解释,唐嫣然顿时豁然开朗,忍不住抬手推了一把苏瑾年:“臭丫头,你真是坏透了!” 手一滑,扯开了苏瑾年的领子,露出那片雪白的锁骨上一个深深的吻痕,看得唐嫣然又是一惊一乍:“啧啧,要不要这么生猛哦……” 苏瑾年捂着领口,神色微微一变,目光潋滟:“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我跟西门……在一起了。” 63、锋芒初显(上) “什么?什么在一起了?!”唐嫣然瞪大眼睛。 苏瑾年闭上眼睛,端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就是——我跟西门烈交往了。” “西门烈?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黑道太子爷?”季子湘忍不住咋舌,姐姐的胆儿真肥,连黑道上的人也敢招惹,而且招惹的还不是别人,还是那个声名在外手段毒辣的太子爷!那个男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主儿,连苏老爷子都要忌惮三分呢! 唐嫣然神情僵硬,像是生生吞了一个鸡蛋似的,好半晌才接受这个现实:“那、那安奚容怎么办?” 坑爹也不是这么坑的吧?都说了不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苏瑾年偏偏要对着干,果然还是不肯轻易对那个男人死心么!这下子有的玩了,安奚容成了冤大头,一场欢喜一场空。真是没用的东西,连煮熟的鸭子都能被别人抢走! “我明天就去跟他说清楚。” 犹豫了两天,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既然决定了跟西门在一起,那么那些花花草草神马的,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反正事先就已经说好了,他们的关系并非正式,更何况……这段时间,安狐狸在她身上揩了不少油,权当是给他的教育经费。 吞了吞口水,唐嫣然忍不住摇头:“你……就这么决定了?!会不会太仓促了啊!” 苏瑾年耸了耸肩膀:“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没有什么不好的啊!” 作为安奚容的坚强后盾,唐嫣然表示不能忍了:“你难道都不觉得这对安奚容来说太残忍了吗?!他对你那么认真!” 作为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苏瑾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句话:“西门对我也很认真!” 这是什么理由?!唐嫣然觉得她已经无法跟这个女人交流了。 看着前面两个女人争来吵去,千重樱却只是站在一边静默不语,脸色平静,甚至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开心,但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清澈的黑眸如同冰封了一样,乍一眼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冷寂而荒凉。 早在看到西门烈开车把苏瑾年送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因为苏瑾年看向他的目光跟看别人的目光完全不一样,那种热切是她从不曾表露过的欢愉。 他或许可以掌控苏瑾年的行动,可以守在她身边让其他男人无法进一步靠近,但他却无法控制她的情感,无法左右她的爱恨,他甚至悲哀地发现,无论他做了什么,苏瑾年可能永远都不会对他产生那种他所希冀的感情。 他跟苏瑾年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道不可跨越的世俗鸿沟。 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哪怕是再艰巨的任务他也可以做得很完美,唯独“苏瑾年”这三个字是他永远无法翻阅的高峰,有时候明明看着就在前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实际上却还隔着千重山万重水,犹如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苏瑾年满心沉浸在西门烈的世界里,并没有发觉到千重樱情绪的低落,虽然有个词语听起来很是矫情,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她的“初恋”。 初恋——官方解释为人的爱情萌发的最初部分,也可以说是人第一次尝到“情”的滋味,但不一定是真正的爱情,比如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他不一定要爱她,但是他对对方的喜欢是独一无二,不能被别人轻易替代的。 苏瑾年不是一个情深意切,没有感情生活就过不下去的人,所以就算现在她对西门烈很有好感,也不是非他不可,但西门烈对她而言,“独一无二”这四个字再贴切不过。现在的她就像是不小心淋到了蜜糖的小熊,尝了一口之后忍不住就上了瘾,无法再忽视蜂蜜的那种甜美,就算有点冒险,也要鼓起勇气去尝试一下。 第一次,苏瑾年如此清楚的了解自己的内心。 但她却不知道,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无意间摔碎了多少人的玻璃心。她不知道,“苏瑾年”这三个字成为了多少人的魔咒,早已成为他们捧在手心小翼翼呵护着的……“初恋”。 处理完asc集团的事情,苏瑾年乐得清闲,完全没有去理会外面闹得翻天覆地的形势,也没有去关心一下看客们的心情,更没有去过问苏老爷子在得到消息之后,是不是会像被踩了狐狸尾巴一样,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收拾她这个小孽障,总之,世界很和平,天气很美好,生活啊……很安逸。 只不过,苏瑾年显然低估了上帝对她的“关爱”程度,麻烦这两个字像是影子般如影随形,无孔不入。 先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得脱不开身,不是要着手解决,就是要避风头,导致苏瑾年在开学不久之后就成了银耀学院建校史上的旷课之王,旷课的频率之高让学院中的教导主任咋舌不已。 好在,几经波折之后,这位身价倍增的苏家掌门人终于再度踏进了银耀学院的大门。 半日之后,教导主任临时更换了心情,转而祈祷这位小祖宗还是别来上学了——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有苏瑾年的地方就有嫉恨! 时至秋日,校园小道两边的红枫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艳红的光泽,渲染夺目的红色热情洋溢,宛若烈火熊熊,宣泄着一种极致的狂放恣意,泼洒着生命最鼎盛时期的光辉。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苏瑾年不急着赶路,款步在小道上走着,默默地考虑该怎么跟安奚容开口。 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好像很难缠的样子,但就凭他那种自恋狂的心态,只要她把话说开了,应该不会再死皮赖脸地抓着自己不放手吧?话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这颗花心大萝卜怎么还对自己这么爱不释手没有厌倦呢?!难道她一回来,其他那些女人就都见光死了吗? 显然,苏瑾年找的理由是不对的,因为下一秒,她的揣测就得到了毫不犹豫的否决。 远远的,迎着秋天和煦的阳光,苏瑾年一抬眸就看到了那几个迎面走来的女生,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并肩齐驱,面色不善,来势汹汹。 那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苏瑾年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继而才眯了眯眼睛,停下脚步等她们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一米七的个子再加上十几个厘米的高跟鞋,走在路上几乎横扫千军,除了千重樱还能稍微压制住她的气势,就连苏瑾年对向她的眼眸,都要稍微开启仰视的模式。 一甩肩头栗色的波浪大卷,女生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浓妆艳抹的脸上敌意显而易见:“虽然你是苏家的大小姐,如今还是asc集团所谓的董事长,父亲他们也许会忌惮你们苏家的势力,但我们可不怕你!” 苏瑾年抬起眉梢,微微一笑:“所以?” 她脸上的笑意很淡,但意思却很明显——她们不怕她,她苏大小姐也完全没有把她们看在眼里。 这种毫不掩饰的轻视让一干女生更加气愤,但她那种不卑不亢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却又叫她们由衷地……自叹弗如。 高个子女生也被她强大淡然的气场搓了锐气,顿了顿才继续强硬地开口发问:“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在跟安校长交往?” 闻言,苏瑾年了然,原来她们是冲着这个来的,她还以为是什么人又不厌其烦地搞了幺蛾子出来,却不想是那招蜂引蝶的安狐狸惹来的爱慕者。 “不错,我们是交往了一段时间,不过我已经打算跟他……” “分手”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群急切的姑娘立刻就脸色一变,迫不及待地出声打断她,异口同声,要有多默契就有多默契—— “安校长不可能会爱上你的,你死心吧!” 跟着,高个子女生好心补充了一句:“他爱的一直都是程楚瑜,如果你识相的话,还是早点离开他吧!” 纵然苏瑾年正打算跟安奚容“分手”,但是听到有人说这个跟她暧昧了许久男人一直深爱着别的女人,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不爽是吧?只是不爽归不爽,眼下她也没有资格去过问别人的私生活,更没理由再干涉他的桃花女人缘,是以苏瑾年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一哂。 “容容以前爱的是谁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跟我在一起,如果凭你们一句话我就要离开他,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看到对方几人的脸色立刻又难看了几分,苏瑾年心头一阵舒爽,谁叫她们闲着没事干上门来找茬,她就偏要恶心一下她们。 “哼,我们是好心劝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 “就是,楚瑜姐姐才是安校长的最爱,趁着楚瑜姐姐不在,你来横插一脚,不是第三者又是什么?” “是不是苏家的人都这么自负?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安校长,那你敢不敢接受我们的挑战?” 又是挑战!苏瑾年感觉额头的经络微微抽了一下,真不知道这几个女人是脑残,还是说她们把自己当成了脑残?一口一个楚瑜姐姐的,打着帮姐妹清扫狐狸精的幌子,好似对那个叫程楚瑜有多义气,实际上心里头藏着的那点小心思,是个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 见苏瑾年不回答,几个人的气焰瞬间烧了起来,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如果你不敢接受我们的挑战,就说明你对安校长的感情也不过如此,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继续站在他的身边?!” 啧,小丫头们还杠上了! 苏瑾年莫名觉得好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们打算怎么个挑战法,说来听听。” 看着那个女人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又听她是这种不以为意的口吻,几个女生脸上神色愤愤,矛盾一下子激化:“能在银耀学院学习的女生,要兼备一名‘淑女’的才艺,不管是在厨艺、茶艺、花艺这些技艺上,还是在品酒、识香、手工等等这些方面,都要有相当出色的成绩,其中任何一点不能达到标准,就不配拿到银耀学院的毕业证书。所以,在这些项目中我们打算抽签选出三种,然后由我们三人各自与你挑战,如果你赢了,我们就递上退学申请立刻离开这里,但如果我们赢了,那么——请你离开安校长,并且从这个校园里消失!” 比起上一次拿身家性命做赌注的决斗来,这一次的赌彩显然轻了很多,但不管怎么样,苏瑾年永远不可能让自己面临惨败的境地。 “不用抽签了,为了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就选你们最擅长的三种吧!其次,如果你们输了,我不需要什么退学申请,那种东西对我毫无用处,还不如每人给我一千万来得实在!” 四处树敌并不是苏瑾年的作风,这几个小妞既然能“藐视”苏家威严前来向她挑战,就说明她们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即便一个人算不上什么,但是三个家族倘若联合起来,齐力也能断金。 听到苏瑾年不无狂妄的一番言论,几位女生除了被看轻的愤怒之外,同时也有一种像是被她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看透了的心虚。 因为就算她不这么说,她们也早在抽签的箱子里动了手脚,无论如何都会抽到自己最拿手的那个项目,好让她们占据优越的先机! “哼,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希望在比试结束之后,你能履行自己的承诺,千万别因为现在夸了海口而后悔得哭出来……” 苏瑾年还是一脸的漫不经心:“所以,你们所擅长的才艺是——?” 高个子女生下巴一抬,自信满满:“品酒!” 另外两个女生不甘示弱:“茶道!”“闻香!” 闻言,苏瑾年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比厨艺,不然她还得专门去拜师学艺——倒不是说她做的东西不好吃,只不过她天赋不在此,做出来的饭菜光有味道,至于那色相二字,大抵可以称得上是来自地狱的“黑暗料理”。 等到那三个前来挑衅的女生一甩长发傲娇地走开,千重樱才开口问苏瑾年:“大小姐不是已经决定了要跟安奚容分手,为什么还要接受这种无聊的挑战?” 抬起手轻轻捋了一把额头的刘海儿,苏瑾年收敛神情,对着那几位女生的背影冷冷一笑:“我跟安奚容分不分手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多费唇舌!就算我要跟他分手,也不会跟她们几个沾上半分的关系,我可不想听到有人嚼舌头,说我是因为受到了她们的威胁才离开安奚容的——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我苏瑾年的人,不存在!” 比试的时间安排在了下午放学之后,作为银耀学院的新兴“风云人物”,苏瑾年的动向立刻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天就传遍了整个校园,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西门烈和安奚容的耳朵。 对此,西门烈地反应是把苏瑾年拉倒角落里狠吻一通,尔后拿意味深长的视线直直看着苏瑾年,一脸“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的表情。 苏瑾年立刻举白旗投降:“……赢了比赛我马上就去跟他分手!” 安奚容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傻笑,意淫着类似于“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没想到苏瑾年这么在乎他”的美妙幻想,充分证明了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恋狂。 一想到又有好戏可以看,银耀学院的师生第一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想法大统一——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为什么还不下课?!次奥,快点放学啊! “铛——u——u——!”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终于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与期盼中响了起来,一瞬间所有的教师立刻由沉寂转为沸腾,继而又在片刻之后再次恢复死寂,几乎全校师生都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了“名门千金才艺大比拼”的现场,也就是银耀学院装修豪华的剧场馆——因为这里不仅容纳的人数多,还有一大推器械可以进行实时拍摄,并把画面放大之后播放在舞台后的大屏幕上,同时声音效果也是一流! 这次的公证人由双方各派了代表,再加上仲裁协会的三位金牌仲裁员,基本上可以保证比赛的公正性。吸取上次本山藤田下毒的教训,这次仲裁协会对比赛中涉及的各种材料逐一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从而杜绝了在材料上动手脚的可能。 经过主持人一番简单的介绍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那么,接下来有请这次挑战的发起人——柳青眉,颜静怡,唐潇,以及接受挑战的苏瑾年同学上台!按照比赛双方协议,第一轮首先由柳青眉同学和苏瑾年同学进行‘品酒’的比斗!” 64、锋芒初显——品酒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由主持人倒出十三种不同的酒类,一一摆在桌面上,用黑瓷陶碗装着,分成两桌,再让苏瑾年和柳青眉品出各种酒的类别,对照号码牌逐一写出。两张桌子上的酒种相同,顺序打乱,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品出不同酒水的类别,并且正确率更高,那么胜利就属于谁。 这几个女生虽然对苏瑾年很不满,千方百计想要刁难她,但毕竟都是被家里人宠坏的大小姐,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却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比试的内容都是实打实的才艺。 诚如柳青眉所说,学会品酒是一个名门淑女所必备的技能,这样的比试对于学校的教育者而言是相当喜闻乐见的,而且在场很多人也想知道,台上那个堪称a市“第一千金”的苏家大小姐是否确实有这样的真才实学,足够配得上名门千金的魁首?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位大小姐的声名一直都不太好,即便是有苏家这座靠山托着,大家也只是忌惮她背后的势力,对于她本人却是怀疑匆匆,不能由衷地信服她自身的品行与才能。 如果要让众人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发自内心地叹服膜拜,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 除非她在银耀学院修习的期间,能够以优越的成绩完成各门科目,并且荣获“雅典娜之星”这一属于女生的最高级荣耀。 雅典娜,传说中西方世界的智慧之神,代表女性人格中的阳性部分,也就是来自女性的能量。她是敏捷而开朗的神女典范,极富机智及创作才能,象征着慈悲,智慧与精神力量。 雅典娜之星,顾名思义,就是于千万名优秀的女学生中脱颖而出的女神级人物,作为全校乃至全市女生的模范而存在。 可以说,这一称号是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荣誉,但同时也是最难以企及的荣耀,才华,容貌,品行,家世,感染力——缺一不可。 从银耀学院建校至今,校史上获得这项珍贵殊荣的女学生屈指可数,远的不说,就说上一任“雅典娜之星”南宫女士,如今已是闻名海内外的第一外交夫人,同时也是国内慈善事业的领军人物之一。 由此可见,这项荣誉对苏瑾年而言,距离实在有些遥远,不过,这在同时也体现出了众人对苏家大小姐,这位asc集团最年轻的领导者所寄予的深切“厚望”。 苏瑾年自然是不知道别人对她的殷切期盼,她甚至对“雅典娜之星”毫无了解,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感兴趣,眼下唯一能勾起她一点儿趣味的,就是赢了挑战之后可以拿到手的那三千万赌彩—— 哎,这天上要是掉馅饼,真是挡都挡不住,有人巴巴地要送钱给她,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那么,接下来请两位同学准备就绪,听到铃声后正式开始计时。” 两张桌子一字型摆开,正面朝着观众群,数十台摄像头在几米开外从不同角度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使得比赛透明无比,毫无作弊的可能性。 柳青眉踩着她那双十多厘米的高跟鞋依旧在台上傲视群雄,胸有成竹,满是自信。 苏瑾年微垂着头,长长的刘海儿遮挡了她的小半张脸,看不太清楚脸上的神情,只能瞧到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仿佛带着几许不以为意的轻蔑。 铃声一响,两人即便端起桌上的酒水逐一浅酌,品尝,继而在卡纸上对号写下所尝酒水的类别。 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是出身豪门的缘故,从小养成了良好的修养,动作虽快却不急躁,没有争先恐后表现出难堪的姿态来。 出于自负,柳青眉的表现看起来似乎有些慢条斯理。 这让某些深知她厉害的看客不免打抱不平:“这个柳青眉还真是过分,谁不知道她家是靠买酒发迹的?家里头几代都是酒鬼,打小跟着老爹满世界的跑,喝的酒比我们喝的菜汤还多,每次的‘名酒鉴赏’都成了她的个人表演!哼,居然提出来要比品酒,就算是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我倒是听说,这次的比试内容一开始是打算由抽签决定的,但是那个苏小姐哦,狂得很呢,直接提出要她们三个人拿出最擅长的项目来比……” “呃,真是这样么?那她的口气还真是大!” “就是说呢!我们还是等着看吧,她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嘿,你说,她要是输了,得多丢脸啊……” 几个人讨论着,不由把目光转到了苏瑾年的身上,却见她神色轻松,淡然自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似乎丝毫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只是在单纯地品尝美酒佳酿而已。 台下,西门烈斜斜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从苏瑾年身上挪开目光,往台下转了一圈,游移到坐在评委团正中间的那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男人身上,温和的视线缓缓变得冰冷了起来,带着逐渐浓厚的敌意。 如果他猜得没错,上次在学校展览框内贴出来的那些“艳照”十有八九不是p的,而是真实发生的。 照片里那个没有露面的男人,大概就是这个一直缠着苏瑾年不放的安三少。 先前西门烈稍有怀疑,但并不肯定,直到那天晚上他发现苏瑾年的并不是处子。从小到大,接近苏瑾年身边的男人寥寥无几,除了安奚容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恐怕也没人能占到苏瑾年的便宜,更何况,苏瑾年对待安奚容的态度,或多或少都有几分隐约可察的暧昧。 该死的! 一想到苏瑾年曾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西门烈就有种杀人的冲动! 像是感觉到了那股杀意凛然的气息,安奚容不由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轰然相击,直抵对方瞳孔。 安奚容跟西门烈接触不多,对他跟苏瑾年之间的那些事情并不知情,只是有些奇怪像他那么一个背景的男人,怎么会对苏瑾年另眼相待?而且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他却出手帮了苏瑾年不止一次。不过奇怪归奇怪,后来看苏瑾年对他爱理不理的,安奚容便也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昨天,唐嫣然突然打来电话说要他小心西门烈这个男人,安奚容才隐隐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眼下又被他用这种胜利者的目光明目张胆地挑衅,安奚容顿时有了一种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擅闯的不快,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 台上,专心比赛的苏瑾年表示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暗暗较劲的两人,伸出手去拿最后一个瓷碗。 指尖才刚刚触到瓷碗的边缘,另一张桌子上陡然响起了柳青眉高亢的声音:“好了,我结束了!” 闻言,台下不由掀起一阵小小的喧哗,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苏瑾年的身上。 却见苏瑾年依旧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端起瓷碗浅酌了一小口,转而拿起笔在卡片上写了一行字。 “我也好了。” 见两人都书写完毕走到了一边,主持人随即上台:“那么现在,柳青眉同学和苏瑾年同学都完成了任务,从时间上看呢,似乎是柳青眉同学略胜一筹,不知道她的正确率是不是同样也更高一些?接下来,有请我们仲裁协会的张教授上台揭晓这十三种酒类的名称!” 主持人说到最后,语调习惯性地上扬,借此暗示台下观众报以掌声,然而在场之人一个个专注比赛结果,却是没有领会到她的提醒,搞得主持人好不尴尬,握着话筒微咳了两声,才扬手转向柳青眉:“请柳青梅同学按序号报出这十三种酒的名称。” 聚光灯下,柳青眉骄傲地抬着下巴,先是瞟了一眼苏瑾年,继而才拿出卡片开始念:“第一种,拉菲古堡红葡萄酒,第二种,人头马路易十三干邑白兰地,木桐酒庄干红葡萄酒;第四种,洋河白酒,蓝色经典梦之蓝;第五种,艾文庄园长相思干白葡萄酒;第六种……” 念到这里,柳青眉眉心微蹙,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一般的桌酒吧!第七种,人头马天醇xo香槟干邑;第八种……” 听到柳青眉一溜烟儿报出这么多不同品牌的酒种类型,台下的人忍不住啧啧感叹,果然是从小泡在酒桶里的孩子,这么多味道一般人哪能尝得出来?就算尝出来,又有多少人能记住牌子还一一对应上? 听完柳青眉的回答,来自仲裁协会的张教授先是笑着点了点头,聊表称赞,随后才开口宣布结果:“根据柳青眉同学的回答,除了第六种没有猜中,其他全部正确!” “哇哦!果然是酿酒世家出来的人呢!真厉害!” “十三种猜对了十二个!天呐,她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我看这下苏瑾年要输了,她本来就比柳青眉要慢一点,除非她全部都猜出来,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赢嘛!” …… 听到台下不断传来的议论和赞扬,柳青眉自然十分骄傲,转身抬眸看向苏瑾年,目光中尽是自负和挑衅——即使猜错了一种,但这样的成绩也足够接近完美了,她就不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比她更厉害! 感觉到对方强势的视线,苏瑾年显然也听到了台下的议论,却是没有抬头回视柳青眉,只淡淡地勾了勾嘴角。 根本不可能赢? 呵呵,要不要这么小看她啊!要打败这种自负又单纯的家伙,简直轻而易举嘛! 由于所有的数据都写在了卡片上,所以就算柳青眉当众把“标准答案”也不会对比试结果产生任何影响,在众目睽睽之下,苏瑾年完全没有办法再去修改答卷,她要做的,所能做的,就只是把之前自己写在卡片上的东西逐字逐句地念一遍。 看到苏瑾年拿过话筒,现场的气氛一下凝固了起来,进入白热化阶段。 唐嫣然虽然打心眼里相信苏瑾年,但面对台上如此严峻的形式,也忍不住捏起拳头紧张了起来,安奚容和西门烈两人早已错开视线,把注意力再次转回到了苏瑾年身上,一个凤眼微凛,满目期许,一个鹰眸深沉,暗含宠溺。 “第一种,人头马路易十三干邑白兰地,1919年;第二种,木桐酒庄干红葡萄酒,2001年;第三种,艾文庄园长相思干白葡萄酒,1989年;第四种……” 苏瑾年每说一种,台下的人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柳青眉的脸色跟着就暗了一分。 这个女人……这是要逆天吗?! 她、她她…… 她竟然不仅仅说出了酒水的品牌和种类,甚至还能尝出年份来?!要不要这么夸张?!这是作弊的吧!绝对的是作弊的有木有?! “……第十一种,也就是刚才柳同学没有猜对的那一种,呵呵,让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那是四十度的斯坦达帝国钻石伏特加,混入了百分之五的绍兴女儿红。这么顶级的酒种居然被你说成了一般的桌酒,要是令尊知道了,岂不是会很失望?” 闻言,柳青眉不由得目光一震,一瞬间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从苏瑾年开始报年份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感这场比试也许自己会失败,当她把两种混合起来的酒说出来的时候,柳青眉不得不承认,自己不仅失败了,而且败得还很彻底。 品酒的特技是她一直引以为豪的东西,她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分的自信和把握,但是现在,她却输给了一个被自己看轻的对手。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因为比赛规则上没有说可以把两种酒混起来,我承认你很有品酒的天赋,只可惜你自负过了头,反而没有了应当有的自信。就凭你的能力,不会尝不出这两种酒来,但是你不敢打破常规,直言这是混合的酒,反而简单地归类为普通的桌酒。” 苏瑾年的每一个字都正中地刺到了她的心坎上,柳青眉在惊异的同时,又忍不住佩服起对方毒辣的眼光来。 她说得没错,在品酒师的眼中,一向很忌讳把不同的酒种混合,所以她即便尝出来了,也会下意识不往那个方面考虑。 一路听着苏瑾年把所有的酒种都报了一遍,不仅是台下的观众,就连仲裁协会的张教授都有点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抖着手拿过话筒解释:“原本我们没有为这些酒类提供年份信息,但是既然苏同学提出来了,那么请允许我们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去求证那八种酒的生产年份,大家请稍等……” 在众人抱着怀疑而又期待的复杂心情不无焦灼的等待后,张教授再一次拿着数据表单上了台,对着话筒宣布最后的验证结果—— “经验证,苏瑾年同学所给出的答案没有任何的失误,也就是说,如果这是一场品酒测试,苏瑾年同学拿到的分数是——满分!” 教授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大型馆场内,震荡着众人的耳膜,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安奚容看着聚光灯下那个春风得意面带笑容的女人,不由得勾起眉梢摇了摇头,抬起双手“啪啪啪”给她鼓了几个掌声。 刹那间,在他的带动下,全场立刻爆发了雷鸣般的鼓掌声,大家情绪激动地把另眼相看的目光投向苏瑾年,慢慢地对她的印象有了不小的改观。 这个深藏不露的千金大小姐,原来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嘛! 当然,在这沸腾而热烈的掌声中,依旧夹杂着蠢蠢欲动的邪念与不甘,嫉妒与仇视。 十步开外,柳青眉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看向苏瑾年,只不过现在她却无法再撑起那种强盛的气质。面前的那个女人,即使赢了这场比试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奋与得意,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优雅而平静,仿佛这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这场比试的轻蔑,本该让她异常的恼怒,但奇怪的是,柳青眉却在忽然间觉得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好像那些掌声和欢呼原本就属于她,那些骄傲与自负,原本就是她的代名词,更重要的是,苏瑾年在赢得比试之后,并没有对自己落井下石趁机嘲讽,甚至她最后所说的那些话,都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被自己这样冒犯,她却还能有这样的气度,如果自己再斤斤计较下去,只能显得自己更加的幼稚和无礼罢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柳青眉第一次觉得……心服口服。 然后,她被征服了,有些人却是被激怒了。 看到柳青眉惨败而归,唐潇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哼!先前听你信誓旦旦,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什么呀……也就只有这么点儿能耐!真没用!” 颜静怡冷冷地抬眸,轻哼一声没有说什么,但失望之色早已溢于言表。 看到她们两个这种表情,柳青眉欲言又止,自知劝服不了她们,便就什么都没有说。 愤愤地瞪了柳青眉一眼,唐潇扯起嘴角一阵冷笑:“关键时刻,还是要本小姐出马!看我的!” 65、锋芒初显——茶道! 跟柳青眉异曲同工的是,唐潇出身茶香世家,这倒不是说他们家以前是茶商,而是唐家老小都跟茶叶有不解之缘,有人嗜酒如命,有人嗜烟如命,那么唐家人大抵就是嗜茶如命。 在这么一个家庭环境的熏陶下,唐潇年纪虽小,却也算得上是一个茶道高手。 据闻,传说中最厉害的品茶行家,可以通过茶汤分辨出同一座山陵上不同海拔的茶叶,可谓是神乎其神。 唐潇虽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市面上有的茶叶,她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只要尝上一小口茶汤,她都能一一区分出来。 品茶和品酒在性质上区别不大,只不过当今世界喝酒的人越来越多,懂茶的人却越来越少。在各种交际场合,酒水自然必不可少,但在一些恰谈的闲静场所,酒水就显得上不了台面,唯名茶才能承托出气氛的高雅来。 说是附庸风雅也好,说是特殊癖好也罢,总有那么些人喜欢把自己跟大众区分出来,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与众不同,也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舍酒取茶,是以懂茶的人就比懂酒的人在内涵上又更深了三分。 如果说苏瑾年能在上一场品酒的比试中赢了柳青眉,归功于名门望族的苏家良好的家教与培养,以及经常出入各种高级场所而拥有的优越条件,那么接下来这一场茶道的比拼,则是真正考验了苏瑾年作为望门千金的涵养与气质。 茶道的比拼规则跟上一场品酒差不多,都是先由仲裁协会的人员在桌面上罗列十三种茶叶,尔后让两人品茗之后说出茶叶的品种。鉴于吃茶的特殊性,每一样茶水都是现品现泡的,主持人似乎为了让现场的气氛更加高亢,特意修改了一下流程,建议每品一样茶水,就说一次名字,最先出错者便是输家。 对于这样的提议,唐潇自然没有异议,有什么比让苏瑾年当场出丑更让人爽快的呢? 感受到对方投来的咄咄逼人的目光,苏瑾年亦是没有回眸,只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修改规则后的比拼无疑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紧张,因为每品一次茶汤就是一场赌博,而且无论前面的正确率有多高,只要还剩下一种茶叶,苏瑾年就有失败的可能性。 鉴于第一场比试的结果,众人对苏瑾年的能力齐齐刮目相看,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屑一顾,具体表现在——现场的不少人纷纷拉开赌局,把这一场比拼当成一场赌博,了解唐潇背景的人有很大一部分还是把输赢押在了她的身上,但同时,也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人把宝押在了苏瑾年身上,期待着她能再度创造让人惊艳的“奇迹”。 “现在,所有的茶叶都已经放进了茶壶里,下面,就由工作人员倾注第一盅茶水。” 只见仲裁协会的人员提着热气腾腾的水壶走到桌子前,抬起手臂往茶壶里哗啦啦倒满了水,继而放下水壶端起茶壶,倒掉第一泡浓厚的茶汤,接着,再度往茶壶里倾倒热水,将第二泡淡淡的茶水倒进两个小茶杯里。 苏瑾年和唐潇各自端起一小杯的茶汤送到嘴边,浅抿一口,然后拿起笔在卡片上写下所品茶水的茶叶名称。 等两人都写完之后,主持人一一拿过她们手里的卡片,将其呈现在摄像头前方,并同时报送结果:“唐潇同学写的是,苏州碧螺春!苏瑾年同学写的——也是苏州碧螺春!那么第一种茶叶,是不是真的是苏州碧螺春呢?有请张教授为我们宣布正确答案!” 拿起话筒,张教授微笑着揭开贴板上的第一张纸条,对这两位年轻的学生不无欣赏:“第一种茶叶,苏州碧螺春。” 顿然间,台下又是一阵细细的喧哗。 “哇塞!好厉害!都猜对了!” “是啊,真牛逼!现在都很少有人喝茶了啊,要我喝什么花茶啊果茶啊还差不多,喝茶叶那不是爸爸爷爷他们的嗜好么?” “唔,茶叶可以减肥啊!我以前喝过一些,不过我也就知道普洱茶啦,苦丁茶啦,铁观音啊之类的,有些茶叶味道很淡的,完全尝不出来啊!”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台上两人已经开始品茗第二种茶汤了。 很快,主持人继续宣读品茶结果:“唐潇——洞庭湖君山银针,苏瑾年——洞庭湖君山银针。” 张教授跟着揭开贴板上的纸条,答案毫无意外。 “第二种茶叶,洞庭湖君山银针!” 紧接着—— “唐潇——雁荡毛峰,苏瑾年——雁荡毛峰。” “第三种茶叶,雁荡毛峰!” “唐潇——庐山云雾茶,苏瑾年——庐山云雾茶。” “第四种茶叶,庐山云雾茶!” …… 越是往后面,大家的情绪就越是紧张,有些人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迫切地期待苏瑾年出错,却又想要看她一直坚持到最后,两种迥异的心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几乎都忘了自己来看这一场比赛的目的,反而对苏瑾年的才干愈发地钦佩了起来。 随着泡开的茶水一样样的增多,唐潇忍不住也紧张了起来,如果说猜中三种只是侥幸,那么从第四种开始,那就绝对是真正的实力比拼,她本以为至多在七泡茶水之内就可以把苏瑾年踹下水,没想到对方却丝毫未曾动摇,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台下,安奚容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看向苏瑾年的目光随之又多了几分眷恋与探究—— 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她还有多少才华是他所不知道的? 当初拎着那双苏瑾年遗落在飞机上高跟鞋回家,安奚容还当她是被后母姐姐欺负的灰姑娘,而他则是那个前去拯救她的王子,然而按照眼下的情形看来,这个女人简直从头到脚都是宝啊!他才是那个无意中捡到了阿拉丁神灯的幸运家伙。 千重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聚光灯下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却是暗暗地期望她不要那么优秀,不要那么地才华出众,不然只会有更多的蜂蝶追随而来,到时候他不赶得累死也要吃醋吃死了。 吃过了苦头的柳青眉,仿佛已经能预料到比试的结果,不禁觉得这次的挑战已然失去了意义,不由得转身劝说还未上台的颜静怡:“小怡,如果连潇潇也输了,你就直接放弃吧……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她……太强了。” 然而,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没有亲自尝试过,谁都不愿意轻易认输。 颜静怡没有接受柳青眉的好心规劝,反而轻蔑地瞟了对方一眼,口吻不掩讥讽:“你们会输,那是因为你们无能。哼,要我放弃?那不可能!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挑战她的吗?不把她从学校里赶着,我不甘心!” “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就算你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她的实力明摆着在那里,恐怕就是你上去了,也不过是丢脸而已。” “哼!你不要再说了!我才不会跟你们一样,蠢得无可救药!” 说完,颜静怡一甩手,转身就走了开。 柳青眉看着她气匆匆走离的背影,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她知道颜静怡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都好似很随意,但私底下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看她这架势,像是要动什么歪脑子了…… 稍稍犹豫了一阵,柳青眉回眸看了眼苏瑾年,又朝安奚容投去一瞥,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没有跟着颜静怡追上去阻止她。 只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早在比赛一开始的时候,就有好几双眼睛盯到了她们身上。 看到颜静怡从人群中走开,西门烈立刻对穆青使了一个颜色。 受到指示,穆青抬手轻轻扯了扯帽沿,勾唇一笑,悄悄尾随着颜静怡走了出去。 这些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妄想挑战嫂子,安分一点也就罢了,要是敢弄什么幺蛾子出来,他穆青第一个不会手软。 台上,气氛依旧剑拔弩张,台下,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有的人甚至忍不住默念出声:“说错!说错!说错……”相对的,也有人暗自祈祷:“一定要赢!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两种不同的口号交织在一起,逐渐发展成两方人马的争锋相对。 终于,作为女生阵营的一员,一个霸气外露的大姐大忍不住挺身而出,一把抓起男生阵营的领头人胸襟,恶狠狠地凑上去:“你给老娘闭嘴!” 人高马大的男生却是不怕她,见她样貌平平,更加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一把拽下她的手扭到一边的椅背上,居高临下的逼视对方:“死!三!八!你才给老子闭嘴!” 争执间,边上的人急急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快看快看!最后一种了!”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台面上。 主持人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特别是在接过两张卡片看到上面所写内容的时候,表情更是夸张得无法形容,堪称“狰狞”—— 太不容易了好嘛! 终于出现不一样的答案了,虽然差别只有两个字,但就凭这两个字,也足以决定最后的胜负! “唐潇——杭州西湖龙井雨前茶,苏瑾年——杭州西湖龙井明前茶!” 这里所谓雨前茶和明前茶,指的都是茶叶采摘的时间段。明前茶,顾名思义,就是指在清明节之前采摘的茶叶。而雨前茶,说的则是在十二气节谷雨之前采摘的茶叶。一般而言,茶叶采摘的时间越早,所炒制的茶叶就越鲜嫩,数量越少,价格也就越昂贵。 听到主持人报出这样的答案,唐潇忽而一阵冷笑:“什么明前茶,在传统的茶界根本就没有这种说法,如果放在以前,清明节之前的气候还很冷,茶树连芽都抽不出来,哪来还有什么茶叶?” 苏瑾年依旧淡然如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气候变暖,茶叶抽的早了,茶农自然就要抓紧采摘,所以才会有明前茶这个新的名词出现,既然市面上有这种说法,我们当然要认可它的存在。毕竟,现在的茶市上,明前茶比雨前茶的价格,不仅仅是翻倍那么简单啊!” “呃……”听到两人的辩驳,主持人对茶道方面了解不深,听起来似乎谁都有道理,便也不好多嘴,只得转身想仲裁协会的张教授求救,“现在两位同学的意见好像出现了分歧,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来看看仲裁协会给出的判定正误的‘标准答案’吧!” 说着,聚光灯顺着主持人所指的方向,笔直落在了贴板的最后一张未曾揭开的纸封条上。 在众人的瞩目之中,张教授缓缓撕下封条,露出了端端正正写在上面的六个大字—— “最后一种茶叶,杭州西湖龙井!” 话音一落,场下先自吵嚷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两个人都猜中了,没有胜负?!” “不是吧!既然上一场比试中都考虑的了酒的生产年份,那么这场既然提了出来,总该给一个说法吧?” “对呀对呀,什么明前茶?什么雨前茶?!我搞不太懂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比试了,总是要分出个胜负吧?” …… 被台下的观众一阵轰炸,主持人只好再次转向张教授:“张教授,您看……?是不是要再挑选一些茶叶继续比试?毕竟是一场比试,就像球赛一样,要是没有输赢还得打加时赛……” “不用了。”张教授微微一笑,“她们两个人对茶种的精通程度不分伯仲,再比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不需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而且,就拿对茶叶采摘时间的精确度来说,苏瑾年同学所说的‘明前茶’要更精确一些,但唐潇同学说得也有她的道理,所以这一局,算是打平。” 仲裁协会乃是银耀学院中最具有公信力的部门,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反驳什么,事实摆在眼前,虽然唐潇写的是雨前茶,但凭她的能力,显然能尝出那茶采摘的准备时间段,所以在这种细节上大作文章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唐潇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多反驳的理由,毕竟苏瑾年说得也没有错,现在的世面上,“明前茶”这一说法早就泛滥了。 正觉得郁闷,却见苏瑾年款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唐潇皱了皱眉头,以为她是来炫耀的,正要开口先下手为强,不料对方却是微微一笑:“我听说你一直在搜罗江南风团雀舌芽茶,但是找了好些年也没抢到手,我家里正好有一小饼,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听到对方主动示好,唐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拉拢我不成?!” 这个姑娘不仅看起来盛气凌人,连说话也是十分的直白,换成一般的人听到她这么说,肯定忍不住变脸,尴尬得下不了台。 但苏瑾年不是一般的人,她不仅没尴尬,反而很坦白:“不错,我就是在拉拢你,只是不知道唐小姐……肯不肯让我拉拢?” 苏瑾年这么说,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唐潇不笨,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因为被她挫了锐气,唐潇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憋屈的,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厉害。但凡是个中翘楚,总会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怀,如今懂茶的人已经很少了,多一个茶友自然比多一个敌人好。 而且,对方还把她的心思拿捏得十分精准,江南风团雀舌芽茶是一种产量极少,尤其名贵的贡茶,在宋朝的时候就要二十两黄金才能买到一饼,而且往往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这种茶她求了很久,一直求而不得,眼下有人大大方方地送上门来,拒绝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见对方犹豫,苏瑾年也不逼她:“唐小姐不必急于给我答复,这件事可以改天再慢慢商量。爷爷最近在国外,暂时不会回家,所以目前来说,茶叶放在我家中还是很安全的。” 闻言,唐潇神情微动,忍不住在心下暗暗骂了一句小狐狸。 这女人真会说话,表面上说着不急,结果还不是在威胁她说如果她不早点给答复,那茶叶就要被苏老爷子喝掉了! “哼,你如果真的诚心要找我,那明天来我家吧!”唐潇冷冷地给了她一句回答,即刻转身走开。末了,又禁不住回头,朝苏瑾年补充了一句:“把茶叶带上吧……” 苏瑾年挑了挑眉梢—— 呵,小鱼儿上钩了,钓大鱼还会远吗? 她看重的当然不是这个心骄气傲的唐小姐,她看重的是在她背后的那个房地产大腕唐老先生,爷爷说了,只要跟这些深藏功与名的幕后老手搞好关系,整个a市就随便她怎么翻滚了,人生呐,真是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一连比试了两场,安奚容心疼苏瑾年太辛苦,因而提出了中场休息的建议。 此时,安奚容童鞋还是苏瑾年的正派公认“男盆友”,虽说在学校内发展这种校长和学生的“不论之恋”不是太合适,但是鉴于银耀学院的特殊背景,以及两人身份的尊贵,也不需要遮遮掩掩隐藏什么。 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奚容满心欢喜地离开评委席朝苏瑾年跑去,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别说有多体贴,看得在场的女生和女教师顿起无名怒火,一致对外把熊熊火焰往苏瑾年身上烧去。 然而,对于苏瑾年而言,所有来自雌性生物的视线聚焦起来,都敌不过来自楼上的那一道仿佛能把人在瞬间气化的激光束炙热,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西门烈,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就把他一个冲动跳下来当场结果了安奚容! 那个男人啊,表面上看起来深沉得不行的样子,实际上独占欲比谁都强,又是黑道背景出身,根本就是毫无畏惧嘛! 安奚容不是没有察觉到苏瑾年紧绷的神经,这种危机感早在看到西门烈出现之后就愈发强烈了起来,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牌男友身份,他硬是上前横在了两人中间,用自己单薄的躯体阻挡了西门烈的视线,甚而笑盈盈地揽住苏瑾年的肩膀,宣示着自己的占有权。 “玩了这么久饿不饿?等会儿事情一结束,我们就一起去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菜,泰国菜还是日本菜,还是意大利餐?” “随、随便吧……其实我不饿,真的……” 苏瑾年觉得自己的额头在冒冷汗。 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当着西门烈的面出轨约会旧情人?那句欠揍的话怎么说来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是!如果现在她就跟安奚容开口说分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说安奚容的颜面扫地,她也不用继续在这个学校混了! 好在,煎熬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之后,西门烈很给面子的没有下来砸场,远远看到那个叫颜静怡的女生来势不善的朝台上走来,苏瑾年表示完全没有觉得她面目可憎,反而觉得无比可爱!尼玛,救星来了有木有! 安奚容不像苏瑾年那么神经大条,相反的,对于那些出现在苏瑾年身边,并对她有所觊觎的男人,他的嗅觉比狼还要敏锐。 见苏瑾年的反应这么反常,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太确定。 临下台之前,安奚容特意凑过去在苏瑾年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眉眼带笑:“honey,我等你哈!” 苏瑾年脊背一僵,忐忑回眸,二楼的柱子边却不见了西门烈的身影! 66、你生气了? 苏瑾年忍不住朝四下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西门烈的身影,不由隐隐滋生了几分不太妙的预感。 都怪安奚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搞得这么亲密做什么?!明明之前说好了只是做名义上的情侣,他倒好,先是找了狗仔队闹得满城皆知,然后又拿那纸不成文的契约频频说事,一边对她柔情攻势,一边又在老爷子耳边吹风,搞得好像真的要跟她在一起似的。 哼,死狐狸,还真当她是傻子,随便哄一哄就能骗走吗?也不想想,他上次在夜店买欢被她撞了个正着,还有上上次,在咖啡厅里面说的那些话……想他只是玩玩,她闲得无聊,便就陪他玩玩。 但是现在,她决定了跟西门烈在一起,那就没死狐狸什么事了。 他那么聪明,一定看出了什么,倘若有自知之明就该功成身退,只可惜,这家伙偏生不是吃素的,不但没有任何避嫌的意向,反而明目张胆地挑衅她和西门烈的底限,真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西门烈出现,苏瑾年稍稍松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台上。 主持人正在尽职尽责地陈述第三场比试的规则:“……那么,接下来就是闻香的比拼,这次的比试与前两场不太相同,大家都看到了,桌子上只有一瓶香水。不过,这瓶香水可不是普通的香水,它是由十三种不同的香水各加一毫升混合而成。这次的比赛规则不要求两位同学说出这瓶香水是由哪几种香水所混合的,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写出制作香水的各种成分便可。在三分钟的时间里面,谁写出更多,谁自然就是赢家!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就是不能出错,但凡写错一样,那么倒扣十分,也就是白写了十种成分……” 台下的观众听得云里雾里很是玄幻,虽然他们用的香水很多,但也只是能简单区分几种,区别的标准大抵就是好闻和不好闻,如果不是专门从事香水行业的人员,要说出香水配制的成分,确实很有难度。 前面两场的品酒和茶道苏瑾年都赢了个漂亮,充分彰显了她作为一个名门千金的深厚修养,单这一点,就已叫许多人信服不已。 说到闻香,又是另外一个层次,已经偏离了作为一名高级淑女所需要配备的素质,就算苏瑾年败落,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像一个学习成绩十分优异的学生,他能在本专业拿到所有科目的a级评分那是本分,至于别的那些不曾修习过的科目,就算考砸了也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他在别的科目上也拿了a呢—— 继一波接一波的高潮之后,到了第三场的比拼,场内已经安静了许多,众人在对苏瑾年出众才华的钦佩之外,忍不住对她生出几分面对强者才有的敬畏。 要是她连闻香都能赢的话,那就不是很厉害了,简直就已经是厉害过头了好嘛! 台上的两位当事人自然没闲情逸致去考虑观众的感受,她们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赢得这场比赛! 趁着主持人还在说话的当口,颜静怡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袅袅娜娜地走了过去,抬眉直视苏瑾年,嘴角捎着几分讥诮的笑意,目光中满是嫉恨与排斥,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沉稳得体,不如柳青眉那样尖锐,也不似唐潇那般咄咄逼人。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不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你不配得到安奚容的爱。” 他的爱那么珍贵,而眼前这个女人,却根本不懂得珍惜。 刚刚安奚容上台的时候,苏瑾年的表现真是相当的差劲,分明是在躲闪着什么,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瑾年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只浅浅地扯了扯嘴角:“配还是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苏小姐先不要急着把话说得这么绝,或许比赛结束之后,你会发现——配还是不配,就是由我说了算。” 颜静怡挑衅地抬了抬眉梢,对苏瑾年伸出右手,作为比赛之前的开场礼节。 没想到对方还会作出这种友好的举动,有一瞬间苏瑾年称得上是“受宠若惊”,但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这种反常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那么不妥当。然而这众目睽睽的,她若是对此置之不理,又会落人口舌。这个女人看起来温和,心机却是不浅。 稍作犹豫,姑念对方也耍不出什么天怒人怨的把戏了,苏瑾年也就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嗖——!” 突然间,在指尖还未触上对上时候,破空袭来一支冷箭,苏瑾年下意识就收了手,往后连连退了两步。 她的反应完全是高强度训练之后的条件反射,动作不可谓不快,颜静怡却是没有她这样的敏锐的警觉,更没有她那种敏捷的身手,几乎是一个闪神的瞬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箭就射穿了她的掌心,将她整只手牢牢地钉死在了桌面上! “啊!”颜静怡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天呐!发生了什么?!” “哪来的箭啊?!好恐怖!” “谁干的?!” 台下跟着吵嚷了起来,对于这样的变故表示非常的意外,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有些胆寒,刚刚那支箭射的太狠了!就这么看着都觉得疼啊!要是稍微射偏那么点儿,台上那个女人可能连小命都没有了! 一下子,连评审台上也乱了起来,在学校里发生这种袭击事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然而场上的慌乱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在看到那个阴沉着脸缓步走出来的男人之后,所有的议论声顿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有人拿着巨大的消音器把所有声响都屏蔽掉了一样。 跟在西门烈身后的男人手里明目张胆地捏着一把精巧的小短弓,很显然,刚才射中颜静怡的那支利箭,就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碍于西门烈强势的黑道背景,学校里的人都是拉拢居多,很少会有不怕死的上去硬碰硬的,毕竟那都是些不要命的人,疯起来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即便有很多人对西门烈嚣张狂妄的作风表示很不满,也没有人愿意强出头去招惹他,好在西门烈独来独往惯了,一般情况下极少会主动挑起事端。 眼下西门烈的举动,着实叫人吃了一个小惊,大家不明白了,为毛西门烈要在这种场合做出这么血腥残暴的事情来? 看到西门烈上台,安奚容不由眸色微沉。 据他所知,西门烈跟那个叫颜静怡的女人似乎没有什么私人仇怨,换句话说,他之所以会出手,完全是为了苏瑾年? 一见有人受伤,在旁观战的医护人员立刻跑上台去急救,然而还没等他们把颜静怡手上的伤口消毒包扎,冲破保安屏障的罪魁祸首便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抓起颜静怡血淋淋的右手,对着仲裁协会的委员们冷冷一笑。 “这场比赛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因为这个女人在右手上涂了特别的药水!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试图通过跟苏小姐握手,从而把药水沾到苏小姐的右手上。这样一来,苏小姐在习惯性地用右手扇动空气闻香的时候,就会闻到其他不同的味道——这种做法,显然就是作弊!” 被当场揭穿自己精心设下的局,颜静怡不由得恼羞成怒,一把抽出血流不止的右手,恨恨地瞪着穆青破口就骂:“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管我的事情?!” “呵呵,我不是东西,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欣赏着对方狼狈不堪的窘态,穆青讥讽地勾了勾嘴角,他的长相原本就叫人有些畏惧,眼下这么一笑,更是让人脊背发毛。再加上他那种张扬狂放无所顾忌的个性,有些人甚至忌惮西门烈的这只左右手比忌惮他本人还更深一些。 看看,颜静怡不过就是在比试中做了点手脚,他就直接拿箭把对上的手掌射穿,这样残暴凶悍的流氓,试问有几个人能招惹得起?! 颜静怡心头恼火,然而面对穆青阴狠的面容,顿然也没了原来的气势,牙齿咬着嘴唇,半天也吐不出一个音节来。 见对方不服气,穆青逼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威胁她:“哼!臭丫头,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再对嫂子动歪脑筋,做出什么伤害嫂子的事情来,就不仅仅只是一只手受伤这么简单了!” 咳咳……嫂子?! 什么嫂子?!难不成他说的是苏瑾年?! 报告导演!是不是有人乱入啊,苏瑾年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嫂子了?!话说能让穆青这样恭敬的称呼为“嫂子”的女人,也就只有西门烈的女人了吧! 穆青同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一句话,彻底让在场的观众陷入了风中凌乱的境界。 苏瑾年更是有种裸奔在千万头草泥马之间的活活被抽熟的赶脚,丫就不能安分一点吗?!尼玛真想冲过去掐死他啊有没有?! 感受到西门烈和安奚容之间陡然火爆起来的视线交战,就是稍微迟钝一点的人也闻到了那股子浓浓的火一药味儿,按照眼下这个情形看来,肿么好像有种……两男夺妻的节奏?! 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要为了一个女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啊?! 相比于刚才那一支惊心冷箭,显然是穆青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更让在场的人名群众“震精”! 过了好一阵,才逐渐有人缓缓回过神来,主持人吞了吞口水,摆脱掉适才龟裂的表情,双手紧紧捏着话筒,再三犹豫之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嫂子?苏瑾年同学跟西门烈同学……是什么关系?” 微微勾起嘴角,西门烈毫不留情地给了安奚容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继而才在对方更为强势的回击下胜券在握地转过头,对着苏瑾年淡然开口:“小瑾,你跟他们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西门烈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到自己手上,苏瑾年顿然有种被逼上了梁山,骑虎难下的感觉,刹那间心头一震,没来由地对西门烈这种类似于逼宫的做法有些抵触。 她知道,西门烈的独占欲很强,再加上安奚容刚才那番挑衅的举动,大概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在这种场合逼她啊!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质疑的目光,尤其是那一束强烈得仿佛能灼伤脸庞的视线,苏瑾年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他。 虽然她先前一直很热衷于打击安奚容,但真正到了这种手起刀落的时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心虚,这一刀要是就这么砍了下去,不管安奚容对她是不是真的有感情,也绝对可以把他所有的骄傲和颜面狠狠击碎了! 什么叫引火烧身,什么叫玩火自焚,苏瑾年算是深刻的体验了一回。 然而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 沉默了一阵,苏瑾年终于在大家的注视下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答:“我跟西门,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 短短的几个字,没有更多的解释。 甚至没有提及任何跟他安奚容有关的字眼,仿佛他的存在原本就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渺若尘埃。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就在他全力以赴想要做得更好的时候,对方却直接把他一脚踢出局外,连半个机会也不给他,甚至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他之前所做的那么多的努力,被她的一句话就全部打了回来,完完全全地否决掉! 安奚容很想笑,可是他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该怎么笑。 仅剩的一点自尊心镇定着他的意识,不至于叫他做出冲上前去大声质问苏瑾年“我又算什么?!”这种毫无意义又显得幼稚无聊的举动,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问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做得如此绝情? 动了动喉咙,一句话卡在那里连半个字节都吐不出来,安奚容脸色灰败,目光阴沉,在众人的讶然中保持缄默。 他只能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苏瑾年被西门烈带走,努力地支撑自己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他甚至不知道,失去了苏瑾年之后,他还要留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做什么…… 苏瑾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学校的,转身前不小心瞥到了安奚容的神情,那种怆然孤独,不可置信,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让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那样的安奚容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被抛弃了的,残酷的现实。 第一次,苏瑾年忍不住开始反省,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然为什么,看着安奚容那么失落,她也会觉得难过? 再度回过神来,苏瑾年已经坐在了驾驶副座上,左手边,西门烈踩着油门在路上飞快地呼啸而过。 “停车。” 苏瑾年忽然开口,声音冷淡,不带任何温度。 闻言,西门烈松了油门,缓缓踩上刹车,车子很快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不等车子停稳,苏瑾年立刻打开车门跨了出去,西门烈跟着也下了车,追上去拉住她,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得意,反而更加深沉:“你生气了?” 苏瑾年不掩饰,但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不快地应了一声:“嗯。” 西门烈上前两步,走到苏瑾年跟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轻抬起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阴幽的瞳孔深邃如渊,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声音酷冷,却已是难得的耐心:“为什么生气?” 听他这么问,苏瑾年险些要气吐血。 这个男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就一点都不会体谅她吗?是啊,逼她当众公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他是爽了,她的名声算是彻底给毁了好吗!她承认,她自己的行为是比较乌龙,不然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总该给她一些过渡的时间吧?如今这么一来,别人会怎么想?说她脚踏两只船,还是说她喜新厌旧,抑或是滥情?! 她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不在乎别人拿什么眼光看她,她只是不能忍受西门烈这种近乎于自私的做法! 嗯哼,才开始交往就这样,那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丫不好好自己反省,还问她为什么?!为你妹的什么啊!混蛋! “走开!我现在没心情理你!” 被苏瑾年一把推开,西门烈眉峰轻蹙,表示他也很委屈—— 在那种环境下长大,长期以来他都是以自身利益为最高指导原则,不会体谅别人也是正常,至少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完全没有错,所以就算他知道苏瑾年生气,却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生气,稍微多动点脑筋甚至还会想歪,以为她是心疼安奚容才对自己发火。 而且,更烦躁的是,她还不肯说! 本书由天天书吧首发,请勿转载! 67、安奚容要死了! 此时此刻,西门烈童鞋深深地陷入了男人们普遍会遭遇到的疑难杂症,一个男人,无论如何聪明如何睿智,但通常,他们对自己所珍爱的姑娘们的心思往往一窍不通。 看到苏瑾年一脸不快地抱胸站在路边,西门烈从来都没有这么头疼过! 如果换成是安奚容,在这种情况下八成会直接冲上去强吻一通,然后在被一巴掌抚开之后抓狂地发问:“啊!你不高兴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如果换成是千重樱,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会直接先认错,秉承一切以大小姐的喜怒为风向标的原则,就算苏瑾年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如果换成是苏司晟,他应该会满脸悲戚,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走过去拉一拉苏瑾年的袖子,温声软语地道歉:“姐,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如果换成是陆宗睿,他会走过去轻轻拥住苏瑾年,然后沉沉地长叹一口气,陪着她一起……不开森! 但西门烈不是以上种种,他是谁啊,他是嚣张狂妄霸道强势的黑道太子爷啊!所以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注定血腥残暴,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小瑾,我们结婚吧。” “哈?!” 苏瑾年正在气头上,本来还打算聆听一番西门烈同学的忏悔和道歉,没想他破天荒地来了这么一句,当场就把她雷得里焦外嫩,思维停滞无法思考。 西门烈不无霸气的走过来,神情严肃,毫无任何玩笑的成分:“只要我们结婚,那些人就不敢再动你,那些男人,也不会再觊觎你了。” 听他的语气,重点自然是在后半句。 苏瑾年一愣之后反应过来,不免冷笑:“你还真是自私!根本就没有为我考虑什么吧?刚才也是,现在也一样,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么看来,我只不过是你西门少爷看上的一件玩具而已,说什么喜欢,都是鬼话。” 西门烈微垂眼眸,抬手抚平苏瑾年蹙起的眉头,淡淡一笑,好似阴谋得逞:“原来你计较的是这个……” 苏瑾年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不开心是因为安奚容当场颜面尽失,你觉得愧疚心疼。” 苏瑾年无语,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然天差地别:“拜托,你能不能不要乱吃飞醋?我要是真的后悔,那个时候就不会那么做了。” 西门烈又是扬眉一笑,目光中一闪而过几许毒辣。 “幸好你那么做了,不然我也不能保证,那个男人现在是不是还完好无缺。” 尼玛!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苏瑾年脸色一僵,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上错了贼船,这个男人惹不起啊!伴君如伴虎,脾气暴躁,手腕凶悍,简直就是一个暴君。 然而一抬眸,就对上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像是夏夜的星空,一眼看不见尽头,深得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耳边是那人轻轻的叹息,简简单单三个字,对别人来说或许很简单,但是对西门烈而言,却是很难得的。 “小瑾,对不起……” 苏瑾年的心尖儿微微一颤,所有的恼火在刹那间烟消云散,能让西门烈说出这三个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凭他那种狷狂傲慢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没对谁说过这三个字。 见苏瑾年有些动容,西门烈继续深情攻势:“刚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看到安奚容吻你的时候我差点气疯了,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坦白来说,我没有办法容忍你跟别的男人那么亲密,不管是安奚容也好,还是千重樱也好,我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了,但是没办法,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不同性格的男人,说话的方式也会有很大的差异。 比如说,安奚容吐的情丝都是带着挑逗和魅惑的意味,而西门烈无论说什么话都难掩霸道,他说话很直接,口吻坚决,就连挠人心头的情话也是不容许任何一星半点的抗拒。 但显然,没有任何女人会对此抗拒,相反的,苏瑾年听起来倒是很享受。 研究表明,如果一个女孩子生气,其实在五秒钟之后后就已经把事情本身抛到了九霄云外,之后的脾气全都在考验男人的认错态度。 西门烈的态度很诚恳,所以苏瑾年没有理由不原谅他。 要知道,能让西门烈低头服软的人,只怕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她苏瑾年何其有幸! 伸手捧起西门烈俊酷的脸庞,苏瑾年微微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凑上去,轻轻吻上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一吻解千愁。 这是苏瑾年第一次主动吻他。 西门烈脊背一紧,整个人的神经都像是被拉了一下,顿了片刻才搂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压下去加深了那个吻,风卷波涛,浪打千层。 因为闭着眼睛,苏瑾年没有看到他眸中翻涌着的那抹暗藏的痛苦与狂热,像是溺死在酒窖中的酒鬼,恣意狂放而无所顾忌。 经过昨天的一场闹剧,苏瑾年可谓“名利双收”,利就是那三千万的赌资,至于名,那就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有夸她的,有贬她的,有人把她捧上天,有人把她踩进地狱,好坏参差,难以一言蔽之。 其实如果不是西门烈从中作梗,苏瑾年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重塑一个望族千金的好名声,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别人对她的认可和支持,进一步说,就是那些家族对她能力的信任,只有这样,苏瑾年在找他们建议盟友关系的时候,才会顺风顺水,不至于命途多舛。 但即便因为情感问题而败了一部分名声,苏瑾年也丝毫不曾后悔,西门烈为了她甚至当场宣言任何人跟她作对就是跟黑道势力作对,那么她为了西门烈牺牲点儿小名声,实在算不了什么。 是以,在挑战的第二天,苏瑾年依然淡定如常地去学校,丝毫不理会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唐嫣然却是快要被她气疯了,而她做出的抗议就是直接翘课,连学校都没来。 此外,校园里的大部分女声依然对她保持敌视态度,与之前不同的是,挑战之前,她们对她的不满除了嫉妒还是嫉妒,而在挑战之后,她们对她的怨恨除了愤怒只有愤怒! 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那么残忍地伤害了安校长,简直太过分了好吗?! 在校的所有女人都眼巴巴地希望自己能得到安奚容的青睐,哪怕是多看一眼都能让她们高兴整整一天,要是安校长对自己扬眉轻笑,那绝对是要兴奋得连睡都睡不着了! 就是那样一个受人追捧宠溺的男人,放下所有傲娇去靠近她追求她,结果苏瑾年非但不领情,还在那种场合下把他一脚踹开,以至于让他颜面扫地,深受打击。 在得知安奚容因为心情不佳递交了整整一个月的请假单之后,所有的女生和女教师都出离愤怒了! 是以,苏瑾年还没走进教师,就被几个女生拦在了门口。 这其中竟然还有昨天挑战失败的柳青眉同学! 苏瑾年不无头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此表示非常的无奈:“又怎么了?” 话音未落,只见三五个女生齐齐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动作一致,干脆利落,跟昨日那种嚣张凌厉的气焰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当场就把苏瑾年吓了一小跳,往后连退两步,神情莫名。 柳青眉似乎当惯了领头人,这次依然还是她代表众人率先开口。 “苏小姐,我们希望您能通过学校的广播台发表公告,申明您昨天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恶作剧。您可能不知道,就因为您的那一番话,对安校长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今天一早,校理事会就收到了安校长的辞职报告,虽然理事会没有给于批准,但如果安校长坚持要走的话,恐怕谁出面都留不住。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苏小姐愿意去劝说安校长,那么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坚决站在苏小姐的立场,不会再做出任何对苏小姐不利的言行!”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以看出来她们确实是下了决心的。 这几个女生苏瑾年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在进入银耀学院之后她曾把全校师生的花名册都浏览了一遍,眼前的这几张面孔,身后的长辈几乎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而,对她们主动抛过来的橄榄枝,苏瑾年自然是很心动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们难得不觉得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很乌龙吗?昨天之前,要她离开安奚容的是她们,甚至还采用了校园挑战这种强硬的手段,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把她踹去学校!然后,她称了她们的心意,把安奚容甩了,结果她们立刻就逆转反向盘,要她收回成命,一块一块地把安奚容脆弱的玻璃心拼凑回去…… 次奥,能不能这么反复啊! 是不是一定要看她被安奚容甩了才是真正皆大欢喜的结局啊!难不成她天生就长得一张炮灰脸,一辈子都只能当配角,还是被毫不留情地ko的那种?! 真是不能忍了! “不好意思,小瑾是我的女人,我不能接受你们这样的请求。” 不知道什么时候,西门烈突然出现在身边,在苏瑾年开口回答之前就出声拒绝了那几个女生,口吻冷漠,全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抬头看到西门烈近乎冷峻的面容,那种冷冽酷寒的气势逼得人几乎无法直面,柳青眉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从对方的威压中抽出身来,转向苏瑾年试图继续说服:“苏小姐,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西门烈揽着苏瑾年的肩头转身大步走开,不再给她们任何机会。 见状,剩下的几人不由面面相觑,一下子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早在之前西门烈出手帮苏瑾年的时候,她们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对待苏瑾年是不同的,一开始她们还以为这个黑道太子爷只不过是看中了苏瑾年的漂亮的脸蛋和火爆的身材,所以才饶有兴趣地玩玩。 毕竟,当初他可是拒绝过成为苏瑾年的执事代她去决斗的。 可是眼下看来,他对苏瑾年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已经超乎了“玩玩”的水准,难道这个一向对女人视若无睹的黑道太子爷,真的会爱上苏瑾年吗?像他这种冷漠跋扈的人,也会有真情实意?呵……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西门烈的出现刚好把苏瑾年从尴尬的境遇中拯救了出来,要她“收回成命”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昨天又不是愚人节,谁会无聊到开那种玩笑?那几个孩子情急之下想出这种办法来,真是有病急乱投医的嫌疑。 不说自己,就是边上的这个男人,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她那么做啊! 然而柳青眉刚才提到安奚容的状况…… 他竟然为了那件事情,要提交辞职报告?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安三少的风流名声在外传的不是一年两年了,且不说他身边来来往往换过多少个女人,就算是他甩别人比较多,偶尔遇上个脾性烈的女孩子,也难免遭遇被甩的经历。 昨天她只不过是当众承认了跟西门烈的关系,以安奚容灵活的脑子和舌灿莲花的口才,大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在私下就结束了,只不过是碍于长辈的压力才暂时没有公开。这样一来,他还是那个风流无边的安三少,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黯然神伤顾影自怜的悲惨境地吧? 对于安奚容的反应,苏瑾年是有些意外的,如果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确是她做得过火了,但换个角度去看,也可以说安奚容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那个地步…… 这么一想,苏瑾年顿时就释然了。 对,那个死狐狸,就是自作自受! 说不定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心有不甘,才想方设法地引诱自己上钩! 察觉到苏瑾年心不在焉的状态,西门烈侧过头,一手支肘撑着下巴,一手伸过来往她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怎么,还在想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 苏瑾年口非心是:“没有啊……” 西门烈轻嗤了一声,显然不信:“你不会真的打算去找那个男人吧?” 苏瑾年拿开他的手,抬眸看了眼窗外:“怎么会……有你成天跟在身边保镖一样看着,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 大概,她跟安奚容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了,有些东西真是奇妙,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怎么也勉强不来。 西门烈当然听懂她的意思,却偏偏要曲解一二:“这么说来,你还是想去的?” 苏瑾年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这个男人真贱,不爱听什么就偏要专听什么:“如果我说我就是想去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呵……”西门烈忽然起身凑了过来,对着苏瑾年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炙热的气息烫得她的耳垂忍不住微微颤栗,“如果你敢去,我就把你扔到床上干到你腿软,三天都下不了床。” 闻言,苏瑾年脸颊一烫,一把推开他:“下流!” “下流?”西门烈挑起眉梢,懒懒一笑,“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那个一直喊着‘我要’的女人又是谁?” 苏瑾年干脆把脸埋在手臂间不理他:“反正不是我!” 混蛋,要不是他三番四次折磨自己,她也不会说出那么丢脸的话!哼,她决定了,为了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一定要好好冷落他一段时间!谁让他得了便宜还来埋汰她,太贱了好吗! 两个人坐在教室的倒数几排,诺大的教室满员的话可以容纳三四百人,如今只坐了七八十名学生,所以苏瑾年和西门烈距离前排的学生可谓相隔甚远,毫不相干。 西门烈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他那些学生自然听不到,但是不排除一个人。 那就是坐在后一排的千重樱。 不管西门烈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极大地刺激了千重樱那颗敏感而多疑的心,尤其是他说的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千重樱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 昨天,这个男人当着他的面把苏瑾年带走,甚至还派下属把他拦了下来,然后就是苏瑾年一夜未归。 作为一名贴身执事,千重樱觉得自己的利益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侵犯! 西门烈悠悠抬眸,瞥了千重樱一眼,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很明显地表达着自己的目的—— 这个成天跟在苏瑾年身后的男人实在太碍眼了,必须要赶走! 放学之后,苏瑾年履行诺言,带着那盒稀有的江南风团雀舌牙茶去往唐潇的家中专程拜访。 唐潇性子火爆,却也耿直,她不像柳青眉那样死脑筋,在苏瑾年和安奚容分开之后还要去求他们复合,真是傻透了好吗?但凡遇到感情的事情,谁不会多多少少受点伤?不管安奚容这次是不是认真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分开,其他人自然而然就多了几分机会,难道不该乐见其成吗? 所以在见到苏瑾年之后,唐潇绝口不提挑战的事,完全杜绝“安奚容”这三个字,专心致志只跟她聊茶道茶艺。 苏瑾年对真正的茶道了解不深,但见多识广,尤其对一些冷门稀有的茶种做过特别的研究,闲聊中娓娓道来,惹得唐潇又是惊奇又是崇拜,投缘得不行,一度以看外星人的眼光瞅了她好几眼。 只不顾唐潇不知道的是,苏瑾年之所以对这块了解这么深,却完全不是出自于对茶叶本身的热爱,而是她曾经要狩猎的一个目标就是个茶痴。 一般而言,苏瑾年所要刺杀的目标都是属于那种深山老狐狸型的,又老又难啃的骨头,别说是杀死他们,就连要接近他们都很难,而且一旦刺杀失败打草惊蛇,那么这个单子就算是作废了,十年之内不可能再有机会。 为了一击必中,苏瑾年在每次出任务之前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接的任务比较少的缘故。 物以稀为贵,在组织中能做到她这个地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所以苏瑾年可以说是组织中瑰宝级别的存在,正因为如此,组织的上层才会给于她特别的权力和优待,比如说在干完约定的几票后可以让她带薪休假,脱离组织回到家中休养生息。 “苏小姐,我爷爷在听说了昨天的事情后对你特别感兴趣,还说要见见你呢!不过他现在不在家里,跑到山上钓鱼去了,要是苏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上山去玩一会儿吧?” 聊了大半天,苏瑾年等的就是这句话,便也懒得多做推脱,直接笑着点了点头:“早就听说了唐先生是茶道界的泰斗,能见上一面老人家的风骨,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爷爷搞的是房地产,恰巧赶上了国内的房产风暴,公司的产值每年都在翻倍,隔三差五就有人往家里跑,唐潇见得多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对苏瑾年的心思自然也是一目了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苏瑾年不像那些人喜欢拐弯抹角,一开始她就明摆着说开了要拉拢自己,而且比起一般人,她确实有真才实学,与其跟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打交道,唐潇自然更欣赏这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苏家新任掌门,便也不吝于在爷爷身边吹几句耳边风,夸赞一二,搞得唐家老爷对苏瑾年这位小辈很是期待。 鉴于银耀学院的很多学生都是富二代官二代,很早就开始接管公司,所以成绩的评定标准就采用了比较机动的学分制,每天安排的课程也不会很满,基本上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 在唐家的宅子里闲聊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唐潇带着苏瑾年爬上半山腰,刚刚好是傍晚时分。 远山外,大红色的夕阳圆滚滚地吊在半空,一点点地往下沉,晚霞似火,一大片一大片的铺成在天宇上,映得人的脸颊都染上了几分暖色。 天气虽然不如夏季那般炎热,但秋老虎尚在,午后闷热,脱离了空调的环境,再加上半个多小时的体力劳动,苏瑾年的额头上早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一小股一小股地顺着脸颊往下淌,沾湿了几缕发丝。 差不多爬到了开凿水库的山腰,苏瑾年停下来微喘,暗自腹诽这个唐老头真是喜欢折腾,有钱多作怪。 蓦地,额前忽然一凉,一抬头,却是千重樱那手巾沾了水伸过来帮她擦脸上的汗。 苏瑾年不由一笑,说了声谢谢,继而抓过手巾往脸上抹了一把,冰透的山泉比冷藏柜里的水还要凉爽,擦了一把直叫人心旷神怡。 趁着唐潇去找她爷爷的空当,苏瑾年走到山泉边把手巾洗了一遍,拧干后拿过去还给千重樱:“你也擦擦。” 说完之后,苏瑾年才发现千重樱的脸上几乎很少有汗,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么闷热的天气,就是再不容易出汗的体质,少不得也要渗一层水,她自己就是那种体质,而且她体力好,爬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像唐潇,才跑了一小段就开始香汗淋漓,纸巾都甩湿了好几张。 这么想着,苏瑾年不由得更仔细地看了两眼,然而不等她看得清楚,千重樱就侧脸避开了她的视线,抬手指了指前方:“唐小姐让我们过去。” “嗯。” 转身看到唐潇站在山坳上对他们招手,苏瑾年便没有再追究千重樱为什么不出汗的问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凹凸不平的路面朝唐潇走了过去。 一直等苏瑾年走到了前面,千重樱才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是的,没有汗,因为这张脸皮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 易容技术再高超,也不可能天衣无缝毫无漏洞。 刚才看苏瑾年的表情,千重樱知道她察觉到了什么,虽然她没有开口问,但是凭一个杀手的警觉,就是现在不追究,以后还是会追究的。所以千重樱不得不引起重视。 跟着唐潇下到水库的堤坝上,苏瑾年远远就看见了那个漂浮在水库里的石亭。说是漂浮,其实是一种视觉效果,走近了就会发现亭子是通过一条小道跟水岸连接起来的。 亭子里坐着两个人男人,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也就是唐老先生和他的秘书。 见到苏瑾年他们走过来,唐老先生放下了手里的预感,走回到亭子中间的石桌边坐下,对唐潇招了招手:“潇潇,过来烧水。” “好的!” 唐潇熟悉了老爷子的习惯,每逢有客人来,他都喜欢泡上一壶茶考考人家,也不管对方懂不懂,有时候会遇到那种不懂装懂的,闹出大笑话来,也有不懂就坦言不喝茶的,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一眼就看得出来。 苏瑾年走过去,对唐老先生微微一笑:“你好,唐爷爷。” 不是唐老板,也不是唐先生,而是唐爷爷。 如果是别人这么叫,难免有拉亲的嫌疑,但是凭借苏瑾年的身家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去奉承讨好他,她这么称呼,全然是对一位老者的尊重与钦慕。 是以一开口,唐老先生就对苏瑾年有了个不错的印象。 “苏小姐,这边坐。” 唐老先生可以说是为人十分低调的一个人,尽管他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手腕老辣,经常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让入股唐氏产业的人经常感受到过山车般的刺激。 不同于那些暴富的房地产商,唐老先生身形瘦削,整个人非常有精神,看起来颇有种仙风道骨的赶脚。 跟这种人相处无疑是非常舒服的,但同时,这种人却也是最难拉拢的。换言之,就是他们不缺钱,不缺权,品味独特,投缘则已,不投缘就可以直接放弃了,因为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鸟来。 “昨天一回来,潇潇就把你们斗茶的事情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那丫头,不甘心归不甘心,对苏小姐却还是很欣赏的。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嘲笑别人嘲笑惯了,苏小姐还是第一个制住她的人呢。” “爷爷,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嘲笑过别人了?!”听到唐老爷子在别人面前损自己,唐潇忍不住吐槽,随后很快就把烧开的水壶提了过来,往石桌上重重一放,“有你这样说自己孙女的嘛……” “哈哈!你别不承认,上回不是有个人给你说得面红耳赤,连话都没说几句就灰溜溜的走了……” 唐老爷子一边笑着一边提起水壶泡茶,动作娴熟而随性,看得出来是个喝茶的老手,见他这么做,苏瑾年很快就猜到对方这是要考验自己节奏,不由抬眸跟唐潇对了一眼,看到对方伸了伸舌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又是无奈又是期待。 老爷子熟能生巧,不过片刻就泡好了一壶茶,倒了数杯放在案台上,朝苏瑾年笑着点了点头:“苏小姐尝尝,这茶可好?” 苏瑾年端过白瓷茶杯,还没凑到嘴边,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香气,然而看茶汤的颜色,却是透明得看不出来,苏瑾年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好香啊,这是什么茶?” 唐老爷子得意的扬起眉梢:“这是阆苑茶。” 瞅了眼老狐狸不怀好意的神色,苏瑾年端起了品了一口,摇摇头:“别哄我了,这是阆苑茶的制法,但味道却一样。” 唐老爷子不动声色:“那你说这是什么茶?” 苏瑾年微微蹙了蹙眉头,端起来再尝了一小口,放在舌尖仔细品味,尔后才有些不确定:“倒是很像罗岕茶。” 这下唐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惊叹了一句:“苏小姐果然厉害!这茶可是连潇潇都没有尝出来。” 苏瑾年淡淡一笑,无骄无躁,爱不释手般又尝了两口,才继续问:“这又是什么水泡的,味道真不错。” 对于别人珍爱的宝贝,自己要是表现得很喜欢,人家自然就会觉得很高兴,认为你识货,有共同语言,跟他是一个档次上的人——此论据出自苏老爷子家教训典。 唐老爷子为自己端了一杯,乐滋滋地品上两口,继而才回答她:“用的是虎跃泉的水。” “呵呵,唐爷爷又哄我了,虎跃泉远在北方,就算是空运过来,也不会这么鲜爽,我看这泡茶的水八成就是这座山上的。” 闻言,唐老爷子大笑:“难怪潇潇会夸你,她眼光那么高,一般人压根儿看不上眼,若没有点真本事,也不会这么极力地引荐你,苏小姐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了。” 说着,唐老爷子又重新泡了一壶茶,倒在杯子里亲手递给苏瑾年,苏瑾年也不拘束,接过来尝了两口,继而扬眉浅笑:“刚才喝的是秋茶,现在这一壶才是春茶。” “苏小姐可真是奇人,老朽活到这把年纪,品茶高手见过不少,还没有谁能像你这么精湛的,真是厉害,厉害!” 能让这位素来自恃清高的房地产大鳄连赞两句“厉害”,千重樱就知道,唐老爷子已然把苏瑾年归入忘年交的好友之列了。 对于唐老爷子这样高龄的老者,什么权力财富统统都是浮云,没有什么比在暮年弥留之际遇到忘年知音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尽管苏瑾年也许并非是真正的知音,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让这个老人大开了眼界,也算是了却了对方一桩久久不得偿的心愿。 去了一趟唐家,苏瑾年只字不提跟公司业务有关的事情,烧茶,吃茶,论茶,却是打蛇打七寸,这样一来,只要她跟唐老爷子开口,对方定然会出一臂之力—— 这比谈成一桩大生意更为切实有利。 唐老爷子留了苏瑾年吃晚饭,等苏瑾年离开唐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闪烁,满空星芒。 原本之前约好说要跟西门烈一起用晚餐,后来苏瑾年发了条短讯解释了一下,对方没有回讯,也没有打电话来催促,苏瑾年虽然有点小不爽,也只当他是看到了,没有再计较。 苏瑾年不是那种会主动找对方的性子,几乎无论对谁,她都是被动的那一方,这一点虽然叫对方肝肠寸断,但对千重樱而言,却是相当的喜闻乐见。只有这样,他跟苏瑾年单独相处的时间才能更久一些。 但是千重樱显然是太天真了,并不是苏瑾年不找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找她。 手机铃声响起,千重樱下意识看了眼来电显示,继而才递给苏瑾年:“是唐嫣然小姐。” 苏瑾年有些小失望,都已经快十点了,西门烈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睡死过去了吗?! 不过能接到唐小妞的电话,她还是很高兴的,这家伙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会因为安奚容的事情对她生气,真不知道安狐狸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死心塌地! “嫣——” “瑾年你快过来!安奚容要死了!” 本书由天天书吧首发,请勿转载! 68、千重樱的小心机 唐嫣然一吼完,然后噼里啪啦报了一长串地址,最后恶狠狠地威胁她:“不来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说完就“啪”的挂了电话,一点空间都不留给苏瑾年。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声音,苏瑾年一怔,短时间表示无法消化掉“安奚容要死了”这几个字中暗含的讯息。 开什么玩笑? 昨天那只狐狸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吗?难不成那家伙闹自杀?要不要这么惊悚啊!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脆弱那么情绪化的男人啊! 看到苏瑾年皱起眉头一脸为难,千重樱不由开口关心:“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瑾年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嫣然让我尽快赶过去,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都已经这么晚了,大小姐还要出门吗?” “嗯……”收起手机,苏瑾年抓了一堆衣服朝更衣室走去,“我不放心。” 要是那只死狐狸真的出事了,于情于理,她都难辞其咎。 一换完衣服,苏瑾年就心急火燎地往唐嫣然说的那个地方赶,次奥,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快!一想到安奚容如果真的挂了,她的心就忍不住细细的抽,不是那种针扎的疼,就是被人拿着钳子扭起来一样,难受得紧。 千重樱却像是偏要跟她作对,开车开得十分之龟速,还故意卡在一堆红灯中间,搞得苏瑾年有些憋火:“能不能开快一点?!” “闯红灯不安全。”千重樱一句话直接给打了回来,合情合理!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车了,你看着点开好了嘛!再不快点就要死人了啊!” 见苏瑾年紧张,千重樱稍微加快了速度:“是谁?” 苏瑾年咬了咬嘴唇:“还不是安奚容那混蛋,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听到“安奚容”三个字,千重樱忽然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想法,以前看那个男人很不顺眼,但现在看西门烈更不顺眼,如今安奚容已经被苏瑾年抛弃了,就说明大小姐没把他放在心上,不会再构成威胁,如果可以利用安奚容好好打压一下西门烈的气焰,也未尝不可不是吗? 在苏瑾年的再三催促下,千重樱终于猛踩油门连闯了四五个红灯,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唐嫣然说的那个酒店。 踩着一双高跟鞋,苏瑾年啪嗒啪嗒快步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十分响亮,偶尔有人出门,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苏瑾年一脸急切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专程赶来抓小三的。 走到房门前,苏瑾年抬手敲了两下门,心情起伏不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很快,唐嫣然就打开门把她拉了进去:“呵,速度倒挺快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干嘛在电话里不说清楚?!不要告诉我你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把我骗过来……” 唐嫣然白了她一眼:“骗你干什么?就你这脾性,要是知道上当了还不是转身就走。我可没骗你,安奚容掉进水里后受了凉,现在还在发烧,烧得太厉害了,说不定一不小心真的就烧死了。” 苏瑾年皱眉,跟着她走到卧室里,一抬头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男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唯独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红色,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酒红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枕头上,看那白色的枕套上似乎还有水印,狼狈得可以。 “掉进水里?好端端地怎么会掉进水里?!” “还不是你害的?昨天你做得那么绝,这家伙受刺激了,大半夜在外面喝得烂醉,还飙车,闯了十几个红灯不说,差点出车祸,幸好他没有完全昏头,在快要撞车的时候打了个方向盘,结果直接连车带人冲进了江里,差点就玩完了……啧,我说苏小妞,没想到你也是只害人的祸水狐狸啊!” 唐嫣然说话绵里藏针,她当然不是为了讽刺苏瑾年而讽刺她,她是想骂醒这个被感情冲昏头的傻女人,西门烈昨天那么对她,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换成是自己,早就一板砖抡过去了,甩他几个字:“边儿凉快去!” 苏瑾年自动屏蔽掉她的明嘲暗讽:“我当你这是在夸我。” “哼……你自己看着办吧,丫刚醒着的时候死活要见你,你不来就不肯吃药挂水,昏过去了还嚷着你的名字,真是作孽啊作孽……” 听唐嫣然这么一说,苏瑾年也忍不住要仰天长叹一句——真是作孽啊作孽! 死狐狸到底是要闹哪样?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吗?! “这位是……苏小姐?” 正说着,房间内又走进来一个人,打扮时髦贵气,水嫩的肌肤看不出年纪,但成熟的气质可以让人猜到她的大致年龄,脑后盘着少妇才有的发髻,纤细的无名指上带着一颗硕大的钻石,手里拿着几盒药,见到苏瑾年的时候不由得多往她身上打量了几眼。 苏瑾年回过头看她,目露疑惑:“你是?” “噢,我是奚容的姐姐,你直接叫我嘉禾就好了。” 上次苏瑾年生日的时候安嘉禾不巧到美国出差,因而没跟苏瑾年碰面,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把自己的弟弟迷得晕头转向的女人。 上下打量了一番,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这样的女人无论放到那个男人面前都没人拒绝得了,那个臭小子栽在她手里算是值得了。 “嗯……” 在那次坑爹的相亲之后,苏瑾年很少接触安家的其他人,安奚容的大哥倒是见过一次,他的这个二姐她也听说过,传言是个大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她跟安奚容是同一对父母生的,但是两个人长得并不肖像,除了那双神采飞扬,像是会放电似的,特别招桃花的丹凤眼。 “奚容说受不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儿,我们就把他接到了酒店里,没想到大半夜发了高烧,医生刚开了一些药,得想办法把他弄醒喂下去才行。” 安嘉禾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床边,弯下腰对着安奚容的脸颊轻轻拍了两下:“奚容,吃药了!醒醒!吃药了!” 动作不可谓不暴力。 然而她拍了几下也不见安奚容有动静,安嘉禾无奈,换了个说法:“你的梦中情人来了,要是再不醒来,她可是要走了!” 没想到安嘉禾会这么说,苏瑾年一阵大囧,这姐姐当的…… 而让苏瑾年更囧的是,安嘉禾这么一说,安奚容抖了抖睫毛,挣扎着撑起了眼皮,竟然真的醒了! 次奥,他们这是在演戏吧! 安嘉禾抬头朝苏瑾年做了个鬼脸,起身走过来把几盒药塞到了她手里:“那小子死心眼,生病的时候特别任性,就拜托你多担着点儿了,稍微迁就他一下……还有上次的事,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上次的……事?” “就是有一次你打电话来,刚好是我接了,结果你什么话没说就挂掉了的那次啊!对了,后面奚容还借我的手机给你打了上百个电话来着……”安嘉禾说着忍不住自己就笑了起来,“年轻人啊,真是喜欢折腾呢。” 忽然间,苏瑾年有股子蛋蛋的忧伤窜上脑门。 那天晚上接电话的不是跟安奚容鬼混在一起的莺莺燕燕,而是他的姐姐安嘉禾?! 你大爷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乌龙啊! 也就是说,她误会他了?!还挂了他一百多个电话……好吧,是一百多个电话,那天晚上的手机铃声直接就成她的睡眠曲了。 不等苏瑾年把来龙去脉理出个头绪来,安嘉禾就拉着唐嫣然走了出去。 千重樱看了眼苏瑾年,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惨兮兮的安奚容,忽然间发觉,也许这个男人对苏瑾年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一分半毫…… 他们现在的处境,甚至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千重樱跟着也退出了房间,斗不过西门烈,却跑来跟一个病人争风吃醋,那不是他的作风。 安奚容其实一直都醒着,只是昏昏沉沉,意识不太清楚,恍惚间听到了苏瑾年的声音,只当是在做梦,并没有去深究,后来被安嘉禾拍了几下才有些清醒,睁开眼看到苏瑾年站在床边,没来由地心头一暖。 看,她还是关心他的,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跑过来看他…… 苏瑾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到嘴边尝了一下试温度,差不多了才照着说明书从盒子里抠出几粒药丸,递到安奚容面前:“先把药吃了吧。” “我没力气了,你喂我。”安狐狸死到临头,还是色性不改。 看在他高烧不退的份上,苏瑾年也不跟一个病人计较,捡起两粒药丸塞进他嘴里,继而拿开水给他灌,好在安奚容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乖乖地药都吞了下去。 放下水杯,苏瑾年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热有些烫手。要是真的这么烧下去,还不得把脑袋烧坏? 眼角往他的手背上瞥了一眼,青筋分明,几个扎针的血点触目惊心,显然是扎了不止一针才把药水给吊上的,唐嫣然倒是没骗她。 只不过,对于安奚容这种自暴自弃的放逐,苏瑾年没来由的觉得窝火:“你怎么这么乱来?酒驾加飙车,真的不要命了吗?!也不想想,你要是真的出了事,叔叔阿姨会怎么样?还有你的姐姐,大半夜还要跑过来照顾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怎么还是这样不让人放心?” 安奚容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苏瑾年,被她这么指责也不出声辩解,乖顺得不像话,跟先前那个闹脾气摔东西的大少爷完全判若两人。 ------题外话------ 鉴于情节略慢热,我决定了,让千重喝口汤~哦吼吼! 本书由天天书吧首发,请勿转载! 69、千重樱被勾搭了 大约是因为尴尬,一路上苏瑾年都没有出声,千重樱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说错话,因而也一直保持缄默不语,只在车厢内开了舒缓的音乐,给双方一点放松的空间。 千重樱承认自己很吃味,但现实却是无可奈何,他的身份只是苏瑾年的执事,无论苏瑾年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就算苏瑾年让他给她找个男人发泄欲火,他或许也只能照办…… 现实总是残酷的,在成为苏瑾年的执事之前,千重樱满怀希望,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打入苏瑾年内心的密道,直到真正实践起来,才发现世界上有个成语叫做“事与愿违”,有句古话叫做“天不遂人愿”。 缓缓把车开进车库,千重樱转头看了眼苏瑾年,却发现她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呼吸声细细的,此起彼伏,看起来睡得并不是十分的安稳。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凌乱的发丝上,汗湿的发梢已经风干了不少,但依稀还能辨别出几缕痕迹来,可以想象得出她刚才在房间里进行的那场性事有多疯狂…… 一想到这里,千重樱就忍不住收紧小腹,腾起一股无可掩藏的邪火。 他不是圣人,虽然忍耐力比常人要更坚定一些,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克制的,比如他对苏瑾年那种刻入到了骨髓里的喜欢,随着时间的沉淀,只会越来越浓厚,终有一天,会藏无可藏。 在欢爱过后,苏瑾年就直接出了门,没来得及清洗身子,身上一直带着一股欢好的气味,不是很浓,但是千重樱的鼻子过于敏感,闻在鼻尖,烧在下腹,就连心跳都跟着加速。 深深吸了一口气,千重樱努力平复下体内的邪火,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把苏瑾年从位置上轻轻抱了起来。 他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在指腹触到苏瑾年的腰身时,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然而苏瑾年却还要继续折磨他,在他抱着她往屋子里走的时候转过脑袋来,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 有那么一刹,千重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不禁加快了脚步。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三点的样子,屋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下,只有客厅和走道上的灯在灯火通明地亮着,彻夜不熄。 苏瑾年虽然身材高挑,也不瘦削,但抱起来并不重,如果换成是别人,千重樱就是抱着对方走上十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可正因为对方是他连做梦都想狠狠占有的女人,从车库到上楼的这一小段路,都走得无比的煎熬。 怀里的女人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颈项,像是一团火簇在一遍又一遍地燃烧。 走进苏瑾年的卧室,千重樱极力克制住压到她身上的冲动,转身去关了门,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动暗扣顺势把房门反锁了起来。 凌晨的天还很黑,除了满天繁星,瞧不见一缕月色,此起彼伏的虫鸣声隔着窗纱传进来,裹挟着夜间凉风扰乱着人的心神。 千重樱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地沸腾起来,尤其是在看到苏瑾年裸露在外的修长的双腿时,体内的狂躁像是在汹涌的火山,迫切地想要找到出口爆发出来。 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冲动。 走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千重樱掬了冷水往脸上一连泼了好几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冲动是魔鬼。 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字头上,一把……刀! 如果可以,千重樱甚至打算直接在盥洗室里一直挨到明天早上,在听到苏瑾年和安奚容的情事后,他对她的身体就愈发渴望了起来,就像一个不曾品尝过隔着玻璃的橱窗内的蛋糕的孩子,一旦闻到过那诱人的香气,转而又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蛋糕,那种伸手去拿的欲望几乎没有办法克制。 “嗯……好热啊……” 大床上,苏瑾年呓语出声,干涩的嗓音听起来似乎非常难耐,扭动的 听到动静,千重樱不由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关了灯走出去。 安装在床头的壁灯是暖色调的橘黄,因为苏瑾年不喜欢室内太黑暗,所以就算是睡觉也一直开着。 千重樱走过去,一抬眼就看到了苏瑾年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刹那间春色无边。 心跳蓦地就漏了一拍。 苏瑾年睡得很不踏实,两条修长的退微微弯曲,膝盖相抵,在不安分的扭着,一只手紧紧抓着枕头,另一只手则搭在胸口,烦躁地拉扯着衣襟,清秀的面容上双眼紧闭,眉头深蹙,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看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千重樱不由俯下身,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苏瑾年睡得迷迷糊糊,深深浅浅地陷在梦境里,像是要醒过来,又完全抽不开身,只觉得身子燥热难当,恨不得把衣服全脱了滚到地板上去。 忽然间额头一冰,舒爽到了极点。 千重樱刚用冷水冲了手,手背的温度自然要比正常低很多,眼下一触到苏瑾年的额头,巨大的温差让他觉得有些烫人,便不由得多试了几次,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不料苏瑾年却抓上了他的手,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手压着他的手背,往脸颊上贴。 千重樱一震,顿了半晌也舍不得收回手。 见他没有抽手,苏瑾年便像是放心了似的,变本加厉地抱住他的手臂,一点点地把他整个人都拉了下来。 千重樱根本拒绝不了她,只得顺势俯身,腾出一只手来撑着身子。 湿热的气息拂面而来,带着苏瑾年所独有的香味,她跟他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近,近得就像是要贴在了一起,她的红唇微微张启,对着他的鼻尖,偶尔 千重樱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必须要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女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他努力尝试着直起身,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水泥浇筑定格在了那里,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身体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反而迫切地想要更贴近她,吻上那两片红润诱人的唇瓣。 正挣扎着,苏瑾年又吐着热气“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沿着脸颊,下巴,脖子……一寸寸的下移,最后探入半解的衬衣内,贴着肌肤覆盖在柔软的部位。 那一瞬,千重樱只觉得“轰”的一声,全部的血液猛地涌上脑中,把仅存的一丝理智炸得七零八碎,再无任何顾忌! 尤物盛情相邀,哪怕是清心寡欲的圣人都忍不住会动了凡心,更何况是他! 不知梦到了什么,苏瑾年忽然伸手抱住了千重樱的后脑,温热的唇瓣顺势贴了上来,湿滑的舌头小蛇一样灵活,长驱直入探进他口中,扭动着的双腿 千重樱目光幽暗,漆黑的眸子里火星四溅,再也无法镇定,再也无法冷静,体内的欲望排山倒海地袭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卷走。 暖黄色的灯光下,苏瑾年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灵活的舌头火热地纠缠着自己的,微蹙的眉头欲求不满,渴望贴得更近,渴望得到更多…… “恩啊……” 很快,对方就用强烈的攻势反击她,苏瑾年被吻得无法呼吸,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嘴巴又马上被堵了上去,身体一下子变得更热了。 千重樱发了狂似的吻着她,手里的动作也不再停滞,一件接着一件把两人的衣服丢到了床边,室内的温度直线上升,满满都是情欲。 身下怀抱着的这个女人,他早在梦里要了无数次,梦里的她娇喘颤栗,隐忍着的呻一吟比春药更加撩人,有时候他宁愿溺死在梦境里,也不远醒过来对着一片虚无的空气。 可是无论梦境中有多么的真实,到头来终究是一场虚妄,再是激烈的春梦,也总是缺少了什么。 每每从梦中醒来,他想要苏瑾年的欲望就会更加强烈。 梦境中的女人终究是虚幻的,跟真真切切抱在怀里的,这种温热柔软的触感,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他要的从来不是虚幻的触不可及的苏瑾年,他要的一直是真真切切的她。 距离上一场情事的时间还不长,苏瑾年的身上还残留着安奚容留下的味道,嗅到这样的气息无疑让千重樱更加地疯狂,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自己的味道去掩埋去覆盖,好像这么做的话,苏瑾年就会只属于他一样。 哪怕就是转瞬即逝的短暂一夜,能让苏瑾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属于自己,也足够他满心欢喜地回味一辈子了…… (女王大人:艾玛,劳资的节操啊节操……全送给你了千重童鞋……) 差不多到了天际泛白的时候,千重樱才恋恋不舍的抽身离开,剧烈的运动使得他浑身都是汗,发梢湿漉漉的像是刚冲了凉,在炙热的体温熨烫下氤氲着水汽,晕染了那双清澈的黑眸,满含着神情与眷恋。 俯身凑到苏瑾年的唇边轻轻啄了一下,千重樱挑起眉梢,清俊的面容上扬起一丝意味莫名的笑意,声音有些嘶哑,却是温柔到了极致。 本书由天天书吧首发,请勿转载! 70、美人是面瘫啊! “爷爷,你这是夸我啊还是贬我啊……?” 苏瑾年佯怒,虽然她没有直接介绍西门烈的名字和来历,但凭苏老爷子遍布a市的眼线,怕是没什么他不知道的。 在召开董事会的时候这只老狐狸平地乍起一声雷,走得突然,挥挥手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知道她被董事会里的那些自视甚高的元老们刁难也不回来帮扶一把,眼下却又匆匆赶了回来,十有八九跟西门烈有关。 真是头疼,黑道即便是危险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会吃人啊,要是爷爷知道了她还从事于世界顶级的杀手组织,是不是直接要气晕过去了? 苏老爷子本意并不希望苏苏为难,之前他再三劝阻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可见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要是真的摆到台面上来闹翻了,反而会影响他们祖孙间的感情。 这种得不偿失的幼稚行为,作为一枚深山老狐狸,苏老爷子自然是不屑于去做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都这么大人了,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无奈的叹了口气,苏老爷子稍微松了口风,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苏瑾年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只手紧紧握着西门烈的手,笑嘻嘻地跟苏老爷子又寒暄了几句,直到送他上了楼才回头对西门烈做了个鬼脸。 “我爷爷是担心我才这么说的,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你不要不开心啊!” 西门烈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她柔软的鼻子,淡淡一笑:“只要你在乎我就足够了,别人是怎么想的我根本就不关心。” 说是这么说,但西门烈心知肚明,苏老爷子之所以不让他跟苏瑾年在一起,绝对不单单是因为他的黑道背景,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喂,西门?你在想什么啊……” 看到西门烈走神,苏瑾年不由挑起了眉梢,疑惑地瞅着他。 “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着,西门烈就拉着苏瑾年快步往外走。 因为身高腿长的缘故,再加上习惯使然,西门烈的步子往往迈得很大,走路的速度也很快,女孩子要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只怕是要小跑着才行。然而每一次他跟苏瑾年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刻意的放慢步子,细心地去配合对方的步伐,这一点很是让人窝心。 西门烈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其实还是有点被苏老爷子那种明显地反对态度所影响,脚下的步子比平时快了许多,苏瑾年踩着高跟鞋啪啪啪走着,清脆的声音回想在走道上,显得有些凌乱。 一直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西门烈倏地停了下来,苏瑾年猝不及防,一头栽到了他的胸口。 “怎么突然停……呃……” 西门烈忽然伸手环住苏瑾年的身子,紧紧地揽进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硬朗的下颚隔着长发抵在她的颈窝,呼吸深深浅浅,连不成气。 苏瑾年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呆愣了一阵才反手轻轻抱住了他。 “你在担心什么?” 西门烈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久才缓缓松开,眼对眼地看着苏瑾年,沉沉的眸色仿佛挤压了浑厚的情绪,叫人摸不透,看不清。 “你……爱我吗?” 在苏瑾年的印象里,西门烈一直都是强势而霸道的存在,极少会露出像现在这种类似于脆弱的神情。什么爱不爱的,她以为那些都是文艺小年轻们折腾的把戏,酷厉如西门烈,是断断不会问出这么傻蛋的问题。 但实际上,他……问了。 所以,苏瑾年……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知道什么叫“爱”,她很清楚,喜欢和爱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偶尔想到对方会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但如果真心诚意地爱上了一个人,那绝对不是一种简单轻松的享受,爱的话,哪怕是一刻见不到,都会思念成狂,哪怕是在一起,都会因为太过幸福而忐忑,哪怕是握着对方的手,心跳都会不正常地跳动—— 哪怕,为了对方放弃一切,都义无反顾。 苏瑾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薄情的家伙,因为她不可能把西门烈当成生命中的全部,她甚至不能把西门烈摆在心中的第一位。 想到这里,苏瑾年眸色微微一暗,对着西门烈炙热而深邃的眸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最后,西门烈无奈一哂,率先开了口。 “那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吗?” 这一次,苏瑾年没有再犹豫:“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闻言,西门烈忽而扬眉笑了起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欢愉:“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如果你不能像我爱你那么多,那么答应我,那些我无法得到的爱,一分也不要再分给别的男人。” 苏瑾年不太明摆西门烈说这番话的意义,然而看他这般认真,便也没有随意敷衍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如果爱……就只爱你一个。” 如果爱,就只爱你一个。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包含太多的深情,但却比所有动人的告白来得更让人心动,西门烈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心跳在刹那间加速。 闭上眼,西门烈低下头,吻住对方柔软的唇瓣,像是珍宝一样温柔地吮吸,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打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晕,微风拂过,枝叶簌簌,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静谧安详。 苏老爷子站在阳台上,远远望着花园小径上那对拥吻的年轻人,精明的眼睛逆着光线轻眯着,眉头深蹙。 高秘书站在一边,看到苏老爷子露出久违的严肃表情,恍惚间觉得,这位老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为难过了。 大概一切都是缘分,无论旁人怎么阻挠,大小姐还是轻而易举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有了苏瑾年亲身前来的“抚慰”,安奚容就像是吃了神丹妙药一样,一夜间什么都恢复了,高烧退下,身体无碍,甚至连被“当众劈腿”的阴影都彻底从他头顶散开。 再回首,他还是那个金光闪闪风流无度的市长三公子,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银耀学院历史上最帅最年轻拥有最高人气的校长! 果然,安奚容十分遵守承诺,从那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来骚扰过自己。 苏瑾年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住有些小空虚——人嘛,总是喜欢犯贱的,所谓的人性劣根性。 但从那之后,西门烈看她更紧了,一有时间就找她腻歪在一起,甚至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本来这都是很甜蜜的情景,但是经过唐嫣然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就变成了,咳咳—— “什么如胶似漆,我看是走到哪里操到哪里还差不多!” 再配上那双浓眉大眼刻意表露的鄙弃表情,苏瑾年当场就有种跟她割袍断义的冲动。 尼玛,有这么损死党的吗?再毒舌也不至于苦大仇深到把闺蜜黑出翔来的程度吧?!丫自己还不是见色忘友,被安奚容灌上几回迷魂汤就彻底成了他的脑残粉,成天在她耳边念叨什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搞得苏瑾年都懒得跟她吐槽了。 因为在选择“安奚容”还是选择“西门烈”的问题上不能达成共识,苏瑾年在跟唐嫣然互相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后,最终一拍桌子分道扬镳。 步入恋爱期的女人总是盲目而多愁善感的,这一点就连世界上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也不能幸免于难。 对于好友的不理解,苏瑾年真心是肝肠寸断,苦恼得想把对方吊起来抽一顿,好在西门烈是个深明大义的家伙,即便唐嫣然不待见他,他也依旧保持着足够的绅士风度,对其—— 直接无视! 是以总体的情形看起来还算乐观,虽然前景看起来让人深深的无力并且无望。 甩下一句狠毒得不行的诅咒——“祝你们有情人终成兄妹”,唐大小姐蛮腰一扭,屁股一翘,闪身就走了人,连单都没有买! 喂喂喂!不应该先买完单再走吗?以前一直都是她付钱的好伐,以至于养成苏瑾年出门从来不带任何跟银子有关的东西的恶习。 丫是脾气大性子直,但是丫就算再怎么看不爽西门烈,也不能把气撒在她头上啊! 苏瑾年从来没有关注过谁付账这种细节,所以这次算是被唐嫣然狠狠算计了一遭,虽然不能确定对方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一起身打算走人,服务员就匆匆跑了过来,满脸的尴尬,比苏瑾年这个没带钱差点就吃霸王餐的女人似乎更加羞愧:“那个……不好意思小姐,你还没有买单。” “呃……” 苏瑾年表情一僵,继而讪讪一笑,默默地摸了一下身上的财物,银子是肯定木有的,卡也是木有的,首饰……都是西门烈送她的,她不舍得。然后就是腕上的这只手表,即便送礼的那个人是她不待见的苏司铭,但这只手表确实很名贵,苏瑾年没理由跟值钱的东西过不去……只是,真的要用这只手表来抵押两杯咖啡的钱么?么么么么么?! 次奥,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好伐! 看到苏瑾年在犹豫,眼光毒道的坐台经理似乎猜到了苏瑾年的窘境。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帮这个漂亮的东方女人付了那两杯咖啡钱,但是—— 他想到了更好玩的方式。 “哈喽,beauty—girl!” 苏瑾年把眉梢提得更高了:“所以?” “所以,他一定是个非常非常有钱的男人!” “然后?” 71、刺杀(上) 71、刺杀(上) 深秋时节,太阳一下山温度就开始降低,到了夜间起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露水气,晚风吹拂而过,透着一股凉意。舒榒駑襻 通往苏家大宅的路边种植着一长排高大密集的白杨树,树叶随着夜风沙沙作响,时不时飘落下几片黄叶,在路灯的照耀下飘摇出一道寂寞的弧线。 夜幕中,一辆黑色的车子以超出常规的速度飞速奔驰而来,在快要接近苏家大宅的时候才缓缓放慢了速度,停靠在路边,车子熄了灯,却是没有人走下来,只是把车窗开到了最大。 窗边靠着一个影子,暗淡的光线下可以看见有一点火星在时亮时暗地闪烁,随之从车窗里飘出一阵阵的烟气,不知道模糊了谁的视线。 过了一阵,西门烈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丢掉烫到手指的烟头往地上轻轻碾了碾,接着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点上火,倾身靠着车子,一下一下的猛吸,吞云吐雾。 不消片刻,地上便就落满了烟头。 差不多把整包烟都抽完了,西门烈才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宅子,倒映着星火的眼眸跟夜色一样深沉。 掏出手机,西门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按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苏瑾年正准备上床睡觉,看到来电显示的那几个字,不由扬起了嘴角,拿过手机放在耳边:“嗯?这么晚了还没睡觉么?” “……” 对方却是沉默着没有开口,只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苏瑾年不禁又问了一遍:“西门?是你吗?” 好一会儿,西门烈才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调子听起来沉沉的。 “我想你了……” 苏瑾年原是看着天花板发呆,一听到这几个字,脑中顿然“轰”的一下,好像被人用咒语瞬间定格住了一样,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西门烈俊酷的身影,还有他看着她的时候,那种眷恋而又深沉的目光。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回应之前,对方又传来低低的一声:“我爱你。” 那一刹,苏瑾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胸口,仿佛要把心脏都撑爆了。 这不是西门烈第一次跟她表白,也不是他第一个对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无论他说第几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的心脏为之悸动。苏瑾年就是再怎么迟钝再怎么没情商,也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不同的,她在感情上一向是被动的性子,像是弹簧一样,别人越是强势,她就越是懵懂,来不及考虑太多就会迁就对方。 所以就两人的个性而言,西门烈和她是最为契合的。 不过,西门烈这个一向把自己情绪隐藏得很深的男人,其实很少会在别人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情感,除非他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绝对不会说对自己说这么肉麻的话。 “发生了什么?”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听声音,西门烈的情绪似乎特别低落。 苏瑾年本就是个十分重视亲情的人,听到他这话,跟着也染上了几许落寞。她很少听他提及家人,只知道那个黑帮大佬是他的养父,至于生身父母,却是只字未提。不过就算不问,也该知道那种背景下的人,估计父母都不在了,不然也不至于踏上这么危险的道路。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苏瑾年说着就从才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柜子边去抓衣服。 “我在你家附近。” 呃……听到这话,苏瑾年不由走到阳台往远处眺望了几眼,依稀能看到大门外的柏油路上亮着的一抹车灯,偶尔还响了两下喇叭,一近一远的两种声音通过无线电波和空气传了过来,证实了西门烈的存在。 “好,你等一下,我现在就下去找你。” 没闲情再去换衣服,苏瑾年直接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就匆匆走出房间往楼下跑。 这个时间段还不算太晚,林海旋坐在客厅里嗑着瓜子看电视,老爷子和苏文皓坐在边上下棋,看到苏瑾年匆忙下楼,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她,又见她是这么一身打扮,便开口问了一句。 “苏苏,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苏瑾年的脚步顿了一顿:“我……出去一下。” “出去?外面有人来吗?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呵,估计是要去见她那个小情人呗!那个男人也是个要面子的家伙,知道您不喜欢他,干脆就不上门来碍人眼找气受。” 林海旋“呸”的吐掉了瓜子壳,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自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林海旋收敛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说话照样十分刻薄,直直往别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扎。 不过知道了那个苏家秘而不宣的丑闻后,林海旋反倒安静了下来,吃一堑长一智,除非等到能彻底扳倒苏瑾年的机会,否则她不会再轻易动手。 苏瑾年懒得理她,扯了下衣服便往外走。 苏老爷子没再出声,看着苏瑾年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了夜幕中,不由轻叹了一声,神色却是缓缓变得严厉起来。 “苏苏还是太年轻了,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那个男人……哼……”往身后的沙发上靠了靠,苏老爷子轻哼一声,点起雪茄长长地吸了一口烟气,哂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情啊爱啊的,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听到他这样说,苏文皓眸色微动,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没有爱过的人,是不会懂得那种感受的……” 说完,苏文皓就起身上了楼,走到那间不常进出的卧室。那是他和顾婉的婚房,也是其他人不能涉足的禁地,就连林海旋进了门,也没有资格进那间屋子睡觉。 林海旋虽然在看电视,耳朵却很敏锐,闻言忍不住握紧了遥控器,随后又缓缓松开,露出几许讽笑,还有那不可自抑的嫉妒与恨意。 那个女人影响了她的上半辈子,这个男人,还要毁掉她下半生。 苏老爷子是这样的人,精明无比的典型商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得利和失利,感情这种东西,只是一种维系双方关系的工具。诚如苏文皓所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谁,或者说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乃至这份他一手壮大起来的事业。他是个野心家,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苏家的产业发展得更加的辉煌,可惜他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他必须找到下一任能够堪当重任的继承人,而他所物色相中的那个人,就是苏瑾年。 不知道是风水还是遗传的原因,可以说苏家人都很聪明,但是在他所有的儿辈和孙辈里面,苏瑾年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她长得像顾婉,性格却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张狂,机智,心狠手辣,又相当沉得住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特别偏爱她的缘故。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个孩子比自己更加的叛逆,即使从小他就一直在引导她的人生轨迹,但从眼下的成效来看,他的家教似乎不是十分的成功。所幸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他有信心把苏瑾年打磨成一个完美的商界女王。 他的苏苏,从生下来之后,就注定是王者般的存在。 而任何的王者,在成长的道路上,总是会遭遇各种挫折与磨难,只要多吃些苦头,慢慢就会成长起来,这是千百年来都不会变的自然规律。 苏瑾年踢着室内拖鞋一路小跑,等出了大门已是有些微喘,远远看到路灯下有个身影倚着车子斜站着,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夜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角在空中轻轻摆动,而那人却像是雕塑般一动也不动,沉稳如山。 “西门……” 苏瑾年放慢了脚步,朝他轻轻喊了一声。 西门烈这才倏地转头看过来,在见到苏瑾年的刹那,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来,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抓着她手臂的五指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用力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瑾年……” 意犹未尽的两个字,仿佛藏在心里压抑了很久,在体内百转千回,终于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才得以吐露。 虽然不知道西门烈在紧张什么,但这样脆弱的他让苏瑾年莫名的心疼。 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苏瑾年仰头去看他,面对面地,用鼻子轻轻点了点他的,猫一样蹭着:“嗯,我在。” 对着苏瑾年近在咫尺的面孔望了好一阵,西门烈才慢慢平复了下来,压下心宗狂躁不安地那股思绪,深深地拥着她,在夜色中静静地站了很久,仿若久别重逢的恋人。 深秋的夜里有些寒凉,苏瑾年穿得少,被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西门烈这才松开了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忍不住皱眉:“怎么穿这么少?”一边说着,一边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顺手将她拉进了车厢里。 苏瑾年嘟了嘟嘴巴,难得坦白一次,虽然神情看起来还是有些别扭:“还不是担心你……” 破天荒见到苏瑾年买萌,西门烈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凑过去攫住她柔软的唇瓣,温柔地吻了几秒钟,浅尝辄止,而…… 欲罢不能。 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在这里直接要了她! 见西门烈抽身走到另一边的驾驶室内坐下,发动车子就要转弯调头,苏瑾年立刻伸手按住了他:“你是不是喝酒了?” 刚才一接近他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和烟味,刚才接吻的时候只是碰了一下嘴唇,都能尝到他唇边留下的烈酒的味道,他不是那种容易喝醉的人,但是喝道这份上,只怕也灌了不少酒了。 “嗯,喝了一点……头好像有点晕……” “什么喝了一点?喝一点身上会有那么重的酒味?”苏瑾年瞪大眼睛,一副被他气到的表情,“不要告诉我你一路酒驾过来又闯了很多红灯……” “红灯么……”西门烈淡淡一哂,接着吐出几个字,气得苏瑾年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抽一顿,“来得时候好像没注意看啊……” “没注意看?什么叫没注意看?!”苏瑾年登时拔高了声腔,眸中跟着烧起了几蹙火苗,“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安全吗?都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 坦白来说,西门烈其实相当讨厌别人管他,但是对于苏瑾年的管教却很受用,巴不得她一辈子管着自己,有时候甚是为了多听她念叨几句,故意要跟她抬下杠。看到她为自己生气为自己担心,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是在乎自己的。 “我就是要你担心我……因为你从来都不说你爱我,只有让你担心我,才能让你多爱我一点……” 西门烈神色微醺,说起话来也有些逻辑混乱,甚至很是孩子气。 苏瑾年顿时无语,拍了拍他的脸颊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让我来开车吧,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这次西门烈没再说什么,乖乖地坐到了车厢的后座上。 发动了车子,苏瑾年才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走向是不是有点儿偏了?她不是跑下来看他一眼就回去的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跟他走的节奏?而且她的身上还就穿了吊带睡裙,连内衣都没有穿…… 但是看西门烈这个样子,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要是让他留在苏家,免不得又是一番相看两厌,爷爷不喜欢,西门烈未必也开心。 所以,还是只能先把他送回去了。 “那个……我们去哪里?还是回到原来万江泉的那个别墅么?” “嗯……”西门烈低低应了一声,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即便改了口,“那里太远了,就先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吧。” 说着,西门烈忽而俯身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苏瑾年的耳根,嘶哑的声音性感得无可救药。 “开快一点,不然的话……我就要欲火焚身而死了。” 听到最后,苏瑾年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没有去细想什么,抬手就往他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 “给我躺好了睡觉去,再闹我就把你扔这里不管了!” 西门烈果然听话,乖乖躺了回去,没过多久,后座上就传来轻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着了。 苏瑾年打开车厢内的小灯,从后视镜上看向那个靠在位置上熟睡的男人,隐隐约约瞧见了他脸颊左侧的五指手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 指印纤细修长,一看便知是女人的手笔。 没来由的,苏瑾年有些胸闷。 西门烈今晚的表现太反常了,除了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之外,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她很想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西门烈才会喝这么多的酒,抽这么多的烟?就凭他黑道太子的身份而言,还有什么能让他为难至此,烦闷至此? 只是西门烈不肯说,她也不好问,除非他主动跟自己坦白,可他又是那种喜欢把什么事都烂在肚子里的家伙,跟自己一样,能少烦别人就少烦别人——还真是不太讨喜的性子呢! 到了酒店门口,西门烈已经彻底睡死了过去,苏瑾年凑上去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喊了两句:“西门?西门!醒醒,酒店到了。” 奈何对方纹丝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苏瑾年没办法,只能倾身将他架起来,在酒店侍者的帮助下费了些气力把他扛进了酒店的房间。 侍者一走,苏瑾年正准备拿杯子帮他倒杯热水,西门烈却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分明是醒着的! 苏瑾年被他吓了一条,站不稳身子一下子倒到了床上,西门烈顺势就翻身压了上来,眼角带笑,仿佛阴谋得逞,一只手顺势就探入了她的衣服里面,似乎早就知道了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次奥!这个流氓! 他这是在秀下限好么! “喂!不要……”苏瑾年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险些一顺手就把他的手臂扭断,好在中途顿悟停了下来。 西门烈却是完全没有自知,以为她是欲迎还拒,温热的唇瓣跟着就袭上了她的颈项,一寸寸的往下游移,重重地吮吸,像是要在苏瑾年的身体上烙满独属于他的印记一般。 “我想要你……” 感觉到抵在腿上的炙热,苏瑾年顿时内牛满面。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该跟过来的! “可是……我……姨妈来了啊!我不想……浴血奋战……” 真是个,悲伤逆流成河的,故事。 听到苏瑾年这么一嗓子嚎出来,西门烈先是轻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却是没有深入思考她话里的意思,大概过了几秒钟,在苏瑾年表示快要放弃挣扎,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他才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非常的痛苦。 “你……不是在骗我?” 苏瑾年连哭的心思都没了:“我还想那是骗你的呢!” 俯在柔软的娇躯身上,西门烈深深吸了一口气,作势就要从她身上起来,却是没有看见苏瑾年唇边扬起的,那抹得意的笑意。 嗯哼,她才不要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正打算在西门烈翻身的时候反扑逆袭,那抹还来不及加深的笑意却忽然凝固在了嘴角。 西门烈显然也发现了,他甚至在苏瑾年贴身靠过来之前就紧紧揽住了她的腰,鹰隼般的视线凌厉的射向掩盖着厚重帘子的落地窗。 72、刺杀(下) 苏瑾年和西门烈都是在实战中历练出来的个中高手,警觉性堪比猎豹,察觉到那股来自落地窗外的危险讯息,两人顿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相互看了一眼,瞬间读取了对方眼中的信息。 几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空无一物的手里就多了一把枪械。 西门烈是从腰际解下随身携带的手枪,而苏瑾年则是从手腕上扣下的经过改装之后的迷你型掌心雷,掌心雷的威力虽然没有一般的手枪那么厉害,但用得好的话绝对是致命的武器。 两人下意识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武器,眸中皆是微微一暗。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在得知对方就是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忘随身防备,多多少少都有点不爽快,即便他们知道这是也许仅仅是习惯使然。 然而不论是作为一名历经腥风血雨的世界顶级杀手,还是作为一名在黑道上生存在枪林弹雨之中的太子爷,坦白来说,都很难彻底地信任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哪怕是最亲密的亲人,抑或是恋人。 密不喧声地小心拉开枪栓,西门烈对苏瑾年使了个眼色,护着她从床上移到了地上,依靠边上的柜子和墙壁作掩护,同时密切地注意窗外和门外的动静。 苏瑾年窝在他的怀里,整个人几乎被他的高大的身躯像袍子一样包裹了起来,以前行动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靠过一个男人这么近。 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给于一个称呼,大概就是——“安全感”。 倏地,静谧的房间内响起“哧”的一声,响动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很细微,如果有人在交谈的话肯定是听不到的,但是现在苏瑾年和西门烈都像是竖着耳朵的兔子,一听到声响就立刻投过去两道锋利的视线。 只见刚才他们拥卧的床单上飘起了一缕黑烟,逐渐弥漫开火药的气味,显然是有人朝床上开了枪! 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得及时,眼下只怕早就成了亡命鸳鸯。 西门烈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散发出酷冷的气息,苏瑾年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却是勾起了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来…… 跟她玩真的? 好,很好,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尝过闻过血的味道了。 这家酒店虽说比不上世界顶级酒店那种一流的保护功能,但他们住在三十几楼,要在那么危险的高度作案,说明来者绝非泛泛之辈。 他们所住的这一件酒店套房呈开放式格局,是典型的公寓式酒店,在卧室外有一间小型客厅,两者用雕刻着富丽纹样的半透明玻璃作为阻隔,只要观察角度事宜,可以看清楚整个房间的情形。 诺大的卧室内,除了一张超常规的圆形大床和一个白色的欧式风格梳妆台外,就没有其他大件的家具,空间显得宽敞而明亮,看着十分大气,却是很容易就能暴露出他们的踪影。 眼下我在明敌在暗,苏瑾年和西门烈静默地靠在床边,试图隐匿自身的气息。 从刚才射击到床上的那个弹孔形状可以推断出,刚才的那一枪大抵来自落地窗外,再加上刚刚他们听到的那声细微的响动,很有可能是对方用某种特制仪器在玻璃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打了个小孔,以便在无人察觉的前提下把枪口伸进来—— 为了保护客人的安全,这家酒店专门在级别较高的房间装修上选择了防弹玻璃,苏瑾年职业病使然,特地多绕了一段路跑到这家酒店,没想到还真的起到了那么点作用。 那样细微的声响,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可惜偷袭者显然低估了室内那两个人的警觉性。 因为有厚重的窗帘阻隔,玻璃外的偷袭者几乎无法看清室内的情境,只能从里面传出的动静进行判断。在第一枪射出后,对方也无法确认狙击是否成功,再加上在那之后房间里陡然就安静了下来,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偷袭者犹疑之下,并没有开第二枪。 正当双方在寂静中对峙的时候,忽然间从某个角落里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苏瑾年眸光一冷,仔细分辨声音来源。 外人可以进到这个房间的途径并不多,走廊上装着摄像头,又有人来往,所以对方应该不会选择从门口进来,卧室内的动静则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客厅外的小阳台和浴室的窗户! 西门烈眯起眸子,悄无声息地往浴室方向前进了两步,鹰一般的视线犀利地扫向阻隔在浴室和大厅间的磨砂玻璃门,果不其然瞧见了几个黑影微微攒动着,朝卧室的方向小步逼近。 背对着西门烈,苏瑾年轻轻转了一下掌心雷,嘴角斜斜上挑,对着阳台外暗黑的夜色露出几许嘲讽的笑意。 “阿瑾,小心。”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苏瑾年心头一暖。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应声之前,西门烈便已眼疾手快地扣下了扳机,迅猛而精准地射入了浴室玻璃门恰恰才开启的一丝细缝,于电石火光间穿透了偷袭者的手腕,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在三米开外轰然炸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阳台外的偷袭者听到同伴惨叫的瞬间推门而入,苏瑾年手中的掌心雷就毫不犹豫地贯入对方的脑门,直指眉心! 动作快得那名偷袭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保持着闯入的姿势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西门烈又趁热打铁追了一枪,射倒了浴室内的另外一个偷袭者。 震荡的枪声下,房内的局势瞬间激烈紧绷了起来,苏瑾年凤眸半眯,忽然间耳根一动,朝着被打开门的阳台闪电出手,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身边的男人却蓦地扑过来抱着她滚了小半圈:“小心!” 一手护住苏瑾年,西门烈紧握着手枪连开三枪,子弹一发接着一发,穿过前面的人的心脏,射入后面的人的胸腔,瞬间在墙壁上洒满了腥血——竟然还有两名偷袭者直接从门口闯进! 在先行者的掩护下,那两名偷袭者逮住了机会快速朝他们开了枪,要不是西门烈发现及时,那颗子弹就不单单是在墙壁上射出几个黑洞那么简单,而是穿过苏瑾年的胸口。 一开始西门烈还打算留几个活口加以拷问,眼下差点出了意外,他不再手软,每一枪都是直接打爆对方的头颅,凶恶如野兽的视线狠狠扫过倒在地上的几个偷袭者,仿佛要用目光把他们碎尸万段! 苏瑾年靠在西门烈的怀里,看到西门烈脸色堪称是狰狞的神情,竟然觉得他在那一瞬间帅到了极点。 几乎所有的行动,苏瑾年都是独自一人开刷,她杀人的手法往往很巧妙,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太过悲惨的境地,偶尔遇到一敌多的枪战,则会凭借神速而精准的枪法将对方赶尽杀绝。 刚刚之所以疏忽,却是因为有西门烈的存在影响了她的正常发挥,不过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稍微享受一下别人的保护也不是不可以嘛,毕竟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呢。 西门烈完全不知道苏瑾年在想些什么,只一想起刚才苏瑾年差点丧命,心跳就猛地蹿了起来,像是被人用狼牙棒狠狠扎了一下,揪心的发慌后怕。 看到浴室门边最先打头阵的那个偷袭者试图用另外一只手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枪械,西门烈毫不犹豫地往他左臂上补了一枪,顿然又掀起一声刺耳的惨叫。 解决完闯入房内的偷袭者,西门烈的神情却并没有放松,狩猎的视线在各个防线仔细扫荡了一遍,以确保没有新的威胁。 苏瑾年稍微坐直身体,往上蹭了一蹭,靠在他的肩头伸手去抚摸他俊酷的侧脸,轻轻唤了他一声:“烈,你好帅啊……” “你还笑!” 西门烈简直要被她气死,刚才他担心得连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然而垂眸瞥见苏瑾年依赖的笑容,西门烈一下子什么火气就都散了开,刀削般的薄唇微微一抿,口吻是别样的柔和:“有没有受伤?” 说着,也不等苏瑾年回答,径自一把将她往怀里揽近了两分,着手检查她细嫩的皮肤有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个举动而在墙壁上擦伤。 “人家哪有那么没用,才这么几个小兔崽子就受伤……” 苏瑾年轻呵一声,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色,继而才转眸看向狼藉满地的房间。 从刚才枪声想起的那一瞬,房内的警报声就跟着尖锐地鸣叫起来,枪战结束不久,酒店的保安就匆匆赶了进来,见到满地的腥血和皮开肉绽的尸体,刹那间脸色煞白一片,险些忍不住把晚饭都呕出来。 冷冷地瞥了眼那个被废掉双臂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的幸存者,西门烈找到手机拨了个号码:“穆寒,这边出了点事,你带几个人过来处理一下,我在……” 苏瑾年体贴地凑过去对着话筒轻轻一吹,帮他补上了后半句——“琪风酒店。” 挂了电话,西门烈即便拿起外套盖在苏瑾年肩头,走到唯一活着的那个偷袭者面前,抬起脚拿皮鞋狠狠地碾上对方的脸:“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苏瑾年扯了扯外套,跟着走到西门烈身边,毫无任何怜悯地冷眼旁观。 看这些人的身手和装备,跟杀手倒是有那么一拼,但是遇上她这种顶级的大鳄,这几个偷袭者相比之下就显得相当不入流了。 所以,她很快就排除了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西门烈这个响当当的黑道太子爷,在a市几乎可以横着走的家伙,竟然也会碰上这样的麻烦? 不是这群偷袭者脑袋秀逗了,就是他们的背后,恐怕还有另外一股得以与西门烈相抗衡的势力。 倒在地上备受凌虐的男人显然不想死,见大势已去,也不愿再做垂死挣扎,忍着脑袋几乎要被碾碎的剧痛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艰难的字节:“是……是夫、夫人……派我们……这么做的……” 西门烈目光蓦地一沉,脚下的力道顿然又加重了几分,口吻阴冷得像是来自地狱:“你知道在我面前说谎的后果是什么吗?” 那个男人被他碾得几乎整张脸都贴到了地板上,哼哼嗤嗤,发出来零碎的声响,已然辨不出是什么音节。 看到西门烈这个样子,苏瑾年大概明白了什么。 这个偷袭者不老实,没有交代出真正的幕后指使,那个什么“夫人”恐怕只是他找来的比较具有说服力的替死鬼,但可惜,西门烈对此一点都不相信。 黑道上的事情,苏瑾年无心涉足,但事关西门烈的安危,她却不能不多关心一点。 “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嗯。” 西门烈沉然应了一声,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苏瑾年不免有些郁郁,试图再问,然而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大概这个男人……对自己还是心存戒备呢。 苏瑾年不知道的是,西门烈之所以选择不解释,只是不想把她牵连进来。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私事都处理不了,甚至还让心爱的女人涉险,那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 这个偷袭者干脆地回答说是帮主夫人干的,乍一听确实有那么些道理,毕竟自己刚刚搞死了她的两个儿子。 但是,那个女人即便有一部分的权力,掌控的却不是训练杀手的那一支,并没有动用杀手的权力,相反的,她跟那一支真正的主人还有着莫大的嫌隙。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联合起来的可能。 那个男人,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吗? 差不过多了十几分钟,穆寒就带着一干人火速赶到了酒店,届时苏瑾年和西门烈已经换了另外一个干净的房间洗漱换衣。 大概是经常性处理这样的事故,穆寒做起事来轻车熟路,再加上这是半夜发生的事情,而在酒店这一层的住户通常不会太满,因而这次的刺杀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喧哗,西门烈把烂摊子丢给下属后,就带着苏瑾年离开了酒店。 经过一场剑拔弩张的枪战,两人的精神都不是特别好,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凌晨一点的样子,正是一个人熟睡的时间段。 两人出了酒店,经冷风一吹,才有了些清醒。 蓦地,几乎就是在苏瑾年打算松口气的前一秒,那种陡然袭来的胁迫感让她下意识就拽着西门烈扑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 对方的刺杀行动还没有结束! “砰!” 经过消音的狙击枪迸射出一枚迅疾的飞弹,穿过苏瑾年两人趴着的上方的空气,射入了身后的大理石台阶上,打碎了拳头大的一块石板。 “烈!这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苏瑾年紧紧握着西门烈的手,跑到一边的柱子旁将自己掩藏在暗影之中。 在黑道上,械斗和群殴比较普遍,而对付这种突如其来的暗杀,显然是苏瑾年更有经验。 这个时候恰巧有一辆跑车驶进了酒店门口,车上坐着年轻的一男一女,一边拥吻一边开车,像是刚刚从狂欢的晚宴中临阵脱逃出来,准备跑到酒店一泻欲火,化着浓妆的女人本来就穿得不多,眼下被男人不安分的手摸来摸去,险些扒掉了剩下的遮羞物,惹得女人忍不住笑骂出声。 然而没等他们腻歪到下车,身边陡然闪过一阵冷风,随之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地强行分开,直接从车座上连拉带扯地扔了出去。 “啊!天呐!救命!” “抢、抢劫啊!快来人!” 等两人回过神来大声呼救,跑车已然嗖地从他们面前绝尘而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紧接着,身后猛地亮起一道强烈的白光,刺得两人睁不开眼睛,本能地往两边踉跄着闪开,耳边是剧烈的发动机震动和轮胎短时加速时与地面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另一辆车子几乎在几秒之中跟着就从他们中间擦身穿了过去,速度快得吓人,简直不顾旁人死活! “卧槽!” 男人一个翻身被强大的气流冲到了地上,摔得屁股险些裂开,忍不住朝着那辆车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只不过他骂得再响,声音也追不上一前一后像是火箭般冲出酒店的那两辆车子。 深夜的马路上,两辆车子上演疯狂的追逐戏码,富二代们寻求刺激的飙车游戏在真正的追杀拦击面前简直是场笑话,苏瑾年看到速度表盘上的指针已经快把最高时速的边缘顶爆,而且她很有理由相信,这辆车子的实际速度绝对比那个表盘上定死的数字还要快上许多! 凭借着娴熟的驾驶功力,再加上跑车独有的高杆性能,不过片刻,他们就把追逐者远远甩在脑后。 然而,让苏瑾年和西门烈都意想不到的是,在前方不远处的三岔路口,竟然出现另外一辆车子,以视死如归的气势朝他们当头撞了过来! 73、任务 刹那间,苏瑾年的脸都白了,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死亡会离她这么近。 然后。 在苏瑾年被对方的大灯打得将近眼盲的时候。 她竟然感觉到,自己好像…… 他!妈!的!飞起来了! 有谁能想象出来哪种感觉吗?! 在路上飚着极速的跑车,耳边呼呼刮过强烈的劲风,鼓噪出很大的响动,犹如台风过境风卷云涌,然后就在你以为快要坠入黑暗的深渊的时候,却陡然间情势逆转,攀上了上帝的云端! “稳住身体!” 恍惚间,西门烈似乎对自己大吼了一声,但因为速度太快,苏瑾年听得并不真切,不过她还是下意识抓紧了椅子,将自己整个人紧紧贴在了靠座上。 而下一秒,车子两边的骤然间朝外打开,呈现出——如果可以那么描述的话——展翅翱翔的姿势! 苏瑾年不知道西门烈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在这之前,他曾玩笑着提到可以通过改装跑车,使其变身成为一驾小型飞机,那时候她一笑而过,现在她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刺激过了头,就是尼玛的吓人都木有! 那一刹那实在是太过惊险和惊艳! 苏瑾年完全来不及仔细观察当时的情况,只知道自己乘坐的跑车斜着往上空的方向倾出一个角度,如同飞机起飞时候在跑道上的滑翔,然后——十分强硬并且变态地—— 把“同对方来势汹汹的汽车共赴死亡盛宴”这个惨烈的结局。 生生地扭转成了。 “我踏浪而过,踩着你的脑袋奔向更美好的未来”这种非常具有戏剧性和气死人不偿命的荒诞转折点。 卧槽!太牛逼了好吗!西门烈简直就是个鬼才驾驶员有木有!真他妈不是一般的变态! 不过,这一段低空飞行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擦着对方的车顶异常险峻地从其上空飞跃而过之后,跑车就重重地落回到了地面,如果不是苏瑾年做好了准备死死抓紧椅子,她估计早就从座位上弹出去了—— 好!危!险! 艾玛!这种玩心跳的经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来一遍了!真的是没有心脏病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好吗?! 比起苏瑾年来,似乎对方那辆车子里的人更加惊恐,在两辆车交叉而过没多久,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那车子以超高的速度直接撞到了高架的挡墙上面,剧烈的撞击下,似乎连整段公路都轻轻颤了两颤! 为了防止被后面的车子追上,西门烈收起车门,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跑车很快便又消失在夜幕之中。 苏瑾年回过头,远远地还能看见撞翻了的车子因为汽油泄露而轰然爆炸,浓烈的火焰在夜空下显得万分的耀眼夺目。 想来对方的幕后主使者以为自己连环追杀的布局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因而在这次的追堵之后并没有再耍什么花招,苏瑾年和西门烈得以安全无虞地回到了苏家大宅—— 眼下,这个地方显然是最安全的。 夜半三更,除了几个守夜的保安,其他人都已经陷入了梦乡,没有苏老爷子的阻挠,苏瑾年自是大摇大摆地把西门烈带进卧室,只不过经过刚才连番的惊心动魄,两人却是睡意全无。 走到酒柜边,苏瑾年拿起两个高脚杯,开了一瓶红酒压惊。 回到家中,两人算是稍微松开了紧紧绷着的神经。 不说苏瑾年,就是西门烈自己,也是受惊不浅。方才在高架上的那个举动,是他情急之下才做出来拼力一搏,结果会是如何他根本无法预料。所幸,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他们的。 只是眷顾了一次,不一定就会眷顾第二次。 他不想苏瑾年跟着他,却还要处处受到威胁,时时过着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 差不多喝掉了一整瓶红酒,苏瑾年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静下心之后,很多问题就逐渐浮出了水面,而在这些疑惑当中,最为突兀,最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则是—— 他们今晚的行踪完全即兴的,没有任何的规划,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提前预知,但是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们杀上门来? 在酒店被围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到蹊跷了,只是当时没来得及细想,后来在高架上遇到从前方围堵的那辆车,情况就更加荒唐离谱了—— 不论是地点还是时间,都掐得那么精准,精准得简直像是能实时追踪到他们的位置一样! 放下酒杯,苏瑾年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对上西门烈同样沉郁的目光,不免冷冷一笑:“看样子,我们好像被人算计了呢。” 西门烈也是同样的想法,神色冷峻酷寒,如果说对方真的掌握了他们的行踪,那么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处境依然还是很危险。那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很好拿捏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一旦动了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不管是之前来苏家的时候,还是之后离开苏家,我可以肯定,后面没有人跟踪过来。” “当然不是跟踪,”苏瑾年走过去,轻轻掀开西门烈的衣领,仔细地在他身上由前往后,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他们的时间把我得那么精准,我倒是怀疑你的身上是不是被人装了追踪器。” “追踪器?”剑眉微微一扫,西门烈却并不赞同她的观点,虽然这个理由十分合理,但没有人可以在他身上装那种东西,除非穆青或者穆寒出卖了自己,而那两个兄弟,大概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出卖他。 不过他没有直接反驳,任由苏瑾年在自己身上地毯式地搜罗了一遍,才开口问她:“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苏瑾年摇摇头,眉峰随之蹙得更深了,“但是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别着急,”拉过苏瑾年做在自己的腿上,西门烈环着她的身子握上那双纤细的素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揉搓了几下,“或许我们漏掉了什么讯息……” “嗯。”苏瑾年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重新把晚上的经历从头到尾又整理了一遍。 那些人显然是冲着西门烈来的,如果她要刺杀西门烈,一定会选在对方的防备比较松懈的时机。 今天晚上西门烈因为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闷酒,那个时候他的防御能力显然比一般时候要低,那些人又恰好能掌握他的行踪,若是真的要出手,早在那个时候就可以行动了,完全没必要挨到后半夜。 “西门,你今天喝酒的时候是在哪里?” 冷不防被苏瑾年这么一问,西门烈险些以为她这是要翻旧账查岗,然而看她表情严肃,便立刻打消了那种不太切合实际的想法,坦白地作了回答:“酒吧。” “就你一个人吗?” “嗯。” “酒吧人多眼杂,正是下手的好地方,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在那里动手?在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说不定成功率反而会更大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我的踪迹?” 苏瑾年眸光一紧,被他这么一反问,陡然像是抓住了什么:“在你来苏家之前,他们不知道你的行踪,而之后离开了苏家却忽然间追得那么紧……难道说,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出在我身上?!”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苏瑾年立刻抽了手,站起来检查自己身上的物件,西门烈跟着也拿目光往她身上扫,十分满意地看到苏瑾年身上戴的饰物基本上都是自己送的,除了左手手腕上那只镶钻的名表。 本着强烈的排外心理,西门烈抬手指了指那只在灯光下闪得炫目的钻石腕表,不悦地开口问她:“这个是谁送的?” 苏瑾年对饰品没有特别爱好,除非别人送她,不然她是不会专门去买这么名贵的奢侈品的。 听出西门烈口吻中的醋意,苏瑾年不由得笑了笑,醋坛子就是醋坛子,还真是敏感得要命啊! “这个啊……呵,你放心,不是别的男人送的,是我一个堂兄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堂兄?”有苏司晟这个前车之鉴在,但凡是雄性生物,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西门烈都悉数列为危险行列,“你确定他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么?” 连亲姐姐都敢觊觎,更何况是堂妹? 西门烈的那句话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苏瑾年也没有怎么在意,随后反驳了一句:“那家伙怎么可能对我会有非分之想?你想太多了,他不处心积虑地……” ——对付我就不错了。 最后小半句话被苏瑾年含在了嘴里,没能跟着一起吐出来。 因为在刹那间,她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所有疑问的缺口。 “怎么了?”看到苏瑾年骤然冷下来的神情,西门烈不免关切地抬头多看了她两眼。 摘下手腕上的“全球限量版”名表,苏瑾年提起来在西门烈面前晃了晃:“我怀疑,那个追踪器藏在这里面。” 西门烈目光微寒:“你的那个堂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聪明,有手腕,有计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借刀杀人。” 苏司铭做起坏事来,从来都不会亲自下手,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上哪怕是一点的血腥,所以就算他要下手,也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枪手来狩猎双方共同的目标。 而且,他显然也懂得如何把资源利用到最大的程度。 如果这只表里面真的装有追踪器,那只能说明,苏司铭的城府实在深得让人防不胜防。 也许他在送她的礼物中装那么一个东西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用得到自然最好,用不到便也作罢——而正是这种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胡乱丢洒钉子的作风,让人无意中踩到炸弹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越往这方面想,苏瑾年就越是心寒,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对方,没有当场送一个炸弹给自己? 很快,两个人就动手把腕表四分五裂地拆了开,不出苏瑾年所料,里面果然有一枚微型的定位追踪器! 捏着那枚东西对着灯光转了两圈,苏瑾年气极反笑,幽幽地哼了两声,回头转向西门烈:“被人这么搞,我很不爽啊!” 看到苏瑾年嘴角勾笑的表情,西门烈就知道她心头已经打起了歪主意,便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不无宠溺地微微一笑:“你想怎么做?” “你那边的矛盾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想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不如我们顺水推舟,找个人冒充你,然后把他们的火力引回到苏司铭那个家伙的身上,让那两方自以为是的人马轰轰烈烈地来一个——自相残杀?” “嗯,这个主意不错。”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却是睡不十分踏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轻轻割出了一道小细缝。 热恋中的男女,本该抛开一切无所顾忌,然而苏瑾年却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束缚,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第二天一早,当苏老爷子看到苏瑾年挽着西门烈的手臂,从卧室中走下楼来,顿然间脸都快绿了,憋了好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不无冷佞地瞪了西门烈一眼,愤愤然甩手而去。 苏瑾年心头一绷,不知道为何爷爷会对西门烈有这样大的敌意,不由转头问向西门烈:“你不会跟我爷爷有过节吧?” 西门烈面色如常:“我怎么敢得罪你爷爷?” “那他为什么看到你这么生气?” “换成我是你爷爷,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自己的孙女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从同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大概我也会很生气。” “呃……好吧!” 苏瑾年没再追问,西门烈的心思却是无法轻易放松。 两家人曾经的那段恩怨,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倘若真的到了那么一天,苏瑾年会不会选择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仅仅只是因为,爱她爱得……情不自禁。 接下来的几天,西门烈忙于道上的事情,一直没有抽得出空来,连学校都没去,苏瑾年也不得闲,因为组织上对她派下了一个任务——果然带薪休假神马的,不可能会让人过得太逍遥。 消息是vampire带给她的,那个变态的家伙倒是很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几个月来,过于平凡的生活差点没把他憋出病来,如果组织再不下命令,他大概很有可能就要自立门派赚个小外快了。 对vampire来说,不够刺激的人生跟行尸走肉无异,他喜欢粘着苏瑾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苏瑾年所接的任务都是超出常规的,极有难度和挑战性,会让人产生一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悸动! 还有一点就是,苏瑾年身边的人,好像都很好玩的样子! 只不过vampire觉得好玩,苏瑾年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尤其是当她吃完晚饭上楼,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个死变态又脱光了衣服,玉体横陈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春光乍泄地展览—— 那一瞬间,苏瑾年从来都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动,想要抓起苍蝇拍把那个死裸男拍成浆糊! 他竟然真的脱光了! 次奥!一丝不挂! 狗眼都要瞎掉了好么?! 以前玩得再过火,他也就是露露香肩露露大腿,现在呢?节操都到哪里去了?! “主人,你回来啦!这床睡得好舒服啊!人家都不想起来了呢……” vampire抱着被子蹭了蹭,一副享受得不行的样子,继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万分艰涩地坐了起来。 他不动还好,这一起身就把白花花的身子更大程度地暴露在了苏瑾年的面前,好在苏瑾年眼疾手快地侧开了视线,憋着火气命令他:“十秒钟之内把衣服给我穿好,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不要,衣服都脏了!”vampire撒娇似的哼了两声,差点没把苏瑾年恶心得刚吃下去的晚饭吐出来。 垂眸看了一眼扔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衣物,湿答答的皱成了一团,苏瑾年无法,只好到柜子里找了条宽松的裙子扔过去:“穿这个。” vampire这次倒没有再抗议,乖乖地把裙子套到了身上,还万分迷恋地扯起裙摆凑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裙子上有主人的香味呢……” 苏瑾年掩面:“那条裙子我没穿过!” “哼……我不管,反正被子上满满都是主人的味道!好幸福!” “……”苏瑾年表示甘拜下风,不再继续这种又无聊又没营养的话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家大宅的防护措施做得非常完善,就连西门烈上次硬闯进来,也是带了不少伤,可是看vampire的身体上,完全没有丝毫的血迹,也就是说,他竟然可以在苏家大宅里面来去自如?! 这太打击那些给苏家大宅设机关陷阱的大师们了吧! 74、狩猎面瘫男(一) “还能怎么进来?干我们这一行的,当然是爬墙进来了!” vampire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完全没有正常人的逻辑,其实只要他打给电话给苏瑾年,苏瑾年还会不让门卫把他放进来么? “你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活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受伤,啧啧……” 早先在组织的时候,苏瑾年没少跟vampire打过架,所以对他的能耐知根知底。苏家大宅的那些东西,就算是自己也要费上一番功夫,并且不能保证是否可以全身而退,这几个月来vampire呆在小姨家养尊处优的,没道理会突飞猛进吧? “喔,这个么……”vampire忽然起身跳下了床,一脸的眉飞色舞,走到那堆湿淋淋的衣服边翻出一个小型的金属控制器出来,椭圆形的玩意尖端还垂着一条长长的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 苏瑾年挑眉:“这是什么?” vampire下巴一扬,献宝似的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显摆:“这可是个神器,多亏了它我才能安然无恙地跑进这里,你家院子里的那些探测器确实厉害,不过戴上这个的话,至少可以屏蔽掉一半!” 杀手不比特工,经常要到安全设置做得固若金汤的那些特级警戒的场所盗取机要文件神马的,杀手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采用最多的战术要么就是引蛇出洞,要么就是守株待兔,虽然偶尔也会主动出击,但在装备方面的确不够精良。 vampire手里的这样东西,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恐怕连特工都会很喜欢呢。 苏瑾年接过来仔细瞅了两眼,这个所谓的屏蔽仪看起来精巧简单,就是不知道它内部的构造如何,单看做工甚至有些粗糙,倒像是个刚刚出炉的半成品,而非从什么组织机构里偷顺过来的完美利器。 “你不要告诉我,这个是子湘那丫头搞出来的东西……” “唔,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主人一开口就猜中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vampire一边兴致勃勃地教苏瑾年屏蔽仪的使用方法,一边惊为天人似的把季子湘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 那个瘦不拉几的暴力小丫头,还真有那么一两下。原先他嫌她成天缠着自己太烦人,才随意编了个理由打发她,没想到季子湘却是个深藏不露的机械天才,大概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这个满足他各项要求的电子屏蔽仪交到了他手里,还得意洋洋地说这只是个试验品,功能更强大更完善的成品正在改善之中! 为了验证屏蔽仪的功力,苏瑾年特地亲自尝试了一遍,然后总结出一些有待改进的不足之处,反映给季子湘。 季子湘难得在关键时刻给力了一把,连夜赶工把成品捣鼓了出来,在苏瑾年出发之前把东西送了过来。 组织上下达的任务都是非常机密的,除了“主谋”苏瑾年和助手同志vampire,其他人一概不得透露,季子湘当然不知道苏瑾年急着要电子屏蔽仪干嘛用,她连苏瑾年和vampire的杀手身份都不知道。 只不过,直觉告诉她,要用到这种东西……大概干的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一定还是很刺激的游戏! “姐,透露一下嘛!你们这全副武装的是要去干嘛?好不好玩?如果可以的话带上我啊,我很厉害的,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的忙呢!” “帮忙?”苏瑾年笑了笑,凑到她面前反问道,“那么我问你,你会开飞机吗?” ……摇头。 “你会开船吗?” ……继续摇头。 “你会把车子开得脱离地面飞起来吗?” 翻车的时候……大概会。 “如果把你扔到一个荒岛上,你能自己一个人活着跑回来吗?” 季子湘愕然。 “姐姐你实话告诉我,离开家的那三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上述种种经历,听起来好像很惊悚的样子,有点刺激过头了啊! 苏瑾年知道这丫头好奇心奇重,索性不瞒着她,光明正大地给她扯了个谎:“嗯哼,要是我说,你姐姐我拜了一个世界大盗为师,你信吗?” 虽说杀手和盗贼在性质上有着天壤之别,但两者的共同点也是数不胜数,且均属于世界级高危游戏,这么说的话,季子湘想必就不会再怀疑了。 “……我信!” 季子湘先是讷讷地点了点头,继而眸光一闪,看向苏瑾年的眼中立刻蹭蹭蹭飙升了无数崇拜的光芒,就差扑上来抱住她的大腿:“那么姐姐!如果刚刚你所说的那些要求我都能做到的话,下次行动你可以不可以带上我!” 哐! 苏瑾年险些栽倒在地上。 难怪vampire会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这死丫头真是够可以,她就不能做一个正常上学的正常准备高考的高三学生吗?! “你死心吧,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决定再收徒弟了。” 季子湘死皮赖脸,穷追猛打:“那姐姐你可以收我做徒弟的嘛!” 苏瑾年伸手抵着她的眉心轻轻推开。 “不好意思,你姐姐我比较喜欢男孩子,就算要收徒弟,也只收男生。” “……!”季子湘终于忍无可忍,出离了愤怒,“姐你这是要逼我做变性手术吗?!要是哪一天我真的变成了男人,就是你害的!” 苏瑾年瞠目结舌:“子湘你不要太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啊子湘!你要想想,你要是真的变成男人了,那小姨会有多伤心,那子陵会有多恶心……” 季子湘大义凛然,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你答应我,只要我达到要求,就带上我一起去!” 苏瑾年突然间觉得,家里有这么一个直脑筋直肠子的小瘟神,绝对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但是看着季子湘执着到死的神情,又不能拒绝她——不然要是死丫真的去当变性人了肿么破?! “那……等你先做到那几项再说吧,毕竟那都是很危险的活动,要是你不够资格,姐姐我宁愿送你去做变性人,也不可能带你去送死……” “嗯哪!”季子湘欢呼一声,扑过去包住苏瑾年的手臂蹭了蹭,“果然姐姐还是疼我的!” 只要苏瑾年松了这个口,她就有办法“得寸进尺”——姐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错过她这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呢哦吼吼吼……咳,好像有点自恋了。 在收集完所有的信息之后,苏瑾年就逐步开始展开行动。 比起以往几次,这次的目标比较棘手,虽说她的任务都是些深山老狐狸,有商业大腕,有政要高层,以及黑手党领袖种种,一个个身居要职高位,抖抖脚都能在各自的地盘上震上一震,导致她的刺杀难度直线上升,每一次闯入龙潭虎穴,都要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一去不复还……但尽管如此,以往的任何一次行动,都不如这次来得艰巨。 因为这次要杀的,不仅仅是一个大人物,而是一个国家的元首! 众所周知,其实在整个世界的历史上,被刺杀的总统啊,首相啊,女王啊并不少见,单单美国而言,被枪杀的总统大人就有好几个,虽然那些被抓到的凶手最终无一例外都被冠上了“疯子”的荣誉称号,但谁不知道那些都是政敌派来的杀手? 如今,苏瑾年被十分荣幸地选拔为新一代“荆轲”,被赋予了“刺秦王”的使命。 想一想,像荆轲那种划时代的顶尖剑客,最终都功亏一篑葬送了卿卿性命,可见刺杀元首这种有龙气护身的人物,难度是很大的,风险是很高的,当然,赏金必然是最丰厚的。 随手翻着资料,苏瑾年没来由地就觉得背后凉飕飕,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慨,然而一想到上头开出来的价码,顿然又觉得豪情万丈,胸中自有万马千军,弹指一笑,樯橹灰飞烟灭! 这一次的赏金,可谓是天价中的天价,把以往所有任务的佣金都远远甩出了几条街,加起来都不够份! 而她所要暗杀的那个人,身价在整个地球上,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人就是——卡萨那国最尊贵的苏丹大人! 苏丹,在伊斯兰教中指的是类似于总督的官职,卡萨那国的苏丹,即为卡萨那国的国王。 要暗杀这么一号人物,当然不可能等他自己上门,必须前往卡萨那国首都,想方设法潜入皇宫接近苏丹,才能有机会下手,如果连皇宫都进不了,那么一切免谈。 可是皇宫的警戒,又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就算是硬拼着一身功夫闯了进去,杀了人,逃不出来还是白搭。 再多的钱,没有命花,这笔账说什么也划不来,她是职业的悬赏杀手,不是某人的专属死士,在没有万全之策前,绝对不会贸然行动。 不过,雇主似乎很着急的样子,给了她一个既定期限,所以苏瑾年也不能把准备时间拖得太长,只好先行一步,前往卡萨那的首都考察一番行情。 学着老爷子的作风,苏瑾年亦是说走就走,留了张纸条就一溜烟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差点没把苏老爷子气得吐血—— 捏着那张龙飞凤舞的草书,苏老爷子郁闷得不行,这个臭丫头不是没有脑子,就是把脑子用错了地方,该学的一样都不学,不该学的倒是学得精通,模仿起来得心应手! 看样子,还是不能太纵容这个小丫头,不然要等到她学乖,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已经放养了将近二十年,也该是时候收一收线,好生打磨一番。 拎着两个大箱子,苏瑾年和vampire这次是以游客的身份跟团前往卡萨那,只不过别人的箱子里装的都是衣服首饰生活用品,而他们的箱子装的都是各类枪械弹药以及高科技精密工具。 难得有机会扮演苏瑾年的男友,vampire在一路上可算是逮住了机会吃尽豆腐,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腰后方的肉肉险些被拧成麻花,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地印出青紫色的淤痕。 不过,苏瑾年下手越狠,vampire就越是兴奋—— 典型的宠物属性,受虐狂群侯症患者。 主人的调教神马的,最喜欢了~ 一路过安检寄行礼都顺畅无阻,a市本就位于中国的东南沿海,因而到卡萨那的首都不过短短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苏瑾年一个瞌睡还没打完,飞机就缓缓降落在了另一个国家的领土之上。 卡萨那国地处亚洲东南,位于中国海南岸,整个国土被马来西亚所分割、环绕,是个以原油和天然气为主要支柱的国家,总产值几乎占整个国家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 在东南亚,卡萨那的石油储量和产量仅次于印尼,居第二位。 正因为如此,卡萨那国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人均gdp多年来位于世界前列。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个用石油堆起来的国家,眼下油价还这么贵,寸油寸金,换句话说,这是一个由金子打造出来的富豪皇朝! 听说,之前好像有一个女特工去刺杀哪个国家的领袖,不小心刺杀失败被抓了起来,结果后来成为了那个领袖的老婆—— 要是她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苏瑾年倒是不介意当一当卡萨那国的苏丹夫人。能有那么多钱,还当个毛线杀手啊!直接买下组织里的所有杀手,把那个老是压榨自己的老家伙给干掉了事! 不过,这种没节操的事情也就只能意淫一下,要是真的卷进了皇室恩怨里面,说不定下一个买凶杀人的目标就是她自己了。 嘤嘤,她才不要被人当成箭靶子! 卡萨那的首都迪特是个风景绝佳的旅游城市,这里没有刻意铺整的柏油马路,放眼望去尽是晶亮洁白的白沙路,炫目的白色珊瑚礁和多半漆成蓝色、绿色的门窗形成强烈的色差,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美轮美奂。 而在二十世纪初兴建的卡萨那新皇宫则更为雄奇壮丽,占地约三百英亩,全部工程历时七载,耗资约六亿美元,是世界上最豪华的皇宫之一。 皇宫由四幢内部相通的建筑物组成,有两个外表镀有二十二k黄金的巨大圆拱形屋顶,其他建筑围绕中心宫殿向四面辐射,宫殿内有两千多个厅室…… 在调查卡萨那苏丹的背景资料过程中,苏瑾年看到的几乎都是——钱钱钱! 尼玛,太有钱了好吗! 什么a市,什么苏家,比起卡萨那的苏丹来,那简直就是贫农啊有木有?! 肿么可以这么有钱,太过分了! 难怪有人要出高价杀他,虽然很有可能在计划成功之后,那个买凶杀人的雇主很有可能就是卡萨那的下一任苏丹。 啧啧,儿子要杀老子,摊上这事儿大概谁都受不了,不过没办法,谁要那个老家伙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还不肯让位呢? 在迪特的蓝天碧海中泡了几天澡,苏瑾年凭着一张漂亮的天使面孔和魔鬼般的性感身段,很快就勾搭上了皇室里的几位贵族子弟,再加上她精彩绝伦的艳舞,带有东方古典色彩茶道表演,清新亮丽的甜美歌喉,没过几天就受到了来自皇室宴会的邀请函。 “呵,主人的效率就是高,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拿到了宫廷盛宴邀请函呢……”vampire捏着手头烫金的请帖在掌心轻轻拍了两下,据说那上面金色的纹样,真的就是用金箔描画出来的,“不过在那种地方下手,会不会太冒险了?” 苏瑾年坐在一边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的化妆,闻言轻轻一哂。 “谁说要在那地方动手了?苏丹老了,怕死得很,找了一大堆护卫军守在身边,别说要杀他,想要靠近都很难。那种宴会,说不定露个面就走了。” “那你还去干什么?”vampire眯了眯眼睛,那种宴会,想也知道是个什么场面,“据说王孙子弟的私生活都很糜烂的,上半场估计还衣冠楚楚,等到下半场彻底放了开,你就不怕脱不开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接近不了苏丹,不代表就不能接近别人。” 在看到那个人的资料时,苏瑾年不得不感慨有种缘分叫做“命中注定”。 真是没想到呢,那天在咖啡馆遇到的那两个人,竟然来自卡萨那皇室。 而那个跟她有“过节”的面瘫帅哥,正是苏丹十分看重的一位得力下属,年纪轻轻就身居数职,其中一项就是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 握着口红在镜子上随手涂抹了几下,画出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符。 vampire凑过来瞥了一眼:“牧人凉聿?” “嗯,苏丹很信赖这个男人,不仅把他任命为近身护卫,还把整个皇宫的安全交给他管控,只要能搞定这个男人,接近苏丹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vampire微微挑眉,接过苏瑾年手里的口红,拿起画笔在苏瑾年饱满的唇瓣上温柔地描画了几笔,眼中一闪而过冷鸷的笑意。 “主人这次,不会是打算牺牲自己的色相吧?” 75、狩猎面瘫美人(二) 苏瑾年回头怒视:“我看起来来像是那种掉节操掉得会随便出轨的女人吗?” “要是兴致来了,那可什么都说不准啊!”vampire眉峰一扫,笑得风情万种,“还有啊,万一别人对主人下药了……怎么办?” “对我下药?呵……”一想起那张万年冰山一样的面瘫美人脸,苏瑾年却是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颇感鸭梨山大,那种类型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要是搞不定就麻烦了,“要是真逼急了,我对他下药还差不多。” vampire不知道苏瑾年事先已经跟牧人凉聿打过交道,闻言不由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男人啊,啧啧……你见了就知道了。” 苏瑾年不再解释,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卡萨那皇室的姓氏并非是牧人,苏丹名为纳赛尔·亚历桑德拉,皇储为其次子纳赛尔·默西狄斯,根据信息表示,牧人凉聿是亲王纳赛尔·米利亚姆的继子,他是跟随华人母亲一起来到的卡萨那。 机缘巧合之下,那位落魄一时的妇人认识了亲王米利亚姆,在迪特这个充满着阳光沙滩的富饶城市,两人开始一段迅速升温的新恋情,几个月后,她嫁给了这个年轻而英俊的亲王,成为了尊贵的王妃,并且生下了一个漂亮俏丽的女儿。 亲王殿下是个很宽厚的人,他对妻子带来的这个拖油瓶视如己出,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再加上牧人凉聿从小天资聪颖,勤奋上进,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苏丹的赏识和喜爱,一直作为皇室子孙进行培养,享受着卡萨那皇族最优渥的待遇。 而那天在咖啡馆中遇到的另外一个男人,则是苏丹最小的一位皇子,纳赛尔·维多利亚。 他是苏丹与其妃子所生,并不是皇后的孩子,但却最得苏丹的喜爱。 曾有传言,苏丹一度打算把维多利亚改立为皇储,只不过维多利亚王子生性不受拘束,经常做出一些离经叛道惹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搞得苏丹头疼不已,比如说上次在中国遇见他,就是因为维多利亚王子拒绝被“包办婚姻”而离家出走。 真是有意思的男人! 看来,她或许应该先从这位维多利亚王子入手,不然就凭牧人凉聿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态度,别说勾搭他,很有可能连面都见不上。 理顺了思路,苏瑾年就有了一个大概,对方给她的期限是三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一张陌生面孔出现在眼前,如果一个月内还不能混熟的话,想要再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俗话说眼缘很重要,苏瑾年的第一眼已经被彻底搞砸了,所以她只能发挥自己孜孜不倦地牛皮糖属性,以弥补当日无意间犯下的错误。 好在,那次在咖啡屋结下的小梁子正巧给了她一个主动出手的借口,“千里寻美人”这个梗虽然很苦情很烂俗,但却是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无意间相遇的概率,怎么说都只能说是巧合。 从衣柜里勾了一件性感到爆棚的豹纹短裙出来,苏瑾年提在指尖晃了晃,笑着问向vampire:“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vampire忽然抬手捏住鼻子,眼中迸出一道精光:“光想着,我都要留鼻血了……” 苏瑾年脸色一变:“你刚刚在想什么?!” vampire提眉轻笑了两声,朝着苏瑾年赤果果地抛了个媚眼:“虽然说我偶尔会玩弄一些漂亮的男孩子,但就性取向而言,我可以是个正常的男人呢。不过……我不喜欢主人穿成这样给别的男人看,要是主人坚持要穿,我会忍不住把那些男人的眼睛挖出来喂鱼的……” 嘴角微微一抽,苏瑾年一把将豹纹短裙丢到了他的头上。 “谁说我要穿这个,是给你穿的。” “给我穿?!”vampire骤然拔高音调,这下再也笑不出来,面部表情扭曲得厉害,“为什么要我穿这么恶心的东西?!” 从包里取出刚刚买来的皮鞭,苏瑾年握着手里狠狠拽了一下,随即又朝地上甩了一道,“啪”的一声在地板上打下一道浅印,手感不错。 回眸对上vampire一脸惊恐加惊艳的复杂神色,苏瑾年勾起嘴唇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很喜欢玩‘sm’么?今天晚上我就陪你好好玩一玩怎么样?保证让你爽得把嗓子都叫哑!” vampire怯怯垂头,咬着指尖看向苏瑾年手里的蛇皮长鞭,眸子里却尽是兴奋:“主人你这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 “那你……一定要温柔一点啊……” “嗯,我会很温柔的……” 今天晚上的这一场宫廷盛宴据说是为了安吉丽娜公主殿下举行的生日庆典,而所有的宴会到了最后无疑都成了狂欢,再加上前来参加盛宴的青年才俊很多,各个家族那些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自然也不甘寂寞,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光鲜亮丽,当然,最漂亮的那一个还是要属安吉丽娜公主。 安吉丽娜公主是皇储默西狄斯的大女儿,跟她的母亲一样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不仅是在皇室家族中,就是在整个卡萨那都很受人欢迎。 为了拉拢牧人凉聿这位年轻而优秀的“骑士”,皇储默西狄斯一直在撮合女儿跟他的婚事,打算让安吉丽娜招他做驸马,而安吉丽娜本人也十分喜欢这位外貌英俊又才华横溢的皇室翘楚,一有时间就黏在牧人凉聿身边,围着那座大冰山转啊转。 苏丹自然也看出来安吉丽娜对牧人凉聿的爱慕,看在今晚是小公主的生日晚宴,便让牧人凉聿留下来陪她,自己则在用完晚宴之后就离开了席位。 晚宴之后,随着夜幕的降临,华灯的闪烁,属于年轻男女的真正狂欢才逐步开始拉开序幕。 气氛不到最高潮,苏瑾年自然轻易不会出手,斜斜靠在雕琢着五光十色的宝石的实木沙发上,一边吃着vampire剥好了送到嘴边的葡萄,一边笑着跟那些王孙贵族闲聊,漆黑烁亮的黑眸中倒映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以及殿外炫彩夺目的音乐喷泉,还有各式各样的精彩表演,最后视线落到了那个俊美夺目的护花使者身上。 “嗨嗨,公主殿下走过来了!” “公主殿下今天真漂亮!牧人大人还是那么帅……” “能让牧人大人陪在身边,公主殿下好幸福啊!真是羡慕死了!” “我听说,公主殿下很有可能会嫁给牧人大人呢!” “啊?真的吗?好讨厌啊!牧人大人怎么可以结婚?安吉丽娜真是任性,整天缠着牧人大人就够了,还要独自一人霸占他……”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喧哗,跟着就有人主动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小道,苏瑾年端起高脚杯浅浅酌了一小口葡萄酒,眼眸有些微醺,目光穿过人群远远地落在了那一顿金童玉女身上。 少女秀发长飘,肤白如雪,凝脂胜玉,有着混血儿所特有精致五官和小巧面容,比之t台上的嫩模更甜美了几分,身上戴满了镶金缀玉的珠宝首饰,看起来尊贵至极。 而在她的身边,正是那天在咖啡馆里遇见过的冰山美男,颀长的身材挺拔而有一丝不苟,修长的手臂垂在身侧,面容干净俊朗,完全没有任何修饰的痕迹,宛如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塑。 苏瑾年的注意力却不全在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上,更多的投射到了安吉丽娜紧紧挽着男人手臂的那两条纤细的胳膊上,以及两人左右手的中指上所戴着的同一款戒指—— 资料上可没说冰山美人是个有妇之夫,这两人难不成是私定终身的节奏吗?次奥,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增加她的工作难度啊! 撬墙角这种损人品的事情,干起来真的很伤心伤肝伤肺的。 烦闷之下,苏瑾年忍不住仰头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 自从那次巧克力事件之后,她就果断地开始训练自己的酒量,作为一名杀手,怎么可以有弱点?而在把苏家酒窖都几乎搬空的超强度磨练下,她所取得的成绩就是在那次品酒比赛中华丽丽地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 人啊,果然不逼自己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看到苏瑾年喝酒这么利索,坐在边上一个早就对她垂涎欲滴的男人马上又端起酒瓶帮她斟满,一只手毛毛躁躁地伸过来想要往她腿上爬,然而还不等他攒够胆子,迎头就被泼了一脸的香槟。 一愣之后顿然恼羞成怒,却见苏瑾年笑盈盈地抬手往他唇上一勾而过,继而收回那只沾了酒水的食指按在自己香艳饱满的红唇之上,什么话也不说,只那么勾魂似的笑着看你。 刹那间,隐忍多时的男人顿然耳根爆红,起身穿过人群朝卫生间走去。 哪怕再多坐一秒,他很可能就会忍不住当众扑上去,强暴了那个惹火烧身的性感尤物! “哼……” 苏瑾年一声冷笑,在男人转身的那一瞬,拿起桌上的湿巾轻轻擦拭掉真正沾了酒水的中指,像是碰了什么病毒细菌似的,一下一下连着擦了好几遍才放下。 所有的小动作vampire都看在眼里,幽冷的瞳孔中酷狠更甚,现在他是主人的护花使者—— 要不是苏瑾年反应快,那个色胆包天的男人恐怕就要断条手臂在这里了。 主人的豆腐,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吃的?丫也不撒泡鸟照照自己的那副熊样儿! 安吉丽娜和牧人凉聿走到殿门外将亲王米利亚姆及其王妃送走之后,才返身走回到殿内,这个时候差不多那些作风古板而严谨的长辈们都已经离开了会场,剩下的大多数是深夜狂欢盛宴的主角,也就是那些年轻力盛而热情洋溢的青年男女,为了寻求刺激和兴奋而不惜通宵达旦,彻夜欢愉。 大殿外不远处的钟楼上,旷远而沉钝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响,整十二个音波由近至远,回荡在整个海滨城市的上空。 午夜之后,灰姑娘脱下了舞鞋,坐着南瓜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午夜之后,宴会上的人们褪下了白日里的拘谨和严肃,挣开教条的束缚,开始释放人性最本真的狂野…… 苏瑾年微醺着眼睛,看着那个冰山般的王子一步步地靠近,在对方离得最近的时候,从手腕上摘下嵌满了大红色宝石的镯子往地上轻轻一滑,璀璨夺目的水晶镯子立刻顺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朝牧人凉聿笔直地滚了过去,最后“叮”的一声,撞到在他的脚边。 镯子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清脆可闻,苏瑾年可以肯定牧人凉聿一定感觉到了脚上撞到了什么,但是—— 尼玛,他竟然连头都没有低下去看,只是稍微顿住了脚步! 去你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傲娇!要不要这么装逼! 千年冰山万年面瘫果然桑不起,特么她长到这么大,真没见过像他这样冷艳高贵的货色! 最后,尼玛还是安吉丽娜公主亲自俯身捡起了那个名贵的镯子,苏瑾年突然间就失语了,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面瘫美人完全不上路子啊怎么破?! 那种冷漠寡淡的性子真是够了,似乎对什么都无动于衷,想必就是天塌下来了,他仍旧连眉毛都不会拧一下! 难度系数瞬间升至顶点,直破九重云霄…… 苏瑾年忽然有种弱弱的预感,这一次的行动,绝对不会像她想象的那样顺利。 没有摊上牧人凉聿的一个垂眸一个弯腰,苏瑾年深受打击,一场戏还没开场就被彻底地夭折在了摇篮里。 不想再做无用功,苏瑾年便挥挥手让vampire去拿那个镯子。 却不想vampire更狠,直接当着牧人凉聿的面,托起公主殿下的手把镯子套进了她的手腕上,末了还凑过去在她的额头浅浅印了一个吻,笑得迷死人不偿命:“这个镯子拥有魔力,会自行滚向今晚最美丽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尊贵的安吉丽娜公主殿下。” 苏瑾年眉头轻抽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那个镯子分明是滚向牧人凉聿的好不好! 不过女人都是虚荣心旺盛的生物,被vampire的甜言蜜语一哄,安吉丽娜笑得像是七月枝头的繁花,一张漂亮的小脸蛋甜得几乎能拧出蜜糖来。 “请问……你是?” 听到安吉丽娜这么一开口,苏瑾年就忍不住摇头。 做公主嘛,当然要高贵一点,要傲娇一点,像那个面瘫美人一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跟陌生人亲近起来? vampire这厮害人不浅,但凡被他招惹的女孩子,没一个是善终的。 虽然苏瑾年知道vampire这是在帮自己,但还是忍不住为安吉丽娜那个可爱的小姑娘默哀了三秒钟,有一个无辜纯洁的女孩子要落入魔网遭受荼毒了……要怪就怪,自己不够高贵冷艳吧! “公主殿下可以叫我卡米尔,这是我的名片,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迪特度假,随时……”vampire笑得邪魅,肆无忌惮地挑战着安吉丽娜公主身边那位骑士的底线,对着她抛了一个火辣赤裸的电眼,“等候殿下召唤。” 听到最后一句,苏瑾年不免鄙视地瞟了vampire的背影一眼,真是赤果果的宠物属性啊! 安吉丽娜闻言,先是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番牧人凉聿的神色,毫无意外地看到对方一如既往的面瘫表情,不免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有些不甘心,随即大大方方地收下了vampire递过来的印着联系方式的名片,试图以此来刺激牧人凉聿那颗捉摸不透的冷漠的心。 看戏看到这里,连苏瑾年都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艾玛,好累,不想再爱了。 观察了这么久,她还是确定不了牧人凉聿到底喜不喜欢安吉丽娜公主?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勾搭,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到底是有多冷艳高贵啊!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牧人凉聿看起来实在太难搞了,果然还是要找个跷跷板才行。 从面瘫美人脸上把视线移开,苏瑾年转而去找那个跟她一样离经叛道的维多利亚小王子。 有共同语言的人至少交流起来比较容易,不至于像某些人一样对牛弹琴,不解风情,哼! 很快,苏瑾年就在音乐喷泉的边上找到了那个风流潇洒的维多利亚小王子,那家伙也是个实打实的帅哥,虽然不及牧人凉聿惊艳,但跟安奚容一样生着一双招桃花的狐狸眼,再加上显赫尊贵的家世,温柔绅士的品行,在女孩子当中的人气一样很高。 比起别人,维多利亚算跟牧人凉聿最为亲近的好友,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俘获了几乎所有迪特少女的春心,是以在维多利亚因为不满婚事而离家出走的时候,苏丹才会派遣牧人凉聿去把他找回来。 那次在a市的咖啡馆遇见他们,大概就是牧人凉聿劝说维多利亚回国,不过傲娇小面瘫显然比维多利亚难伺候多了,被苏瑾年的咖啡那么一泼,就变成了维多利亚在劝解面瘫小王子。 面瘫真是桑不起…… 本来苏瑾年对于那种风流无度的花花公子很是没有好感,然而自从接触了安奚容之后,她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风流公子都那么色欲熏心,有些人看起来很滥情,身边的女人一天换一个,一周换一打,但实际上他们真正的感情,却比什么都要珍贵。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他们是个渣渣的事实,玩弄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此时此刻,维多利亚坐在诺大一块餐布铺就的草坪上,上面摆满了糕点甜品,酒水菜肴,以及水果鲜花,周围是各式各样风情迥异的美丽女孩,一个个化着精致的妆容打扮得漂亮,围在维多利亚身边说说笑笑,时不时爆出一阵大笑。 在维多利亚对面还坐着几个年轻的男人,拿着卡牌在陪着小王子玩游戏,那其中有两个是苏瑾年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时候认识的男人,一个跟她比赛潜水,一个跟她比赛游泳,都败在了她的手里,因而答应过可以满足她提出的任何他们力所能及的要求。 苏瑾年自然毫不客气,噼里啪啦提了一堆条件,大概是因为她提的那些要求跟钱无关,又都是举手之劳,对方也就乐得为美女效力,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跟他们相处的过程当中,苏瑾年毫不掩饰自己对牧人凉聿的“爱慕”,而这种情况在迪特已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些男人除了表示有些惋惜外,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反而对她更加殷勤了起来。 那种架势,好像巴不得她一鼓作气冲上去给牧人凉聿献殷勤,然后转眼就碰一鼻子灰回来。 而实际上,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苏瑾年低估了牧人凉聿的抗免疫能力,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尤其是当她看到牧人凉聿面对维多利亚的时候,态度稍微会温和一些,她就更加绝望地怀疑,这两个人男人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要是牧人凉聿真的喜欢男人,那要肿么破?! 到了午夜时分,狂欢盛宴的气氛直线上升,终于到达了最顶峰,整个宫殿的灯光齐齐打开,把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就连音乐喷泉的乐声都换成了摇滚曲调,假山上喷涌而出的泉水像是沸腾了一样,氛围炙热而狂野,年轻的男男女女在灯红酒绿中扭动着腰肢纵情地享受着生命的欢愉。 就在这个时候,广场上的一束大灯轰然打亮,照在了宫殿边上的一条小道上。 人们很快就被那束光线吸引了注意力,齐齐扭头把视线投射过去。 只见从小道尽头啪嗒啪嗒踩着马蹄跑来两匹俊俏的高头大马,在骏马的后面拖着一辆轱辘辘滚动着的马车,马车的车厢被一大块红布罩着,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呵呵,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大概是某些人想出来的新奇玩具呢……” “我们过去看看!” …… 听到议论声,活泼外向的安吉丽娜公主随之产生了兴趣,拉着牧人凉聿匆匆往外跑:“聿,我们也去看表演吧!” 牧人凉聿还来不及应声,就被安吉丽娜扯着手臂往外走。 一抬眉,就看到维多利亚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漂亮的女朋友走过来,大摇大摆地对他吹了声口哨:“难得有一次宴会你会留到这么晚呢,据说接下来会更精彩哦!” 视线越过维多利亚的肩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形单影只地站着一个女人,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握着酒瓶喝闷酒,愤怒的神情看起来不无狰狞,那种又是眷恋又是怨怒的情绪,就连牧人凉聿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 那个女人,就是苏丹为维多利亚亲自挑选的未婚妻,财政部长阿卜杜拉的千金艾莉尔。 只不过,维多利亚对那个女人毫无感觉,他生性自由,不喜欢被人约束,更不喜欢被人强加约束,苏丹的这种做法,只会让他更抗拒那个女人。 收回视线,牧人凉聿转而对维多利亚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送走怀里的两个女人,维多利亚稍微扯了一下衣领,笑着跟安吉丽娜打了个招呼,走到牧人凉聿身边,一抬手又是斜着身子搭在他肩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笑着戏谑。 “喂,你不会真的要娶安吉丽娜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兄弟喜欢什么口味的女人,但是安吉丽娜这种被人捧在掌心里宠坏了的小丫头,绝对镇不住牧人凉聿,恐怕她除了迷恋牧人的外表和才干,甚至跟他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这样的两个人要是真的结了婚,那婚后的生活该是有多无聊? “不会。” 牧人凉聿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口吻淡漠,干脆利落。 他不爱她,娶她只会害了她,安吉丽娜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应该找个更宠爱她的丈夫。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听到好友这么无情地说出这两个字,维多利亚还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才又笑着叹了一口气。 “真是好奇呢,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吸引到你?” 牧人凉聿神色平静,黑眸倒映着眼前的狂欢盛宴,随着马车一步步地走近,人群愈发激动沸腾了起来,欢呼声不断,口哨声不停,而那一双漆黑的眸子,还是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平淡地注视着宫殿内外的一切。 之前在玩牌的时候,有人特意透露说今天晚宴的高潮在那辆马车上,维多利亚才多留意了一些,不然在这个时候,他差不多也已经离开了这种早就玩厌了的聚会。 当马车走到宫殿外大门的正中央,突然哐当一声就停了下来。 然后覆盖在车厢上的大红绸布被人用长竿掀了起来,刹那间,众人只觉得眼前闪亮亮的一晃,有人甚至忍不住瞪大眼睛尖叫了起来。 “噢,我的天呐!” “是笼子啊!金笼子!” “里面有人啊……” “嘿!快看,笼子上面打开了……” 维多利亚投眼望去,只见马车车厢的上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正方形金色笼子,在灯光的照耀下,灿金色的表层流光溢彩,耀眼非常,而在笼子里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有两个人的身影。 笼子的栅栏并不十分密集,两根栅栏的间隔比较宽,可以从里面直接探出头来,显然是表演用的道具,因而可以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然而这种被关押在笼子里的视觉效果,光是看着就异常的挑拨人心。 突然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道鞭影在人们眼前一晃而过,在半空中绕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继而毫不留情地甩到了横卧在笼子里的,那位光裹着上身只在腰腹下围了一圈豹纹短服的男人背上。 “嗯~” 男人随之呻一吟了一声,妖冶的嗓音听起来混杂着痛苦的腔调,又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极大地刺激了在场观众的听觉感官。 类似的凌虐游戏其实在场很多人私下里都玩过,但是像现在这样,在公众场合进行的鞭笞游戏,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比夜店中那些什么脱衣舞钢管舞之类更让人血脉卉张…… 一鞭子下去,苏瑾年掌控了力道,听起来会很疼,但实际上对vampire来说不过是挠痒,而且vampire这个人很会演戏,看台下的反应就知道他叫得有多逼真。 视线在看人的人群里面转了一圈,苏瑾年冷冷地勾起嘴角,果然在这种所谓“上流社会”的声色场所,这样的招数百试不爽—— 不然古人又怎么会说:食色,性也? 苏瑾年个人并不喜欢这样的游戏,但如果不出些新奇的点子,就很难跟那些王孙贵族产生“共鸣”,要打入敌人内部,就必须要投其所好,至少,也要推陈出新,能够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 不然,倘若不能跟对方有所交际,那么一切免谈。 几鞭子下来,现场的气氛瞬间涨到了顶点,尤其当那个霸气侧露的“驯兽师”脱掉毛茸茸的貂毛外袍,露出火爆妖娆的曲线时候,无数赤果的视线火焰一样汹涌而来,仿佛要将她淹没在火热的目光之中。 但是很可惜,这些炙热的目光之中并没有包括牧人凉聿的视线。 化着浓厚的烟熏妆,苏瑾年妖娆一笑,放弃了牧人凉聿这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面瘫小王子,转而看向维多利亚,挥舞着手里的长鞭轻轻一甩,像是有灵性一般的鞭子触角似的稳稳摘下花丛里的一朵玫瑰,转而往空中轻轻一抛,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不偏不倚地抛向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眼轻巧的伸手接住,对上苏瑾年妖冶的笑容,不由得微微勾起了眉梢。 76、狩猎面瘫美人(三) 当天晚上,维多利亚小王子就把整辆马车连马带人一起拉走了,牧人凉聿凭借良好的第六感隐隐有些担忧,但并没有阻拦,而是亲自跟了过去。 因为苏瑾年化着浓厚的烟熏妆,一开始维多利亚并没有认出她来,直到她洗干净脸,才觉得看起来有些面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瑾年微微一笑,洗尽铅华的面庞清秀白净,跟先前妖冶性感的“驯兽师”判若两人,眼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有着良好修养的气质美女。 “a市,咖啡屋,我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 说着,苏瑾年拿视线往牧人凉聿身上轻扫了一眼,俏丽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别样的情愫。 维多利亚这才恍然大悟:“噢,我记起来了!是你……” 苏瑾年耸耸肩。 坦白而言,作为一名行动在暗处的杀手,露脸并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因为这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往的行动,苏瑾年能掩饰就掩饰,实在掩饰不了,就会在行动后把见过她真容的人全部都消灭。 这一次情况特殊,她不得不牺牲一下自己,不过只要她做得干净不留线索,别人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毕竟她的身家可是很清白的。 “那么,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这也是唯一一次,苏瑾年没有用化名,也没有用代号。 “我姓苏,双名瑾年,殿下可以直接叫我瑾年。” “不要叫我殿下,听起来太奇怪了。叫我维多利亚就可以,反正你也不是卡萨那的人。” 维多利亚王子异常豪爽,比起牧人凉聿那个面瘫小王子来,不要好太多哦。 苏瑾年笑了笑,表示了解。 在他们闲聊的这个过程中,她能感觉到牧人凉聿一直用冰冷的视线打量自己,若是换成一般人,被他这么怀疑可能会觉得心虚,但是苏瑾年没有心虚,她反而觉得很有趣,偶尔还会回他一个挑逗的眼神调戏一二。 见状,维多利亚不免笑问:“你这次来卡萨那该不是只是单纯的旅游吧?” “当然不是。” 听漏了一段话,牧人凉聿完全猜不透他们在打什么哑语,只是他本就不是个好奇的人,也不喜欢过多干涉别人的私事,便没有开口问。 就是想要看看这个颇为特别的女人能不能撼动牧人凉聿那冷冰冰的性子。 从小到大,对牧人凉聿献殷勤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但这个冰山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谁,之前也试着交往了一两个女朋友,而结果是出人意料——不到十天的时间,他就被甩了! 原因则是女孩子受不了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对此牧人凉聿不以为意,维多利亚却是越来越觉得他没救了。 所以,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受得了他的脾气,并且最好可以拿下他的女人! 这个叫做苏瑾年的绝色尤物一出场就是霸气侧漏,甚至还千里迢迢跑来找他,虽说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但爱情是盲目的,如果她对牧人凉聿真的用情那么深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创造奇迹! 苏瑾年倒是不清楚维多利亚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己,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牧人凉聿的攻—防—战! 回到在海滨的酒店,苏瑾年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在翻看牧人凉聿和维多利亚的资料,利用特定软件进行性格解析,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话又说回来,其实这些资料她都已经快翻烂了,而且在见到真人接触过之后,她发现对方在现实中更难对付。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从进了一趟皇宫勾搭了维多利亚之后,情势就变得更加骑虎难下了。 维多利亚,苏丹最小的儿子,早年被送往英国牛津大学马格达伦学院伊斯兰教研究中心学习,侧重于伊斯兰教研究、卡萨那的历史和文化、政治学、经济学和国际关系等学科。在牛津学习期间,维多利亚酷爱打台球,为了参加国际斯诺克台球比赛,他经常化名“奥马尔·哈迪亚”报名参赛,并在比赛中获过奖。 牧人凉聿,米利亚姆亲王继子,家世显赫,其生母来自巨富之家,与卡萨那苏丹是世交。 大舅舅在卡萨那经营地产公司,其经营范围横跨中国与卡萨那两国,是当地的地产大亨。 二舅舅所开设的牧人集团汽车公司是卡萨那数一数二的代理公司,每年的销量占全国的三分之一,同时也是《卡萨那时报》的董事之一,跻身卡萨那十大富豪。 每次读到这一段介绍,苏瑾年仿佛能嗅到金子的味道,牧人凉聿这四个字,简直就是用金山堆起来的。 所以说,人家之所以能这么拽这么傲娇,也不是没理由的。 苏瑾年甚至怀疑,这次为了那么几个赏金就去“得罪”这个贵公子,到底是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喂喂!你的职业操守被狗吃了吗?! 宴会过后没过多久,苏瑾年很快又受到了来自宫里的邀请函。 像卡萨那这种靠着贩卖石油和天然气发财的小国,版图小人口又少,就算苏丹本人也没有那么多日理万机的政务,皇孙贵族们兜子了揣着一整袋的金子,更是闲得发慌,天天想着要怎么玩。 这次的邀请函是维多利亚王子派人送来的,说是宫廷里举行了小型比赛,苏瑾年稍微询问了一下,都是一些上层贵族之间的活动,比如打高尔夫球啊,斯诺克台球啊,玩玩桥牌啊,比比击剑啊,赛马啊之类的运动。 苏瑾年差不多都会那么一点,精通其中几项,vampire也是个中翘楚,绝对可以秒杀一片,不过那天在安吉丽娜的生日晚宴上已经出够风头了,苏瑾年没必要走到哪里都让自己成为焦点,所以这一回她打算当个低调的观众。 换了一身素净的裙裳,戴着一顶小清新的遮阳小帽,长长的刘海儿放下来,再加上一副墨镜,大概是职业习惯使然,出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点,苏瑾年都不太习惯过多地暴露自己—— 这也是没办法的,她长成那样,要是不掩饰一下,走到哪里都是回头率超百分之两百。 不过积累了几年之后,她已经能把自己的气息收放自如,霸气侧漏的时候可以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低调隐藏之后,也可以是丢进人海里就找不到的那一号货色。 vampire这次没有再搞怪,脸上的伤疤用神乎其神的化妆术掩盖得几乎难以分辨,一身休闲米色西装穿在身上,看起来也是人模人样,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噢,不对,他本来就是个贵公子,有钱到可以拿来烧着烤番薯的家伙。 自从苏瑾年打算“牺牲色相”之后,vampire就不能再用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说是苏瑾年的“男闺蜜”,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陪她跑到卡萨那来“千里寻夫”,一落千丈的身份转变还真是让人肝肠寸断! 第二天一早,维多利亚就派了人开车过来接他们进王宫。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卡萨那这个拥有近两千个房间的王宫是世界上最大的王宫。王宫内设有游泳池、网球场、马球场、直升机场以及占地300英亩的御花园,据闻,仅仅苏丹一人就养了250匹良种骏马,马房里还专门装了空调。 苏丹虽然在爱马和爱车上一掷千金,但却从不纵容儿女养成挥金如土的恶习。尤其对皇储默西狄斯的要求更是尤其严格,不允许他像其他王子那样驾驶名贵轿车和出入赌场。留学归来后,王储默西狄斯先后在多个部门挂职见习,均是从基层做起。 但是对小王子维多利亚,苏丹却是纵容得一塌糊涂。 不说别的,单就维多利亚的兴趣爱好上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这个小王子很喜欢收集赛车,而且大部分是定制款式,还有从未对外发售的概念车型,比如英国老牌跑车品牌astonmartin是他最爱收藏的品牌之一。 很多汽车制造商都有一批专门为维多利亚王子服务的员工,amg还有专门为他造车的车间。对于喜爱的名车,维多利亚常常一口气购买多辆同一型号的豪车,只因为颜色不同。更甚者,他的车库和马房一样都安装了空调,保持恒温恒湿的环境。 苏瑾年暗自吐槽,如果他是皇储默西狄斯,面对这样天壤之别的差别待遇,也绝对会心里不平衡的! 眼下默西狄斯和维多利亚的处境,好比强化版的她和苏青荇,苏瑾年终于开始有点理解苏青荇扭曲的思想了。 不过,既然要抢,就要有能力抢到手。 没有那样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 不知道这一回,皇储默西狄斯是否有幸能够得偿所愿?那个看起来浮夸纨绔的小王子,是不是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天真,还是说那家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苏瑾年忽然有种不小心踩进了泥潭的感觉,政治漩涡这种东西一旦涉入,就难免越陷越深,知道的东西越多,自己的处也就越尴尬。 为了继续保持局外人的身份,苏瑾年决定抓紧时间加快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王宫的游乐场所设在宫殿后方,就是坐汽车也花了不少时间,苏瑾年到的时候,维多利亚他们还没有过来,在仆人的指引下,苏瑾年和vampire坐在亭子里,享受了一段悠闲的咖啡时光。 没过多久,有个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年轻女子面色不善的走进了亭子,苏瑾年抬头看去,只觉得好像见过这张面孔,然而一时间却似乎被抽空了记忆,偏偏就想不起对方是什么人。 然而她不认得对方,并不代表对方不知道她。 跟在那个女人身边的是刚刚接待苏瑾年的那个仆人,女仆一边走一边跟那个女人用本地语言说着什么,苏瑾年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观察到女人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火气越来越重。 很快,那个女人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用生硬的腔调开口,口吻十分之傲慢:“你就是那天晚上在金笼子里跳艳舞的女人?” 见她说话这么无礼,苏瑾年也不起身,就那么靠在椅子上挑眉看向对方:“请问你是?” “我是维多利亚的未婚妻子,”女人不无自豪地拔高了腔调,并用一种几近质问的口吻再度追击,“你为什么要勾引我的未婚夫?难道你们中国女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闻言,苏瑾年不由眯了眯眼眸。 得,这又是个厉害的找茬高手,一来就把问题上升到了国际领域,扣了她这么一个屎盆子。 但是很可惜,她找错人了。 对上女人妒忌与怨愤的目光,苏瑾年轻轻一笑,对此不以为然。 “第一,我没有勾引维多利亚王子;第二,据我所知,好像维多利亚王子似乎并不承认艾莉尔小姐您的未婚妻身份呢,否则王子殿下就不会在订婚宴那一天离家出走了。” 果然这张脸在照片上见过几回,被维多利亚抛弃的可怜女人。 虽然在卡萨那,王室成员,尤其是国王及众王子的私生活都是要高度保密的,但还是有一些报道和照片流露了出来。 毕竟无论是王子悔婚还是王子离家出走,都是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的新闻,这么一来,艾莉尔可以说是颜面扫地,瞬间从备受艳羡的云端坠落到了被人耻笑的深渊。 换成是苏瑾年,她一准儿收拾包袱出环游世界去了,也比留在迪特听人冷嘲热讽强,更遑论还会出现在这里,乱吃飞醋,逮着谁都当成是情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说女人为什么都那么愚钝呢?被嫌弃了还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有点儿自尊好不好?人家要是不喜欢的话,大不了不要不就成了?全世界又不是就那么一个三条腿的男人。再说了,没有什么情啊爱啊的,难道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吗? 何必作茧自缚自讨苦吃,吃饱了撑着找罪受! 只是苏瑾年这么想,艾莉尔却是没有她那么豁达,听到这个勾引了她未婚夫的狐狸精不仅一点认错的自知都没有,还态度这么恶劣的反唇相机,直戳她痛处,艾莉尔一时间怒火中烧,恼羞成怒地一把端过她面前的咖啡杯,作势就要往她头上泼去。 “艾莉尔!你这是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暴起一声咋喝,厉声制止了她。 艾莉尔显然听到了维多利亚的呵斥,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然而见维多利亚这么维护眼前这个狐狸精,心里更是生气,即便扬手一抬,无论如何也要让对方狼狈一次! “哐当!” 在咖啡还没有脱离杯子泼出去之前,艾莉尔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毫不留情的扭到了一边,手指随之瞬间失力,咖啡杯在半空中划下一小道弧线,尔后坠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碰撞声。 艾莉尔吃痛的惊呼了一声。 vampire却没有马上松开手,只微笑着看向她身后赶来的维多利亚和牧人凉聿等人:“难道这就是王子殿下的待客之道吗?我还真是大开眼界呢。” 似笑非笑地把话说完,vampire才松了手把艾莉尔轻轻甩到一边,继而上前一步挡在苏瑾年面前,防止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苏瑾年的举动来。 声色犬马 77、狩猎面瘫美人(四) 维多利亚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艾莉尔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让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英俊的面容上,那双本是神采飞扬的金色眸子顿时就沉了下去,在vampire略带嘲讽的目光中冷冷扫向边上那个有些狼狈但依然愤懑不已的女人:“艾莉尔,如果你还有一点教养的话,就给苏小姐道歉。” 他的口吻不重,甚至听起来不甚严厉,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是伤人—— 没有哪个千金小姐可以容忍自己爱慕的男人,指责自己“没有教养”,这种对自己品格的全盘否定,甚至比说自己长相丑陋更让人觉得难堪。 艾莉尔从小受人追捧,心高气傲,听到维多利亚这么说自己,一下子气得满脸爆红,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当然不可能给苏瑾年那个狐狸精道歉,明明是她勾引自己的男人在先,还要自己跟她道歉,那实在是太荒谬了! 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还笑盈盈地转头看向自己,表情十分得意狂妄。 “跟她道歉?哼,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下流的婊子道歉?!像她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王宫!” 艾莉尔目光怨毒,言语刻薄,措辞难听到了极点,比街上破口大骂的泼妇好不到哪里去,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维多利亚。 在情敌面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容易冲动,而感性的女人则更容易失去理智。 苏瑾年并不是有意要刺激这个女人,毕竟这个女人对她来说只是个路人甲一般的存在,但是她敢这么刻毒地辱骂自己,苏瑾年就敢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维多利亚,有件事情我其实是不想戳穿的,但是这位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收起笑意,苏瑾年佯装生气的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便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地开口,“有一天晚上,我好像看见这位您名义上的‘未婚妻’,挽着一个男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一起走进了酒店……” 苏瑾年这番话显然是子虚乌有的诽谤,但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的人信不信。 话音一落,维多利亚看向艾莉尔的视线立刻就多了几分怀疑和鄙弃。 艾莉尔顿时脸都绿了,先是对着维多利亚矢口否认:“我没有!维多利亚!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龌龊的事情?!维多利亚!你要相信我……” 见维多利亚无动于衷,艾莉尔忍不住怒火中烧,瞬间就把矛头转向苏瑾年:“贱女人!你污蔑我!” 一边骂着,艾莉尔作势又要朝苏瑾年扑过去。 vampire这次没有再让她得逞,也没有伸手去拦她,只暗暗地伸出脚往她的腿上绊了一下,在惯性的驱使下,艾莉尔几乎整个人都脱离了地面飞了起来,转眼间重重摔倒了苏瑾年的脚边。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人想要帮她的话,不论是vampire还是维多利亚,抑或是牧人凉聿,都可以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始作俑者vampire当然不可能伸手拉她,维多利亚坐视不理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牧人凉聿本着绅士风度难道不应该照顾一下女士吗?居然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真是冷漠啊好冷漠! 不过,对此情景,苏瑾年自然是喜闻乐见。 秉承着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良好作风,苏瑾年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艾莉尔,微微勾起嘴角,刻意地又加了一句话。 “我也希望自己是诬蔑你了,但是你的叫一床声真的好大,吵得我都没办法睡着呢……” “别说了,”vampire一脸嫌弃地制止了苏瑾年,继而撇了撇嘴角吐槽,“我还没听过哪个女人叫得那么难听,跟发情的母猫似的。” 所谓的默契,就是在长久的搭档中锻炼出来的。 两人一个暗讽,一个明嘲,配合得天衣无缝,好似真的有那么一回事,维多利亚本来还只是将信将疑,闻言便只觉得恶心,彻底对艾莉尔失去了好感。 “我们走吧!没必要再理会这个肮脏淫一乱的女人。”冷冷地收回视线,维多利亚无情地转身,不再给于艾莉尔一星半点的关怀,甚至连听她辩解都不愿意,“还有,她不是本王子的未婚妻,她也不配!” 最后一句话,宛如从天而降的巨石,瞬间就把挣扎在悬崖边缘的艾莉尔打入了谷底,从此永世不得超生。 vampire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不屑地跨国瘫软在地上的女人,跟在苏瑾年的身边扬长而去。 对着那几人无情冷漠的背影,艾莉尔怨怒难当,忽然坐起身来冲着他们疯狂咒骂:“狐狸精!你别太得意了!维多利亚!我要你后悔!你们今天施加给我的耻辱和痛苦,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们!我一定要让你们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哼,”对此,维多利亚不无厌烦地冷哼了一声,“真是个疯女人。” 苏瑾年却是轻轻笑了两声,转而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不同情她,但是我可怜她,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喜欢王子殿下的呢。” 闻言,维多利亚金色的眼眸毫无波澜,神色尊贵而冷漠,充分暴露了皇室家族唯我独尊的恶劣本性。 “她喜欢谁是她的事,跟我无关。” 苏瑾年试探着开玩笑:“如果我说,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报复艾莉尔故意编出来的……你该不会气得想打我吧?” “嗯哼?”回眸看了眼一脸心虚的苏瑾年,维多利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本来就没有相信啊!只不过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跟那个女人划清关系。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那些无中生有的‘诽谤’呢!” “god!” 知道自己被无意间算计了一次,苏瑾年抬手拍了拍脑门,神色懊恼地瞪了维多利亚一眼,忍不住嘀咕:“果然男人们都是无情的家伙!” 维多利亚扬起眉梢,轻笑了两声,目光微微一转,掠过牧人凉聿那张完美得像是大师笔下的油画作品似的冷峻面容,摇了摇头反驳苏瑾年。 “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看重感情,如果一个男人看起来冷漠无情,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自己深爱的女人而已。” 比如他自己,比如身边这个冰冷得像是没有温度的男人。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牧人凉聿燃烧起来,倘若他真的爱上了谁,那么那个女人一定会遭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听到维多利亚这么说,苏瑾年本能地想要继续抬杠,然而话到嘴边,却没来由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只好轻轻一哂,对此表示不置可否。 逆着阳光,苏瑾年转头偷偷拿余光打量边上那个冰山一样的男纸,愈发地觉得这样的家伙,跟自己的气场完全不相容,就像水和油,不同属性的人怎么可能吸引到对方! 可以这么说,在遇到牧人凉聿之前,苏瑾年自信全世界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而在遇到牧人凉聿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海口夸得太早了! 都说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那么苏瑾年的克星,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油盐不侵的男人。 艾玛,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第一次,苏瑾年竟然有种微弱的,想要打退堂鼓的冲动。 一大早就被艾莉尔闹没了气氛,大家的兴致不免有些怏怏,兴奋不起来。维多利亚碍于面子受损问题,一早上都不怎么开心。苏瑾年无辜中枪,虽然报复得爽快,但终究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而在那之后就沉寂了许多,真的是低调得可以。 牧人凉聿本来就话少,vampire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个话唠,人一多就变成了绅士,所以最后就只剩下安吉丽娜公主欢欣雀跃地在边上叽叽喳喳,多少渲染了几分生气。 见到牧人凉聿的时候,苏瑾年特别留意了一下他昨天戴着戒指的左手,映入眼帘的则是干净修长的五指,没有任何的饰物。 这让苏瑾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郁闷起来。 松一口气是因为这么一来,就表示牧人凉聿和安吉丽娜公主并没有实质的关系,昨天他之所以会戴那只情侣戒指,估计是看在安吉丽娜生日的情分上才会勉强为之,所以就算她“横刀夺爱”,也不必承担起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的罪名。 郁闷则是因为这么一来,牧人凉聿几乎没有弱点,她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该如何下手?! 次奥,要对付这么一个家伙,太难了好吗?! 安吉丽娜大概是睡了懒觉,所以来得比较晚,苏瑾年下意识也看了一眼她的右手,然后……刹那间,心情百味陈杂。 这小妞竟然也摘了昨天戴着的那款情侣戒?如今闪耀着亮丽光芒的那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才是她今天赖以炫耀的新欢! 戒指换了,就意味着男人也该换了,所以,嗯,果然…… 安吉丽娜小公主今天缠着满身转的那个最佳男主角是——我们亲爱的vampire童鞋。 玩了几项温和的绅士项目,在苏瑾年特意的欢呼和安吉丽娜真切的崇拜下,维多利亚的心情才逐渐开朗了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算玩一些更加激情的活动。 看到仆人拿着击剑的护具朝自己走来,苏瑾年先是讶异地睁大眼睛,尔后讪讪地抬头向维多利亚求救:“这个……我真不会啊!” “不会可以让凉聿教你嘛!” 维多利亚满脸灿烂,一边说一边还朝苏瑾年眨了眨眼睛。 苏瑾年虽然有些怀疑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试探自己,但那天晚上确实是自己找他帮的忙,眼下维多利亚这般“搭桥牵线”,想方设法给自己找机会和牧人凉聿找机会……她似乎又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考虑了几秒,苏瑾年还是乖乖拿过护具笨手笨脚地套了起来。 “戴反了。” 看着苏瑾年跟一块护板斗争了整整三分多钟,在一边被委派为指导员的牧人凉聿终于看不下去,开口淡淡地吐了几个字。 要不是看在牧人凉聿的动作还算细心温和的份上,苏瑾年真的有股子冲动一脚把他踹飞,好让他也尝一尝被人轻视的滋味儿!你大爷的! 双手紧紧握着剑柄,苏瑾年忐忑不安地走进决斗的场子里,犹犹豫豫连步子都迈不开。 “苏姐姐加油!苏姐姐赛高!打败小叔叔!打败他!” 安吉丽娜站在一旁看热闹,一边吃着vampire手里捧着的各式零食,一边振臂高呼,情绪慷慨,比苏瑾年还激动。 “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对面,维多利亚循循善诱,苏瑾年不得已,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在两柄长剑交锋的那一瞬,几乎能听到长剑因为颤抖而发出的嘶嘶的摩擦声。 维多利亚笑了笑,金色的眸子倒映着苏瑾年出于紧张而略显凝重的神情:“可以开始了吗?” 苏瑾年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勇士出征:“嗯。” “叮!” 才一开场,维多利亚扬手一击,苏瑾年手头的花剑就被重重的打飞了出去,弱得简直不堪一击。 “呃……咳咳!咳咳咳……” 安吉丽娜甚至没来及为苏瑾年欢呼,就被眼前的场景狠狠打击到了,刚塞进嘴里的食物一下子滑入了食道,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起,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vampire一边抬手拍着安吉丽娜的背部帮她顺气,一边用非常鄙视的目光扫向苏瑾年—— 嗯,装得很像嘛! 见状,维多利亚勾起唇角,金色的眼眸绚烂夺目,却叫人摸不透情绪:“苏小姐从来都没有玩过击剑吗?” 苏瑾年垂眸,心下暗暗冷笑,果然他们在怀疑自己。 皇室的防备一向比寻常人要更严苛,这点她早就料到了,但不管之前她在国内是什么样的形象,眼下却必须要示弱,尤其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的身手很好。看来,这两天他们已经查探了她的底细,也知道了当初在银耀学院那场轰动一时的决斗。 所以,对于那一场决斗,苏瑾年不能隐瞒。 “不,有跟人决斗过一次,还是真刀实枪的。” “真的吗?” 维多利亚微抬眉梢,投来好奇的目光,牧人凉聿也跟着抬眼看了过来。 “嗯,其实在那之前,我都没有学过击剑,那次也是个意外。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了,我几乎想都没想就上了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受到了莫名力量的驱使,最后竟然还赢了……大概人在危急的时候,都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能力呢!” 跟卡萨那皇室一样,苏家内部的保密工作也是相当严密,比如苏瑾年从小学习十八般武艺,都是专门请来信誉良好的私人教练,一是为了减少绑架的发生率,二来也可以让绑匪对她“掉以轻心”,不至于防备得太严。 听到苏瑾年这样的解释,维多利亚一笑而过,没有继续深究,也没有全然相信,只是让牧人凉聿进场教导苏瑾年的剑术。 以至于到了最后,忍无可忍的反而是苏瑾年。 “除非你手把手教我,不然我不学了!太难了……什么滑步,什么拨挡,嗷!真是头都大了!” 苏瑾年索性耍赖,挑衅地看着牧人凉聿,笃定他会拒绝“贴身指导”。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声色犬马 78、你怎么知道配不上我? 呃,她没有听岔吧?冰山小王子竟然答应了?他不是不喜欢跟别人靠得太近吗?还是说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另有所谋? 正讶异着,牧人凉聿就已经走到了苏瑾年的身边。 苏瑾年虽然个子高挑,但比起这个186cm的男人来,显然矮了不止一个段位,再加上把高跟鞋换成了击剑用的平底鞋,牧人凉聿一走近,她就有种被笼罩在冰冷的阴影之下的感觉。 蓦地,手背上一冰,那人的体温跟他的性格一样冷,连掌心的温度都比一般人好低上几度。 “先抬手,看准前方的目标,然后抓住对方的空隙马上刺过去,动作一定要快!” 冷薄的声音近在咫尺,不带任何一丝的情感,低调的神色却有种说不出的华丽,听在耳里很是舒服。 深知对方不是个温柔的家伙,苏瑾年不敢怠慢,思绪飘了两秒就被狠狠拽了回来,状似十分认真而努力在配合学习。 “这样吗?还是这样?哦哦,我知道了,原来要这么刺啊……嘿,好像真的有力道多了!” 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无新奇的来回摆弄手里的花剑,牧人凉聿幽暗的瞳孔愈发深邃了几分。 刚才他确实是为了试探苏瑾年才上前亲自教导的,按照搜集的资料来看,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像看起来那样简单,那场决斗她能一剑刺伤sa顶级执事,不会仅仅只是侥幸,但是眼下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似乎非常“弱”,而且苏家大小姐的身份,确实也没什么值得质疑的地方。 牧人凉聿之所以不放心她,是因为这个女人让人看不通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希望自己是多虑了,然而维多利亚却说,他也有同样的感受。 这个女人散发着一种十分与众不同的气息,而过于特别的家伙,难免引人窥探。 尤其是她离开中国之后,那三年空白的时间。 被刻意抹去的痕迹,一定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差不多等到安吉丽娜把vampire捧在怀里的零食都吃完了,苏瑾年才稍微拾起了一些信心,抬手对着维多利亚勾了勾手指头:“再来!刚才那局不算!” 原本只是开玩笑,答应苏瑾年如果她赢了,就让牧人凉聿陪她去沙滩上玩一天,没想到她不仅当真了,还很执着。 维多利亚有些无奈,懒懒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公平起见,你得用左手。” 看到维多利亚走过来,苏瑾年笑嘻嘻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决定耍赖到底。 “如果我说,其实我是左撇子呢?”维多利亚也不是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闻言微一挑眉,笑着反问苏瑾年。 果然,苏瑾年的表情瞬间就败了下去,懊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人:“哼,你耍我呢,我不陪你玩了!” 维多利亚大笑,快步上前拉住她:“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小气嘛!” 苏瑾年这才又回过身来,指了指他的左手,柳眉斜挑:“你用这只手,我才跟你比试,不然肯定是我输。” “左手就左手吧!” 维多利亚爽快地答应,随即换了只手握剑,金色的眼眸倒映着对方窃喜的神情,不由得也跟着勾起了嘴角——虽然他不是左撇子,但左手一样也很厉害。 “三、二、一……”安吉丽娜兴奋地站在中间充当裁判,大概是她很喜欢vampire的缘故,因而对苏瑾年也是爱屋及乌,丝毫没有一点儿“对方或许是情敌”的怀疑,端的是没心眼儿,“开始!” “叮!叮!叮!” 这一次,两人的对决稍微有了点可看性,不像刚开始那样形势一边倒,所谓的名师出高徒。 但不管怎么样,维多利亚是个老手,苏瑾年却是连新手都不算,只能说是个“菜鸟”,边上的人早就看出来维多利亚在放水,苏瑾年也还是应付得很艰难,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更别谈反击。 “嗖——” 忽然间,在苏瑾年疲于应对的时候,维多利亚忽然加快了速度,横空一道冷光,朝苏瑾年的面孔刺来。 苏瑾年本能地就要抬腿去踢对方的手腕,尔后又生生忍了下来,只是用剑勉强地挡了一下,锋利的剑锋划过她的脸颊,带出一丝血线。 “瑾年!” “苏姐姐!” vampire立刻就冲了过来,安吉丽娜惊叫了一声,转头看向维多利亚斥问:“叔叔你怎么可以刺伤苏姐姐呢?!要是刚才刺得再偏一点,姐姐的脸就要给你毁掉了!” 维多利亚满脸愧疚,丢掉手里的花剑不无紧张地凑了过来。 “左手还是不太习惯,刚才有点失控,我不是故意的啊……怎么样,你还好吧?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 苏瑾年捂着半边脸,看着维多利亚一脸歉意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两句,丫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好吗!刚才那一剑刺得又快又准,手滑?手滑怎么可能还把剑握得那么紧?!不就是为了试探她的身手么,刺哪里不好,要刺脸,心肠真特么歹毒! 然而看穿归看穿,苏瑾年却是不能说破,只得睁圆了杏眼,愤慨地哼了他一声:“要不我也在你脸上划一刀试试?” vampire小心地拿下苏瑾年的手观察她脸上的伤势,好在只是很浅的一刀口子,淡淡的一丝血纹,用不着大动干戈地包扎,只消回头抹点除疤的药膏就能解决。 维多利亚显然是知道自己下手轻重的,虽然面露愧疚,却是没有太过担心,在确认苏瑾年漂亮的脸蛋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更是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勾过她的肩膀搭了过去:“好啦,这次是我不对,明儿个我让凉聿陪你多玩几天当补偿还不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说出口的话就要算数,不能耍赖哈!” 一晃神就被好友出卖了,牧人凉聿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冷冷扫来一道视线,仿佛有些不屑。 后知后觉的安吉丽娜这才察觉到苏瑾年的意图,再度看向她的眸色瞬间就变了,似乎非常“期待”苏瑾年接下来的作为—— 其实早在她生日的前一晚,牧人凉聿就坦言拒绝了自己,后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虚荣心作祟,才求着他勉强给自己当男伴。 从她惨败的经验来看,牧人凉聿绝对不是哪个女人可以轻易拿下的,所以如果苏瑾年真的要“追求”他,一定又会上演精彩的好戏,而且结局几乎是注定的。当然,如果她真的有那个能耐可以俘获这块冰山,她安吉丽娜第一个鼓掌欢呼以示佩服! 玩到最后,就是皇室精心准备的压轴大戏——赛马。 在卡萨那,谁都知道他们的苏丹爱马如痴,在宫中圈养了两百多头良驹,所谓上行下效,很多大臣为了迎合上司的爱好,也投入到了养马的行列,在迪特掀起一阵阵赛马的风尚。 是以,在苏丹的带领下,几乎所有年轻的皇孙贵胄都被培养成了真正的骑士。 因为是最后一场赛事,马场上的气氛非常的热烈,维多利亚意气风发地换上了骑士服,骑着一匹非常漂亮的高大白马,在太阳的照耀下英俊得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跟他相比,牧人凉聿显然就低调了许多,像是忠心耿耿守护着主人的骑士。 两个卡萨那皇室最帅的男人一身劲装的出现在马场上,立刻引得无数女人尖叫欢呼起来,甚至有人把手里的帽子抛了出来,兴奋而热烈地挥舞着手臂,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抛着飞吻。 维多利亚热情洋溢地朝他们招手,回吻,相当的没有节操。 这么一来,倒是牧人凉聿显得沉稳淡然,风度翩翩,神秘而更具魅力。 哨声一响,数十匹骏马载着背上的骑士箭矢般冲了出去,在鼓声的激荡下,整个赛场上的氛围狂热得像是要沸腾起来,随着观众的呼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氵朝。 苏瑾年站在看台上,远远看着跑在最前方一白一黑的两匹骏马,才跑了半圈多的距离,他们就已经相当傲慢地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后,白马紧紧地胶着黑马,一会儿超了过去,一会儿又被赶超,看得观众席上的女人们激动不已,尖叫声直冲九霄。 “哎哎,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 安吉丽娜拉了拉vampire的衣角,兴奋得脸颊通红。 “这还用问?当然是维多利亚王子。” 像牧人凉聿那么恪守本分的下属,就算自己的马术要比维多利亚更高超一些,也不会在这种众人瞩目的场合抢了上司的风头。 收回视线,苏瑾年垂下眼眸,神情在刹那间变得冰冷,耳边则轰然响起了属于胜利者的欢呼:“维多利亚!维多利亚!维多利亚!” 那个男人,还真是一条足够忠诚的看门狗呢! 事情比自己设想的要棘手很多,苏瑾年甚至开始怀疑,当初把希望寄托到牧人凉聿身上,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怎么眼下看起来,好像牧人凉聿比苏丹还要难搞啊! 来不及考虑太多,大获全胜的英雄就在美女的簇拥下朝自己走来,苏瑾年笑着迎上去,对得意洋洋的维多利亚比了个大拇指。 “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很爽的!”维多利亚一拍马背,春风满面。 “唔,我倒是很想试试,但是骑马什么的,我还真没玩过……” 苏瑾年面露难色,这一次她不是装的,她说的是实话。 要她开火车开轮船还差不多,骑马这种中古世纪的交通工具,对于一名现代化杀手而言,实在是太落后了。 维多利亚却是个讲信用的家伙,一边笑盈盈地朝苏瑾年眨眼暗示,一边伸手往牧人凉聿的背上推了一把:“凉聿,你带苏小姐上马玩一会儿怎么样?就当是为刚才的那个意外赔罪,帮我还个人情。” 上司开口,牧人凉聿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刚才那一剑并没有完全消除他们的怀疑。 “嗯。” 牧人凉聿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矮油,人家也要牧人大人带我骑马嘛!” 见状,有胆儿比较肥的妞趁机就往牧人凉聿身上靠了过去,笑得那叫一个狐媚。 然而不等她靠近,牧人凉聿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避开了她。 女人一个扑空,表情立马就变得尴尬了起来,听到身后响起轻微而又不经掩饰的嘲笑声,不由得怨愤地瞪了牧人凉聿一眼,冷哼着甩手走了开。 苏瑾年本是在一边看戏,见到这样的场面却是忍不住扬起眉梢笑了笑,她算是看清了牧人凉聿的本性,除非他自己主动,否则别人哪怕再是热情地贴上去,也会被他当头一盆冷水给轰走。 “你在笑什么?” 冷冷淡淡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苏瑾年一抬头,牧人凉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目光如炬地看进她的眼中,惹得她心头不禁多跳了一下。 “呃……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不近人情了。” 苏瑾年收起笑意,左右看了两眼,发现维多利亚已经被那群妖娆性感的女人簇拥走了,连vampire也被安吉丽娜缠着走到了马场的另一边,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了她和牧人凉聿两个人。 次奥……这算是单独相处吗? 为什么她会有种心跳加剧的感觉,嘤嘤,好紧张,好拘束! “我对别的女人冷淡,你不是应该觉得开心吗?” 没来由的,牧人凉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苏瑾年一愣,脑袋死机了一下下,不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而是下意识觉得,这种话绝对不会从冰山小王子的薄唇里吐出来好吗?! 见苏瑾年没有反应,牧人凉聿又加了一句:“听维多利亚说,你是特意为了我才到萨拉那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口吻还是很冷淡,仿佛在说一件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太烈的原因,苏瑾年的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红,垂下眸子,苏瑾年同他侧开了视线,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看起来仍然有几分女儿家的羞涩和窘迫,跟那天晚上妖冶性感的御姐女王有着迥然之别。 “……该死的维多利亚,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像其他女人那么主动?” 听到他这么问,苏瑾年险些一口口水喷出来。 他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像是谈生意一样的口吻来探讨这种感情问题?噢,你想要跟我合作,为什么不像其他单位那样主动来找我?主动你妹啊,没看见主动的都碎成渣了吗! 苏瑾年很想喷他一脸唾沫星子,但是时间和场地都不允许,所以她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怂:“这个……那个……真正跟你接触之后,我发觉,我可能配不上你……” 艾玛!这是真心话! 绝逼不是什么好人卡,而是屌丝女面对高富帅的时候那种忐忑而又悲怆的心情!懂不懂?!懂不懂! 牧人凉聿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一边,牵过刚才那匹雪白色的皇家御用赛马,一抬腿跨坐了上去,然后对苏瑾年伸手:“上来。” “哈?!” 这节奏不太对好吗?!难道冰山小王子不应该直接甩手走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不对,他一直都很有耐心,只不过是冷淡过了头。 “坐上来,你不是想骑马吗?我带你。” 苏瑾年抬起头看向他,背着阳光,那个男人的面容英俊无双,然而神情冷漠,完全没有任何友好温和的情绪,搞得苏瑾年很是纠结—— 要上吗?真的要上吗?! 人家摆明了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可这邀请又是对方提出来! 尼玛,丫能不能言行一致点儿?就算真的不愿意,哪怕是装一下也好啊。 犹豫了几秒钟,苏瑾年最后还是咬咬牙,伸出手搭了过去。 难得冰山小王子主动邀请,拒绝的那是傻子吧?! 然而,一坐上马背,苏瑾年立刻就后悔了,在明明知道对方不稀罕自己的前提下还厚着脸皮坐上来才是真的脑袋秀逗了! 僵着身体坐在牧人凉聿的怀里,苏瑾年甚至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靠到了对方身上,就被指控是占便宜吃豆腐!她宁愿把维多利亚王子给扒光衣服强了,也不敢吃这个面瘫美男的一口豆腐好么?!她怕被冻死啊! 正僵硬着,牧人凉聿却轻笑了起来。 是的,你没看错,是轻笑!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苏瑾年可以保证,他的的确确有在笑,尽管笑得不太明显! “你不了解我,怎么知道自己配不上我?” 呃…… 苏瑾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接着刚才的那一茬话在回答她,不由得一口老血喷出两米远! 丫的意思,难不成是接受了自己? 尼玛,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很坑爹有没有?! 79、我女朋友的手断了 “抓紧了。” 不等苏瑾年回话,牧人凉聿就扬手甩了一道鞭子,马吃疼之下立刻腾起蹄子跑了起来,苏瑾年只觉得整个人猛的一晃,险些要栽下去,好在牧人凉聿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的腰,才不至于酿成惨剧。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古代那些英雄豪杰在大草原上策马扬鞭,何其威风,苏瑾年曾不止一次想去练习马术,奈何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来。 如今真的端端正正坐到了马背上,从头倒尾她却只有一个感受—— 尼玛!我要下去! 牧人凉聿显然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明明知道她是第一次骑马,还跑得贼快!特么的,他是故意的吧?! 一路上,苏瑾年除了全神贯注于稳住身体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去,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只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女人在旁边羡慕不已。 “牧人大人怀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哇!她真幸运,居然可以让牧人大人带着骑马!” “呜呜,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从来都轮不到我呢……” 对此,苏瑾年表示心比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圈下来,苏瑾年被马颠得头晕目眩,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接触这种生物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就连当时第一次独自登上直升飞机驾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怖惊惶过! 眼看着就要跑完了一圈,那种感觉……就仿佛即将刑满释放的囚徒,苏瑾年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渴求过什么,如果牧人凉聿再不停下来,她就—— 直接跳下去!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困窘和紧张,牧人凉聿没有再为难她,收起鞭子准备勒马,只是苏瑾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牧人凉聿过于娴熟的技巧和动作顿然就将快速前行的骏马勒止在了原地,巨大的惯性使得高头大马不得不抬起前面的马蹄直身半立了起来。 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苏瑾年几乎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再加上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刹那间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落地的前一刻,强烈的怨念驱使她一把拽住了罪魁祸首的手腕,将对方一并从马背上扯了下去。 “牧人大人!” “天呐!小心——” “啊!” 马场上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几声尖叫。 苏瑾年闷哼了一声,心想她还没叫呢,那些女人叫个屁啊! 只不过这一跤摔得狠了,她却是连转头咒骂牧人凉聿的力气都没有,毕竟是从将近一人高的马背上跌下来的,而且还是在马急速刹车的情况下,简直比坠车还要惊险……苏瑾年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摔断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牧人凉聿的口吻终于染上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急切,不再那么冷静得毫无波澜,因为他看到苏瑾年疼得脸都白了,哼哼着连叫都叫不出声,而这一切全是拜他所赐。 “苏姐姐!你没事吧?!摔得疼不疼?伤得重不重?!啊,你的手臂流血了!医生……快叫医生!” 见到这边出了事故,安吉丽娜急哄哄的跑了过来,小脸蛋上满是焦虑,却是真切的关心她。 vampire快步走近,蹲下身抬起苏瑾年的手臂检查伤势,幽暗的眸子瞬间一寒,几乎下意识就要去找牧人凉聿算账。 苏瑾年立刻用另外一只手拉住他,忍痛摇了摇头。 在这个时候撕破面皮,那她岂不是白摔了这一跤? 如果她猜得没有错,这应该是牧人凉聿最后一次试探自己,试探她的身手和反应力,是否足够的敏捷迅速。 其实苏瑾年差点就露馅了,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在马背上是真的头晕,导致反应速度慢了半拍。 如今摔也摔了,疼也疼了,要是功亏一篑前功尽弃的话,她就亏大了! 只消看一眼苏瑾年的眼睛,vampire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他还是觉得不甘心,苏瑾年平时对别的目标都是很刻薄的,只有这一回,对这个男人很是纵容,甚而三番四次的忍让,实在是有些反常啊…… 不无鄙弃地瞪了一眼苏瑾年,vampire冷下口吻,一派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的手都摔断了,还要袒护那个男人么?” 苏瑾年对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断的是我的手,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我这是关心你!” “关心我就好好安慰我,干嘛非要扯上别人?” “哼!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喂喂喂……当初是谁一个劲儿在我耳边鼓励我要追求真爱啊,怎么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当初?”vampire忍不住抓狂,“当初我哪知道那个被你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好男人原来是这么一个人渣啊!” “……你再骂一遍试试?” “我就骂了!他是个人渣!日嗯人,之阿扎,人渣!” “你……” 闻讯赶来的维多利亚本来想要上前关心关心苏瑾年,谁知道那两人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他一个字也插不进去,只好回身转向牧人凉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交流。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牧人凉聿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凉淡的黑眸倒映着不远处皱着眉头一脸吃痛的女人,一直不曾挪开。 “没有。” “唔,我就说嘛,或许是我们太多心了,哪有这么多人成天想要要害我啊……照这情形下去,恐怕离被害妄想症也不远了……” 维多利亚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自嘲了两句。 牧人凉聿还是一本正经:“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 “呵……”维多利亚不以为意地哂笑了一声,回头在苏瑾年蹭破了皮的手臂上转了转,不免有些愧疚,觉得牧人凉聿这次做得有点过分了,“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啊,那女人细皮嫩肉的,被你这么一摔,伤得够呛呢!” “嗯。”淡淡应了一声,牧人凉聿收敛目光,细长的睫毛下,看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 维多利亚被他一个“嗯”字顿时给噎住了,“嗯”是什么意思?谁能解释一下?! “我会补偿她的。” 半晌,牧人凉聿又加了这么一句。 维多利亚这才扯起了嘴角,挑着眉梢看向身边这位对女人一向拒之千里的男人——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表示苏瑾年有戏了? “怎么补偿?” 牧人凉聿没有开口回答他,却是迈步朝苏瑾年走去,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苏瑾年正跟vampire吵在兴头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他们只是演戏,但扯到后面竟然真的冒出了几分火星,掐架掐得越来越厉害,要不是她手臂被摔伤了,一准儿会跳起来扑上去咬他两口。 vampire这家伙,最近说话做事越来越过火了! 忽然间,身体蓦地一轻,被人腾空从地上捞了起来,苏瑾年一扭头,冷不丁对上了牧人凉聿那张万年面瘫脸,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送你去找医生。” 牧人凉聿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不等苏瑾年回答,就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喂!你够了……”vampire脸色一变,抬脚就要追上去,“瑾年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啊……” “哎呀,你就不要跟过去瞎凑热闹了!也不看看刚才苏姐姐被你气得差点晕过去,她喜欢牧人哥哥又没有错,而且我还没见过牧人哥哥对哪个女人这么好的呢……你要是拦着苏姐姐不让她跟牧人哥哥亲近,苏姐姐肯定又要生气了!” 从后面扯住vampire,安吉丽娜旁观者清,一边制止vampire去捣乱,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牧人凉聿怀抱着苏瑾年离开的背影,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按照辈分,牧人凉聿实际上是安吉丽娜的堂叔,因为安吉丽娜从小就很喜欢粘着他,所以在私下场合都是亲近地叫哥哥。 一直等到被牧人凉聿抱着走出了十多米远,苏瑾年才恍恍惚惚地回神,面瘫小王子在抱着她?这是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就凭他那种人畜退散的强大气场,居然会主动去抱一个女人?! 比起惊喜,苏瑾年更觉得惊吓有没有! 先前已经被他和维多利亚耍了两道,总结经验得出的血的教训就是—— 这两个男人凡是表现得对她越好,之后对她造成的伤害就越严重! 不过是觊觎了一下下他的美色,摔断了手还不够吗?难不成非要把她弄死了才甘心?! 仰头从下方四十五度角看着那张堪比平面模特的英俊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不切实际,冷漠而无情,几乎不像是一个真实存货在现实世界中的有血有肉的男人…… 反应过来之后,苏瑾年忍不住扭了扭身子挣扎了一下,作势就要从他怀里跳下去:“那个,我还是自己走吧……” 她可不想被冰山小王子一路抱上楼顶,然后面无表情地从那上面丢下去!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牧人凉聿对她的请求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松开手把她放下来的意思,却是开口破天荒地跟苏瑾年道歉。 苏瑾年一下子就傻在那里了。 她没听错?这家伙在道歉?不是吧,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道歉的人啊! “因为前段时间,有人曾混进皇宫刺杀过维多利亚殿下,所以对任何试图接近维多利亚的陌生人,我们都必须小心防备。” 一番话说得很是坦白,只是口吻依旧淡漠,如同公式化的官方解说一般。 不过,能让这么冷艳高贵的傲娇美男不厌其烦地给她作解释,苏瑾年瞬间就有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虚荣心爆棚啊有木有! “可是……” 苏瑾年心下窃喜,面上却仍旧是委屈的模样:“我试图接近的那个人是你好不好……要不是因为你太冷淡了,我也不会去找维多利亚王子帮忙……” “嗯。” 牧人凉聿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瑾年顿然也被他一个“嗯”字噎在了当口,瞬间吐槽无能!“嗯”什么啊嗯?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意思?!“嗯”什么的,“呵呵”什么的,最讨厌了,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啊有木有! 半晌,牧人凉聿忽然低头看向苏瑾年,冰冷的目光中相当罕见地捎着几许诚恳,从薄唇里吐出来的那句话,却险些叫苏瑾年一口老血把自己喷离了地球—— “如果你真有那么喜欢我,就做我的女人吧。” 明明是一个询问对方意见的句式,经过他的那两片薄唇,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标准的陈述句,仿佛那是既定的事实。 而且,更叫人肝肠寸断的是,苏瑾年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和借口,尽管她非常非常想要一巴掌甩过去,然后恶狠狠地喷他一脸唾沫星子——“你!做!梦!”这样。 不过,这么逆转性的场景只能自己yy着暗爽一把了,哎,可惜唐嫣然不在,要是她在的话,肯定会帮自己演上那么一出精彩好戏的! 而现在,苏瑾年只能端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喜出望外的,开心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向傲娇小王子求证,生怕他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徒徒惹来自己的一场空欢喜:“……真的?你不是在哄我玩儿?” 牧人凉聿垂眸看她,神情寡薄:“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苏瑾年摇摇头:“没……” 好吧!他赢了!面瘫一出,谁与争锋! “但是……你这个转变也太快了吧!”苏瑾年忍了忍,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而且,vampire说得没错,我也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牧人凉聿还是神色如常,平静得像是一口古井,听到苏瑾年这么说,只是脚下放慢了速度,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我吗?” 被那双千年寒冰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里面分明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苏瑾年却没来由地觉得脊背一凉,仿佛这一脚塌下去,就要把地雷踩爆了一般。 讪讪地笑了笑,苏瑾年怀揣着鄙视自己的心情,讨好似的瞅了他两眼:“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拒绝你,只是觉得太意外了……毕竟,你不像是那种会接受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的人啊……” “嗯。” 牧人凉聿又是淡淡一哼,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苏瑾年顿时又凌乱了!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啊?能表达清楚一点成么?“嗯”的意思是承认他不会接受自己,还是说仅仅只是表达听到了她的解释?把“嗯”当成口头禅的男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草泥马有没有…… 走到医疗室,一群护士见到牧人凉聿抱着一个女人进来,顿时都抡圆了眼睛,一个个愣在那里,表情夸张,仿佛见到了远古时代的恐龙一般,错愕,惊异,然后才是羡慕,嫉妒,无数的视线刹那间打在苏瑾年身上,机关枪似的几乎要把她捅成马蜂窝。 尔后,牧人凉聿的一句话,更是直接让整个医疗室都炸开了锅。 他说:“医生,我女朋友的手臂脱臼了,麻烦你看一下。” 我女朋友的手臂脱臼了……我女朋友……女朋友……朋友……友。 比起那些眼珠子都要调出来的医生护士,苏瑾年的内心更加汹涌澎湃,姨妈都要逆流成河了……次奥!于是就这样,就变成了他的女朋友了?就光荣地成为了整个迪特所有女人的公敌?!虽然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啊! 看着牧人凉聿一派你“应该对我的施舍感激涕零”的样子,苏瑾年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糊到墙上去,她是不是还跪下来三拜九叩的拜谢“皇恩”? 如果牧人凉聿这个时候转身走开的话,苏瑾年毫不怀疑,她会被医疗室的那群嫉妒得快要发狂的女人们整死! 好在那人还算有点良心,留下来一直耐心地陪她把手臂上的伤包扎好。碍于牧人凉聿在场,那群女人似乎也挺忌惮他,不敢动手动脚耍小心机,因而没怎么为难苏瑾年,很快就把她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涂了药水包扎妥当。 “啊,牧人大人,你的手流血了呢!” 一个护士忽然惊呼了一声,匆忙走到牧人凉聿身边,伸手想要去抓对方的手腕,可又不敢真的抓上去,最后只好小心地指了指牧人凉聿沾了一点血迹的袖口。 苏瑾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他的手腕上印着一道深褐色的干涸血痕,只见牧人凉聿不紧不慢地卷开袖口,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一大片衬衣,有一枚小拇指宽的木刺深深地扎进了肉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因为一路抱着苏瑾年的缘故,压得手臂的血管往外涌了不少血,光看着就觉得很疼,可是牧人凉聿这个死面瘫却是哼都没哼一声,要不是那小护士发现,估计他都不会刻意去察看伤口。 “快拿消毒药水过来,还有镊子,棉花……” 不等护士把话说完,牧人凉聿却是一抬手就把木刺拔了出来,随手丢到垃圾桶里,并没有把这样的小伤放在眼里。 但是那枚木刺扎得太深了,一拔出来之后,血就不断地往外涌出来。 看到护士捧着医疗器械站在边上犹豫着不敢上前,而牧人凉聿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表情,苏瑾年忍不住扬了扬手:“聿,你还是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不然会感染的!” 听到苏瑾年这么叫自己,牧人凉聿不由侧过脸瞥了她一眼,目光凉淡,不知是何神色。 被他那么一扫,苏瑾年忍不住小心肝儿一颤…… 那啥,她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一点儿? 好吧,连她自己都觉得肉麻得有些恶心了,但还不是为了配合他啊! 看到牧人凉聿伸出手,边上的护士立刻揣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手忙脚乱地开始帮他消毒,擦药水,裹纱布……其余的人则继续站在一边,用激光般的目光扫射苏瑾年,如果说一开始牧人凉聿那句“我女朋友”还只是让她们将信将疑,那么苏瑾年这一声“聿”就彻底激起了众怒! 这是在赤果果的秀恩爱吗?! 一直到回了酒店,苏瑾年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中,觉得这进展略快……但不管怎么说,牧人凉聿能答应当她的男朋友,苏瑾年的计划就又推进了一大步。 尽管牧人凉聿后来给出的那个解释,让苏瑾年除了冷笑,还是冷笑——呵!呵! 面瘫小王子是这么说的—— “如果有个女朋友在身边,那些女人就不会想方设法想要接近我,至少会收敛一些。” “……那为什么要选我?!” “你不粘人。” “……!” 苏瑾年喷血,这话说得真是一语双关,也就是说,如果她吵着要粘他,牧人凉聿八成就会一脚踹开自己!尼玛,谈恋爱不就是应该腻歪在一起吗?不腻歪还谈个毛线恋爱!扯! 亏得自己对他没什么感情,不然一颗玻璃心都要碎成粉末了。 郁闷地打开电视机,苏瑾年表示听不懂这个国家的鸟语,直接把节目转到了说中文的频道,无聊地换了几个台,不是在播广告就是在播新闻,正打算关机,眼前忽然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苏瑾年立刻坐直身体,把频道往后调了回去。 若非出了什么大事,陆宗睿那个一贯低调的家伙是绝对不会轻易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的。 “……在此,我谨代表zak集团再次申明,集团下属的星光耀公司不会被任何一家公司或者集团收购!对于目前出现的问题,集团董事会将于近几日召开专题会议,探讨即时有效的解决途径……” 看着电视屏幕中那个冷酷沉着的男人镇定地应对着台下吵吵嚷嚷的记者团,苏瑾年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zak集团出事了?看这动静,貌似闹得不小啊! 80、陆宗睿的危机 80、陆宗睿的危机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舒铫鴀殩 苏瑾年上网一搜,才发现zak集团的事情闹得有多厉害,网页上面铺天盖地都是相关的报道,各种黑幕,各种揭露,各种攻击……所有的负面新闻一下全都涌了出来,仿佛精心策划好的一样。 先是披露了星光耀地产的房屋质量问题,然后风险投资出了状况,再是zak集团旗下的南梁酒业曝出用川酒勾兑的内幕,以及进口家具造假等等,几乎整个集团各个产业都被攻击得面目全非。 没有亲眼见证整个事情的发生过程,苏瑾年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把所有的信息整合之后,不难发现zak集团这次灭顶之灾的幕后黑手是来自何方—— 能对zak集团所有产业了如指掌的人,除了集团内部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可以做得到。 而掌握zak集团股份最多,涉足面最广的,也只有陆氏的那几位。 看来,陆氏的长房还是看不惯陆宗睿占尽风头,宁可拼得鱼死网破,也要一雪前耻,真是蠢得拦都拦不住。他们也不想想就凭自己那幅德性,就算真的把zak的家当交到他们手里,到头来还是会毁得一干二净,白白便宜了外人。 斗不过别人就耍这种阴险的手段,连苏瑾年都替陆宗睿觉得委屈,摊上这种脑残的亲戚,不知是几辈子倒来的霉头。 掏出手机,苏瑾年吧嗒吧嗒按下一串数字,破例在出任务的时候联系组织外的人:“喂,爷爷,我是瑾年。” “瑾年?你在哪里?出去玩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早点回来了?” “唔,我还有点事,最迟月末赶回去,你先帮我个忙呗?!”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苏老爷子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加上现在她人又在外头,好不容易接到了她的电话,要是一逼又给逼走了他就没地儿找去了,便就不再催她,只得无奈地笑了两声:“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吧,摊上了什么事儿,要大老远打国际长途回来求我的?” “不是我的事,是宗睿那边。zak集团的事情爷爷你应该听说了,苏陆两家是世交,宗睿又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我不在国内帮不上什么忙,爷爷你就先帮我多担待点儿……” 虽然苏瑾年拒绝了陆宗睿,但她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两人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不是轻易说散就能散的,而且之前陆宗睿也帮了自己不少忙,眼下对方有难,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你说zak集团的事啊……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现在跟zak集团有关联的人一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老爷子的口吻听着有些沉重,显然zak集团出了那样的事他也不想看到,但商人往往重利轻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扮演小人的角色,显得不太仗义。像苏老爷子这种在商场上打滚久了的老狐狸,自然更懂得如何趋利避害,哪怕现在往zak集团头上踩一脚,来日两家再合作,依然还是称兄道弟。 听苏老爷子的意思,似乎不太乐意惹上麻烦,苏瑾年是他一手带大的,哪能不知道他肚子里百转千回的肠子。 “好了爷爷,都什么时候了还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开个条件,要我怎么做才肯帮这个忙?” “呵呵,你倒是机灵……” 苏老狐狸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两声,苏瑾年甚至能想象得到老头子脸上阴谋得逞的表情,不过老头子是自家人,让他占点儿便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顿了一顿,苏老爷子仿佛在考虑要开什么条件,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一下子我也想不出来什么条件,这样吧,到时候我想到了再跟你提。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清楚,既然这件事是你说要管的,那么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管到底。” “这个没问题,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就算爷爷不说,我也一定会管到底的!” 得到苏老爷子的支持就等于稳住了zak集团的半壁江山,苏瑾年顿然松了一口气,信誓旦旦答应了下来,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为了这句话,她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挂了苏瑾年的电话,没过多久,铃声就又响了起来,一前一后相隔不到十分钟,像是约好了似的。 高秘书接通电话,耳朵递到苏老爷子面前,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是陆宗睿少爷。” “呵!”苏老爷子不由得扬起眉梢,接过电话,“宗睿啊,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也没接到你的任何消息,我还以为你把苏爷爷给忘了呢……” 两个人稍微寒暄了几句,陆宗睿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这个时候换成一般的人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他却还是那样沉着冷静,不卑不亢。 苏老爷子一手抖着烟灰,一边半眯着眼睛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全家福的照片,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即便呼出一口长长的烟气,打断陆宗睿。 “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见面了说吧。” “好,时间由苏董事长定,我随时恭候。” “你忘了,现在苏苏才是董事长,我已经退休下岗了。” “话虽如此,但是幕后操盘整个asc集团的,还是苏董事长您不是吗?” “怎么,你这么说是不相信苏苏的能力?” “我想,瑾年的实力您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呵呵……什么时候苏苏能像你这么懂事,我就真的放心了……” “……我倒是希望,她可以永远都不涉足这趟浑水……” “哦?是嘛……”苏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谁也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就是那个数十年如一日陪伴在他身边的高秘书也从来都没有猜透过老板的心思。 苏瑾年算是对苏老爷子的秉性了解得比较深的一位,深知对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权谋家,如果放在封建社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必然会是一位像曹操那般精于算计的乱世枭雄,不然,也会是一个嗜权如命的薄情帝王。 只不过,在血缘关系的牵引下,再加上苏老爷子对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精心爱护,苏瑾年在评判老爷子的为人时,难免会带上感情一色彩,幻想着自己对那个堪称冷血的爷爷而言,或许是不同的。 ——而这一点,恰恰是被苏老爷子判为死穴的唯一弱点。 一个人若是要无往而不利,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苏老爷子心里很明白,接下来他做出的决定很有可能会让苏瑾年恨自己,但是为了成就一个商场上君临天下的女王,他必须像苍鹰一样,亲手把雏鹰从悬崖上推下去,要么翱翔九天! 要么……万劫不复。 这是作为苏家继承人所必须经历的蜕变阶段,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残酷的游戏规则。 路是苏瑾年自己选的,目标他也已经帮她立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走,就看她自己了…… 远在卡萨那的苏瑾年完全不知道她那个从小就依赖着的,仿佛永远都不会移动半分的靠山般的老人在筹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现在更加苦恼的是,该如何进一步发展她跟面瘫小王子的“恋情”? 因为自从那天确认了“恋人”的关系之后,牧人凉聿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苏瑾年秉着“不粘人”的良好素质,哪怕一早就从维多利亚那儿要来了牧人凉聿的联系方式,也还是勉强忍了下来,没有去骚扰对方。 终于,在维多利亚一番旁击侧敲的斡旋之下,在第三天的傍晚,牧人凉聿终于打来了电话。 一听到那个特定的铃声,苏瑾年险些从浴缸里直接跳了出来,然后,太过激动的后果就是手一抖,手机直接掉进了牛奶浴的白色液体中…… 太!挫!了! 在看到枚红色的手机没入乳白色的牛奶中的那一瞬间,苏瑾年连喝光整缸牛奶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太愧对杀手的称号的好吗! 事实证明,哪怕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杀手或者是特工,哪怕他们的身手有多么的敏捷多么的出神入化,说不定十有八九也会遭遇手机掉进了马桶里的这种小尴尬,所以……其实那些人跟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家不用把他们想象得太神圣了。 好在手机坏了磁卡还能用,苏瑾年手忙脚乱的把磁卡拆下来换到另一个手机上,刚开机准备回电话,铃声却是率先响了起来。 没想到傲娇小王子会如此的孜孜不倦,苏瑾年顿时受宠若惊,赶紧接通电话解释:“喂?是牧人吗?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手机掉水里了……真掉水里了!呃……什么?你要来接我?呵呵……好啊!我马上就去准备一下……什么?!你已经走到门口了?!” 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那个英俊挺拔风华正茂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帅得人神共愤惊天泣鬼的卡萨那天字一号无敌大帅哥不是她家的面瘫小王子牧人凉聿又是谁? 挂掉电话,牧人凉聿微微抬眸,看到苏瑾年穿得一身清凉地跑来开门,不由跨前两步走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了上去。 苏瑾年跟着往后退了两步,觉得他此举太过热情,不由娇羞无比:“……呃,你、你想干什么……” 牧人凉聿完全不搭调,挪开视线看向一边,淡淡开口:“你先去把衣服换好。” 见他这样,苏瑾年却是乐了,美眸轻轻一转,顿然气场一变,凑上前去伸手搭在他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则缓缓捏着他的下巴将其视线扭回来,小蛮腰扭啊扭地往对方身上蹭,被浴巾半裹半露的酥胸敞开了大片春色,活脱脱像是一枚勾魂摄魄的妖精。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再理我了呢……” 牧人凉聿看着她,就那么凉凉地看着她,尔后抬手拿下她钳着自己下巴的手,口吻不温不火,不咸不淡,连一丝丝的起伏都没有—— “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勾引别人?” “是呀是呀,百试不爽呢……啊,不对!”苏瑾年佯装恼怒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而笑得娇媚火辣,蛇一样扭着身子贴了过去,“我只勾引你一个……” 一边说着,苏瑾年一边伸手抚上对方的胸膛,灵活的指尖撬开对方胸前的一颗纽扣,游移着慢慢滑了进去—— 尼玛,劳资豁出去了! 如果这样丫还能忍住,那这个男人不是个性无能就是个性冷淡! 蓦地,手腕被轻轻扣住,另外一只手也被按在对方的腰际动弹不得,牧人凉聿神色淡淡地将苏瑾年往后推开一步,宛如一个虔诚的禁欲主义者,清冷的眸色中既没有贪恋,也没有厌恶。 “这种事情,还是等到结婚以后再做比较好。” “噗嗤——!” 如果情形许可,苏瑾年一准就跑到墙边捶墙大笑,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可爱要不要这么纯情?!艾玛,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这么保守,奉行婚前守贞,连投怀送抱的性感尤物都不要?! 苏瑾年表示彻底败给他了…… 与此同时,那种想要把他推倒的欲望却是愈发强烈了起来。 想想吧,能把这样的禁欲主义者拐上床是一件多么具有征服感的事情!那种成就感绝对不会比登山队员攀上珠穆拉玛峰的最高海拔薄弱半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次不能成功,苏瑾年便不再多做纠缠,速度回房换好了衣服,蹦蹦跳跳地凑上前去挽起牧人凉聿的手臂,笑得一脸灿烂:“走吧!” 对着那张璀璨夺目的笑颜,牧人凉聿没来由地晃了一下神。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但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感觉都不一样。 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一眼就能看透,苏瑾年的态度就像她的表情那样千变万化,难以捉摸……她说喜欢他,但牧人凉聿却感觉不到那种来自对方的爱慕之情,但若说她不喜欢他,每每对上她那双琉璃似的眼睛,从中迸射出来的火热情感,却又那么显而易见,让人无法忽视。 一路挽着牧人凉聿的手臂走下楼,打四面八方射来的嫉妒的目光让苏瑾年再次成了众矢之的,起先她还收敛了一下,低调地垂眸,到了最后,干脆大大方方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踮起脚尖凑过去在牧人凉聿的脸颊上“mua”的很大声地亲了一口以示占有权,刺激得众人险些就要扑过来群殴她! “嘿嘿,你可真受欢迎呢!其实我都没想过你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当初脑子一热就上了飞机,没想到真的变成了你的女朋友,现在回想起来都跟做梦一样……” 闻言,牧人凉聿不置可否:“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 “恩啊!不然我干嘛费这么大劲儿千里迢迢跑来找你!” “那为什么这两天不联系我?” “当然是为了让你紧张我啊,如果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就是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也没意思。哼,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原则的女人!” “你喜欢我什么?” “唔,你长得好看!” “就只是这个理由?” “哈哈,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 “……你倒是坦诚。” “那当然,像我这么坦白的人全世界都找不到几个,所以你应该更加珍惜我……” 牧人凉聿没再搭腔,只轻嗤了一声,口吻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感情一色彩。 苏瑾年挑了挑眉梢,转过头去看他:“你哼什么?” “我在想……”牧人凉聿放慢车速,回头对上苏瑾年的视线,“西门烈如果听到了你说的这些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听到“西门烈”三个字的时候,苏瑾年的瞳孔微微一缩,神情忽然就暗了下去,即刻冷冷开口:“停车!” “这是在高架上。” “我叫你停车!” 苏瑾年说着就要伸手去开车门,见她是动真格,牧人凉聿无法,只好把车停靠在应急道上。 不等车子停稳,苏瑾年一把拉开车门就抬腿跨了下去。 牧人凉聿没有拦她,只是对着她的背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苏瑾年冷笑:“你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我要听你亲口解释。” “有区别吗?” 牧人凉聿跟着下了车,走到苏瑾年面前拿冰冷的眸子直视她,语气听着有些咄咄逼人:“你来卡萨那真正的目的?” “你就这么好奇?” “是。”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苏瑾年目露凶光,一字一顿,尽管个子比对方矮了一大截,也要极力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我来卡萨那的目的,就是为了——上你!” 81、灌醉他 最后一句话苏瑾年几乎是吼出来,声调高昂地连过往的车辆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人转过头来看他们,差点引发追尾事故。 一直寒凉如秋水深潭的牧人凉聿在被她这样气急败坏地“口出狂言”之下,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即便他对她的那些话,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愤怒地甩了牧人凉聿一道凌厉的目光,苏瑾年不再跟他纠缠,转过身啪啪啪地走到车行道上,随手拦下一辆车子,径直开门就坐了上去。 路人甲司机惊异莫名地看着边上坐进来的女人,慌张得错把油门当刹车,“轰”的一下就飙出了老远:“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苏瑾年回头冷冷瞥过去一记眼刀:“迪特最热闹的酒吧在哪里?” “在奥普斯特兰街。” “那就去那里吧!” “呃……” 司机傻愣愣地看着苏瑾年闭上眼靠在座椅上休憩,那句想要把对方送下车的请求最终没能说得出口,虽然这个不速之客来得太莫名其妙,但——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这么漂亮的女人,尽管这样的气氛完全不像是一场艳遇的节奏。 在揭穿苏瑾年以前,牧人凉聿考虑过对方不同的反应,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甚而一走了之。 他以为她会心虚,可是刚才听她的质问,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是自己。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好奇心,特别是像牧人凉聿这种对自己的判断一向都很自负的男人,一旦事情的发展偏离了预先设定的轨道,就会忍不住去探寻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这一次,却是鬼使神差地开车跟在了苏瑾年的后面。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开了大约十几分钟,路人甲司机通过后视镜察觉到了那辆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豪华轿车,不由得侧过头弱弱地提醒苏瑾年。 “这位小姐……那个,好像有辆车子一直跟着我们,要不要甩掉他?” 闻言,苏瑾年缓缓睁开眼睛,懒懒地朝着后视镜瞟了一眼,尔后微微上扬嘴角,眸中笑意莫名。 “不用,就让他这么一直跟着好了。” 一开始,苏瑾年就没有打算隐瞒她跟西门烈在一起的事实,有些事情越是遮掩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那么做的话就太委屈西门了,所以,她一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如果利用得好的话,这一场争执很有可能会变成她接近目标人物的跷跷板。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谎言和欺骗,关键就看说谎者的技巧是否足够高超,是否可以在对方的虎视眈眈之下,依然能够以假乱真。 车子一路开到了迪特最为著名的酒吧街奥普斯特兰小区,天跟着也逐渐暗了下来,一转眼的功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就代替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海滨城市,丝丝缕缕的晚风带着热带气息吹拂着人们的秀发。还不到午夜时分,街道上就挤满了来来往往的游人,漂亮的女人们一个个穿着热裤短衫,秀着性感妖娆的身段。 看到苏瑾年下了车走进一家喧哗的酒吧,牧人凉聿稍微有些迟疑,尔后还是匆匆跟了进去。 换做是平时,这种地方他是绝对不会来了,就算维多利亚出面请求,他也不会答应到这种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地方。 “哇!快看那个帅哥!他是一个人吗?我们过去看看……” 旅游城市的夜店不比一般的酒吧,往往入夜了一开门,就会涌进来许多客人,太阳才落山不久,酒吧里就已经坐了不少人。 牧人凉聿只不过稍微慢了几步,就把苏瑾年跟丢了,正转着圈儿在大厅里找人,几个妖娆热辣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像花蝴蝶一样围了上来。 “嗨!帅哥你是一个人来玩的吗?” “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玩好了……” “看样子你好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要不要姐姐我带一下你呀?咯咯……”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一边嬉笑着,一边伸手不安分地就要往他身上摸。 苏瑾年早就在一边的位置上坐下了,叫了一扎的红酒躺在沙发上边喝边看热闹。 像牧人凉聿那样的禁欲主义者应该很少会来这种声色场所,再加上他那么帅那么招蜂引蝶,肯定会被女人缠得脱不开身,平日里看惯了他一丝不苟的样子,苏瑾年很是好奇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会是怎么样的? 可惜,那个男人比她想象得要更镇定多了。 只见牧人凉聿一把抓住攀上肩头的手,不紧不慢地扭转到一边,看起来好像动作很轻,但是那个被捏着手腕的女人已经忍不住痛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请你们让开。” 冷如冰霜的字眼带着拒人千里的气势,顿时吓得那几个女人僵了笑脸。 可还是有胆子大的愣了一下之后,又调笑着贴了上去:“哎哟,不要这么冷淡嘛……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姐姐陪你喝酒不就是了?” 说着,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伸手就往牧人凉聿的下身探去,这个举动彻底惹恼了禁欲主义教主,苏瑾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只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方才那个靠得最近的女人忽然像是旋风一样被甩了出去,整整转了一个大圈之后才绊脚摔倒了地上。 一番动静下来,惹得不少人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牧人凉聿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转身就走了开去,一贯的冷漠寡薄。 端起酒杯一口喝完,苏瑾年忍不住摇了摇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亏他还长得这么好看,只能看不能摸,太暴殄天物了。 酒吧厅里客人不少,却不显得混乱,只是光线比较暗,牧人凉聿找起人来不是很方便,仔细地在大厅里搜罗了半圈,才看到苏瑾年的影子。 他原以为对方早就发现了他跟在后面,才特意藏了起来,没想到她完全没有刻意要避开谁的样子,只是叫了一桌子的酒,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那个样子……看起来好似很悲伤。 “悲伤”这个字眼听起来很是矫情,牧人凉聿很少会在乎别人的情绪,然而眼下就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那股子毫无掩饰的哀恸却是就那么赤一裸裸地扑面而来。 找到了苏瑾年之后,牧人凉聿没有直接走过去,只是就近找了一个稍微隐蔽的位置坐下,暗暗地观察苏瑾年的举动。 苏瑾年这回倒是很乖,没有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哦不,是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只一个劲儿闷头喝酒,像是执意要把自己灌醉一样。 见她这么做,牧人凉聿不免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推断。 或许……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随着客流量的增加,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性感大美人儿,两三个扮相夸张的青年结伴坐到了苏瑾年的身边,一左一右围住了她,笑呵呵地凑上前去搭讪:“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不如让哥哥们陪你玩玩?” “好啊!怎么玩?” 苏瑾年喝得醉醺醺,也不拒绝。 “我们来玩筛子,谁输了,谁就罚酒,怎么样?” “咯咯……好啊,没问题,不过……”苏瑾年一手捏着酒瓶啪的一声重重压在他们的面前,神情跟着一狠,“要是输了,你们每个人都干一瓶!” 青年男人笑嘻嘻地答应:“那当然那当然!” 另一个男人倾身靠过去从苏瑾年手里拿过酒瓶,帮她倒满了一杯酒:“那如果你输了呢?” 苏瑾年顺势端起杯子,在几人面前一晃而过:“我只喝一杯。” 闻言,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苏瑾年挑眉,冷笑着睨了他一眼:“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情,我的规则就是这样,你们接受就坐下来玩,不能接受,那么自便……” “嗨,不就是喝酒嘛!”见苏瑾年就要变脸,靠得最近的那个男人不由笑着打圆场,“这位小姐已经喝了那么多了,少罚一点也无所谓啦!” “是啦是啦,那就开始吧!” 很快,几个人就在桌子上清理出了一小块空间,拿出一罐筛子开始摇,苏瑾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陪他们玩,一开始,她赢三局输一局,自己没喝多少,却是把对方灌得够呛,然而玩到后面,十有八九都是苏瑾年在喝。 苏瑾年本来就是跑来买醉的,对别人递来的酒一概来者不拒,喝到后来,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烂醉如泥。 几个男人见状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往苏瑾年的身边又靠近了不少,起先还只是正常的玩乐,见苏瑾年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开始毛手毛脚起来…… 牧人凉聿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一把拉起苏瑾年:“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苏瑾年抬起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陌生人,继而冷冷一哂:“你谁啊?!” 碍于牧人凉聿凌冽的气势,几个男人蓦地被他震住,还以为他是那个女人的丈夫,直到听苏瑾年这么一哂,才又站起来齐齐逼上前两步,附和着哼哼:“对啊!你谁啊?!识相的就快闪开,别坏了我们的兴致!” 牧人凉聿不为所动,只紧紧盯着苏瑾年:“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回去?”苏瑾年又是一阵冷笑,“回哪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笑着笑着,那神情又变得凄怆起来。 牧人凉聿十分难得地皱了皱眉:“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就抓起苏瑾年的手转身就要走。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那几个男人显然不肯,立刻围上去拦住了他:“喂喂喂,你是什么玩意儿啊?说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把我们几个当成什么了啊?” 牧人凉聿冷冷地扫了他们几眼,声音像是浸过冰水一样寒气逼人。 “让开。” “让开?呵呵……你说让开就让开,那老子多没面子?” 牧人凉聿微微捏起拳头,不想再跟他们纠缠。 就在他快要出手之前,苏瑾年却猛然抽了手,往后退回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歪歪地靠坐着。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 口吻像是在赌气,却又无比较真。 苏瑾年不走,那几个男人顿时就放松了警惕,跟着坐回到沙发上,饶有兴趣地在看热闹。 牧人凉聿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状况,再加上对方现在醉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能正常的交流。 沉默了一阵,牧人凉聿退了一步,开口问向苏瑾年:“那要怎么样,你才肯走?” “嘿嘿,要我走啊……也不是不可以……” 打了个酒嗝,苏瑾年吊起眉梢轻笑了起来,招过边上的男人耳语了几句,那个男人连忙笑着应下,起身走了开,没过多久,便就拎着一扎整十瓶红酒回来摆在了桌子上。 苏瑾年熏着一双朦胧的醉眼,抬起头来看向牧人凉聿,抬手往桌面上一指:“只要你把这十瓶酒全喝了,我就跟你走……怎么样,嗯?” 牧人凉聿抬眸:“喝完就走?” “嗯,喝完就走!” 一边,看热闹的人已经殷勤地把瓶塞都拔了出来,拿起一瓶红酒递到牧人凉聿面前:“只要你喝光这些酒,我们就把这个女人让给你。” 牧人凉聿接过红酒,一言不发地举起酒瓶,灌酒如灌水。 他喝得很快,但却不像一般人那样失态,干净利索,帅气而又斯文,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喉结在一下一下地鼓动着。 一瓶酒喝完,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酒瓶哐啷一声被砸在了地上,碎成好几块玻璃,刺激着看客们紧绷起来的神经。 苏瑾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抬头凉凉地看着他,半敛的睫毛下眸色幽深,没人能看到那里面逐渐腾起的几缕笑意。 一瓶,两瓶,三瓶,四瓶…… 根据苏瑾年的调查,牧人凉聿的酒量只有五瓶,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喝多了别人也看不出来,除非有人在他身后推他一把,才会知道他真的已经喝醉了。 苏瑾年却不能真的让他喝醉。 在他去拿第五瓶红酒的时候,苏瑾年终于伸手拦住了他:“别喝了……我跟你走。” 牧人凉聿这个时候还算清醒,闻言也不逞强,走上前扶起摇摇欲坠的苏瑾年,在众人的瞩目下漠然地走了开。 鉴于他刚才“凶悍”的表现,原先觊觎苏瑾年的那几个男人大概也猜出了什么端倪,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无趣,便也没有拦着他们,只当是看了一场热闹。 走出酒吧的时候,苏瑾年几乎整个人都已经挂在了牧人凉聿的身上,被外面的夜风一吹,脑子就变得更加昏沉,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臂叫着别人的名字。 “西门……西门……” 牧人凉聿的眸色微微一沉,没有接话,一路架着苏瑾年送到了车上。 抽开手准备去开车,苏瑾年却是拽得紧紧的不肯松开,迷离着眼睛,嘴里一刻不停地在喊着西门烈的名字。 良久,牧人凉聿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她:“我不是西门。” 苏瑾年这才撑开眼睛努力地打量他,半晌才终于从沉钝的思绪中抽出身来,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面对那张冷漠寡淡的面孔,苏瑾年顿时松开了手,神情恢复到之前的阴冷。 “呵呵……你现在又来假惺惺什么?有意思吗?是啊……你调查得很清楚,西门烈是我男朋友,我很爱他,可是你应该也知道,我爷爷不喜欢他……我跟他,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牧人凉聿淡漠地听着,坐进驾驶室,启动,发车,缓缓踩下油门,对苏瑾年的“酒后真言”不予评论。 苏瑾年却像是说到了兴头上,坐直身体转过头来看着牧人凉聿,不知道是在质问他还是在质问谁。 “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有那么难吗?为什么生在那样的家庭,就注定要承受那么多,就注定要有那么多的不顺心不如意?!没错,我确实不喜欢你,要不是你那张脸还算可以,我也不会选中你……” 速度盘上的指针随着苏瑾年说得越多,往最大数字偏移的尺度就越大。 “呵呵……这辈子难得放纵一次呢,竟然也那么难……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被人当成傀儡一样操控着全部的人生……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侧过头,对上苏瑾年那双沉郁而幽暗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牧人凉聿鬼使神差地打了个方向盘,调转车头,把车子开向了他的家里。 看到自家那个薄情寡义的少爷破天荒地抱了一个女人进来,守门的佣人顿时就傻在了原地。 一直等到牧人凉聿走远了,仆人都还忍不住搓了搓眼睛,深以为自己是看花了…… 声色犬马 82、搞定面瘫小王子! “哦,天呐……” 十几岁的女孩子打开门正要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牧人凉聿打横抱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姐姐大步流星地朝卧室走去,维妮儿马上就停住脚步往后缩了缩,趴在门框上偷偷看着牧人凉聿开门进了卧室,尔后又顺势“砰”的把门关了上去。 踮起脚尖,维妮儿像是做贼似的猫着腰小步跑了过去,趴在牧人凉聿卧室的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真是太稀罕了好吗?! 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竟然会带女人回家? 而且一进门就把人带到了卧室里去! 门口处似乎还残留着他们走过时候留下来的气息,浓厚的酒味稍微嗅几下就能够闻出来,所以……这是就后乱性的节奏吗? 不可否认,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维妮儿贴在门上听了良久也没听到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的笑声,然后是几句听出清楚的话语,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个清丽而妩媚的女声,听起来还是蛮悦耳的。 “维妮儿,你在干什么?” 走廊上,雍容华贵的女人挽着亲王米利亚姆的手臂款步走上楼梯,见到维妮儿靠在牧人凉聿的门边,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维妮儿立刻伸出手指头压在唇上,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妇人见状不由得转头同丈夫对视了一眼,露出疑惑的神情,继而笑着摇了摇头,立在原地看着维妮儿轻手轻脚的跑过来,把他们拉到了一边,小心翼翼而又略显急切地开口。 “爸爸妈妈,你们要做好准备哦,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肯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呵呵,”米利亚姆宠溺地揉了揉维妮儿的脑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什么事情这么让我们震撼?” 见父亲不当回事儿,维妮儿不免急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哥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睡觉!现在就在房间里面!” 话音未落,米利亚姆和妻子的脸上即刻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齐刷刷盯着维妮儿,不能相信她说出来的话。 “维妮儿,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啊……” “维妮儿,玩笑可以乱开,话可不能乱说。” 见他们是这样的反应,维妮儿却是不急着辩解,反而端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个反应”的表情,得意的抬起下巴笑了笑,继而对着楼下的仆人打了个响指:“爸爸妈妈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问索菲亚,她也是亲眼看到的!” 米利亚姆的视线旋即就转到了楼下的女仆身上:“索菲亚,维妮儿说的是真的吗?凉聿真的带了女人回来……” 他本来想重复维妮儿的措辞,但“带女人回来睡觉”这个行为实在太不符合牧人凉聿的作风了,因而话说到最后,声音不免逐渐消了下去。 那个叫索菲亚的女仆依然是满脸的讶异,然而刚才的那一幕确实是亲眼所见,闻言即便肯定地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少爷……是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一进门就上了楼……” 听到女仆的回答,妇人不由又转头跟丈夫对视了一眼,震惊之余又不免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让牧人凉聿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来? 隔着一扇门,外面惊倒了一大片,里面醉倒了两个人。 一口气灌了不少酒,再加上出门后被夜风一吹,牧人凉聿已然有点儿晕眩,勉强抱着苏瑾年上了楼,步子已然有些不稳当,这会儿走到床边把她放下,被她勾着脖子的手轻轻一扯,整个人险些就摔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牧人凉聿握着苏瑾年的纤纤手腕想要把她的爪子从自己的后颈上拿下来,对方却是拽得紧紧的不肯松手,月亮似的眼睛弯弯的,半眯着看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红润的嘴唇不停地在吵嚷着。 “不要拉我的手了,我就不松开!不要走好不好嘛,就让我放纵一次好了……反正你也不会吃亏啊……咯咯,难道说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说你那方面有问题?是性冷淡还是性无能啊……哈哈,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太可惜了呢……” 苏瑾年越说越离谱,温热的气息就那么贴着皮肤喷薄而来,牧人凉聿的眸色随之越来越深,越来越浓,仿佛要吞噬掉这所有的一切。 “你确定,现在是认真的?” “认真啊……咯咯,我当然是认真的,再也没有比这更认真的了……” 苏瑾年笑嘻嘻地回着话,口吻一听就是醉酒时候的胡言乱语,然而那双像是藤蔓般的手却愈发缠得紧了,甚至连身下那两条修长的腿都开始肆无忌惮地盘上了牧人凉聿窄而精壮的腰腹。 牧人凉聿缓缓吸了一口气,在酒精的作用下,脑中清明的意识正在迅速的流失,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这样妖冶妩媚的尤物不可能没有反应,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讨厌这个女人,甚至…… 似乎已经被她吸引了。 一开始只是因为她太特别而不得不引起警惕,然而关注得越多,就越是无法看透她,摸清她,连对方善变的情绪都难以琢磨清楚。 但凡是男人,不可避免都会有征服的欲望和本能,而这个女人又那样的迷人…… 尽管牧人凉聿一直告诫自己这个女人不会太简单,可同时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如果不抓住机会的话,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不会后悔?” 苏瑾年摇摇头,口吻带着几分调情的意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换做是别人,可能会后悔呢,但如果是……聿……的话,就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说法了,因为……我想要你,现在就要……” 听到从苏瑾年的红唇中轻飘飘吐出来的那个“聿”字,牧人凉聿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没有人会这么亲密地称呼他,更没有哪个女人感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他。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叫自己,上一次是戏谑,这一次是调情,然而不管哪一次,都会让他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莫名情愫,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 在牧人凉聿凭借仅存的理智,同身体本能的欲望做着激烈争斗的时候,苏瑾年一边呢喃一边就倾身贴了上来,温热柔软的唇瓣像是棉花糖一样,软软地压在他的薄唇上,细滑的舌头灵巧的探入他口中,蛮横而霸道地纠缠着他的唇齿。 完美的下颚线条上,凸出来的喉结蓦地滑动了一下。 牧人凉聿终于不再自持,反客为主吻住了她的唇瓣,最初是轻柔的碰触,然后逐渐就变得缠绵悱恻了起来…… 苏瑾年的呼吸愈发的急促,偶尔溢出的一两声轻呼如同强效的催情药,惹得身上的男人更加的狷狂起来。 这个宛若万年冰山般的男人,却有着世界上最狂放缠绵的热吻,平日里看起来是最为坐怀不乱的禁欲主义卫道士,而一旦撕开了那层伪装,那股排山倒海似的汹涌而来的热情几乎叫人吃不消…… 苏瑾年一度被他吻得意乱情迷险些就要疯魔,完全掌控不了当前的局势,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远远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嗯……” 炙热的吻沿着她的下颚,脖子,一路缓缓向下。 被攻占许久的双唇终于得到了解放,贪婪地急喘着呼吸新鲜空气,处于缺氧状态的大脑勉强恢复了一丝清醒。 “嘶啦——” 轻薄的裙裳被迫切的撕开,布料撕裂的声音陡然刺激了苏瑾年放松的神经,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苏瑾年倏地曲起膝盖顶到对方的腰腹,猝不及防的举动差点把牧人凉聿踹下床去。 这么一来,牧人凉聿顿时也清醒了过来。 一手撑着床板从苏瑾年身上爬起来,一手抚着脑门,牧人凉聿忽而轻哂了一声,似乎在嘲讽自己的自制力。 直到压在身上的力道彻底消失,苏瑾年才又回过神来—— 尼玛!她都在干些什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怎么就沉沦了呢…… 眼看着牧人凉聿转身就要走开,苏瑾年立刻爬起来扑上去—— 真的是“扑”!狼扑! 然后…… 然后猛女就把帅哥扑倒在地上了! “嗷!” 脑袋先落地,直接砸出了一个包,疼得苏瑾年嗷嗷叫了起来。 牧人凉聿被她嚎得有些无语,顿时顾不上生气,凑过去伸手捂住了她磕到地上的脑门,声音还是凉凉的,但口吻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急切:“怎么样?很疼?” 他的体温偏凉,手贴在火辣辣的额头上很是舒爽,苏瑾年舒服地呼出一口气,转而水蛇似的就缠到了他的身上,动作不要太热情…… 难得的是,牧人凉聿这回没有再推开她,一早就被点起来的欲火在被刻意压制之后,反弹起来瞬间就变得更加的厉害! 在酒精的作用下,意乱情迷的两个人从地上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到床上,所经之处丢满了衣服鞋袜,狼藉满地。 就在两人之间最后的那层隔阂要被掀掉的前一秒,苏瑾年眸光一烁,按下尾戒上的微型机关,对着牧人凉聿的后颈迅速扎了一下,注入足量的麻醉剂。 她的动作很快,牧人凉聿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痛楚,就昏昏沉沉倒了下来。 确定这个机警的男人是真的昏迷了过去,苏瑾年才小心的将他的身子翻到了另一边,房内没有开灯,只有开着的窗户照进来亮白的月光,苏瑾年勉强把还能穿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回头看了牧人凉聿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那个男人裸露着大片的肌肤,匀称的身躯加上超级有料的腹肌和胸肌,不仅看着异常诱人,就连手感都美妙得让人喟叹…… 有某个瞬间,苏瑾年甚至后悔下手太早!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他上床,白白浪费了滚床单的机会,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好吗! 后悔归后悔,正事却还是要抓紧处理。 打开腕表上的宠物传呼器,对方很快就传来了声音:“把那个男人搞定了?” “废话少说,快进来。” 刚才在酒吧的时候,苏瑾年就预感今晚的行动可能会有戏,所以立刻就把vampire叫了过来,让他一直跟在她后面。眼下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喜欢神出鬼没的家伙,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屋顶上。 果然,不到三分钟的时间,vampire就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苏瑾年迎上去:“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vampire解下背上的背包放在胸前拍了拍,扬起眉梢得意一笑:“都在这里!” “嗯,”一把拿过背包取出里面的高科技装备,苏瑾年转身快步走回到床边,“事不宜迟,快点把数据搞到手。” vampire跟着走了过去,一抬眸就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近乎于赤身裸体的男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侧过脸笑着看向苏瑾年。 “啧啧……都这样了你还能收手,还是不是女人?要知道,全卡萨那的女人做梦都想爬到他的床上,你倒好,煮熟的鸭子都不要,未免也太浪费了……话说,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为了谁谁守身如玉的女人嘛……” 苏瑾年动作熟练的抓起牧人凉聿的食指,对着指纹分析仪轻轻按了下去,闻言只是淡淡的一哂:“理由很简单啊,我对他没感觉。” 闻言,vampire呵呵笑了两声,凑过去在她耳边追问:“真的?我怎么觉得你演戏的时候,入戏不浅啊……” 苏瑾年手里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对vampire的质疑也是一笑而过:“信不信随你……” 漠然的神态端的是凉薄,一前一后的对比反差,反而比牧人凉聿表里如一的冷淡来得更加的伤人。 好在牧人凉聿被药水迷晕了过去,不然听到他们的这番对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收集了牧人凉聿的指纹数据之后,vampire跟着拿出一副类似于眼镜的东西架在牧人凉聿的鼻子上,小心地撑开他的眼皮,让两点红光对准他的黑眸来回扫射了一遍,将其虹膜上的复杂信息一概收录了下来。 一个拥有太多财富的人,活得久了老了,就容易变得很怕死,像是中国历史上那些沉迷于炼丹的皇帝一样,卡萨那的苏丹对寝宫的保全设施很是狂热,要进到宫殿去找他,先是人防,再是插卡,接着是密码,再者是指纹,密码,最后瞳孔识别,密码……繁琐得让苏瑾年一度很想掐死他。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苏瑾年才会把主意打到这个担负着整个王宫的保卫系统的男人身上。 当然,之所以采用色诱的战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么做的话,可以拿到最具效力的——不在场证据。 苏瑾年给牧人凉聿注射的药水里面带有迷幻作用,可以切切实实地帮他量身定做一场曼妙无比的美梦,只要第二天牧人凉聿醒来的时候,看到苏瑾年躺在身边,并且床单上和身上还有她制造出来的欢爱的痕迹,他就没理由再怀疑到她的头上。 这一场计划,完美得天衣无缝! 换好行动的装束,戴上克隆出来的指纹皮套和特质的隐形眼镜,苏瑾年在卡萨那这个号称比美国fbi总部大楼还要戒备森严的苏丹寝宫里面,堪称是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在解决完最麻烦最棘手的步骤之后,接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跟以往的每次行动一样,非常完美地诠释了世界顶级杀手的高超身手。 打开最后一道防护门,苏瑾年握紧掌心的手枪,轻轻扣下扳机,朝着微亮的那个房间悄声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猫走在屋檐一样。 走到卧室的房门前,苏瑾年一只手扣紧了手枪,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输入密码…… “叮!” 随着轻微的指令声响起,房门缓缓往两边打了开。 苏瑾年双手握住手枪探过头往屋子里打量,却见那个年迈的老人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另一边的书桌前,背对着她。 “进来吧。”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老人忽然沉沉开口。 苏瑾年不由蹙眉,捏了捏枪柄,一时间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出了岔子——难道这个老人有预知能力? 但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也不至于让她这个猎人靠得这么近吧? 不等苏瑾年发问,老人转着椅子缓缓转过身,抬眸扫了过来,苍老的眼睛里面,眸子却依旧精光闪烁。 “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肯定会有人走到这个地方,你很厉害,这么多年当中,你是唯一一个走到我面前的人。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没想到真的把你等到了。” 果然,除了疑心病重的苏丹本人,没有其他人察觉到自己的闯入。 对此,苏瑾年表示很欣慰。 她没有开口,只缓缓举起手对准苏丹的脑袋,作势就要扣下扳机—— 83、宿醉之后的早晨 “在你开枪之前,介意聊一聊吗?” 老人不是不忌惮苏瑾年手里的致命武器,然而对于接下来开出的价码,他却是胜券在握。 “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苏瑾年还是没有放下手枪,闻言只是轻轻一哂,经过变声处理的音调听起来冰冷而无情,纯粹是机械的语言。 “苏丹是在质疑鄙人的职业操守?” 老大定定地看着十步开外那个带着面罩的女人,对方有着一双狩猎食物般的豹子的眼睛,透射着犀利而森冷的杀意。 他没有接着苏瑾年的话题说下去,只伸出一只手在对方面前缓缓张开五指。 “我可以让渡卡萨那石油开采总量的千分之五作为你的违约金。” 闻言,苏瑾年眸光微微一动。 好家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不管是儿子还是老子,一开口就是天价,卡萨那是全球出名的靠开采石油和天然气发财的国家,政府一半以上的财政来源靠的就是整个,别说是千分之五,就是万分之五也足够苏瑾年把钞票堆起来烧着烤火了。 对这样的交易不动心,那对方不是个傻子就是个蠢蛋。 苏瑾年两者都不是,而且她很爱钱,从小被一个老谋深算的商人带大,她比一般人更了解钱的妙用。 见苏瑾年没有出声,老人继续劝服:“你们当杀手的,为的不就是钱吗?而且,我大概已经猜到了那个雇佣你的幕后指使人是谁,为了以防万一,遗嘱我早就已经立好了。如果我死了,他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到时候,除了雇佣金,你们根本拿不到多余的尾款。”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苏瑾年并不怀疑,但不排除对方老奸巨猾,拿这个理由下套。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不重要,不论对你还是对我,这都是一场赌博……”老人毕竟是见多识广,话说到这份上,就知道对方已经松了口,不由得微微放松了一些,深邃的面孔上露出几分倨傲的笑意,“就看你肯不肯冒这个险了。” “说的也是。”转了两圈手枪收在腰际,苏瑾年表示接受对方的“建议”,“谅你也不敢骗我,不然……就算我出事了,不出十天,一定会有人拉你下来陪葬。” 苏丹很清楚,对方的这番话并不仅仅是在威胁他,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所以,为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必须要把这个女人拉为己用,从而杜绝来自杀手组织的追杀,永绝后患。 “那么你的意思是……?” “干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出尔反尔,要我不杀你可以,但我也不可能会帮你杀雇主,而且,我还需要一个回去向组织交代的理由。” 老人正了正脸色:“你要什么样的理由?” 想起刚才苏丹说他大概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苏瑾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虽说虎毒不食子,可若是毒子要弑父,又有几个人能够忍得下这口怨气呢?更何况,王储大人似乎一直就不怎么讨苏丹的喜欢。 “比如说,原雇主意外失踪,或者意外死亡……之类的。只要组织上一旦确定对方无法在支付酬金,就会立刻下令将我们调回,这么一来,苏丹大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然,刺杀雇主的事情,就不能由苏瑾年和vampire代劳了,否则一旦留下蛛丝马迹,别说在业界混不下去,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苏丹的脸色顿然一沉,晦暗的眼眸中神色复杂,飞快的掠过犹疑,痛心,挣扎,直到最后只剩下狠佞与冷酷。 “我只问最后一句,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孩子——默西狄斯?” 苏瑾年勾起嘴角,耸了耸肩膀。 “很荣幸,你猜对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苏丹的脸色瞬间阴冷到了极点,垂下眸子不再言语,仿佛陷入了浓重的哀恸之中。尽管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但是猜疑得到了证实之后,还是给了这个年迈的老人一个异常沉痛的打击。 “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至少你还有个爱戴你的小儿子,以及对你敬重有加忠心耿耿的骑士。” 苏瑾年轻飘飘地说着,听到苏丹的耳里却不啻为一个惊天大雷。 刹那间,苏丹唰的就射来一道严厉的目光,俨然忘了前一秒自己还堪堪沉浸在父子相残的悲痛中。 “你要对维多利亚做什么?我不许你伤害他!” 苏瑾年还是笑,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苏丹放心,只要你遵循约定,我绝对不会碰您心爱的维多利亚王子一根汗毛。”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敢耍花招,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维多利亚。 其实苏瑾年无意威胁这个年迈的老人,只不过干他们这一行,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而苏瑾年的眼睛又太毒辣,打蛇专门挑七寸—— 苏丹老了,迟早都会死,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最迫切的就是找一个满意的继承人,要是维多利亚出了意外,恐怕他连死都不会安心。 双方甫一谈妥,苏瑾年便不再多做逗留,即刻消失在了苏丹的寝宫之中,来去无踪,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经过处理的女声,苏丹甚至不能确定她真实的身份是个女人还是个经过伪装的男人。 出了王宫,苏瑾年回到vampire早就等候在路边的车上。 见到苏瑾年安全归来,vampire顿时松了一口气,发动车子飙飞在公路上,还不忘吹捧一番他这个世界一流的杀手主人:“从你进去到出来,一共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样的速度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到比你更快的人了!” 苏瑾年不以为然:“其实可以更快。” “嗯……?” “如果完成任务的话,至少可以提前十分钟出来。” vampire顿了一顿,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脚下放缓了速度,转过头来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瑾年淡淡一笑,像是在恶作剧:“意思就是说,我没有完成任务啊!” “吱——” 一脚踩下刹车,车子陡然在柏油马路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轨迹,猛的停了下来。 vampire深知苏瑾年本性,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闻言神色骤然一紧,变得十分严肃:“为什么没有下手?” 看苏瑾年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显然不是失手后的神态,她是故意放苏丹一条生路的。 可她应该也很清楚,上头给出的期限已经快到了,如果不能圆满的完成任务,她就会被召回训练营接受惨无人道的惩罚,更甚者,一旦泄露了什么蛛丝马迹,组织就会立刻派人来抹杀他们! 看着vampire难得凝重的神情,苏瑾年不由伸手捏了捏他那硬挺的鼻子,试图让对方的表情更加滑稽一点。 “呵呵……看把你吓的。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事,过不了几天组织就会下令让我们收手,接下来我们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个正常的游客就够了。” 听苏瑾年这么一说,vampire大概猜到了什么。 作为一名合格的宠物,他自然是坚决地站在苏瑾年的立场,毫无理由地信任主人的判断和抉择! 拍掉苏瑾年在脸上蹂躏的爪子,vampire重新踩下油门,扬起眉梢吹了声口哨揶揄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为了那个男人,在最后的关头悬崖勒马,回心转意了。”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跟牧人只是演戏。” “为什么不可能?他那么出色,你喜欢上他很正常啊。” “切,我又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女人,要是放在以前还可以考虑考虑,不过现在我已经有西门了,所以其他男人……no—way!” “啧啧……” vampire咂咂嘴叹了一声,对于苏瑾年的“忠贞”表示十分的怀疑和不屑,同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那种想要破坏两人感情的邪恶欲望,也随之愈发深重了起来…… 他可以接受苏瑾年跟任何男人调情,甚至可以帮她狩猎看上眼的男人,但就是无法容忍她对谁付出真正的感情。 他得不到的东西,看着别人兴高采烈地捧在手里,当然非常非常不痛快! 若是抢不过来,那就干脆摔碎好了! 回到牧人凉聿的卧室时,床上的男人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梦,在静谧的环境下,细微的呼吸均匀而有节奏,苏瑾年脱了衣服爬回到床上,轻轻掐了一下他的鼻子,逗弄着玩了一会儿,确定药效还没有褪去,才开始大手大脚地往他身上制造“证据”。 苏瑾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极品尤物,尤其是当他在自己又掐又捏的时候轻呼出声,那种隐忍着的沙哑音调简直让人血脉卉张,光听声音都能让人瞬间高潮! 没摆弄多久,苏瑾年就喘着粗气败下阵来。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禽兽不如地把这个睡梦当中的男人给奸了…… 稍微拉开距离,苏瑾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等天亮,然而没过多久,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放在平时,天才亮的时候牧人凉聿差不多就醒了,良好的作息习惯早就了他精准的生物钟,因而就算是宿醉,又被注射了药物,他还是醒得很早。 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有人躺在怀里,牧人凉聿不由有些迷惑,视线定定地停留在对方秀气的脸上瞄了一阵,才蓦地反应过来。 看着苏瑾年八爪章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牧人凉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试图去回忆昨晚的经历,然而自从离开了酒吧,之后的记忆都变得十分的模糊……他甚至回想不起来,昨天晚上他们在这张床上做了什么。 牧人凉聿是个谨慎得近乎苛刻的男人,对于这样的状况,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尤其是两人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明明将他们昨夜的疯狂表露无疑,却不能勾起他一星半点的回忆。 那种像是被人抽掉了记忆片段的感觉,很轻易就引起了他的疑虑。 不过,不自在归不自在,怀抱着这样一个温软的娇躯,牧人凉聿莫名地觉得很愉悦,好像简单而无趣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了起来,虽说之前他也从未觉得孤独寂寞,但是现在,怀里躺着的那个人,让他无端的就有种圆满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圆满却未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把前因后果都联想了起来—— 怀里的这个女人,从来都不属于他。 她口口声声,爱的都是那个叫西门烈的男人! 想到这里,牧人凉聿稍微变得温和的眸子瞬间就又冷了下去,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成为别人纵欲发泄的替代品?……真是太可笑了! 拿开苏瑾年的手,牧人凉聿起身下床,扫了眼狼狈不堪的卧室,又看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幽暗的眸子微微一缩,转而朝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把苏瑾年吵醒了。 她本来就是个对外界声音很敏感的人,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但并没有罪,要不是刚才牧人凉聿的动作太过轻柔,她恐怕一早就被弄醒了。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苏瑾年侧过头在床上转了几眼,确定是牧人凉聿在浴室里洗澡之后,便跟着爬了起来,从柜子里随便拣了件男人的衬衫套在身上,倒了杯开水走到阳台上看日出。 这套别墅建立在海边,是典型的海景房,直接透过落地窗就能看到整片大海,可见那个严谨的男人并不枯燥沉闷,反而十分懂得享受。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其实睡在他身边的时候,曾一度惶恐,当宿醉之后的某个傲娇小王子醒来看到身边躺着个裸体的女人,会不会直接把她从房间里扔出去。 好在牧人凉聿还算有点儿人性,没有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但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喜欢她啊! 所以,宿醉之后,酒后“乱性”之后,她又要怎么面对他?!嘤嘤……有没有现成的剧本,能让她照着演下去啊! “哗啦——” 浴室的推拉门倏地一震,牧人凉聿裹着浴巾款步走了出来,苏瑾年闻声回过头去看,正巧对上了那双漆黑幽冷的冰眸,不由得小心肝儿一颤,有种大限将至的预感。 “要不要洗澡?” 对方却只淡淡问了这么一句,语气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好像他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呜呜,好薄情的样子! “不用了……”苏瑾年一脸坐如针毡的惶恐,“我、我回去洗!” 牧人凉聿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顶着扑面而来的冷气坚持了好一会儿,苏瑾年终于落荒而逃,垂着头匆匆走向浴室:“好吧,在这里洗……” 虽然苏瑾年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牧人凉聿绝对不可能会来偷看,但她还是紧紧地把磨砂玻璃门扣了起来,尔后才深深吐了一口气,打开淋浴的喷头开始冲水。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外头即刻传来淡淡的声音。 “衣服在架子上,是干净的。” “哦……” 换好衣服走出浴室,牧人凉聿正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苏瑾年不无尴尬地挪着小碎步走过去:“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牧人凉聿关掉电视站起来,垂眸看她:“我送你。” 经历了洗澡事件之后,苏瑾年顿时就学乖了,知道这家伙是个霸权主义者,他的话跟爷爷一样,说出口了就不能违抗。 是以苏瑾年只得乖顺地点了点头,还要端出一副感激的模样。 “好……那真是麻烦你了。” 良久,也不见牧人凉聿有所行动,苏瑾年忍不住抬头打探,一抬眸就触上对方寒气逼人的眸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自己,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一样。 刹那间,苏瑾年顿时就什么都不好了。 因为下一秒,牧人凉聿寒气如霜地质问她——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看出来了吗?看出什么?! 苏瑾年心头一震,旋即咬咬牙,死猪不怕开水烫,都装到这份上了,当然死也要装下去! “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牧人凉聿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打在她脸上,像是激光一样烫人,“你去哪里了?” “欸?!” 苏瑾年继续装傻,拿不解的目光看向他。 牧人凉聿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鄙薄的唇瓣一张一合,一字一顿:“昨天晚上,有人闯入了苏丹的寝宫。” “呃……那又怎么样?”苏瑾年先是一愣,继而神色一变,露出了几许愤怒的情绪,“难道你怀疑是我干的?啊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是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面对苏瑾年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态度,牧人凉聿的脸色更加阴郁了三分。 “不肯坦白?” 苏瑾年摇摇头,宁死不屈。 “那么,给你看一个视频。” 说着,牧人凉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遥控器,对着电视轻轻按了一下。 84、对不起利用了你 视频还没有经过剪辑,甫一显示的画面还停留在白天,画面里寂静无声,摄像头对准的是一个窗子。 一个典雅大方的窗子,这间卧室的窗子。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摄像头是由内而外拍摄的。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装了摄像头,进行二十四小时实时监录! 意识到这一点,苏瑾年的瞳孔蓦地就收紧了一半。 果然她还是太小看牧人凉聿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谨慎到在自己的卧室里装摄像头,真是有够变态的…… 掠过一长段空白的监控,牧人凉聿把时间调到了晚上,因为光线的问题,屏幕中的画面显得有些昏暗,看得并不十分清晰。 幸运的是,房内的摄像头不多,就在房间的出入口处装了几个,拍摄的范围也很有限,因而没有把室内的情形拍摄进去,不然……要是连床上的情境都录了下来,苏瑾年觉得她可以直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而不幸的是,在摄像头边上还安了一个监听器,室内的谈话声一丝不漏地被录制了下来,包括他们进门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醉醺醺的谈话,牧人凉聿淡淡的询问,苏瑾年无理取闹的叫唤,然后是两人急促而粗重的喘息以及偶尔溢出的几声呻一吟…… 若是放在别的场合,就这么赤果果地回忆昨夜疯狂暧昧的行为,苏瑾年难免是要面红耳赤的,只可惜现在的情势太严峻,每多听一秒钟,苏瑾年的脸色就暗了一分。 牧人凉聿的神情一如既往地瘫着,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愈发的冰冷,仿佛要把整个空间都冻结起来。 为了给苏瑾年施加心理上的压力,牧人凉聿甚至不再往前快进,就那么一秒一秒地,耐心地,重温昨夜的“激情”。 苏瑾年煎熬无比,她很清楚画面中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既然知道了这个房间装有摄像头,再看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 终究是百密一疏,败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既然你都知道了……”苏瑾年转过头去看他,那个男人的侧脸俊酷无比,线条鲜明而锋利,不带任何感情的面孔如同一张纸,没有生动的表情,有的只是冷漠的光晕,“那就说说看,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是要把我抓起来吗?” 牧人凉聿转过身,冰冷的视线淡漠地扫过来,对上苏瑾年毫不惊慌的眸子,像是要看穿她整个人。 “那个闯入王宫暗杀苏丹的人,是你。” 用的是陈述的语气,然而又像是问句,似乎想要听到苏瑾年的亲口承认。 两个人静默地对视,氛围萧瑟而紧绷如弦,浮光掠影,剑拔弩张,旁边的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录像中的画面,室内各种细微的响动通过音响传了出来,不是很响,但足够清晰。 ——“废话少说,快进来。” ——“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都在这里!” ——“嗯,事不宜迟,快点把数据搞到手。” ——“啧啧……都这样了你还能收手,还是不是女人?要知道,全卡萨那的女人做梦都想爬到他的床上,你倒好,煮熟的鸭子都不要,未免也太浪费了……话说,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为了谁谁守身如玉的女人嘛……” ——“理由很简单啊,我对他没感觉。” ——“真的?我怎么觉得你演戏的时候,入戏不浅啊……” ——“呵,信不信随你……” 苏瑾年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脸上露出几分歉意的情绪:“你都听到了,何必还要来问我?难道听我亲口承认会让你比较有成就感吗?是……那个人是我……很抱歉,我利用了你。” 刹那间,牧人凉聿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的凌厉而酷寒,苏瑾年甚至有种要溺死在冰潭中的错觉,不由得垂眸挪开视线,心头砰砰直跳,焦躁而又强自镇定地考虑着该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大麻烦。 忽然,牧人凉聿上前一步,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行将她的脸往上摆正,再次让苏瑾年的眼睛对正自己。 指尖冰冷的触感惹得苏瑾年微微有些战栗,超低气压之下,好似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零度一下。 苏瑾年从来没有怕过谁,但是现在,她竟然有种想要尽快逃离的欲望。 冰冷的视线刀剑似的锋利,一如牧人凉聿无情的眉眼。 “利用我?很抱歉?呵……” 看着牧人凉聿面无表情地呵出一口冷气,苏瑾年莫名的有种心惊胆战的赶脚,她隐隐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已经濒临愤怒的边缘。 “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吗?反正……反正你不也一样是在利用我?而且,苏丹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会再执行那个任务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啊……” 一番白痴到极点的话说出口,就连苏瑾年自己都觉得很傻很天真,但不这么说的话,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傲娇小王子了! ——导演,能不能事先准备好剧本啊?!临场发挥真的很痛苦啊! “你不用觉得抱歉,这次是我的失职,”牧人凉聿的口吻凉淡霜寒,听在耳里,冷在心底,“只可惜你做得不够干净,反而给了我将功补过的机会。” 苏瑾年倏地的瞪大眼睛,她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将功补过?我该说你愚忠还是说你固执?苏丹没有死,我不会再动他,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只要你不说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再说了,揭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非要拼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吗?!” 看他也不像是个死脑筋的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 闻言,牧人凉聿眸光微烁,似乎带有一丝讽刺的笑意:“我没有理由帮你隐藏身份。” 言下之意就是,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杀个你死我活! 苏瑾年崩溃,这个人的想法真特么奇特,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度量他,明明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揭穿她的身份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难道他不应该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吗?! 扯了扯嘴角,苏瑾年感觉自己都要变成面瘫了—— “你非要逼我动手?” 如果他执意要拆台,她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牧人凉聿有恃无恐:“一旦我出了意外,信息就会马上公开,杀人灭口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苏瑾年冷笑,一把甩开他的手,横眉瞥了那个冷峻的男人一眼。 “可我最讨厌别人捏着我的小把柄说事了,要么你放我走,要么……我们一起死?” 看着对方一脸决然的神色,高傲的下巴微微上抬,目光如炬,烈焰如火,表明了坚决不肯妥协。 牧人凉聿知道她是认真的,不由轻蹙眉头,事情要比他想象的棘手很多——他一直以为,像苏瑾年这样的女人,大抵是很惜命的。 但显然,他也不会作出退让。 两个人就那么冷冷地对峙着,谁也无法说服对方,谁也不肯给出半分的妥协…… 忽然间,牧人凉聿的手机响起了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沉郁的气氛。 因为是特定的响铃,牧人凉聿几乎没有犹豫就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维多利亚王子被人劫持了!” 苏瑾年离得不远,对方的声音出于情绪激动而吼得很大声,因而那一嗓子她也听得很清楚。 听到这个消息,牧人凉聿面瘫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几缕类似于紧张的严峻表情,看得苏瑾年啧啧暗叹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老相好挂掉了。 不过,尽管心下再焦急,牧人凉聿的言行举止依然镇定自若,与平常并不两样,就连回答对方的口吻都是淡若清风,好似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行动,我马上就到。” 连标点符号,都沉稳得让人惊叹! 苏瑾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下一秒马上就来个八点六级大地震,这个男人也只会疾步走到苏丹的面前,恭谨地打着报告:“尊敬的苏丹,地震了,请您快点离开办公室,到安全的地方。” ——这样子! 肯定就是那样,苏瑾年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那个场景! 不过,现在不是分析人物性格的时间,维多利亚王子出事了,恐怕整个皇室都要乱。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这是苏瑾年也没有预料到的。 牧人凉聿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飞快地考虑要怎么安置她。 苏瑾年的脑子也在急速的旋转,她当然不可能甘心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现在维多利亚的意外恰好是一个契机,或许可以利用整个亡羊补牢,扳回一局! “不如,我们比一场怎么样?看谁先救出维多利亚,这件事就听谁的,赢的一方说了算。”扬起眉梢,苏瑾年悠悠地瞅着牧人凉聿,见对方默不作声,便又激将了一句,“若是连这个都赢不了我,你以为你还能威胁得到我吗?” 但凡是出类拔萃的男人,都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轻蔑和挑衅,尤其是对方有那个资本,更尤其是……对方是个女人的时候。 所以,鹤立鸡群的傲娇小王子在考虑了三秒钟之后,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就比吧。” 达成共识后,两个人即刻兵分两路,踏上拯救王子殿下的征程,没有再进行过多的纠缠—— 对对手的信任,是最基本的尊重。 离开牧人凉聿的府邸,苏瑾年先是回了一趟旅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救出维多利亚,必须先收集足够的信息。就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她绝对是处于下风,卡萨那皇室那边掌握的消息明显比她要充分许多。 不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苏瑾年也不会放弃。 见苏瑾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vampire有些意外:“出什么事了?” “维多利亚王子被人劫持了,现在还不知道在人在哪里,情况貌似比较紧急。” vampire勾了勾眉梢,有些漫不经心:“那个男人被劫持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等等……你不会是要去救他吧?不怕暴露身份?!” “哼,还不是那个叫牧人凉聿的忠犬,昨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救出维多利亚,不然……”回想起牧人凉聿冷锐的眼神,苏瑾年微微敛眉,“总之,要封住他的嘴巴,就必须尽快救出维多利亚!” 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苏瑾年的说法,那个牧人凉聿好像是个难缠的角色,不是一枪崩了就能解决的事情,vampire摇了摇头,怎么看都觉得那些个靠苏瑾年太近的男人不顺眼。 因为是比赛,所以牧人凉聿显然不可能把到手的信息透露给苏瑾年的,好在vampire跟安吉丽娜公主混得不错,再加上安吉丽娜本人就是个猎奇心重的家伙,是以在vampire的连哄带骗之下,帮着他们干了不少坏事。 侵入到皇家的信息安全系统,从中窃得有关维多利亚的最新情报,苏瑾年失望地发现,对方到手的信息也少得可怜,只知道维多利亚是今天早上在海滨游玩快艇上失踪的。 鉴于之前针对维多利亚的几次袭击,牧人凉聿理所当然会倾向于这次的事故跟政治有关,但是苏瑾年很清楚,王储默西狄斯已经下了重金雇佣他们刺杀苏丹,想借此机会尽快上位,就不会再大张旗鼓地再派别人去对付维多利亚。 毕竟,动作越大,风险就越大。 单是刺杀苏丹以及准备各种善后事宜就足够他劳心费力,想必他也是因为之前对付维多利亚屡屡受挫,才会决定把矛头转向苏丹,毕其功于一役,以求一战而胜。 但如果排除掉王储默西狄斯这个嫌疑人,还有谁对维多利亚这么憎恨,且同时在迪特有着如此通天的本领? 要知道,要在王宫附近绑架维多利亚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般的绑匪绑架富商还差不多,绑架王子那简直就是找死。 一个人在世界上消失很容易,要找到他却很难—— 奔波了一整天,牧人凉聿一无所获,苏瑾年亦然。 第一,找不到维多利亚的踪迹,第二,没有任何来自绑匪的消息,第三,不能确定幕后黑手是什么人。 之所以说维多利亚是被绑架,其实也是种委婉的说法,更确切的描述是,失踪的维多利亚王子,生死未卜。 牧人凉聿的主要职责是负责王宫的安全,并不是侦探。 苏瑾年的职业是瞄着一个确切的目标,然后出其不意地干掉他,若是没有明确的目标,她就不能顺藤摸瓜,搭桥布局。 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境中,两个人倒是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没有谁更具优势。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第二天,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第三天,苏丹召见默西狄斯,两人在房间内长谈了两个多小时。 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脱离控制,如果维多利亚真的出了事,苏丹很有可能就不会冒险对付默西狄斯,那么她和苏丹之间的约定很有可能就会化为泡影,接下来,要么她再次刺杀苏丹,要么默西狄斯良心发现,撤回刺杀令,要么……她被组织带回去接受惩罚! 事态的发展,好像十分不容乐观呢。 到底是谁绑架了维多利亚? 穿戴妥当,苏瑾年踢了踢睡在沙发上消极怠工的vampire,忍不住皱眉:“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vampire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坐起来。 “反正不睡也没事可干啊!都查了什么久还是没线索,干脆就别管那什么维多利亚王子了,直接把那些讨厌的人都杀掉不是更简单?” 他就不信,那个叫牧人凉聿的男人,真的会出卖苏瑾年。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个冷漠得跟冰块一样的面瘫,不可能会无端端对谁这般有耐心,还比试?嘿,都是借口罢了! “谁说没线索?”苏瑾年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做事这么不积极,果然是个只喜欢杀人的变态家伙,“我怀疑这件事或许跟维多利亚的那个未婚妻有关。” “哈?!那个蠢女人?她不是很喜欢维多利亚吗?甚至为了他还特意跑来骂你呢,你不会忘了吧?”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怀疑她。”苏瑾年眯了眯眼睛,想起当时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对他们的诅咒,“她喜欢维多利亚不假,可是维多利亚不仅拒绝了她,还当着众人的面那么伤害她,难保她不会因爱生恨……” “呵……”vampire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一副“你是不是走火入魔”的神情,“就算她对维多利亚心怀恨意,但就凭她一个女人……啧,你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是财政部长的女儿,你说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了,一个女人一旦疯狂起来,总是会做出惊人的举动不是吗?” “那么你呢?”vampire忽然起身凑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瑾年,眼中满是邪恶的笑,“不知道主人疯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苏瑾年嗤笑一声,一把退开他。 “少罗嗦,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vampire一转身摔回到沙发上,伸手对苏瑾年晃了晃食指:“不去!救人这么无聊的事情,主人自己玩吧!” “吼!” 苏瑾年简直要被他气吐血了! 什么玩意儿这是,来了撵不走,干活叫不动,做事情全凭自己喜好,还到处拈花惹草招麻烦,有空没空就挑拨上司,她怎么会摊上这么奇葩的下属?! 看到苏瑾年摔门而去,vampire缓缓收敛了戏谑的神情,白亮的灯光打在脸上,衬得那过分白皙的肌肤更加的妖异,强烈的色差对比之下,浅薄的红唇像是染了血一般—— 终于怀疑到那个女人身上了吗? 可惜,好像慢了一步呢…… 苏瑾年是这样的人,没有目标的时候,办事效率就十分的低下,一旦确立了方向,那恐怕就是火箭发射的速度,一晃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抵达了财政部长的府邸,翻进了维多利亚未婚妻子——艾莉尔的卧室。 然而,房间内空空荡荡,却是没有艾莉尔的身影。 在这之前,苏瑾年确切地收到消息,艾莉尔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从朋友家中离开,返身回了家。 正考虑着艾莉尔的踪迹,vampire却忽然传来讯息。 “哈喽主人,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已经死掉了。” 苏瑾年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那厢,vampire幸灾乐祸的腔调非常的欠扁:“你先回来啊,回来就知道了!对了,坏消息之后是好消息,维多利亚王子已经找到了呢!不过,你可不要高兴太早哦……” 苏瑾年的脸色跟着又是一变:“不要高兴太早是什么意思?难道维多利亚已经……” “嘘——”vampire对着话筒轻轻嘘了一口气,打断苏瑾年的询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也许事情会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 神神秘秘地说完,vampire不再给苏瑾年机会,直接就挂掉了通话。 苏瑾年气得整张脸都快扭曲了—— 混蛋!那家伙竟然敢挂她通话?! 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地“疼爱”他了?! 怀着一肚子的火气和一肚子的疑虑,苏瑾年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回到酒店后,她几乎是用踹的把房门给“砰”的推开,一抬眸,里面却不只是vampire一个人,还有一个冰山雪峰般的男人。 “苏小姐,”牧人凉聿眸色幽冷,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苏瑾年似的,言行举止十分的公式化,“请您马上跟我去一趟王宫,苏丹要见您。” 闻言,苏瑾年嗖地就往牧人凉聿脸上射去一记眼刀,然而对方却很是坦然,并没有任何出卖自己的神色。 “苏丹要见我,为什么?” 牧人凉聿回眸看她,轻启薄唇,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85、苏丹的传召&回国(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卡萨那的国王要见自己,苏瑾年就是有一千个理由也不能拒绝,更何况对方派来请自己的还是牧人凉聿这个冤大头。 不对! vampire刚才说维多利亚王子已经找到了? 谁找到的?不会是牧人凉聿发现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瑾年立刻拿余光往那张冰雕似的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几眼,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赢了比试的得意与张扬——即便是个面瘫,这神态未免也太不动声色了。 转身扯过vampire走到角落里,苏瑾年低声问他:“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维多利亚王子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 vampire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闻言眉峰一扫,邪笑着勾了勾嘴角:“不要紧张嘛,维多利亚王子没出事,而且他也不是这个男人救回来的,所以你们之间的这场较量,没有谁胜谁负。” “呃……”苏瑾年狐疑地蹙了蹙眉头,“难不成他是自己回来的?” “差不多……” “那好端端的苏丹为什么要连夜赶着见我?” 苏丹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杀手是她,牧人凉聿没有赢,势必也不会乱说话,所以苏丹完全没有理由召见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难道她漏掉了什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 vampire两手一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瑾年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家伙处处透着古怪,一会儿叫她不要担心,一会儿又让她不要高兴得太早,话说半句藏半句,看起来似乎知道不少内幕,但又不肯坦白,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一脸的幸灾乐祸,你会不清楚?” “唔,反正我知道的他也知道,”见苏瑾年起疑,vampire终于收敛了一些,抬手指了指牧人凉聿,赶紧把烫手山芋抛了出去,“不然你自己问他好了,有些事情知道太早不见得是件好事……” vampire话里有话,听得苏瑾年一阵纠结,回眸瞅了一眼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冰山美人,苏瑾年最终叹了一口气,选择了缄默。 “算了。” 等下到王宫里见了苏丹大人,迟早都会搞明白的。 换了身寻常的装束,苏瑾年便跟着牧人凉聿一起进了王宫,vampire借着要“保护”苏瑾年的理由,也死皮赖脸地跟了进来。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大街上人迹萧条,连车子都不多,再加上迪特的道路本来就十分的宽阔,换成是vampire开车的话,肯定直接就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飞也似的飙了过去,乘风驾云爽到爆! 只不过,眼下的驾驶员是那个谨慎到近乎刻板的面瘫大人。 明知道苏丹大人在等着他们,牧人凉聿依旧是波澜不惊地稳稳开着车,时速保持在限速范围的最高水平,但却从未有超速的时刻,仿佛是在带着苏瑾年他们夜游迪特王城,一路欣赏着周边的风景。 但显然,苏瑾年完全没有这么悠闲的心情。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变数太多,她以前只听过祸不单行,没想到连意外都是接二连三的来,过会儿到了王宫里,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她的小心肝很脆弱的好不好,这么玩儿下去,迟早要坏掉! 酒店跟王宫离得不远,一晃神的功夫也就到了,苏瑾年犹犹豫豫地下了车,表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就要走进大门的时候,苏瑾年忍不住暗暗扯了一把牧人凉聿的袖子。 “你……没有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吧?” 听到苏瑾年这样的质疑,牧人凉聿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轻哼一声转过头,没有回答她,然而那轻蔑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次奥!又被鄙视了! 苏瑾年郁闷的咬着嘴唇,赌气似的啪啪啪冲上去走到了他的前面,直至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指令卡可以打开门,只得悻悻的抱胸站到一边,佯装在欣赏墙壁上的名贵油画。 牧人凉聿没再跟她计较,走上去打开门,声音凉淡,毫无情绪。 “苏小姐,请进。” 那种淡漠的口吻,像是在跟陌生人交流一般。 苏瑾年莫名地觉得胸口有些气闷,但又找不到什么可以指责对方的理由,不免抬头瞪了他一眼。 脚下步子走得快,却是没有仔细看前面的台阶,当下一脚踩了个空,巨大的惯性将她猛地往下带,苏瑾年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牧人凉聿,然而手指才一打开,又赌气似的收了过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就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冷漠到可以一翻脸就不认人?! 牧人凉聿并不知道苏瑾年心下的那些小九九,见状立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等到对方一站稳,就又松了开。 一番举动下来,冰山美人依旧是惜字如金,连吭都不吭一声。 见状,苏瑾年有些郁结了,好歹傲娇小王子搭把手帮了她,她不能说别人的不是,但就他那副冷冷淡淡的姿态,看着也忒叫人不舒服。 吸了口气,苏瑾年作罢,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幼稚,又不免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这么在乎这个男人的态度干什么? 过不了多久大家就说白白了,从此天各一方,之前是陌路,之后还是陌路,都是过眼云烟,浮云而已。 笑着轻哼了一声,苏瑾年侧过身打算跟冰山美人拉开距离,不想vampire恰好走了过来,她往后一退就撞了上去,随即马上就被弹了回来,牧人凉聿以为她又要摔,即刻伸过手来抓她。 双重力道的作用下,苏瑾年眼看着就要扑到牧人凉聿的身上,牧人凉聿眸光一凛,却是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了别处。 电石火光的瞬间,苏瑾年循着他的视线回头去看,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腰上蓦地就是一紧,整个人几乎是被半捞着抱了起来,重重地被人拉进了怀里。 沉郁的嗓音挟着薄怒的气息在头顶响起,惹人心惊。 “这个男人,就是你所谓的新欢?” ……哈?! ……新欢?! 新欢是神马,可以吃吗? 刹那间,苏瑾年的思维险些当场挂机! 这个声音,是……西门烈?! 次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是穿越了吗还是穿越了吗,还是穿越了吗?! 怀抱着熟悉的柔软身躯,西门烈眉目沉然,直直地盯着眼前两步开外的那个男人—— 身材颀长,俊美无俦,气质高贵,家世显赫,年轻有为。 苏瑾年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挑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质,找的情敌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被对方用那样赤一裸的目光逼视,牧人凉聿自然不甘示弱,凉凉地拿视线扫了回去—— 英挺魁梧,面容酷冷,霸气逼人,仿佛生来就是王者,君临天下。 能降服苏瑾年那种女人的男人,果然非同凡响,没有足够的魅力与魄力,又怎么可能叫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还真是找了个不错的男人。 在两人正火力凶猛地对峙着的时候,苏瑾年还婶婶地沉静在“西门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的震惊中,一直到她站直了身子,转过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扫了一遍,才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幻觉,他是真是存在的! 特么……这个家伙,这个势头,是捉奸来的?! “西门先生,既然你要的人已经来了,那是否……”苏丹爱子心切,一确认苏瑾年就是西门烈要找的那个人之后,忍不住开口催促,“可以把维多利亚送回来?” 噗—— 一口老血! 要不要这样啊?!维多利亚在西门烈的手上?!他为了见到自己,故意绑架了维多利亚?!这手段,这过程,会不会太狗血太迂回了?! 苏瑾年表示婶婶的不可思议,快来一个人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嗯。” 西门烈沉沉地应了一声,对边上的穆寒使了个眼色,穆寒即便点头走开。 得到了西门烈肯定的回答,苏丹不再多做逗留,吩咐了牧人凉聿几句,就离开了大厅,留下空间给客人处理“家务事”。 一路走到沙发上坐下,苏瑾年觉得自己的脚底都是浮着的,踩在云端似的软绵绵,不着力道。 西门烈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派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瑾年总算知道了vampire那句“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也许事情的发展比你想象的更严重”是什么意思了…… 强自镇定了好一会儿,苏瑾年才深吸了一口气,颤颤悠悠地看向西门烈:“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门烈的目光从她坐下后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深邃的面庞上神色冷酷,一副笃定了她红杏出墙跟牧人凉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样子,听到苏瑾年这么问也不回答,只冷冷地反问她。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闻言,苏瑾年却是忍不住笑了。 “你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西门烈的眸色深邃而幽冷:“我想知道。” 苏瑾年忽然间觉得有些无聊,他这是在怀疑她什么吗?如果他信任她,就不会大动干戈地跑这一趟了不是吗? “难不成……我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跟你打报告,得到你的批准以后才能去做么?” 不错,他们现在是在一起了,但就算他是她的男朋友又怎么样,这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一时间,西门烈的脸色顿然更沉了,口吻甚至有些呛火:“你什么都没交待,一走就消失了一个多月,难道我不应该问?” “你的事情我也没有过问啊!”苏瑾年不擅长争辩,答非所问,觉得西门烈有些无理取闹。 对于别人的怀疑和质问,她一向都采取无视的策略,解释什么的对她而言根本就不需要。在苏瑾年看来,相信她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相信她,不相信她的人解释再多都是屁话,所以即便是西门烈在问她,她也没有什么耐心解释清楚。 西门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但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不怎么高,苏瑾年这样的回答相当于在他的心坎上捅了一刀,翻译一下就是——苏瑾年根本就不关心他! “所以,是不是我消失了一个月,你都不会发现?” “你又没有消失一个月!” “如果我消失了呢?”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消失呢?!” “……” “……” 因为有人的重点一直放错地方,所以这场本来就很无聊的争吵完全进行不下去,西门烈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掏出打火机烦躁地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猛抽了两口。 苏瑾年不知道怎么就上火了,大概是心情一直不好的缘故,西门烈一来就撞到枪口上,她又不是那种撒娇卖萌的性子,别人越刺激她,她只会反弹得越厉害。 “咳咳……” 被烟气呛了一下,苏瑾年皱了皱眉头,侧眼瞟了西门烈一眼,不知怎的心头微酸,忍不住埋怨他不体谅自己。 从小到大,除了林海旋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没有谁会这么跟她呛声,就连脾气差得可以的那座冰山,最多也就是故意无视自己,西门烈凭什么一个劲儿质问她? 这次的任务已经很棘手了,三番两次出意外,搞得她心神不宁,西门烈不好好在a市呆着,偏要跑到这里来跟她怄气,真是脑子进水了! “别抽了!” 浓重的烟味儿闻得难受,苏瑾年不由哼了他一声。 西门烈深深吸了最后一下,才坐起身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长长吐了一口烟气,烦躁的情绪稍微得到了克制。 “告诉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之所以知道苏瑾年在这里,是因为有人给他发了讯息,包括她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加上一些照片作为证据,那些五花八门的照片里面,有很多是苏瑾年和那个叫做牧人凉聿亲密合照,比如……一起练剑,一起骑马,一起出游,等等。 他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发的照片,也不在乎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单是翻着苏瑾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欢声笑语的那些照片,他就无法承受。 而苏瑾年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联系不上,先前两人分开的时候,苏瑾年只说了有些事要办,然后就再也没了影子。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那种找不到恋人的心情是如何的焦灼,他整整煎熬了半个多月,所以一得到苏瑾年的消息,他几乎是立刻就赶了过来,结果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在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是个正常的男人见到这种情况,都会发火的吧?! 在很大程度上,苏瑾年是个相当自我的人,而且她还很叛逆,西门烈越是这么孜孜不倦地追问,她就越是反感。 “没什么可解释的,反正你不是也不肯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一句话,不仅堵死了对方的询问,同时也自绝经脉般地抹杀了对方回答的余地,苏瑾年轻嘲着笑了笑,站起身来。 这个房间明明很宽敞,她却觉得很压抑。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酒店遇到袭击的时候,他们就表现出不信任对方的举动,这次之所以会吵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苏瑾年不知道,之所以会有这些不愉快,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磨合还不够,还是因为——西门烈不是她的mr。right? 她以为他们足够成熟,不会由于一些可笑的误会而生出嫌隙,但实际上,他们跟一般的恋人没什么两样,再怎么沉稳睿智的人,一碰到感情方面的问题,就会变得特别的冲动,敏感,幼稚,无理取闹。 艾玛,谈恋爱原来这么累…… 苏瑾年忽然间有些心力交瘁,这跟她先前所设想的美妙恋情,差太多了好吗! 看到苏瑾年刹那间颓败下来的神情,西门烈没来由心头一紧,像是要失去了什么,不由得跨步走过去,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对不起,我只是……太紧张你了。” 没想到西门烈会主动服软,苏瑾年先是有些诧异,尔后逐渐平复了心境,转身轻轻抱住他的后背,把头埋在对方胸口蹭了蹭,闷闷地开口。 “……我也很想你。” 简短而平淡的五个字,对西门烈而言却堪比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都不如“我想你了”,“我需要你”这样的词汇来得更加撩人心弦。 一瞬间,不论是照片还是“情敌”,不论是争吵还是嫌隙,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总是能敲击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低头吻上苏瑾年的柔软的唇瓣,良久不曾有过的温润触感叫西门烈情不自禁地探入更深,一想到那些照片里的画面,西门烈就忍不住吻得更加地炙热霸道,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让其他男人再也无法觊觎! 久别胜新婚,分开了一个多月,苏瑾年就是再不坦白,被西门烈这样吻着,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仿佛早就装上了火药放好了导火索的炸弹,就等着一簇火苗将其点燃。 两个人干柴烈火似的转眼就滚到了床上,动作粗鲁而急躁地撕扯对方的衣物,低喘着想要靠得更紧,更多地占有对方温热的身躯。 在这之前,苏瑾年一直扮演的都是被动的角色,眼下却是难得的主动,别样的热情更是让西门烈血脉卉张,狂躁得仿佛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在苏瑾年意乱情迷的时候,西门烈忽而翻了一个身,将苏瑾年重重压在身下,宣示着主导者的地位。 汗湿的黑色短发沾着细碎的水珠,深邃的黑眸倒映着同样香汗淋漓的苏瑾年,西门烈邪妄地扬起眉梢,声音沙哑而性感。 “那个男人……比我厉害?” “……嗯……你说谁?……哪、哪个男人?” 西门烈黑眸一紧,骤然间停了下来:“难道不止一个?” 苏瑾年被他折磨的几欲抓狂:“什么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叫牧人凉聿的家伙啊……我看你很喜欢他嘛。” 苏瑾年险些吐血:“我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真的?” “……你爱信不信!” “嗯,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西门烈勾起嘴角,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转而才又缓缓放大。 一个晚上不知道折腾了几次,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才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到了中午,半掩着的窗户射进来刺目的光芒,照得整个房间都亮得闪眼,苏瑾年不无惊艳地发现,墙壁上的壁纸图花……竟然都是用金箔描画的! 太你妈奢侈了! “卧槽……!” “怎么了?” “我想把这里的金子抠回去!” 西门烈笑了笑,看着苏瑾年的视线满含宠溺,仿佛昨夜的争吵从来都没有发生。 “你这么喜欢金子?” “金子谁不喜欢?”苏瑾年回头挑衅地瞪了他一眼,绝口不提昨天的事,“难道你不喜欢么?” “比起金子,我更喜欢你。” “真肉麻……”苏瑾年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却笑得满是灿烂,“不过,比起你来,我还是更喜欢金子……啊!你要干什么?!劳资威武不能屈!唔,唔唔唔……” “快说,你更喜欢什么?” “……你疯啦,居然跟金子争风吃醋?!次奥,劳资不能理解……!” “我不许你喜欢别的东西,比喜欢我更多。” “……我就是喜欢金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 “嗷——人为黄金死,做鬼也发财!” “……” 看到西门烈拥着苏瑾年出门,vampire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安吉丽娜玩牌。 他还真是小看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想到西门烈看到了那些东西之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啧啧,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啊! 对于没能拆散苏瑾年和西门烈,vampire表示很失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不过,西门烈一来,牧人凉聿就彻底没戏了呢,也不枉他忙活一场。 “欸,人家的正牌男友找上门来了,你没机会了。” 另一边,维多利亚瞅了眼走过来的两人,继而推了推牧人凉聿,想要试探他的反应。 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个女人可以接近牧人凉聿,居然在好戏还没开场之前就被抢了回去。 虽然那个叫西门烈的男人救了自己,维多利亚对他却是没有太多的好感——要不是那个时候他喊出了自己的身份向他求助,要不是他的身份对他有点儿用处,恐怕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出手救他。 所以,他们之前只是各取所需,他不需要对西门烈怀有什么感激之情。 说起来,这个苏瑾年着实坑爹了一点,闹个别扭还跑到卡萨那来,徒徒搅乱了别人的一潭静水。重修旧好以后,却是说走就走了,真不厚道! 牧人凉聿抬眸看着苏瑾年和西门烈走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对于维多利亚的鼓动也是无动于衷,冰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瑾年的脸上,像是带着细微的刺。 苏瑾年垂眸没有回视,只听西门烈在边上跟他交流。 “我们打算今天下午就走,麻烦你买三张机票。” “三张?!” vampire立刻跳了起来,抬手点了一点苏瑾年,西门烈,穆寒,最后把手指转向自己:“那我的呢?!” 苏瑾年斜斜瞟了他一眼:“你留下来。” “为什么?!你都走了,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苏瑾年耸了耸肩膀:“这是安吉丽娜公主的请求。” vampire低头,只见安吉丽娜抱着自己的腰小猫咪似的蹭着:“你不要走嘛!陪我多玩两天,你走了我会很无聊的……” 再抬头,苏瑾年和西门烈居然已经转身走掉了! vampire忍不住怀疑,苏瑾年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不过,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西门烈来了之后,苏瑾年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最好是跟西门烈一起回a市,但是王储默西狄斯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vampire必须留下来继续观察情况,进行实时监督,至于牧人凉聿—— “西门烈救了维多利亚,这个人情我不想欠着,所以你的事情我会保密,就当是两清。” 以上,就是苏瑾年在找牧人凉聿就“比赛”事件进行后续探讨的时候,傲娇小王子所给出的回答。 嗯,果然是冰山美人一贯的风格。 两清了呢…… 有那么一刹,苏瑾年觉得自己大抵是个贱人,因为在牧人凉聿冷淡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些失望和惋惜。 如果说,对于那天晚上没有将计就计地把这个冰山美人给上了的事情,苏瑾年没有一丁点儿后悔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坐在飞机上,透过窗子看向脚下那个美丽富饶的城市,苏瑾年第一次对除了家乡以外的城市有了一点点的留恋。 这些年来,为了执行各种任务,她几乎跑遍了全球五个大洲,迪特不是所有城市里面最繁华的,也不是最富饶的,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最具风情的,但绝对是……最有钱的! 刹那间,苏瑾年的脑子里一晃而过一句话。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但是鉴于这个句子太过矫情,所以苏瑾年自作主张地做了一个改动—— “因为一座金殿,爱上一个城堡。” 哇咔咔,灰常有气势有木有?!语义双关有木有?! 而苏瑾年不知道的是,维多利亚失踪被绑架的事件,其实是由vampire一手策划的。 他利用艾莉尔对维多利亚的怨恨,导演了这场惊险的游戏,至于发给西门烈的那些照片,也是借由艾莉尔的身份传出去的。 当然,vampire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要坑害苏瑾年,他只不过是看不惯苏瑾年跟牧人凉聿暧昧,更看不惯她跟西门烈好得如胶似漆。他说过,那些他得不到的东西,就是亲手毁掉,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所以,把西门烈引到卡萨那来之后,vampire刻意安排西门烈撞见维多利亚被绑架,这么一来,维多利亚的危机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所有的计划都很完美,一步步按照他设定的情节发展。 唯一让人不甚满意的就是,经过这次的事情,西门烈和苏瑾年的感情看起来好像更好了? 不过,vampire所不知道的是,想要拆散这对情侣的人,远远不只他一个。 a市,asc大楼的最顶层。 玻璃质冰蓝色的幕墙上倒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身材颀长挺拔,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肩部的线条完美流畅无可挑剔,隐隐散发出一种强势的霸道。 看面容,却是个极为年轻的男人,五官深刻,眼神锐利,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干练与深沉。 浓墨般的斜眉飞入鬓角,鼻梁英挺笔直,唇瓣薄如刀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如同深潭一般,倒映着整个城市的繁华喧嚣,纹丝不动,波澜不惊。 “陆少爷,董事长来了。” 高秘书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夜色飘渺下,男人背对着灯光,侧脸被浓墨般的阴影所笼罩,看得不大真切,没来由地就让人产生一种畏惧的心理。 “嗯。” 陆宗睿轻微颔首,抬眸朝黯淡的夜空投去一瞥,大片大片的云朵像是被漩涡卷进了浓厚不见底的深海,只有一层反射在表面的光亮,隐隐约约地彰显着这个城市车水马龙的浮华。 苏老子也坐在办公桌前,对着台灯仔细翻看了一遍整本文书,继而合上扉页放在一边,双腿交叠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案台上习惯性地敲了两下,这才抬眼看向对面沙发上端坐的年轻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宗睿,却是第一用挑选孙婿的目光打量他。 苏老爷子对苏瑾年的要求极高,所以对苏瑾年未来的丈夫,只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而眼前这个男人—— 眉宇硬朗,眸光犀利,刀刻般的面容上微微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完美得无懈可击。 嗯,是个不错的孩子。 跟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像。 “想让asc与zak集团合作并非难事,苏氏与陆氏也算得上是世交,门面上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 苏老爷子眯起眼睛,露出野豹狩猎般的危险目光,笔直射向对方的脸庞,似乎只要对方一有妄动,就会彻底扼杀掉他所有的寄望:“坦白来讲,我只有一个条件。” 陆宗睿冷峻的面庞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沉着平定,宛如岿然不动的泰山。 “董事长请说。” zak的存亡在此一举,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要把签署完整的合约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注意到男人搭在扶手上微微攥紧的手指,苏老爷子的脸色逐渐缓了几分,收回视线看向桌上摆着的一个小相框,指骨分明的手指布满的苍老的褶皱,却依旧修长白皙而优雅。 此刻,这双优雅而干练的手正慈爱地摩挲着相框边缘,带着不言而喻的疼惜,以及几分与此情此景极为不符的凌厉与果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一旦苏瑾年知道西门烈的真实身份,恐怕不用他多做阻挠,他们也不可能会走到一起。毕竟苏苏那个孩子,骄傲得不允许任何的欺骗与隐瞒。他只能暗自祈祷,到了那个时候,苏苏的反应不要太激烈才是。 “asc与zak合作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氏与陆氏联姻。” 浅淡的几个字节,无波无澜,却沉稳有力,叫人无从抗拒。 听到苏老爷子提出来的条件,陆宗睿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缓缓曲起,深不见底的墨色双眸中骤然掀起了一卷狂风,虽然很快就瞬间消匿了下去,但还是没能逃过苏老爷子那双老练毒辣的眼睛。 见到陆宗睿有些犹疑,苏老爷子却是变本加厉,丝毫不见退让。 “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算难。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反对苏苏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虽然你跟那个人交情不错,但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苏苏跟你结婚,其他都好商量。不然,一切免谈。” 苏老爷子的话字字掷地有声,绝无半分商讨的余地。 商人就是这样,最是精明干练,一即是一,二即是二,黑白分明,毫不含糊。 陆宗睿仍是沉默,酷冷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情感,像是用冰雕刻出来的肖像,就算风刀霜刻也不能改变分毫。但是很显然,他在犹豫。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有点难度,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你可以仔细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 苏老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缕笑容,然而冷锐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不过,作为一个长辈,我还是要提醒你,选择只有一次,你没有后悔的资本。” “那么,就不用考虑了,”陆宗睿忽然站起来,墨眉笔挺,目光如炬,“我答应你的条件。” 苏老爷子精干的面容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几许赞赏的神情。 他的目光一向很准,希望最后这一次,也不会看错。 一直到洽谈完所有合约事宜,陆宗睿的脸上的表情也从未有过任何变化,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无迹可寻,仿佛这次来只是为了签署一份很寻常的协议,尽管这份合约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时候不早了,爷爷也早些休息吧。” 整理好文件收入夹内,陆宗睿躬身辞别,周全的礼节丝毫没有减弱他那帝王般的气势与迫人的霸道,反而更能彰显出他那种不一般的野心。 “爷爷”两个字更是叫得苏老爷子一阵欢欣。 不过,苏老爷子很清楚,他喜欢这个孩子,苏苏却不一定会喜欢。 看着那个冷峻而沉定的年轻人转身离开,苏老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宗睿,你……喜欢苏苏吗?” “不喜欢,”微暗的灯光下,男人款款转过身,刀削般的眉眼缓和了几分尖锐,却依旧张弛而有魄力,暗含着深沉而浓郁的情愫,“我爱她。” “呵呵……” 苏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宗睿,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他家的苏苏,不需要爱上任何人,只要别人爱她就足够了,她只需要爱她自己。 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苏司晟一边把玩手机,一边勾了勾嘴角,差不多等到对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赶在他前面伸手推开了方才特意打开了一道细缝的门。 “吱呀——” 陆宗睿抬眸,在看到苏司晟时不由微微一顿。 “陆少董。” 合上手机,苏司晟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清澈的眼睛眸光清亮,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过于生分的称呼仿佛暗藏着几分嘲讽。 “阿晟,好久不见。” 陆宗睿心头微动,却是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苏司晟一如既然保持着风雅的笑容,把录有陆宗睿和苏老爷子谈话内容的手机放进了口袋,不打算当场戳穿他,“听说你们的集团公司最近闹出了不少事端,如果有需要,一定不要客气。” 陆宗睿微微颔首,并没有起疑。 “难得三少爷主动开口,我当然不会客气。” ------题外话------ 艾玛,这一卷终于写完了,下一卷要开始群魔乱舞了…嘤嘤,球花球钻球留言各种球!快来鼓励我! 销魂蚀骨 1、西门VS弟弟 回到a市,苏瑾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被西门烈带到了万江泉的别墅里,再次狠狠“教育”了一顿! 对于那些照片上所拍摄的画面,即使苏瑾年矢口否认,西门烈还是耿耿于怀。 因为他愈发地觉得,苏瑾年对她似乎没有那么上心,不但对他的事情毫不过问,甚至也不肯对他坦白她暗中从事的“隐秘职业”,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 诚然,两个人就算相爱,相互间保留些个人的隐私无可厚非。 但男人大抵就是那么犯贱,如果对方抓得太紧会觉得烦,一旦对方不理不睬,同样也会觉得浑身不痛快,苏瑾年偏偏是后者当中做得比较“过分”的,西门烈在感情方面,更算不上是什么老手,甚至没有任何的经验。 他们属于这样的情侣类型—— 在没有发生任何矛盾的前提下,完全可以甜如蜜糖,激情似火,天天过得跟第一天谈恋爱一样,如胶似漆。 然而一旦发生了什么矛盾,以苏瑾年过于固执的性格,绝对不会是率先低头的那个,西门烈本性就很霸道,就算口头上服软,私下还是会非常的介意,再加上苏瑾年“不解释、不询问、不悔改”的三不表现,想要维持一段完美无瑕的感情,就会显得异常艰难。 这并非是谁对谁错,只是他们都还太年轻,太骄傲。 所谓的,强强相遇,必有一伤。 不过,现在正干柴烈火似的在超大size的床上翻云覆雨的两个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认知,他们肆意挥洒着热情,用自己的方式喜欢对方,配合对方,取悦对方,体验着所有恋人都曾驻足过的风景,闹着所有恋人都会闹的小脾气,尽管不够成熟,却最是真诚与炙热。 从斜阳西照一直纠缠到繁星满天,两人身上的细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继而在两人粗重的喘息中逐渐干涸,黏黏的叫人不甚舒服。 稍作休息,西门烈忽然起身下床,大手一捞,把苏瑾年打横抱了起来。 苏瑾年在闭目养神,突然间身体一空差点摔下去,赶忙伸手抱住了西门烈的脖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西门烈勾起嘴角,笑得有几分邪肆:“咱们换个地方。” 苏瑾年倏地睁大眼睛,挣扎着就要跳下去。奈何西门烈的手臂像是钢筋水泥做的,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部,动弹不得。 “不要了!劳资腰都快断了……你的胃口怎么这么大,怎么都喂不饱哦……” 西门烈垂眸轻笑,漆黑的眼睛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难道你喜欢快枪侠?” “哼……”瞥开视线,苏瑾年哼了一声,侧过头不再搭理他的调戏。 三步两步,西门烈很快就把她抱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放了温水,两个人一起坐了进去。感觉到男人身下的炙热,苏瑾年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往前缩了缩身子想要跟他拉开距离,才动了一寸却又被他抓了回去。 苏瑾年忍不住求饶:“烈……我真的很累了……” “那就乖乖坐着不要动。” 西门烈笑着在她玲珑小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平素酷冷的口吻这个时候却是难得的柔软,强健有力的手臂环着娇小温软的身躯,让对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差不多等浴缸里的水漫到了两人的腰际,西门烈才拿毛巾沾了水,温柔而细致地帮苏瑾年清理身子。 “鸳鸯浴”三个字腾的就蹿上了脑门,苏瑾年一开始还有些拘束,手脚僵硬地不知道该摆在哪里。然而一路奔波又刚刚放纵狂欢,确实是有些疲惫,慢慢的就放松了身子靠在西门烈的肩头,任由他摆弄自,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洗完澡,西门烈帮她擦干身体,又一路把她抱了出去,拿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手艺好得像是在理发店当过学徒似的。 在这之前,苏瑾年从没想过,西门烈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积威尤甚的黑道太子爷,会像现在这样温柔而耐心地伺候自己。 有那么一刹,她甚至觉得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她何德何能,叫他对她这样好?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圆满的人,都会无端地生出几分疑心来,本是不经意的一眼,却扫到了客厅沙发的一角,露出一截随意丢弃在那里的深红色丝袜。 苏瑾年微微眯了眯眸子,没有马上站起来大吼大叫,质问西门烈他是不是在她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因为寂寞空虚冷而带了别的女人回来留宿。 她很清楚,这个地方是西门烈在a市最喜欢的一套房子,同时也是防护得最严密的,一般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带回来,所以那个女人,肯定跟西门烈关系匪浅。 意识到这一点,苏瑾年顿时觉得很不舒服,好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堵在那儿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她甚至不想询问跟那只丝袜任何有关的问题,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像一个没有大脑的妒妇一样,胡乱猜疑,无理取闹。 但……还是控制不住会多想。 西门烈无端对她这么细致体贴,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瑾年又忍不住自嘲,恋爱中的女人果然跟蠢货有的一拼,她这是在胡乱猜测什么啊…… 抬眸看了眼西门烈,那个英俊酷冷的家伙,大概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嘴角竟然一直都浅浅地翘着,脸部深刻的线条也因此而变得柔和起来,显露出更为迷人的气息,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酷雅骑士,与昨天阴沉冰冷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他那么在乎自己,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呢,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苏瑾年这样对自己解释,选择相信对方。 “走吧,我送你回去。”穿戴整齐,西门烈走到苏瑾年身边,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噬咬,一个浅吻炙热而绵长,“坦白来说,还真不想把你送回去……” 苏瑾年笑了笑,正要回话,一转眸却瞟到了墙角露出的脚尖,似乎在那后面藏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因为她穿着家居拖鞋裸露在外头的脚趾甲上,涂着艳红色的指甲油。 刹那间,仿佛当头被人敲了一棒。 苏瑾年脑中一空,尔后五味陈杂,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个屋子里,居然还有别的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可以在房间里来去自如,看到她的时候,非但没有走出来,却是悄悄地藏在墙后偷窥他们—— 这样的情形,跟“小三儿”的行为何其相似,不是吗?! 苏瑾年不觉得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 西门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个屋子里还住着别人,他是有难言之隐,还是说不出口?抑或者,他或许只是在玩弄她? 看到苏瑾年出神,西门烈不免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 收回视线,苏瑾年抿了抿嘴唇,拿余光淡淡扫向西门烈的神情,对方神色如常,完全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要跟她坦白些什么的意思。 “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不主动坦白,苏瑾年便就懒得多问,因为就算问了,得到的也不会是真实的回答。 一路上,苏瑾年神情凉淡,沉闷不语。 西门烈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然而问了好几遍,对方却只是摇头,拿“累了”的理由搪塞。她越是这样,西门烈就越是担心,渐渐的,这种担心就变成烦躁,以至于到了后来,两人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到了苏家大宅,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等着的男人,一身银白色的西装,站在路灯下面被照得闪闪发亮,宛如不可亵渎的神祗,又像是坚定不移守卫在城堡中的军士。 见到不待见的男人,西门烈的心情顿时更差了。 先前他把这家伙从苏瑾年身边赶走,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换了个身份,竟然又回来了。 不等车子停稳,苏司晟就朝副驾驶室走了过去,帮苏瑾年打开车门,随之奉送一个热忱的微笑:“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阿晟,你怎么也在?”没想到苏司晟会在家,苏瑾年露出几分讶异的神色,“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要通知你也得联系得上你才行啊,之前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回到家后爷爷又说你出远门,我就没有再找你了。” 苏司晟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佣人去车后面拿苏瑾年的行礼,一副当家主人的姿态,看得边上的某个男人尤其不爽。 “嗯,之前……有点事。” 虽然她去卡萨那执行任务的事情是公开的,但能不说自然是最好,苏瑾年随口应付了两声,即便转头跟西门烈告别:“那我先进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西门烈收回投射在苏司晟脸上沉然不逊的视线,跨上前一步,在苏司晟的注视下勾起苏瑾年的下颚,霸道地吻了上去,以彰显自己对苏瑾年的独占权。 “唔……” 苏瑾年闷哼了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有些恼火。 在他家里发现了别的女人,一路上气氛又闹得那么僵,她哪里还有心情跟他接吻调情?! 反应过来之后,苏瑾年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看起来已然有几分不悦:“有别人在,你不要那么随便……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要进去了……” 说着,没等西门烈回应,苏瑾年即便转身匆匆往大门的方向快步走了开。 见此情境,苏司晟微微挑起眉梢,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遂尔扬起嘴角看向西门烈,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刻意的奚落。 “看来,有人好像自作多情了。” 被苏瑾年那么一推一拒,西门烈已经很没面子了,示威不成反被嘲笑,西门烈心下的恼怒可想而知,要不是他忍耐力好,眼下恐怕早就一拳揍在了苏司晟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森寒的眸光往对方脸上一扫,西门烈冷冷一笑:“你以为换回了这个身份,就可以亲近她吗?毕竟是姐弟,她不可能会对你有亲情之外的感情,不如趁早死心。” 戳到了痛处,苏司晟却是一派无动于衷的表情。 对于这个残忍的现实,他早已独自直视了上千次上万次,别人的嘲讽和眼光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在乎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苏瑾年一个人的看法和感受。 所以,回到苏家二少爷的身份之后,西门烈威胁不了他什么。 “是姐弟又怎么样?至少这么一来,我可以毫无理由地走在她身边,就算你们现在在谈恋爱,你也没有资格再把我从她身边赶走。什么时候她身边换了一个男人,我还是可以陪在她身边。而你……恐怕就不行了。” 西门烈眉头一紧,袖子下的拳头捏了捏,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不知分寸的臭小子打趴在地上。 “那你就跟着吧,迟早……我会让你叫我一声‘姐夫’!” 苏司晟目光微冷。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知难而退吗?你放心,我不会放手的。眼睁睁地把她送给别人,呵……我可做不到。” 闻言,西门烈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胸襟,脸色陡然间变得阴狠起来:“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敢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司晟的脸色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保持着绅士般的气度,只一双清冷的眸子锋利得像是能伤人。 抬手拍了拍西门烈的手,苏司晟不紧不慢地将自己胸口的衬衫解救出来:“现在,那个惹得姐姐不高兴的人,好像是你。”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姐姐的事情,我一定要管。” 两个人都不是冲动的性格,哪怕是在争吵,说话的口吻也很沉静,只是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熊熊燃烧宛如冲天火焰,仿佛要把对方就地烧得一干二净! 一直走到了大门前,苏瑾年才发现苏司晟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那两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免开口喊了一声。 “阿晟,你还不过来?” 苏司晟即刻应声,转头不晓得又对西门烈说了句什么,继而才快步走了过来。 苏瑾年微微皱起眉头,在她印象中,苏司晟和西门烈似乎没什么交集。 “你刚才在跟西门说什么啊,聊了那么久。” “没什么,”苏司晟循着苏瑾年的视线,回头看向那辆闪速消失在昏黄灯光下的车子,微笑着的面容上暗含几缕讽刺,“第一次见到‘姐夫’,就多聊了两句。” 听到被刻意咬重的“姐夫”二字,苏瑾年没来由心头一动,继而有些不是滋味,不免翻了个白眼,叱了他一句。 “才几个月没见,哪里学来的花言巧语,不伦不类的。” “呵呵,姐姐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他,那我就不这么叫了,反正我也不喜欢。” “……随你。对了,你不是说要出国半年吗,现在还没到六个月吧?” “嗯,最主要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教授说我可以早点回来,我就提前回来了。怎么,姐姐好像不是很欢迎我的样子啊……”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你回来也未必是件好事。” 尤其是苏青荇的事情,即使那个女人罪有应得,苏瑾年问心无愧,然而面对她的同胞兄弟,多多少少,难免会留下个疙瘩。毕竟,苏青荇跟他才是同一个娘生,同一个爹养的兄妹。 “姐姐,说的是青荇的事情吗?” 苏瑾年说得隐晦,苏司晟却直勾勾地把事情挑了出来。 闻言,苏瑾年不免顿住脚步,知道这个话题迟早都要面对,逃不了和尚也逃不了庙,便抬头对上苏司晟的视线:“关于小荇的那件事,其实我最担心的人是你,我不想隐瞒你,小荇……是我害死的。” “其实就算姐姐不说,我大概也猜到了……” 苏司晟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苏瑾年的话而作出任何惊异与愤怒的反应,却是抬手轻轻环住了苏瑾年的肩膀,像是安慰似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青荇的事情错不在姐姐,我也不会责怪姐姐什么……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管好青荇,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偏。”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苏瑾年顿然松了一口气,伸手搭在对方的腰间,莫名地贪恋苏司晟身上熟悉的清淡香气,一时间忘掉了跟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怀有禁忌的感情。 “你们在干什么?!” 陡然间,一个尖锐得近乎刻薄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苏瑾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开手退了两步,一回头就看到了林海旋气急败坏的扭曲面容,一瞬间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免面色一僵,却是垂下眸子没有开口跟她吵架。 “阿晟,你跟我过来。” 不悦地瞪了苏瑾年一眼,林海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苏司晟唤了过去。 公告 2、雨后春笋般的小三们 把苏司晟叫到房间,林海旋关上门锁好,才走过去站在那个许久不曾近亲的儿子面前,久久地端详了一阵。 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几斤几两,她还是掂得清楚。 只不过比起苏青荇那个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丫头来,苏司晟的心思就藏得深了许多,一张温文尔雅的清秀面容,一贯如沐春风的微笑,可以很好地掩饰他的情绪,所以有些东西,即便林海旋有所怀疑,但也不能够十分肯定地确认。 然而不管怎么说,作为他的母亲,林海旋还是有着一定的优势,比如过问这个孩子的情感问题—— 之前只是隐隐察觉,苏司晟跟苏瑾年走得太近,但毕竟年纪好小,她也就没有多想。就在刚才,冷不丁见到园子里相拥而立的两个人,那种情人般拥抱的姿态,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就把林海旋给劈醒了过来! 等了良久,也不见林海旋开口,苏司晟被她狐疑的目光看得不是很自在,不由开口询问:“妈,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着,修长笔直的裤腿轻轻一抖,作势就要转身。 “站住。” 林海旋轻声斥住他,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我是你妈妈,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现在已经很晚了,妈妈的身体要紧,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放到明天说好了。”苏司晟不为所动,神情依旧温和,眉眼如玉,叫人无端地没了脾气。 林海旋一口气憋在胸口,骂又骂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愤懑地瞟了面前那个长大成人有了自己想法的孩子,抬手往一边的椅子上指了指:“你先坐下,回来这么多天了,我们娘俩还没好好聊过……” 苏司晟顿了顿,没有再忤逆她,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林海旋,却是个孝顺的孩子。 如果不是苏瑾年和林海旋的关系闹得那么僵,他跟母亲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这样冷淡。有时候母亲做事太过分,他看在眼里,反而对苏瑾年更加的愧疚。 接过苏司晟递来的温水,林海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以后,不要跟苏瑾年走得那么近,现在你们都成年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吵吵闹闹,刚刚那一幕要是被别人看到,指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苏司晟微抿嘴角,有些不乐意:“她是我姐姐。” “是姐姐又怎么样?等以后她嫁了人,你娶了老婆,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不说别人,就是她的丈夫,你的妻子,也见不得你们这样。” 提到这个话题,苏司晟忍不住皱眉,这是他的死穴。 “那等以后结婚了再说。” 观察到苏司晟脸上的神色变化,林海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继而趁热打铁:“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考虑下找个女朋友?” 苏司晟面色一紧,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 林海旋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纰漏:“那你对谁有兴趣?” “没有,我还没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苏司晟反应极快,立刻就把话圆了起来,“而且现在我也不想谈恋爱,研究所里的实验还在很重要的阶段,在实验结束之前,我没有太多的心思理会这些。” “是吗?”林海旋轻轻一笑,目光里满是怀疑,“是没找到,还是没有可能?” 听到林海旋这样含沙射影,苏司晟即刻明白了什么,他很清楚母亲的性格,如果不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她就会打破沙锅死缠到底,还不如打开天窗把话说清楚。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海旋冷哼:“我想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是那个女人,你想都不要想!” 闻言,苏司晟的反应却平淡得有些令人意外。 “妈,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你是我生的,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不知道?别忘了,苏瑾年那个小蹄子,是害死你妹妹的真凶,就凭这一点,你就不应该再跟她有来往!”想起苏青荇的死,林海旋越说越气愤,“啪”的把玻璃棒重重的拍在茶几上,站起身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才稍微按捺住心下的仇恨,“我不管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早就受够了!你们不要再逼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不是林海旋第一次因为苏瑾年的事情发火,却是第一次在苏司晟面前撂下狠话,给他施压。 夹在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之间,偏袒谁似乎都不对,苏司晟左右为难,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尽管在感情上他站在苏瑾年一边,却也不能做得太绝,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 权衡之下,苏司晟只得以退为进,走一步算一步。 骂骂咧咧了好一阵,也不见苏司晟吭声,林海旋不禁觉得没劲,又扯了几句便就停了下来,打算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苏司晟是她立足在苏家的筹码,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苏瑾年那个小蹄子迷惑了去。 “别的我懒得多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到后果,拿捏好分寸,不然捅出了大篓子,谁也帮不了你。” “是。” 苏司晟淡淡应了一声,没再争辩。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不喜欢,但你是我的儿子,有些事情做错了,我这个当妈的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清楚,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嗯,我知道。” 苏司晟的神情还是淡淡的,看起来乖顺得不像话。 林海旋抬头多瞅了他几眼,一下子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摆摆手,放他回去。 “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那妈妈早点休息,”苏司晟点点头,稍微聚起一丝笑意,“晚安。” 林海旋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看着苏司晟走开的背影,总觉得不太安心。 苏家的人都是死性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苏司晟这么听话,反倒让她觉得无从下手。 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林海旋立刻又叫住了他:“对了,我记得那个纪家的小姐,似乎对你很热心,看你们之前相处得也还不错……要是有空闲,就多请她到家里来玩吧!” 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顿,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曲成用力的形状,苏司晟垂着双眸,没有回头,片刻后才沉沉地应了一声。 “好。” 林海旋终是无话可说。 离家一个多月,回来以后倒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变化,苏瑾年原本还担心zak集团的事情,特地去找了陆宗睿商量,看到那个男人依然是城府深深波澜不惊的样子,苏瑾年才稍微放了心。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对方也只说自己可以摆平,让她不用担心。 苏瑾年知道他是个要强的人,就不再勉强,再加上最近这几天关于zak集团的风声确实小了一些,便不再继续过问。 得到她回来的消息,唐嫣然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兴致勃勃地跑来找她,就连季家那两位活宝对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直到苏瑾年再三追问,唐嫣然才施施然开了金口,透露了一个消息。 安奚容的初恋女友,曾经银耀学院公认的校花楚瑜同学,在半个月前回来了!而且那个女人一回来,就住到了安奚容的家里,俨然有旧情复燃再续前缘的架势。 可以说,安奚容是唐嫣然和季子湘最好看的男人,有权有势,身家清白,长相俊美,性格又好,市长三公子的身份搭配苏瑾年商业巨贾之孙的家世,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搭配了! 然而苏瑾年偏偏拒绝了一个这么完美的伴侣,把他拱手让给了别人。 倘若说在这之前,安奚容重整旗鼓挖一挖苏瑾年的墙脚,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那个叫楚瑜的女人一回来,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希望也就随之变得更加的渺茫。 听到这个消息,苏瑾年表面上一笑了之,心下却是有些不屑。 安奚容那只狐狸……嗯,太花心。 就连她,很多时候都分辨不出来,他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总是要猜来猜去,猜得她烦都烦死了。 这样的男人,要来做男朋友,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安奚容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又对她穷追猛打了那么久,千万种花招都玩了一遍,虽然最后没有把她骗过去,但到底曾经扰乱过她的几缕芳心,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他就跟别的女人纠缠在了一起,还是那么敏感的“初恋”,苏瑾年难免有些不爽快。 更叫人郁闷的是,世界上还有个词语叫做“狭路相逢”。 重新回到学校的第一天,他们就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时至初冬,秋老虎一过,气温就陡然降了下去,天气阴了两日,难得放了晴,冷风一吹,还是寒得叫人瑟缩不已。 苏瑾年留恋车厢里的暖气,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不想那么快下车。 不料车子才在门口停了一小会儿,就有喇叭在后面嘀嘀响了两下,急促而无礼,苏瑾年不由得回头去看,一眼瞅见那辆骚包的枚红色车子,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 来人不是安奚容那只死狐狸又是谁? 无意跟他抬杠,苏瑾年便叫苏司晟把车往边上挪了一点,那人却是大大方方一点也不客气,把车子开到了正对门口的地方,才停下来打开车门。 率先从后座上走下来的是安奚容,今天他穿了一件粉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米咖色的西装,妖冶的酒红长发似乎更长了一些,随便系了一下垂在背后,最长的那一缕已经快要触到了腰部,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抓人眼球。 只见他下了车,看也没看这边一眼,直接走到了车厢的另一边,打开车门,俯身从后座上抱出一个女孩子,转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司机推过来的轮椅上。 和煦的日光下,安奚容垂眸笑盈盈地看着那个女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逗得对方轻笑了起来,气氛融洽而欢愉。 苏司晟侧头,暗暗观察着苏瑾年脸上的表情。 大概是苏瑾年的情绪隐藏得太深,或者说她对安奚容确实没有什么好感,那张娇俏的面容上神情温和,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场景而显露出丝毫的不愉快。 正要收回视线,余光轻轻掠过苏瑾年搭在车门上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攥得有些紧,却是出卖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可见,苏瑾年对那个男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在乎的。 苏瑾年没有下车,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安奚容推着轮椅,说说笑笑地从车子面前走过,差不多在那两人离得车子最近的时候,安奚容才抬眸朝车子里的人看了一眼,在认出车子里坐的是苏瑾年之后,脸色全然没有讶异的神色,想来是一早就知道这辆车子是苏家的。 察觉到安奚容忽然间的沉默,楚瑜不禁跟着回过头来,顺着安奚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坐在车厢里的那个女人。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却没有开口打招呼,只沉默着相互对视,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一般。 不用介绍,楚瑜也猜到了那个女人是谁。 她跟苏瑾年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但对方不认识她,她却是从小就知道a市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被苏老爷子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苏大小姐,出类拔萃的苏家二少爷苏司晟的姐姐,眼下,又多了一个身份——跟安奚容曾一度暧昧不明,频频闹出过绯闻的——情人。 这个女人,跟安奚容之前所有的桃花都不一样,她长得很漂亮,五官极其精巧,单独看嘴唇看鼻子都很完美,组合在一起之后,更是惊艳迷人,尤其是那双清光闪闪的眼睛,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就连同样作为女人的自己,都险些看得入迷。 安奚容和苏瑾年对视了一秒,即便挪开了目光,脚下的动作一直不曾停下,就连微微上翘的嘴角,都还保持着先前说笑的神态。 苏瑾年敛眉,忽然间更加看不懂这个男人,或者说,她一直就没看懂过他。 “……姐姐?” 见苏瑾年出神,苏司晟不免轻声唤了一句。 “……嗯?” 等苏瑾年反应过来,安奚容已经推着轮椅走出了很远,留给她一个颀长而英挺的背影。 “上课时间快到了。”苏司晟微微一笑,没有戳穿苏瑾年的伪装。 就算苏瑾年会留恋那个男人,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安奚容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动心。 “哦,好……” 苏瑾年一直以为,她跟安奚容不过是萍水相逢,最多也就是逢场作戏,当初听唐嫣然义愤填膺地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刚才亲眼见到安奚容那么温柔细致对待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涌上来的,莫名的酸楚感觉,竟然夹杂着几丝嫉妒。 果然是——人性本贱! 一个上午,苏瑾年都在神游天外,情绪相当之低落。 给西门烈发了条短讯,等了半天也没回信息,联想到那天在屋子里见到的女人,苏瑾年顿时更加烦躁了。 拿着笔在本子上乱写乱画,涂满了整整一页纸之后,才陡然像是重新获识字的能力,认出了上面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体。 满满的一页,“死狐狸”。 “啪”的合上本子,苏瑾年很有些看不起自己。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间轻轻抖了一下,苏瑾年以为是西门烈回了信息,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下课后我在怡心亭等你,有话想要跟你说——楚瑜。” 苏瑾年凉凉地抬了抬眼皮,有些无语。 她什么都没干,那个女人却主动找上门来,难道她天生长着一张“我很好欺负”的脸,还是说头顶举了一块“快来欺负我”的牌子?! 换成平时,苏瑾年对这类的挑衅能无视就无视,但是现在。 嗯,她的心情很不好。 亟需发泄! 一下课,苏瑾年就收拾好东西,前去怡心亭赴约。 银耀学院的面积很大,穿插在东西两个教学楼区之间有个宽阔的人工湖,湖边种满了柳树,春夏之际柳枝飘摇青翠欲滴,到了冬季,却只剩下萧条。 在湖心岛上,有一座工艺精巧的亭子,红柱子绿瓦,檐角高高翘起,无端增添了几分古韵。 苏瑾年走在鹅软石铺就的小石道上,远远就看见了亭子里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女生,像是在那里等了一阵。 见到苏瑾年走近,楚瑜抬起头来看向她,清纯的面容上带着友善的笑意,轻细的嗓音温软柔和,似弱柳扶风一般:“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苏瑾年挑眉。 “我是不想来。” 3、教训小三! 没想到苏瑾年会这么回答,楚瑜柔和的面容上笑意微微一僵,纤细的睫毛下,一双娇气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林妹妹似的,叫人看得好不怜惜。舒欤珧畱 声音也是糯糯的,听起来一下一下轻戳心扉,深闺小姐似的温声细语:“那你怎么又来了?” 苏瑾年却是最讨厌这种卖弱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门见山。 “我要是不来,难保你不会纠缠不休,干脆一次性解决了。说吧,找我来是要说什么?本小姐很忙的,没闲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扯。” 眼前这个女生,长得倒是不差,性情也还算可以,至少在银耀学院里的风评相当之好,家世教养在所有的学生里面,堪称佼佼者,曾一度受到全校师生的爱戴。据说当年要不是因为生病休学,很可能就被评为数十年难得一见的雅典娜之星。 苏瑾年无意跟她结怨,若不是对方主动找她,她根本不屑去搭理,本以为这么一个涵养优良的女生,不会像她之前的那些脑残拥护者般那么没气度,然而今日一见,恐怕这个“雅典娜之星”的候选人,也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苏瑾年就没有必要跟她客气了。 大概是极少被人用这么不恭敬的态度对待,楚瑜愣了片刻之后,明白过来对方不是那种可以诱哄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有些生气,目光也变得冷冽了起来。 “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成功地撕破对方的伪装,苏瑾年表示很有成就感,嘴角往上轻轻一挑,笑得肆无忌惮:“我猜得再准那也是猜的,反正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不如楚小姐亲口告诉我,不是更明白?不然,要是一不小心闹出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楚瑜显然是个十分委婉的人,说话的方式属于婉约一派,山路十八弯型,眼下碰到苏瑾年这么直接的人,气势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竟然觉得有些心虚,只不过那抹心虚很快就一晃而过,再次抬眸对上苏瑾年冷艳的目光,连口吻都变得强势起来。 “那好,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不管在这之前你跟容容发生过什么,既然现在你已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就不要再纠缠容容了!” 容容…… 呕! 苏瑾年被她对安奚容的肉麻称呼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始怀疑安奚容的品位,就算这个女人在外面塑造的形象有多么清雅多么纯白,作为一个跟她朝夕相处的人而言,安奚容没理由发现不了她的真面目,至少他不是那个个白目的家伙。 所以—— 能接受这样的女朋友,还特么是“初恋”,他不是口味太怪就是眼光……略挫。 对于楚瑜的“告诫”,苏瑾年有些无可奈何,双手一摊表示十分无语:“那个……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小姐找我之前难道没有调查清楚,从头到尾,都是安奚容在缠着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缠着他了?” 被苏瑾年阴阳怪气的强调讽刺了一遭,脸皮薄得几乎一戳就破的楚大小姐顿然一阵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又找不到什么强有力的证据,最后在对方轻蔑的视线下,却是缓缓收敛神情,扬起眉梢轻轻一笑。 “你敢发誓,你对容容从来都没有动过心?” ——你敢发誓,你对容容从来都没有动过心? 知道楚瑜在怡心亭休息,安奚容在忙完手头的工作之后,就过来接她去吃中餐,不想还没走到湖心岛,就看到亭子里面对面,一站一坐对峙着两个人。虽然距离隔得有些远,安奚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着的女生,不是他心心念念连做梦都想着的苏家大小姐又是谁? 安奚容不是笨蛋,一看这架势立刻就猜到了什么。 所以他没有直接走过去,而在藏在一边的假山后,想要听听那两个女人再说些什么。 他来得不算太早,没有听到她们之前的谈话,刚刚站稳脚,就听到楚瑜质问苏瑾年的那句话,不由得心头一凛,恨不得把耳朵拉长,只恨自己没有生出一对顺风耳。顿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根,唯恐错过一个字节。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过了没多久,一阵凉风拂过,吹皱波光粼粼的水面,裹挟着寒凉的微风,苏瑾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却是清晰而坦诚。 “不用发誓,我承认我有……嗯,那么一丁点儿……喜欢他。” 苏瑾年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携着一丝浅笑,目光穿过楚瑜的头顶落在她身后的湖面上,口吻很是漫不经心,甚而带着几缕傲慢。 “不过,那又能说明什么?我喜不喜欢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谁你管得着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他,我觉得你反而应该感谢我,在他对我死缠烂打的时候我没有鬼迷心窍地掉进他的迷幻陷阱里面。若非我拒绝了他,你以为现在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吗?可了劲儿蹲在角落里哭去吧!” 一番话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楚毫不留情,没有任何插话的余地。 话毕,苏瑾年才收回视线落到楚瑜的脸上,对方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耐心和温和,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一副愤然郁结的样子,想要反唇相讥,张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拿视线忿忿不平地扫向她。 瞧她这幅委屈怨愤的样子,苏瑾年顿觉四体通泰心情舒畅。 小样儿,她跟林海旋那个说话刻薄刀口蛇心的贱女人掐架的时候,丫还不知道抱着洋娃娃躲在哪里哭呢! 她就是拒绝了安奚容,那也是她自个儿的事,丫一个路人甲凭什么跑来评头论足还一副当家主人的样子,明摆着吃饱了撑着找人喷! “你……”楚瑜恼羞成怒,抖着指尖指向苏瑾年,“你胡说!要不是你缠着容容,容容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嘿,丫还来劲儿了。 这就是传说中名贵闺秀豪门淑女的典范? 要是雅典娜之星真的被她骗了去,那这个无尚荣耀的称号未免也太假了。 “算了,我跟你没法交流,跟你争辩还不如对牛弹琴。至于‘容容’怎么会看上我,你不如直接去问他比较好。” 说着,苏瑾年一甩手就要走人。 不想手臂才抬到半空,就被楚妹妹一把拽了过去,力道那叫一个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个爷们。 苏瑾年回眸,懒得再跟她计较。 “放手。” 楚瑜陡然脸色一变,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眉眼间满是惊慌:“你……你要干什么?” 一边尖声叫唤着,一手拽着苏瑾年的手臂拉到胸口,另一只手搭在轮椅的轮子上暗暗使力,刹那间整个轮椅连着人往后滚去,甚而还把苏瑾年拽了过去。 苏瑾年眸子一紧,立刻识破了她的意图—— 次奥,这丫是想陷害她! 草!泥马! 而且这个女人显然是有预谋的,一开始就选了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离亭子的出口靠得很近,只消往后退两步就能掉下台阶滚落到草地上。 可惜的是,楚瑜同学算漏了一卦,她低估了苏瑾年的身手! 就在轮椅往后滚了半圈,眼见着就要翻到掉下去的刹那,只见苏瑾年左手一挥,唰的抽开了被楚瑜抓住的手,继而一个急转身,分开两脚站稳了身子,右手闪若电光,雷霆万钧地一把抓住轮椅一侧的扶手,牢牢的把轮椅和人定格在了半空! 很快,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苏瑾年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没想到楚瑜这小妮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样子,心眼却坏得很,还知道耍手段算计她? 啧啧,算计别人她不管,但是敢把主意打到她苏瑾年的头上,最好别后悔! “瑾年……小瑜……”安奚容快步走上前来,神色匆匆,一副刚刚赶到的样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容容……”楚瑜先是被苏瑾年的举动惊到了,在看到安奚容走近之后很快便又反应了过来,惊魂甫定,泫然欲泣,“是我不好,刚刚说错话激怒了苏小姐,所以她才会一怒之下推了我……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责怪苏小姐……” “啧!” 苏瑾年轻笑着哼了一声,回过头瞅了眼安奚容,对上他投来的狐疑目光,心里顿然一阵不爽。 丫脑袋被驴踢了?还真信?! “我可没推她,这都是她自说自话,自导自演的,不然我也懒得搭救她!当然了,爱信不信,都随你。” 苏瑾年本来不想解释,但一张嘴,就忍不住澄清一二,说完又觉得有点像是欲盖弥彰似的狡辩,不由蹙了蹙眉头,转回身对着装腔作势的某个女人冷冷一笑。 “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我就配合你一把,说起来……还从没人敢这么算计我呢……” 说到后来,苏瑾年阴测测一笑,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腕猛地一用力,直接就把楚瑜连人带轮椅推了出去,越过台阶,飞过草坡,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水里! “……啊!” 完全没料到苏瑾年会来这么一手,楚瑜直接就吓傻了,愣神半秒之后才惊声轻呼出来,后半句呼喊转瞬就淹没到了水面下。 安奚容显然也被苏瑾年如此彪悍的行为给看傻了,半晌以后才变了脸色,挑眉瞪了苏瑾年一眼,张了张嘴巴却是无话可说:“你……” 苏瑾年眉头一抬,神清气爽,兴高采烈,跨下台阶走过去拍了拍安奚容的肩膀提醒他。 “冬天的湖水可是很冷的,你还不快去救人?难得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舍己为人,帮你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听到后半句,安奚容忍不住嘴角轻抽,有些哭笑不得。 冷冷地看着安奚容拔腿奔过去,苏瑾年摇摇头,撇了撇嘴角忍不住吐槽。 “傻逼。” 届时安奚容还没跑远,听到苏瑾年那么“刻薄”的评价,步子一顿险些自己把自己绊倒,然而眼看着楚瑜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就快不行了,他才努力憋住了那口幽怨之气,跳下水去救人。 等两人落汤鸡似的上了岸,苏瑾年早就没了身影。 楚瑜窝在安奚容的怀里冻得瑟瑟发抖,一扫往日优雅淑女的形象,捂着口鼻不停地打喷嚏,心里对苏瑾年恨得要死,但同时也忍不住有些忌惮。 安奚容身边的花花草草何其多,曾经她一个接一个的清理过去,简直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头一次碰到个这么棘手的,一时间她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教训了一遭那对“狗男女”,苏瑾年着实暗爽了一把,连走路都轻快了很多。 一个下午的课就那么愉快地度过了,甚至连西门烈没有回短讯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直到下午放了学,才想起来要给西门烈打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的铃声都没接通,直到传来了一下一下惹人不爽的忙音。 这是之前从没遇到过的。 如果有要紧的事情,西门烈会直接关了手机,只要他开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接苏瑾年的电话,就算是在洗澡,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苏瑾年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打人的电话,从不拨两次,但这一回她却破了例,鬼使神差地按了重播键,心里头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铃声继续响着,还是没人接,响到一半的时候,苏瑾年就快放弃了。 忽然间,铃声嘎然而止,电话那头一阵静默,继而才传来了一个清冷强硬的女声,似乎带着几丝不屑的轻笑:“哟呵,看不出来嘛,你这么紧张阿烈,接二连三打电话来催呢……” 苏瑾年脸色一凛,屏住气息。 “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你猜啊,”对方的哂笑里带着几许不怀好意,“唔,可以给点提示,那天早上,我见过你哦。” 尽管那个女人说得不清不楚,苏瑾年却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天在西门烈的公寓里不经意间发现的那双大红色丝袜,以及藏在墙角的那个涂着艳红指甲油的女人。 对方那么说,显然是要刺激她。 如果说在安奚容的事情上,苏瑾年还能沉得住气,那么现在,这种事情一牵扯到西门烈的身上,苏瑾年不能保证,她能一直这么蛋定下去! 不过,就是再怎么不开心,她也不喜欢看到对方阴谋得逞的险恶嘴脸,所以沉默片刻之后,苏瑾年只是清浅一笑,云淡风轻:“那么,能麻烦你把手机给西门吗?” “阿烈啊,他在洗澡呢,可能不方便……” 裴语衾靠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轻飘飘地呼着烟气,浓厚的妆容上,卷密的睫毛翘得很高,清冷的眸光往紧闭的房门瞟了一眼,似乎听到里面传出玻璃杯砸碎的声音,尔后又漫不经心似的挪了开,继续编织着子虚乌有的谎言。 不错,她就是要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误会。 苏家欠了他们家那么多怨债,她怎么可能同意西门烈跟苏家的女人在一起? 下辈子都别想。 “是嘛……”苏瑾年还是笑,仿佛并不在乎,也不生气,连语气都是淡淡的,“那么请你在他洗完澡之后,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不可以。”对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对了,你以后也别再打电话过来了,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知道阿烈其实跟你只是玩玩而已。年轻人的游戏,用不着太认真,否则伤人伤己,对谁都不好……” 听到对方这么说,苏瑾年终于有些窝火了,手一滑,忍不住“啪”的就挂掉了电话。 不想隔了半分钟,对方却又打了回来。 苏瑾年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接。 抱着“有可能这次是西门烈打过来”的企图心,苏瑾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一对准耳朵,却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先别急着挂,有件事要跟你交待一下,这段时间阿烈都不会找你了,你也别白费力气来找他,他不会见你的。” 话音还没落下,跟着就是嘟嘟的尖锐鸣叫,仿佛示威一般。 苏瑾年气得紧紧收起五指,捏得手机几乎扭曲变形。 去你大爷的! 这都什么世道啊?! 不要告诉她,那个女人才是西门烈的正派女友,她才是“被小三”的那一个,倘若真的是那样,她会按捺不住大开杀戒的! “姐姐,怎么了?” 自从苏司晟回家之后,似乎自然而然就成了苏瑾年专属司机,两个人的行为前所未有的默契,仿佛他是专门为她培训起来的骑士。 刚刚把车开到苏瑾年身边,还没停稳,车门就被重重打了开,尔后苏瑾年一屁股坐进来,气急败坏地摔上门,脸上的愤怒毫无遮掩,显而易见。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苏瑾年咬牙切齿,连着重复了两遍,还是不能舒心,伸手拽过后座上的公仔嘻哈猴,使劲地蹂躏着那张略欠扁的笑脸,恨恨地发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4、腹黑弟弟惹不得 坐落在市郊的豪华别墅内,裴语衾挂了电话,删掉通话记录,换上没有电的电池,继而才把手机放回到西门烈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里,光着脚踩在实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到紧闭的房门外,一边抽着烟,一边贴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舒欤珧畱 一门之隔的房间内,阳光透过正一面落地窗照了进来,把整个屋子衬得闪闪发光。 大概是背着光的缘故,男人的正面被掩在阴影之下,高大的体魄居高临下,只一眼就让人感觉大极大的压迫力。 房内的摆设十分阔绰奢侈,地板上铺着一张足有三米多长的真皮虎裘,老虎的脑袋连着皮毛搭在一边,滚到了男人的脚下。书架边的角落里摆放着巨大的青花瓷古董,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正对着的另一面墙壁上,则用木架支着一柄古铜断剑,幽幽地散发着冷兵器时代的杀伐。 单是看这房间的布置,就能猜到屋子主人的脾性如何。 此时此刻,房内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剑拔弩张,紧绷得叫人神经都微微抽搐。 西门石沣负手站着书桌前,在几十年风刀霜剑的刻画下,原本就冷峻的脸庞看起来更显威严,深深凹陷的眼睛目光如炬,看得人无所遁形。 墙边的地板上躺了一地的碎玻璃渣,沸腾的开水还在冒着飘渺的水雾,诉说着刚才激烈的撞击。 纵然西门烈深谙养父的脾性,从小到大早就习以为常,眼下却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忌惮,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挑战对方的逆鳞,恐怕已经到了这个黑道虎狼的容忍极限。 在书桌右后方,站着一个身形笔挺的男人,那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像是坚硬的石头。西门烈稍稍扫了一眼他的下盘,在深色的牛仔裤紧紧包裹下的肌肉,若是爆发起来一定力量惊人,难得他还这么年轻,要小心应付。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西门石沣才冷笑着抖了抖胡子。 换做是一般的男人,在他这个黑道大鳄如此强烈的逼视下,只怕早就慌了心神,然而眼前这个孩子,面色沉着,跟刚刚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一双酷冷的眼睛微垂着,并没有对上他的视线,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西门石沣从不否认,他很看好这个孩子,否则也不会着手训练他,还打算将他培养成下一个接班人。 只不过,西门烈的性子太要强,过于霸道,翅膀硬了以后,越来越会违逆他的意思,以前他都可以看在他母亲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做得实在过火! 跨上前两步,西门石沣不置一词,一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西门烈的左颊上! “啪”的一声闷响,不是特别的清脆,却是足够的用力。 哪怕西门烈站得稳,也经不住练家子的这一个巴掌,当下被打偏了脑袋,险些站不住脚往后退,然而,他终究还是在原地稳住了身子。 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处传来咸涩的血腥味。 “我说了,别的人随你怎么处置,但是宇寒绝对不能动!你倒好,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应下,一转身,就把宇寒给杀了!” 想到亲生儿子的惨死,西门石沣顿时气得连胡子都在发颤。 他早该知道西门烈是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当初西门烈动手对付他那两个儿子的时候,他就该引起警惕。虽然说那兄弟两是游百菱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跟别人的野种,他看着也很是碍眼,但毕竟他们冠着西门的姓氏,从小叫他爸爸。 一开始,西门石沣原以为西门烈是在帮着他扫清障碍,灭了游百菱的嚣张气焰,从而得以并吞那个荡妇娘家的势力,所以他才没有插手,乐得坐享其成。 没想到,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西门烈会趁热打铁,把他在外面的私生子一并干掉! 西门石沣一直很欣赏西门烈的野心,然而时至今日,他才发觉到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狼崽有多可怕。 沉默地承受住西门石沣的愠怒,西门烈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酷冷的眼眸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着比西门石沣更为强势的气息。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是您亲口教导我的,如果他没有派人暗杀我,我当然不会动他分毫,可是他做错了事,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哼!这么说来,你觉得自己没错?!” 见西门烈顶嘴,西门石沣怒气更甚。 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理由,他要的是西门烈对自己的绝对服从!但很显然,这么多年下来,他一手教出来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一山不容二虎,这句话也是您教我的。” “你——” 西门石沣气结,一扬手又打算扇他耳光,然而这次却是没能再得逞,西门烈抬手挡住他的手臂,抬眸冷冷地回视。 “刚才那一巴掌,算我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只此一次,再无其他。如果您坚持还要动手,我也不会任人宰割……” “臭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是在找死!” 西门石沣气急,拔出手枪抵在西门烈眉心,却不想对方出手更快,腰间一顶,几乎在同一时刻抵着一把掌心雷。 书桌边上,戴着墨镜的男人跟着也拔枪对准了西门烈,形势急转而下,千钧一发,一触即发。 “咔擦。” 三人对峙间,门锁轻轻一动,随之推门而进走来一个女人。 见到房内的情形,裴语衾故作诧异,快步走上前挡下两人手里的枪械,杏目陡睁瞪了西门烈一眼:“阿烈,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竟敢对爸爸拔枪,真是疯了!” 说着,又转头对着西门石沣陪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他缓缓拉到一边:“爸爸,阿烈年纪轻血气旺,容易冲动,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呀……” 看到那张跟西门烈的生母八分肖似的笑脸,西门石沣不由得眸光一动,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临终时候的嘱托,气势顿时消了下去,然而回头看到西门烈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终究是不能放下心。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顺势搂住裴语衾的纤腰,西门石沣眯起猛兽般的黑眸,冷笑着以牙还牙,“宇寒的死,我不会视而不见,对于刚才的忤逆,你看……打算怎么收场?” 西门烈目光冷冽,往裴语衾腰间的那只手上扫了一眼,眸色随之阴沉了三分。 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跟养父之间有这样的暧昧,所以他对西门石沣还算客气,没打算扳倒这个老男人,加上西门石沣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积累了不小的势力和底盘,他本就是靠着他的人脉一步步走到眼前这个位置,如果传出他们父子不合的消息,难免会招来致命的攻击和偷袭。 至少,现在还不能跟他翻脸。 “青帮现在的气焰很嚣张,动不动就来黑龙帮的地盘挑衅,我看也该是时候收拾那群家伙了。” “收拾青帮?就凭你现在的能耐?”西门石沣冷冷一笑,感觉到从西门烈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气息,愈发觉得这个孩子狂妄得有点自不量力,不过,他倒是不笨,知道拿他的眼中钉青帮的事情来转移话题,“翅膀还没长全,就想飞?呵……也不怕飞到一半被人射下来。” “青帮蠢蠢欲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黑龙帮是a市的黑道龙首,但是西门石沣的野心不仅止于此,他想要拿下整个东南境的地盘,而势力与之旗鼓相当的青帮,正是他们最大的劲敌。两个帮派多年来冲突不断,却是没有太大的进展,眼下青帮内部出现了分歧,而他们则恰好把黑龙帮分散的势力整合在了一起,抢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有不小的胜算。 这是西门烈早就谋划好的,他比西门石沣更加野心勃勃。 提出这样冒险的要求,西门石沣显然不会拒绝,而且这么一来,只要他能拿下青帮的地盘,在道上的威望就能节节拔升,到时候,西门石沣恐怕还要仰仗他的情面才能震慑住新并入的下属势力。 那个叫宇寒的男人胆敢暗杀他,还威胁到了苏瑾年,西门烈势必不会留他,只不过,做掉那个男人之后,留下的残局还是要他来收拾。 对于西门烈抛出的诱饵,西门石沣不得不承认他很动心,青帮一直是他的心病,如鲠在喉,处之而后快。 眼下有人提出要主动去冲锋陷阵,不用他亲自去冒险,他没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 让这个狂妄倨傲的臭小子去闯一闯似乎也不错,事情成了,甜头在他,倘若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没有太大的损失。至于血亲什么,他现在正当壮年,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要几个孩子没有?就是让旧情人的女儿裴语衾帮他生一个,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对于西门烈的毛遂自荐主动请缨,西门石沣才装模作样地迟疑了几分钟后,便就点头欣然应允。 “你还太年轻,要对付青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既然你执意要试一试,我也拦不住你。这样吧,接下来一个月,我给你安排一场特训,务必达到所有的要求。” 西门烈颔首,从冷薄的唇瓣中吐出一个字节:“好。” 西门石沣的言下之意,就是作壁上观,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投入过多的火力,他可以提供给西门烈足够优渥的条件与辅助,但是不准备跟青帮正面交锋,而是留下主力守住黑龙帮的堂口,以便防患于未然。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小人之心,对于西门烈而言却是求之不得。 没有西门石沣的插手,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一局定胜负! 看着西门烈转身走开,直到消失在门口,裴语衾挑起眉梢,笑着回过头,伸手揽住西门石沣的脖子,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西门石沣跟着勾起了嘴角,点头答应:“这个好办。” 说着,抬手招过守在身边的那个戴墨镜的手下,开口吩咐他。 “南山,你现在就叫人带阿烈去场地,特训即刻开始。” 名叫南山的男人点头应下,走路的步子沉稳有力,看起来不紧不慢,速度却很快。 客厅里,西门烈穿上外套正打算离开,收到西门石沣这样的命令不免有些不快,然而这里是西门石沣的大本营,只要不是蠢货,都不会在这种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那个无情冷血,连亲生骨肉都可以牺牲掉的黑帮老大抬杠。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现在的势力还不够强大,即便是虚与委蛇,他也要给足西门石沣面子。 掏出手机,摁了两下,屏幕却是黑的。 西门烈微微蹙眉,借了穆青的手机拨通苏瑾年的号码,不想对方也关了机。 拿手机录了一段话,西门烈才把手机交还给穆青:“你亲自去一趟苏家,把这个交给瑾年。” “烈哥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交到嫂子手里的!” 穆青笑嘻嘻地接过手机,看到自家老大这么谨慎周到地对待苏家大小姐,不免暗自摇头叹息。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家老大的百炼钢一遇到苏家大小姐,就立马变成了绕指柔,算是彻底栽在了苏小姐的手心。 很快,西门烈就被人带离了别墅,赶赴特训基地。 穆青揣着手机里的录音,充当着“爱”的信使,一送走西门烈就准备去找苏瑾年,才走开几步,裴语衾就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穆青!快,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的手机不知道掉哪里,我得打个电话找找!” 对于西门烈姐弟之间的矛盾,还有苏家和裴家的前仇恩怨,穆青几乎一无所知,平日里看姐弟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穆青虽然有片刻的迟疑,但也没有想太多,看裴语衾催得急,就把手机拿给了她。 裴语衾一拿过手机就急忙忙拨了号码,在院子里一边转一边做出搜索的样子,看穆青跟得紧,不由挥挥手支开他:“你帮我去那边看看……应该就在这块,要是找不到的话,一定就是落在商场里了……真烦人!” 穆青看她着实焦急,便认真帮她找起了手机来。 趁着穆青走开的片刻,裴语衾立即蹲下身,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打开手机,删掉了里面西门烈的留言,尔后捂着嘴巴又录了一段话。 “穆青,不要找了,我找到了!” 从口袋里套出手机,聚起来在头顶挥了挥,裴语衾把穆青叫了回来,笑了笑:“呐,手机还给你,谢谢啦!” 穆青接过手机放回到口袋,并没有怀疑什么。 快马加鞭到了苏家大宅,出来接待他的却不是苏瑾年。 苏司晟保持着一贯优雅的微笑,礼节地接待这位曾有几面之缘的不速之客:“姐姐现在不在家里,你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他认出这个男人是西门烈的左臂右膀,穆青却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另一重身份,就是曾经因为争风吃醋而惹得他们大为光火的千重樱。 看着苏司晟谦谦君子的模样,身为富豪大少,却风度翩翩,为人谦和亲善,穆青顿时好感飙升。 “唔,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烈哥他匆忙间去了特训基地,这段时间都不会回市区。苏小姐的手机偏偏又关机了,烈哥联系不上她,就让我代为转告,还有一件东西要转交给苏小姐。” 听到这个消息,苏司晟清澈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掀起一层细纹,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润如玉的微笑,温和的口吻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姐姐陪爷爷出门了,可能要很晚才回来。让你就这么等着也不太好,可以的话……不如把东西先交给我保管,等姐姐一回来我就把东西给她,怎么样?” “这个……” 穆青稍稍有些犹豫。 他答应过烈哥要把手机亲自交到苏瑾年手里,但要是等不到苏瑾年回来,又因此害得苏瑾年联系不上烈哥而担心,貌似也不太妥当。 见对方迟疑,苏司晟也不催他,耐心地站在一边等他的答复,一看就知道是个品性谦恭的豪门贵公子。 斟酌再三,穆青不由多瞄了苏司晟两眼,想着苏司晟是苏瑾年的弟弟,传闻中跟苏瑾年的关系也很好,下意识就松了戒心。 “那就麻烦苏少爷把这个手机交给苏小姐了……”拿出手机,像是敬献贡品似的,穆青不无郑重地双手奉上,忍不住强调了两句,“唔!一定要尽快交到苏小姐手里!不要弄丢了!” 双手接过手机,苏司晟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露出不解的神色:“姐夫……要送给姐姐的礼物就是这个手机?” 一个“姐夫”,叫得穆青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好似对方在叫自己一样,看着苏司晟愈发的顺眼了。 见他对着自己用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手机细细端详了起来,优雅的面容上难免流露出几许迷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苏瑾年不缺手机,西门烈就是要送,也该送个时下最新款。 穆青被他刻意加重的“礼物”二字说得有些窘迫,情急之下没再顾忌什么,忙着辩解:“里面有录音,是姐夫……哦不,是烈哥录下来的,对姐姐,啊不是!对苏小姐说的话!这次是真的出了状况,烈哥没法当面跟苏小姐解释,所以请你一定要把这个交到苏小姐手里,不然再闹出什么误会就完蛋了……” 闻言,苏司晟露出恍然的表情,微笑着点头答应,顺带着安抚他:“你放心,姐姐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一定会体谅姐夫的难处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走穆青,苏司晟嘴角的微笑愈发深邃了起来,显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妖冶。 回到房内打开手机,听到的却不是什么西门烈的“真情告白”,而是一个从中作梗的女人的声音。 再加上刚才穆青透露出来的内幕,苏司晟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 看来,不止爷爷反对苏瑾年和西门烈在一起,就连西门烈那边,也是阻挠重重呢。 苏司晟心情大好,对此表示十分的喜闻乐见。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初西门烈那么霸道地想要独占苏瑾年,还费尽心思挖出他的老底,逼他放弃千重樱的身份从苏瑾年身边离开,这笔账,他一定要好好跟他算一算! 洗完澡出来,苏瑾年从兰姨那里听到有人找自己,便跑去问了苏司晟。 “阿晟,刚刚谁来找我了?” 苏司晟的表情微冷,看起来有些严峻。 “是西门烈的手下。” 苏瑾年跟着脸色一变:“西门呢?他没有来?” “没有,就他一个人。” 看着苏司晟略显阴沉的表情,再加上下午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苏瑾年不免生出不好的预感:“他都说了些什么?” 苏司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蹙起眉头,反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跟西门烈有什么误会?” 听他这么一问,苏瑾年的心情顿时更差了,飞流直下,一落千丈,情绪立马变得焦灼了起来。 “这些你就别管了!快说吧,那个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苏司晟抿抿嘴,显得有些为难,左右看了一眼,见客厅里还有其他的仆人在,便拉起苏瑾年的手走到了房间里,关上了门才继续开口。 “那个人叫我转告姐姐,让姐姐你……不要在纠缠西门烈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 如果愤怒真的可以让人火冒三丈,估计现在房间里肯定遭了火灾,苏瑾年简直忍无可忍,今天到底是触了什么大霉头?!一个叫她不要纠缠安奚容,一个叫她不要纠缠西门烈,那群死丫都嗑药嗑疯了吗?! “那个人说,西门烈之所以迷恋姐姐,是因为姐姐跟西门烈曾经的侍奉过的大小姐长得有几分肖像。自从西门烈被迫跟那位大小姐分开后,就一直无法释怀,直到遇见了姐姐,才会不顾一切地追求姐姐。但是……现在西门烈又得到了允许,可以回到那位大小姐身边,所以他决定放弃姐姐……” 说到后面,苏司晟的语速逐渐就放慢了下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瑾年的脸色,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触到了苏瑾年的痛脚,不经意间惹怒了她。 单凭苏司晟的一面之词,苏瑾年当然不可能完全听信,然而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去推翻他说的这些。 本来她跟西门烈之间就隔着什么,存有嫌隙,并不能完全信任对方,只是凭着一片想要跟对方在一起的热忱而努力地向对方靠近—— 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存在问题,没有看起来,甚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然而无论如何,苏瑾年也不能接受她只是个“替身”的事实。 西门烈如果不是真心紧张她,又怎么可能抽开身大动干戈地跑到卡萨那去找她? 他对她的关切,对她的那种强烈的占有欲,看到她跟别的男人亲密时所表现出来的醋意,在她的安全受到威胁而爆发的愤怒,甚至还因为她不够紧张他而无理取闹耍小脾气……如果这些都只是虚情假意的演戏,那么,什么才能算是真情实意呢? 如果这些都是水中月,镜中花,那么,恐怕她以后都无法分辨出别人的真情假意了。 “不要说了,我不相信这些……”冷冷地打算苏司晟,苏瑾年抬眸看向窗外,夜空繁星璀璨,而她眸若琉璃,“除非西门烈亲口告诉我,他不爱我。” 苏司晟不再添油加醋,转而拉起苏瑾年的手,把穆青千叮咛万嘱咐交给他的手机放到苏瑾年掌心。 “这是那个人叫我给你的。” 苏瑾年垂眸看了一眼,皱眉:“这是什么?” “那个人说,里面有段录音,是西门烈嘱咐他亲自转交给你的。哦,对了……”苏司晟说着顿了一顿,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送东西来的那个人,叫什么穆青?很早之前,我好像听西门烈这么叫过他。” 之所以把信使的身份拖到现在才公布,苏司晟采用的是一种迂回的心理战术,果然,“穆青”两个字一出口,苏瑾年的神色刹那间就难看到了极点。 “你先出去。” “姐姐……”苏司晟面露担忧。 “出去!” 苏瑾年低喝一声,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压制恶劣到了极端的情绪。 苏司晟担心地看了苏瑾年一眼,不得不开门走了出去。 一听到房门被关上,苏瑾年立刻就打开手机跳出了录音的内容,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按下了播音键。 5、陆宗睿下手了 5、陆宗睿下手了 听筒里,传出来是下午那个女人高亮的嗓音,有着相当的优越感和凌人的气势,甚至还带有几分轻蔑的意蕴。舒虺璩丣 “呵呵,我知道想你这样的女孩子,心高气傲,不肯轻易死心,本来打算让阿烈亲自跟你说,但阿烈多少对你有些愧疚,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就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来跟你说清楚。” 听到“姐姐”二字,苏瑾年却丝毫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反而有种难以承受的煎熬。 即便这个女人不是西门烈的情人,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冒充他的姐姐,而且这样一来,西门烈会把她留在最为隐秘安全的那栋别墅里,也就无可厚非了。 让苏瑾年无法忍受的是,西门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有个姐姐! 除了知道他是黑龙帮帮助西门石沣的干儿子,苏瑾年对他的身家背景几乎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西门烈是孤身一人,没想到他还有个血亲的姐姐。 如果他是认真跟她交往的,那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引见她们? 反而对此只字不提,把她完完全全蒙在了鼓里。 单凭这一点,苏瑾年就有足够的理由生气! 听筒里的声音继续在说,对方语速很快,似乎有些不耐,但同时又带着那种看好戏的高姿态,似乎还有几许幸灾乐祸般的惋惜。 “……你死心吧,阿烈爱的从来都不是你,你只不过是江崎小姐的影子。实话告诉你,江崎小姐已经为阿烈生了一个儿子,看在我可爱的小侄子的份上,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可能会同意你们继续来往……” 后面说的内容,苏瑾年几乎没有怎么听进去,刹那间,脑子里来来回回就只有那句话,“轰”的一声,险些把她的世界震碎—— “江崎小姐已经为阿烈生了一个儿子。” 为,阿烈,生了一个,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苏瑾年突然间就很想笑,西门烈当过执事她是知道,对于他之前侍奉过日本黑道上知名势力的一位大小姐,她也略有耳闻。先前她偶尔问过一次关于他执事生涯的事情,只不过当下就被西门烈岔开了话题,知道他不喜欢聊那个话题,苏瑾年也就没有再问。 她怎么也想不到,时隔数月之后,会有人跑来告诉她,那位大小姐已经生下了西门烈的孩子! 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感觉到对方的敌意,苏瑾年一百个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但是她说的这些事情,跟穆青通过苏司晟传达给她的内幕,却是不谋而合。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由得她不信。 缓缓抬起头,面对天花板,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看起来有些空洞,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苏瑾年从未觉得这般憋屈。 抬手往眼角轻轻拭了一下,本以为能抹下几滴清泪,然而垂眸一看指腹,却是半点水渍都没有,苏瑾年忍不住蹙眉,脱口咒骂了一声。 “操!” 不知道是不是痛到了极点就没有了感觉,还是之前有了预感潜意识做了准备,亦或是她对西门烈的感情远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深……在终于接受了最坏的结局之后,苏瑾年竟然不觉得有多么难过。 唯一有所改变的,是那颗还曾温热的心,已经无可挽回的逐渐冰冷了下去。 看来,爷爷说她天性凉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独自躺在大床上黯然神伤了一阵,苏瑾年极力想要营造一种伤感的气氛,用以排遣心中的烦闷。脑子里一会儿空空荡荡,一会儿又千思万绪,约莫过了十多分钟,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玩不来那种伤春悲秋的文艺范儿,无论是被隐瞒,还是被欺骗,她现在的心情只有一种,那就是—— 很生气! 苏大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把打开门,入目即是一个修长俊挺的身影,苏司晟守在门口,却是一直没有走开。 看到苏瑾年出来,苏司晟先是快速拿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遍,确定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神态,不由微敛眉梢,上前两步迎了上去。 “姐姐,你还好吧?” 苏瑾年凉凉地抬了抬眼皮,眸色如雪,直视苏司晟双眼,反问他:“坦白告诉我,手机里面的录音,你事先有没有听过?” “没有。” 苏司晟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苏瑾年面色微冷,猫妖似的眯了眯眼睛,口吻沉定如古井之水:“你敢发誓?” 举起右手越过肩头,苏司晟面色如常,不见半分心虚,对着苏瑾年一字一句认真表誓。 “我发誓,如果我对姐姐说了谎,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言,苏瑾年不免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发这种毒誓……” 苏司晟无奈地垂下眼眸,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姐姐还怀疑我吗?” “哼。” 苏瑾年轻嗤了一声,没再搭话,迈步走下了楼。 苏司晟没再跟着下去,一只手搭在走道的扶栏上,望着苏瑾年清瘦的背影,暗自扬起了嘴角。 别说是发毒誓,就是真的应验了,哪怕万箭穿心,又算得了什么。 苏瑾年的反应要比他想设想的平静很多,仿佛西门烈的事情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打击,但是她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谁都不知道。苏瑾年不是那种会把心思和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的人,即便伤心难过,多数时候也只会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 似乎有那么一瞬,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层冷若冰霜的死气,失去了先前的璀璨光芒。 苏司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些,是不是对的? 他想要得到苏瑾年,做梦都想。 但如果因此而伤害到了苏瑾年,他不会原谅自己。 眼下只能祈祷,苏瑾年在这一段飞蛾扑火般的感情里面,还没有陷得太深,抽身而出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太痛。 西门石沣不愧是黑道枭首,给西门烈一行人安排的特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地狱式的训练。毕竟对于青帮的事情,他也很上心,倘若能借此机会一举拿下青帮的地盘,那么黑龙帮在东南境的发展就没了阻碍,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自从苏瑾年的手机关机之后,就再也没有打通过。 特训中,西门烈处在一个全封闭的环境里,得以跟外界联系的机会并不多,再加上苏家的人原本就不待见他,他也不想去通过第三人去找苏瑾年,所以并没有刻意地再去联系。 只是想着抓紧时间把事情解决了,可以早点回去找苏瑾年。 在平时,西门烈就很注重身体素质的提高,所以勉强能适应超高强度的特训,每天五点起床,上万米的跑步,上千个仰卧起坐,上百个引体向上和俯卧撑,之后紧接着是射击练习,一开始的时候抖着手连枪都拿不稳,下午则安排了近身格斗的高技巧训练,晚上还有镭射模拟的枪战演习……就这样玩命似的训练了几天,西门烈凭着坚忍的意志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然而除了他之外,其他那些下属差点被搞得歇菜,陆陆续续倒了不少,修养了一两天才能重新上阵。 西门烈不知道,他在这里训练得如火如荼,针对他的各种明刀暗箭阴谋阳谋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上演…… a市处在中国东南部,临近海滨,而青帮则在东方偏西北的c市。 一下飞机,陆宗睿就直奔目的地。 c市不像a市那么繁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比起黑龙帮来,青帮的行事作风要低调许多,陆宗睿拖了不少关系,才打入青帮的内部,联系到青帮帮主。 青帮总部设在一个市郊的茶楼里面,四周环山,溪水涧涧,不远处还有个香火旺盛的寺庙。 要不是有人引见,外人根本看不出这个茶楼会跟黑道扯上关系,也完全无法想象到,那个看起来眉慈目善的茶楼老板,就是本地最大的黑道帮会,青帮的帮主! zak集团的产业涉及到一些娱乐项目,如酒店,餐馆,pub,电影院,桌球馆,以及游乐场等等,因而陆宗睿在生意上跟西门烈有不少的往来,两个人相互合作,各取所需,关系倒也融洽。 所谓英雄识英雄,英雄惜英雄,如果不是因为苏瑾年,他们大概会成为交情不浅的朋友。 只可惜,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他们却偏偏都认定了同一个。 所谓孽缘,也不过如此。 “陆先生,您先喝杯茶!爷爷有事出门了,可能还要等半个小时才能回来呢!” 接待陆宗睿的是个身形清瘦的女孩子,扎着清爽的马尾辫,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有两个可爱的梨涡,想必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的手里,曾经闹出过人命。 在a市,陆宗睿多多少少跟黑道上的人物打过交道,像西门烈那样冷酷深沉的男人其实并不多,多的都是一些嚣张跋扈的家伙。眼下在青帮,对方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来自黑道背景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点点头,陆宗睿应了一声“好”,便就端着茶杯细细品茗,平静的黑眸倒映着窗外山清水秀的风景,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说服青帮帮主,出动势力去a市找西门烈的麻烦—— 这是老爷子先前提出来的要求,要让苏家和陆家联姻,要让苏瑾年答应嫁给他,就必须先扳倒西门烈!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必须全力以赴,给西门烈致命的一击!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雅座门口的珠帘才簌簌抖动起来。 陆宗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抬手掀开帘子,在对上他看过去的视线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 适才那个招待他的小姑娘跟着一蹦一跳跑了进来,殷勤地帮老人拉好椅子,倒好茶水,摆弄周到之后才笑盈盈地离开:“那爷爷跟陆先生慢慢谈,我先出去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多看了陆宗睿一眼,见到陆宗睿抬眸对自己微微颔首,算是致谢,才心满意足地走开。 “陆先生千里迢迢地来找我,想必不会是喝茶那么简单吧?” 老人长着一张和善的面容,眼角包裹着密而深的鱼尾纹,诉说着饱经风霜的沧桑,然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依旧犀利毒辣,当他直视你的时候,会让人生出一种坐立不安的窘迫感。 几经考虑之后,陆宗睿决定开门见山,不做多余的饶舌。 “我来这里,是为了卖一个消息。” “卖消息?”老人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端起茶杯吹开热气,饮了一口才继续道,“看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倒是好奇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买你手里的消息?” 陆宗睿不动声色,沉然开口:“据我所知,青帮和黑龙版的纷争由来已久,眼下愈演愈烈,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帮派势必无法长期共存。黑龙帮自打西门石沣合并了游家的势力之后,实力一夕间大增,对青帮而言是个不小的威胁。而西门石沣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很大一部分的功劳都要归功于他的养子西门烈,如果能干掉西门烈,就相当于砍掉了西门石沣的左臂右膀,黑龙帮也会因此元气大伤。” “所以……”老人放下茶杯,缓缓收敛了神情,“你要卖的消息是什么?” “西门烈现在正在秘密基地进行特训,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对付青帮在做准备,我已经找到了训练的场地在哪里,只要你们派出足够的人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拿下西门烈并非难事。” 闻言,老人静默了两三秒,很显然这个消息戳到了他的心坎上。 但是眼前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男人,他并不熟悉,对于他提供的消息,谨慎起见,还有待考证:“你好像是个生意人,似乎不缺这点消息钱,牵扯到道上的事情对你们利少弊多,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 要是对方是黑龙帮派来的诱饵,把他们骗到火坑里自投罗网,那他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陆宗睿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他也无需掩饰自己的目的。 “坦白来讲,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们要打击黑龙帮,而我要的——是西门烈的命。” 这厢,陆宗睿无毒不丈夫,那厢,苏老爷子也没闲着。 放纵了苏瑾年那么久,就是为了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她重重一击,彻底粉碎她那些不该有的幻想! 从苏司晟那里得知,苏瑾年对西门烈没有完全的死心,在西门烈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苏瑾年一直在打探他的下落。 对于苏瑾年的这种固执,苏老爷子表示理解,却不能认同。 一个足够冷硬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的时候,往往会先下手为强,哪怕心口在滴血,也会忍痛率先扼杀掉所有的退路,而不是救命稻草似的握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奢求奇迹的发生。 他的苏苏,该是时候长大了。 化茧成蝶,浴火才能涅槃! “爷爷,你找我?” 推开门,苏瑾年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苏司晟看了苏瑾年一眼,正要关上门走出去,却被苏老爷子叫住:“阿晟,你也留下。” 放下手头的文书,苏老爷子站起身,踱步走到苏瑾年面前,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还在为了那个男人的事情劳心伤神?” 苏瑾年垂眸,沉默不语。 爷爷一直都很反对她跟西门烈来往,眼下发生这种事情,这个老狐狸指不定心下偷着乐,她已经够烦的了,才不要被他看笑话。 见状,苏老爷子不免叹了一口气,开始发表长篇大论:“苏苏,爷爷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但是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付出感情,有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说出来怕伤了你的自尊,不说……看你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听老爷子说话的苗头,似乎瞒着她什么,苏瑾年不由蹙眉。 “什么事情?是不是跟你……反对我们在一起有关?” “不错。”苏老爷子沉然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苏瑾年,状似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瑾年早就没心情再跟他打哑谜,当即催促他:“你说吧,我还没有脆弱到被打击下就一蹶不振的地步。” 妈蛋! 连西门烈有儿子这么狗血的桥段她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消息是不能承受的?! 苏瑾年觉得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强大得像变形金刚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外形上的柔情少女,心理上的变性金刚”——特么的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有没有?! 这样的妹纸,大概注定……孤独一生! 暗自冷笑了两声,苏瑾年回过神来,苏老爷子刚刚好把情绪酝酿完毕,口吻带着极大的惋惜和沉痛。 “西门烈那孩子,原本不姓西门,而是姓裴。大概是**年前,我跟他的父亲裴良咏合伙做投资,后来我发现势头不对,就提前退了出来。裴良咏却不听劝告,因为舍不下那块咬不动的肥肉,以至于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把全部身价都赔了进去。到了最后,裴良咏债台高筑,抑郁之下自杀身亡,他的妻子,也就是西门烈的母亲,紧跟着就在第二年病逝。所以一开始,我就怀疑西门烈当初……是为了报复才接近你的。” 接二连三的刺激之下,苏瑾年以为不可能再有什么所谓的“真相”可以打击到她,然而听了苏老爷子的这番前仇旧怨,她不得不承认,事实永远都是最残酷的那一个! 联想到第一次跟西门烈见面,就是他潜入到苏家大宅被她抓了个正着,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为了盗取跟集团有关的什么机密文件吧? 当时脑子被驴踢了没有多想,现在回忆起来,还真是越来越可疑了呢。 “对不起爷爷,是我太蠢了,丢了您的脸。” 不等苏老爷子说完,苏瑾年冷冷地打断他,弯腰对他鞠了一个躬,尔后利落的转身走人,头也不回一个。 对于苏瑾年这样的反应,苏老爷子始料未及,却是很满意。 吃一堑长一智,他要他家的苏苏心硬如铁,刀枪不入!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挺着骄傲的脊梁走得潇洒,还能扬起嘴角笑得轻蔑,可见这个他相中的孩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潜力股。 听到这样的实情,苏司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比苏瑾年还要震惊。 在他这个“局外人”看来,西门烈对苏瑾年的感情完全没有任何的瑕疵,比起苏瑾年来,他更加不能容忍西门烈欺骗了她的感情,这跟他从中作梗棒打鸳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如果真的像爷爷说的那样,西门烈是为了报复才接近苏瑾年,那么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那个人渣! 走出房间,苏瑾年一路飞快地跑下楼,直至冲到了湖边,那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才逐渐淡化了下去。 她想笑,却是笑不出声,她想哭,又觉得不值得。 视线定定地落在一池枯败的荷叶上,苏瑾年抬手轻轻捂住胸口,眼底一派萧索。 苏司晟很快就追了过来,见状不免蹙眉:“怎么了姐姐?胸口疼吗?” “不疼……我只是在感觉,它是不是不跳了。” 苏司晟走近两步,漆黑的瞳孔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人活着,心怎么会不跳呢?” “……即便在跳,”苏瑾年转身,眸色冰冷,“它也是死的。” 苏司晟心头一动,忍不住抬手想要抱她:“姐姐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苏瑾年冷笑着推开他的手臂,转眸看向别处:“屁大点事,没什么可哭的。不珍惜本小姐的人,早晚要后悔,到时候不要哭得太惨才是!”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苏司晟一时间失语,半晌才收了手笑着附和。 “对,不珍惜姐姐的人,都该死……” “走吧,我们去找西门烈!”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对劲,苏瑾年捏了捏拳头。 凭什么西门烈逍遥快活,她却要在这这里黯然神伤?他大爷的,再不发泄她就要憋出翔来了! “……哈?!”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算清楚!”说着,苏瑾年就大步流星的朝大门走,气势汹汹,看起来很是煞人。 “喂……姐姐!” 苏司晟完美无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可疑的裂痕,给这个反复无常的善变女人跪了!他永远猜不透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在验证陆宗睿带来的消息的准确性后,青帮立刻就组织了人手,打算借此机会趁火打劫,灭一灭黑龙帮的嚣张气焰。 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把特训基地炸得山河震荡天地无光,即将得手的时候,半路蓦地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了一架直升飞机把西门烈救走了! 一得到消息,青帮帮主气得险些摔了一套上好的紫砂壶,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还是觉得不甘心,派了人继续追杀。 陆宗睿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他做事一向很谨慎,深谙菜篮子原理,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第一个计划一经失败,立刻就着手开启了第二个计划。 青帮的动作闹得很大,苏瑾年在事情发生后不久,也得到了消息。 不管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她都要见一面西门烈,是误会当然最好,就算不是,她也要一泄心头之恨! 在苏瑾年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模棱两可的灰暗地带,所有跟她有来往的人,必须表明确切的立场!敢占她便宜的人,敢欺骗她感情的人,敢玩弄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姑息! 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再要找人就容易很多,苏瑾年顺藤摸瓜,差不多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追查到了西门烈的行踪,以及一个让她如坠冰窖的消息—— 西门烈的身边,的确有一个叫江崎千奈的日本女人。 金玺酒店,总统套房。 浴室的淋浴水声嘎然而止,随后雕花玻璃门被缓缓拉开,西门烈围着浴巾慢步走出,因为腿上有伤,步子有些踉跄,走得不是很稳当。还没走出几步,忽然膝盖一沉,脚底一下子丧失了力道,身体跟着往前一倾,险些栽倒在地上,好在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一边的柜子。 听到响动,江崎千奈立刻跑了过来,扶起他:“烈,怎么样了?还是很疼?早就说了不要逞强,你这样子强撑着,伤势也不见得会好得快。” “我没事。” 西门烈站直身体抽开手,似乎不喜欢跟她这么亲近。 江崎千奈也不介意,回身走到桌子边拿过药箱,坐到西门烈的身边。 “我帮你包扎!”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西门烈接过她手里的药箱,刻意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灰常的自觉。 江崎千奈终于觉得有些无趣,忍不住撅起嘴巴抱怨:“什么嘛!人家救了你你还这么冷淡,早知道就让你在爆炸里被人炸成肉酱好了!” 要不是她赶得及时,西门烈这次肯定凶多吉少,那天穆青和穆寒架着他上飞机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连着输了两天的营养液,才清醒过来。 眼下腿上的伤还没好多少,就坚持要下床,进了浴室把全身上下整饬了一边,连胡渣都剔得干净,装扮得光鲜亮丽,像是要出门见什么人。 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反射弧变得有点长,一直到把伤口包扎完,西门烈才忽而意识到坐在身边不停发牢骚的女人是谁,不由得转头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吼!”江崎千奈半晌无语,暗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才不爽地瞪了西门烈一眼,“你才看到我啊?!我都照顾你好几天了!哼,要不是语衾姐姐那么热情地邀请我来中国玩,我才懒得跑来受你的气!” 西门烈皱了皱眉:“我姐姐叫你来的?” “是啊,她说你这边好像出了点状况,要我过来帮下你。说起来语衾姐姐还真是料事如神,要是我晚到一步,你绝对死定了!对了,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啊?下手这么狠,丢的炸药都能把整座山给炸平了!” “是青帮的人。” “啊,就是那群跟你们斗得你死我活的家伙?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你们在那里特训的?我看啊,一定是黑龙帮里有人泄了密!” 西门烈黑眸一紧,有人泄密是肯定的,问题是谁泄的密? 然而比起追查奸细,他现在更迫切想要做的,就是去见苏瑾年。 她的手机半个月都没开机,一直都联系不上人,实在很不正常,尤其是训练基地出了这样的意外,凭苏瑾年的人脉消息,一定会有所耳闻,而且青帮的人找不到他,很有可能会转头去找苏瑾年的麻烦……所以,他必须尽快见到苏瑾年,确保她安然无恙。 看到西门烈换好衣服抓了外套就要走,江崎千奈立刻就奔了过去:“烈你疯了!青帮的人还在找你,你的腿又不方便,出去不是找死啊?” “我要去见一个人。” “见谁?!苏家那个大小姐?没看出来啊,你还会这么紧张她……”江崎千奈碎碎念着,口吻听起来微微泛酸。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喜欢西门烈,可是这个男人一直就没拿正眼看过她,以前她以为是他个性使然,后来才知道,他心里早就有了别的女人。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妨碍她喜欢他,如果可以,她要把他抢过来,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要试一试,不然她没办法死心。 那个女人……好像是叫苏瑾年? 真想好好会一会她。 ------题外话------ 咩,不要焦急撒~好戏就快开场了~ 推荐苏小单的好文《鬼帝独宠,娘子好惑人》 简介:她,是众所周知的废物,人人口中的病痨子,但是谁又知道,她其实是这异世中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他,面目狰狞,出生时吓死母妃、吓疯皇叔! 但是,这关她鸟事,嫁就嫁,互相利用完一拍两散!等等,那个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是哪一个? 推荐明蓝风的好文:轻松+职场+商战+童话+狗血=《boss,别傲娇》 简介: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沈潇斗自找死路; 与江宁远斗不求活路。 江宁远:有事找老婆,没事找老婆 沈潇:有事宁远干,没事干宁远 6、我们分手吧!(上) 6、我们分手吧!(上) 不等西门烈走到门口,就有人在外头抬手敲了两下门。舒虺璩丣 江崎千奈神色一变,立刻拉住了西门烈:“等等,我先去看看是什么人。”说着,就快步走了过去,往门后嵌着的监视器上屏幕上瞄了一眼,见到有熟人在,江崎千奈才懈了口气,抬手打开了门。 “阿烈,你醒了!”见到西门烈穿戴整齐地站在面前,裴语衾先是一喜,继而又马上皱起了眉头,“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腿伤还没好,最好不要出门。” “他呀——”裴语衾努努嘴巴,一脸不快,“还不是怕人担心,急着要见他那个心尖尖上的女人。” “什么?!你要去找苏瑾年?都这样了你还要去找她?哼!不许去!” 好不容易在他们两人之间制造了嫌隙,西门烈这一去岂非是功亏一篑?眼下苏家大小姐频频出席公众场合,学校公司两边跑,除了在头几天找过她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来打探西门烈的事情。想来只要时间一久,那个要强的女孩子差不多也该死心了。 西门烈虽然知道裴语衾一直反对他跟苏瑾年来往,然而她自知管不了他也就没怎么插手,这次不但反应激烈,还强硬地阻挠他去找苏瑾年,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联想到这半个多月来的猫腻,西门烈不免有些怀疑。 “这段时间我联系不上瑾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做手脚?哼,我能做什么手脚。手和脚都长在你们自己的身上,我还能绑着不成?”裴语衾冷嗤一声,矢口否认。 感觉到西门烈半信半疑的目光,裴语衾不得不退了一步,好叫西门烈放下戒心:“我只不过是关心你的安危,要是为了那个女人送掉小命,你叫我怎么面对死去的爸妈?当然了,腿长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去见她我也拦不住。这样吧,再过两天,等你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再去也不迟……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么?” 听到最后一句话,西门烈却是心头一紧,更加坚定了出门的念头。 “见不到她,我不放心。” “阿烈!听你姐姐的话,给我回床上去躺好。不就是个女人吗?紧张什么,看你这幅鬼样子,连自己都保全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女人!” 西门石沣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头,沉然开口。 他的祖籍来自东北,身材骨架要较南方人高大很多,就是西门烈188的个头,站在他身边也显得有些小鸟依人,如今被他用力一压,再加上腿上有伤,西门烈强忍住剧痛,才没有跌坐下去。 除了西门石沣,另外一边还站着那个戴墨镜的保镖,门口也守着几个西装笔挺的下属。 西门烈暗暗扫了一圈,放在平时,他要突围出去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都是自己人,不会乱开枪,但是现在他连走都走不稳,就更谈不上能打赢架了。 不得已,在裴语衾的监视下,在西门石沣的压迫下,西门烈只好回到床上修养,一张俊酷的面容阴沉得像是露天广场上那些风吹雨打的雕像。 追踪到西门烈的下落,苏瑾年立刻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开车去了金玺酒店。 自从上次被裴语衾冷嘲热讽,诅咒了祖宗十八代之后,苏瑾年连瞄都不想多瞄她一眼,所以没有直接去酒店找人,她怕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解决了那个身世悲惨的女人。 关于七八年前的那件事,由于是苏老爷子的口述,所以肯定存在偏颇,苏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做孙女的比谁都心知肚明。 然而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也无从查证,只能说商海沉浮,弱肉强食,不管是谁都有失败的风险,笑到最后的人十个里面有十一个是踩着别人的脑袋上来的,就算是满盘皆输的人,多多少少也践踏过别人的尸体。 所以,在商海里面,弱者其实并不值得同情,适者生存,不能适应的话,早该收手退出,而不是强撑着一口残气乞耳求怜。 对于西门烈父母的亡逝,苏瑾年虽然觉得遗憾,但却并不会因此而觉得愧疚。 因为自杀那种对亲人不负责任的行为,是懦夫才会做出的抉择! 把车开到金玺酒店对面的商场,苏瑾年乘电梯上到高层,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而拿出望远镜观察对面楼层的形势。 她得到的消息只说那个叫江崎千奈的日本女人把西门烈带到了金玺,金玺酒店是a市最豪华的酒店,直逼七星级,保全设施堪称一流,对客户的保密信息更是做得滴水不漏。 是以,西门烈被带到了哪个房间,她并没有确切的可靠信息,只能靠直觉和猜测。 江崎千奈的背景她派人调查过,是日本黑道中几股大势力其中较为强盛一脉的大小姐,若非有这样强大的后盾,她是不可能聘请到执事会最高等级的sa勋章执事。 大概同是黑道背景,西门烈这个在a市横着走的黑道太子爷才会选择江崎千奈作为侍奉的主人,以便趁机勾搭日本的黑道势力。 这么看来,他们才是在同一个世界中生存的人么? 苏瑾年摇摇头,很快便就抛开无聊的念想,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对面大楼白光闪闪的玻璃幕墙上。 据她所知,江崎千奈生性骄纵,为人嚣张跋扈,做事很讲究排场,花钱也是大手大脚,是个典型的任性大小姐,所以,他们这次十有**就是住在总统套房里面。 把特质望远镜转到总统套房的位置,调整焦距,对准敞开帘子的落地窗,苏瑾年眯起眼睛仔细往里面扫视,查看西门烈是不是在里面,还有那个讨厌的裴语衾是不是也在? 果然,总统套房的客厅里有人影在走动,苏瑾年视线一移,看到了站在阳台口的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下属,再往里看,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因为距离的缘故,看得不太清楚。 苏瑾年抬手继续调焦,试图看清了里面坐着的都是什么人。 随着镜头里面影像逐渐变得清晰,苏瑾年的瞳孔慢慢也跟着收缩了起来。 沙发上坐着两男一女,那个看起来年纪较大而又十分威严的男人,不出意外就是西门烈的干爹,黑龙帮帮主西门石沣。 坐在西门石沣左侧的则是裴语衾,西门烈一个人单独坐在对面,侧着头听他们谈话。 不过多时,从一边的卧房内走出来一个女人,一袭枚红色吊带长裙异常招惹眼球,染成红棕色的长发高高地挽起来盘在头顶,只余一小束扎成小辫子垂在身后,一直垂到腰际,裸露的脖子上挂着一长串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看着真是招摇。 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江崎千奈。 只见她轻跳着跑到西门烈身边,随性地坐在他左手边的扶手上,俯身端起茶几上的水果,用小叉子戳了一块送进嘴里,即便又戳了一块凑到西门烈嘴边。 见西门烈没反应,江崎千奈不由撒娇似的晃了晃身子,尔后裴语衾开口说了句什么,西门石沣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江崎千奈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一手顺势搭在西门烈的肩膀上,前俯后仰。 西门烈没有吃水果,但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侧着身子,苏瑾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一团玫红的颜色特别的扎眼。 又过了一会儿,江崎千奈吃罢了水果,把果盘放了回去,见西门烈站起身,立刻就凑上前挽住他的手,嬉笑着凑过去跟他耳语了几句,西门烈没有推开她,两人紧紧偎在一起往卧房走去,一派亲密无间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瑾年即使早就打了预防针,也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不否认她喜欢这个男人,想要把他完完全全地占为己有,但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她也绝对不会再染指他一分一毫! 苏瑾年一直都是个很干脆的人,做事情简单爽快,不喜欢拖泥带水。 所以,就算是要分手,她也不喜欢别人代劳,更不会发一条短信打一通电话了事,当面把话说清楚,以后再见面也省得纠缠不清。 最重要的是,“分手”这两个字,一定要由她来说! 特么只有她甩别人的分,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甩她了? 最后这点自尊,她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就是西门烈也不行! 下定决心,苏瑾年当即收起望远镜,下楼直奔金玺酒店。 见到来人是苏家大小姐,大堂经理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苏瑾年随手甩出一张vip金卡:“随便开个房间。” “哦!好!苏小姐请跟我来,这边走……” 大堂经理一边笑着,一边把苏瑾年带到了离总统套房不远的高级贵宾室。 进了房间,苏瑾年又叫了一些吃食,差不多等了十几分钟,酒店侍者推了小车敲门:“苏小姐,您要的虾仁蟹黄粥和水果沙拉到了。” “嗯,进来吧。” 苏瑾年打开门,让侍者推着车子进了房间,随即关好门,在侍者还没走到餐桌之前,一记手刀砍晕了她。 脱下侍者的工作服换上,苏瑾年打扮成侍者的模样,推着小车走向总统套房。 大概是为了防备青帮的人,对方做事很是谨慎,守在门口的人看也不看就拦下了她,继而进门通报,得到西门烈他们并没有叫食物的回答,便冷冷地拿激光似的目光扫射她:“我们没有叫点心和粥,你是不是送错房间了?” “不会啊,我没走错。”苏瑾年面带标准式微笑,神色没有丝毫慌乱,“这是隔壁房间的苏小姐帮西门先生叫的,请你再去问问西门先生的意思,只有他确定不要我才能把东西退回去呢。” 听到她这样说,守门的男人将信将疑,同另外一人对了一个小心应付的眼神,转而又进了房间。 苏瑾年就是要赌,西门烈对她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感情? 守门的下属并没有得到明令说是要杜绝任何一切跟“苏瑾年”有关的事物,因而进了房间没有经过任何人就直接跑到床边通报给了西门烈。 一听到“苏小姐”三个字,西门烈猛地就抬起头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瑾年就住在隔壁?让那个服务员进来!” “等等!” 裴语衾比他还敏感,闻言立刻走过来出声阻止。 “如果真的是苏瑾年,既然她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你?我看这件事很可疑,说不定是青帮的人冒充酒店侍者,想要借机暗杀你呢!” “那要真是苏小姐叫来的呢?要是就这么退回去,岂不是做了坏人叫人家伤心?好了啦,我再去看看!” 江崎千奈说着就奔了出去,动作快得叫人拦都拦不住。 她不知道裴语衾暗地里的小动作,就算知道,也不屑用那种低级的手段去跟苏瑾年抢男人,除非西门烈主动决定放弃那个女人。 同时,作为西门烈的爱慕者,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这个坚硬如铁冷漠如冰的男人可以这般念念不忘,死心塌地? 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江崎千奈倒是没有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一挥手让人把酒店侍者放了进来。 侍者戴着帽子,微垂着头,没怎么化妆的脸蛋眉清目秀,看起来很是养眼。 不过,金玺酒店的侍者无一例外长得都很好看,这也是有口皆碑有目共睹的。 江崎千奈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随后才勾了勾眉梢笑着问她。 “我猜……你就是苏瑾年吧?” 已然顺利进了房间,苏瑾年也没什么可以继续伪装的,当下摘了帽子抬起头来,眼睛直视对方。 “江崎小姐好眼力。” 江崎千奈咯咯笑了两声:“不是眼力,是直觉。女人的直觉,特别是对情敌的直觉,总是很准的。” “情敌?”听到这个描述,苏瑾年不免冷笑,这个被人“专宠”着的女人居然把她当成了情敌?真是让她情何以堪,“江崎小姐多虑了,恐怕我还配不上这两个字。” “配不上?怎么会呢!如果连你都配不上,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配上了……”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很轻,客厅跟卧房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因而西门烈基本听不到她们在说话,只是等了几秒不见有任何动静,便就按捺不住,不顾裴语衾的阻挠强行下了床。 走出房间,几乎是一转眼就看到了苏瑾年。 西门烈神色微松,露出几分难以自抑的欢喜来:“瑾年,我就知道是你……” 在他抬眸看过来的那一瞬,苏瑾年显然也瞅见了他。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冷冷淡淡,寒凉如霜。 所有的冷定自持,所有的淡然沉默,在见到西门烈的刹那几乎全线崩塌!那一刻,天知道她有多想扑上去抱住那个男人!质问他为什么在没有任何暗示下就销声匿迹?求证他这些人跟她揭露的事实是真是假?吐槽她这一段时间的委屈与苦闷! 然而一开口,千言万语却最终汇成了一句话。 “你知道爷爷为什么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她终究学不来小女儿家的矫情。 话一出口,西门烈立时僵住。 在她开口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睛,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不等西门烈开口回答,苏瑾年继续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瞒了我那么久,难道就不担心我迟早都是会知道的吗?还是说在我知道以前,你自信可以达到目的,抑或是就算我从别人那里了解的事实真相,你还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解释?” 苏瑾年的一字一句,都戳在了西门烈的痛脚上。 他根本不可能把当年的事情亲口告诉她,如果苏瑾年早知道他们之间有那样的过节,恐怕不可能会在跟他亲近。 后来,苏瑾年接受了他,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就更不敢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甚至还奢想那件事可以就此尘封,一辈子都不再被人提起。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家那个老狐狸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在他最危险的时候,趁火打劫,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都知道了?” “嗯……”苏瑾年微微偏过头,不再看西门烈,因而也无法看见他眼里深深的无奈,无法体会到他现在惶恐不安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随着那个简短的句子一起缓缓呼出,“我们分手吧!” 短短的五个字,却像是一道恐怖的雷电劈裂西门烈的世界。 他怎么样也想不到,苏瑾年会这样决裂地说出这句话,甚至不给他任何解释申辩的机会,她的神情冷漠,目光冰冷,仿佛早就做到了这样的打算。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一把抓住苏瑾年的手,西门烈的情绪起伏汹涌,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勉强着做出玩笑的样子:“别玩了,这样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7、化茧成蝶,开窍了! 苏瑾年微微蹙起眉头,抬眼去看他,像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假。 几乎是同一时刻,裴语衾当机立断,跨前一步“啪”地打掉西门烈的手,柳眉竖起,忿然斥声:“阿烈!你这是在干什么?当着千奈的面,你这么说就不怕伤了她的心吗?” 江崎千奈爱慕西门烈,这是众所周知的,而裴语衾一直坚持反对苏瑾年和西门烈来往,所以她这么一说,虽然有些牵强,但也没什么不妥。 垂下手,苏瑾年定定地看着西门烈,口吻平淡,无波无澜。 “我累了。” 她是真的很疲倦。 不单纯是因为双方亲友的阻挠,不单是各种来自外界的压力,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隐瞒,猜忌,不信任。 这不是她所向往和希冀的那种纯粹得透明的感情,不是那种可以互相依靠互相抚慰的感情,不是那种毫不保留地相信着,并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依靠的感情……现在的这种局面,给她很强烈的一个感觉,就是她和西门烈虽然在一起了,但很多时候,她还是一个人。 她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看到苏瑾年眼里的失望和绝然,西门烈只觉得心头一阵阵收紧,好像在刹那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想抓住她,想要挽留她,却没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 他不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苏瑾年听说了什么,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只知道,因为那些可笑的自尊心和无聊的固执,他没能守护好这个他承诺要好好照顾的女人。所以,他还有什么资格再霸占着她,坚持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挽留的话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千种眷恋万般缱绻,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却只有三个字。 叫人肝肠寸断的三个字。 比“我恨你”,“你滚吧”,“真恶心”等等,更叫人形神俱灭,万念俱灰。 那就是—— “……对不起。” “呵呵。” 苏瑾年冷笑两声,突然间无言以对,她以为西门烈至少会说些什么,或者干脆冷酷到底,摆出一副狂帅酷霸拽的姿态对她视若无睹,却是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这三个字。 她甚至还记得上一次他对自己说“对不起”的场景。 那一次是想挽留她,那么这一次呢? 他终于决定要放手了吗? 看到苏瑾年忽然倾颓下来的神情,西门烈瞳孔一缩,瞬间回过神来。 该死!他都在乱搞些什么?! “跟我走!” 走过去一把抓住苏瑾年的手,强有力的五指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西门烈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语气霸道,不容置疑! 仿佛一瞬间火力全开,秒杀整场,所向披靡! 然而,比他的气势更为炙热凶猛的,是那颗破空而来穿透了酒店防弹玻璃笔直射向西门烈的狙击子弹! 刹那间,苏瑾年突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抽了,抬手猛地推了一把西门烈,却忘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拽在他手里,整个人被跟着就被拉了过去。 电石火光的瞬间,高速飞行的子弹擦过苏瑾年的手臂,“哧”地穿入几步开外的地板上,射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众人惊魂甫定地看过去的时候,还冒着丝丝火热的烟气。 “阿烈!快闪开!” 江崎千奈最先反应过来,朝着西门烈大吼了一声。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一干人紧迫从房间各个角落里跑出来,掏出手枪搜索狙击手的位置。 看到苏瑾年受了伤,西门烈立刻拥住她的身子,抱着她滚到安全隐蔽的角落,紧张地检查她手臂上的伤势:“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苏瑾年脸色微白,咬着牙齿,一只手紧紧捂住受伤的地方,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猩红的血就从指缝间渗出了大片,成股地划过手背,滴滴答答落到了地板上,可见伤得不轻。 刚才那一瞬,如果她没有推开西门烈,这颗子弹很有可能就会从他的胸口穿过! 如果她的动作稍微慢一点,这颗子弹就可能会从她的胸口穿过! 狙击发生得太突然,几乎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苏瑾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有些后怕,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她狙击别人。 见到总统套间里一下子跑出来很多人,阻隔了视线,握着狙击枪的女人随即收了手,不再做无用的追击。 她的目标只是西门烈,刚才那一枪,看起来好像没有杀掉他。 余光扫到酒店对面的商场大厦楼顶一晃而过的人影,江崎千奈立刻命人追踪:“狙击手在对面!快去追!” 拿过药箱帮苏瑾年止住血,西门烈抬眸扫了眼地板上的弹孔,又看了看被射穿的防弹玻璃,不由皱起了眉头。 金玺酒店的防护硬件在国内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但是一般的防弹玻璃普遍只能防下手枪在短距离的设计,强一点的则能够防住自动步枪的短距离设计,金玺酒店花了重金购下特质军用防弹玻璃,勉强能够防住狙击步枪的穿透。 然而,在有效射程内,反器材狙击步枪能够摧毁一切的防弹玻璃,除非防弹玻璃有一米厚。 防弹玻璃当然不可能装一米厚,所以遇到反器材狙击步枪,无论是谁都会头疼。 止住血,苏瑾年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她是个很惜命的人,就算曾经一次次跟死神擦肩而过,在真正近距离接触死亡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地镇定。 看到苏瑾年垂着头沉默不语,西门烈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忍不住开始考虑,把苏瑾年强行留在身边,置身于如此危险的情境中,会不会太自私了? 狙击造成的混乱还没来得及平息,总统套间的门忽然就被打了开,随后鱼贯而入涌进来一队全身武装的特警,为首的长官一脸严正地在客厅里搜罗了一圈,尔后径直朝卧房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黑道的人毕竟干多了扰乱社会和谐风尚的事情,见到警察难免会有老鼠见到猫的规避感,再加上对方来势汹汹,人数又多,一下子竟是没有拦住。 愣了两秒,江崎千奈才恍然回神,上前喝住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警队长官从胸口的袋子里拿出证件,举在裴语衾面前,口吻肃然:“a市武装特警第一大队队长王西华,现在我们怀疑西门烈跟一宗情节十分恶劣的毒品走私案有关。” 闻言,裴语衾脸色一变,抬眸跟江崎千奈对了一眼,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 说着,那个叫王西华的警长即便大步走到西门烈面前,拿出一双手铐和一张证明。 “这是拘捕令,现在酒店内外都有警察包围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吧?” “毒品?!”苏瑾年心头一震,抬眸看向西门烈,“你怎么会跟毒品扯上关系?!” 黑道贩毒不是什么新鲜事,对于黑龙帮走私毒品军火的事情苏瑾年也略有耳闻,但是毒品这玩意儿毕竟害人,祸国殃民的事情苏瑾年做不来,因而她很早之前就跟西门烈确认过这个,西门烈当时也说他不待见这玩意,因而从一开始就没染指。 所以,眼下突然有人冒出来说西门烈跟毒品走私有关,还要抓他去警局,苏瑾年才会如此诧异。 西门烈眉头紧皱,似乎对此也十分意外,但同时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八成是有人设了套子栽赃给他。 对上苏瑾年询问的目光,西门烈微一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苏瑾年在这一点上却是相信西门烈,不免站起来跟警长求证:“王警官,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线索?西门他从来都没有跟毒品交易沾过边,你们可不要胡乱抓错人。” 听到苏瑾年这样质问,王西华的脸色更严肃了,公式化的口吻一派冰冷。 “你这是在怀疑警方的办事能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你们抓错了人,对警察局的名誉似乎也不太好。” “这个就不牢你费心了。西门烈现在是头号嫌疑人,不管有没有搞错,都要带回警局审讯。而且,你以为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警局会调派这么多人来拘捕他吗?” “证据?什么证据?” “不好意思,这是警方机密,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无可奉告。” 话毕,王西华无意再跟旁人纠缠,转头拿目光直视西门烈,冷峻的视线非常有压迫感。 见他这样,苏瑾年也没什么话可以说,柳眉深深蹙起,一时间毫无办法。看特警队的这个架势,事情恐怕会很棘手。 西门烈抬眸,安抚似的朝苏瑾年看了一眼,尔后转身面对特警长官:“我跟你们走。” 闻言,裴语衾和江崎千奈不禁齐齐出声:“阿烈!”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双方实力悬殊,逃跑成功的几率显然很小,而且事情一旦牵扯到了警方,如果不能采用软性手段和平解决,西门烈在a市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不能跟警方起正面冲突,那就只能由他们把人带走。 王西华冷哼一声,顺势把手铐拷在了西门烈的手腕上,另一只则拷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对西门烈表现出极度的不信任,尔后押着西门烈快步走了出去。 一直看着西门烈的人影消失在电梯间,江崎千奈想要拦住他,却又无能为力,气得抬脚狠狠踹了一下沙发,坐在沙发上发脾气。 裴语衾担心西门烈的事情,一时间也没闲情搭理苏瑾年,只拿出手机立刻拨了一个电话:“喂?是爸爸吗?阿烈出事了!对,就在你走之后不久,他被警察带走了!说是跟走私毒品有关……是啊,你帮忙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嗯,最好能尽快派人去警局那边疏通一下……” 西门烈一走,苏瑾年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稍微稳了稳心神,即便走出房间离开了金玺酒店。 回到家,西门烈还没上楼,就撞到了正要出门的苏司晟。 见到苏瑾年受了伤,苏司晟立刻迎了上去,一贯温文尔雅的俊颜上一扫如沐春风的身材,紧张地凑过去询问苏瑾年的伤势。 “姐姐!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严重不严重?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苏瑾年摇摇头,抬手稍稍挡了一下,脸色苍白萧瑟,看起来很疲倦,“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一下,没有事的话,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 苏司晟有很多事情想问,只是看着苏瑾年这幅疲惫的神态,忍不住又很心疼,即便点了点应下。 “那我送你上去。” 苏瑾年没再说话,垂着头默然不语,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解脱。 对于西门烈的事情,她本来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与其这样痛苦的纠缠,不如分开了干脆。 可是一见到他,她的心还是禁不住会丝丝悸动,而西门烈的表现,的确跟之前所谓的“真相”有很大的出入。 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个叫江崎千奈的日本女人,就凭他强势霸道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会让她在他们面前闹事。 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西门烈对她的在乎。 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之间的裂痕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大,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无法再像最初那般亲密,对于他之前的隐瞒,苏瑾年终究不能释怀。 最后又被特警部队的那些人一搅合,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苏瑾年连想都没心情再去想。 她的耐心和热情,已然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变故消磨殆尽。 躺在床上,苏瑾年闭上眼睛休息,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忧思过度,还是因为受了伤,她做了一个十分冗长而沉重的噩梦。 在梦的后半段,西门烈搂着江崎千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笑得邪恶而狂妄,笑着笑着,一张脸忽然间变得狰狞而扭曲,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猛然掏出手枪对着她的胸口连连打了三枪,每一枪都正中胸口,精准无误的三连环,仿佛承载着无限恨意。 枪声消逝的刹那,苏瑾年瞬间惊醒。 除却一身冷汗,还有眼角的一滴冰泪。 她很清楚,刚才那只是梦境,但即便只是梦境,也足够叫她心悸不已。 闭上眼角躺回到床上,苏瑾年缓缓呼出一口清气,继而在嘴角处逐渐勾勒出一个妖冶的弧度,像是开在悬崖峭壁的罂粟花,带着一种近乎于惨烈的绝美,用以祭奠她还未盛开便就夭折在枝头的……爱情。 苏瑾年终于决定,从此之后,彻彻底底地,放弃西门烈! 与此同时,也一把火烧灭了整个森林。 她苏瑾年,学不来温柔似水,学不来弱柳扶风,学不来你侬我侬的矫情,学不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桑,也不需要情情爱爱来填充寂寞排遣孤独,抛开这些无趣乏味的爱恨情仇—— 她生而为王,注定要成就一个狂帅酷霸拽的人生! (女王大人:鼓掌!艾玛你终于觉悟了,我可以死而无憾了!) 考虑通透之后,再入睡就变得十分的安稳,直至到了第二天,苏瑾年才被咕咕叫的肚子饿醒过来,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起床进到盥洗室洗漱,一抬头看到镜子里那张头发蓬乱人魔鬼样的脸,苏瑾年险些把口腔里的牙膏沫子吞下去,咳咳…… 镜子里那个疯婆子是谁?绝逼不是她! 她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虽然她天生丽质不用打扮也很养眼,是以一直保持素颜的模样,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注重自己的相貌。 不错,她现在是失恋了! 真正正正地失恋了! 但她绝对不屑于跟那些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小姑娘一般见识,经历了一段比死还肝肠寸断的感情,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简直要疯魔了,幸亏开窍开得早,醒悟得不算太晚,情啊爱啊的,那都是屁话,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与众不同的人生,必须开挂! 梳理完头发,苏瑾年做到久违的梳妆台前,拿起刷子对着化妆镜一笔一笔的往脸上扫,然后是眼线笔,睫毛膏,腮红,唇膏。 走到衣帽间,苏瑾年挑了条黑色的紧身长裙,搭配一个暗粉的貂毛披肩,换上镶钻的红色高跟鞋,钻石项链,蓝宝石耳坠,猫形尾戒,祖母绿玉镯,银珠脚链。 往穿衣镜前一照,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哦不,是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苏瑾年得意地抬起下巴。 嗯哼,这才是藏在深处最真实的她,压抑了太久,憋闷了太久,摸爬滚打,如今终于重见天日。 当得了女神,装得了萝莉,扮得了御姐,卖得了萌,耍得了骚,要冷艳就冷艳,要温柔就温柔……当然,抛开这些千变万化的假象不说,她,苏瑾年,必须是天下第一总攻! 8、尘埃落定,陆少出手 看到不远处走过的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影,兰姨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匆匆赶了过去,叫住对方:“哎……那位小姐,你要找谁?” 苏瑾年应声回头,不无意外地瞅见了那位老妇人脸上的讶异与惊艳,嫣红饱满的唇瓣微微嘟起,上扬成一个温婉的弧度。 “兰姨莫不是连我都不认出来?” 认出对方是苏瑾年,兰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大、大小姐?您怎么打扮成了这样子?” 苏瑾年笑了笑,双手轻轻搭在肩头来回转了一圈,挑起眉梢反问道:“衣服首饰都是拿来穿戴的,难道我就不能穿成这样?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漂亮得兰姨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边上下打量着苏瑾年的穿着打扮,一边眉开眼笑,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连连夸赞。 从小看着苏瑾年长大,她哪能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是个美人胚子?苏瑾年长得像她母亲,那位太太也是叫人百看不厌的尤物,生下的女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不过苏瑾年一直不怎么打扮,素面朝天,扎着马尾,再加上过分强硬的性格,倒有点像男孩子。 眼下一转身妆扮得如此妖娆妩媚,就连她这个看惯了苏瑾年样貌的女人,都有种鬼迷心窍似的感觉,要是给男人看到,一准神魂颠倒被迷惑得找不到北了。 见老佣人开心,笑眯眯地直瞅着自己,苏瑾年顿然心情大好:“呵呵,要是兰姨喜欢,我以后就天天这么打扮。” “那敢情好,照兰姨的意思啊,大小姐就该这么打扮!大小姐长得那么漂亮,现在又还很年轻,要是不多拾掇拾掇岂不是太浪费了?” “嗯!兰姨教训得是,趁着年轻,当然要好好潇洒潇洒!” “哎哟,兰姨哪敢教训大小姐,大小姐真是折煞人……” 苏瑾年哈哈笑了两声,上前两步拥住老佣人的肩膀,春风满面地往楼下走:“我知道兰姨对我最好了,兰姨说什么肯定都是为了我好,我听您的话也是应该的。” 面对苏瑾年如此惊艳的转变,老佣人一时间不免有些无所适从,总觉得苏瑾年好似变了一个人,但一下子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只是看她笑靥如花,自己也就跟着高兴。 下了楼,苏三父子都在,坐在客厅里齐齐盯着嵌在墙壁上的硕大一方液晶屏幕,一个个的神情都很严肃。 林海旋那个女人则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一手端着燕窝悠闲地舀着送入口中,化了精致浓妆的眼角毫不掩饰地上扬着,满脸的幸灾乐祸。 音箱里,传出电视台主持人标准而公式化的口音。 “下面,我们来继续关注数月来有关打压毒品走私案件特别行动的最新进展。根据现场记者提供的报道,1月20日下午4时许,本市公安局毒侦支队在收到线报后,当即邀请黄埔海关协助查询长舟公司在黄埔口岸进口货物的情况,1月23日上午,海关对该公司共两个集装箱的大理石砖进行秘密查验……” 听到新闻报道跟毒品有关,苏瑾年不由得转头看向电视屏幕,仔细听电视台记者的报道。 过了整整一个晚上,昨天西门烈在金玺酒店被缉毒特警队带走的事情想必早在a市闹得沸沸扬扬,爷爷他们应当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会关注相关的新闻。 听到脚步声,苏司晟率先回过头来,抬眼看向苏瑾年。 看到她那身别开新面的打扮,苏司晟眸光轻烁,漆黑的眼底迅速闪过一道电光,英俊的面庞上甚至有些微微的动容。 然而在惊艳之余,他却是有些担忧,摸不透苏瑾年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昨天她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地回来之后,他就特别留意了她先前的去想,得知在那之前苏瑾年刚刚去过金玺酒店,而西门烈又是在金玺被警察带走的。两人离开的顺序一后一前,稍微联想一下,不难猜出西门烈是在苏瑾年面前当着面被带走的。 若是放在半个月前,苏瑾年一定会心急火燎地立刻着手处理,寻求解救西门烈的办法,而不会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个路人甲一般对此无动于衷。 甚而还在第二天,把自己装扮得光光鲜亮丽,妖冶动人。 苏瑾年这样的表现,是不是暗示着什么? 苏文皓跟着也抬头看了过来,见到苏瑾年如此奢华的装束,不由得有些诧异,他一直看不懂这个孩子,越长大,心思越难猜。 放下瓷白的羹碗,林海旋正要开口嘲讽苏瑾年几句,然而一回眸就映入那样冷艳俏丽的身影,顿然呛得她瞬失语,一时间百味陈杂扰乱了思绪,张张嘴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老爷子显然也听到了苏瑾年的脚步声,然而他没有马上回头,视线一直冷冰冰地落在电视屏幕上,音箱里的报道还在继续。 “……经查验,在这批‘疯狂的石头’中藏有海洛因788包,共318。35公斤,在贩毒案件中手法鲜见。此后,通过侦查扩线,案件侦办人员顺藤摸瓜,在一藏毒仓库再次查获海洛因226。93公斤……此案共查获海洛因545。28公斤,其缴收的毒品数量在本市海关缉毒记录上堪称史上之最。根据相关人员的透露,这起特大毒品走私案件很有可能跟ect俱乐部的理事长西门烈有关联,目前警方已在昨日下午六时许拘捕了犯罪嫌疑人,对于有关证据的搜集和案情的调查还在进一步开展之中,本台将为大家持续追踪报道……” 一连串的数字无一不在强调这起毒品走私案件的严重性,电视台和各家报社的追踪报道铺天盖地,一夜之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由于事件牵扯到黑帮,还把道上的太子爷搭了进去,局里的情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省里的高层领导都对这个案子表示了关注,a市的市民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黑道太子爷的风云事迹,就当这是现实中上演的小说情节,端着口粗碗津津乐道地看大戏。 如果只是小型走私案,情节没有这么恶劣,凭着黑龙帮在局子里的关系,要弄出西门烈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找个替罪羔羊顶罪。 然而眼下的情况,却像是有幕后黑手在操控着整个局面,别人可能因为不了解情况而人云亦云,但是苏瑾年很清楚,这顶黑帽子一开始就是有人设计好圈套直接往西门烈的脑袋上扣上去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绝对不只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直到电视屏幕里跟缉毒有关的新闻全部播报结束,苏老爷子才缓缓侧过头来,拿犀利而沉郁的目光看向苏瑾年。 就是在看见苏瑾年恍然一新的装束后,也只是在眼眸中闪过一道微光,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苏苏,你过来坐下。” 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苏老爷子沉声开口,口吻坚决不容反驳。 见状,苏瑾年早就猜透了他的意图,却也没说什么,乖乖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继而俯身拿起桌上的一个梨子仔细地削了起来。 苏老爷子被她这个略显逆反的举动稍稍呛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直接开门见山:“对于这个新闻,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瑾年削皮的动作沉稳有力,水果刀贴着果肉,一点点削下薄薄的一层果皮,垂下长长的一条,怎么也不会断似的,连宽度都很均匀。 “西门是被陷害的,他根本就不碰毒品这种东西。” 苏老爷子眸色一紧,霎时加深了几分:“你去见过他了?” “是。” “呵……”苏老爷子忽然冷笑了一声,点起烟呷了一口,随着烟气吐出几个字,“苏苏,你可真叫我失望。” 苏瑾年继续削着梨子,不动声色,也不辩解。 她跟西门烈分手是一回事,被老爷子威逼利诱的胁迫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人插手,就算是“一门心思为她着想”的苏老爷子也不行。 见苏瑾年沉默不语,苏老爷子只当她是跟自己抬杠,脸色顿时更沉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继而才叹了一口气。 “跟那个男人断了吧,不然他迟早会害死你。” 虽说是劝服的话语,可口吻却是强硬得如命令一般。 苏瑾年终于削好了梨,放下小刀,对准白如碧玉的梨肉咬了一口,清甜多汁:“唔,不劳烦爷爷费心,我和西门已经分手了。” 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个人均是微微变了脸色。 苏司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目光频频看向苏瑾年,似乎在验证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苏老爷子蓦地吞了一口烟气,忍不住轻咳了几下,幽深的眼睛里射出毒辣的眸光,对苏瑾年的回答将信将疑。 “真的?” 苏瑾年一边吃梨,一边举手做发誓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漫不经心:“嗯,我发誓。” 苏老爷子这才缓缓勾起嘴角,放软身子靠在沙发上,扬手弹了弹烟灰。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瑾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脸蛋上,神情变得愈发地妖诡冷漠。 “昨天。” “好,分了就好,”苏老爷子点点头,不再询问其他,他知道苏瑾年是个坦白的人,对这种事更是不屑隐瞒,他要的只是结果,并不关心过程如何,“你们两个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没有他父母的那件事,他那样的背景出身,对你来说只会是一种拖累。” 咬着果肉细嚼慢咽,苏瑾年轻提眉梢,对老爷子语重心长的劝慰不置可否。 老爷子的价值观是老爷子的价值观,她的世界观是她的世界观,这一辈子,她只为自己而活! “爷爷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的话,我先去吃饭了。”丢掉果核,苏瑾年站起身揉了揉扁平的肚子,“大半天没吃饭,饿死我了……” 见她这幅样子,苏老爷子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苏瑾年对西门烈的感情不像是作假,而她又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跟西门烈分手,对她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瞧见这个孩子悲戚脆弱的一面,哪怕一秒也不曾有。 在以前,就是她养的小猫死掉了,苏瑾年也会闷闷不乐一整个星期,眼下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情,她却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坚硬冷漠。 看来,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更加薄情。 尽管如此,苏老爷子对苏瑾年反常的情绪,以及过分配合的举动还是有些不放心,倘若刺激过度,苏瑾年变得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拾,导致局面脱离他的掌控,那就很头疼了。 想了想,苏老爷子掐灭烟头,口吻带着几许慈爱和宽慰,但依旧强硬。 “不管怎么说,你跟西门烈曾经交往过,两人的关系也是公开的,现在西门烈出了事情,对你多少会有些影响。这样吧,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等事情的风头过去了再说。” 所谓一脉相承,苏瑾年对老狐狸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知道他对自己还不够放心,大概还担心这是自己抛给他的烟雾弹,即便笑着点了点头,奉上一颗定心丸。 “好。” 她要去哪里,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但老爷子毕竟是关心她,为了西门烈的事情爷孙两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她也不必事事跟老爷子抬杠。 一个下午,苏瑾年果然很乖巧地呆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直到苏文皓随手甩过来一大本账目。 苏瑾年挑眉:“这是什么?” 苏文皓抬了抬眼皮,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你先看看吧,既然答应接手公司,有些事情也该着手管一管了。” 听这口吻,言下之意是公司里有人闹事。 苏瑾年莞尔一笑,表示了然。 “爸爸说的是,有时间我一定会多学习怎么管理公司的。” 说着,当着苏文皓的面,苏瑾年接过资料往茶几上一扔,依旧搭着腿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苏文皓眼角轻抽,正要忍不住发作,却见苏瑾年陡然射来一记冷眼,搭在胸前的手指往边上的林海旋指了指,示意他不要在这种“公众场合”谈论公式。 关于公司里的纷争纠葛,苏瑾年当然要管,但眼下还不是时候,等董事会的那些元老们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把事情搞大了,她再去收拾最好不过。与其不痛不痒地教训,不如一枪毙命,扫地出门! 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苏老爷子把公司交给她,那么整个asc集团就是她的天下,她要公司所有人都尊她苏瑾年为王,以她马首是瞻,而不是事事都要请教苏老爷子的事情。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被人束缚和影响。 要么不做,要么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收到苏瑾年的暗示,苏文皓了然地垂下眸子,状似无奈地走了开去。 林海旋站在花架边侍弄花草,注意力却全在那对父女身上。见两人闹得不愉快,才勾了勾嘴角,视线转而挪开,在茶几上的那份文书表面扫了一眼。心想苏瑾年虽然不管事,但苏文皓和苏老狐狸都不是省油的灯,公司里的变故她也参与了一部分,如今苏文皓已经开始起疑,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尽快采取行动才是。 林海旋不知道的是,她的那些小动作无一逃出苏瑾年的眼线,她自以为在苏家大宅充当情报员,却不知苏瑾年也在利用她做挡箭牌,传递着错误的讯息。 差不多把一部冗长的美剧以快进的形式看完,苏瑾年才百无聊赖地站起身,瞥了瞥茶几上的文件,十分不情愿的抱起来拿回了房间。 这一天她信守对老爷子的承诺没有出门,却不代表别人会轻易放过她。 在一家人刚刚吃罢晚餐的时候,佣人匆匆跑来通报。 “大小姐,有位姓江崎的小姐说要见你。” 听到江崎这个姓氏,博闻广识的苏老爷子当下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沉下脸色:“那个女人来干什么?不见!” “等等!”苏瑾年叫住佣人,回头对苏老爷子笑了笑,满眼璀璨,“爷爷,人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情,咱们没必要躲着人家。” 苏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也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能不来往最好不要来往。” 苏瑾年挑了挑眉梢,表示不以为然:“与其结下梁子日日纠缠,还不如干脆一点把事情解决了,爷爷您觉得呢?” 听到苏瑾年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苏老爷子往苏瑾年脸上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定她不是虚与委蛇,才摆了摆手。 “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是懒得管了。” 说完,便就转身上了楼。 苏瑾年其实也没有料到江崎千奈会主动跑到苏家大宅来找自己,难道是因为西门烈的事情太棘手,她才会跑来求自己? 怀着不无优越的猜测,苏瑾年跟着佣人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大门,远远就看见了那辆停靠在门口的黑色私家车,那本是西门烈的专属车子,只不过眼下车子的正主身陷囹圄,驾驶室内就换了一号人。 江崎千奈是一个人来的,打着车灯下了车,靠在车窗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烟,看起来很是帅气,又似乎有些烦乱。 听到开门的声音,江崎千奈转头看过去,在看清灯光下朝自己走来的那个女人之后,不免怔了半晌,直到指间的烟火躺倒了皮肉,才蓦地反应过来,俏丽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意,不知道是在讽刺苏瑾年的无情,还是嘲笑西门烈的痴心。 在西门烈最为狼狈困顿的时候,这个女人却是越发的风华绝代了。 掐灭烟头,江崎千奈上前两步,勾了勾眉梢:“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也不像是来做客的,”苏瑾年口吻亲和,神情温婉,说出的话却十分冷漠,“说吧,找我是为了做什么?” 对方的态度很明显不欢迎自己,江崎千奈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家伙,看到苏瑾年这么拽,忍不住就想反唇相讥。 “听说你之前请求阿烈当你的执事,可惜阿烈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了。呵呵……你一定很想知道是为什么吧?”江崎千奈笑着逼近两步,凑到苏瑾年面前,呼出的热气几乎都能喷到她的脸上,“那是因为,阿烈他答应过我,只做本小姐一个人的执事。” 听到这话,苏瑾年神色如常,并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只凉凉地勾了勾嘴角。 “如果江崎小姐只是为了说这么无聊的事情,那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兴趣,恕不奉陪。” 苏瑾年说着就要转身走人。 下一秒,江崎千奈陡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瑾年回头:“还有别的事?” 江崎千奈终于收起玩笑的神色,露出认真而严峻的表情:“你是认真的?” 她没有把话说完全,但并不妨碍苏瑾年的理解。 “这种事情,还能开玩笑么?” 江崎千奈面色一冷,看向苏瑾年的目光瞬间变得十分鄙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我还以为你至少会争取一下,居然这么轻易就退缩了,真懦弱!” 苏瑾年微微一笑,缓缓抽出手。 “这跟懦弱没有关系,是我的,他逃不掉,不是我的,我也求不来,仅此而已。” 是我的,他逃不掉,不是我的,我也求不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在一瞬间扼住了江崎千奈的喉咙。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劲来,却见苏瑾年早已走出了很远,秀丽挺直的背影有种无可言说的高贵与傲气,仿佛藐视天下。 “如果你真的决定放弃阿烈,那么阿烈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插手了,我不要他对你再有感激再有留恋,你敢不敢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跟阿烈见面?!” 苏瑾年顿住脚步,转身轻轻一哂,口吻狂妄而轻蔑:“只要你能把他抢走,那就抢好了,我无所谓!” “卧槽!” 离两人不远不近的一排树荫下,听到苏瑾年这样的回答,穆青忍不住挥手狠狠捶了一下树干。 他真是要被苏瑾年气死了! 亏得烈哥还那么担心她,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坚持要他过来关心一下苏瑾年的情绪,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受了什么委屈。 谁想这个女人他妈就是个白眼狼,一转身头也不回,独自一人活得更加潇洒了。 不是都是男人冷血薄情,女人痴心深情吗?为什么他遇到的这对恰恰好反了一下?!所以,注定就要悲剧收场?! 可是……他很舍不得这个嫂子啊!身手这么彪悍气场这么强大的嫂子哪里找?! 憋着一肚子闷气,在探监的时候穆青把苏瑾年在西门烈出事后的所作所为,以及她跟江崎千奈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本想着西门烈能够就此对苏瑾年死心,或者逮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嫂子。 却没想到西门烈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如释负重般吐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好个屁啊! 自从江崎千奈找过她之后,苏瑾年就没有再关注西门烈的事情,她知道那个日本女人既然有闲情来找她争风吃醋,就一定有办法可以把西门烈的冤案摆平。 陆陆续续传进耳里的消息,大概是有人找了个替罪羔羊充做真正的幕后主使,而无罪释放的西门烈为了报答江崎千奈的恩惠,跟着她一起回了日本,不久之后,传出青帮惨遭屠戮的消息,诺大的一个黑道帮派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全数瓦解—— 当然,那都是后话。 现在的苏瑾年,为了规避“前任男友”西门烈带来的不良影响,先是在苏老爷子的安排下开了个新闻发布会,阐述自己是迫于西门烈的黑道势力而不得不委身做他女友的“悲惨”经历,一番声泪俱下摧心断肠的哭诉竟然意外地博取了广大人名群众的同情,在西门烈被斥骂得猪狗不如的同时,苏瑾年顺利跻身“a市十大可怜人”之首。 咳,经过唐嫣然的一番分析,得出大家的出发点是这样的: 最开始,苏瑾年原本跟安奚容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不想被西门烈强插一脚横刀夺爱,苦命鸳鸯被一棒打散。然而没多久,西门烈在玩腻了苏瑾年之后,又喜新厌旧一脚把她踹开。可怜的苏瑾年再度回首,安奚容却没在灯火阑珊处等她,反而传出要跟别的女人订婚的消息,给了苏瑾年一个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沉重打击! 想想看,一个原本是金贵无比的上帝宠儿,一下子沦落到接二连三被人抛弃的地步,那种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感觉,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惨烈?! ……所以说,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永远比事实更加的丰富和狗血。 不过,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总是比较幸运。 很快,在苏老爷子的安排下,作为a市第一可怜人的苏家大小姐就开始跟zak集团的那位倒霉少董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公众场合,堪称是龙配龙,凤配凤,难兄配难弟,走到哪儿都能吸引同情的目光。 虽然说跟陆宗睿出双入对是老爷子的主意,为的是尽快撇清跟西门烈的关系,但私底下苏瑾年并不赞成把陆宗睿拉下水,不过后来陆宗睿的一个建议打消了她的顾虑—— zak集团现在岌岌可危,看起来似乎情势很不好,但与此同时,一个集团公司最为动乱的时候,恰恰也是最容易大刀阔斧改革的时候。 asc集团碍于产业过大,又在稳定运行,还有一批居功自傲的长老们霸占着高层的位子尸位素餐,苏瑾年就是想下手,也不得不考虑到底下群众的情绪。人都是贪图安逸的动物,要是苏瑾年把他们惹急了,对她只会弊大于利。 陆宗睿的建议是,不能拿acs集团开刀,可以先拿zak集团练手。 一来,他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二来,能力挽狂澜把zak集团的风向标扭正,使得其蒸蒸向上地茁壮成长,对苏瑾年而言无疑是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外援。 陆宗睿的分析很有道理,苏瑾年自然是欣然接受。 所以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四点一线,家——学校——acs集团——夜店。 对,还有一个夜店。 白天的生活鸭梨很大,需要有一个让她纵情声色的场所来放纵和发泄情绪,白天越是要端出一副名门千金的样子,卸下了伪装的夜晚就越是变得更加的糜烂。 以前解压的方式是杀人,现在杀不了人,就只能喝喝小酒,跳跳热舞,看看美男,摸摸小手,生活好不惬意。 苏瑾年不是那么没有原则的,她玩夜店,只当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从不过火。 (女王大人:想多了的家伙自己跪键盘去!) 当然,夜路走多了总是容易撞鬼。 酒量再好的人,千杯不醉的夜店女王,偶尔也会有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 时隔半月,苏瑾年没想到会在夜店遇到西门烈。 忽然感到腰部一热,被一只大掌拦腰搂进了怀里,江崎千奈先是一愣,继而受宠若惊地抬眸看向西门烈,却只见他目光平时,冷冷地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循着他的视线,江崎千奈越过人群看过去,那么昏暗的视线,那么混乱的场合,他竟然一眼就能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 江崎千奈忍不住嫉妒,可与此同时,又很无奈。 苏瑾年的狂妄不是没有理由的,西门烈从来不属于她。 感受到针刺一般的视线,苏瑾年旋即回视,一眼就对上了人群外的那抹酷冷,他还是那么俊酷桀骜,半个多月的牢狱之灾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温暖过她的怀抱,如今拥着别的女人。 陆宗睿很快就察觉到的苏瑾年的不自然,在看到西门烈的刹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 垂头吻住了苏瑾年的双唇。 9、我们结婚吧 “唔!” 苏瑾年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回神推开他:“你干嘛?!” 陆宗睿扣住她的腰,紧紧地搂在怀里,眉眼处意味深长:“帮你找场子。” “切!我才不需要!” 翻了个白眼,苏瑾年不再看向那个惹人嫌的身影,抖抖手挣开陆宗睿的手臂,转身穿过人群走到角落里一个较为隐蔽的桌子坐下,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子的人在玩卡牌。苏瑾年从包里抽出一叠红票子“啪”的扔到桌上,翘起二郎腿笑了笑:“介意加我一个吗?” 一群人先是被那叠厚实的现金震了一下,他们自然不是缺钱花,只是看到这么一叠票子,还以为是有人来闹场。 一抬头,入眼即是一抹妖娆火辣的身段,那个女人化着浓妆还压着半截帽子,看不见整张脸,然而单凭那挺翘的鼻子,嫣红饱满的唇瓣,依旧尖俏的下巴,就足以证明横插进来的这个女人,是个极品。 “呵呵,难得美女肯赏脸,我们哪里会介意?求之不得呢!” 男人们眉开眼笑地招呼,热络得不行,被抢了风头的女人们则撇了撇嘴角,不甘心地扭屁股被推到了一边。 看见苏瑾年这幅派头,陆宗睿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是他第一次陪苏瑾年来这种娱乐场所,五光十色,乌烟瘴气,她是一直都这样,还是说因为他来了才故意做给他看? 正想着,苏瑾年忽然抬手扯了他一把。 “坐呀,站着干什么?” 陆宗睿随即坐下。 苏瑾年咯咯笑着,斜着身子歪过来,把脑袋搭在陆宗睿肩头,介绍道:“这是我男伴。” 一下子,立刻有数道炙热而媚惑的目光落到了陆宗睿鬼斧神工的俊颜上,女人们顿时也兴奋了起来。 陆宗睿蹙着眉头感觉很不舒服,即使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爱慕,但是如此赤一裸的,带有某种特殊意味的视线,总让人有种被狩猎似的局促感。 “哟,这位小姐带来的男伴长得可真俊俏!” “可不是,真是让人羡慕!” “年轻人就是好,有身材,有脸蛋,有钱又懂得享受,简直‘性’福得要死啊!哪像我,早年只顾着打拼,到现在人老珠黄,花多少钱都补不回来了……” 带着硕大钻戒的女人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端起高脚杯浅浅抿了一口,视线却一直落在陆宗睿的脸上没有挪开,随后还伸出舌头在殷红的唇瓣上转了一圈,自以为撩人。 听着几人的笑谈,表面上像是在恭维,可隐隐却透露着什么不耻的味道,好似误会了他是苏瑾年带来的……男妓?! 陆宗睿脸色一沉,正要转头去问苏瑾年。 苏瑾年抢先一步靠了过来,眉飞色舞地像是在跟他**,声音很轻,在嘈杂的环境下隔了半步几乎就听不到,好在她的嘴巴就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扑在他的耳根上。 “来之前我都调查过了,这几位都是上海那边过来找乐子的富豪,如果能跟他们搭上关系,说不定可以通过上海的商业圈子进军全国市场……” 那一厢,苏瑾年转身走开之后,西门烈后一秒也匆匆闪进了包间里。 腰间的力道瞬间消失,江崎千奈在失落之余,忍不住嘲讽了西门烈几句:“你为她做这么多,她也不见得会领情。她已经不要你了,你还不肯死心吗?” 刚才他的那个举动,无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裴语衾的挑拨下,西门石沣下了死命令,不准他跟苏瑾年接触,否则就扬言要对苏瑾年不利。 因为那次青帮的偷袭,西门烈损失了不少铁杆下属,在黑龙帮的势力一下子败了下去,势弱言轻,不得不俯首低头,试图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对于江崎千奈的讽刺,西门烈只淡淡一哂,不置一词。 不小心弄丢了苏瑾年,是他的无能,在他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她的时候,他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更没有资格再承担她的任何感情。 所以,不如彻底放手,让她对他死心。她只要爱她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对任何人透支感情。 “哇靠!今天的手气真他妈背!呐!拿去拿去!” 苏瑾年甩甩手,又从包里抽出一叠票子丢了出去。 来时鼓鼓的一个手提包,几个牌局下来,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几乎山穷水尽。 自从知道了苏瑾年的意图,陆宗睿也就安定了下来,不再像开始那样坐如针毡,然而他也只是斜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拥着苏瑾年,一手握着杯子喝饮料,偶尔“享受”一下苏瑾年的戏谑和挑逗,对苏瑾年出入这种场所没有了最初的反感。 只不过看到苏瑾年一叠一叠地往外送钱,他还是要充当一下温柔体贴“牛郎”,靠过去劝说一二。 “你今天运气不好,十赌九输,看样子是没法翻盘了,还是早点收手吧!” “晦气!都瞎扯什么呢?!一张乌鸦嘴!”苏瑾年正赌在兴头上,被陆宗睿这么着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立刻拉下了脸色,不悦地把他推到一边,“自个儿边上玩去!别来烦我!” 看她这幅毛躁样子,边上的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各自的想法。 抓了牌,苏瑾年翻开两张瞅了眼,随即眼睛一亮,陡然坐直了身子。 “来个a,来个a,来个……” 念咒似的默念着,苏瑾年紧张地盯着手里的牌,一点点地捻开,随即在看到露出来的半个角字之后,顿然泄气。 “没意思,今天出门触霉头了,不玩了!” 丢了牌,苏瑾年伸手玩包里捞了一把,里面空空荡荡再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没了赌资,她就没理由再死皮赖脸留在这里。当即一扬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站起身就要走。 “哎哎哎……别急着走嘛!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又都在玩在兴头上,要是你就这么走了,多扫兴啊!” 一个看起来很是谦和的男人拉住苏瑾年的手,衣冠楚楚之下,一张书生气的脸笑得不无猥琐,趁势在苏瑾年的手背上揩了一道油。 “是啊是啊!难得今天大家这么投缘,再玩会再玩会!” 剩下的人跟着齐齐附和。 苏瑾年犹豫着半晌,觉得就这么走了很不甘心,而且兴致才起来,手里正痒痒得很,便就勾了勾唇角坐了回去,冷哼道:“你们赢了钱当然高兴,自然巴不得我再给你们多送点钱,可惜我今天出门急了些,没有带太多的钱。难不成还要我坐在这里看你们玩?” “嗨!”戴着大颗钻戒的贵妇挥了挥手,脸上堆着笑哄她,“光看着有什么意思?你这丫头爽快,姐姐我可欣赏着呢!这样吧,我先借点钱给你,咱们再玩几局?” 另一个女人夹着粗厚的雪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气,视线穿过迷蒙的白烟落到了西门烈身上,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要是苏小姐肯割爱,我这里的钱你都可以拿去玩。” 说着,手里一推,把桌子原有的赌资加上赢来的一大笔钱推了过来。 “割爱?”苏瑾年先是微微诧异,随即明白过来她所谓的割爱是要把陆宗睿抵押出去,当即哈哈大笑了两声,摇摇头道,“姐姐你误会了!我身边这位可不是夜场里的鸡鸭鱼肉,他是我朋友,你这么说他要生气的。” “是这样啊,那真是冒犯了……” 闻言,女人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苏瑾年借了几万块钱,手气稍微回转了些,赢了几局,然而为了翻本,越往后面开得越大,最终被人合计着输得一塌糊涂,债台高筑而不自知。 趁着上洗手间的空当,方才那个抽雪茄的女人后一脚跟着苏瑾年追了过去。 “我很喜欢那个男人。” 苏瑾年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你想多了……” “看得出来,你对他没什么感情,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女人孜孜不倦,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上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苏瑾年还是不以为然:“你确定你可以说服我?” “五百万。” 听到对方沉吟片刻之后脱口而出的价码,苏瑾年忍不住在心底偷笑,陆宗睿的身价原来是五百万,哇咔咔!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说一下,到时候看看他会是个什么反应!五百万欸!光那张脸就能卖五百万,很牛逼了有木有?! 当然,苏瑾年的目的并不在此,闻言微微露出讶异的表情:“这么大手笔?不知姐姐是做哪一行的,方便透露吗?” “这个……”女人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 苏瑾年立刻趁热打铁。 “坦白来说,其实几个小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之所以陪你们玩这么久,就是看几位朋友都是豪爽的人,想趁此机会做个交情。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苏瑾年,目前是asc集团的董事长,坐在外头的那位,则是zak集团的少董陆宗睿。” “asc集团?”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脑中迅速搜索相关信息。 上海跟a市在空间距离上毕竟隔得比较远,所以对a市人民如雷贯耳的asc集团并不是那么熟悉,然而asc集团毕竟是享誉东南境的大企业,她听在耳里也很是耳熟。而zak集团,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段时间闹腾得沸沸扬扬,在业界都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次他们上海家企业联合会的一群合作关系比较密切的老董约好了出来游玩散心,却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两个人物,可见“物以类聚”还是有些道理的。 得知了方才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女人显得有些意外,然而她久经商场,浮浮沉沉,对于某些东西看得很淡,而对于某些求而不得的,就愈发的执着起来。 略微思考了一阵,女人随手又点了一只雪茄,神色间有几分怠慢。 “听说zak集团最近风雨飘摇,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看在集团少董年轻有为的份上,我这个做前辈的也不希望他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再加三百万,算是一点支持。苏小姐觉得呢?如今zak集团流动资金急缺,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被她这么一说,苏瑾年不免心动。 这个女人看起来是认真的,想不到陆宗睿那厮对熟女的魅力那么大。哈哈,真是乐死她了! 一开始,苏瑾年的打算就是在赌局上动手脚,先输几盘叫对方尝点甜头,等到他们欲罢不能的时候慢慢抬高价码,最后一举反击,赢个措手不及。 这么一来,倘若她卖个人情大大方方地撤销了赌金,那些人势必会对她另眼相看,心存感激,到时候再提出什么要求就会容易商量许多。商人就是这样,重利轻义,哪怕他们不缺钱,你拿他一分钱就像是在他们身上咬了一口,你要是稍微让些利,他们就会心怀感激。 但是现在听这个女人的提议,苏瑾年不由得改变了想法。 在来之前她就收集到了那群家伙每个人的身份背景,而这个女人恰恰是那几人当中最炙手可热的,从刚才的言行举止来看,也能证实这一点。 要知道,一个女人能够在社会上走到这个高度,说明她确实有相当的本事。 上海企业家联合会的那些家伙尊他为大姐,可见她的号召力不一般,如果能搞定这个女人,事情想必会顺利许多。 这么想着,苏瑾年不由微微挑眉:“依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劝服宗睿?” “苏小姐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女人抽了口烟,开始打量面前的这个妖艳女子。 方才一直盯着陆宗睿,没仔细往苏瑾年身上瞄,看她年纪这么小就能坐上董事长的宝座,又能在混乱的夜店里面一眼就认出他们身家不菲,俗话说英雄识英雄,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可是,宗睿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我算计了他……我怕他会记恨我……” 苏瑾年面露难色,说出口的话像是在婉拒,又很明显透露了她的心动。 “呵呵……”女人呼出一口烟气,笑了笑,“我不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不会纠缠他,如果苏小姐办好了这件事,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苏瑾年终于没能抵挡得了利益的诱惑。 “那好,我试试。” 回到台局上,苏瑾年更改了计划,连着玩了好几把,赢回了大半的本钱,剩余那些就当是哄那群大佬们开心。 差不多快要到散场的时候,苏瑾年暗暗跟那个抽雪茄的女人对了一眼,起身准备告辞。 “苏小姐!” 见她站起来,边上的一个男人立刻叫住了她。 苏瑾年回头,勾起嘴角笑道:“怎么,还赢不够?” “哈!不是……”男人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突兀,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欲盖弥彰地解释,“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不如玩个通宵好了!” “我倒是想玩通宵,可是家里规矩严,不在规定的时间节点前赶回去,后果很严重啊!” “威哥你也一把年纪了,见好就收,要真玩通宵,恐怕头一个吃不消的就是你……”抽雪茄的女人跟着帮劝了一句。 那个唤作威哥的男人顿了顿,着实找不到什么理由强留苏瑾年,便只好作罢。 只是目光一直缠在苏瑾年的背影上,直至她消失在视野中,纳闷着…… 方才明明看他们喝下了那两杯下了药的酒,为什么迟迟不见他们有反应? 一上车子,苏瑾年犹豫了半晌,还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这种感觉,特么好像是她要侵犯陆宗睿一样! 过了一阵,还是陆宗睿先开口打破沉默:“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些人纠缠在苏瑾年身上的目光,充满着淫邪的意味,让他很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苏瑾年就更加汗颜了。 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她就是硬着头皮也要试一下,总不能把到手的肥羊给丢了吧?反正说到底,也不会真正损失他们什么。 “呃……那个,宗睿啊……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听到苏瑾年如此“低声下气”,还用上了“求”这么强烈的字节,陆宗睿当即放慢了车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 “陪我演一场戏……吧?” 苏瑾年愈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陆宗睿蹙起的眉心就越深:“演什么戏?” 不得已,苏瑾年只好把她刚才在洗手间跟那个女人的交易同陆宗睿叙述了一遍,听到最后,陆宗睿的一张脸都快黑了。 “对不起,这种要求我不能接受!” “呃!”没想到陆宗睿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还隐隐有些怒意,苏瑾年不免委屈,“只是演戏而已嘛……又不是叫你真的跟她做。” 陆宗睿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演戏也不行!” 苏瑾年顿时火了:“你干嘛这么凶啊!妈的!气死我了!我做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帮你!你们公司现在这么缺钱,又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搞得一点信誉都没有,难得可以找到外省的公司跟你们合作,而且又不要你牺牲什么……你脑袋进水啦,这么一箭双雕的好事竟然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死要面子有什么用?!” “这跟面子没有关系,除了这种事,别的我都可以答应。”陆宗睿把车停到一边,回过头来认真看向苏瑾年,“除了你,我不可能会碰别的女人,就是演戏也不行。” “……”苏瑾年一阵无语。 好端端的,怎么又牵扯到她身上来了。 “而且,公司里面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不用为我担心。”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事业就维护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宠爱喜欢的女人? 当初他去找苏老爷子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联姻的条件。 好在,对方要他娶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梦寐以求,早就已经在心里认定了的“妻子”。 能够借助苏老爷子明里暗里的帮扶,还能解决公司的危机,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如此两全其美的协议。 所以,尽管两人之间的协议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正派,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下来。为了得到苏瑾年,他同样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听出陆宗睿是在安慰自己,但苏瑾年一点都不高兴:“你这是在说我多管闲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 “哼!亏我还帮你换掉了那杯下了药的酒,早知道就让你喝下去,当着大家面的出丑!竟然怪我多管闲事,没良心,白眼狼!” 打开车门,苏瑾年怒气冲冲就蹬着一双鞋跟足够十公分长的高跟鞋,啪嗒啪嗒走了开去。 陆宗睿立刻下车追上她,眼看着一辆跑车飞快的呼啸而过,赶紧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瑾年,别闹了……” “尼玛!还说我无理取闹?!” 苏瑾年气急败坏,一把甩开他的手,非暴力不合作! 陆宗睿匆忙跟紧两步,完全束手无策。 就那么追了一段路,苏瑾年脚底咯噔了一下,因为走路太急葳了脚,险些栽倒在地上,幸好陆宗睿跟得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苏瑾年还在闹脾气,抖抖手想要挣开:“别管我!” 陆宗睿最终败给了她,无可奈何:“说吧,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陪我把戏演完!” 她从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否则就太对不起之前浪费的那么多时间和感情了! 而实际上,她让陆宗睿做的事情真的是超级简单! 只要衣服裤子一脱,大床上一趟,硕胸一露,眼睛一闭,小鸟儿一撩……咳咳,yy过头了,眼睛一闭就好! 布置好作案现场,苏瑾年当即掏出电话联系上了那个富婆:“喂,是珺姐吗?我现在在天琪酒店2108室,嗯,宗睿也在……被我灌醉了……你快点过来吧!” 挂了电话,一抬眸就是陆宗睿满含怀疑的目光:“你今天之所以答应带我一起去那种地方,就是为了这个?” 闻言,苏瑾年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我哪有那么无聊!” 事情之所以发展到现在这样,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说起来她也觉得那个女人很奇葩,为了一夜情肯花这么大的血本,她看起来也不像是缺少滋润的女人,莫不是因为当惯了女强人,所以就有种发誓要睡遍天下美男的变态心理? 啧,奇葩的心理真是常人难以理解! 当然,苏瑾年更加想不到的是,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她也会成为寻常人所难以理解的“奇葩”,怀着一种类似于报复,以及放纵的心理,还有红杏出墙的刺激。 陆宗睿淡淡一笑:“真的?”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难道你一定要我回答,‘啊,是的!难得你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不拿出来利用一番实在太可惜了!’……这样?!” 陆宗睿还是笑:“我觉得这个比较符合你的性格。” “噗——”苏瑾年险些吐血,“我是那种人?!” 陆宗睿的笑里夹杂着几分落寞:“我还以为……你并不在乎我。” 苏瑾年知道他暗示的是什么,看来当时拒绝他的表白确实对这个男人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以至于到了现在都还耿耿于怀,真是小气的男人! “你再提那茬我可要生气了,真是白瞎了二十年的感情!” “嗯,不说了。”陆宗睿忽而放软了口吻,沉默了片刻,继而又缓缓开口,“瑾年,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听到他这么问,苏瑾年没来由心头一沉,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不知道!” 曾经的曾经,她有想过要嫁给西门烈,但是现在,她忽然间觉得,只要看得顺眼,似乎谁都可以。 所谓日久生情,除了爱情这种靠缘分的东西,其他的那些情感,只要相处得久了,都能够轻松拥有。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充满着悖论,再珍贵的也可以瞬间拥有,再坚定的,也有可能转眼即逝。 差不多等了二十多分钟,房间的门被人轻敲了两下。 苏瑾年立刻示意陆宗睿躺好,拿薄毯盖住他的下腹,露出上宽下窄的蜜色裸一体,还有胸腹部隐隐可见的肌肉,修长的双腿看起来非常的结实,隐藏着不容小觑的爆发力,看起来性感到了极点,真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吞了吞口水,苏瑾年侧开脸,掏出随身携带的药水在空气中一路喷了过去,尤其在门口的位置,多喷了好几下。 打开门,苏瑾年对前来“验货”的珺姐比了个“ok”的手势。 “宗睿就在里面……那个,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再打我电话吧……要是宗睿醒来之后问起,就说是你把他接回来的,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 女人勾起嘴角颔首:“嗯,你放心。” 说着就推门走进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门外,苏瑾年背靠着墙壁,小声的在嘴里默数:“十、九、八、七……三、二、一!” 与此同时,刚刚走到床边的王珺遥才刚刚确认了躺在床上的**美男,就是她要的那个男人之后,便就身子一晃倒了下去,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满满都是那人英俊的面容和性感的蜜色躯体…… 听到王珺的倒地声,陆宗睿即刻起身穿好衣服,走过去打开门把苏瑾年迎进来。 “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瑾年晃了晃手里的针筒:“这个迷药是最强效的,具有致幻功效,她昏倒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你,所以印象会很深刻,产生的幻觉也会跟你有关……” “也就是说,她在梦里会跟我做……”光想着就觉得恶心,陆宗睿瞬间说不下去了。 “咳咳……意淫你的人还少吗?反正你也不少块肉,虽然是有点恶心……但不去想就好了嘛……” 苏瑾年强词夺理,劝说得十分牵强而无力。 西门烈的脸色冷冷的,恨不得把苏瑾年的脑袋端起来狠狠摇两下! 说着,苏瑾年又把之前就找好的身材强壮的“牛郎”叫了进来,交代了一些注意点,吩咐他好好伺候那个春梦中的女人,试图帮她制造更真实的感受。 不等两人离开,床上的女人就传来了难耐的呓语,听到那个声音,苏瑾年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抹清俊的影子,不久之前……她对那个傲娇小王子也用过这种迷幻药水呢,现在想起来都还满满是泪,后悔当时没把丫当场给办了! 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离开房间,还没走出几步,苏瑾年忽然觉得脸颊开始一波一波的发烫,整个人也跟着火烧似的热了起来。 她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当然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迷倒了。 脑中翻来覆去一阵电光,尔后猛地想到之前离开夜店的时候,那个叫威哥的男人反常突兀的言行举止,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句:“卧槽!” 那群人真卑鄙,敢情是在她留意着帮陆宗睿把下了药的酒水换掉的时候,在她杯子里动的手脚,当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她身体的抗药性比较强,能把药效拖一拖,而且她喝下的掺药酒也不多,所以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 但尽管如此,那种一下一下急蹿而上的狂躁也足够叫人燥热难耐。 很快,陆宗睿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往她通红的脸颊上试了试手,忍不住蹙眉:“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也被人下了药?” “哼,那群人渣!” 苏瑾年咬牙切齿,这笔账,她一定会从他们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有解药吗?要不要紧?” 见苏瑾年忍得难受,陆宗睿却是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苏瑾年不喜欢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勉强她。 但是—— 下一秒—— 苏瑾年猛地把他抵到了墙上,火热的唇瓣紧紧压了上来,甚而带着某种刻意的戏谑:“你不就是现成的解药?” “……瑾年?”陆宗睿受宠若惊! “呵呵……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苏瑾年说着,一只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衣服内,“……我们结婚吧。” 10、安狐狸挨揍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是出于方才连哄带骗强迫陆宗睿做那种事情的心虚愧疚,苏瑾年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吐出那句话。 ——我们结婚吧。 她遥遥记得,在很久之前,陆宗睿也跟她说过这句话。 原本是一句非常美妙的情话,适合在沙滩上,在人潮攒动的街头,在摆满烛光鲜花的广场上,抑或是在典雅温馨的餐厅里……在任何浪漫的地方,在任何情意绵绵的情景中,诉说的眷恋爱语。 但是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开口,场合似乎都很尴尬。 上次是在决斗之后,这次是在坑蒙拐骗之后,苏瑾年忍不住怀疑,她是否属天生就携带狗血基因,不然为什么所有浪漫温馨的事物,一遇到她就统统都变了味道? 舔了舔唇瓣,苏瑾年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在对方忽而炙热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局促。 “……当我没说。” “太迟了……”陆宗睿一手撑着墙壁,一手钳着她的下颚,霸道而狂热的吻铺天盖地,封堵了她所有的退路,“我都听到了,你不能反悔。” 苏瑾年微微迟疑了几秒,尔后不再多做挣扎。 她不是那种扭捏的人,眼下欲火焚身,又有帅哥投怀送抱,而且那个男人……一直小心翼翼地爱护着她,扬言非她不娶,如果注定要辜负他的感情,注定无法回应他相当的感情,那么。 就“肉偿”好了! 双手环住对方精壮的腰身,苏瑾年闭上眼睛,热烈地回应。 并不完全是因为药物的作用,那点药量对一般人而言可能无法承受,但她的意志力早就被磨练地跟钢铁一样坚硬,她完全可以咬咬牙忍过去。 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委屈自己,束缚太久,压抑太久,就让她随心所欲地任性一次。 如果药物的刺激是导火索的话,苏瑾年不介意让这场熊熊大火来得更激烈一些! 辗转进到房间里,反手关上门,两人的衣服沿着门口到床上零零落落丢了一地,到了最后,苏瑾年几乎是整个人盘腿挂在陆宗睿的腰际,滚烫的肌肤在黑暗中细细摩挲,刺激着两人的无限放大的感官。 陆宗睿抱着她跌到大床上,一点点摊平她的身子,吻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爱不释手,欲罢不能,似乎也染上了药物中疯狂的因子。 尤其是黑暗中传来的粗重喘息与毫不掩饰的欢呼尖叫,那种比极品春药还要来得更加迷人的声线更是刺中了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漆黑的夜,缭乱的**,香艳的娇躯…… 所有的一切,来得那么迅速意外,叫人措手不及。 就连现在,双手怀抱着苏瑾年柔软滚烫的躯体,那种实实在在的感受还是让陆宗睿有种置身梦境的虚幻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 像是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坐着南瓜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把所有一切都打回原形,徒留美妙而飘渺的回忆。 “瑾年……” 陆宗睿覆在苏瑾年身上,火热的薄唇摩挲着她的脸颊耳根,哑哑地轻唤了一声。 苏瑾年意乱情迷:“……嗯?”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后悔?”苏瑾年低低一笑,忽然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水蛇似的双手柔弱无骨地游走在她身上,沿着两人紧贴的缝隙缓缓下移,“为什么要后悔?……我不后悔。” 无论做什么,她都不后悔。 从不后悔。 抓住她不甚安分的手,陆宗睿翻身夺回主导权,再无顾忌—— “……我爱你。” “嗯——” 苏瑾年忍不住呻一吟,攀住他的肩头低喘着回应他,狂热而疯魔,像是相互噬咬纠缠的兽类。 酒店的窗外,夜色沉沉,露过三更。 根据苏瑾年的吩咐,在完事之后就立刻离开作案现场,因而那个被成为珺姐的女人在第二天浑身酸软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除了超大号size的床上留下了两人疯狂欢爱的痕迹之外,身边的那个男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昨天她也喝了不少酒,被夜风一吹有些微醺,很多细节上的东西她也记得不太清楚,唯独那张脸,那个香艳性感的场面,在脑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再加上昨夜那场疯狂的情事带给她体验是如此真切实际,对方快速而强劲的频率招呼得她欲仙欲死,就是现在回想起来还叫人欲火焚身……所以对于某些不太寻常的地方她也就没多做怀疑,就连早上没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也只当是他在醒来发觉之后,一怒之下摔门而去。 苏瑾年很会拿捏人的心理,那个女人大概死都不会想到,让她爽到了极点的这段一夜情,完全是被人用药物一手导演的,那个在她身上大发兽欲的男人,不过是两百块钱就能叫到的“钟点工”。 而她一心一意想要揩油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正抱着心爱的女人,满脸餍足地躺在她头顶的大床上。 大概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昨夜疯狂的缠绵之后,苏瑾年累得趴在他的胸口,很快就睡了过去,陆宗睿却舍不得睡。 能如此亲密的怀抱着苏瑾年,肌肤相亲地感受着她的温度和脉搏,听着她绵长而细微的呼吸声……这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哪怕只是一秒钟,他都珍惜得不得了。 苏瑾年的脾性太反复无常了,他不知这样的温存还能持续多久。是不是太阳一出来,魔法就会消失,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尽管她昨天脱口而出说要结婚,可随后她立刻就后悔了,谁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谁也无法看透她那颗反复无常的心。不可否认,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很煎熬。但即便如此,那也是苦中带甜的煎熬,他甘之如殆。 早晨朝阳的霞光穿过没有遮严的玻璃窗照了了进来,温和地打在苏瑾年的精致的脸庞上,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还没来得及卸妆,唯有唇膏被吞得干干静静,裸露着粉嫩饱满的唇瓣,带着微微的肿胀,看起来愈发的诱人…… 陆宗睿低下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点了一下,又觉得不满足,含住一片薄唇品尝似的浅吻着。 慢慢地,食髓知味,情不自禁地一点点探入,小心地在她的口中搅动,汲取对方的甜美,直至动作越来越霸道,从半侧着身体拥着苏瑾年变成了俯身压在她身上,四肢百骸的血液跟着躁动了起来,小腹处一阵火热。 为了不弄醒苏瑾年,陆宗睿撑着手臂没有施加给她过多的力道,另一只手腾出来轻柔地游走在那如缎的肌肤上…… 仿佛有种做贼心虚似的紧张感。 大概是吻得狠了,苏瑾年忍不住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 陆宗睿的唇才终于停下肆虐,翻过身对着一边的空气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刻意平复下体内洪水猛兽般的欲火—— 他不是那么容易情动的人,甚至对着女人的**都不会有特别的反应。 唯独面对苏瑾年,他所有的冷静和自持都会在顷刻间崩塌,对这个女人,他几乎毫无抵抗力,哪怕是用想的都能叫他血脉卉张疯魔不已…… 再次侧回身,一抬眸却对上了那双清亮得像是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苏瑾年还是被他的那些小动作弄醒了。 那一刹,陆宗睿只觉得心脏蓦地一刺,深色的瞳孔也跟着微微收缩。 “……你醒了?” 看他难得紧张的表情,让人有种捉弄的冲动,苏瑾年戏谑地勾起眉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 被她火炬般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上翘的嘴角仿佛还带着揶揄的意味,一直被集团公司的下属奉为铁面上司的陆少董,竟然……羞涩了! 侧过脸,陆宗睿顾左右而言他:“你饿不饿,我去叫早餐。” “不要岔开话题!”苏瑾年劈手捏住他的下颚,缓缓将他摆正脸,强迫他的眼睛对准她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对于男人而言,有两句话最无法忍受,一句是“你真不是个男人”,还有一句是“你不行”。 尤其是被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质疑的时候,那种杀伤力几乎秒杀一切。 陆宗睿眸色一紧,俯身下压三寸:“你说我是不是男人?” 苏瑾年却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他横,她更横,闻言也只是眯了眯眼睛,嘴角噙着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喽?” 见她没有生气,陆宗睿顿时就有了底气,跟着挑起眉梢。 “你想做什么?” “哼!”苏瑾年下巴一抬,突然倾身凑了过来,在他的唇瓣上重重咬了一下,挑逗似的发笑,“我要亲回来!” 朝霞微光下,那张妆容微花的面庞笑容璀璨,耀眼夺目,灿若琉璃的眸子里倒映着微怔的自己,眼角处则满是阴谋得逞的张扬和小得意,神采飞扬,流光溢彩。 陆宗睿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苏瑾年咯咯笑了一阵,见陆宗睿盯着自己发傻,不由得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傻掉了?!” “没有……”陆宗睿缓缓扯起嘴角,将苏瑾年拥在怀里,把下巴搭在她的肩窝里,若有似无地轻轻摩挲,“你会嫁给我的,对吗?” 苏瑾年知道,他彻夜不眠在担心着什么,那么小心翼翼地,在惶恐着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却一直都视若无睹。 她已经伤过他一次心了,如果结婚可以弥补,那么满足他这个梦寐以求的心愿,也未尝不可。 “对啊!我会嫁给你!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睡了你,说了会对你负责,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 特么这不是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面,恶霸少爷强抢良家妇女的时候惯有的台词吗?! 陆宗睿算是成功地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zak集团在少董事长和一帮得力干将的拼死斡旋之下,算是熬过了危机。然而由于之前造成的恶劣影响范围太深广,整个集团公司如今依旧处于一种空前低迷的情境中,如果一直持续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对整个集团公司而言还是很大的威胁,不仅面临着大面积裁员的问题,还有可能不得不把产业缩减。 在这种不利的形势下,已经有很多职员开始蠢蠢欲动,急切地打算寻找下家跳槽。 也有不少公司虎视眈眈地拿着高新福利想要挖人。 好在那些资深的老员工毕竟对这个自己一手发展壮大起来的企业有着深厚的感情,因而并没有急于舍李求桃,仍在持续观望之中。 但这种状态总归不能拖得太久,企业一日不能恢复元气,一日不能发展壮大,在激烈的同行竞争中就会被迅速淹没,远远的的抛在身后。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喜新厌旧地消费者们所遗忘,想要东山再起,也只会更加的困难重重,徒徒惹人一阵唏嘘。 而asc集团凭借其良好的声望,在各行各业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其集团”前任“掌门人苏家的苏老爷子,则更是德高望重,随便说句话都分量十足,受人争相追捧效法。 至于那些最喜欢造势的传媒集体,历来都有同情弱者,钦佩思想者的传统,对于强者,却多是畏而不敬。 先前zak集团之所以会被拍板得如此一无是处,跟这个企业处在风头正旺的大力扩展阶段也不无关系。 综合种种因素考虑,陆宗睿和苏瑾年达成了一致的考虑。 首先,给zak集团冠上弱者的外衣,博取大众的同情心理。 ——这个很简单,时过境迁,起初被抨击得节节败退的集团公司如今处境悲怆,早就成了业界企业家们唏嘘同情的对象。至于当初闹出来的种种事由,媒体一阵风一阵雨,经过时间的洗涤已经不再那么招人关注。所以只要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澄清,想要洗白也不是不可能。 其次,通过各种手段和渠道筹集资金,用以维持集团基本的运行。 ——鉴于zak集团信誉低下,想要从银行借贷几乎是难于登天,但如果银行里有熟人,走点儿门路,也不失为一种急救方式,当然,保险起见,还需要拓宽其他的渠道,此处待议。 再者,就是要挽回曾经的合作伙伴,以及建立新的合作关系。 ——苏瑾年之所以答应那个珺姐的要求,陆宗睿之所以同意”忍辱偷生“,都是基于这个考虑。 然后,就是很重要的一个内容! 如果苏家和陆家联姻,将zak集团和asc集团的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那么有了asc集团这个大靠山,不管是在集资方面,还是在名誉提升方面,还是在合作伙伴方面,对zak集团都是质的提高和飞跃! 举个很明显的例子,当初风靡全国的名牌企业达芬奇海外家居因为涉嫌造假,以国产家具充当进口家具,被媒体曝光后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几欲破产。然而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达芬奇家居强势回归,再次以高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靠得就是起背后支托的一个大型国企。 虽然这种做法并不是百分之百有效,但两个家族联姻乃是企业家惯有的手段,不会招来太多的非议与质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为有效并且稳妥的方式,不妨一试! 不过,有关联姻一事,苏瑾年还有一点考量,就是asc集团董事长的换届,会对公司的声望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一个毫无经验的女人空降而下,位居高层,肯定不能让人信服,哪怕她是个横空出世才华满溢的奇才。 是以,为了稳住军心,苏瑾年打算让苏老爷子重新执政掌权! 她当然不可能把董事长的位置交还,这么一来,不但会”暴露“她的无能,更是一个巴掌打回到对她寄予厚望的苏老爷子的脸上,同时也会让人对asc集团高层的换选产生质疑。所以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再增加一个职位,让苏老爷子以”督军“的身份重回董事会,从而稳定军心! 最后,如果形势和条件许可,他们打算一鼓作气,进军全国市场,乃至海外市场! ——当然,这是对未来的打算和憧憬,目前只需要注意着打下基础,暂时不予过多的关注与考量。 谋定而后动,在大致了解了zak集团目前的境况,并针对各个方面商定了相应的行动计划之,苏瑾年顿感胸中烈火熊熊,有种捋起袖口想要大干一场的豪情壮志! 看着吧! 那些曾经看不起她,轻视她,小瞧她的愚蠢的人类们! 总有一天,她会叫他们一个个都后悔得跳江! 事不宜迟,苏瑾年说做就做。 ”爷爷,“开门走近进房,苏瑾年大步流星走到书桌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那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打算从气势上压倒他,”你想让我嫁给宗睿?“ 苏瑾年突如其然地出现在面前就叫苏老爷子微微有些诧异,听到她脱口而出气势汹汹地逼问,不免瞳孔半缩。 ”你……都知道了?“ 果然! 她没猜错,苏老爷子这段时间总是撮合她跟陆宗睿在一起,还借口是为了跟西门烈撇清关系,什么嘛,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是爸爸开口,她就信了,但如果是苏老爷子的意思,她才不信事情会那么简单。 看来,自从她和市长三公子的事情泡汤之后,苏老爷子早就把目光转到了zak集团这位年轻的少董身上。 不过—— ”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看苏老爷子一脸晦暗莫名的神情,难道他还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 其实苏瑾年一直就没闹明白,为什么在zak集团没出事之前,苏老爷子没有相中陆宗睿,却偏偏在zak集团风雨飘摇的时候,忽然间就对陆宗睿热切了起来?甚而还把他当成内定的孙婿似的大力撮合。 据苏瑾年对老狐狸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asc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的名望与成就,全靠老狐狸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地走出来,换句话说,选择陆宗睿这种类似于风险投资的做法,实在太有悖于他惯有的风格了。 难道一退居幕后卸下了重担,人就会变得冲动吗? 微微蹙起眉头,苏瑾年反问他:”知道什么?难不成爷爷你又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坏事?“ ”哈!你眼睛那么毒,连爷爷的这点儿小私心都看出来了,爷爷还能再瞒你什么……“ 见苏瑾年也是瞎蒙乱猜,苏老爷子立刻收敛神情笑着打了个哈哈,把话头蒙混了过去。 苏瑾年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不由得问出心中的疑虑。 ”虽然说苏家和陆家是世交,我跟宗睿关系也很好,但上次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口气啊……还说什么,别的人躲都来不及,能不落尽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苏老爷子知道苏瑾年敏感,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什么来着吗?“ ”记得啊,你说要你出手帮助zak集团稳住局面的话,我必须答应你一个条件。只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想好提什么条件,所以就没说。“ ”呵呵,我没说可不代表那个约定作废。“长满皱纹的眼角因为往上轻抬而使得褶皱更深了几许,苏老爷子一派老谋深算的模样,自下而上瞅着苏瑾年,完全不输半分气场,”坦白告诉你吧,我的条件,就是让你和陆宗睿结婚,让苏陆两家联姻。“ 苏瑾年倏地睁大眼睛,这老狐狸未免也想太多了吧! 那个时候,他还跟西门烈在一起呢,凭什么确定她就一定会答应这种在那个时候看来”很离谱“的要求。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早就说过,你这丫头我可管不住,所以选择权当然在你,zak集团是否能够起死回生也全看你——如果要帮陆宗睿,小恩小惠根本无济于事,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力挽狂澜,而要真真正正帮上忙,只有让两个家族联姻。也就是说,要帮到zak集团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和陆宗睿结婚。“ 苏老爷子说得很明白,分析得也很在理,苏瑾年算是看透了他的老奸巨猾,这个家伙……嘛,就是绝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可是,爷爷就不怕两家联姻也无济于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呵,要是连这点胆识都没有,你爷爷早就被人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踢下来了。你以为随随便便来个人求助,我就会答应他吗?“ ”唔,爷爷的铁石心肠,在业界也是闻名的呢!“ 苏瑾年努着嘴吐槽了一句,语气不咸不淡,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西门烈父亲的事情,不免觉得有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苏老爷子斜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意有所指:”死丫头,这说的是什么话?!“ 嬉皮笑脸呵呵了两声,苏瑾年无意深入这个话题,即便圆场道:”爷爷别误会,我那是夸您呢!毕竟在这个圈子里面,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不冷血点只怕被人当靶子使,笑到最后的人才真正有本事。爷爷您继续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是看陆宗睿这个孩子能力不错,对你又好,zak集团那么大的产业不是说倒就能倒的,俗话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要是咱们苏家真的帮上了忙,他们一定会感激,到时候两家真正联合起来,别说是在a市,就是在整个东南境,乃至全国,也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苏老爷子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苏瑾年好,又三番四次强调抉择权是在她手上,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她谋划似的。 这样的口才,这样的权谋,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深谙老狐狸的阴险狡诈,对他的一面之词,苏瑾年自然不会全信。 不过苏老爷子后面表露出来的壮志未酬的野心,跟苏瑾年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因而苏瑾年也没有再多揣测些什么,只当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命中注定,水到渠成。 ”……我再考虑三天。“ ”还要考虑三天?!“苏老爷子微微拔高声腔,轻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是考虑好了之后再来找我的。“ 苏瑾年垂眸,当初她确实是一腔热血满腹雄心,可事到临头难免有些踌躇,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子的。 ”毕竟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太草率了也不好……“ ”呵呵,我不逼你,只是时间不等人啊……“苏老爷子悠悠叹了一句,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如果对方是西门烈——你还会犹豫吗?“ 如果在以前,如果对方是西门烈,苏瑾年大概想都不会想就答应了。 一旦确定了目标,无论做什么决定,她永远都是当机立断! 意会到苏老爷子的暗讽,苏瑾年幽幽抬眸,眼底一派霜寒。 ”那就这么决定吧……“ 老狐狸真是狠,反反复复说不逼她,却是分分秒秒都在催她,把她的软脚拿捏得恰到好吃,可见比起这只深山狐狸,她的修为还是欠了那么几分火候。 不过,早点敲定,早点安心,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孙莫若爷! ”嗯。“苏老爷子往椅背上轻轻一靠,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家的苏苏终于肯长大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早点挑个好日子把婚订了吧!“ ”这个我知道。“苏瑾年微微颔首,转身就要走,忽然间又倏地回过头来,”对了爷爷,还有一件事情,可能要您出面。“ ”你说,什么事?“ ”我觉得您还是回到董事会比较好,找个说得过的理由,当我的军师,毕竟您德高望重,说话比我有分量,很多事情由您出面处理,比我动手要好一些。“ ”回董事会当你的军师?“苏老爷子半眯起眼睛,瞅着苏瑾年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苏啊……你可是越来越得爷爷的真传了……“ 军师?呵呵,是枪手还差不多! 难得她能有这层考量,身居高位而不骄不躁,作为一个二十岁才出头的孩子,苏瑾年已然比一般人要优秀太多。 苏瑾年微微一笑,琉璃色的水眸里,神情愈发酷冷。 ”这都要感谢爷爷,教导有方。“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从老爷子的书房走出来,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做出决定的刹那,就已经不一样了。 都说不能把婚姻当成儿戏,而她的婚姻,却是比儿戏还要儿戏。 这样的结局,似乎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一石n鸟,再没有比这个更圆满的解决方案。 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在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恨之后,那个将要牵着她的手,携手走过一辈子的人,竟然会是青梅竹马的发小。 还真是……造化弄人。 ”噗!“唐嫣然本来在喝奶茶,一听苏瑾年神色淡定说出那个消息,立刻喷了一桌子,震惊得脸都快龟裂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这高亢嘹亮的一嗓子,瞬间把整个茶餐厅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苏瑾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小声一点?“ ”小声?!我怎么可能小声?!我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好吗?!你你你……你居然要订婚了?!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好吗?!“ 唐嫣然目眦欲裂,震撼得不能自制,一路飚着高音,险些把头顶的灯泡震碎。 受不了她这幅大惊小怪没风度的样子,苏瑾年招招手把她叫了起来。 ”我们出去再说。“ 一开始得知苏瑾年是要商业联姻,唐嫣然登时连离家出走的逃婚路线都帮她策划好了,当听到苏瑾年的订婚对象是陆宗睿之后,顿然间她又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鸟…… ”唔……这还差不多,如果是跟陆宗睿结婚,我还能接受……“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表看法和见解,唐嫣然一路走着一路点头,夸张的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 见她这么快就恢复如常,苏瑾年立刻就不爽了。 ”之前你不是心心念念拥护那什么安三少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换阵营了?“ ”切!别提那个家伙,自从传出他要跟那劳什子的女人订婚之后,劳资特么的就非常不待见他。嗯哪!还是小陆子好,青梅竹马,又是世交,对你还一心一意,这样专情的好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出几个……瑾年我发现你的桃花运真旺,走哪儿都不缺男人……“ 苏瑾年哭笑不得,丫的反应能力还真快。 ”桃花多有什么用,都是烂桃花!“ ”哎呀,你别这么急着下定论嘛,说不定小陆子真的是你的真命天子啊!你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头来还是他跟你走到了一起,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缘分?“苏瑾年轻轻一哂,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我早就不信这个了。“ ”你不信缘分也要信我嘛!相信我啦,小陆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到唐嫣然拍着她那36d的胸脯信誓旦旦,苏瑾年顿时觉得好笑,不忍再拆她的台:”好了好了,就当是信你一次,反正也不会少些什么……“ ”呵呵,这就对了嘛!来,小妞儿,订婚是大喜事啊,来来来,笑一个嘛!对了,小陆子有跟你求过婚吗?是在哪里求婚的?虽然他看起来很深沉的样子……唔,不过浪漫起来,应该会很surprise吧?!“ ”实话不怕告诉你,“苏瑾年眉峰一抬,不无挑衅地看向唐嫣然,”是我开口跟他求婚的。“ ”卧槽!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去问他。“ ”女王!瑾年你果然是女王属性啊!太霸气了哈哈!透露一下,你是怎么求婚的?“ 话音未落,苏瑾年忽然一把将她推在路边的车子上,俯身贴了上去,眉目间满是戏谑:”怎么样,小妞儿,要么嫁给我,要么死?“ ”嫁给你嫁给你!死也要嫁给你!“唐嫣然一把搂住苏瑾年的脖子跳起来缠到她身上,欢快地哈哈大笑,”霸气侧漏的女王殿下,我真是要爱死你了!“ ”我去——快把手放开,劳资要被你勒死了!“ ”那你先回答我,你们那天……有没有上床?!“ 如果当时的场景真的像苏瑾年描述的那么火爆,那绝逼会天雷勾动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苏瑾年呸了她一口:”死丫头,脑子里尽装些有颜色的东西!你猜啊,我就不告诉你!“ ”切,“唐嫣然满是不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是你占了人家的便宜,会心甘情愿跟他订婚?“ ”卧槽!要不要这么犀利,这都被你猜中!“ ”嗨,一般般啦!就你那副死德性,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么?!可惜啊,又一大好男儿的清白毁在了你这个女魔头的手里,真是闻者动容,听着落泪……“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坐进了车子里,发动车子正要把车子开出车位,后位车门忽然一把被人来开,坐进来一个人。 唐嫣然立刻扭头,张开嘴巴本想斥骂,然而一看清对方的样子,顿然就失了声。 ”怎么了?“见她这个表情,苏瑾年不由往后视镜上瞄了一眼,尔后眉头大皱,回过头看向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安奚容?!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 安奚容一手捂着脸,欲哭无泪,只抬手轻轻甩了甩:”说来话长,先走吧……“ 看他这么惨,苏瑾年实在不忍心撵他下车,动了动嘴唇,还想问些什么。 透过车座后的玻璃,忽然看见几个类似于打手模样的人匆匆往这边跑了过来,左顾右看,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苏瑾年当即有了个大概:”那群人是来找你的?“ 安奚容回头瞟了一眼,立刻侧身躺下,对苏瑾年做了个”yes!“的手势,催促她:”快开车!那群人不好对付。“ 见安奚容这么忌惮他们,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苏瑾年一脚踩下油门,在那群人走近之前即便扬长而去。 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遇到苏瑾年,安奚容真是连哭都挤不出眼泪。 如果他有点儿骨气,绝对不会把自己这么悲惨的一面暴露给苏瑾年,不过可惜,他的骨气都被狗吃掉了,正因为对方是苏瑾年,所以他更不需要那些无聊的伪装和假面具。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 全是因为她,他才会落到如斯田地! ”呐,看你脸都肿了,敷一下吧!“ 虽然不待见这个男人,但苏瑾年还不至于泯灭良心见死不救,问兰姨要了几包冰袋递了过去。 安奚容躺在沙发上,接过冰袋按在微微有些浮肿的脸颊上,神色间很是窘迫:”……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你自己看看啊!“ 唐嫣然坏心眼地拿了镜子端到他面前,对着他那张几近毁容的脸照了一照。 ”嗷——**!“ 安奚容往后仰躺了下去,怨念地骂了句脏话。 ”喂,你这些伤都是真的?“ 唐嫣然表示不太相信这个比女人还自恋的男人,凑过去用指腹轻轻戳了一下他脸上的乌青,顿时疼得安奚容冷冷地吸了一口气,当即拍开她的爪子:”难道还是假的?!神经病……“ ”哈哈!“唐嫣然幸灾乐祸,”谁让你三心二意,活该遭罪!“ 苏瑾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11、引狼入室 “唉……” 安奚容万分憋闷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他倒是想让苏瑾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种事情说出来,又显得他很无能,更何况苏瑾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心尖尖上的人儿。作为一个男人,他居然软弱到要跑到苏瑾年面前来求一口“软饭”吃,真是叫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别‘唉’了!”唐嫣然掏了掏耳朵,鄙夷地唾弃这个毁容又没品的男人,当初真是脑袋进水了才会错看他!“从上车到现在都不知道叹了几次气,老娘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苏瑾年也不想搭理他,见他不乐意开口,就不再勉强。 “你要是不想说算了,反正我对你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等下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一听苏瑾年要把他赶走,安奚容立刻弹起来坐直了身子,连脸上的冰袋滑落了也无暇理会,扑过去就一把抱住苏瑾年的手臂,情绪万分激动。 “别把我送回去!一回家我就死定了!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让我在这儿住几天!” “还要住几天?!你当苏家大宅是任凭你来去自如的旅店呐!”唐嫣然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俨然有当家做主人的架势,回头对苏瑾年一甩手,“瑾年,别理他!留这种没节操的家伙在家里住,小心败了风水!” “喂!我说唐大小姐,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三番两次埋汰我是什么意思?我欠你钱了?” 安奚容知道苏瑾年跟唐嫣然很合拍,不然当初他就不会找唐嫣然吹耳边风,只不过这性烈的妞儿态度太反复无常,转眼就从捧他变成踩他,落差之大着实令人难以承受。 “哼!”唐嫣然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 虽说先前苏瑾年跟西门烈在一起了,但她作为安奚容的得力军师,一直都没有放弃,尽心尽力地想要阻挠他们之间的感情,尽管收效甚微,却也是赤胆忠心! 谁知道,她在前线冲锋陷阵,安奚容却给她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是以后来一听到安奚容跟那个叫楚瑜的女人走得近,甚而出双入对的,她就彻底不再搭理这个男人,就是偶尔遇上了,也只一扭头只当没看见。 见唐嫣然态度强硬,安奚容无意跟她争吵,即便回过头来继续抱苏瑾年大腿。 “瑾年,咱俩是什么交情?别人不知道,你总不能否认吧?” 说着,还不无暧昧地朝苏瑾年勾了勾狭长的凤眼。 只可惜,他这幅凄惨的面容做出这样的神情来,早已没了先前的妖魅风华,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看着安狐狸这张百十年难得一遇的尊容,苏瑾年表示很可怜他。 然而一想起上次在银耀学院的大门口碰到他和那个女人“相亲相爱”的场面,她就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很不舒服,趁此机会尤其想要打击报复。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刚才在那些人追来的时候没有把你赶下车就已经很客气了,你凭什么要我帮你?还真是得寸进尺……” “就是!”唐嫣然点点头,瞪了那个死不要脸缠住苏瑾年的男人,“得寸进尺!” 抬眸扫了眼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虎视眈眈义愤填膺,一个冷眼相看隔岸观火,都不是什么容易说服的妞儿,安奚容顿时有种落草凤凰不如鸡的……淡淡的……忧伤。 看来,不把事情的经过跟她们讲清楚,她们是绝对不会松口了。 “这件事说起来很麻烦,我就挑几个重点跟你们解释一下……瑾年,你先坐下吧,这么居高临下地站着我很有压力啊……” 看到安奚容落魄成这个鬼样子了,还依旧是嬉皮笑脸没有半分正经,苏瑾年就是想要维持冷艳高贵的气势,也完全收不到应有的效果,便就随他扯着手腕坐到了沙发上。 其实坦白来说,她从来都没有讨厌过这个男人。安奚容很会做人情功夫,再加上光鲜亮丽的皮相,只要他对你笑,你是很难讨厌他的。 苏瑾年一服软,安奚容立刻就嚣张得意一起来,抬手搭在苏瑾年的肩头揽着她,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顿时遭了唐嫣然几个白眼。 换成是以前,苏瑾年肯定早就一把拍掉了他的咸猪手,但是现在,对于这种不足挂齿的小动作,她连肩膀都懒得抖一下,只是侧过头凉凉地瞟了一眼:“可以开始说了吗?” 安奚容怎么说也是市长三公子,竟然光天化日地在大马路上被人“追杀”,这种事情实在稀罕。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奚容眉眼带笑,一扫先前落难的凄怆,颇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赶脚。 他就知道,苏瑾年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她还是关心他的。 毕竟,那天在湖边,她亲口承认了“喜欢”自己。 ——所以,那个“喜欢过”的“过”字就这么直接地被忽略了吗?!安少爷您的自我感觉真良好! “我想……”斟酌了半晌,安奚容考虑着要从哪里开始解释,尔后电光闪闪的桃花眼瞅着苏瑾年的神情微微一转,“你们大概都听到了本少爷要订婚的消息,是不是?” “靠!你还有脸说这个?!” 话音未落,唐嫣然当场咆哮了一声,横眉冷对。 苏瑾年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只不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动一丝不落地看在了安奚容眼中,一下子荡起了某人的满足感。 “你别激动啊!要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本少爷比你们还郁闷有没有!真是败坏本少爷良家少年的名声!” “我呸!就你还良家少年?!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知道是不是跟安奚容抬杠抬习惯了,唐嫣然几乎是脱口而出诋毁了一句,末了才猛的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什么?什么叫听到这个消息你比我们还郁闷?订婚不是你们两厢情愿的事情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苏瑾年轻轻蹙起眉头,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偏离她预想的轨道了,难道她之前误会了安奚容什么? “在那个消息散布之前,我就已经被人追杀了,你说有可能是我做的吗?”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快说重点啊!真是要急死人了!” 发觉事情可能有转机,有关“安三少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冤假错案很有可能隐藏着惊天内幕,唐嫣然登时就来了兴致,盯着安奚容的眼睛几乎能发光! “楚瑜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吗?” “废话,堂堂省委书记的千金,人人见了都恨不得扑过去舔她脚趾头巴结的女人,有谁不知道?” 要不是忌惮那个女人的背景势力,唐嫣然早就当着那个狐狸精的面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下不了台了。 只可惜经商的社会地位低,动不起当官的,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也得吞下! 听唐嫣然这么描述,安奚容不由得多看了苏瑾年一眼,心下暗自腹诽—— 那个人人都恨不得扑过去舔脚趾头奉承的省委千金,曾经可是被眼前这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推进了水里。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恐怕除了苏瑾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敢这么做的了! “官高一等压死人,”一直不动声色的苏瑾年终于耐不住寂寞,淡淡地插了一句话,“莫不是省委书记给市长大人施压了?” “哈!就知道你聪明!” 安奚容说着就作势要凑过来香一个,尔后被苏瑾年一个冷冷的眼神给打了回来。 感觉到一种春回大地的氛围,唐嫣然立刻接口:“噢!我就说嘛!你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放着我们家瑾年这么优秀的妹纸不要,回头去捡楚瑜那只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小贱狐狸。不要告诉我是楚瑜那个死丫头为了得到你才耍手段,搬出她老子来给安伯伯施压!次奥,她还要不要脸了!”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楚瑜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柔,但也不至于会耍心机。” “哼!谁知道呢!人都是会变的。” “嫣然,先听他说完。”苏瑾年吐槽无力,要是安奚容说一句她骂一句,这事情得谈到什么时候? “哦……”唐嫣然讪讪地做了个跪了,伸手捂住嘴巴安静了下来。 安奚容微微收敛神情,凝重了几分。 “楚瑜的母亲是我妈的发小,她的父亲楚梁东又是爸爸多年的上司,两家人一直有来往,后来他们家在一年前因为楚梁东的升职搬离了市。这次楚瑜回到银耀学院,是妈妈放心不下她一个人住,才主动把她请到家里来。以前楚瑜帮过我一个不小的忙,所以我也没好意思赶走她……” 之所以说得这么详细,就是想跟苏瑾年解释清楚,不管她在乎不在乎。 先前出于种种事由,苏瑾年对他可谓是拒之千里,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表清白,安奚容自然要紧紧抓牢。 然而偷偷打量了一番苏瑾年的神态,却只见她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摆明了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次奥!他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她就不信呢?!这是为神马?! 安三少当然不会知道,他曾经在咖啡厅里大放阙词的一番话悉数落进了苏瑾年耳里,所以他越是表现得深情款款,至死不渝,苏瑾年就越觉得他是在演戏。 苏瑾年无动于衷的反应顿然打击了安奚容的积极性,不得已,他只好把话头扯回了正事上。 “……有一天早上我醒来,转头就看到楚瑜脱光了衣服躺在身边,然后下一秒门被推开,阿姨和我妈一起走了进来,接下里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到了。” “操!还尼玛有这种事!那个女人是有多不要脸……” 唐嫣然义愤填膺,忍无可忍。 苏瑾年却只是淡淡地勾起眼角,眯着眼睛看向安奚容,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说到痛处,安奚容显得有些烦躁,再看到苏瑾年这样的神情,他几欲抓狂。 “你们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平时我睡觉的时候卧室的门都会反锁,鬼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苏瑾年淡淡一哂,笑容里夹杂着几分妖诡。 “说不定确有其事呢?比如你喝多了,或者你被下了药什么的……” “不可能!”不等苏瑾年说完,安奚容立刻打断了她,“跟她做?开什么玩笑!她就是脱光了我也硬不起来。” 看到苏瑾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态,安奚容忽而眉梢一抬,口吻变得暧昧:“你以为,尝过了你那种**蚀骨的滋味儿,我还会对别的女人有兴趣吗?” “咳咳……!” 唐嫣然生硬地咳了两声,举双手抗议:“你妹夫!能不能别当众**?这里还有别人!” 苏瑾年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抵在安奚容的眉心,缓缓把他推开半米远。 “……继续。” “再后来,楚瑜就一直哭,阿姨闹个不停,楚梁东直言要我负责,可笑的是我妈也跟着唱戏。” 说着,安奚容摇了摇头,她知道母亲势力,自从苏瑾年的事情闹大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 “好在父亲站在我这边,而且,父亲其实一直看不惯楚梁东的为人处世,手里头握了好些他的把柄,只不过碍于楚梁东权势遮天,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证据,根本扳不倒他。却不想,有人透了口风,叫楚梁东开始注意起父亲来。赌场无父子,官场亦无兄弟,楚梁东扬言,除非我们两家结亲,否则就让父亲身败名裂。” 听到这里,苏瑾年才有些信服。 她很了解那些舞权弄术的家伙,就像老爷子一样,要么嗜权如命,要么嗜钱如命,越是居高位,就越是薄情冷血,所以她不是很相信省委书记同志,会为了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就把事情闹大到政治圈里。 毕竟政治这东西比较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单独扳倒一个人,一旦立案审查,一抓就是一大片。 不过,如果安奚容说的都是真的,安伯父和楚梁东真的闹僵了,事情一上升到这种层面,就真很棘手了。 不要说是安三少,就是安伯父恐怕都很难独善其身。 在这样的局面下,安奚容就是委曲求取真的跟楚瑜订婚乃至结婚,都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儿,可见楚瑜那个娇滴滴外柔内狠的女人,耍起手段来也是单刀直刺,入木三分。 但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对安奚容的感情很盲目,根本就不了解安三少是什么样的人,三少同志偏偏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家伙。 别人越是逼得狠,他就越不可能委曲求全。 唐嫣然是个直肠子,不懂得官场商道那些弯弯转转的手段,只是看苏瑾年和安奚容都沉下了面色,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逃婚了?不对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楚梁东不肯放过安市长,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还是得乖乖回来结婚,不然你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安家没落吧?还有啊,你这满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虽然私底下,她是极其赞同安奚容一走了之的做法的! 嗯!这才是真汉子! 要真着了那小贱人的道遂了她的意,她非得呕死不可! “本少爷当然不可能一走了之,但我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收集可以扳倒楚梁东的罪证。只是没想到他的势力渗透得那么广,害得爷被出卖,到处被人追杀。” “你还真有胆子,单枪匹马就妄图跟土皇帝斗,真是个愣头青,没被弄死算你走运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唐嫣然听父亲说起过政界的黑暗,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抗衡的,权势遮天的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一个人直接碾成粉末。 楚梁东高居省委书记一职,堪称是一方诸侯。 “所以啊!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老婆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安奚容苦着脸又开始拽着苏瑾年的手臂嚎,冬雷震震,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可怜。 苏瑾年眼角抽筋,白了他一眼。 “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我不管!反正我的清白都给你毁了,在我的心里,你早就已经是我的老婆了……” 安三少死皮赖脸,发挥牛皮糖的缠人功,他就不信苏瑾年真的会见死不救! 谁想,下一秒他就被苏瑾年踹了出去。 尔后是某女杀气凛然的目光。 “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哪里都不要去,不准见任何人,也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好的好的!一切都听老婆大人的吩咐!” 安奚容眉开眼笑,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泽,露出小狗一样讨好的表情。 “不准叫我老婆大人!” “好的,老婆大人!遵命!老婆大人!” 苏瑾年淡漠的面容几欲龟裂,丫这是吃定她了吗?哼,得意太早了吧! “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会留你太久,最多不超过十天,你就可以滚蛋了。” “呃……为什么?!”泫然欲泣有木有! 看着安奚容五光十色的脸上变幻出五花八门的表情,唐嫣然忍不住咋舌,这男人简直天生的影帝啊,不去混演艺圈太可惜了,绝对是天王级别的人才啊! 苏瑾年垂眸,目光幽暗,阴森如九重地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般能当上省委书记的人,都不会犯有大过,因为他是中央领导层层遴选出来的,质疑他就等于是质疑中央政府,而楚梁东能有这个能耐位居要职,想必也是作风谨慎,不会做出什么太过人神共愤的事情来,这也就是安伯父拿他束手无策的原因。 这个道理想必安奚容也知道,他收罗证据,自然不是为了扳倒他,大概只是为了两相制约。 但楚梁东显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安奚容毕竟年轻,不论资质如何卓著,在阅历和人脉上就已经输人一等,他或许可以抗衡很多人,却撼动不了楚梁东这个层面的人物。 然而,要对付一个人,有时候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只要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一切的人际关系网,都将随之轰然瓦解。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省委书记这种相当于古代正二品的大官,如果是被暗杀的话,中央一定会派人彻查,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威胁到她的安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于意外。 只要不留下证据,意外这种命无定数的东西,谁都无法抵挡,哪怕他是权倾天下的一国之主,也不行!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看到苏瑾年坐在办公桌前,握着笔对着一叠资料看了半天,却是连一页都没有翻,陆宗睿不由站起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啊,没有……” 苏瑾年恍然回神,抬头对他笑了笑,她总不能说她是在想设计什么意外弄死楚梁东吧。 陆宗睿看了一下时间,眸中透露着几许关切:“是不是累了?时间有些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还好啦,我把这份合约看完再走。” 翻了一页,苏瑾年准备把注意力转回到zak集团的事务上,陆宗睿却忽而伸来一只手合上了文件夹。 “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你这么操劳,我会心疼的。” 陆宗睿口吻平淡,说的话其实并不肉麻,但对于一个深沉型的男人来,这种程度的就已经是非常露骨的情话了。 不像安奚容,随时随地都能抛来一记媚眼,把“我爱你”,“老婆大人”,“亲爱的”等等,这些恶心巴拉的词汇当成口头禅! “那好吧……” 开车把苏瑾年送到苏家大宅门口,苏瑾年笑着道了声谢:“那我先进去了,你注意安全。” 陆宗睿提眉:“不请我进去坐坐?” ------题外话------ 辣个,对于政治斗争神马的偶不是很了解啦,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当真~么么哒! 12、就凭,我是她未婚夫 陆宗睿主动开了口,苏瑾年不好拒绝,便就带他进园子了转了两圈,打算多耗点时间,奈何逛了好一阵,陆宗睿也没有立刻的意向。 “哈欠!” 深冬的晚上冰寒刺骨,苏瑾年穿得又不是特别多,这一绕差点没把她冻成冰棍。 陆宗睿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外面冷,我们快点到屋子里去吧。” “……嗯。” 垂头低低心下,苏瑾年顿时觉得自己脑残了。 特么她怎么会一时冲动把安奚容留下来呢?!还尼玛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本想着就十天的时间,一晃眼儿就过去了,谁料到陆宗睿会提出这茬子要求,这下好了,有种要撞车的赶脚!肿么破?! 走进室内,客厅的大屏幕液晶屏中正在播放着最新泡沫剧,林海旋像往常一样怡然自乐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苏瑾年脸色一暗,平时没什么感觉,到了关键时候,就觉得她特么真是碍眼。卧室里不一样有电视?非要霸者客厅看,脑袋有问题! 听到脚步声,林海旋回头瞅了一眼,见是苏瑾年带着小情人回来,不免冷笑一声,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几分。 客厅呆不下去,就只能上楼了。 苏瑾年暗暗拿余光瞄了陆宗睿一眼,这厮面色如常,沉稳淡定,就是完全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做点宵夜?” 陆宗睿的醉翁之意原本就不在这里,而且联想到苏瑾年那堪称神级的黑暗料理,几乎是当机立断就拒绝了:“不要麻烦了,我不饿。” “可是我饿啊,要不你给我做?” 某人很坦诚,很无辜。 “可是……我不会。” 从小就被灌输君子远庖厨的思想,连厨房都不让进,不会烧菜不是他的错。 “……”苏瑾年无话可说。 看来是天意弄人,除了带他上楼,她还能怎么办呢? 在这种时候,越是掩饰,越是推拒,只会让这个看起来很沉稳实际上敏感得要死的男人更加怀疑,所以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临近卧室,苏瑾年故意脚跟一闪,装做扭崴了脚,轻呼了一声,试图引起“骚乱”! 果然,一见这架势,陆宗睿赶紧扶住她:“怎么样?扭伤了没?疼不疼?!” “还行,不太疼,没有伤到筋骨。” 一手抓着陆宗睿的手腕,一手顺势打开锁推开房门,苏瑾年半倚着陆宗睿蹲下来揉脚,以便让两人的声音传进去,腾出时间给安奚容找个地方藏起来。 陆宗睿蹲下身,作势就要打横抱起她。 苏瑾年抬手挡了一挡:“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见她坚持,陆宗睿只好作罢,伸手帮她在脚踝处揉了两下:“这样好点了吗?” “嗯。” ——“姐,你们在干什么?” ——“老婆,你回来啦!” 苏瑾年:“……!” 陆宗睿和苏司晟齐齐看向苏瑾年,异口同声:“……老婆?!” 无论做什么事,苏瑾年从未后悔。 但是今天,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把安奚容这个妖孽音回家?!他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完全就是一祸害! 可怜她居然还天真幼稚的相信,他会很自觉! 虽说苏老爷子之前有意拉拢安三少,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苏家大宅人多眼杂,尤其还有个吃里扒外的林海旋,安三少的行迹能不泄露自然最好不要泄露。 苏瑾年头疼地站直身体,匆匆把安奚容推进房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声轻叱:“有病啊你!不是叫你不要露面吗!早知道就把你捆起来送给楚梁东,还能卖个顺水人情!” “老婆你别生气啊……”安奚容不怕死地调戏,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清晰地落在另外两人的耳里,“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要他躲起来?开什么玩笑! 他安三少岂是那种东躲西藏的人? 再说了,他要不露面,别人怎么知道苏大小姐金屋藏娇? 苏司晟和陆宗睿跟着进了房间,在苏瑾年的示意下关紧了门窗,几人走到沙发上坐下,神情异样,各怀心思。 面对着苏瑾年和安奚容坐下,陆宗睿一派审犯人的架势,好似老婆红杏出墙当场捉奸了一般,苏司晟微觑着眼睛,感受到来着各方的诡异妖氛,若有所思地在考虑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咳……” 面对陆宗睿火炬般的目光,苏瑾年自知理亏,一下子没了气势,垂眸盯着茶几边缘上的花纹,考虑了几秒钟,考虑着该怎么扯谎圆场,最后想了想,却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因为某些没办法解释的原因,安奚容要在这里住几天。” 等了大半天,对方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陆宗睿本来就很冷的脸色顿时更阴沉了,即便知道苏瑾年不会坦白,但至少也该给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哪怕是说谎哄他也好,可她竟然连扯谎都懒得扯? 不知道该说苏瑾年这是坦诚,还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什么原因?” “……我不能说。”感受到嗖嗖嗖射来的寒冷目光,苏瑾年把头埋得更低了,“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正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你们只要帮我保密就好了。” 强调的是“帮我保密”,而不是“帮他保密”。 陆宗睿险些气疯,如果事情牵扯到苏瑾年,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但安奚容那副老神在在,作壁上观的架势实在很欠揍! “这么说,如果不是今天我到这里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把他藏在……你的卧室里?” 一想到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共处一室,还过夜!而且那个男人还有前科!陆宗睿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就算你不拘小节,可这种事情,确实很过火呢……” 鉴于身份尴尬的缘故,苏司晟没法像陆宗睿那样理直气壮地发问,但是这种跟苏瑾年“共处一室”的特权,本来只属于他的另一重身份,眼下忽然被人共享,难免会让他心生排斥!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我们早就上过床了!” 安奚容随手甩出一个深水炸弹,把一干人等炸得里郊外嫩。 “你闭嘴!” 三个人齐齐喝止,六道眼光刀刀如剑! 既成的事实,在座的几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只不过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如今被当事人耀武扬威地说出来,那种冲击力并不比当场捉奸在床少得了几分,如果不是碍于苏瑾年在场,苏司晟和陆宗睿一定会在这种时候化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把安狐狸套进麻袋里扔到江心杀人抛尸! “要不这样吧……”苏瑾年斟酌再三,偷偷觑了眼陆宗睿的脸色,见他已是隐忍到了极致,不由心头一跳,转而看向苏司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让安奚容在你房里住几天?” 闻言,苏司晟凤眸流转,光华初绽,微微勾起嘴角瞟了眼安奚容,那种不怀好意的神态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 “……我不介意。” “我介意!”安奚容举起双手双脚反对,“他肯定会虐待我的!我已经很惨了,要是旧伤不好再添新伤,留下伤疤怎么办?” “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 陆宗睿忽而沉沉地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众人齐齐回头看他,露出讶异的表情。 “诶?!” 站起身,陆宗睿走过去握住苏瑾年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目光却是阴沉沉地扫在安奚容身上,刀削似的薄唇冷冷上挑。 “房间留给他,你去我那里住。” “凭什么?!” 不等苏瑾年出声,安奚容立刻跳了起来,活像一只炸毛的公鸡。 本以为自己旗开得胜占尽先机,不想情势急转而下,瞬间脱离了掌控,刚刚陆宗睿那轻蔑而不屑的一个眼神,仿佛他是只会耍弄下三滥手段的跳梁小丑。丫凭什么藐视他?! “凭什么?”陆宗睿冷冷一笑,伸手把苏瑾年拥入怀中,高傲而霸道地宣布独占权,“就凭我是瑾年的未婚夫,而你,什么也不是。” 话一出口,安奚容满是不可置信,顾不上继续跟陆宗睿斗法,当即把视线转回到苏瑾年身上,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他说的……都是真的?!” 苏司晟微微一怔,这一天他早就知道会来,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苏瑾年被安奚容过分惊异的表情看得有些心虚,好似自己没有提前透露这层关系,是故意瞒着他,欺骗了他的感情,不过既然陆宗睿开了口,早些叫他死心也不错。 “没错,因为事情还没定下来,所以暂时还没有对外界公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中旬,我们就会订婚。”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安奚容而言不不啻于晴天霹雳。 在他还暗自窃喜苏瑾年和西门烈分手,自己柳暗花明有机可趁的时候,竟然一眨眼她就要跟别的男人订婚?! 太过分了好嘛?! 那种“不管苏瑾年跟谁在一起,新郎都不会是你”的挫败感刹那间像是大山一样压了下来,坠入悬崖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走吧!” 无视被刺激得濒临崩溃的安某人,陆宗睿揽着苏瑾年的肩膀转身就要走,不再多做纠缠,以免留下死灰复燃的机会。 自从苏瑾年的身边接二连三地冒出各种男人之后,陆宗睿就开始坚决贯彻“对待老婆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爱情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觊觎苏瑾年的男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任何情敌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的铁血律例,把一切牛鬼蛇神统统赶出苏瑾年的视野范围之内! 安狐狸还深深地沉浸在苏瑾年即将订婚的消息中,惊诧着一张伤痕累累的面孔表示无法接受。 苏司晟斜倚在沙发的靠背上,轻抬眉梢,幽幽地看着陆宗睿宛如胜利的王者,坐拥美人凯旋归去。 温润如玉的嘴角边,随之缓缓上扬一个诡谲的弧度,仿佛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露出一种玉石俱焚的残酷来。 没有人……可以把姐姐从他身边抢走,谁都不可以。 自从苏瑾年和西门烈分手之后,她的变化很明显,惊艳之外又带着一丝丝残忍,如果那时浴火之后的蜕变,他不介意让这把火烧得更烈,让那个女人,蜕变得更加完美而彻底。 凭他一个陆宗睿,以为有爷爷的帮助就能得到姐姐? 太天真了…… 一路上,陆宗睿压抑着怒气没有出声,只是脚底的油门“轰的”一下又一下响着,深夜的道路上车行量不多,表盘上的数据一直在节节攀升,直至再也无可动弹。 对于陆宗睿这种沉稳有度的男人来说,月夜飙车的戏码并不适合他。 但似乎不管是谁,一遇到苏瑾年就会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从而做出一些超脱常规的举动来。 今晚的事情,苏瑾年问心有愧,但同时又觉得陆宗睿未免小题大做,刚才他对安奚容示威的时候,她已经很明显偏袒他了不是吗?若他是个识时务的,就应该懂得知足。 可惜,在感情上的事情,哪怕是情圣都会变得贪婪。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宗睿俨然已经把苏瑾年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就算得不到她的心,能够完完全全占有她的人,也足够让他为此着魔。 直到今天晚上闹了这么一出,他才发现那些存在于苏瑾年周身的威胁有多大。 为免夜长梦多,果然还是要早一点把消息公诸于世…… 跟着陆宗睿回到他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苏瑾年有些犯困,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直到腰际微微一重,陆宗睿跨前一步拖住了她,苏瑾年顺势往他怀里蹭了蹭,口吻是前所未有的软糯:“……不要生气了。” 陆宗睿心头一噎,见她率先服了软,当下失去了先机,发作不得,只能僵硬地回答她:“我没有生气。” “咯咯,还说没有……”苏瑾年轻笑了两声,抬起头来瞅着陆宗睿的侧脸,冷得像铁块一样,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微蹙的眉头有着浅浅的褶皱,“你知道我这个人,生活上的事情总是一团糟,有时候我自己都气得不行,你要是还计较,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陆宗睿叹了一口气,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眼下“金屋藏娇”这件事,大抵是她的无心之失。 但即便如此,还是叫人觉得失落,人就是这样矛盾,有时候懂得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刚走进大门随手关上,苏瑾年就被拽了过去,抵在门背上,随后一个绵长炙热的吻扑面而来,在微光中攫住她的双唇,带着惩罚的意味轻轻噬咬。 微喘的气息中,连语气都变了腔调。 “可我就是计较……怎么办?” 苏瑾年搂住他的后脑,软绵绵地迎合着:“我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黯淡的光线中,苏瑾年半眯半合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低低的喘息带着慵懒的味道,陆宗睿吻得狠了,她也只是往后微微仰着头,并没有过分热切地回应。 人心不足蛇吞象,倘若他要的太多,那她只能叫他失望了。 见她是这样不温不火的反应,陆宗睿深瞳微缩,忽而抱起她,将对方修长的双腿架在腰际,炙热的唇舌沿着优柔的曲线缓缓下移,苏瑾年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却是舒服的喟叹。 这一声宛如最为烈性的春药,彻底扫荡了陆宗睿最后的矜持。 抱着苏瑾年快步上楼进了房间,伴随着火热的气息,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 屋外夜色沉沉,冬日的天寒地冻在草木花枝上结了一层薄霜,平静的湖面缓缓凝固成一块冰镜。 屋内春色盎然,酣畅淋漓的欢缠之下,伴随着男人隐忍的低吼,苏瑾年倏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中一阵精光大盛,尔后又转瞬归于平淡…… 耳边,是陆宗睿哑哑的嗓音。 “瑾年……给我生个孩子吧……” 噗—— 苏瑾年吐血。 她才二十一岁好不好,过了年也才二十二,她自己都没长大,生活搞得一团糟,要她生孩子?尼玛谁养啊?!在这种不太正常的环境下长大,孩子的身心能健康么?估计养大了也是只奇葩吧! 当然,她不能这么跟陆宗睿说。 她知道陆宗睿这是被他逼得狠了没有安全感,才会病急乱投医。 话说到底是谁在他耳边乱嚼舌根,出这种馊主意?看他平时城府深深很睿智的样子,怎么一碰到这种事情就变得如此小儿科? 苏瑾年要跪了…… 陆宗睿几乎用上了哀求的口吻,要当面拒绝他,苏瑾年实在于心不忍。 算了,就让他任性这一次,多少给些面子。 陆宗睿当然不知道苏瑾年弯弯绕绕地想些什么,忐忑不安地等了半晌,见苏瑾年没有拒绝,心下不免开心,凑过去在苏瑾年的肚子上亲了一下,有些孩子气地对着她扁平的肚皮自言自语:“小宝贝,你要快点长大,爸爸爱你……” 搞得苏瑾年一阵风中凌乱! 尼玛别说现在是她的安全期,就算真的会中枪,也没有这么快吧?人家连受精卵都还不是,还爸爸?!爸爸你个头啦! 一连几天,苏瑾年都没有回苏家,安奚容险些憋疯,本来得意算盘打得好好的,突然间就落了空,还附赠一个晴天霹雳!以至于陆宗睿直接越过西门烈,成了他的头号敌人。 “怎么,还不肯死心?” 苏司晟抬眸看了眼那个不甘寂寞出现在房间里的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随手拿过一张报纸递了过去。 在报纸一个十分惹眼的位置,占据着大篇幅的报道,还附带陆宗睿牵着苏瑾年的手出现在珠宝店挑选戒指的照片,整版免的文字都在揣测zak集团与asc集团即将联姻的可能性,为两人之后的订婚赚足了噱头! 尽管知道这样的报道是商业联姻中惯有的造势手段,但真正面对,总是叫人难以承受。 以前看到相关的报道,他都是一笑而过十分不屑,如今同样的文字描述落到了在乎的人身上,那一个个蚊子一样细小的铅字就显得特别的刺眼。 他可以忍受苏瑾年跟别的男人上床,可以忍受她喜欢上别的男人,甚至可以忍受她跟别的男人以恋人的关系出双入对……为了她,他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几乎要矮到尘埃里,却独独不能接受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从此冠上“x夫人的称号,成为某人的专属。 因为这样一来,他跟她便就再无机会。 一想到这里,安狐狸的玻璃心就碎了一地,就算用全世界最好的胶水都粘不起来! 看到安奚容捏着报纸的手紧紧收起,几乎要把那薄薄的纸张捏烂,苏司晟眸光微暗,脸色依旧是笑若春风,桃花依旧。 ”觉得心痛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蚀骨啊……“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幸灾乐祸?“ 团起报纸扔到一边,安奚容缓缓抬起头,冷笑着看向苏司晟。 ”她嫁给那个男人,你也很不甘心吧?“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仿佛早就习惯了被人戳破,苏司晟神色不变,只低低笑叹了一句,”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都没有掩饰到位。“ 安奚容还是冷笑:”你根本就没有掩饰吧?!“ 每次他看向苏瑾年的那种眼神,炙热得像是要发光了一样,如果这样都还看不出什么,他这双眼睛也就没用了。 不过,这个男人比他想象得要疯狂很多,同时又足够隐忍,倘若不是碍于身份的束缚,他绝对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劲敌。 但是这层无法抹灭的禁忌血缘,在他他心里造就的痛苦,恐怕比苏瑾年身边所有的男人都要深厚。 也正因为这样,他对苏瑾年的在乎,绝不会比任何人少。 对安奚容的质问,苏司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尔后目光一转,凑近了半步。 ”有兴趣合作吗?“ ”合作?“桃花眼妖冶的上翘,露出迷人的弧度,”怎么合作?“ ”我不想姐姐嫁给那个男人,不,应该说我不想看到姐姐嫁给任何男人,她还这么年轻,不必急于成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破坏她和陆宗睿的订婚,让他们联不成姻。“ 听到这样的提议,安奚容眼前一亮,表示十分感兴趣,但这种事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更何况提出这个建议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个可疑分子,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这么做,不会影响到苏家的利益吗?毕竟联姻一事是双方的。“ 听安奚容这么问,苏司晟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脸上的笑意不免深了几许:”首先,zak集团的死活与我无关,其次,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们陆家在高攀我们苏家,苏家只是可怜他们才会答应出手扶助,再者,就算asc集团彻底垮掉了,我也不会为此牺牲掉姐姐的幸福,最后……是你去破坏,而不是我。“ 安奚容眯起桃花眼:”我去?“ ”难道要我去?“苏司晟笑着反问,尔后眸色微微一暗,似乎有些惆怅,”就凭我这样的身份,亲自出面的话,影响不太好……“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方面的原因,他又何苦找别人出头? 安奚容表示了解他心中的苦楚,跟着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我出面就我出面吧,话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我手头有一份大礼,准备在姐姐订婚的大喜日子奉上。你也用不着气恼,看着就好,陆宗睿他高兴不了多久。“ ”是吗……?“ 望着那张堪称优雅的俊美面容上露出猎杀者所独有的阴险诡笑,安奚容忽然间也开始有点期待苏瑾年所说的”订婚“日期早些来临。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要娶苏瑾年更难,难于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冬雷震震,夏雨雪。 那个晚上被陆宗睿刺激得有些伤心过度,他倒是差点忘了,就连西门烈这个堪称是”正牌“的前任男友都被扯下了抬,陆宗睿他又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能笑到最后? 会不会现在笑得越开心,越得意,将来就会摔得更惨,哭得更伤心? 苏瑾年真是朵极品的罂粟,那样妖娆,那样娇艳,惹人眷恋不已,欲罢不能,然而与此同时又叫人肝肠寸断,反反复复地折磨得死去活来,死去又活来…… 珍爱生命,远离苏家大小姐。 这个冬天算得上是个严冬,很早就开始飘雪,不过南方气候暖,薄薄的雪花往往飘了一阵就没了后气,偃旗息鼓休息个三五天才又开始稀稀疏疏地飘摇。 然而这几天的雪忽然就下得大了起来,日以继夜地连着下了三天四夜,这在南方区域是很难见的,堪称百十年难得一遇。 原本轻易融化的雪层因着大雪终于厚厚地积压了起来,白茫茫一片的景象把整个浮华的城市装点得焕然一新,孩子们欢欣鼓舞的打雪仗堆雪人,享受着这场难得的大雪,玩得不亦乐乎。 有人欢喜有人忧,遇上这种数十年难得一见的雪天,南方那些偷工减料的设备根本无力承受,除了受到冰冻灾害的山区植物遭了殃,很多电线电塔也都跟着纷纷瘫倒,造成了市郊乡镇大面积的停电,随着大雪绵绵不断的飘洒,受灾面积一步步地蔓延,不出三日,电视台上就频频出现了相关灾害的新闻报道。 在悲天悯人的同时,苏瑾年不否认自己动了歪心思。 之前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楚梁东死得其所而不至于引起中央太多的关注与怀疑,这一场雪灾,可不就是来得正是时候? 雪灾闹得这么严重,楚梁东作为省委书记,不出面作场忧国忧民的秀,只怕难以平名愤。 只不过他这一趟出门,就不要想着再回去了。 苏瑾年保证,一定会让他死得风风光光,绝不侮辱省委书记这顶高帽子! ”又在看新闻?“弹掉身上残留着的雪,陆宗睿脱下外套朝苏瑾年走了过去,”说起来,在a市呆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像今年这样大的雪。“ ”可不是,好多地方都受灾了呢,我们城市里还好,那些道路不通的山区,说不定会冻死人……“ ”嗯,等雪灾过去了,政府一定会组织慈善捐款,到时候我们多出些力。“ ”为什么要等雪灾过去?等政府组织,那就是帮政府挣名声,还不如我们早点行动。这么一来,企业的形象肯定会得到很大的改观不是吗?“ ”我们早点行动?“陆宗睿微微有些错愕,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大多放在消除否面影响上面,对于这种挣名声的做派,倒是没考虑太多,毕竟救灾这种事情,不是专业人员很容易出事,”听起来似乎不错,我这就去联系慈善基金会组派救灾小队。“ ”对了,最好能叫上方省长家的小公子,据说他是红十字会省分会的副会长,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当然不能漏了人家。“ (女王大人:咳,虽然现在红十字会的名声不太好,但鉴于红十字名头比较大,偶在此借用下,而且十字会的成员,也不是人人都**的,也有真心为社会服务的大好人撒!) ”我记得你一向不太关注整治,这个……你是特意去调查的?“ ”自古官商是一家,企业要做大,没有政府关系怎么行?“ 这个道理苏瑾年很早就懂了,只不过苏老爷子在这方面耍得一手好关系,不用苏瑾年操太多心,但是眼下他们的大靠山安伯父跟省委书记干上了,再加上从安奚容口中得知的官场的黑暗面,苏瑾年才愈发领悟到权力的重要与可怕。 官高一级就能把人压得死死的,安伯父虽说在a市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只是想在a市称霸王,靠着这层关系自然绰绰有余。 但若要把企业做大做广,就必须要打通上层的关系,由市至省,乃至中央! 陆宗睿不知道安奚容离家出走的内幕,故而对苏瑾年的这种做法不免有些疑惑。 ”既然你想要打通省里的关系,直接找省委书记楚梁东岂不是更好?“ 话一出口,便就想起来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关键人物——跟市长三公子传出过订婚消息的市长”准儿媳“——楚瑜。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眼下那个风流倜傥的市长三公子,如今正出于什么无可告知的缘由,藏在他老婆的家里。 等等……! 不想不知道,一想事情就变了味道。 安奚容之所以躲在苏家大宅当缩头乌龟,是为了逃婚?! 他为了……苏瑾年逃婚?! 一想到这个,陆宗睿的脸色顿然就僵冷了几分:”你不去拉拢省委书记,难道是为了安奚容?“ 闻言,苏瑾年不由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陆宗睿还是无法释怀:”那不然?“ ”我要去拉拢人家,那也要人家肯待见我啊?你以为楚瑜那个女人会放过我吗?就算我腆着脸去讨好楚梁东,那个女人十有**也会从中作梗。再说了,现在拉拢省长也是一样的,因为……“ 因为,过不了多久,省里很快就要变天了。 根据她所打探到的情况,省长方南是下一任省委书记的不二人选。自从楚梁东上任之后,一直没少对他进行打压,方南官低一等,只能对他言听计从,但私底下肯定不乐意。 眼下他们这个产业遍布全省的集团公司主动靠拢他,而没有勾搭权势正盛炙手可热的楚梁东,收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方南在扬眉吐气之外,自然会对他们另眼相看,青睐有加。 更何况,她要送给方省长的大礼,还不止这一件。 看到苏瑾年越来越深邃难懂的神情,陆宗睿不由追问:”因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本小姐曾经拜过一个天才相师门下,会算命哦……“ 听她越扯越离谱,陆宗睿当下失笑:”那你算算,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噗—— 这个男人还真是贼心不死,这样也能把话题转到这茬上来?! ”不告诉你!“苏瑾年无语地哼了一声,把视线挪回来电视新闻上,”抢戏要趁早,你赶紧去联系人,最好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啧,这么冷的天,我得多准备几件厚衣服。“ 闻言,陆宗睿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也要去?!“ ”当然了,本董事长亲自前往,才能更显出满腔的忧国忧民的真诚和热切来嘛!“ ”我不同意,那太危险了。“ ”你同意,我就大大方方地去,你不同意,我就偷偷摸摸地去,“苏瑾年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尔后目光一正,”反正我是去定了!“ 陆宗睿拗不过她:”那我陪你去。“ 13、陆少真乃贤妻也! 楚梁东果然是作秀的一把好手,在大雪停下的当天,就立刻整装出发赶赴灾区慰问。他去的是一个叫江阴县的山区,那里受灾面积颇大,声势闹得最响,曝光率最高,却不见得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不过,这对于搭台唱戏的上层领导而言显然十分合适,彰显自身的忧民情怀早已绰绰有余。 省长的小公子方俊函却是个实干主义者,仗着年轻气盛,本着一腔热血一股脑儿直奔重灾区,底下的人拗不过,只能陪着小领导前来救灾,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希望天气能稍稍好转,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在苏瑾年的印象里,对这些个红三代官二代之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觉得他们跟圈子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两样。 倒不是轻视他们没有能力,受过精英培育的官家孩子,一般不会差到哪儿去,唯一叫人觉得不爽的是,这些家伙总是仗着自己优越的出身,觉得高人一等,摆架子耍花腔,走到哪儿都翘着鼻孔上天,颐指气使,烦不胜烦。 那个啥,省委书记的千金楚瑜小姐,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而且她还是属于那种装腔作势,故作亲民的女人,倘若掀开了伪装,她的眼里恐怕装不了几个人。 果然,那个方俊函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祖宗。 苏瑾年和陆宗睿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抵到集合地点,方俊函却已经等在了那里,身边围着七八个红十字会的干事,清一色全是男人。 大抵是省长同志不放心儿子的安危,在中央军委下达救灾命令之后,当即就调遣了一支解放军分队前来伴驾随行,浩浩荡荡开了三辆军车,看起来好不威武雄壮。 看到苏瑾年几人走来,方俊函先是拿不屑的眼光上上下下把他们打量了一遍,尔后才不无傲慢地开了金口。 “你们就是那两个主动要求参加救灾的企业家?” “不错。”陆宗睿上前一步,朝他伸出手,“我叫陆宗睿,想必你就是方俊函先生?” “呵呵,”方俊函笑了两声,点点头,倒是没什么架子,抬手跟陆宗睿握了握,转而看向他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会是你的老婆吧?” 口吻里夹杂着几分对女人的轻视,显得不怎么尊重,一看就是个大男子主义。 苏瑾年微垂眼眸,勾了勾嘴角听若罔闻,并不跟他计较。 陆宗睿却不免沉下了口吻,郑重地介绍:“她是我的未婚妻,同时也是asc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苏瑾年。” “哈,你别用董事长这样的头衔来压我,我可不吃这一套。asc集团的事情我多少也耳闻了一些,这种世袭来的身份地位没什么可以炫耀的,而且我还听说,苏小姐的能力似乎并不足以服众……” 说着,方俊函更加不屑地瞥了眼苏瑾年,却蓦地发现对方不怒反笑,云淡风轻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像是在看小孩子嬉闹。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浑身散发出一股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气息,顿时让方俊函觉得浑身不爽。 “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笑啊!”苏瑾年矢口否认,嘴角的笑意却更加浓了,“我只是觉得方先生很可爱,为了折损别人,不惜把自己也骂进去。” 方俊函的思维很活络,一下子就听出了苏瑾年的言外之意。 她这是在嘲笑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顶着省长公子的名头作威作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男人脸上表情一暗,似乎有些恼火。 其实这是很常见的,这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贵公子们,不管走到哪里,人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家世,他的父亲,乃至他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辈们,而会毫无留情地忽略掉他们本人的才华与能力。 所以,那种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靠着家世才有如此成就的心理就会愈发的强烈。 与此相反,一旦被人误会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是借着长辈的关系取得的,他们的抵触心理也会急剧膨胀。 而苏瑾年的那句话,恰恰触到了方俊函最不能容忍的逆鳞。 “看在苏小姐有心救灾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不了解实际的情况,最好不要胡乱猜测,恶意的揣度别人。” 苏瑾年微微一笑:“这句话,也正是我要送给方先生的。” “你……”方俊函脸色一红,被苏瑾年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来冷哼了一句,“像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是乖乖呆在家里好,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女人该去的。” 呵,敢情这家伙跟她殊途同归,一样是把她当成了那些弱不禁风的富二代。 “谢谢方先生关心,不过方先生能去的地方,我一样可以去。” 苏瑾年面带微笑,说话得体,却是毫不示弱。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看不出是在斗嘴吵架,然而那股不相容的气息隔着几米也能感受到,不少人频频投来探看的目光。 大概方俊函也意识到跟一个女人拌嘴很幼稚,即便耸了耸肩膀,冷笑一声甩手招呼别人去了。 “那你好自为之吧,到时候别叫叫嚷嚷哭花了脸才好。” 其实他不是那种容易跟人抬杠的个性,很多时候也都是一笑了之,但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看起来虚有其表的女人瞧不起,才会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看到方俊函走开,陆宗睿拥着苏瑾年上了车厢,对她刚才和省长公子争锋相对的态度有些不解。 “你不是说要拉拢他吗,怎么一见面反倒吵起来了?”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高姿态,说的都是什么话,本小姐是他想埋汰就能埋汰的么?” “看不惯不要搭理就是了,用不着多费唇舌。”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是你未婚妻我被欺负欸,你不抢着帮我去灭了他,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切!一点都不关心我!”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陆宗睿抬眉,作势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哎!”苏瑾年一把拉住他,“找他干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找他有用吗?马后炮。” 陆宗睿目光沉沉,却是满含宠溺:“可以找他跟你道歉。” “唉,算了,拗不过你……”见他当了真,苏瑾年不由收了嬉笑,把他拉回到座位上,“知道你这种人开不起玩笑,真要找他算账,我们这一趟灾区就去不成了!” 她知道刚才陆宗睿并非真的不愿为她出头,这个男人,端的是深沉,却很会看人脸色,看出她是故意找茬,才在一边由着她胡闹。 即便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这种不动声色的护短行为,倒也让人觉得窝心。 坐回到位置上,陆宗睿握着苏瑾年的手放在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取暖,看到方俊函在外面来来回回吆喝指挥,像是着了火似的非常有干劲,只是说话的语气有点呛,显然是刚才真的被苏瑾年气到了。 “那你说,唇枪舌战的是个什么打算?” 苏瑾年的目光穿出玻璃,同样落到了那个穿梭在解放军中的身影,一身大红色的羽绒服在那篇墨色的军衣中显得格外惹眼,甚至显得有些滑稽,然而换个角度,却也可以说是一片诚挚的赤胆丹心。 “方俊函是个极其骄傲的男人,不仅家世显赫,本人也很有才干,在大学的时候担任过校学生会主席,大大小小的荣誉称号不下三十个,可以说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百分之八十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再加上一个当省长的老爹,趋炎附势之人何其多。如果我们一味讨好,他只会更加不屑……”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嗯。”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手段,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她也当不成劳什子的杀手,“你看着,被我那么一呛,他肯定很不舒服,想要看我出丑……” 说着,苏瑾年忽然放低了声音,凑到陆宗睿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继续道。 “要是到时候,反而是我救了他,你说他会怎么看我?” 苏瑾年说得隐晦,陆宗睿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由收紧了手指,回头看她,一字一句,沉稳有力,不容辩驳:“危险的事情不许做。” 柳眉轻扫,苏瑾年笑得无畏,凑过去在他的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宗睿,相信我。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一五一十跟你解释清楚。” 苏瑾年执意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就像她之前说的,如果他同意她来,她就大大方方地来,如果他不同意,她偷偷摸摸也会来。 这样的性子让人很头疼,却又束手无策。 陆宗睿不是没有劝阻过她,可是后来才发现,他约束不了她,也不想再束缚她。 与其把她生硬地捆绑在怀里,不如放手让她去翱翔,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限度地支持她,成为其强有力的依靠与后盾,让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女王大人:啧,肿么好像有种人妻属性的弱弱赶脚……) 方俊函一上车,就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当即瞟来一记眼刀,哼哼着讽刺。 “大伙儿都是一腔热血赶来救灾的,可总有那么几个人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冰天雪地的很好玩,巴巴地跑来游山玩水度蜜月。” “可不是,我最讨厌那些作秀的人了,”省长公子一开口,边上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帮不上什么忙不说,整一个累赘!” 闻言,苏瑾年低低一笑,不以为然。 “谁是累赘还说不定呢……” “瑾年,你就少说两句。有些人耳根子软,只能听好话,你再这么说下去,小心人家会翻脸。” 陆宗睿佯装正经地管教了一句,听起来好像是在教训苏瑾年,但谁都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在嘲讽方俊函好大喜功。 闻言,方俊函彻底冷了脸,一拍扶栏拂袖而去。 身后,还隐约传来某个女人阴魂不散的调笑:“啧,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说话这么夹枪带棒?一不小心把省长公子说哭了,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 “省长公子算什么?就算是美国总统来了,也不能欺负我老婆。” “哈,你讨厌啦……” 没想到陆宗睿这么一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会陪她玩,说话还这么幽默,苏瑾年忍不住被逗得笑出了声,掩在衣服下的手稍稍握紧了一些,靠过去把脑袋搭在他的肩头。 目光所及是原野上茫茫的白雪,天地一色,澄澈千里,让人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情愫。 有个男人可以这样毫无限度地宠她,爱她,护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方俊函选定的目的地和楚梁东赶赴的灾区隔得不远,一个在县城,一个在乡镇,楚梁东出发的时间比他们早,呆的时间又比他们短,所以苏瑾年可以动手的时间并不多。 好在救援队的机动性强,行动很自由,她就是消失大半天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次救灾的主要内容是抢修电力,供给物资,以及巡查因为雪天路滑而发生的意外事故,搜救失踪人员等等,在恶劣气候的影响下,这样的救灾工作难度很大,实施起来更是困难重重,所以方俊函才说这种事情女人干不了。 一般的女人自然干不了,但苏瑾年是个例外。 越是不可能的任务,一旦得以成功,她的影响力就会成倍扩大。 苏瑾年当然不会傻兮兮的摆出一副我很厉害的姿态,昭告世人她拥有着世界一流杀手的体魄与身手,基本情况是,她一边示弱,一边咬牙坚持,但每每遇到什么状况,都能逢凶化吉圆满解决。 以前在特训基地的时候,什么险恶的环境没遇到过?有时候被孤身一人仍在沼泽地里半个月,还不照样小强似的顽强活了下来。 现在有衣服穿,有饭吃,还有热汤喝,有帅哥陪,虽然冷是冷了点,但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方俊函对他的态度也是一边继续鄙夷,一边暗暗钦佩,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意志力超乎常人,算是有点儿能耐。 身为组织照顾有加的一线杀手,除了可以随身配备一名像vampire这样的宠物外,苏瑾年同时还拥有一个可以随传随到的影子。 影子,顾名思义,就是随时随地跟着主人,在有需要的时候提供支持援助。 所以,影子的各项素质虽然算不是很顶尖,但也足够优秀,更何况还是苏瑾年这样一个大牛的影子。 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影子绝不会轻易现身或者出手伤人,这是保护主人和影子所必须遵循的钢铁原则,不然,苏瑾年也不至于要亲自动手。 收到线报,楚梁东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出发回市区。 大雪封山,雪后冰冻,高速公路一早就被全线封堵,所以他们只能走老旧的国道。 而在楚梁东前往慰问的如皋县与市区的国道路段上,有一个较为险峻的转弯口,就算不是雪雨冻天,也事故频发,最严重的一次直接翻了一辆客车,死了二十多号人,被附近的村民称为“阎王口”。 奇怪的是,这么危险的地段,政府却一直没有派人来处理。 苏瑾年不怀好意的想,要是这个“阎王口”的幽灵把他们的省委书记大人勾走作伴,县政府的那些人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吗? 一想到出事后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苏瑾年就忍不住一阵暗爽。 找了个事由离开大部队,为了不让陆宗睿担心,苏瑾年没有通知他直接就搭了个顺风车离开了常乐镇,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还特地换了身朴素的装扮,用棉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着白色口罩遮住了整张脸,活像一枚大粽子。 开车的司机是个老师傅,为人热心,一路上话说个不停,眼看着天又阴霾了起来,忍不住叹气。 “看这样子,恐怕这雪还没完,刚晴了一天,晚上一准儿又得飘雪。” 苏瑾年点点头,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回衬他:“那中午之前能赶到县里吗?” “怎么,你很急?” “我妈妈生病了,在住院……”对不起了妈妈桑,祝您在天国生活愉快! “哦哟,那可要快一点了!不过这天气说不准啊,万一闹雪崩就坏了!啊呸!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看到老师傅地说岔了嘴,又急急否定,苏瑾年一阵无语。 放眼望去,整个视野白皑皑一片,厚厚的积雪几乎能没过人的膝盖,树被压弯了枝条,沉沉地矮了大半截,甚至还有些被压得劈出了岔条,唯一可供通行的公路上满是车轮的印记,在路边有积雪的地方还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更别说那些被雪掩埋的小路,完全被封得死死的。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傍晚到夜里会有雨夹雪,面对大自然这种变幻无常的脾性,苏瑾年多少有些担心。 好在上天还算给她面子,一路到了县城也只是阴着,没有飘雪。 县城里,影子早就帮她备好了一辆车子,苏瑾年跟老师傅别过之后就立刻换车开往那个叫阎王口的转弯处,这个时候楚梁东还被县政府的人招呼着吃大餐,苏瑾年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山区的温度要比市区低很多,就是在白天,气温也是在零度以下,说起来南方还从未遭遇过这种酷寒的气候,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过了很久才有一两辆。 苏瑾年做的事情比较缺德,在本来就十分险峻的转弯处泼了了一层水,覆盖在原来薄薄的冰层上,融合成冰水混合物,这样一来,车轮就很容易打滑。 做完这个,她又去检查了路边的围挡的大石块,用铲子在石块的后座上铲松了泥土,方便石块更好的翻转滚动…… 这一次的任务,由于不是直接人对人的刺杀,苏瑾年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等她布置得差不多,时间也临近了三点。 踩着厚厚的积雪爬到山脚,苏瑾年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耐心地等待猎物。 影子的消息果然很准确,差不多在四点钟的时候,那辆车牌号跟影子提供的数据相符的商务车远远地驶来,苏瑾年捏着望远镜往那辆车的前后多扫了两眼,确定只有两辆公务车在前面开道护航,即便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几分凌冽的杀意来。 根据上报的灾情,中央刚刚下了命令遣派军队救援灾区,楚梁东收到的是第一手消息,所以来的时候跟方俊函一样带了解放军部队,苏瑾年还有些担心他走的时候会带些人回去,那样的话她行动起来就不方便了。 不过幸亏楚梁东是个作秀的高手,知道做戏要做全套,故而把部队的人都留在了需要他们的地方,以此规避旁人的找茬和诟病。 这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零零落落地飘着小雪,估计楚梁东为了在天黑前赶回去,几辆车的车速都不慢。 苏瑾年蛰伏在厚厚的积雪中,一身白色的外套跟环境几乎融为了一体,就算睁大眼睛仔细看,也不见得可以发现。 架着装了消声器的狙击枪抵在岩石上,苏瑾年集中注意对准驶来阎王口的车子。 开过一辆,两辆…… 瞄准最后一辆车子的前轮,苏瑾年当机立断扣下扳机—— “扑!扑!扑!” 子弹穿透坚硬的车轮,几乎在同一个闪瞬,在射击范围内的三个车轮一一被射穿,在受力不均的情况下,车子骤然偏离了方向,朝山崖下笔直冲了出去! 所有的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就连坐在车里的人都来不及反应,等楚梁东回过神来,车子已经撞上了挡石头翻身朝山崖下横空直坠了下去。死亡的气息逼面而来,叫人无从抗拒! 另外两辆行驶在前面的车子根本没有意识到省委书记乘坐的商务车出了意外,直到开出一段距离后才听到后面剧烈的撞击声,立刻急急刹车停了下来,慌忙中险些步了那辆商务车的后尘,笔直滑行了两三米才险险地停在山路边缘,把一车子的人吓得不轻,几乎丢了半个魂。 等他们匆忙下了车赶过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务车在白茫茫的积雪上滚落而下,转瞬消失在视野之中! 傻眼了好一阵,才有人陡然回了魂,赶紧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招呼:“快快快!通知医疗急救队!通知县政府!通知市局!快找人来抢救!” 然后就是各种混乱的拨号码打电话。 “喂!是急救中心吗?!快来救人!啊……这里是……是如皋县启秀镇到德原阵的路段!发生坠车事故!省委楚书记就在车里!” “喂!不好了陈局!楚书记出事了!出大事了!整辆车都翻到山下了!” “喂!徐队长!快快快!先别管灾区的事情了,楚书记的车子翻到了山下,你赶紧先带人过来救援!就在从市区到进县城的那个大转弯的路段上!” …… 仿佛为了烘托出事态的惨烈,阴霾的天空越来越暗,雪越下越大,夹杂着雨水淅淅沥沥,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玻璃上,路面上,还有那一张张慌乱得不知所措的焦灼的面容上。 苏瑾年眯起眼睛冷冷一笑,收了枪支放回到登山包中。 公路上,一群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忙着转圈都来不及,根本就察觉不到那个距离他们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个人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上了车,苏瑾年即便马不停蹄地往常乐镇赶回去,至于剩下来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影子自然会处理干净。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去,那辆车差不多摔得稀巴烂了,山区的环境又这样恶劣,上头就是要彻查取证也是困难重重,影子知道这个意外的关键在那几个轮子,所以占了先机,一旦嗅到风吹草动,他会抢先一步销毁证据。 退一万步讲,就算被查出来这起意外实际上是暗杀,现场的情况如此错综复杂,一场雪就可以把所有的证据掩埋,除非那个刑警会占卜,否则完全没有可能把嫌疑指向她。 毕竟,她跟楚梁东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比她更想弄死他的人,恐怕不止一个。 等苏瑾年赶回到常乐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楚梁东出事的消息比她想象中传得更快,即使这种事情在未确证之前不会对外公开,但作为强力政敌的省长大人,显然会在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 省长大人知道了,方俊函没理由不知道。 “瑾年,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很担心啊!” 一看到苏瑾年,陆宗睿匆匆就迎了上来,紧绷的神色顿时缓解许多,口气不免重了些,责怪里面夹杂的是浓浓的关切。 “刚要回来的时候碰上点事,有个老伯摔伤了,情况比较严重,我就先把他送到了医院。” 苏瑾年说谎完全不用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确有此事。 陆宗睿只是担心她,并不在乎她是什么理由。 “那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苏瑾年耸耸间,面带疲惫:“这可不能怪我啊,信号不好,拨了三次都没接通,就没再打了……” “先进屋喝点热水吧,看你的脸都冻得快结冰了……” 见她一脸无辜,陆宗睿不免心疼,不再计较这种零碎的琐事,扶住她的腰身往屋子里走,原本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见着了苏瑾年却总想说些什么。 这个女人看着活络,却是很少主动挑话题,他只能努力地“适者生存”。 两人刚进屋坐下,方俊函就整理了东西匆匆走出来,神态严肃,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陆宗睿不知道内幕,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 作为罪魁祸首,苏瑾年一猜就猜到了方俊函的意图,悠悠地喝了口热茶,不屑地开口嘲讽他。 “宗睿你别多嘴啊,有些事情问不得,说不定某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受不了这里艰苦的环境,想要当逃兵呢!” 一句带有强烈的挑衅色彩的话半字不差地落到了方俊函的耳里,然而对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唇相讥,只自顾自地跟红十字会的人交待了事项,可见楚梁东出事的这个消息,对他影响不小。 苏瑾年由是更笃定他的父亲方南省长,不容分说就是下届省委书记的头号人选——她果然没有下错注! “不好了!发生雪崩了!快准备一下去救人!刚收到消息,一列火车因为遭遇雪崩被推离了跪倒,很多人都被埋在了里面!” “什么?!雪崩?!”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苏瑾年立刻收起了狭笑,神情顿然变得萧肃起来,上午遇到的那个老师傅提到雪崩的时候,她还只当是玩笑话没怎么理会,毕竟雪崩这种事情对于连大雪都没经历过几场的苏瑾年而言,实在有些陌生。 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还牵扯到了列车出轨,把事故一下子放大了千百倍!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好东西救人啊!” 方俊函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红十字分会会长,临危不乱当机立断,一声喝下瞬间稳住了场子,众人齐齐收了心,赶紧四下忙碌了起来。 有个细小的声音不怕死的追问了一句:“那方先生你……还要赶回市里吗?” 苏瑾年转眼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经常围在方俊函身边奉承吹捧的男人,心下忍不住暗自腹诽了一句没眼光,不识时务。 事分轻重缓急,这种时候要是方俊函一走了之,那岂非是置水生火热中的灾民于不顾?! 果然,方俊函当下骂了那人一句。 “回你麻痹!什么事情能比救人重要?!” 第一次听到这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从嘴里骂出这么粗俗的话来,苏瑾年却是觉得他很可爱,比起那些装腔作势的家伙来,方俊函的真性情不要太赞啊! “走吧!我们也去!” 放下杯子,苏瑾年拉起陆宗睿的手起身就往外走。 “嗯。” 陆宗睿点点头,有些事情在电视上看起来没什么感觉,但一旦真的面临,那种义不容辞的感觉就会尤其强烈! 跟着大部队赶到事故发生地,一干人才发现救援工作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在他们赶来之前,已经有几辆铲土机开始铲除外围的积雪,但雪崩发生后,考虑到列车里的人可能会情急之下从车厢里爬出来,所以在定位了列车的位置之后,临近列车的积雪就只能靠人工用雪铲挖掘,雪铲若是挥得猛了,还会伤到人,以至于有很多人直接用手挖,速度一直快不起来。 碰到这种天灾**,就是再聪明的人也无计可施,苏瑾年没有救灾的经验和常识,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不会再跟方俊函斗嘴,非常配合地听从他的指挥和命令,满腔火热地投入到铲雪的大队伍当中。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双沾满了腥血的拿枪的手,会握着铲子在这里救人…… 一开始,她还不无阴暗地设想过,如何制造一个事端叫方俊函遇难,然后她再充当救命恩人的角色,从他身上着手,打入到未来的省委书记身边,握着这个天大的人情去谋取利益。 眼下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苏瑾年早就没了那个算计的心情,只想着能尽快地把遇难的人救出来,救活一个是一个! “找到了!这里有个人还活着!” 忽然间,有人兴奋地大喊了一句,继而是一片由衷的祝福与欢呼声。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埋头铲雪的大部队顿时齐齐一振,救援的热情空前的高涨! “快来这边帮忙!有好多人被困在了这里!” “这边也有!是个孕妇!好在只是受了轻伤……” 一个个好消息接二连三爆豆子似的传了出来,救援队愈发卖力了起来。 雨雪一直在下,夜空那样灰沉,气温寒冷刺骨,却丝毫也抵挡不了人们援救的满腔热情! 当苏瑾年怀抱着一个虚弱的孩子放上担架的时候,当那个孩子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哽咽着说“谢谢”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像是一滴水落到了沸腾的油锅里面,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哪怕一双手几乎被冻伤,她都觉得所做的这一切,太特么值得了好么?! “宗睿,我们救了好多人!好多人!” 难掩激动,苏瑾年扑到陆宗睿的怀里兴奋地大叫了两声,惹来周围的人一阵善意的轻笑。 方俊函不由得摇摇头,刹那间全数消除了对她的成见。 这个女人,比他认识的很多男人,都要强很多! 奋战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时候,一直留意着苏瑾年的某省长公子终于被这个倔强要强而不要命的女人折服,忍不住上前劝阻:“看你的手都快冻烂了,先去车里面休息一下吧!” “我哪有那么娇气?你不要小看女人!” 救人心切,苏瑾年这次倒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方俊函被她堵得没话说,只好看向一边的陆宗睿挤眉弄眼,救人虽然要紧,但是这厢救了一个,那厢倒了一个,就不划算了。 不想陆宗睿却是什么也没说,看向苏瑾年的目光宠溺,纵容,放任,心疼,担忧,而无奈…… 连续奋战了十多个小时,苏瑾年毕竟是女人,再加上之前为了干掉楚梁东在雪里埋伏了半个多小时又走了两里山地,回到大本营还没来及扒口饭就又赶来救灾,一下子血糖过低头昏目眩,直直往雪地里栽了下去。 在落地之前,有一双大手牢牢接住了她。 意识涣散之间,苏瑾年只感觉到陆宗睿的双手强而有力地围在自己腰际,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紧紧裹挟着她,传递着一种名为“不要担心,有我在”的讯息。 这场救援整整持续了两天一夜,才把所有名单中的人员都搜救了出来,虽然避免不了有人遇难,但因为救援及时,存活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大肆赞赏,以及群众的热烈拥护。 雪崩的讯息传开后,第二天一早就有很多新鲜血液参与到救援当中,将陆宗睿这些精疲力尽的“先烈”替换了出来。 苏瑾年昏睡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才醒来,手臂上挂着点滴,人却不是在病房里。 “咳咳……” 受了风寒的缘故,苏瑾年觉得嗓子难受,不由得重重咳了几声。 一听到声音,房门即刻被推开,陆宗睿步履生风地快步走近,扶着她坐起来:“怎么样?感觉舒服一点没有?” “嗯,还好。” 她只是累坏了,休息了大半天,精神恢复得不错。 听她这样说,陆宗睿即便安心了许多,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咳咳咳!”这一回,苏瑾年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你做?你不是不会吗?难道厨师也去救灾了?” 陆宗睿被她过激的反应逗弄得老脸一红,不由微垂眼睑。 “那天你说你想吃,我就去学了,就是时间太短,可能烧得没那么好吃……” “哇!你真的去学了?”苏瑾年忍不住瞪大眼睛,在她印象里,陆宗睿这种男人,跟烧饭做菜什么的,完全沾不上边啊有木有!“要不要这么贤惠!那我一定要尝尝!” 陆宗睿满眼宠溺:“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要是太麻烦的话,就煮碗面也行啊!” 14、安狐狸的小三之路 “好,那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好。” “嗯嗯!” 捧起陆宗睿的脸,苏瑾年凑过去吧唧了一口,眯眯笑着的眼睛弯成月牙似的,透露着满满的欣喜。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啊! 雪崩事故最危险的阶段过去后,方俊函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连着二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之前不觉得累,情绪放松之后浓浓的疲倦就席卷而来。 把后续事宜交待妥当,方俊函就上了车子打道回大本营睡觉,打算休息一阵后抓紧时间赶回家。一天下来,父亲不知道催了几个电话,可见情势有多严重,但好在父亲没有强迫他马上回去,只是吩咐他等灾情一稳定就出发。 稍微在车上休息了一小会,想起来那个咬着牙在风雪里并肩作战了十几个小时的铁军娘们,方俊函没来由觉得心里一暖,第一次对那些豪门商贾家的千金小姐们有了改观,看来那些女人也不完全都是养尊处优,一无是处。 得知她昏倒的消息,方俊函不免有些介怀,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车子一停下,方俊函就匆匆下了车,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顿时肚子里咕隆了两下,饥饿感油然而生。 大步走向苏瑾年所在的房间,门半掩着,两人交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真的是你做的吗?太不可思议了!算起来,你才学了十天都不到吧!” “别急着吃,面条刚从锅里捞出来,还烫嘴。” “有吃的还怕烫?陆少爷亲自下厨,本小姐一定要捧个大场才行!不行了,越看越饿!” “那我帮你盛小碗里面凉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你帮我吹吹呗……” 方俊函推开门,看着陆宗睿端着碗夹起面条,放在嘴边吹凉了之后才送到苏瑾年嘴边,温柔细致,体贴入微,堪称新世纪模范丈夫。 “什么东西这么香,正巧我也饿了,还有没有?” “没有了!”苏瑾年嘴里嚼着面,说话含糊不清,态度却很强硬,“有也不给你吃!这面可是宗瑞特地为我煮的,别人都不要想!” 自从摸透了苏瑾年的脾性之后,方俊函便就不那么介意她跟自己抬杠,一夜奋战一夜艰苦,两人早已结下了深深的战友情节,他已经从心里把她当成了朋友,故而闻言也只是和颜悦色地勾了勾嘴角,戏谑地转向陆宗睿。 “呵呵,看不出来陆先生还有这样的手艺,到时候你们两人结婚了,我就请人拟块全省十佳模范丈夫的匾额送给你们作为新婚礼物,怎么样?” 难得方俊函主动示好,苏瑾年又怎么会不识抬举,当即笑着抬了抬下巴。 “哈哈,这个可以有!既然你这么说了,到时候要是没收到,我可是要亲自上门来讨的。” “放心吧,就算你们不给我发喜帖,这杯喜酒,本大爷也是喝定了!” “方先生多虑了,只要礼金够分量,多发几份喜帖都不成问题!” “果然是商人重利,我看苏小姐这都快掉进钱眼里了……话说陆兄,我还真是好奇,就凭苏妞这胃口,你得花多钱的聘礼才能把她娶回家啊?” 一句话的功夫,称呼就从“苏小姐”变成了“苏妞”,可见方俊函已经把苏瑾年当成了自己人。 苏瑾年心下一阵窃喜,暗暗朝陆宗睿递了一眼,心中不无得意。 一场雪崩下来,她倒是因祸得福,撞进了方俊函的心坎里,省去了不少勾搭的麻烦。果然做了好事,积了福泽,自然就会有上天庇佑。 陆宗睿微微一笑,表情却极是认真。 “只要能跟瑾年在一起,就算把整个zak集团双手奉上,那也值得。” 知道陆宗睿不是在说笑,方俊函不免暗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难过美人关!这个陆少董果断已经被苏瑾年吃得死死的了。不过他也不算亏,能娶到苏瑾年这种得天独厚,万里挑一的“奇葩”,连他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苏瑾年早就习惯了陆宗睿时不时冒出的深情,然而听到这样一句话,还是莫名地有些心动。 人都是虚荣的动物,尤其女人更甚。 即便她不图他什么,但被人这样看重,总是会觉得开心。 几人又絮叨着闲聊了一阵,堪比交情深厚的老友。 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乡镇上,卸下了城市里的伪装与防备,暂时把利益算计搁置一边,在频频传出的笑闹与戏谑中,铸就了一段超越虚浮客套的友谊……苏瑾年由衷的感慨,这一趟雪山之行,着实不虚此行! 雪崩发生后,由于整一列火车都被推翻掩埋,尽管在大家齐心协力的抢救下已经把损伤降到了最低,伤亡人员的数字依旧不容小觑,事故一经公开,就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关注,电视台报刊设立了专场专版进行实时报道,中央政委也表示了极大的重视。 苏瑾年休息了半天后,又重新投入到了援助行列,只不过这次夹杂了不少作秀的成分,拉着陆宗睿在镜头面前频频露脸,为zak集团和asc集团的公司形象赚足了正面影响。 尔后,在接下来紧锣密鼓召开的赈灾慈善晚会上,zak集团再次以最高的捐助资金成了众记者争相采访与报导的焦点,尤其当特邀而来的颁奖嘉宾——即有望升任省委书记的方省长,大力表示了对陆宗睿的赞赏与嘉奖,并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他与方俊函在那日抢险救灾中曾一度并肩作战,成为了当地群众追捧的英雄人物,嗅觉灵敏的人隐隐感觉到,风向标好像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zak集团在此前遭遇了重大的创伤,却硬挺着没有倒下,可见那个年轻有为的集团掌舵人确实有几分看家本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一道深坎给他挺过来,再加上大刀阔斧的改革,看这架势,十有**是打算强势回归,重卷狂潮! 临近中旬,收到了苏家和陆家结亲发来的订婚宴帖,不少人纷纷感慨苏老爷子深谋远虑,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这zak集团一旦重新崛起,对于在低谷期出手援助的大恩人,肯定感激不已,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两个集团强强联手,看起来好像是苏家大小姐嫁给陆家做媳妇,但到了最后,实际上是谁在当家做主,现在还不能过早定论。 苏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不了解吗? 哪怕再是溺爱孙女,他能把辛苦了一辈子的产业当成嫁妆送给别人?无法想象! 不可否认,zak集团的陆少董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 但是苏家的那位大小姐,怎么看,似乎也不像是个吃素的……看起来倒是低调,空降成为董事长之后一直无为而治,可就凭她在银耀学院的所作所为,绝对不可能是个闷声吃亏的主儿。 所以这次苏陆两家的联姻,才只是刚刚搭了台,至于接下来会唱出什么戏来,谁都无法预料,只能……拭目以待。 楚梁东在阎王口出了意外,死得很惨烈,而方俊函却成为了救灾的领军人物,这一上一下的对比,形成了强烈的落差,再加上他们都在同一个区域范围内活动,虽说天灾**不是人为力量所能控制的,但在这样敏感的情势下,方南父子避免不了成为首要嫌隙对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捉奸捉双,拿人拿脏,没有足够的证据,谁也不能随便抓人。 而在政治漩涡中,“证据”这种东西又十分的模棱两可,只要不是铁证如山,那基本就是看上层领导的意思,上面说有,那就有,上面说没有,那就没有。 所以,这也可以算是对方南的一个考验,不成功便成仁,只要斡旋得当摆脱嫌疑,即可平步青云,无往而不利! 有关案情的内幕还在调查,但省委书记这么一个大人物意外身亡的事情却是瞒不住,因而对外公开报导的名头,用的是非常冠冕堂皇的四个字——“因公殉职”。 “哼,因公殉职……”看着电视台的新闻播报,安市长不免冷笑,口吻意味莫名,“还真是死得其所……” 楚梁东一死,楚家的势力顿时一落千丈,搞得安夫人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只能尴尬地陪着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祸事来了,可真是挡也挡不住……” 安奚容幽幽抬眸,摸了摸受过伤得嘴角,好在没有留下什么伤疤。 “做多了亏心思,总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哎对!都是报应……”安太太一拍大腿,悔不当初,“要不是楚瑜那个死丫头耍心机设计你,闹得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女人嘴快,话一出口,安太太瞬间意识到把不该说的都骂了出来,当即慌了神色止住话头,却是来不及了。 安奚容陡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就说嘛,门都被我锁上了,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跑进来!为了一个外人,你居然连你儿子的名声都可以牺牲掉,到底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安承楠也是一脸愤懑:“你怎么……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被父子两人同时指责,安太太毕竟是个女人,脸皮薄,又很爱面子,当下忍不住捂着脸就要落泪,嘴上嚷嚷着喊了起来。 “够了够了!我承认做错了还不行吗?说到底我也是为了奚容好,也不看看这段时间他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被苏家那个大小姐勾了魂似的,就差没把眼睛长人家身上!我跟你说了几回了,你有放在心上吗?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你好歹也管一管啊!” 安夫人越说越委屈,视线一转,看到了桌子上大红色的喜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过去扯了本子就往茶几上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安奚容。 “看看!这都是个什么事啊!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不肯死心吗?!以前你不是换女人换得挺勤快的,怎么一遇上这个苏瑾年就变成情圣了?奚容啊!清醒点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谁说不可能?”被戳到痛处,安奚容立刻就变了脸色,“妈你不要管我的事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打算!你能有什么打算?!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妈妈闹翻脸吗?”见儿子死不悔改,安太太说着就急了起来,走过去拉了安承楠一把,“你倒是说两句啊!” 安承楠禁不住妻子的催促,不由看向安奚容,沉吟了几秒,开口劝道:“奚容,你妈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以前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不管。可眼下人家请帖都发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成家立业,你也不能太任性,跑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不等他把话说完,安奚容握了握拳头,打断他。 “爸,你也别说了,这事我自己有分寸。还有,关于我的婚事,也请你们不要再插手了,我是绝对不会迁就妥协的!” 说完,安奚容就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二老在身后叹息不已。 安夫人吸了吸鼻子,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学着他的哥哥姐姐听话一点?!真是要气死我!” “奚容已经长大了,总会有他自己的想法,”安承楠倒是很深明大义,虽然不赞成安奚容的执拗,但也不打算过多干涉,“感情上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处理吧。看得出来,奚容对那个苏小姐,是动了真格的。” “哎!都怪你!”安夫人没处发泄,只能把气撒到老伴身上,抬手搡了他一把,“要不是之前你安排他们见面吃饭,哪里会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安承楠平时不喜欢跟女人计较,对这个脾气略差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发妻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表示他“惧内”。 闻言,安承楠目光一沉,把话头又转了回来:“所以孩子的事我们尽量少插手,你看你干的那些事,还不是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哼!不跟你扯这个了!你爱管不管,反正我是不管了!” 安夫人被说得心虚,当即一甩手也上了楼。 出了家门,安奚容总算透了一口清气,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冉,出来喝两杯。” 白述冉还在办公室处理看文件,闻言不由放下笔,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熙熙融融的车流,听出了好友语气中的困顿,不由懒懒地勾了勾嘴角:“收到喜帖了?” “是啊,真他妈闹心!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一看到那张红色的卡纸,就忍不住想要撕了它。” “那你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到时候我就当自己是男主角。” “呵呵,你得妄想症了?为了一个女人,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么?” “唉……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 “操!不要告诉我你在电话那头笑!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哥们这么落魄还在一边幸灾乐祸,没人性!” 白述冉不以为然,抽出一支烟点上,轻轻吸了一口。 “不是还没结婚吗?” 只要没结婚,没领证,就还有的是机会。 “……都要订婚了,离结婚还远吗?” “嗯,不远了。”白述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继而缓缓吐了个烟圈,懒散地扯了扯嘴角,“可你既然放不下,那就多花些心思吧。人就在那里,抢不抢得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是说……叫我去抢婚?” “哈……我可没这么说。” “算了,你下班没?老地方。” “好。” 挂了电话,安奚容就直接开车去了两人经常去的餐馆,白述冉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不像他混一身闲职,工作没忙完之前绝对不会跑出来跟他瞎侃,所以安奚容点完单就叫了杯酒,窝在沙发上等人。 耳边没了叽叽喳喳的聒噪,安奚容总算得了闲考虑楚梁东的事情。 通过父亲的渠道,安奚容了解到一些内幕,上头对楚梁东意外身亡一事众说纷纭,形成众多派系,有不少人想借此机会趁火打劫,浑水摸鱼。当然,不管楚梁东是意外还是他杀,都会引起不小的格局变动,肯定会下来一批人,换上一批人——这是安承楠考虑的角度和关注的焦点。 压在肩上的大石头一卸下,安承楠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早已习惯成自然地考虑起了自己的仕途。 但是安奚容更关注的,却不是这个。 因为这楚梁东出事之前,苏瑾年曾经承诺过他,会在十天之内把事情解决。 他一直很相信苏瑾年的能力,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她说能做到,那么他就相信她能做到,然而,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苏瑾年会采取这样一种手段。 不可否认,苏瑾年的做法很巧妙,几乎不会引起任何的嫌疑。 他只是很想知道,苏瑾年干这一票,找的是枪手,还是亲自动的手——别忘了,那个时候,她也跟着援救雪灾重灾区的大部队一起去了那个叫做如皋县的地方! 如果找的是枪手,那只是一笔价格不菲的佣金。 但如果是她亲自动的手,那么她的身份就变得很复杂了,涉身到那种圈子里面,无论个人能力有多强,都会很危险,像是在随身携带一个不定时炸弹,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爆炸。 希望,只是前者。 安奚容一个人差不多干掉了半瓶红酒,大忙人白述冉才姗姗来迟,严寒的冬天,他只穿了一件衬衣,一件夹衫,然后就是一件深咖色的西装外套,衣架子似的的身板挺得笔直,器宇轩昂,一张俊酷的面容上挂着慵懒邪肆的浅笑,走到哪里都能秒杀全场。 走到安奚容身边,白述冉俯身捡起地上一抹紫色的头巾,递到他面前:“发巾掉了。” 安奚容一摸肩头的长发,果然已经散了下来,一双剪水桃花眼因着喝了酒而闪着微醺的光泽,看起来分外迷人:“帮我扎起来啊……” 白述冉知道他伤心,便也不打击他,凑过去细心地帮他挽起发丝。 两个俊美无比的男人做出这样亲密暧昧的举动,当场就惹来了女人的尖叫,安奚容却似恍若未闻,一手扶在白述冉的肩头,低低的笑了两声。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想让她帮我这样扎头发,就好像古代的丈夫帮心爱的妻子绾发一样……” 白述冉忍不住嗤笑着轻哼了一声,推开他。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大概吧。” 安奚容倚在沙发的靠背上,忽然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和脸,像是在微微地啜泣,看得白述冉有些傻眼,懒洋洋的面容上僵硬了几秒,才有恢复寻常的神态。 他认识安奚容十几年了,深知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 可见苏瑾年要订婚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 他知道安奚容找他来没有什么目的,也许就是为了发泄,所以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叫服务员上了菜,自顾自吃了起来。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安奚容才缓和情绪,撤了手,眼角自然没有泪。 白述冉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嘴中,细嚼慢咽吞下去之后,才笑着开口:“这么快想通了?” “早就想通了,就是觉得胸闷而已,因为事情的发展跟想象的不太一样,有些东西,我好像不得不接受……” “比如……?” “比如,”安奚容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必须接受,不可能独自一人……完全拥有她的现实。眼下最坏的打算,就是很有可能,我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一个勾引有夫之妇的,令人唾弃的,小三。” 闻言,白述冉完美无缺的脸上再次出现裂痕,很觉得不可思议。 “你竟然可以为了她做到那种地步?” “很不能理解?” “完全……不能理解!”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等你遇到了,你可能会做得比我还过火。” 白述冉抿了一口红酒,笑着摇头,口吻坚定:“那不可能。” “呵呵……”安奚容趴在桌子上,媚眼如丝,半醉半醒,说着逻辑不清的糊话,“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也喜欢上她的话,我不介意……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会介意的……不,应该说是,与其跟别人分享,不如那个人是你……” 放下筷子,白述冉终于没了胃口,收敛神情不无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脑袋少根筋!我怎么可能跟你抢女人?” 白述冉大概永远不会想到,在这之后,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 他会冒着肯定会被死党嘲笑的风险,去捅了捅安奚容的肩膀,然后摸着鼻子万分无颜面地征询:“喂,那次你说的话,你说不介意的那个……还算数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白述冉,还是那个邪肆狂妄,慵懒无情,不曾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的酷帅狂霸拽的大男人。 大概意识到这个话题很没营养,安奚容稍稍收起了自怜自艾的,凑过去八卦:“那么你呢,你年纪也不小了,伯父伯母也该催了吧?” “是啊,天天说,烦死了。过几天还要去相亲。” 在一年之前,白述冉一直以为相亲这种事情,都是那些眼高手低的剩男剩女干的,直到一年之后的某一天,“相亲”这两个字陡然间,猝不及防地压在他头上,他才顿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显然,他不是那种愿意委曲求全将就的男人。 “哈哈,你居然会答应?” 安奚容笑得不怀好意,一副“你也会有今天”的表情,竟然有点期待看到他相亲的场面,对,一定要偷偷跟去去看看! “你以为我想啊!要是再不答应,我妈就要离家出走了,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说走就走,要是哪天早上起来找不到她,我爸非拿把菜刀砍我。” “哈哈,阿姨好性情!果然知子莫若母,她要不使出杀手锏,你怎么可能点头答应。” 白述冉见不得他得意,勾起嘴角冷冷嘲讽:“你家的情况,似乎也不见得比我好吧?” “可不是……”说到这里,安奚容的神情不免微微一暗,“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过我妈这段时间,应该会消停一阵了。” 白述冉提起眉梢“咦”了一声,见安奚容没有要深入吐槽的意思,便就没有追问。 目光一转,瞟到了一个这段时间频频在银屏上看到的身影,白述冉轻轻扣了一下桌面,示意安奚容看过去:“那个男人,好像是……陆宗睿?” 15、一枪训三男 “嗯。”安奚容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安奚容和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在说些什么,那个厨师一个劲儿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笑,“他在那里干什么?” 白述冉轻笑:“问问不就知道了?” 安奚容撇开视线:“我不想见到他。” “谁说一定要亲自问他了?”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名服务员应声走来,白述冉指了指站在陆宗睿边上跟他交谈的厨师,“等下把那个厨师叫来,我有点事找他。” 服务员不疑有他,点头答应:“好的,白先生,请您稍等。” 过了没多久,陆宗睿就匆匆离开了餐厅,厨师跟着服务生走向坐在高级雅座上的男人,满脸的疑惑,不知道对方找他做什么。 “白先生,这位是您要找的人,我们餐厅的第一大厨,柳师傅。” “柳师傅,你好。”白述冉伸出手,同厨师握了握,继而一摆手指向边上的位置,仿佛对待熟人似的随意,“坐。” 柳师傅完全不认得对方是谁,听侍应生的口吻,这个浑身散发着金贵气息的男人应该是某个了不得的大老板,被对方这么客气的招待,柳师傅又惊又喜,有些无所适从:“白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帮到您的我一定帮忙!” 白述冉本就没打算跟他拐弯抹角,见他识相,即便抬眸打量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人是我朋友,我只是好奇他来这里找你做什么?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直接问当事人可能不太礼貌。” 听他这么一说,柳师傅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敢情对方以为陆先生找自己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由得急忙否定:“我想白先生可能误会了,陆先生找我只是为了学烹饪。” “学烹饪?” 白述冉微微抬眸,跟同样诧异的安奚容对了一眼,想不通那个商场上力挽狂澜的天之骄子怎么突然对烹饪感兴趣了,难不成他打算改行当厨师? “是啊,已经学了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是特意为夫人学的。呵呵,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对妻子这样上心……现在的有钱人,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了……” 一想到陆宗睿每逢提到他那位夫人的时候软化温润的神情,柳师傅就忍不住感叹。 “呵,他倒是有心。” 白述冉点点头,笑着觑眸瞟向安奚容。 安奚容腾的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向柳师傅:“那我也学!你教我。” 柳师傅顿时受宠若惊,虽不明,但觉厉!暗暗腹诽是不是现在的有钱人开始转口味玩起了烹饪一行?还是说新世纪好男人真的变多了? “哎,这个没问题,先生要是有兴趣,随时可以找我。” 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安奚容眯了眯眼睛:“不过,有一点希望师傅帮衬一下,这件事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柳师傅笑呵呵地应下,也不多问:“先生放心,我会替先生保密的。” 看着安奚容发神经,白述冉也不去管他,等柳师傅走了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连这个都要跟别人较劲?” 安奚容无视他的鄙夷,固执己见:“我不想比他差,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白述冉终于……彻底不想再搭理他了! 果然爱情都是让人盲目的,如果苏瑾年是个吃货,恐怕可以成就两个世界级的大厨也说不定,啧啧…… 翻着日历,苏瑾年订婚的日子近在眼前,在苏陆两家的大肆宣传造势下,这场声势浩大的订婚晚宴一时间成为了a市民众的关注焦点。尽管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商业联姻,然而看到那郎才女貌的一双璧人,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猜想着豪门之内,是不是也会有童话? 在订婚宴的前一天,苏司晟把安奚容约了出来,交给他一支录音笔。 “这是什么?” “你拿回去听一遍就知道了。” 苏司晟一身银白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短发干净利落,看着很是清爽,清秀的脸庞中带着一抹酷雅,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优雅至极的绅士。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他温柔的微笑下面,掩藏着恶劣而阴暗的灵魂。 “之前你所说的,要送给瑾年的订婚礼物,就是这个?” “不错,在明天晚宴开始后,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之前,你把这个交给姐姐……”优雅的嘴角挂着一贯温柔的笑意,仿佛在讲述一个浪漫的故事,“只有那么做,对陆宗睿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安奚容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可如果瑾年当场悔婚,对苏家产生的负面影响岂不是更大?” “那不是更好?这样一来,姐姐就会依靠我多一点。”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难道就不怕我过河拆桥,把你抖出去?” 苏司晟不以为然,目光中捎上了几许轻蔑:“你想过河拆桥,那也得先过了河才行。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你合作,还不就是因为你被姐姐甩过一次,比起西门烈或者陆宗睿,你的威胁是最小的。” 啊——! 安奚容的膝盖中了一箭!好疼! 一上车,赶不及回家,安奚容就迫不及待地把录音笔里面的内容调出来听,录音只有短短几分钟,内容却跌宕起伏,很是精彩,听到最后,就连安奚容都忍不住对苏司晟的手段赞声“真狠!”,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陆宗睿有那么大的敌意。 那个男人,确实该死! 明天就是订婚宴,谁也不能确定,把这个录音交给苏瑾年后会产生什么后果。按照苏司晟说的那么做,确实对陆宗睿造成的打击是最大的,但是安奚容不忍心。 他不忍心苏瑾年在那种众目睽睽的场合,直面这样残忍的真相。 车子在天桥上转了几圈,安奚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车子开向了苏家大宅。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苏瑾年才慢悠悠地接通。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难不成楚家的千金又跑到你家哭闹了,话说回来,楚梁东这一死,她应该暂时没有精力去找你麻烦了吧?” “你先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瑾年瞟了眼坐在一边跟老爷子闲聊的陆宗睿,微微蹙起眉头:“不能在电话里讲吗?” “不能。”为了引起苏瑾年的重视,安奚容沉下声调,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跟这次苏陆两家的联姻有关。” 闻言,苏瑾年淡淡一哂,却并不放在心上:“怎么,你想破坏本小姐的好事?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好心收留你帮了你一把,你却恩将仇报,做人不能太缺德啊亲!” 被苏瑾年这么一讽刺,安奚容没有闲情生气,只是急切地想骂人。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要是我存心要害你,何必提前一片跑来单独找你,我手里的这样东西,足够让你在明天的订婚宴上出尽洋相!哼,反正我就等十分钟,你爱来不来!” 话一说完,安奚容就愤愤然挂了电话,从气势上制造威压! 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苏瑾年的眉心不由蹙得更深了。 死狐狸这又是搞得什么幺蛾子,没玩完了的,他手里能有什么可以让她出洋相的?哼,她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安奚容在外面等了等,等了又等。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还是不见苏瑾年的影子。 可见这场拉锯站,注定是要以他的妥协作为悲惨的结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谁先动情,谁就输了气场,真真是至理名言。 接到手机来电,苏瑾年看了眼来电显示,即便得意地扬起嘴角,走到阳台上按下通话键:“不是说只等十分钟吗,怎么还没走?” “我错了……”安奚容欲哭无泪,“你就出来见我一面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看安狐狸这么紧张,苏瑾年难掩好奇,而且这厮死缠烂打的功夫很厉害,要是真把他逼急了跑到明天的订婚宴上去闹,对她来说也是个麻烦。 随口诌了个理由,苏瑾年就出门跑了出去。 一上车,安奚容就启动车子狂踩油门,嗖的一声火箭死的飞奔了起来,那架势好似要把苏瑾年绑架走一样,惹得苏瑾年下意思张嘴就骂了他一句。 “好端端的抽什么风,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讲吗?” “嗯,先找个合适的地方,不然我担心你到时候情绪太过激动,直接杀回去。” “切,”苏瑾年轻哼一声,对他的危言耸听表示不以为然,“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我接受不了的?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不然我可要回去了。” 说着,纤长的手指已经触到了车门上,作势就要打开车门。 安奚容赶紧按下她的手,缓缓放慢速度把车子停到了路边,从口袋里掏出苏司晟给他的那支录音笔,神情骤然严峻了起来,跟他平素风骚华丽的形象非常不符。 “在决定要不要订婚之前,你先听听这个,比起我不想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更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苏瑾年挑眉:“蒙在鼓里?”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安奚容忽然有些不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留苏瑾年一个人在车厢里,给她足够的空间,算是帮她维护最后的尊严。 他一下车,车厢内顿然就安静了下来。 看着安奚容站在路边一下一下踢着没有融化完全的积雪,苏瑾年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抓过耳机戴上,调出录音笔中的音频,犹豫了两秒之后,重重按下了播放键。 ——“想让asc与zak集团合作并非难事,苏氏与陆氏也算得上是世交,门面上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坦白来讲,我只有一个条件。” ——“董事长请说。” ——“asc与zak合作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氏与陆氏联姻……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反对苏苏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虽然你跟那个人交情不错,但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苏苏跟你结婚,其他都好商量。不然,一切免谈……” ——“……我答应你的条件。” …… ——“宗睿,你……喜欢苏苏吗?” ——“不喜欢。” ——“呵呵。” 扯下耳机,苏瑾年抬眼看向车窗外,远远的隔着一线江河看着跟天际相连的高楼矮房,隐约可见参差的屋瓦上还留有着几分未化的雪,然后就是由远至近大片大片的田园,满目枯草的黄色,夹杂着点点雪白,看起来很是萧索。 头顶上,压着沉沉的乌云,才放晴了没两天就又开始酝酿新一轮的风雪,仿佛永远不得平静。 一如这波澜起伏的人生。 倘若放在以前,听到这样的对话,苏瑾年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摔了录音笔,立刻跑回去找老爷子和陆宗睿兴师问罪。 但是现在,苏瑾年只微微提了提嘴角,从嫣红的薄唇上,轻轻吐出一声冷笑。 “……呵呵。” 苏瑾年一直以为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然而人心叵测,每个人又都那么复杂,有时候投掷的烟雾弹多了,恐怕难免会迷了眼睛。 可惜了陆宗睿这么好的“丈夫”,却原来,豪门注定没有童话。有的只是阴谋,和一个又一个无法拆穿的谎言。 对着录音笔按下关闭键,奇怪的是苏瑾年并不觉得这种事有多么难以接受,大概是因为一开始就不曾抱有期待,所以也不会觉得失望。 因为不在乎,所以旁人的情深与凉薄,都与她无关。 连苏瑾年自己都觉得,她已然慢慢地,练就了一颗无坚可催的心。 所以对于这段录音,苏瑾年有的只是被欺骗和隐瞒的愤怒,她不能接受陆宗睿宁愿选择跟老爷子交易,也不曾开口向她求助,这对于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多年的情分,是一种赤一裸裸的侮辱! 他竟然不相信自己可以帮到他?!法克! 车子外,安奚容慢慢踱着步,状似在看风景,目光却时不时偷偷往车厢里瞄,时刻注意着苏瑾年的动静,然而一直看她戴上耳机,听完录音,尔后又摘下耳机,都不见她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乃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毫无变化,仿佛只是听了一首寻常的歌。 苏瑾年自然察觉到了安奚容的小动作,即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一下车陡然被冷风一吹,让人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苏瑾年拢了拢袖口,走到安奚容的跟前,抬眸斜斜的睨着他。 “这下你高兴了?” “什么……?” 没想到苏瑾年会率先对自己发难,安奚容本就做贼心虚,闻言不免有些慌乱。 “如果你真心的关心我,就不会把这种东西交到我的手里,用这种手段来破坏这一场联姻。就算宗睿是骗我的,为了家族企业故意讨好我,哄骗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哄我一辈子。” “所以……”看着苏瑾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安奚容莫名就火了,“你就甘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就这么处置自己的感情,处置自己的人生?!” “不要跟我谈感情,”苏瑾年哂笑了一声,抬眼看向远处,“我的人生,没有感情。” “可是我有!”抓住苏瑾年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正,面对面看着自己,安奚容眸色深深,浓郁得化不开,“我以前的人生,现在的人生,乃至以后的人生,都只跟你有感情!” “那是你的人生,你的感情,”苏瑾年幽幽一笑,眼底一片冰冷,“与我无关。” 本来想借这个机会打击陆宗睿,不料到头来倒打一耙,把自己拖下了水,安奚容简直无言以对,一手搭在苏瑾年的肩头,一手在空气中抓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捂着眼睛,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几乎无可自抑。 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尤其是干缺德事之前,总是会设想最坏的结果。但往往,事情的结局都会比自己设想的,所谓的“最坏的结果”更加的恶劣。 很多时候,安奚容看着表情夸张情绪丰富,但实际上他很少会流露出真正的情绪,他脸皮在笑眉眼在笑的时候,也许心里觉得很无聊,他生气大声说话,也许只是为了造成恐吓的效果。 但是现在,他扯着嘴角笑出了声音,苏瑾年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悲恸,似乎能看到他的心……在哭。 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着实有点伤人,苏瑾年无奈地抿了抿嘴角,抬手揽过他的后颈,压上了那两片冰薄的唇瓣,轻轻地咬噬,低低地浅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只是不想再牵扯到那些虚妄的东西里面。” 本来她就是感情白痴,既然处理不好,那就干脆全部抛开好了。 又不是离了谈情说爱就活不下去了,没有这么多牵牵绊绊的,她反而可以活得更自在一点。 安奚容并没有因为苏瑾年这个安慰的行为而雨过天晴,反而更加伤心欲绝搂过她的身子,闷闷的声腔透着浓浓的孩子气:“如果对你来说,谁都可以的话,那……为什么不能选择我?至少,我不会骗你,不会让你难堪,不会……” 一句话还没扯完,苏瑾年忽然又冷冷地推开了他,满脸的鄙夷。 “你不会骗我?这句话就是在骗人。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我背后,跟别人笑谈,跟本小姐只是——‘玩玩而已’?……嗯?” “什么?什么只是‘玩玩而已’?”安奚容目露疑惑,表示不太能理解苏瑾年所说的话,但是刚刚这一句“玩玩而已”,好像确实……似曾相识?“……是我说的吗?” “你忘了?”苏瑾年鄙夷更甚,他没印象了,她可是记忆深刻!“那好,我说给你听。说起来也不是太久之前的事情,算算时间也就半年多一点,那个时候我们才认识不久,有一次我偷偷跟踪了你……” 安奚容愕然:“你还跟踪过我?” 苏瑾年白了他一眼:“别打岔!” 安奚容缩了缩脖子:“……您继续。” “你约了一个朋友喝下午茶,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树什么兰……” “白述冉?” “噢,对,就是白家那个小子,你约了他一起喝咖啡,然后在过程中聊起了我。姓白的问你是不是对我认真的,还劝你,说像我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做不得真,只能玩玩。你当时就回了一句,”苏瑾年斜向上睨着安奚容,学着他当时的口吻轻浮而又不屑地开口——“‘你也说了,只是玩玩而已。’” 安奚容的表情顿然呈石化状! 其实早在苏瑾年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全部都回想起来,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苏瑾年竟然会跟踪他,在他死要面子夸下海口的时候,她就在旁听竖着耳朵听着! 真是要人命了! 难怪在那之后,苏瑾年对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此再也不待见他!不论他怎么挽回怎么讨好,都无济于事! 原来事实的真相,并不是他败给了别人的男人,而是败在了自己的手里! 天啊!尼玛这是什么狗血的情节? 他居然因为一句玩笑话,而葬送掉了自己唾手可得的爱情!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见他无言以对,苏瑾年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哪般,只当他是被戳破了才无话可说,当即冷笑了两声:“所以说,既然只是玩玩而已,都纠缠了这么久,也该换一换新鲜口味了,我们好聚好散,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 “不是那样的!”安奚容几欲崩溃,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那个时候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知道的啊!男人之间说话都这样啊,提到女人很少会承认自己有多看重的,因为那样做会很没面子啊……” “别解释,我不知道!”苏瑾年抬手挡住他,“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只相信我自己听到的。” “你……”见对方油盐不浸,安奚容立刻就急了,“你的心是石头变的吗?我做了那么多,我对你那么好,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你难道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苏瑾年淡淡地抬了抬眼皮,伸手指着心脏,笑得春光烂漫:“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石头变的。” 就算感受到了又如何?就算十次里面有九次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她讨厌猜忌,哪怕是一次也不行。 “对不起……”认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安奚容放缓了腔调,走过去想要拥抱苏瑾年,“我太激动了,不该这样吼你,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后悔了,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说那种无聊的话……” 苏瑾年后退一步,拂开他的手,远处的天际,压在头顶的厚重乌云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洒下金灿灿的阳光,打在苏瑾年扬着下巴的骄傲的脸蛋上,反射出一层薄薄的金色的光泽。 “那你就后悔吧……” 看到苏瑾年转身走开,安奚容却只是定定地站着,没有再追上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是徒劳,这个他不小心挖出来的坑,差点把他埋了进去,在他一点点把这个坑填平之前,他根本没法奢求她的原谅。 所谓的,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回到苏家大宅,陆宗睿还没走,被苏老爷子留下来吃晚饭,苏瑾年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说啥就说啥,该笑就笑,偶尔掐把荤段子,把一屋子的人雷得里焦外嫩,然后看着众人愕然的神情,笑得愈发的妩媚艳丽,仿若天生的狐女。 苏司晟留意到苏瑾年回来的时候,开着的是安奚容的那辆车,虽然下车的只有她一个人,但他还是隐隐地察觉到,苏瑾年很有可能知道了什么。 吃罢晚餐,陆宗睿陪着苏瑾年出门转了两圈,对于她刚刚有些反常的举止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苏瑾年摇摇头,插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那支录音笔,抬头对陆宗睿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订婚了,所以有点紧张呢,难道你不紧张吗?” “怎么可能不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陆宗睿拥过她,缓缓收紧手臂,“能够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苏瑾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猫咪似的蹭了蹭,妖冶的眉眼像是罂粟花一样迷人。 他是该高兴,娶了她,就什么都有了。 不仅保住了zak集团,甚而名利双收,连同金钱和女人,统统都收入囊中。 哪怕她是女人,面对这样的诱惑都无法不心动,更何况是男人? 感情算得了什么,交情算得了什么,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真切实际的利益来,根本举足若轻,脆弱得不堪一击。连苏老爷子都可以为了家族利益牺牲掉她的婚姻,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从小享受着高于常人的优渥待遇,就必须承受,乃至继承商人那种凉薄的性情。 苏瑾年有种预感,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超乎常规的卓越商人,也许,这才是她与生俱来的,无法摆脱的使命。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她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得意,就算是老爷子也不行,就算是青梅竹马,也不行……所以,大家一起来过招吧,看谁玩得更收放自如,随心所欲。 等到陆宗睿走了,苏司晟才整理了一下思路,想要去打探苏瑾年的口风,不想苏瑾年抢先一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神色凉淡,跟刚才在客厅的时候全然不同。 “姐姐……找我有事吗?” “你有真心把我当成姐姐吗?”苏瑾年目光如炬地盯着苏司晟,想不通那个曾经温柔优雅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表里不一男人,当着她的面什么都一口应下,但是一转身,做的完全又是另一套,“录音的事,你以为你让安奚容出手,我就猜不到这件事实际上是你干的吗?” 因为早就设想过可能会被安奚容出卖,所以就算被苏瑾年识破,苏司晟也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脸色优雅的微笑丝毫未变。 “如果我的做法让姐姐觉得不开心,我道歉,我知道姐姐不可能接受我,但我也不可能放弃姐姐。所以,姐姐要是讨厌我,那我就躲得远远的,躲到姐姐看不见我,而我可以看见姐姐的地方,姐姐觉得呢?” “呵,”苏瑾年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你现在还太年轻了,年少轻狂,才会说出什么‘不放弃’的鬼话,等过了几年,你就会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有多可笑。” 对于这个比她还冥顽不灵的弟弟,苏瑾年管了几次之后就再也不想管了,干脆放手由着他,只要自己足够冷淡,让他多撞几次南墙,迟早是会回头的。 看到苏瑾年撂下一句话就要走,苏司晟禁不住追问了一句。 “既然你听到了录音,知道陆宗睿根本就是利用你,为什么还揭穿他?难道你还打算参加明天的订婚宴吗?” “参加啊,为什么不参加?”苏瑾年邪妄地回眸瞟了他一眼,“他利用我,我一样可以利用他,再说了,我要是悔婚,岂不是让你阴谋得逞了?就算是为了让你的圈套落空,这个婚——我也结定了!” 苏司晟脸上的优雅淡定终于被苏瑾年一字一字彻底瓦解。 多么完美的一个计划,足以把陆宗睿从云端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凡事一遇到苏瑾年这个名字就会跟常理脱轨—— 他早该意识到,算计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算计姐姐。 不然,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啊!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题外话------ 咩,np模式正式开启,嘎嘎—— 16、撞破偷情 苏司晟最终没能阻挡订婚宴的举行,第二天一早,苏家就请来了服装师,发型师,化妆师,帮苏瑾年从头到脚打造最为华丽完美的妆容。 当那个妆容精致,气质高贵,衣着华美的苏家大小姐微笑着从车子里走下来的时候,所有的闪光灯瞬间就沸腾了,噼里啪啦鞭炮似的响个不停,震撼了全场的眼球,惊艳了刹那的时光。 女人们的脸上掩饰不了嫉妒,男人们的目光毫不掩饰爱慕,甚至连那些曾经对苏瑾年不屑一顾的资深前辈们,一瞬间也微微有些恍惚,预感到这个经由苏老爷子一手打造的孩子,将会一步一步,成长为商场上新一代的领袖,成为他们新的劲敌。 陆宗睿迎上去牵着她的手,酷睿的面容上难掩喜悦,神采飞扬,春风得意。对他而言,订婚和结婚都只是一个仪式,只要苏瑾年接受了他,订婚的意义,和举行婚礼的意义,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旦在订婚宴上苏瑾年公开承认了和他的关系,那么这个女人,便将成为他挚爱一生的妻子。 苏司晟倚着栏杆站在楼上的角落里,淡淡地看着那个光华四射的女人如鱼得水地游走在人群中,挽着陆宗睿的手臂言笑晏晏,跟各种她曾经满不在乎甚至于不屑一顾的老板,政客,媒体人等交谈戏谑,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熟稔得仿佛久经人情世故。 “阿晟,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走廊上想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跟着就是啪嗒啪嗒高跟鞋踩着地砖的撞击声。 纪涵希一甩大波浪卷的紫色长发,轻跳着跑到苏司晟的身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循着他的视线朝大堂里探去,见他在看苏瑾年,即便笑着感叹:“苏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如果我是男人,一定要疯狂地追求她,把她从陆宗睿的手里抢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拿余光偷偷地打量苏司晟脸上的表情。 苏司晟收回视线,双手插在口袋里,闻言只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就要走开。 “喂!阿晟!”见自己被无视,纪涵希顿时冷下了脸色,拔高声音叫住他,“你之所以拒绝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楼下那个女人?” 苏司晟顿了顿,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笑容看着却很是冷漠。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纠缠我?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 “可是……你和她是不可能的啊!” 纪涵希不是白痴,苏司晟对她的冷淡和刻意规避她都能感受到,但她太喜欢他了,不是没有尝试过放弃,可就是做不到。然而无论之前做了什么样的心理准备,此时此刻,清清楚楚地听到苏司晟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心脏还是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那也与你无关。” “如果,我是说如果……”踌躇了半晌,纪涵希咬着嘴唇,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想知道,却又一直不敢问的问题,“没有她的话,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苏司晟微微一笑,目光坚决:“没有如果。” “不要逃避这个话题!”纪涵希骤然拔高音节,几乎是在低吼,“回答我!” 看着对方近乎悲怆的面容,苏司晟终于收敛了神情,给了她一个无比认真,却又模糊不清的回答。 “不知道……” 纪涵希几欲崩溃:“……什么、什么叫不知道?”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姐姐了。姐姐对我影响太大,所以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遇见姐姐的话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你的这种假设,本就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和意义。” 淡淡地把话说清楚,苏司晟走得干脆,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瞬间红了眼眶,却紧紧捏着拳头强撑着骄傲的女孩子。 其实苏司晟并不讨厌纪涵希,在这种圈子里,能保持真性情的女孩子很少见,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伤害她。 但……自从爱上了姐姐,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一直到苏司晟走远,纪涵希才缓缓瘫软着做到了地上,眼泪一圈一圈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不能自抑,却又强忍着不肯落泪,不肯承认她就此输得一败涂地,不肯承认自己多年的感情,就这样……不战而败。 换成是别的情敌,纪涵希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雷霆万钧地往死里打压对方。 可是,她的情敌,却偏偏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女人,苏家的大小姐,苏司晟的亲姐姐! 真是太可笑了! 一段无望的禁忌恋情,毁掉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小希,好孩子……来,阿姨先扶你起来,不要伤心了。阿晟他只是糊涂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你看除了你,他就没跟别的女孩子来往,可见他对你是不同的。” 林海旋来找苏司晟的时候刚刚听到了他们后半段的谈话,听到苏司晟那么说险些被气死,但同时也更加确定了纪涵希对苏司晟的感情,大概已经深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攀着林海旋的手臂站起来,纪涵希凄楚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双眸中的伤心与不甘分外真切。 “可是,他爱上了别人,他的心……根本就容不下我。” “傻瓜,你也说了,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现在苏瑾年已经嫁人了,等阿晟到了结婚的年纪,自然也要娶妻生子。男人都一样,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情圣?到了该妥协的时候,照样还是会乖乖妥协。阿晟现在是脑子一头热,一门子往死胡同里钻,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会发觉到你的好……” 轻轻拍着纪涵希的背,林海旋一边安慰一边劝解,冷漠刻薄的面容上是难得的温柔,那种疼惜看起来不像是在做假。 “可是他说……让我不要再纠缠他……” 说到伤心的地方,纪涵希的一张脸皱得尤其委屈,她本是一只满身骄傲的孔雀,围在她身边奉承谄媚的男人不计其数,可偏偏她要自讨苦吃,明明知道被人嫌弃了,还紧抓着对方不肯放手。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犯贱,但是没有办法,每次一看到苏司晟,就忍不住靠过去,靠过去……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不管怎么说,阿姨都会站在你这边。阿晟是我的儿子,有些事情我说了算,”握住纪涵希的手,放在掌心拍了两下,林海旋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苏家的少儿媳妇,我只认你一个。” 听到林海旋这么说,纪涵希瞬间又有了希望,忍不住确认了一遍:“你是说真的?!” 林海旋温和地笑着看她:“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纪涵希终于破涕为笑,抱住林海旋的手臂蹭了两下:“阿姨你对我真好!” “不过,”林海旋话锋一转,抬眼看着楼下厅堂上那个春风得意的宴会女主角,神色顿时冷了三分,“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很有手段,连亲生弟弟都敢勾引,真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阿晟现在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你要把阿晟抢回来,可还得多花些心思……” “你说是苏瑾年勾引阿晟的?怎么会……她不是打算结婚了吗?” 林海旋的一番话,对纪涵希而言不啻为一个重磅炸弹,她一直以为阿晟是有恋姐情节,才会对苏瑾年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毕竟根据她的所见所闻,都是苏司晟在主动讨好。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不要被那个女人的伪装所欺骗,你想想,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牺牲,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内幕,我可都是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 自从苏青荇出事以后,纪涵希对林海旋和苏瑾年的恩怨略有耳闻,再加上她们本身就是继母和继女的敏感关系,所以她对林海旋对苏瑾年的中伤并不全信。 然而,林海旋是苏家太太的身份摆在那里,确实可以知道很多内情,由不得她不信。 纪涵希有些动摇:“那,我要怎么做?” 鱼儿上钩,林海旋心中一喜,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细心的帮她整饬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宠溺地笑了笑:“不要着急,你只要知道,阿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听着这话,纪涵希有些莫名其妙,却没有再问,只暗暗留意了起来。 那厢,苏瑾年端着酒杯巡游了一圈,跟着苏老爷子把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认识了一遍,陆宗睿体贴地帮她挡了不少酒,她面上笑得完美无缺,心下却是厌烦不已,好不容易老爷子撤了,她才得了空闲走到外面透气。 毕竟是冬天,虽然白天放了晴,夜里还是有些冷,被风一吹,苏瑾年冷不丁有些恍惚,抱起双臂轻轻摩挲了几下。 忽然肩头一暖,有人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苏瑾年没有抬头,衣服上一贯风骚的香水味刺鼻得很,她一闻就知道来者是谁。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安奚容挑眉,一双桃花凤眼目光灼灼,完全没有任何被打击的失落,反而变得更加的狂热与疯癫。 “收了请帖,不来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只是走个过场,说穿了这场订婚宴就是为苏陆两家联姻准备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你又何必拿这茬讽刺我。” “谁说我在讽刺你?至少对我而言,联姻什么的,合作什么的,根本就不值一提。在我眼里,这场宴会的主角,只有你。” 安奚容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那张妆容精致的妖艳面容。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飞机上,那个时候她的装扮十分普通,长长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属于混进人群里就很难找到的那种,但是一旦对上那双眼睛,就无法再移开。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相亲宴上,那次的装束比之前更加不堪,被刻意丑化的打扮与她的身份显得格格不入,甚而还被母亲当成了路人甲忽视,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再之后,她一点点地蜕变,一点点地升华,从卸下伪装,到戴上另一幅迥然不同的面具,直至造就眼前这样贵气逼人的形象。 宛如君临天下的——女王。 苏瑾年也不推开他,任由他提着自己的下巴,浓妆艳抹的眼角处,散开一簇轻慢的笑意。 “花花大少就是花花大少,说起甜言蜜语来开口就是,无怪乎那些女孩子被你哄得死心塌地,被玩腻了甩人,还到处帮你说好话。” 安奚容也跟着轻笑:“我跟女孩子约会的时候,你又没有跟踪我,怎么知道我会甜言蜜语哄她们?” “这还用得着跟踪吗?猜也猜到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除了那次,我就没有再跟踪你?” “因为,”手指沿着下颚细腻的肌肤缓缓滑至纤腰,安奚容垂下头凑到苏瑾年面前,对着她的耳朵吹着热气,“你要是跟踪的话就会知道,我从不对别人说甜言蜜语……我只对你说。” “是么?”苏瑾年轻轻一哂,推开这个随时随地都能发骚的男人,“那你也只对本小姐这么死皮赖脸阴魂不散吗?” 安奚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死缠烂打是件很没品的事情。” “嗯哼?” “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跟你亲近,我不介意更没品一些。” 苏瑾年噙着笑,抬手把玩着安奚容垂在肩头的那撮酒红色长发,目光掠过他的肩膀,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向大厅内东张西望寻找她的陆宗睿。 安奚容回头循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提点道:“他在找你。” “嗯。” “那你不进去?” “不去。” “知道你答应订婚,我还以为你不介意那段录音,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介意的。” 苏瑾年不由白了他一眼:“我当然介意,谁会喜欢自己给人当猴耍?” “那你就不想报复他吗?” 苏瑾年挑眉:“怎么报复?” “跟我来……”安奚容握住她的手,推开门走进大厅,继而猫着腰沿着楼梯偷偷跑了上去,躲开众人的视线,却故意在走廊上来来回回晃悠了两圈,一直到陆宗睿抬起头来远远地看到了他们。 苏瑾年背对着陆宗睿,不知道安奚容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嘘——”安奚容抬手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动,他看过来了……” 察觉到那道冷冷投来的视线,安奚容刻意拉着苏瑾年斜对着陆宗睿站好,这么一来,从他的那个角度看过来,他们的姿势就像是在接吻。 “喂……!” 苏瑾年还没反应过来,安奚容忽然又拉着她迈步匆匆跑进了一个房间。 这次的订婚宴还是在金玺酒店举行,整个圆拱大厅下,除开可以摆出上百桌酒席的大堂,还有一整圈单独分隔的小雅间。为了照顾苏老爷子的面子,酒店老板特意腾出了一整层给苏陆两家办订婚宴,因而这些平日里经常爆满的雅间都关着门,没有拿出来营业。 安奚容随便挑了一间推门走了进去,继而问苏瑾年要来了手链,扔在了离房门不远的地方,随后关上门。 看着安奚容做完了一系列动作,苏瑾年稍微联想了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这么做,是想把陆宗睿引过来,然后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做不该做的事情?”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有杀伤力吗?”安奚容邪恶的勾了勾嘴角,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衫领口处的几个纽扣,随后又弄乱了苏瑾年的发型,“在一个男人春风得意,财色兼收的时候,撞见了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厮混……你觉得呢?这一巴掌扇在脸上的滋味,光想着就很**不是吗?” 听到安奚容这么一说,苏瑾年顿时眼前一亮:“唔,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宗睿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如果我红杏出墙的话,他一定会受不了的……哈哈……” 但凡是男人,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情,不管这场婚姻是不是有名无实……只要被戴了绿帽子,恐怕都无法忍受吧? 更何况,这种叫人难堪的事情,还发生在订婚宴上。 联姻一事,是陆宗睿最终的目标。 所以,就算她和安奚容的“奸情”被他撞破,为了不搞砸这场宴会,他就是再愤怒再生气,当着这么多人在场也发作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 安奚容这一刀,砍得可真够狠的! 不过,她喜欢。 推脱掉一位正在交谈的合作伙伴,陆宗睿很快就上了楼,沿着走廊来回找了两圈,尔后不负众望地看到了安奚容特意留下来的那串手链,乖乖地上了钩。 缓步走过去捡起手链,陆宗睿认出来这是苏瑾年今天左手上戴着的首饰,而离得最近的那扇门里面,隐隐约约似乎传出了什么声音。 陆宗睿眉头一紧,沉峻的脸色顿然又暗了三分。 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抬手握在门把上,似乎有千斤之重。 后一秒,陆宗睿骤然推开门,看到了屋子里闪迅分开的两个人,苏瑾年微微有些惊慌,脸上写满了干了坏事之后的心虚,而安奚容却是不无得意地挑了挑眉梢,上前一步握住苏瑾年的手,挑衅似的看向他。 陆宗睿只觉得喉心一紧,半晌才能发出声音,口吻低沉得像是在地狱审讯冤魂的阎罗:“你们……在干什么?” “宗睿……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只是……” 甩开安奚容的手,苏瑾年紧张地想要解释。 安奚容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将苏瑾年拉回怀里,扬着漂亮的下颚接口道:“对,陆先生了别误会了,我跟令‘未婚妻’只是情不自禁地在接吻而已……” 陆宗睿没哟理会他的挑衅,只紧紧盯着苏瑾年的脸,一字一顿地求证:“瑾年,给我一个解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苏瑾年却是垂着头不敢看他,往后靠了靠,偎在安奚容的肩头,良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三个字。 “……对不起。” “吁~” 安奚容不怕死的吹了一声口哨,打定主意要激怒那个冷静沉稳得像是泰山一样的男人。 这一次,陆宗睿没有叫他失望,冷冷咒了一句“混蛋!”尔后大步上前,挥起拳头揍向安奚容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 不知道安奚容是被揍多了形成了条件反射,还是早有准备。在陆宗睿的拳风袭来之前即刻闪身避到了一边,其间还不忘把苏瑾年轻轻推开安置在安全地带,随后硬生生接住了陆宗睿的拳头拽向身后,另一只手恶狠狠地捏起拳头挥了过去,强势反击—— “混蛋的是你!” 陆宗睿显然不是吃素的,受了一拳之后很快就加倍报复,往安奚容的小腹上猛揍了两拳。 两个视对方如天敌的男人气焰正盛,你来我往一下子就打了起来,苏瑾年一开始还在劝架,喊了几句全被当成耳边风之后,就干脆撒手不管,抱胸站在一边看好戏。 直到安奚容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悲剧,苏瑾年才呸地吐了口唾沫星子,不无鄙弃:“真弱……” 说着即便走上前,一把抓住陆宗睿的手腕,生生将他的拳头拦在了半空。 “够了宗睿!不要太过分。” 陆宗睿回眸看她,双眼微微泛红,暴出几分凶光,又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一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样子:“……你说什么?” “我叫你不要太过分……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一定要逼我的话,我也只能跟你坦白了……” 苏瑾年松开手,蹲下身将安奚容扶了起来,继而才正眼看向陆宗睿。 “之所以答应跟你订婚,答应苏陆两家联姻,都是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才帮的你。当然,我不否认我也有拉拢利用陆家的私心,不过这是各取所需,并不矛盾。联姻的事情,你情我愿,我并没有欠你什么,所以也不需要对你负责什么的……本来我也不想瞒着你什么,只是打算过段时间再跟你说清楚,但既然现在被你撞破了,那就借这个机会说明白——” 陆宗睿收紧瞳孔,声音忽然间就哑了下去:“说明白什么?” 苏瑾年顿了一顿,像是在考虑该怎么措辞,神情微冷的精致面容上自然不可能露出欢喜的情绪,但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和痛苦,仿佛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你知道,我不爱你,所以就算我们结了婚,也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我不喜欢被束缚,这么早就订亲结婚早就已经超出了我的设想,那么在订婚之后,甚而是结婚以后,我希望我们各自能有独立的空间,不要互相干扰……我知道你紧张公司,想着这种要求你肯定会答应,就没有过早地说出来给你添堵。当然了,如果你无法接受,”苏瑾年微微勾起嘴角,抬手外门外一指,“记者就在下面,你随时都可以出面解除婚约。” 陆宗睿没有话再说话,酷睿的脸上现出一阵类似于痛苦的拘挛,再也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把眼光埋下去看地上,仿佛无法承受苏瑾年眼中的冷漠无情。 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无力的绝望的眼光看着苏瑾年,口里囔囔着字不成句:“难道……连尝试一下……你都……不愿意吗?” “尝试?尝试什么?尝试跟你过一辈子吗?”苏瑾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口吻愈发的鄙弃,“别演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要苏陆两家联姻,zak集团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你要的都得到了,何必非要把我拴在裤腰带上,来彰显你们男人那种可笑的优越感?对不起,本小姐恕不奉陪。” “我要的?”看到苏瑾年转身就要走,陆宗睿一把抓住她,情绪陡然间激动了起来,“你凭什么肯定我要的是公司,而不是你?!” “凭什么?呵呵……宗睿啊宗睿,我一直希望你能跟我坦白,那样的话我或许还能原谅里,但没想到,你这样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掉泪。” 冷笑着拿出那支录音笔,苏瑾年毫不留情地砸到了陆宗睿的脸上,甩手扬长而去—— “你自己听听吧!” 安奚容承认自己被苏瑾年刚才那个过分霸气的举动惊到了!以至于一路被苏瑾年拽着出了门都还在神情恍惚。 听到陆宗睿和苏老爷子交易的那段录音,他以为陆宗睿已经足够冷血了,但是在苏瑾年说出那样一翻字字锋利的话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身边的这个女人,更加的冷血,更加的无情! 那种话……呵,哪怕是陆宗睿对苏瑾年有一丁点儿的感情,都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吧?! 两人一路出了大门上了车,安奚容才陡然回过神来:“欸?就这么走了吗?我们这是要去哪?” 苏瑾年撇了撇嘴角,随意道:“去你家。” “哈?!”安奚容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苏瑾年的过分跳跃的思维,“去我家?呃……为什么?” 苏瑾年回过头来,伸手戳了戳安奚容刚才被陆宗睿打伤了胸腹,看着对方哀嚎着蹙眉,没来由地心情大悦:“不好意思害你挨揍,到你家帮你擦药膏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闻言,安奚容顿时一脸悻悻:“我还以为你良心过意不去,要补偿我呢。” 苏瑾年勾起眉梢:“本小姐亲自帮你上药了,还不够补偿吗?” 安奚容得了便宜还卖乖,魅笑着撒娇,神色暧昧至极。 “我不要这种补偿,我要那种补偿……” 苏瑾年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闻言顿了一顿,就在安奚容以为她正要开口讽刺自己的时候,却只见她点了点头,欣然应下。 “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答应你。” 这下轮到安奚容心虚了:“……好吧,我错了……玩不过你。” “我是说真的啊!”苏瑾年笑了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脸,凑过去眼对眼,鼻对鼻,“不然你以为,我刚才跟宗睿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开玩笑吗?” 安奚容一下子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就算不是开玩笑,那也是你跟他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苏瑾年皱了皱眉,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平时花样百出,狡猾死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傻了么?要报复宗睿,光是耍耍花架子有什么意思,与其装样子……不如来玩真的。” “玩真的?” “是啊,比如……这样……” 轻轻咬了一口安奚容的唇瓣,苏瑾年笑得像是一枚修炼了千年的妖精。 而在金玺酒店的雅间里,听完了整一段录音之后,陆宗睿几乎要靠扶着桌子才能站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苏瑾年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一句之差,天上地下,天堂地狱。 明知自己被人狠狠算计了一道,他却依然无能为力。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已一发而不可收拾,就算他把真实的情况跟苏瑾年坦白,就算请出苏老爷子作证,她都不可能会再相信了。 更何况,拆散她和西门烈的罪魁祸首,他确实占了其中三成。 那么……该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失败的男人,在订婚宴会上撞破了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亲热,却无法开口指责,甚至于苏瑾年当面跟别人离开,他都没有理由阻拦,或许这还不是最悲剧的。 如果苏瑾年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苏瑾年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他也只能淡看不语,束手无策…… 如果无法忍受,就只能放手。 如果无法放手,那么,就只能忍受…… 啊……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题外话------ 哈哈,虐得我好爽啊!。 17、神一样的男纸! 早上醒来,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那个女人,安奚容还是有些恍惚,不太能接受这种一百八十度的逆天转变,明明前天还被疾言厉色地禁止他纠缠,谁料才过了一天,苏瑾年就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还是在她订婚的日子里! 知道昨晚在滚床单的时候有多刺激吗?! 只要一想到苏瑾年答应了嫁给陆宗睿,却转身跟他在床上欢好,那种油然而生的邪恶感就一阵一阵刺激着他的神经,愈发想要狠狠地占有身下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水妖精! 她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怎么可以这么撩人! 怎么可以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在遇到苏瑾年之前,安奚容一直以为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在遇到苏瑾年之后,安奚容发觉自己正在以光速堕落,并且做了坏事当了小人还引以为豪,自甘堕落……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一地金灿灿亮闪闪的节操,都是他掉的! 好吧,他承认实际上是他把苏瑾年诱拐回家的。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弯能折,耍得了花腔卖得了萌,弄得了是非玩得起手段,当得了小人拐得走女人,就是要见缝插针趁火打劫,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不知道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胜谁败,但至少陆宗睿绝对不是赢家! 当然,他也不是赢家,只要苏瑾年一日不解除婚约,一日不给他“名分”,他就不能说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奸夫道上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上下而求索,上下而求索,求索,求索—— 翻个身,就是索求啊亲,这才是正解! 经过一个早上的深思熟虑,思维整顿,安奚容终于看破红尘,大彻大悟! 去***爱恨情仇,去***情情切切,人家老婆大人根本不稀罕这个!感情那玩意儿伤透了老婆大人的心,早就被她丢到爪哇国喂鱼去了,所以老婆大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就是在报复社会有木有?! 老婆大人不在乎的东西,那么他也不要了,苏瑾年觉得怎么样开心,他就陪她怎么玩。 感情神马的,丢掉丢掉!衣服神马的,脱掉脱掉!节操神马的,碎掉碎掉…… (女王大人:安狐狸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自high……这是要被我写坏掉的节奏吗……掩面。) 苏瑾年是被安奚容吵醒的。 确切地说,苏瑾年是被安奚容的二弟吵醒的。 咳咳……你要问安奚容的二弟是谁?这个……非礼勿问,很黄很暴力! 感觉到抵在双腿间的炙热,苏瑾年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安奚容,对上那双睡眼惺忪的桃花眼,不由勾起嘴角轻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这么不乖?” 安奚容微微嘟起嘴,露出几分清纯委屈的神态,然而一双狐魅的桃花眼媚眼如丝,仿佛会吐信子:“忍了一早上,快要憋坏了……” 苏瑾年轻抬眉梢,眉眼凉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坏了……就切掉吧。” 安奚容顿觉胯下一疼,苦着脸:“你舍得?” 苏瑾年笑得更欢了:“我还可以帮你动手……” “不用了!谢谢!” 安奚容浑身一惊,刹那间满身欲火灰飞烟灭,再也不敢造次! 察觉到他的萎靡,苏瑾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扑过去掐了掐他的鼻子,愈发觉得这男人可爱了许多,很有调教的潜质。 “笨蛋,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不禁吓……你舍得我还不舍得……” 指腹顺着比女人还要光滑细腻的肌肤缓缓游走,看起来奶白如锦缎一般,却又有着男人所特有的坚韧与力量,手感非常之好,让人几乎爱不释手。然而那原本平滑的肌肤表面还残留着前段时间留下来的旧伤疤,以及昨天刚刚制造出来的淤青。 苏瑾年俯下身,凑过去在那青黑色的痕迹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语气温柔而又霸道。 “既然上了我的床,你的身体就我的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虐待它,受一点点伤都不行!” 安奚容翻了个身把她压下:“明明是你上了本少爷的床吧?” 苏瑾年挑眉,一个翻转再次占据上位,傲然睥睨:“怎么,你丫想造反?” 涉及到谁上谁下的问题,这种原则上的事情绝对不能妥协!安奚容摸透了苏瑾年的性子,知道凡事越跟她抬杠,她就越来劲儿,当即脸色稍正,换了个话题。 “对了……有件事情,想要跟你确认一下。” “你说?” “楚梁东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闻言,苏瑾年眸色一动,收起了方才的戏谑:“新闻报纸上不都说了吗,楚梁东是在从雪灾灾区回来的路上,遇到恶劣的雨雪天气,才在险峻的山脚转弯口坠车身亡的。人嘛,都这样,触了霉头,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可是,在那之前你说过会在十天之内解决问题,又是什么意思?” “哈,原来你还在惦记这个!没错啊,我是打算有时间找个机会跟楚梁东做笔交易,只不过在那之前楚梁东就出了意外,反倒省了不少麻烦……” 苏瑾年说得轻巧,谎话信口拈来,完全没有任何做贼心虚的慌乱,单凭一双肉眼,没有人能看得出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但是,安奚容的直觉却告诉他,苏瑾年的这番话绝对是在扯淡!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楚梁东的死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是不是巧合,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只要大家都承认它是一个巧合,那么它就是巧合。” 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解释,苏瑾年捡起一件衬衫披上,从安奚容的身上爬了起来,神情微冷,目光悠长。 “如果你不想再惹麻烦上身,最好相信——那只是意外。”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安奚容更加确定了,那件事百分之两百就是她干的,而且在那后面,恐怕还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存在着巨大的威胁。 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势力呢? 冲了个澡,苏瑾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安奚容看起来有些纤瘦,实际上骨架不小,衬衫套在她身上几乎可以当睡袍,好在外面加了件厚重的外套,再加上她个子高挑,看着倒是十分的英姿飒爽。 只不过她这一身装扮,看在安奚容眼里是美不胜收,看在安太太眼里——就很吓人了! 一大早上,看到那个昨天还在订婚宴上和别的男人手挽手的苏家大小姐,冷不丁陡然从自己儿子的卧室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儿子的衣服……这……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奚容……你……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你们昨天……都干了……干了什么?” 听到一向伶牙俐齿巧言善辨舌灿莲花的妻子,突然间口齿不清,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安承楠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沙发上站起来,抬头朝楼上看去。 在一眼瞟到安奚容身边的那个女人时,安承楠顿时觉得世界玄幻了。 正对着沙发的电视液晶屏幕中,a市的电视台还在报道着昨晚那场引人瞩目的订婚晚宴,虽然他很清楚那是一场在利益驱使下而造就的商业联姻,但不管怎么说,那个订婚宴上的女主角在第二天早上出现在自己家中,还是让人觉得很荒唐啊! 不等安承楠开口,苏瑾年立刻接了话:“伯母您别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我跟家里人吵了架,喝多了酒,刚好遇上了安奚容,所以才跟他到了这里……” 好半天,安太太一口气才缓了过来,见到这样的情形,她怎么可能不误会?! 就算苏瑾年这样解释,也还是很可疑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安奚容本来就对她情丝难断蠢蠢欲动,要她相信他们之前真的是清清白白没有什么,那才绝对有鬼! 可眼下这情形,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揭穿了苏瑾年,对他们安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总不能抬手打自己的脸吧? 动了动嘴唇,安太太恨恨地瞪了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把烫手山芋丢给了丈夫,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安承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管不了你的儿子了!” 安承楠脸色微沉,先是扫了眼安奚容,斥了一声:“胡闹!”继而才转头看向苏瑾年,神情微苦:“苏小姐,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爸!”安奚容皱眉,“你不是说不会插手我的私事吗?” 听到这话,安承楠声色俱厉:“我是不想插手,但也不能任由你胡来!” “我没有胡来……我……”安奚容还想争辩,转而被苏瑾年挡了下来。 苏瑾年笑着上前一步:“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安伯父商量。” “那好,”安承楠点点头,他虽然跟这些小辈没怎么打交道,但苏老爷子那只老狐狸他倒是知根知底的,那家伙选出来的继承人,想必不会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苏小姐这边请。” 苏瑾年微微躬身:“伯父请。” “瑾年……”安奚容拉住是苏瑾年的手,还是不放心。 苏瑾年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做了个“ok”的手势。 跟着安承楠进了书房,实木门沉沉一关,当即把空间隔绝成了内外两个。 “苏小姐先坐吧。” 安承楠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说着就先自坐了下来,苏瑾年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先下手为强—— “安伯父,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知子莫如父,安奚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自从跟安奚容分手之后,我一直都在拒绝他,但是……呵,他太死心眼了,就连我也拿他很没有办法呢……” “我知道,是奚容那孩子纠缠不清,”安承楠叹了一口气,事实如此,他也不能硬生生把它歪曲成都是苏瑾年的错,“请苏小姐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他送出国,不会再打搅苏小姐的生活。” “送他出国?这法子怕是不可行吧?”苏瑾年忍不住笑了起来,“腿长在他身上,除非把他绑起来,不然谁也管不住他。” “听苏小姐的意思,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我没有,烂主意我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伯父能不能接受。” “苏小姐不妨说说看?” 对上安承楠恳切的目光,苏瑾年不免有些汗颜,好端端的把人家的儿子折腾成这样,可又不全都是她的错,只能怪世事无常,命数天定。 “我很喜欢安奚容,但是没有喜欢到那种程度,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他什么承诺,这件事我认真地想过,他能放手当然是最好的,可如果他坚持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我可以考虑,给他一个孩子。” “我不同意!”安承楠陡然间站了起来,“这种事情,我不能接受!这种做法……太儿戏了!” 多年来在官场中打滚沉淀,早已练就了安承楠圆滑沉稳的性子,比常人更能随遇而安,然而苏瑾年刚才的那番话,真的刺激到他了! 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心浮气躁,他这把老骨头跟不上他们的思想了,还是眼前这个女人异想天开,把事情想得太随意了? 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苏瑾年也不惊慌,只露出了几分愧疚的神态,起身微微垂头。 “对不起,如果冲撞到了安伯父,我为自己的无礼而道歉。当然,这种没有办法的办法,自然是下下策,但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也请安伯父能够提早做个心理准备。”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口吻坚决地甩下一句话,安承楠当即转身走人,一开门,看到在门外试图偷听的安奚容,顿时更加怒火攻心,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从未见到自己这个脾气尚可的父亲生发那么大的火,安奚容立刻匆忙走到了苏瑾年面前,见她脸色无异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跟我爸说了什么了?他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苏瑾年幽幽一笑。 “我在打桩。” “啊?” “顺便考验你。” “打桩?考验我?什么意思?” “你自己猜啊!”苏瑾年笑得奸诈,推开他径自走了出去。 安奚容郁闷地跟在她身后:“这种东西你要我怎么猜啊?!” 其实苏瑾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两天之前,她还打算彻底跟这个男人断绝关系。 然而就在刚才,看到安太太和安承楠的反应,苏瑾年陡然间就产生一种她即将要失去安奚容的紧迫感,那种骤然而至的危机感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险些叫她窒息。 直到跟着安承楠进了书房,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那段堪称是恶劣而略带挑衅的言辞,苏瑾年才忽然发觉,原来她很舍不得这只风骚而又粘人的狐狸。 她可以把他晾在一边不理他,可以打击他唾弃他,可以欺负他耍弄他,却唯独不能将他拱手让人。 她承认自己对安奚容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没有说见不到他就会思念成城,没有说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会嫉妒成狂,没有说想要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牵着他的手走遍海角天涯,走到天荒地老……可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会莫名地觉得开心,轻松,愉悦,尤其是看到他生气炸毛的样子,就特别特别的乐不可支。 所以,她才会下意识说出那样的话,才会跟安承楠表明自己的立场,才会开始慢慢打起算盘,想要把安奚容留在身边,占为己有。 苏瑾年想,她或许是自私的。 明知道不能给安奚容他想要的和应得的东西,却自私地想要留他陪在自己身边,排遣夜深人静的时候,席卷而来的……寂寞。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才让她对安狐狸产生了这种暂时的依赖感,至少有的时候,她还是很烦他的,比如现在。 “瑾年快来!这个很好玩的样子,我们也试试吧!” 本来只是到服装店换身衣服,结果出了店门就被安奚容拽着在商场里各种乱逛,还巴巴地跑到小孩子玩的地方,说是要照什么大头贴。 “拜托,我们又不是那种刚谈恋爱的小破孩,还照大头贴,酸不酸?”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饰品店的欧巴桑闻言忍不住辩驳,“照大头贴没有年龄限制,谁都可以照,一般来说感情好的情侣都喜欢来照几张当做留念。我看你们两个长得都挺俊俏,要不这样吧,我让你们免费照几套,你们留一套放在这店里打广告,成不?” “可以啊!没问题!谢谢老板娘!” 不等苏瑾年开口,安奚容就眉开眼笑地拉着苏瑾年进了密封的摄像棚,抬手扯了扯苏瑾年有些僵硬的嘴角,捏成一个笑脸的样子,讨好着撒娇:“老婆大人,你就陪我照一套嘛!照一下又不会怀孕!你不知道,每次看到报纸上你跟陆宗睿出双入对的照片,我都嫉妒得要死了!” 啧,那表情,那姿态,那话……**裸的一副小三样! 苏瑾年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摆弄,配合他做一些十分幼稚的动作,比如竖耳朵,学猫叫,吐舌头……结果玩到后来,反而是苏瑾年high得不行,拿着洗出来的照片跟安奚容争得面红耳赤。 “你看,这张好可爱!” “那是,我本来就很可爱啊!” “我没说你,我说我自己。你哪里可爱的,学得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了?!你才不像,哪有牛角是往下的?” “斗牛的时候不都是往下顶的吗?没见过就不要乱说,还搞得自己很博学似的!” “斗牛的时候是往下的吗?不会啊!牛角长在扭头上,又不是想转就能转的!” “切,你真无聊!这有什么好争的,懒得理你……” “……老婆大人,我错了。” 不想辣么早就回家,苏瑾年干脆陪着安奚容把整个游乐场玩了一圈,说实话这些东西以前碰都没有碰过,偶尔玩一次倒也新奇,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很多,其实按年龄算她也才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只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心态竟然已经那么老了。 “我去!射偏了!” “啊啊啊!就差一环了!” “真可惜……” 一边的射箭场上围着不少人看热闹,有个男生身手貌似不错,射中了两个靶心一个二环三个三环,要是能射中三个靶心,就能拿到礼物,可惜最后一箭稍微偏了一点,跟礼物失之交臂,被女朋友埋怨似的捶了两下。 男生脸色悻悻,有些不快地把弓塞进了女生手里:“嫌我射不准?那你来试试呗?” “哼,试就试!”女生愤愤地接过弓,想要一展身手,然而使劲了半晌,却连弓都很难拉开,抖着手根本对不准箭靶,直接把箭射到了地上,惹来周围的看客们一阵善意的轻笑,顿然就羞红了脸。 那男生却抱胸站在一边,看好戏似地哂笑,并不打算上前解围。 看着那女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苏瑾年不免觉得有些可怜,走过去把手摊开在她面前:“我可以试试吗?” “嗯……”女生抬眸,看到苏瑾年对自己笑着点了点头,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认出了苏瑾年,本想开口说她也是银耀学院的学生,然而转念一想对方肯定不认识自己,即便把话又咽了下去,只是把弓递给了她,小声地提醒了一句,“有点重。” 苏瑾年接过弓,拿起一支箭羽装上,拉弓,对正靶心,射箭。 “嗖——” 箭矢脱弦而去,刺破空气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直线,正中靶心! “哇!好厉害!” 众人纷纷称赞。 女生原本还有些担心,见状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赞叹:“真准!” 方才那个男生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只是碰巧走运而已吧……” 几人的话一一都落到了苏瑾年的耳里,这一次,她拿了两支箭架在弓上,在众人惊奇的低语声中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拉弓,射箭,双箭正中靶心! “哇!太厉害了!两支箭一起射也能中啊?!” “这不是电视里才有的场景吗?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诶!” 接下来,苏瑾年每一箭都正中靶心,直到最后一支箭,上弓,转身,对准刚才那个没品到故意让自己的女朋友难堪的男生,直指眉心! 尽管游戏用的箭矢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用力射到人的身上还是很痛。 被箭指着的男生当场就慌了神色,尤其对上苏瑾年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仿佛透着酷寒的杀意…… 下一秒,男生再也禁不住那种巨大的压力,转身慌忙逃开,惹得众人一阵唏嘘讽笑。 “哈!真胆小,这样就被吓跑了!” “白痴,又不会真的射他!哈哈!没种的男人……” 旁人讽谑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苏瑾年缓缓下移了箭头,把弓拉到满弦,“嗖!”的追着那男生笔直射了过去,精准无误地射中了他的屁股……不,更确切的说是,射中了他的菊花! “啊!”男生当下惨叫了一声,捂着屁股跌倒地上,顷刻间鼻涕眼泪流了一地,痛不欲生。 见状,众人顿时又是一惊,回神后看向苏瑾年的目光不免有些忌惮,却还是忍不住纷纷吐槽:“靠!真狠!” 女生知道苏瑾年这是在为她出气,不免心生感激,又见苏瑾年从工作人员那里取来了刚刚射中八箭的一等奖奖品,笑着走过来把礼物送给她。 “那种渣男,趁早分手吧,没必要浪费感情。” “……嗯。”女生弱弱地点了点头,愈发觉得苏瑾年是自己生命中的女神。 安奚容关注的焦点却不是这个,他暗暗留意了一下,不论是苏瑾年刚才射箭的身手,还是之前在电玩城射击的精准度,乃至投掷类的小游戏,都体现出了她高超的聚焦水准,而这跟她从小学习剑术和跆拳道之流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有一点就是,在玩仿真枪的时候,苏瑾年没有参与,只是在一边看着自己玩。 虽然都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但安奚容不得不怀疑,苏瑾年耍得一手好枪—— 再加上之前楚梁东的死,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苏瑾年刻意隐瞒自己的那层身份,只字不提,那么……不是特工,就是杀手。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危险。 不过,就算猜到了什么,苏瑾年不让说,安奚容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他更关心的,是怎么才能有能力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帮到她,不然,每次都让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他这软饭吃得未免也太窝囊了。 一整天玩下来,天气很冷,苏瑾年却愣是出了一层细汗,玩到最后精疲力尽,连出任务的时候都没这么累,一上车就趴在后座上睡了过去,也不说要去哪里。 自从早上跟家里人闹了不愉快,安奚容显然不会再把苏瑾年带回家跟父母怄气,但就这么把她送回苏家又觉得不甘心,缓缓踩下油门,安奚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随即坏笑着勾起了眉梢。 这几天光想着怎么勾搭苏瑾年,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差点就忘了,今天可是他那个死党白述冉先生相亲的重大日子啊!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光想着就这么喜感呢! 抬手看了下时间,还好,没到相亲吃饭的点儿,还有充足的时间。 打电话给白述冉的秘书,安奚容连哄带骗地把白述冉相亲吃饭的餐厅名称给套了出来,尔后开车直驱目的地,势必要抢在他们之前赶到,为的就是一睹白述冉先生相亲的全过程! 苏瑾年正睡得迷迷糊糊,安奚容却像是磕了药似的兴奋,摇了几下见摇不醒他,直着扑上来疯狂地吻她的唇,堵得她几乎要憋死过去,才终于忍不住抬手把他推开,愤怒地瞪了那只眉飞色舞满脸得意的狐狸一眼。 “抽什么风啊!这么着急把我叫醒干嘛?” 安奚容坏笑着拉起她:“走,带你去看一场好戏,绝对精彩!” “什么好戏?” 苏瑾年皱了皱眉头,下了车往四下扫了一圈,装修得五花八门的门面里人来人往,看起来像是食府一条街,现在差不多快要到了晚上的饭点,不断有车子开进来。 正对他们的则是一家装修得极具异域古典风情的日本料理餐厅,雕花的格子木门,串吊着的红色灯笼,画着樱花和仕女图的墙壁……多种象征性的元素组合在一起,简单而又明净地勾勒出了一种典雅的画面,在这闹市区显得很有格调。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安奚容忽然拉着她的手躲到了一边,做贼似的紧张。 苏瑾年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又是玩什么花样,只是见他这样认真,不免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一辆银灰色的宾利缓缓开了过来,在那家叫做樱花之乡的日本料理餐厅前停下,随即从车上走出来两男一女,从年纪上不难看出,那一对中年夫妇是那个年轻男人的父母,而那个身材颀长,在大冷的冬天仅仅穿着单薄的衬衫和西装的男人,看着似乎很是眼熟。 “你认识那个男人?” 安奚容收回视线,拿怪异的目光在苏瑾年脸上扫了一眼:“你不记得了?上次你不是说在咖啡厅见过他吗?就算不记得,他这么一个a市的英才俊杰,你竟然不认识?” “好吧……我想起来了。”苏瑾年承认自己是个脸盲,除非刻意去记忆,否则很容易就会把人忽略掉,尽管……嗯,这个叫做白述冉的男人,很帅。 听苏瑾年这么说,安奚容不免又觉得好笑,一般女人面对白述冉这样的英俊邪肆的男人几乎都是过目不忘,恐怕只有苏瑾年才会先忘了名字,后又忘了长相,果然以后不能在这个女人身上找自信,她只会出其不意地给你一个重重的打击。 看到白述冉陪同父母进了餐厅,安奚容即便拉着苏瑾年匆匆跑了过去,跟着也进了餐厅。 苏瑾年还是闹不清他要干什么:“他不是你的死党吗?直接上去打招呼不就好了?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难不成你跟他吵架了?” “小声点。”安奚容紧张地提醒了一句,继而才跟她解释,“这个钻石王老五今天是跑来相亲的。” “相亲?!苏瑾年觉得很不可思议:”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也要相亲吗?“ 安奚容勾了勾狐惑的眉梢,笑道:”我们之前不是也相过一次吗?“ 苏瑾年随即吐了吐舌头:”是哦……“ ”不过,虽然不是那种相亲,但双方之前都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哈哈!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挑剔,而且还很毒舌,等下我们一起去围观,肯定很有趣。“ 被安奚容这么一教唆,苏瑾年顿时也来了兴趣:”难道他之前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谈过啊,而且很多,多到名字都记不清了,不过时间最长的都没超过一个月。对了,跟你说你一定不相信,每次他都是被甩的,哈哈……笑死我了……“ ”啊?为什么?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应该会有很多女人贴上去吗?“ ”倒追的倒是很多,不过谁能受得了他那种脾气,又冷淡又刻薄,完全不会哄女孩子,工作一忙就把人家干晾在一边。女孩子嘛!都是要哄的,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一想到那些女生的分手理由,安奚容在幸灾乐祸之余,不免也有点儿为她们忿忿不平。 苏瑾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有多过分?“ ”这么说吧,我给你举个栗子。比如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去逛商场,陪他女朋友买衣服,那妹纸挑了一件裙子换上,然后喜滋滋地跑来问他好不好看,你猜他怎么说?“ 苏瑾年饶有兴趣:”如果不好看的话,一般人会说‘还行’,或者‘不怎么样’,毒舌的话,难道直接说‘很难看’?“ ”哈,比这还狠,他就淡淡地瞟了一眼,然后说‘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人当中,可以把名牌穿成地摊货的女人’!哈哈,你没看到,那个妹纸的脸当场就绿了,差点没气哭出来。“ 苏瑾年顿时露出了膜拜的表情:”呃……这一刀砍得真狠,他是故意的吧?!“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一谈起好友那些耸人听闻的奇闻异事,安奚容情不自禁就八卦了起来,好故事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嘛!”还有一次,他陪妹纸去登山,好像去的是黄山,那个时节天气冷,游人也比较少。黄山不是挺危险的嘛,两个人一起倒还好,结果半路他接了一个电话,听说公司里出了个事情要他亲自处理,因为事情比较急,他光想着怎么解决问题,竟然自己一个人走了!“ 说到人神共愤的地方,安奚容不免有些激动,声调骤然拔高了三度,顿时招来不少人的视线。 ”咳……“察觉到旁人诧异的目光,安奚容赶紧拉着苏瑾年闪进了白述冉一行走进的那个包间的隔壁,放缓声音继续八卦,”他一个人走掉之后,那个妹纸就迷路了,山上信号又不好,电话打不通,差点把她吓死,等第二天家人收到求救电话找到她的时候,那妹纸缩在一个小石洞里冻得直哆嗦,哭得都没有眼泪了。“ 苏瑾年摇摇头,感叹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斯神奇的人物。 ”唔……那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阿述,“安奚容狠狠了黑了一把好友之后,顿然发觉黑得过头了,赶紧又为他洗白,”阿述之所以对那些女人这么冷淡,显然是对她们不上心,但不见得那些女人对他就是真心。要么是为了他那副英俊的外表,要么就是为了他的钱,就说刚才迷路的那个女人,爬山的要求本来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后来出事了之后还闹得很厉害,又说精神失常啦,又说阿述要害她,后来赔了一大笔钱才肯罢休。啧……“ 苏瑾年深感惋惜,这么神奇的人物居然找不到妹纸,真是太不公平了。 ”……大概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吧。“ ”是啊,走马观灯似的换了一打的女人之后,阿述也嫌烦了,就没有再找过妹纸,一直单身到了现在,不然叔叔阿姨就不用那么发愁了。说起来我还真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啊?“ ”哎,好像又有人来了,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来的这个女人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神也说不定。“ ”嗯。“ 听到脚步声,安奚容立刻收起了八卦。 两人跑到划分两个包间的纸糊的隔板前,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常有的桥段,拿手指蘸了点口水,然后轻轻地戳破了那一层薄纸,露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孔洞。 苏瑾年趴在隔板上,透过小孔看了过去。 白述冉一家正巧面对她坐着,先前苏瑾年没怎么留意那个男人的样貌,刚才在餐厅外隔得远也没看清,现在近距离仔细打量,苏瑾年即便忍不住感叹,这白述冉和安狐狸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用多说,白述冉能受到女人们前仆后继的追捧,一张脸肯定长得俊美绝伦,棱角分明。 如果说安狐狸的眼睛是狭长的桃花眼,那么这个男人称得上是剑眉星目,眼眶的轮廓很深,有种西欧人的深邃,半眯的眸子看着有些懒散,但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却叫人不敢小觑。厚薄适中的嘴唇微抿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又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苏瑾年之所以说他和安狐狸物以类聚,却不是说他帅,而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左耳处那颗炫亮夺目的钻石耳钉,很…… 很骚包有木有?! 18、白少不敌苏小姐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刚才听安奚容的描述,苏瑾年没来由想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傲娇小王子,本以为白述冉是跟他一样的性子,规整,刻板,一丝不苟,条理分明。 然而现在这么一打量,可以看出,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牧人凉聿是座冰山,那么白述冉就是一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火山,冷酷邪妄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极具爆破力的能量。 一个唯我独尊而又睥睨万物的,王者一样的男人,竟然会喜欢佩戴耳钉这种花花公子之流才会摆弄的小饰物? 苏瑾年对他滔滔不绝的景仰膜拜之情,顿时一落千丈,变成了吐槽。 丫就是一闷骚男人有没有? 毒舌属性? 哼,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那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可以打击他的人而已。 苏瑾年暗暗腹诽,因着有隔板挡着对方瞧不见她,便拿质疑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白述冉的脸上扫来扫去,不料对方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倏然抬眸看了过来。 慵懒的眸子半眯着,目光也是懒懒的,然而一对上她的视线,陡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箭矢似的破空而来,直刺眼底。 苏瑾年被他的目光一烫,立刻条件反射地收回了视线,竟是有些心虚,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 再回眸,白述冉又是那副邪肆慵懒的样子,已经撇开视线看向了别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瑾年看到他微翘的嘴角,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愈发地叫人捉摸不透。 苏瑾年了然,白述冉就是这样的人,不费一字一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难怪自从他雷厉风行地接手了九龙集团之后,一开始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在短短三个月后,就全部偃旗息鼓,销声匿迹。 看来,有机会的话可以找个时间,向他讨教一番关于管理下属的秘密武器…… “嘶啦——” 正想着,格子木门被人推了开,尔后是侍者温和的声腔:“唐先生,唐太太,里面请。” 唐先生?唐太太? 苏瑾年耳根微动,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很耳熟啊?! 虽然“唐”不是什么稀有姓氏,但也不至于像赵钱孙李子那样泛滥,更何况在a市的,能跟白述冉这个九龙集团的当家人相亲的对象,数遍全市也找不出第二个唐姓的人家。 所以,难道,怎么会……次奥!尼玛这不会是真的吧?! 在看到从门外脱了鞋走进来的那对夫妇之后,苏瑾年觉得自己的整个三观都崩碎了! 竟然真的是唐老爹和唐老妈! 老天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不带这么玩儿的好吗?!绝对会玩坏的! 白述冉相亲的对象,居然……会是…… 唐——嫣——然——?! 她明明是跟着安奚容过来看他死党相亲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还碰到了自己认识的人,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唐嫣然那个死丫头,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天女撒花似的天天变着花样儿换的吗?怎么也会被拉来相亲?! 原来早在大家不知不觉之间,“相亲”这连个烫金色的大字就已经潜移默化地,深深扎根在了老一辈父母亲的耳里,眼里,心里……真真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嫣然那个死丫头真不够意思,竟然连相亲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她商量! 苏瑾年大概能猜到,这么丢脸的事情那丫头肯定打死也不肯说,可惜命无定数,偏偏就叫她给遇到了,如果不借次机会大肆嘲笑戏谑一番,怎么对得起上天如此巧妙的安排? 察觉到苏瑾年很是抽搐的表情,安奚容不免开口问她。 “怎么了?这两个人你认识?” 说起来,唐老爹的生意做得很大,在a市也算是声势颇旺的知名人士,只不过他不喜欢在媒体人面前抛头露面,而安奚容又很不屑于拉拢这些富商,所以就造就了他们之间认识的盲点,即便安奚容跟唐嫣然曾经一度有着较好的关系,却不知道这对夫妇就是唐嫣然的父母。 “嗯,是我一个朋友的家长。” 苏瑾年淡淡应了一声,有意隐瞒。 她自己是没办法假装不知道,自从和唐嫣然关系熟稔之后,苏瑾年就经常往唐嫣然家里跑,跟唐老爹唐老妈混得比亲生的还熟,所以一眼就把他们认了出来。 但…… 在这么一个精彩绝伦的场合,先认出了唐氏夫妇,还是直接看到唐大小姐出场,那种剧烈的冲击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有没有?! 所以,为了让安奚容真切地感受一下那种冲撞,苏瑾年绝对不去揭开唐嫣然的老底。 看到对方只来了家长,却不见女主角,白夫人不免疑惑:“怎么不见小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老妈闻言很是神秘地笑了笑,看得苏瑾年心头一跳。 要知道每次唐老妈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往往都会……很坑爹。 “然然还在做准备,很快就过来了。” 白夫人微微一笑,寒暄道:“不过是吃顿饭而已,用不着打扮得那么漂亮。” 唐老妈却不这么认为:“这是孩子们第一次见面,能有个好印象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家然然啊,别的没有,就是鬼点子多,等下要是见笑了,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这怎么会介意呢?小然那孩子活泼可爱,我看着倒是很喜欢呢……” 白夫人说话从容得体,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生,有着极好的涵养,不善于奉承讨好,就凭白氏的地位和身份而言,完全不用这么近乎是刻意地去迎合对方。 但白夫人大概是迫切地想要把这个儿子交代出去,言语之间多了几分不常有的热切,可怜天下父母心。 几人说着又闲聊了一阵,苏瑾年正觉得无聊,忽然格子木门又被推了开,继而鱼贯而入几个穿着日本和服拿着古典乐器的乐师,走到一边席地而坐,调整好姿势就开始奏乐。 “这是……” 白夫人目露疑惑,转头看向唐老妈。 唐老妈不无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然然的主意,说是要送给你们一份见面礼。” 白夫人这才微笑着颔首:“小然有心了。” 音乐声起,是日本很有名的那首“樱花”,和着旋律,苏瑾年几乎能唱起来。 “樱花啊!樱花啊!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花英笑,万里长空白云起,美丽芬芳任风飘。去看花!去看花!看花要趁早……” 清澈的嗓音从门外款款传了进来,一步一个节拍,苏瑾年转眸看了过去,只见唐嫣然大小姐此时此刻一身青紫色绣着粉红樱花的和服,打着一把小折扇掩住了半张脸,露在外头的眼睛顾盼生辉,亮若琉璃,踩着拍子翩然走近。 看得苏瑾年一阵……咋舌! 天啊,这个真的是唐嫣然吗?!她被洗脑了还是被回炉重造了?!居然这么端庄,这么淑女?! 要知道,在这之前,“温婉贤淑”这四个形容词当中的每一个字,对唐大小姐而言都是一种赤果果的伤害和侮辱啊! 在苏瑾年所有的印象里,唐嫣然都是那种一身暴露的辣装在夜店里扭着水蛇腰跳热舞的太妹形象,突然间变得这么娴静,还跳这种古韵幽幽的清雅舞蹈,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只见唐嫣然迈着小碎步,一摆一摇一扭地走到台桌前,一边掩着折扇唱词,一边伸手帮白述冉倒了一杯茶,那姿态……啧啧,说不出的撩人诱惑。 白述冉显然也没想到相亲宴上对方会来这么一出,脸上微微露出几丝类似于受了惊吓的表情,然而碍于双方父母在场,却是不好意思出口伤人,只接了酒杯抬头把清酒一饮而尽,几位家长见状不由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有戏! 苏瑾年忍不住扬起眉梢笑了起来。果然是“看花要趁早”,这歌词还真是应景呢。 斟完酒,唐嫣然转了一圈,走到白述冉的另一边,放下手里的折扇,俯身轻笑着凑了过去,像是古代青楼里面那些个热情奔放的妓女,**似的作势要拉起白述冉一起跳舞,口中依然是清丽的唱腔。 “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是樱花。如霞似云花烂漫,芳香飘荡美如画。快来呀,快来呀,一同去赏花……” 白述冉懒散的面容上终于隐隐显出了几分嫌弃,本想推拒,然而一抬眸对上唐嫣然眼中的挑衅,不由勾起嘴角浅浅一笑,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猛的一使劲拉向自己怀里。 唐嫣然在来之前就对白述冉做过调查,知道这个男人很自大,很不把女人放在眼里,无奈母亲偏生还出了这种主意让她丢脸,她只能将计就计,把自己搞得狐媚一点,恶心一下这个男人。 谁想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反击,所以顺势就搂上了白述冉的脖子,变本加厉的贴了上去,作势就要亲他。 白述冉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泼辣的女人,眼见着她的面孔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了她。 他的力道其实不重,只是唐嫣然故意要整出幺蛾子,特意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哎哟——!” 一时间,几位家长齐齐一惊:“然然!” “小然!你没事吧?摔疼没有?” 因着刚才唐嫣然一直背对着他们,苏瑾年只能看见她和白述冉在暗自较劲,见招拆招。直到她这么一摔,安奚容才看清楚了她的相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 隔着一层挡板,安奚容转过头来看向苏瑾年,目光里满是征询确认,险些笑疯:“她……这个……哈哈……居然是……她……哈哈哈……” 看到苏瑾年伸手压着嘴巴示意他不要出声,安奚容才努力地忍下了笑意,但还是免不了漏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太搞笑了好吗! 白述冉vs唐嫣然?! 这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队组合,再也没有比这更精彩的相亲宴了! 唐嫣然摔了之后,便就各种娇气各种委屈,惹得一干家长不停地安抚,唐老妈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不好在外人面前拆了她的台,只能暗暗使眼色,好一会儿,瞪了眼皮都要抽筋了,唐嫣然才总算安静了下来,拿余光得意的扫向白述冉。 白夫人先是训斥了白述冉两句,继而叫他给唐嫣然道歉。 唐嫣然原本笃定他不会认错,这么一来,这场相亲宴就闹崩了,而且错不在她,她回家也可以有个交代。 然而白述冉却不是那么冲动的男人,大抵是猜到了她的意图,并不打算让她那么轻易就得逞。 斟了一小杯清酒,白述冉举杯饮尽,算是道了歉。 然后就是家长们絮絮叨叨的闲聊,把一开始闹僵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两个主角却是暗暗斗气,偶尔在被提名的时候才开口说几句话,端的是惜字如金,但还算乖巧,没有太扫家长们的面子。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家长们互相对了眼色,纷纷起身走人,留下相亲宴的男女主角,说是要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家长们一走,剩下的两个人终于不再伪装,彻底暴露了各自的恶劣本性。 唐嫣然腾地站了起来,一脚踩在案桌上,灰常的霸气侧漏:“姓白的我告诉你,我对你一毛钱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妈妈拿刀子逼我来,鬼才会来参加这种相亲宴!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主动去跟白阿姨说你跟我没可能!” 白述冉显然不是吃素的,刚才被唐嫣然算计了一遭,眼下自然要扳回一局。 闻言,男人邪肆地扬起了嘴角,捏着青碧色的小瓷杯缓缓摩挲。 “早知道唐小姐那么饥渴,见到男人就扑,就不该选这种地方相亲,不如下一次,我们直接去酒店开个房?我想,这么做的话,唐叔叔和唐阿姨一定会很高兴的。” 唐嫣然柳眉竖起:“你敢?!” 白述冉有恃无恐:“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唐嫣然大怒:“你脑袋被门夹了吧?你又不喜欢我,干嘛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白述冉老神在在:“就凭你刚才恶心到我了,不折磨回来我心里不舒服。” “神经病!我又没有真的要亲你!” “可是我恶心到了。” “……好了,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去跟唐阿姨开口,说不想再见到我。” “这个不行!” “难道你想假戏真做?” “做你妹啊!” 唐嫣然说着就要甩手走人,啪啪啪走到门口,才猛然意识到外面有人盯着他们,不免气闷地坐了回来,拿起筷子狂吃东西。 余光瞄到白述冉一直盯着这边看,不由得没好气地骂了一声:“看什么看?不要说你对我一见钟情,爱上我了?” 然而一抬头才发觉白述冉并不是在看自己,而在在看自己身后的那扇挡板门。 看到那层薄纸板后的人影微微一晃,白述冉轻轻一哂,开了口:“安奚容!我知道你在那里。” 骤然被点名,安奚容一惊。 这样也能被发现,那家伙也太神了吧?! 苏瑾年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响了!” 不得已,两个人只好推开隔板门,做贼似的探出头来,在唐嫣然张大了嘴巴错愕的注视下,讪笑着走了过去。 “瑾年……安奚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死丫头,来相亲也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安奚容带我来,这么精彩的好戏我就看不到了!” 苏瑾年走过去弹了一下唐嫣然的额头,继而盘腿坐下,笑盈盈地把唐嫣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转过头把白述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身子一斜,抬手搭在白述冉的肩头,哥俩好似的挑了挑眉头。 “喂,我家嫣然这么正点,你有什么好挑剔的?比起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我以人格担保,嫣然绝对很靠谱!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试试又不会怀孕……” 听到苏瑾年巴拉巴拉地跑来当红娘,唐嫣然顿时眼角抽搐。 “瑾年你搞毛啊,没事不要乱点鸳鸯谱,我才不要跟这种没情趣的工作狂在一起,闷都要把人闷死了!” 白述冉先是抬眸瞪了一眼安奚容,指责他太多嘴,然后抬手推开苏瑾年搭上来的手臂,口吻满是不屑。 “如果一星期内连换八个男友的女人也叫靠谱,那世界上还有不靠谱的女人吗?” “有啊!”苏瑾年眉飞色舞,为了打击敌人不惜自黑,一抬手又压回到了他的肩头,很是自来熟,“比如说本小姐,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怎么样,比较我和嫣然,谁更靠谱一点?” 安奚容满脸黑线,这个女人……她还真的说得出口啊! 唐嫣然满脸膜拜,艾玛,她家瑾年简直霸气无人敌啊有没有! 白述冉……无话可说。 有些人是刀枪不入,有些人是身上扎满了刀枪,像是刺猬一样密集,旁人拿着叉子,却无从入手。 而苏瑾年,就是属于后者,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趁着安奚容大肆戏谑白述冉的当口,唐嫣然偷偷把苏瑾年拉到了一边,昨天参加完订婚宴后,她以为苏瑾年提早回了苏家,没有怎么在意,眼下忽然看到她和安奚容一起出现在面前,不免觉得奇怪。 “你不是跟陆宗睿订婚了吗?怎么又跟小安子扯在了一起?” 苏瑾年抬了抬眼皮:“……这是一个悲伤逆流成河的故事,你要听吗?” “跟我说说吧,不要把什么事都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些主意。”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苏瑾年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但苏瑾年到底过得开不开心,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昨天的订婚宴上,她虽然打扮得很漂亮,笑容很灿烂,但唐嫣然知道,对于这种牺牲个人幸福成全家族利益的商业联姻,苏瑾年其实打心底里就排斥。 不过没办法,谁要她生在那种家庭,就要懂得有舍有得,好在苏瑾年是主动提出的,不然她一定拉她逃婚! 这段时间,苏瑾年心里压了太多事情,难得好友主动关心,她干脆一吐为快,把所有陈年旧账统统都翻了出来,包括陆宗睿跟老爷子的交易,西门烈和她的分手,以及安奚容的那句“玩玩而已”…… (女王大人:事实告诉我们,话不能乱说,安奚容的那句“玩玩而已”,估计要被记恨一辈子了哈哈!) 听到最后,唐嫣然表情愤愤地总结陈词—— “我靠!” 尼玛,不说不知道,这些个看起来深情不悔至死不渝的男人,实际上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怪苏瑾年会从一个仰望爱情的感情白痴,转身就变成了藐视感情的凉薄女王。 她都不知道明里暗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在苏瑾年最需要她支持的时候,跟着外人沆瀣一气,真是后悔死她了! 伸出双手环住苏瑾年,唐嫣然好不怜惜:“瑾年不要伤心,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看透也就好了,随便玩玩嘛,用不着跟他们认真,浪费感情!反正还有我,还有子湘和子陵他们,还有我们爱你,我们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苏瑾年白了她一眼:“要不要这么肉麻?” 心下却是暖暖的,流淌着一股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感动,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死党,男人什么都滚一边去。 好基友才是真爱啊! 对于过去了的事情,苏瑾年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所以讲故事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唐嫣然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感性的女人,只是为苏瑾年打抱不平。 眼下正好有一只近在咫尺,唐嫣然是个火里来火里去的偏激的妞儿,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安奚容,不管是他的那句“玩玩而已”,还是他后来跟楚瑜暧昧莫名的关系,还是他使手段把录音在订婚前夕交给苏瑾年破坏她的好心情……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欠教训! 转头狠狠地瞪了安奚容一眼,唐嫣然眸子一转,看到坐在他身边那个英俊邪肆的男人,忽而脑中精光一闪,来了主意。 “瑾年,你觉得那个叫白述冉的男人怎么样?” 唐嫣然的思维太跳脱,苏瑾年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扯了扯嘴角:“哈,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 唐嫣然不置可否:“你先说说你的感觉啊!” 苏瑾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想着这个桃花债满天飞的女人也该收收心好好谈一场恋爱了,便仔细思忖了一会儿,拣些好听的话说给她。 “我觉得还不错啊!首先外形是没的说,长得帅气,身材跟那t台上男模有的一拼。其次家世也很优越,跟你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堪称是强强联手!性格么,虽然不是那么讨喜,但至少洁身自好,不会招蜂引蝶,而且你也不是那种成天要人陪的粘人性子,我觉得挺合拍的啊……” 唐嫣然怀疑地觑了她一眼:“真有那么好?” 苏瑾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满足吧,这么极品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只要你有本事把他拿下了,他肯定对你死心塌地!” “我可没这个本事,别看我刚才那么凶,真是怕都怕死了!你知道我最拿不定这种性子冷淡的家伙了,我又不可能学着那些女人热切切地倒贴……” “你都瞎玩了那么久,就没想过换个口味么?要是真看上眼了,试试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我哪有说看上眼了?”唐嫣然摆摆手,凑到苏瑾年耳边小声轻笑,“要不你试试?我看你对他的印象蛮好的,你刚才列的那些优点,放在你身上一样适用啊!” 苏瑾年一把推开她。 “你脑子进水了!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别人也就算了,白述冉跟安奚容的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要我去勾搭姓白的?太没节操了好吗!” 唐嫣然却是越想越有趣,愈发想要撮合苏瑾年和白述冉。 “换做别人就没意思了,正因为白述冉是安奚容的好朋友,才更好玩嘛!你想想啊,要是知道你染指了白述冉,安奚容会是个什么反应?想不出来了吧?他之前那么对你,你还对他那么纵容,看丫现在飘的……照我看啊,就该给他好好地教训教训!” “好玩你个头啦!要染指你自己染指,就知道出这些馊主意!” 对于唐嫣然煽风点火的鬼主意,苏瑾年无语至极。 她怎么会交到这么奇葩的朋友?她正儿八经跟人谈恋爱的时候,唐嫣然不但不帮她还跑来捣乱,一听说她失恋,唐嫣然拍手称快幸灾乐祸,那叫一个喜闻乐见,眼下她情场失意,唐嫣然竟然还鼓动她去勾搭安奚容的好友?! ——奇葩的思维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 “哎哎哎,你不要急着否定嘛!我跟你说哦,征服一个对难搞的男人绝对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你也说了,白述冉这么极品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都已经跟安奚容勾搭那么久了,就不会觉得腻味吗?” 刚才苏瑾年的表现可圈可点,足够跟这个姓白的男人抗衡,要是她真的能吧白述冉拿下,那将会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啊!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ok?”苏瑾年蹙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兴奋起来的女人,很是狐疑,“你不想跟他相亲交往,也不至于把他推到我的身上吧!” “切,咱俩是什么交情?我吃饱了撑的要算计你啊!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找点乐子!真是吃力不讨好……” 见唐嫣然沉下脸来佯装生气,苏瑾年不得不哄她:“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你较什么真啊!” “我不管!”耳边风吹不起来,唐嫣然立刻开始耍赖,“你要还把我当朋友,就听我的,每回我说的话都被你当耳边风,真没劲!” 苏瑾年无奈:“那我……回去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男人嘛,都犯贱!你把他当个宝,他把你当根草,你把他当玩物,他把你当女神,随便玩玩就好了,做不得真。” “……是啊,做不得真。” 两人聊了那么一大通,苏瑾年只觉得唐嫣然最后这句话说得在理,感情上的事情,谁认真了,谁就输了。而她,已经再没什么可以输的了。 “聊什么?这么开心?” 嘲笑完白述冉之后,安奚容走过来坐到苏瑾年身边,把她从唐嫣然的魔爪下拽了回来,习惯性地粘着她。 唐嫣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们在聊怎么泡男人,你不要坐过来,不是你该听的。” “呵,这个你还是找别人聊吧,我老婆泡我就好了,你不要教坏她!” 安奚容说着,就站起身要把苏瑾年带走。 “老婆?!”唐嫣然被这个称呼恶心了一下,跟着起身拉起苏瑾年伸到他面前,“这个称呼好像不是你叫的吧?我家瑾年可是订过婚的人!喏,看看,订婚戒指还戴在手上。” “要钻戒还不简单,我现在就去买一个给老婆戴上。” “哼,又不是戴了戒指就名正言顺的,充其量你也只能是个小的。”唐嫣然故意拿话刺激他。 没想到安奚容早已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小的好啊,小的更受宠不是吗?” “卧槽!你这家伙哪来这么强烈的自我优越感啊?!” 见唐嫣然又要跟安奚容吵起来,白述冉不由插了一句:“还走不走?” “走了走了……”安奚容握着苏瑾年的手,挑衅地扫了一眼唐嫣然,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老婆啊,你以后还是跟这个女人保持一段距离比较好,看她长这么漂亮还嫁不出去就知道,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肯定有问题……” “去你大爷的!老娘不是嫁不出去,想娶老娘的人从这里排到东门都不够,老娘是自己不想嫁!” 白述冉神补刀:“既然不想嫁,那为什么还要来相亲?” 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好把门拉了开,路过的一对情侣听到之后顿时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仿佛在嘲笑唐嫣然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唐嫣然立刻狠狠剜过去一记眼刀:“妈的,算你狠!” 白述冉懒懒一笑:“唐小姐谬赞。” 见不得死党被欺负,苏瑾年走上前强势反击:“我还没问呢,你明明喜欢的是男人,却跑来跟女人相亲,这不是坑爷爷吗?!” 话音一落,那对情侣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白述冉身上,再一看他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留着长发的漂亮男人,脸上的神色顿时愈发鄙夷了。 “啧,原来是同性恋啊……” “同性恋不是错,但既然是玻璃就该找对拉拉相亲嘛,这要是把人家一个正常的姑娘娶回去,不是害她一辈子吗,真缺德!” 唐嫣然:“……”这个更狠!瑾年万岁! 白述冉:“……”缺德……? 安奚容:“……”妈的看我干嘛,关我什么事啊! 从餐厅里出来,差不多已经是晚上**点了,一想到回家要收拾一堆破事儿苏瑾年就头疼,打算暂时先不管,多玩几天再回去。 本来她打算跟唐嫣然走,但是安奚容缠着非要跟来,他一个男人去女孩子家里那肯定是不行的。 最后白述冉在安奚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收留他们这对“奸夫淫妇”。 苏陆两家联姻的消息全a市的人都知道,更别说是应邀参加过订婚宴的白氏夫妇,所以白述冉自然不可能把他们带回家。 因为工作需要,白述冉在市区中心,离公司大楼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平时工作日他都习惯住在这里,只有到周末的时候才会抽空回去陪父母。 这套房子很大,三室两厅,一厨二卫,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住得很舒适了,白述冉却一个人把它当成了单身公寓。好在除了主卧外,另外两个房间也安了床,像是专门拿来收留无家可归的落难鸳鸯似的。 跟屋子的主人一样,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很随意,但随意中又是井井有条,简洁大方,不像安奚容的卧室,摆设的东西堆得满满的,华丽得展览馆一样。 “书房有两台电脑,这是电视遥控器,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要洗澡的话……靠门第二个柜子里有换洗的衣服,都是干净的。” 苏瑾年举手:“给我换的也有吗?” 白述冉微微勾唇:“你说呢?” 苏瑾年立刻回头朝安奚容挤眉弄眼,嘴里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yea……” 安奚容心领神会,紧跟着笑问了一句:“有套子吗?” 白述冉蹙眉:“什么套子?” 苏瑾年眉飞色舞地在边上起哄:“就是套套啊!那种套套啊!啪啪啪用的那种套套啊~” 意会到那是什么之后,白述冉的眼角狠狠一抽,坦白道:“没有。” “竟然会没有?!这怎么可能?”苏瑾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白述冉,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极品了,“难道你都不带女人回来吗?还是说你从来没跟女人亲热过?不是吧……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处,不然我会笑死的……啊哈哈哈!” 看到白述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安奚容心底下笑shi了,面子上却是要给这个好友留点尊严,即便为他开脱。 “瑾年不用笑得这么夸张吧,阿述成天拿办公室当家,不玩女人也很正常啊……” “哦……对哦,事业型男人嘛……” 苏瑾年止住笑,顿了顿,歇了不过三秒又立刻趴在安奚容的肩头大笑了起来。 “不行啊,我忍不住!谁能想到堂堂九龙集团的董事长二十几年守身如玉,没有碰过女人?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吧!难怪啊!难怪他会被甩啊!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看得到吃不到最痛苦了啊有没有,换我我也受不了啊!哈哈哈哈哈……活该被甩啊,是不是不行啊……” “喂!瑾年!不要说得这么过分啊……” 眼看着白述冉的眼底聚起一层煞气,散发出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安奚容立刻叫住苏瑾年,提醒她说话注意“分寸”,虽然他知道,苏瑾年大概是故意为了刺激白述冉的。 “咳,对不起……”捂着脸颊捏了捏,缓和面部肌肉,苏瑾年努力镇定下来,真诚地垂头道歉,“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 白述冉冷哼一声,不跟她一般计较。 苏瑾年偷偷拿余光打量了一番他的神情,忍不住又问:“话说,你不会被我这么一刺激,就去找个小姐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咳,处男之身交代了吧?” 白述冉的脸色“刷”的一下,瞬间又黑到了锅底,半晌才抿着唇瓣,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我没那么无聊。” 见此情形,安奚容不由得感叹,他家的老婆大人就是牛气,白述冉这个伤害了无数少女的毒舌男,在苏瑾年面前简直就是不战而败啊!被吃得死死的有没有?! 苏瑾年估计再说下去他们就要被白述冉从屋子里丢出去了,赶在屋主发怒之前赶紧收住了话头:“安啦安啦!我开玩笑哒!你不会那么小心眼,真的生气了吧?” 她都这么问了,他还能怎么说呢? 白述冉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沉然道:“我没生气。” “啊!没生气就太好了!那你也不会介意帮我们去买套套吧?我们对这里不熟啊,不知道哪里有的卖……” ------题外话------ (女王大人:这里写《樱花》和和服,不是亲日,只是为了一个意境,其实我更倾向于汉服,但现在汉文化复兴的氛围还没那么浓郁,写在这种情境中会显得有些突兀。我会说我是为汉文化打广告的吗,请大家支持汉服复兴!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壮哉我泱泱华夏古文明!) 19、白少要被玩坏了! 苏瑾年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特别的纯洁,特别的天真,特别的温柔。 所以,白述冉特别特别地咬牙切齿—— “……好!” 看到白述冉转身就要出门,苏瑾年十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对了!你知道要买什么样的吗?我喜欢榴莲味的,不要买错了!” 白述冉脚步一顿,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摔门声,“砰——!” “瑾年,你太厉害了!以前都是妹纸们被阿述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你是第一个能把他激怒的人,我发誓我从没见过阿述这么生气!” 安奚容眼放精光,膜拜不已。 “嘿,我才不是故意要气他,只是我不这么刺激他,他肯定不会去买的……”苏瑾年奸笑着站起来,对安奚容勾了勾手指,“走,我们跟着去。” “跟去干嘛?” “看他买套套啊!不是说他是处男么,第一次去买这种东西肯定会尴尬的吧?你有没有见过他害羞的样子?” 安奚容摇头:“没有……阿述会害羞?哈哈,这个太难以想象了!” 于是两个人手挽手,后一脚跟着出了门。 大楼里有四个电梯,因而不存在会被白述冉发现自己被跟踪的风险,而且那个男人估计气死了,哪有心情理会其他。 其实苏瑾年刚才上来的时候就瞄到了,这个小区出门左拐就有一家情趣用品店,所以她才拿套套的事情闲扯了这么多,不然要是白述冉直接到那种自动贩卖机上拿几个,就没什么看头了。 现在的时间还不是很晚,路上偶尔来往几个人,苏瑾年和安奚容远远地跟在白述冉后面,倒是不用担心被发现。一直等白述冉走到了店门前,顿了一顿之后才仿佛鼓起勇气似的快步走了进去,两人才做贼似的快步跑了上去,躲到里停靠在门前的一辆私家车的后面,密切关注着店内的情景。 白述冉果然是新手,没有去过那种地方,而且还死要面子,很装逼! 具体表现在,他进门之后,先是装成自己是常客的样子,直接越过柜台走到了店里,结果转了一圈才找到摆放套套的地方。 然后犹豫了一阵,因为没有经验而不知如何下手,顿了半晌才抬手去翻找苏瑾年所谓的“榴莲味”的套套。 想起苏瑾年刚才特别强调的要求,安奚容不由侧头问她:“话说,有榴莲味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瑾年摆摆手,笑着嘴角都快抽了:“当然没有啦,哪有那么变态的口味!” 安奚容愈发觉得苏瑾年阴损了。 “阿述要被你玩死了,别看他一副懒洋洋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是个很严谨的人!” “不管啦,先看着嘛!买不到才好呢……” 果然,过了一阵,白述冉终于放弃,走到柜台前,抬手摸了摸鼻子,很有些尴尬:“那个……” 情趣用品店的老板是个半老徐娘的欧巴桑,早就过了思春的年纪,见到白述冉这样的极品帅哥,也只是抬眸瞟了一眼,转而又把视线挪回到电视屏幕。 “要买什么?” 白述冉继续摸鼻子:“有没有……那个……榴莲味……的安全套?” “噗——”边上一个买情趣玩具的男人听到这话当场笑喷,忍不住转头调侃他,“我说哥们,你也太重口味了吧?哪有榴莲味的安全套啊!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可以买个榴莲然后把套子塞里面熏几天,估计就可以弄到手了。” 欧巴桑老板娘转过头来,一摊手:“那个年轻人的主意不错,你可以考虑下。” “……不用了。” 头一次,白述冉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苏瑾年那个女人耍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真的问了……真的问了……榴莲味的安全套……啊哈哈哈……怎么可能会有榴莲味的安全套?他好天真啊……” 车子后面,苏瑾年跪坐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述冉太可爱了!这个男人太可爱了!他怎么可以那么较真……太好骗了好吗! 笑岔气的结果就是,安奚容连着拉了几下她的袖子她都没发觉。 直到头顶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森森的盖了下来。 “很好笑?” “艾玛……太搞——”抬头骤然看到那张阴沉得像是要吃人的脸,苏瑾年登时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收了笑板着脸,像是小孩子认错一样,“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见到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白述冉没的发泄,不由得更生气:“在我还没有发火之前,你们走吧。” 啧!果然是给惹毛了,竟然要赶人?! 苏瑾年不由得转头对安奚容使了个眼色。 安奚容叹了口气,他从没见过白述冉生气,哪知道该怎么哄,正犹豫着怎么开口,白述冉兀自地转过了身,冷冷道:“那我走。” “哎——” 见他是真生气,苏瑾年这才意识这次玩火玩大了,赶紧一把拉住了他,讪笑着道歉:“不要走啊!真的生气了啊?!我哪知道你真的会当真!一般人都知道这是开玩笑的嘛……对不起啦,我不该耍你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逗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频频对安奚容使眼色:“快劝劝啊!他好像真的很生气呢!” 这下轮到安奚容摸鼻子了。 “阿述……那个,瑾年只是喜欢玩,没有别的意思……你看她都道歉了,一般人她哪里肯低头认错……要不就算了吧?” 白述冉本想甩开苏瑾年的手,奈何她抓得极紧,像手铐似的牢牢钳住,挣了两下没能挣开,他总不能打她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苏瑾年那么一搅合,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即便淡淡地哼了一声:“松手。” 苏瑾年小心翼翼地求证:“那你不走了?” 白述冉继续冷哼:“这么晚了,除了回家我还能去哪里?” “哈,这才对嘛!拿得起放得下,开得起玩笑经得住调侃,能屈能伸大丈夫也!”苏瑾年松开手捏成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肩头,继而挽着苏瑾年的手臂蹦蹦跳跳地走到前头。 禁箍的手腕一下子被放开,还隐隐有些作痛,白述冉抬手轻轻揉了揉,看着那个恶劣的女人纤瘦的背影,完全无法理解她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道?!难怪安奚容自从遇到她之后,就经常身负重伤……! 珍爱生命,远离苏瑾年。 回到公寓,一番折腾下来,苏瑾年也玩累了,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就抱着衣服去浴室冲了澡。 安奚容不愧是体贴入微的小三儿,苏瑾年一出来,他就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看得一旁的白述冉很是不屑。 等安奚容进了浴室,苏瑾年一个人呆着无聊,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瞄了一眼,几十个未接电话,有陆宗睿的,有老爷子的,有苏司晟的,还有唐嫣然的……?最多的当然是陆宗睿的,从昨晚打到今晚,时间最近的一个是十分钟之前。 苏瑾年轻哼一声,放下手机。 她没有把手机关机,只开着静音,证明自己还活着,不接电话只是因为不待见他们。 尤其是老爷子那个死狐狸,竟然联合外人来压榨她这个孙女,真是太过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笔债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他算一算!她可不是随意能够由着他操控的傀儡,她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全凭她自己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一边,白述冉接了个电话,含糊其辞地回答了几句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脸色阴晴不定,一颗晶亮的钻石耳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苏瑾年远远朝他眯了一眼,耳边忽而荡起了唐嫣然那段惊天泣鬼的论述,刚开始听着觉得很不能接受,毕竟她之前根本没有和这个男人接触过,对他的印象仅仅是“九龙集团的董事长”,以及“安奚容的死党”,再多一个就是“唐嫣然的倒霉相亲对象”。 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人,苏瑾年本能的有抗拒心理。 但是刚刚调戏白述冉调戏得很过瘾啊,虽然一开始主要是为了帮唐嫣然打击报复,没想到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很难招惹的男人,逗起来这么好玩! 而且,每次把他逼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真的很有成就感。 特别是他在楼下的情趣用品店买套套的那一段,苏瑾年真的是被他“实事求是”的态度给折服了好吗! 唐欣然说得没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这么个极品的男人别的女人也搞不定,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着玩玩。 顺便刺激刺激安狐狸,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他连这个都能接受的话,那说明,他对她真的是死心塌地—— 时至今日,苏瑾年已经不需要那种可以把她降服的男人了,因为她发现,她的心理已经强大到比爷们还爷们,完全不可能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小鸟依人,无论是面对安奚容也好,面对陆宗睿也好,甚至面对西门烈……苏瑾年的脑海中都只会浮现这么一个场景。 那就是一脚踩在对方的肩膀上,冷傲地抬着下巴,睥睨万物:“跪下!叫我女王大人!” 艾玛……这得是多大的怨念积累而成的威武霸气啊! 所以,不想被人征服的话,就只能行走在征服别人的道路上! 男人和女人能够平起平坐和平共处?那是个笑话!这种连改革开放都不能解决的社会问题,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也绝对容不下两个家主! 白述冉不会透视,所以并不知道苏瑾年冷笑着靠在沙发上,想的是这种事,单是被她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白述冉抓了打火机开门走到了阳台上,点了火靠着栏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抽烟的男人苏瑾年见过不少,但是能把烟抽得这么性感的,却是不多。 白述冉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那么随意地往阳台上一站,双手懒懒地往栏杆上一搭,一只手夹着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继而缓缓吐出一缕长长的烟气,就性感得一塌糊涂。 苏瑾年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有些花心。 尤其是面对自己感兴趣的男人,她都忍不住想要……调戏一二。 打开阳台的门,苏瑾年缓步走到白述冉身边,学着他的姿势把手臂搭在栏杆上,侧过脸细细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白述冉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但在这种夜深人静的场合,被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好友的女人,这么暧昧莫名地看着,他就莫名地烦躁。 “看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你抽烟的样子很性感?” 终于……被夸了! 白述冉终于找回了自信!连上幼儿园的时候第一次拿到小红花都没有这般有成就感! 挑眉邪邪一笑,白董事长又恢复了往日那个邪肆懒散而又睥睨天下的男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 “怎么就没人说我抽烟的姿势性感?呐,把烟给我,我再试试。” 苏瑾年伸手往白述冉面前一摊,挑衅地抬了抬眉梢。 白述冉轻哼一声,一脸“女人真麻烦”的表情,却还是把烟递到了她手里。 苏瑾年拿过烟,学着他刚才的姿势,深深吸了一口,继而又缓缓吐出,烟雾缭绕间,似乎连眸光都迷蒙了起来。 撩了一把长发,苏瑾年笑着转头问他:“怎么样,性感吗?” “性感没有,倒是很风骚。” 白述冉依然不改毒舌属性。 苏瑾年却是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了,夹着烟又抽了一口,继而凑过去把烟气缓缓喷在了白述冉脸上,对着他的耳根轻笑。 “据说,这么做是间接接吻呢……” 闻言,白述冉的脸色蓦地一沉,邪妄而冷峻的眸子里盛满了鄙薄。 “大概你不知道,其实你在外面的名声很不好,只不过看奚容那么喜欢你,我便当那些是流言蜚语,可是眼下看来,你的言行举止似乎比传闻更不堪。” 一句话说得毫不留情,果然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一张嘴就只会得罪人。 苏瑾年算是体会到了那些含着血泪把这个男人甩掉的妹纸们的破釜沉舟的心情了,这样的男人绝对不适合做男朋友,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焉。 不过,如果是比毒舌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输的。 “我想白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以为我会对你这种一没经验,二没技巧,连套套都不会买的男人感兴趣吗?还有啊,你刚才那番话,打的不光是我的脸,还有你好朋友安奚容的脸!可见你这种喜欢呈口舌之快的男人,其实并不尊重你所谓的朋友……啧!枉费奚容把你当成无话不说的兄弟。” 跟苏瑾年明争暗斗了几个来回,白述冉已经不再像开始那样不堪一击,抗打击能力得到了很好的提升,闻言也不生气,只懒懒地抬眸看她,反问道。 “那苏小姐刚才那句暧昧不清的话,是什么意思?” “啧……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结果你非要逼我说出来。” 苏瑾年摇摇头,递给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 “我还不是可怜你,像你这么不讨人喜欢的男人,别说是初夜,估计初吻还在吧?虽然是间接接吻,但要是以后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你‘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你至少不用给出‘我的初吻还在’这种笑掉大牙的答案吧!哈哈,当然你也可以委婉一点地说‘我的初吻在以后的某一天’,不过……一定还是会被嘲笑的!哈哈哈……” 看到白述冉瞬间僵硬的表情,苏瑾年大笑着推开门跑了进去,生怕他一怒之下把自己从阳台上扔下去! 哈哈哈,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的初吻竟然真的还在?!简直是神一样的男人!他这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太尼玛神奇了! 小样儿,光这一件,他这辈子在她面前就别想翻身了! 看到苏瑾年狂笑着逃一样跑进屋子,跳到刚从浴室走出来的安奚容身上,扑过去就吻住对方,火辣缠绵的同时还不忘抬手对着身后的自己的比了一个“v”字形胜利的收拾,白述冉觉得……他要内伤了! 从来都没有这么……憋闷过! 甚至于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二十四岁的处男……有错吗?!没有跟女人接过吻,上过床,有错吗?! 好吧,至少从今天开始,他间接接吻了,虽然对象是一个非常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女王大人:从此,苏苏在白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考虑到是在别人家,还是在一个单身的老处男的家里,安奚容和苏瑾年都十分贴心地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为了不再刺激白述冉脆弱的心脏,他们默默地度过了没有“啪啪啪”的夜晚。 不然,在这种隔音效果听起来不太好的房间里,要是害得好心收留他们的屋主彻夜不眠那就罪孽深重了……阿弥陀佛。 但是,就算他们没有啪啪啪,白述冉还是失眠了。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失眠会跟苏瑾年有关,而是把大部分责任归咎到公司事务上,打算回头拿公司里那些死对头们开刀——白董事长的心情很不好,在这种时候招惹他,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一早,苏瑾年神清气爽地爬起来,觉得无比的心情舒畅精神抖擞! 果然憋屈的时候就是需要发泄,发泄的最好手段就是欺负别人,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最**的快乐!哇咔咔! 安奚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现在正在厨房捣鼓早点,非常的贤惠,非常的自觉,越来越有小三范儿。 苏瑾年走过去抱住他,把下巴搭在他肩头,坏心眼地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游走挑逗:“没看出来啊,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也会做饭么?” “那是,本少爷可是全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挖得了墙角滚得了荡床,这么优秀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来,老婆大人,亲一个……” 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狐媚起来,那可真是勾魂摄魄,水嫩嫩的脸凑了过来,小狐狸似的撒娇讨好。 苏瑾年好心情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手里的动作愈发放肆起来。 换做是西门烈一定会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然后狠狠反击。 如果是陆宗睿,很可能会隐忍着满足她这种变态的爱好,只在难耐的时候沉吟一两声。 安狐狸却是个放浪的性子,连克制也懒得克制,迎合着苏瑾年游走在身上的指腹发出暧昧莫名的低喘轻笑,挑拨了一室的春光,刺激着人的眼球与耳膜……尤其刺激到了刚打开房门走出来的白述冉的眼球与耳膜! “咳咳……” 白述冉抬手掩着嘴巴故意咳了两声,厨房里的两个人才稍稍安分了一些,回过头去看他。 见对方一脸阴晴不定,安奚容顿时有些尴尬,他差点忘了这屋子里还有别的男人!不由得讪笑着道歉:“阿述,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 白述冉淡淡地回了一句,隐忍着没有发作,却见苏瑾年抬手捧起安奚容的脸,伸出粉嫩的舌头,沿着他下颚至锁骨的弧线缓缓滑了下去。 安奚容手上沾着酱沫,没法阻止她,只忍不住发出了舒服的喟叹,难得老婆大人这么主动热情,他也只能牺牲一下好兄弟了。 对上苏瑾年投过来的放肆而挑衅的目光,白述冉即刻挪开了视线,转身走到了别处。 然而,刚才那香艳的一幕却频频浮现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还觉得喉间微痒,有种十分微妙的奇怪感觉。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就不应该把这对奸夫淫妇带回家里来! 等白述冉洗漱完毕,安奚容差不多把早餐搞定了,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倒是没再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苏瑾年拿起精致的心形小蛋糕尝了一口,在安奚容不无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绽放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唔……好吃!” 安奚容这才面露得意,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陆宗睿的厨艺也不错。” “他啊,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做几次。” “那是他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听安奚容这么问,苏瑾年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心下忍不住感叹,这只死狐狸可真是不消停,滚床单的时候要比,接吻的时候要比,现在连做早餐都要比! 次奥,有完没完! 放下咖啡杯,苏瑾年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就不吃了。” 没想到苏瑾年会变脸,安奚容先是微愣,继而忙着讨好:“不问了不问了,老婆大人多吃点,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手艺合不合格嘛……” 一脸狗腿的样子非常的没有骨气,白述冉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聊表鄙夷。 “以前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妻奴,现在可算见到活的了。” “妻奴有什么不好的?”安狐狸甘之如殆,不以为然,“等你有了老婆,说不定宠得比我还厉害。” 白述冉微微一哂,不想跟这个被苏瑾年迷得七荤八素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的男人,争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独自挪了盘子坐在桌子的那头吃早餐,仿佛这边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是传染性病毒,感染了就会变脑残。 可惜他坐得还不够远,完全陷入在苏瑾年的杀伤范围之内。 在苏瑾年的价值观里,她的男人只有她能唾弃,旁人说他一句不好都不行,就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一口吃下安奚容递来的橘子,苏瑾年幽幽地朝白述冉递了一眼,口吻听起来有点儿阴阳怪气:“白先生昨晚没睡好么?精神看起来有些不济呀……” 白述冉本不打算搭理他,然而被她用那种刻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不免眯了眯眼睛,抬眸回视她。 “苏小姐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是不是应该怀着一颗感激的心安分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一见两人又要开始掐,安奚容端着盘子坐在一边喜闻乐见。 其实阿述很少会搭理人,哪怕别人骂得狗血淋头,他也能够做到恍若无睹,听若未闻,实在烦了,往往也是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堵回去。但是苏瑾年每次都能惹毛他,而且每次,他都是以惨败告终! 难得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好友吃瘪,变得不那么天人似的难以企及,多少沾染些人间烟火,他就觉得莫名地……幸灾乐祸。 在这之前,别说是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就连他也没少被白述冉的毒舌攻击,只不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自我恢复能力比较快,才可以安之若素地跟他和平相处,而不至于掀桌摔碗甩袖而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狠狠报复之!只可惜他太心软,太温柔,以至于杀伤力不够。 眼下老婆大人出马,一个顶十个,瞬间杀伤力爆棚,他真心仰天长笑三声:啊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白先生此话差矣,正因为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睡你的……”苏瑾年笑盈盈地看着他,刻意在“睡你”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满意地看到白述冉脸色微冷之后,才继续道,“所以我更应该关心白先生的身心健康,所谓‘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白先生自重啊……” “噗——” 安奚容活生生给苏瑾年那句意味深长的“白先生自重啊……”给笑喷了。 老婆大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砰!” 白述冉拂袖而去! 苏瑾年秒杀!完胜! 听着空气中门被重重摔上的震颤的余音,苏瑾年回头对安奚容做了个鬼脸:“完蛋了,这下梁子结大了。” 安奚容桃花眼微弯,宠溺的目光中暗含深意,嘴唇稍稍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把白述冉气走之后,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继续鸠占鹊巢,心安理得地吃东西,直到安奚容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来,某狐狸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接电话,还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是安奚容吗?!我姐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快让姐姐接电话!嫣然姐姐出事了!”季子湘高亢的嗓子就是隔着十步开外的距离,也能从手机听筒里远远飙过来,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瑾年陡然变了脸色,快步走过去劈手拿过手机。 “子湘!嫣然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嫣然姐姐给人欺负了!有人把嫣然姐姐绑起来浇了汽油,还点了火柴恐吓她,嫣然姐姐现在吓坏了……” 苏瑾年眉头大皱:“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就过去!” “我们现在还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姐姐你快点过来!” 后面的话安奚容没听清,看着苏瑾年愈发阴沉的脸色,不由有些担心:“嫣然出什么事了?发生了什么?严重吗?” “嗯,很严重!你是银耀学院的校长,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安奚容微微诧异:“是学校里的事情?” “具体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不管谁对谁错,你都得站在我这边!” 安奚容对苏瑾年无原则的护短早就习以为常,闻言幽幽一笑,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那还用说么?嫣然也是我的朋友,欺负她的人,我不会手软的。” 为了避嫌,苏瑾年没让安奚容一起跟着来,不然到时候处理起事情来,难免有人诟病安奚容这个校长当得不正直,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要是有人再蓄意捅刀子,对安奚容没什么好处。 匆匆赶到银耀学院,医务室的门外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见到苏瑾年赶来,各人表情不一,有人担心,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嫉恨,有人幸灾乐祸。 苏瑾年无暇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推开门疾步走了进去:“嫣然——” 20、无风不起浪啊! 医务室里,除了两名医生,以及站在一边安抚的季子湘和季子陵,就只剩下抱着膝盖窝在床头瑟瑟发抖的唐嫣然,其他人都被隔挡在了门外。 苏瑾年大步走上前,坐到床边,倾身靠过去轻轻地抱住浑身散发着浓重汽油味的唐嫣然,小声的安慰。 “没事,嫣然,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别怕,啊……” “瑾年——”唐嫣然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哭腔,抖着嗓子又惊又怕,扑上来紧紧抱住苏瑾年,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一样,“我、我以为我要死了……她们要烧、烧死我……” 苏瑾年从来没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唐嫣然,这个嚣张跋扈惯了的大小姐,一直都是彪悍霸气的代名词,任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可见她确实是被吓得狠了。 “不会的,不要多想。你现在好好的,不会有事了,乖哈……” 抱着唐嫣然安抚了好一阵,直到她哭得声嘶力竭,把所有的恐惧全都发泄出来,苏瑾年才缓缓松开手臂,叫上季子湘一起把她轻轻放平在了床上,然后吩咐护士给她做一个减压按摩,缓解紧张过度的情绪。 “子陵,你去弄套干净的衣服来。这件事先不要通知嫣然的家人,免得叔叔阿姨担心。” “我知道。” 不曾想会发生这种事,季子陵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头关切地看了一眼唐嫣然,才匆匆打开门走出去办事。 “医生,嫣然她没有受什么伤吧?” 医生是个中年大妈,见到唐嫣然这个样子也很不好受,有些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她被人抱进来之后就一直躲着不让人碰,所以我没法检查她的身体,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受别的什么伤。不过天气这么冷,你看她外套都湿了,快先把她的衣服脱了吧……” 季子陵一走,屋子里剩下就都是女人了,没什么可以忌讳的。 苏瑾年点点头,回身握着唐嫣然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温柔地哄着:“嫣然,把这身脏衣服先脱下来吧,不然会生病的。” 有苏瑾年在,唐嫣然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没再那么紧张害怕,闻言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子湘,过来帮下忙。还有这位护士,能麻烦你帮忙拿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过来吗?” “好的,我马上去。” 见情况有所好转,护士稍微松了一口气,答应着去准备东西。 因为是冬天,唐嫣然穿了不少衣服,几人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她的衣服都脱下来,外面的已经全湿透了,甚至连里面的都湿了一大块,不全都是汽油,掺着水,就更冰了,把唐嫣然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 苏瑾年心疼极了,亲自拿毛巾浸了热水,拧干了帮她擦身子。 唐嫣然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介意这个,只红肿着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是苏瑾年,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关头,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女生,从小被人保护着长大,虽然有点狂妄,胆子也比较大,但是碰上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她根本做不到冷静。 所以她一直都很喜欢苏瑾年,崇拜并且钦佩着。 那个女人,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沉着应对,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撼动她,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估计她也会笑着抬手去支撑…… 她那么坚强,那么沉静,无所畏惧。 看着她,就会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就会觉得很踏实,很窝心。 所以,在出事之后,她才会下意识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苏瑾年求救。 苏瑾年就像是她的骑士,她的英雄,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踏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她面前,冷静而有有序地解决掉所有的事情,给她最温暖的怀抱,给她最温柔的安慰……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她真幸运,可以遇上苏瑾年,可以跟她相知相交,结伴一生。 对上唐嫣然微微有些迷蒙的视线,苏瑾年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诱哄她:“好好睡一觉,就当那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可以忘了。” 唐嫣然拉着她的手,难得示弱,孩子气地恳求:“那你别走,不然我会害怕……” “嗯,我不走,我陪着你,等你睡醒。” 苏瑾年反手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的,不松开。 唐嫣然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对于苏瑾年而言,她同样是那个温暖着她的世界的小太阳,有时候,友谊是一种超脱了爱情,乃至亲情的存在。 只要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永远对你好,永远关心你,永远不会伤害你,在你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在你做错了事的时候会提醒你,不管你走出多远,她都会在那个地方,不离不弃,微笑着等你……那么就算再寒冷的夜,再冷漠的环境,也能够抚一摸到那触手可及的温暖。 所以一听到唐嫣然出了事,苏瑾年比自己遭人算计还要愤怒,她无法原谅那些伤害了唐嫣然的人,绝对,不原谅! 一直等到唐嫣然睡着,苏瑾年才支开了医生和护士,把季子湘叫过来问话。 “子湘,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知道是谁干的吗?” 季子湘皱了皱眉头,摇摇头。 “是谁干的我不太清楚……因为之前跟嫣然姐姐提过一次,我很崇拜银耀学院的李教授,嫣然姐姐就找机会帮我约了李教授,说好了七点钟在校门口碰面,然后她带我进去找李教授。但是我在校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她人影,就给她打了电话。但是无论打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我怕她出事,又联系不上姐姐你,就叫了季子陵过来,还好我无聊的时候弄了个移动电话的追踪器,只要有信号就能定位,这才在后山的一个林子里找到了嫣然姐姐落下的手机,后来又赶紧在附近找了一圈,才发现嫣然姐姐被绑在树干上……” 说到这里,季子湘忍不住抬眸多打量了几眼苏瑾年的脸色,见她的神情愈发的冷酷,不由得放慢了语速。 “……嫣然姐姐的身上好像被被泼了什么东西,面前围着三个女人,其中一个捏着点燃了的火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季子陵当即大喊了一声,那群人见有人来,甩手就把火柴往嫣然姐姐身上人,幸亏那火柴一脱手就灭了,不然嫣然姐姐就很危险了!” 一想到当时那个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季子湘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控制不住拔高了声调。 “嗯,我大概知道了。” 苏瑾年沉声哼了一句,琉璃色的眼眸中,缓缓聚起一股冰冷的煞气。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学校里行凶?她们不要命了吗? “那姐姐……接下来要怎么做啊?那几个女人太可恶了,一定不能放过她们!” “等嫣然醒来再说吧,她应该知道是谁干的。” 只要是这个学校里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苏瑾年大概猜到了几分,会在学校里动手的,要么是蠢得无可救药,要么就是狂妄得无可救药,见唐嫣然无权无势好欺负,笃定她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她知道,银耀学院里面卧虎藏龙,有些学生的来头不小,背景很大。 但是那又怎么样? 敢欺辱她苏瑾年在乎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付出十倍的代价! 没过多久,季子陵就拿着替换的衣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被苏瑾年冷落多时的未婚夫,陆宗睿陆少董。 陆宗睿不是个不识时务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 见到唐嫣然躺在床上休息,眉头微微皱着,但表情看起来还算放松,陆宗睿微微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向苏瑾年:“唐嫣然怎么样了,情绪还稳定吗?” “还好,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一阵应该会慢慢好起来。” 苏瑾年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女人,而且在这样的情境下,她根本没心情再去收拾跟陆宗睿之间的那些破烂事,只淡淡应了一声,不亲不疏,不冷也不热。 见她如此,陆宗睿也只能先把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暂时搁在一边,把话题的重点放到唐嫣然的事情上来。 “具体的经过,在来的路上子陵已经跟我说了一遍,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几个行凶的女生,刚刚唐嫣然有没有说是谁下的手?” “没有,嫣然心情不好,我想等她平复一点再问她。” “嗯,这样也好。” “……” “……” 接着是一阵静默。 自从苏瑾年在订婚宴上把录音笔甩给陆宗睿,并且当着他的面跟安奚容离开之后,陆宗睿以为再次见面,他们避免不了会吵架,或者是冷战。 然而被唐嫣然的事情这么一搅合,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没有那么僵硬,甚而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对方。 只一点是残酷的,那就是他们无法回到从前那样亲密。 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面对着面,却无话可说,即使是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气氛沉闷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半晌,还是陆宗睿率先打破了沉寂:“你饿吗?有没有吃早饭?” 苏瑾年点头:“吃过了。” 陆宗睿目光沉沉,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又吐出一句:“你的衣服也弄脏了,汽油味闻多了对身体不好,要不你先去把衣服换了,这里由我看着就好。” 苏瑾年摇头:“不用了,我答应过嫣然陪着她,等她睡醒。” “嗯,那我陪你。” “……” 然后又是死一样的沉寂。 旁边,季子湘和季子陵早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不由得互相对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一关上门,季子湘就把季子陵拉到了一边,一脸的八卦。 “哎哎哎,你知不知道姐姐和姐夫之间是怎么回事啊?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跟见了仇人似的,那么不待见姐夫?” 季子陵一脸茫然:“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季子湘翻了个白眼,明显不相信。 “你会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给姐夫通风报信?要不然姐夫怎么会跑来这里?” 季子陵冤枉地摊手:“我只知道可能是姐夫得罪了姐姐,因为他说联系不上姐姐,叫我见到姐姐的话第一时间告诉他,至于姐夫得罪了姐姐什么……哼,你觉得他会跟我说吗?” 季子湘又是一记白眼。 “没用的东西。” 季子陵哼哼:“有本事你去问啊?” “……那不是找死吗?” “那你还说我……” 两个人正吵着,忽然有人在走廊那头唤了一声:“啊,安校长,你怎么来了?” 然后是安奚容冷冷的,又带着一种无以言说的性感的,妖娆的声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我不该来吗?”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鉴于苏瑾年和安奚容之间的恩恩怨怨,对外公开的部门还停留在安三少与初恋女友死灰复燃,苏大小姐伤心之下另觅新欢的层面上,并不知道私底下发生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因而没有人会把注意力对焦到他们两人的私情上面,只当是安校长心系学生安危,亲身前来体恤,从而表示学校对学生的重视,最大限度地挽回学校的好名声。 安奚容冷哼着快步朝病房走来:“出事的那个女生叫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校医院的的负责人张主任匆匆跟在他身后:“好像是叫什么……唐嫣然?现在好像已经睡着了,对了……那个苏瑾年来了……” 安奚容像是才得知这个消息似的,脚步蓦地顿了一顿,才又迈开步子往前走,不悦地训斥:“不要多嘴。” 话一出口,张主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点头认错,转移话题:“啊……是是,刚刚那个苏瑾年的未婚夫也来了……” 闻言,安奚容的脚步蓦地又顿了一顿,大抵因为这次是真的,所以停顿的时间要比刚刚多了几秒。 余光扫到对方的俊脸上蓦地沉下的脸色,张主任顿时有种自己给自己掌嘴的冲动—— 艾玛!没事他八卦个什么劲儿啊?! 推开门,果然看见陆宗睿和苏瑾年都在,只不过那场面似乎不太协调。 陆宗睿直直地看着苏瑾年,苏瑾年则垂头看着唐嫣然,唐嫣然皱着眉头,囔囔着在喊些什么。 安奚容一进门,两人顿时回过头来看他。 一看清来者何人,房间内的气氛顿时更加不好了! 尤其是安奚容和陆宗睿互相对视时候的那两道激烈交锋的视线,甚至连站在旁边的张主任都有种被误伤的灼伤感,好在两人只是迅速地对视了一秒,转而就侧开了视线。 走到床边,安奚容照例又问了唐嫣然的情况,以及事情发生的始末经过。 在这种时候,苏瑾年倒是没有偏颇谁,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现象充分证明了一个事实—— 在好基友面前,男人神马的都是浮云! “嗯……”听她说完,安奚容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承诺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校方一定会引起重视,着手调查清楚,秉公处理,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就有劳安校长了。” 陆宗睿站起身,抬手伸到安奚容面前。 安奚容也不示弱,伸手握住他的手。 两只手紧紧交握在半空,较劲似的足足持续了十多秒,才又缓缓松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焱心……焱心!” 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唐嫣然身子一颤,陡然喊了几个字节,听起来像是人的名字。 苏瑾年微微蹙眉,焱心?……那是谁? 安奚容却是眸光一动,仿佛触到了什么,但是一下子又不能肯定,便也没开口说什么,稍微安抚了几句,就离开了医务室。 一直守到下午三四点钟,唐嫣然才睡醒过来,看到苏瑾年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休息,心里头顿然安稳了许多,一转眼,看到坐在一边的陆宗睿,立刻又开始头痛起来。 好吧……为什么这个男人也在? 可以说,唐嫣然的自我调节能力和恢复能力都还不错,在苏瑾年的细心照料下,一天下来已经慢慢稳住了心神。 为了不让唐老爹唐老妈担心,苏瑾年建议把唐嫣然带回苏家住几天,压压惊。 发生这种事情,对银耀学院的名声毕竟有损伤,安奚容打算暂时先把事情压下来,苏瑾年也不希望有人多唐嫣然指指点点,在没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之前,不想把事情搞大,以免打草惊蛇——就让那几个女人再嚣张几天,到时候一并算账,不给抽筋也要扒层皮! 在银耀学院这种堪称是贵族子弟后花园的学校里,有学生被欺负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大家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只不过这次牵扯到了几个比较敏感的焦点人物,故而才会引来一众看客。 然而见到苏瑾年一行只是草草了事,大家在失望之余顿时没了兴致,暗讽苏瑾年是个孬种,不够义气。 “哼,什么好朋友,说说而已……真要遇上什么事,还不是明哲保身,以自己的利益为重。” “哈……话也不能这么说,要看对方是什么来头嘛,有时候不是想帮忙就能帮成的……” “咦?听你这话,好像你知道什么内幕?” “我可没这么说,我就随便一猜……苏家虽说在a市独占鳌头,可放到省里,放到全国,也就那么回事儿。碰上某些人,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还说你不知道……快给我说说……” “都说了我是猜的,我可不敢乱说话,不然祸从口出得罪了人,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可就惨了……” 几个男女的窃窃私语并不响亮,淹没在一阵或高或低的议论中,不仔细听的话很难听清。 然而对于当事人而言,这种话题就显得很敏感,唐嫣然闻言神色微暗,紧紧抿着嘴唇,透露出怨愤难平的怒气,却还是强忍着听若未闻,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要是放在平时,就凭她风风火火的泼辣性子,早就叫嚣着呛了回去,把对方骂得无地自容毫无还嘴之力。 苏瑾年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察觉到唐嫣然的不自在,稍稍握紧了她的手。 “别理他们。” “嗯。”唐嫣然勉强地笑了笑,情绪还是很低落。 把唐嫣然送上车,苏瑾年抬眸跟陆宗睿对了一眼,点点头。 陆宗睿毕竟跟苏瑾年认识了十几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跟苏瑾年的矛盾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一旦有需要,则会毫无犹豫地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刚才苏瑾年问唐嫣然凶手是谁的时候,唐嫣然一直缄默不语,显然她知道地方是谁,但是因为忌惮对方背后的势力,怕给苏瑾年招来麻烦,所以宁愿委屈自己吞下这一口怨气,也不肯开口让苏瑾年出头。 但她显然低估了她在苏瑾年心里的地位,对于朋友,苏瑾年向来是两肋插刀,奋不顾身。 把季子湘和季子陵留了下来,等苏瑾年携着唐嫣然一走,陆宗睿就带着他们在作鸟兽散的人群中截下了刚才那个有意无意炫耀着什么的男生。 “妈的,走路没长眼睛啊……”陡然被人挡了道,男生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抬眼见是刚才跟苏瑾年一行走在一道的几个人,不由愣了愣,“呃,你们要干什么?” “嗨,哥们,”季子陵一抬手勾住他的肩头,笑嘻嘻地搭讪,“借个地方说话。” 男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作势就要挣开他:“没什么好说的,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会乱猜?呵呵……没关系,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季子湘走近两步,幽幽一笑,抬手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往男生身上点了一下,只见男生浑身一颤,就瘫软在了季子陵的肩头。 方才围在男生身边闲聊的一群男女见状不由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后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被陆宗睿和季子陵一左一右架着走开。 见状,季子湘不由得冷笑,回头对他们扬了扬手手里的秘密武器,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 “孬种!” 说得一群人一阵白脸,一阵红脸,但又碍于对方是个小女生,计较不得,发作不得。 不远处,几个女生看见了陆宗睿几人的举动,大约察觉到了什么。 一个短发的女生隐隐有些担心:“阿楠,那个男生好像跟赵宇廷关系不错,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被唤作阿楠的女生抽了一口烟,不屑地轻哼。 “怕什么?他知道了又怎么样?无凭无据的,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不成?再说了,就算唐嫣然那个小狐狸精把我们抖出来,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把事情闹大。不就是有几个小钱嘛,有嘛好拽的!” “就是,阿楠说的没错,他们不敢怎么样。不过你也真是,不是说只是吓唬吓唬她吗,还真把火柴往她身上丢啊!哈哈,看把那狐狸精吓的,差点就傻了……” 边上另一名女生状似斥责地训了两句,口吻里却全是幸灾乐祸,没有一点儿罪恶感。 只方才那名短发的女生还心有余悸:“看到有人来,我也是被吓的……” “嘿,看你平时挺张牙舞爪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哼,算那个狐狸精走运,”叫阿楠的女生吐了一口烟气,抬手弹了弹烟灰,不屑地眯起眼睛,“要真烧死了才好呢……” 另一边,陆宗睿几人把那个“祸从口出”的男生带到了一个屋子里,打算再让他“祸从口出”一次。 季子陵把他放到椅子上,扭头问向季子湘。 “话说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季子湘从兜里掏出一支铅笔状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电击笔啊,要不要试试?” “别凑过来!”拍掉她伸过来的手,季子陵赶紧跳到一边,忍不住咋舌,“难怪刚才手臂麻了一下,你还真狠,居然用电击这玩意儿,要是时间再长点,我也要给你电晕了!” 季子湘挑起眉头笑了笑:“你放心,一般直接电在胸口和脖子上才厉害,别的地方没那么容易晕。” 她随身带着电击笔是为了防身,没想到还能派上这种用场,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用,下手不免重了些。 陆宗睿拍了拍男生的脸颊,半晌也不见有反应。 “那现在,要怎么把他弄醒?” 季子湘耸了耸肩膀,满脸无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试试掐他人中!” 闻言,陆宗睿跟着又摆弄了一阵,男生这才恍恍惚惚地醒过来,在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几个人后,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转头一看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忍不住有些发悚。 “你们……你们绑架我?!这是犯法的……” 陆宗睿微蹙眉头,沉声看着他,目光冷如冰霜,由内而外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如果我是你,在这种任人宰割的情况下,至少会学乖一点。” 男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认得陆宗睿,知道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的作风果决毒辣,甚至是不择手段,一时间被他唬得噤声,但又仗着是在学校里,当着众人的面被他们带走,勉强还有些底气。 “我说了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逼我也没用……要是我出事了,你们就是第一嫌疑人,别想撇清干系!” 见他这么嘴硬,陆宗睿的眸色又沉了三分。 若非这个男生不敢得罪的那人后台十分强硬,他也用不着这么守口如瓶。 “呵呵,你以为我们那么笨呀,我们才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就是在你身上打一管病毒,慢慢折磨你……” 季子湘笑眯眯地凑到被吓得脸色发白的男生面前,从百宝箱似的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拿手指在上面来来回回摸了一遍,口吻愈发阴测测。 “用哪种病毒好呢……禽流感?好像不一定死得了……艾滋病?啧……这个有点太丧尸了……” 看着这个曾经一度清纯可人的双生姐姐笑得如此阴邪,别说是被恐吓的男生,就连季子陵都忍不住脊背发凉。 尼玛,季子湘真是越来越阴毒了,自从苏瑾年把那个叫vampire的奇怪男人寄放到他们家后,季子湘成天缠着他捣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不太正常的心理变得愈发的变态。 虽然说站在他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楚季子湘手里拿着的盒子里面,只是装了几件拆装机械用的迷你工具,但不可否认,她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说的那番话,很有威慑力! 再加上刚才那个男生就是被季子湘用电击笔弄晕的,在心理上就对她有忌惮,眼下被她这么一恐吓,当即软了腿脚,没了底气,连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们……问、问吧……我说、说还不行吗……” “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真没劲!” 季子湘“啪”的合上盒子,把那人吓得又是一颤,继而才转身对陆宗睿比了个“耶!”的手势,陆宗睿点点头,转向那个男生,冷然开口。 “我只想知道,是谁干的?” “大概、如果我没猜错……大概就是……许乐楠她们动的手。” “许乐楠?” 陆宗睿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边,脸色蓦地更冷了。 见状,季子陵不免开口问他:“许乐楠是什么人?姐夫你认识吗?” 陆宗睿点点头,却是没有解释,视线依旧森森地落在男生脸上,继续追问。 “唐嫣然怎么会和许乐楠扯上关系?”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唐嫣然抢了许乐楠的男朋友……” 季子湘顿然拔高声音:“抢?!” “啊不是……赵宇廷为了追求唐嫣然,把许乐楠甩了……” 21、走,姐带你找乐子! 季子湘抵着指头挠了挠下巴:“赵宇廷又是什么东西?” “他是黑白剧社的社长,许乐楠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学生会的主席,兼任黑白剧社的副社长,两个人一直都很合拍,只要是有赵宇廷参与的剧本,许乐楠都会跟他演对手戏。后来唐嫣然被招进了剧社,赵宇廷觉得她很有灵性,就培养她当新剧本的女主角,还主动出演男主角,以便给于更好的指导。然后……” 就这般那般,这般那般。 一松口,男生没理由再多做隐瞒,反正挨一刀是死,挨十刀也是死,所以干脆就和盘托出,末了还一脸无奈地仰头看着天花板。 都是别人的风流韵事,他这是造的什么孽,要被卷进来触这样的大霉头。 差不多了解了内情,陆宗睿没必要到处拉仇恨,便就不再为难那个男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自行解决,不会连累到你。” “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你紧张成这样。你早说是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啊,也省得我们这样逼你嘛!真是自讨苦吃。” 季子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咱们很熟,有哥们罩着,没人敢欺负你的样子。 男生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人啊,打一巴掌给颗糖? 本来他就是路人甲,无端遭罪就已经够憋屈了,不管事情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打死他都不想再沾边了! 看着男生颤颤悠悠地走远,陆宗睿脸上的表情却不见缓和,季子陵察觉到了他的为难,转而开口问他。 “这个男人那么怕得罪那个姓许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许乐楠是个地地道道的官二代,她的父亲是十九情报局的副局长,是个难搞的家伙。” 陆宗睿也算在商场摸打滚爬了好些年,尤其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手腕老道熟稔,做得一手好交情,跟政府官员以及一些机关单位都混得不错。 所以,他不需要多说,只单单从口里吐出“是个难搞的家伙”这几个字,就能知道那个男人,有多棘手。 “呃,情报局的副局长很厉害吗?比市长还厉害?” 季子湘是个地地道道的官盲,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基本没什么了解,只知道县长比村长大,市长比县长大,省长比市长大。在她看来,市长就已经很牛逼哄哄的了,所以只要认识了安奚容这个市长三公子,就足够在a市横着走。 难得可以打击一下季子湘,季子陵牢牢把握住了机会,白了她一眼:“市长的官位虽然不小,但也只是在a市比较牛逼。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地方官员到了帝都,随便拎出一个京官,都能唬一唬他。” 当然,季子陵其实也就比季子湘不盲那么一点点,他说的这番话也就能哄得了季子湘这种官场白痴,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 那就是市长只能在a市只手遮天,而一旦遇到像情报局副局长这样的背景,别说是市长,就是省长恐怕都要忌惮三分。 知道他们不懂,陆宗睿没法跟他们详细的介绍清楚,稍微沉吟了一番,找了个比较浅显易懂的说辞。 “情报局是国家掌管机要文件的机关,可以说,身为十九情报局的副局长,许乐楠的父亲许士平的手中,几乎掌握了华夏一切秘密进行的活动与资料。如果有心要对付什么人,不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十分里面有七分的概率可以把对方扳倒,还能做到无人知晓。所以,这样的身份,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 听陆宗睿这么一解释,两人一点就明,差不多知道了辣个什么情报局副局长的厉害,一时间齐齐黯然,犯难了起来。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嫣然姐姐都被欺负成那样子了,别说是瑾年姐姐,就是我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啊!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再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呢!” “那要怎么办?要真是这样,安校长肯定也不会站我们这边,冒险帮我们的……” 听到后半句,陆宗睿眸子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讯息。 唐嫣然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他先前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要是安奚容真的出不了力,而他却能帮上忙,那么苏瑾年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了? “先别担心,等回去跟瑾年一起商量了,再做打算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一扫最初的张扬,季子湘耷拉着脑袋垂着头,觉得万分憋屈。 以前没有接触的时候,倒不觉得当官有什么了不起的,直到真正碰上了,她才真正体味到了权势的厉害与可怕。 唉,在这个拼爹的年代里,她怎么就没有一个牛逼哄哄,可以一报出名号就能退散一切牛鬼蛇神的老爹呢?! 几人匆匆赶到苏家,把从那个男生嘴里套出来的消息跟苏瑾年说了一遍。 但毕竟那个男生也是猜的,事实经过究竟是怎样,他们也不能打包票地完全肯定,所以苏瑾年打算再去试探了一下唐嫣然的口风,免得搞错了对象误伤了人,到时候得不偿失。 回到房间,唐嫣然正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察觉到苏瑾年的神情似乎不太对,不免上前关心了一句:“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瑾年拉过她的手,抬眸直直看进她眼里,口吻沉然。 “那个人,是许乐楠对不对?” 听到那个名字,唐嫣然的眼中顿时精光一盛,虽然很快就被克制着压了下去,但却没能逃过苏瑾年的鹰眼。 “呵……果然是她。” 一听她是这个调子,唐嫣然有些慌了,忙着否定:“不是啊……瑾年你听谁说的,搞错了吧……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她干嘛要那么害我……” 只不过她越是这么说,苏瑾年就越肯定。 知道唐嫣然在担心什么,苏瑾年不免叹了一口气:“嫣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吗?你跟许乐楠,还有赵宇廷的那些纠葛,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呃……你都知道了啊……” 没想到苏瑾年动作这么快,唐嫣然一下子也无从辩解,只好承认了下来。 苏瑾年拉着她坐到一边,给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你把事情的始末再跟我详细说一边,还有,除了许乐楠,另外两个人都是谁?” 深知苏瑾年是什么样的性格,唐嫣然拗不过她,只好把她是怎么认识赵宇廷,又是怎么在他的极力推荐之下加入了黑白剧社,又是怎么被他的前任女友刁难纠缠,最后还被绑架恐吓的过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其实坦白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无非就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无非就是赵又廷脚踏两只船,又或者是移情别恋,无非就是唐嫣然倒霉地撞上了一朵大大的烂桃花,惹来了一身桃花债。 如果不是许乐楠做得那么过分,就以唐嫣然风花雪月的名声而言,苏瑾年定是要骂她几句,嘲讽她自作自受。 但事情一旦涉及到了生命安全,那就完全超出了她能接受的底限,朋友和亲人都是苏瑾年无可触碰的逆鳞。所以,不管许乐楠有多大的背景多大的靠山,她都不会放过她! 察觉到苏瑾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的煞气,唐嫣然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腕,满脸恳求。 “瑾年,答应我,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情,大不了以后不招惹她就好了!之前都是赵宇廷在勾搭我,我跟他也就随便玩玩,没太认真。要是早知道许乐楠这么紧张他,我肯定就不会跟他来往了……” “算了?”苏瑾年淡淡一笑,抬手温柔地帮唐嫣然理顺长发,“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不管是谁,伤害了你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欺负我苏瑾年在乎的人。” 闻言,唐嫣然心头一暖,却止不住更加的担心。 她可真是后悔死了,为了自己的烂桃花而害得苏瑾年冒险,下辈子她都不要再找男人了! “可是,许乐楠的父亲……你也知道的,那种身份的人,别说是你,就是你爷爷,恐怕也招惹不起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苏瑾年缓缓收了煞气,转而换上温和的目光,拍了拍唐嫣然的肩背,“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会没脑子横冲直撞的人?放心吧,在没有万全的策略之前我不会轻易动手。我才不要因为一个脑残的女人弄脏了自己的手和名声。” “可是……” “没有可是,你早点休息吧!要是相信我就不要再担心这件事情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见苏瑾年目光坚决,唐嫣然自知劝不住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要小心一点,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呵呵,傻丫头。” “呸,你才傻……你才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女人了。” 等到苏瑾年从唐嫣然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季子湘姐弟俩已经提前被小姨招回去吃晚饭了,陆宗睿坐在客厅里,拿了份报纸一边看一边等她。 苏瑾年在楼上转了一圈,又往楼下看了一圈,打一回家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一直想到唐嫣然的事情没太在意,到了现在才发觉那股子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那个成天在她眼前晃荡的苏司晟怎么不在?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陆宗睿抬头看到苏瑾年走下来,立刻放下手头的报纸站起身作势迎上去,却见苏瑾年身影一晃,转身走进了厨房:“兰姨,你在厨房吗?” 陆宗睿身形微顿,尔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 听到苏瑾年的叫唤,兰姨即刻应了一声,笑着回头。 “大小姐找兰姨有什么事吗?” “阿晟呢?我回家半天了,怎么不见他在家里?” 说起这个,兰姨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呀,真不知道你们姐弟两在搞些什么,在这个家里匆匆来匆匆去,才住没多久就要消失一阵子。前两天是你不见了踪影,然后二少爷昨天也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瑾年微微诧异:“阿晟走了?他有说去哪里了吗?” “具体我不太清楚,大概也就是那些医学上面的东西啦,以前二少爷也经常出远门,只不过没有这么频繁而已。” “哦,这样。” 听兰姨这么一说,苏瑾年就放心了一些,虽然对于苏司晟的不告而别有些耿耿于怀,但毕竟是她离家出走又不接电话,也怪不了别人。 出了厨房回到客厅,陆宗睿还在那里,岿然不动宛如泰山。 有些事情,逃避不了,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 苏瑾年走过去,唤了他一声。 “宗睿,我们出去走走吧。” 陆宗睿这才放下报纸,抬头看了她一眼:“好。” 说着站起身,仿佛很随意似的去牵苏瑾年的手,却在快要触到她指尖的时候,被她抽手躲了开去。 陆宗睿眸色一暗,连语气都染上了几许悲戚。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苏瑾年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只转身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陆宗睿后一脚跟了过去,直到快要走到池塘边上,才一把拽住她的手,用力的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仿佛要用尽全部力气把她揉碎了一样。 苏瑾年先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尔后似乎也觉得疲了惫了,就那么任由他抱着。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说,不是不愿开口,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怎么理清这千丝万缕的头绪,所有的一切都融入到这个紧得叫人无法呼吸的拥抱里,冰释前嫌,冰释前缘。 “我们……从头开始吧。” “嗯……从头开始。” 缓缓松了手,陆宗睿深邃而酷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太符合他一贯形象的邪魅:“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正派,那么君子。” 为了维护从小在苏瑾年面前树立的良好形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却迟迟不见有什么良好收效,反而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 闻言,苏瑾年亦是抬眸轻哂,笑若桃夭。 “那么正好,我也做不到你所期待的那样温婉贤淑,守身如玉,从一而终……” 陆宗睿眸子一紧,眼角带笑,钳着苏瑾年的下颚沉沉地吻了下去:“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 苏瑾年反唇咬住他,不甘示弱:“那我……拭目以待。” 在这之前,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样一个形势收尾。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进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海阔天空,逼得太紧就无法喘息,只要陆宗睿能安分守己地做他的完美未婚夫,那么苏瑾年也能心平气和地做他相敬如宾的未婚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各自逍遥。 滚滚红尘,阡陌世间,图的不就是一个快意人生吗? 实在没必要作茧自缚,庸人自扰。 在苏家大宅休息了一晚上,苏瑾年建议唐嫣然先请几天假,避开舆论风头,免得被那些闲言碎语搅得心情烦躁,唐嫣然却很倔强,不想做缩头乌龟,坚持要一起去上学。 却不想,不是冤家不聚头,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远远就看见许乐楠在那头缠着赵宇廷拉拉扯扯。 赵宇廷不耐烦地甩开她:“够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来烦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唐嫣然的事情是你干的吗?这次没出意外我不跟你计较,要是你再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不会就那么算了!” 赵宇廷背对着苏瑾年他们站着,不知道身后有什么人,许乐楠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唐嫣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听到赵宇廷这么说,更是怒火攻心,冷冷一笑。 “不会就这么算了?哈,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就算我弄死她,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赵宇廷,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男人,谁碰了你她就得死!说什么分手,我只当你是在闹脾气,有种你不要在说分手的第二天又跑来跟我上床啊!” 听到这话,苏瑾年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斜眼看向唐嫣然:“这种人渣你也要?” 唐嫣然耸肩,面上竟然还颇有几分得意。 “大概是那次大家一起在酒吧里拼酒,有人在我的杯子里下了药,我随手转了出去,被他喝了吧。我说呢,他后来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抓着我的手欲言又止,被我骂了两句之后一甩手就跑了。” “哈哈,”苏瑾年险些笑喷,朝她比了比大拇指,“唐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看到那两人莫名其妙地笑得花枝乱颤,许乐楠脸色一沉,赵宇廷刚要开口,见状不由转头,一抬眼就撞上了唐嫣然的视线,顿然急急转身,作势就要迎上去:“嫣然,你没事吧?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两天……” 一句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许乐楠狠狠拽住。 一把将赵宇廷拉到身后,许乐楠大步流星地迎着唐嫣然两人走了上前,气势汹汹,一抬手就是两个脏字:“贱人!” 只可惜她的手速太慢,还没从半空中落下,就被苏瑾年捏在了手里,另一只手更是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她的脸颊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尔后猛地一推,重重被摔到了地上。 “贱人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摔得狠了,许乐楠痛呼了一声,连骂都没力气骂还,直接滚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一吟:“好疼……宇廷……我肚子好疼……快来救我……” 赵宇廷匆匆跑上前来,见她如此这般,先是顿了顿脚步,面露焦虑,尔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以为她在演戏,直接掠过她身边,走到了唐嫣然面前,忙着解释。 “嫣然,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要不是乐楠一直纠缠我,我早就跟她撇清关系了。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相信爱情,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心动是什么滋味,嫣然……你相信我,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爱着的女人……” 不愧是黑白剧社的社长,写惯了风花雪月的剧本,赵宇廷这一张口,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剖心剖肺地诉说衷肠,急于挽回唐嫣然对他岌岌可危的好印象,却是丝毫不曾顾及倒在地上的那个,不说爱他有多深,但至少是真正痴缠他的女人。 这么一来,苏瑾年对他鄙夷更深。 他们这对奇葩情侣,男的是孬种,女的是疯子,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偏生还把唐嫣然往里面扯,苏瑾年都替唐嫣然觉得冤枉,好比是一脚踩到了狗屎上,洗也洗不干净。 要不是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坦白来讲,许乐楠和赵宇廷男才女貌,被誉为黑白剧社的金童玉女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也难怪在爆出赵宇廷甩了许乐楠转而追求新人唐嫣然的消息之后,大家会一致把矛头指向唐嫣然,骂她是狐狸精,把她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彻底踩烂。 以致于唐嫣然被许乐楠那么欺辱,大家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幸灾乐祸,却不知道唐嫣然才是那个真正的倒霉蛋。 被许乐楠这么一闹,唐嫣然对赵宇廷仅存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闻言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对不起社长,我累了,我要退社。” “那怎么行!那个剧本一开始就是专门为你写的,除了你,没人可以演出那种神韵来!” 唐嫣然还要拒绝,苏瑾年却是扯了扯她的袖子,垂眼哂笑:“嫣然,答应他吧。”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算账,不妨就把事情闹大一点,到时候“杀鸡儆猴”的影响力才会更大。 唐嫣然不知道苏瑾年是什么打算,但是她这么说了,她也就点头应下。 “那好吧,这个剧本演完我再退社。” 赵宇廷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把那口气吐完,又见唐嫣然惊悚抬手指着他身后,轻声尖叫了起来:“天呐!她流血了……” 赵宇廷猛然回头,只见许乐楠抱着小腹蜷缩在地上一阵阵痉挛,一个大冷天的,她也只是穿了一条粉色的短裙和白色的裤袜,因而从她下身浸染出来的鲜红色的液体就显得异常的扎眼。 见男人愣在原地,唐嫣然立刻又催促了一声,故意刺激许乐楠。 “社长你快过去帮帮她呀,再怎么说,她也免费陪你睡了几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赵宇廷被她说得一阵脸白一阵脸红,踌躇着更不愿过去了。 许乐楠疼得厉害,听唐嫣然讽刺得这么难听,气得手都抖了,白骨精似的爪子在半空中招魂一样抓啊抓的,看起来尤其凄厉。 “赵宇廷……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怀孕了!怀的是你的孩子……” 听到这话,赵宇廷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唐嫣然也是一愣,继而笑得更欢了。 “可喜可贺啊社长,这婚还没结呢,孩子就有了,可别是喜当爹呀!” 赵宇廷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可一想到先前他跟许乐楠确实睡过几次,她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就是自己的,一时间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急忙跑过去抱起许乐楠,安慰她。 “别怕乐楠,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再忍忍……” 看着赵又廷抱着许乐楠慌忙跑来,苏瑾年微哂:“还算他有点儿人性。” “我们走吧,别理他们了!真是倒霉透顶,早知道会碰上这档子破事,打死我也不参加什么剧社,演什么破女主角!” 揽过苏瑾年的手臂,唐嫣然一脸悔恨。 她虽然花心,但还是很有原则的,有女人的男人坚决不碰。 当初赵宇廷找她的时候,先是吐了一大堆苦水,说他跟许乐楠在一起有多痛苦,只是碍于父母的意思不得不逢场作戏,然后又信誓旦旦地申明他们已经彻底断绝了关系,再加上唐嫣然确实很喜欢上台表演,看了剧本觉得还不错,才赏脸进了剧社当他的女主角。 听出了唐嫣然的话外音,苏瑾年微抬眉梢:“怎么,你喜欢演戏?” “还好吧,他找我来当女主角我才答应的,要不然,像我这么天生丽质的绝色尤物,要我演个打酱油的丫鬟,我才不干呢!” “听说黑白剧社里面帅哥很多,我还以为你是冲着这个去的。” “啊呸,我有那么没追求吗?帅顶个毛用,白白惹得一身骚,还不如夜店里的那些牛郎来得善解人衣……” “善解人衣哦……”苏瑾年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毫不掩饰鄙夷,“你什么时候堕落到那个地步了,居然找牛郎?” “哎!还别说,有几个红牌确实不错!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牛郎店里的男人也不全是卖身的,也有干净的,不然改明儿我带去你逛逛,说不定能找到看对眼的!” “切!我才不去。” “去嘛去嘛!随便逛逛又不会怀孕!你看你的那几个男人,一个个尽喜欢瞎闹腾,咱去找个乖一点的,嗯?” 苏瑾年一把甩开她。 “死性不改!活该受罪!” 几天下来,苏瑾年走在唐嫣然身边,陪她默默地无视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该笑就笑,该闹就闹,偶尔碰到有趣的帅哥就调戏一番,过得不亦乐乎。 众人见再没什么好戏可看的,很快就乏了兴致,没多久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只是他们忘了,苏瑾年却一直牢牢记着。 陆宗睿主动请缨,说他可以出手帮唐嫣然报仇,苏瑾年乐得清闲,不用亲自动手,自是欣然应允。 在他之后,安奚容也说他有法子可以对付许乐楠身后的势力,跟苏瑾年请了个假,当天就搭飞机离开了a市,争分夺秒似的,动作不可谓不迅速。 一开始苏瑾年还有些不放心,毕竟许乐楠的背景很棘手,国安局的副局长这种职位,跟市长虽然不挂钩,但如果安奚容借安承楠的人脉去对付他,在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扳倒对付的前提下,一旦被察觉报复,代价就很大了。再者,安承楠对她本来就有偏见,肯定不愿意插手这样的事。 但安奚容信誓旦旦,豪情壮志,临走之前还说要给她准备一个惊喜,神神秘秘的,她也就懒得管了。 且看这两个喜欢暗中较劲的男人,谁能博得头彩,她就宠谁多一点~ 男人嘛,就是要这么用的! 只是这么一来,两个成天缠着她的男人都各忙各的去了,苏瑾年顿时就清闲了起来,竟然觉得有点儿不适应。 以至于在唐嫣然千哄万骗的糖衣炮弹之下,她最终还是站到了这个地方。 抬头往门框上扫了一眼,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非常招摇惹眼,霸道醒目地占据着行人的视野,刺激着行人的眼球——“狂野”! 真的很狂野! 如果不是唐嫣然带她来这里,苏瑾年是断断想不到,这么一个充斥着皮肉交易的场所,居然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在a市最为繁华的地段,敞着大门做生意! 真是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 那些受理黄赌毒案件的执法部门,你们的眼睛都长屁股上了吗?! “嫣然……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吧……” 唐嫣然一把拽住她:“走什么呀!来都来了!先进去瞧瞧呗!” “可是这种地方……不会有艾滋、淋病、梅毒……什么的吧?” “艾滋你个腿啦!满脑子淫荡思想,还在这里装纯洁!这家牛郎执事店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哪怕你砸再多钱,也没人会陪你上床!当然不排除你把人家骗回家里包养,不过那个难度有点大……因为‘狂野’的铁律是,一旦客人跟牛郎发生了性关系,就马上踢出店门,列入黑名单!” 拽着苏瑾年,唐嫣然一扬手跟门口的迎宾员抛了个飞吻,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她可是有节操的女人,如果不是顶好的东西,她也不会这么迫切地拿出来跟苏瑾年分享,这家狂野刚开张不久,她过来先体验了一番,玩得开心了,才放心把苏瑾年带过来。 22、她把老板戏弄了! “我跟你说哦,这里的消费非常高档,没几个钱根本进不来,顾客都要登记身份查询身家背景,类似于俱乐部的性质……” 一边走着,唐嫣然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手舞足蹈兴奋异常,十足一个败家娘们儿。 不过她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先不说她上初中的时候,凭那点儿亮瞎人眼的成绩根本进不了市一中,唐老爹就大手一挥,给学校盖了一栋非常阔气的教学楼,就连她现在进到银耀学院,唐老爹那一手的银子也是天女散花似的洒下来。 苏瑾年转眸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牛郎店的装潢设施,的确很上档次,甚至要比本市最受欢迎的那家夜店还要金碧辉煌,单是一路上流光溢彩的挂灯,估计没个上百万也买不下来。 店里面清一色都是男侍者,服务很是周到,只要有客人来,都会专门派人从门口一直迎到包间。 客人的性别就十分有待考究了,女人居多,但男人也不少,啧…… “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嘛……” “那是,本小姐的眼光会差么?对了,你知道这家店的消费为什么会那么高吗?” 苏瑾年稍稍提起眉头,笑着调侃:“为什么?因为牛郎样子俊俏?还是器大活好?” “去你的器大活好,你怎么越来越猥琐了!”搡了一下苏瑾年的肩头,唐嫣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吧,那你倒是说啊,为什么这些男人随便陪人聊聊天就这么贵?!” “嘿嘿,等下进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苏瑾年上了钩,唐嫣然却偏生要卖关子,怒遭白眼一记。 为了满足不同客人的要求,店里的格局分为大堂和包间,大堂中央有个场台,全天候有不间断的表演,有时候是变魔术,有时候是唱歌,有时候弹钢琴,也有热舞之流,精彩纷呈,变幻无穷。 而在包间里,也可以透过窗口观看到楼下场台的表演,只不过是多了一些私人的空间,以保护客人的**。 唐嫣然这个财大气粗的女人自然是怎么贵怎么来,相比之下,包间的服务肯定要更周到一些。 进了包间,唐嫣然拉着苏瑾年走到沙发边坐下,叫了几瓶红酒和一些吃食,继而随手甩给她一个大本子。 “喏,店里的牛郎名单全都在这里了,你看着挑几个顺眼的。” “几个……你要不要这么重口味……” “哈!我才没你那么下流,多叫几个可以一起玩游戏嘛!” 唐嫣然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笑眯眯地看着苏瑾年翻开本子,然后马上就诧异地抬起头来,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问她—— “卧槽!金景吾?真的假的啊……他是这里的牛郎?!有没有搞错……他不是演过那个什么,那什么《魔法一加三》的男主角吗?” “是啊!就是他!哈哈,意外吧?!吃惊吧?!他现在就在这里哦……” 唐嫣然得意地挑了挑眉头,指了指名单本。 “继续翻啊,还有好多偶像派男演员哦,不止这一个呢……” 苏瑾年立刻垂头,刷刷刷地把本子挨页翻了一遍,翻到最后啧啧惊叹不已:“程楚歌,白游,赵寒天……竟然还有陆鸣霄?!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对演戏感兴趣了……原来是因为勾搭了这么多男演员……” “唔!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这个店的老板呢!太油菜了好嘛!居然想到这个法子赚钱!”说到这个,唐嫣然立刻双眼放光,崇拜无比,“其实这个店里的牛郎大多数不是演员啦,你刚才说的这几个都是头牌,拿来当噱头吸引人的。” 苏瑾年还是觉得震精了! “这几个男演员虽然算不上大红大紫的一线明星,但也是小有名气,演过不少红火的偶像剧,粉丝可以说是遍布全国,他们真的会愿意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佩服这个店的老板啊!不但有想法,还有手腕!换做是别人,别说做了,恐怕想都不敢想呢!” 被唐嫣然这么一说,苏瑾年顿时对这个牛郎店的老板有了极大的兴趣:“你知道老板是谁吗?” “不知道诶!他们的口风很紧,保密得很,不过马上就可以知道啦!” “为什么?” “这个店才开张不久啦,那个老板为了聚拢人气,制造神秘的效果,所以才没有提前透露,而是选在了今天公开,不然你以为我今天费那么大的力气连拖带拽把你拉来是为了什么?” 苏瑾年了然地点了点头,猫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样的奇葩,竟然能想出这样奇葩的主意,二十一世纪果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 两个人正翻着花名册挑美人,楼下的大堂里忽然发出了一阵欢呼与喧哗,只见一群风韵各异但同样外貌出众的男人如同天神般闪亮亮地降临在众人面前,惹得疯狂的女人们尖叫声不断,就差没有扑上去来个虎摸熊抱狼吻! “嘿,他们来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唐嫣然不无激动的站起来跑到窗台边,伸手去拉苏瑾年的手,作势就要转身走,一回头却发现苏瑾年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视线直愣愣地落在那群男人身上。 那模样,仿佛见鬼了似的,微张着嘴巴不可思议。 “喂喂?瑾年?你怎么了?!” 唐嫣然伸手在苏瑾年面前晃了晃,以为她看丢了魂,话说又不是见到世界级的当红明星,用不着这么惊诧吧?! 好在苏瑾年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招过站在一旁伺候着的侍应生,抬手对着站在那群男人最前面的那个人指了指。 “今晚我就要他了。” “呃……”侍应生愣了一愣,有些尴尬地苦笑,“不好意思小姐,那位是我们的老板,不接待客人。” “他就是你们的老板?!”苏瑾年微微挑眉,视线却一直没有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半分,“那我就找你们的老板。” “哇塞!那个男人真他妈帅!瑾年你的眼光真毒!竟然一眼就找了个最俊的!” 因为隔得有些远,再加上光线也不是特别亮堂,唐嫣然一眼看去就是五花十色的一干美男子,并没有仔细看清谁是谁,直到顺着苏瑾年所指的方向瞪大眼睛望去,她才隐约辨别出那人巧夺天工般精雕细刻出来的五官,英俊得眩人眼球,当即秒杀全场! 见苏瑾年这样坚持,唐嫣然又是店里的熟客,侍应生不禁有些为难,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好尴尬地挠了挠鼻子:“那……我先去问问吧……”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皱起眉头,苏瑾年倏然放大的瞳孔缓缓归于平常,然而脸上还是不掩惊异之色,完全无法接受,那个男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竟然还是这个牛郎店的老板? 这是穿越了吗?尼玛!就算是穿越,未免也太乱入了吧?! 傲娇小王子——会跟“牛郎”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牧人凉聿=狂野牛郎店的老板?! 次奥,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苏瑾年表示完全无法消化吸收啊!那个场景是怎么对话来着—— “认清现实吧……傲娇小王子,就是牛郎店的幕后老板!” “不……臣妾做不到哇!”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唐嫣然不由回眸:“咦,瑾年,你认识那个男人?” 苏瑾年还是不能相信,牧人凉聿会出现在这里,这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不,比做梦还不真实,所以她不敢肯定地点头,却是下意识地摇着头,囔囔自语:“不,不可能是他……太奇怪了……怎么可能啊……” 唐嫣然被她的说辞搞得一头雾水,问了几句还是无果,就彻底放弃了。 大堂里的喧哗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那些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就开始各司其职招呼起客人来。 能进到这种地方的客人都是有钱人,而能出得起价钱挥挥手毫不心疼地点那几个“头牌”的客人,更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果他们愿意,就是要和一线大明星合影吃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在欢呼过后,众人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只笑着搭讪闲聊,气氛灰常的河蟹轻松,一点都不带“颜色”。 苏瑾年的视线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男人,不舍得挪开半分,期间一直在给自己灌输“我一定是看花眼了!”、“一定不是牧人凉聿!”、“可能只是长得有些肖像而已,牧人凉聿绝对不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之类的暗示。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的苏瑾年过分强烈的视线,还是刚才那个侍应生跑去通风报信,狂野的大老板忽而侧过身来,抬头朝苏瑾年所在的包养看了一眼。 鉴于距离的缘故,牧人宫崎并没有对上苏瑾年的视线,只是看到窗口站着两个女人,就这么远远瞅着,都能叫人眼前一亮,却是两位年轻漂亮的小姐。 如果是欧巴桑或者半老徐娘之流的,牧人宫崎一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既然是美貌又多金的漂亮妹纸,他倒也不介意跟她们聊上几句,交个朋友神马的…… 一直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脚,苏瑾年才收回了视线,双手紧紧搭在窗子的边框上,竟然微微捏出了细汗。 啧……她在紧张什么啊!她在期待什么啊! 那一次在卡萨那没有把牧人凉聿吃掉,苏瑾年终于忍不住承认,她到现在都还十分耿耿于怀,不,更确切地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会更加的耿耿于怀! “嫣然,有烟没?” 莫名的……好烦躁! “啊!有……”感觉到苏瑾年的狂躁,唐嫣然很自觉地抽了一根烟递过去,还十分贴心的点上了火,“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你一定认识那个男人对不对?要不我去把他叫过来?” 抽了一口烟,苏瑾年稍微缓和了情绪,稍微考虑了一下措辞,继而幽幽开口。 “有一次,你在咖啡厅抛下我,我没钱付账,然后在咖啡店大堂经理的建议下帮忙端送咖啡骗小费,结果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了客人身上……你回来找我的时候,刚巧碰上那个客人甩袖而去,你还有没有印象?” “呃……你这么一提,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可那个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啊?”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客人,就是这个牛郎店的老板。” “哇!这你也记得那么清楚!一见钟情啊?!” 对于苏瑾年出国去卡萨那执行任务的内幕毫无所知的唐大小姐,唯一能联想起来的内容,也只有这种了。 转眸看了眼唐嫣然分外惊喜的表情,苏瑾年顿时觉得一阵无力,不打算再跟她解释。 正回身打算坐到沙发上,包厢的门刹那间被推了开,苏瑾年抬眸,面对面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容貌——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看得明明白白! 除了发型不太像,穿着打扮风格不一样,表情也有些细微的差异,那一张脸……绝对是牧人凉聿的脸! 苏瑾年看得出神,一个没注意,抬腿撞到了茶几的边缘,触电似的痛感刺激得她几乎跳起来:“嘶——” “喂!小心!” 牧人宫崎两步并作一步,跨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晃的身体,俊才神驰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关切的表情。 苏瑾年瞬间更加意外了,抱着膝盖的手顾不上揉搓,只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孔,像是要在对方脸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艾玛……这男人的表情真特么鲜活! 他一定不是牧人凉聿!一定不是牧人凉聿那个神一样的面瘫! 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在看,牧人宫崎有些不自在:“这位小姐,你还好吧?” “额?!这位小姐?你不认识我了?”苏瑾年倏地站直身体,伸手就往牧人宫崎的额头去探,忽然有种十分狗血的赶脚,“卧槽!你不会失忆了吧?” 难怪啊!原来失忆了!变了个性格,才没像以前那么面瘫…… “喂!小姐!不要乱摸啊!发型会被弄乱的!” 冷不丁被人在脑门上拍了拍去,换做是谁都会不爽吧? 牧人宫崎赶紧退开一步,抓住苏瑾年的手,大皱眉头,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个神经病吧?那就太可惜了…… 吼——还会大呼小叫呢! 牧人凉聿会大呼小叫?他不是那种纵使是天塌下来了,也能一如既往保持着沉定地口吻去给苏丹打报告说:“尊敬的苏丹大人,天要塌下来了,我先给你顶着,你再想办法保命吧。”……这样的,神一般的男纸吗?! “你真的不认识我啦?真的失忆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卡萨那王宫发生了什么?” 见对方还要抬手来探,牧人宫崎赶忙又退了一步,看着苏瑾年的目光捎上了几分怜悯和同情,这美女还真的脑子有问题啊…… “什么……什么失忆?你是谁啊?!什么卡萨那王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等等!” 已经错过了一次,苏瑾年当然不可能再放手,虽然这家伙是失忆了,连性格都变了,没以前那么好玩,但看在这张脸还没变的份上,勉强将就一下也行,就当是圆梦好了。 “开个价吧!我要包养你!” “噗——” 看着刚才苏瑾年的表现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唐嫣然忍了好久才没忍住,结果听到这句话,刹那间彻底就喷了! “喂!瑾年你不要冲动啊!他是老板不是牛郎啊!不让包养的!” 牧人宫崎看向苏瑾年的目光,已经彻底败到了谷底,还真尼玛是个神经病啊次奥! “我说小姐,你要是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就要叫人把你赶出去了!” “你说,你要多少钱!你要多少钱我都出得起!十万?啊不,这个太少了……啧,一百万?一次一百万?” 再好脾气的人,碰到这种情况也会忍不住生气吧?更何况他的脾气不是不好,而是很差! 牧人宫崎终于出离愤怒了:“我数三下,请您放手!三、二……” “一百万还不够啊!一次而已嘛……以前都不要钱的,唔,那二百万好了,二百万一次,怎么样?” 苏瑾年继续执迷不悟。 她不缺钱,但并不代表一定要乱花钱,二百万买一个男人的一个晚上,明明就是她吃亏好不好! 牧人宫崎婶婶地觉得眼前这样女人已经疯魔了,无药可救了! “十八,快去叫人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 “呃……这个不好吧……”名叫十八的侍应生在唐嫣然张牙舞爪的明示暗示下,不免犹豫了。 牧人宫崎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濒临崩溃边缘。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快找人把他轰出去!” “哎!”眼见着事情就要闹大,唐嫣然赶紧上前当和事老,劝说牧人宫崎,“不好意思啊!瑾年平时不这样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心平气和,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牧人宫崎气急败坏地横了她一眼:“那你先叫她放开我啊!” 苏瑾年却是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不行!除非你答应陪我一次,不然放手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你!” 闻言,牧人宫崎的脸色刷的红了,瞬间又刷的黑了,生生地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沉沉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妈的,怎么会遇上这样的疯女人?! 这下就连唐嫣然都忍不住要哭了…… 从认识苏瑾年到现在,她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会不会太丧尸了一点……尼玛,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啊有没有?!她能不能举手申明,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啊?! 很快,刚才那个侍应生就带着一群保安装扮的威猛大汉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牧人宫崎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瞪着苏瑾年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喝斥:“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苏瑾年却是呵呵一笑,浑不在意。 “好啊!那你就不客气好了!来嘛,来打我呀!只要你敢打我,我就敢打你……” “操!”牧人宫崎立时被她呛得说不出话,只能转头对着保镖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老子弄出去啊!” 一群被震精到的威猛大汉此刻方是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奔上前来,如狼似虎地往苏瑾年身上扑。 然而不等他们近身,苏瑾年一手紧拽牧人宫崎的手腕,飞身抬起一脚,直踹一人小腹,强劲的力道猛然将他冲击得连退两步,最后竟是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众人皆是齐齐一愣,看出苏瑾年有那么几下,不敢掉以轻心,顿时以多欺少围攻了上来。 如果是杀人,要解决这么几个徒有魁梧身材的大汉,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现在却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只是单纯的打架而已,苏瑾年拽着牧人宫崎行动受到了影响,一时间应对起来有些吃力,不免嫌他麻烦,趁着一个空档逮住机会把他推向唐嫣然。 “嫣然!帮我看住他!” 唐嫣然围在混乱外头,焦灼地想要劝架,奈何插不进手。 被苏瑾年这么一喝,立刻应声抬眸,却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扑面而来,重重撞到了她的身上,痛得唐嫣人捂着哀嚎:“尼玛!我的胸——!” “不好意思!不是我的错!” 牧人宫崎急急否定,连忙伸手抓着一边的门把稳住身体。 没想到那个女疯子力气那么大,被她推出来的那一瞬,牧人宫崎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太可怕了! 打开门,牧人宫崎连看都没有力气再回头看,仓皇着一张又黑又俊的脸,几乎是夺门而逃,不料手臂上又是猛地一紧,被人环着双手死死抱住,往后死命地扯:“不要走!” 牧人宫崎抬了抬另一只手,有种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 “操!你大爷的!快放手!” 唐嫣然脚下一蹬,往后一仰,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猛地拉回了房间,宛如烈士就义,壮士断腕—— “不行!要是放你走!瑾年会掐死我的!” 一边内牛满面地哭着嗓子低吼,一边还不忘太脚往门上重重一踹,把门重新关了上去! 牧人宫崎彻底崩溃:“不要逼我动手!” 见他是动了真格,唐嫣然可不想无端遭罪,赶紧松了手臂,转而直奔门口,拿身子紧紧地贴在门板上,“以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牧人宫崎说是那么说,但也不至于没有风度到真的动手打女人,只能寒着脸跟她僵持着,气得暗暗咬牙切齿。 另一边,苏瑾年出手如电,龙腾虎啸,不消片刻的功夫,就把一干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打趴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抱着头捧着小腹在地上滚来滚去,好不凄惨! 边上,那个看傻了的侍应生目瞪口呆地站着,不无惊恐地看着苏瑾年,哪里还敢冲上来送死…… 一拍双手,苏瑾年得意非凡,回过身来意气风发地走到牧人宫崎面前,端的是纨绔风流,提起手指就往对方那张精致如画的俊脸上轻扫。 “好美人儿,一千万一次,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不能再高了。你也不要那么贪心嘛,不然惹恼了我,我可不能保证太生气了会不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要是来硬的强了你,你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哦……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一、千、万、一、次、吗?!”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被人踩着脑袋欺负成这样,他这个老板当得也够失败的。 牧人宫崎怒极反笑,挑着眉梢一字一顿,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如果可以灼伤人的话,苏瑾年现在大概早就烤成一只叫花鸡了! “对,一千万一次,心动了吗?别说是你,我都很心动呢,多赚啊……这简直就是天价了!” 苏瑾年沾沾自喜,仿佛又找到了那种把面瘫小王子逼得破功的成就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表情,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了。 哎,她怎么那么厉害,能把面瘫小王子逼到如斯境地的,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吧哦呵呵…… 一把拽下苏瑾年的手,牧人宫崎强忍着怒气才没有动手揍她,只冷冷甩到了一边,抬眸笑若阎罗。 “一千万是吗?好!我给你一千万,你马上给老子滚出这里,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老子面前!” “啧,记忆没了,性子也变了,只这脾气还那样倔。”苏瑾年摇摇头,那股子想要征服他的**愈发强烈了起来,“看在以前我欠了你一个人情的份上,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你要么就藏好了,要么下次再被我逮到的时候,最好能自觉一点,乖乖就范!” 大概是从没被人这样戏弄,还是被一个女人调戏,牧人宫崎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气得连脖子都红了:“滚!老子根本不认识你!” “那是你忘了,早晚……”苏瑾年忽然劈手掐住他的下颚,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冰冷的薄唇上碰了一下,笑得千娇百媚,“……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一直到那个女人放肆的笑声消失在走廊上,牧人宫崎才猛的恍然回神,操你麻痹! 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竟然被一个矮了他一个头的女人,给—— 轻!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抬手招来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侍应生,牧人宫崎磨着牙齿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你……去给老子查一查,这个女人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居然这么嚣张! 光天化日之下,强吻良家妇男! 还轻薄!还调戏!还扬言要包养他!还恐吓要强暴他! 妈的,这个世界都疯了吗?! 被苏瑾年牵着手一路走出了包间,唐嫣然还森森地沉浸在刚才那场耸人听闻的混乱中,不敢相信发生在包间里的那些事,那些话,都是出自苏瑾年之手,之口……尽管,她承认苏瑾年很霸气,很有女王气场,但眼下……如此这般……会不会霸气过头了啊?! 那个男人可是狂野的老板啊!在老虎头上拔毛,还拔得那么肆无忌惮,嚣张狂妄!连她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把苏瑾年拎起来丢到牢里蹲几天号子的冲动—— 丫是得了狂躁症还是狂犬病啊! 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帅得丧尽天良,也不至于激动到扑过去强暴人家吧! 这丧尸的程度,简直就要逆天了! 艾玛,可怜了她脆弱的小心脏…… 正当唐嫣然后悔莫及,怀疑是自己带苏瑾年来这种地方,才把她内心深处最丧尸的一面给激发出来,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苏瑾年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唐嫣然一个不察,撞到了她身上。 “欸?怎么了?” 苏瑾年忽而往后退了两步,把她拉到身后靠在转角的墙壁上。 “我好像看到了几个‘熟人’。” “啊,是谁?” 见苏瑾年刻意放低了声音,唐嫣然也跟着做贼似的压低声线,偷偷地挪上前,探出头顺着苏瑾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继而脸色一变,瞬间冷下神情。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啧……许乐楠那个贱人那天不是大出血说是要流产了吗……这才几天就痊愈啦?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跑来找牛郎……哈哈,我真怀疑,社长大人就是个冤大头,给人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要真把孩子生下来,说不定真的就喜当爹了呢。” 听着唐嫣然的碎碎念,苏瑾年不以为意地轻轻一哂,目光却是穿过许乐楠的身影,落在了微敞着的门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 许乐楠本来就很喜欢玩乐刺激,她来这种地方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一向以白莲花的形象闻名于世的楚瑜楚大小姐,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找乐子吗? 那可当真是爆炸性新闻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楚瑜的父亲楚梁东意外身亡,但毕竟是“因公殉职”,而不是被双规下台,楚梁东的几个亲戚和得力下属,还是稳坐官位,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了什么太大的威胁。 所以,楚瑜的身家背景还不至于一落千丈。 据说,学校的一些师生为了安慰她,还极力地奔走前后,打算授予她“雅典娜之星”的荣誉称号。 23、恶整白莲花 雅典娜之星?呵,就凭她也配么?! 本来苏瑾年跟楚瑜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就是看这种两面三刀假惺惺的女人不顺眼,可是她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却偏偏要来烦她。舒殢殩獍 先是把她叫到湖边的亭子里,设了圈套要算计她,后来一计不成,竟然还“睡了”她的男人,试图逼安奚容就范,这就有点过火了——她苏瑾年的男人,是别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染指的吗? 苏瑾年算账向来笔笔分明,弄死楚梁东,是因为他找人威胁安奚容,还把他打伤,险些害他丢了小命。 至于这个女人,苏瑾年好像还没向她讨利息。 而且眼下看来,楚瑜跟那个叫许乐楠的家伙关系不错,会不会唐嫣然的事情,她也参了一脚? 不管怎么样,既然楚瑜和许乐楠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就一起拖下水得了,省得以后她再闹出什么事来,眼不见为净,也算是帮银耀学院理一理风气,整顿一下校风校纪。 “喂,阿楠,你的身体还好吧?听说被苏瑾年那个贱女人推了一把,差点流产了?” 包间里不知道有几个人,门口有人在走动,所以门半掩着,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被戳到痛脚,许乐楠显得很气恼,愤恨不平地开口咒骂。 “哼!死女人!差点害死我!要不是宇廷还算有点良心,我的孩子就没了……” “呵呵,我倒觉得你应该感谢苏瑾年,”这次开口的是楚瑜,口吻依旧温软甜美,听起来跟她的人一样弱柳扶风,她好像是这群人的头儿,一开口周围就安静了下来,是以她的声音并不响,却也能听得清楚,“要不是她推了你这一把,你能因祸得福,把赵宇廷给吓唬回来?” “楚瑜姐说得没错,你那么爱演戏,要是不摔那一跤,不流一点血,那赵宇廷被唐嫣然那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的,哪能相信你的话。”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苏瑾年仔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很快就联想起来了—— 哟,这妞儿不是辣个什么颜静怡嘛! 当初好像还扛着一面上书“帮楚瑜姐教训小三”的大旗趾高气扬地命令她跟安奚容分手,甚至还提出要跟她决斗,最后在决斗中动了手脚被西门烈发觉,一箭射穿了手掌以示训诫。 那时候跟苏瑾年决斗的三个人,另外两个妹纸都已经拜倒在她的威武霸气,才华横溢之下,不再跟风插手这种没营养的琐事,甚至还跟苏瑾年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只这个颜静怡被射了那一箭,更加怀恨在心,又苦于忌惮苏瑾年,不敢再招惹是非,故而一等到楚瑜回校,就迫不及待地拥护上去,打算借她的手一雪前耻。 可真是死性不改。 苏瑾年勾了勾嘴角,讽刺一笑。 她以为找到靠山就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吗? 做梦都别想!她苏瑾年能叫她伤一次,就有本事叫她伤十次! 女人啊,就是麻烦,喜欢惹是生非煽风点火,拿着鸡毛当令箭,给她警戒也不当看,安分一点多好,偏生要跑来遭罪……啧啧!既然是她们自己闷着脑袋要冲着鬼门关撞进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苏瑾年眼珠子微微一转,想着该怎么整一整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房间里叽叽喳喳的议论还在继续。 “话说,阿楠你肚子里的种儿真的是赵宇廷的吗?要真是他的,你也不至于押到现在才说吧!瞒了大伙儿这么久,是不是心虚呀……” “对啊对啊!还有哦,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吧?哎哎……你可还没结婚呢!难道要当未婚妈妈不成?!” “生!当然要生!”出乎众人的意料,许乐楠竟是一口应下,转而又幽幽地笑了笑,“不生下来,我怎么能奉子成婚,逼宇廷娶我呢?” 闻言,众人不免一阵咋舌,忍不住拿狐疑的目光扫了她几眼,各自心思莫名。 角落里,一个经常跟许乐楠玩在一起,形影不离的短发女生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颇有些得意的女人,暗暗关注的却是,许乐楠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而据她所知,许乐楠在被赵宇廷甩了之后,曾一度混迹夜店跟不同的男人上过床。 包间外,唐嫣然也是一阵咋舌。 “奉子成婚?哈……那女人疯了吧,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 苏瑾年不以为然:“谁说她疯了,那女人精着呢,她算准了赵宇廷这只软软脚虾肯定会迫于家里的压力,答应这门婚事。” “唉,果然爱情是盲目的,深陷情场玩转不开的女人,最伤不起了……”唐嫣然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拉了拉苏瑾年,“我们走吧,没意思。” “走?最精彩的好戏还没开始呢,怎么能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好戏?什么好戏?” “要看戏,当然要自己搭台了……”苏瑾年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拉起她的手匆匆往一边跑,“跟我来。” 居然会在牛郎店遇到那几个女人,不早不晚,不偏不倚的,赶得刚刚好,正是应了那句老话—— 冤家路窄! 上天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可以把那几张惹人厌的嘴脸一网打尽,苏瑾年完全没有理由浪费这大好良机! 逛牛郎店是吧,还成群结队地聚众欢腾是吧? 一个个私底下那么龌龊不堪,还在大众面前装痴情,装纯洁?真是有够恶心了。 她苏瑾年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把她们的伪装全部撕碎,把她们那些个丑恶的嘴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要相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谁是真正的“贱人”,“狐狸精”,一眼即明! 装白莲花很好玩吗?很有优越感吗? 那就让大家来看看,她们眼中的贤良淑女,他们眼中的纯情女神,到底有多淫一乱不堪,糜烂不堪! 狂野里面,牛郎和侍应生是区分开来的两种不同职业,招聘的时候,对牛郎的要求比较高,相貌,身材,谈吐,见识……等等,都会进行测评,只有全部都合格之后,才能当上牛郎领取高额的薪金,并且为了鞭策牛郎们努力完善自己打造自己,在牛郎里面还评选出不同的级别,分别派发不同的薪资。 相比之下,对侍应生的要求就低了很多,单一点,在外型上,比起那些英俊帅气以色事人的牛郎们,就显得相貌平平,没什么吸引力了。 而正是这样,侍应生们的存在感就会变得很微弱,容易让人忽视。 所以苏瑾年和唐嫣然弄晕了两个侍应生,迅速卸了浓妆艳抹,并故意把漂亮的脸蛋丑化了三分,换上他们的制服,戴上侍应生所特有的帽子之后,推开门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也没有人怀疑“他们”,甚至还有客人招呼她们拿东西。 “待会儿我们把东西拿进去之后,你什么话都不要说,让我来。” 苏瑾年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吩咐唐嫣然。 “嗯。” 唐嫣然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虽然觉得很刺激,但还有有些心惊胆战,没法做到像苏瑾年那样游刃有余。 一转弯,竟然还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刚才那个被苏瑾年气得快抓狂的牛郎店**oss,唐嫣然心头一梗,连脚步都迈得不自然,结果左脚踩右脚,一个不小心险些栽倒在地上。 好在苏瑾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走路都不会走,哼,你是怎么招人的?!下次注意点,别什么鸡鸭鱼鹅都放进来!” 老板大人大概还没从苏瑾年造成的巨大影响和震怒中缓过神来,抓到什么都要迁怒一下,说话夹枪带棒,冷冷扫过来一眼,嘲讽似的冷哼了一声,便就转头对着边上的经理人呵斥,脾气不可谓不坏。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认出她们,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的擦身而过,连脚步都不曾顿下半步。 “吓死我了……” 唐嫣然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胸口。 苏瑾年鄙夷地瞟了她一眼:“真没用,平时看你不是挺利索的,怎么一干起正事来就不行了?可别告诉我,你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放荡,实际上一躺到床上就是个僵尸……” “噗——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比喻,也亏你想得出来全文阅读。” 唐嫣然顿时被她逗乐呵了,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没再那么做贼心虚。 “好了,我们走吧……”苏瑾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在么?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担着,你只要负责看好戏就够了。” “嗯!” 只要有苏瑾年在,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两个人走到方才许乐楠她们所呆的那个包间的门口,只见她们已经叫了几个牛郎在房间里消遣,因为来得晚了,没能叫到那几个“头牌”小明星,里面的男人都是一些生面孔。 大约玩一会儿,气氛有些high了,原来叫的那些饮料清啤已经满足不了她们的需要,有人就吩咐侍应生去拿酒精度稍高的香槟红酒之类的。 一般一个包间只配备一个侍应生,人数多的时候,偶尔会加个帮手,方才的那两个侍应生被苏瑾年迷晕了塞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倒是不用怎么担心。 可笑的是,苏瑾年和唐嫣然的身形跟那两个真正的男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差距的,在场的那么多人竟然一个都没察觉到,足以见得这群女人见色忘本……唉,比她们俩还花痴! “好的,请稍等,我们马上就把酒水送过来。” 接过其中一人的点单,苏瑾年恭谨地应允,一举一动都非常符合侍应生的标准,甚至于从她那两片原本嫣红饱满的唇瓣吐出来的字节,都是足以以假乱真的“男音”。 唐嫣然听到之后不免大奇,暗自惊叹中,对苏瑾年的仰慕更翻了几番,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艾玛!这女人是妖精变的吧?怎么什么都会,这么厉害! 难怪她刚才那么信誓旦旦,保证可以蒙混过关,这种她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的“口技”,没想到居然能在现实中遇到,而且对方还是她的亲密死党——天呐,苏瑾年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拉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唐嫣然走出包间,苏瑾年得意地挑了挑眉头:“怎么样,意外吧?惊喜吧?” “快教我!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啊!” “嗯哼,以后有机会再教你,走,先去拿‘道具’。” “……道具?” “就是她们要得酒水啊,”苏瑾年忽而扬起眉角,笑得异常奸诈,“保证让她们不醉不归,欲仙欲死,难忘今宵……” 一看她这个表情,唐嫣然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不由得跟着笑得奸邪:“哎呀……你真是坏透了。还好你不是男人,不然不知道有多少纯情少女要毁在你这个大**的手里……啊不对,就算你是女人,好像也已经毁了不少良家少男了……” “去你的!” 抬手弹了一下唐嫣然玲珑小巧的鼻子,苏瑾年收起玩笑,领着唐嫣然走到酒柜边照单子取了几瓶酒,而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拿到了洗手间撬出瓶盖,把特制的药粉挨个儿倒了进去,用的都是最大的剂量—— 要玩就玩狠的,不怕玩死她们! 反正没人知道这是谁干的,她们就是要追究,顶多也只会找狂野的老板算账,哦呵呵! 摇匀酒水之后,两人拎着篮子正要出门,却见许乐楠扭着小蛮腰啪嗒啪嗒走进了对面的女厕,苏瑾年顿了一顿,回头跟唐嫣然对望了一眼,正准备走,又见一个短发女生匆匆奔了过来,跑进了女厕。 唐嫣然目光一凛,小声跟苏瑾年耳语:“那天绑我的三个人里面,这个短发的女生也在。” “嗯,她也逃不掉的……” 苏瑾年点点头,表示了然。 “阿楠……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不是真的是赵宇廷的?” 洗手间里似乎没别的人,幽幽地传出来这么一句话。 闻言,苏瑾年立时顿住脚步,抬眸又跟唐嫣然对视了一眼,感觉这里面……好像有戏。 两个人站在男女厕中间的洗手台上,假装洗手,擦拭酒瓶,整理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从女厕里传来的对话。 许乐楠大概是嚣张惯了,即便是触及到这么**的话题,也没刻意放低声音,或者是干脆避而不谈,而是冷笑着反问了回去:“怎么,你问这个干嘛?是宇廷的又怎样,不是他的又怎样?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如果不是他的孩子,那对他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 “公平?你跟我谈公平?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他对我就公平吗?我对他那么好,掏心掏肺,不顾一切,他呢?他又是怎么对我的?居然说要跟我分手,要去讨好唐嫣然那个狐狸精,他甩我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所以……你就要报复他?用一个别人的野种,把他拴在身边?还让他当冤大头?” “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跟宇廷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指点点……哦……还是说,你也喜欢宇廷?” “没有……”短发女生矢口否定,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跟你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没有?”许乐楠的笑声更冷了,仿佛找到无处发泄的怨念的突破口,极力要把所有的委屈统统倾倒出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又不是瞎子!你看宇廷的那种眼神,就算我摘了隐形眼镜都能看得分明!呵,不过看在你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上,我才没有戳穿你。说起来我还真想不通,既然你那么喜欢宇廷,他跟我分手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薄薄的一层纸被捅破之后,短发女生也不再掩饰:“不错,我是喜欢他,但是我知道你对他也是真心的,所以我不打算跟你抢。那个唐嫣然根本就不喜欢宇廷,我当然不能忍受宇廷没头没脑地掉进她的圈套里,被她耍的团团转……” 听到这话,苏瑾年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眼唐嫣然,继而齐齐感叹。 看来,这妞儿才特么是真爱啊……! “所以,我同样不能忍受,你用别人的野种,去欺骗他的感情!” “哼!臭丫头!” 许乐楠阴狠地低咒了一句,紧接着是另外那个女生的一声轻呼,听起来像是被掐了一把,或者是被抓了头发。 “我的事情由不得你来插手,我警告你!宇廷是我的男人,这辈子你想也不要想!还有,这件事你要是敢透露出去一字半句,我要你全家都为你的愚蠢陪葬!” 话音一落,又是短发女生的一声痛呼,然后才是啪嗒啪嗒清脆响亮的高跟鞋与地板的撞击声。 苏瑾年和唐嫣然赶紧脚底抹油跑到男厕里避风头。 过了一阵,才听到女厕里传出隐忍的呜咽声,带着浓浓的委屈,悲愤,怨念,不甘…… 唐嫣然忽然又有些可怜起她来。 苏瑾年转了转眼眸,在听闻了这一层内幕之后,忽然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嫣然,你赶紧问赵宇廷要她的手机号,找个理由把她引出去,多一个‘战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留着这个女人,以后还有不小的用途呢……” “好的,我现在就问!” 唐嫣然已经彻底沦为了苏瑾年的狗腿,对她唯命是从。 果然,这个短发的女生对赵宇廷爱到了骨子里,本来还哭得很伤心,一收到唐嫣然说要约她见面的短信,就擦干眼泪飞也似的奔了出去,看到躲在角落里的两个罪魁祸首又是一阵摇头感叹…… 作孽啊真是! 回到包间,因为等的时间有些久,苏瑾年不免被骂了两句,为了弥补,她“只好”更加殷勤地开瓶倒酒,把每个高脚杯都灌得满满的,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楚瑜虽然坐着轮椅,却不是因为有腿疾,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所以她不喝酒,只喝果汁。 趁着她跟牛郎在边上玩塔罗牌的游戏,苏瑾年手麻脚利地在她的杯子里丢进了一颗更为劲爆的小药丸,继而拎起大瓶的果汁缓缓将杯子倒满,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天衣无缝,甚至连刻意投来目光的唐嫣然都没捕捉到她的“小动作”。 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搬凳子坐着看好戏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药效开始发作,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开始有些意乱情迷地乱摸对方的身体,甚至是接吻,脱衣服……所有人的意识都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循着身体的本能,在需求,在渴望,在激荡,在放纵…… 因为苏瑾年加足的药量,所以无论是谁,哪怕只喝了一口,都逃不掉这一场苏瑾年专门为她们精心准备的,聚众群p的春宫“狂野盛宴”最新章节! 关紧了门,苏瑾年稍微调亮房内的照明,拿出手机对着一干**不堪的白花花的身体摄像,拍照,留念。 尤其对许乐楠和楚瑜,做了个特别详细和体贴的聚焦特写! 苏瑾年还特别为这个视频想了一个名字,就叫做—— “好一朵白莲花,零落成泥,被鸭碾作鸡”。 冬天快要结束了,春天快要来了,珍爱生命,远离禽流感,远离……鸭和鸡! 差不多取够了“新闻”素材,苏瑾年默默地对着唐嫣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帮忙把风,继而屏声静气地捏着依旧开启的摄像头的手机,一路从包间里面拍摄到了店外,最后以店门口那两个狂龙飞凤的大字做为视频最后的句点! 欧也!大功告成! 苏瑾年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这么一来,不但许乐楠和白莲花的名声尽毁,就连这个牛郎店也会被拖下水。 嗯哼,她就不信,要是牛郎店出事了,它的老板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一千万一次啊!竟然不动心!脑子进水了吧?! 就这样耿直冲动的性子还做生意,等着亏本还差不多。 上了车扬长而与,唐嫣然才终于忍不住狂笑出来:“哈哈!我的天!瑾年你太牛逼了!我太崇拜你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崇拜的人,没有之一!这一招太狠了,太恶毒了!还要我没跟你作对,不然肯定被你吓得天天都要做噩梦了……” “噩梦么……没错,招惹我,就是她们噩梦的开始。” 别忘了,她可是世界一流的杀手,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梦魇”大大! (女王大人:花呢花呢?导演,这里需要撒花!) “欸,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录像要怎么拿出来,才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呢?是要匿名投给报社吗?” “就凭那几个女人的家世,这种东西投给报社,报社也没胆子收。” “呃,那要怎么处理?你一定有什么坏主意对不对?” 经此一事,唐嫣然对苏瑾年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那就是这个女人不计较的时候看起来很好商量,但是一旦出手,绝对会让人后悔得把肠子都剁了! 苏瑾年点了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笑得尤其慎人。 “不是说,要给那朵白莲花举办一个隆重的庆典,宣布她荣幸地当选为新一届的‘雅典娜之星’吗?你说,要是在那个时候把这个视频放出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会不会……很刺激?” “那简直刺激过头了好么!” 唐嫣然完全被她刁钻的鬼主意所震慑,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可是……这种视频就好像是双刃剑,损敌三千,自损八百,要是为这么一档子破事给你带来麻烦,岂不是太不值得了?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苏瑾年幽幽一笑:“杀人,又怎么能溅得一手血污呢……你忘了,刚才我让你放走的那条漏网之鱼吗?你以为,我真的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呃!”两个人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唐嫣然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是说,借刀杀人?” “真聪明!” “可她会答应吗?” “呵……那就要看她,对赵宇廷的感情有多深了……” 爱情啊,总是盲目而无理的,像是被下了药一样,可以叫人不惜孤注一掷,飞蛾扑火,哪怕清楚地知道,不小心踏错一小步,就有可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所以这么危险的东西,碰了一次,差点儿挫骨扬灰,苏瑾年就再也不稀罕了,甚而唯恐避之不及。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一摸,摸上,蚕丝睡袍衣蹁跹;二摸,褐发三千,三千情思意缠绵……” 两个人的手机铃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噗——爱情买卖?!” “噗——十八摸?!” 苏瑾年柳眉儿一挑,满脸嫌弃:“真恶俗!” 唐嫣然红唇上翘,一脸鄙夷:“真淫荡!”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摸出手机,按了通话键。 “喂,奚容?你回来了吗?” “喂,社长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嗯,知道了,我现在就来……好。” “没问题啊,有时间啊,咯咯,你要请我吃宵夜呀……好的么,那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两人互对一眼。 “我要去见安奚容,你呢?” “赵宇廷说有急事找我商量,好像是跟话剧演出有关,我就答应了。” 刚刚安奚容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还不能让唐嫣然知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知道在捣鼓神马,苏瑾年只能由着他,转而开口。 “那我先送你过去。” 唐嫣然点点头,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搅安三少的好事,她可不想当一个上千瓦能把自己亮瞎的电灯泡:“好。” 开车把唐嫣然送到目的地之后,苏瑾年就掉头去了安奚容给她的那个地点,不是苏家大宅,也不是安氏府邸,更不是任何一家酒店旅馆,而是—— 地方军区司令部! 乍一听到安奚容报出的那个地址,苏瑾年还愣了一愣,以为对方大半夜的在说梦话。 虽然他是市长公子,但军界和政界属于不同的分支,两者要员各司其职,一般没有什么正事不会有太多的往来,就算私交密切,也不会来军区司令部“约会”,毕竟军队的各项规章制度,都是不容置疑和违抗的铁律! 军区的防卫显然要比一般地方更加周实严密,苏瑾年刚把车开近,就被站得标杆似的笔挺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打开车窗,苏瑾年跟他解释了一两句,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她进去,便就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还没有把电话接通,就有人匆匆从里面奔了出来,扫了一眼苏瑾年的车牌号,顿而笑脸相迎:“请问,您就是苏小姐吧?” “啊,对!我是。请问你是?” “安三少特地吩咐我在这里接待你,请苏小姐跟我一起进去吧。”男人说着,转头吩咐守门的卫兵,“你过来帮苏小姐停一下车。” “是!”卫兵像是接收命令似的,响亮地并腿应了一声,继而训练有素地走过来帮苏瑾年开车。 苏瑾年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连卡萨那苏丹都打过交道,对这个自然早已司空惯见,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新鲜感,只是心下有些好奇,安奚容要带她来见的人,难道跟军队有关? 跟着方才那个男人一路走进司令部大楼,搭电梯直接上了最顶层,继而转身走进一个休息室。 “苏小姐,里边请。” 男人推开门,毕恭毕敬。 苏瑾年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继而抬脚迈进了房里。 一听到门口的动静,安奚容就跟古代青楼里的老鸨似的,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瑾年,你来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我了没有?” “想你个头!”苏瑾年嗤了他一声,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那人一身军装,身形高大,宽肩窄腰,肤色微微有些偏暗,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又显出几分狂野不羁,看着很是霸气。 24、情人VS未婚夫! 那人见苏瑾年看过来,便就站起身,对她微微颔首示意,聊表亲善,却也没有太过热切,一看便知是极有身份地位的男人。 联系起刚才那个肩头戴着勋章的领导级人物对她热情如火,关怀备至,苏瑾年大约可以猜到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出身军政权门,所谓的红三代,官二代,抑或是比这更深的背景? 安奚容要对付许乐楠那个担任国家安全局副局长的父亲,搬来的救兵想必是个十分牛逼的人物,这个男人看起来倒还算年轻,二十七八的样子,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苏瑾年回他一个浅笑,继而看向安奚容:“你要带我来见的人,就是他么?” “对啊!来来来!我给你介绍……” 安奚容邀功似的握住苏瑾年的手,把她拉到那男人面前,笑起来的眼睛微微有些上翘,纤细的眼尾携着几分戏谑和神秘,不知道一个人在那里乐呵什么。 “这位是京城来的太子爷,北京军区的副司令,刚刚代表我国与韩国最高领导人会面,这才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呢……怎么样,本少爷的面子大吧?” 苏瑾年忍不住白了一眼安奚容,很想吐槽他脸上那个“看吧,跟着小爷有肉吃”的表情,丫真是越来越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你好,我叫苏瑾年,是……” “是我的老婆!”安奚容毫不犹豫地抢话,口吻那叫一个自豪。 苏瑾年彻底败给他了,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拜托安先生,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这么浅显的道理,令尊没有教过你吗?” “好啦!不耍你玩了……”安奚容笑盈盈地凑过来,趴在苏瑾年的肩头,轻声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神秘了那么久,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苏瑾年挑眉:“叫什么?” “呵,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抬手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安奚容扬起下巴示意,转而走到一边坐下,像是猜到了这两人打开话匣子之后会聊上一段时间。 “苏小姐,你好,我叫盛焱心,是奚容的朋友。” 男人说着伸出手来,跟苏瑾年交握。 “盛……” 一见他伸手,苏瑾年赶紧还礼,心下还在琢磨着该怎么称呼他。这个红三代可了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军区副司令,那至少也得是少将军衔才行啊! 现在的少将堪比古代的将军,在军衔排位上,比少将更高的军衔,就只有中将军衔和上将军衔了! 该叫他盛司令好呢,还是叫盛将军好……呢……等等! 他说他叫什么?盛焱心? 焱心?! 这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啊,好像前几天还听到过…… 噗——她想起来了! 那天唐嫣然在被恐吓做噩梦的时候,嘴里面囔囔不断叫着的名字,不就是“焱心”吗?! 称心如意地看到苏瑾年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对上她投来的询问的视线,安奚容笑着点点头:“你猜的没错,说起来,焱心大概是唐大小姐的前……n任男朋友吧?” “呃……”这下轮到苏瑾年震精了!瞬间回头唰的射向那个男人,忍不住连声调都上扬了两个音阶,“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嫣然的前……咳,你真的跟嫣然交往过?!” “不错,我跟嫣然在一起,整整……一百七十六天。” 次奥!尼玛连天数都算得这么精确,丫是为了彰显自己会数数,还是拿了数学博士学位啊?! 听到这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苏瑾年再次有了一万头草泥马在麻了戈壁上奔腾而过的赶脚了!嫣然那个死丫头,真特么看不出来啊,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曾经勾搭过这么一个牛逼到可以秒杀所有官二代富二代的男朋友?! 难怪她后来视男人如浮云,鼻子翘得比天高,对谁都不屑一顾。 真要计较起来,又有哪个男人比得上这位全身镶钻的军政太子爷呢?! 苏瑾年表示,她的三观遭到了十分激烈的撞击。 如果换成是她,有个这么牛掰的前男友,一定到处吹嘘到处炫耀,顺便刺激一下那些个挑三拣四眼高于顶的女人,恶心一下那些成天卖弄风骚装模作样的千金大小姐,唐嫣然倒是够给力,居然对此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真是太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了! “……操!”忍了半天,苏瑾年还是爆出了一个脏字,“嫣然这个死妮子!亏本小姐把她当成闺蜜死党,有什么心事第一时间就跟她吐槽,她竟然谈了恋爱都没跟我说,太过分了!不能忍!” 看着苏瑾年在面前毛躁跳脚,盛焱心丝毫不怀疑她跟唐嫣然的亲密关系,只暗暗苦笑。 他还记得,当初唐嫣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用的还是“试用期”这个词语。 那个女人真的很诡异,从国中开始,身边的男人就走马观灯似的换个不停,在遇到他之后,却像个青涩的小丫头,对待感情上的事特别认真,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嘻嘻哈哈浑不在意,然而心思却敏感到了极点。 其实两个人都是爱玩的性子,加上又很年轻,就是在互相说出“喜欢”之后,还是带着玩票的性质。 不管是他还是唐嫣然,都没有把这段感情看得太重,只不过是一眼相中了对方,觉得很顺眼,又玩得合拍,所以才打算在一起“试一试”。 唐嫣然说,如果他们能坚持到半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一半,就把这段恋情公诸于众,并带他一起去找苏瑾年,在她最好的朋友面前炫耀吹嘘,刺激对方去找个更加完美的伴侣。 他当时曾问过她,为什么是半年,而不是一百天,或者九个月。 “因为……据说啊,男女拍拖,新鲜感普遍而言最长都只有两三个月。当两三个月过去之后,两个人就需要不停地进行磨合,这期间极容易分手。但当半年过后,两人间所产生的就不只是当初所凭借的喜欢和好感,而是真正的在乎和……爱。未来的路,靠的就是这份在乎,和一往而深,愈发浓厚深沉的……爱。” 然而故事的最后,他们的“爱”夭折在了第一百七十六天,离三百六十五天的一半,还差六天半。 盛焱心的声音跟他的外表一样霸道狷狂,带着某种不怒自威的傲然,然而说起他跟唐嫣然的故事,口吻却是很温和的,硬朗的五官看起来仿佛被时光所软化。 没来由的,苏瑾年忽然想起一句堪称矫情的句子。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太年轻,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青春,挥霍着对方的在乎和耐心,为了一点小事情就能吵得不可开交,却又因为想见对方,可以不顾一切地千里相会。 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爱,还不知道,那种炙热的欢愉和思念,就是爱。 也无法确认,对方的目光,究竟能在自己身上逗留多久? 两个视情人如玩物,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爱情的人,在遇到了真正的爱情的时候,却不可避免当了逃兵,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沦陷,不让自己成为爱情的俘虏,遭受无妄的伤害。 却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沦陷,早就已经被对方所俘虏…… 不然,在看到对方牵着别人的手,拥抱接吻的时候,为何眼睛会那样刺痛,仿佛贴着太阳的表面,被剧烈的灼伤一般。 可同时,两个人又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倔强。 如果不是安奚容去找盛焱心,去找这个炙手可热的京城太子爷,为那个倒霉悲催的可怜蛋报仇雪恨伸张正义,也许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主动迈出那一步,都不会主动承认那一句“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盛焱心和唐嫣然牵手成功,那么他安三少,就是那个恩泽万民的红娘大大,功不可没! 听了一个感人肺腑,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爱情悲剧,苏瑾年唏嘘不已,走上前拍了拍盛焱心宽厚的肩膀,信誓旦旦。 “你放心,有我苏瑾年在,一定会把这个悲剧续写成喜剧全文阅读。嫣然那个小妮子最听我的话了,我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我让她坐下她不会躺下,我让他嫁给你,她不敢嫁给别人……总之,我只承认你是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艾玛,京城的太子爷啊,这么尊贵的男人怎么可以拱手让给别人?!就是拿绳子绑,也得绑在自家的裤腰带上啊! 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是他跟唐嫣然有一腿,尼玛她就自己上了! 所以,嫣然你最好给老娘放聪明一点,不要傲娇过头! 聊完爱情故事,三人转而又把注意力放到怎么对许乐楠几人实施沉痛的打击报复上面,俗话说杀鸡儆猴,既然要起到震慑性的效果,这一刀,就得切狠一点! 单凭苏瑾年手头的那段录像带,顶多就是给那几个女人造成不良的舆论影响,败坏她们的名声,但还远远不能叫她们心生畏惧,叫看客们心怀忌惮。 “对付许乐楠我有的是办法,麻烦的就是她那个身居要职的老爹,国家情报局副局长这种身份,一般人貌似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呢。” 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肩头闪亮亮的勋章,苏瑾年暗暗猜测,那玩意儿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 早在苏瑾年来之前,安奚容就把大致的情况跟盛焱心说了一遍,包括他们对许乐楠父亲的顾虑,所以盛焱心一早就有了对策。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个人所处的位置越高,随之所要承受的风险就越大。得到任何权势地位,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国家安全局听起来虽然很唬人,但只有里面的人,才知道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因为一旦泄露一点点的资料,就足以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而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做到完美无虞,一点错都不曾犯下……” 听到盛焱心这么一说,苏瑾年当即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好在他们现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然她绝对不敢轻易招惹,跟这种有权有势,有脑子有城府,有野心又有能力的男人作对,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莫名的,苏瑾年有种不太厚道的预感,一旦把这个男人再次推进唐嫣然的生活,那个女人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可能……太逍遥! 也就是说,在盛焱心的强势来袭之下,唐嫣然那个风流浪荡的大小姐,的好日子,到头了! 哈哈哈!为毛一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暗爽呢! “那么,许士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勾过盛焱心的肩膀,安奚容凑上去,抬起拳头在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这出戏到底能唱得有多热闹,全看兄弟你够不够给力了!” 盛焱心勾起嘴角笑了笑,目光如炬,深邃无垠。 看着两人一副很熟的样子,在离开的路上,苏瑾年忍不住八卦:“看你和那个太子爷的关系不错嘛,当初楚梁东弄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找他帮忙?” 安奚容很不要脸地摊手。 “不熟啊,之前只见过几次,说过一两句话,勉强有点儿印象吧。要不是那天听到唐嫣然念着那两个字,我也不会想到他。其实一开始我都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他对嫣然那妞儿还挺认真,啧啧……果然女人都是红颜祸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你才是祸水,不但长得比祸水还祸水,连兴风作浪的本事,也愈发祸国殃民了……” 苏瑾年嘴上哂他,脸色却满满都是赞赏。 死狐狸学聪明了嘛,不像以前那样没头没脑地争风吃醋惹人讨厌,倒是知道该怎么争宠了。 是个不错的转变,好男人果然都是调教出来的。 趁着苏瑾年的高兴,安奚容自然不忘邀功问赏:“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老婆大人是不是该想想,要怎么报答我?” “那么……”眼角噙着笑,苏瑾年明知故问,“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人情债肉偿,当然是以身相许了,”小别胜新婚,下脚踩足了油门,安奚容简直迫不及待,“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去我家吧。” 反正,都已经跟陆宗睿摊牌了,那么有些事情就不用那样遮遮掩掩,大可以光明正大,虽然,她好像从来就没有遮掩过什么……? 就是不知道老爷子在知道她变本加厉的荒唐举止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闷感? 艾玛,她真是太不孝了,为毛欺负老爷子都能欺负得这么兴高采烈? 但是话又说回来,谁让老爷子那样逼她,要是事事都让他顺心如意,以后还指不定会怎么算计她——都一把年纪的老狐狸,还不肯消停,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把车开到离苏家大宅大门不远的地方,安奚容就缓缓停下了车子。 苏瑾年靠在背椅上有些昏昏欲睡,感觉到车子停稳了,不由迷糊着睁开眼喃喃出声:“……到了么?” 左右瞄了一圈,发现还在外头。 “怎么不把车子开进去?” “待会儿再进去……”安奚容放软了语气,伸手解开安全带,说着就倾身靠了过来,温热的指腹不安分地探入苏瑾年的衣内,沿着柔软的肌肤四下游移,“先把事儿办了……” 意识到安奚容指的是什么,苏瑾年顿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立刻抓住他的手,蹙了蹙眉头轻叱他。 “猴急什么啊……都到家门后了,还差那么几分钟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安奚容不为所动,随手解开了苏瑾年身上的安全带,继而缓缓放平车座,俯身覆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的唇瓣沿着她的耳根缓缓下移,“在床上,和在车上,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呢……” 噗!死狐狸想玩车震!泥垢!太淫荡了! ——这是苏瑾年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想法。 然而一转念,好像以前都没试过,听到是听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爽…… 啧,好吧,苏瑾年承认自己淫荡了。 “……就你花样多……” 轻哼地骂了一句,苏某人的语气听着却很似乎很享受。 得到了苏瑾年的默许,安奚容再无顾忌,关了灯开了音乐,轻车熟路地剥去两人身上的衣物,在苏瑾年找个了舒服的姿势正准备好好享用安狐狸的温柔服侍的时候,他却没做什么前戏,直接上膛插枪,疼得苏瑾年痛呼出声,险些一脚把他从身上踹下去! “卧槽……你在搞什么啊?!” 捧起苏瑾年的脸,安奚容俯身吻上她的眉眼,抚平那几道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细纹,放缓了速度。 “很痛吗?” “废话!” “呵呵……痛一点才好呢,只有这样,你才能记得清楚。记得你第一次在车上,是跟我做的……如果不能完全拥有你,那么就拥有你所有的第一次好了……” 泥垢! 这只死狐狸!刚刚还说他学乖了,分明就是死性不改! 艾玛,本姑***腰——! 车厢内,随着两人激情四射的奔放,难耐撩人的浅喘低吟和着音乐此起彼伏,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攀升,蒸发了氤氲的汗液。 而在车厢外,临近冰点的气温依旧寒凉刺骨,裹挟着呼啸而过的夜月寒风,一颗心更加的冰冷寂寥。 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借着白亮的路灯,陆宗睿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苏瑾年的车子。 这辆本该开进大宅里的车子,此时此刻却突兀地停在了外面,尾灯还亮着,里面显然装着人,距离隔得不远,可以清晰地听到车厢内传出的音乐声,夹杂着女人欢快而熟悉的尖叫,刺激着人的耳膜和心脏。 陆宗睿不是不经世事的纯情少男,听到苏瑾年那种半是隐忍半是张扬的叫唤声,他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在干什么! 在家门口玩车震找刺激!还尼玛被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撞到了! 世界上最狗血最荒唐的事情,莫过于如此。 如果这样他还能忍下来,那他还能算得上是男人吗?! 这个世界没救了,这个有苏瑾年存在的世界,没救了…… 转身回到车上,陆宗睿疯魔似的,猛踩了一脚油门,尔后打过方向盘,对着苏瑾年的车子后面,轻轻的,真的是轻轻的……撞了上去……! “砰!” 车子的速度不快,但因为是笔直撞上去的,所以这一撞的力道……不小啊! 窝在副驾上翻云覆雨的一对狗男女,正在乘风驾雾,直上九霄,好不爽快惬意,不料车厢猛地一震——这回是真的震,大震! 这一震直接就把两人吓愣了,动作僵持在那里,保持着非常撩人放荡的姿势体态,引人浮想联翩。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是……”从苏瑾年身上直起腰,安奚容眯起狐狸眼透过后车厢的挡风玻璃,借着路灯灯光往后瞄了瞄,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后面有一团暗色的阴影,呈现出车子的形状,“有辆车子追尾撞了上来。” “追尾?!”苏瑾年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开什么玩笑!这里又不是高速公路!路上连车子都没几辆,这么大的地儿他往哪开不好,非要往这里撞!操,他是故意的吧!” 陆宗睿当然是故意的。 如果直接冲上去捉奸在床,那会让苏瑾年很难堪……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一旦发起狂来,把事情闹大了,就很难再有挽回的余地。 好不容易才同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他跟苏瑾年闹翻了,最后只会便宜了别人。 但要他装作视而不见,掩耳盗铃……哼,他做不到! 那么就撞一下好了,给他们一点提示,给大家都腾出一些空间来。 “别管他了,我们继续……” 七窍玲珑如安狐狸,又怎么会猜不到是谁大半夜地开车跑到苏家大宅,还故意在他们啪啪啪的时候制造交通事故,破坏他的好事? 他越是那样隐晦地警告,安奚容就越要明目张胆地刺激他! 有本事你下车要人啊!有本事你过来砸窗子啊! 有本事,你就亲眼看看,你即将娶回家里的那个未婚妻子,是如何千娇百媚地在本少爷的身下婉转承欢,浅吟低唱……看她如何**蚀骨,媚态横生地跟别的男人交欢缠绵,极尽疯狂…… 有本事,你就当面揭开那层遮羞布,毁除婚约啊! 尼玛,放开那个女人,让本少爷来! 多么喜闻乐见,普天同庆的英明抉择啊,何必要咬牙忍着,憋坏了自己呢…… 心头一动,苏瑾年瞬间也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安奚容那副唯恐天下不乱,更欲趁火打劫的样子,当下心如明镜,岂能看不透他那点花花肠子? “谁要跟你继续!快把衣服穿好!” 伸手推开死缠在身上的安狐狸,苏瑾年抓起衣服速度往身上套。 别看陆宗睿沉稳淡漠,好似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真要踩到他的尾巴,他那股狠劲儿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凶猛,这不,一气之下直接就把她的车给撞了! 那么重的一下,怕是撞得不轻,指不定要赔进去多少钱才能修好…… 真是的,拿什么撒气不好,偏要撞这么贵的东西!有钱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越想越肉疼,苏瑾年忍不住扬手拍了安奚容一下,嗔怪他:“都是你,好端端的非要在车里玩,这下爽了吧?” “是啊,很爽呢……偷情被未婚夫撞见,天底下还能找到比这个更刺激的事情么?” 安奚容却是不急着穿衣服,随意拿衬衫套了一下,便就伸手捞过苏瑾年的脖子,妖魅似的贴了上去。 “哎,你又要干什么……” 感觉到炙热的气息喷薄在耳际,苏瑾年有些痒,正要推开他,后颈上却蓦地一疼,生生被那只死狐狸咬了一口,抬手一摸还能摸到一排凹凸不平的牙印。 苏瑾年咬牙切齿:“你咬我!” “刚才没吃饱,就忍不住咬了一口……”安狐狸毫无愧疚之心,一派理所当然,说着侧过头抬起下颚,把白皙光洁的脖子大喇喇地坦呈在苏瑾年面前,贱兮兮地勾引,“不然,本少爷给你咬回来?嗯?多咬两口也没事儿……” “……神经病。” 一把推开他,苏瑾年打开车灯翻下镜子照了照,张牙舞爪的齿印赫然在目,几乎一眼就能看见,没办法,她只能放下头发遮住。 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长发,抹匀被安奚容吞得深浅不一的唇膏,苏瑾年转头对一脸幸灾乐祸的某只狐狸冷哼:“给我安生点,别下车了,待会儿自己开车回去,顺道帮我把车修一下。” 谁惹的破事,自个儿买单去! “老婆大人真是狠心啊,一见到正主儿,就把我这个情人给踹了……” 某狐狸顾影自怜,黯然神伤,却也知道当小三应该把握的分寸,没再不识时务地缠上来,只一双氤氲着水雾的桃花眼看起来很是哀恸悲伤。 苏瑾年见状不免叹了口气,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乖哈,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会找机会好好犒赏你的!” “嗯!老婆大人最好了……” 安奚容顿然眉飞色舞,满心欢喜,得了便宜更卖乖。 小样儿,当正妻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小妾受宠…… ——咳咳!不对,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他堂堂一介风流倜傥好儿郎,市长府的三公子,怎可堕落至此,产生这种泯灭天良的想法! 见前面那车的车门缓缓推开,走下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不是风月场上浪荡的苏家大小姐又是谁? 收敛神情,陆宗睿倒开车子,转了个方向,绕着路开到了另一边,停在苏家大宅的门前,继而点了一支烟,打开车窗,静静等着苏瑾年走过来。 晚上的天气不像白天那样明朗,似乎起了一层薄雾,昏昏暗暗的。 路灯离得远,照过来的光线已然有些昏沉,苏家大宅的正门前常年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红色的暖光斜着照过来,与银白的路灯灯光交相辉映,呈现出了橘红色的光晕,打在陆宗睿英俊深沉的脸庞上,缓和了几分尖锐的棱角。 迎着夜风一吹,白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散了开,黑色的发丝碎碎地垂在额头上,显得凌乱而桀骜。 看着陆宗睿靠在窗边静默地抽着烟,烟尾的火星忽明忽灭,一如苏瑾年忽上忽下的忐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毕竟是她理亏,做得太过火了些,陆宗睿能隐忍至此,想必已经到了极限,不然他也不会做出“撞车”那种在外人看来,很是可笑并且幼稚的,甚而有种狗急了跳墙性质的举动。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沉默让人压抑,苏瑾年勾了勾嘴角,试图用轻松一点的口吻打破这种让人窒息的沉寂。 “就算没有事……”陆宗睿忽然轻轻一哂,赌气似的反问,“难道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时间有点晚了……” “是很晚了,可是某喜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苏瑾年理亏,不想跟他争辩,但口吻明显冷了下来。 “你不用这样冷嘲暗讽,我不想跟你吵架。” 陆宗睿不再说话,侧头看向一边,修长的指间夹着烟,微曲着搭在车窗上,红色的火星一直烫到了烟尾,明明灭灭飘着烟丝,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这还是苏瑾年第一次见他吸烟,冷峻的侧脸上,带着烟鬼所特有的烦躁与颓然。 苏瑾年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还是在国中的时候,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站在主席台上代表全校学生发言,英俊酷雅,光芒万丈,优秀得让人望而却步。 良久,陆宗睿似乎被烟头烫到了手,指尖微抖,把烟丢到了地上,沉然开口:“先上车吧。” 苏瑾年走到另一边,刚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卷到了过去,陆宗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刹那间夺走了她所有的感官…… 25、变身狼人! “喂,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陆宗睿来势汹汹,苏瑾年几乎整个人都被他封在了胸口和靠背间,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连喘息都觉得艰难,再加上车厢内的空间很狭隘,她连脚都抬不起来,根本就没法推开他。 “……我要你。” 粗重的喘息裹挟着强烈的掠夺欲,铺天盖地地落在苏瑾年的脸颊,双唇,眉眼,下颚,沿着光洁的脖子缓慢下移,两只大手也疯狂地攀上苏瑾年的柔软温热的娇躯,伸入衣内肆无忌惮地索取,仿佛积压了上万年的火山,在刹那间轰然爆发,焚天灭地在所不惜。 苏瑾年一时间被他骇然的气势惊住了,火热的**充斥着整个车厢,像是有簇火团在灼烧她的肌肤和血液,宛如天雷勾动地火一般。 然而一想到安奚容还在不远处的地方观望着,苏瑾年残存的理智驱使她伸手制止了陆宗睿近乎疯狂的举动。 “宗睿……你冷静一点!不要、不要在这里……” “不要在这里?” 陆宗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煞气,宛如月圆之夜变身的狼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极具攻击力的兽欲,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陡然间放平了座椅,倾身就把苏瑾年压到了身下。 “他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敢在我面前跟他做,就不敢在他面前跟我做吗?” 这样的陆宗睿让苏瑾年觉得陌生,竟然还有点害怕。 “你不要这样……宗睿,你以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从来都不会强迫我的……” 闻言,陆宗睿稍稍放缓了动作,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粗暴,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说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正派,那么君子,见到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交欢……呵,那种感觉你不会理解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恨不得自己当场疯掉!瑾年……不是我要强迫你,都是你逼我的……我爱你,我要你,我会让你舒服的……” 扯掉两人之间最后的阻隔,温热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陆宗睿眸色沉沉,邪妄狷狂,一如月夜最为凶悍的狼王,霸道地用自己的气息,覆盖掉那个男人所有的痕迹。 一寸一寸,吻遍苏瑾年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狼孩子,看来这回是来狠的了…… 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啊! 闭上眼睛,苏瑾年终于放弃挣扎,很没节操地抬起双腿环住男人精壮的腰部,自觉地配合对方的动作,寻找最舒服的姿势,体验最刺激的感官享受。 死狐狸自己埋下的祸根,就让他自个儿煎熬去吧,两男人争风吃醋的,凭啥要她夹杂中间当炮灰?!哼哼,她才不干! 见苏瑾年上了陆宗睿的车子,而那车子一直没有开动。 夜深人静,地面上又很空旷,哪怕是很细微的声音都能听清楚,苏瑾年那个死女人又从来都不知道隐忍避嫌,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她那堪称是酣畅淋漓的叫唤声,撩人心弦,叫人忍不住小腹一紧! 妈的! 安奚容狠狠捶了一下车座,狐媚的桃花眼中,情绪汹涌,晦暗莫名。 刚才谁他们说当小妾好了?! 小妾再受宠又如何?没地位就是没地位! 一遇到正主,他这个小三连屁都放不了一个!难不成他也学着陆贤妻开车过去撞一下?!那这日子大家都不要过了! 同归于尽,实乃下下下下下……之策!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把刀! 算了,眼不见为净……! 发车,掉头,狠踩油门,走人!这种时候还傻子似的留下来看他们翻云覆雨,那简直丢人现眼! 因为心里憋得慌,气不过,安奚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白述冉住得的那个公寓,打算去折磨好友泄愤。 所以,大半夜的,白述冉被门铃吵醒之后,起床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折磨一副场面。 那个风流倜傥,爱形象,爱面子,爱漂亮,讲究排场,讲究品味的市长三公子,此时此刻,正在大冷的冬天,散乱地披着酒红色长发,敞着没扣扣子的衬衫,袒露着蜜色的**胸腹,脚上更是连鞋子都不知道踹飞在了哪里,穿了一只,光着一只……义愤填膺而又失魂落魄地扑到了他的……呃,怀里。 “阿述,我被人欺负惨了,你要帮我报仇啊报仇……!” 白述冉顿然觉得头疼欲裂,扛着伤心欲绝的某只狐狸扔到了沙发上,惯例询问:“要喝什么酒?” 安奚容一打响指:“当然是最贵的!” 白述冉不赞同:“好酒不是拿来买醉的,别糟蹋。” 安奚容不依不饶:“好东西就是拿来糟蹋的,不砸点银子实在难消本少爷心头之恨!” 白述冉无法,只好拿了瓶85年的拉菲,打开瓶塞递了过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那你慢慢喝,我先回去睡觉了。” “卧槽!你还有没有人性?!”安奚容立刻跳起来,一把拉住他,“陪我聊会儿天。” “聊什么?”凉凉地抬了抬眼皮,白述冉面色清冷,“如果还是那个女人,恕不奉陪。” “不,不是她的问题。” 闻言,白述冉微微正了脸色,挑了挑眉梢:“哦?那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奚容倒了一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继而才咬牙切齿的从嫣红的唇瓣上吐出几个刻薄的字节:“是瑾年那个该死的未婚夫!” “那不一样跟那个女人有关。”白述冉颓然,立刻起身走人。 “你干嘛要那么避着她?”又喝了一杯酒,安奚容跟着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白述冉跟前,一双闪亮亮的桃花眼迷蒙着酒气,笑盈盈地凑到他的面前,他的个子比白述冉矮不了多少,一抬手就能勾住对方的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难道说……你对她有意思?” 白述冉彻底无语,拿开他的爪子把他扔回到沙发上。 “你想多了……啧,真是走火入魔。” 安奚容充耳不闻,继续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白述冉的背影喃喃自语,脸上的笑意是别样的妖娆。 “阿述……阿述……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如果你喜欢她,我们可以一起把她抢过来……我是认真的……” “真是够了,喝你的酒吧!” 回答安奚容的,是一团从屋子里扔出来的被子,精准无误地盖在了他的头上,淹没了他惊世骇俗的胡言乱语。 关上门,被安奚容这么一闹,白述冉瞬间睡意全无。 抽了一根烟点上,凑到嘴边才缓缓吸了一口,莫名地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场景。 昏暗的光线下,那个女人狐媚地勾着眉梢,笑盈盈地凑过来,对他呼了一口烟气,在他耳边轻笑——“据说,这么做是间接接吻呢……” ……该死的女人。 自从她出现之后,安奚容的三观全都扭曲了,祸害了一个还不够,竟然还要把他拉下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禽兽? 与此同时,在苏家大宅的正门口,被那个突然间狼变的男人折磨地精疲力尽的某个女人,也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禽兽!” 尼玛,陆宗睿就是个衣冠禽兽! 穿着西装的时候人模人样,一脱了衣服,简直就不是人啊嘤嘤……一夜七次狼啊七次狼啊次狼啊狼…… 问题是,你妹的这还是在车上啊!还是自家的大门口啊! 这要是传出去,她这一辈子都不要见人了……找你妹的刺激啊,刺激你妹啊…… 第二天醒来,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洋洋洒洒地打在光滑的地板上,被单上,枕头上,脸上,透着丝丝的热度。 苏瑾年眯了眯眼睛,抬手挡着太阳,侧过头转到另一边,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从浴室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 撑着手臂坐起来,苏瑾年有种全身都已经散架了的错觉,好不容易晃晃悠悠下了床,一抬眸,在看到玻璃上倒映着的镜像的一刹那,苏瑾年只觉得“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当头劈中了一样,有种想要杀人的**! “……!” 无声的愤怒! 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印记是怎么回事?!卧槽,都要看得她患上密集恐惧症了! 陆宗睿真他妈不是人,安狐狸再怎么卖弄风骚挑拨离间,也只不过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他倒好,种了她一身的草莓,连手臂都不放过! 不是禽兽是什么?! 她还要不要出门了?还要不要见人了?!好过分! 卷起被子滚回床上,她干脆当木乃伊得了…… 正在气头上,手机铃声却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苏瑾年一百个没心情接,奈何它就是响个不停,苏瑾年还是不愿意动手。 直到陆宗睿裹了条浴巾走出来,转头看到苏瑾年裹成粽子似的坐在床上幽幽的散着冷气,才仿佛做了亏心事似的,乖乖地去拿了手机,打开看了一眼,转而递到苏瑾年面前。 “是嫣然打来的。” 苏瑾年这才想起来,唐嫣然昨天晚上好像去见了赵宇廷,是以不得不振作精神,一把从陆宗睿手里夺过手机,连余光都懒得扫他一眼。 ——得寸进尺的男人,至少要冷落一个月! “喂,嫣然,昨天谈得怎么样了?” “哟,有气无力的,昨夜儿折腾惨了?那死狐狸挺能耐的嘛……” 某八卦女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搞得苏瑾年有挂电话的冲动,立时沉了语气:“别瞎扯,说正事!” 察觉到苏瑾年的满腔怨念,唐嫣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懂得适可而止,不能在这种时候去撞火枪口,当下假咳了两声,收敛了语气。 “之前赵宇廷不是一个劲儿拉我当话剧的女主角么?这下搞笑了,一知道许乐楠怀了他的孩子,就什么都妥协了,真个儿是只软脚虾,墙头草似的风往哪吹往哪倒。昨晚上可不就巴巴地跑来找我,问我能不能跟许乐楠换个角色,她来当主角,我来当配角。” 苏瑾年跟着也笑了,这赵宇廷真孬种,白瞎了那副好皮囊,居然还惹得那么多女人争相吃醋,捧着真心给他践踏。 算他幸运,没招惹到她在乎的人,否则这贱男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那你答应了吗?” “这剧本里,有一场戏,女主角要扇女配的耳光,本来之前听说许乐楠要坚持参演,我就打算在演出的时候给她一个实在的,可眼下咱俩的戏份换了,你觉得……”唐嫣然的声音越说越轻,似乎在算计什么,“她会不会跟我一样,也实打实甩我一个巴掌?” “嗯,很有这个可能,”苏瑾年点点头,“换做是我,肯定不会浪费这么好的公报私仇的机会,所以,你拒绝了吗?” 唐嫣然的回答却叫苏瑾年出乎意料。 “没拒绝,我答应了。” 苏瑾年笑叹:“啧,你这是何苦……” “这场话剧,本来就是为了校庆筹备的,给白莲花准备的‘雅典娜之星’的‘册封’仪式也放在了同一天,我留意了一下节目单,恰好就安排在话剧后面。所以我就琢磨着,干脆就顺了她们的心意,把她们推到风头浪尖上,然后……在下一秒,从最高最得意的地方,狠狠摔下来!你说,这样一来是不是更有感觉?” 闻言,苏瑾年佯作吃惊:“妈呀,嫣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唐嫣然毫不客气地还礼:“还不是跟你学的,名师出高徒呀……” “胡说,你都没给我学费,你这是偷师啊!” “还学费,你平时坑蒙拐骗本姑娘的银子还少么?” …… 说着,苏瑾年又跟她闲扯了几句,没有提到盛焱心的事情。 既然那个男人说要给唐嫣然惊喜,那就让她“惊喜”一下好了,真是期待啊,这个傻妞到时候的表情!对了,要是在表演的时候,让盛焱心跑去客串,会不会更刺激?! 挂了电话,苏瑾年的心情莫名的high了起来,从零下十度瞬间飙升到十几二十度,然而一回头,看到那张一贯森冷的脸上那一抹奇特的笑意,苏瑾年的心情顿时又降了十几度。 “你笑什么?” 陆宗睿指了指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干嘛把自己包成粽子?你身上有几颗痣,哪一颗在什么位置,我都一清二楚,还需要遮么?” 见他还敢说这个,苏瑾年顿时就怒了:“特么的你把老子整得跟得了红斑狼疮似的,还尼玛特有成就感是吧?!” “啊,你说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力道……” 陆宗睿还欲狡辩,不等说完,就被苏瑾年一个枕头砸了过来全文阅读。 “滚远点!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 干了好事还得瑟,丫简直就是欠教训! 意识到苏瑾年是真的生气,陆宗睿终于收敛了玩笑,抱着枕头坐到她身边,诚恳地道歉:“那个,昨晚实在太生气,所以就忍不住……” “忍不住就剁手!” “……好了,不说这个。”一计不成,陆宗睿立刻转移话题,“昨晚我来找你,是为了许乐楠的事情。” “不用了,这件事安奚容已经找到人可以帮我解决了。” 苏瑾年故意气他。 果然,陆宗睿脸色蓦地变了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那如果,我手里的这个消息,不仅可以把许乐楠拉下来,还可以一并做掉那群沆瀣一气的女,包括……楚家的千金?” 诚然,陆宗睿打心眼里不想把楚瑜这个夹杂在苏瑾年和安奚容当中的女人搬出来邀功,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 但那个女人威胁到了唐嫣然,甚至是苏瑾年,所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听陆宗睿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苏瑾年不免有些好奇。 她虽然弄了那么一卷录像带打算败坏白莲花的名节,但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刻意弄出来的证据,打击力度实在不大,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了白莲花的脑残粉,还可能被她倒打一耙,博得更深的同情…… 想一想,风险还挺大。 斜眼往陆宗睿脸上瞟了一道,苏瑾年随手丢过去一个台阶。 “你确定你手里的把柄,可以彻底搞垮那几个女人?” 陆宗睿目光微寒,迸射出冷冽的光芒。 “当然,如果成功了,别说是搞垮她们,就是把她们从银耀学院除名,甚至是送进监狱,也不是不可能。” 听她这么一说,苏瑾年终于提起了兴趣。 “呵,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竟然这么厉害?” “那几个女人,自从进了银耀学院之后,就私自成立了一个小团体,专门打压欺负违背她们意愿的学生,或者是竞争对手,其中尤以楚瑜马首是瞻。但楚瑜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基本上不会亲自出手,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跟她们走太近。许乐楠作为学生会主席,干过的坏事倒不少,比恐吓唐嫣然那种事情更过分的比比皆是……” 苏瑾年点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的学生每一位都深受其害,只要找到他们出面指证,并提供相应的证据……我想,根据事件性质的恶劣程度,足够公安局立案审理,再加上事件牵连甚广,涉案人数众多,事情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压下来。” “哈!这下真的有好戏看了!就连老天都要帮我,果然是做人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不然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话说,她们那个恶女集团,到底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罄竹难书的坏事啊?” “这个花样就多了,聚众殴打,威胁恐吓,找人强暴女生,甚至开车撞人……好像还闹出过人命,只不过对方碍于无权无势,不得不私了作罢。如果能给他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他们会拒绝吗?” “那可说不定……” 难怪陆宗睿在做了那种事后,还敢这样有恃无恐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原来早就想好了怎么哄她,可苏瑾年偏不想让他那样得意,耀武扬威。 “毕竟那恶女集团的多是官家小姐,后台硬得很,别说在市里,就是放眼全国也很少有人敢跟她们作对。我和你都只是个商人,你凭什么叫人家相信我们有这个能力可以扳倒她们?说不定那些人因为害怕,不想蹚这趟浑水,平白再遭报复。” 苏瑾年说得不无道理,陆宗睿无从反驳,只能开口担保:“我会说服他们的。” “哈!”见他入了套,苏瑾年立刻趁热打铁,毫不留情地甩过去一个巴掌,又快又准又狠!“这个就不用你出面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奚容吧,他从京城里请了一尊大佛回来,足以镇压一切牛鬼蛇神!” 果然,话音一落,陆宗睿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脸上再无任何自得的表情。 苏瑾年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这场较量,安奚容更胜一筹吗?! 打压了一番陆宗睿,苏瑾年顿而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伸手在他面前一摊:“把受害人的名单拿给我看看。” 陆宗睿沉默着走到电脑前,输入用户名和密码,打开邮箱,继而把名单列表打印了出来,递到苏瑾年手上:“这些都是被打压得比较厉害的,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人,到时候事情一旦公开,他们应该会主动站出来。” “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嘛……” 接过名单,苏瑾年往上扫了一遍,有些惊奇的发现,上面列出来的人里面,有几个学生的背景貌似还不小呢,大概是父辈不敢得罪上层,才让他们忍心吞声,把事情了压下来。 看来,这下真的要大干一场了! 眼看着校庆的日子就快到了,这件事还是要抓紧,把陆宗睿打发回家,苏瑾年立刻就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好在是冬天,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只要不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就万事大吉。 虽说刚才在陆宗睿面前搬出了京城太子爷压阵,但她不可能真的牵着盛焱心的鼻子到处拜访串门,最多就是把安奚容叫上。 拨了安奚容的号码,一连打了五六个都没人接,就在苏瑾年要放弃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个异常冰冷的声色,带着一贯的懒散:“他还没醒,你下午再打吧。” 几个字一说完,那人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苏瑾年心思活络,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是谁,立刻驱车赶赴白氏公寓! 看来昨晚上安狐狸确实被伤到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就摸出了一个套路,那就是安奚容一有心事一不开心,就会去找白述冉那个好基友吐苦水发泄。 不过,昨晚那事儿真怨不得她,她还是受害者呢! 死狐狸挖了个坑,不但把自己给埋了,连带着把她也一起埋了。 因为是周末,市区里全天候堵车,苏瑾年单从外环开到内环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白述冉住的公寓偏偏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简直没把她给堵死。 到了白述冉的公寓门口,差不多已经是吃中饭的时间了。 听到门铃声,白述冉以为是安奚容回来了,直接走过去开了门,一抬眼才看清站在门口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他非常不待见的女人! 他没想到苏瑾年竟然会亲自跑来,不由愣了两秒。 苏瑾年却是眉开眼笑,作势就要进门,很是随便:“你在烧饭?好香啊!正好我也饿了,可以吃了没有?” 高大的身躯像是山一样挡在门口,一动不动。 白述冉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欢迎她,没打算让她进门。 “如果你是找安奚容的话,很不巧,他出门去修车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那我就等他回来呗!” 进门的空隙都被封死了,苏瑾年没想要硬闯,双手抱拳靠在门上,很是无赖地守在门口,不走,也不让他关门。 看着白述冉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苏瑾年就忍不住调侃几句:“你锅里还在煮东西吧?难道你打算就这么堵着我,烧糊了怎么办?” 大概觉得这么僵持着确实很无聊,白述冉懒懒地收了手,不屑地吐了一句。 “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死皮赖脸的女人。” 苏瑾年笑得更欢了。 “丫自恋什么,我又没赖着你。” 说着,就自顾自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机打发时间。 白述冉走回厨房,拿着铲子往锅里翻了几下,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坦白来说,除了那天晚上,苏瑾年做得比较出格之外,她倒真没怎么纠缠他,甚至没在他面前出现,更遑论骚扰。 倒是他斤斤计较,显得有些死心眼,过于敏感了些,好像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全文阅读。 不……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种女人,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死光了。 “操!” 客厅里,某女陡然骂了一个脏字。 白述冉微蹙眉头,撇了撇嘴角冷哼,难怪安奚容近来说话越来越粗鄙了,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苏瑾年却是管不了白述冉在想些什么,目光在电视屏幕上转了两圈,听着音箱里传出来的电台记者公式化的声音:“……这家名为‘狂野’的俱乐部,近来由于涉险黄赌毒,被公安机关查封审理,相关案情目前还在调查之中,本台将继续为大家追踪报道……” 那神马“恶女集团”的势力还真是大啊! 手腕居然这么强硬,说封店就封店! 再怎么说,那个牛郎店能在市区开出这么高档的水平,其老板的人脉关系肯定也不简单,没想到一得罪了那几个女人,毁了她们的“清誉”,就被这样打击报复…… 苏瑾年总算是见识到了权势的厉害,也难怪那些被打压的家伙们不得不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咽,遇上这样的势力背景,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亏得她做事情小心谨慎惯了,没留下什么把柄,在完事之后对那两个被弄晕的侍应生做了催眠,又坏心眼地打开了包间的门把里面**不堪的情景公之于众,尔后又让唐嫣然去见了那个被她一个短信叫走的短发女生。 这么一来,就算她们要追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那名短发女生。 而且,不管短发女生会不会把唐嫣然供出来,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在那之前,唐嫣然已经明确表态跟赵宇廷进水不犯河水,偏偏短发女生在那天又跟许乐楠吵了一架,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电视屏幕中,涉案人员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被押在警局里,而作为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坐在电视机前,唏嘘不已。 奇怪的是,新闻侃侃而谈报道了一大篇,却只字未提狂野店的幕后大老板。 可见这个案子,还困不住他。 不过把牛郎店的生意给毁了,也着实叫人够呛。 “啧,何必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一千万一次啊,竟然不稀罕……嘿,这下该了吧……” 苏瑾年又是长吁短叹,又是幸灾乐祸,这段时间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不然头一个就先去把那个男人搞定。一千万一次啊!果然石油王国出来的人,都视金钱如粪土么?! “什么一千万一次?” 在厨房反省了一段时间之后,白述冉终于想通了,他越是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情,这个女人就越得瑟,就越显得他们之间有什么。 所以,为了撇清关系,最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平时是个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用不着太刻意得去避嫌。 难得白述冉主动搭话,苏瑾年却是死性不改,一开口就想逗他:“话说,如果我用一千万买你的初夜,你会答应吗?” 闻言,白述冉努力平复的神情顿时又冷了下去,目光像刀子一样剜着苏瑾年,奈何对方竟然还是要一脸“求知”的表情。 顿了几秒钟,白少忽而又恢复了惯常的神色,懒洋洋地勾了勾嘴角,笑得颇为邪妄:“如果是别人,我可以考虑,但如果是苏小姐的话,就算把整个asc集团送给我,我也不卖。” “哼!真喜欢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说一千万那是抬举你,你还真以为自己值这个价呀……” “再不值,也比某个喜欢倒贴的人要强。” “什么倒贴,我和奚容那叫两情相悦,不像某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唉,没有爱情滋润的男人,真是内心阴暗得可怕……” “爱情?呵……”听到苏瑾年这么措辞,白述冉忽然笑了起来,“是不是任何出轨的男女,都喜欢用‘爱情’这两个字当幌子?如果你对奚容真的有所谓的‘爱情’,就不会一边跟他勾搭,一边又跟别的男人厮混了。” “切,一个被无数女人甩的处男没资格教育本小姐怎么对待感情!再说了,本小姐这叫博爱,雨露均沾,天下大同……” 雨露均沾……天下大同…… 白述冉彻底被她打败了,跟一个脸皮厚到连胡子都长不出来的女人争辩,早就超脱了话题本身,纯粹是在比谁更不要脸! 殊不知,这厢两个人你来我去的刀光剑影,另一边的汽车4s店内,同样是火一药味十足,剑拔弩张—— 很多时候,巧合两个字,带来的不是惊喜,就是狗血。 几乎是一前一后,两辆受了伤的私家车缓缓开进了4s店内,恰巧还是安奚容在前,陆宗睿在后,两人停稳了车子,几乎是昨夜那个风声鹤唳的场景的还原。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一下车,在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能嗅到那股浓厚的火一药味,不用多问都能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不是有杀父之仇,就是有夺妻之恨! “哎哟,这车怎么撞成了这样……”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4s店的修车师傅笑呵呵的跑上前来,打量了一番车子的伤势,结果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场面就更冷了,“嘿,这一个前,一个后的,撞得还这么正,你俩这追尾追的,真是够巧啊……” “不是追尾,是他故意撞的。” 安奚容就是个煽风点火的主儿。 “明目张胆地在我家门口玩车震,不撞你撞谁?” 陆宗睿不甘示弱! “我玩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马路那么宽,你要看不爽,找个女人一起玩不是更好?” 安奚容存心刺激他。 “大半夜去哪找女人,你要有这诚意,怎么不把你的女人送我玩?” 陆宗睿见招拆招,以牙还牙! “把我的送你了,那我玩什么?” “不是说要一起吗?那就一起啊……” “……” “……” 边上,有人越听这对话,越是不对劲:“诶诶,这俩男的是不是同性恋啊,我怎么觉得好像他们才是一对?” “唔,我也这么觉得……一个长得阴柔,一个长得阳刚,分明就是攻受最佳组合嘛!” “啊……又是一对基啊!我的天呐,全世界好看的男人都去搞基了,那我们怎么办……?” “作为一名合格的腐女,首要任务就是要有一颗谦让的心,学会把最漂亮的小受,留给最霸道的小攻,把最帅气的小攻,让给最妖娆的小受!” 陆宗睿:败给腐女了…… 安奚容:给腐女跪了…… ------题外话------ 推荐超级好玩的现代np文——《重生一打造俊男集团》,作者:染绫君 简介: 早知道他是个二手货,她会跑去装一个纯洁无暇的软妹子? 她的深情换来坑爹的死,尼玛! 她火大了,如果能重活她一定要整死渣男! 所以她重生了,带着记忆重生在一个军家大院之内成为唯一的小雌性,三门娃娃亲任她选择艳福不浅? 狗屎! 一个是她以前的顶头教官,一个是未来最强少将,还有一个更是大名鼎鼎的当代爱迪生。 可这一个个这么不待见她是为什么,还对她百般鄙视,千般厌恶。 难道看不到她脸上委屈的两条宽面眼泪,和纯洁如小白花的气质吗? 混蛋! 她怒发一冲决心整个美男集团,军政两道,商海艺界她要凭着自己重生优势抓尽所有美男,混个风生水起! 25、三观已碎!慎入!(二更!) “咦,快看快看,他们两个人的车牌号都是连在一起的呢!前面那辆是xxxxx1,后面那辆是xxxxx0,呃,不行了,我邪恶了……” “噗——我也邪恶了……” “不对不对!怎么长头发的那个漂亮男人是1啊,不应该他是0吗?不应该换一下吗?” “嘿嘿……这个还真不好说,说不定是个妖孽攻,女王受……” 几个妹纸叽叽喳喳,不停地拿目光往安奚容和陆宗睿的脸上来回瞟,见到长发美男扬眉浅笑,俊酷帅男横眉冷对,一脸傲娇,不由得越看越像那么一回事。 “看这车子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咱们先走吧。嗯?本攻亲爱的女王受,哈哈哈……” 走过去揽住陆宗睿的肩膀,安奚容笑得春风满面,意气风发! 果然腐女才是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物种!单凭两个数字,就能意淫出这么多的内容,两个人斗嘴算得了什么?腐女随便丢出来一个“妖孽攻,女王受”,就把胜负定得死死的,咸鱼晒成干都翻不了身! “给我滚!” 陆宗睿不战而败,彻底死在了那个车牌号的末尾数上! 他对这个充斥着腐女的世界绝望了,对这个以“攻受”论成败的世界绝望了! 回头一定要让秘书把车牌号换了! 全部都换成“s”和“1”! 回到白述冉的公寓,安奚容惊喜地发现苏瑾年居然也在,不免得意地把刚才在4s店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逗得苏瑾年笑得嘴角都快抽了,却是遭了白述冉一记白眼。 “幼稚。” 安奚容不以为然。 “这就是青春啊,青春!热血奔放!年少轻狂!哪像你,恋爱都没谈,心态就已经老得快要腐朽了,愚昧!” 白述冉继续不屑。 “挖人墙角,勾引有夫之妇,这种桥段要是放到电视剧里,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早该抓起来浸猪笼了。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头顶奸夫的帽子还当得津津有味,自豪得不得了……” “奸夫怎么了?当奸夫有当奸夫的妙处,挖墙角有挖墙脚的趣味,像你这种连墙角都没的挖的男人是不会懂的。” “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是你。” “喂喂喂!吃饭了吃饭了!”苏瑾年表示听不下去了,拿筷子敲了敲瓷盘,一脸无语,“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好不好?好歹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老婆大人,来,吃鱼……”夹了一筷子鱼肉,安奚容笑盈盈地送到苏瑾年嘴边,不想手一抖,掉到了她的围巾上,连忙放下筷子去摘她的围巾。 他的动作太快了,苏瑾年根本来不及拦,脖子上的丝巾就被他扯了出去。 刹那间,那双原本弯着的桃花眼瞬间就抡圆了,死死盯着苏瑾年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印记,顿了半晌,才从齿缝里爆出两个字—— “禽兽!” “不,”苏瑾年垂下眼睑,矫正他,“是禽兽不如。” 安奚容忍无可忍:“我他妈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这样对你,你还要跟他继续在一起?你又不欠他什么!什么商业联姻,都是屁话!解除婚约!不然就逃婚!大不了我养你!” “不,我要嫁给他!”苏瑾年口吻坚决,不容商量,“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舒坦!我就是要跟他结婚,然后给他戴绿帽子,拿他的钱去包养情夫,他肯定会被我气死的,哈哈!” “包养情夫?是指我咩?” “你啊?不,你只能算奸夫。” “那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去包养别的男人?!这怎么可以?!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还是说你喜新厌旧,已经移情别恋?!……那个男人是谁?!” 白述冉的三观彻底碎掉了…… 那个奚容,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啊…… 那个女人的想法,从第一个字开始,就已经完全崩坏了好吗?! 等一下! “……你们看我干嘛?” 安奚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揽过白述冉的肩膀:“阿述,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要把我扯进去!就算全世界的雌性生物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会看上那个女人!” 苏瑾年双手抵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白述冉被安奚容连拖带拽拉了出去,琉璃似的双眸中,那抹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狂妄。 她不过是随便说着玩玩,没想到安狐狸竟然当真了? 这只死狐狸,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奸夫啊…… 不过,安狐狸豁得出去,白述冉却是不屑于同流合污。 不知道安奚容说了什么,白述冉顿然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狠狠瞪了一眼苏瑾年,尔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哐——!” 苏瑾年忍不住好奇,她调戏得最狠的时候,白述冉都没有这么生气,看来还是好基友最懂得拿捏他的七寸。 “你跟他说了什么?” 安奚容笑得妖魅:“我就提了一句,他昨晚在做春梦的时候,嘴里喊着你的名字。” 苏瑾年莫名地心动:“噗!真的?!” “当然是骗他的……” “切,看他那么激动,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咳咳……全文阅读!” 两个人陡然抬眸对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齐齐一变。 难不成……他真的做春梦了?! 而且——还是跟她巫山**?! 一时间,苏瑾年觉得自己的老脸都烧了起来,这下罪孽深重了……她哪知道这个男人这么纯情,这么闷骚,这么经不起调戏……嗷呜! 看到苏瑾年面露尴尬,安奚容不由挑眉:“你脸红什么?难道你不喜欢他?” “我只是看他好玩,才随口调戏的啊!” “呵……”安奚容轻声一笑,走过去捧起苏瑾年的脸,让她面对面地看着他,“好玩的人多的是,你怎么不去调戏别人?喜欢就喜欢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你喜欢的人那么多,也不多他一个。” “可是……”苏瑾年凌乱了!“他是你的死党啊!我要是勾搭他,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节操?” “节操是什么?可以吃吗?” “……奚容,你别这样啊!生气的话就骂我几句好了,把我骂醒,我可能就不会动歪心思了……” “卧槽!你还真的对他动了歪心思啊!” “尼玛!你个死狐狸讹我?!” 安奚容叹了一口气:“早就看出来了好么……” 苏瑾年跟着也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啦……只是觉得比较新鲜,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跟他来往好了,我还不至于滥情到那种不堪的程度。” “没关系啊!”安奚容忽而又扬起眉梢笑了起来,笑容是难得的清澈璀璨,诚挚认真,“阿述他人很好的,只不过嘴巴比较贱,那些女人不懂得珍惜他是她们蠢,难得老婆大人能发现阿述的好,那就不要大意地拿下他吧!” 苏瑾年愕然了,惊悚了,颤抖了! “奚容你没吃错药吧?发烧了?脑子给门夹了?!” 不要发表这么惊世骇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言论好不好?!她的心脏承受不起啊! 放眼全宇宙,有哪个男人会鼓动自己的老婆,去勾搭自己的死党?!还尼玛“不要大意的拿下他”?! 次奥,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崩溃了! 抓住苏瑾年乱摸的手,安奚容双眸清澈,亮若繁星:“我是认真的。” “可是我不能接受!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有好东西,当然要跟好兄弟一起分享啊……这样的理由,还不够么?” 所以—— 她就变成可以一起分享的好东西了吗?! 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身价一下子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苏瑾年本来还以为唐嫣然的思想已经很扭曲,后来不得不承认其实她自己的想法更加扭曲,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特么眼前这只死狐狸的思维的扭曲程度,完全可以秒杀她们两个啊!不费吹灰之力啊! 尼玛他真的不是在反人类反社会反宇宙吗? “奚容……你先别冲动,要想清楚,要是我们在你面前亲热,你不会觉得无法忍受吗?!” “不会啊,那不是很刺激吗?大不了我也一起加入好了……” “……委屈你了。” “你看我对老婆大人你这么好,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着,这么体贴,这么善解人意……所以,不管你有多少个男人,我一定是最受宠的那个,对不对?” “……嗯,你是最受宠的……” 说到底,尼玛还是为了争宠啊! 这未免也太不择手段有没有! “所以,跟那个男人解除婚约吧……”见苏瑾年略有松动,安奚容继续循循善诱,“zak集团就是个烂摊子,摊上手没什么好处,你要是想联姻,选择九龙集团不是更好么?相信我,阿述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比他好很多。男人太多了也没什么好处,有我和阿述陪着你,不会无聊的……” 卧槽!苏瑾年算是听明白了! 这家伙为了争宠,连死党都毫不大意的出卖了啊!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太丧尸了! “咳……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有些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 见安奚容还要开口,苏瑾年赶紧打断他,转移话题,唯恐他又说出什么三观尽毁的话来。 “先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找你,还有正事要做!” 连牛郎店都被查封了,那个短发女生恐怕也逃不了干系,楚瑜和许乐楠的手段,她都是领教过的,那可不是一般的狠毒,弄不死人也能扒一层皮。 恶女团尊楚瑜为首,明面上又是许乐楠带头,短发女生虽然跟许乐楠走得近,却也只能屈居跟班的地位,可见她也只是勉强比一般官二代要好一些,家中的势力还招惹不起这两个大头。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大概是那个女生被逼得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吧? 呵,妹纸不要怕,救星很快就来了! 约好了时间地点,安奚容去联系盛焱心,苏瑾年去找那个叫叶琳琅的短发女生。 根据影子提供的情报,在牛郎店的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叶琳琅就被那群女人叫到天台上群殴了一顿。 她毕竟曾经是恶女团的一员,知道那些人的脾性,不发泄一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倒是很有骨气地赴了鸿门宴,避免连累家里人。 同时还很聪明地请来了赵宇廷当救兵,因此没有被打得太惨,至少没缺胳膊断腿。 苏瑾年得知后,故意让唐嫣然找了个事由去刺激许乐楠,暗示那个晚上她在药店门口偶遇了叶琳琅,见到她红着眼睛好像哭过,撞到熟人的时候神色慌张,很是可疑。 于是过了两天,叶琳琅就被绑架到了一个废旧的仓库里。 苏瑾年找到她的时候,叶琳琅已经被虐待得遍体鳞伤,鼻青眼肿,没有一块皮肉是好的。 “啧,对自己的人也能狠下心下这么重的手,许乐楠可真是没有人性。” 叶琳琅被绑在椅子上,瘫坐着昏昏欲睡,连意识都很模糊,只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闯了进来,把看守的痞子打晕在了地上。 一直到那个人走到跟前,叶琳琅才费了很大的劲儿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来人。 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意料之外,却又仿佛意料之中。 “那件事……是你干的,对不对?” “呵呵,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嘛!” “你比我想象中,也要……厉害很多。” “不,”苏瑾年勾起嘴角,关键时刻还不忘自恋,“本小姐有多厉害,你根本想象不到。” “你说吧……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自从知道许乐楠他们在牛郎店出事之后,叶琳琅就猜到自己可能被调虎离山算计了,本以为挨一顿打可以逃过一劫,直到再次被许乐楠找人绑架,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扼住她的喉咙,借刀杀人,她更加确定,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她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你不用紧张,我的目标不是你,这一顿毒打足够偿还你对嫣然欠下的债,我不会再为难你。不过你要是不想你的家人受到牵累,最好跟我合作。” 一听到家人有可能出事,叶琳琅顿时紧张了起来:“我爸妈怎么了?” “狂野的事情惹恼了很多人,已经惊动了那群女人的长辈,眼下整个店都被查封了,你说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是你干的,会轻易放过你父母吗?” “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他们没有证据!” “证据不重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许乐楠怀疑了你,你们全家都逃不了干系最新章节。” 叶琳琅垂首,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人窄割,别无他法。 “如果我跟你合作,你会帮我洗清嫌疑吗?我不求别的,只求他们放过我的家人。” “帮你洗清嫌疑?不要太天真啊……要不是为了把矛头引到你的身上,我又何必费那么多力气?不好意思,我要你做的,就是承认那件事是你干的,到时候有什么明刀暗箭,你都得给我乖乖地挡下来。” 叶琳琅陡然抬起头,看着苏瑾年自负的神情,不免冷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如果不能摆脱嫌疑,我又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先别急,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坏,或许到时候,你还要感激我……” 苏瑾年走过去,解开绑在叶琳琅身上的麻绳,扶起她走出仓库。 叶琳琅实在是太累了,上了车就昏睡了过去,也管不了苏瑾年把她带到什么地方,至少这个女人有求于她,不会把她怎么样。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叶琳琅再次被叫醒的时候,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家的卧室里。 见她醒来,守在一边的女人立刻围了上去,眼睛红肿不堪,像是才哭过:“琳琅!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妈妈了……” “妈妈……”叶琳琅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女人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母女两人互相抱着哭了一阵,才松开手,抹干净眼泪看向屋子里的另外几个人。 房间内,除了叶家一家三口,还坐着两男一女,其中苏瑾年和安奚容她都认识,但另外那个就算是坐着,都笔挺地直着腰杆,虽然穿着便装,却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军队出身的男人,叶琳琅却是没见过。 回头看向父亲叶重山,叶琳琅目露疑惑:“爸……那位是?” 叶重山蹙着眉头,神情严峻,似乎非常忌惮那个男人,连给自己女儿介绍,都非常的郑重:“这位是北京军区的副司令,盛少将,同时也是盛长德副主席的第二子。” 出身在军政家庭,叶琳琅显然对官场上的人物耳熟能详,更何况还是……中央军委副主席盛长德! 一听到父亲那样介绍,叶琳琅当场就傻在了那里。 他的父亲虽然在国家情报局工作,但职位并不是很高,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炙手可热的任务! 这要是放在古代,盛家就是一个权势遮天的权贵家族,用红三代,官二代来形容盛少将,那都是辱没了他的身份! 不说他的父亲是现今军界仅次于一把手的军委副主席,单是他那个退居闲职的爷爷,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如雷贯耳—— 盛长德的父亲盛戎光,当年可是风靡燕京的大帅,一生历经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杀敌成千上万,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在军界很有威望,上头多高的人,哪怕是国家主席,国家总理,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苏瑾年竟然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难怪她会那样胜券在握,有恃无恐。 许乐楠和她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好了,现在琳琅已经醒了,叶伯伯,叶伯母,你们就不用太担心了。”安奚容微笑着站了起来,看了苏瑾年一眼,见她点头,即便走到叶重山面前,“叶伯父,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好……”叶重山连连应声,抬手对安奚容和盛焱心作了个请的手势,“安少爷,盛少将,去书房说话。” 叶夫人显然也是个见惯了场面的女人,回头看了眼苏瑾年的脸色,跟着走了出去:“我去准备茶水……” 说着便就带上了房门。 叶琳琅尚且处在震惊中,还不能完全回过神来。 苏瑾年翘着二郎腿,笑着抬了抬眉梢:“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有盛少将这么一个大靠山,那些人就是要动手,也要先三思啊……” 自知深陷泥潭,无法脱身,叶琳琅也不再推拒:“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呵呵,你不要用那种防备的眼光看我嘛,我不是许乐楠那种把人利用完就一脚踢开的人,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的。” 叶琳琅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微微有些好奇。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一,你不必再受到许乐楠的威胁恐吓,可以把她和那群跟班一网打尽;第二,你可以把那个女人从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踢下去,取而代之;第三,如果你足够聪明,还可以把赵宇廷从她手里抢过来,占为己有……这么有诱惑力的条件,我都动心了,你说呢?” 听到最后一条,叶琳琅忍不住闪了下眸子,有些动容。 其他那些,她都可以不要,但最后那个条件,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她都想要试一试! “好,我答应跟你合作,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呵呵,我就喜欢像叶小姐这么爽快的人了!” 苏瑾年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拉拢这个叶琳琅,一来是为了借刀杀人,掩人耳目,她可以是主谋,但绝对不能是枪手。 做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坏事做尽,但赢来的都是好名声。 靠山再大,那也是别人,牛郎店的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手段,她需要找个人给她背黑锅,要是某些人拼了命要打击报复,也不至于会跑到苏家大宅来大吵大闹。 二来,叶琳琅也算得上是恶女团的元老级人物,对恶女团做过的坏事了如指掌,而且据说某些变态的人会在欺负人的时候留下一些影像资料来满足自己变态的**,那些证据,叶琳琅多多少少可以搞到一些。 再三,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人出卖,并且被自己最看不起眼的“情敌”抢走男人,更能打击到许乐楠呢? 那一厢,盛焱心则在给叶重山一边暗示,一边施压。 叶重山是许乐楠的父亲,也就是国家安全局副局长许士平的直系下属,手里头肯定掌握了许士平的把柄,只不过碍于势力不够强大,只能被上司吃得死死的。 若是盛焱心跟他联手,要弄掉许士平,可以说胜算很大。 但这种事情,出不得半点差错,一旦搞砸了什么,赔出去的就是人命。 而叶重山这个人又有点儿畏首畏尾,不如他女儿霸气,所以苏瑾年才拿叶琳琅满身的伤痕刺激他这个父亲,同时派出盛焱心这张王牌威逼利诱,不怕他不会乖乖上钩! 解决完叶家的事情,苏瑾年便带安奚容循着受害者名单上的学生,挨家挨户地拜访。 出乎苏瑾年的意料,列在名单第一位的那个女生,居然是那天在游乐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子,苏瑾年没有认出她,那女生却是对苏瑾年心怀感激,奉为女神—— 这个叫做陈小朵的女生,长得甜美可爱,为人热情纯善,成绩优异又能歌善舞,十分有人缘,连着两年担任了乐团团长。 当初被恶女团打压,仅仅是因为她“抢”了某个人主唱的位置,就被毒哑了嗓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 在她被恶女团联合整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来帮她,让她十分深切的体味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漠。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所以,在游乐场的时候,苏瑾年因为看不惯她那个人渣男友的所作所为,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她十分触动,仿佛又在这个冷漠的尘世见到了曙光。 所以,一听到苏瑾年要找她帮忙,扳倒整个恶女团,陈小朵虽然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得罪权贵,遭人报复,但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主动提出要陪同苏瑾年他们一起去劝说更多的“同盟”。 在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下,事情进行得出奇的顺利。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苏瑾年在暗中进行的,不曾透露出一星半点的风声,所以许乐楠她们并不知情。 眼看着校庆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楚瑜还沉浸在即将荣获“雅典娜之星”这一金牌称号的期待中,打算借此机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许乐楠还噼里啪啦打着脆亮的小算盘,想要在话剧演出的当天,给唐嫣然那个狐狸精一个狠狠的耳光,想要借肚子里的野种,逼赵宇廷跟她订婚! 只是她们不知道,苏瑾年和唐嫣然同样也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只为笑看那群伪善的恶毒女人,如何输得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26、整治恶女团!(上) 时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管你是期许,还是惶恐,不管你是抗拒,还是希冀,它总是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态势,缓缓前行,在应该来的时候,准时准点的到来。 铛—— 在众人的期待下,校庆的日子终于闪亮登场! 当初银耀学院建校的时候,选了个十分吉利的日子,二月初二,龙抬头。 但因为那是阴历,所以一般都是选择在阳历的日子,也就是每年的三月十五号。 今年的日子却掐得很巧合,阴历和阳历重合,仿佛回到了当初建校伊始的光景,因而学校里面很重视,把整个校庆搞得很隆重。从一大早就开始各种节目,先是各种文体比赛,然后又是趣味活动,到了晚上则是才艺表演,夜半还有游园狂欢的项目,总之就是要让大家high爆棚! 而且这一天校门大敞,对外完全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进学校参加庆典活动,故而整个学校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扫往日的空旷宁静,非常的热闹。 当然,最为精彩的节目永远都是压轴出场,要放到晚上七点之后的庆典上举行。 所有的准备工作早已料理妥当,万事俱备,就等钟楼上的指针指向那神圣的一刻! 苏瑾年虽然期待,但还不至于太过焦灼,带着季子湘和季子陵把美食街上的东西都尝了一遍之后,就被校长大人勾引到了……咳,天台上。 然后举目而望高楼下的茫茫人海,顶着青天白日,干了一件很……原始……的事情。 她发誓! 她是被诱拐的! 有特殊癖好的那个男人,是那只没有节操的死狐狸! 咳咳……虽然,是蛮刺激,蛮爽的。 但是,安奚容身为一介校长,怎么可以带头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一定要好好惩处,好生整治!对,罚素三日! 完事后,安奚容心满意足地凑过来给了苏瑾年一个绵长而炙热的吻,才肯松开放开她,走到一边收起架在高台上的手机,还调到视频最开始的地方,打算回味一遍。 苏瑾年走过去瞄了一眼,顿时有种被雷劈中,还劈得里焦外嫩的感觉! 次奥!她以为安奚容只是随手把手机钱包什么的拿出来放在那里,没想到死丫竟然在录像?!录的还特么是他们……那啥……的场景! “喂喂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这种东西拍下来干嘛?!快给我,删掉它!” “不行。”安奚容躲开她的爪子,宝贝似的把手机收起来,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的要求,“我要把跟老婆大人的每一次都拍下来,这是我最珍贵的经历,以后要是老婆大人冷落我了,我就只能靠这个过日子了……” 一番话说得好不凄惨,苏瑾年忍不住眼角直抽。 “你好歹是个校长!是个教育者!啧……思想怎么能够这么淫秽,这么堕落,难道你的人生就只剩下啪啪啪了吗?” “物以稀为贵,因为次数不多,所以更需要珍惜不是么?” 如果单是看着安狐狸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别人一定会被他的这句极富哲理和诗意的话所打动,但尼玛在感动之前,也要先看看他指的是什么啊! 苏瑾年彻底被他打败了! 给这个重口味,没节操,道德沦丧,恶趣味的男人……跪了…… 话说,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果然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能去强一暴少男少女啊!不然人家缠你一辈子阴魂不散啊! 鉴于苏瑾年要在广大的市民面前重塑良好的形象,所以安奚容的奸夫身份不能公开,再加上苏瑾年已经订了婚约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所以在学校里,他不能跟苏瑾年走得太近—— 所以说当小三还是很苦逼的,大家千万不要跟风,这是一个踏上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深渊迷途……别以为受宠的小妾很风光,背后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苏瑾年一直都知道安奚容的企图,若是放在以前,没有经历这么多阴差阳错,她大概会选择好好珍惜,但是折腾了这么久以后,她决定,选择……无视。 宁愿男人沦陷,她也不要再交付真心,她可以喜欢他,宠他,纵容他,但不会再爱他,也不会再爱任何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嗯,这一条可以收录女王养成法则之一。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之前忘了问你……” 点了一根烟,苏瑾年夹在指尖吸了一口,自从那天欣赏白述冉性感迷人的抽烟的姿势之后,她就特别喜欢模仿他的样子。 “什么事?” “传闻中,不是都说安三少风流多情,桃花遍地开,处处是情人么?你交往了那么多的女人,竟然还是个处,那不是太不正常了吗?要不是我验过货,我都会忍不住怀疑你那方面不行啊……” 不喜欢苏瑾年抽太多的烟,安奚容伸手夺过了她手里的香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继而眯了眯眼睛。 “那都是假的。” “哈?假的?什么意思?” “就是做做样子给人看啊……那些女人庸俗得很,如果我不是市长三公子,如果我没有钱,如果我长得不够好看,她们会想要跟我在一起吗?她们喜欢的不过是我这幅光鲜亮丽的皮囊,我又何必跟她们认真?” “唔,如果你长得不够好看,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苏瑾年很坦白。 安奚容闻言却并没有不开心,只温柔地转过头来看她:“那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因为是我喜欢上了你,所以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你喜欢我这张脸,我就会想方设法,把它弄得更完美。” 苏瑾年挑眉:“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 安奚容继续温柔如水:“比你想象的更喜欢。” 苏瑾年站起身:“那你就继续喜欢吧!” 说到底,他还是把话题转移开了,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既然不喜欢那些女人,干嘛又要做样子?逢场作戏的,演给谁看? 只是他故意把话题转开,苏瑾年也不想戳破他,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她没有那么在意。 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支烟,苏瑾年作势又要点上,安奚容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把烟戒了吧,吸烟对身体不好。” 推开他的手,苏瑾年勾了勾嘴角,抬眼看向远处暮霭沉沉的山林,夕阳西下,倾尽一世浮华。 “除非我学会再爱人,我就把烟戒了。” 她没有烟瘾。 有的只是习惯。坏习惯。 俗称,失恋后遗症。 看着苏瑾年的背影越走越远,安奚容缓缓勾起嘴角,他不着急,时间还很多,未来还很长,迟早有一天,他会把烟草味从她身上彻底剥离…… 啧,当奸夫真是累,不仅要跟正室争宠,还要防小四小五勾搭,现在还沦落到要跟烟草争宠,没完没了的! 随着钟声响起,夜场的文艺表演正式拉开序幕,苏瑾年随意扫了眼节目单,排在话剧之前是十个小节目,时间都控制在十分钟以内,包括热舞,钢琴,合唱,魔术,跆拳道表演等,话剧作为压轴大戏,竟然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难怪许乐楠会执着于女主角的身份,那样不依不饶。 这个赵宇廷也真是脑残,他把这么一个戏份排给唐嫣然,分明就是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看得出来他对唐嫣然或许有那么点动心,但这种浅薄的感情,还远远谈不上爱。 一个又自私又孬种的软脚虾,也配说“爱”么? 真是笑话,她倒要看看,到时候盛焱心出场,他拿什么跟那个男人比? 小节目一个接着一个,精彩纷呈,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一个,听到主持人上台报节目,苏瑾年顿而正襟危坐,招呼众人一起看好戏。 银耀学院的学生成绩都不会太差,赵宇廷能胜任黑白剧社的社长一职,不可否认他确实很有才华。 诚如赵宇廷所说,这场话剧的剧本,是他本人亲自操刀编排的,背景放在民国时期,说的是一代倾国艳伶,女主角可谓是各种光鲜亮丽,妖娆美艳,一场话剧分四个剧目,每一场换一身旗袍,比走t台秀的模特还要惹眼。 许乐楠的样貌中上,身材也不差,但比起唐嫣然的泼辣明艳来,还欠了那么几分火候,然而即便如此,每逢她出场,都能招惹台下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起哄,使得她更加得意了起来。 却不想,唐嫣然一袭紫红色长旗袍登场,还自作主张改造了戏服,在胸前剪了一刀,露出了令人遐想连篇的乳沟,甫一亮相,台下顷刻间就沸腾了起来,无数鲜花荧光棒往台上疯狂投掷,叫喊声震颤全场,几乎掩盖了舞台上的演员们对话的声音。 看着许乐楠骤然沉下去的脸色,唐嫣然语笑嫣嫣,一代官家夫人比对方那个狐媚惑人的艳伶更加妩媚妖娆,孰胜孰负,一眼即明。 苏瑾年甚至还听到旁边的观众在小声议论。 “这演员是不是应该对调一下?两个人的气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是说!要换成我是那个将军,家里有个这么性感妖艳的老婆,鬼才有时间去勾搭别的女人……” “嘿,难怪那个赵宇廷会移情别恋,去勾搭新人。这么性感的妹纸,那个男人不会动心?” “据说这女主角的戏份,原本是那个新人的,后来还是许乐楠耍了些手段抢回来的,可她抢得了戏份,抢得了男人,却是抢不来人家的身材和气质……啧啧,那个叫唐嫣然的女人,天生就是一个狐媚的妖精。” 对旁人最后的那句评价,苏瑾年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唐嫣然那个女人,骨子里就是个祸水。 盛焱心这个一个炙手可热的京城太子爷栽在了她的手里,也不算吃亏了。 在这场话剧中,唐嫣然说是演的女二号,其实不然,她的戏份少得可怜,只在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出现。 她扮演的角色是官家太太,也就是所谓恶毒女配。 一开始女主角辗转流连,跟着母亲投靠到了在将军府上干事的舅舅身边,因为长得漂亮,引起了将军的注意和宠爱,并打算把她纳为四房姨太太。 这件事被大夫人得知后,不仅害死了她的母亲,还诬陷她和别的男人通奸,把她赶出了将军府。 之后女主几经奋发图强,拜师学艺,终成一代名伶。 届时军阀混战,将军倒台,将军府分崩离析,官家太太为了给孩子治病,竟不惜沦落风尘当娼妓,凭着仅存的几分姿色赚取鄙薄的赏钱,直至有一天两人同在一个大宅相遇,为的是庆祝某位权贵的高升。 一个被奉为上宾,一个则是最低贱的妓女。 随着情节的推进,剧本的演出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其实整一个剧本都编排得很好,张弛有度,情节紧凑,**迭起,但是许乐楠、唐嫣然,以及赵宇廷三个人的八卦早就传遍了整个校园,所以最后许乐楠和唐嫣然这两个情敌重新相遇的这个场景,就成了众人最关注的一场戏,那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绝对不仅仅是戏剧中所创造出来的效果! 因为无论话剧编得再怎么惊世骇俗,也远不及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桥段来得更为狗血! 在宴会上,两个人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对方,直到唐嫣然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脏了许乐楠的衣服,两人四目相对,陈年旧恨登时汹涌而来,齐上心头。 “是你——”许乐楠满脸恨意,连声音都止不住变得尖锐了起来,“贱妇!” 说着一扬手,高高的举过头顶,作势就要落到唐嫣然光洁如玉的脸颊上。 “啪!” 情势急转而下,唐嫣然突然间站了起来,反手一个耳光甩在了许乐楠脸上—— “想打我?呵,你做梦!” 台上的人登时愣住,事出突然,一下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台下更是一片哗然,沉寂之后议论纷纷,有诧异,有恼怒,有拍手称快,有惊叹不已:“霸气!好霸气……!” 三秒钟后,许乐楠才顿然回过神来,霎时间气得脸都扭曲了。 剧院空间很大,最多可以容纳三万人,眼下的观众没有三万也有两万余人,这个贱女人,竟然害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她简直要气疯了,想也没想就冲着赵宇廷几人怒喝:“那个贱人竟敢打我全文阅读!宇廷!帮我抓住她!我一定要教训她……” “谁敢动她?!” 陡然,一个森寒霸道的声音在场台上响起,沉稳有力,掷地有声! 一下子整个剧场顿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那个款步从后台走出来的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超乎了想象! 许乐楠的气势被对方扑面而来的煞气狠狠压了一道,竟然止不住有些发虚:“你……你是什么人?” 在听到那个声音,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唐嫣然就已经彻底地愣住了,僵硬着手脚石化般立在原地,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微张着嘴巴,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焱心没有理会许乐楠的质问,径自掠过她大步走向唐嫣然,手里居然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就那么霸气侧漏地走到她面前,然后——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毫不犹豫的单膝下跪! “嫣然,嫁给我。” 一瞬间,全场彻底爆棚! “次奥!那个霸气开挂的男人是谁?!” “天呐!他这是在求婚吗?!”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这种场面比演戏还不真实啊!” 然后,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备受嫉妒的女人,竟然一甩手,一扭头,转身匆匆跑了开……竟然,拒绝了! “嫣然!” 盛焱心显然也没有想到唐嫣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这一声没叫住唐嫣然,倒是把赵宇廷叫醒了。 他一出现,赵宇廷就感受了那种强烈的,情敌之间才会有的锋芒,所以一看到盛焱心起身就要追上去,赵宇廷立刻拦到了他面前:“你到底是什么人?嫣然她不想见你,你难道没有眼睛看不出来吗?” 盛焱心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就是那个缠着嫣然,害她被浇汽油恐吓的人渣?” 赵宇廷被他的气势摄制,顿了一顿,继而恼羞成怒,捏起拳头作势就要挥过去:“说话不要太难听——” 盛焱心轻巧避开,转而抓起他的手臂一个肩摔重重扔到了地上,不屑地冷哼。 “做人不要太恶心。” 为了稳住场上的局面,舞台上的幕布急急被拉了起来,主持人慌张救场。 发生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根本无从补救和解释。 但现在毕竟是校庆这么一个大日子,不说其他,单凭舞台前的首要观众席上坐着的各位嘉宾,就不能轻易得罪,所以哪怕这场话剧以闹剧的形式收尾,晚会上的流程还是要照常进行! 受邀前来的嘉宾中,许乐楠的父亲许士平自然身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他自然无法忍受。然而想到这里是公众场合,女儿刚才的表现也着实不佳,他只能铁青着脸,发作不得。 原本打算提早离席,免得丢人现眼!还没站起身,却被楚瑜的母亲劝了下来:“许副局,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既然来了,就给学校几分面子,到时候解决事情,也好讨个说法。” “是啊许叔叔,您现在走了,岂不是更留人笑柄么?我现在先去看看乐楠他们,把事情搞清楚,等下庆典结束,说不定可以让校方在大家面前给乐楠一个交代,至少叫那个出手打人的女生,当场给乐楠赔礼道歉!” 颜静怡是楚瑜的忠实拥护者,一听到楚妈妈开口,立刻就跟着附和。 听她们这么说,许士平才稍微缓了几分脸色,沉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先去看看。” 闻言,楚妈妈回头跟楚瑜对了一眼,微微扬起嘴角,伸手帮楚瑜整理了一番头上戴着的饰物,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儿美丽动人,高贵大方。 接下来就是“雅典娜之星”的授予典礼了,无论是谁,都不能影响到她女儿的无上荣耀!许乐楠那个死丫头被人当众扇了巴掌那是她无能,到底还是要靠她的女儿来找回场子,撑起场子! “妈,帮我把手杖拿来,等一下我要自己上台。” 虽然说许乐楠的事情让楚瑜觉得很不爽快,但眼下没有时间去理会那档子破烂事儿,只要一想到她即将成为新一任“雅典娜之星”,楚瑜就忍不住满心激动,勾起嘴角掩不住脸上得意的笑容。 谁都不能阻挡,她成神的脚步! 楚瑜不否认,自己很爱慕虚荣,是个女人都爱慕虚荣,她做了那么多事,费了那么多心力,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父亲的意外给了她不小的打击,把她所有的计划全盘打断,使得她几乎元气大伤,这才被苏瑾年那个女人有机可趁。但要就此盖伦定论,为时尚早! 一旦她获得了雅典娜之星这个荣誉称号,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一块堪称是万能通行证,象征着高贵的身份地位的金牌,要知道在上流社会,这个称号是多么具有优越性和诱惑力,根本就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握着这块金牌,她可以做更多她想做的事,得到更多她想要的东西,包括那个她念念不忘,势在必得的男人! 舞台上,为了应对刚刚的变故,一下子出动了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在那里插科打诨,舌灿莲花,试图缓解现场混乱的气氛。 场台下的观众中,除了苏瑾年一行知道事情内幕的,其他人一时间却是搞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当时看了一场精彩刺激的好戏,倒也没有惹起什么暴乱,只在座位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毕竟,接下来的雅典娜之星荣誉称号的授予仪式,才是这场庆典晚会最重要最压轴的重头大戏! 一袭燕尾服的主持人站在聚光灯下,握着话筒拔高音调,抑扬顿挫: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大家最期待的时刻!有请我们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安校长上台,为大家隆重地宣布,时隔十多年之后,新一任诞生的,‘雅典娜之星’的,荣耀人选!” “噢!校长大人!校长大人!校长大人……” 掌声雷动,欢呼满场。 一身银色西装的男人在全场女生的尖叫声中闪亮登场,过肩的酒红色长发打成辫子搭在左肩,是某人一贯的装束,摄像头更是循着那人的位置实时跟踪,给那张漂亮得让女人都嫉妒的脸做了个特写,放大在舞台后的大屏幕上,就连桃花眼下那颗妖娆的泪痣都清晰可见。 安奚容以他独有的人格魅力,和独到的管理手腕,赢得了全校师生的赞赏与拥戴。 可以说,自从安奚容担任校长之后,把银耀学院的教学质量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更是把银耀学院的毕业生打造成了划时代的精英。 所以,不管他的私生活有多混乱,不管他的花名有多糟糕,在大家眼里,至少在银耀学生的眼里,他依然是个无出其右的天才教育家,依然有着极高的口碑与声望! 每次的颁奖典礼或者是毕业典礼,由他来宣布获奖名单与优秀学生的名单,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非常值得炫耀的荣耀。 这一次的雅典娜之星,由安奚容来宣布,自然最是合适不过。 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走上舞台,走到摆放着鲜花的演讲台前,楚瑜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潮澎湃! 不说别的,单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是一种无比美妙,心跳加速的享受。 如此优异的男人,除了她,在场的几千个女人中,还有谁能配得上吗?没有,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安奚容,只有她……只有她楚瑜,才能够与之并肩! 手执精致的拐杖,楚瑜甚至可以不用借助外力就可以站起来走动,她几乎有种飞奔上台,拥抱那个男人的冲动。 从司仪手里接过深蓝色的盒子,打开,从中取出大红色镶金边证书,缓缓翻开。 场台后的大屏幕上,只见安奚容垂眸看了一眼证书,继而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看向观众席,目光温柔如水,仿佛在看着挚爱的情人。 抬手把话筒拿到嘴边,安奚容漂亮而妖冶的面容上,笑意愈发地宠溺迷人。 “根据师生联合会的提名,经由仲裁协会的审阅,通过学校高层领导的各级批示,鄙人有幸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在银耀学院的建校周年庆典上,宣布本校建校史上的第六位雅典娜之星的获选人——苏瑾年同学。” 27、整治恶女团!(下)(二更!) “噗——!” 听到安奚容报出的那个名字,全场十个人里面,有九点九个都喷了,这九点九个人当中,还包括了被点到名的某人! 一时间,苏瑾年周围的视线齐刷刷落到了她身上,众人异口同声。 “你!又!‘噗’!什!么?!” 苏瑾年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会是我?”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你?!” 苏瑾年一扬手,学着电视采访专栏主持人的口吻—— “请看大屏幕。” 椭圆形的吊顶下,整个剧场因为安奚容的那句话彻底沸腾了起来,仿佛火山喷发的岩浆,咕噜噜冒着气泡,炙热而澎湃的气息席卷了整个观众席! “不可能!怎么会是苏瑾年?!怎么可能会是她?!明明是我!明明是我!我才是雅典娜之星!她怎么配?!只有我才配得上雅典娜之星的称号!” 楚瑜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因为太过意外而微微战栗,双手紧紧抓着前一排座椅的靠背,被瞬间甩出去的手杖笔直砸到了某个倒霉蛋的后脑勺,痛得对方破口大骂了一句,一回头,却只对上一张疯魔得几近扭曲的面孔,顿然又吓得瑟缩了一下。 楚妈妈见惯了世面,不像楚瑜那么激动,但也忍不住满脸惊异,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这不可能啊……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选上雅典娜之星的人是我们家小瑜啊!这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怎么突然间说换人就换人呢?!” 周围受邀而来的嘉宾跟着纷纷附和,有人已经站起身去找校领导要说法了:“是不是什么环节搞错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是啊!太荒谬了!如此严肃而神圣的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一定是搞错了!快去把安奚容给我叫下来!” “楚夫人,小瑜,你们先别急,肯定当中有地方弄错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 看到场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安奚容却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俊脸上平静如水,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拿起话筒继续道。 “请大家不要质疑评选的结果,新一任的雅典娜之星是按照学校的选拔规则,通过层层考察确定下来的,并非我本人刻意杜撰……” 一边说着,安奚容拿起了证书,将题有名字的一面对准摄像头。 诺大的液晶屏幕上,“苏瑾年”三个有棱有角,龙章凤姿的大字赫然显示着在眼前,这一提名是由a市著名的书法家,同时兼任银耀学院文学教授的李德法老先生亲笔书写上去的,是以绝对不会有假!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早就透露消息,新一届的雅典娜之星是楚瑜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苏瑾年?” “如果是楚瑜,我倒是还能接受,苏瑾年那个女人……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建了个集团公司吗?凭什么她能评选上雅典娜之星?” “哈!本来楚瑜能评上我都觉得有些神奇,苏瑾年被选上?那就更搞笑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过戏剧化,在场的人侃天侃地,说得都很大声,没有丝毫的顾忌,毕竟在这种时候当事人谁还有心思理会哪些人说了他们的坏话,或是控诉他们对自己进行了“人身侮辱和攻击”啊! 更何况,有些人还是故意说给当事人听的,明嘲暗讽,有的针对楚白莲花,有的则是针对苏瑾年。 苏瑾年表示无辜躺枪…… 这件事真的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事先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被写到那个红本本上面!肯定都是安奚容搞的鬼! 尼玛!他在搞什么啊!这不是尽添乱么?!扪心自问,这雅典娜之星的荣誉桂冠就算不授予给楚瑜,也绝逼轮不到她是吧……?!至少她还没有受群众拥戴到那个地步! 原本只是想把楚瑜的美梦狠狠踩碎,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种幺蛾子,真是伤天害理…… 尽管亮明了证据,但安奚容的那番话显然不能平息众怒,随着闹剧的愈演愈烈,已经有楚瑜的亲友团在台下齐声高呼,抗议评选结果—— “我们不服!我们抗议!我们反对!” “楚瑜才是真正的雅典娜之星!楚瑜才是这真的雅典娜之星!” “苏瑾年不配!苏瑾年不配!” …… 苏瑾年内心独白:次奥!劳资可以先去死一死吗? “哐全文阅读!” 大型音响设备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重重的撞击,好像是谁的话筒掉到了地上,惊得众人顿了一下,随即有人从主持人手里抢过话筒,义正言辞,掷地有声:“不配当雅典娜之星的,是楚瑜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 女人的声音本来就很尖锐,这一句话吼出来,几乎把观众的耳膜震破。 看到有人奔上舞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了过去,楚瑜更是目光怨毒地死死盯着那个——叛徒! 陆续跑上舞台的足有二十几个学生,拿着话筒走在最前面,自然就是此次推翻恶女团强权统治的起义军领头人叶琳琅。 “大家听我说,你们都擦干眼睛看清楚,不要被楚瑜这个两面三刀的伪善女人给骗了!她根本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女!联合有权有势的学生干尽了坏事!上台的这些同学每一个都受到过她们的欺辱,有人被毒打,有人被投毒,有人被强暴……甚至还有的同学,已经彻底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叶琳琅因为遭受过许乐楠的打击报复,说起话来带入了自己的悲愤情绪,显得特别的慷慨激昂,特别的有感染力,一时间把全场的观众都震住了,不能判断出事情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我发誓!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叶琳琅全家人出门就被车撞死!” 众人又是一惊,这可真是个毒誓! “大家都来看大屏幕吧,我们收集了一些证据和资料,这些录像不可能作假!你们看完了,就会知道楚瑜和许乐楠那几个女人,到底有多恶毒,多泯灭天良!” 诺大的液晶屏幕上,不等叶琳琅的话音落下,就上映了她口中所说的证据,先是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群殴,鞭打,甚至是用铁棍毒打,被欺负的学生中有男有女,唯一相同的就是个个遍体鳞伤,满身血污。 为了增加照片的视觉冲击,没有人要求在上面打马赛克,模糊掉自己的面孔,他们用无声的愤怒,来指控恶女团的滔天罪行! 照片很快就翻了过去,接下来是各种现场拍摄的视屏,包括同时录进去的声音。 受害人凄惨的痛呼呻一吟一遍遍地凌迟着众人的耳膜,覆盖着施暴者的狂笑叫骂,侮辱诋毁,见者惊心,听着惊魂,震慑了几乎全场的看客,一时间诺大的剧院鸦雀无声,寂静得先是鬼屋一般,只有屏幕上不断变幻的场景。 银耀学院的学生对此事多多少少略有耳闻,却是没有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种程度,那些人的手段会恶劣到这种地步,一时间不免觉得毛骨悚然,光想着都觉得有些后怕…… 这些都只那群女人当成玩乐记录下来的,那么还有更多没有记录,没有拍摄的,是不是更加的惨无人道?! 巨大的银屏中,许乐楠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大概楚瑜做事比较谨慎,却是一直都没有露面,叶琳琅也拿不到有她在内的视频录像。 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该收拾的,一个都逃不掉! 播过几个经过精心剪辑的段视频后,赫然跳跃出来的画面,则正是苏瑾年那天在狂野牛郎店所拍摄下来的聚众淫一乱的录像! 录像的最开始,就是对楚瑜这朵大白莲花的全面特写! 从那张痴迷**的面孔,到浑身赤一裸的躯体,再到压在她身上疯狂律动的男人,把她整个人都赤身**地敞露在了众人面前,暴露在了两万多人的剧场中! 画面拍摄的角度十分直接,质感非常清晰,再加上内容的精彩刺激,配合着此起彼伏的浪一叫……宛如一部制作精良的a片,看得在场的一干雄性生物兽血沸腾,几乎当场就硬了! 操你麻痹! 不要脸的臭婊子,早就被人操烂了的黑木耳! 居然还大张旗鼓地在学校里装圣洁,装仙女,装白莲花?!真他妈瞎了老子的狗眼!才会把她捧在手心当女神! 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某些人当场就暴怒起来,还没看完视频就破口大骂,甚至巴不得冲过去甩那个贱女人几个大耳刮子! 在看到视频公之于众的那一瞬间,楚瑜瞬间瘫坐在了椅子上,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一颗心笔直的坠入到冰湖,还在不停的往下掉,往下掉……不知道掉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她原是满怀欣喜的来接受雅典娜之星的荣誉称号,没想到却掉进了别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被人一把推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那种感觉,就好比从天堂瞬间掉到了十八层地狱,一下子,各种酷刑齐齐施加在她的身上,剥皮、腰斩、插针、灌铅……把人往死里折腾,痛得她几欲麻木,酷刑却还在继续! 楚瑜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但意识却反而更加清楚。 许叔叔和妈妈他们都已经乱了阵脚,慌忙的找人想要把舞台上的人赶下去,想要把视频关掉弄走,想要把事情镇压下来……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这场锣鼓喧天的大戏苏瑾年筹备了很久,连刺杀卡萨那苏丹的时候,她都没有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和精力,所以怎么可能让那些罪有应得的恶人善始善终个?! 请君入瓮,为的可不就是……一网打尽?! “快把那些人给我轰下去!叶重山,你去把视频***给我关掉!实在不行就把电闸拉了!” 许士平气急败坏,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脸上此刻满是狂风骤雨,眼中凶光毕露,暴虐的像是要杀人! 叶重山却是面色平静,甚至是颊带笑意,看着对方被打击地措手不及,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只缓缓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许副局别着急,好戏才开始,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敢给老子再说一遍?!” 一把拽去叶重山的衣领,许士平怒发冲冠头冒青烟,不能相信这个一贯唯唯诺诺跟在自己身后的走狗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都他妈反了吗? 叶重山被他的怒气震慑了两秒,尔后难得硬气了一回,双手握住对方的手狠狠从衣领上甩开,一下子拔掉了胸襟上的几个扣子也没去理会,只阴森地盯着对方,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死,了!” “混账!” 许士平大怒,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却是被他躲了开没有砸中,正要扑上去继续狠揍,临近舞台和首席嘉宾区的铁门突然“砰——!”的一声猛然的被打了开,紧接着齐刷刷鱼贯而入荷枪实弹的警察,乃至头戴钢盔装备齐全的特警军队! 刹那间,首席嘉宾区的各个领导齐齐噤声,把注意力全都投掷了过来,甚而连摄像机都转移了方向把镜头聚焦到特警军官身上。 舞台上的大屏幕上在混乱之中早就轮完了视频,再次被有组织有纪律地切换到现场画面。 只见领头的特警军官大步走到许士平面前,冷冷地出示了身份证件,继而沉然开口。 “许副局,我们收到一级警戒线报,怀疑你出卖国家利益,泄露国家机密,请你马上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闻言,许士平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蛋了……他要完了,彻底完了…… 一直到许士平被特警军官带走,在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楚夫人更是一脸惊诧,不能相信像许士平那样身份地位的人,也会在这场精心策划好的阴谋中被拖下水,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那对方的势力……究竟强大到多可怕的程度?! 这个晚上,注定是某些人的不眠之夜! 许士平才刚刚被带走,楚瑜还沉浸在真面目被揭穿,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沉痛中,许乐楠甚至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某些人就觉得手腕上一冷,低头一看,竟是被人径自拷上了冷冰冰的手铐! 头顶,是警察冰冷而无情的公式化的声音。 “有人控诉你们这一团体涉嫌绑架,人身伤害,恐吓,杀人……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案件侦破!” 警察们收到了确切的消息,逮人算是一逮一个准,没费多少时间就把所有参与到恶女团犯罪活动中的嫌疑人全数拘捕,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愕然之下逐一押了出去。 这其中,包括了许乐楠,包括颜静怡,甚至还包括了楚瑜——连楚夫人和省委的领导出面求情,都毫无用处!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曾经的共犯,叶琳琅。 毕竟公安机关执法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公正严谨的,审查整个案件,评判有罪或者无罪,都需要依照相应的程序和步骤,所谓的法网无人情。 不过鉴于叶琳琅积极提供线索,将功补过,也没有犯下太大的过错,不管案件审理的最终结果如何,应该可以从轻发落。 被带走的所有人当中,许乐楠是吵闹得最厉害的,只有楚瑜和叶琳琅两个人最为沉默。 只不过一个是化茧成蝶浴火新生,另一个却是心死成灰万劫不复! “好了,坏人都解决完了,我们继续吧!” 从满脸震精的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陈小朵不无欢愉地笑弯了眼睛,口吻颇是轻快,从她嗓子坏掉不能再唱歌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开心。 大仇得报,坏人受到惩罚,世界变得光明……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高兴的? 然而她是高兴了,往日受到迫害的学生们是欢欣鼓舞地拍手称快喜闻乐见了,但好歹也要考虑一下观众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行不行?! 继续吧……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继续啊……继续什么啊?! 女神都倒塌了,偶像都碎成一渣渣了,菊花都满地残了,好端端的学校周年庆被搞成这样,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可以超越!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聪明的人,有脑子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把注意力聚焦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苏瑾年! 那个坑了楚白莲花,踩着她的尸体被提名为雅典娜之星的苏家大小姐! 除了她,谁还有这个能力和这个霸气,把整个恶女团整饬得这样下场悲凉?! 但是,整个事件自始至终,她却连手指头都没插进一根,甚至连话都开口说上半个字!大家再怎么怀疑,再怎么猜忌,那也只能是怀疑,只能是猜忌! 这个女人太厉害! 借刀杀人,杀人于无形! 谁说商界的女人无权无势后台不够强硬,碰上苏瑾年,那就是一个“死”字!连国家情报局的副局长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脚踹下台,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珍爱绳命,切勿招惹苏家大小姐…… 终于,舞台上在冷场了一段时间后,主持人终于活过来一个,不明所以的开口问向陈小朵:“继续?继续什么?” “继续雅典娜之星的授予仪式啊!”陈小朵眉开眼笑,理所当然。 “这……” 主持人表示还是不太能接受,这苏瑾年……先不说她够不够优秀,这才进银耀学院半年多,而且当中很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学校,旷课逃学率简直高得令人发指,即便她修够了每个学期所必须的学分,但要把雅典娜之星如此稀罕的荣誉称号颁发给她,实在有点强人所难……吧? “对不起,我不能同意!” “我也不能同意!” “就算不能颁给楚瑜,那就不要颁发好了!又不是一定要评出一个人选来,苏瑾年何德何能,担得上这样高的荣誉?” “对啊,她凭什么当雅典娜之星?” 银耀学院的学生多数出身良好,从小养尊处优,喜欢攀比,尤其是女生。之前对楚瑜,她们虽然看着眼红,心怀嫉妒,但扪心自问自己比不上人家,便只好作罢,随波逐流。 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没有主见,逆来顺受,有些原则上的东西,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如果苏瑾年随随便便就能当上雅典娜之星,那这个称号就没有价值了,她们要捍卫雅典娜之星的尊严! 场台下,一有人带头,很快就有人接二连三的附和,多半是女生,偶尔也有一两个男生在女友的催促下跟着起哄,一个个据理力争,得理不饶人。 这种时候,陈小朵再怎么有人缘,出面说话也不够分量,所以自然还是需要安奚容,安大校长出面解释。 “对于苏瑾年同学,究竟有没有资格当选为雅典娜之星的这个争议,本人已经召开会议和理事会的成员,以及仲裁机构进行了讨论,得出以下几项结论……” 在这种公众的场合,每次听到安奚容正儿八经的叫她“苏瑾年同学”,苏瑾年都忍不住想笑,同时更禁不住掉下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总觉得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一,苏瑾年同学在这半年多的学习期间,以相当优异,近乎满分的成绩完成了将近百分之四十的课程,这在银耀学院的整个建校史上都是非常罕见的。” “卧槽!” 不等安奚容把话说完,苏瑾年顿而爆了句粗口。 刹那间,周围的人立刻齐刷刷地瞪了过来:“为什么你也这么吃惊?” “咳……”苏瑾年轻咳了一声,把尴尬掩饰了过去,“我也没想到会考那么好,我以为最多就考了九十多分什么的……”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立刻就变成了赤果果的鄙夷!苏瑾年同学你还能更自恋,更不要脸一点吗?!就算考得好,也不用这么刺激人吧?!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苏瑾年心中的苦! 她总不能说,艾玛这成绩肯定是安奚利用职权假公济私,在暗地里帮她改的吧?她要是有那么好的脑子,早就被国家研究院抓去当国家机器了! 不过,不管苏瑾年实际上考得怎么样,有校长大人开口证实,学生自然不会多想,只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我去!半年就完成了百分之四十,还是接近满分的成绩?她还是不是人啊!太变态了好吗?!” “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苏家的人难道天生就比寻常人要聪明一个档次吗?想当初苏司晟也是在两年之内就修完了所有课程,已经被惊为天人了!苏瑾年难不成还要超越他,成为史上第一人?!” “太可怕了!不行了我被打击了!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笨啊怎么破……” 怎么破…… “被天才”了怎么破?骑虎难下怎么破?难道她以后的成绩,都要靠作弊来取得了吗? 所以,这么一来,她就不能跟安奚容翻脸了吗? 死狐狸好阴谋,好手段,好缜密的心啊! 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某人诅咒着,安奚容还在喜滋滋的往下念“苏瑾年绝对有资格担当雅典娜之星的十大理由”:“第二,苏瑾年同学乐善好施,心系天下,有一颗博爱的心,曾经不顾危险深入灾区援救雪灾,在发生雪崩的时候更是第一时间赶赴前线……第三,苏瑾年同学锄强扶弱,乐于助人,敢于匡扶正义,敢于同恶势力做斗争……” 听到安奚容一顶一顶高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扣,用的描述那么冠冕堂皇,苏瑾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不等他洋洋洒洒唐僧念经似的把在场一干观众给念晕,苏瑾年就匆匆跑上了舞台,主动开口拒绝。 “对不起安校长,这项荣誉我不能接受,很多地方我做得还不够好,所以同学们才会提出质疑。我很感激安校长及学校理事会和仲裁协会诸位领导的赏识和支持,但不属于我的荣誉,我绝对不会贪求!” 话一出口,更是满场讶然! 这一次,就连安奚容都微微变了脸色,想要开口劝服,然而一对上苏瑾年毫无商量的目光,便也只能笑着作罢。 既然苏瑾年主动提出拒绝这一称号,那台下的人就彻底无话可说了。 甚至连刚才提出质疑的那些人,都被苏瑾年果决的气势所震慑,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霸气,说不要就不要了?!换做是一般的人,能够触摸到雅典娜之星的一点边角,恐怕都要想法设法的将其揽入囊中! 走下舞台,安奚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是我的逃不掉,不是我的,我也强求不来。再说了,你换个角度想嘛,获得雅典娜之星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个,但是拒绝掉这项称号的,那可就只有本小姐一个,独一无二,史无前例!到时候跟别人介绍说,‘这位小姐曾经获得过雅典娜之星的勋章’这样子比较牛逼呢,还是说,‘这位小姐拒绝了雅典娜之星!’……这样更加霸气?!” 28、小白又相亲啦! 安奚容表示,爷我给你跪了,你最霸气了,最女王了,没有之一……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她搞到手的,准备当成惊喜送给她的“雅典娜之星”,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竟然被苏瑾年这个二货女人一脚给踹飞了!还说得头头是道一脸自豪! 嗷——胸口好痛! 他的心,在滴血……! 一场万众瞩目的校庆,一场期待已久的雅典娜之星颁布典礼,竟然会以这种形势结尾,众人仿佛像是坐了一场极其刺激的过山车,心情一下高一下低,久久无法平静……连电视剧中那些令人喷血的桥段,恐怕都没有现实生活中来得这样叫人心惊胆战! “嘭——啪——” 在主持人有点儿勉强的笑容中,在剧场外的河道边陆续燃放的烟火中,校庆的闭幕仪式终于缓缓落下帷幕,惹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舒殢殩獍 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意外”来得迅猛而突然,下手可谓是快准狠,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可见是有人在幕后一手操控的!然而一眼看下来,在这场纷杂的事件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是赢了场子拿到胜利品的。 败者为寇的那些自然不必多说,就连叶琳琅也把自己搭了进去,唐嫣然更是莫名其妙跑没了踪影。 苏瑾年本来还有可能占了便宜沦为“众矢之的”,然而她一放弃那个荣誉称号后,众人瞬间就失去了攻击她的理由,就好像一开始就明确了目标,可一跑近终点才发现,那个所谓的目标很有可能并不是目标。 这么算下来,反倒是那一群农奴翻身大仇得报的受害者们尝到了最大的甜头。 换句话就是说,即便这些都是苏瑾年干的,她也只是为了帮助弱者伸张正义,而不是为了谋取一己私利,就像安奚容先前所用的措辞——“惩奸除恶,匡扶正气”! 啧,陡然间苏瑾年的形象就高大了起来!再加上她之前确实有深入救灾,又在慈善捐款中投入了大手笔,而且为人低调,不骄不躁…… 似乎,好像,也没有以前那样看不顺眼了。 即便她的做法看起来有些阴损,有点儿不入流,但至少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伪善的家伙要好很多,至少她不会害人,不会主动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少她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会为了朋友倾囊相助,两肋插刀……所谓人无完人,这么一总结,苏瑾年倒算得上蛮优秀的家伙了! 可是,不对!为毛一把“苏瑾年”这个名字跟“好人”这两个字放在一起,特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苏瑾年会是好人? 哈哈……开什么玩笑,这简直就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好吗?! 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一颗做好人的心,却总是做好人才做的事情,让人爱又爱不起来,恨又恨不起来,丫究竟是要闹哪样?!就不能正常点,安分点吗?!人生价值观都要被扭曲了! 解决完恶女团,把白莲花搞得身败名裂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苏瑾年顿觉一身清爽四体通泰,腿不疼了腰不酸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事儿! 然而苏瑾年是个闲不住的人,小姐命丫鬟身,一空下来就浑身不舒服,总想折腾点什么。 之前在训练营被折腾惯了,各种高强度、高密度的训练和任务,以至于她的神经只有在绷得紧紧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种变态的快感。 眼下组织里不晓得在搞什么名堂,自打卡萨那苏丹的任务尘埃落定之后,就没有再给她派发任务,就连vampire那个家伙似乎也被召唤了回去,好久都没来骚扰她了。 虽然木有任务木有挑战,无聊是无聊了一点,但苏瑾年还不至于蠢到主动去申请任务,毕竟现在她回到了苏家,不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能不以“梦魇”的身份出现,最好就不要再跟组织有任何的联系和来往,不然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到鬼。 银耀学院的周年校庆被这么轰轰烈烈地闹了一场,一时间成了a市报刊新闻的头版头条,外界对其的评价褒贬不一。 那些早就眼红贵族学校的家伙们趁机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痛斥贵族子弟骄奢淫逸,恃强凌弱,甚至还扬言要取缔贵族学校! 至少,也要打破那条常人难以企及的入学门槛,公开对平民学子进行扩招,将贵族学校平民化……其实说白了,就是某些投机分子抓准了这一漏掉,想要借此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个精英培训机构镀金。 当然,银耀学院的领导不是白痴,不可能让这些异想天开的家伙们有机可趁,所以正在抓紧力度对学校进行正面的宣传。 安校长更是阴险狡诈,运筹幄,一边雷厉风行地进行内部整顿,一边天花乱坠地借此机会大肆打广告,甚至没有平息任何事态,反而将事件倒腾得愈演愈烈,把优良的一面展示得更加淋漓尽致,把黑暗的一面颠倒黑白扭曲是非,势必要把银耀学院的“光辉形象”打造得更上一层楼! ——这就是某狐狸强而有力的公关政策,曾一度让苏老爷子都赞叹不已,要是把这么优秀的人才招揽到集团公司里,那得省下多少广告费啊! 忙于坑蒙拐骗事宜,安奚容作为主导者,一时间自是脱不开身,所以暂时没空去骚扰苏瑾年。 陆宗睿的公司好像也出了点状况,需要他着手去处理,因而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苏瑾年身边,防狼防盗防小三。 唐嫣然则是陪着盛太子打打闹闹,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大概早就跑出了a市,唱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大戏去了。 如此这般,苏瑾年顿然又空了下来,变成了寂寞的孤家寡人。 但是,苏瑾年会寂寞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就像某些奇葩有着吸引吸引奇葩的气质,苏瑾年这个狗血的女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狗血的阴影,这……就是命啊! 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开着车子在市区转了两圈,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白述冉所在的那个公寓楼下?就连苏瑾年自己都觉得有点诡异。 她承认逗弄白述冉很有趣,说喜欢吧也有那么些,但还不至于到了念念不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这可真是鬼使神差。 摇摇头,苏瑾年对自己做了个“**”的手势,把自己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转而掉了车头打算回家。 视线一瞟,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似的,竟然叫她看见了白述冉! 跟在白述冉边上的还有一个女人,上次在那个日本料理的餐厅里见过一次,苏瑾年有点印象,是白述冉的妈妈。 白述冉看起来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样子,白夫人再年轻,也该有四五十岁了,然后她保养得很好,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淑女气质,看着很是养眼,跟白述冉走在一起,更像是他的姐姐。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在争论着什么,白述冉帅气的面容上,笼罩着一股异常抓狂和绝望的气息,苏瑾年敢肯定,如果对方不是他的母亲,他绝对会头也不回地甩手走人! 后来,事实证明,即便对方是他的母亲,白大少也一脸崩溃地甩手走掉了…… 白夫人又着急又无奈,匆匆追了上去,奈何白述冉仗着腿长走得步履生风快得很,白夫人踩着高跟鞋压根儿追不上,跑得急了,便就“咔嚓”一下崴了脚,忍不住惊呼出声。 听到白夫人的痛呼,白述冉立刻又急急跑了回来,扶起她,担心了问了几句。 白夫人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脚上的伤,只紧紧拽着白述冉的手臂,生怕一松手他又跑了,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上写满了恳切。 “阿述,妈咪人都已经约好了,你要是不去,让妈咪怎么跟对方交代?就当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还不行么?这次的那个小姑娘妈咪见过几次,长得单纯可爱,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比你以前那些女朋友靠谱多了,你去见一面又不会吃亏……” 距离隔得有些远,苏瑾年听不清白夫人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只勉强能看出来她在那儿拉着白述冉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偶尔飘过来几个字节。 “约好……”、“最后一次”、“小姑娘”、“靠谱……”、“吃亏”……什么的。 苏瑾年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当即垮了下来。 “噗——!”难道又是去相亲?! 艾玛,这么优秀杰出的a市十大年轻企业家,都快赶上相亲小王子的称号了!苏瑾年原以为自己算是够倒霉的,没想到白述冉竟然比她还悲催! 如果她的感情世界是个杯具,那白述冉的情场生活那简直就是一个茶几!摆满了杯具和餐具的大茶几! 虽然在这种时候嘲笑人家很不厚道,但苏瑾年莫名地就觉得,好喜感啊真的好喜感! 好一会儿,白夫人迫切而期待的拉着白述冉不肯松手,难得一位有修养有气质的女人肯这么拉下面子来当街恳请,别说是白述冉,就是连苏瑾年都承受不住,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感觉到路上有行人投来视线,白述冉这个大孝子自然还是要顾及母亲的颜面,终于无奈而又忧郁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我跟你去……不过,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 白夫人当即喜闻乐见,嘴角掩不住笑意,那神态,好似已经把半个儿媳妇请进了家里。 见白妈妈这么有信心,甚至还放出“狠话”说这是最后一次,苏瑾年不免也腾起了几分兴趣,好奇白述冉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难不成真能收了这朵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的大奇葩? 当然,就算苏瑾年对那个女人没兴趣,她也绝对不会错过白大少的“相亲喜剧”,那可真是个无出其右的大洗具啊! 天色渐晚,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白述冉掺着白夫人上了车,就开车扬长而去,苏瑾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充当一次狗仔队的角色。 不过她的技术显然比狗仔队要好很多,不是特别警觉的人,很难会发觉。 白述冉实际上就是一个特别警觉的人,但也要分什么场合,在他烦相亲宴烦得不行的时候,自然没有更多的闲情逸致去注意别的东西。 好巧不巧,不知道是不是白夫人对这家日本料理的餐厅特别偏爱,还是对方恰巧选了这家餐厅,这次相亲的地方,竟然跟上次是同一家! 在看到那个熟悉而又独具特色的门面的时候,苏瑾年很自然就联想起了上次的经历,她几乎能想象得到白述冉此时此刻的心情—— 真是坑爹得不能再坑爹了! 就凭上次留下来的阴影来推测,白述冉跟这家餐厅气场犯冲,所以这一次,十有**也会是个大杯具,很有可能还是比上次更大的杯具! 等白述冉和白夫人进了餐厅,苏瑾年后一脚就跟了进去,为了能够清楚的观看相亲场面,她也学着安奚容给服务员塞了小费,挑了白述冉隔壁的包间,因为这次时间比较紧迫,所以她没有把安狐狸一起叫过来看热闹最新章节。 不过不用担心,她还有手机,可以摄像! 一机在手,天下我有,白述冉他逃不掉的,哦呵呵呵呵…… 上次忘了录像真是太可惜了,不然这玩意儿觉得可以拿来当把柄去要挟这个爱面子的男人。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还没等苏瑾年坐热屁股,女方的人就到了。 对方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再加上一个富态尽显的欧巴桑,苏瑾年知道相亲的主角是位姑娘,可是那个穿金戴银,恨不得把全身家当都裱到身上的欧巴桑实在是太抢眼了!就那一身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首饰,红的,绿的,金的,银的,玉的,钻的……再放俩枣那简直就是一切糕啊有没有! 啊,不好意思放错重点了! 来来来,我们继续把视线转回到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凉身上。 这两丫头看起来倒是都还不错,按照以往的经验,苏瑾年一直以为像这样的“妈妈桑”带出来的姑娘,一准儿是个蛇精脸。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这两位姑凉长得眉清目秀,鹅蛋脸儿,五官精致,身材也不错,匀称得体,胸前的几两肉虽然没有爆乳御姐唐嫣然那么有料,但手感应该不会差,恰恰是一手就能握住的那种——啊呸!她都在观察神马! 嗯……总体说来,这俩姑娘配辣个白大少,不说绰绰有余吧,也还能凑合。 不过,是谁相亲嘞? 难道这俩人是姐妹,要学那娥皇女英,合德飞燕,大小周后之流,共事一夫?那白述冉岂不是爽爆了! 不行!放开那对姐妹花,让本女王来! “清清,来,坐这边。” 白夫人似乎对这次的相亲对象很满意,对方一进门她就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对着其中一个女孩子招了招手。 那女孩子似乎有些害羞,抬眸看了一眼,见白夫人是要她坐到白述冉身边,不免有些犹豫,然而不等她开口,边上的切糕欧巴桑就一把将她推了过去:“白夫人叫你过去呢,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切糕欧巴桑的那一推力气可不小,直接就把那妹纸押到了白述冉身边的座位上。 妹纸顿时红了脸,抬头很不好意思地对白述冉笑了笑,却是个羞涩的好妹纸,简直就不像是她那切糕麻麻亲生的! “妈~” 剩下那个妹纸忽而娇嗔的喊了一句,有些埋怨地看了切糕欧巴桑一眼。 欧巴桑倒也不笨,一眼就看透了自家女儿的心思,伸手牵着另外那个女孩子的手,坐到白述冉的另一边。 啧……! 看这光景,这俩姑娘还真是姐妹花啊! 估计白夫人是相中了那位害羞的妹纸,才提出要撮合两个孩子,但是另外那位姑娘貌似对白述冉也有那么些心思,才央着切糕欧巴桑带她一起来。 眼下看切糕欧巴桑对两个女儿的态度,明显就是不一样,这种偏袒又不单纯是对大女儿小女儿不同的偏宠。苏瑾年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对这种差别待遇特别的敏感,直觉告诉她,这两朵姐妹花大概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呃……扯远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白述冉的态度。 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身边一左一右的位置就坐了两个漂亮美女,换成是一般男人,那可是要爽得偷着乐呵了,可是白大少的脸色却是莫名的暗了三分,连带着左耳的钻石都染上了几分黯淡。 他自然是看出了那个老女人的意图,对于这种刻意倒贴,乃至有巴结嫌疑的做法,难免有些反感。 白夫人对那个叫清清的女生倒是喜欢得很,见白述冉无动于衷一言不发,便伸手在后面点了他一下,督促道:“阿述,男人要主动一点,别那么没礼貌。” 白述冉这才动了动嘴唇准备开口。 白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最是知根知底,陡然间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在谈生意,说话的时候舌头放平一点,不要那么刻薄。” “哈……!” 听到这话,苏瑾年忍不住笑喷了,居然连白夫人都这么提防白述冉的毒舌,可见她对他那条吓走了无数儿媳妇的剧毒舌头可谓是深恶痛绝啊! 苏瑾年笑的声音很小,不注意的话根本听不到,但白述冉的耳力比较好,却是察觉到了。 拿余光往那扇白色缀花纹的门板上来回扫了两眼,果然看到了上面戳出来的一个小洞,这情形,跟上回安奚容在隔壁偷看他相亲的场景简直如出一辙!而那声轻笑,可以很明显听出来是个女人,也就是说—— 苏瑾年那个女人就在隔壁?! 白述冉忽然很想爆粗口了……艹!她怎么会在这里?!你大爷的,她跟踪了他?!又来看他笑话?! 这么一想,白述冉的脸色更差,浑身散发出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戒气息,就连坐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 “你好,我叫白述冉,你可以直接叫我阿述。” 见男人伸出手,目光幽暗,星眸冷冽,完全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 叶清清莫名有些心惊胆战,伸手稍稍握了一下,随即触电般迅速收了回来,但同时,心底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喜欢她。 另一边,叶暧暧却是毫无察觉,笑盈盈的凑上来,指了一下白述冉手上的腕表,主动找话题:“啊哈,这个表好像是usaki推出的珍藏版嘛,还是全球限量版的!我本来也想买一只的,不过这款手表不是以爱情的主题推出的吗?只有情侣款,要买就得买一对,就像那什么结婚对戒一样。你不是单身么,怎么会戴这款手表,另外那只女款的难不成在前女友手里?呵呵,最好早点换掉哦,不然会让人引起误会的说……” 听到那女人这么一说,隔壁房间的苏瑾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鬼使神差地低头瞄了一眼,好吧……“usaki”几个字母赫然在目! 那谁……! 这款手表是安奚容送给她的,还是他亲手帮她戴上的,当时也提了一下是情侣款,他自己手上也戴了一块,但是为什么白述冉手上也有一只跟死狐狸一模一样的手表?! 这是为神马?!尼玛!算是撞表吗?! 男人不是最看重手表这种能够彰显身份的玩意儿了吗?就连区区撞衫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撞表?! 死狐狸他妈是故意的吧?!是为了暗示什么吧?!真是居心叵测啊居心叵测!摔! 那个巴拉巴拉具有漫天扯淡本领的妹纸,一张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完全抢走了叶清清的风头。 切糕欧巴桑为了给女儿制造机会,特意拉了白夫人在一边闲聊。 白述冉一边懒懒地应付着,一边在暗暗防备隔壁的苏瑾年,尽量把这一场相亲平淡化,不制造笑柄供那个死女人消遣。 被冷落在一边的叶清清倒是没觉得不甘心或者是尴尬,反而是面露担忧,又夹杂着几许兴奋,东张西望,有点儿坐立不安,像是在等着什么。 苏瑾年本来是为了看白述冉笑话的,但是他不毒舌,还表现得跟一般男人没什么差别,遇上的相亲女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拜金虚荣,却也算不上太极品,简直就乏味得一腿啊! 但要是就这么走人,又觉得不太甘心。 正当苏瑾年无聊到了拿手机自拍的程度,隔壁忽然传来“哐!”的一声,像是木板隔门被人猛的撞开了! 苏瑾年当下精神一振,支起身体趴到小孔前,打量那厢的场面。 只见一群打手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但是脸上有一道疤,阴狠着面庞,看着有些骇人。 一时间,大家都被这群人的气势吓到了,愣在座位上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领头的小伙子大步走到桌子前,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哗的泼到了白述冉脸上! “有几个臭钱很了不起吗?***别想打老子女人的主意!” 白述冉猝不及防,被他泼了满脸,本来就很光火的心情彻底爆发,一把抓过男人的衣领挥拳揍了过去!那人没想到白述冉练过身手,挡得不够及时,一拳就被白述冉挥到了地上,其他那些打手见状,立刻就冲了上来,扑过去围攻他。 “阿豪!” 见男人嘴角被打出了血,叶清清脸色大变,立刻奔上前去扶起他。 叫做阿豪的男人见到叶清清,不由裂开嘴笑了笑:“太好了清清,终于见到你了!我没事!走吧!跟我走!” 一边说着,男人唰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握着叶清清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切糕欧巴桑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一回神,立刻就冲上来眼疾手快地拉住叶清清的手腕:“好哇清清!我说怎么这几天你那么安分,没想到竟然打这样的主意!到头来你还是没对这个小混混死心!这混账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什么都不能给你,你给我清醒一点吧!……” “该清醒的人是你这个臭婆娘!” 阿豪一把捏住切糕欧巴桑的手,痛得她忍不住松开,继而拽着她的手臂往边上重重一推,用力地把她摔倒了白夫人身上。 眼看着那个肥硕的胖女人就要像山一样压了上来,白夫人脸色泛白,却是碍于坐在角落里无处可避!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腰上的力道陡然一重,整个人瞬间被捞了出去,像是要飞起来! 当—当—当—铛——! 见义勇为的a市十佳优秀青年苏瑾年同志横空出世,于水深火热的危难之中挽救了受压迫的妇女,上演了广为流传的英雄救美剧目! “白夫人,你没事吧?” 惊魂甫定的白夫人倚在苏瑾年的肩头,眼睁睁看着切糕欧巴桑像一滩烂泥似的砸在了木板上,直接把坚硬的挡板砸出了一个大洞,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一片,好一阵都不能缓过神来,只抖着嘴唇囔囔着吐出几个字:“……她……比我……严重……” 叶清清显然也被这个局面吓了一跳,良心难安地回身对白夫人频频鞠躬:“对不起了白阿姨……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但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一直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找阿豪了……对不起对不起……” “哎,别说了,快走吧!不然等下就赶不上飞机了!我可不想再被你爸爸抓进去蹲监狱……” 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拉着她快步消失在了层层围上来的看客之中。 听两人这么一说,苏瑾年算是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敢情是叶清清的父母嫌贫爱富棒打鸳鸯,把叶清清关在家里禁闭,叶清清无奈之下就利用了白夫人,找了相亲的托辞“逃”了出来,然后找人通知了恋人阿豪,两人里应外合,找了打手闹场,然后趁乱救出叶清清,打算私奔他乡,远走高飞! 真是一个气壮山河,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就是坑了白夫人,爹了白述冉…… 艾玛,太有喜感了好吗! 白述冉大少爷特么是得罪了哪里神仙啊?!他是剃了月老的头发还是拔了月老的胡子?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相亲的时候遇上这么一档子惊天地泣鬼神的破事吧?! 说什么小说源自生活而高于生活,都他妈骗鬼呢,小说里面哪有这么精彩狗血的桥段啊!现实生活中的各式各样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最佳导演啊有没有! 要是苏瑾年在相亲的时候摊上这种事情,她简直要郁闷得去撞墙了! 看白夫人的表情,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拉着白述冉相亲了,哪怕他打一辈子光混…… 私奔的狗男女一走,被揍得七荤八素的打手们再也不敢留下充当白大少的撒气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得屁滚尿流! 而以一对五却能轻松胜出的某个男人,此时此刻正散发着森冷的煞气,宛如来自阿鼻地狱的魔王,怒极反笑,英俊的容颜看起来邪妄而阴鸷,左耳的钻石耳钉更是璀璨灼眼,叫人不寒而栗! 见白述冉不仅长得帅,打架还这么厉害,简直酷毙了! 叶暧暧顿时春心萌动,为之倾倒不已,顾不上被摔得哼哼嗤嗤的母亲,花蝴蝶似的扑到了白述冉面前,上演花痴的戏码:“哇塞!你好厉害啊!太帅了!竟然一个打五个!还全胜!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滚!” 不等叶暧暧的爪子碰到白述冉的脸,就被他一挥手甩到了一边。 “你跟我来——” 走上前一把拽起苏瑾年的手臂,白述冉不无强硬地拉着往外走,甚至连白夫人的轻唤都置之不理,充耳不闻。 他大爷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把苏瑾年拉到车边,白述冉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冷然示意:“坐。” 苏瑾年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很窝囊很狗腿地赔了两声笑,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座。 “砰!” 白述冉发泄似的摔上了门,走到另一边坐下,启动车子在马路上急速狂奔,好几次都险些撞了车子,吓得苏瑾年紧紧抓着扶手,心惊胆战地祈祷上天庇佑,诸神庇佑! 特么交通法律法规上应该多加一条,情绪激动者不准开车!一旦查处,坐穿牢底! 白大少盛怒,苏瑾年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干脆闭口缄默不语。 然而沉寂了半晌,鉴于车厢内的气氛太压抑,苏瑾年还是努力地想要打破这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氛围:“咳……那个……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跟踪你……只是碰巧遇见了……才……” “嗯,碰巧。” 白述冉没有怒骂,没有激愤,没有驳斥,甚至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而只是淡淡地一哂,点了点头。 次奥—— 尼玛她都在说些什么!亏她以前还嘲笑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寓言故事主公人!特么的原来她才是现实中的那个二货! 苏瑾年不无惊悚的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类物种,在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眉眼是笑着的。 这类物种的名字,叫做白—述—冉—! 开车上了高架,车速还在发了疯似的狂飙,白述冉却没一开始那么阴鸷,反而侧过脸来看向苏瑾年,嘴角含笑:“你想笑就笑吧,没必要憋着。” 苏瑾年赶紧摸脸:“不想笑,也不好笑……” “你不是专程跑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关心你的私生活,怕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而已。” 事到如今,她还能扯什么呢,只能扯蛋了…… “呵,”白述冉轻轻笑了一声,笑得叫人毛骨悚然,“你是认真的?” 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然而事已至此,苏瑾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蛋:“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你以为随便什么男人我都会感兴趣吗?你也太小看我的眼光了,一般的男人我可看不上!所以,被我瞄上,你应该觉得自豪,觉得骄傲……” 希望这么说,能帮白述冉挽回一点尊严。 哎,大少爷就是玻璃心,不计较就罢了,一计较起来就容易一条道走到黑,真心伤不起。 “吱——” 平滑的地面上,骤然因为剧烈的摩擦,而画上了四道热气腾腾的擦痕,张牙舞爪,青面獠牙。 苏瑾年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直到车子彻底停了下来,才贴回到靠椅上。 “呃,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 “哈?!你带我来你家干什……唔!” 死死瞪着眼前突然放大的那张脸,苏瑾年完全无法相信,白述冉竟然主动吻她?! 逆袭了吗?!这是女**丝逆袭了吗?! 白大少!那个连跟她抽同一根烟都会觉得厌恶的男人,居然主动吻她!次奥,还抱她! 嗷—— 白少爷您能温柔点行么…… 29、男人的心思真难懂! 二十一世纪稀有动物白少爷果然是个极品中的极品,难怪安奚容那么同情他,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人拿出来跟他共享…… 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他竟然真的连初吻都还在! 在白述冉颇为笨拙的激吻下,在被不小心咬到的疼痛中,苏瑾年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丝青涩的味道……这可如何是好……让她有种诱拐良家骚年的负罪感啊…… “嘶——” 接二连三被咬到了舌头,苏瑾年终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其实很想忍住,不想因为这个而打击到某个又脆弱又玻璃心的孩子,可惜那娃儿着实敏感了些,听到她吃痛的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手上了力道一松,往后退了半步。 抿了抿嘴唇,白述冉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他是不是太笨了,连接吻都不会! 其实白述冉一直都不讨厌苏瑾年,先前之所以那么针锋相对,大概是因为嫉妒。 嫉妒安奚容可以用情那么深,嫉妒他们两个在他面前那么甜蜜,嫉妒苏瑾年那么渣的人品却依旧招人喜欢,让人爱不释手,甚至心甘情愿放弃一切。 他就是嫉妒她。 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讨厌她,远离她,嫌弃她。 但却控制不住被她吸引,控制不住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控制不住想要接近她,甚至控制不住跟她吵架。 他哪里是那么无聊的人,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根本就不屑于多费半句唇舌,哪怕是死党的恋人。他之所以能耐着性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只是因为—— 她是苏瑾年,天生的尤物。 人贱人爱,花见花衰。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表现出对他的如此特殊的喜欢,故意刺激他,跟他斗嘴,学他的姿势抽烟,几次三番的以调戏他为乐趣,却没有无端的骚扰他,纠缠他。 苏瑾年根本不需要企图他的什么,金钱,权力,地位,外貌……她什么都不缺。 如果她说喜欢他,那么就仅仅只是—— 喜欢他,这个人。 她不仅可以容忍他恶劣的脾气,甚至还以此为乐,将其视为他最大的特点。 在万千世界中,能遇上这样的人究竟有多么不容易,其他人也许不知道,白述冉却是很清楚,如果错过了苏瑾年,或许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 年少逢知己,两眼泪汪汪,奇葩见奇葩,两眼泪汪汪。 知己是安奚容,祸水是苏瑾年,两个人都是万年难求的奇人,白述冉生平最嫉恨的两个人,却也是最懂他的两个人。 苏瑾年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那个宠爱有加的情人到底做了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个男人!他的死党!苏瑾年目前最宠爱的奸夫!竟然把他和她交欢的视频发到了他的邮箱里!还是在他上班的时候! 白述冉完全不能想象安奚容的脑袋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尽管他可以理解,安奚容这么做,大抵……是为了暗示他真的不介意自己跟苏瑾年交往…… 可是!这种方式!未免也太让人精神错乱了! 但是不可否认,猛药之下有强效!鬼使神差地看完了整个视频之后,在白少爷体内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某种冲动,在一瞬间冲破了八门金锁重重阻碍,宛如打开封印一般,刹那间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述冉可以算得上是禁欲主义者,对那些所谓的女朋友他可以随便,但对待真正意义上的恋人,却是无比的挑剔。 之前那些女人,他连牵手都不屑,更遑论拥抱接吻,乃至上床。 一开始遇见苏瑾年,他也仅仅只是有几分好感,因为对方是以“安奚容喜欢的女人”这种身份出现,所以他对苏瑾年下意识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没有过多的企图。 可是那个女人,不仅主动跑来跟他舌战吵架,还故意在他面前露出撩人的姿态,惹火地跟安奚容亲热给他看! 即便他自制力比较强,但也是正常的男人,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在接二连三的视觉刺激下,还能够无动于衷!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把那个女人压在身下的强烈冲动! 看到苏瑾年微微红肿的嘴唇上冒出一抹艳丽灼眼的血痕,白述冉稍稍压下狂躁,撇开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漆黑幽暗的远处。 “对不起……不小心咬伤你了……” 苏瑾年眼带黠笑,伸手抚上白述冉柔软的唇瓣,将他的视线转正,对上她暗含戏谑的目光。 “这是你的初吻?” 白述冉盯着她妖艳的唇瓣,看她伸出舌头将血痕舐去,很寻常的一个动作却被她做得性感而撩人,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连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放肆了起来。 酷俊深邃的眉眼斜向上微挑,露出一贯懒散的神态,染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邪气,刻意压低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却更加蛊惑。 “觉得占便宜了?” “是啊……能吃到白董事长的豆腐,那简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拿指腹在那两片唇瓣上轻轻摩挲,温热的触感让人有种莫名的心悸,苏瑾年扬起眉梢笑得像是一只偷吃了鸡的狐狸,只要一想到这个无数女人为之疯狂为之倾倒却始终遥不可及的男人,把他“珍藏”了万年的初吻主动送给了她,那种感觉……啧……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妙不可言了……! 任由那两根不安分的手指在唇瓣上挑拨,白述冉半眯起眸子,露出几许类似于捕猎的神态,伸手抚上苏瑾年玲珑有致的楚楚纤腰,仿佛着了魔似的,眼角的笑意愈发邪妄。 “初吻算得什么,还有更大的便宜,你要不要?” “要!” 苏瑾年毫不犹豫地高呼了一声,顺着白述冉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腾起来跳到了他的身上,拿双腿紧紧得缠住对方坚实精壮的腰部,感受着这株剧毒妖竹专门为她而喷薄的炙热—— “我要你……初吻我要,初恋我要,初夜我也要……你要考虑清楚了,这可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不是我强迫你的……” 白述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这个女人简直坏透了,分明就是她在勾引他,诱惑他,到头来却颠倒黑白,搞得好像是他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似的。 虽然……事实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苏瑾年的圈套! 却是……让人甘心沦陷的圈套。 垂头在苏瑾年裸露的脖子上轻轻啃噬了一口,白述冉的声线沙哑而低沉,性感得无可救药:“是我强迫你的。” 苏瑾年低低一笑,妖娆如狐媚,却覆盖着一股无法忽略的霸道,宛若君临天下的女帝,长鞭一甩,横扫天地! “我这个人比较难伺候,做我的男人,就要完完整整属于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只属于我……可是,我却不能只属于你一个人……这一点,你也想清楚了吗?” 像白述冉这么挑剔的人,难免会有些许洁癖,不说是他,就连苏瑾年自己都无法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种要求其实很过分,但一个人的人性本来就是很矛盾的东西,她不强求白述冉,也不强求安奚容,合则来,不合则散。 果然,听苏瑾年这么说,白述冉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下去,连口吻都变得酷寒了几分,自内而外的怒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你还能更过分一点吗?非要把自己变成水性杨花的放荡女人,很有趣?”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苏瑾年,对她的事情一直有所耳闻,所以知道她原本不是这样的性情,而是慢慢地变成了这副叫人又爱又恨的死德性,并且还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趋势。 安奚容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故而才有“先见之明”地拉他做盟友,试图把苏瑾年那些不耻的念头全数扼杀在襁褓里! “不是变成……”见到他愠怒,苏瑾年反而笑得更欢了,笑声清魅,妖冶放荡,一阵阵地回荡在寂静的夜幕下,“而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水性杨花……呵呵,这个形容词真好,深得我心!水性杨花……可不就是水性杨花,连情人的朋友都试图染指……” 听到苏瑾年这样讥诮地讽刺自己,白述冉蓦地心头一紧,莫名的心疼,又莫名的恼怒。 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没有早一点俘获她,没有早一点陪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保护她远离这些虚妄浮沉的喧嚣…… “不要这么说,你很好,以后要是能收敛一些,就更好了……” “收敛?”苏瑾年忽然解开他胸襟的扣子,探入蛇一样的手指,一边游走一边挑逗,“这样子收敛么?呵呵……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收敛……真当自己有多稀罕么,我不过是看中了你这张光鲜亮丽的皮囊而已……” 面对苏瑾年的喜怒无常,白述冉忍不住有些恼了,但也明白是他刚才说错了话,一下子发作不得,只能拼着一腔气闷,抱着苏瑾年快步上了楼,进了卧室,手忙脚乱地剥光了她的衣服滚到床上……一路上都是疯魔炙热的吻,癫狂肆意的粗喘,连空气都似乎染上了**妖氛,裹挟着香艳的**。 两个人就像是互相噬咬缠斗的兽类,肆无忌惮地在对方身上发泄自己的情绪,试图压倒对方!降伏对方! 可惜,新手就是新手,白述冉到底没能占得了上风,败就败在了没有经验上…… 一番混战之下,两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是什么都没有干成。 借着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苏瑾年抬眸瞄向那个紧蹙着眉头,浑身散发着猛兽气息,却是束手无策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男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彻底就惹恼了白述冉,一扬手“啪”的关掉了灯光,再次俯身压了上来,**裹挟着怒气,汹涌而来,烈焰焚天! 在熊熊燃起的欲火之中,苏瑾年最终为自己对白述冉的那一声轻嘲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 事实证明,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境,都不能小看男人那方便的本能,即便对方是个毫无经验的雏儿,不然……就等着吃苦头吧! 被折腾惨了的某个女人,在阵阵哀嚎中,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处男了! 丫简直就是一台榨汁机啊!积蓄了二十几年的电力在破雏之日以史上最高的功率启动,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榨干了艾玛……没完没了的,没完没了的! 所以,这一站,是白少爷胜利了吗? 错! 作为二十一世纪最为霸气侧漏的女王,要是在这种状况下就输了场子,那她以后就不用出来混了。 出于男女生理结构的差异和体力的不可比性,床上运动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拿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论断谁更厉害,苏瑾年不屑于在床上跟对方一较高低,但也不能因此而让白述冉洋洋得意,从此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地挺胸做人。 白述冉不是安奚容,不会像他那样凡事都宠着她,秉着“苏瑾年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原则,振臂高呼苏苏赛高! 单从他昨晚说的那番话,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作为一名“奸夫”,如果不能安守本分,甘心守着那么一亩三分地过日子,那么他将会成为苏瑾年最头疼的噩梦,就像那些不安于室的小三,会想方设法地找上门来挑衅正室,闹得全家都鸡犬不宁…… 咳,虽然这个比喻有点那啥,但的确就是事实啊! 更何况还是像白述冉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城府和心机都深得可怕,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一上完人家,苏瑾年登时就开始后悔招惹这个男人了…… 啧,冲动是魔鬼啊,她怎么这么禁不起诱惑?!之前一心想着怎么把他搞到手,现在真的搞到手了,才想到这家伙有多棘手。 不行,要先下手为强,在这个男人出手之前,想办法制住他! ——以上,就是苏瑾年在一夜乱情之后,睁开眼睛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的刹那,脑中奔腾而过的反省与沉思。 大概是昨个儿夜里折腾了太久,费勒太多气力,一向习惯早起的白董事长,竟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白夫人知道他在家里,却是碍于那场惊世骇俗的相亲,不敢再来叨唠什么,以免招来宝贝儿子的怨恨……哎,真是流年不利,谁能想到相个亲也会摊上那种事情,难不成命中注定她这个儿子要打一辈子光棍?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要是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当然,白夫人并不知道白述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如果她知道白述冉带了一个有婚约的女人回家,还跟对方滚了床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是庆幸儿子把自己卖脱手了,对苏瑾年感激涕零?还是忧惧白述冉的这辈子彻底毁在了苏瑾年手里,痛斥她糟蹋了二十一世纪万里挑一的“纯禽”好男人? 为了保持神秘感,这个选择题的答案暂时还不能公布,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强势揭晓全文阅读! 接下来,我们把注意挪回到深蓝色的大床上,幽幽醒来的白少爷身上。 据苏瑾年透露,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处于睡梦中的白述冉童鞋,正是一脸安逸,嘴角带笑,很是餍足的样子。 苏瑾年就是看不习惯别人过得比她舒坦,所以她决定也不让白述冉舒坦! 等白述冉从曼妙无比的睡梦中醒来,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连余温都不曾留下,起身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也不见苏瑾年的影子,好像一下子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明明记得,凌晨六点入睡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个女人温热柔软的娇躯…… 如果不是一眼扫到了苏瑾年遗落在枕头边的耳坠,白述冉恍惚中都快开始怀疑,昨天那样炙热的情事,只不过是一场比较真切的梦境而已。 伸手捡起耳坠,白述冉仿佛能通过这枚细长的流苏坠子看到苏瑾年妖娆**的身段,艳丽精致的面容,勾魂摄魄似的眼睛,还有那条灵活湿滑的舌头,凌虐了他的舌尖。 小心地收起耳坠,白述冉起身去拿盒子,想要把耳坠收藏起来,有事没事的时候好方便睹物思人。 才转眼,就看到了黏在床头柜上的便签纸,上面还放了一叠钱—— 噢,零零碎碎的看起来好像很多,其实面额都很小,是苏瑾年一大早起来在白述冉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还从他的皮夹子里抽了几张,因为她自己一直没有养成随身带银子的习惯。 懒洋洋地伸手撕下便签纸,白述冉眼角微弯,心情不错,以为这是苏瑾年留给他的温香软语。 然而,在来来回回扫了两遍上面的白纸黑字之后,白述冉的表情就彻底僵在了脸上,再也扯不出一丝半毫的笑意! 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低下,而是上面的内容实在是太伤人了! 不管是哪个男人看到,恐怕都要忍不住骂一句“卧槽!” 嗯,苏瑾年是这么留言的—— “亲爱的快枪侠先生,放桌子上的钱是留给你的服务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动手数一数一共有多少钱。数完以后先别惊讶,别质疑,我要说的是,对,你就值这么多!一没技术二没耐心,三不温柔,四不体贴,要不是看在丫身材还不错的份上,我真的很想对你说,‘负分,滚粗’!” 强忍着把纸条撕烂了的冲动,白述冉冰着眸子,捧起桌上的纸币和硬币一张一张,一个一个数了整整三遍。 二百六十五圆整! 特么难道他就只值二百六十五块钱?! 苏瑾年这个死女人究竟懂不懂行情?不说别的,光凭他那张脸,往牛郎店里面一站,摸个小手不说上万,至少也得上千吧! 二百六十五块大洋……简直欺人太甚! 下了床,白述冉直奔电脑,打开网页上百度上goole,进论坛发帖子,倒腾了大半天,却是搜索不到任何跟“265”这个数字有关的讯息。 苏瑾年让他数清楚,必然是有一定含义的,可她这个哑谜打得,未免也太有水准了! 对于苏家大小姐这种反复无常,喜怒无定的态度,白述冉表示很炸毛,尤其那个让人暴走的称呼——“快!枪!侠!先!生!” 看来昨天晚上还没有教训够,还给她留了些气力嘲弄他,这个该死的女人! 下一次,他一定要把她弄得下不了床! (女王大人:巴拉巴拉巴拉,快枪侠的意思就是秒那啥,男人第一次都酱紫,第二次就可以很久了哟!咳咳……顶着节操飘走……) 招惹了白述冉,苏瑾年虽然有种引火烧身的不良预感,但不管怎么说,能拿下这样一朵华丽丽的大奇葩,还是很让人有成就感的。 大概是干了坏事的人都会觉得心虚,苏瑾年即便再如何霸气侧漏,依旧是个凡人,是个俗人,所以她不可避免的,主动去敲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很是狗腿地把自己……供奉给了那个忙得昏天暗地连老婆都没有时间勾搭的校长大人! 在安奚容看来,苏瑾年主动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但是这么骄阳似火热情奔放的时刻,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狐狸的鼻子一向灵得很,哪怕是苏瑾年跟哪个男人抱了三秒钟,他都能闻得出来,更何况她还跟人家抱了整整一个晚上。 办公室激情过后,苏瑾年点了根事后烟靠在沙发上,轻飘飘地吞云吐雾,眯着眼睛想要找个话题。 安奚容这回没再抢她的烟,自顾自也抽了一根,走过来坐到苏瑾年的身边,往她的烟尾上烫了一下,继而缓缓吐了一口烟气,迷离了两人的视线。 “感觉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安奚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苏瑾年微微有些出神,一下子没脑清他在说什么,不免露出疑惑的神色:“什么感觉怎么样?” 安奚容扬起眉梢,俯身凑到苏瑾年的面前,视线像是狐狸一样狡黠,又带着狼的犀利:“你不是跟他做了吗?怎么样……阿述的味道如何?” 苏瑾年原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他,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不想安狐狸这么敏感,一猜就猜中了,还主动撕破了这层隔纱。 对上那双魅惑而又冷冽的眸子,苏瑾年竟是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微微怔了半晌,才又收敛了神色,抽了一口烟,勾起嘴角笑了笑:“……嗯……很美味。” 听到这样的回答,安奚容没来由的有些失落,心里头打翻了酱油瓶似的,五味陈杂,说不上来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他原以为可以很轻松的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应该为“阴谋得逞”而庆幸,毕竟这件事他插手了不少,可以说是充当了催化剂的角色,可设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他本没有那么豁达,之所以把白述冉拉下水,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多的占有苏瑾年,可以把她从陆宗睿那个霸道的男人手里抢回来,可以借白述冉之手,挡掉那些前仆后继贴上来的情敌们……但要是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把苏瑾年拱手送给了白述冉,他到哪儿哭去? 念及此,安奚容顿然有种自挂东南枝的冲动,他当时一定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干那种事! 看到安奚容陡然黯淡的神色,一张俏丽的面容委屈得不得了,剪水似的桃花眼怔怔的看着自己,无声地诉说着郁郁寡欢的哀戚,仿佛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 艾玛,苏瑾年觉得自己的心口都纠了起来,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比起那个死板又没技巧的家伙来,当然还是你更好吃了……” 闻言,安奚容立刻眼前一亮,摁灭了手里的烟头,邀功似的眉开眼笑:“再说一遍,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我爱听。” 说着,手里头的小动作跟着捣鼓了起来,拿手机开了录音键。 苏瑾年眼尖,一瞄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却是由着他玩弄,笑盈盈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比起那个死板又没技巧的家伙来,当然是你更好吃了……啧,该怎么说呢,阿述他大概就是那种人,像火龙果似的,看起来很好看,但吃到嘴里,其实没什么味道……唉,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招惹他……” 听出了苏瑾年是在偏帮自己,安奚容立刻就又开心了起来,捏着手机晃了晃,也不藏着掖着,只促狭地挑眉:“我要把这段录音给阿述听,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瑾年也跟着笑:“到时候你事先准备一下,他的表情给露下来,一定很精彩!” “哈……老婆你真坏,阿述那么单纯,你不要欺负他。” “……!” 这厮的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节操呢?立场呢?墙头草也不带你这样的! 苏瑾年婶婶地觉得,她在悬崖边拉了一个网,把自己套了进去,本以为安奚容会在外头守着她,在苗头不对的时候见机行事,但实际上,死狐狸几乎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就跳了下来,还可了劲儿蹦跶,生怕那摇摇欲坠的网不会掉下悬崖……次奥! 30、他要失宠了咩?! 跟安奚容厮混了一阵,一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来,苏瑾年才陡然意识到……呃,她好像又翘课了。舒殢殩獍 弱弱地瞅了一眼安奚容,看到对方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苏瑾年就忍不住心虚。 自打校长大人口出狂言把她推上了“学神”的高度之后,每天苏瑾年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都能受到来自各方的膜拜的视线,有时候苏瑾年都搞不清楚,那些人是对安校长盲目崇拜,还是对考神盲目膜拜。 苏瑾年的精力毕竟没有放在学习上,一部分在集团公司,一部分在组织,还有一部分忙着泡美男,实在没有空抱着书本在啃,平时的很多作业还是陆宗睿帮她做的,所以能考个八十分往上拿个b就不错了,这些人得是有多相信他们的校长大人啊,竟然对他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怀疑! 啧,好在安奚容还算是个有良知的校长,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优秀青年要被他祸害掉。 一说到成绩,苏瑾年却是时刻不敢忘记当初跟老爷子的约定,苏老爷子在商场上是很圆滑,轻易得罪不了人,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十分的刻板而偏执。 当初为了阿晟的事情,苏瑾年情急之下就答应了他,说是要在一年之内拿到银耀学院的毕业证,直到一上学才发现她彻底被坑了!银耀学院从建校至今,还没有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全部学业。 去年她忙死忙活,也才修够了百分之四十的学分,也就是说,今年上半年的任务更加艰巨,她可以直接卷铺盖帮到学校来睡了—— 神啊!能不能让她多长一个脑袋! 好在,亏得她勾搭到了银耀学院的校长大人,别的权力没有,发本毕业证的能耐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苏瑾年立刻就把跟苏老爷子的那个约定拿出来同安奚容商量。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怎么样?帮个忙呗!我也不需要考多高的分数,只要能拿个及格分,给我一本毕业证就行了!” “不行!” 出乎苏瑾年的意料,安奚容却是断然拒绝。 苏瑾年郁闷了:“为什么?!” 安奚容幽幽一笑,看着有些慎人,桃花眼斜着上翘,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那个叫苏司晟的男人,苏瑾年同父异母的弟弟,对苏瑾年的心思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当初为了破坏苏瑾年和陆宗睿在一起,他没少做小动作,就连他跟他面对面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对苏瑾年那股子强烈的占有欲,要是帮了苏瑾年这个忙,岂不是为自己树了个劲敌? 其他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但要他出手帮情敌?别说是门,连门缝都没有! 当然,有些事情不能跟苏瑾年正面坦白,所以安奚容只哼哼了两声,指了指脸颊回答她:“你的好弟弟当初可是狠狠揍了我一拳,差点害得我毁容,我没找他算账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居然还要我帮他……你怎么、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卧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记在心上!” “我当然记得,因为是为了你才挨揍的嘛,话说回来,那还是本少爷第一次被人揍……”安奚容说着牵起苏瑾年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妖冶的凤眸中盛满了委屈,“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苏瑾年顺手往他嫩滑的脸颊上掐了一把,对他的拒绝和转移话题愤愤然:“你应该感谢阿晟揍了你那一拳,不然换成是我出手,指不定一脚就把你废了。” 听到这话,安奚容脸色先是微微一变,转而更加妩媚地靠了上来,握着苏瑾年的手缓缓下移,犹如古代青楼里的小倌,就差没有露香肩舔嘴唇了。 “要是真废了,我拿什么伺候你……” 苏瑾年抽了抽嘴角,抖开他的手跳起来:“不跟你闹了,我还要跟宗睿去吃晚饭呢,顺便商量下个月结婚的事情。” 这么说当然是故意为了刺激安奚容,苏瑾年原以为他会吃醋,没想到他却是跟着站了起来,顺势搂过她的腰,眉眼带笑,兴致勃勃:“我陪你一起去!” 苏瑾年斜眼:“你去干嘛?!” “俗话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做小妾的早晚都要见正室啊……” 苏瑾年的脑子已经不太能思考了:“你这是……去找死?” “反正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早就知道我跟你的奸情,既然他知道了还坚持要跟你结婚,就说明他承认了我的存在。怎么样?带我去见他,你总不可能把我藏一辈子,是时候让我们见个面,探讨一下该怎么和平相处了吧?” “……是你的思想太超前了,还是我的思想跟不上潮流?我怎么觉得我们俩个已经处在了不同的时空,无法交流了?” 死狐狸发神经,她可没疯! 把安奚容带去见陆宗睿,这不跟拿把刀往陆宗睿胸口连捅三下有什么区别?! 这么残忍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如果他接受不了,那就主动出局啊,又没人拦着他……”安奚容撇了撇嘴角,一脸的腻歪,低头顺目像是乖巧的小媳妇,但那狭长的凤目中,隐约闪烁的算计却又叫人不容小觑。 他这小三儿当得可真有水准,分明是想让苏瑾年离开陆宗睿,却装作很大度的样子,以此来反衬出陆宗睿的小气和没有容人之度,抹黑他在苏瑾年心中的形象。 只可惜,苏瑾年不吃他这一套,闻言反而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挑战。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想办法让他接受的,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还是三个或者是更多……他越是介意,我就玩得越厉害,看看到时候,是他先沉不住气,还是我先被他压制。” 安奚容陡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打错算盘了! 苏瑾年的思维也是诡异到了变态的程度,根本就不能用寻常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尼玛她那是较的什么劲……两个?!三个?!更多?! 难道她以后还要红杏出墙,出门鬼混?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跟陆宗睿斗气,挑战他的底限?! 这简直……置他这个奸夫于何地! “不行!我不准你去找别的男人,难道有我和阿述还不够吗?阿述他看起来虽然有点冷感,但要是他真的爱上谁的话,肯定是掏心掏费爱到骨子里的那种,你要是抛弃他去找别人,他会很受伤的……” 啧,死狐狸真是不一般,竟然在这种时候搬出白述冉来镇压她。 就凭白述冉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傲慢,如果只是安奚容也就算了,要跟别的男人一起共享她,肯定不会接受。 所以苏瑾年在上完他之后就后悔了,招惹这么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无疑是自找苦吃,作茧自缚。 所以,为今之计,当然是能避开多久,就避多久! 提起手指戳了戳安奚容的下巴,示意他不要再煽风点火舌灿莲花,苏瑾年扬眉浅浅一笑。 “刚才是谁说,如果接受不了,就主动出局的?我可没拿绳子硬要把谁拴在裤腰带上,爱走不走,爱留不留,我不拦着……” “瑾年……”安奚容终于偃旗息鼓,眸色黯然,半晌才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苦笑,“你可真是薄情。” 他知道苏瑾年不屑于他那样虚张声势,她说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 想到这一点,安奚容就忍不住觉得心脏慢慢收缩,细细地疼。 这个女人,开始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那个时候的她甚至连感情都还很懵懂,脆弱得需要别人去精心呵护,曾几何时,他原本有机会可以得到她那颗敏感而坚定的心,却因为男人可笑的自尊,在阴差阳错中无意错失,从此渐行渐远,再也无法企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注一掷,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别人的怀中,最终伤痕累累,铩羽而归。 他恨那个男人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但更恨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在年少轻浮的年纪,错失了她最美好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即便苏瑾年变得愈发冷血凉薄,他却是更加无法放手。 大抵人都是犯贱的生物,别人越是不把你当回事,就越是紧张得不行,苏瑾年对他越狠心,他就越是想要宠溺她,纵容她,迁就她,甚至不惜践踏自己的内心,帮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做任何可以让她感到欢欣,能够从中得到一丝丝愉悦和快感的事情。 在遇到苏瑾年之前,他只为自己而活,在遇到苏瑾年之后,他便……只为苏瑾年而活。 他的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了这个叫做苏瑾年的女人手里,从第一眼沦陷开始,就注定了万劫不复的结局!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看着我,”苏瑾年忽而抬手捧起安奚容的脸,十指深入穿插在那头华丽的酒红色发丝间,目光灼灼地看进安奚容的春潭水眸中,“虽然我没有办法爱上你,但是……对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也没有人会比我喜欢你……更喜欢你。” “嗯……” 安奚容瞬间展颜,刹那间宛若春回大地,风暖花开。 即便对苏瑾年这种给一个巴掌塞块糖的做法很无奈,但她的情话无论什么时候,都那样动听,不是海誓山盟,不是浓情蜜意,却刚刚好,敲击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惹得那颗单独为她跳动的心脏,一阵阵,战栗不已。 有些人是爱不得,恨不得,叫人愁肠百结。 苏瑾年却是让人又爱又恨,爱入骨髓,恨入精魂,轻而易举就能掌控他所有的喜怒悲欢。 踮起脚尖,苏瑾年倾身吻上安奚容殷红诱人的唇瓣,琉璃般的眸子倒映出男人沉迷眷恋的容颜,像是对待至宝般温柔地回应着她的难得的“施舍”。 有那么一刹,苏瑾年竟然感觉到胸口淌过一丝丝温热的暖流,有什么东西,好像要逐渐复苏一般…… 大概……那是幻觉吧。 拥住苏瑾年拥住苏瑾年窈窕的纤腰,安奚容的吻缠绵悱恻,情意绵绵,没有一贯的激情疯狂,却更让人心湖荡漾。 见安奚容闭上了眼睛,苏瑾年低低轻笑,趁着浅吻的空当发出模糊而沙哑的音节:“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好看我,有多迷恋你的柔软的唇,湿滑的舌……” 一边说着,却在安奚容睁眼的同时,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对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熟悉到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视线的关系,安奚容只能看到她的眉眼,紧闭的眼皮遮盖了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却反而染上了更为妖娆的风韵,毫无掩饰地展露了沉醉在他舌尖的神情,美得惊心动魄。 等到再次被安奚容重重地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苏瑾年才瞬间领悟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至理—— 艾玛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的动物! 她好不容易营造出了那么浪漫动人的氛围,全部都被他在后一秒燃烧起来的炙热欲望给破坏掉了好吗! 丫就不能好好接吻吗?每次都这样!亲着亲着就到床上去!还美其名曰不打全垒的情人不是好情人……全垒你妹啊!情人你妹啊!未婚夫喊劳资吃饭了好么! 果然,在两个人激情洋溢地滚倒在沙发上大打出手的时候,苏瑾年的手机铃声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意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瑾年特意给陆宗睿设置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手机铃声,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响起来,简直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听到特设的铃声,苏瑾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怔,欲火一下子浇灭了大半,伸手想要推开安奚容坐起身。 怎奈安狐狸欲火焚身,根本不可能在最紧要的关头悬崖勒马! 见苏瑾年作势要去捡手机,安奚容当机立断地俯身抓了手机递给她,一晃而过的过程中,还不忘瞄了眼来电显示,在看清楚是陆宗睿的电话后,还非常坏心眼地按了……接听键! 他做这一连串的动作非常迅速,几乎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丝毫不影响另一边的……运动。 苏瑾年原本是打算挂电话的,早就约好了五点一起吃饭,现在墙壁上挂钟的指针都快转到五点半了,铃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第一遍是刺激,第二遍是心虚,第三遍就实在是特么的慎得慌啊! 还没把手机拿近,听筒里就传来的陆宗睿千里而来的声音:“瑾年,你在哪里?来了没有?” 安奚容整个人贴着苏瑾年的身子,挨得很近,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用实际行动帮苏瑾年“回答”了他。 苏瑾年一个不注意,中了安奚容的奸计,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她的声音在干某种勾当的时候,往往会染上几许明显的媚态,很容易就能让人听出来。 果然,陆宗睿在顿了一顿之后,才犹豫着追问她:“你在……做什么?” “啊?没……我堵车了,你再等我一会儿。” 苏瑾年说谎不扯草稿,拈手就来,撒谎的本事令人发指。 “嗯,我等你。” 那头,陆宗睿的声音凉凉淡淡,没有了刚开口的热切,显然没有太相信苏瑾年的话,却也……不得不信。 为了提防安奚容再作怪,苏瑾年立刻啪的就挂了电话,回眸狠狠地怒视他:“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下去?!” 安奚容却是笑得狐媚,逐渐放缓了动作,俯身温柔地亲了一下苏瑾年皱起来的眉头,蜘蛛吐丝似的缭绕:“不是说堵车么?不堵久一点儿,怎么能叫堵车呢……” 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苏瑾年忍不住哂他:“迟早要被你害死……你就是个祸害,我真后悔招惹了你……月老这人真不厚道,瞎了眼才会把你牵给我,简直就是为了折磨我……” “谁说月老眼神儿不好了,某人的眼神才有问题,看不出谁好睡坏……只有月老才知道,谁是最好的……” “胡说……月老肯定跟我有仇,不然怎么竟给我丢些烂桃花!” “呵呵,你也说是烂桃花了,那就别再招惹了啊!” “不,你这话说错了,不试过怎么知道烂不烂?只有试过的,才明摆着都是烂的,比如某人……” “可是你的身体,好像很喜欢这朵烂桃花呢……” 一直到了六点整,安奚容才肯放她走,因为早就知道了她是去见陆宗睿,所以变本加厉地折腾她,直到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两条腿都还在不能自制地发软。 该死的狐狸,得寸进尺,阴险狡诈,罚他一个月没有肉吃! 这个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学校里除了值班留守的人员,基本上都已经回了家,安奚容便陪着苏瑾年出了校门,见她还是一副颤颤悠悠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开车太危险,还是我送你去吧!我保证不去捣乱,只把你送到饭店门口。” 苏瑾年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他:“滚!” 还没走到停车场,夜幕中忽而闪来一束光芒,只见一辆银灰色的车子缓缓驶来,停在两人的跟前。 看着那辆车好似有些眼熟,苏瑾年微微眯起眼睛,正回忆在哪里见过,开车的人却是很快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不紧不慢,规矩有度地走到苏瑾年面前,随即在苏瑾年略显差异的注视下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精致的面容完美无缺,挑不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瑕疵。 “大小姐,老爷让我来接你。” “千重……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自从千重樱被西门烈赶走之后,苏瑾年一直心怀愧疚,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皮请他回来,没想到老爷子这么体贴她,主动出面把千重樱叫了回来。 也是,无论千重樱在不在身边,那笔不菲的雇佣金是给定了的,能不浪费,当然不能浪费! “刚刚四点下的飞机,回了一趟苏家大宅放了行礼,就出来了。” 千重樱还是一贯的优雅绅士有风度,丝毫没有因为当初被苏瑾年舍弃而心怀怨恨,抑或着是耿耿于怀,就好像他只是借故离开了一阵,回来之后,一切照旧,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变呢? 现在的大小姐,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盲目地追逐爱情的女人了,现在的她,浴火重生,化茧成蝶,炼就了一颗节操碎光光的堪称是变态的心……所以,这就意味着…… 他的机会来了。 苏老爷子当然不可能因为舍不得那几个钱而想到他,主动去把他叫回来,所以千重樱费了些心思,花了些时间,才让执事协会的人编了个理由,说动苏老爷子再次贴了点银子把他请回来。 “你肯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上次的事情……” 这个sa特级执事苏瑾年用得还算顺手,被他事无巨细地伺候了一阵子,一下子不见了他还有些不习惯,看到他回来,苏瑾年没理由不高兴。 不等苏瑾年把话说完,千重樱便就微笑着打断了她,却并不显得突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大小姐做的一切我都接受,只要大小姐开心,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哈!丫思想觉悟很高嘛!不愧是sa级别的……” 没有误会,没有记恨……得忠犬如此,大小姐复何求? 苏瑾年眉开眼笑,心情豁然开朗,一扫被安奚容三番四次算计的阴霾,上前挽了千重樱的手臂就准备上车。 见状,被忽略掉的某人彻底郁闷了:“好歹我是个大活人,你们能不能不要当我不存在?” 苏瑾年挑眉,抬眸看向千重樱:“咦,这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别人吗?” 千重樱微笑着否定:“没有。” 次奥!这对没节操的主仆,真是够了! 眼睁睁看着苏瑾年在自己面前被千重樱带走,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的刹那,安奚容陡然生出一种十分悲凉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 他失宠了咩?! 31、犯烟瘾,就吻我 春天的夜晚不比夏天,六七点的时候太阳早就落了山,天色不算太黑,也夜空上已然繁星点点,月牙儿浅浅地挂在天际,远看着想一枚弯刀型的白玉。 银灰色的小车不急不慢地行驶在道路上,一如开车的司机,那不温不火的优雅从容。 苏瑾年被安奚容折腾得有些累了,仰躺在靠背上休息,呼吸绵长细密,眼睑半垂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跟千重樱久别重逢,苏瑾年自然很高兴,然而两个人毕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当中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下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从何说起。 千重樱侧头看了眼苏瑾年,见她的睫毛因为偶尔的眨眼而微微抖动,知道她没睡着,便温和地开口闲聊,试图打破车厢内令人昏昏欲睡的沉寂。 “听说……大小姐要结婚了?” “嗯,下个月。” “大小姐还很年轻,就算是为了联姻订了婚约,大可以缓两年再结婚,何必急于一时?而且……下个月,大小姐似乎还不满二十周岁吧?” 千重樱问得小心翼翼,并没有任何一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口吻中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并不赞同和祝福苏瑾年的这桩婚事。 “领证到算不上什么,最终要的是举办婚宴,乃至签署协和合约。你不了解我爷爷,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如果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绝对不可能真正的放手。asc集团是爷爷毕生的心血,如果不把我栓在上面,他永远都不会放心。所以,只有我早一点跟宗睿结婚,爷爷才能早一日安心。” 闻言,千重樱微微一顿,考虑着怎么措辞。 “如果老爷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真正心甘情愿嫁给陆宗睿,他恐怕也不会开心的。” “不,他很开心,”苏瑾年摇摇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陆宗睿是他亲手挑的孙女婿,为了让我们在一起,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大小姐是说……这场联姻,其实是老爷一手主导的?” “一半一半吧,一半是我自愿的,一半只当是顺从爷爷的意思。” “老爷不是很疼爱大小姐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爷爷很自负,大概在他看来,宗睿是最适合做我丈夫的男人,或者说……比起我来,他也许更看重asc集团。” 千重樱微抿嘴唇,神色莫名,转过头来对上苏瑾年的视线,似乎有些心疼:“如果大小姐知道是第二种原因的话,会不会拒绝这种不堪的交易?” “不会。” 苏瑾年连想都没想,断然从殷红的嘴唇中吐出这两个字。 千重樱目光微烁:“据我了解,大小姐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性子。” 苏瑾年微微一笑。 “那要看是什么人,这件事爷爷或许做得不妥,但除此之外,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从小到大,爷爷是真心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爱,不论我做得有多过分,他都无一例外地包容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他宠我那样爱我。现在他的年纪大了,只要能让他开心,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即便不满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在西门烈的事情上横插一脚棒打鸳鸯,但亲情终归是亲情,老爷子只是站在了他自己的立场上,做着他认为是对她好的决定。 苏瑾年虽然不认同他的想法,但却不能否定他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天底下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 得到苏瑾年这样的回答,千重樱心底那雀跃着的一点儿火星苗子,终于彻底熄灭了。 纵然她对陆宗睿不是真爱,但看着状况,苏瑾年是铁了心要嫁给那个男人! 陆宗睿果然不是个简单的男人,不像其他那些败落的家伙,鼠目寸光,只看中眼前的蝇头小利,围在苏瑾年身边争风吃醋团团转,却不知道要抱得美人归的真正的秘诀是—— 得苏老爷者,得天下! 看吧,只要搞定了苏老爷子,那便是江山在握,美人在怀……陆宗睿可真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不过,他以为那会是幸福的开端吗? 他以为只要跟苏瑾年结了婚,就能“从此王子跟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吗?”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不会让他得逞的,他要让陆宗睿清楚的意识到,把苏瑾年娶回家是个多么大的错误,他会为此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为——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犯了众怒,惹恼了很多人,而这当中,就包括了他。 上一次不小心给西门烈抓住了要害,害他被迫离开了苏瑾年,现在他回来了,那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遍。 他会让陆宗睿明白,他,千重樱,是苏瑾年贴身随行的执事,是苏瑾年身边最亲密的男人,哪怕是她的丈夫,也没有权力让他们分开半步全文阅读! 不知道是千重樱故意放慢了车速,还是运气不好堵了太多的红绿灯,等苏瑾年赶到约好的餐厅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这比他们先前越好的五点整整迟了两个半小时! 如果换成是苏瑾年,她早就甩手走人了! 所以,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在看到雅座上那个落寞的身影时,苏瑾年油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感。 “宗睿……对不起啊,我迟到了这么久……” 陆宗睿的神情很沉,甚至有些阴鸷,然而在听到苏瑾年的声音时,却微微缓和了几分,抬眸看向苏瑾年的时候,甚至还勾了勾嘴角,捎上了几缕笑意。 看得苏瑾年愈发的心惊胆战,她宁愿陆宗睿开口骂她两句! “没事,反正我也已经习惯等你了。” “……”这话说的,好幽怨啊有没有! 苏瑾年坐下在沙发上,跟陆宗睿面对面,被他灼热的仿佛能透视人的目光注视着,很有些坐立不安,一眼瞄到千重樱站在身边,立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的手拉到身边的位置上:“来,你也坐吧,你老这么站着,我很有压力的!” 这要放在以前,千重樱倒是很安守本分,大概会规矩地拒绝。 但是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的,一想到对面那个男人就要跟苏瑾年结婚,心里头就堵得慌,怎么样能叫他觉得不舒服,他就怎么做! 而且,苏瑾年的性子不比以前,就算他现在主动勾引她,诱惑她……她大概也不会拒绝了。 基于酱紫的考虑,千重樱很是心安理得地坐到了苏瑾年的身边,腿挨着腿,肩靠着肩,看起来非常的亲密,就差伸手楼主苏瑾年的腰…… 一番举动很是干脆利落,陆宗睿甚至来不及阻止,只能目光如炬地扫向那个突然间又不知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鬼执事,对上千重樱堪称是挑衅的得意眸光。 两道视线在空中撞击出强烈的火光,弥漫着灰常浓厚的敌意。 凭借苏瑾年高于常人的第六感,自然早就察觉到了俩男人之间的暗中较量,却是懒得去管这档子颇是,抬手招了招。 “服务员,点单。” 候在一边的服务员其实早就想过来了,看陆宗睿在那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她就跟着发了两个多小时的花痴,哪怕是闭上眼睛,都能把他的模样画出来。 见到他等的人终于来了之后,服务员忍不住又对着千重樱发了一阵花痴。 等她回过神来,雅座上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十分的诡异,仿佛一座濒临爆发的活火山,看着还算平静,然而掩盖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沸腾的岩浆几乎能把人烫死,她哪还敢冒冒失失地跑过去打搅。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漂亮得让人嫉妒的女人真的是太幸福好吗! 竟然能叫这样两枚绝世大帅哥为她争风吃醋,暗自较劲! “唔,吃什么好呢……”对着菜单,苏瑾年随手翻了几页,上面的菜色花花绿绿看得人眼睛都花了,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她还没来吃过,“那个……服务员,有什么推荐的没?” 被苏瑾年艳丽如水的美眸轻轻一扫,服务员莫名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人,她竟然险些就被那个女人迷倒了,难怪那两个男人会为了她针锋相对,换做自己是男人,恐怕也会忍不住爱上像她这样的绝色尤物,天生的妖精。 “……嗯!小姐可以尝尝我们店的招牌菜,魔石咕噜鱼,这道菜是经过特殊的工序的制作的,在别的地方可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口味呢!” “哈,那就点这个!” “请问小姐喜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当然要辣的了,越辣越好!” ——“不要辣的,谢谢。” 千重樱和苏瑾年几乎是同时开口,搞得服务员好不尴尬。 “这……” 苏瑾年回头怒瞪千重樱:“你知道我喜欢吃辣的,碰不得一点腥味,鱼要是不放辣椒,我会吃反胃的!” 千重樱好脾气的微微一笑,口吻却是很坚持:“你的生理期快到了,吃太多辣对身体不好。” 苏瑾年掐指一算,顿而露出惊恐的表情:“都多久了,你竟然还记得?!” 余光扫到桌子对面的某人愈发森冷的表情,千重樱抿起嘴角,但笑不语。 “呵呵,小姐真让人羡慕,有个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服务员不知内情的一句客套话,更是火上浇油,彻底激化了矛盾! 陆宗睿幽幽抬眸,看着苏瑾年一字一顿。 “瑾年,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人在谈婚事的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可以吗?” 某人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却也是前所未有的,令人毛骨悚然! 意识到自己也许、大概、好像……说错了话,服务员的笑脸顿时僵在了那里,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 但是……明明就是他们坐的位置,太让人引起误会了好吗?! 鉴于在来之前,安狐狸就狠狠刺激了一下陆宗睿,苏瑾年本来就心怀歉意,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不要命地再伸手去老虎头上拔毛,虽然她很喜欢看陆宗睿吃醋抓狂的样子,但也不能欺人太甚,把他给逼急了。 当即推了一把千重樱,示意他起身。 “那个千重,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宗睿谈。” 千重樱很有自知之明,不会愚蠢到在这种不合适的场合下争宠,闻言即便点了点头,应的却是:“那我在车上等你。” 言外之意就是,丫今晚必须跟我回去,别想在外头鬼混! 在银耀学院接苏瑾年上车的时候,他就已经嗅到了这个女人身上那股子掩藏不住的欢爱的味道。 他能嗅到,陆宗睿肯定也能嗅到。 再看苏瑾年现在这幅心虚的样子,说不定在陆宗睿三言两语的诱拐下,又乖乖地跑到他床上弥补去了…… 所以,他必须把一切有可能的苗头,毫不留情地扼杀在摇篮里,能杀死多少,就杀死多少! 一直等到千重樱走远了,桌面上的氛围才稍微恢复的平静。 服务员在交完单子之后,一转身,陆宗睿眨眼就坐到了苏瑾年的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腰际,霸道地宣示着专属权! 啧……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我在锦尚华庭预定了一套别墅,明天我带去你看看,你要是感觉还可以,我就买下来当新房。结婚之后,我们就直接搬进去住,你觉得怎么样?” “买房子?咳咳……”苏瑾年放下筷子,拿湿巾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回过头来看向陆宗睿,“那个……难道爷爷没有跟你说过,他的意思是,你搬来住我家吗?” 当初苏瑾年一离家就是三年,难得她回来,转眼又要把她嫁出去,苏老爷子自然是说什么都舍不得。 “爷爷有提过,”陆宗睿微微颔首,一口子“爷爷”叫得非常之顺溜,仿佛这是他的专利般,还隐隐带着几丝自豪,“只不过,我希望我们能有两人相处的私人空间。” “爷爷不会同意的,而且,从小到大我一直住在那里,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想搬出去住。”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真的搬出去跟陆宗睿单独相处,感觉……怪怪的。 好像被陆宗睿拿了根绳子拴在了某个地方似的,禁锢在了那里,光想着都觉得很拘束。 陆宗睿定定地看着苏瑾年,目光沉然,像是在幽深寂冷的夜里,起了一阵阴森的薄雾。 “是爷爷不同意,还是你不愿意?” 被他的目光刺了一道,苏瑾年微微有些生气,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陆宗睿越要较劲,她只会陪着抬扛。 “这有区别吗?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又何必穷根究底,自找无趣?” “算了……”陆宗睿的神色蓦地一松,垮了下去,显得非常的颓丧,“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你开心,都听你的。” 见他松了口,苏瑾年跟着也软了下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我知道你委屈,可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这次联姻是陆家有求于苏家,爷爷的心思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不过你放心,就算爷爷对zak集团感兴趣,我也不会往这上面打歪主意,算计谁我也不会去算计你。” 陆宗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固定住苏瑾年的脸颊,低头攫住了那两片娇艳欲滴,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喟叹似的泄出几个音节。 “……我宁愿你算计我。”只算计我。 苏陆两家联姻一事,苏老爷子的意图很明显,他打算借此机会,将zak集团打造成asc集团的后援军,换句话说,为了能让zak集团效力asc集团,他打算让陆宗睿入赘苏家。 这一点,在当初签订的协议上,白纸黑字,字字分明。 所以陆宗睿搬到苏家大宅去住,并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毕竟苏家家大业大,深处水深火热的陆家结姻苏氏,怎么看,都是“高攀”了。 两个人陆陆续续又谈了一些跟婚礼有关的事情,比如要做什么样的准备,要邀请哪些人,如何安排记者,如何借这场婚礼为zak集团和asc集团造势……总之,既然是一场商业联姻,就要把它的商业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 鉴于两人都有点儿工作狂的属性,说到后面,两个人逐渐就兴奋了起来,连着干了好几杯红酒,仿佛已经看到了两家集团迅速在a市崛起,发展壮阔,蔓延向全国的市场,乃至是国际市场……笑傲业界的半壁江山! 却不知道,有人正在暗处偷偷的监视着他们,卯足了气力想要在他们最得意张狂的时候,抓住机会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未来多风雨,气贯长虹,煮酒论剑,谁能笑到最后,谁是王者谁是英雄,都还不能过早地断下结论。 千重樱说是在车上等苏瑾年,其实不然。 离开了雅座后,他就近找了个视线尚可的位置,暗暗地观察苏瑾年这边的情况,见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了,就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大小姐,老爷刚让高秘书打了个电话过来催,让你谈妥了快些回去,他还有事要交代。” “呃……几点了?” 苏瑾年抬手瞄了眼手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十一点,因为这家餐厅连带着宵夜的服务,所以一直人来人往,没怎么冷清下来。 “那我先走了……”苏瑾年抬眸对陆宗睿笑了笑,温和地寒暄了两句,“这几天你大概也累坏了,早点休息,不要把自己搞得跟陀螺一样,弄坏了身体。” 听到苏瑾年这么说,陆宗睿本该觉得开心,可是她那种口吻,不像是对待恋人,反倒像是对待朋友。 这种感觉让陆同学觉得非常的不爽,于是他跨前两步,搂住苏瑾年的腰当着千重樱的面给了她一个绵长湿热的深吻,继而挑起眉梢浅笑。 “不如,我今晚就搬到你那里住好了?” “别闹了……”苏瑾年推开他,一想起下月中旬,也就是婚礼前一周的那个竞标大战,就忍不住激情燃烧,兽血沸腾!“我还得回去做份企划案,争取明天早上开会的时候拿出来,早点通过董事会的投票,然后着手准备玫瑰园一年一度的竞标!” 见苏瑾年一派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样子,陆宗睿也就不再勉强她什么,一路把她送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只要一想到苏瑾年马上就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陆宗睿就无可自抑地生出一股满足感,那种感觉,就好比自己是唯一一个得到苏瑾年承认的男人,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权。 所以,其他那些花花草草,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他这个“正室”。 他们越是焦躁越是过分,就说明他们心里却是没有底气。 如果他太计较,就会落入他们设计好的圈套,被他们拉下水,再以丰富的经验打败他! 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车子呼啸而去,乌黑的发丝下,一双眼睛漆黑得仿佛见不到底。 以不变应万变,他要做一个有容乃大的淡定的丈夫,不跟小三小四小五们一般计较! 苏瑾年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滥情女人,只要他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总有一天,她会厌倦了那种声色犬马的生活,回到他身边当一个合格的妻子,以及……母亲。 一回到家,苏瑾年匆匆跑去跟苏老爷子磨了两句,就洗了个澡趴在电脑前敲方案赶夜班,她不睡,千重樱自然是要陪着。 不过是短短一个多小时,电脑便的烟灰缸里就掐灭了七八个烟头,千重樱从来不知道苏瑾年抽烟这么凶。 过了一阵,苏瑾年又忍不住去拿烟,伸手摸了两下却没找到,转眼一瞟,烟盒早就没了影子。 抬手挠了挠头发,苏瑾年郁闷的侧过身,对着规规矩矩站在边上一脸“我没干坏事”的千重樱嚷嚷。 “你把烟藏起来干嘛?快拿给我。” 千重樱温和地扬起嘴角。 “哪怕烟瘾再大,一天抽十支烟也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我才走了几个月,大小姐就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作为大小姐的执事,我有必要帮大小姐戒除烟瘾。” 苏瑾年最怕千重樱这种和颜悦色的神态了,如果他辞严厉色地教训她,她肯定鸟都不鸟,但千重樱说话一向不温不火的,叫人争辩不起来,也反驳不起来,只能…… “我没烟瘾,不用戒,就是现在想抽几口清醒一下,我保证弄完了这东西就不抽了!” 千重樱还是笑得温和,丝毫不为所动。 “疯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醉鬼也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大小姐要是觉得困,我给你煮点咖啡。” “呃……那算了,咖啡对我没有用。” 见千重樱打死也不退步的模样,苏瑾年不由摆了摆手,回头继续对着电脑屏幕敲字。 差不多过了三分钟,苏瑾年才打出了十个字。 崩溃! “好吧!我承认我有烟瘾,快把烟给我,别耽误了我工作……戒烟嘛,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不着急。” “正因为烟瘾难戒,所以更要坚持,大小姐稍微忍一忍就好了,瘾头很快就会过去的。” 抓了一把头发,苏瑾年嗷呜一声趴回了电脑前。 不到半分钟,某人几乎要哭出来了,捏着拳头趴在桌上捶键盘:“好难受啊……忍不了怎么破?” 忽然间,脑袋一轻,伸过来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捧起了她的脸颊。 苏瑾年困顿地眨了眨眼睛,还没闹清千重樱要干嘛,那张俊秀的脸就倏地放大在她面前,紧跟着唇瓣上一软,贴上来温热的触感。 “呃……” 没想到千重樱这么大胆,苏瑾年不免有些出神。 虽然在以前千重樱也算不上很安分,但至少都是耍的花枪,这么直接还是头一次。 在她愣神的当口,千重樱的舌尖就撬开了她的齿关,游蛇似的探了进去,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做贼一样。 苏瑾年愣愣地睁着眼睛,琉璃水眸中倒映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秀气而精致的眉眼早在俯身贴上来的那一瞬就闭了起来,紧紧地合拢着,眉心微微蹙起,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苏瑾年下意识地抬手搂上了他的腰,感觉到他绷起来的身子,像是初次接吻的青涩少年,明明是主动靠了过来,却反而像是她在强吻他,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子犯罪的冲动。 艾玛,这男人欲迎还羞的样子,太特么诱人了! 扶着千重樱的腰,极力克制着把他扑到的冲动,苏瑾年缓缓闭上眼睛,安心地享受着他笨拙而又青涩的伺弄。 他的唇齿间有种淡淡的清甜味,宛若含苞待放的处子,让人忍不住流连,沉醉。 好一会儿,千重樱才松开了她,垂着眸子有些不敢看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人心旌摇曳,血脉卉张。 “以后你要是再犯烟瘾,就……吻我。” 32、偷鸡不成蚀把米 以后你要是再犯烟瘾,就…… ……吻我。 有个天下第一帅的执事如此见义勇为,舍身相助,苏瑾年还能说什么呢?她还能说什么呢?! “咳……”苏瑾年撇开脑袋,假意咳了一声,老脸不由得一烫,明明是千重樱主动吻的她,为什么反而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是大**的幻觉,有点儿弱弱的心虚,难道……她早就已经觊觎他很久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嗷!她没那么花心吧!虽然千重樱长得是很帅,虽然有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偷偷多看他两眼,但也只是欣赏一下养养眼嘛!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对身边的人,苏瑾年是绝对不屑于下手的,这已经不是节操不节操的问题了,而是原则问题。 不然,她要是真的占了千重樱的便宜,到时候陆宗睿“嫁”过来,那整个苏家大宅就别想过平静的日子了! 对,就是这样,一定不能染指这个男人! 打定主意,苏瑾年凤眸一眯,乍出一丝精光,笔直设想微垂着脑袋,却拿余光往她身上扫的千重樱,口吻微冷,带着几许嘲谑:“你这是在趁机吃本小姐的豆腐?” 见苏瑾年面露不快,千重樱不敢造次。 “对不起大小姐,千重逾矩了……” 他这才刚刚回到苏瑾年的身边,刚才的举动是有点唐突了,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况且,苏瑾年再怎么变,也不可能会像那些骨子里放荡的女人一样,人尽可夫,任何人要得到她,哪怕是她本身就感兴趣的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可以把她拐上床,不可能长久地留住她的目光。 犯了“错”的人主动认错道歉,苏瑾年一时间也不好说他什么,只得挥挥手把他支开:“你先去睡觉吧,或者看电视也行,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是,大小姐。” 千重樱轻轻应了一声,乖乖地转身走开十步远,做到一边的茶几边拿了本杂志翻看。 然而即便他在自己身后,看不见,摸不着,苏瑾年却还是不能安心。 一般她投入工作的时候,就算一群恶汉在她眼前打群架耍刀枪,她也可以视若无睹,听而未闻,只是刚才被千重樱那么一搅合,她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手腕上的脉搏随着心脏突突地跳,算不上很剧烈,却清晰可感。 特别是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翻页声,好像是有人走在铺满落叶的林子里,一脚踩碎了层层枯叶,又好像是有人拿了根逗猫棒,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 苏瑾年只觉得心里头痒痒的,咬着笔端对着电脑屏幕死命地瞪,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来来回回,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接吻的时候,千重樱紧闭着的眼睛,和那微微抖动的浓密而卷长的睫毛。 祸水!真是个祸水! 这种欲迎还拒,欲拒还迎,睁开眼睛一片炙热,闭上眼睛又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叫人心痒难耐,**难平。 “啪!” 放下笔,在千重樱微微错愕的目光中,苏瑾年径自走近盥洗室洗了脸刷了牙,尔后对着千重樱吩咐了一声,“把电脑关了,灯也关了,睡觉吧!” 说着就扯起被子蒙头倒在了床上。 真是!不过就是一个温温润润的浅吻而已,竟然乱了她的心绪,偏生接吻的时候没太大的感觉,反而胡思乱想着就心潮澎湃了起来,真当是没出息。 被她那么一喝,千重樱犹如受欺负的小媳妇似的,闷不吭声地关了电脑关了等,走过去像以前那样,在地毯上铺了层被褥,解了外套和衣睡下,这当中没说一个字,没吭一个声,甚至连动作都很轻微。 苏瑾年听觉再好,也只听见了关灯的声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脚步子轻得跟猫一样。 想要确定他的位置,苏瑾年闷哼了一声。 “明天早上早些叫我,上午九点的董事会,我要赶在八点前把初稿理出来……五点,不,四点半就可以把我叫醒了。” “好。” 千重樱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再劝她什么。 声音近在咫尺,居然就贴在了床边,隔着层被褥子,跟她的脑袋距离不超过一米! 苏瑾年“唰”的一下,扯过被子翻了个身,把自己裹成一个球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今天的天色很好,月色很亮,虽然只是一轮弯月,却也足够铺就一地的银白,落地窗前的帘子没有拉密实,隐约透了一道光线进来,昏昏沉沉地照着房间。 千重樱没有躺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那团硕大的黑影,微抿嘴角笑了笑,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大小姐,你还是把被子摊开吧,这样会把自己憋坏的。” 苏瑾年一脚踹了个枕头过来,精准无误地砸到千重樱的脸上:“要你管!” 抓住枕头放回到床上,千重樱有些无奈。 本来很和谐的气氛,全被那个吻搞砸了,苏瑾年的心思难猜得很,也不知道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只语气冷冷地避着他,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惆怅和失落。 可她越是别扭,千重樱就越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逗弄她,看她紧张,慌乱,手足无措,这些情绪她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只有夜深人静人少的时候,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星半点来。 但只这一星半点,就已经让他欢喜不已,因为这样的苏瑾年,只有他能看到,只有他能拥有。 几乎没怎么经过大脑的考量,捎着几分戏谑的话就脱口而出,依旧是温润如玉的口吻,绅士一般优雅。 “要是大小姐觉得我亲了你是占了你的便宜,我不介意大小姐把这个便宜占回来。” 裹着被子闷得有些大脑缺氧,苏瑾年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千重樱这么一说,下意识就回了嘴:“怎么把便宜占回来?” 难得苏家大小姐这么精明的人物会落套,千重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体贴入微地给她做解释。 “大小姐可以亲回来啊……要知道鄙人的身价可是很贵的,倘若我肯把初吻拍卖,或许可以拍得一个天价也说不定。” 苏瑾年最看不惯别人自恋,尤其是当对方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听千重樱这么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立刻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深吸一口气后非常不屑地哼了他一声。 “少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你丫初吻早就不在了!” 千重樱微微一笑,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却能听清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节,每一种神态。 “初吻不在了,可是……初夜还在。” 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n久以后,让千重樱始料未及的是,有朝一日他将为了这句故意调戏苏瑾年的谎言,而承受多难惨痛的后果,就为了这么一句戏言,险些葬送了他后半辈子的性福人生! 不过现在,还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千重樱心满意足地看到了苏瑾年恼羞成怒的样子。 “卧槽!你这个大流氓!” 苏瑾年大吼一声,抱起被子就砸了过去,却因为下半身被缠在了被子里面,整个人控制不住被甩了出去,还特么是被自己甩出去的! 激愤之下,苏瑾年的动作幅度很大,径自就从床板地这头扑到了那头,尔后膝盖一空,直接往地上摔了下去。 放心,这一摔不会太惨,因为地板上不仅铺着一层毛茸茸的地毯,还铺着一层厚厚的褥子,还仰坐着一枚软乎乎的美男最新章节! 这一摔,直接就把自己摔到了千重樱的身上,颇有投怀送抱的嫌疑。 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苏瑾年当下脸色一僵,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千重樱的身上爬起来,不料伸手往边上一撑,掌心蓦地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传来一股子叫人羞愧难当的触感……艾玛,那玩意儿是吸铁石吗?怎么一抓一个准儿,就不怕被失手弄残吗?! 那电石火光的一瞬,千重樱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大概是受了刺激的缘故,低低了一声哼哧听起来竟染上了几分性感的味道,听在耳里,撩拨在心头。 苏瑾年马上又意识到,她特么的又干了一件蠢事! “对不起!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千重樱却顺势靠了过来,伸手搭在她的腰际,分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的手竟也一搭一个准儿,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她的小蛮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传来温热的触感。 苏瑾年忍不住浑身一颤。 “喂……你……” 千重樱低低一笑,声音近在眼前,连呼吸都能感受到。 “我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不相信拉到!” 抬手拍开他的手,苏瑾年作势就要爬起来滚回床上,不料刹那间反手就被他按在了腰际,千重樱整个人都俯身靠了过来,几乎是半倾着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平稳绵长的呼吸已然开始有些紊乱,带着磁性的声音更是愈加的性感。 “你就是故意的。” 莫名其妙的,苏瑾年的脸颊忍不住轰的就烧了起来:“你才是故意的!你全家都是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的,我全家都是故意的……” 千重樱笑得更欢了,语意双关,暧昧莫名,借着占据优势的姿势,忽然间伸出舌尖在苏瑾年的耳后扫了一下。 霎时间,苏瑾年浑身一个机灵,却是给他扫醒了。 当下一个反转,劈手往千重樱的肩头砍一刀,猛地直起膝盖借着冲力把他推开,尔后跳起身将他压倒在了地上,来了一个华丽的逆袭。 “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太嫩了!别忘了本小姐可是职业杀手,要你的小名易如反掌,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这次就当是你初犯,我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要是下一次你再这么……浪,啧,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苏瑾年拍拍手站了起来,一摔门出了卧室,直接去睡了客房。 千重樱还真特么是个好执事,料理她的衣食住行不说,伺候着伺候着,直接就伺候到了她的床上! 苏瑾年不否认自己长得很尤物,身材很火爆,很招男人喜欢。她也知道千重樱对她心怀不轨,但如果他是真心在乎她喜欢她,就应该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她的难处,而不会千方百计只想着怎么勾引她。 如果他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那么这样的喜欢和迷恋,她宁可不要! 哼,以后罚他睡客房! 听到摔门声,千重樱不免颓然地扯了扯嘴角,果然还是太操之过急了,没能控制住自己。 最勾引人的方式是欲迎还拒,欲迎还拒的最高境界就是眼看着那块肉自动飞到嘴边的时候,甩手将其拍开。 换句话说,就是在苏瑾年不小心摔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应该十分柳下惠地将他送回到床上,然后回到原位,安心躺下,睡觉。 只有这么做,苏瑾年才会对他耿耿于怀。 可惜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早在苏瑾年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全部被狗吃掉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算计这些?对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可是面对苏瑾年,他的防御力直接就下降到了负无穷,这就是宿命啊宿命…… 一决定对千重樱采用冷处理的手段,苏瑾年心头的邪火噗嗤就被压灭了,再加上时间确实很晚,刚进客房没多久,她就沾着枕头睡了过去,一夜安稳,一夜无梦。 是以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不用瞄挂钟,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凌晨四点半! 次奥! 那个死小子!这是在报复她吗?! 腾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苏瑾年连拖鞋都来不及才,光着脚啪嗒啪嗒冲回了自己的卧室,却见千重樱一身正装收拾妥当,正要出来找她。 “大小姐,这么早就醒了啊,我刚想过来叫你……” “叫你妹啊叫!你是得失忆症了还是得幻想症了!我不是叫你四点半把我叫起来的吗?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青葱玉指往墙上一扫,苏瑾年恨恨的瞟了眼,“七点半了!气死我了,还不如设个闹钟来得精准无误!” 噼里啪啦地一路骂着,苏瑾年也没闲钱再跟他计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就要赶策划。 鼠标一滑,电脑却是开着的。 “吼!昨晚不是让你关电脑吗,丫回了一趟日本,脑子都成浆糊了吗……”苏瑾年气不过,絮絮叨叨地又骂了几句。 千重樱也不反驳,温顺得跟个小绵羊似的,端起桌上准备好的早餐,规规矩矩地走过来,面带微笑,举止优雅。 “大小姐,豆浆是刚煮好的,先刷了牙把早点吃了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开会的东西没弄好,我哪有心情吃东西?!真是要被你害死了,要是拿不出策划来,那群老东西非笑死我不可……欸?!” 苏瑾年气急败坏地骂着,还没把气撒完,顿然眼前一亮,止住了声音。 电脑屏幕上,整一份策划书竟然已经拟好了! 苏瑾年不可置信地把文书从头到尾粗略刷了一遍,竟然觉得很完美!像她这么挑剔的人,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好像有人顺着前半部分的思路,直接就把她脑子里的构想复制黏贴到了电脑上,啧……真是个人才! 这屋里头没有别人,也没有鬼神,更没有温柔善良的田螺姑娘,有的只是一个细致体贴的执事先生。 显然,这份计划书是千重樱帮她完成的。 苏瑾年抬了抬眼皮,默了一阵,才开口打破沉静:“你昨晚没睡?” 千重樱如实回答:“睡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那也叫睡觉?你不用这么讨好我,像sa执事这么金贵的身子,我可劳驾不起。” 撇了撇嘴角,苏瑾年一番话说得前言不着后语,本是有些心疼,想要关心他,一转念又觉得他活该,只当这是苦肉戏。 千重樱微垂眼睑,俯首低眉。 “做错了事情,总该想办法弥补,不管大小姐肯不肯原谅我,至少我争取过。” 苏瑾年“啧”了一下,提起眉梢轻浅一笑。 “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这样才能记住教训。如果什么过失都能弥补的话,那以后犯起错误来,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了?” 千重樱颔首:“大小姐教训的是。” 苏瑾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睡客房。” 抢在千重樱回答之前,苏瑾年立刻又追加了一句。 ——“不准说不,也不准有任何意见,不然睡仓库!” 千重樱抿紧嘴唇,这一战,败得惨烈……而且还是自取灭亡…… 九点整,asc集团董事会。 苏瑾年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个会议,是因为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asc集团的高层管理之外,还有zak集团的少董,总裁,以及两位副总。 而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也与两个集团的利益息息相关,更是苏瑾年在担任董事长之后,第一次有所作为。 所以,各方人士都对此寄予了高度的“重视”。 33、斗元老!女王威武! 自从担任asc集团的董事长以来,苏瑾年一直秉持着“无为而治”的准则,自得其乐地做着甩手掌柜,并把之前老爷子紧紧拽在手里的权势下方到了各个董事手里,这种做法自然是有利有弊。舒殢殩獍 一开始,董事会的元老们尝到了甜头,确实没有怎么刁难这个新上任的黄毛丫头,捧着刚到手的大权迫不及待地去经营,去发展。 可是时间一久,人的贪欲就会一点点的攀升,让他们不再满足于手头的权势,而希望得到更多,坐得更高。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尽管董事会的人每个家伙的手里都握有股份,每个人对于公司的发展管理都有发言权,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手里,集团公司最大的甜头,也同样还是在那个什么都不干的“苏家大小姐”手里。 人的欲望是无极限的,每个坐在会议桌旁的人,都无法克制住自己内心对桌子最前端那张“皇座”的向往和渴求,无法完全掩盖住自己眸中对那个至高之位的熊熊烈火般的炙热和贪婪。 集团高层之间的争斗其实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之前在苏老爷子的强势震慑下,没有人敢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没有人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措,苏瑾年的空降恰好给了他们一个天赐的良机,是以在苏瑾年接手董事长的职位后,众人就暗暗开始摩拳擦掌,伺机而动。 一段时间的平静后,终于有人开始试探着给苏瑾年穿小鞋,频频制造出一些无伤大雅,但又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小麻烦,逼迫她不得不出面应对。 与此同时,底下的很多员工也开始对她这个翘脚皇帝有了非议,明嘲暗讽她的无能,担大任而无才。 苏老爷子更是不满苏瑾年这种两手一摊,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的态度,接二连三找她谈人生,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搞得苏瑾年不堪其扰,终于决定做些什么,来赌上这悠悠众人之口! “好了,我的设想差不多就是这样!”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而对着会议桌上的众人看了一圈,苏瑾年微笑着把连夜赶出来的方案阐述了一遍,“白酒在本省的市场已经很饱和了,如果想继续发展壮大,就要打开全国的市场,只有这样才能够冲破瓶颈,提高业绩!” 话音一落,底下立刻就有人接口,表示十分的不以为然。 “呵,说着容易!我们何尝没有想过要打开全国的市场,可是白酒行业的竞争压力很大,竞争对手一个个都是业界巨鳄,盛名享誉国内外,就凭我们一个地方企业发展起来的牌子,要更他们争抢市场,抢夺消费者,谈何容易?” “胡总说得不错,大家都很想进军全国,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各种方法试下来,收效倒是有,但却不明显。” “董事长能有这样的豪情壮志,我们自然很欣慰。” 等有人做了出头鸟,苏文鸿才悠悠然开了金口,他是苏瑾年的大伯,虽然是集团会议,但也不妨碍他唤她的小名聊表亲切,眼下“董事长”三个字脱口而出,分明就是故意为了讽刺她。 “可是要把品牌推向全国,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急不来就是急不来,不是做多大努力花多大心血,就可以马上一蹴而就的。” 苏文鸿一开口,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苏副董说得没错,这个目标不是那么容易能达到的。” “要在三个月之内让全国人都知道国缘宴酒?呵,可真是天方夜谭,换成是我,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不是,打响品牌,塑造口碑这种事,有经验的人都会稳扎稳打,只有不了解情况的人,才会信口开河,想着一飞冲天。” 碍于苏老爷子在场,一群人没敢说得太过分,只是脸上的不屑与轻蔑,已经愈加的明显起来。 苏老爷子坐在一边隔岸观火,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苏瑾年是什么样的人,他最了解不过,如果伸手搀她一把,她只会更加不要脸的整个人都挂上来,只有甩手叫她狠狠的摔一跤,她才会知道痛,才会拼着一腔怒火以燎原之势反击! 换句话说,这孩子就是犯贱,非得把她逼到悬崖边,才知道要出手。 天生的死德性,屡教不改,这才是苏老爷子对她最不放心的地方,她的能力,他自然是半点都不会怀疑。 苏瑾年也只是一脸平淡地纵然大家把话说完,趁势观察那群人的态度,并且暗暗记在心里,打算到时候一个不落地一网打尽! 让苏瑾年微微有些诧异的是,这一次她的那个野心勃勃的小叔苏文霄却是没有跟着落井下石,只缄默不语地坐在一边,作壁上观,不知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差不多等众人挨个儿把苏瑾年明里暗里奚落了一遍,苏瑾年才陡然变了脸色,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重重一甩,“啪”的一声惊了数人的耳膜。 “谁说打响品牌就一定要靠消费者口耳相传?谁规定把国缘晏酒推广到全国市场不能一蹴而就?你们不敢想,那是你们狭隘!你们做不到,那是你们无能!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asc集团为什么发展了这么多年还困在a市这个小地方出不去?就是因为养了一群不敢想不敢闯的孬种!” 苏瑾年的声音十分清脆,掷地有声,说话直白而锋利,一点都不留情面,像是一把尖锐的长枪直刺而来,瞬间就激怒了不少人。 “那董事长倒是说说,‘您’有什么‘高’见?光说谁不会啊,要拿出成绩来,才能叫人心服口服!” 开口的是个老油条,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口吻也十分的客气,只不过那笑,是笑里藏刀,那客气中,毫不掩饰的是轻蔑和鄙夷。 “呵,我当然有办法,要是等你们给我出谋划策,asc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了!” 苏瑾年冷哼一声,一脸狂妄,在旁人看在是大放厥词,虚张声势,在苏老爷子眼里,却是摸不透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激将。 只见苏瑾年示意千重樱打开一个文件,在纯白的屏幕上投映出四个火红色的大字—— “梅里迪亚”! 目光一触到这四个火红的字体,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被烫了一下,心头一跳,血流加速! 这四个字,对一般民众可能不熟悉,但是对企业家而言,那几乎是梦寐以求的地方。 满意地看到众人脸色惊诧而疑惑的神色,苏瑾年不无张扬地勾了勾嘴角,把话头引到今天真正的会议主题上,陡而朝他们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要把品牌推广,最高效的办法无疑是做广告,而要把广告做得人尽皆知,让那些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老人或者孩子们可以很顺口地把广告语念出来,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拿下中央电视台的黄金广告段位!” 梅里迪亚,中央电视台投资的一个综合性商务宾馆,在1994年之前,只有少数传媒界人士偶尔出差北京会落脚此处,然而在1994年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中国企业激情燃放的地方! 当时,掌管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的是一名叫高海容的女强人,为了确立中央电视台在中国电视媒体界的巨无霸地位,她使出的绝招就是把中央电视台的黄金广告段位拿出来,在全国进行招标,并且给投标金额最高的企业准备了一顶光芒四射的桂冠——“标王”! 高海容亲自出马,遍访各地豪杰,广发英雄帖,把招标时间定在每年的5月18日,谐音“我要发”。从此,她在梅里迪亚开辟出来的一块硕大的斗牛场,旁边树起一根旗杆,高高挂起一顶名为标王的桂冠,这一举措后来被誉为“品牌奥运会”! 称王夺标,历来是每个企业家一生最辉煌的梦想,同时也是在业界一炮走红的最佳捷径,每年5月18日在梅里迪亚举行的招标会,可以说得上是中国企业界最重要的英雄会! 能在里面开口竞标的,往往都是具有足够实力的大企业,更何况是称王夺标,那更是各行各界的龙头才敢奢想的荣耀! 苏瑾年在这种时候把这四个鲜红的大字抛出来,不吓人一跳才叫奇怪。 毕竟asc集团实力雄厚,在a市堪称地方霸主,但是集团公司为了垄断当地市场,旗下的产业多而纷杂,整个集团公司的发展还算不错,然而单独拿出某一块产业来,就没办法跟业内巨头匹敌抗衡,而这也是asc集团最难突破的一个瓶颈。 整个集团公司发展良好,运作良好,想要一下子拿出什么业绩,根本就不可能,这也正是那些个元老揣着兜儿看好戏的原因。 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竟然这么狠,走投无路之下干脆放手一搏,把目光放到了集团公司最难解决的顽疾上面! 一旦成功,她就可以立刻晋升为asc集团现阶段的最大功臣,压下所有负面舆论,称为众人拥戴的公司领袖。 而即便是失败了,大家除了诟病她不够成熟,没有经验,太过心急……其他的,似乎也苛责不了太多,至少她没有犯下什么大错。 果然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小狐狸,不是那么简单的丫头。 震撼之余,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这次率先开口的,却不是别人,而是zak集团的陆少董—— “在梅里迪亚竞标确实是个奇招,但是伴随着巨大的效益,同样也很有风险,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而冒然豪赌,反而会给企业本身造成恶性反弹。” 自家少董事开了口,当然要跟着应和一声,坐在边上的zak集团副总经理跟着接了话。 “陆少董说得对,我也不太赞成这种类似于孤注一掷的冒险。如果不能在梅里迪亚的竞标大会上一举夺冠,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就算是夺冠了,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每年的竞标金额都在疯狂的飙升,一个企业如果不具备足够的实力,拿下标王只会对自身造成致命的打击!”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说zak集团还没有恢复元气,就是asc集团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流可以这样大手笔地挥霍……” “这种凭空一声雷的造神式举措,虽然刺激了无数企业趋之若鹜,但综观这几年来的历届标王,真正成神的不是没有,但摔得粉身碎骨的,也有诸多‘先烈’历历在目。” “当年秦川酒家豪情壮语,说要争取每天向中央电视台开,开进一辆豪华奔驰,开出一辆加长林肯。可是到头来呢?呵呵,连连手扶拖拉机都开不出来了……” 最后,连这下连苏老爷子都开始凑热闹。 “媒体是把双刃剑,苏苏你可要三思啊!” 苏瑾年目光如炬,冷眼听着众人异口同声,像是约好了似的种种反驳,半晌之后扬眉傲笑,啪的把双手压在桌子的边缘上,站起身来俯视全场。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和建议,我这是在通知你们!5月18号的梅里迪亚,本人去定了!” 话音一落,众人哑然。 没想到她这么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这么霸气侧漏,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好一阵子,众人才回过神,对于她这样强势霸道蛮不讲理的架势,自然很不满意,正要开口训诫,苏文鸿却笑着拍了拍双手,像是在给苏瑾年鼓掌。 “英雄出少年,瑾年能敢想敢闯,敢作敢当,让我这个做大伯的自叹弗如。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试一试也无妨,免得说我们这些长辈仗着资历深厚,欺负你这个新人,不支持你的想法和计划。” “呵呵,谢谢大伯的体谅,我不会让大伯失望的。” 报以苏文鸿一个甜美而自负的笑容,苏瑾年即便宣布:“散会!” 说着,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了门。 “哎……这……” 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本来还想给这个小丫头片子一点颜色,却不想到头来竟是接二连三被她震住,之前那些冷嘲热讽对这个刀枪不入的女人似乎完全没有效果,反而显得他们很幼稚。 “瑾年——” 陆宗睿后一脚跟着追了出去,作势要劝服她。 然而两人一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苏瑾年立刻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宗睿你看到那群人的表情的没有,完全叫我给吓傻了!哈哈哈……白痴!还想给我穿小鞋,还想叫我难堪……做梦去吧!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自以为是!我迟早把他们从董事会里面挨个儿踹出去!” 不可否认,苏瑾年刚才的行为确实很霸气,虽然有点儿刚愎自用的嫌疑,却已然隐隐有着王者的风范,尤其是那句“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和建议,我这是在通知你们!” 简直威武霸气到了极点有木有! 走上前去把苏瑾年拉进怀里,陆宗睿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唇瓣,裹挟着声声清脆的笑音,宛如银铃般悦耳。 “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我跟你是站在一边的,不然有你这样的对手,我可真要头疼死了。” “呵呵,所以你就从了本小姐吧,跟着本小姐有肉吃……” 刚才在董事会上,陆宗睿之所以会开口反对,也是苏瑾年事先策划好的。 一方面是担心董事会那些老狐狸故意顺水推舟,像苏文鸿后来那样,放手让她去撞南墙,然后暗地里在墙上铆几颗大钉子等着看她头破血流,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没人反对,那这场戏就精彩不起来了——投标一事,必须是她单枪匹马的行动,谁也别想靠过来分一杯羹,尤其是那些标榜着中立派的墙头草! 再一方面,也是为了把两人的立场分开,比较争夺标王确实很冒险,她可以跳下水,但陆宗睿必须守在岸上,这样一来,哪怕是后面真的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苏瑾年一走,苏老爷子即便打道回府,剩下一些反对者们不无疑惑的围到苏文鸿身边,不明白他最后为什么会转了口风帮助那个臭丫头。 苏文鸿幽幽一笑:“担心什么,只有她拿了标王,我们才更有机会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甚至踢出asc集团也不是没有可能……” 却不知,他这些阴暗的心思,早就被苏瑾年算在了里头。到时候就等着他出手,然后抓住时机一举歼灭! 苏瑾年不是城府深,她只是没有弱点,因为asc集团根本就不是她心心念念挪不开眼的东西,而只是作为打压对手的一种工具而已! 所以,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孰胜孰败,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5月18号。梅里迪亚。 她会让全国的企业家,都知道她苏瑾年的名字! 34、得知婚讯的群狼们! 不管某些人有多么不愿意,苏瑾年大婚的日子还是一天接一天的逼近,让人无从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历上的页码一张一张的翻过。 不管某人有多么的期待和迫切,举办婚宴的日子就那么不远不近地摆在那里,不急不缓,时间像是沙漏里面的沙子,穿过狭小的孔径一点点地往下漏,哪怕握在手里再怎么甩弄,都不会加快一星半点的速度。 只能满怀期许和紧张地在台历上划下逝去的每一天,一遍遍地数着剩余的日子。 二十三天,二十二天……十五天,十四天……十天,九天,八天…… 等待的日子无疑是煎熬的,不论是对于期待的人,还是抗拒的人。 尽管他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仪式,却也是独一无二的仪式,从此以后,只有一个男人可以光鲜亮丽地出现在苏瑾年的身边,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她的手,跟她拥抱接吻。 而其余那些,不管多么受宠,都只能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种蘑菇,画圈圈,诅咒那个走了狗屎运的男人……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逼近,手里烫金色的请帖愈发让人生出一种撕裂它的冲动! 白某人的单身公寓内。 雕刻着简约花纹的玻璃台桌面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六支红酒瓶,其中两个瓶子已经空了,还有两个则快要见底。 安奚容捏着高脚杯细长的杯底,对着斜照的夕阳轻轻晃动了两下,酒红色的长发披散着垂在肩头,一如透明的玻璃杯中那绯色的液体。 “阿述,我们去抢婚吧!” 修长而精壮的手指夹着一根烟,白述冉微微眯起慵懒的眸子,以苏瑾年最迷恋的姿势凑到嘴边,闲散地吸了一口,继而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模糊了那张英俊酷雅的面庞。 “不去。” 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白述冉忽而勾起嘴角哂笑了一声,露出些许憋闷的表情。 “为什么不去?我知道你喜欢瑾年,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看上过那个女人,好不容易有人叫你动了心,你就甘心这样拱手让给别人?” “不去就是不去。” 白述冉口吻坚决,拒绝得彻底,而且毫无理由。 “我说阿述,这跟你平时的性格太不像了!一般情况下,要是你看上了什么东西,那绝对是不折手段也要弄到手的!眼下遇上这么一个一生难求的大宝贝,你怎么突然间就不给力了呢?!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还征求我,问我你能不能追瑾年……” 当初安奚容之所以把白述冉拉下水,就是希望他能强势一点,把苏瑾年从陆宗睿的手里抢过来。 不想这个家伙一到关键时候就废了,而且还废得很彻底,真是太不靠谱了好吗?! 他简直要开始婶婶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压错宝了! 可是,白述冉明明就是喜欢苏瑾年的,从一开始,他看苏瑾年的目光跟别人就不一样,这厮从小眼高于顶,能正眼看谁,就说明他的潜意识中很重视那个人。 记得小的时候,有人抢了他的飞机模型,他都会想办法让对方乖乖地把玩具交还给他,对于认定的东西,白述冉的占有欲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然而面对最重要的人,他竟然可以无动于衷,心甘情愿地把苏瑾年推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难道物极必反,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反而可以更轻易地放手? 受不了安奚容的絮絮叨叨,白述冉一口气抽完了烟,伸到烟灰缸里摁灭,继而才回眸正视他:“你知道那天她睡了我之后,做了什么吗?” 浓厚的怨气扑面而来,安奚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呃……瑾年她……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女人,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在床头柜上给我留下了一张字条和一笔钱,说是给我的陪睡费。” “哈?!她真的那么做了?!” 安奚容眉尾上翘,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白述冉这么耿耿于怀,苏瑾年这个做法着实有些伤人啊,简直要把小白黑出翔来了。 “等等……不对啊,瑾年没有带钱的习惯,她身上的东西很值钱,但就算摸遍了整个身子,也抠不出一个钢镚儿,她怎么给你付小费了?” 说到这里,白述冉的脸色更暗了:“都是从我屋子里搜出来的钱。” “噗——她这是故意为了损你的吧?哈哈……说说,她给你开了多少价?” “二百六十五块。” “呃,竟然还有零头?你的皮夹里怎么说也有个两三千吧,瑾年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么小的手笔照理说她拿不出手啊……二百六十五,啧,好奇怪的数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说不定就像520那样,又或者是999朵玫瑰之类的暗语,你那么介意干什么,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嘛……” 听安奚容这么一扯,白述冉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挑起嘴角懒懒一笑。 “你觉得她是那种人吗?‘浪漫’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绝缘体吧。” 安奚容不耻下问:“不然嘞?” 白述冉垂眸,端起杯子喝光了半杯的红酒,两颊上白皙的皮肤因为酒意上涌而微微泛红,一双晶亮犀利的眸子也在酒精的熏陶下染上了几分迷蒙。 如果不是在这种微醺的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提起那档子事,回忆那个女人奸诈到了极点的笑颜! 先前的他,也曾一度跟安奚容那样天真,甚而在翻遍了所有资料却依旧参透不了“265”这个数字的时候,揣着满心的欢喜去向苏瑾年寻求答案。 结果! 事情的发展远远没有预料的那么乐观。 仿佛料定了他会去找她似的,苏瑾年先是肆无忌惮地调笑了他一番,在他终于忍无可忍准备翻脸之前,才噙着嘲笑施舍般给了他答案。 ——“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猜不到谜底,看来白董事长也不像传闻中那么神乎其神嘛!亏你还是海龟硕士呢,顶着高等人才的桂冠,却是连最基本的加减乘除都不会了,265这个数字很好解答啊,不就是等于250加2加13么?” “二百五加二货加十三点?!卧槽!瑾年太有才了!骂人都骂得这么含蓄!你这……主动跑过去问她,不是明摆着讨骂吗?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态度突然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此就把瑾年给恨上了……” 安奚容一拍大腿,瞬间对苏瑾年膜拜得五体投地,丝毫不顾忌好友已然黑到了锅底了脸色。 修长的手指搭在高脚杯的细杆上,出于过度的愤懑而寸寸收紧,“咔嘣”一下捏断了玻璃杯那细长的腰身。 白述冉咬牙切齿地从紧密的唇瓣中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原谅她的!” “安啦安啦……”安奚容忍不住笑,伸手朝他挥了挥,“至少瑾年没加上38骂你是303,可见她对你还是手下留情的!” “呵,是嘛?”白述冉随手把破裂的酒杯扔进垃圾桶,垂眸看着那个彻底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的男人,“我不确定她是忘了,还是‘手下留情’,我只知道,某个无可救药的男人,自我安慰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那是当然,”安奚容不仅不觉得讽刺,反而得意洋洋,引以为豪,“这是绝世好奸夫的最基本的素养!阿述,你应该多学着点才对。” 白述冉:“……”给你跪了! 日本北海道。 “嘭!” 院子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紧跟着冲进来一群黑压压的影子,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杀气腾腾,英俊的面容上酷寒冷血,不带一丝温度。 “哟呵!大白天的敢上门踢馆,你小子胆子可真肥啊!连藤原老大的地盘也敢乱闯?别说我没劝你,识相的,给老子乖乖地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本大爷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只当是没……” 不等来人啰嗦完,西门烈阴着鹰眸,拽起边上的椅子当头砸了过去,当场把那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砸到在地上,头破血流。 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宛如来自十八层地狱。 “有谁不服的,就地解决!” “是,烈哥!” 在对方甚至还来不及回神之前,一大群手持刀械的打手立刻以恶狼凶兽的蛮狠势态奔涌而进,瞬间打响了北海道黑帮又一轮的激斗。 穆青毫不留情地拿铁棍敲报了挥刀砍向的对手的脑袋,末了眯起眼睛似乎有些惋惜。 “本来江崎先生是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慢慢商量的,可惜嫂子要结婚了,烈哥的心情不太好……” 卡萨那王宫。 看到牧人凉聿从苏丹的房间走出来,等候多时的维多利亚立刻迎了上去,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嗨!凉聿!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叫苏瑾年的女人……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不动声色地从维多利亚的魔爪中脱身,牧人凉聿神色如常,冰山依旧,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喜欢的人可是你啊!你忘了当初她为了追你,不惜千里迢迢地跑过来,还千方百计地引诱你讨好你!据我所知,之前带走她的那个男人,和现在她要嫁的那个男人不是同一个人,这就说明她根本就不爱那两个男人!她那么爱你,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要被苏瑾年感动了,这座不近人情的大冰山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维多利亚本来就对苏瑾年有好感,不忍心她一腔的浓情蜜意就这么冰封在牧人凉聿的冷淡之中,极力想要成全她那段轰轰烈烈,飞蛾扑火般的感情。 闻言,牧人凉聿的眸色反而更冰冷了。 苏瑾年是为什么而来,维多利亚不知道内情,他却是很清楚。 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做戏,接近他,勾引他,讨好他,都只是为了伺机暗杀苏丹。自始至终,她都只是把他当成了完成任务工具。 喜欢他?爱他? 哈,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自从苏瑾年离开卡萨那之后,苏丹就着手开始“猎杀”皇储默西狄斯,以履行跟苏瑾年定下的约定,同时也为了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对于这种尤其隐秘的任务,深受宠信而又才干出众的牧人凉聿当然是执行者的不二人选。 为了这个秘密任务,牧人凉聿忙里忙外,完全腾不出多余的闲情关注其他,直到“查找”出了充足的证据,借用党派相争的手段,把默西狄斯彻底从皇储的位置上踢了下去,贬为身无分文的平民,同时又制造了他在失意中坠海身亡的假象,才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而就在他得空的那几天,留下来监督苏丹的那个叫vampire的男人笑盈盈的告知他,苏瑾年订婚了。 跟一个叫zak集团的少董联姻。 此外,vampire还十分“好心”地透露,苏瑾年在国内跟很多男人都有勾搭,比如那天把他带走的黑道太子,比如市长的三公子,比如日本执事协会的sa顶级执事,甚至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她身边的男人走马观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绝对不是什么长情的好姑娘! “主动?要怎么主动?” 一见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维多利亚更加地兴奋了:“去a市找她啊!如果你主动去找她,让她跟你走,她肯定想也不想就跟你私奔了!再说了,咱们这样的身体要是去提亲,什么zak集团少董,都给本王子靠边站!怎么样?只要你一点头,本王子现在就去开直升飞机!” “不用了。” 牧人凉聿的语气冷淡而无温,只消一句话就彻底浇灭了维多利亚的熊熊烈火。 “我知道,你想去a市是为了找那个一面之缘的姑娘。但是很可惜,苏丹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叮嘱我,必须二十四小时监督你的行动,直到你足够资格升任王储,才能允许你离开王宫。” “嗷——杀了我吧!” 欣赏了一番维多利亚准王储崩溃抓狂的模样,牧人凉聿随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只要你能达到苏丹的要求,我可以陪你去a市找那个女人。” “好!那我们快点开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就看在牧人凉聿答应会“陪”他去中国的面子上,他也要开始发愤图强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被那么个国色天香的绝色尤物缠上,这座大冰山能够真的无动于衷,只怕他私底下早就已经动心了,就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而已。 苏家大宅。 “大小姐,您的电话!” 兰姨拿着手机匆匆跑到花园里,迎着正在院子中练瑜伽的某个女人快步走了上去。 “是谁的?” 苏瑾年保持着堪称是“畸形”的姿势坐在瑜伽垫上,一只脚扭曲着从背后绕到胸前,看着很是恐怖,完全超脱了人体的极限。 “是晟少爷的。” “阿晟打来的?”缓缓放下腿,苏瑾年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去拿手机。 瞅了眼手机屏幕上设定的来电显示照片,上面的那个男人纯白温雅,早已从稚嫩的小男孩蜕变成了成熟的男人。想到他曾经对自己吐露的情愫,以及他为了阻挠自己跟别的男人来往的种种作为,苏瑾年不免暗自轻叹,血缘的关系犹如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天河,永生都无法跨越。 “喂,阿晟?” “姐姐,你结婚的那天,我不打算回来参加婚礼,你帮我找个理由跟爷爷和爸爸解释。” 没想到苏司晟会这么抗拒她嫁给别人,苏瑾年不由愣了愣,但随即还是答应了下来。 设身处地,换成是她面对这样的境况,她也不会愿意参加这种眼不见为净的婚礼,之前苏司晟能参加她的订婚宴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能回应他的心意,自然更没有理由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好,爷爷和父亲那边我会交代的,你不用担心。” “嗯。”苏司晟的声音温温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仿佛始终萦绕着一股固执和执拗,好似一辈子都不会松开手,“……还有,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 苏瑾年哑然。 “姐姐,我爱你,一生一世。” 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苏司晟当即挂了电话,不给苏瑾年任何回旋反驳的余地。 或许,他不是个好弟弟。 甚至,不是个好情人。 他的爱,很沉重,很自私,伤人又伤己…… 可就是忍不住,想要跟姐姐在一起,想要听她说话,想要看她的笑,想要拥抱她,想要闭上眼睛闻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想要触摸她柔滑细腻的温热肌肤,想要……听到她在兴奋的时候毫不掩饰的欢快的呻一吟…… 苏司晟从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为了得到苏瑾年,他甘愿化身为狼,堕落成魔。 ——姐姐,我爱你,爱得不能自己。 “大小姐,发生什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看到苏瑾年怔怔地站在湖边发呆,千重樱走上前,面带关切。 35、大婚风波! 临近初夏,池塘中平静无波的水面上已经亭亭玉立了一片碧色的荷叶,粉嫩娇娆,宛如青涩的少年,在阳光的照射下,绿色的边角微微有些透明,清晰的纹络跃然眼前,却又是错综复杂,找不到始末。舒殢殩獍 ……姐姐,我爱你,一生一世。 刻骨铭心般的眷恋与爱慕,却像是一道永远无法解开的枷锁一样,拷住了苏瑾年的手腕,锁在了她的心扉之上。 在情感方面,苏瑾年从来就是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人,在她爱上西门烈之前,爱情这种东西在她眼里不值一文,所以她几乎是毫不怀疑地笃定,只要对苏司晟采取冷处理,把他甩到一边慢慢冷冻,总有一天他会清醒过来,那种他自认为是爱情的东西,不过是一种过度的依赖而已。 然而,在经历了一场不算成功,但却是切身体会的感情之后,苏瑾年的爱情观已然被完全的颠覆。 对于苏司晟这样的执拗和固执,她表示很……绝望! 因为她很清楚,除非是苏司晟移情别恋主动放弃她,不然那个偏执的男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 而要逼迫他生生地割舍掉这段不伦的情愫,那更是削骨敲髓的痛楚。 这不是进一步万劫不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选择,面对这样冥顽不化的弟弟,苏瑾年有的只是进退两难,无计可施。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接受任何一个男人对她的爱慕,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接吻上床,唯独……苏司晟不行! 他是她的弟弟,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染指这个男人! 染指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跟她一样,流淌着苏家血脉的男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叫忘情水的东西,哪怕开出天价,我也要想办法把它弄到手!” 沉默了半晌,苏瑾年抬眸看向远处,浓密而卷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了两道浅浅的阴影,美艳的容貌便是在蹙眉的时候,都是异常的惹眼撩人。 听她这么说,千重樱不用猜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偏偏要歪解她的意思。 “大小姐要忘情水做什么?难道过了这么久,还忘不了那个男人吗?那种男人,不值得大小姐你这样费心伤神……” “当然不是我用,你觉得本小姐这么豁达的胸怀,用得着那玩意儿吗?” 苏瑾年打断他,西门烈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前男友,她可以把他骂出翔,但是旁人休要说他半个字不好的,不然那人骂的就不仅仅是西门烈,还连带着鄙视了她的眼光! 千重樱微微一笑,不戳穿她自欺欺人的伪装,若是她真的不在乎了,又何必对他适才的言论这样敏感? “不是大小姐用,那又是谁用?” “还能是谁?别人我才不管,都是阿晟那个死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开窍……” 自从对千重樱透露了杀手的身份,苏瑾年基本上就不再隐瞒他什么,习惯性地把他当成吐槽的对象,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只会像酒一样越酿越烈,说出来反而好受些。 “呵,晟少爷爱上谁了?叫大小姐这样反对?” 千重樱微微一笑,只当是不知内情,毕竟他陪在苏瑾年身边的时候,“苏司晟”都不在a市,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交界,也不可能会有交界。 转过身,苏瑾年悲戚万分地朝千重樱投去一瞥,尔后双手一摊,满脸欲仙欲死的神色。 “你说呢?” “呃……难道晟少爷喜欢的人是……”稍微有些迟疑,千重樱换上一脸的诧异,顿了一顿才从嘴巴里慢慢地吐出三个字,“大小姐?” 苏瑾年闭上眼,仰头,捂脸。 “所以我才想给他买忘情水,忘掉那些不伦不类的情愫,哪怕是失忆的药水也可以,把我整个人都忘掉好了!唔!对了……”正嚎着,苏瑾年忽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以前在组织里的时候听说过,好像却是有办法强制剥除一个人的记忆,而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你们执事协会无所无能,帮我查一下这方面的资料……” 这下轮到千重樱无语了。 苏瑾年竟然会打这样的主意,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说要消除“他”的记忆……啧,果然选择执事这个身份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不然什么时候被苏瑾年暗中算计,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小姐,你真残忍。” 出乎苏瑾年的预料,千重樱却对此表示强烈的反对。 “欸?为啥?我不可能会接受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不是说世间八大苦么,求不得,舍不得什么……他看着我,放不了手,又得不到,岂不是太可怜了?” “可如果大小姐在他什么都不知情的前提下,就硬生生地剥夺了他的记忆,他的情感,那才是最可怜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呢?大小姐不是晟少爷,又怎么会知道,他那样爱着你,到底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如果大小姐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剥夺了晟少爷视为生命的感情,那不是很残忍吗?” 很少会听到千重樱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苏瑾年被他过激的反应震住了,三秒钟后才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被他说得有些心虚。 “呃……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不要那么激动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千重樱垂下眼睑,迅速地平复情绪,回归一贯的优雅淡漠。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以完全站在大小姐的立场,以大小姐个人的利益为考量,然而一些原则上面的东西,请恕千重无法迁就……” “安啦,我也没有说怪你,只是阿晟的事情实在让我伤脑筋。” 千重樱说得在理,苏瑾年没法反驳,因而也没有对他过分激动的反应有所怀疑,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同苏司晟身形相近的男人,不免又浮现出了那张纯澈而熟悉的脸庞。 看到苏瑾年苦恼,千重樱不免有些动容。 罪魁祸首在他,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苏瑾年伤神,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早日卸下心防接受自己,可是见她为了自己的事情这样惆怅,不免又觉得心疼。 “其实大小姐也不用太担心,至少比起那些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可以付出真心的人,一辈子都只能顾影自怜的家伙来,晟少爷已经很幸运了。即便大小姐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只要能允许他默默地守护在大小姐身边……对晟少爷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苏瑾年表示迷茫了。 “这样也可以吗?” “嗯。” 千重樱微微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 心底下回答的却是——当然不可以!这个世界上却是有那种守在一边默默付出的男人,但是那种男人,绝度不是他! “哈!那就让他自个儿玩去吧!劳资不管了!” 苏瑾年一抚掌,十指交叉往前伸了一个懒腰,对于苏司晟这种骂不得,打不得,逼不得,劝不得,爱不得……的家伙,除了放任自流她还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看着苏瑾年一蹦一跳走开的背影,千重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顿在原地反思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瑾年这个反应……好像跟预想中有很大的偏差啊! 在喜帖撒遍了a市的每个角落之后,苏瑾年和陆宗睿的婚期如约而至。 苏瑾年随便扯了个理由解释苏司晟抽不开身没办法赶回来参加婚礼,苏老爷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既然是婚礼的女主角亲自开的口,也就不好再训斥什么。 造势已久,期待已久的两大产业集团的商业联姻,终于在时间齿轮的滚动下,正式提上了议程! 在这之前,无数位秘书在上司的工作日程表上注明了这个重要的日期,就等着时机一到,得以陪同上司参加那个隆重的婚礼,同时也是盛大的“商界交流会”—— 这次苏老爷子广发喜帖,势必要为他捧在掌心的那位宝贝孙女举办最豪华,最具重量级的婚礼!以此把这个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继承人,介绍给跟所有跟他有交情的达官显贵,豪门富绅……就连那些平时不怎么露面的大腕级人物,也会看在苏老爷子的情面上,出席苏家大小姐和陆氏集团少董的婚礼。 为了表示苏老爷子对自己孙女的重视,这次婚礼的地点没有放在酒店举行,而是选在了苏家大宅。 距离结婚仪式正式举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家大宅的大门外,就陆续不断的驶近各式各样的豪华私家车,把平日里空旷的场地塞得满满的,甚而一直沿着公路绵延开来,举目望去不见尽头。 车子里面大多坐着司机,有人在感怀眼前堪称壮观的场面,有人看着苏家大宅的金碧辉煌的府邸羡慕不已,有人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传微博,第一时间发布又来了哪位知名的大人物…… 而在大宅里面,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司铭啊,来,跟各位叔伯前辈打个招呼……”虽然是苏瑾年的婚礼,但是能借老爷子的人脉沾点光,苏文鸿自然没理由白白浪费。 “这位是asc商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吧?年纪轻轻,能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过几年,等儿子能够独挑大梁,文鸿你就可以享清福了啊……” “谁说不是呢!不像我那个败家子,成天只知道挥霍玩乐,半分也比不上司铭,孝顺又能干……谁家的千金能嫁到这么个老公,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呵呵,我家女儿快要大学毕业了,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还没交过男朋友呢,为了这事儿我这个当爸爸的没少被她妈唠叨……不如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出来见个面吃个饭?” “啊哈!下手可真快!被你抢先了……我可早就看好司铭做女婿呢……” ……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商业联姻的影响,一群平时只谈公务的大老爷们儿,竟然也开始学着妇人嗑唠的调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畅谈了起来。 苏司铭虽然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但也能够随机应变,恰到好处地把握分寸调节气氛。 见儿子受到众人的追捧,苏文鸿对此表示很满意,他教出来的孩子并不比任何人逊色,苏老爷子一定要选苏瑾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当集团公司的继承人,他就要让大家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有实干有才华的孙辈。 “诶诶,快看……安三少也来了呢……” 忽然,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中传出一声轻微的戏谑,顿时间,不少人转过头看向了那个曾跟新娘闹出过绯闻的市长三公子。 毕竟婚礼是比较正式的场合,安奚容为了表示对苏瑾年的尊重和看重,难得换下了平时轻佻的粉色衬衫,穿了一袭diterna的当季黑色西装,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一如既往地微微上挑,过肩的酒红色长发扎成短辫垂在身后,严肃却又不失温润,看得在场的女人们忍不住一阵春心荡漾,甚而还有人大胆的同他抛媚眼,乃至上前搭讪。 然而素以风流倜傥闻名的安三少却表现得很是冷淡,三言两语就推脱了美女的邀约,独自一人走到较为僻静的角落里,静候着新人的出场。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在陆续涌入的人群中瞅见了那个俊朗高大的身影,安奚容才忽而勾起了一抹笑意,迎上前去拦下了那个男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一早就收到了请帖,要是借故不来,岂不是太不给苏老爷子面子了?”白述冉跨前两步,抬手搭在安奚容的肩头,凑过去邪肆地扬起了眉梢,“倒是你,这么早就守在这里,不会觉得心里烧得慌吗?” “是啊,烧得慌……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穿上了婚纱的瑾年会美成什么样子,你呢,你不想看吗?” 白述冉眯了眯眼眸,目光越过安奚容的肩头,宛如能一眼穿透时空,紧紧地盯上了远处缓缓挪近的那抹火红色的身影。 “我想,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音乐声起,司仪在台上主持着婚礼的现场。顺着白述冉的目光,安奚容转过身,把视线对焦到那个沿着鹅软石小道款步走近的,一袭艳红色的飘纱嫁衣的女人身上。 很少有女人会在这种西式婚礼上选择红色的婚纱,艳丽得像火一样的颜色,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可以驾驭的。 然而苏瑾年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妖娆而锋芒的气质,非大红大赤的色泽不能衬托。 远远的,那个女人犹如王者一般降临,抬着骄傲的下巴,宛如世界上最高傲的孔雀,最高贵的凤凰,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在所有人的屏息注目之下,一步一步地走近。 安奚容仿佛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下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地怦然跳动,逐渐沸腾了全身的血液。 “阿述,看到了吗,那是我们的新娘,世界上最妩媚的新娘……” “呵……我们的新娘?……你那自欺欺人的功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不是自欺欺人,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我真的有那种感觉,就好像她要嫁给我一样……” “所以你才穿得这么正式?” 安奚容:“……被你发现了。” 白述冉:“……被你打败了。” 沉默了几秒,白述冉忽而提眉笑了起来,抬手揽住安奚容的肩膀,垂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语气坚定。 ——“总有一天,她会为了我们而穿上婚纱,在同一天嫁给我和你,在同一天,成为我们真正的新娘。我发誓。” “然后……在同一个晚上,跟我们洞房花烛?” “……嗯。” “——嗯?!” 安奚容本是调侃,没想到白述冉竟然回答得无比认真,这一下,就连节操幻灭小王子安三少同学都忍不住斜眼往那张酷俊的脸上偷瞄了一眼,却见那个男人眼角带笑,居然还流露出了几分……期待?! 次奥!阿述你敢再闷骚一点吗?! 扶着千重樱的手,苏瑾年踏着欢快的婚礼进行曲,踩着镶满了红宝石的高跟鞋,昂首挺胸地沿着一路的红色地毯走向众人。 然而还不等她绕过花坛走近婚典内场,季子陵满脸慌张的冲了过来,拦在苏瑾年的跟前,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姐……不好了!姐夫……姐夫他不见了……!” 话音一落,几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苏瑾年面色微紧,还算是镇定:“你慢点说,说清楚了,什么叫做不见了?宗睿他出什么事情了?” “刚刚还在房里的,听到音乐声变了,我们正准备出来,结果姐夫不小心划破了衣服,就回房去换外套……谁想到,他进房间后就没再出来,我等了一阵实在等不及了,就进房去找他……可是姐夫他……竟然凭空就消失了……” 说到后来,季子陵忍掩不住一阵错愕,只觉得事情诡异极了。 这一前一后,加起来也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陆宗睿那么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甚而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发出,实在是太奇怪了! 36、没有新娘和新郎的婚礼! 陆宗睿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这当中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眼见着婚礼仪式就要开始了,对方不早不晚地出手,可见对方是掐着时间来的,在这种时候跑没了新郎,婚礼算是彻底砸了——苏瑾年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手里的力道微微加重,苏瑾年侧过头对千重吩咐……不,更确切地说是命令:“我去找宗睿,你想办法撑住场面,既然明摆着是商业联姻,具体该怎么做,你懂的!” 遇上这样的事情,千重樱也忍不住错愕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却是十分的喜闻乐见。 然而这场婚礼毕竟是苏瑾年策划已久的,如果真的搞砸了,只会害她被众人嘲笑,却是不得不谨慎应对。 对上苏瑾年凝重而严肃的目光,千重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让婚礼进行下去的。” 哪怕,是没有新娘和新郎的婚礼…… “嫣然和子湘留下来帮忙,子陵你跟我一起去找宗睿!” “好!有我在,就算是天塌下来本小姐也给你顶着!” “那姐姐……你要小心!” 快速地交代完,苏瑾年即便跟季子陵对了一眼,握上他的手匆匆往屋子里跑。 三十米开外,众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到季子陵一把拉起苏瑾年的手飞快地往回跑,而剩下的其他人却十分淡定地留在原地,像是早就约好了一样,对新娘子突然间跑开的行径无动于衷。 “发生了什么?这新娘子怎么……又调头跑回去了?” “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唱的这又是哪出?” “该不会是突然间悔婚了吧……?” “那倒不至于吧……眼看着新娘子被人拉走了,其他那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必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宾客席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样的场面表示讶异,完全摸不透现场的情况。 见状,苏老爷子不由面色微冷,低声吩咐高秘书:“你跟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有些人天生就是祸害,一刻也不消停……”见到小贱人的婚礼出了状况,早就压了一肚子怨气的林海旋最是幸灾乐祸,双手抱胸站在一边无所顾忌地说起了风凉话,“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正经不起来,说跑路就跑路,把这么一大群贵客晾在这儿,她苏瑾年的面子可真大……” 苏文皓皱着眉头,闻言冷冷瞪了她一眼,口吻不无严厉:“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哼,我就要说了怎么着?苍蝇还不叮无缝蛋呢,也不看看你这个宝贝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跟你这闷葫芦似的性子,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瞅着苏文皓的脸色,林海旋斜挑眉梢,故意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刺激这个被戴了世界上最大一顶绿帽子的男人。 不但被老子强了自己的老婆,还生下了别人的野种,不但从小看着野种长大,还要疼她爱她迁就她……***简直就是一窝囊废,想当初她林海旋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男人! 被林海旋绵里藏针的话扎了一下,苏文皓的脸色顿时更冷了,然而林海旋说得隐晦,他又不能去求证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只能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腰,看着像是在拥抱她,实际上却是在给她施压。 “不要试图激怒我。” 苏文皓的声音酷寒冷锐,带着苏家人特有的阴狠,林海旋毕竟跟他做了多年的夫妻,也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心狠手辣的事情,陡然见到他发怒,林海旋不免有些心虚,讪然地哂笑了两声,抿着嘴唇没有再嚼舌根。 转开目光,恰巧对上了纪涵希投来的视线,林海旋立刻扬起眉梢回了她一个微笑。 纪涵希跟得勾起嘴角点了点头,继而移开目光打量了一番苏文皓,只要仔细关注他们两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这对看似亲密的夫妻之前貌合神离的气场,因而对心下的猜想更多了几分把握—— 明着暗着追求苏司晟的千金小姐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然而这个林海旋却无缘无故跟她套近乎,甚至好得有些过分,这就让她忍不住起了疑心。 倒不是说她防人心重,只是因为她原本不是纪家的孩子,却是纪氏夫妇从孤儿院领养的弃婴,所以才会对某些事情特别的敏感。 林海旋没来由的对她这样好,总是让人觉得奇怪,看来这件事情可能会有什么内幕,她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看到苏瑾年突然间跑开,安奚容和白述冉也是愣了两秒,互相看了一眼,隐隐察觉到婚礼似乎不会那么顺利地举行,只不过比起幸灾乐祸,他们更担心的是苏瑾年。 然而见到那个一直守在苏瑾年身边寸步不离的sa顶级执事,依旧沉着镇定地走过来,甚而面带微笑,优雅得如同西方国家最有涵养的绅士,安白两人便就没采取行动,只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喧嚣间,唐嫣然跟千重樱边走边商量对策,差不多快要走近了人群,才忽而加快了步子,颇为兴高采烈的走到司仪台上,问司仪要过了话筒笑嘻嘻地宣布。 “我想!现在大家一定很奇怪,新娘子怎么忽然间又回去了!啊哈,其实这是宗睿他特意为瑾年准备的一个惊喜。我想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东西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没错,瑾年和宗睿当初绝对这么快就订婚,并且紧锣密鼓地准备结婚,就是出于苏陆两家联姻的目的,但是——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瑾年和宗睿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个人感情勉强在一起的!” 千重樱走上台,接过话筒继续解释,语速不快不慢,音色温润如玉,能够恰到好处的安抚众人的情绪,缓和现场因为发生了突然状况而起伏不定的氛围。 “陆少爷他很爱大小姐,所以他不想在这样一个充满着交易和利益的场合上,同大小姐完成生命中最为神圣的仪式和誓言,他希望能在一个静谧而恬淡的地方,给于大小姐最纯粹的婚礼……” 磁性而温和的声音非常具有蛊惑性,再加上千重樱的措辞很是煽情,听他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有不少对婚礼充满着幻想的年轻男女,开始在脑海中描摹出浪漫的场景。 在这样一个盛大隆重的豪门婚礼上,在场有很多千金小姐们和少爷们,都是被父母耳提面命地强行拉过来,为了各自家族或者企业的利益而不得不讨好父母们早就看中的未来合作伙伴,以至于不得不放弃当前的恋人,再多谱写几个看似华丽实则无奈的豪门恋情。 所以,不排除这当中有不少人对这样的场合怀有抵触的心情。 而陆宗睿这样的“做法”,无疑正巧击中了他们的心扉,给了他们一些向往和期许。 “好啦!大致的经过就是这样!为了给姐姐一个惊喜,这个秘密我们可以憋了很久哦!作为姐姐的亲人,其实联姻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关心,我只在乎姐姐过得是不是真的开心,真的幸福!能有姐夫这样深情而又体贴地照顾姐姐,我们都很高兴,所以请大家不要介怀新娘和新郎是在哪里举行仪式,就让我们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吧!” 季子湘清脆而又坦率的声音一遍遍敲击着众人的耳膜,尽管这样的意外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有些荒谬,可那个灵巧活泼的少女欢愉的笑颜却又无法叫人真的生气,好像事情的发展本来就应该这样。 末了,话筒又回到了千重樱的手里,只见他微笑着扬手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弧线,场上的乐队弹奏的乐曲很快就变成了轻松欢快的舞曲。 “那么接下来,音乐继续,舞蹈继续,婚宴继续……对于在场的各位来宾,这将会是一场生命中最为特别的婚礼,请大家尽情的享受这场充满着浪漫和深情的盛宴……” 早在听到唐嫣然开口的时候,苏老爷子的脸色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然而在千重樱的极力渲染下,场上的气氛却似乎并没有预料中那样糟糕。 抬眸看向司仪台上那个举手投足间弥漫着优雅气息的男人,苏老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感染力确实非同寻常。 而在另一边,等苏瑾年和季子陵匆匆赶回到案发现场,那个传闻中空无一人的屋子,却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 尽管那个人背对着门口,苏瑾年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听到脚步声顿住,西门烈缓缓转过身,视线沿着地面攀上苏瑾年长长的垂坠在地上的裙摆,继而缓缓上移,像是激光扫描似的看遍了她全身,最后才把目光对焦到她的眼睛上。 “你穿婚纱的样子,比我想象中更漂亮。” 苏瑾年只冷冷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口吻生硬:“是你把宗睿绑走的?” “不是我。”西门烈否定得很干脆,一边说着,便就站起身来走到苏瑾年跟前,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角隐约可见一缕戏谑,“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如果要绑走谁,我当然第一个绑你。” 拍开他的手,苏瑾年后退一步,冷笑着睨他。 “宗睿就是在这个房间不见的,而你又恰恰好出现在这里,如果说不是你做的,未免也太巧了吧?!” 西门烈顺势逼近一步,即使苏瑾年穿了十厘米长的高跟鞋,西门烈的海拔还是高了她一截,再加上那种逼面而来的魄力,阴影似的笼罩上来,让人非常又压迫感。 “我说了,我只对你感兴趣……不过,我也不介意告诉你,绑走他的另有其人,还是个女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瑾年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临合眼之前,只来得及愤恨的吐出几个字。 “你……卑鄙……” 苏瑾年是大意了,她一万个没有料到,西门烈竟然会对她用药,用那种他曾经最不屑的下流手段! 眼看着苏瑾年被西门烈用药水迷晕,季子陵脸色一变,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就被穆青拿手枪抵着脑袋,阴狠地威胁:“小子,聪明的就乖一点,要是这枪不小心走火,那可不能怪我……” 抱起苏瑾年,西门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一直等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穆青才笑呵呵拉过季子陵的手,把手枪往他手里一塞。 “我说季小表弟,烈哥和嫂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当初发生了那么多事,烈哥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但是烈哥对嫂子绝对是真心的。而且你看,嫂子还是在乎烈哥的,不然就凭她的身手,哪那么容易叫烈哥这么轻松就占到便宜……对了,这枪没上膛,听说你妹妹一直想要弄把枪,这个送给她玩。” 愣愣地看着穆青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走离,季子陵才陡然反应过来。 操,他被耍了! 还有——“你光给我枪,没子弹有什么用?!” 远远地,传来穆青尤其欠揍的声音:“拿手里过过手瘾就好了,真枪实弹的太危险,据说现在青少年的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啊……” 季子陵:默默地给跪了,混黑道的还有空关心青少年犯罪率么! 对于她这个桃花满天飞的姐姐,他就是再怎么拥护陆宗睿,事到如今也不想管了,情敌强大到可以跑到婚礼现场劫走新娘和新郎,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等等,这个“们”字是怎么回事? 远远的听到似乎有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从林子那头传出来,千重樱的脚步立时顿在了原地,抬头眺望那个缓缓升上半空的影子,从容不迫的俊脸上终于显露出了几分深深的焦灼和自责。 来不及了,到底迟了一步! 片刻后,安奚容和白述冉跟着追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直升飞机,继而把目光转回到那个孑然一人在阳台上站了良久的男人,纷纷露出质疑的神色:“究竟发生了什么?瑾年她到底去哪里了?” 听到走廊里的动静,季子陵弱弱地冒了个泡。 “姐姐她……被西门烈带走了。” 话音一落,在场三人齐齐变色:“西门烈?!怎么会是他?!” 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怎么回来了?! “看吧,早说了要先下手为强,如果我们早一天抢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安奚容瞪了白述冉一眼,满脸愤愤然。 “你说得轻巧,就你想出来的那些点子,不见得能把瑾年带出这个屋子。”白述冉实话实说,无奈事实总是伤人。 听到两人的对话,千重樱的脸色更暗了一层:“不要告诉我,你们也是来抢婚的?” “切,就凭他们两个,哪里抢得过人家……”唐嫣然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近的。 “我也这么觉得……”季子陵摸了摸手里的枪,弱弱地附和了一声。 “哇!子陵你哪弄来的枪,好帅!给我玩玩!”一眼就发现了宝贝,季子湘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刹那间,一群人齐齐回头,怒目而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枪?!” 季子湘耸了耸肩膀,不甘示弱地一一回瞪:“你们讨论的话题更没营养好不好?!难道现在不是该想办法怎么把姐姐和姐夫找回来吗?!”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苏瑾年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也就是说婚宴已经彻底结束了,而她这个新娘,以及陆宗睿那个新郎,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在婚礼上! 次奥!怎么会这样?! 睁开眼睛,苏瑾年在室内环视了一圈,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那个身影。 西门烈站在窗子前,静默地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地笔挺着。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整个山头都染上了银光,透过窗子传进来此起彼伏的虫鸣,空气中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苏瑾年就是躺在床上也能分辨出,这是在乡村里。 坐起身,苏瑾年讽笑着轻哂:“什么时候,你也学会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了?” “你醒了?”西门烈转过身,对苏瑾年的嘲讽充耳不闻,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苏瑾年笑得更冷了:“宗睿在哪里?” 西门烈走过来,持续温柔:“知道你有轻微的抗药性,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那个时候用的药量有些狠了,你整整睡了一天半,肚子里恐怕早就空了。” “带我去见宗睿,或者带他来见我!” “这里是乡下,虽然没有大城市里那些富丽堂皇的酒店,但是一些地方小吃的味道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 “我要见我的丈夫!” “对了,这家店的香芋团子就很好吃,我让人帮你煮一碗。” “……” “……” 各种牛头马嘴,文不对题,就看谁先忍不住破功,谁先屈服于谁,听得守在门口的穆青和穆寒忍不住心底一阵拙计……艾玛烈哥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了,嫂子这别扭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题外话------ 推荐好友美文《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 什么? 那个恶毒的嫡母竟然让她嫁给一个带着鬼面具终日坐在轮椅之上的人? 什么? 他还无法人道? 靠!这个世上还有她害怕的人?无法人道就无法人道!她嫁! 只是,不是不能人道么?她咋就怀孕了呢? 她穿越而来,成为了右相府中不受待见的庶女。 嫡母狠毒是吧?让你红杏出墙试试? 嫡姐伪善是吧?抢你男人让你气到吐血! 庶子风流是吧?一根银针让你终身不举! 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你若陷害于我,我定不会留你全尸! 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宅斗宫斗各种斗,宅院宫廷江湖美男如云,满足您的各种yy! 37、宗睿,杀了她 终于,苏瑾年怒了! 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连鞋子也不穿,就这么光着脚往外走:“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去找!” 西门烈拗不过她,快步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紧紧地将这只呛口小辣椒拉入怀中,口吻听起来很是无奈:“之前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守护好你对我的信任,你怨我也是应该……可是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嫁给他。” 苏瑾年被他强劲的手臂箍在胸前,没有再往前迈步,也没有伸手挣脱。 感受到对方扑在耳际的温热呼吸,坚实的胸口传来怦然跳动的节奏,那股独属于黑道太子的霸道而凌冽的气息,时至今日,依旧能叫她心旌摇曳,心湖荡漾。 但,也只是荡漾而已。 她对这个男人,已然没有了任何期待,哪怕是闲聊一二,都显得多余。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要嫁给谁,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看在本小姐曾经睡过你的份上,这次的绑架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我数到三下,你再不放手的话,万一失手错杀了你,我可不负责帮你买棺材!三、二……” “你还记得那天在金玺酒店的狙击吗?那个狙击手,是陆宗睿派来的。”西门烈抢在苏瑾年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前开了口,声音骤而变得森冷,“当然,他的目标是我,可是那时候你也在场,为了杀我,他可以不顾及你的安危,可见他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西门烈不是会说谎的人,而且这种事情他也没必要撒谎。 当初安奚容给她的录音里,陆宗睿只说会想办法拆散她和西门烈,尽全力从中阻挠,当时苏瑾年以为他只是从自己身上下手,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把枪口瞄准西门烈,而且还是下的狠手! 这样的认知,让苏瑾年在对陆宗睿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的同时,陡然间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男人,果然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以前他从来没有算计过她,在她的印象里,一直保持着深沉睿智的形象。作为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苏瑾年对他很信任,可是西门烈的这件事,却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的野心——为了zak集团的利益,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感情就算了,竟然还做出这样过分的事,完全无视她的感受! 所幸当时西门烈逃过一劫,如果那个时候他死了,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陆宗睿! 不管曾经的那段感情是否无疾而终,苏瑾年都不能接受,她曾一度奉若珍宝的感情,被别人这样恣意地破坏和践踏! “你不用挑拨离间,我早就知道了,宗睿和爷爷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他能说动我和他结婚,爷爷就出手帮zak集团走出困境。所以,他不可能会伤到我,一旦我出了任何意外,哪怕游戏玩得再精彩,也只能就此中止。” 沉吟几秒,苏瑾年即便回了话,她的账目一向理得很清楚,她跟西门烈的事情,容不得陆宗睿插手,同样,她跟陆宗睿的恩怨,也容不得西门烈置喙。 听到苏瑾年这样说,西门烈眸色一紧,胸口蓦地收缩了一下。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纵容他,还要跟他结婚?!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出卖我的行踪,招来青帮的人袭击我,我就不会失去那么多属下,就不会被义父和姐姐威胁,逼我离开你!如果不是他动了手脚,把毒品的事情栽赃嫁祸到我的身上,我也不至于被迫离开a市,去国外避风头!为什么你知道了是他硬生生地把我们分开,还能原谅他,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嫁给他?!你这样做……到底,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了什么……?” 西门烈从来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他以为只要跟苏瑾年解释清楚,即使她不原谅自己,至少也能体谅他曾经的难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会答应再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可她却亲口告诉他,那些内幕她早就知道了!并且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还在乎他们之前的感情,哪怕还有一丝丝的眷恋和认真,她就不可能会原谅那个从中作梗的罪魁祸首。 然而她不仅原谅了他,不仅对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半分也不计较,甚而还跟他订了婚,坚持要嫁给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彻底抛开了他们的过去,彻彻底底地,放弃他了吗?! “我想有一点你可能搞错了,不管宗睿有没有动手脚,我们迟早都是要分手的,毕竟我们之间的矛盾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件,宗睿的出现,最多也只是催化了那段感情夭折的时间。” 伤心过后,沉淀在苏瑾年心底的就只有平淡。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她依然心怀感激,从不后悔,可却是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悸动,那种在期待和忐忑中惴惴不安的甜蜜。 苏瑾年平静的口吻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切割着西门烈的心脏。 在日本,他废寝忘食,忍气吞声,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招兵买马,壮大势力,就是为了能早一天回到苏瑾年身边,早一天把他不得不暂时割舍的恋人重新揽回怀里,早一天成为她坚不可摧的盾牌,岿然不动的靠山…… 可是,在他终于得以喘口气,赶回来阻止她婚礼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对他说,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露水烟缘。 她只当他是生命中的过客,那么轻松,就可以舍弃他,抛弃他,甚至不带一丝的眷恋。 她怎么可以……那么冷血,那么薄情?! 感觉到西门烈微微松开的手臂,苏瑾年挣开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即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离。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宗睿是我的丈夫。如果你还尊重我,就不要找他麻烦,不然……你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西门烈没有拦着她,穆青和穆寒也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听墙角听得心惊胆战,本想开口为烈哥争辩几句,可一张口又不知该怎么说,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瑾年走开,继而换上一脸的颓废和担忧,瞅了眼屋子里那个酷寒着脸,却又怅然若失得像个孩子似的男人。 “哈……” 西门烈忽然“哧”的哂笑了一声,渐渐的,抬起头来,笑得无可自抑。 她竟然说,那个男人是他的丈夫?! 她竟然说,他跟那个男人……没有区别?! 她这是……爱上陆宗睿了吗? 不然何至于对他这样残忍?!残忍到连一丝希冀都给他留下! 如果这是对他不能保护好她的报复,那么这样的报复,足以**蚀骨,痛彻心扉! “砰!” 房间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黑沉沉的夜幕中,一个娇俏的暗影煞气凛然。 漆黑的墨眸往屋子里凉淡地扫了一眼,只见床上滚着一双狗男女,以女上男下的姿势在**,陆宗睿的胸襟开了大半,露出蜜色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诱人。 而趴在他身上的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把自己剥了个干净,清瘦的身材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长开,光滑裸露的脊背嫩滑细腻,带着淡淡的粉红,屈膝跪在床边的双腿微微夹紧,倒像是个青涩的少女——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门被踹开的轰然巨响,两人的目光瞬间射了过来,一惊一喜。 惊的是女人,喜的是男人。 呃,这场景好像有点不太对头啊…… “不好意思,踢错门了,你们继续……” 苏瑾年讪讪一笑,说着就要退身而出。 陆宗睿忍无可忍,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苏瑾年!” 而早在看到苏瑾年的时候,女人就迅速抓了一件衣服盖在身上,一把拿过床头的手枪作势要射击苏瑾年。 苏瑾年哪能叫她得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脚踢中她的手腕,直接把手枪甩飞了出去,那个女人也有两下子,一招不行,又抽了匕首刺过来,她的动作非常迅猛,苏瑾年避之不及,被割掉了几根头发,锋利的刀刃险险地擦过脸颊,差点毁容! 陆宗睿看得眼花,见状忙不迭又惊呼了一声:“小心!” 声音却是异常的嘶哑**。 知道对方是个狠角色,苏瑾年不再掉以轻心,劈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过肩往地上重重一摔,只听得骨头磕在地面上咔嚓了一声。 那女人绝对是个硬骨头,竟然没有痛呼尖叫,只闷哼了一声,一翻身径直伸出就应白骨爪抓了过来,仿佛对苏瑾年恨之入骨。 几招下来,苏瑾年已然摸透了她的底子,身手很是敏捷,反应速度也快,虽然比起她来还有些差距,但是拼着一腔奋不顾身的怨气,只攻不守,倒是叫她一下子拿不下这个难缠的女人。 苏瑾年不记得自己跟谁结怨如此之深,一开始本不想下狠手,可对方频频使狠招,苏瑾年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趁着对方来不及防备,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抵在墙壁上! “你是什么人?!” 女人被她掐得喘不过起,张口伸着舌头,眼睛瞪得死死的,如果视线可以灼伤人,苏瑾年估计早就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见她这样,苏瑾年知道她不可能会学乖,便转头问向陆宗睿。 “这个女人是谁?” 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会找上他,西门烈那时候的口吻,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所以,陆宗睿不可能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果然,陆宗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看他满脸涨红,胸口起伏不定,额头层层冒汗的样子,苏瑾年就是用脚趾头也知道他被下了药,不知道那春药里还掺了些什么,影响了他的嗓子,不太方便说话。 苏瑾年体贴地帮他代话:“你认识?” 陆宗睿顿了顿,在苏瑾年的目光如炬之下,不敢撒谎,遂而点头。 苏瑾年眯起眼睛,又问:“你的情妇?” 陆宗睿立刻摇头,半秒也不敢迟疑。 苏瑾年微微缓和了脸色,蹙起眉头,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为什么她会和西门烈有关系?身手又这么好,不像是一般的女人,难不成也是黑道上的?” “她是……”看苏瑾年猜得艰难,陆宗睿努力扯了扯嗓子,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青帮……老大……的、孙女……” “青帮老大的孙女?!” 苏瑾年更加不解了,据她所知,青帮跟陆宗睿所在的黑龙帮一直势同水火,摩擦不断。就在不久之前,黑龙帮以雷霆之势扫荡了整个青帮,不肯降服黑龙帮的人被尽数屠戮,在黑道上掀起腥风血雨,耸人听闻。 这样的一个形势之下,青帮帮主的孙女,居然会跟黑龙帮的太子爷有牵扯,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吗? 眼看着女人就要被掐断气了,苏瑾年才大发慈悲地松开手,把她的手臂反剪在身后绑在了一起,像破布似的丢到了一边的地上。 看到陆宗睿愈发赤红的脸颊,粗重的喘息声在不算宽敞的卧室内清晰可闻,仿佛一点就爆的炸弹,在等待着爆破的那一瞬,苏瑾年不由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走到门口轻轻合上门,转而闲庭漫步似的回身走到了床边,苏瑾年尝过烈性春药的滋味,知道药效一经发作,就很难忍受,更何况刚才在她和那个女人对打的时候,陆宗睿已经忍了很久……但是,她可不想就那么简单地便宜了这个男人。 在知道那样的真相之后,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是装给西门烈看的,而实际上,她打心眼里就想教训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 陆宗睿不是笨蛋,哪能看不出苏瑾年这是故意在折磨他。 见她对自己的“痛苦”视而不见,陆宗睿急得想要挠墙:“瑾年……我很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苏瑾年笑盈盈地凑过去,伸手隔着衣服在他滚烫的胸肌上轻轻戳了一下,两下,“这里吗?还是这里?” 在药效的作用下,陆宗睿全身的血液都变得非常的狂躁。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还可以咬牙坚持,可是对方是苏瑾年,是他的老婆,是他巴不得狠狠占有的女人! 所以一见到苏瑾年出现之后,他就彻底放松了神经,没有了防备和自制,以至于现在热血沸腾,火气四窜。 被苏瑾年刻意戳了几下,全身就仿佛遭了电击一般,平素清明而深邃的眸子此时此刻早已浑浊不已,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别……折磨……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上苏瑾年的手腕,微颤着把她往自己身上拉。 苏瑾年却偏偏不满足他,剔着眉头轻笑了两声,忽然站直了身体,走到一边捡起手枪,回身走到陆宗睿身边,把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我可不想便宜了某人……喏,把那个女人杀了。” 不管那个女人跟陆宗睿是什么关系,究竟有没有暧昧,单就看在她染指了她苏瑾年的男人的份上,就该剁手!不想她竟然还想杀自己,可不就是在自寻死路? 说到最后一句,苏瑾年的口吻森冷得可怕。 陆宗睿眸光微动,不免有些迟疑。 他迟疑自然不是因为地上的那个女人,而是苏瑾年从进门到现在,身上裹挟着的那股阴沉而冷鸷的气息,这种煞气已然超出了寻常纷争决斗的范畴,尤其是她命令他开枪打死那个女人的语气,仿佛杀人是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 “怎么,不舍得么?” 见他迟迟不肯动手,苏瑾年不由俯身凑过去,伸出舌头在他耳根扫了一下,刺激得陆宗睿险些拿不稳手枪。 “我……不会用枪……” 他从没有杀过人!至少没有亲手制造出这种血腥暴力的场景! “呵呵,很简单的,来……我教你。” 伸手从陆宗睿的肩头绕过去,苏瑾年几乎倾身贴在了他的身上,肌肤的触碰让陆宗睿兴奋到了极点,纤纤素手握上男人修长微颤的手指,纠正他握枪的姿势。 “喏,就这样,拿稳了,轻轻扣下扳机就好。” 瘫倒在地上的女人并没有昏死过去,只是被苏瑾年绑在椅子上行动不便,再加上刚才缺氧过度,又被她可以打折了腿,几乎完全受制于人,任人窄割,只能拿阴毒地目光狠狠剜着那个该死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就不会遇上陆宗睿,青帮就不会在没有做足准备之前跟黑龙帮激化矛盾,也不会被陆宗睿这个双面间谍出卖,为青帮招来灭顶之灾……全都是因为那些男人为了这个女人争风吃醋,才会殃及池鱼,害得她家破人亡! 对上女人的刻骨恨意,苏瑾年轻抬眉梢,目光冰冷,而声色蛊惑非常。 “宗睿,杀了她……我们好继续洞房花烛。” 陆宗睿没有拿过枪,没有杀过人,哪怕在商场上再怎么酷厉冷血,遇上这样的场面,也还是禁不住会有所畏惧,可是……苏瑾年的那一句“我们好继续洞房花烛”又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对准那个女人的胸口,陆宗睿紧抿着嘴唇,半眯起眼睛,最后一咬牙,猛地扣下了扳机! “砰!” 38、生孩子?找别的女人去! 不可否认,陆宗睿很有当杀手的天赋,一般人头一次拿枪,很难稳住子弹发射的后劲,所以很容易在开枪的瞬间闪手射偏,但是陆宗睿那一枪打得很准,正中那个女人的心脏。 随着弥漫开来的火药味,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在枪击下只抖了一抖,即刻毙命,倒是没有太大的痛苦,但也足以让头一次沾染了腥血的某人,愣在原地怔忪了几秒,甚至连强烈的药效都不能掩盖他此刻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杀人……了?” “嗯……你杀人了。”苏瑾年勾起眉梢,笑得妖冶,“害怕吗?后悔吗?” 对上苏瑾年妖魅而森寒的眸子,陆宗睿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苏瑾年拿过他手里的枪,转在手里把玩,一边欣赏着陆宗睿脸上复杂的神情,一边继续冷笑。 “亲手杀人的感觉……一定很难以承受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挑拨青帮和黑龙帮的时候,你出卖西门烈的时候,一样会死很多人?难道因为不是自己亲手开的枪,就不算是杀人了吗?” 陆宗睿眸色一紧,小腹中灼热的火焰准被苏瑾年的一番话浇灭了大半。 “你……都知道了?” 苏瑾年还是笑:“难不成你打算瞒着我一辈子?或者你以为这种事,能瞒着我的一辈子?” 陆宗睿垂眸。 “……没有。” 他知道瞒不过她,就算做得再隐秘,再天衣无缝,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只是没有料到,报应这么快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内幕揭发得会如此之快,如此让人措手不及……还是选在了他大婚的日子,选在了他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 是他小看了西门烈,那个男人,比想象中来得更难对付。 “没有?那你是打算亲自跟我解释吗?”苏瑾年冷笑了一声,拿枪口挑起陆宗睿的下颚,精亮的眸子中露出寒煞的气息,“……嗯?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 缓缓闭上眼睛,陆宗睿露出微微痛苦的表情,转而又很快释然,甚而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在你……离不开我的时候。” 苏瑾年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以你对我的了解,会有那种时候吗?” 陆宗睿笑得绝望,却又固执得让人心疼。 “一辈子那么长,谁都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总会有那么一天,习惯了我牵着你的手散步,习惯了我抱着你睡觉,习惯了我陪着你……” 他的嗓子在药物的作用下显得十分沙哑晦涩,这么一长句话说得十分费力,却是一字一字饱含深情,坚定无比,一如他坚毅的目光,亘古不变的情怀。 苏瑾年垂眸,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淡淡的一哂,转而把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见状,陆宗睿陡儿瞪大了眼睛:“你……要干什么?!” 苏瑾年笑得残忍。 “那你又知不知道,当初青帮为了猎杀西门烈,差点害死我?或者说,如果西门烈真的死掉了,我说不定……会为了他殉情?” 怔怔地瞪着苏瑾年,陆宗睿再也无话可说,当时他确实只想着怎么拆散他们两个,只想着要从西门烈手里把苏瑾年抢过来,却没有考虑过当事人的心情。 如果那个时候,苏瑾年当真出了意外,又或者真如她所说那样,陪伴西门烈共赴黄泉……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显得多么可笑? 所以,说起来……他到底是自私的吗? “哐!”的一声,可怜的门再次被撞开,这一次的力道更大,撞得门上连锁的门把都有些摇摇欲坠。 穆青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过来,劈手夺下苏瑾年抵在喉间的手枪,一脸惊恐迫切! “嫂子冷静!别想不开啊!冲动是魔鬼!” 苏瑾年本在兴师问罪,打算从心理上压倒陆宗睿,费了好些功夫才营造出来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闯进来的两个男人破坏了,不禁冷下了脸。 “你们跑来干什么?” “呃……听到枪声我们就赶过来了!”见识过苏瑾年的厉害,被她冷冽的目光那么一扫,就连舔着刀口过日子的铁血真汉子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再一转眼,瞄到床上那个燥热得全身都在冒汗的男人,穆青隐隐意识到……他是不是破坏了某些人的好事? 不对,嫂子是烈哥的! 看不见就算了,眼下看见了,怎么可以当做视而不见?!更何况还是在烈哥缩在角落里黯然神伤的时候! 嫂子啊嫂子……跪求节操! “放心,我没那么蠢,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自杀了,我也不会自寻死路。你们来了正好,把那个女人弄走,把地板擦干净……啧,算了,还是另外帮我找个干净的房间吧,本小姐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穆青瞅着床上欲火焚身的某个男人,十分嘴欠地明知故问。 “办啥?” “你说呢?搞砸了本小姐的婚礼,我还没找你们算账,怎么,还想坏我好事儿?” 穆青讪讪一笑,特别的狗腿。 “我怎么敢?出门左拐第三间房是客房……嫂子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里。可是嫂子你这么做,把烈哥置于……” 不等他把话说完,苏瑾年一把架起陆宗睿就擦肩走出了房间,留下穆青和穆寒两个人大眼瞪大大眼。 “穆青你都在干些什么?!真的就这么让他们两个人这么……?” “不然能怎么办?你打得过嫂子?” “可是烈哥还在这里……” “热闹了烈哥最多挨顿打,可是激怒了嫂子,恐怕抽筋剥皮都不够!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穆青说的都是大实话! 烈哥早就已经被苏瑾年牢牢套住,除非他能把她再次抢回到身边,不然苏瑾年的那些烂桃花,他们这些当小弟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管为妙。 于是,黑道上叫人闻风丧胆的两个凶神恶煞,就这么没骨气的选择了漠视,任命地把那个女人的尸体处理干净,回头还要把红杏出墙的嫂子把风,瞒着烈哥不叫他直面嫂子出轨的血淋淋的事实…… 次奥!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三观尽毁!节操尽碎! 那厢,苏瑾年一开始还打算扯着陆宗睿的小辫子不放,继续调教这个看起来对她很好,实际上算计起来毫不手软的“丈夫”。 然而看他咬着牙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再不解救他,很有可能他会被自己憋死。 某女终于良心发现,狼扑过去给了他一个炙热疯魔的吻,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两人的衣服,头顶着圣母玛丽苏的伟大的爱的光泽,光荣而伟大地拯救了这个沉溺在欲海之中险些丧命的男人,在大汗淋漓中享受着极致**的颤栗! 不过,别以为这样就告一段落了,陆宗睿把她害得那么惨,亲手策划导演了她的失恋,这笔帐她要一分一毫从他身上讨回来。 那个方俊函不是在婚宴的时候按约定送了一座十佳模范丈夫的水晶奖杯给他吗? 殊不知好男人都是靠自己调教出来的,苏瑾年倒要看看,陆宗睿这个贤夫到底能贤惠到什么地步? 谁要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有足够的把柄可以有恃无恐,反正是他自己坚持要跟她结婚的,她可没有强迫他什么,所以他也没理由约束她什么。 啧…… 婚姻生活,可不要太美满,婚外出轨,可不要太刺激…… 第二天,苏瑾年醒来的时候,陆宗睿已经起床了。 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个人下意识都保持了沉默,不想为了一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做无用的争吵。 而早在他们起床之前,西门烈带着穆青穆寒半夜就离开了。 事情都解决了之后,苏瑾年便给千重樱打了电话,报平安。 在得知他们在婚宴上的解释后,为了更好的把那个谎话说圆了,苏瑾年决定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城镇上住几天,拉着陆宗睿泡温泉,游古镇,摘草莓,逛油菜花花田……拍了不少亲密无间,烂漫幸福的照片,权当是在度蜜月。 为此,她还特地建了一个微博,实时实地传照片,刻意把照片流露了出去,这么一来,那些对他们在新婚典礼上持有怀疑态度的人,也不得不闭上了聒噪的嘴巴。 然而他们在这厢游玩得爽快,那厢安奚容和白述冉见了照片,却是憋着一肚子火气! 这个该死的女人,亏他们还在为她失踪的事情担心得寝食难安,她倒好,一个人在外头风流快活,还拿这样的照片来刺激他们的眼球! 哼! 诅咒他们吃面没放盐!下雨没带伞!逛街钱包被偷!拍照手机被抢! 不知道是不是某人的怨念影射力度太强,苏瑾年和陆宗睿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果然没过上几天。 事情的起因是件很叫人蛋碎的事,尤其让陆宗睿无法忍受。 他可以忍受苏瑾年不爱他,可以忍受她跟那些男人纠缠不清,甚至可以忍受她红杏出墙……唯一不能忍受的是—— “这是什么?” 帮苏瑾年的从包里面拿东西的时候,陆宗睿翻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的两个大字刺得他眼眸猛地一缩。 “嗯?”苏瑾年回过头来,往他手里瞄了一眼,继而淡淡一哂,“毓婷啊,你不识字?” 见苏瑾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陆宗睿当即跨前两步拦下她,握着纤细手腕的五指不禁收紧。 “你买毓婷干什么?” 苏瑾年耸肩,对他这样大的反应有些无语。 “那天你被喂药,没来得及做防护措施,当然要事后弥补一下,不然中枪了怎么办?” 听她说得这样轻佻,陆宗睿的眸子愈发收紧,手里的力道忍不住加重,心头莫名涌出一股努力,无可自制。 “就算是中彩了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养不起?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啊,为什么一定要吃这种紧急避孕的药?你就这么不想……为我生孩子吗?” 说到后面,陆宗睿的声音克制不住拔高,引来了几位路人的关注。 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苏瑾年挣开手,冷淡的否决。 “不要,我不想这么早就要孩子,我自己都还管不好自己,怎么去带孩子?” “你不喜欢带孩子,我带就可以了啊!不管你生几个,我都可以带好!”陆宗睿目光灼灼,满脸迫切。 苏瑾年还是很坚持。 “不生就是不生,反正我现在一点打算都没有,你不要逼我了!” 这不是陆宗睿第一次提出来要她生孩子,然而从小到大,也不见得他有多么喜欢孩子,而且两个人就凭现在相处的氛围,根本就不适合养胎养孩子,苏瑾年尝够了那种不美满的家庭所带来的创伤,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跟她一样,那么小就要体味残酷而冷漠的人情世故。 看着苏瑾年冰冷的脸庞,毫无任何商量的余地,陆宗睿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是你的丈夫,想要一个孩子也不行吗?” 苏瑾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在这样不合适的前提下,如果他是真心疼爱孩子,为孩子考虑,根本就不会逼她,所以陆宗睿之所以这么迫切,大约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才想利用孩子来增加筹码。 想到这里,苏瑾年顿时就腾起了一阵火气,想也不想张口就来了一句气话。 “你要真这么喜欢孩子,就找别的女人帮你生啊,反正我是不会为你生孩子的!” “你……” 陆宗睿险些气疯,下意识就扬起了手。 虽然只抬到一半就克制了下去,但还是被苏瑾年抓住了,随之又是一阵冷笑。 “怎么,你还想打我?就因为我没有顺你的心遂你的意,你就想教训我?!陆宗睿,你要真有胆就甩我一个巴掌啊!” “我没有……”俊酷的面容上神色一垮,陆宗睿又急又气,又羞又恼,刚才那个动作完全是被气到了才有的反应,只怪他太在乎苏瑾年的态度,才会这样手足无措,慌不择路,“刚才我只是太生气了,我怎么可能会打你……” “算了,”苏瑾年轻哼一声,莫名的就很失望,“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孩子,找别人生去,不要来烦我。” 边上,关注了一阵子的路人听到苏瑾年这样说,又惊奇又好笑,有个上了年纪了妇人忍不住走过来劝架。 “这位小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没见过妻子主动叫丈夫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为了保持身材啊,为了多玩两年啊,都不喜欢太早要孩子,可你毕竟是人家的妻子,生儿育女是分内的事,怎么能叫别人生?到时候他要真带了个别人的孩子回来,只怕你哭都来不及呢……” 撇了撇嘴角,苏瑾年心中暗暗回了一句,他不敢! 嘴上却还在逞强:“我没那么肤浅,只要他敢生,我就敢养!” 话音一落,陆宗睿的脸色立刻就黑了。 她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老妇人也是满脸错愕,连连摇头:“哎,这年头,真是什么事儿都有……我说小妹啊,你别怪阿姨多嘴,有些事闹闹脾气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较真。” “这不能怪我,狗急了还跳墙呢,爱生不生是我的事,给谁生也是我的事,谁都管不着!” 扬起下巴瞟了陆宗睿一眼,苏瑾年即便甩手走开。 陆宗睿被她最后两句“给谁生也是我的事,谁都管不着”刺得脸都绿了,看得前来全家的老妇人一阵胆战心惊,哆着嗓子安慰他:“小伙子你可别听她瞎说,小姑娘闹脾气的我见多了,她呀,就是逞嘴皮子功夫,故意气你的,你要当真就傻了……” 定定地看着苏瑾年轻跳着的身影,陆宗睿的心情完全没有因为老妇人的劝慰而有所好转。 她的那番话,对别人来说的确是事实,可是放到苏瑾年身上,根本就不管用! 那个女人的身边围着那么多优异出彩的男人,他甚至不能肯定,这一段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婚姻,可以走多久,走多远! 结婚前,他以为婚姻的名义至少可以让苏瑾年有所收敛。 结婚之后,他才发现,他绝对是想多了! 婚姻这个词语对她而言大概仅仅只是一个枷锁,除了会刺激她变本加厉的冲破这个牢笼之外,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约束的作用。 即使换了一个称呼,换了一重身份,她还是她,独来独往,只为她自己一人而活。 意识到这一点,陆宗睿愈发克制不住地想要知道,如果能有一个孩子,能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苏瑾年的态度那样强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为他生一个孩子啊! 这件事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大难题好吗?! 逼不得,求不得,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难得偶尔出了一次意外,她竟然还那么警觉……陆宗睿的心理面内牛满面! 要是男的可以生孩子,他第一个举手赞成! 啧……这是多么痛,才能有的觉悟……路漫漫其修远兮,陆贤妻誓将上下而求索! 39、执事vs正宫凉凉 自从那天因为一盒紧急避孕药,在生孩子的问题上闹了矛盾之后,苏瑾年对陆宗睿愈发的失望,而陆宗睿对苏瑾年也愈发的绝望。舒殢殩獍 两个人本来就岌岌可危,粉饰太平的新婚经此一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就连故意拍出来的合照,都显得貌合神离,根本找不到半点亲密的气息,因而也就没有了继续伪装的理由,当天晚上,两人就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府。 接到苏瑾年的电话后,千重樱就立时开车去机场接人。 明明知道飞机还有两个小时才会降落,明明知道接下来看到两人相拥走出的场景会觉得憋闷,可还是忍不住想早一点见到她,亲眼确定她的确是安然无恙。 差不多在机场等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在机场出口涌出的人群中捕捉到苏瑾年的影子。 苏瑾年的个子高挑,气场又很强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大小姐!” 千重樱眉间一喜,快步迎了上去。 “嗯。”苏瑾年后一秒也看到了他,走过去把随身背着的小包摘下来递到他手里,神色间有些许疲惫,“我们走吧。” 陆宗睿其实就跟在苏瑾年身后,两个人走得不远不近,但步调出奇的一致,可以看出他们是一伙的,并且从两人的神态,还可以很明显的分辨出,这两个家伙在闹矛盾。 千重樱的目光何其尖锐,自然一眼即明,但也只是心下暗爽,没有点破,更不可能去劝说。 见苏瑾年甩了一句话后就毫不客气的大步向前走,千重樱即便紧随其后,插身到她和陆宗睿的中间,挡住陆宗睿把他往外挤开了一些。 他的小动作很明显,几乎就是为了故意做给陆宗睿看得,陆宗睿即便脸色一寒,加快步子的试图掠过他走到前面,并肩走在苏瑾年的身边。 千重樱哪肯让他得逞,一边走一边伸脚去拦,左拦右截,愣是不给他一点机会。 几次三番下,陆宗睿就是再好的耐性,也要爆发了! “千重,你去拿行李。” 一听到陆宗睿用命令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还试图把他支开,千重樱提起眉梢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把早就想说的话一吐为快。 “不好意思,我是大小姐的执事,我只为大小姐一个人服务。” “……” 陆宗睿冷冷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明摆着是要跟自己作对,却是一时间发作不得,没怎么细想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瑾年……” 话一出口,才顿然发觉场合不对,立马又销了声。 然而苏瑾年还是听到了,闻声不由转过头来,左右瞟了那两个明争暗斗的男人一眼,倒是乐得看戏,不但对千重樱“欺负”陆宗睿一事置若罔闻,还要火上浇油,哂笑地加上一句。 “千重是本小姐的个人私有资产,确实跟你没什么关系,那些所谓的纪念品也是你要买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所以……你要么找别人去拿,要么……自己去拿吧!” 如果是千重樱刚才的举动,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那么苏瑾年刚才说的这番话,就是狠狠地伤到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的自尊! 怒到了极点,陆宗睿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只冷笑着扫过千重樱得意的俊脸,转而往苏瑾年的眸子里深深看了一眼,平淡的语气下压抑着汹涌的波涛。 “都是为你买的东西,可你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了。” 看着陆宗睿愤然走离的背影,苏瑾年不禁微微一愣,意识到刚才说的话似乎确实有些过分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践踏他的颜面,只是一贯以来争锋相对的习性,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绝对势要呛到人。 卷长浓密的睫毛下眸光微微一闪,苏瑾年垂下眼睑,转身迈步。 千重樱心下得意,但也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静默地跟在苏瑾年的身后,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体贴地为她挡开人流中不经意间撞过来的行人。 差不多快要走到了门口,苏瑾年顿了顿步子,终是于心不忍,开口吩咐千重樱:“去把行李箱拿出来吧,有些东西还蛮贵的,扔了太可惜。” 千重樱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好。” 他就知道,苏瑾年外冷内热,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冷漠无情,实际上却是很容易心软的。 这个女人,其实看不得别人伤心,除非别人触到了她的逆鳞,否则她永远也狠不下心去伤害别人。 虽然对陆宗睿这位得道成仙,入主中宫的暂时的大赢家很不爽,但既然木已成舟,千重樱也就没必要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惹苏瑾年不高兴,哼……就先让他得意几天。 至于怎么把他从正宫娘娘的宝座上拉下来,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回到苏家大宅,陆宗睿早一步就到了。 一进门就看到陆宗睿站在阳台上烦闷地抽烟,俊酷的眉头深深蹙起,拧成了一个入木三分的川字。 苏瑾年先是微楞,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半秒后陡然反应过来,好吧,这厮……是跟着聘礼嫁过来的! 一想到陆宗睿以后就要在苏家大宅长住久居,并且天天跟自己住在一起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苏瑾年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虽然在这之前,千重樱也“强行”霸占了她的卧室,跟她共同起居,但那种感觉毕竟是不一样的,就像苏瑾年可以接受陆宗睿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却不能接受他是自己的挚爱恋人一样……果然结婚这种事,会留下诸多令人伤脑筋的后遗症。 如果是假结婚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真刀实枪地上场,虽然说互不干涉私生活,但夫妻的权力和义务……还是存在的! 也就是说,她必须要接受陆宗睿是她的丈夫,并且要给他相应的权力和关心爱护…… 啧,这个难度似乎有点大啊,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很难照顾到别人的情绪。 陆宗睿不是千重樱,没有理由要求他尽全力配合她,顺从她,满足她,他有他自己的脾气,有他自己的想法,有他自己的索求……两个性格都那么要强的人在一起,等到时间久了,貌似不产生任何矛盾,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苏瑾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只是看着那张大红色的喜床,莫名地就有种蛋蛋地忧伤起来。 在结婚之前她很义无反顾,可没想到真正面对了,跟自己所想象的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次奥…… 某个反射弧过长的女人,在一切顾虑都尘埃落定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特么的她已经从“小姐”变成“夫人”了! 这种初为人妇的感觉,还真是酸甜苦辣,徒徒惹人惆怅啊…… “大小姐,这个东西放哪里?” 千重樱因为要停车,所以过了一阵才上了楼,进门看见苏瑾年神情复杂地站在床边看那张铺着大红被褥的双人床,不由跟着双眸一刺。 他做了那么多,煞费苦心,机关算尽,却依旧无法阻止苏瑾年嫁给别的男人。 这种心情,除了他自己,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体会。 那个他小心翼翼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姐姐,就因为可悲而可笑的“血缘”两个字,迫使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迫使他不得不忍痛割爱,暂时将她拱手让给别人。 该死的血缘! “放桌上就好了。”苏瑾年回过头,收起思绪,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那些家伙有没有玩什么新花样?” 她指的,自然是asc那些自视甚高的野狼们。 在苏老爷子的要求和安排下,苏瑾年和陆宗睿完婚之后,苏陆两家的合作才算是正式启动。 “毕竟大小姐和陆少董的关系他们都很清楚,所以不可避免的,他们对zak集团怀有相当大的抵触情绪和仇视心理,可以说,两个集团实际上的合作,并没有预料中那样顺利。” “嗯。” 苏瑾年微微颔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排斥是肯定会有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会高兴对方跟别人联手,哪怕联手的伙伴还在危机之中,自身难保,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联姻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保住zak集团的产业,他们能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心慈手软了,要让两家真正的合为一体……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除了这个,其他都照旧,他们的目标还是放在了大小姐的身上,看情况是准备抓住大小姐去梅里迪亚的那个机会,搞一番大动作。” “哈,这样正好!不怕他们闹得多大,就怕他们缩在龟壳里不动手!” “可是……”千重樱不是不相信苏瑾年,但是这种类似于豪赌的举动,难免会存在一定的风险,“这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若是真的闹得过火了,我担心到时候的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 苏瑾年扬起眉梢,气势凛然。 “所以,在他们做准备的同时,我们也要做好万全之策。” “大小姐打算怎么做?” “虽然不能在asc集团动手,以免打草惊蛇,但要是拿着他们不放在眼里的zak集团做幌子,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很多了。” 反正陆宗睿利用了asc集团解除危机,那么她反过来利用zak集团谋取些利益,也是无可厚非的。 先前对那些觊觎asc财产和董事长职位的枭雄宵小们放任自流了那么久,苏瑾年蛰伏了几乎半年的时间。 现在掐一掐时机,差不多也该补上最后一脚,着手开始收网捕鱼。 为了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苏瑾年一改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开始利用zak的权力开始雷厉风行地集火扫荡,暗暗筹谋不久之后即将赢来的,最具烽火硝烟的一场殊死大战! 时至五月,天气逐渐暖了起来,天气也逐渐开始反复无常,迈向酷暑和暴雨交织的夏季。 比起阴冷的冬天,苏瑾年更喜欢阳光明媚的夏天,甚至觉得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气,都隐隐透着一种惊心动魄气壮山河的架势,霸气非常。 “轰——” 一道狰狞的电光由远至近撕裂了整个夜空,宛如盘栖在黑暗之中的魔兽,伸展着尖锐的爪子幽幽地俯视大地,喘着阴幽的粗气召唤着暴虐的龙神。 “大小姐,下暴雨了。” 兰姨端过来一盘洗净的紫葡萄放在茶几上,犹豫着开口提醒了一句。 “嗯,”苏瑾年握着笔,目光聚焦在电视里的经济节目上,时不时在本子上写几个字,笔力遒劲而字迹狷狂,红色的字句衬着古铜色的纸张,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低调的华贵,以及肆无忌惮的张扬,“人走了没有?” “还在雨里站着,全身上下可都淋透了……” 兰姨的话里透着些许不忍,那母女二人在门口守了一整天,先是暴晒了一个下午,现在又被瓢泼大雨当头浇着,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可大小姐还是不答应见她们。 也不能说是大小姐狠心,只是她们执拗,大小姐比她们更拗。 苏瑾年放下笔,从盘子里捡了一颗葡萄放入嘴中,咬了满口的蜜汁,目光却从没移开过电视屏幕。 “要不,大小姐还是下去见一见她们吧?毕竟都是女人,也不好太为难人家,这要传出去,对大小姐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兰姨不清楚事情的内幕,但遇上这样的情况,任谁都会忍不住劝上几句。 “夏天的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你去给她们送把伞,让她们回去吧,”苏瑾年握着细长的钢笔,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写着,“就跟她们说——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我帮不上什么忙,她们就是在门口守上十天半月也无济于事,不如再想办法去找找别人。” “哎!好,我给她们拿把伞去……”兰姨面色一喜,应声走了开。 不等兰姨走出门没多久,千重樱接通了手机,递到苏瑾年面前:“大小姐,是zak集团长城公司的张经理。” 苏瑾年一手写字,一手接过电话放到耳边。 “找我有什么事?” “苏小姐,关于收购大德公司的方案已经出来了,顺利的话大概在两个月内可以交接完毕。你看……需不需要过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 对方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地方没有做好,又挨批。 自从摊上了苏瑾年这个姑奶奶,他才知道女人一旦狠起来,是有多厉害!难怪他们那么工于心计的陆少董,到头来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不用了,这一块的流程你比我熟悉,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有点拖,最好能再卡掉一个月。” “这个……” 要不要这么狠!两个月都已经很赶了! 听出对方的惊异,苏瑾年放下笔去拣了一颗葡萄,勾起眉梢笑了笑。 “怎么,做不到吗?我想凭你的实力,应该不止这么点能耐吧?” 仿佛是怕她脱口而出类似于“做不到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有多远滚多远!”之类的威胁,听筒里很快就传来一个音调拔高了三度不止的回答—— “我尽力!” 挂掉电话,电视里的节目也告一段落,苏瑾年合上笔记本,端过玻璃盘子放在膝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转台看电视剧。 没过多久,兰姨回到了房间,蹙着眉叹了一口气。 “唉,那两人真是死性子,怎么劝都劝不走,身子都快吃不消了,硬还要在雨里站着,连伞也不肯要。” 千重樱淡淡地帮苏瑾年开了口,温润如玉的俊脸上依旧是优雅的微笑,亲和的口吻仿佛春风拂面,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冷漠而不近人情。 “那就不要管她们了。” “唉……”兰姨又是一声叹气,摇摇头走开。 她其实知道,外面的那母女两人这么折腾,大小姐心里其实并不好受,即便大小姐现在的性格越来越像老爷,可老爷子的心或许是冷的,她的心,却一直都是温热的。 墙上吊钟的时针跳了两个点,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高空中的闷雷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滚来滚去不肯停歇,轰隆隆地震得大地轻颤不已。 不知不觉就吞掉了一盘子的葡萄,苏瑾年隐隐感觉到小腹有些发胀,即便关了电视站起身走动,下意识晃到了阳台上。 听着瓢泼大雨砸在墙面上,地上的的哗啦啦的响声,苏瑾年不由眯了眯眼睛。 “千重,去把望远镜拿来。” 千重樱淡淡一笑,去取了望远镜给她。 他的这个姐姐,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假装铁血冰心而已。 举起望远镜对向远处的大门,苏瑾年眯了眯眼睛,只见昏黄的灯光下,有两个模糊而细小的影子,毕竟距离隔得远了,再加上雨幕重重,看得并不真切,像是烙在光晕里的两个黑点。 “嘀,嘀——” 汽车的鸣笛被哗啦啦的暴雨声掩盖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车灯还是很容易就引起了苏瑾年的注意。 那个移动的光晕缓缓靠近大门,继而又在门口停了下来。 从车上打着伞走下来两个人,不知道跟那对母女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那母女二人便被送上了车,只剩下一个影子步履沉沉地走了进来。 40、随本夫人一起红杏出那啥! 这么晚才回家的,除了陆宗睿当然没有别人。 苏瑾年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对着望远镜看到那个黑点缓缓挪近,最后隐匿在昏暗的雨幕中。 刚才那对母女,是来为她着手准备收购的一家老酒厂求情的。 那个酒厂原先经营得很好,只可惜后来酒厂的小老板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撒手不管公司里的事务,还欠下了巨额赌债,以至于到头来把整个厂子弄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为了偿还利滚利的高利贷,酒厂所有人不得不考虑将酒厂拿出来转卖。 苏瑾年就是看中了对方急需用钱,所以设了个套子给对方钻,而且她也很需要这些个酒厂,越快接手,就能更迅速的进行整顿改造,以备不时只需。 她的做法放在弱肉强食的商场上绝对是无可非议的,但是这个酒厂以前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败家子的父亲,跟陆宗睿的父亲是旧识。 换做是别人出手收购酒厂,那是再正常不过,可由她这个“陆少夫人”来出面接手,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甚至还有种趁火打劫的嫌疑。 但话又说回来,苏瑾年并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倘若刚才是那个败家子,也就是酒厂现在的当家人亲自上门来悔过自新,她或许还能退一步,留出些商量的余地。可显然,那个男人完全没有浪子回头的打算,甚至还让妻子和女儿来受这样的苦——这种扶不起的阿斗,就完全没有怜悯和同情的必要了! “大小姐,外面风大,你看你的衣服都打湿了,我们还在到房间里吧。” 千重樱在边上提醒了一句,目光落在苏瑾年湿了水晕,显得薄而透的胸口上。 被大风吹得飘忽不定的雨水一下一下斜进了阳台,湿透了苏瑾年的胸襟,被雨水打湿的轻薄布料服帖地沾着她丰盈的胸部,勾勒出性感而精致的黑色内衣,让人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苏瑾年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顿而脸颊一烫,把望远镜往他手里一塞,轻飘飘地哼了一句。 “某个人最近好像越来越放肆了,再看……本小姐可是要收费了。” 千重樱接过望远镜,顺势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抓了一下,温润如玉的俊脸上笑若春风。 “大小姐怎么能和那些出卖色相的女人相提并论呢?更何况,在我眼里,大小姐穿多和穿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听出言外之意,苏瑾年不由得提眉睨了他一眼。 要是安奚容说出这种话,倒还情有可原,但是千重樱……虽然他们之前睡在同一个房间,可她没有裸睡的习惯,除非这个男人—— “没区别?!说,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 千重樱微抬眉梢,笑着道:“虽然我很想看,但要是没得到大小姐的允许,我是不会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的。” “这还差不多,你要真敢偷看,我就熏瞎你的眼睛!”伸手拿两根指头往千重樱眼前作势插了一下,苏瑾年拔高调子告诫了他一句,要是这家伙真的做了如此没品下流的事情,那就实在太叫她失望了!“不对,那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灼热的视线从苏瑾年的脸上沿着眉眼,红唇,下颚,一直下移到脖子,锁骨,前胸,纤腰,以及雪白的长腿上,千重樱很有些肆无忌惮地盯着苏瑾年包裹着翘一臀的旗袍底部,设计师刻意剪开的单边开口,裸露了大片白壁般的肌肤,可谓是春光大显,引人入胜…… “大小姐穿得这么凉快,把魔鬼的身材暴露无疑,难道不是穿与不穿没有多大的差别吗?” 闻言,苏瑾年心下得瑟,面上却是冷笑着哧了他一句。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贫嘴了?我可不喜欢太油嘴滑舌的男人。” 说着,某只性感尤物就扭着水蛇腰袅袅娜娜进了屋子,拉上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踢了拖鞋脱了衣服,泡进千重樱早先放好温水的和花瓣的浴缸里,享受着鼻尖浓郁而舒缓的熏香。 听到浴室中隐约传出的水声,千重樱勾起嘴角暗自轻笑。 方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敷衍苏瑾年,即便他很想跟她坦白,她的身子早在她醉酒的那天晚上就被他从头到脚看光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女人太难搞了,他要是强硬,她只会更强硬,但他要是不温不火的,她也一样只是不咸不淡,这当中的火候必须把握适度,不能太猛烈,也不能太羸弱……好累,爱上了一个苏瑾年,就再也不会爱别人了! 进了门,陆宗睿扬手把伞递给了兰姨,继而换了鞋子走进客厅,上楼直接奔着卧室而去。 看到千重樱从房内走出来,陆宗睿原本就冷淡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开口就问:“少夫人呢?” 千重樱凉凉地抬了抬眼皮:“大小姐还在浴室里洗澡。” “哼……” 陆宗睿冷笑一声,擦身进了房门,径自冲着浴室走去,在千重樱幽冷的注视中一把拉开雕花玻璃门,大步跨了进去,尔后嘭的一下又重重的把门拉上。 听到声音,苏瑾年悠悠地睁开眼睛,靠在浴缸里玩着泡沫,好整以暇地看着闯进来的丈夫,扬眉浅浅一笑。 “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都快十一点,不是说八点就能走开么?” 陆宗睿快步走到浴缸边,俯身凑到她面前,伸出双臂撑在浴缸的两侧,整个人像是铁箍一样环住苏瑾年,口吻晦暗莫名,透着隐约的薄怒。 “我回得早还是回得晚,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哗啦”一声,苏瑾年从水面上捡了两片玫瑰花瓣,对着陆宗睿的微微敞开的衣领贴到了他的锁骨上,尔后沿着衣襟扯下他的领带,一颗一颗顺着往下解开纽扣,一双藕白的素手惹火而撩人。 “发生了什么?好端端地这么大脾气,谁招惹到你了?” 深褐色的眸子缩了缩,看着苏瑾年狐惑的媚态,陆宗睿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只知道她平时可没有这样热情似火,大概是做了亏心事,才想着要补偿他——所以,大德酒家的那件事,可以说她是明知故犯? 想到这一点,被撩拨起来的一点**骤然灭了下去,陆宗睿抬手抓住苏瑾年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人家在门口站了一整天,淋了一晚上的雨,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冷硬?” “嗯哼?”苏瑾年抬眸看着他,笔直地看进他的眸子里,“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不是。”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措辞有些重了,陆宗睿即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他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收购大德酒家的这件事苏瑾年完全没有跟他商量,以前无论做什么,她都会找他商讨,至少会提前告知他她的想法和计划,可自从结婚之后,苏瑾年做事的风格越来越独断**,除非他主动询问,否则她绝对不会透露一字半句。 这种被刻意从她身边推开的感觉,实在让人压抑得想要发火! 这才过了几天,苏瑾年就做得这么过分,陆宗睿不能想象,如果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种僵持的状态生活下去,他迟早要被逼疯! 轻轻拂开他的手,苏瑾年垂下眼睑,收起了方才妖冶惑众的气息,凉淡地开口。 “这种情况想必你也见得多了,是不是苦肉计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没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与其给她们无法承兑的许诺,不如直接让他们死心。话又说回来,早先不打理好公司就该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就算这次我不收购,过段时间还是会有别人出手,到时候只怕卖得更廉价……” “别人出手那是别人的事,我说了这次你不准插手。陈叔怎么说也是爸的旧识,你这样做让我怎么跟陈叔交代?” “可是落到别人的手里,大德的下场只会更惨,我给予的让利已经是最优渥的了!” “大德是陈叔一辈子的心血,大德要是没了,陈叔也就垮了!他的身体向来就不好,你这么做,岂不是要逼死他?” “商场如战场,陈叔是老江湖了,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如果他真心希望大德好,当初就不应该把公司交到那个败家子手里!自己种下的苦果,就算含着血泪也要咽下去!如果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就算你现在扶了他一把,大德早晚还是要垮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我多此一举,是你变了。” “我变了?哈哈……你错了,我没变,是你以前太看得起我了!” 抓起架子上的浴巾,苏瑾年唰的从浴缸了站了起来,裹了身子走到淋浴间,嘭的合上玻璃门再不想搭理他! 妈蛋! 哪有这样的男人! 她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帮他重振公司,他倒好,不支持她鼓励她安慰她,还跑来指责她!尼玛,丫也不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就凭zak集团这种摇摇欲坠的状况,特么还有闲情去同情别人?别丢人现眼笑掉大牙了好吗?! 听着淋浴间响起的哗哗的水声,陆宗睿立在原地,捏起拳头对着额头重重敲了一下。 该死的! 他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火,完全是因为被苏瑾年排斥孤立而积怨深深,这次大德的事情只不过是导火索,他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跟苏瑾年谈一谈,打破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隔膜,可没想到事情反而越闹越僵…… 他太冲动了,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她也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会对他妥协退让的意思! 她的心怎么可以那么冷硬,怎么可以……对他那么冷硬? 等到苏瑾年冲干净身子,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陆宗睿已经不在浴室了,卧室里也没有见到人影。 根据几人协商后的约定,每天晚上只要一过十一点,千重樱就不能再踏进两人的卧室,或者当陆宗睿和苏瑾年同时在卧室的时候,千重樱也要离开,除非陆宗睿特许他留下来——当然,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作为苏瑾年的丈夫,这大概算是陆宗睿为数不多的几项特权之一。 听起来确实蛮寒碜的,也难怪他这个正室会当得这么憋屈,跟之前设想的生活……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啊有没有! 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吹干头发,脑袋子来来回回响起刚才陆宗睿义正言辞说的那番话,苏瑾年越想越生气。 去他大爷的,不识好歹的男人! 以为自己有多正义,有多伟大吗?他以为他自己是救世主耶稣投胎转世,要拯救全世界全人类?! 笨死了蠢死了气死了! 啪的扔掉吹风机,苏瑾年狠狠抽了两根烟,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没好气地接了电话:“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瑾年!我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要不要出来玩玩啊?!” 唐嫣然兴奋的声音在那头轰然响起,比屋外的电闪雷鸣还激烈。 苏瑾年呵呵笑了两声,这个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自从上次被那个叫做盛焱心的京城权少带走之后,直接消失了一段时间。 还以为盛焱心的出现,可以把这只小妖精降服,没想到唐嫣然再次现身,反而变本加厉,变得更加的狂野放荡。 另外,身后还跟着一个专门破坏她好事,但又只能束手无策地放纵她的军政贵公子。 正因为如此,苏瑾年跟着唐嫣然几乎没尝到什么甜头就每每被盛焱心搅了局,几次三番下来,自然很容易就生出了阴影,哪怕唐嫣然叫嚣得再厉害,她也心静如水,波澜无惊! “喂喂,我说唐大小姐,麻烦你设身处地地为我考虑一下,我已经不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人了,本小姐已经有家室了,你这样引诱我红杏出墙,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啊?” “切!少跟我扯这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猫腻,你要是真那么忠贞,就不会又是跟安三少鬼混,又是跟白家少爷勾搭,还跟西门太子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 “你不要污蔑我,上次是西门绑架我,我可没想过要找他……” “得了得了!我才不管你跟哪些个男人纠缠。话说你来不来?我可先提醒你,在这里我撞到了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人,不来你就等着后悔吧!” 唐嫣然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把话说完,还不等苏瑾年回声,就啪的挂掉了电话。 对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声音,苏瑾年被她故意卖弄的关子挠得心痒痒,“在这里我撞到了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人”?会是谁?! 该死的唐嫣然,真是个人精,明知道她禁不起撩拨,还偏要掐着她的死穴往死里诱惑她! 抬头一扫墙上的挂在,刚好过了午夜零点,夜店的热闹恰恰才开始,与其如此憋屈的闷在家里,还不如出门玩得痛快! 这么一想,苏瑾年豁然开朗。 对着梳妆镜迅速化了个妖艳的浓妆,打开衣柜挑了条色彩艳丽的性感露背裙,换上一双水晶闪闪的高跟凉鞋,从陆宗睿丢在桌上的钱夹里抽出一张亮金色银行卡—— 谁说跟丈夫吵架了就要窝在床头哭?她偏不伤心,偏要玩得风生水起,偏要寻欢作乐! 走走走,随本夫人一起红杏出墙去! 夏天的雷雨都是一阵一阵的,一个小时前下得那么凶,等到苏瑾年出门的时候,竟然已经放晴了。 厚重的云层在千里之外的高空被大风刮到了别的地方,原处的天际依然还能看到赤白吓人的闪电,但已经听不到那霹雳般的雷声了。 雷雨过后的夜显得特别的清新宁静,月亮挂在碧透如洗的夜空中,衬托着繁星点点,显得十分的宁静。 当然,这只是郊区的景象。 而在繁华热闹的市区,炫目的霓虹灯永远不会沉定安静,五光十色是它华衣,喧嚣鼎沸是它的歌喉,在无数霓虹灯的交织下,这座城池的闹市区夜夜笙歌,永不停歇。 光怪陆离的夜店里,人声鼎沸鼓声嘈杂,找不出任何一个静谧的罅隙,每个人都以近乎疯狂的姿势叫嚣着身体内最狂躁的细胞。舞池里的灯光跳跃着七彩斑斓的动感,明明灭灭地投射在底下一片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身上,迷乱了一夜的风情。 在这里,就是白天里最纯洁的圣女也会瞬间堕落为蛇狐妖姬,流转着魅惑的眼线鼓噪着男人喷薄而出的**。就是最正派的男人,也会挑起邪恶的嘴角,任**的目光游走在各种性感的曲线之上。 坐在大厅角落里的一群男女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哄笑,大胆出格的游戏吸引着众人的好奇的目光,当然更吸引人的是那几个男人华贵的着装,以及那几张俊酷到令人血液沸腾的面容。 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在玩“国王游戏”。 在音乐high到爆棚的时候,一个穿着露背装的妖艳女孩扬起画着浓黑眼线的眼睛投出妩媚的一瞥,站起身扭着蛇一样的腰身走到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面前,伸手一把推到他。 41、包养你,一亿! “哇哦!” 看到如此火爆**的一幕,周围的人顿时轰的一声大笑着起哄。 被推到的那个男人就那么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丝轻佻的坏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斜向下睨着眼前那个妖娆曼妙的风情少女。 少女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像是水蛇一般来回摆动,继而缓缓屈膝跪在地上,低头用牙齿一点点咬开对方裤子上的拉链,出格的举动看得周围的人愈发狂躁,配合着场内乐骚动不安的音乐,强烈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在众人情绪高涨玩着各种大尺度的游戏时,角落里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却只冷着脸靠在沙发上,神色淡漠地地看着几步开外的两个玩输了游戏的女人互相脱衣接吻,像是在看两只互相戏耍的小猫一样,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 夜店外,繁华的公路上闪电般驶出一辆橘色的兰博基尼。 在不少人艳羡的目光下,苏瑾年踩着十多厘米的尖细高跟鞋踏出车门,一袭绯红色的露背短裙闪烁着令人目眩的细小鳞片,火爆**的身段瞬间摄走了路人甲乙丙丁的七魂六魄,招来一群自以为打扮时髦,实则如同乌鸦般的女人嫉妒至死的眼光。 细白如雪的肌肤,挺拔诱惑的双峰,不盈一握的腰身,修长笔直的腿上裹着令人遐想纷飞枚红色嵌花网袜,绝对魔鬼的身材加上妖精的面孔……足以让全世界的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癫痴疯狂!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苏瑾年出现的短短半分钟内,身后的街道上就接连发生了两起小型交通事故。 听到街边的混乱惊呼,苏瑾年只勾起眉梢浅浅一笑,化着浓厚烟熏妆的双眼妩媚而凉薄,回头递过去一抹哂笑嘲讽的视线。 见那个妖精般的女人款步朝自己走来,守在夜店门口的门童立刻迎上去为她拉开门,笑得几乎整张脸都要开出一朵向日葵来。 “欢迎光临!这位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吧?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呢……不然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只要见上一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话没说完,那个美艳到了极点的女人早已径自掀开水晶帘子走了进去,门童愣在原地痴痴地看了一阵。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真特么是第一次见到气场如此强大而妩媚的女人。 夜店里的声音杂乱而狂野,有几个男人一眼看到苏瑾年就蜂拥而上,却是互相堵在了半路争执不下,苏瑾年懒得搭理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就擦肩走了过去。 稍微有“绅士风度”的骚包男人则端着酒杯挡住她的去路,苏瑾年微微抬起眼皮,接过酒杯随手泼了对方一脸。 “你……!” 没想到苏瑾年做得这么过火,男人一把抹掉脸上的酒水,僵着表情有些挂不住面子。 苏瑾年忽而勾唇轻笑:“难道你觉得,烈酒只有这么喝才更入味吗?” “哈哈!小姐果然是个妙人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男人被她的笑颜迷得七荤八素,听她这么一说,刚刚聚起来的怒气一下子又烟消云散,当即上前跨了两步,以为她这是欲擒故纵,扬起手臂就要往她肩头搭。 苏瑾年哪能叫这些个咸猪手占了便宜,在对方的手还没从半空中落下之前,就迅速捏住对上的手腕猛的向后一折,脚下跟着用力一绊,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的男人转瞬扑倒在地上,低吼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想知道我叫什么,就凭你,还不够资格。” “哎!瑾年!”看到这边的喧闹,唐嫣然翘首观望了两眼,很快就认出了那个暴力女人就是她家最亲爱的苏大小姐,当即乐滋滋地跑过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我就知道你会来,哈哈!” 苏瑾年随她拽着挤过人群,边走边问。 “你在这里看到谁了?这么激动的把我给诓过来?” “诓?嘿,我可没诓你!等下你见到那个男人,肯定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唐嫣然信誓旦旦,笑得眉飞色舞,仿佛又找到了新鲜有趣的东西。 两人快步穿过人群,最后走到大厅深处一个较为宽敞的豪华雅座前。 夜店里的光线很是昏暗,五光十色的灯光频频闪烁变幻,打在桌上,地上,人的身上,脸上,明明灭灭。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嘈杂昏沉的环境中,苏瑾年抬头往唐嫣然所指的那个角落扫了一圈,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群玩得性感而火爆的年轻男女……以及那个沉定如水般独自静坐一隅的男人。 明明周围的环境嘈杂而纷乱,可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干净男人却像是独自盛放的冰莲花一样,冷漠疏离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不显突兀。 那一刻,苏瑾年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很古老的诗词。 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 周围的男男女女玩得兴致淋漓,尺度越来越大,笑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躁动不安的分子,染红了看客的脸颊。 然而那个男人却只静默地靠在沙发上,淡淡地提着眼皮,似乎对此毫无兴趣,边上的伙伴也不去烦他,仿佛忌讳着什么。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自从‘狂野’被查封之后,这个男人跟着没了踪影,现在我帮你逮到了他,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激我?” 苏瑾年抬了抬眉梢,问她:“你想要我怎么感激你?” 视线却笔直地穿透纷杂的空气,盯着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生怕他再次消失。 唐嫣然翘起艳红的唇瓣,笑盈盈地吐出几个字。 “拿下他!……就是对本小姐最好的报答。” 如果可以,这样极品的男人,她绝对不会放过,不过事先苏瑾年表现出对他有极大的兴趣,她当然不会跟她抢男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定要拿下他! 闻言,苏瑾年上勾嘴角,挑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继而快步走上前,一手推开挡路的男男女女,在喧哗的音乐声中忽而一把抓起了牧人宫崎的领口,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嘶——”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顿然静止,所有的声音刹那间消失,只留下众人震惊的吸气声! 卧槽!这个女人是谁?! 要不要这么霸气?!逮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就亲! 虽然在场所有的女人对牧人宫崎皆是垂涎三尺,可他是老板的猎物……谁都染指不得,这个女人是在找死吗?! 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反应,牧人宫崎只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第一眼没瞧出来,直到光线忽而转了过来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对上那双满含戏谑的目光,刹那间有一段记忆像是闪电般劈进了他的脑海。 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从中作梗,狂野就不会被封店! 要不是碍于苏家是a市的地头蛇,他一早就找她算账了,没想到不用他主动出面,她却是自己撞了上来! 刹那间,牧人宫崎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一时间忘了要推开这个忽然间强吻他的女人。 温软的嘴唇混杂着唇膏的甜味,比水蛇还要灵活的舌头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口中攻城略地,不过几秒钟,牧人宫崎竟然觉得有些窒息,冰冷的脸色也因此而渐渐泛红。 两个人睁着眼睛互相对视,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太多特殊的感情,有的只是各种试图压倒对方的魄力,在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抗衡中,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 “吻够没有?” 忽然间,边上传来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腔调并不太响,也听不出生气的意味,但绝对算不上是高兴。 听到声音,牧人宫崎像是忌讳着什么,陡而回过神来,抬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 苏瑾年没有继续强迫他,顺势松了手退开半步,看着牧人宫崎有些慌乱的神情,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三分。 等到苏瑾年退开,牧人宫崎才完全看清她的容貌,一双黑亮的眼睛鬼魅而妖冶,化着很重的妆,如同有着蛊惑人心的妖术,鼻子却很精致,像是美容师精心雕琢的一般,微微翘起的双唇吐着浓艳的唇彩,即使被他吃掉了一半,也仍旧能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一如既往的美艳妆容,比上次在狂野看到的时候,更加的性感暴露,狂情放荡,散发着一种成熟而妩媚的动人气质。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苏瑾年随即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把在场所有人的小心肝儿震得又是猛的一颤! ——“三千万,包养你三个月,怎么样?” 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夜店的侍应小姐才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上前劝阻她:“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是、是客人!” 苏瑾年挑眉,视线停留在牧人宫崎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上,半秒也没有移开。 “那么,一亿呢?” 周围瞬间又是一片不可置信的倒吸声,在夜店中一掷千金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出手这么大方而惊人的,这的确是头一回! 在沙发的另一边,穿着花衬衫的男人饶有兴趣地将目光从苏瑾年转向牧人宫崎,微微觑着眼睛坐等他的回答。 察觉到那个男人阴鸷的视线,牧人宫崎忽然心生一计,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于是,下一秒。 在众人的吸气声中,牧人宫崎握上苏瑾年的手腕,反手将她推到在沙发上,冰薄的唇瓣跟着压了上去。 “成交!” 就在夜店的氛围high到**的时候,苏家大宅的气氛却是低迷到了极点。 陆宗睿极力平复心境回到卧室,却发现苏瑾年不在屋子里,浴室的灯还亮着,只是不见了人影。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有在房子里找到她,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颓然地在床边坐下,对于刚才毫无意义的争吵,陆宗睿懊恼不已,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更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可惜他冲动过了头,词不达意,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 烦躁地在床头坐了两分钟,陆宗睿还是不放心,想着她可能是出门散心,正打算去院子里找她,一抬眸却看见了梳妆台上摆着的玉镯。 陆宗睿目光一紧,走过去拿起玉镯看了两眼,转而又在苏瑾年的首饰盒中翻了一遍。 这个玉镯是上次“蜜月之旅”的时候他买给她的,放在旅行箱里面跟其他的纪念品一起带了回来。 在机场怄气之后,陆宗睿没再去拿行李箱,不料回到家,却发现那个早先被苏瑾年嫌弃的箱子,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卧室的地上。 从那一刻起,陆宗睿就发过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再同她吵架,再惹她不开心。 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两个人就从一开始的冷战一路升华至方才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纯粹为了争吵而争吵,在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上又重重的敲了一锤子——他真是幼稚到了极点,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放下玉镯,陆宗睿的手划过梳妆台的石面,纯黑色的玻璃表面蒙着一层细细的粉尘,可以分辨出是化妆用的蜜粉。 这个梳妆台兰姨每天都会擦拭,所以这么晚了,上面没理由还会有苏瑾年早晨化妆时候留下来的蜜粉,除非—— 她刚刚化过妆!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这么深的夜里,她化了浓妆出了门,就是不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她去了什么地方! 起身抓起外套,陆宗睿立刻开门疾步奔了出去。 好端端的把一个全心全意帮他打理公司的贤妻气得半夜出门鬼混,今晚这件事,大部分责任在他,他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对她发火! 夜店里,苏瑾年一掷千金为蓝颜之后,本想直接把木人宫崎带走,奈何有个聒噪的家伙却偏偏要巴着她不可放手。 “哈喽!美女姐姐!我叫孟哲飞,你可以叫我小飞,当然美女都喜欢叫我小哲。” 一个长得很正太的可爱男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着就扑过来趴到牧人宫崎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从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他是混血儿,加上挺拔的英伦式鼻梁,很明显是中英混血的少年,一张正太脸看不出真实的年龄,然而那种过分活络的语调,很有装嫩的嫌疑,至少不会小于二十岁。 苏瑾年没怎么细听后半句,但是他那个称呼,就足够她介意半天:“你叫我……姐姐?!” “呃……”叫孟哲飞的正太微微一愣,不想苏瑾年会在乎这个,转而又换上了嬉皮笑脸,“姐姐看起来比较成熟嘛!” 苏瑾年继续挑眉:“你说我老?” “哈!当然不是!是成熟……很有魅力的那种!” “被一个基佬称赞有魅力,作为女人,我还真感觉不到有什么可以自豪的。” 苏瑾年淡淡一哂,表面上在跟孟哲飞呛话,实际上却是暗暗观察坐在对面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 如果说这个孟哲飞是天生一张小受脸,那么对面那个男人,显然就是天生一张强攻脸,尽管他长着一双比狐狸还漂亮的眼睛。 刚刚这个孟哲飞就是在他的支使下过来拖住她的,再加上这里所有人都刻意讨好他,就连牧人宫崎都对他隐有忌惮,可见这个男人来头不小。 就在苏瑾年偷偷打量那个男人的同时,对方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抬眸对她邪肆一笑:“你可以叫我慕。” 这个男人……很危险! 这是苏瑾年在抬头跟他面对面之后唯一的感觉。 “你可以叫我瑾。” 学着对方的语气,苏瑾年心下忌惮,面上始终不肯输了气势和阵仗。 看着那张高抬下巴的倨傲小脸,穆君泽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邪笑着扬起嘴角:“介意一起玩个游戏吗?” 苏瑾年跟着微笑:“玩什么?” “国王游戏。” 所谓的国王游戏,规则很简单,假设有10个人参与,就抽取出扑克牌的红桃a、2、3、4、5、6、7、8、9、10外加鬼牌一张共11张,a算做1号。洗牌后每人抽取一张做为暗牌,抽到鬼牌的人要亮明鬼牌,即成为了“国王”,桌子上还剩下一张牌,这张牌即是“国王”自己的号码,任何人都不能看。 “国王”在不看其他人数字的前提下,随意点1~10号,要求其中的2个人或3个人做任何一件事情,做什么事情由“国王”决定,被抽到的人要绝对服从。 因为国王不知道谁手上拿的是什么牌,所以是乱点的,不会产生针对性,同时由于“国王”自己也是有号码的,所以“国王”的命令很有可能会由自己去完成! 在苏瑾年来之前,那些人就在玩这个游戏,但因为都是熟人,玩多了就没有挑战性和新鲜感。 而现在,倘若有苏瑾年和唐嫣然的加入,游戏瞬间就变得刺激了起来! 唐嫣然是夜店的常客,什么游戏没玩过,比这更刺激的节目也见过好几回了,对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但苏瑾年不一样,即便她偶尔被自己拉下水,也不会玩得过火,而且对面的那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容易对付的家伙。 所以,听到对方提出这样的建议,唐嫣然不免有些担心:“瑾年……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42、国王游戏 “走?” 听到唐嫣然的话,那个叫孟哲飞的漂亮混血小受笑着凑过来,对着苏瑾年耳语了一句:“没有慕的允许,恐怕你们两个人走不出这家酒吧。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们,不要招惹慕,你们……惹不起。” 惹不起? 苏瑾年盈盈一笑:“多谢提醒,我本来就没打算走。” 斜下眼拿余光暗暗扫向那个叫慕的男人,在场这么多男男女女,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衣着华美,处处透着高人一等的气场,不像是普通的富贵子弟,却无一例外地众星拱月般迎合讨好那个男人,足以见得那家伙的背景不一般。 那个男人长相并不十分出众,胜在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每当他笑着看向谁的时候,被注视的人都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那样的眼睛,有种摄魂的魅力,像是传说中的蛇神九烛阴,仿若能吸食人的魂魄。 苏瑾年不喜欢这个男人。 第一眼,就不喜欢。 这个男人的侵略感太强了,一如他所说的那个“国王游戏”中的国王,像是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掌控在手心,由他支配玩弄,谁也不能忤逆违抗他的命令。 对付这种人,倘若你要跟他对着干,那么很荣幸你中枪了,他一定会对你很感兴趣,感兴趣到把你玩死! 苏瑾年是个很容易跟人抬杠的家伙,但是她抬杠的对象仅限于想要挑逗的男人,对于没好感的男人,她反而会很“温顺”,就像在场的其他那些“宠物”一样,陪他玩一玩这种变态的游戏又何妨?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苏瑾年还是给盛焱心发了一条短信,让他赶紧过来把唐嫣然弄走。 这个小妞脾气火爆,对于自己的事情满不在乎,却是见不得她吃半点亏,苏瑾年很享受这种被高度重视的优待,但也要考虑场合,不能真的让她为了帮自己强出头而闹出一身伤。 “坐吧。” 慕君泽微一扬手,指了指左手边空出来的位置。 苏瑾年勾唇一笑,一把拉开了黏在牧人宫崎身上的孟哲飞,顺势取代了他的位置:“我坐这就好。” 说着又回眸睨了一眼神色晦暗的牧人宫崎,伸手在他的脸庞上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线轻轻划了一道。 “我说过,别让我再遇见你,可惜你藏得太不好了,我以为你就算不出国,至少也会离开这个城市。” 牧人宫崎一见这个女人就忍不住来气,连口吻都变得愤恨起来。 “离开这里?呵,为什么要离开?有笔账还没清算,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某人?” “哦?”苏瑾年轻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讨债喽?可是你刚才答应被我包养了诶,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讨债?” 牧人宫崎懒得跟她废话,只冷哼了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高兴得太早。” 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往慕君泽的方向扫了一道。 苏瑾年挑眉,手指沿着他的下颚滑到锁骨的位置,化着烟熏妆的眼睛笑得妖娆。 “怎么,你这么怕他?还试图借我的手帮你挡开那个男人……啧,先前你不是很硬气吗?还说要甩我一千万让我滚开,现在是不是很缺钱?” 一把握住苏瑾年的手腕,制止她轻佻的举止,牧人宫崎咬牙切齿,漆黑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那天的事,你是故意把狂野扯下水的?” 如果她只是为了对付那几个女生,根本不用把事情闹大,把房门打开让店里的所有客人都“被迫”变成见证者! 知道那件事的人越多,事态的影响就越大,这才迫使上面的人为了杜绝不良舆论,而查封了他精心经营的牛郎店! 苏瑾年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干了坏事的心虚,反而对自己的算计十分得意。 “不这么做,你会乖乖就范吗?” “那可真要谢谢你,不当让我彻底破产,还害我背了一身的债,坏了名声,得罪了不少人……” “呵呵,你早乖一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哼,你要真有本事,先解决那个男人再说吧!” 两个人“**”间,国王游戏已经开始了,苏瑾年留意着抽了一张牌,牧人宫崎被迫也抽了一张,好在抽到国王的不是慕君泽,也不是孟哲飞,而是先前被孟哲飞整过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个胆儿肥的,一开始这个游戏慕君泽并没有参加,只是从旁观战,眼下他加入了进来,女人照旧提了个刺激的要求。 她随口报出两个数字,提出要让其中一人灌一口红酒,然后一滴不落地喂给另一人,并持续舌吻三分钟! 众人齐齐翻牌,被抽到的不是别人,却恰恰是强攻慕君泽和总受孟哲飞。 “啊哈!” 有人摸了摸鼻子,犹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 慕君泽并没有要耍赖的意思,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对孟哲飞抬手示意,表示允许他这么做。 孟哲飞立刻眉间一喜,端起酒杯倒了红酒,走过去坐到慕君泽的大腿上! 他其实并不瘦,慕君泽也说不上太魁梧,但是两个人的气场一比较,孟哲飞弱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而连身材看着都有些纤细…… 啧,虽然说苏瑾年一早就看出这两人有一腿,也不是头一次见到同性恋,但看这两人的举动,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明明刚来的时候,还看到慕君泽搂着一个女人的水蛇腰,探入对方的衣服内游走乱摸。 看到孟哲飞仰头灌了一口红酒,继而凑过去吻上慕君泽的嘴唇,缓缓将红酒渡了过去,而后者则是一脸享受的表情,甚而还抬手在孟哲飞的臀部掐了一把,疼得对方轻呼一声险些把红酒洒出来…… 这…… 尼玛,这个变态的男人到底是基佬还是正常人?! 苏瑾年忍不住转过头向牧人宫崎求证:“他是个gay?” “不是,慕是双性恋,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喜欢。” “呃……所以,你被他盯上了?” 牧人宫崎垂眸:“之前狂野出事,就是他出面帮我摆平局子里的那群家伙。” 苏瑾年瞪大眼睛,她这是……亲手把人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次奥! “那你就跟他交易了?” “没有,”牧人宫崎撇了撇嘴角,脸上露出几分灰败的厌恶,“跟男人做,光想着就很恶心!” 苏瑾年满意了,笑了。 “所以说嘛,还是跟着本小姐混比较好!虽说你长得是很精致,可本小姐也不差啊,跟我上床,还能拿钱,随便怎么算你都不亏啊!” 听她三句话不离滚床单,牧人宫崎的脸色更黑了。 想跟他上床的女人数不胜数,但是时时刻刻把这事儿挂在嘴边,说得这样露骨的人,除了苏瑾年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就连慕君泽也只是偶尔提到,并没有表现出多么迫切的情绪。而且,自打刚刚苏瑾年出现之后,那个男人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又被分了一半出去。 “是啊,你是长得很漂亮,所以来这种场合更容易被盯梢……我想,现在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意识到牧人宫崎话里有话,苏瑾年蓦地觉得背上一凉。 “你这话什么意思?盯梢?谁盯我?” 见她露出紧张的神情,牧人宫崎忽而笑着抬了抬眉梢:“你说呢?” 顺着他的目光,苏瑾年不用转头看也知道他指的是谁,顿而一阵恶寒。 尼玛,难道这是慕君泽看上她的节奏?! ——雅蠛蝶! 慕君泽和孟哲飞还没舌吻完,苏瑾年就接到了盛焱心的电话,当即把他叫进来拉走了唐嫣然。 一开始唐嫣然不愿意走,知道是苏瑾年“出卖”了她,险些就要扑过来咬她一口,最终还是被她一个眼色打了回去。 “乖,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走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瑾年你……”唐嫣然张张嘴想要反驳,然而看着苏瑾年严正的神情,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可以争辩,手腕又被盛焱心捏得紧紧的,不得不放弃徒劳的挣扎,“唉……那你小心……” 看着唐嫣然扭扭捏捏地被人拉走,一边走还一边吵架,慕君泽并不知道这是苏瑾年搞的小动作,而且方才那个盛焱心他也认得,就没有开口阻挠什么,反正他的目标不是那个女人。 “来来来……咱们继续玩!” 孟哲飞大概是接吻接兴奋了,手舞足蹈地收了纸牌放在桌面上刷刷洗牌,他洗牌的动作很专业,一看就是练过手的。 牧人宫崎见苏瑾年盯着孟哲飞的手看,即便凑过来解释了一句。 “小哲是职业老千,而且心算很厉害,除非他故意放水,否则逢赌必赢。” “呵,看来这地儿还真是卧虎藏龙……”苏瑾年点点头,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竟然傻了吧唧玩了这么久都没问!“等等,那个男人又是谁?” 牧人宫崎提眉,一脸你终于醒悟了的表情,然而这样的戏谑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换上了忌惮的神色—— “听说你以前跟黑龙帮的太子爷交往过,那么他的名字你应该也不会陌生。” 苏瑾年微微眯起眼眸。 “跟黑道有关?还是个大人物?姓慕?” 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不消片刻,三个字当即浮出水面跃然眼前。 “慕君泽?!” 牧人宫崎点点头:“换做是一般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出来陪他?” 苏瑾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会是他……!” 好家伙! 难怪牧人宫崎今天的表现这么乖巧温顺,像他这么一个脾气暴躁又没耐心的人,完全不可能来这种地方陪着一群人干坐着,还玩这种情一色游戏!难怪他会笃定她对付不了那个男人,哪怕苏家是a市的地头蛇,哪怕她是炙手可热的苏家大小姐! 因为这个叫慕君泽的男人,就是在全世界的黑道上也是如雷贯耳,名号响亮! 因为他有一个无可比拟的金贵称号—— 亚洲黑道教父! 次奥!苏瑾年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变态!不能忍! 孟哲飞一洗牌,苏瑾年就知道这事儿不对劲了,所以一直留意着他发牌的动作。 要同时保住她自己和牧人宫崎,难度有点儿大,除非国王由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人来当,杀伤力会小很多。 孟哲飞的手速很快,即便脸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发牌的速度却很快,干净利落,又仿佛胸有成竹。 像他这样的人才,要算计谁都不在话下,可惜苏瑾年从来都不喜欢当待宰的羔羊,不等他发完全场的牌,即便借端酒杯的姿势做掩护,把自己的牌和边上的人换了一下,又趁势将牧人宫崎的牌和孟哲飞的换了一下。 摊牌一看,果然国王是牧人宫崎。 孟哲飞的脸上一闪而过几缕诧异,慕君泽却是勾起嘴角笑得意味莫名,拿目光在苏瑾年身上来回扫了两圈。 苏瑾年被他那种堪称是阴鸷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 一开始她以为慕君泽只是对牧人宫崎有占有欲,所以打算速战速决,可自打刚才听到牧人宫崎说那个男人不但喜欢跟男人胡搞,还妄想染指她! 心里就恶心得直泛酸水! 亚洲黑道教父的势力固然坚不可摧,叫人望而却步,可要是单枪匹马,他们两个人孰强孰弱还说不准呢!苏瑾年没必要怕他,但不得不忌惮他身后的势力,所以今晚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她只能——智取! 牧人宫崎对这种游戏一点也不敢兴趣,随便说了个口味清淡而又费时间的惩罚,一轮就算这么过了。 再一轮,由受罚者其一洗牌,但并不代表孟哲飞就不能暗中做手脚,再加上慕君泽也开始动了手,苏瑾年难免顾此失彼,中了枪。 但好在国王不在对方两人手中,瞎蒙的概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是缘分天注定似的,竟然抽到了苏瑾年和牧人宫崎,这可真是再喜闻乐见不过了! 而国王提出对他们的惩罚是,让苏瑾年在牧人宫崎的胸口——种草莓! 啧…… 真是好香艳的惩罚啊! 苏瑾年的目光在牧人宫崎微敞着的领口流连了三番,还没开始动手,光想着就血脉卉张,有种想要流鼻血的冲动。 感受到那个如狼似虎的女人贪婪露骨的目光,牧人宫崎忍不住微微绷紧了身体,收紧搭在扶手上的五指,竟然有些紧张。 看到他这幅禁欲者的样子,苏瑾年恍惚间又将面前这个性情大变的火爆男人跟卡萨那皇宫里那位冰山美人重叠在了一起,顿时兽性大发,倾身将他扣在了沙发的靠背上,锁在自己的胸口和沙发之间。 “别紧张,我会很温柔的……” 感觉到胸口的扣子被苏瑾年轻车熟路地解开,那手法快而熟稔,像是受过专门训练似的,一看就知道上手了无数次……不知怎的,牧人宫崎隐隐有些不快,分不清是因为被这么一个情场老手轻薄,抑或是其他什么缘由。 在某些方面,苏瑾年的独占欲并不比任何人少,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境中,她也不想牧人宫崎的身子被别人窥探,因而只解开了他胸前的几颗纽扣,还不忘拿手肘挡着,叫人看不真切。 牧人宫崎是个正值热血的男人,有个衣着暴露的性感尤物趴在自己的身上,还游走着双手解开他的衣服,鼻腔里满满都是夜店糜烂额气息,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应,尽管他很讨厌这个女人,但并不讨厌她的身体! 仰着头往后靠紧了几分,牧人宫崎有些粗喘,试图平复下身体的冲动。 殊不知他这样的动作,看在苏瑾年的眼里有多么性感撩人,勾魂摄魄…… 然而,上天并不总是眷顾苏瑾年的。 就在她低下头准备在牧人宫崎那片白玉般的肌肤上种下一朵精致的红草莓的时候,俯身的瞬间一晃眼,竟然在舞池的边缘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正快步穿过舞池,清冷的目光四处扫射,似乎在找什么人,酷俊的脸庞上透露着些许薄怒,让人不寒而栗敬而远之。 “糟糕!” 苏瑾年眉峰大蹙,起身一把拉起牧人宫崎就想走,却陡然被慕君泽的人拦了下来。 “慕!突发状况,我得先走了!” 慕君泽还是软弱无骨似的瘫在沙发上,闻言轻抬眉梢:“嗯?” 苏瑾年摊手,指了指陆宗睿:“我老公找我来了,今天恐怕玩不了。” “你跟你那个朋友,一前一后都被人找上,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苏瑾年欲哭无泪,唐嫣然确实是她叫盛焱心跑来弄走的,可是陆宗睿会来找她,而且居然还真的被他找到了!这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好吗?! “我想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如改日我们再约个时间?我的家还在这里,总不可能跑了吧?” 慕君泽点了点头。 “也是,那就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 会你个头啦会!——其实这才是苏瑾年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陆宗睿在夜店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圈,还是没有找到苏瑾年的人影,不由安慰自己,也许苏瑾年只是把车停在门口而已,并没有进来。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清楚的知道,这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 43、傲娇是要代价的! 拉着牧人宫崎做贼似的从陆宗睿的眼皮子底下溜掉,苏瑾年就是脸皮再厚,此时此刻也不禁心跳加速,有了几分心虚。 虽然是陆宗睿不对在先,但不可否认,她这种报复的方式,确实有些“狠”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牧人宫崎,苏瑾年本来就是志在必得。 这次要不是唐嫣然给她通风报信,牧人宫崎难保不会屈服在慕君泽的淫威之下,万一她一个疏忽,这朵纯净傲娇的小雏菊被破了身,她岂不是要哭瞎? 果然,还是要先下手为强,早点把事儿给办了,不然夜长梦多…… “这里已经没人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走到僻静的角落里,牧人宫崎顿住脚步,口吻里挟着几分嘲讽。 “刚才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一亿,保养你三个月!”转过身,苏瑾年笑着逼近他面前,“怎么,这么快就想反悔了?” “你又不蠢,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答应你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吧?” 先前慕君泽帮他解决了狂野的麻烦,还出资替他还清了债务,对他礼待有加,很是纵宠,为的就是他能够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俘虏。 可惜牧人宫崎偏生不买他的帐,他并不歧视同性恋,但绝对无法忍受和一个男人上床,不管是压还是被压! 一段时间下来,慕君泽的耐性被慢慢耗尽,不打算继续在这个不识时务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次孟哲飞生拉硬拽地把牧人宫崎骗出来,就意味着慕君泽准备出手了。 所以这个晚上,牧人宫崎的处境很危险。 不然,他也不会在见到苏瑾年之后,答应她那种出格的条件。 只不过,他自以为急中生智,可以拿苏瑾年当挡箭牌,却没有意识到,逃离慕君泽投奔苏瑾年的这种方式,其实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从虎穴跳进了狼窝……他的处子之身,终将结束在这个风雨交加之后的晴明之夜! 苏瑾年盯着他,纷繁交错的五彩灯光下,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笑得十分狐媚:“这么说,你是想耍赖了?” 牧人宫崎一直没有搞懂这个女人,毕竟她算得上是a市区的风云人物,就算没有刻意去打听,也能道听途说不少关于她的各种小道消息以及风流韵事。 “我说,你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啊!刚才那个男人是你丈夫吧?他那么关心你,甚至不惜跑到酒吧街来一家挨一家地找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竟然还要跟别的男人鬼混,甚至骚扰一个很讨厌你的男人?!” 苏瑾年忽而剔眉,冷笑了两声,手中的力道微微收紧:“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义正言辞地指责我?” 牧人宫崎见过她的身手,知道她很能打,见她动怒,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忌惮,但面上却是不肯服软。 “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要是你不喜欢别人乱讲,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做出那么多让人‘误解’甚而是厌恶的事情。” 苏瑾年挑眉,却是笑了。 “你很讨厌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为什么?像我这样的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既然你不是基佬,没理由对我没感觉啊……” 苏瑾年说得很是自恋,但她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当初在卡萨那的时候,牧人凉聿……明明是喜欢她的。 不是说一个人就算是失忆了,他的情感还是在的吗?难道说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是在逢场作戏? “对,你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很让人着迷的女人,很容易让人沦陷……”牧人宫崎森森地有一种“败给这个女人了”的无力感,觉得跟她交流比对牛弹琴还费力,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处境艰难,如履薄冰,把她得罪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耐着性子继续伺候这位姑奶奶,“可是,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苏瑾年目光一冰。 不喜欢她就算了,她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 但是这个男人,竟然说讨厌他?!好吧,虽然她之前对他做的那件事,有点儿矫枉过正的赶脚,但他恨归恨,用不着厌恶到这种地步吧?! 头一次,苏瑾年对自己的魅力值产生了怀疑,难道女人一旦嫁人,就注定会贬值吗?! “一见钟情我信,如果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讨厌我,那我也认了。可我记得……你刚见我的时候,态度还是很好的。” 苏瑾年不提那茬还好,她这么一说,牧人宫崎更来气。 “是啊,要不是苏大小姐当时对本人做出那种禽兽的举动,我还看不透苏大小姐原来是这种**的女人呢!” 为了破坏自己在苏瑾年眼中的形象,打消她对自己的好感,牧人宫崎说话专挑难听的措辞,刺激对方那颗敏感而自负的心。 不料,苏瑾年却不吃他那套,他越是骂得难听,她就越是听得欢。 “你说我是禽兽?说我**?” 一步一步,慢慢把牧人宫崎逼到狭窄的巷子里,苏瑾年眉眼带笑,丝毫没有生气的表情,连口吻也是温柔得叫人……毛骨悚然。 两人一进一退,没走出几步,牧人宫崎就被她堵到了墙上,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暗叹失策! 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难缠,早该在她的男人找上来的时候,使了小心眼让他发现她! 那个时候怎么那么蠢,为了尽早脱离慕君泽的魔爪,竟然乖乖地就跟着她跑了出来,搞得现在被一个有夫之妇缠着脱不开身……这种感觉真尼玛蛋疼! 正想着该怎么摆脱眼前的女人,忽而胸口一凉,毫无预兆地探进来一只微冷的手,激得牧人宫崎忍不住打了一个轻微的寒颤,立刻抬手制止了她。 “你干什么?!” “刚才的惩罚不是还没有兑现么?虽然那只是一个小游戏,但既然玩了,就要玩到底嘛……” 牧人宫崎目光一凛,无语至极。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委曲求全,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苟合的男人吗?” 闻言,苏瑾年不由“咦”了一声。 “那刚才在酒吧里,是谁那么乖顺地任由本小姐解了扣子?” 回想起刚刚在酒吧里的场景,牧人宫崎先是脸颊微烫,随即皱着眉头冷哼。 “那时候鬼上身了!” “……嗯哼?”苏瑾年往他面前又贴进了几分,看着男人傲娇的样子只觉得有趣,钳着他的手缓缓松开,下滑到他的掌心,继而手心对手心地相扣,十指交握,“这么说来,至少你那个时候,对我还是动心的不是吗?” 苏瑾年又有自信了! 姑奶奶的魅力无人能敌!只要她愿意,随便勾勾手指头,哪个男人不是手到擒来? 眼前这位傲娇是傲娇了些,不过落到了她的手里,一样吃干抹尽无鸭梨! 被苏瑾年清透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紧紧扣牢,好似被人珍宝似的捧在手心,宠爱无限……牧人宫崎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靠得这样近,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挣开手,想要躲避,想要逃离。 可是苏瑾年扣得那样紧,他根本挣不开。 “鬼才会对你动心!我警告你,要是你再不放手,别怪我对你动手!” 摸透了牧人宫崎傲娇的脾性,火爆恶劣的性格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敏感而自律的心,苏瑾年不禁暗自叹息,这个家伙虽然失忆了,但有些天生的小脾气,还是改不了呢…… 在卡萨那,她可以花上个把月的时间陪那个冰山小王子搭台唱戏,倾情演出。 那么现在,她同样有足够的耐心,一点一点地腐蚀他,侵染他。 就像现在,牧人宫崎虽然忙着要挣开她,可是他的动作一点都不坚决,仿佛是在暗示她,可以采取更进一步的举动,做得更过分…… “你打不过我……”踮起脚尖,苏瑾年精准无误地吻上了他的唇瓣,眼角跟着勾起一丝邪笑,“而且,你太不了解我了,你越是拒绝我,只会让我对你更感兴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更禽兽一点……” “唔!” 牧人宫崎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彻底封住了嘴,灵巧的舌头狂风骤雨般扫荡而来,让毫无经验的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愣了几秒,牧人宫崎才堪堪反应过来,屈膝袭向她的腰部准备干架,却被她轻巧地避开,下一瞬,劈掌一记手刀砍在了肩头,麻木了整个人的神经。 扶住瘫软倒地的某男,苏瑾年幽幽一笑。 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 她是想温柔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奈何这么男人实在不解风情,傲娇过了头,苏瑾年只能出此下策,转移战场! 卑鄙点就卑鄙点吧,先上船后补票,一样的。 而且,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男人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强”了的反应!绝对精彩至极! 所以说,傲娇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傲娇的资本滴! ------题外话------ 坐了一天车,累出翔,今天更少了,明天二更! 44、艾玛,上错人了 “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看到酒店服务生走过来,苏瑾年撒谎的技巧愈发炉火纯青,随口就来:“不好意思,我的丈夫喝醉酒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扶一下上去?” “好的,乐意为您效劳。” 服务生笑着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苏瑾年妖艳性感的装束,又想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心底下暗自估摸着这种时候开着豪车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八成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 然而走到车边往后座上一看,瞧见了那个男人俊美如斯的样貌,顿时打消了这个女人是被大款包养的小三的猜测。 这么英俊的男人,哪怕是让女人出钱倒贴也半点不稀奇啊…… 扶着牧人宫崎进了房间,弄上床,等服务员一走,苏瑾年就开始脱他的衣服,赶在他醒来之前制造两人“亲密接触”的场景,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就是想耍赖也不行了。 说是说要“强”了他,不过滚床单这种事情一个人显然完成不了,苏瑾年自然是要把他弄醒的,她又不屑于下药,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 勾!引!他! 扒下牧人宫崎的衣服裤子往地上一扔,苏瑾年跑到洗手间快速卸了妆,继而着手把自己的短裙改造了一番,变得更加裸露性感,足以让任何男人看了一眼,鼻血直流,看了两眼,魂被勾走,看了三眼,化身为狼! 把房间的灯微微调暗,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亮,一切准备准备就绪。 苏瑾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扔到了地板上,继而支肘侧躺在牧人宫崎对面,伸手在他的穴位上轻轻一按—— 像是被电触了一道,牧人宫崎瞬间惊醒。 刚要坐起身,就被苏瑾年翻身压到身上,居高临下地笑看着。 “你醒了?” “你竟敢敲晕我?!”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三番两次的戏弄威胁,那绝对是耻辱的事情,牧人宫崎刚回神,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刚才在箱子里被苏瑾年暗算,立刻横眉冷对,就差扑上去咬她一口。 “要不是你那么不肯配合,我也用不着下狠手。”苏瑾年完全占据上风,说起话来慢慢悠悠,得意非常,“我说了,千万别让我逮到你,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牧人宫崎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且身上的衣物几乎被扒了个干净,近乎**! “你……”某俊男又惊又怒,又羞又气,口不择言,“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居然脱我的衣服……我的神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即使苏瑾年接二连三地用语言骚扰他,但牧人宫崎也只当那是她故意调侃戏弄的举动,没想到她竟然会真刀实枪,来真的?! “你这么吃惊干什么?我可从来都没说自己是开玩笑吧?”苏瑾年咯咯一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蛇一样贴了上去,“而且,我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软弱无骨的就那么半裸着坐在自己的身上,窈窕的身段显露无疑,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牧人宫崎不经意间瞟了两眼,小腹的邪火就猛的蹿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别看她好像只是简单地往他身上那么一趴,实际上苏瑾年的这个姿势非常厉害,完完全全地把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床板上,他就是想要推开她,也使不上力道……牧人宫崎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强上! 那真是,太可怕了! “苏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牧人宫崎努力压下所有的情绪,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慕君泽对我是有企图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 看着牧人宫崎垂死挣扎的样子,苏瑾年就一阵心情愉悦,这个男人算是被她逼到极点了,竟然在这种关头,还拿慕君泽出来说事,还寄希望与他们两虎相斗,他可以坐收渔利。 不过,慕君泽那个男人,确实是一个大麻烦,牧人宫崎想必是笃定了苏瑾年不敢跟他正面交锋,才会拿他当做挡箭牌。 只可惜,别人忌惮那个亚洲黑道教父,她却不怕。 所以,牧人宫崎注定是要完蛋的,因为他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你如果真的碰了我,那就是跟慕君泽作对。虽然你现在在a市可以横着走,可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跟压轴黑道教父抗衡,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又怎么样?谁是卵谁是石还说不准呢,再说了……”苏瑾年柳眉轻抬,笑盈盈地凑过去,不怀好意地往他唇边亲了一下,“就算慕君泽想要你,那他要的也是你的菊花,哪怕本小姐碰了你全身,也碰不到那玩意儿……” “苏!瑾!年!” 牧人宫崎的脸刷的就红了,一秒钟后,又刷的变青,再一秒,刷的就黑成锅底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见过下流的,没见过这么下流的! 苏瑾年这三个字,堪称是全宇宙第一大流氓,女流氓! “哟,这就迫不及待了吗?我知道你想要我,那也不用喊这么大声啊,谁知道这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好不好,要是被别人听到本小姐出来跟别的男人开房,我可是会担心的……一担心,就会觉得刺激,一刺激,就会兴奋……一兴奋……你懂的……” 眼看着苏瑾年的脸在面前一寸寸放大,牧人宫崎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被她猛地一拉,天旋地转间,两个人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他在上! 而在翻转间,苏瑾年身上捉襟见肘衣不蔽体的短裙褪下了大半,流泻了满满的春光。 苏瑾年修长而滑腻的双腿像是蛇一样缠在他的腰际,目光灼灼,潋滟无边。 “牧人凉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早在贴身压上了苏瑾年的刹那,牧人宫崎的脑子就轰的一声炸开了,所有的冷静自持全被铺天盖地的欲火焚烧得连灰都不剩。 甚至于连她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所叫的那个名字,都没有仔细听清…… 如果他听到了,他的人森就不会这么悲剧了。 只可惜,苏瑾年狗血的人生道路上,注定少不了阴差阳错这一块让人内牛满面的板砖……说句公道话,她也是受害者有木有?! 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嘿!眼泪掉下来!嘿!掉下来! 不知道牧人宫崎是不是被刺激过度了,一整个晚上把苏瑾年折腾得够呛,报复似的没完没了,以至于到头来还把自己弄趴下了。 刚开始,苏瑾年还十分心满意足地享受这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劳动成果”,但她绝对低估了牧人宫崎对自己的仇恨与愤怒,在他那种近乎疯狂的报复下,苏瑾年险些儿对这种天人合一的事儿生出了阴影。 傲娇小王子的臭脾气果然不是盖的,以后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了,啧…… 一夜腰酸背疼,苏瑾年压根儿睡不好觉。 牧人宫崎倒是豁出去了,累倒之后睡得跟猪一样沉。 看着两人身上因为昨夜里过于“激情”的交欢留下的累累伤痕,苏瑾年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几个字:“作孽啊……” 扶着腰下了床,为了找另一只拖鞋,苏瑾年在成堆的衣物上踢了几脚,没把拖鞋踢出来,却是踢开了牧人宫崎的钱夹。 摊开在透明玻璃纸内的身份证赫然暴露在眼前。 在看清身份证上的那几个字之后,苏瑾年迷迷糊糊的七魂六魄登时就给吓醒了! 纳尼?! 牧人……宫……宫崎?! 牧人宫崎,性别男,民族汉,出生19xx年,11月11日,住址,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xx小区,x栋x号。 签发机关,杭州市公安局,有效期限,200x年06月06日至201x年06月06日! 牧人宫崎?!他姓牧人?叫宫崎?! 次奥!有没有搞错?! 如果这个身份证不是伪造的,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男人他……不是牧人凉聿! 如果这个身份证是伪造的,如果是牧人凉聿真的失忆了,那上面的信息未免也太搞笑了……第一,他没有必要改名字吧?第二,就算他出于什么目的要该名字,那至少改得彻底一点啊!改了名不改姓,这么稀少的复姓,很容易就能被人查出来好吗?! 而且除了那个名字不一样,其他的信息几乎跟牧人凉聿完全相符! 在卡萨那的时候,苏瑾年就托人调查过牧人凉聿的背景,知道他生父和母亲都是中国人,祖籍在浙江宁波,后移居杭州。 牧人凉聿的生日,的确在11月11日,因为这个日子太有个性了,苏瑾年想不记住都难! 所以,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他们是兄弟!孪生兄弟! 哦草!去他妈的双生子!这么小概率的事情竟然会被她撞上,特么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苏瑾年想起来了! 牧人凉聿的父母离婚之后,确实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但是他们分开的时候,牧人凉聿还不到三岁,苏瑾年根本就没有去想,他们不仅仅是单纯的兄弟,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是连某些习性都有些相近的孪生兄弟! 完了……她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为了完成在卡萨那没有了解的夙愿,她竟然上错了人,不仅没拿下牧人凉聿,还把他弟弟给搞了……还把慕君泽给得罪了……平白无故的,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真是血淋淋的人森啊人森! 真正的勇士,不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是敢于—— 吃完赖账不负责! 在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之后,苏瑾年已经没有后悔的时间了,也没有崩溃抓狂暴走的资格,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牧人宫崎给彻底坑死! 迅速穿戴完整,苏瑾年咬牙切齿地捏着身份证,露出愤怒而错愕的表情,走到床边“pia——pia——”两个巴掌煽醒了牧人宫崎,在他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之前,把身份证啪的摔到了他面前,气势汹汹,怒不可遏! “混蛋!你竟敢骗我?!” 对上一张愤怒得想要吃人的脸,牧人宫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昨天这个女人还千娇百媚地拐他上床,现在的态度简直就是五百四十度大转弯! “……我骗你什么了?” “你不是牧人凉聿!” “牧人凉聿?那是谁?”牧人宫崎皱了皱眉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你认错人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肯相信,还口口声声说我失忆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喝醉酒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发疯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你只是没有承认你失忆了,也没有说你是谁啊!” 苏瑾年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必须从气势上打倒对方! “你早就一口咬定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说什么你会信吗?” 碰上这么一个颠倒是非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女人,牧人宫崎觉得他快疯了,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会让他遇上这样的女人! “哼!”苏瑾年冷冷一笑,目光在对方赤一裸的身上扫了一遍,随即摆摆手,“算了,本小姐懒得跟你计较。真倒霉,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上错了人。” 听到苏瑾年这样说,牧人宫崎险些气背过去,这比他被她强上了更难以忍受好吗?! “苏瑾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字面上的意思啊!其实这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孪生哥哥去吧!因为你们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他妈像了!” “孪生哥哥?”牧人宫崎蹙起眉峰有些诧异,“你是说那个叫牧人凉聿的男人?你见过他?” “是啊,他在卡萨那皇宫……怎么,你不知道你有个孪生哥哥?”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那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不会吃干抹尽就想一走了之吧?!” “哈!我是有这个个打算!我喜欢的是你哥哥,我想上的那个人,也是你哥哥。既然现在真相大白了,坦白来说,本小姐对你就没有半毛钱的兴趣。话说回来,有本小姐这么好技巧的女人免费给你破处,你绝对是赚到了……不过,看在是本小姐‘强’了你的份上,本小姐可以大发慈悲,赏你一点儿精神损失费,说吧,要多少钱?一万?十万?别想再狮子大开口哦,你已经不值那个价了……” “一万?十万?!”牧人宫崎怒极反笑,抬手一指门口,“苏瑾年,苏大小姐,请你快点给我滚出去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苏瑾年笑盈盈地往后倒退着迈开小碎步,“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就算在大街上见到你,我也会主动避开的……” ——“滚!” 眼看着牧人宫崎一把抓起头的水壶砸了过来,苏瑾年赶紧开门闪了出去,飞快的合上门。 听到门板上传来哐的一声猛烈的撞击,苏瑾年不由捂着胸口靠在门板上长长吐了一口气:“呼……” 对不住了兄弟,撞上这么坑爹的事情她也不想的。 可是狗血既然泼下来了,总有一个人要去扛着才行,谁让他这么傲娇呢,不坑他坑谁啊…… 牧人凉聿,牧人宫崎……艾玛,膝盖好疼…… 这样也能躺枪,她到底是有多衰! 不过,牧人宫崎毕竟是牧人凉聿的弟弟,要是就这样放手不管,是不是显得不太厚道? 而且慕君泽那个变态的男人,不仅对牧人宫崎有企图,就连她这个有家室的女人都不肯放过……这才是真的禽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得罪不必要的人,慕君泽那里还是得出面解决一下。 离开酒店之后,苏瑾年就没想着要回家。 昨夜里不小心被牧人宫崎抓伤了背,要是回头给陆宗睿瞧见,她的日子就别想清静了!唐嫣然那儿还在跟盛焱心闹,她现在要是过去,指不定被喷死!安奚容也是个不消停的,她昨夜累惨了,可经不起那个死狐狸的折腾……白述冉,呵,这个家伙就更碰不得了…… 开着车子在街头转了两圈,苏瑾年忽然就惆怅了起来。 a市那么大,竟然没有她苏瑾年容身的地方,真惨! 果然做人不能太出挑,惹了这么一身的风流债,那些个男人还一个个不简单,看来她的功力还不够深,织了张网没把别人套牢,倒是把自己给缠了进去…… 嗯,那就干脆先晾他们一晾!什么时候学乖了,再给肉吃! “一摸,摸上……” 听到十八摸的手机铃声,苏瑾年不由微微抬眉,这个手机的号码是私人的,除了熟人很少有人知道,而自从奸夫多了之后,不同的人她都设了不同的铃声,只有特定铃声之外的人,才会用这个一般的铃声。 打开屏幕瞄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苏瑾年顿了两秒,最终还是接听了:“喂,哪位?” “是瑾年姐姐吗?我是纪涵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商量!” 45、情敌见面(二更) 纪涵希?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舒殢殩獍 苏瑾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记起来她是那个纪家嚣张跋扈的千金,苏司晟的铁杆追求者! 她怎么会找自己?还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弄到这个私人的号码恐怕还费了不少力气,似乎打算私下里跟她点对点地交流…… 琢磨了一阵,苏瑾年搞不清她葫芦里买的的什么药,只是听她神神秘秘又很慎重的样子,不免也跟着上了心,答应了下来。 “好,哪里见?” “滨江公园吧,我穿男装,格子衬衫,黑框太阳镜。” “哈,什么事这么紧要,还搞得跟特工似的……”苏瑾年摇摇头,暗叹这小妮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见个面还要化装。 “姐姐你也小心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了,别的事我不多说,到时候见面就知道了!” “嗯,那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苏瑾年顿了半晌,这个纪涵希看起来大大咧咧粗线条,但她要真是那种性格的人,也担不起那样大的家业。 据她所知,纪涵希原先有个哥哥,一家子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长子身上,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所以才养成了她那种娇纵的性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的哥哥在两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母亲伤心过度搞垮了身体,父亲一下子也受了不小的打击,搞砸了不少生意。 纪涵希那时候才十七八岁,毅然就辍学半年回家帮忙,这才陪着纪老先生渡过了难关,把公司一步一步做大。 这样的女人,不可能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初安奚容针对苏司晟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的弟弟对你的心思不一般!” 所以,作为苏司晟火力最猛的追求者,作为把目光驻足在他身上最长的一个女人,就凭她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苏瑾年不得不怀疑,这个叫纪涵希的小丫头,明面上“姐姐,姐姐”地叫得亲密,实际上却暗暗把她当成情敌对待。 而且,林海旋那个贱女人,好像很喜欢这个富家千金,一门心思想要把她招为儿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 按约定的时间开车到了滨江公园,苏瑾年在人头攒动的公园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见了那个扮相有些怪异的“男人”。 其实她伪装得很好,普通人如果不是刻意关注的话,很难认出来,苏瑾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哪怕看不透人心,看穿伪装倒是易如反掌。 悠闲地迈着步子跑到边上买了两支雪糕,苏瑾年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递了一支雪糕过去:“找我有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谢谢啊!” 纪涵希接过雪糕,往苏瑾年身边坐近了一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线道:“林海旋出卖了你,她打算跟苏文鸿父子合作,还有asc集团董办的一些人。之前你不是说要去参加梅里迪亚的竞标吗?他们准备在那之后截断公司的资金流,制造各种事端,把你逼下董事长的位置。” 苏瑾年咬了一口雪糕,转头去看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纪涵希露出些许尴尬与心虚,“我被他们拉拢,也在计划之内。但是姐姐不要怀疑,我是不会、不会害你的!” 苏瑾年继续咬雪糕,继续盯着她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说的这些,对你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坏处。只是为了提醒你要提防他们,不然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无法挽回……” 看到纪涵希捏着雪糕的手指微微有些收紧,似乎不太甘心告诉她这些,但犹豫再三,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其实就算她不说,苏瑾年也能猜到那群老狐狸大概会玩什么花样,只是不能确定他们会把事情闹大到什么程度。 眼下这个小丫头忽然跑来告密,倒是让她很有兴趣。 “呵呵,你忽然跟我说这些,难免会让人起疑,更何况你跟他们还是一伙的。说吧,我想听听你为什么要帮我。” 手指攥着有些紧,融化的冰淇淋淌到了纪涵希的手背上,却见她只是垂着眼眸,并没在意,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好半晌才随手丢掉了化了大半却没咬一口的雪糕,抬起头来对上苏瑾年的眼睛。 “坦白来说,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阿晟。我知道阿晟喜欢你,超出了姐弟之情的那种喜欢,如果我联合那些人一起坑害你,一旦走漏消息让阿晟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而且,要是你真的出事了,阿晟他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所以,你倒打一耙出手帮我,就是为了让阿晟……感激你?” “可以这么说。”纪涵希抽了一张餐巾纸拭擦手背,目光烁烁,像是隐藏着什么,“林海旋那个女人,虽然攻于心计,只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根本就不屑于跟她合作。不过既然她主动找上门来,我没必要错过这种好机会。” 明人不说暗话,纪涵希倒也爽快,聊了几句摸清了苏瑾年不喜欢饶舌的脾气,就干脆当面说个清楚,省得以后说话还要打哑谜。 “呵呵,你的选择是明智的。” 苏瑾年笑得自负,看得出来,纪涵希不会平白无故帮她,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苏司晟,眼下只是在选择“正确”的战友。如果林海旋那些人可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再次改变立场。 这样的人,说实在的并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毕竟她身上不定性的因素太多,就像是不定时炸弹,很有可能在意料之外发生爆炸。 在纪涵希来找她之前,苏瑾年没打算拉拢像她这样的外援,可如今她带来了那么丰厚的情报,并且还打入了敌人内部,这样的资源苏瑾年不想白白浪费,能争取就尽量争取。 只要能提前预知那群家伙的计划,苏瑾年就可以提前做出准备,把集团的损失压到最低! 不然,这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就算她能把那群老家伙扫地出门,也难免会对整个asc集团造成不良的影响,反而叫旁人渔翁得利。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没有查清楚,林海旋说她手上有一个杀手锏,可以对付你跟苏老爷子,但具体是什么她不肯轻易透露,我想,还是要你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杀手锏?” 苏瑾年诧异了,那个女人还有杀手锏?真的假的,要是有的话她怎么不早用,反而拖到这种时候?未免也太能沉住气了。 看到苏瑾年脸上不以为意的神情,纪涵希淡淡一哂。 “林海旋是个很谨慎的女人,不会空穴来风,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大意轻敌。” 被一个小丫头教训,苏瑾年微微有些不爽,但也没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个贱人的事情我会调查的。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我还指望你能继续当我的暗桩,随时盯紧他们的举动,顺便帮我动些手脚什么的……” “说条件,现在还太早了,等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向姐姐要‘红包’。” “你不怕我给你开个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不,我相信姐姐。”纪涵希扬眉,目光如炬,“因为你和阿晟,是血浓于水的姐弟,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 死丫头!这话说得可真不让人舒服! 苏瑾年眯了眯眼睛,不知怎的,总觉得纪涵希越是强调这个,就越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可这个事实,确实铁板钉钉,无法推翻。 阿晟,她最爱的弟弟,看到有个女人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苏瑾年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欣慰,还是……怅然若失。 那个从小就跟在她身后的小鬼,最终还是会离开她的吧…… 这样也好,有纪涵希缠在他身边,他就没有闲情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跟纪涵希谈完,苏瑾年立刻开启工作状态下的战斗模式,回到公司着手开始准备5月18日梅里迪亚的竞标大会! 陆宗睿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她前一脚刚踏进总部大楼的门,还没在椅子上做热,那个男人后一脚就找了过来,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兴师问罪。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苏瑾年凉凉地抬起眼皮:“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的丈夫!”一把拽住苏瑾年的手腕,陆宗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老婆整夜没回家,我管不着,谁还管得着?” “别拿‘丈夫’这两个字来压我,你知道我不吃这套,再说了,连结婚证都没有,即便是我要跟你分手,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陡而从苏瑾年的嘴巴里听到“分手”两个字,陆宗睿蓦地一震,从心头凉掉脚底,原本就有些的憔悴的面容瞬间灰败了下去,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恸。 “你要跟我分手?” 46、你以为陆宗睿是吃素的? “我出去一下……” 一把抽出手,苏瑾年不快地挪开视线,站起身就要走。舒殢殩獍 “瑾年!” 陆宗睿快步跟了上来,从身后抱住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用力得让人窒息:“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生气,更不应该对你发火……对不起……不要离开我,不要再说分手这种伤人的话,我会受不了的……” 苏瑾年深吸了一口气,陆宗睿越是在乎她,她就越有负罪感。 刚才她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激动。 昨天晚上,再加上刚才,苏瑾年其实心里很清楚,陆宗睿会发怒并不完全是因为大德酒业的事情,这其中很大一部的迁怒,跟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有关。 可是现在的局面早就已经骑虎难下,陆宗睿的独占欲太强了,可她却注定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而去伤害安奚容他们。 所以,只要陆宗睿一天不能容忍她的“奸夫”,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不可能会得到缓解。 这一场纷争,十天半月之内是解决不了的,恐怕会是一场持久战。 两个人站在原地静默了一阵,直到陆宗睿微微松了手,苏瑾年才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抬手轻轻抚摸他冷峻而憔悴的面容。 “宗睿,你知道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什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只是为了解决公司上的问题,而不是用‘婚姻’这种无谓的枷锁给自己画地为牢。扪心自问,我并没有亏欠你什么,所以对于你的指责和愤怒,我统统都不接受。如果你无法忍受,随时可以离开我,我不会禁锢你什么……” 陆宗睿目光沉然,带着浓浓的自嘲。 “可我宁愿你禁锢我,强迫我留在你身边。这样的话至少还能说明……你多少是在乎我的……” “我怎么会不在乎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你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人……”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种在乎!哪怕你为我做再多,可是你的眼里,始终都没有我的影子。每天晚上我抱着你睡觉,你总是背对着我,那种感觉……你知道有多孤独吗?就好像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 看着对方炙热如火的双眸,苏瑾年忽而冷然一笑,垂下眼睑。 “那是你要的太多了,你明明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在乎’……” 说着,苏瑾年挣开他的手臂,扭头就走。 然而还不等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哗的一声闷响,转眼却见陆宗睿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宗睿!” 苏瑾年匆忙跑过去,扶起他,在他的人中上用力掐了两下,也没能把他叫醒,不得不喊人送他去了医院。 等医生一检查完,苏瑾年立刻迎了上去,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来来回回的摩挲,面上满满都是担忧。 “医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晕倒?情况严不严重?” “陆太太不要担心,陆先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近段时间疲劳过度,再加上刚刚受了不小的刺激,才会晕倒的。多休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我去给陆先生开一些安神补脑的营养液。如果陆太太还不放心的话,到时候等陆先生醒过来,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也不迟。” “好的,那就麻烦医生了。” 送走医生,苏瑾年走到病床边坐下,胸口的心跳一时间还不能完全平复。 小时候苏司晟因为心脏不好,偶尔会晕倒,而且每次情况都很紧急,所以那个时候看到陆宗睿晕倒,确实把她吓到了。 那一瞬间,天晓得她有多担心陆宗睿会就那么死掉。 那种心脏猛然紧缩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法承受。 苏瑾年第一次意识到,陆宗睿在她的心里,比她想象中来得更重要。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有默契的搭档。 像他那种被全校师生当做楷模的优秀学生,也曾经为了她逃过课,为了她翘掉了很重要的升学考试,为了她跟小混混打架,为了她在三更半夜出入在各种乌烟瘴气的场所…… 他对她的好,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一直都记得,一直都当成最宝贵的记忆珍藏在心底。 所以当初一听到zak集团出了事,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决定要把这个忙帮到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这一切,他为她做再多,她为他牺牲再大,那也只是属于朋友之间的羁绊。 她不是没想过要试着爱上他,重新敞开怀抱接纳再接纳别人,可惜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地对谁好,只对谁好! “大小姐。” 一得到苏瑾年的消息,千重樱就赶了过来,他当然不是赶来见陆宗睿的,早上起床的时候听说苏瑾年被陆宗睿气得一夜未归,他险些没把那个男人拽起来揍一顿。 “千重,你怎么来了?” 千重樱走到苏瑾年面前,瞥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不由冷哼:“他怎么了?” “医生说是疲劳过度,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宗睿的身体不差,没那么容易说晕倒就晕倒。” “那等他醒了再做个检查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苏瑾年只在千重樱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视线一直落在陆宗睿身上,眉峰轻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千重樱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看这样子,好像吵了一架之后,关系反而更好了。 “大小姐,听说你昨天晚上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 苏瑾年早知道这家伙不会把昨个夜里她一宿未归的事情视而不见,而且苏老爷子那边也得有个交代,她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强上某个男人,还特么地上错了……所以早在回公司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理由和借口。 “嗯,昨天遇到了一点麻烦。” 其实千重樱就是不问,也大概能猜到苏瑾年在外头干了什么,眼下听她这么一说,却是有些意外。 “什么麻烦?” “有个朋友被人盯上了,托我出面处理一下,情况还比较棘手。” “朋友?”千重樱微微一笑,真正算得上苏瑾年朋友的人,十个指头就数得过来,如果是熟稔,她一般会直呼其名,眼下用“朋友”这两个字,显然是欲盖弥彰了,“恕我冒昧多问一句,大小姐的那个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 苏瑾年白了他一眼。 “你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大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跟我说一说具体的情况,说不定我可以帮大小姐解决麻烦。” “你?”苏瑾年挑眉,抬头打量了千重樱一眼,笑了笑,“对方可是个大色魔,就凭你这张招人的脸,要是真出面了,只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听她这么一说,千重樱更好奇了:“大色魔?还喜欢男人?” “不,他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比如像你这种级别的,我可不舍得把你往火坑里推……” 苏瑾年叹了一口气,牧人宫崎的运气真背,碰上她也就算了,还遇到了慕君泽那么难搞的人,那个家伙在黑道上赫赫有名,就算是苏瑾年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万一被他阴上一把,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苏瑾年为难,千重樱却是笑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让大小姐头疼的吗?” “当然有,多的是,我又不是神仙,光眼前这位就够让我头疼了,”苏瑾年一瞥眼,目光在陆宗睿的脸上一掠而过,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回眸看向千重樱,“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执事协会里不是有易容师吗?要在你脸上弄条伤疤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千重樱点点头:“这个没问题的。” 苏瑾年满意地点头,扬眉一笑:“嗯,我有办法了!” 要对付慕君泽,来硬的只会两败俱伤,先前她把牧人宫崎坑得那么惨,不对他做点儿补偿还真是良心过不去,就算是看在牧人凉聿的份上,她也得给他这个弟弟留条后路,所以她想到了一个堪称是一石二鸟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那就是—— 赌一把! 赌博永远都是最刺激的游戏,豪赌更是那些大腕们乐此不疲的把戏,把交易建立在赌博之上,谁都不会拒绝,而且根据道上的规矩,愿赌服输几乎是铁一样的准则。 慕君泽手里不是有个叫孟哲飞的赌场高手吗? 而且那家伙的手法出神入化,除去故意放水,在赌桌上几乎从来没有败绩。 有这么一个人才拽在手心,慕君泽肯定很自负,所以他没理由会拒绝像苏瑾年这样“不知深浅”撞上来的肥美羔羊。 不过,他有一张名为孟哲飞的王牌,苏瑾年也同样有一枚名为千重樱的利器! 赌桌上,想要赢,靠得无非是三种东西:运气,手法,以及头脑。 运气这东西,在老千跟老千的较量之中,几乎等于摆设。 论手速,千重樱虽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但只要多花些时间练习,就算比不上孟哲飞这个老手,至少也不会差太多。 而比头脑,孟哲飞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比得上执事协会千挑百选出来的sa顶级执事? 一开始,苏瑾年本打算找个可以跟孟哲飞抗衡的老千,但一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找人,二来不能保证找来的家伙一定可以取胜。 后来她考虑过亲自上场,但心算这种东西,不是说努力就能练得炉火纯青的,需要一定的天赋。苏瑾年不否认自己很聪明,只可惜先前的学业荒废太多,她连一些很基础的东西都还不能熟练掌握,要她在短时间内亲自出马无异于赶鸭子上架,一不小心就会死得很惨! 想来想去,千重樱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事不宜迟,为了先声夺人,一做下决定,苏瑾年就找人联系到了慕君泽,跟他约好在游艇上摆下赌局。 只要能在赌桌上赢了慕君泽,就算他没有完全对她和牧人宫崎死心,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动手。到时候再找些人搞点小动作骚扰骚扰他,把他注意力吸引过去,想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毕竟像慕君泽这样的家伙,不可能真的会对哪个人有感情。 陆宗睿这一昏就昏了大半天,苏瑾年一直守在他身边没有离开,只吩咐千重樱去一趟日本,把俊脸整饬一下,弄得稍微难看一点。 对苏瑾年这样的提议,千重樱表示一万个不嗨皮,把他弄丑了,到时候要怎么争宠?! 不过大小姐的命令他不能违抗,只能憋屈着搭飞机去了小日本。 陆宗睿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但是能让苏瑾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不走开,让她担心自己,紧张自己,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他忍不住贪恋更多…… 直到太阳落山,夜幕沉沉,苏瑾年才终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 “起来吧。” 陆宗睿微微抖了两下睫毛,睁开眼:“你早就知道……我醒了?” 苏瑾年扬起眉梢,淡淡地地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装睡装了有一会儿了。” 陆宗睿坐起身,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在察觉到的时候,就揭穿我?” “你喜欢玩,我就陪你玩呗,”苏瑾年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免得你又说我不配合你。” 被她这么一说,陆宗睿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汗颜。 苏瑾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颊,戏谑了一句:“喂,你脸红什么?敢做不敢当啊?” 陆宗睿本来没脸红,闻言顿时就血气上涌,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撇开视线转移话题。 “你在这里,呆了一整天?” “是啊,丈夫病倒了,我这个当妻子的当然要留下来照顾,不然某个人又要说,我不关心他,不心疼他,不在乎他……” “……咔嚓!咔嚓!咔嚓!” 除了吃他那贤惠的妻子削好的苹果,陆宗睿还能说什么呢?! 见他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苏瑾年笑得更欢了,眯起眼睛凑到他面前,扬眉道:“怎么样?本夫人在这里陪了你整整一天,你满意了吧?” 陆宗睿侧开脸,尴尬的假咳了一声,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在苏瑾年玩笑似的口吻下,变得凌乱了起来。 “醒来的第一眼能看到你在,我……很安心。” 次奥! 这男人真肉麻! 苏瑾年大费唇舌说了一大堆,完全比不上他一句话!给跪! 某人只觉得心尖尖儿嗞溜了一下,像是一道电流迅在她体内窜过,荡漾起层层电波。 “啧,堂堂zak集团酷厉冷血的少董,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能把人腻死,既能耍酷拽又会卖温柔,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迷倒全市的少女少妇……” “迷倒她们干什么?我只要迷倒你一个就够了。” “咳……受不了你了……” 这家伙,刚昨晚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会儿又跑来玩深情攻势了是么?典型的扇个耳光给块糖啊!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苏瑾年一定要sm死他! “瑾年,我想喝粥。” “好啊,什么粥,我叫人给你去买。” 陆宗睿哑着嗓子装虚弱:“不要买的,我想喝你煮的。” “我煮的?”苏瑾年挑眉,“你确定……你能喝得下去?” 不是她在自轻自贱,只是她在的厨艺上的天分,真的是上辈子被狗啃了! 陆宗睿却是义无反顾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郑重而期待:“只要是你做的,煮多少我都能喝下去。” “啪!” 苏瑾年一拍双手,指了指陆宗睿。 “这可是你说的!” 看到苏瑾年意气风发地离开,陆宗睿微抬眉梢,幽暗的眸子里盛满了精光:“护士,麻烦你让张医生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事找他。” “好的,陆先生稍等,我这就去。” 过了没多久,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开门走了进来:“宗睿,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生了个小病。” “呵,你这种铁打的身子也会生病吗?”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觑着眼睛打趣地看向那个学生时代的好友,“可别是纵欲过度啊……虽然好不容易娶到了追了大半辈子的老婆,但也要适当节制一点嘛!” “切……”陆宗睿哼了他一声,“你知道什么。” “咳,难不成……”男人陡然又露出担心的表情,“性生活不和谐,那方面……有问题?” 陆宗睿立刻飚过去一记眼刀:“张翰臣,你活腻了?” 男人却是肆无忌惮,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嗨!还真被我猜到了啊!不过你放心,现在的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什么疑难杂症治不了……” “要是医生都像你这样,那这个医院差不多也该倒闭了……” “哈!我只当你是在夸我。” 寒暄了一阵,张翰臣才收起戏谑的神情,恢复医者正经的形象。 “说吧,你这大忙人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大晚上的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 陆宗睿瞥了一眼边上的护士,吩咐道:“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好的。” 47、阴险夫妻二人组! 苏瑾年特么就不明白了,她完全是按照菜谱上的步骤来的,除了火候和调料用量神马的掌握得不太精确之外,其他的完全没有失误啊,而且照理说,煮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不需要高智商吧? 为毛陆宗睿烧出来的那么香,她烧出来的……就那么难看呢? 看着那坨跟翔一样的皮蛋瘦肉粥,苏瑾年连一点儿尝的**都没有,不过比起第一次来,在几经改进之下,已经好很多了。 煮粥是件很耗时间的事情,她要是再这么煮下去,陆宗睿估计早就饿死了。 没办法,苏瑾年只好盛了一碗让兰姨检验。 “兰姨,这是我给宗睿煮的皮蛋瘦肉粥,你尝尝味道对不对?” “哎,好……大小姐对姑爷真好,以前大小姐可是打死也不愿进厨房的,现在竟然主动为姑爷下厨,可真让兰姨嫉妒……” 老仆人笑着接过苏瑾年端来的粥,虽然看起来卖相不佳,但味道闻着还不错。 苏瑾年不无紧张地看着兰姨舀一小勺粥送进口中,迫切地发问。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还行吗?” “唔……”对上苏瑾年恳切的目光,兰姨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强忍着咽了下去,还要强作欢笑,“好吃!很好吃!大小姐这么聪明的人,煮出来的粥怎么会不好吃呢?” “哈!真的吗?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会煮糊呢!我这就给宗睿送过去!” 得到兰姨的肯定,苏瑾年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把一锅粥全部倒进了保温杯里,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哎——大小姐——” 兰姨匆忙跟到厨房,只看见被倾倒一空的锅里面,还留有黏在锅壁的厚厚一层类似锅巴的玩意儿,本想叫住苏瑾年想个办法先哄住她,再偷偷帮忙煮上一锅,奈何苏瑾年跑得太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影子。 可怜的姑爷,看在大小姐一片赤诚的丹心之上,就将就着忍一忍吧……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就是味道很奇怪,很诡异…… 等苏瑾年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陆宗睿已经睡着了,苏瑾年不是第一次下厨,却是第一次弄出还算能吃的东西,她做的东西有多难吃她自己再也清楚不过,以前一个人在孤岛上的时候,就差点得了厌食症。 不过,谁让陆宗睿那么难伺候,给了她这么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走过去放下保温瓶,苏瑾年笑盈盈地拍了拍陆宗睿的脸颊,叫醒他:“粥煮好了,快起来给我喝掉,不喝光小心我揍你!” “呵呵,嫂子这是要家暴么?”张翰臣一推门进来,就听到苏瑾年捏着拳头作势要挥向陆宗睿的面门,不免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没想到宗睿这么命苦,本以为他进的是温柔乡,实际上却是个虎穴啊……” “喂!臭小子!你什么意思?骂本夫人是母老虎?!” “我哪敢啊骂嫂子,宗睿不得灭了我。” “哼……”挑衅地横了张翰臣一眼,苏瑾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抬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实在看不出这个男人有半点儿医生的样子,亏他年纪轻轻,居然还是个砖家,“话说,就你这吊儿郎当的德行,真的没有治死过人?” “嫂子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本专家的医术全市人民都是有目共睹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确诊了那绝对是百分之百,从来都没有误诊过,你可不要胡乱诬蔑我哈!怎么,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我办公室的锦旗?亮瞎你的……” “嗯哼?” “咳……亮瞎你的母猫眼……” “母猫眼?那是什么新名词?” “瑾年,他还是在拐着玩儿骂你呢——”陆宗睿早被苏瑾年叫醒了,躺在床上听他们两人拌嘴,最后见不得自己的媳妇儿被人欺负,立刻就站了出来,“老虎也是猫科动物。” “说来说去,还是在骂本夫人是母老虎啊……” 苏瑾年阴测测一笑,看得张翰臣毛骨悚然,脚底冷气直冒,赶紧上前认错:“嫂子我开玩笑呢,您要计较岂不是显得太小气了?” “屁大点事,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好了,不跟你饶舌了,我煮的粥都快凉了……”一边说着,苏瑾年顺手打开了保温瓶,倒了一碗递给陆宗睿,不等他开吃就率先声明,“这可是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煮的,不准说不好吃!” 陆宗睿软化了冷峻的眉眼,露出几许幸福的笑意,目光里满是宠溺。 “只要是你做的,对我来说都是天底下最难求的美味。” “啧……”闻言,张翰臣夸张地露出作呕的表情,摇摇头叹息,“要不要这么肉麻?!别人也就算了,宗睿你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太吓人了好吗?拜托考虑下我的感受……” 苏瑾年挑眉:“怎么,看不惯我们夫妻感情好啊?” “嗯,你们感情好……”张翰臣摸了摸鼻子,看向苏瑾年的目光颇有些耐人寻味,“好得真是让人嫉妒呢……” 听他这么说,陆宗睿不免轻咳了一声,扬手对他招了招。 “翰臣,来,别客气。难得瑾年煮了点粥,这么晚了你也喝点吧,就当是宵夜。” “哈,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瑾年的手艺很好,你尝尝……”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能尝到苏家大小姐亲自做的东西,那可不是一般的有口福啊!” 平时张翰臣值班到这个点上,都会去买宵夜吃,今天因为陆宗睿的事情一直忙到了现在。 刚才闻到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确实也饿了,因而就没再推脱,接过了苏瑾年递来的一碗粥,舀了一大勺往嘴里送。 下一秒,他的动作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脸上顿时露出了奇特表情。 苏瑾年微微蹙眉:“怎么了?不好喝吗?” “好喝,怎么会不好喝呢?”陆宗睿死死盯着张翰臣,警告他不要乱来,自己则是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面带笑容,仿佛在享受着人世间极致的美味,“翰臣,你觉得呢?” “嗯嗯,好喝!很好喝!刚才只是不小心烫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感觉好久都没喝到这么好喝的粥了……” 迫于陆宗睿的威压,张翰臣立刻端起碗哗哗地倒了个干净,明明心底下苦不堪言,脸上还要强笑着哄苏瑾年开心,还不能露出破绽! “真的吗?从来没有人说我煮的东西好喝,你是第三个,简直就是本夫人的伯乐啊!来来来,我煮了很多,再喝一碗……” “啊?!不用了!这是你特地给宗睿煮的,我怎么好意思喝光它呢……” “他是病人,吃不了那么多。” “翰臣你又不是外人,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了。” “……好吧!” 某人默默内牛中…… 苍天啊!大地啊!这对夫妻真特么难哄!一个比一个阴险! 接连干掉三碗味道诡异的皮蛋瘦肉粥之后,张翰臣终于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夺门而逃,看着即将见底的保温瓶,又瞄了眼吃得津津有味的陆宗睿,苏瑾年终于难捱好奇:“真的这么好吃吗?那我也尝尝……”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陆宗睿手里的勺子。 陆宗睿却是顺势躲开了她的手,笑着把最后一口粥含进了嘴里。 “你还是别喝了。” 闻言,苏瑾年陡然垮下脸。 “……果然啊,你们刚才都是骗我的,我就知道,光看那颜色就很难喝了。” 陆宗睿放下碗,一手握住苏瑾年的手掌,一手伸到她脸上轻轻擦掉她额头上的油污,目光温柔如水。 “不难喝,只是味道有些奇怪。我没有骗你,对我来说,那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如果可以,我希望天天都能尝到这样的美味。” 苏瑾年垂眸,大受打击。 “算了,以后还是你来烧菜吧,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虐待丈夫……” 因为在晕倒之后,陆宗睿的身体状况一直欠佳,张翰臣提出要留院观察,苏瑾年便也跟着留下来陪他。 陆宗睿住的是vip病房,一人一室,整个房间的布置像是酒店客房,沙发电视,衣柜茶几,一应俱全,为了让病人有个舒适的住院环境,除了病服是统一的,就连床单和窗帘也是打破了白色的格局,换上了有人情味的花色。 入了夜,苏瑾年简单地洗漱完就上了床。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感受着彼此绵长而沉稳的呼吸,气氛是难得的融洽。 大概是生了场小病的缘故,陆宗睿这次倒是很安分,只是静静地抱着苏瑾年,在她额头上浅浅印下一个吻,便没有了进一步的侵略,微哑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沉定温和:“晚安。” “嗯……”苏瑾年回了他一个浅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晚安。” 对病人,人们总是会有高于平常的纵容和关切,所以在陆宗睿晕倒之后,苏瑾年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偏袒照顾到了极点。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就像是一场让人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看着苏瑾年平静的睡颜,陆宗睿目光沉然,似乎有些挣扎,但最后依稀归于决然的深渊……有时候,为了争夺某种重要的东西,难免要用到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手段,即便是冒险,他也愿意孤注一掷,不论成败地全力试上一次! ------题外话------ 内牛满面! 码字前陡然看到了一个二分的评价票,感觉好失落好伤心好打击! 我写得那么辛苦,居然给我扔二分……我不知道读者殿下是怎么想的,评价票不是用来鼓励作者的吗?怎么会这么用心险恶地来埋汰作者…… 本来码字就是很枯燥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读者的支持,一个作者根本就无法坚持下去。 如果亲们觉得我写的不好,或者不喜欢,那就直接点叉叉,看大神的好文,给他们送五分的评价去鼓励他们,行行好不要来刺激我了……呜呜……真是桑心…… 今天写得少了,明天补上t—t 48、谁是真正的王者! “陆太太,张医生找您。” 小护士推门走进来传话的时候,苏瑾年正坐在床头给陆宗睿削梨子,闻言不由得提起嘴角轻轻一哂,抬头跟陆宗睿对了一眼。 “这家伙派头还挺大,收了我们那么贵的医药费,居然不提供上门服务,还要我过去找他,真有那么忙么?” “谁说不是呢,翰臣可是医院的四大支柱之一,每天除了挂号看病,还要参加各种科研项目,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大爱苍生,日理万机。” “日理万机……呵呵,我看是日理万‘鸡’还差不多……” 看他每天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喷着骚气十足的香水,时不时跟波霸护士**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不正经。 “呵,你这么说要是给某人听到又要跳脚了。不过话说回来,翰臣还是很敬业的,像他这么年轻能拿到三个医学博士的学位,别说是a市,全国都找不出几个。” “那倒是,不过我家阿晟也不错啊,他拿第一个博士学位的时候,貌似比翰臣还小一两岁吧……” 闲聊间,慢悠悠地削完整个梨子递给了陆宗睿,苏瑾年才站起身跟着护士去了张翰臣的办公室。 本以为一推门能撞见张翰臣跟护士**的场面,却不想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张翰臣一个人,盯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字,神情非常专注,连她走进门都没有发觉。 走到办公桌前,苏瑾年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 “张神医,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苏瑾年讽刺的称呼,张翰臣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反唇相讥,脸上的神态严肃而凝重,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没有转开,只简单地回了一句。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 苏瑾年倏然抬眉:“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叫过来又不鸟我,耍我玩呢?!” “那你先看下这个吧……” 张翰臣说着,随手递过来一份资料。 “这是什么?”苏瑾年接过资料瞄了一眼,只见单子上有很多向上向下的箭头,她就算不懂医学,也能看出来上面很多检测的指标都不正常。 “那是宗睿的化验单子。” “宗睿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最终的检验报告还没确定,有一些项目还需要进一步检测化验,只是从这些数据上初步推断……” 见张翰臣犹豫,苏瑾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初步推断出了什么?!”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翰臣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缓缓移到了苏瑾年的脸上,目光沉然,口吻严峻:“根据几位医生的推断,宗睿的病情很可能不仅仅是疲劳过度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宗睿他……很可能患上了费斯德尔症。” 苏瑾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单从张翰臣严肃的神情上就可以看出,那绝对不是什么容易治疗的病症。 “费斯德尔症?麻烦解释一下。” “费斯德尔症最初是由德国的医生费斯德尔·布鲁斯特发现的,主要表现为骨骼、眼和心血管系统受累,心血管方面表现为大动脉中层弹力纤维发育不全,主动脉或腹总主动脉扩张,主动脉扩张到一定程度以后,将造成主动脉大破裂死亡,发病率约0。04‰~0。1‰……” “不要说得那么抽象,说明摆点!” “简单来说,就是费斯德尔症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病症,如果不能及时做好相当的治疗,很可能会危及生命。” “……很难治?” “说难治倒也不是特别难治,全世界得这个病的患者只有一百多例,其中治愈的就有十多例,相对于某些其他的绝症来说,费斯德尔症的治愈率已经算很高了。” 一听到“绝症”两个字,苏瑾年的心头不禁猛的跳了一下,瞬间就慌了:“既然可以治愈,那你们就抓紧时间想办法治疗啊!” “咳……嫂子你先别急,我特意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张翰臣半眯着眼睛琢磨了一阵,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治疗这个病症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有些棘手……” 苏瑾年虽然一直在埋汰张翰臣的人品,但他的医术确实是无可挑剔的,连他都觉得棘手,是不是意味着陆宗睿这一次……凶多吉少了?! “什么地方棘手?你说专程为了这个叫我来,难不成我还能帮上忙?” “唔……嫂子你我都那么熟了,有些事情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要治疗这个费斯德尔症,关键就看嫂子愿不愿意……为宗睿做出牺牲了。” “关键看我?”见张翰臣一脸为难,苏瑾年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说吧,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救宗睿,只要不是拿我的命换他的命,我都可以接受!” “以命换命倒不至于,这么说吧,治愈费斯德尔症的关键在于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因为这样的骨髓很难找,所以治愈率不高……但如果是直系亲属的话,配型成功的概率就非常大,宗睿的父亲因为年纪大了,不适合做骨髓移植的手术,所以……” 他这么一点拨,苏瑾年很快就明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宗睿能有孩子的话,就可以用孩子的骨髓,治好他的病?” “我不能保证那么做百分之百可以治好宗睿,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说如果宗睿能有一个孩子的话,成功治愈的概率会比较大。好在宗睿的身体素质一直不差,费斯德尔症还在初期阶段,可以说在未来的几年内,只要注意检查防护,宗睿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一次不成功,还能有第二次的机会……” 张翰臣说得很委婉,拉着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废话,其实概括起来无非就是—— 想要救陆宗睿,就必须跟他生个孩子! 如果放在以前,张翰臣这么说苏瑾年一定想也不想就答应,可是刚刚不久前,她和陆宗睿还因为孩子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眼下张翰臣“这么巧”地提出这样的要求,再加上他和陆宗睿的关系非同一般,苏瑾年难免觉得胸口硌那么一点儿疙瘩。 “这件事……你跟宗睿说了吗?” “还没有。” “你先不要告诉他,他知道了也只是白添担心,没什么帮助。”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病人如果情绪不好,会影响到身体的抵抗力和免疫力,从而加重病情的恶化。只不过这件事,我希望嫂子能尽快做下决定,我可以保证,到时候做手术的时候会最大限度地降低对孩子的伤害,不会影响到他自身的身体健康!”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苏瑾年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量,还不能消化完全,只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让我考虑几天。” 使出了杀手锏还不能说动苏瑾年,张翰臣不免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终于体会到了陆宗睿当时是有多无奈才会串通他做出这种堪称是不择手段的事情来! 爱上这么一个女人,注定是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啊道阻且长…… 即便他有心帮忙,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然只怕会适得其反,招来苏瑾年的怀疑。 所以张翰臣随后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又举了一些费斯德尔症治愈的例子,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从张翰臣的办公室出来之后,苏瑾年并没有直接回到病房去找陆宗睿。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几乎叫她措手不及。 可直觉又告诉她,这件事透着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对劲,要不是当时她亲眼看到陆宗睿昏迷的清醒,知道他不是在作假,她十有**会当这是一个圈套。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是陆宗睿设下的一个圈套,也不希望他真的患上了那种生死未卜的绝症…… 一想到她很有可能会失去陆宗睿,先前那种心脏被紧紧扼住的感觉就汹涌而来。 她可以跟陆宗睿分开,可以忍受一辈子都见不到他,却独独不能接受他在这样风华正茂的年纪,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还有他的理想,还有很多想要完成的宏图伟业,他们还要继续并肩作战,直至最终笑傲整个商场—— 所以,他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那厢,陆宗睿不知道张翰臣跟苏瑾年说得怎么样了,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无论是什么样的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最后忍不住下了床,跑到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试图缓解紧张焦灼的情绪。 早知道就在张翰臣的办公室安个窃听器,可以时时掌握他们那边的“军情”!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走廊里才蓦地响起了苏瑾年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陆宗睿即刻摁灭烟头,塞进了边上的花盆里,躺回床上拿了本杂志在翻。 “咔嚓!” 苏瑾年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抽掉他手里的杂志,继而摘下衣架上的外套丢了过去。 “检查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了!” 陆宗睿微微诧异:“这么快?不是说要明天才能拿到体检报告吗?” 苏瑾年眯了眯眼睛,灼热的视线在陆宗睿的脸上一扫而过,继而勾了勾嘴角:“怎么,你还想在这儿多住几天?公司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可没闲情继续陪你偷懒……” 陆宗睿迅速隐去心中的疑惑,笑着应和她。 “人天生就是懒惰的动物,忙习惯倒没觉得有什么,闲了几天要再回到那个紧锣密鼓的战场,多少总会有些抗拒。” “再抗拒也得回去!”苏瑾年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别忘了,再过几天,就正式开战了!你别想这么一直躺着,找借口把事儿全摊我头上,我才不干!” 换好了衣服,陆宗睿走过去拥住苏瑾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浅吻。 “我怎么会舍得你一个人上战场,单枪匹马地面对那些老狐狸?要不是爷爷一定要把董事长的位置推给你,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管,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那怎么行?不亲手解决那些碍眼的家伙,快感从何而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撒了那么久的网,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5月18日,梅里迪亚,标王之战。 五月的春天,恰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季节,经过了一整个冬季的蛰伏,所有的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壮阔,为了夏季狂舞的炙热在积蓄力量,蓬勃奋发。 5月18日的梅里迪亚,是一个造梦之地,疯狂之地,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癫狂戏码,所有进入到这里的人都有可能在瞬间失去理智,一位多次参加竞标会的记者曾经声称,这一天的梅里迪亚,是一个有“妖氛”的地方。 就在去年的这个日子,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一度还因为效仿其他品牌而诉之于法律,却因为一个天文般的广告投放数字,让一切秩序在瞬间崩溃,在中央电视台的主炒下,一夜之间扬名天下。当时几乎国内所有的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津津乐道的报道,新闻效应之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这样的火爆中,所有企业家都看到了标王背后的附加价值,它几乎就是一根点石成金的魔杖,可以让奇迹在一夜出现,让实力、野心与激情在一个天文数字中粲然交汇! 而今天,苏瑾年就是为了这个奇迹而来,就是为了这顶让无数企业家为之疯狂的“标王”桂冠而来! 她很清楚地知道,在一个冷漠而理性的数字背后,蕴藏的是炽热而疯狂的酵母,可以把任何一个屈居一隅的品牌托生到空前的崇高平台! 之前千重樱为了伪造受伤留下的疤痕去了日本,这一趟苏瑾年来北京,身边就只有陆宗睿。 一下飞机,两人就直奔梅里迪亚酒店,参加那个全国最大的竞标盛宴! 在正式接手asc集团之前,苏瑾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在商场打滚的经历,但即便如此,这一次在梅里迪亚见到的面孔,听到的名字,也足以让她认出了大半! 在这里,几乎汇集了一半以上的名声显赫的江湖大佬,在饮料食品行业,更是群雄荟萃,有风头正健并互相较劲的宴酒、家酒兄弟,有崛起不久的饮料新贵乐百家,有最近以地毯式广告而名噪一时的沈阳飞龙……等等,任何耳熟能详的企业家,你都可以在这场盛宴中找到他们的身影! 在这种云集了商界巨鳄的场合中,竞标几乎从一开始就像是脱缰野马般叫人无从驾驭—— 率先报价的是山东乐百家,一口气喊出了2。6亿元,比去年的标王多出了3000多万元。 很快,生产空调器的浙江春城爆出了3。1亿元,全场顿时欢呼雷动! 然而,仅仅过了几分钟,广东碧园牛奶以3。53亿一冲而出,瞬间鼓噪了所有人的血液,呼声几乎要掀掉会场的顶棚! 就在大家以为瑾年的5月18日将会属于这只从广东奔跑出来的小老虎时,迟迟才肯出手的往届标王却让所有人从极度的兴奋转为了极大的愕然—— 尝到了甜头的往届标王在今天这样一个疯狂的日子里,再次一掷而出3。98亿的天价数字! 却不料,去年铩羽而归的南阳家酒更追一层,开出的标底刚好高出两百多万,恰恰是4。0亿元的“天王级炸弹”! 只是谁都没有预料到,两只螳螂在前争蝉,还有一只黄雀在后跃动! 今天的标王,在报价没有结束之前,远远不能轻下论断! 真正的标王,给出的标底绝不是让满场沸腾,而是让整场沉寂! 终于,轮到了asc集团旗下的国缘宴酒,苏瑾年怡然自乐地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胜券在握。 陆宗睿看着她的侧脸,忽而间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在场的所有人,在今夜之后,都将跪拜在她的脚底,以一种仰望的姿势,来认识这位年轻胆大而魄力无限的女人! 到了最后一家投标企业,场上的气氛像是沸水一般无法停歇,几乎所有人都笃定了今天的标王桂冠必是南阳家酒无疑,甚至在南阳家酒的企业家身边,已经有人开始笑着贺喜……没有多少人继续关注着最后的这一标,只有主持人在声嘶力竭的吼叫: “国缘宴酒,投标金额,4。6666亿元!” 唱标结束,asc集团的国缘宴酒以4。6666亿元竞得标王,高出第二位将近七千多万!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全场爆沸! “国缘宴酒在哪里?!” “a市是什么地方?!” “asc集团是做什么的?!” “——苏瑾年是谁?!” 伴随着蜂拥而来的闪光灯,苏瑾年依旧是面带微笑,在拥挤的人群中,在火一样蹿升的热情中,淡然自若地谈笑风生,以睥睨的目光对准镜头,尽显王者之气! 她知道,这一刻,她已然来到了华山之巅! 49、谁也别想染指她的人! “哼,臭丫头,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明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耀武扬威,不过是在自掘坟墓而已!” “啪”的关掉电视,苏文鸿半眯起老谋深算的眼睛,半躺着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眼角扬起一丝阴险狡诈的冷笑。 苏司铭点头附和,仿佛已经能看到苏瑾年在前后夹击中惊慌失措,无计可施的狼狈样子,心下顿觉一阵爽快。 “爸,林海旋刚打了个电话过来,催促我们尽快动手。” “呵,她那么能憋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心急了起来?” “正因为忍了太久,才会在最后的关头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垮苏瑾年吧?毕竟我们‘可敬可爱’的苏家大小姐可是逼死了她的亲生女儿呢……” “不,”苏文鸿弹了弹烟灰,面露狐疑,“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海旋这个女人相当有心机,不然当年文皓也不会着了她的道,更别提她进了苏家的大门后,还能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地当着她的豪门少奶奶。” “就算她再有心机又能怎么样?”苏司铭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目光中是毫无掩饰的对女人的轻蔑和鄙夷,“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还能成得了什么气候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到了紧要的关头,就越是要小心谨慎。你别忘了,林海旋之前说过她手里有一张足以把苏瑾年父女,爷孙三人打下十八层地狱的王牌,可是到了现在,她还不肯松口透露一丝半毫……” 听到苏文鸿提醒,苏司铭才恍然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自从苏青荇出事之后,他去找林海旋合作,一开始只是为了让她在苏家本宅充当他们的“窃听器”,权当是利用工具,并没有把她放在太重要的位置。 后来,是林海旋主动宣称手里有一张可以动摇苏瑾年根基的“王牌”,他们才将她纳为真正的合伙人,把一部分计划方案透露给了她。 可以说,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合作很顺利,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要求,林海旋都能十分配合地完成,但她唯独不肯透露,那张所谓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要不要我去探探她的口风?” “不用了,她的嘴巴紧得很,要不然苏家本宅出了那么多的事,一旦她露了马脚有了什么风吹草动,老爷子怎么可能对她放任自流?” 苏司铭目光一烁:“呵,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 “什么事?” “爸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走到一边的柜子前,苏司铭拿起案台上的全家福来回看了几遍,眉峰的神情晦暗莫名,“好端端的,奶奶突然就被送出国疗养,甚至连过年都没有接回来,这肯定是老爷子的意思,可是奶奶一向不过问家事……你说,奶奶会不会跟林海旋所说的那个什么‘王牌’有关?” 苏文鸿是苏老爷子跟前妻所生的孩子,跟苏文皓并不是同一个生母,所以对老太太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对她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 现下经苏司铭这样一分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找不到任何的头绪,侧头想了一阵,便就作罢。 “老爷子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管为妙,跟他撕破脸大家都没好日子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目标是把苏瑾年那个臭丫头从董事会除名,只要方式妥当,老爷子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嗯,那林海旋那边的事……” “不管她了……她现在跟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在没有解决苏瑾年之前,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你要是真的好奇,不如耐心地多等几天,时机一到,她自然会把那张所谓的‘王牌’亮出来!” 苏司铭微微颔首,把全家福放回了案台上,看着照片正中间那个众星拱月的小女孩阴测测地扬起了嘴角:“呵呵,还真是期待啊……” 自从苏瑾年在梅里迪亚的标王之争中一鸣冲天之后,几乎全国的新闻媒体都在疯狂的传送着同一个名词——“国缘宴酒”!反复地吟诵着同一个名字——“苏瑾年”! 今天的5月18日,终将成为asc集团的发展史上重彩浓墨的一笔! 正式因为新任董事长大刀阔斧的狂妄之举,才把asc集团这个偏居一隅的公司展现在全国人的面前,才把国缘宴酒这位藏在深闺的美人儿推上传媒的巅峰,成就一个时代的传奇! 可以说,苏瑾年在梅里迪亚的标王一战,是一场非常成功的造势。 不仅完美的扩大了国缘宴酒的知名度,打响了企业的品牌,同时还利用国缘宴酒的耀眼光芒照亮了整个asc集团公司,有效地带动了其他产业的发展,更加坚实地奠定了asc集团在a市无可动摇的王者之位! 对于这种突然而至的巨大成功,甚至连陆宗睿都有些意外,不可否认,他先前确实低估了媒体的连锁效应。 不仅是他,连九龙集团雷厉风行年轻有为的白董事长,都忍不住对苏家那个只知道跟男人鬼混调情,毫无节操可言的大小姐刮目相看! 这一场标王之战,她打得很漂亮,出其不意,剑走偏锋,如果能就此立功,那么她在asc集团的地位几乎是一夜飙升,从此坐稳坐牢,再没有任何风言风语可以诋毁她光辉而伟大的形象—— 霸气!很霸气!有魄力!真有魄力! 甚至比当初他在九龙集团董事会上做出的“出格”的举动,更甚一筹! 然而,伴随着巨大的利益,总会有不可避免的高风险。 5月18日的梅里迪亚,那个令所有企业家眼红的地方,白述冉不是没打过主意,但那个地方不是想去就能去,也不是说去就可以去的。因为那个妖诡的地域,不止是企业家的天堂,很有可能也会成为焚毁一切的地狱! 媒体是把锋利的双刃剑,用得顺手,它可以帮你造势得名,倘若不小心脱了手,它很有可能会反过来给你刺上致命的一剑,彻底践踏你的名声。 所以睿智的企业家,往往都不会靠它太近,不会太依赖它所带来的昙花一现的光彩。 苏瑾年这一举措,往好的方面说,是大胆,果敢,敢闯敢做,往不好的方面说,那就是冲动,盲目,好大喜功。 为了一举夺冠,她报出的那个标底,实在是太高了!甚至比第二名整整多了七千多万! 将近五个亿的广告费,几乎是国缘宴酒去年总利润的两倍! 如果把这些钱换成是国缘宴酒,几乎可以把整个豪华宽阔的梅里迪亚中心淹至半腰!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苏瑾年的这场标王之战,在建功立业之外,其实是在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巨大的枷锁,除非国缘宴酒就此一炮打响,并跻身国家名酒之列,在一年内将利税上翻至少十倍,否则,她这个高调的抉择就是失败的。 更甚者,一旦国缘宴酒出了什么问题,产生负面影响,连带效应将会毁掉整个asc集团! 这些后果,苏瑾年当然都考虑过。 不仅她一一考虑周全,董事会的那些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的家伙,也逐一排查商讨,试图找到可以折中的方法,在保全asc集团的前提下,毁掉苏瑾年依靠造势成名的国缘宴酒这一分支产业。 苏瑾年虽然笃定那群老家伙唯利是图,不会把国缘宴酒乃至asc集团的名声搞臭,但保险起见,整个国缘宴酒的管控她都死死掌握在了手里,极力做到无懈可击—— 在自己看来,无懈可击;在别人看来,则是漏洞百出。 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在她头上打主意的人,用这样的方式,可以很完美地撕破那群老狐狸的伪装,一条一条地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从离开梅里迪亚的那一刻开始,苏瑾年几乎就能看到那群自视甚高的老家伙们,已经按捺不住开始用卑劣的手段破坏国缘宴酒的整个产业链了,她当然不可能让他们阴谋得逞,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个赌约要完成。 先前跟慕君泽约定的时间在标王争夺战之后,并非真的是因为忙于准备竞标,而是因为苏瑾年另有打算。 慕君泽,那个没节操的变态男人,竟敢把触手伸到她的头上?真是光想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明着她不能拿他怎么样,也不可能真刀实枪地跟一个黑道教父对着干,但要是不让他付出一点儿代价,苏瑾年又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这一个“闷亏”,她一定要亲手塞进他的嘴里! “大小姐,祝贺你成为今年最耀眼的标王。” 苏瑾年刚下飞机,千重樱就微笑着迎了上去,只不过他现在的笑脸完全没有以往俊美优雅的气质,反而透露着几分滑稽与可怖,当即就吓哭了边上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呃……” 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声音,苏瑾年险些认不出他来。 抬眸在他“划”了一长条恐怖伤疤的脸上来回扫了两眼,苏瑾年才忍不住挑眉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得罪了那个帮你化妆的师傅?” 千重樱浅浅一叹:“你也看出来了啊……” “怎么回事?” “咳,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那个人说这种东西不能在脸上留太久,不然对皮肤不好。” “最多能留多长时间?” “半个月。” “嗯,”苏瑾年点点头,“足够了。” 其实这种伤疤,只要是技术过硬的化妆师都能弄出来,但慕君泽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男人,如果不把伤疤做得逼真一点,一旦露了什么马脚,很有可能会惹恼他。 现在asc集团正值多事之秋,苏瑾年不想在这种时候招惹无谓的麻烦。 慕君泽毕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苏瑾年也没心思跟他磨蹭太久,所以竞标一结束,苏瑾年就立马从京城赶了回来,在第三天傍晚,便带着千重樱踏上了慕氏专用的私人游艇。 看到门口标枪似的站得笔挺的守卫,苏瑾年不由抬眸跟千重樱对了一眼。 这个慕君泽,不会是打算在赌输了之后耍赖用强的吧? “大小姐,要不要招人接应一下?看这个架势,只怕那个男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心有灵犀,千重樱的看法跟苏瑾年完全一致。 “不用,这事儿闹大了对我们没好处,你只要确保发生意外的时候,可以独自脱身,不扯我后腿就行了。” 千重樱浅浅一笑:“大小姐放心,只要大小姐可以顺利脱险,我绝对不会成为大小姐的累赘。” “嗯。” 苏瑾年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她只带了他一个人的原因,千重樱的身手,绝不比这艘船上任何一个人差。 “不过,”千重樱又加了一句,口吻中似乎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感伤,“我想即便我受了伤被扣了下来,大小姐恐怕也不会为了我而委曲求全吧?” 苏瑾年淡然轻哂。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向我求证?” 千重樱垂眸,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可胸口的位置,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 见他倏然黯淡的神情,苏瑾年又是一笑,抬起手在他光滑依稀的下颚上轻轻戳了戳:“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委曲求取,但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人。” 对上苏瑾年烁亮的眼眸,千重樱再度展颜。 这个女人看似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傲娇得可以,想让她说几句动人的情话,那跟航空飞船登上火星差不多困难。 是以她刚才那么说,是不是代表他在她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苏小姐还真是准时,不早不晚,刚好是五点整。” 慕君泽的声音陡然在船舱内响起,紧跟着走出来一个雪白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惯了他穿花衬衫的样子,眼前这一身米色的外套和长裤,套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微微蹙起眉峰,苏瑾年愈发不待见这个男人了。 虽然坦白来说,慕君泽长得并不赖,尤其那双迷人至极的眼睛,像钻石一样点缀在那张邪恶的脸上,闪烁着隐隐的幽光。 在苏瑾年见过的那么多穿银色西装的男人当中,慕君泽可以说是最不伦不类的,不能说不好看,只是因为气质不符,而显得愈加的乖张,叫人难以琢磨。 “跟教父大人的约会,我怎么敢迟到?” 苏瑾年笑着对上慕君泽投来的视线,下颚微抬,不卑不亢,从容淡定。 大概是很少遇到像她这样敢跟自己对视的女人,慕君泽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才又邪笑着走到苏瑾年的面前,忽然间劈手钳住她优美的颈项,自上而下鄙视着她,阴鸷的眸子里迸发而出森寒的气息,端的是喜怒无常。 “女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怕我?” 苏瑾年还是笑,对他过分的举动无动于衷。 “一开始当然很怕,只是后来怕过头了,就没感觉了。” “哈!”对于这样的回答,慕君泽不免觉得新鲜,转而松了手,退开了两步,“苏小姐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在黑道打滚了二十多年,慕君泽看人的眼光早就练得十分毒辣,刚才在苏瑾年的眼睛里,他并没有看到哪怕是半分的害怕,恐惧,甚至是担忧,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有的只是淡漠和从容,还有两分遑不相让的针锋相对! 这样的眼睛,绝不是一般的女人该有的,也不是普通的豪门大小姐所能拥有的。 不过,慕君泽并不在乎苏瑾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这张面皮,乃至这个身子。 感受到慕君泽投来的毫不掩饰的赤裸目光,苏瑾年心下一阵嫌恶,面上却还是笑如春水:“如果在赌局结束后,教父大人还觉得我有趣,那才是真的有趣。” “哦,苏小姐就这么笃定,你一定能赢?会不会……太自负了?” “不能说是自负,我只是信任我的执事而已。在执事协会有么一句话,只要执事所服侍的主人给于其足够的信任,那么他就一定可以回报主人的那份信任,甚至可以创造奇迹。” 听苏瑾年提到执事,慕君泽才注意到站在她身边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那个家伙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裸露的部分可以看出,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 “他就是你的执事?出自日本执事协会的顶级sa执事千重樱?怎么,你特地给他戴上面罩,是担心我觊觎他吗?” 慕君泽从不掩饰他对人的掠夺心,一个是因为他享受这个捕猎的过程,还有一个则是因为他足够强大,完全用不着任何的掩饰和忌惮。 苏瑾年轻轻笑了两声:“教父大人多虑了,我给千重戴上面罩,是担心他现在的容貌玷污了教父大人的眼睛。” 说着,苏瑾年回眸示意千重樱摘下面罩。 看到面罩之下陡然露出来的骇人的伤痕,慕君泽眸光一紧,将信将疑。 50、赌注是牧人宫崎 苏瑾年继续解释:“千重以前的样貌确实很出众,只可惜一次意外中他为了救我,被钢筋划伤了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慕君泽不置可否,跟着叹息。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 见慕君泽把视线从千重樱的脸上挪来,苏瑾年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抬手示意他把面罩戴回脸上。 走到诺大的赌桌上面对面坐下,苏瑾年简单地扫了一眼四周,这个房间一共有三个出口,每个出口都堵着两个护卫。慕君泽坐在桌子的那头,嘴角斜着上翘,似笑非笑,身后一样笔挺地站着两个保镖。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孟哲飞却没有出现。 苏瑾年狐疑地朝慕君泽瞄了一眼。 对方又是那种似是而非的诡笑:“你放心,既然说了是赌局,那就在赌场上分胜负,我不会在别的地方为难苏小姐。” 苏瑾年目光微烁,不动声色地跟着一笑。 “我还以为教父大人打算让小哲出面参赌,可是现在还不见他出场,莫非教父大人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赌博我很感兴趣,但是玩牌这种事情我并不擅长,苏小姐稍安勿躁,阿哲很快就会过来的。” “呵……” 点了支烟,苏瑾年叹出一口浅薄的眼圈,迷蒙了视野。 听他的意思,孟哲飞是被派出去做任务了,既然跟赌局有关,那么那个天下第一总受显然又是去坑蒙拐骗牧人宫崎。 其实以慕君泽的黑道背景和势力,完全可以一声令下把牧人宫崎抓回来,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一直以来,他都是保持着相当绅士的风度,来狩猎他想得到的男人或者女人。 也就是说,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毅力,比苏瑾年先前所设想的更难对付。 艾玛,真是个难缠的八爪鱼,要是甩不掉怎么破?! 没等多久,孟哲飞果然拉着一脸铁青的牧人宫崎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苏瑾年在场,牧人宫崎的脸上一闪而过几分惊讶,然而很快就换上了更加阴沉愤恨的神色,盯着苏瑾年的眸子几乎能喷出火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 卑鄙!无耻!下流!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女人,很不礼貌啊……” 走上前朝牧人宫崎的俊脸吹了一口烟气,苏瑾年笑盈盈地伸手在他僵硬的胸口戳了一下,继而满意地在对方眼中看到愈发汹涌的火焰。 在这里看到牧人宫崎,苏瑾年并不觉得意外,像慕君泽这种喜欢寻求刺激的家伙,为了让赌局变得更加的精彩,一定会把所有相关的人全都召集在一起。 但是牧人宫崎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甚至不知道苏瑾年跟慕君泽之间的赌局,因为在这之前,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要不是孟哲飞突然找上门来软硬兼施地胁迫他,他甚至以为慕君泽已经高抬贵手地放过他了。 所以,在这里看到那张令人光火的脸,牧人宫崎的心情非常之差。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苏瑾年一手夹着香烟,一手作势要抚上他的脸颊,只不过还没有靠近他的脸部就被一把拍了开。 牧人宫崎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对她的触碰非常的抗拒。 “别碰我!” 闻言,苏瑾年不由轻抬眉梢:“你的嘴角有东西,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擦掉而已,你以为我稀罕碰你吗?” 看到对方瞬间阴郁的眸色,苏瑾年又加了一句。 “我早说了,先前是因为认错了人才会对你锲而不舍孜孜不倦,现在既然已经弄清楚是一场误会,我对你就没有任何兴趣了,你用不着那样提防我。” “哼!” 牧人宫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径自从她身侧走了过去,完全不想再跟她多说半个字。 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慕君泽依旧是不温不火的神情,靠在位置上作壁上观,孟哲飞却是忍不住诧异了,那天在酒吧里,他可是清清楚楚听到这个女人说要花一亿血本包养牧人宫崎三个月,而牧人宫崎明明白白地答应了下来! 后来当苏瑾年的丈夫找上门来抓奸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一起逃掉的。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奸情,然而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却像是仇人一样,哦不,确切地说,是牧人宫崎看向苏瑾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而苏瑾年对他也不复最初的热情…… 呃,刚才苏瑾年说什么来着,认错人?! 如果只是一场简单的误会,牧人宫崎的反应没必要那么大啊! 还是说……苏瑾年是在占了便宜之后,才发觉认错了人,然后吃干了抹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要真是那样的话,啧,那就确实很坑爹啊! 换作别人也就罢了,摊上牧人宫崎那种连教父大人都搞不定的性子,绝对是挫骨扬灰的仇恨,说是不共戴天都不过分! “喂,”瞄了眼牧人宫崎搭在桌子边缘攥紧地手,孟哲飞不无好奇地凑到苏瑾年面前小声询问,“你不会真的把他给……上了吧?” “嗯,上了,可惜啊!上错了……” 苏瑾年掐灭烟头,仰天长叹,抬手搭在孟哲飞的肩上捶了几下,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到。 如果不是碍于慕君泽在场,牧人宫崎恐怕早就抡起椅子砸过去了—— 特么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孟哲飞闻言忍不住“噗”的笑了出声,“上错”?!这也行?!艾玛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居然真地被他瞎蒙蒙中了,这下就连他这个旁观者也不禁要为牧人宫崎喊声冤!真冤!比窦娥还冤千百倍! 慕君泽显然也听出了苏瑾年话中暗示的意思——他们两个人,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关系。 不过他不太明白的是,既然苏瑾年说认错了人,并且看起来真的对牧人宫崎失去了先前那种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强烈的占有欲,为什么还要故意在他面前强调他们有过一夜情的事实,强调……牧人宫崎是她的人? 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居然在他的地盘上,还敢跟他抢人。 如果苏瑾年不说,千重樱却是不知道刚才那个俊美得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神祗般的男人,竟然也是苏瑾年的“爱宠”之一?毕竟刚才苏瑾年看他的眼神,并没有掺杂着特殊的情绪,而且两人之间的气场,那是相当的不和谐。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了苏瑾年的床,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陡然间,千重樱一贯温和的目光在看向牧人宫崎的时候,变得锋利而冷锐! 牧人宫崎恰好抬起头来,对上了那一道酷寒的视线,不由得心头一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趴在孟哲飞的肩头佯装痛哭流涕地捶了几下,忏悔着先前的罪孽,好一会儿才松了手退开一步,回过神跟千重樱对了一眼,暗自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千重樱点点头,走到孟哲飞跟前微笑着伸手。 “你好,我是大小姐是执事,千重樱。今天就由我代表主人,跟你赌上一局!” “哈!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执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话说你怎么戴面具啊,我听说执事长得都很帅,难不成是因为担心……” 孟哲飞口无遮拦地说着,噼里啪啦毫无顾忌,不知道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装得如此弱智。 不过苏瑾年没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把刚才的借口又说了一遍,就回身做到位置上,面对面看着慕君泽,正式开始赌桌上殊死较量的一搏! “五局三胜,还是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不够尽兴,还是五局三胜比较刺激,不是吗?” “行啊!我没问题的!”苏瑾年粲然一笑,尔后把目光往边上的牧人宫崎脸上扫了一道,继续跟慕君泽谈条件,“在赌局开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确定好赌彩?” 慕君泽靠在椅背上,眼角带笑,意味深长。 “苏小姐是个明白人,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很简单,如果我赢了,苏小姐和牧人宫崎都要乖乖随我处置。” 陡然间被点到了名字,牧人宫崎立刻就不淡定了。 “你们赌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君泽两手一摊,无奈地看向苏瑾年。 苏瑾年只好充当解说员。 “虽然这是我跟教父大人之间的赌局,但是很不幸,你被选中当成了赢家的‘战利品’,不管你跟这场赌局有没有关系,你只要明白一点——作为教父大人的一个‘玩具’,你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 听到苏瑾年把自己形容为“玩具”,牧人宫崎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愤。 即便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讨好慕君泽,但从她那种轻蔑的口吻中可以看出,那个之前肯为了“他”千金买笑的女人,在知道认错了人之后,对他的态度绝逼是飞流直下三千尺,零落成泥碾作尘! 牧人宫崎虽然不是太过自恋的人,但在这种巨大的反差之下,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尼玛他跟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真的有相差那么大吗?! 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待遇会差这么大?! 这不科学! 当然,这种问题他是绝对不会问她的! 看着牧人宫崎咬牙切齿的神情,苏瑾年只当他是不甘心被人要挟,却是没想他考虑的是这方面的问题,等了几秒见他没有反应,便就抬头回视慕君泽。 “如果是我赢,我希望教父大人能履行承诺,放我和牧人一条生路。对了,我听说教父大人手下有一家颇为高杆的影视公司,不知道教父大人愿不愿意将其割爱,送给我作为告别之礼?” “你是说‘天琪影视’公司?” 听到这个名称,牧人宫崎眸光一烁,立刻从方才的愤懑中抽出身来,先是转头看了苏瑾年一眼,继而又回眸直视慕君泽,捏成拳头的十指微微收紧,有些紧张他的回答。 孟哲飞的嬉皮笑脸也随之换上了几分认真,似乎嗅到了赌桌上几缕剑拔弩张的味道。 果然这个苏家大小姐不是一般的人,不但贸贸然来虎穴赴约,竟然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勇气可嘉,还是胆大妄为? 天琪影视,是慕君泽投资创办的一家影视公司,虽然比不上某些火得一塌糊涂的同行来得闻名遐迩,但也算是业界一颗不容小觑的新星,旗下的艺人即便没有天王级的称号,却也有着相当多的粉丝,尤其近几年培养出来的一些新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演技都很卓越,有望发展成为新一届的一线明星! 而牧人宫崎,就是天琪影视公司的一员,兼任编剧和导演。 正因为这层关系,他才能请到那么多的小明星给“狂野”牛郎店招揽生意,也正是出于这层关系,他才会在无意之中触上慕君泽这个大霉头,导致后来厄运连连,苦不堪言,完全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节奏。 但不管怎么样,天琪影视公司都是牧人宫崎的造梦之地,是他可以抵达梦想彼岸的一条康庄大道。 他并不关心这家公司最终落在谁的手里,其大老板是哪位,只不过眼下苏瑾年狮子大开口,跟慕君泽要这么一笔巨头赌彩,还是十分让人吃惊的! “对,就是天琪影视!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无礼,不过既然教父大人如此笃定自己能赢,不如就将价码开得高一点,无聊的游戏玩着也没意思,要玩,就应该玩心跳不是吗?” 慕君泽扬眉,似笑非笑的脸上神色晦暗莫名。 很显然,他被苏瑾年最后那句“要玩就该玩心跳”说动了,但是这个价码实在有点高,因为天琪影视公司不但是他敛财的渠道之一,同时还涉及到一些黑道上的事物,如果把天琪公司交给别人打理,少不了会有麻烦。 “这样的要求是有些无礼,毕竟你们两个加起来,换我一个公司,怎么看都是我吃亏不是吗?” “教父大人先别忙着拒绝,”苏瑾年早猜到他不舍得,即便又亮出了另一件法宝,“我可以再加一个筹码。” “加什么筹码?” 修长的十指交叉着抵在下巴上,苏瑾年扬起眉角,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猫一样叫人看不通透的笑意。 “——国缘宴酒!” 四字一出,满场皆惊。 不仅是慕君泽表示意外,不仅是孟哲飞张了张嘴巴聊表震惊,不仅是牧人宫崎投来诧异的视线,就连千重樱都忍不住回眸规劝:“大小姐,国缘宴酒是您在asc集团一手打造的精品,是唯一可以稳固您董事长职位的产业,您拿这个当赌注,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冒险,”苏瑾年微微一笑,眉眼温婉,“因为是你,所以我不觉得这样的赌局是场冒险。” 不用山盟海誓,不用涕泪满面,简单的一句话,毫无保留地诠释了苏瑾年对千重樱无价的信任! 不管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此一句话,就足够让千重樱为了她死心塌地! 把国缘宴酒抵押出去,就等于是把苏瑾年的大好前尘一并押了出来,这就是苏瑾年参赌的决心,这就是她对千重樱无可比拟的信任,面对这样的“主人”,甚至连孟哲飞都忍不住为之心旌摇曳。 慕君泽虽然也很相信他,但那完全是建立在他的赌术和他的自负之上,如果要让慕君泽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全权交由旁人负责,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呵,苏小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拿国缘宴酒换天琪影视,这样的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么说,教父大人是答应这样的赌注了?” “苏小姐有如此雅兴,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那么,就开赌吧——” 远远地望着对面那个男人脸色近乎狷狂的神态,苏瑾年垂下眼睑,幽暗一哂。 拿“标王”国缘宴酒换一个眼下还名不见经传的天琪影视,是个傻子都会点头啦! 在标王的巨大光环之下,两者的商业价值完全不能比较,即使慕君泽混的是黑道,商业头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经营妥善,国缘宴酒无疑是一棵财源滚滚的摇钱树,用它生下的金蛋再去打造四五个天琪影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就是苏瑾年为什么要把约定的时间拖延到5月18日之后的原因,要打动慕君泽这样一个眼界极高的黑道教父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不拿出足够的筹码,就别想诱他入套。 眼下,国缘宴酒就像是一颗金灿灿的桃子,但凡有点而野心的人,都抵挡不了它的诱惑,想要扑上来咬那么一口。 不管是慕君泽也好,还是asc集团董事会的那群老狐狸也好。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颗桃子再光鲜亮丽,再诱惑动人,它也是淬了毒的…… 51、最后的赢家! 赌桌上,纸牌的玩法有很多种,如果是高手对决,那么越是简单的游戏规则,就越能考验人的技巧和能力。 这次孟哲飞选的玩法是baccarat,是一种起源于法国的纸牌游戏,流行在欧洲的各地赌场。 baccarat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使用3~6副52张纸牌,洗在一起,置于自动发牌盒中,从其中给各位玩家分发纸牌。 玩家力争手中有两三张牌的总点数为9或接近9,k、q、j和10都计为0,其他牌按牌面计点。计算时,将各家手中的牌值相加,但只比较加和之后的最后一位数字的大小。 一般来说,在赌场中当场付赌金最多的人会选为为庄家,但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在赌牌,所以取消庄家这一项,直接由发牌盒分发两把纸牌,每把各两张,面朝下,其中一把发给孟哲飞,一把发给千重樱。 按照惯常的赌法,两张牌相加,个位数为九点是最大的,如果大于六点,就不能再叫牌,如果小于六点,则还可以再叫一张牌。 不过,这样的规则在眼前的这个赌桌上,显然不适用。 不论是孟哲飞还是千重樱,都可以毫无悬念地将手中的纸牌拼出九点。 所以,为了让赌局变得更加刺激扑朔,游戏规则相应做了一个调整,双方不比点数大小,而是—— “……这么说吧,就是大一点三点五点七点九点,或者小两点四点六八点的一方为赢家,如果点数相同,则为平局作废,都清楚规则了吗?” 孟哲飞熟练地玩着手里的纸牌,介绍赌场新规则。 “嗯,不错,这个玩法很新鲜。” 千重樱微微一笑,对上孟哲飞陡然凌厉的视线,双眸依旧清澈如水,兴不起丝毫的波澜。 这样的赌法,除了对纸牌有绝妙的操控技术之外,还需要尽可能猜对对方手里的点数,否则,饶是赌场千王,也只能听天由命碰运气,对此无计可施。 孟哲飞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游戏规则,也是因为碍于对千重樱千术的考虑和忌惮,尽管他在赌场上从未失手,但若是碰上旗鼓相当的家伙,他也占不了上风。 他知道慕君泽很看重这场赌局,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新的游戏规则表面上看起来对他毫无益处,但如果采取方法得当,再做些小手段,赌赢的概率一样是——百分之百! 慕君泽对赌术本身并不感兴趣,所有的一切都是交由孟哲飞全权负责,见对方同意了这样的赌法,便笑着扫了一眼孟哲飞,回眸看向苏瑾年。 “好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规则,那我们就……开始吧?” 苏瑾年凤眼轻挑,淡然自若:“嗯,开始。” 主持赌局的是慕君泽的一个属下,只见他用一根细长的银棍将从发牌盒里弹出来的纸牌一左一右分向两边。 孟哲飞和千重樱两人各拿两张牌,继而摊开其中的一张。 孟哲飞为7点,千重樱为8点。 从这上面,很难看出什么,也无从进行比较,因为最终的点数,还要加上另一张牌才能确定。 而孟哲飞之所以笃定他一定可以赢,就是因为他在这个赌桌上做了手脚,无论从发牌盒里分出来什么牌,都可以通过特殊的装置,传达到他的眼底。 也就是说,他可以轻松地看到对方手里的牌。 这么一来,只要他按照对方的点数调整自己手牌的点数,自然可以赢得漂亮! 虽说手段是卑劣了一点,但是赌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千重樱会输,只能说他还不够本事! 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作弊手段”表露得太明显,搞得胜利毫无悬念,让自家老大失去了赌博的兴致,孟哲飞没有一开场就痛下杀手,而是选着了比较温和的手段—— “请问千重先生需要加牌吗?” “不用。” “孟先生呢?” “也不用。” “那么,请两位同时亮牌。” 同一时间,千重樱和孟哲飞齐齐亮牌,前者是8点加7点,后者是7点加8点,虽是平点废局,却是出奇的“巧合”。 看到这样的牌面,千重樱和苏瑾年不由对视了一眼,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 见状,孟哲飞眼角的笑意顿而更深了三分。 这只不过是他给他们的一点告诫而已,无论是什么样的游戏规则,无论是在什么样的赌局上,他都可以保证自己的不败之地!他能在赌场上占尽风光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这点儿手段,仅仅只是在教父大人的地盘上,陪他们玩的小游戏而已。 主场的侍者收起第一轮的纸牌,放回发牌盒洗牌,很快,第二轮的两张纸牌就分发到了两人的手里。 这一回,凭着敏锐的直觉,千重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随意的将纸牌滞留在桌上,而是拿起来压在了掌心。 因为上一局,翻第二张牌的时候,孟哲飞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像是笃定会赢似的,直接摊了牌,如此嚣张的举动,是不是说明——他可以通过某种渠道,看到他的手牌?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所以第一轮千重樱不动声色,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细,好在孟哲飞对自己的手段过于自信,没有在一开始就为难他们,而是放了他们一马。 只可惜,那个男人终究是太狂妄了,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第二局,两人翻的第一张牌,千重樱为6点,孟哲飞为9点。 平局这种事情,有一次是新鲜,有两次就变得无趣了,而孟哲飞不可能会让他们赢,所以这一局,他绝对会让自己取胜。 为了验证这张桌子是否真的有问题,千重樱刻意换掉了第二张3点的纸牌,换成了2点,试图打乱对方的谋算。 果然,第二轮翻牌。 千重樱为6点加2点,孟哲飞为9点加8点。 “8点对7点,大一点,这一局苏小姐赢。” 而若是按照原来的9点对7点,孟哲飞小2点,则是慕君泽赢。 看到桌上的牌面,孟哲飞不免收敛了笑意,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千重樱两眼,他知道那个男人换了牌,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把戏?看来接下去的赌局,会变得比较艰苦呢……斗智斗勇,看谁猜得更准。 慕君泽似乎没料到在第二局就会堪堪受挫,即便收起了看好戏的闲情,坐正身子,朝孟哲飞递了一个眼色,对他在第一轮放水的做法表示了些微的不满—— 那么明显的放水,谁都看得出来,如果孟哲飞可以百分之百保证赢了千重樱,对于这种带着挑衅意味的“谦让”,慕君泽自然不会追究,可是现在,那个叫千重樱的男人比预料中更难对付,那么孟哲飞故意防水的举动,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第三轮,千重樱再次将两张纸牌从桌上收起,压在掌心。 为了避免四周有看不见的“眼睛”,两张纸牌除了他自己,连苏瑾年都没有特权瞥上一眼。 所以,孟哲飞能看到的,就是纸牌离桌前的点数。 如果千重樱要根据这条线索赢他,势必不会彻底打乱原有的牌局,不然两个人瞎蒙,没有技术含量,就更没意思了。 千重樱要赢孟哲飞,就需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做出相应的修改。 而孟哲飞要赢千重樱,就必须考虑,对方会做什么样的修改,然后在根据他改换后的点数出牌。 因为千重樱的谨慎打乱了他一开始盘算好的计划,是以孟哲飞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但不管怎么说,能看到千重樱最初的底牌,对他还是有利的,毕竟对方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底细。 第三局,亮头牌,千重樱确实没把第一张牌掉包,是张j,0点,而孟哲飞则是5点。 瞟了眼孟哲飞微微蹙起的眉峰,千重樱的脸上依然是百年不变的优雅微笑。 对面的那个男人,图样,图森破! 还是太年轻了啊!过于张扬,不懂得隐藏。 方才千重樱说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孟哲飞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多么黑腹阴险的家伙,从一开始,他绝不会心慈手软,但不管第一局他有没有放水,从他答应下跟千重樱的赌局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无法成为赢家! 第三局,千重樱0点加3点,孟哲飞5点加2点。 “千重先生3点,孟先生7点,千重先生小4点,这一局苏小姐赢。” 赢得——毫无悬念。 按照原来的规定,五局三胜,现在平一局,苏瑾年赢两局,除非接下来两局都是慕君泽赢,可以考虑加局,否则最后的赢家,只能是苏瑾年! 连输两局,形势陡然间就严峻了起来。 孟哲飞的脸上笑意全无,甚至因为紧张而在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瑾年面色平淡地看向慕君泽,那丫不愧是亚洲黑道第一人,越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机,就越是觉得兴奋有趣,只是那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因为连败两局而略显不快,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第四局,千重樱为了“答谢”孟哲飞一开始的“高抬贵手”,给于了丰厚的回礼,同样高抬贵手地放了水,让他赢了一把。 孟哲飞却不知道这是千重樱玩弄自己的阴谋,还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局势有了转机。 却不料,千重樱难能可贵的善意只此一次。 第五局,不等主场的侍者汇报最终战况,在瞧见千重樱亮出手牌的刹那,孟哲飞的一颗小心脏瞬间就沉到了谷底,脸色灰败,不可置信。 “大小姐,我们赢了。” 千重樱回眸望向苏瑾年,嘴角微扬的笑意像是在邀功。 苏瑾年点点头,非常满意他的出色表演:“嗯,干的不错,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赌桌那头,慕君泽幽幽地看着那主仆两人欢欣得意的模样,不由阴邪地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来“啪、啪、啪”拍了两声,笑得有些阴阳怪气:“苏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很佩服。” 苏瑾年心下得意,面上却不敢表现太过,生怕得罪了那个喜怒无定的家伙。 “现在胜负已定,慕先生是不是应该履行约定了?” “这是自然。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知可否请苏小姐留下来陪我跳支舞,算是对我割爱天琪影视的补偿?” “这个恐怕不行,”苏瑾年略微迟疑,继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在这个游艇上逗留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不瞒教父大人,其实我有点晕船,坚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到极限了,要是再多呆一两个小时,那简直要我的命……” 慕君泽自然知道这是她的借口,然而见她不愿意,也就没有勉强她。 毕竟a市是苏家的地盘,苏瑾年前来赴约的消息,肯定还有别人知道,如果他在这时候明目张胆地动手,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真是太遗憾了……” “呵呵,机会还有很多,下次再‘补偿’教父大人也不迟啊!” 苏瑾年笑盈盈地客套了两句,她的目的只是想要早些离开这里,而不是激怒那个男人。 “嗯,那就下次吧。” 慕君泽站起身,抬手招来一个下属,吩咐下去把游艇开回岸边,便就转身离开了船舱。 终于送走了那尊大神,苏瑾年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千重樱投去感激的一瞥。 “千重,谢谢你。” 这次能顺利地渡过难关,全靠千重樱给力。 不然,要不是慕君泽当面碰壁,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既然你们已经玩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赌局结束,被当做赌彩的某人一脸阴郁地站了出来,没好气地开口问了一句,口吻那叫一个憋屈,那叫一个怨念! 看到牧人宫崎落魄至此,苏瑾年本着一颗落井下石的坏心,其实是很想刺激他几句的,然而之前早就坦言了对他没兴趣,要是在费口舌挑逗,就显得有些搬石砸脚的嫌疑了,而且千重樱还在边上…… 咳,这个男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难免会对牧人宫崎进行打击报复,所以还是不要让他误会的好。 “嗯,等到了码头,你就可以回去了,我想教父大人不会出尔反尔,再找你的麻烦。” 听到苏瑾年淡漠的回答,口吻凉薄,浑不在意,牧人宫崎竟然莫名觉得郁结,好似他在这里可有可无,是个多余的人一样。 这种感觉,作为一直被人追捧的大美人而言,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刹那间,他居然生出了一丝丝失落的感受。 想他这么一个“风华绝代,天人之姿,俊美如神祗”的男人……难道就这么被嫌弃了吗?而且还是被一个强行上过他的女人嫌弃!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该死的女人,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千重樱绅士地站在一边,并没有插手苏瑾年和牧人宫崎的事情,甚至没有插嘴。 虽然在一开始听到苏瑾年坦言两个人曾经上过床,有过那层特殊的关系,但眼下看来,苏瑾年对这个所谓的“新欢”,未免太冷淡了一些吧?如果真的是像她所说的那样,上“错”了人,那么他就没必要花费心思对付这个叫牧人宫崎的男人了——尽管他的容貌,真的很让人嫉妒,不仅让女人嫉妒,也让男人嫉妒! 不过,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苏瑾年说的是上“错”,那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还有一个“对”的人,千重樱很好奇,那个“对”的家伙,会是谁?! 苏瑾年肯定是因为那个家伙,才会对牧人宫崎额外地开恩,顺带着帮他解除困境,否则以她独善其身,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的习性而言,是绝对不会多此一举的。 过了好一会儿,受到了极大打击的孟哲飞才逐渐缓过神来。 这次的失利,慕君泽不会轻饶他。 然而在那之前,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千重樱可以赢他,明明按照现有的条件,他赢的把握应该更大! 抓着桌沿缓慢起身,孟哲飞神采飞扬的俊脸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光泽,只一双眼睛仍旧尖锐有力,不甘心地盯着千重樱:“为什么?” 千重樱知道,让人死的不明不白,是一件非常损人品的事情。 而且赌局已经结束了,他把秘密武器亮出来,无伤大雅。 “你还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小姐靠在你的肩头捶了几下你的肩膀吗?” 闻言,孟哲飞蓦地一怔,立时生出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他依旧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设下圈套的。 “那又怎么样?” 千重樱扬眉浅笑:“你以为大小姐会无缘无故靠人这么近吗?” 不等千重樱把话说完,牧人宫崎暗自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第一次见他就扑了上来拽着他不放,第二次见他就强吻了他,简直没节操到了极点! “大小姐之所以接近你,是为了往你胸前撒粉末,那是一种特殊的粉末,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只要密度足够,就能像镜子一样反射东西,然后通过特质的接收器,我就能看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牌。” 52、孩子比较重要 原来是这样…… 孟哲飞颓然地垂下眼眸,枉他自以为聪明,不想却还是棋差一招。舒殢殩獍 输了赌局,孟哲飞这个枪手的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苏瑾年虽然不讨厌眼前这枚长得漂亮的基佬,但也没有烂好人到帮扶先前跟自己作对的人,见他满脸凄切也只是淡淡一哂,即便挪开了视线,走到了船舱外面。 牧人宫崎注意到苏瑾年对孟哲飞的态度,以及他对慕君泽的抗拒,心下不免生出几分五味陈杂的感受来。 不管孟哲飞本身是不是基佬,拥有那样俊俏的长相,对女人素来很有吸引力,所以孟哲飞的女人缘一直很好。而慕君泽虽然不能说是帅得人神共愤,但他的身上萦绕着一种特别的魅力,同样能叫女人疯狂追逐。 可惜,这样的两个优秀的男人,在苏瑾年眼里,却是跟路人甲乙丙丁并无多大的差别。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并非向传说中那样水性杨花,那样……好色,尽管跟她闹出绯闻的男人们都有着绝色的好皮囊。 这同时也证实了一点,苏瑾年对他的所作所为,前后天壤之别的反差,并不是在欲擒故纵。 她甚至没有像其他那些女人一样,对他巧夺天工般的精致容颜有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留恋…… 好,很好! 够狠,够绝情。 牧人宫崎从来没有讨厌过哪个女人,像讨厌苏瑾年这样深。 比起那些追逐在他身后的烦人蜂蝶,苏瑾年这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这种在“玩过”之后就毫不留情的踹开的做法,更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轻视他! 其实,他并不知道,苏瑾年完全没有任何轻视他的意思,如果可以,她很乐意把他纳入奸夫之列,当成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毕竟,比起傲娇小王子那个面瘫来,显然是这个弟弟的表情更加鲜活,一点就爆的性情更加的可爱。 只可惜,她有心无力,单是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就够棘手的了,再加上公司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脱身,完全没有任何闲情逸致出来风花雪月。 更何况,先前不知道他跟牧人凉聿不是同一个还好,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要是再对牧人宫崎下手,并且还心心念念想要把牧人凉聿拐上床…… 次奥,会不会太禽兽了?! 所以,在没有解决掉公司的危机之前,在没有摆平家里的那个正宫凉凉之前,在没有安抚好那些闹腾的奸夫之前,在没有把牧人凉聿骗上床之前……她只能暂时忍痛割爱,按捺下那颗无耻而不知足的小心脏,压下心头不知名的邪火。 走出船舱,迎着海风上了夹板。 今天的夜色很美,碧透的夜空中只有几片薄薄的云层,月牙斜斜挂在半空,与满天的星星相映生辉,辽阔而旷远。 苏瑾年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跟家里一吵架就会绝然地离家出走,然后每次都会在当夜被陆宗睿找到,最晚的一次,好像是凌晨四点。她执拗地说要看日出,可又不想爬山,陆宗睿就把她待到了海边,两个人静静的躺在沙滩上看着夜空。 那个晚上的夜空,就跟今天一样澄澈静谧,仿佛可以洗涤人的灵魂。 从那以后,苏瑾年就很喜欢看夜空,每次遇到焦灼惶惑的事情,都会通过这种事情来解压,甚至在被丢到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做生存训练的时候,每每在夜晚看着夜空,想到她跟她爱的那些亲人朋友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从未远离,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 可以说,她跟陆宗睿的羁绊,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变得更加的深刻。 所以,苏瑾年无法接受,某一天陆宗睿会离开她,从她身边消失,乃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张翰臣跟她说了那番话之后,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动摇了。 为了这样一个无法割舍的“亲人”,生一个孩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千重……” 双手搭在栏杆上,苏瑾年回眸,唤了一声千重樱,像是在叹息着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千重樱不明所以,微微抬起眉梢,回问她:“大小姐想要说什么?” 苏瑾年收起是视线,迎着海风看向天水合一的远处,沉默了一阵,才继续说道。 “对你们男人来说,要一个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闻言,千重樱不免顿了顿,猜不透苏瑾年问这话的意图。 “大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这……怎么说好呢……别人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话,要是能让心爱的女人为我生一个孩子,我大概会……幸福得想要死掉。” 千重樱眸光灼灼地看着苏瑾年,脸上的表情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尽管她没有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很想把这种心情传递给她。 苏瑾年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同样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即使他们有着血缘关系,即使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可能无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完美,但这些都不能阻碍他想要拥有一个孩子的奢望,因为那是苏瑾年的孩子,是苏瑾年跟他的孩子,是可以把他们两个人,紧紧维系在一起的纽带…… 对于千重樱这样的回答,苏瑾年微微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像千重樱这样睿智优雅的男人,不会那么看重孩子的那层关系。 就像她一直都觉得,陆宗睿曾经三番两次想要诱哄她生孩子,是种很荒唐的行为。 作为一个女人,她无法理解和体会到,当一个男人爱得至深至情的时候,都会迫切地想要跟恋人留下在一起的证据,都会傻傻得认为,一旦有了孩子,就可以永永远远的拴在他爱的那个女人,那个孩子的母亲。 都说女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智商是负数,而实际上,只要是付出了真情实意的人,在考虑感情的问题时,都不会太聪明。 他们往往会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在乎。 这种方式看在像苏瑾年这样的“正常人”眼里,自然会遭到鄙薄和嫌弃。怪只怪,苏瑾年不像他那样深陷情网,当局者迷。 好一会儿,苏瑾年都没有再吭声。 千重樱之前没怎么想过孩子的问题,眼下被苏瑾年这么一撩拨,忍不住有些心痒难耐。 皎洁的月光下,苏瑾年面色平静,凤眼微眯,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千重樱抿了抿嘴角,犹豫了几秒,最后终于问出了口:“大小姐这么问,是打算要孩子吗?” 苏瑾年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有这个打算。” “不会又是陆宗睿的意思吧?” 对于那个跟苏瑾年有名又有实的丈夫,千重樱不得不忌惮,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上几次苏瑾年都是断然拒绝的,可是眼下……她好像已经开始动摇了。 果然是只要功夫深,铁杵就能磨成针吗?! “不是宗睿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想法。” 看着苏瑾年仍在迟疑的神情,千重樱自然不相信她会主动想要给陆宗睿生孩子,毕竟她之前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反对的。 “大小姐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宗睿生病的事情,除了苏瑾年和张翰臣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千重樱自然也不了解内幕,只是苏瑾年突然间改变了想法,除非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否则无从解释。 听千重樱这么问,苏瑾年知道他好奇,而且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和洞察力都异常的敏锐,所以苏瑾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他。 “说起来,连我都不能相信,但事实就那么摆在了那里,不由得你不信……” 很少听到苏瑾年说这种丧气的话,千重樱不由皱起了眉头,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状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很严重吗?” 苏瑾年反问他:“你听过费斯德尔症吗?” 听到这个名词,千重樱的脸色急急一边,下意识伸手抓上了苏瑾年的双臂。 “费斯德尔症?这……怎么会?大小姐……你不要吓我……” 见千重樱是这样的反应,苏瑾年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你激动什么,我又没说是我得了这病,那个人……不是我。” 千重樱七窍玲珑,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大小姐的意思是说,陆宗睿得了费斯德尔症?这……也不太可能吧?” 这事儿听起来,怎么不太靠谱呢?那个男人的生活非常的自律,身体的健康状况很好,也没有什么遗传病家族史,完全看不出会像是得绝症的样子。 苏瑾年无奈:“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去日本的那几天,陆宗睿突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做了个检查,一开始说是疲劳过度,后来才确诊是这个病症。” 千重樱半眯起眼睛:“这个是陆宗睿跟你说的?” “不,他还不知道,医生只通知了我,连爸妈都还没有得到消息,我不想他们无端地担心。” 苏瑾年的口吻很肯定,像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但千重樱还是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尤其在一开始的时候,苏瑾年就跟他说要为陆宗睿生孩子,而原因就是为了治疗他的绝症,同时给他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和补偿——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横看竖看斜着看,都很像是一个圈套不是吗? 而且,费斯德尔症这种病,全世界的发病率也低得可怜,同时还需要特定的条件,陆宗睿想要中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瑾年在受训练的时候,虽然涉及到医学,但都是一些急救用的外科手术,对于这些疑难杂症,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会被人糊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千重樱不是一般的执事,在医学方面的成就,也早就超越了sa级别的范畴! 他不仅主修心脏外科,同时也兼修内科,融贯中西,对其他的科目多少都有涉及,再加上一个过目不忘的好头脑,即便对费斯德尔症没有太多的研究,也比寻常人要知道得多一些,想要轻易糊弄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费斯德尔症是慢性病,虽然发作得厉害会很危险,但只要平时调养得当,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我觉得,大小姐可以不用急于要孩子……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陆宗睿的检查报告和诊断书?” “你要看诊断书?你又不是学医的,那玩意儿看得懂吗?” 因为急于想要戳穿陆宗睿的阴谋诡计,千重樱一时嘴快说漏了,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执事,而不是被誉为医学界新星的苏司晟,被苏瑾年这么一问,不免心虚地顿了顿,转而飞快地找了个理由搪塞她。 “说起来也是巧合,我以前接触过费斯德尔症的病人,对这个病症都一定的了解,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这样啊……”甚至千重樱见多识广,神通广大,苏瑾年不疑有他,当下就答应了下来,“那好,我去跟医院要份资料给你,如果有什么好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知道你看宗睿不顺眼,但我不希望他出事。” 千重樱微微一笑:“大小姐放心,我还没有卑劣到那种程度。” 他要做的,只不过是拆穿陆宗睿的把戏!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虽然之前通了两回电话报平安,一回到家,陆宗睿还是很关切地迎了上来:“瑾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也不说去哪里,我很担心啊!” 苏瑾年凑过去,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浅吻。 “朋友遇上点麻烦,我去解决了一下,没什么大事。不是让你先休息了吗?怎么还不睡?” “朋友?”陆宗睿敏感地蹙起眉梢,“男的还是女的?” 不是他紧张过度,实在是能让苏瑾年在乎到这种地步的朋友,屈指可数。 苏瑾年说谎从来都不打草稿。 “是个刚认识不久的姐姐,有个不怎么好招惹的男人一直在骚扰她,所以我们设了个局,把他摆平了!” 除了性别不对之外,事实也确实如此嘛! “嗯。” 陆宗睿没理由胡乱猜疑,便没再继续追问,忽而在转身的时候,对上千重樱颇为冷冽的视线,仿佛要看穿他的七魂六魄似的,异常的骇人。 然而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再回眸仔细看他,却只见那个男人似笑非笑地扬着嘴角,垂着眼眸看向别处。 注意到千重樱脸上的伤痕,陆宗睿不免好奇。 “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苏瑾年当然不能说今天晚上去年的是个嗜好美色的变态,就随口胡诌了一句:“本来是弄着玩的,不想后来弄岔了,估计没个十天半月弄不掉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陆宗睿表示十分的喜闻乐见。 “唔,有点丑。” 要是一辈子都弄不下来就好了! 苏瑾年耸耸肩:“是很丑……” 被陆宗睿说丑,千重樱一点感觉都没有,被苏瑾年一说丑,千重樱忍不住就觉得——膝盖好痛! 尼玛这都是她出的鬼主意有没有?! 自从陆宗睿昏倒之后,好像精神真的差了很多,很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在床上的时候没再像以前那样,对某种运动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这都出院快半个月了,陆宗睿竟然一次都没有碰她,每天晚上都只是很乖地搂着她睡觉,完全没有深入的行为动作,堪称红星闪闪的当代柳下惠。 苏瑾年觉得自己又犯贱了。 以前陆宗睿要她要得狠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在心下暗骂,操,个喂不抱的死男人,到底有完没完?! 现在陆宗睿总算安分了下来,苏瑾年又觉得空空荡荡,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之前在游艇上的时候,千重樱劝她不要急着想孩子的事。 可苏瑾年是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下什么,就再无顾忌。 洗完澡,抹了陆宗睿最喜欢的那款身体乳,关灯上床,掀被子,某女几乎是如狼似虎般地扑到了某男人的身上—— “宗睿,我们来做运动吧!” 陆宗睿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抓住那只滑入睡衣里胡乱游走的手,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和疲惫:“今天太晚了……” 苏瑾年打断他,故意拔高声调:“嗯哼?你不是说,想要孩子吗?”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陆宗睿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颤,却是不太敢相信:“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说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再逼你。” “可要是……我愿意呢?” 陆宗睿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像是苦笑着开口:“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是什么原因,重要吗?” “嗯,很重要。” 苏瑾年噙着笑,俯身贴在他的耳际,吹着热气:“那是孩子重要,还是原因重要?” 陆宗睿羞涩了。 “孩子……比较重要。” 53、各怀鬼胎的男人们 自始至终,苏瑾年都没有说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一个孩子。 陆宗睿面上表示不解,旁敲侧击的了不下三次,底下却是心如明镜,知道苏瑾年掉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里,不免觉得欣慰。 要搞定像苏瑾年这种唯我独尊,个人主义与自我主义都膨胀到极点的女人,不采取非常手段,几乎就是自取灭亡。 最血淋淋的两个例子,就摆在眼前。 一个是市长家的安三公子,一个是九龙集团的白董事长。 自从苏瑾年结婚之后,他们两个难兄难弟就彻底被晾在了一边,都要被晾成梅干菜了。 安奚容最初是打算把白述冉拉下水当同盟军,以便找机会干掉陆宗睿,把他从正宫凉凉的位置上拽下来,奈何他找的这位同盟军实在是太不给力,不但没能留住美人芳心,反而跟她闹了一个大别扭,连带着他都遭殃。 真是苦逼! 眼下苏瑾年结了婚,有了家室,变成了别人的老婆,他们要再继续出手,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 就算他们不在乎自己早就狼藉一片的名声,也要考虑到苏家在a市的面子和形象,更何况苏瑾年在asc集团还处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关键阶段,安奚容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去骚扰苏瑾年,并不是什么恰当的时机。 所以,他只能忍住不去苏家大宅或者集团总部堵人。 然而……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都多久没跟苏瑾年亲热了,他简直煎熬得要思念成疾了! 虽然白述冉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就算是神仙,一旦动了凡心,那也是斩不断七情六欲的。 当初苏瑾年那样戏弄他,白述冉气归气,别扭归别扭,哪怕当时气疯了,现在回想起来,也只剩下那个疯狂迷乱的夜晚,那场火热缠绵的欢爱,那个妖精般勾魂摄魄的女人…… 白述冉之所以没有主动去找苏瑾年,并不是说他比安奚容更沉得住气,而是他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去追求一个女人。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有有夫之妇! 如此毁三观没节操的事情,在遇到苏瑾年之前,他是连想都不屑于想的,在遇到苏瑾年之后,他则是连想都懒得去想。 那天苏瑾年在留了张便签埋汰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这样的做法,无疑让白大少十分的伤心。 对于一个经常性被女人甩的男人而言,即使他之前再如何不在乎,不care,在遇到了真心想要挽留的人之后,难免会有些许阴影,以至于这种被冷落的孤独寂寞,在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房间的时候,就会在不经意间被放大百倍,千倍…… 鬼使神差的,白述冉居然去书店买回了不少类似于《三十六计把校花追到手》、《如何搞定不同类型的女人》、《美眉的心思真难猜》,甚至是《勾搭少妇之十大妙招》……之类的书籍,还在结账的时候,被营业员用异常的目光打量了好一阵子。 咳,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白述冉感觉到了隐隐的尴尬。 可惜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面的手段,都太小儿科,要是用在苏瑾年身上,绝对要被她笑死! 好将军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没有想到十全十美的方案前,白述冉只能蹲在角落里默默的画蘑菇,数蘑菇,吃蘑菇…… 然后,有一天,他的损友,哦不,是救星——到了。 “阿述,我想到一个办法,一定可以把瑾年逼出来,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就像古代后宫的那些妃嫔,失宠的人倘若想要再次吸引皇帝的注意,就必须使出杀手锏,出奇招,出绝招! 而安奚容的杀手锏就是白述冉! 解铃还需系铃人,先前是他把苏瑾年弄丢的,自然还是要靠他把苏瑾年招回来,不然只怕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啊…… 他这个媒婆当得可真辛酸,尽职尽责到连他自己都内牛满面了有没有?! 作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白述冉甚至好友本性,本能的不是太信任他:“什么方法?” “来……”安奚容幽幽一笑,对他招了招爪子,见他不肯凑过来,便就自己扑了过去,在他耳边咬耳朵,“就是……这样,那样,这样……嗯?” “不行!” 白述冉断然拒绝! “呃……”这下轮到安奚容吃惊了,“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不行就是不行。” 白述冉坚持,不为所动。 安奚容眯着眼睛,笑得像是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 “以前那么多次你都去了,还怕再多一次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更何况还是跟……”白述冉脸色一白,说不下去,径自消了音。 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友的神情,安奚容即便了然,却是不可能轻易放弃,反而变本加厉:“那我问你,是面子重要,还是女人重要?只要你说面子重要,那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 听安奚容下了重口,白述冉不禁微蹙眉头,面露难色。 安奚容不打算给他犹疑的时间,勾了勾狭长的桃花眼,低低地轻笑:“我数十下,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十,九,八,七……” 白述冉被逼无奈,只能咬手帕。 “好,我去——” 拍了拍白述冉的肩膀,安奚容一脸欣慰。 “孺子可教……你啊,其实心里面想些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偏就死鸭子嘴硬,才让自己变得这么被动。瑾年那么对你,已经算得上很仁慈了,如果我是女人,逮着了机会非玩死你不可……” 白述冉最难攻破的就是他的感情防线,可一旦那颗漠然无温的心遭到沦陷,就会成为最大的一个弱点。 一把拍开安奚容的手,白述冉不免侧目冷笑。 “既然她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推给我?” 安奚容一脸明媚,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她好不好,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 白述冉一滞,无从辩驳。 那个女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她好简直是贻笑大方,然而举目望遍天下,要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似乎……也很困难。 安奚容知道,对于苏瑾年,白述冉最在乎的并不是她跟陆宗睿,而是自己和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这样荒诞的关系其实并不罕见,但无论怎么说,都不是符合大众的主流,所以尽管很早之前他就表明了态度,白述冉多少也会顾及到他的感受。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笑着叹了一口气,安奚容跟着又加了一句。 “因为我爱她,所以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你是我最看重的人,同样我也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闻言,白述冉眸光一动。 比起他自己,眼前这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男人,其实更有勇气去追逐,去争取。 所以,他似乎也就没理由,再继续那么“矫情”下去了。 远在城市另一头的苏瑾年,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某两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狼算计着。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因为就在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正准备要个宝宝的时候,千重樱拿着陆宗睿的身体检查单和诊断书,明确地跟她说—— 张翰臣告诉她陆宗睿得了费斯德尔症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不可否认,这些报告和诊断,都被人动了手脚,做得很精妙。一般的人自然看不出什么疑点来,就算是医生,也很难看出破绽。” “那你凭什么肯定,这些都是假的?” “可惜那个张翰臣,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为了让这些数据更吻合费斯德尔症的特点,对原有的数据报告单做了较大的改动,而我只要找到陆宗睿之前的体验表单,就不难区分出,两者存在了巨大的差异。而在短时间内,费斯德尔症作为慢性病,是无法在突然之间,发展得如此剧烈的。” 对照几份铁板钉钉的证据,苏瑾年气到了极点,却是觉得好笑。 为了要一个孩子,陆宗睿竟然可以做到这份上,还真是用心良苦,不折手段呢…… “好了,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这些东西都拿去烧了吧。” 辛苦了大半天,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千重樱面色一僵,不太能理解:“大小姐,这……难道你不打算揭发陆宗睿吗?” 苏瑾年摇摇头:“不需要。” 如果他真的那么执着于孩子的事情,那么就算这次揭穿了,下次难保他不会再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招来。 怀孕并不说想怀就能怀的,暂时先陪着他一起演戏,反而清静不少,毕竟那家伙最近为了不露马脚,确实收敛了很多。 千重樱并不知道苏瑾年心中所想,以为她对陆宗睿妥协了,忍不住追问:“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骗你的,难道大小姐还打算为他生孩子吗?在骗局中生出来的小孩,以后长大知道了真相,恐怕也不会开心的吧?” 苏瑾年轻轻瞟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你的孩子,开不开心似乎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被戳到痛处,心头微微一抽,千重樱垂眸。 “我只是,不想大小姐以后哪一天,会后悔……” “真的?只是这样么?”伸手捏住千重樱的下颚,缓缓提起他的下巴,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仿佛似曾相识,苏瑾年眯起眸子,在眼角提起一丝媚笑,“你不是说过,你也想要一个孩子吗?” 千重樱从来没有看透过苏瑾年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她开口说了,他就更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 看着苏瑾年璨凉如琉璃般的眼眸,千重樱一字一顿,说得认真。 “是,我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只属于我和大小姐的孩子。” “那么……”苏瑾年忽然靠了过来,伸手揽住他的后颈,面对面,鼻对鼻,粉嫩的唇瓣几乎要贴到他的嘴唇上,“我就帮你生一个……怎么样?” 闻言,千重樱浑身一震,神情诧异,无可置信。 “大小姐,你真的……”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苏瑾年即便哈哈大笑了两声,松开手退了半步,摇了摇头。 “跟你开玩笑呢!生孩子又不是拔萝卜,哪里是那么随便的事情,虽然我现在还不想生宝宝,可如果宝宝出生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对他负责的……” 刹那间的惊喜,就像烟花一样,又在刹那间湮灭。 尽管苏瑾年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千重樱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就好比一件你非常稀罕的宝贝,陡然间放到了你面前,你却发现,在它外面还罩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的盒子,明明近在咫尺,却是触不可及。 “不过,之前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跟我说。” 听到这句话,千重樱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 想来想去,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她。 “如果可以,我想要……” “你”字还没说出口,某人含情脉脉的目光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一看来电显示,千重樱绝对有种把手机从窗户里丢出去的冲动。 “谁的电话?” “是安三少。” “挂掉吧……”苏瑾年耸耸肩,看着千重樱挂了电话,笑着道,“刚才说想要什么?你继续……” “我……” 刚挂掉的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 苏瑾年翻了个白眼,扬起手:“拿来吧。” 安奚容很少会连着给她打电话,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喂,怎么了?” 刚接通电话,安奚容的声音就飞快的冲了出来,直逼她耳膜:“瑾年!你快出来,阿述他——” 54、究竟是谁的福利?! 54、究竟是谁的福利?! 挂了电话,苏瑾年风风火火就冲了出去。 “大小姐——”千重樱喊了一声,即刻跟了上去,“发生了什么?” “后院失火了……” 她就知道,那两个男人不会那么乖巧,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她一直以为安奚容会是最先按捺不住的那个,没想到却是白述冉出了状况。 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述冉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又去相亲,这次相亲的不是别人,而正是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孜孜不倦追求白述冉,并且扬言非他不嫁,还闹出过不少绯闻的董家二小姐。那个董家二小姐苏瑾年见过两次,是个职业模特,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再加上对白述冉一片痴心,跟之前的那些相亲对象的战斗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也就是说,只要白述冉愿意,或者是他脑子一热答应了下来,这婚……可能就订了! 毕竟之前苏瑾年调戏过了头,在白大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那个斤斤计较的男人说不定会记恨她一辈子……桑不起,真是桑不起,傲娇的男人最桑不起了! 而且,如果白述冉只是去相亲也就算,他这次去的那个地方,不偏不倚,正巧是慕君泽旗下的酒店,也是他现在正住着的酒店! 慕君泽很少在a市活动,甚至很少回国,所以对a市新近崛起的企业家并不敏感,如果让他在酒店撞见白述冉,啧……光用想的,都觉得这危险系数在直线上升啊! 这叫什么? 前有虎后有狼,白述冉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吧! 不管了,必须立刻、马上赶过去,将那个傲娇又别扭的纯情男人从水生火热中拯救出来! 跑到车库,苏瑾年径自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千重樱要是再慢一拍,险些就上不了车,还没等他关上门坐稳,苏瑾年就踩足了油门“轰”的从车库疾速冲了出去,足以见得她对某人的在乎,可叹她本人却是不自知。 看着苏瑾年脸上焦灼与紧张的表情,千重樱很少见到她这样不淡定,即便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忍不住对那个电话里的“阿述”嫉妒不已。 一路上,苏瑾年几乎是以不要命的速度在飞驰,好在身边坐着的是千重樱,有过同样的极速训练,否则一般人要是见到苏瑾年这样开车,估计七魂六魄都要被吓破了。 下午五点到八点是市中心堵车的晚高峰,半个小时的车程都有可能被延长为两个小时,然而苏瑾年硬生生地把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成了四十分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一下车,就见安奚容焦急的等在门口,苏瑾年快步走了过去。 “阿述他在哪?” 安奚容一把抓起她的手,转身往酒店里走:“跟我来。” 由始至终,千重樱作为一条小尾巴,仿佛套上了隐形衣被忽略了似的,没人理他,他就只能眼巴巴地主动跟上去。 上楼的时候,好巧不巧,碰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牧人宫崎。 见到苏瑾年和安奚容手牵手走上来的刹那,牧人宫崎不免愣了一下,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苏瑾年显然也看到了他,想到他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可能跟慕君泽有关。 然而事分轻重缓急,牧人宫崎的出现,恰是证明了慕君泽就在这个酒店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在酒店的公共场所,苏瑾年紧张白述冉的事情,暂时没闲工夫去问牧人宫崎为什么会去见慕君泽,便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跟着安奚容匆匆上了楼,同他擦肩而过。 牧人宫崎没料到苏瑾年会是这么一个反应,脸上微微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心里头没来由的竟然有几分失落。 下一秒,千重樱跟着跑了上来,见到牧人宫崎,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而跟着苏瑾年上了楼。 牧人宫崎蹙起眉头,转身看着那三个急急躁躁的背景,莫名所以—— 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刚才没有看错,那个跟苏瑾年手牵手的男人,应该不是她的丈夫陆宗睿吧?好像还是曾经跟苏家大小姐闹出过不少绯闻,甚至传言交往过一段时间的市长公子安三少! 难怪苏瑾年披着长发戴着墨镜,一副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样子,却原来是为了避嫌。 可她要是真心想避嫌,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执事跟情人拉拉扯扯……这就说明,她其实根本就没有避嫌的自觉啊! 嘴角扯起一丝讽笑,牧人宫崎收回视线,调头走下楼。 然而没还不等走完梯子,又觉得不是很甘心,鬼使神差的,便就转身上了楼跟了上去,掩不住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那三人风风火火的……那个女人,就是在面对亚洲黑道教父的时候,还能淡然自若地谈笑风生,就是在押上一切赌博的时候,都是安之若素胜券在握,所以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事能让她这样紧张?! “砰!” 包间的门蓦地被推开,董欣儿忍不住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果汁,扭头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女人大步走了进来,气势汹汹,戴着墨镜的脸看不清神色,却隐隐透着骇人的气息,叫人不敢逼视。 在她身后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她认识的,白述冉的死党安奚容,另一个脸上戴着面罩,神神秘秘的却是不清楚是什么人。 苏瑾年走近桌边,放缓了步子,凉凉地看着雅座上的那个男人。 白述冉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起湿巾递到董欣儿面前,动作不无体贴,甚而还面带笑意:“你的手背脏了。” 闻言,董欣儿顿然回过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不敢置信地接过湿巾,宝贝着似的在手背上擦过来又擦过去,完全把刚刚闯进来的擅入者抛到了脑后。 董欣儿对白述冉的感情,或许是真的,她不像其他那些肤浅的女人,贪恋白述冉的家世,外貌,看重他身上的光环。曾经有一次,在学校的颁奖典礼上,她作为获奖者和担任颁奖人的白述冉握手时,甚至激动得当场昏了过去。 这样的女人,对于白述冉而言,实在是太难得了。 苏瑾年毫不怀疑,在白述冉无从选择的时候,或许会将就这个女人,尽管在这十多年的追逐中,他对董欣儿自始至终没有特别的好感。 等董欣儿擦干净手,白述冉依旧对来人置若罔闻,夹了一筷子的鱼肉,细心地挑掉里面的刺,送到董欣儿的碗里,声音温和得简直不像是那个冷漠得拒人千里的白董事长! “趁热吃,你最喜欢的清蒸鲫鱼。” 闻言,董欣儿一愣。 “呃……我不喜欢吃鱼……” 闻言,白述冉一愣。 糟糕!演戏演过了,露馅了…… 摘下墨镜,苏瑾年上前两步,拿起筷子夹起董欣儿碗里的鱼肉送入嘴中,继而扬起眉梢笑着看向白述冉:“白董事长的记性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你记错了,喜欢吃清蒸鲫鱼的人,是我。” 董欣儿这两年一直在国外巡回展出,很少回家,所以就算听过苏瑾年的大名,但对她本人却并不熟悉。 眼下看到一个女人大喇喇地闯进来搅局,不仅吃掉了白马王子帮她夹的菜!还跟白马王子说这么暧昧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我说这位小姐,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随随便便就闯进房间打扰别人的饭局。” “我是谁?”苏瑾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而邪笑着拿墨镜挑起白述冉的下颚,啧啧地叹了两声,“阿述,跟她说,我是谁。” 白述冉淡淡一笑,推开她的手,自顾自跟董欣儿说道。 “欣儿,我们换个地方。” “啊?”董欣儿愣了一下,满是狐疑,见白述冉作势就要起身,便点头应了一声,“好!” 然而,苏瑾年哪能那么容易就放他们走,不等白述冉站起身,就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姿势暧昧而亲密。 一双妖娆的凤眼笑得愈发明媚张扬:“阿述,别闹别扭了……乖哈,跟我回家。” 陡然见到她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董欣儿立马怒了。 “你在干什么?!述冉哥都说不认识你了,你怎么还赖着不肯走?真的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苏瑾年对她的谩骂和指责恍若未闻,只目光灼灼的盯着白述冉,开口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不是说好了……一个亿,包养你三个月,你拿了我的钱,却想不认账么?” 牧人宫崎找到他们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刹那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 卧槽,这不是他的福利吗? 敢情苏瑾年对每个男人出手都这么大方?还是说,她记错了人,把钱打错了地方?! 当初苏瑾年对他说这话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眼下突然听到她这么跟别人说,一股酸楚之感瞬间就汹涌而来……一个亿啊那可是,他就这么失之交臂了吗?! 55、狼与狼之间的各种硝烟 “一个亿?三个月?”白述冉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看向苏瑾年,薄唇微弯,露出寻常少有的邪笑,“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苏瑾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很明显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地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他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的时候,而是要把他从别人的火坑里,拉回到自己的火坑里! “所以,你是答应喽?” 白述冉微微敛眉,浓密卷长的睫毛像是黑羽翎似的投射在白皙的肌肤上,看起来极其的精致华美,眼角勾起的若有似无的笑意,令人无从揣度,而愈发的心痒难耐。 “可是,我好像没见到钱。” 闻言,苏瑾年起身,往千重樱面前一摊手。 千重樱虽然万分不情愿,却是碍于身份,不得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金卡。 不仅要看着喜欢的女人脚踏n只船,还要协助喜欢的女人脚踏n只船,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苏瑾年一把抓过千重樱不情不愿递过来的金卡,“啪”地拍在白述冉面前的桌子上,虎视眈眈的目光落入对方黑如点墨的双眸中,散发着强烈的占有欲:“钱在卡里,请问白先生愿意跟我走了吗?” 白述冉再次傲娇了:“难道,我就只值一亿?” 苏瑾年挑眉:“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当然还可以再加,不过……白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缺钱的人。” 白述冉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苏瑾年**调得毫无鸭梨。 “那你说,我缺什么?” 苏瑾年咯咯一笑,妖媚万千:“当然是……缺女人了。” 说着,游蛇一般的手贴着白述冉的胸膛缓缓往下移动,划过小腹作势就要抚上男人最为敏感的地段。 果然,比起苏家大小姐来,白少爷的段数显然还不够高。 一把抓住苏瑾年的手腕,白述冉不得不承认,怀里坐着的这个女人,简直成精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他确实还不能够完全放开啊……! 看着对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欢快,董欣儿的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白一下子绿一下子黑,险些就赶上彩虹灯了。莫名其妙就被打扰了饭局,莫名其妙就闯进来一个女人跟她抢男人,莫名其妙就被晾在了一边……简直忍无可忍! “啪!”的一下重重拍了桌子,董欣儿怒容满面地站了起来,控诉苏瑾年人神共愤的行文举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我不存在吗?!做人不要太过分!” 话音未落,在巨大的羞愤之下,董欣儿忍不住红了眼睛,再也忍不住拔腿跑了出去。 “哎——欣儿!” 安奚容低喊了一声,跟着追了出去。 好基友,就是在关键的时候,要能挺身而出,帮忙解决善后事宜! 没办法,这个算不上绝妙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虽然效果很显著,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方法存在着一定的缺陷,爽了白述冉,坑了董欣儿。 当然,安奚容之所以选择董欣儿,不单是因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同时也是想要借这次机会,断了董欣儿那过分执着的念想,否则再拖个几年,白述冉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保不准就把人家一大好的姑娘给耽误了。 对付白述冉这样的男人,果然还是要苏瑾年出马才能降得住啊! 没料到董欣儿这么快就跑出来,牧人宫崎一个闪避不及,堪堪被她撞了个满怀,结果那姑娘自己一个人跑远了,却是把他暴露在了一干人等的眼皮子底下。 看到牧人宫崎在门外站着,苏瑾年先是有一瞬间的错愕,继而很快就明白过来,不由笑着打趣他:“你不是下楼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牧人宫崎脸色一暗,尴尬得无从解释。 鬼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跑回来了! 千重樱对牧人宫崎和苏瑾年之间的关系并不十分了解,但因为那场赌局的缘故,算是摸清了他的底细,白述冉却是头一次见到牧人宫崎,视线在对方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上转了一圈之后,很快就滋生出了浓厚的敌意。 不说别的,单凭刚才苏瑾年戏谑的那两句话,就能猜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单纯,再加上那个男人长得如此英俊,白述冉很难不去怀疑,这家伙……是苏瑾年的新欢不成? 对上白述冉不善的视线,似乎笃定了他是为了苏瑾年才会故意跑来偷听。 这种“我不小心碰了你的东西而你却一定要诬赖我是贼”的感觉让牧人宫崎不爽到了极点,再加上刚刚苏瑾年把先前跟他说的那“一亿三个月”又拿出来说事,牧人宫崎瞬间就不能忍了——既然他们如此无聊的恶心了他一把,那他也要恶心回来! 这么想着,牧人宫崎忽而迈步走了进来,伸手将苏瑾年从白述冉的身上拉了起来,又在两人狐疑的目光中,从白述冉手里一把夺过了苏瑾年方才给他的那一亿存款的金卡,猛兽般的目光直刺苏瑾年,口吻颇为盛气凌人。 “如果我没记错,这一亿应该是我的吧?你用这个把我骗上床,睡了我一次,就打算不认账了吗?” 咳…… 听到后面一句话,白述冉的脸色瞬间一沉。 这情形,怎么这么熟悉! 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是情敌,白述冉几乎就要生出一种患难与共,同病相怜的感慨了……都尼玛是睡了一觉就被踹开的天涯沦落人,敢情苏瑾年坑的不止他一个?! 苏瑾年显然也没料到牧人宫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继而转念一想,顿时想明白了什么,即便了然一笑。 “没想到你这么缺钱,当初连一千万都不屑一顾的大老板,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亿跑来争辩……不过也是,自从狂野被封了之后,你的损失怕是很大呢!怎么说那件事我也有责任,这样吧,这一亿你先还给阿述,关于对狂野的补偿,我会另行安排,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苏瑾年这么一说,牧人宫崎更生气了! 这个死女人,居然曲解他的意思,还嘲笑他穷! 她想拿回一亿去讨好那个男人是吧?他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牧人宫崎捏着金卡在苏瑾年面前一晃而过,随后却是收进了自个儿的兜里:“苏小姐的信誉太差了,为了防止某人食言,这一亿就先押我这儿,等什么时候苏小姐兑现了诺言,我再把卡还给你也不迟,如何?” 眼睁睁地看着牧人宫崎把金卡塞进了裤袋里,她总不能伸手再去把卡给抢回来吧? 啧……这家伙真奇怪,不是讨厌她讨厌得连看都懒得看一样吗? 眼下这又是要闹哪样?! 桑不去,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算了,既然他想要就给他好了,没钱的人没有安全感也是正常。一亿而已,我不缺那几个铜板。” 白述冉哂然一笑,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在身份背景这一方面,能跟他相抗衡的,放眼整个a市也找不出几个,这点儿优越感他还是有的。 牧人宫崎一开始是为了刺激那对狗男女,没想到反而被他们两人联合侮辱了一把,不禁气愤难平,却又碍于困窘的处境无法辩驳,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抬眸看向苏瑾年,连着冷笑了三声:“那么,到时候我恭候苏小姐大驾!” 话毕,一摔门,某人转眼也被气走了。 “呃……” 苏瑾年眨了眨眼睛,完全搞不懂牧人宫崎突然间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她明明已经很迁就他了好吗?!他不喜欢她,她就控制着不去烦他,他被慕君泽盯上了,她就想办法救他于水火,眼下他缺钱搞投资,她就主动说要帮他……尼玛,还要她怎么做,他才会高兴啊?! 难伺候,真心难伺候! 叹了一口气,苏瑾年正想坐下来休息,却又觉得气氛不是那么对劲儿。 牧人宫崎走了之后,房内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现在除了苏瑾年这只雌性之外,就是两只相互飙眼刀的雄性。 苏瑾年一直习惯了千重樱在身边,而且在这之前,丫虽然偶尔会闹些小别扭,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乖顺的,谁想到碰着了白述冉,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白述冉原本就是毒舌的属性,看全世界的人都不太顺眼。除了安奚容之外,他几乎跟谁都是针锋相对,就像刚才针对牧人宫崎一样,牧人一走,他自然就把火力转移到了千重樱身上。 “时间不早了。瑾年,你先让你的执事回去吧。” “欸?” 白述冉回眸,一笑,百媚横生:“今晚去我那。” 苏瑾年心头漏了一拍,但还是及时把持住了:“这个……不太好吧?” “怎么,你大老远赶来,费尽心机地破坏我跟别人的饭局,难道就打算这么走了?” 苏瑾年脸颊一烫,她好像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绝逼不能实话实说! 否则某只又要傲娇了! “哈,当然不是……” 不由分说地搂住苏瑾年的腰,白述冉邪魅一笑,抬腿就往外走:“走吧,去我那里……我想你了。” 嗷!死男人色诱她! 56、白少VS安少 “咳……那个,千重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回家。舒殢殩獍” 被白述冉那火辣辣的目光烫了一道,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被诱惑了…… 她知道这个表面上拒人千里,人畜勿近的男人其实私底下非常的闷骚,但没想到他明骚起来,杀伤力如此之大!就好比烽火戏诸侯里面的那个褒姒美人,枉你费尽心机她也不苟言笑,突然间哪一天,她对你笑若桃夭,那种骤然而至的惊喜完全无法抗拒好吗! 尽管在话一出口的瞬间,她就意料之中地看到千重樱沉下了脸色,然而美男投怀送抱,她要输拒绝了那才真的是泯灭天良。 “身为执事,寸步不离地跟在大小姐身边保护大小姐,乃是职责所在。”千重樱唇角带笑,而目光如冰,“所以,大小姐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白述冉闻言眉峰一扫,视线像是淬了毒的箭矢,笔直射向那个讨人厌的执事先生,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叫苏瑾年险些喷鼻血。 “如果瑾年跟我上床,你也要跟着一起吗?” 千重樱神色如常,脸上是一贯如沐春风般温润的笑意:“如果白董事长执意这么做,我自然……奉陪到底。” 苏瑾年眼白一番,这两个人是纯粹在吵嘴,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干啊喂?! 好在,毒舌属性的白述冉却不吃他那套,刚才说那样的话刺激千重樱,原本就是为了下套子给他钻:“你这么说,我就很好奇了……难道在苏家大宅里,你也是每晚都睡在瑾年和陆宗睿的婚床上吗?” 被踩到尾巴,千重樱却不见有多恼怒,反而笑得更和煦了。 “这么私密的问题,本来我是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但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么我肯定地告诉你……有时候三个人一起做,比两个人要快乐很多。” 次奥! 刹那之间,苏瑾年仿佛看见了一千万头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呼啸而过! 这两个男人真是够了!别说是节操,就连操节都被狗吃掉了吧! 就算是为了斗赢口舌之争,也没必要编造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实来诬蔑她那颗纯洁的小心灵吧!三个人一起做……亏他想得出来!亏他说得出口!亏他还能笑得那么洋洋得意! 一般听到这样的回答,白述冉按道理总该回头跟她求证吧? 如果他开口问自己,“那是真的吗?”苏瑾年一定会当机立断的否认! 可尼玛,白述冉他竟然没问! 从他那双骤然冰冷的眼眸中可以看出,他竟然相信了?! 窝勒个去……她的伟大光辉的形象啊,就那么一去不复返了吗?! “千重,”一把拉过千重樱,苏瑾年终于没办法继续淡定地作壁上观下去了,“没有的事,随口胡诌谣言惑众,应该不是执事该做的事情吧?” 千重樱微抬眼睑,目光温润,如春花秋月,叫人完全无法对其生气乃至发怒。 “大小姐做都做了,还不好意思承认吗?” 噗—— 尼玛,丫这是卯足了劲儿跟她杠上了是吧?! 苏瑾年噌噌噌飚过去数十枚眼刀,试图暗示那家伙收敛些,给她这个大小姐留点儿面子,奈何千重樱同学只浅笑着看她,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一转眸,苏瑾年忽而想到了什么即便豁然开朗,走近两步凑到千重樱的耳边,笑着说了句悄悄话。 “听话,你先回去,大不了我补偿你。” 特么的威逼不行,利诱还不成么? 执事大人之心,路人皆知,苏瑾年更是心知肚明,看来要拿下这个软硬不吃的男人,还是要从身入心一步步征服啊! 深知苏瑾年的狡猾本性,千重樱却是十分谨慎。 别的事情可以随意,但是某件事情一定要问清楚,问明白,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打擦边球的机会! “那么,大小姐准备怎么补偿?” “当然是……”苏瑾年勾唇浅笑,笑得都快哭了,艾玛她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啊!“……肉偿。” 终于,千重樱得逞了!满意了!欢呼雀跃了! “那我回家等你。” 意味深长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千重樱看也没再看白述冉一眼,即便转身走得潇洒。 因为他们两人刚才说话的声音很轻细,白述冉虽然站得不远,也没能听清楚,只能从双方的表情上进行揣度,然而一下子也猜不透什么。 见千重樱忽然间那么爽快地走开了,白述冉不由好奇的挑了挑眉梢:“你跟他说了什么?” 苏瑾年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白述冉眯了眯眸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径自走到苏瑾年跟前,撑起一只手臂越过她的肩头抵在墙壁上,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眼角处缓缓勾起一丝邪魅的浅笑。 “三个人……比两个人更爽么?” 咳……丫终于问了这问题,但是那架势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啊! “千重那是为了跟你斗嘴才胡扯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还真的相信了……” “你没试过?” “废话!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有节操的女人吗?!” “可是我很好奇啊……”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苏瑾年的面颊,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不如,我们试一试?” “试一试?!你疯了!”听到这样的话从白述冉口中说出来,苏瑾年当场就震惊了!“再说了,就我们两个人怎么试?” 白述冉扬起眉梢,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愈发邪妄了起来:“不是还有……奚容吗?” “你们在说我什么?” 安奚容适时走了近来,乍一见到两人别开生面的姿势,不免有些意外,还有一丝微微的酸楚,然而更多的却是欣慰——他这个红娘当得太不容易了,不过好在,这两人总算是修成正果了,接下来他是不是该好好问苏瑾年要些福利? “没什么,”苏瑾年纵然有一颗狂野的心,但是这种超出常规的行为,还真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女人没没事吧?” “我劝了几句,欣儿的情绪不是太好,我找了人先把她送回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迟早会想明白的,这种事情,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来,那别人也帮不了什么。我能做的就那么多,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安奚容耸耸肩,要不是看在白述冉平时没少帮他挡桃花的份上,他才懒得费这么大的心思替他拾掇烂桃花。 “嗯,那就好。” 苏瑾年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就算白述冉对那个叫董欣儿的女人没感觉,人家对白少爷的感情确实比真金白银还要真,眼下她跑来闹了这么一出,搞不好人家会恨她一辈子。苏瑾年无意四处树敌,但对待某些原则性的问题,她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三个人走出门,苏瑾年被安奚容和白述冉这两个超级惹眼的大帅哥一左一右夹在当中,一路上回头率直线飙升,她就是戴着墨镜,都无法抵御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嫉妒的目光。 苏瑾年的车被千重樱开了回去,剩下来还有两辆。 走到门口,安奚容和白述冉齐齐垂眸看她,继而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火药味儿隐约可闻。 这两个狼狈为奸感情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衩的男人,在争夺女人的战场上,却是毫不意外地站到了对立面。 先前白述冉虽然调笑着说可以“三个人”一起,那也是故意说给苏瑾年听的,之前被她打压了那么久,难得逮住一个机会可以找回场子,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然而滚床单这种事情,是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无端加进一个外人来,难免会让人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苏瑾年一瞧他们俩这架势,就知道丫两人杠上了。 在这种时候,她要是选择坐安奚容的车,白述冉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可她要是选择坐白述冉,那对安狐狸又显得太过残忍,回想起刚才在包厢里白述冉刻意挑逗她的那番话,苏瑾年心头一狠,银牙一咬,暗暗在心底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一左一右抓起两人的手,苏瑾年昂首挺胸,谁的车也不坐,迈开步子大步向前走。 “这几天都快忙晕了,难得今天偷个闲,走走……陪本小姐逛街去!” 不远处的街道那端,传来了熟悉而又脍炙人口的音乐声。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安奚容和白述冉的本意不是要逼苏瑾年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只是脑子一头热地想要求证在她的心中,谁的分量更重一点……然而才一阵子他们就后悔了,觉得这种幼稚的做法毫无益处,反而伤感情,好在苏瑾年采取了中庸的手段,保全了他们各自的尊严。 反手握上苏瑾年的左手,十指相扣,安奚容笑盈盈地回眸,眸色璀璨如星:“你想买什么?” 反手握上苏瑾年的右手,十指相扣,白述冉侧头浅笑,再不掩饰对她的心动:“我买给你。” --- 57.白少的逆袭 两男一女,尤其是长相如此俊美,气质如此摄人的两个大帅哥,跟一个身材火辣虽然看不清楚样貌但一样无法忽视那种逼人妩媚的女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地走在大街上,路人甲乙丙丁们的心情是复杂的。 说不清楚是讶异,是荒谬,是艳羡,还是嫉妒…… 那高挑贵气的三个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在喧嚣的街道上,竟奇异地让人觉得很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尤其是从那个戴着墨镜下颚半抬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的气场,犹如女王般君临天下,让人油然而生一股臣服之意。 那么,她身边那两位纵使身材要比她高大很多的男人陪在她两侧,像是忠心耿耿的骑士一般,也就无可厚非了。 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两边,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苏瑾年说逛街,便就真的是逛街。 一路走下来,从最开始的两手空空,到现在白述冉和安奚容两手满满,拎着不下十个袋子,却不是什么衣服首饰鞋包,也不是什么香水化妆品,而是满满的十袋……咳,食物,其中还包括苏瑾年最喜欢的一盒冰淇淋蛋糕。 初夏的天气已然有些炎热,若不快些将冰淇淋蛋糕拿回家,很容易就会化了。 考虑到这一层,苏瑾年即便摆摆手,回身打了个响指。 “好啦,我逛完了,我们回去吧!” 安奚容勾起妖冶的桃花眼,故意问道:“回去?回哪里?” 不等苏瑾年回答,白述冉便扬起眉梢,邪肆一笑:“当然是去我那里。”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一定要跟着来,我……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啊! 听白述冉这么一说,安奚容便知道经过这么一会儿的思想斗争,那家伙已经妥协了,也不枉他这些时间里来掏心掏费的辅佐教导。对于白述冉的报恩,安奚容自是欣然接受,因为要他答应那样的事……啧,若非是他自己主动提出,就连他这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死党,也不知该如何启齿啊! 两个人的对话十分的简单,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经过的人听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可是苏瑾年却听得懂每一个字的弦外之音! 尼玛!这两个男人,算是握手言和,达成共识了吗?! 那么她呢?他们自顾自寻找做融洽舒适的相处模式,但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本来要她出手勾搭安奚容的死党白述冉童鞋就已经把节操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眼下他们两个人竟然还密谋,不,是明谋……要一起有福同享,有肉同吃,有汤同喝……?!简直令人发指! “喂喂,你们不要太过分啊,我不是不会同意做那么变态的事的!” 先前她盘算的,最多不过是先将两人弄回家,再一个一个安抚,可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龌龊! 听到苏瑾年义正言辞地抗议,安奚容与白述冉转头对了一个眼色,继而走上前伸出手,一个搂住苏瑾年的左腰,一个搂住苏瑾年的右腰,在没有打过任何招呼之前,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们会让你舒服的。” 舒服你妹啊! 光是这个“们”字,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了有没有?! 苏瑾年瞬间就吓得挺直脊背,尽管在不算太冷的天被两个温热的身躯抱着,但还是隐隐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有种被算计的赶脚…… 正打算抬手推荐他们,余光一瞄,见着白述冉嘴角提起的笑意,仿佛能让她露出这般窘态,十分的得意。 这一战,在两人的双向夹击下,苏瑾年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几乎是不战而败。 笑话,她是谁?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降服,那她早就被陆宗睿那位正宫凉凉绑在家里的大床上磨刀霍霍了,哪里还有时间出来偷腥偷情,鱼肉奸夫? 要是就这样败给了他们,以后还怎么管教这两只心思比狐狸还要狡诈的男人?! 命中注定,他们只能是他的裙下之臣,哼哼! 不快地撇了撇嘴角,苏瑾年不再急于推开他们,一抬眼看到正对面开着的是一家内衣专卖店……啧,还真是个好去处,既然已经逛到这儿来,不妨再逛逛。 微微扯起嘴角,苏瑾年停住脚步。 安奚容一抬眸,也瞧见了眼前这家店,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下子就明白了苏瑾年的意图,随即笑盈盈地侧头看向白述冉。 白述冉神色微变,顿而也看透了这两人的心思。 一个是故意为难他,一个是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笑话…… 回想起之前被苏瑾年诓骗到情趣用品店买安全套的经历,白述冉眸色一暗,当时的“耻辱”对他影响颇深,就是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释怀。 眼下,苏瑾年打算故技重施,那么他不妨借此机会……扳回一局! 这么想着,苏瑾年已悠悠然开了金口,却并没有面朝白述冉,而是看向的安奚容。 “上次你买给我的那些睡衣都不合身,小了一号,我穿着不舒坦就都扔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安奚容提起拎满了两只手的纸盒袋子,求助地看向白述冉。 “我东西太多了,你帮我提一下?” 白述冉轻轻一哂,懒得再跟他们打太极,直接眉峰一扫,迈步走向内衣店:“我去买。” 闻言,苏瑾年露出微微惊诧的表情,对安奚容吐了吐舌头。 这家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两人站在店门口,目光随着白述冉一步步地往里走,心情颇为期待,甚至还有些担忧——要是白述冉没以前那么害羞,就实在太可惜了,那样子的话就少了很多乐趣啊! 内衣店的营业员都是些年轻的姑娘,看到来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即刻像蝴蝶见到花似的飞快地围了上来,态度殷切而热情地将起拥簇着引到男士专区。正要开口介绍推销,却见白述冉抬眸在店内转了一圈,继而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等话音落下,就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心碎声,一转眼的功夫,众人看向白述冉的眼神就变得奇怪而复杂了起来。 隔的距离有些远,苏瑾年听不到他在里面讲了些什么,只是看到那些营业员的脸色忽然就变了,甚至有的人还抽起了眼角,忍不住好奇。 “阿述说了什么?” 安奚容砸了砸嘴,一时间猜不透死党的想法:“我也想知道。” 没过多久,白述冉就拎了三个新的袋子出来,买的东西被完好地包装密封在了盒子里,看不出是什么。 苏瑾年好奇,但看着白述冉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想让他太得意,便咬咬牙忍住没问。 安奚容却是没有这层顾虑,笑嘻嘻地开了口。 “你刚才在店里说了什么,好像也没见你挑东西嘛!” 白述冉没有险恶用心地卖关子,却是险恶用心地偏要让苏瑾年难受,只见他倾身凑到安奚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了一句,安奚容“噗嗤”就笑了起来,连连叹了三句:“不错啊!真有你的!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啧啧……” 就连最后两个感叹的音节,都特别的意味深长。 这下,苏瑾年的心头挠得更痒了! 然而白述冉明摆着避开她,她就是去问也得不到答案,只能去想安奚容求助:“哎,他到底说了什么?!” 安奚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闻言只愈发笑得神秘。 “很快你就知道了。” “切!没劲!” 苏瑾年冷哼一声,甩开他们两快步走到前头,拦了辆计程车。 他们走得远了,再加上苏瑾年穿的高跟鞋,要再走回那个酒店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苏瑾年才去拦车。 却不想安奚容和白述冉齐齐误会,以为她这是一气之下要打道回府,立刻慌忙地追了上去,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将手头的纸盒袋子都塞了进去,尔后一左一右坐在苏瑾年两边,守护神似的架着她。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在十秒中之内完成的,看得开车的司机一愣一愣,要不是他们手里拿的东西多,差点就当那两人是抢劫的了! “呃……你们要去哪里?” “鸿都广厦南门。” “哎,好!”那可是寸土寸金的高级公寓啊! 三人本来就在市中心闲逛,白述冉住的地方离得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上了楼,苏瑾年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白述冉从内衣店拎出来的那三个盒子——那两只死狐狸都不肯说,当然只能靠她自己顺藤摸瓜了! “嘶啦——” 扯开第一个袋子,苏瑾年有点儿手抖,“啪”打翻盒子,直接将盖子弹了开,刹那间映入眼帘的东西,叫苏瑾年瞬间就烧了脸颊。 你妹啊! 丁字裤用得着这么一个大盒子吗?!坑爹! 唰的撕开第二个袋子,苏瑾年的手愈发抖了,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 噗! 全透明的蕾丝睡衣! 神马叫闷骚?!这就是闷骚!白述冉就特么是个衣冠禽兽有没有?! 面对第三个盒子,苏瑾年已经熊熊燃起了壮士断腕的激愤,但还是暗暗期待这会是个正常的,至少有一个正常的也好啊!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 58、安白是一家啊 第三个盒子里装的,尼玛……竟然是兔女郎装! 丧尸!太丧尸了! 没想到白述冉看起来一副禁欲主义教主的模样,内心竟然如此的变态重口,那粉红色的小内内,那两点三线式的内衣——如果那还能叫做内衣的话,以及戴在头上的长毛兔耳朵……你妹啊!她是女王,不是玩物! “啪!啪!啪!”地把所有的盒子推到地上踢到一边,对上两人意趣盎然的神情,苏瑾年一扭头,目光如炬。: “你们趁早死心吧,我是不会穿的!” 闻言,白述冉走过去,蹲下身,慢条斯理地伸手拣起兔女郎装那毛茸茸的耳朵,在苏瑾年几乎能杀人的视线下,摇头轻叹,一脸的无辜。 “这是店主帮我包装起来的,原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玩意儿。” 苏瑾年显然不信,嗤了他一声。 “自己买了什么东西,你会不知道?鬼才信。” 白述冉抬眸看向苏瑾年,神色愈发的无辜:“你们那个时候不都在门外看着么?我只说让她们帮忙挑,完了就刷卡付账,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要是我能看见,你们也能看见。” 听他这么说,苏瑾年回忆了一下,继而咬了咬嘴唇,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安奚容跟着走近两人身边,捧起地上的盒子,眉眼出笑意深深,无可自抑:“那家店叫什么来着?真是善解人意啊……以后我也去那里买。” 苏瑾年登时横了他一记眼刀,站起身就要走。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自己穿好了,本小姐不奉陪了!” “你说错了,”白述冉忽然应了一句,拉住她的手臂,嘴角微微上扬,掩盖在刘海下的眼睛似笑非笑,“我们喜欢的不是这些东西,如果穿在别的女人身上,我根本懒得看一眼……我们想看的,是戴上了这个兔耳朵的你……只是你。” 突然间有点儿不太适应白述冉的含情脉脉,苏瑾年微微一愣,被他的深情密意所蛊惑,等反应过来,脑袋上已经被他按上了软绵绵的兔耳朵。 “喂!你……” 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某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间失去平衡,苏瑾年本能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却恰好扑到了他的怀里。 安奚容手捧盒子,走在后面,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精亮的光芒。 太期待了,瑾年她穿上这一身装束之后,会性感迷人到什么程度?简直光用想的,都让人欲火焚身,兽血沸腾…… 将苏瑾年放到床上,白述冉顺势压了上去,一手撑在她的肩头,一只手游刃有余地在她身上肆虐,轻而易举就剥掉了苏瑾年的裙赏,可谓是无师自通。 “你不是说要包养我吗?那至少拿出一点诚意啊……” 苏瑾年怒目而视,这家伙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诚意?一个亿还不够诚意吗?” 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苏瑾年反身一弹,干脆利落地换个了姿势,居高而下的看着那个倨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 白述冉跟安奚容不同,比起安狐狸那种在逆来顺受的伪装中耍心机手段的性子,白述冉相当有大男子主义,他不动心则已,一旦动情,那就是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但是他又不会采取太过鲁莽的手段,只会暗中设局,叫你自投罗网,而且同时,他又是非常具有攻击力的,作为九龙集团最年轻最铁血酷厉的董事长,他的身上或多或少,隐隐散发着一种王者的气度,让人无法抗拒地臣服在他脚下,妥协于他。 尤其是当他把目标对准某人的时候,那种压迫力与征服欲,更加的明显和强烈。 跟这样的男人交往,就好比在进行一场博弈,不是你降服他,就是他降服你。 如果说之前的挑逗戏谑只不过是轻松愉悦的片头曲,那么接下来,在这“包养”的三个月中,才是真正的较量。 眼下,即便白述冉为了她而敞开心扉,却不见得能像安奚容那样对她死心塌地,只要他想走,那么随时都可以头也不回地走得决绝。 正因为如此,所以苏瑾年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不得不多花些心思和精力。 不能说她在乎谁多,在乎谁少,偏颇了谁,只不过是对付不同的男人,采取不同的方式而已。 比如像安狐狸那种,就是你多晾他一天,他就会多爱你一点,天生的犯贱命…… 没料到苏瑾年的身手这么厉害,白述冉一个没注意,就被她夺了主动权,不禁眸色微紧,继而又勾起嘴角,在刹那之间,笑若桃李。 “九龙集团虽然不比asc集团来得家大业大,但就资产而言,在a市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纳税大户,作为董事会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持有者,一个亿……呵,连买我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够。” 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但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不对劲,苏瑾年还真没看出来,白述冉竟然这么自恋,比安奚容还自恋! “一个亿还嫌少?那你开个价,只要你开得起,本小姐就出得起。” “谈钱伤感情……”即便是被苏瑾年压在了身下,白述冉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丝毫不落下风,“别的我不稀罕,我只要一件东西。” 苏瑾年微微抬眉,好奇地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asc集团最贵的宝贝。” “哈?”苏瑾年露出几许错愕的神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asc哪来什么最贵的宝贝,难不成你要的是国缘宴酒么?” 这一段时间,苏瑾年为了国缘宴酒的事情费了不少心神,自然是把它排在了第一位,因为下意识联想到这个,无可厚非。 却不想,她这么一问,安奚容在那头就忍不住笑了,还带着些许鄙视的意味。 “真不知道你的真蠢还是装的,阿述好端端的要你的国缘宴酒做什么?asc集团最贵的,除了你这个董事长之外,还有什么是能叫阿述稀罕的?别的东西贵就贵了,总还有个价,可你……却是无价之宝呢……” 听到安奚容这样夸自己,苏瑾年禁不住老脸一红,又想到这原是白述冉的意思,安狐狸只是做了个转述,心底下即便更加荡漾了。 抬手点了点白述冉的鼻子,苏瑾年心情大好,难为他们两个能把马屁拍到点子上,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好吧,看在你们眼光不错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你们一次,不过……先说好了,只此一次!” 说着,苏瑾年一把拽过安奚容递来的兔女郎装束,斜飘飘的朝两人抛了个媚眼。 “下次要再买这个,以后我就天天让你们穿这套!” 笑吟吟地看着苏瑾年捧着盒子走进更衣室,安奚容回眸同白述冉对了一眼,交换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期待,只觉得腾的一下,全身在一瞬间燥热了起来,比误吞了强烈的春药还要叫人难耐。 很快,苏瑾年就换了衣服出来,仿佛是为了故意刺激他们俩似的,凤眼轻扫,嘴角上翘,以一种卖萌撒娇的姿态摆了个异常撩人的pose。 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启,吐出几个动人心弦的音节。 “啊……主人,请不要大意地吃掉我吧!” 一句话,一声雷。 天雷勾动地火,以燎原之势燃烧了房间内两只饿狼的所有感官。 这一夜,注定春宵苦短啊春宵苦短…… 所以,虽然苏瑾年答应过千重樱,不会夜不归宿,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安白两只深山老狐狸,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将那只费尽心机才搞到手的“兔子”放走? 图样,图森破! 第二天,苏瑾年恍恍惚惚地从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中间爬起来,在慢慢回神之后,忍不住抬起头,四十五度望着天空,抒发了一阵蛋蛋的忧桑。 这种一直勇往直前地刷着下限的人森,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啊…… 睁开眼就看到苏瑾年坐在床头抽烟,安奚容凑过去将她揽进怀里:“……不开心吗?” “不是,”苏瑾年摇摇头,吐了一口眼圈,“我在想,如果放到古代,我大概……很有可能……会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女君……吧?” 听到这话,白述冉却是笑了。 “不用放到古代,你现在就挺荒淫无度的。” 闻言,苏瑾年大怒:“怎么是我荒淫了?明明是你们千方百计引诱我的!” “可是,你没有抗拒……”白述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河拆桥,一针见血,“还且还很享受。” “享受个屁!” 苏瑾年坚决否认! 安奚容抬眉:“嗯哼?不享受么……?那昨天晚上,一直喊着‘我要’的女人是谁?” “胡说!我喊的明明是‘不要’!” “你确定?敢不敢打赌?!” “这有什么好打赌的,你又没法证明谁输谁赢?” “我当然有办法,昨晚的录音还在,要不要现在就确认一下?” “……安奚容!你!这!个!变!态!” 看到苏瑾年浑身炸毛地跳下床暴走,白述冉点了一根烟,半眯着眼看向安奚容。 “你真的录了?” “不是真的,怎么能瞒得过瑾年?” “呵……”白述冉笑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给我一份。” 59、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回到苏家大宅,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 还没走近宅子,就看到两个人坐在池子边垂钓,一个自然是她家那个悠然自乐的老爷子,还有一个,则是她那棘手的丈夫。 一般白天陆宗睿都在公司,今天不是节假日,他居然没有去公司。 苏瑾年毕竟红杏出墙了,虽然并不觉得有多么对不起陆宗睿,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儿心虚。 收回视线,趁着那两人没看见自己,苏瑾年并没有走过去打招呼,而是直接上了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不管是苏老爷子,还是陆宗睿,都看了她。 苏老爷子不是瞎子,这段时间他即便没有频繁地过问这对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也能凭着敏锐的嗅觉可判断力看出来,苏瑾年跟陆宗睿,哪怕表现得再怎么亲密无间,再怎么恩爱缠绵,也是貌合而神离。 “宗睿啊……” 老人悠悠地拉长了字节,感叹似的唤了陆宗睿一声。 陆宗睿沉稳有力地握着钓鱼竿,看起来像是在专心致志地垂钓,实际上却在出神。 听到苏老爷子叫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回过头淡淡一笑:“嗯?” 苏老爷子躺在椅子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缓缓抬起,指了指陆宗睿面前的水面,笑着道:“鱼上钩了。” 闻言,陆宗睿侧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浮标在动,不由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缓缓提起鱼竿,试图将鱼钩拉上来。 然而他的手速快了些,好不容易将那约莫三斤多重的大鱼拉出水面,不料半空一抖,那鱼猛烈地挣开,转眼掉回了水里。 “哎呀……”苏老爷子坐直身体,一拍大腿,露出惋惜的神情,“太可惜了!” 陆宗睿脸色微微一黯,状似不以为意地收回了鱼钩,重新上了鱼饵,甩竿,垂钓。 可才坐了一阵,就坐不住了。 “爷爷,我回去拿点东西。” 匆忙找了个借口,陆宗睿放下鱼竿,站起身就要走。 却被苏老爷子一把拉住了手臂,苍老而精芒不减的目光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望向了不远处的水面:“又有鱼上钩了,先钓上来再说。” 陆宗睿回头,果然又见那浮漂在动,这一回抖得更加剧烈,可见拿鱼咬得深。 无法,陆宗睿只好拿起鱼竿。 苏老爷子在一边淡笑着指导:“别拉得太用力了……” 提起鱼竿收了线,才发现钓上来的是一条不足三指宽的小鱼,陆宗睿不免有些颓然,解下了小鱼扔回到水里。 看着他颇为赌气的举动,苏老爷子坐在一边但笑不语,等他重新上了鱼饵甩了长线,才缓缓开口。 “宗睿,先别急着找苏苏,坐下来,陪我聊会儿天。” 被看穿了心思,陆宗睿面色微紧,但既然苏老爷子发了话,他自然不好拒绝,便就点点头坐回了原位:“爷爷……有话想要跟我说?” “你跟苏苏,现在相处得怎么样了?” 苏老爷子笑盈盈地眯着眼睛,明知故问。 陆宗睿如何不知道,这苏家大宅的一切,没有什么是瞒得过眼前这个老人的,尤其是住在这宅子里的人。 听他这么问,陆宗睿心下就明白了三分,不多做无益的隐瞒,坦诚相待。 “她的心,从来不在我身上,哪怕我费尽手段,也不能让她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多一分。” 哪怕他搬出了绝症的杀手锏,苏瑾年也只是在头几天慌了神,之后的一段时间,虽然表面上对他还是很温柔体贴,但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紧张关切。而他,甚至不能够肯定,她最开始的那种焦灼忧惧,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还只是出于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 “呵……” 老人对他的苦闷和执拗却仅仅报以一笑。 望着眼前这个深陷在自己亲手编织的情网里无可自拔的男人,苏老爷子那双清明的眸子中却隐隐散发出一股与他和蔼的表情颇为不符的漠然与凉薄。 “你一早就该清楚地知道,苏苏,她不可能会属于任何人。” 没想到苏老爷子会这么说,陆宗睿微微一震,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诧异。 他以为,至少这个一手策划asc集团和zak集团联姻的老人,是跟他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但是现在,面对着那双幽冷的眼眸,陆宗睿才恍然清醒过来,这个老人从不站在任何人的立场,他帮他一次,却并不代表一定就会帮他第二次,甚至于他宠爱苏瑾年,也并非是完全为了她本人的悲欢喜乐。这个老人,跟苏瑾年一样,永远都只代表他自己。 陆宗睿的判断没有错,苏老爷子其实从来就不关心,谁爱苏瑾年成痴,谁为她而狂,因为他觉得,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培养出来的孩子,就该被人众星捧月地簇拥在高处,就该被人爱慕追随。 然而陆宗睿毕竟是他亲自选拔出来的孙女婿,他看中他的心机,看好他的能力,能帮扶一把自然还是会提供援手。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感情用事,凡事一遇到苏瑾年,就没办法彻头彻尾地保持冷静。 苏老爷子自然不是反对他对苏瑾年情根深种、死心塌地,所以在某些时候,就要由他出面从旁提点。 “不过,如果你能镇住苏苏,我也是乐见其成。只可惜你太心急了,就像刚才钓的那条大鱼,你明明知道苏苏的性子一直很叛逆,你越是约束她什么强迫她什么,她就永远都不会如你所愿。好不容易钓到了一条小鱼,你又嫌鱼太小肉太少,不满足,却是不懂得抓住机会好好守护,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还怕喂不大吗?要是你一心只想一口吃成大胖子,那么到最后,注定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被苏老爷子说了一通,陆宗睿脸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重点。 出现在苏瑾年身边的优秀男人那么多,他的竞争太激烈,怎么可能不紧张?怎么不可能迫切?! 这么想着,陆宗睿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瑾年的诱惑力太大了,我……很有压力。” 苏老爷子却是不以为然,抬手收起鱼竿,握住迎面撞来的一条大白鱼,解下鱼钩放入水桶内,才抬眼一笑,回了话。 “你在困惑和苦恼的,别人也同样在困惑和苦恼,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一样得不到。但至少,有一样东西只有你有,别人却永远都触不可及,那就是你的身份。我答应让你进家门,是为了让你跟苏苏培养感情的,不是让你逼着她满足你的欲求。有时候,如果你能做出一些让步,我不能保证苏苏会爱上你,但至少,她会心存歉疚……你知道,苏苏表面看起来冷血无情,其实很心软。” 苏老爷子说得很隐晦,但陆宗睿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画外音。 对于这种“善意”的劝告,有着强烈自尊心的陆宗睿却是不能接受,甚至十分反感。 “爷爷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陆宗睿迈开步子,背影冷冽。 要他开诚布公地接受苏瑾年在外面的那些男人,实在太为难他了,陆宗睿从头到尾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降服苏瑾年,怎么将她永永远远地留在他的身边,只留在他的身边! 望着陆宗睿愤然离去的身影,苏老爷子禁不住摇了摇头。 爱上苏苏,是他的幸运,但同时,也是他的浩劫。 回到宅子上了楼,陆宗睿直奔卧室而去,却不见苏瑾年在里面,走出来转了一圈,在发现她的书房里,身边一如既往站在那个寸步不离的执事。 听到开门声,苏瑾年从资料夹前抬起头来,见到陆宗睿的那一刹,目光瞬间柔和了三分。 “宗睿,你怎么在家?”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上苏瑾年这样的视线,陆宗睿胸口一滞,指责的话说不出来,只能闷闷地开口。 “昨天晚上你没回家,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呃……?”苏瑾年眉头一挑,转头看向千重樱,“你没跟宗睿说吗?” 千重樱淡淡抬眸,朝陆宗睿轻瞥了一眼,答道。 “他没问我。” 话音一落,苏瑾年失笑:“受不了你们两个了,昨天我陪嫣然聊了一晚上,不方便让千重樱听到,就让他先回来了,你看……我现在还有黑眼圈呢……” 说着,为了证明谎话的真实性,苏瑾年还抬手点了点下眼睑,露出一副凄惨的神态。 陆宗睿看了看她的眼睛,又转眸扫了眼千重樱脸上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相信了苏瑾年说的话—— 那个男人对苏瑾年的心思并不比自己简单,如果苏瑾年想要偷吃,恐怕第一个出口反对的就是他。 这也是为什么陆宗睿能够忍受千重樱留在苏瑾年身边的原因,再加上苏瑾年对他并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所以让他守着苏瑾年,可以阻挡她的很多烂桃花。 看到陆宗睿逐渐缓和的表情,千重樱却忍不住在心底哂笑。 陆宗睿越是“信任”他,就说明这个男人越是看不起他,只有在觉得对方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他才会放心将自己留在苏瑾年身边。 但是,总有一天他要让陆宗睿这个自大的男人知道,他千重樱,将会是最具威胁的存在! 自从苏瑾年夺得标王这顶桂冠之后,她就一直高调地出席各种场合,在媒体面前的曝光率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而在她风光无限的时候,那些蛰伏在暗处的猛兽们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苏瑾年就收到了各处眼线传来的消息,将所有的资料翻了一遍,苏瑾年不怒反笑,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弯的像是月牙,闪烁着璀璨的笑意。 “看来,他们准备来一番大动作,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次性把我踢下台,乃至踢出asc集团呢!” 由于先前的权力下放,给于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很大的便利,可以把小动作搞得很隐蔽,而不让苏老爷子有所察觉。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苏老爷子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并不是真的没有发觉,只不过是因为答应了苏瑾年,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借由苏瑾年争夺标王一事,以国缘宴酒为切口,董事会的那些元老们可谓是计划周全,先是垄断资金流,让整个asc集团处于资金紧张,将断未断的状态,因为资金流一断就等于集团公司破产,那些人的目的只是要把苏瑾年赶下台,争取自己上位,而不是玉石俱焚。 在切断资金的正常流动之后,集团公司旗下的各个分公司先后闹出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惹得众人琐事缠身,无暇顾及其他施以援手。 这样一来,在国缘宴酒出事之后,第一可以保证苏瑾年处于孤立无语的境地,第二,那些幕后黑手们也有理由让自己变得无辜,而不至于落人口实,同时在解决完事故之后,对集团公司而言又是立了大功,可谓是一石三鸟。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妙,有很多地方连苏瑾年都忍不住啧啧称赞,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倘若不是她设局在先,被人联合起来这么一搞,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后,就是往国缘宴酒投掷的深水炸弹了。 这一点,那些老狐狸还没有贸然出手,等待着最佳的时机,暂时还探不到太确切的信息。 但苏瑾年不在乎。 就算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她也不会去阻止。 他们下手越重,到头来苏瑾年反咬的时候,才能咬得越狠! 真是期待啊,看着那些自视甚高的老家伙们后悔得痛哭流涕的表情,苏瑾年就忍不住觉得大快人心! 着手做好各种万全之策,苏瑾年才总算得了空闲,想起来一件事。 “千重,天琪影视的交接手续都办完了没有?” “半个月前就办好了。” “嗯……对了,慕君泽现在还在a市吗?” “那次赌博失利后不久,他就离开了,好像是去了日本。” “日本么……”苏瑾年摸了摸下巴,几乎下意识就将这个国家跟某个名字联系在了一起,但只那么一阵,便就转移了注意力,“把天琪影视的资料收拾一下,陪我去还笔债务。” 千重樱微微错愕:“还债?” 苏瑾年一笑:“是啊,还债……” 还肉债。 60、那个晚上的赔罪 一般人都是人情债肉偿,可是到了苏瑾年这儿,就变成了肉债人情偿。 虽说她是扑错了人,但确实把人家一个身家清白洁身自好的超级无敌大帅哥给吃干抹尽了。 面对牧人宫崎,苏瑾年只能说多见一次面,心中的愧疚程度就多增加了一分,本来刚开始还打算死不认账的,可是后来看他一个无辜的路人甲被自己害得这么惨,终究是于心不忍。 每次同牧人宫崎打交道,对上他那双充满着怨愤的眼睛,苏瑾年的心情就变得愈发的复杂。 而牧人宫崎即便口口声声要跟她撇清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可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却又无一不在控诉着她曾经的“罪行”,隐隐有一种“妈的你必须给老子负责!”……的架势…… 不可否认,跟牧人凉聿顶着同一张脸,却有着完全相反的个性,火爆得一点就爆的牧人宫崎,在苏瑾年眼里很是新鲜。 渐渐的,她就忍不住开始无耻地打算,要是让这两个家伙站在一起,会是怎么一副奇特的风景? 上天真是太残忍了,竟然让一对血脉相连的孪生子分隔两地,如今叫她一前一后遇见了这俩兄弟,是不是暗示她肩负着让两个人破镜重圆的重担?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存在……这种感觉,多么的奇妙啊…… 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先拿下牧人宫崎,不然兄弟两人一起上阵,她可应付不过来。 只要稳住了牧人宫崎,就可以借这次的契机,将牧人凉聿从卡萨那皇宫“请”出来,然后再狠狠的扑倒他!一解数月来的相思之苦,完成长久挂怀于心的夙愿! 打着这样的主意,苏瑾年驱车到了牧人宫崎的住处,抬手按响了门铃。 牧人宫崎显然没料到苏瑾年会来找他,因为经常会有公司里的艺人来串门,所以他没怎么看监控就打开了门,见到苏瑾年的一刹,先是愣了一下,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女人来干嘛?! 见他愣在门口,苏瑾年笑了笑:“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不行!不能让她进来! 出于一开始苏瑾年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太深,牧人宫崎笨本能地对她有所防备,尽管多日来的观察告诉他,苏瑾年喜欢的只不过是另外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而已。 微一抬眸,瞥见了苏瑾年身后站着的那个叫做千重樱的执事,牧人宫崎蹙了蹙眉头,这才回过神来。 好像自从她的身边跟着那个执事之后,行为举止就规矩了很多,不用担心她再乱来。 这么想着,牧人宫崎随手推开了门,双手插进口袋里,往后退了两步。 “进来吧。” 苏瑾年微微一笑,迈步跨了进去。 牧人宫崎的住处非常的简洁大方,跟他那种火爆易怒的性格不太像,苏瑾年之前去过牧人凉聿的府邸,可以说在住处的格局搭配上,两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都喜欢在墙壁上挂着西欧风格的油画,都喜欢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摆放盆栽,都喜欢把客厅里整一面墙壁腾出来做书柜…… 而且,让苏瑾年讶然的是,他们挑选的油画,都是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甚至有几幅油画的内容是相同的!而种植的盆栽也能找出几株同样的品种来,搞得苏瑾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那装满了整个柜子的书架上放着的,也是如出一辙的书籍!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特! 看到苏瑾年对着书架发呆,牧人宫崎不由哼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真神奇……”苏瑾年啧啧叹了两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叫做心灵感应的东西……” 听苏瑾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牧人宫崎扯了扯嘴角,露出看白痴一般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吧,你有一个哥哥,而且是双胞胎,我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真的太巧了!我去过凉聿的府宅,他房间的装修风格跟你家很相近,他的案台上,也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缸,种着紫红色的水莲花,他最喜欢的油画大师,也是迪特尔*卡纳,他的客厅里,同样也有这么一个大得离谱的书柜……如果你不说这是你的住所,我肯定会以为这是凉聿的别院。” 牧人宫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个传说中的哥哥,因为在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两个人就被迫分开了。他只知道他有个哥哥,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孪生兄弟,只偶尔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奇特的感觉,但父亲一直对母亲的事缄默不言,他就没有为了这种小事而去触碰父亲的禁忌和逆鳞。 之前在苏瑾年过分错愕的指责中,牧人宫崎才知道那个哥哥,长得跟他很像。 但那个时候,他被苏瑾年羞辱得有点狠了,只顾得上生气和想着怎么报复苏瑾年,却是没有太过计较那位孪生哥哥的事情。 毕竟分开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年来未曾谋面的哥哥,对他来说并没特殊的意义,两个人生活在不一样的环境中,恐怕早就没有了共同语言。 然而眼下听苏瑾年这么一说,牧人宫崎忽然间仿佛被点燃了起来,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呈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空空荡荡的地方,突然之间被填满了似的,变得充实而具体,不再是那么的虚无缥缈,无从捕捉。 动了动嘴唇,望着那个同样“神奇”的女人,牧人宫崎没来由地对那个远在天涯海角的哥哥生出了浓浓的迫切与期待。 踌躇了一阵,问出来的话却是。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呃……” 没料到牧人宫崎会问这种问题,难道他不应该问,他哥哥在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之类的吗?问这么“刁钻”的问题,还真是把她问倒了啊! 她跟牧人凉聿是什么关系?! 鬼晓得! 想了想,苏瑾年勾起嘴角,笑盈盈的回眸看着他,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对上苏瑾年暧昧莫名的视线,牧人宫崎的神情陡然僵了三分,继而后悔莫及! 他怎么会问那么蠢的问题! 差点忘了,当初苏瑾年千方百计诱惑他、接近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为了上他! 而他是他哥哥的替代品,也就是说,苏瑾年一直以来毕其力于如何把那个男人拐上床的伟大事业,换个角度就是说,哥哥拒绝了她! 这样的关系……呵呵,还真是令人难以启齿啊! 但不知为何,在推断出那个男人拒绝了苏瑾年,而苏瑾年却对他念念不忘的这么一个情境后,牧人宫崎竟有些微微的窃喜,同时又掺杂着几分复杂的酸涩、 那个叫做牧人凉聿的男人跟他有什么差别吗?为什么苏瑾年对待他们的态度,悬殊到这样的地步?简直欺人太甚啊! “哼……” 没好气地嗤了一声,牧人宫崎随手往沙发上一指:“你自便。” 说着,便转身走到厨房的冰箱里,拿了几罐饮料出来,往苏瑾年和千重樱手里抛了一抛,自己跟着也拉开盖子,仰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才正色。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苏大小姐亲自上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牧人宫崎今天似乎没有出门的打算,穿着一身简单舒适的家居服,米白色的料子衬着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很是舒爽,平添了几分温和雅然,不像平常那样不是冷漠就是狂躁,如同一块难啃的石头。 他一手拿着罐子,一手支着沙发微微斜靠上上面,眉眼间少了针锋相对的冷冽,沾着饮料的唇瓣上反射着闪闪的光泽,高挑颀长的身姿就是包裹在宽绰的袍衣下,也能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象出健美的身形与体魄。 比起牧人凉聿,牧人宫崎少了几分人畜勿近的冷漠,多了几分恣意的张扬,鲜活得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尽管,这个王子的脾气不是很好,是个动不动就会抓狂的暴躁王子殿下。 让这样一个俊酷帅哥讨厌,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情。 所以,苏瑾年为了挽回自己在他心中那不堪且不齿的形象,主动朝他抛出了和好的橄榄枝,以及一只金灿灿的水蜜桃。 “你知道当初我跟慕君泽打赌的时候,为什么会赌上国缘宴酒,去换他的天琪影视吗?” 闻言,牧人宫崎眸光一烁,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但随即,他只是不屑的轻嗤:“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苏瑾年浅笑着抬头,从千重樱手里拿过财产让渡合同,轻轻地压在了茶几上,“我对进军娱乐圈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那种地方是非太多,不适合我这种生意人,我冒险跟他要来天琪,只不过是为了送给你,权当是……那天晚上的赔罪。” 扫了一眼茶几上的白纸黑字的合同书,牧人宫崎在一瞬间闪过万千心绪,有错愕,有欣喜,有激动,有怀疑……最后,悉数汇聚成一句话。 “赔罪?哈……苏大小姐真是看得起我,就我这样的人,也配值得一整个影视公司吗?” 苏瑾年笑着看他,定定道:“你值。” 牧人宫崎扬起嘴角,直直盯着苏瑾年的眼睛,似在自嘲,又似嘲讽。 “可惜,我不稀罕!” 61、傲娇是遗传的吗?! 我不稀罕。 四个字,轻飘飘地从牧人宫崎嘴里吐了出来,仿佛在嘲笑苏瑾年的自以为是。 看着那个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与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云端美人,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脾性,却是一样的孤傲。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除非他们自愿,否则任何人也不能动摇半分,哪怕是唾手可得的利益。 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跟牧人凉聿周旋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苏瑾年在所有的任务中耗时最长的一次,也是冒险最大,最没把握的一次。 对付一个牧人凉聿,她险些赔上了自己。 眼前,又是一个复姓牧人的家伙,无论她威逼利诱,明里暗里帮了他那么多次,他对她的警惕与抗拒,依旧丝毫不减。 明明在来之前,苏瑾年就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作为一名导演,牧人宫崎一直在尝试拍摄各种题材的电影,企图在国际上劈开一席属于他的专有天地。 可以说,牧人宫崎很有才华,属于国内为数不多的年轻而非常有个性的导演,当然,这个说的个性不是指他本人的性格,而是他对电影的把握与诠释,都十分的独特。不论是商业电影还是艺术电影,他都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这在当下那种浮躁的演艺圈氛围中是很难得的。 慕君泽好色是好色了点,但不可否认,他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 当初就是他在看了一部由牧人宫崎执导的电影后,花了重金将他从另一家影视公司聘请了过来,用作刚刚起步的天琪影视顶梁柱,而牧人宫崎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在短短的几年实践中,天琪影视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崛起得非常迅速。 但慕君泽创办这么一家公司,一是为了敛财,二是为了洗黑钱,三是为了通过旗下的艺人扩充人脉,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作为方便他这个黑道教父在公开场合中露面做事的掩护,他给了牧人宫崎很多的权力,但同时也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不能拍摄自己想拍摄的东西,这对一个才华横溢天赋异禀的导演而言,是非常痛苦并且致命的。 牧人宫崎不是没有想过跳槽,但一时半会,很难挣开慕君泽的束缚,摊上黑道教父这么一个拥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物,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越界,否则一旦激怒了对方,丢掉小命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所以牧人宫崎才一步步谋划,打算自己筹资拍摄一部早已构思成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电影,这样一来,他还是天琪影视的支柱,虽然又兼职赚外快的嫌疑,但只要不妨碍到老板的利益,那慕君泽自然也会给他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狂野牛郎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只可惜,才开张没多久,就被卷入女人之间无聊的争夺,而被无辜地扼杀在了摇篮里面,不仅血本无归,甚至还债台高筑。 调查到这样的内幕,就连苏瑾年都忍不住叹息,牧人宫崎憎恨她……尼玛也是应该的啊! 微微正色,苏瑾年终于忍不住轻蹙眉梢,觉得这事儿棘手了起来。 说实话,牧人宫崎的脾气差归差,骂归骂,但他还算比较有风度,大多时候都只是一个人在边上冷笑,没有跟她一般见识,换成是稍微没品没德一点的人,估计早就扑上来咬她几口跟她打架了。 就像刚才,他大可以一摔门撞断她的鼻子,给她一个闭门羹。 但是,他没有。 他不仅让她进了门,还以客人的礼节招呼她,虽然神色颇差,态度冷淡。 这样的人,激怒了一次,就很难再激怒第二次,乍一眼好像很容易看透,可睁大眼睛看得越仔细,就会越来越觉得,他是一个谜,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谜。 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那股子自负,苏瑾年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天琪影视公司……你不想要?” “我想要。”牧人宫崎承认得很干脆,但投向苏瑾年的目光不曾软化半分,“但我不接受别人用那种像是施舍给狗一样的架势,施舍给我。” 天琪影视是他的心血,电影是他的造梦之途,他可以忍受别人的轻视和调侃,但绝不接受他看重的东西被看轻,被人用作交易的筹码,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不管是慕君泽也好,还是苏瑾年也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推心置腹,有时候真的让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自从那场赌约之后,他跟慕君泽可以说是两清了,那天他去酒店找慕君泽,就是为了跟天琪影视解约。 慕君泽答应他,只要他不再签约别的影视公司,可以允许他自立门户。 这样的条件无疑是非常苛刻的,现在的牧人宫崎一穷二白,山穷水尽,纵然有满腹才华和人脉关系,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自行创办公司,慕君泽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同意放他离开。 但是,他小瞧了牧人宫崎的决心。 能拍出一部全球闻名的经典大片,是他毕生的梦想,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贡献出一辈子的精力,所以就算要赤裸双足,一步一步地爬上那个巅峰,他也甘之如殆! 苏瑾年原是好意,最多是带了些歉疚,却不想,到了牧人宫崎那儿就变成了“像狗一样施舍”? 她表现得有那么面目可憎吗?! “喂喂……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没那个意思,你不要胡乱理解……” 好心当成驴肝肺,就算他不喜欢她,措辞这么难听也太伤人了吧?! 苏瑾年不悦地开口辩驳,然而没把话说完,牧人宫崎忽而抬了抬眉梢,打断她。 “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跟天琪影视解约了。” “解约了?你要走?”听到这个消息,苏瑾年满脸讶然,瞬时压下火气,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才耿耿于怀那一个亿?因为缺钱么?” 缺钱…… 听到这两个字,牧人宫崎不禁皱了皱眉头。 是的,缺钱,很缺钱! 可是,他再缺钱,也不会要这个女人的钱! 那天是鬼迷心窍,专门找茬才会说上那么一通,没想到苏瑾年记得这么清楚,果然在她的眼里,什么都能跟钱扯上关系。 走到茶几边俯身捡起那份财产让渡合同书,牧人宫崎傲然一笑,仿佛丛林中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狼王。 “谢谢苏大小姐关心,钱的事我已经解决了……至于这份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看到牧人宫崎那样笑,苏瑾年心头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个男人一定不擅长说谎。 难怪他长得这么俊美,却一直从事编导的工作,而没有亲自上阵演戏。 虽然他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施舍”,但是苏瑾年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处境不是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堪称落魄。 接过他递到面前的合约书,苏瑾年忽而扬眉,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 “早知道你这么难哄,我就不该奢求你能原谅。我赌赢天琪影视本就是为了送给你,你不要,我留着也没用,合同书我放在这里,你是要签字还是要丢掉,都随你。至于那一个亿,我也会按实打到你的账户上。我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倘若哪天你遇见了你哥哥,可别说是我毁了你的前程,我不想他讨厌我。” 说完,苏瑾年再次把合同书压茶几上,继而站起身,扭头就走人。 如果牧人宫崎足够聪明,他应该懂得如何利用最有效的资源。 倘若他真的那么执拗,冥顽不灵,那她也无计可施了。 一直到苏瑾年潇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牧人宫崎还是不太能接受苏瑾年刚刚说的那番话。 她这是什么意思? 白送给他一个公司,还附赠一个亿的巨款?! 她是钱太多了没地方烧还是怎么样? 在牧人宫崎的印象里,商人都是重利轻情的物种,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上次苏瑾年和慕君泽打赌的事情,虽然表面上看好像是苏瑾年帮了自己,但把两人绑在一起的人是慕君泽,苏瑾年只是在给自己解困的同时顺带解救了他,所以他不需要对她做出感激。 而这次,苏瑾年主动来找他,牧人宫崎自是想当然地认为她是想拿天琪影视捆住他,诱惑他成为她牟利的工具,就像慕君泽一样。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合同留了下来,而没提出任何卖身卖艺的不平等条约…… 唯一的一个要求,竟然还是因为担心那个叫牧人凉聿的男人会生气? 太可笑了好吗? 那些他费尽心力才能到手的东西,却仅仅只是他孪生哥哥的一个人情,一份薄面。 苏瑾年真是狠,打击起人来,不费吹灰之力! 一把拽起桌上的合同书,狠狠的揉成一团,牧人宫崎目光沉然,愤恨不已的将价值万金的那份薄薄的合同书扔进了垃圾桶里。 走出公寓,千重樱小心观察着苏瑾年的神态。 苏瑾年难得出师不利,铩羽而归,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他也很意外,竟然会有那么蠢的男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捷径不要,而去撅着脑袋撞南墙,为的只是不领苏瑾年的情。 然而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更好奇,他和苏瑾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如此之深的鸿沟和偏见。 明明……苏瑾年对他那么好,好得连他都忍不住嫉妒了! 上了车,在柏油大道上行驶了一阵,差不多等苏瑾年缓和了情绪,千重樱才状似不经意间好奇地问了一句。 “大小姐,你得罪那个男人什么了?劳心劳力帮了他那么多次,他倒好,不仅不感激,还视你为敌。” 苏瑾年抿了抿嘴巴,苦笑:“他恨我是正常的,毕竟他落到这般田地,都是我害的。” 对于这种不清不楚的回答,千重樱自然很不满意,但苏瑾年不愿细说,他不好再问,只能换个方式。 “那……大小姐很在乎他吗?” 自从大小姐接受asc集团以来,明面上不动声色,可在暗地里害的人那也是不少啊。虽说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而不管怎么说,作为刚刚加入商场的新手而言,苏瑾年不仅手腕狠辣得叫人刮目想看,就连那种冷血无情的姿态,也足够令人心惊。 对于那些先后被当成垫脚石的“先烈”们,也不见苏瑾年动容分毫,这就足以见得,她那么玩空心思地讨好那个男人,绝对是因为看重对方! “嗯。”苏瑾年点点头,仿佛看穿了千重樱的小心思,回过头来对他温柔一笑,“我同样也很在乎你。” 在手背被苏瑾年温热的掌心覆盖的刹那,千重樱的心跳骤而漏了一拍。 忘记了问她,他们口中那个让苏瑾年更加在乎的,牧人宫崎的孪生哥哥,又是谁? 他不在苏瑾年身边的这段日子,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回到苏家大宅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一般这个时候陆宗睿和父亲都在公司,苏老爷子要么在书房看书,要么在外头钓鱼,林海旋不是在客厅看电视,就是约了人来打牌。 今天破天荒的,大家都不在,只有兰姨和钟点工在宅子里。 “兰姨,爷爷出去了吗?怎么不在家?” “嗯,在大小姐走之后不久,老爷也跟着离开了。” “爷爷有说去哪里吗?” “没有,老爷走得挺匆忙的样子,但是没交代什么,只说晚饭不用等他了。” “这样啊……那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如果出了什么事,老爷子多半会第一个通知他,所以苏瑾年用不着太担心,但不知怎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苏瑾年还是给高秘书打了个电话。 很快,高秘书就接通了电话,稍微解释了一下,确实是没什么大事,苏瑾年才放下心来。 挂了电话,一抬头,蓦地对上千重樱那双亮得像是能发光的眼睛,璀璨得如同荷叶上折射着阳光的水珠。 “大小姐,您好像说过,会找机会……补偿我。” 62、属于千重樱的盛宴 苏瑾年的小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好家伙! 竟然主动上门讨债来了! 面对千重樱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苏瑾年捏了捏拳头,想着那所谓的“补偿”是她当时亲口答应下来的,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干脆早死早超生,免得这家伙天天在耳边念叨。 话说,千重樱还真是会挑时间,这个点儿家里没有什么人,但又不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让人隐隐有一种做坏事的忐忑和刺激。 苏瑾年垂眸,却是默认了。 一抹笑意绽开在千重樱的唇边,宛若阳春三月最炫目的桃花,伸手执起苏瑾年的手,千重樱拉着她走进了苏司晟的房间。 合上门的刹那,苏瑾年才忽然发觉,忍不住开口反对:“你走错了吧,这是阿晟的房间。” 千重樱的目光愈渐灼热。 “不论在我的房间还是在你的房间,都太危险了,要是有人过来敲门很容易被发现的。晟少爷不在家,这个房间空了很久,刚刚钟点工打扫了一遍,不会再回来,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不是更好吗?” “可……这是阿晟的房间……” 苏瑾年还是觉得很奇怪,在弟弟的房间,跟别人做那种事……怎么想怎么别扭,要是让苏司晟知道了,岂不是要抓狂暴走?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处理干净,晟少爷不会有所察觉的。” 咬了咬唇瓣,抬眸在室内扫了一圈,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苏司晟的照片,苏瑾年反手握上千重樱的手,果断转身。 “不行,换个地方。” “姐……大小姐……!” 千重樱追上前一步,差点脱口而出“姐姐”两个字。 他其实很想跟苏瑾年亮明身份,很想让她知道,他不仅是千重樱,更是爱了她整整十几年的苏司晟。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在苏瑾年的手触上门把之前,转而就被一股力道猛然席卷了过去。 千重樱的手臂藤蔓一样缠上她的腰,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紧跟着温热的唇瓣就压了上来,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双唇:“我等不了了……迁就我一次吧……” 苏瑾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千重樱,像是魔魇了一样,仿佛浑身冒着火光,冲动而迫切,他紧紧闭着眼睛,苏瑾年却似乎可以看见掩盖在眼皮和睫毛下的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眼睛。 第一次见到千重樱的时候,这个男人优雅温润,如同一块极品的美玉,在经过精细的雕琢之后,散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优柔气质,嘴角永远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好似无论发什么什么大事,无论是天崩还是地裂,都不能动摇他分毫。 可是现在,他忘情地闭着眼睛,动情地噬咬她的唇舌,双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背上,再也无法维持淡定温和的假象。 滴答—— 有一滴水,从融化的坚冰上缓缓滑落而下,滴在了平静无澜的水面上,荡漾来层层的涟漪。 苏瑾年忽而软下了僵硬的身子,伸手抚上了千重樱的肩背,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他的痴狂。 她终究不是神,不可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内心,不可能对所有外来的影响视若无睹。 她看到了千重樱的胸口下那颗为了她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她感受到了他为了她为逐渐变得火热而滚烫的身躯,她品尝到了他唇齿间那抹横冲直撞,略显生涩却热情如火的滋味……她是一个凡人,纵然冰封了一颗敏感的心,却依旧有着七情六欲,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无动于衷。 “那就……迁就你一次。” 千重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即便是分内的本职工作,但看在他优异的表现上,给些奖励也是应当的。 他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只要她能给。 得到苏瑾年的允许,千重樱再无顾忌,仿佛刹那间百花盛放,千凤朝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和兴奋的缘故,抚在楚楚纤腰上的双手竟似有些微颤,苏瑾年今天穿得并不多,一条长裙,一件披肩,倘若换成陆宗睿,大手一挥就能剥个干净,要是换成安奚容,用咬的也能在半分钟之内咬下来。 可是千重樱脱了好久……真的好久…… 久到苏瑾年都已经轻车熟路地把他身上的衬衣扒了,千重樱还没有找到长裙背后的结带。 扯了扯即将石化的嘴角,苏瑾年颇有些哭笑不得:“我来……” “不……不行。”千重樱立刻拒绝,却是固执得可爱,“我自己来。” 说着,他转到了苏瑾年的身后,蹲下身单膝跪在地上,虔诚无比地伸手去解那个被他慌乱中扯成了死结的丝带。 好一会儿,苏瑾年才感觉到贴身的裙子蓦地一松,顺着光滑的肌肤缓缓滑了下来,坠落在地上,开成一朵娇艳妖娆的花。 千重樱站起身,从身后缓缓拥住她,温热的唇瓣裹挟着炙热的气息扑上她的耳根,惹得苏瑾年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柔软的唇瓣顺着她光洁嫩滑的皮肤缓缓下移,一路划下火辣的痕迹,像是电流一样在瞬间流窜了全身。 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调情手法,此时此刻却像是拥有魔力一般,以一种无可抵挡的气势冲破了苏瑾年的防线,刺激起她身体最深处的欲望,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拥有更多。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苏瑾年对身体的自控能力很强,然而面对千重樱,她却没来由地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他虔诚而小心翼翼的伺候下,竟然跟着也紧张了起来,如同第一次偷吃禁果的亚当夏娃,又是迫切,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可以说,千重樱的前戏很长……很长…… 不是一般的长,是那种长到足以让人失去耐心,熄灭了熊熊欲火的长。 然而苏瑾年却没有觉得乏味无聊,在他温柔而细致的侍弄下,舒服得像是徜徉在云端。 只不过,舒服的是她,辛苦的是千重樱。 大概是因为没有经验的原因,还没正式开始运动,千重樱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白皙的脸上完美无暇,先前故意弄在脸上的伤痕处理得非常的干净,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一双深邃的眼眸在情动之下,竟然显出几分淡淡的冰晕,映衬着眼眸深处浓郁而炙热的情愫,交击出别样的风韵。 苏瑾年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脸,主动亲吻那两片桃花瓣美好的唇瓣。 千重樱太美了!白皙的肌肤在情欲的鼓噪下,隐隐透着淡粉色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 以至于明明是被扑的某女,却反而产生一种是她在轻薄他的错觉。 “我……真的可以吗?” 嘶哑着嗓子,到了最后一刻,千重樱却恍然生出了几分怯懦,仿佛这么做的话就会冒犯他最爱慕的女神。 霎那间,苏瑾年只觉得胸口怦然一动,昙花一现,刹那芳华。 “……嗯。” 苏家大宅阳光和煦,暖风袭人,满池的荷叶娉婷玉翠,粉嫩的荷花照影生娇,荷香四溢,风光无限。 远在大洋彼岸的那端,却是阴云密布,风疾雨骤,雷声滚滚。 莫斯奈尔疗养院,苏老爷子阴沉着脸,质问着站在面前神色慌乱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事情发生得太诡异,疗养院的院长也是百口莫辩。 “一发现找不到人我们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您,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正在全力调查中,我现在也不清楚……” 苏老爷子蹙起眉头,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鸷。 “大概什么时候能查到结果?” “这个我不能保证,只能说尽快……毕竟整个疗养院这么大,排查起来很不方便,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星期。您看,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去?” “哼……我没闲工夫在这里陪你们浪费时间。既然是在你们疗养院出的事,你们就要负起全部的责任,希望下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个好消息,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敷衍了事。” “啊!这个是当然的!一有消息我们马上通知您!” 理亏在先,又遇上这样强势的客人,院长不得不俯首低耳陪着笑。 看着那个年迈却依旧步履生风,脊背挺得笔直的老人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院长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抬手抚上额头,竟是出了一层冷汗。 在苏老爷子把老太太送来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对她有什么热切的行为,苏老太太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毛病,然而逢年过节却没人把她接回去,甚至没有人来探望她。那个老太太也是个性子古怪的人,为人孤僻而偏执,来了以后也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开口说话。 时间一长,也就没多少人会关心她的踪影,就连她消失不见,也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在晚间查房的时候发现的。 本以为苏老爷子不怎么关心他这个妻子,所以疗养院的人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没想到他一收到消息就直接从国内赶了过来,却是出人意料地重视。 不得已,院长只好跟当地警方寻求帮助,加派人手,扩大范围进行搜索。 苏老爷子向来心如明镜,料事如神,从一得到那个消息开始,就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证据,所以也不能大动干戈。 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商人,自然是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离开疗养院不久,苏老爷子沉思了一阵,便对高秘书开了口。 “你去联系一下x市第七医院。” 听到那个名词,高秘书脸色一变,满是诧异:“老爷……您这是……?” “不出意外自然最好,万一那群家伙搞出什么幺蛾子,我绝不会再轻饶姑息他们!” 看到苏老爷子的面庞上缓缓浮现出许久不曾显露的阴狠决绝,高秘书不由得面色一紧,最终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x市第七医院,享誉全国的精神科专科研究院,也就是所谓的精神病院。 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如同累卵,终有一天不堪负荷蛋打汁飞。 只是不知道,谁会是成王,谁沦为败寇? 因为下雨的缘故,苏老爷子一时半会不能回国,暂时停留在了海岛上,没有机会去撞破他家那位大小姐的好事。 而在苏家大宅,苏瑾年和千重樱正在翻云覆雨对决巅峰,享受着对方最亲密的触碰,感受着极致的欢愉,早就已经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物抛到了脑后,举目而望,在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事实证明,某执事大人的耐力,跟他的前戏是成正比的。 苏瑾年游览花丛,阅遍百草,却是从不曾有一场情事如此持久,直教人欲仙欲死生死相随…… 直到两个人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床头,苏瑾年才恍恍惚惚地落回了地面,逐渐有了踏实的感觉,自仙境返还到了现实。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激情之后的肤色变得尤为透亮鲜丽,仿若一朵开到了极致的曼珠沙华,在那一瞬间艳丽到了极点,看得苏瑾年都有些痴迷了。 “千重,你真美……你不应该叫千重樱,你应该叫彼岸花。” 彼岸花,恶魔的温柔。 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谢,每当盛开之时,就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整片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美得令人绝望。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在见到千重樱的第一眼起,苏瑾年就知道,这个男人碰不得。 不是因为碰不起,而且一旦碰了,就会弥足深陷,无可自拔,越是深入地接触,就越是能发掘出他的美,沉溺于他的温柔和靡丽之中。 所以,她从来不不敢刻意地,或者主动地去招惹他。 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猛然间发现,这个男人对他的感情深沉得像是积淀了千年的醇酒,浓郁得就算稀释千倍万倍,也无法化开…… “彼岸花么……?”千重樱浅浅一笑,平时几乎不曾流汗的俊脸上,此时此刻也沾染了些许晶莹,眼看着苏瑾年伸手过来要抚摸他的脸颊,千重樱抬手握住了她的五指,缓缓按在胸口的位置,“彼岸花开在黄泉河畔,为的是超度离开人世的幽魂,而我,却只为大小姐一人盛开,为大小姐一人凋零。” 手心处传来千重樱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耳边是他撩人心弦的温柔情话……有那么一瞬,苏瑾年甚至觉得,就这么死在他怀里,也是值得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想到别的男人。 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穿过千重樱的潋滟妩媚的双眸,苏瑾年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那些个跟她有过巫山云雨之欢的男人们,安狐狸、西门、宗睿、阿述……还有牧人宫崎,每一个男人,都跟千重樱一样,在床上和床下绝对是迥然不同的模样。 苏瑾年不是在造谣,以她的经验之谈,男人穿上衣服和脱掉衣服的状态,完全两样! 在滚床单之前,你永远猜不到站在眼前的那个人,脱光衣服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像苏瑾年完全不能想象,那个衣冠楚楚,温和优雅的执事先生,在床上会变得如此妩媚香艳,如同热烈绽放的曼珠沙华,美得蛊惑人心。 见苏瑾年看得出神,像在看自己,又不像是在看自己,千重樱不由开口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瑾年微微眯起眸子,像猫一样慵懒,笑着笑着,目光中骤而多了几许锋芒,“你之前好像说过,你是处子?” 不想苏瑾年会陡而说起这个,千重樱一下子摸不透她的情绪,只应声回答:“我是。” “你说谎。” 苏瑾年忽然坐了起来,长发从肩头泻下,掩盖了她曼妙的身姿,半裸的春光看起来更加美艳撩人。 被苏瑾年定定地看着,千重樱难掩心虚,眸光微动。 “大小姐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因为,你的身子……”苏瑾年勾起嘴角,笑意莫名,看不出任何喜怒,“不像是第一次那么新鲜。” 没有哪个男人,在第一次的时候,能够持续那么久,就算他是神人也不能! 千重樱当然不是第一次,但苏瑾年确实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可是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苏瑾年相信他? 难道他要跟她坦白,有天晚上她做的那个春梦,其实是真实的?他在她睡觉的时候,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纯洁贡献了出去?这种鬼话,不要说是苏瑾年,就连他都不会信。 所以现在,千重樱绝对是有苦难言,百口莫辩。 她有了那么多的男人,竟然还会计较这个么?这事儿无论怎么看,吃亏的都不是她吧? 当然,千重樱不敢这么跟苏瑾年辩论,他要这么说了,估计就是被一脚踹下床的下场。 他只能苦笑,发誓。 “大小姐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如果我有半句假话……” “去去去!谁要你发誓了?”苏瑾年拍掉他的举起来的手打断他,神色莫名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喜怒,“再说了,就算你发再毒的誓,我也不会信你的。证据这么充足,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说骗就能骗吗?” 千重樱郁结了……有种即将以悲剧结尾的蛋蛋忧伤。 “那大小姐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的……清白?” 苏瑾年挥挥手,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边开始穿衣服,一边满脸嫌弃。 “啧……清白……别说得好像我强暴了你似的。其实吧,你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还是第n次我都不在乎,可是你不该骗我,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千重樱内牛满面,他确实没有骗她啊! 他说的那些话,连标点符号都是真的有没有…… “起来之后把房间收拾干净,晚点我过来检查,要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冷酷无情地丢下一句话,苏瑾年再次吃干抹尽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好吧,她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那啥的…… 那么妖艳动人的千重樱……还有谁见过? 一直到关门的声音彻底消匿,千重樱才恍然回过神来,垂眸看着满室狼藉的场景,鼻尖还残留着苏瑾年的体香,以及室内浓浓的淫靡气息,一颗空荡荡的心像是逐渐被填满了似的,洋溢着特别的满足感。 这是他的房间。 这是他的床。 刚刚,就在这个房间,就在这张床上,他跟最爱的姐姐,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人生忽然间就圆满了啊! 只要一想到这个,千重樱,不,苏司晟就觉得,哪怕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可以笑着承受所有的惩罚。 不过,经此一“战”,千重樱是高兴了,苏瑾年却是越来越觉得自己丧尸了,在家中跟自己的执事偷情,这种事听起来怎么就那么道德沦丧呢?只可惜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无可挽回了。 所以,在陆宗睿回来之后,苏瑾年对他更好了。 然而好归好,温柔归温柔,体贴归体贴,在发现陆宗睿的绝症是假的之后,苏瑾年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帮他生小baby的事。 陆宗睿不是个不能隐忍的人,但这种隐忍要建立在有希望的基础上。 一开始,确实是有希望的,可是这种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变成了无望。 终于,在某个夜里,陆宗睿按捺不住了,狼变了! “瑾年……你之前不是说了,要帮我生个孩子吗?算算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安全期吧?” 苏瑾年打了个哈欠,推开他。 “有吗?我没印象啊……你想多了,才产生幻觉了吧?” “……!” 幻觉! 她竟然说是幻觉! 陆宗睿瞬间石化了,想哭都没有眼泪。 所以说,她这是耍赖不认账了?!为什么?!难道她发觉什么了?! “哈哈,逗你玩的……唔,主要是我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你不要催我啦……” 笑嘻嘻地伸手环住陆宗睿的脖子,苏瑾年拿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黑暗之中……不见眸色清冷。 63、男人归你,孩子归我 距离苏瑾年在梅里迪亚一鸣惊人,夺得标王的桂冠差不多已经有了一些日子,在以中央电视台为主打频道的各路媒体铺天盖地的报导宣传下,国缘宴酒一步步攀升到巅峰,逐渐打开国内市场,成为了白酒行业的新贵。 随着国缘宴酒知名度的提高,asc集团内部的明争暗斗也愈发激烈了起来,甚至连一些基层的员工都嗅到了那股掩藏不住的火药味儿,不少人已经开始站队站团,分成了好几个派系。 但尽管如此,却没有人率先撕破脸皮,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不过……也不远了。 就在前两天,苏瑾年收到了一个电视台财经专栏节目的邀请,重点就国缘宴酒的发展与崛起进行相关的采访,这个电台的节目是全国范围内播报的,对于国缘宴酒知名度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苏瑾年自是欣然答应。 然而,一个成长的契机背后,总是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对于那些个老狐狸们久久不曾动手的隐忍态势,苏瑾年在僵持的过程中,虽然不至于有多么的焦虑,却也无法完全判断出他们将会采取的行动,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推测去未雨绸缪,尽可能做好完善的应对措施。 为了避免在阴沟里翻船,这一段时间苏瑾年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国缘宴酒上面,几乎是破天荒地每天都去asc集团的总部报道,在办公室里一坐就能坐上半天,惊掉了无数人的眼珠子,暗自叹息他们的亲亲董事长大人,终于改邪归正,回归正道了。 而苏陆两家虽然已经联姻,那也只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合作,zak集团和asc集团除了一些业务上的来往之外,依旧是泾渭分明。 当苏瑾年坐在asc集团总部大楼里面喝咖啡的时候,陆宗睿自然还是在zak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继续当他的陆少董。所以先前苏瑾年每每去找陆宗睿的时候,旁人只当是他们在你侬我侬,却不知道苏瑾年是借着zak集团的保护套,在做一个暗中的布局。 在上了将近半个月的“班”后,苏瑾年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那个人的到来,可以说是出乎了苏瑾年的意料。 “董事长,有个叫陈忆雪的小姐找您,说是跟您约好了。” “陈忆雪?”苏瑾年侧着脑袋搜肠刮肚了一阵,怎么想都觉得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个人,“我不认识她,你让她走吧。” “是。” 女秘书啪嗒啪嗒踩着十多厘米高的高跟鞋款步走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那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又原路返还了回来。 “董事长,陈小姐坚持要见您,她说如果跟您说‘大德酒家’这几个字的话,您一定会见她的……”女秘书参不透其间的奥妙,看着苏瑾年凉淡的神色不免有些忐忑,然而那个女人实在太难缠了,楚楚可怜的看着你,好像被她欺负了似的。 “大德酒家么……?” 听到这几个字,苏瑾年才算有了些反应。 当初为了拿到大德酒家,她是费了不少力气,后来又为了陈叔的事跟陆宗睿大吵了一架,印象自然就更加深刻了。 眼下那个叫陈忆雪的女人应该就是陈叔的孙女,苏瑾年有些奇怪,那个丫头无缘无故来找她干什么?大德酒家的事情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上回她妈拉着她在大门口等了一整天,这回她要是不肯见她,说不定她又打算在asc总部大楼的门口等上一整天了。 苏瑾年不怕阴险的,不怕耍赖的,不怕蛮横的,就怕这种缠人的。 先前在苏家大宅她可以闭门不出,是因为那个地方没有外人会看到,倘若那母女俩跑到公司里来闹,多少还是要考虑到公司的形象问题。 不过,苏瑾年一没做亏心事,二没做对不起他们陈家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量她也开不出什么花来。 “让她进来吧。” “好的,董事长!” 得到苏瑾年的应允,女秘书立刻松了一口气,蹭蹭蹭地小步跑出去通知人。 很快,那个叫陈忆雪的姑娘就被领了进来。 苏瑾年抬眸看向来人,那丫头长得水水嫩嫩的,年纪似乎要比她还小些,走路的时候喜欢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模样,看起来很害羞。 女秘书昂首阔步,走得比较快,女孩颇是紧张地跟在后面,想要追上她,又不敢走得太急。 好不容易走到了办公桌前,陈忆雪才缓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自从国缘宴酒走红之后,苏瑾年在媒体前的曝光次数就骤然多了起来,那张精致的面孔对陈忆雪而言并不陌生,可是在亲眼看到她本人,尤其还是在这么近距离的场合中,直面那双精芒四射的眼睛,陈忆雪陡而觉得心头一跳,像是在刹那间就被看穿了一样,一时间忍不住屏住呼吸,忘了该作何反应。 等了一小会儿,不见对方开口,苏瑾年不由微微一笑。 “你叫陈忆雪?陈叔是你爷爷吗?” “啊……”听到苏瑾年的问话,陈忆雪蓦地一怔,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继而才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是。” 看她这幅样子,苏瑾年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只得放缓了语气,寒暄了两句。 “陈叔现在还好吗?前段时间听说他病倒了,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嗯,好很多了……” 陈忆雪的声音跟她的柳眉一样,又淡又细,她的皮肤很白,像是瓷娃娃一样,仿佛一碰就会碎。 就是这么一个内敛文静的姑娘,曾经在苏家大宅的门口曝晒了半日,又被狂风骤雨击打了半日,而她却一直拒绝迎客进门……想到这里,苏瑾年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来。 “lina,去给陈小姐泡杯茶。” “好的。” 站起身走到会客的沙发前,苏瑾年笑着招呼道:“先坐下吧。” “不用了……”陈忆雪双手交织在一起,抚在小腹的位置,白皙的面庞上露出几分惶恐不安的神色,稍稍抬眸打量了一眼苏瑾年,而后迅速挪开视线,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的紧张,苏瑾年垂眸,目光先是扫了眼她仅仅交叉的十指,随后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因为她穿着宽松的雪纺衫,不仔细观察的话并不容易察觉她凸起的小腹,陈忆雪并不胖,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瘦,所以肚子上不可能自带游泳圈,多出那么不和谐的赘肉来。 微微眯了眯眼睛,在电石火光的瞬间,苏瑾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但她的口吻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特地跑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我……”陈忆雪紧张地咬了咬嘴唇,被问到了点子上,宛如被逼至了悬崖,只见她忽然间抬起头来,眸光瞬间如火焰一般灼人,就连软糯的语调,在那一刹那也坚硬得伤人,“我喜欢宗睿哥,请你把他让给我吧!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我爱他,不能没有他……反正,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就放手让他离开好了!求你……跟宗睿哥离婚吧!” “哐啷!” 玻璃杯轰然落地,砸开一片水花。 女秘书赶紧蹲下身去收拾摔裂的玻璃碎片,背对着室内交谈的两人,佯装没有听到两人刚才的对话,其实她大可以去叫清洁阿姨来打扫,可是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她怎么可能白白错过? 陈忆雪一口气把话说完,还没等苏瑾年回话,就兀自涨红了脸颊,情绪激动不已。 然而过了好一阵,也不见苏瑾年有反应。 她没有斥骂她,没有质问她,精致而优雅的面容上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就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她,仿若在欣赏一株观赏型花卉一样。 可就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温和视线,却让人如同针芒在背,无力承受。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爱宗睿哥……”苏瑾年一字未说,陈忆雪反而忍不住哭了起来,弱柳扶风,梨花带雨,就是女人看见了也觉得心疼,“我好爱他……” “多少钱?” 一直等陈忆雪哭得泪流满面,苏瑾年才终于动了动嘴唇,开了金口,只是那口吻中已不见任何的怜惜与关切。 “……什么?什么钱?” 在来之前,陈忆雪就设想过苏瑾年做出的无数种反应,可事实上,她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平淡很多,听她这么问,顿而就有些懵了。 苏瑾年勾起嘴角,笑得温婉如昔。 “我问你要多少钱?或者说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肯卖多少钱?” “钱?我不要钱!”她说得那么直白,讽刺得那么露骨,陈忆雪顿时就愤怒了,看向苏瑾年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浓浓的嫉妒与仇恨,“难道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要那几个臭钱的吗?我的孩子还没有廉价到可以用钱来衡量!我是不会打掉孩子的!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宗瑞哥!” “呵,你想多了,我没说要你打掉孩子。”苏瑾年还是噙着笑,眉眼间云淡而风轻,仿佛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把孩子生下来,男人归你,孩子归我。” 64、把孩子生下来! 陈忆雪就是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苏瑾年会是这样的要求。 什么叫做“男人归你,孩子归我”?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苏瑾年,让她主动跟陆宗睿离婚,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把握住机会,说服陆宗睿收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陈忆雪知道,苏瑾年跟陆宗睿这一对业界的金童玉女,即便在联姻的炒作中表现得有多么缠绵悱恻,实际上也只是逢场作戏,貌合神离。 至少,苏瑾年对陆宗睿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不然那个男人也不会独自一人深夜买醉,喝到不省人事,还口口声声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恸叫唤,就连她这个不明局势的旁观者听在耳里,也忍不住有种把整颗心都揪起来的悸动怆然。 所以,她才孤注一掷,赌上一把,来冒这个险! 毕竟,就算是有名无实,逢场作戏,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出轨,还怀上了孩子,尤其是像苏瑾年这种自负而狂妄的女强人。 但是苏瑾年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她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着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还跟她要孩子的所有权和抚养权,并且……用陆宗睿作为交换!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陈忆雪顿时就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瑾年,对上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她知难而退。 “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肯把宗睿哥让给我,为什么不干脆成全了我们,而坚持要带走一个本就不属于你的孩子?坦白来说,如果孩子不是亲生的话,是没办法体会到那种当母亲的快乐的。” 看得出来,陈忆雪不是一个擅于算计的女人,甚至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女人。 但同时,她又是一个比较没有节操和下限的,思维简单的家伙,所以才会跑到苏瑾年面前,跟她提那种自以为是十分可行,而实际上是非常无礼的要求。 她这种做法,说白了就是一个小三跑到正室面前,一边抚着肚子耀武扬威,一边义正言辞地要正室让出位置! 换做是泼辣一点的小三儿,面对比较包子的正室,这种行为倒也不算是不可行。 然而陈忆雪显然不是够格的小三,而苏瑾年也不是包子,更何况,她这辈子因为母亲和林海旋那个贱人的缘故,恨透了小三。 所以,在一听到陈忆雪说出那种话之后,她对这个女人所有的怜悯彻底消失,只剩下冷漠和嘲讽。 “当母亲的快乐?我不需要。”苏瑾年冷冷一笑,“我好心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贪心,你‘抢’了我的丈夫,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好过?你要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得到什么,就势必要失去什么。” 苏瑾年的目光很冷,像是利剑一眼,直指人心。 被她扫了一眼,陈忆雪顿时觉得遍体生凉,忍不住抚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那种冷冽而强势的目光,就好像要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硬生生的抢走一样! “不!你不可以要我的孩子!别抢我的孩子……” “可如果说,我要定了呢?” 听苏瑾年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陈忆雪顿时紧张了起来,要是苏瑾年强行要夺走她的孩子,她根本就斗不过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孩子?” 才只是几句对话的时间,陈忆雪的额头上就因为过度紧张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惊慌,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颤,听得在门口捡了半天玻璃碎片的女秘书一阵失望。 还以为这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能闹出什么好戏来,没想到这么不经用,几句话就被苏瑾年打压了下去。 不过,苏陆联姻生嫌隙,陆少董出轨有外遇,情妇怀胎找上门……这样的新闻一旦发出去,也足够劲爆了! 看陈忆雪那么紧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苏瑾年不免有些奇怪,按道理她开出的条件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稍微有点儿脑子,聪明些的女人,都知道该如何取舍。 男人只有一个,孩子……只要有了男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除非,那个孩子有问题。 捕捉到这样的细节,苏瑾年不由眯了眯眼睛。 其实她一开始,就对陈忆雪所说的事实持保留态度,陆宗睿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就算他真的外遇,也不会染指像陈忆雪这样娇弱的良家少女,但她不能保证,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毫无瓜葛,否则这个女人也不会那么大胆地找上门来。 她肯定是手里握着什么筹码,至少在跟她达成目的之后,可以用来说服陆宗睿。 这么想着,苏瑾年心里便又有了另一个打算。 “为什么?你想知道?” 陈忆雪咬着嘴唇,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点头应声:“嗯。” 这个时候,女秘书已经捡完了地上所有的碎片,就连玻璃渣子都拾了个一干二净,被苏瑾年似是不经意间地瞟了一眼,便不好意思再呆下去,端了盘子走了开。 等办公室的门合了上去,苏瑾年才收起视线,回眸看向陈忆雪。 “这个消息,本来是保密的,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没有透露出去,因而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宗睿他本人也不知道。但是你怀了宗睿的孩子,我觉得你有理由了解事实的内情。我之所以坚持要这个孩子,一是为了跟家里有交代,二来,宗睿的病,只有这个孩子可以治好。” 其实要不要这个孩子,对苏瑾年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纯粹是为了打压陈忆雪才故意提这样的要求,所以她给出的理由,难免有些牵强。 但苏瑾年擅于转移话题的重点,经她那么一说,陈忆雪的注意力就转而聚焦在了她爆出的“秘密”上面。 “宗睿哥的病?宗睿哥得什么病了吗?什么叫做只有这个孩子可以治好?!” 看着苏瑾年凝重的面色,不难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这样的噩耗,陈忆雪一下子也慌了神。 苏瑾年不想再重复一遍陆宗睿的骗局,便对着千重樱招了招手:“你来跟陈小姐解释吧。” 闻言,千重樱点了点头,上前两步走到陈忆雪面前,脸上是一贯优雅温和的微笑,明明要说的话是非常不幸的内容,他却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也正因为如此,恰恰暴露了他看似温柔,实则冷血的本性。 “陈小姐,事情是这样的,陆先生之前有一段时间住院,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因为那次意外晕倒,所以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面而深入的身体检查,而检查报告现实,陆先生很有可能患有费斯德尔症。这一点,在其后的复诊中得到了确认。陈小姐要是不相信的话,医院都是有资料可以查证的。至于这个费斯德尔症,坦白来说,就是一种罕见的绝症,需要骨髓移植才能救治……” 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陈忆雪愈渐惨白的面色,苏瑾年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跟陆宗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否则,她不会表露出那种绝望而哀伤的情绪,就好像看着一种濒临死亡的重症患者,却无能为力,无法提供援助……咳咳,好吧,千重樱是把情况说得严重吓人了一点。 但这种事,光凭苏瑾年一个人看出来还不够,一定要陈忆雪亲口承认,这事儿才算是真正的解决。 不等千重樱罗列完费斯德尔症的恐怖症状,陈忆雪就已经软了双腿连站都站不稳了。 千重樱眼疾手快扶住她,将她送到沙发边坐下。 苏瑾年趁热打铁:“在得知这样的噩耗后,我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受孕了,毕竟宗睿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那么年轻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想怀上,就越是不容易怀上。所以,在知道你有了宗睿的孩子之后,我只想说——那真是太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陈忆雪猛地就站了起来,两只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那一点都不好!苏小姐,如果你那么珍惜宗睿哥的话,就为他生个孩子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宗睿哥的!” 终于肯说了…… 苏瑾年幽幽一笑,面上却要端出诧异的神色:“什么?!怎么会这样?你给我说清楚了,这孩子不是宗睿的,又是谁的?” “孩子……是别人的,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们才不得不分开,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有身孕了。我不想打掉孩子,想把他生下来。恰好那个时候碰到了宗睿哥,他喝醉了……所以我……” 接下来不用陈忆雪多说,苏瑾年也能猜出个来龙去脉。 对于这种峰回路转的情势,苏瑾年只能表示“扼腕”之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我不怪你。” “可是宗睿哥他……”毕竟当初他们家落难之际,是陆宗睿帮了一把,才不至于走投无路,做出这样的事,她也是迫不得已,一面感激,一面愧疚。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不管他的。” 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题外话------ 纳尼……都说我在虐小陆子! 天地可鉴,我这是在帮他铺路子……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啊! 不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啦~ 65、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等女秘书新端了一杯茶水过来,那个怀着身孕上门叫嚣挑衅的小三儿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苏瑾年使的什么手段,三下五除二的,竟然这么容易就把刚才还闹腾不止的女人给哄走了。这一来一回,也没花上什么时间,甚至都没有在公司里闹大。 那个叫陈忆雪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但实际上却难缠得很,你强硬了她就哭,你服软了她就得寸进尺,换做那个触霉头的人是自己,方楠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可以处理得如此迅速而干净利落。 是以这么一来,方楠在失望之余,不免对苏瑾年刮目相看了。 经过陈忆雪的一番折腾,办公室里的气氛却不见有太大的变化,苏瑾年已经坐回到了办公桌前,此时此刻正拿着一本文件在翻阅。 而千重樱一如既往地守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站着,垂眸淡淡地看着苏瑾年。 在苏瑾年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神情和目光,都温柔得如同春水一般。 看着这样的情境,方楠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在见到苏瑾年之前,方楠一直都很有自我优越感,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没的挑剔,不论是出身还是学历,都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东西,再加上她本人外向能干,年纪轻轻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在公司里混得如鱼得水,步步高升。除了担任苏瑾年的秘书一职之外,同时还是负责行政人事的主管。 就凭借这样的资本,方楠自然有理由骄傲,毫不怀疑上天是眷顾自己的,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宠儿。 可是在见到苏瑾年之后,她才猛然发觉,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这个年龄比她还小的女人,不仅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打一生下来就被人捧在掌心里,花团锦簇,众星捧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干,却可以从天而降,坐上asc集团董事长的高位,拥有巨额的财富和莫大的权力。 上天几乎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令人眼红的家世,惹人嫉妒的美貌,性感撩人的身材,以及那接连不断的桃花运……再没有谁的人生,可以像她这样精彩斑斓! 女人都是善妒的动物,尤其是有资本的女人,更容易产生攀比的心理。 苏瑾年的出现,将方楠原有的优越感一下子打击得体无完肤,就连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男朋友,都觉得越发的不顺眼,处处不如意。 所以,她讨厌苏瑾年,如果可以,她很想把她从云端拉下来,一脚踹人深渊! “董事长,刚才……那个女人走了吗?” 端着水,方楠佯作不知内情,开口问了一句,眉眼间却是掩不住嘲讽与幸灾乐祸。 “嗯。” 苏瑾年翻着手里的文件夹,连头也没抬一下。 见状,方楠不由得有些尴尬,端着水准备走人,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那个……董事长,虽然我知道也许不该问,可发生了这种事情,作为一个女人,您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得知自己的丈夫出轨,她怎么还可以如此淡定,如此无动于衷,好像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 闻言,苏瑾年终于从文件夹中抬起头来,扬起眉梢瞟了一样那个年轻能干的女秘书。 犀利的视线在方楠精致妆容的脸上一扫而过,毫不费力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抹看好戏的讽笑。 在这之前,苏瑾年很少来asc集团总部,就算这段时间来得多了,也是一个人关在办公室工作比较多,再加上有千重樱这么一个全方位贴身服务的执事在,基本很少用得上这个公司给她配备的女秘书。 因而方楠在苏瑾年眼里,一直都是作为端茶倒水的小职员,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和关注。 不过,就凭她刚才的表现,连一个端茶倒水的小职员都还算不上合格。 “我的私事,你没资格过问,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苏瑾年微微扬起嘴角,淡淡一哂,一开口却是非常的不客气,“当然,如果你想看我出丑的话,那肯定是要让你失望了。” 被苏瑾年当场戳破,方楠的脸色白了一白:“董事长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苏瑾年懒得听她的解释,直接打断了她:“是不是那个意思,你的心里最清楚。好了,你出去吧。” “……好。” 无法,方楠只好闭上嘴,咬着嘴唇羞愤地转身走开。 在她走到门前打开门的一刹那,身后淡漠地追来了一句话,说话的口吻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这件衣服不好看,丢了吧”那样简单。 “对了,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上班了,我不喜欢像你这样恶意揣度上司的下属。” 一句话,直白而赤裸,如同尖锐的匕首,直刺人心。 方楠紧紧攥住门把,仿佛在一瞬间被冻结了四肢,晴天霹雳之后,则是深深的无力。 她太小看那个女人了! 表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嗅觉比谁都要敏锐,只可惜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方楠终究不是蠢货,没有笨到回头去解释去求情,而她的骄傲和自负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重重的摔上门,方楠走得气急败坏。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千重樱,对苏瑾年这样的做法微微有些诧异,他很清楚,苏瑾年不是个喜欢挑事的性子,她一贯秉行的风格是低调、低调、再低调。除非出于某种特定的目的,才会高调出场,翻手覆手之间,便是狂风骤雨。 所以,为了一个完全可以不用搭理的女秘书,而“任性”地滥用职权,做出对自己影响不好的举措,怎么看都有点得不偿失啊! “大小姐,何必跟一个无聊的女人计较?她不过是嫉妒你而已,这个公司里嫉妒你的女人比比皆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你就这么毫无理由地把她开除了,对你的影响恐怕不太好吧?” “怎么会是毫无理由呢?”苏瑾年噙着笑,侧过头看向千重樱,“一来我确实看她不顺眼,我的秘书有你就够了,不想再养个吃白饭的。二来么,作为一个秘书,她的确很不称职啊,打听本董事长的私事,那是犯了大忌!” 千重樱对上她的视线,俊朗的脸上是优雅的微笑。 “可如果不是大小姐故意让她听到,她又怎么会有机会提及那个话题?” 可怜的女人,一脚踩进了某人设下的圈套还不自知,甚而还主动地把另一只脚也伸了进来,并且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还一知半解…… 被千重樱说破,苏瑾年丝毫没有半分心虚,反而很是得意。 “好奇心害死猫,其实我给过她机会的,要是她不追问,我就放过她这次。只可惜,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来,难得她肯主动把脖子凑过来,我不给她一铡刀岂不是太对不起她的热情了?” 清澈的眸中倒映着某人的诡笑,千重樱自然不会指责她什么,满满的都是纵容。 “所以,大小姐这是为了杀鸡儆猴吗?” “哈哈,不仅是杀鸡儆猴,还可以儆鸭,儆鱼,儆黄鼠狼,儆老狐狸……我要让全公司的人都明明白白地知道,谁才是asc集团真正的主人!” 那些人伏在暗处按兵不动,不代表苏瑾年就一定要等他们准备就绪,是时候刺激他们一把,就算不能乱了他们的阵脚,好歹也让他们紧张一下! 这次陈忆雪的“挑衅”完全就是一个乌龙,但如果能够稍加利用,似乎……可以成就一个不错的契机呢…… 如此,这般……一个计划悄悄地在苏瑾年心中形成。 “千重,等下宗睿回来,一切看我的脸色行事,别不小心漏了马脚拆我的台。” “大小姐放心,我会尽全力配合大小姐的。” 所以,这就是陆某人要遭殃的节奏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 陆宗睿千不该万不该,用那样的骗局去博取苏瑾年的同情,不仅成功概率十分的渺小,而且一旦失败,便会受到“惨无人道”的打击和报复…… 陈忆雪离开asc集团总部后,在苏瑾年的叮嘱下,没有再去找陆宗睿,因而陆宗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假生病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被拆穿了。 办完公事回到家,恰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饭桌上,苏瑾年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不断地给他夹菜盛汤,搞得陆宗睿颇有些受宠若惊,问她是什么原因,她却又不肯说,折磨得他心痒难耐。 跟她相反的,千重樱看他的眼神却愈发的森冷酷寒,有种要把他狠狠撵碎的酷厉,而这种酷寒,在平时是没有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完饭,陆宗睿迫不及待地把苏瑾年拉到院子里,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着爷爷的面你不好开口,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了?” 苏瑾年眨了眨眼睛,嗤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以前对你不好似的。” ------题外话------ 公司宿舍开始赶人了……这几天在弄租房子的事……好崩溃…… 66、谁更会演戏? 陆宗睿看着她,眼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无奈:“以前的好,跟今天不一样。” 这样也能看出来? 苏瑾年不觉得她做得有多明显啊,她明明没做神马特别的举动。 “有什么不一样?” 看到苏瑾年脸上露出纳罕的表情,陆宗睿抬起手帮她顺了顺额前的发丝:“今天……好得有点过分了。” 呃…… 好得有点过分了?! 这是什么话,这样就好得过分了?以前她对他也是两肋插刀的好不好! “……我好像没做什么吧?只是帮你夹了菜而已。” “你以前从来没帮我夹过菜。” 神啊……这死小孩!他的思维究竟是个什么构造啊!为了帮他渡过zak集团的难关,她可是把自己的婚姻都搭了进去,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眼下不过是夹了几筷子菜,丫就感动成这样……难道他的感激点跟平常人不同? 想到着,苏瑾年不无郁闷:“大不了我以后天天帮你夹菜呗!但你也不至于计较这种细节吧?我对你怎么不好了?你出事的时候我哪次不是第一时间赶来救驾的?” “那不一样,”陆宗睿抿了抿嘴唇,深邃的眉眼缓和了棱角,如同荒芜的山陵逐渐铺满了绿色的植被,广袤的夜空点缀了闪闪的繁星,“你以前对我好,完全是出于朋友间的交情,而刚刚那么做,才像是夫妻之间的情谊。” 次奥…… 苏瑾年要疯魔了! 他居然还分得那么仔细? 对他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还分什么朋友和夫妻,要不要活得这么累?! 喜欢把一切事情从繁入简的苏瑾年表示不太能理解和接受陆宗睿的思维,哪怕她跟西门烈感情最好的时候,尼玛也是拿那家伙当下手随意使唤好吗?! 她就不该跟他开启这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蛋疼话题! 扶额……抽了抽嘴角,对上陆宗睿满含神情的黑眸,苏瑾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对了! 她今天之所以对他那么“好”,确实是有原因的。 “你确定你想知道原因吗?我觉得,你如果知道的话,”抬手戳了戳陆宗睿脸颊边细碎的酒窝,苏瑾年眯了眯眼睛,神情微微暗了几分,“或许就笑不出来了。” 好男人都是靠调教出来的,陆宗睿这家伙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个优点,但放在苏瑾年身上,却极其不适用,那就是他太大男子主义了,在骨子里就有一种把苏瑾年圈养起来的倾向。 换言之,就是他的独占欲望太强。 这一点苏瑾年很早就察觉到了,即便那时候陆宗睿还没有跟她表白,但是从小到大,他对阿晟都怀有莫名的敌意,一开始苏瑾年以为他只是跟阿晟性格不合,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关性格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 但苏瑾年注定不会只是某个人的,甚至,哪怕她跟西门烈毫无曲折地走下去,也很有可能会因为两人之间愈见尖锐的矛盾而分开。 而当初跟西门烈分手的时候之所以会觉得伤心难过,充其量,大概只是因为那时候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这一点,是在苏瑾年慢慢平复心境的时候恍然意识到的。 她的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甘心屈从任何人的灵魂,再加上从小到大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就更加的凉淡薄情,尤其苏老爷子从小灌输给她要“超越一切,唯我独尊”的理念,苏瑾年其实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别人正正经经地谈恋爱,她可以拥有轰轰烈烈的感情,却注定不能细水长流。 这就跟弯的男人掰不直,直的男人掰不弯是一个道理。 所以,谁爱上她,都是一场莫大的浩劫,莫大滴杯具…… 所以,为了不让陆宗睿作茧自缚,她这个罪魁祸首,觉得很有必要,踹他一脚……哦不,是帮他一把! 听苏瑾年卖关子,陆宗睿便知道她有话要讲,若是她不肯说,一贯的办法都是直接转移话题,眼下她搭了梯子,自己当然得乖乖地踩上去,而且,他确实也想知道。 “你说,我听着。” 哎……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男人。 苏瑾年垂眸,卷长浓密的睫毛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掩盖了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像是雪山白狐一样狡诈。 “有一件事,我之前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不停地在努力说服自己,准备帮你生一个宝宝吗?我之所以会突然间改变主意,是因为那次你昏倒之后,医生检查出来你患了费斯德尔症,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是什么病,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绝症,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医治。” 说到这里,苏瑾年刻意顿了顿,抬头瞄了陆宗睿一眼。 却见那家伙俊酷的脸上露出稍稍动容的神情,似乎对这样的消息很是震撼,但又没有特别的恐惧,漆黑的眸中迅速闪起一束光芒,随即又很快地暗淡了下去,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楚,美得撕心裂肺。 “而医治的办法,跟孩子有关?” 苏瑾年点点头:“是的,只要能找到相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就能够根治费斯德尔症,要一个孩子是最有效的选择。”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吻十分平淡,没有掺杂太多的情绪,仿佛公事公办,在讨论要不要跟哪家单位进行长期合作一般。 这样的态度,看在陆宗睿眼里,无疑是雪上加霜。 “原来是这样……你主动说要为我生孩子,竟然是这个原因……呵,如果可以,我宁愿我的病无药可救,也不要你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说到痛心的地方,陆宗睿的声音嘎然而止,似乎有些哽咽。 啧…… 苏瑾年觑眼,忍不住在私底下暗暗敬佩。 这演技,真神!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了这是一个骗局,绝对会被陆宗睿的这番表演骗了去……尼玛,丫不去当演员简直太浪费了,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有没有! “不过,你放心好了,今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苏瑾年选择性无视了对方的精湛表演,眉梢一抬,露出几分喜色,仿佛松了一大口气,“生孩子这么艰巨的任务已经有人帮忙解决了,有个叫陈忆雪的女孩子跑到我办公室来说,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这下轮到陆宗睿愕然了! 甚至来不及收起悲伤的情绪,就立刻冲口而出:“不可能!小雪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孩子?!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瑾年,你相信我!我不可能会碰别的女人……” 苏瑾年的眸中划过一丝诡笑。 “小雪,叫得很亲密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酒后乱性这种事情很常见,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反正有人能帮我生孩子,我求之不得呢……” 听苏瑾年这么一说,陆宗睿像是猛的想起来什么,脸色在刹那间败了下去,嘴角动了动,竟是无法辩驳。 酒后乱性那种事,就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证真的没有发生! 毕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陈忆雪要是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他完全是处于被动的境地…… 瞅着陆宗睿灰败到了极点的面色,苏瑾年趁热打铁,变本加厉。 “从理论上来说,孩子跟父亲的骨髓匹配度很高,我已经跟陈忆雪说好,让她务必安心养胎,生下那个孩子,到时候只要能确定孩子的骨髓可以给你做骨髓移植手术,你的病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陆宗睿可以表演得如此逼真,苏瑾年当然也能假戏真做,这个场景要是被张翰臣看见,绝对会对这一双夫妻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真他妈的能折腾啊! 没的都能折腾出花来,要真有这回事,整个地球恐怕都要抖三抖了有没有! 苏瑾年坚持这么说,当然是有她的打算,目的就是为了逼陆宗睿主动坦白他的骗局,然而陆宗睿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稍微震惊了几秒之后,就迅速回了神。 “不行!不能要那个孩子?” 苏瑾年挑眉:“所以,你这是承认了……那个孩子是你的?” 陆宗睿眸色沉然,仿若深渊:“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要!” “为什么?” “我只要你的孩子,否则我宁可不要。” “这件事不是你说了算,生死攸关的事情,我不允许你那么任性……不管怎么样,先把孩子生下来!” 苏瑾年掷地有声,同样非常的坚持。 两个人目光如炬,在半空中相交对峙,一个坚持不肯退步,一个坚持要压倒对方! 差不过多了整整三分钟,却是苏瑾年率先挪开视线:“就这么定了,不然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转过身就准备走。 陆宗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垂下脑袋,不言不语。 好半晌,才低低开口,终于妥协。 “我没有生病……张翰臣说的那些,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什么?”苏瑾年大惊,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转瞬间愤怒到了极点,“你竟然骗我?!用那样的事情骗我……陆宗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67、露马脚了 “瑾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见苏瑾年转身就要走,陆宗睿赶紧拉住了她,脸上的冷峻沉稳被急切所取代,他不是没想过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再加上陈忆雪突然之间横插了一脚,刹那间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 倘若遇到别的,陆宗睿还不至于如此惊慌,然而关心则乱,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当局者迷,捉襟见肘! “不是我想的那样?”苏瑾年沉下脸色,不复最初的温和,冰冷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刺得陆宗睿心头一凛,如坠冰窖,“事实摆在眼前,你做了什么,心底是个什么打算,你自己最清楚。” 是了。 陆宗睿无可辩驳,为了达到目的,他确实不择手段。 甚至冒着诺大的危险,明知故犯。 所以,他现在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吗? 紧紧攥着苏瑾年的手腕,陆宗睿不敢有半分的松懈,生怕这一松开,就再也握不上了。 一双漆黑冷峻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苏瑾年,眼眸中满含浓郁的情愫,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潮水般汹涌肆虐的狂澜,透露出一种在狂风骤雨之中拼力挣扎的惨烈,散发着叫人喟叹的哀恸。 “是我做错了……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但,请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作为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陆宗睿竟然止不住有些哽咽,语不成调,字不成腔。 并非是哭泣哀戚,只是因为太过紧张和惶恐,才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情感和濒临爆破的情绪。 如果说最开始陆宗睿是在演戏,那么现在,苏瑾年就是再心如铁石,也无法不为陆宗睿的情绪所感染,无法做到冷眼漠视不曾动容。 陆宗睿一直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他很少会情绪激动,甚至连生气也是少有。 但比起他失控之下大吼大叫,眼前这幅隐忍压抑,克制到了极点的模样,却是更加来得有冲击力,一寸一寸逼近苏瑾年的内心,险些瓦解她最后的防线。 不、能、心、软! 苏瑾年这样告诫自己。 她就是心太软,才镇不住陆宗睿,摆不平牧人宫崎,管教不住安奚容和白述冉……以至于把自己累得半死半活,却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这些各怀鬼胎咄咄逼人的群狼们,这种见招拆招的日子真的是受够了好吗? 就算现在能抗衡一时,谁又能料到以后他们会不会想出什么更狠更绝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一个绝症就差点扰乱了她的心神,要是接下去陆宗睿灵光一闪来个失踪什么的,她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所以,对于陆宗睿的那些阴暗心思,绝对不能纵容,绝对不能姑息!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宗睿,你这是在自掘坟墓知道吗?对不起,这件事情你刺激到我了,给我时间让我冷静一下……不然我会受不了的,我那么……那么相信你……” 缓缓推开陆宗睿的手,苏瑾年吸了吸鼻子,眸间同样盛满了悲凉,连声带都因为遭遇过大的“打击”而微微发颤。 却不知,一转头的那瞬间,秀丽的面庞上,缓缓绽出一朵娇娆诡魅的笑靥来。 不要说她奸诈,也不要说她狠心,连青梅竹马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算计。 她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将计就计而已。 结婚之前她就跟陆宗睿摊了明牌,都是大伙儿心甘情愿的事情,没有谁对不起谁,要是他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瑾年也机会可以欺负他,可他偏要闹腾,那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好好“调教调教他”了。 苏瑾年走得绝然,脊背挺得笔直,锋利得像是一把尖刀。 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渐行渐远,陆宗睿立在原地,没有继续挽留,幽暗的眸子中泛着凛凛冷光,依旧还留有凄切的情绪,却不似放才那样浓厚。 这一次他本就是铤而走险,输得一败涂地也在意料之中,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虽然看不透苏瑾年整个人,但多多少少,摸透了她的脾性。 苏瑾年的死穴就是重感情,可这也正是她最迷人的地方。 为了她认为重要的人,她可以九死一生,在所不惜。 可恨就可恨在,她在乎的人,太多了! 好在,他是其中一个。 所以陆宗睿几乎可以笃定,哪怕他做得再过分,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不伤害她所在乎的其他人,她生完了气,到底还是会原谅自己,剩下的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否则,他也不敢编出那样的谎言来哄骗她。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计划还没有走上正轨,就意外地夭折在了襁褓里,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一抬眸,瞧见了在阳台上那抹一晃而过的银白身影,陆宗睿目光一滞,停顿了片刻。 好似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甚明晰。 明明发觉了什么,但一下子又抓不住,弄不清……不,一定是有什么细节被他忽略了! 眯起眼睛,陆宗睿又往那个方向多看了两眼。 因为苏老爷子和他的爷爷是世交,所以苏陆两下很早的时候就来往密切,为了见到苏瑾年,每次爷爷到苏家大宅找苏老爷子聊天喝茶的时候,陆宗睿都会跟着一起来,所以他对这个宅子很熟悉。 就拿池塘边的这个小园子来说,就是小时候他和苏瑾年经常躺在柳树下休息闲聊的地方。 而方才千重樱的身影闪过的那个阳台一角,在很多年以前,曾是这宅子的某个小主人时不时窥探他们的秘密据点。 在陆宗睿的印象里,偶尔会在不经意间瞧见苏司晟的身影在那个阳台上出现。 苏家的房子很大,大大小小的阳台不下二十个,正对着这个园子的阳台就有三个,但是视野最好的,却是方才那个顶楼的小阳台。 而那个阳台所连通的屋子是老爷子收藏古董的储藏室,一般很少有人会进去,也很少有人能发现那么巧妙的一个方位。 除非…… 千重樱跟苏司晟……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仿佛当空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砸碎了陆宗睿所有的困顿! 刹那间,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自动串连在了一起。 为什么,在第一次看到千重樱的时候,会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望着千重樱的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而又为什么,千重樱在苏家大宅这么一个繁复的居所里,从来都没有迷过路,甚至还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瞒之地…… 他早就该想到的! 尽管千重樱和苏司晟穿的衣服不尽相同,但是散发出来的那种格调,多多少少有些类似,然而因为那张脸跟苏司晟毫无相仿之处,让陆宗睿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摒除了那样的疑虑,并且一直都没有深究。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脑中闪过那样的念头,陆宗睿瞬间就怀疑到了极点。 同样的气质,同样的体魄,一见面就有的莫名的敌意,以及他对苏瑾年那种厚积而薄发的企图心……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指证他真实身份的证据! 这里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猫腻,否则……他们两个人为何从不曾同时出现? 千重樱……苏司晟……? 呵,原来还有比他玩得更厉害,隐藏得更深的人在。 陆宗睿的脑子很灵活,一旦抓到了什么线索,就能以飞快的速度运转起来,更确切地说,只要没有面对苏瑾年,他的各项才干就能完美无缺地发挥到极致。 在冷静下来之后,陆宗睿回想了一遍刚才跟苏瑾年的对话,然后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蹊跷—— 尽管他不是十分的确定,但刚才苏瑾年说的那一番话,似乎有种刻意诱导他,逼迫他“坦白从宽”的趋势,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选择妥协。 尤其是在陈忆雪的事件上,她的态度实在让人生疑,一边好似浑不在意,一边又三番四次强调,在开口之前吊足了他的胃口,一开口直接便给了他一记重磅炸弹,杀得他措手不及。 而他,完全是被苏瑾年套牢了思路,按着她的节奏走。 因为做贼心虚,而急于否定一切跟他装病有关的事情。 包括陈忆雪的身孕。 现在仔细一想,哪怕他确实在酒醉之时遇见了陈忆雪,也不可能会跟她发生关系,因为他从心底就抗拒别的女人,或者说得更赤裸一点,苏瑾年那魔鬼般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假装冒充的,他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分辨出来……所以,就后乱性什么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只能说他当时是关心则乱,而苏瑾年说话的技巧又太具迷惑性……照这么看来,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张翰臣的那一手资料做得不说天衣无缝,但也足够精妙,一般的人都无从怀疑,但若是换成苏司晟这个医学届的天才,那……事情就不一样。 68、吃馒头 就是这样! 倘若换成是苏司晟去看那叠资料,他肯定能察觉到什么,而且他一定会添油加醋地告诉苏瑾年,所以,在这之前,苏瑾年早就知道了他患病是假冒的。 这么一来,就有理由解释苏瑾年会故意设套子逼他坦白的做法了。 诚然,她的演技的确精彩绝伦,单从她刚刚的表现,很难察觉到蛛丝马迹,唯一可疑的就是她那种胸有成竹仿若胜券在握的态度—— 不管她对他有没有感情,他终究是他的丈夫,而苏瑾年从小就憎恨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虽然她自个儿的私生活不见得有多么检点,但那是在结婚之前摊明的,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要出轨,事先跟她打个招呼,她或许就不计较了。 然而他什么都没表露,所以苏瑾年根本不可能在得知陈忆雪怀了他的孩子之后,还能那么轻松愉悦,事不关己。 所谓百密一疏,看来谁都不能真正地做到天衣无缝。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设下这个骗局,是为了诱哄苏瑾年为他生个孩子,那么苏瑾年呢?她大费周章地陪他演这出戏,又是为了什么? 回想起刚才苏瑾年那无可挑剔的演技,陆宗睿不由抿了抿嘴唇,那个时候,被她用那种目光注视着……他是真的心慌了。 如果苏瑾年要跟他翻脸,大可直接揭穿他的骗局,没必要逼他主动坦白,而且她离开之前说的那番话,生气归生气,但也没有说得太决绝,要跟他一刀两断什么的,只是说被骗了,受伤了,要冷静…… 就好像,在委婉地暗示他去认错道歉似的。 她这样的态度,还真是叫人难以揣测啊…… 理顺了头绪,陆宗睿便不再浪费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揭穿千重樱的真实身份——让那个男人继续留在苏瑾年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万一不小心生米煮成了熟饭,再亮明他的双重身份是苏家的三少爷,苏瑾年的亲弟弟,那个傻女人肯定会受不了的! 所以,必须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揭穿千重樱的真面目! 苏瑾年在佯怒离开之后,发现陆宗睿竟然没有追上来,而且在她离家半天之后,陆宗睿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尼玛,太不正常了!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会啊,在园子里的时候,陆宗睿的反应全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起那会儿的精湛演技,完全可以冲击奥斯卡影后了有木有?! 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知道陆宗睿是紧张过头了,还是彻底放弃了,反正在那之后,就彻底没鸟她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苏瑾年唱的这出戏,是夫妻俩争吵之后妻子离家出走,陆宗睿不跪下来主动认错,悔过自新,求她回去,她是绝对不会率先妥协的!这是原则问题! 为了把戏演得逼真,苏瑾年在吵完之后没有叫上千重樱,独自一人就奔了出来,开着车在市区兜了一圈,无聊是无聊了点,不过没有拖油瓶……嗯,好自在! 自从千重樱回来之后,她几乎都没有什么机会去找安狐狸他们,每次接到安奚容或者白述冉的电话,千重樱就会用一种让人慎得慌的眼神看着你,在无形之中给你压力,并且在挂了电话之后,还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她,变着花样来,还不带重复的! 一次两次苏瑾年还能受得住,次数多了,每每对上千重樱那哀怨的双眼,苏瑾年就忍不住有种犯罪感。 就连面对陆宗睿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时,她都没有那种忐忑和歉疚! 果然,喜欢把情绪隐藏起来的家伙相对而言总是比较容易欺负的,这就跟柿子挑软的捏是一个道理。 陆宗睿就是太不懂得争取了,只会在私底下玩阴的,才会落得如此田地,被苏瑾年和那些小三小四小五们可了劲儿欺负……但是,要陆宗睿像安奚容那样风骚浪荡……艾玛,太可怕了!光想着苏瑾年就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罢了,还是继续欺负吧,谁让他好欺负呢。 几乎没怎么考虑,苏瑾年就把车子开到了白述冉的私人公寓里,自从她用自己做抵押包养了白董事长之后,白述冉就特意帮她多配了一把公寓的钥匙,藏在小区某个特定的地方,方便苏瑾年取放。 停好车,苏瑾年走到喷泉池边,佯装随意地往莲花雕塑的花芯一摸,果然有枚不锈钢的钥匙。 上楼开了房门,白述冉还没有回来。 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白述冉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平常都是自己回家买菜做饭。苏瑾年打开冰箱瞄了两眼,又到厨房转了一圈,原本打算给白述冉一个惊喜,然而再三斟酌之下,她还是没有勇气动手——就凭她那拿不出手丢人现眼的厨艺,很有可能会把惊喜变成惊吓! 想了想,苏瑾年拨通了安奚容的电话,那家伙先前为了跟陆宗睿较劲,厨艺倒是突飞猛进,眼下差不多已经到了酒店大厨的境界了。 稍微跟安奚容聊了几句,那厮心有灵犀一点通,挂了电话不到半小时,就拎着新鲜的蔬菜鱼肉按响了门铃。 打开门,看到安奚容两手提满了袋子,苏瑾年微微错愕:“这么多,你要煮到什么时候了?” 安奚容走进门,笑嘻嘻地把脸颊凑过来:“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变魔术!” 苏瑾年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依言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阿述快下班了,我就不信一个小时你就能把饭做好!” 安奚容双眼微弯,眼角下的一颗美人痣旖旎妖冶,风韵万千。 “那我要是做好了,你今晚是不是陪我?” 苏瑾年故意气她:“不,今天我是来找阿述的。” 闻言,安奚容俊脸一垮,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你偏心,这不公平……这段时间你忙东忙西的,我每次找你都找不见人,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好不容易接到了你的电话,结果你只是为了叫我来给你们当厨师?会不会对我太残忍了一点?我也很久没有跟你亲热了好吗!二弟都要闷坏了……” “坏了?怎么怀的?我来看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厨房,安奚容在说那话的时候已经端着盘子在洗菜了,苏瑾年没有帮忙打下手,却是只管着捣乱,从身后环住他精瘦的腰,纤长柔软的五指贴着他的衬衣缓缓往下移,语气逐渐染上了几分戏谑和不怀好意。 一开始,安奚容还由着她乱来,但渐渐地就受不了苏瑾年若有似无的撩拨,奈何手里湿淋淋的,还沾着菜末,只能跟她求饶。 “瑾年,别这么招惹我,你知道我经不起诱惑的……你要再不停手,这顿饭可就做不成了。你晾了我这么久,我哪还能平心静气地烧菜,我就想着怎么吃你了好吗!” 说着,安奚容就抬手要去洗手,苏瑾年赶紧拦住他。 “急什么,先烧菜!你要不烧完,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出去?!” “……”安奚容泪奔。 压榨他来讨好白述冉,同是兄弟,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安奚容不愧是大厨级别的神人,就是在苏瑾年的干扰调戏下,还能五个锅齐齐动手,菜刀耍得更古装武侠剧中的宝剑似的,看得苏瑾年眼花缭乱啧啧赞叹,在心底下对会烧菜的某狐狸瞬间膜拜得五体投地,当然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夹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明明好吃得不行——“唔,还可以。” “这个呢?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 ——“嗯,还不错。” “还有这个,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吃,但那时候还不到季节。” ——“怎么说……好像还差点儿,不如宗睿烧得有味道。” “……!”骗人!连酒店的那个师傅都说,他比陆宗睿有天赋,更懂得怎么搭配调料控制火候! 苏瑾年在来之前并没有跟白述冉打过招呼,因而白述冉并不知道屋子里有人。 一开门,扑面而来就是满溢的菜香,非常的诱人。 白述冉微微讶然,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田螺姑娘降临他的私邸了,但一下子也猜不到是什么个情况,这个屋子的钥匙只有他和苏瑾年有,但是苏瑾年的厨艺……惨不忍睹。 放下东西换了拖鞋,白述冉走出玄关往餐桌上瞄了一眼,果然苏瑾年在,还有安奚容—— 只见苏瑾年坐在安奚容的腿上,被他抱在嵌在怀里,两个人衣衫凌乱,吻得火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回家了,苏瑾年的手里还拿着筷子,筷子上甚至还戳着一个奶香小馒头,就那么松散地搭在安奚容身后的椅背上,随着时深时浅的吻细细晃动。 “喂,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这是在我家。” 白述冉抬手在桌子上扣了扣,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意,在两人抬头看他的时候,快步走过去打横抱起苏瑾年,径自将她从安奚容的怀里抢了过来。 “我饿了。” 苏瑾年把筷子往他面前一送:“吃馒头……” “这个不好吃,我要吃你的……” “所以嘛……”安奚容笑盈盈地跟着站起身走了过来,并没有因为爱人被夺走而恼怒,脸上的表情反而更愉悦了,“烧菜神马的都是浮云,有两个36d的大馒头在,足够喂饱我俩了……” 69、小白白 不过短短数日,在安狐狸的诱导下,白述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愈渐的木节操木下限,那抹封印在最深处的邪恶灵魂,被苏瑾年揭开了封印之后,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如同魔鬼在刹那之间露出獠牙,张牙舞爪,来势汹汹…… 看着那只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侵略者,英俊的面容上勾勒出深刻而浓烈的欲望,邪魅的双眼中绽放着灼热的光华,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焚烧殆尽一般。 掠夺欲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强烈到叫人心惊。 这样的白述冉让人觉得新鲜,又有些陌生,陌生之外,又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惑与性感,像是坠入魔道的天使,拥有一双黑色的翅膀—— 堕落了,都堕落了。 那个曾经会害羞的男人,会因为某个有颜色的玩笑而生气的男人,有着禁欲者般自持而拘谨的男人……真是让人怀念啊! 点了一支烟,等到白述冉走进浴室开了淋浴喷头,苏瑾年才回头对着安奚容摇头叹气:“阿述好像变了呢,没以前那么可爱了。” “阿述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只不过以前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已……”安奚容狡黠的勾了勾眉梢,随手拿过苏瑾年手里的烟蒂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俯身凑过来咬住她的红唇,“阿述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难道你不喜欢他主动?” 苏瑾年想了想,回味起刚才激烈的欢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白述冉跟安奚容很不一样,安奚容妖魅得像是狐狸,很懂得怎么伺候人,知道怎么做能让她舒服,而白述冉虽然有着很重的侵略性,却依旧留有禁欲主义者的残影,便是在最兴奋的时候也会刻意的隐忍…… 那种神情,明明十分的快慰,却还要咬着薄唇不事声张,简直销魂到了极点! 单是这么回想着,苏瑾年就忍不住心头一荡,摇曳了三分。 如果说安奚容是天生的妖精,那么白述冉就是误入魔界的天神,不同的风情交织在一起,渲染出靡丽香艳的气氛,如同沉醉的梦境,让人不愿轻易醒来。 一转眸,对上安奚容那双潋滟光华的桃花眼,炽热的情欲一点点地聚积起来,仿佛在酝酿着新一轮的疾风骤雨。 苏瑾年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推开了他。 “下床给我拿点吃的,我要饿死了,你看我的手指现在还在抖,都快脱力了……” 开玩笑,从六点一直闹到九点,她可是从中饭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了,好不容易把白述冉踹下了床,要是安狐狸继续点火,她今晚就别想睡好觉了! 见苏瑾年露出可怜的神情,安奚容不免心疼,缓缓压下了身体的欲望,只在苏瑾年的薄唇上轻舐了两下,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过架子上的睡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在腰际轻轻一扎,便就乖乖地走出了卧室。 “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做宵夜。” 揉着酸软的腰身爬起来,苏瑾年还没穿好拖鞋,白述冉就已经洗完澡走了出来。 看到苏瑾年那两条雪白的长腿挂在床边摇啊摇的,就是踢不到鞋子,白述冉不免觉得好笑,上前两步蹲下身,拾起拖鞋套进她的脚上,尔后邪笑着勾起嘴角,自下而上看着她:“你还有力气走么?要不要我扶着你?” 苏瑾年白了他一眼,哼了哼:“还不都是你害的!就不知道克制一点吗?” “克制?呵……”白述冉站起来,看着苏瑾年抬脚落地的时候连脚都软了,膝盖微曲有些打颤,心头不禁有些愧疚,嘴上却不肯承认,“你怎么不叫奚容克制?他也不见得比我克制多少啊……” “……”苏瑾年无语望青天,这事儿也能比较么?“你怎么能跟奚容比?好歹你是本小姐包养的男宠,难道不应该乖一点体贴一点吗?” 白述冉和安奚容都是一路货色,属于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那种,所以苏瑾年不能表现得太在乎他,不然给他爬到了头上,再想要扯下来就难了。 所以,她必须要给他危机感—— 一时兴起包养的男宠,就是现在隆宠再盛,那也只是新欢,比不上安奚容那个旧爱来得稳帖妥当。 果然,听出了苏瑾年的弦外之音,白述冉的神色微微一变。 “是了,我倒是差点忘了,苏大小姐包养我的期限是三个月,三个月之后……” “你就不是我的人了。” 苏瑾年说得平淡,一双琉璃色的眼睛中也满是淡然,即便在眼角处裹挟着三分戏谑,可依旧叫人摸不透她的态度。 白述冉知道她是喜欢他的,可是她身边那么多男人,而且这家伙有着严重的“喜新厌旧”的嫌疑,就目前看来,安奚容是在她身边呆得最久的男人,然而即便如此,也时不时遭到冷落……所以,她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在暗示他,她对他的兴致已经快要消匿了?! “怎么,玩腻了,你就想甩掉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浴室的门口,苏瑾年顿住脚步靠在门边上,似乎不打算让白述冉跟着进去。 白述冉一手撑在门框上,一手捏起苏瑾年的下颚,居高临下看着她,邪魅的双眸中散发出丝丝迫人的寒意。 没想到她随口的戏谑,这个男人竟然真的认真了。 果然小白童鞋还是很纯洁他天真的,苏瑾年忽然又觉得他好玩起来了,便微微蹙了蹙眉头,佯装出厌倦的神色,打了一个不太合适但的确很应景的比喻。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古代判了死刑的犯人,在临刑之前都能吃上一顿美味大餐……” 白述冉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骤然间更黑了。 “所以,这就是你这次主动来找我的原因?” 苏瑾年似笑非笑地合上门:“三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呢,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如何了。” 她说这话,也完全是为了逗他,然而可爱的某个男人非常认真地在隔着一扇门在外面像是发誓一样,别扭而又诚恳地回了一声。 “……我会让你满意的。” 噗哈哈……! 这个男人果然不擅长谈恋爱,跟安奚容那只诡计多端的狡猾狐狸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够分啊有没有!要是他们俩不是同乘一条船的,要是安奚容存了心要把他挤下去,那绝对是动动小指头的事情。 这个可怜的孩子,难为他长得这么帅,又有钱,又有能力,却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啊! 只不过在她之前,白述冉对女人的态度是一概漠不关心,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而在遇到苏瑾年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则是丫说啥他都当真,哪怕被骗了好几次,也依旧心甘情愿跳下火坑! 因为白大少的情商真的惨不忍睹,他根本就不懂得分辨,女人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也不懂得观察女人的表情揣摩女人的心思,所以干脆一棒子打死,要么全不信,要么全相信! 次奥……好可爱的男人,简直纯洁如白莲花! 白述冉跟安奚容真乃一对绝世好基友,一个狡猾奸诈,一个白如薄纸,啧…… 当然,白述冉的情商只是在面对苏瑾年的时候才会表现得比较低能,不管怎么说,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并且还能坐牢坐稳,在面对其他事物的时候,他依旧是个精明如豹子般的人物,包括面对……情敌。 一直等到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白述冉才走回到床边躺下,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偶尔落下几滴水珠,打在光裸着的肌肤上,顺着细腻的皮肤缓缓划下,勾勒出一道诱人的痕迹。 修长身躯上只在小腹围了一块浴巾,笔直的长腿搭在被褥上,衬着灯光散发出诱人的色泽。 不等他拿起床头的杂志翻开,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不是他的,也不是安奚容的。 循着声音,白述冉走过去捡起了被随手扔在地上的苏瑾年外衣,口袋里的手机正在一阵阵地颤动着。 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来电现实是陆宗睿。 白述冉抬了抬眉梢,一扫方才被苏瑾年打击的颓败,在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把手机放到耳边按下了通话键。 “瑾年,你在哪……” 不等对方问完话,白述冉侧眸望了眼浴室,雕花的玻璃门上印出女人裸色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惑人与妩媚。 听到是男人的声音,陆宗睿顿了顿,过了约莫十多秒钟之后才开口追问。 “你是谁?!” 哗啦—— 苏瑾年推开门,刚才在洗澡的时候没有听到手机铃声,因此并不知道是陆宗睿来的电话,一开门就看到白述冉拿着她的手机在讲话,不免脸色微变,快步走了过去。 “喂,不要乱接我的电话……” 看着裹了浴巾的女人疾步走近,白述冉靠在墙上,眉眼间笑得愈发邪妄。 “我是……她的奸夫。” 我是她的奸夫。 赤一裸裸的六个字,陡然间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陆宗睿的喉心,张扬着狂妄与霸道,毫无掩饰地向他这个“明媒正娶”的丈夫发出挑衅。 好,很好!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是吗?正巧,他也已经忍耐到极点了! ------题外话------ 周末连着开了两天的会……更新神马的……哎 70、人妻是这样养成的 白述冉的声音不大,只有对着听筒的那个男人听得清楚,苏瑾年疾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垂眸扫了眼上面的通话联系人,陆宗睿三个字赫然在目。 直接关掉手机扔到一边。 苏瑾年抬眸,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湿答答地挂在肩头和胸口,濡湿了一小片衣襟,隐约显现出包裹在睡衣底下的丰盈,性感而撩人。 只不过,此时此刻,女人俏丽的脸蛋上却没有半分情一色的气息,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着水润的光泽,暗含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冷峻。 “你跟宗睿说了什么?” 面对苏瑾年的兴师问罪,白述冉却丝毫不见惊慌失措,上前两步抬手搂过她的腰身,邪魅的俊脸上露出蛊惑人心的笑意:“怎么,被丈夫发现自己在外面偷情,你心虚了么?” “心虚?”苏瑾年淡淡一笑,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我为什么要心虚?” 见她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就连身为奸夫的白述冉,都忍不住为苏家那个上门女婿觉得……蛋蛋地忧伤,得妻如此,当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孽缘。 “恩哼……我差点忘了,有一回你跟奚容玩车震的时候,貌似还被陆宗睿抓了个正着。连那样的事他都能忍,也难怪你会如此肆无忌惮了。” 苏瑾年眸子一沉,个死狐狸,嘴巴是漏风的吗?竟然连这种是都跟别人说!他的人生字典里恐怕不仅没有节操二字,就连“节”和“操”这两个字都没有吧! “别给我拐弯抹角的,你想说什么?” 搂着香软的腰肢,刚洗完澡的苏瑾年一种别样的妩媚,宛若刚出水的芙蓉花,清澈而又娇娆,长及腰际的秀发上散发出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薄荷气息,嗅到白述冉的鼻尖,却仿佛暗携着催情的魔力。 箍在纤柔腰际的手臂微微收紧了几分,温热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袍衣轻轻的摩挲下滑,顺着滑腻柔软的肌肤勾勒出妖娆的曲线。 “我只是有些怀疑,你家里的那位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老婆给他戴了一顶那么大的绿帽子,他竟然还可以无动于衷淡然处之,这胸襟,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论起挑拨离间吹耳边风,早在这之前,比他高出几个段位的安狐狸就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说动苏瑾年半分,所以白述冉就算说破了嘴皮,苏瑾年也只当那是真正的耳边风。 不过,白述冉始终不是安狐狸,没他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比如安奚容不会主动去挑衅陆宗睿,但白述冉……就不一定了。从某个层面上来讲,白述冉要比安奚容霸道很多,同时也更具有侵略性! 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手探入她的裙摆作势要把裙角撩起来,苏瑾年适时捏住他的手腕,缓缓拿了开。 “你放心,宗睿他……”勾起嘴角轻轻一哂,苏瑾年笑得风情万种,却偏偏退开了几步,脱开他的怀抱,“很男人。” 刻意咬重的几个音节,言外之意,谁都听得明白。 他们俩并不像小道消息中传出来的那样,貌合神离,只是为了联姻而故意演戏,他们是真正的夫妻,有名……有实! 意识到这一点,白述冉才逐渐明白了安奚容的无奈和妥协。 苏瑾年和陆宗睿在一起是认真的,她是确确实实要跟那个男人携手一辈子,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还会为他生儿育女。 那么……他们呢?他和安奚容,又算得了什么?! 白述冉看人的眼光一向很精准,在心术方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就是他之所以能在公司里雷厉风行如鱼得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善于知人用人,才能成为驾驭下属的王者。 可是,眼前这个罂粟花一样女人,却始终让他看不懂,摸不透。 正因为猜不中苏瑾年的心思,所以白述冉忍不住有些气愤,气愤苏瑾年的暧昧莫名不肯表态,更气愤自己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却只能束手无策。 尝过了这个女人的滋味,白述冉已经不可能再放手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地将苏瑾年留在身边,再不然……也要努力地留在她的身边! 可心里越是在乎,面上却越是容易闹别扭。 同是傲娇,白述冉的傲娇跟牧人凉聿的却不尽相同,牧人凉聿的傲娇是那种天生的冷眼相看,不理不睬,而白述冉的傲娇则是那种“我看见你了,但我偏要冷落你”——非常的别扭。 “既然他那么好,为什么你不能像正常女人那样安分些,非要红杏出墙,沾花惹草?” 苏瑾年的背景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个混迹在各种男人身边的家伙,甚至说不上风流浪荡水性杨花,至少在她回国之前,连男朋友都没有。 而且,在飞机头等舱的那一次,被设局陷害的两个人当中,安奚容是个雏儿,苏瑾年同样也是……第一次。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在短短的一年之中,招惹了那么多男人。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如果可以,苏瑾年真的很想把白述冉那张不讨人喜欢的嘴巴撕烂! 他说话就非要那么直白吗?就不能说得委婉动听一点?! 什么红杏出墙,沾花惹草,多难听啊,说得她跟荡一妇似的!尼玛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她上过的男人也是屈指可数好吗?在这肮脏混乱的圈子里,哪个豪门的太太不比她活得滋润呐!她怎么就不像正常的女人了?! “啪嗒。”点了一根烟。 苏瑾年走到床边坐下,曲起一条腿搭在床头,支肘抵在膝盖上,松松垮垮的睡袍没有系紧实,斜着挂在一边,露出光洁圆润的肩头,整个人笼罩在弥漫的白雾中,看起来有种堕落的颓废。 对于红杏出墙这种事,苏瑾年是没有罪恶感和负疚感的。 自从跟西门烈分手之后,她发现跟谁上床的心态都差不多,不一样的只是感官享受。 再加上她这个人非常的自私,玩过的东西,要么就一直捏在她手里,要么就彻底毁掉,分享什么的,她始终学不会。 如果哪一天她舍得放手了,那就是真的不要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爱他,”缓缓吐了一口眼圈,苏瑾年神情冷清,眸光冷漠,“所以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他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看到她这个样子,白述冉莫名的揪心,好像胸口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缓缓地收拢。 “不喜欢的话,分开不是更好吗?” “不是不喜欢,是不爱。”苏瑾年纠正他。 “那你……爱谁?” 弹掉烟头,苏瑾年冷冷清清,艳丽的面容看起来非常的无情,一如她诡魅而凉薄的声色。 “我谁都不爱。” 我谁都不爱。 听到这几个字,白述冉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优越感,他以为在苏瑾年的眼里,他是不同的,但是现在听她如此坦白地宣布,他才知道,原来他跟苏家的那个上门女婿,一样的可怜。 门外,对于两人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安奚容表示灰常的蛋疼。 看着白述冉刹那间黯然的神情,室内的气氛都随之变得低落,安奚容摇摇头,继而换上明艳的神情巧笑嫣然地走了进去。 “老婆大人,夜宵做好了,要不要我端进来?” “我出去吃!”苏瑾年站起身,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过去一左一右挽着安奚容和白述冉的手臂,“阿述好像也没吃东西呢,你都烧了什么,别不够吃啊!” “烧得确实不太多,不过喂两头猪的分量……足够了。” “卧槽!你骂我是猪?!”苏瑾年佯怒,捏了一把安奚容的腰,疼得他嗷嗷叫了两声,还是觉得不解气,扭过头来摇了摇白述冉的手臂,“喂,阿述,他骂你是猪啊!” “嗯。” “——嗯?!” 白述冉终于扯了扯嘴角:“他连猪都不是。” “哈哈……阿述你果然很毒舌!” 被两个人闹腾腾的一搅合,白述冉突然间觉得刚才的那阵失落太过小题大做了,他喜欢上的那个女人,本来就是这样狼心狗肺,不然……他也没有机会可以得到她。 看到白述冉缓过神来,安奚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苏瑾年在房内说的那番话,是他必须经历的一道坎,诚然,当初是他把他拖下了水,但如果白述冉跨不过这道坎,他也不会再继续诱哄他。 看这结果,白述冉却是异常的好骗。 他大概还不清楚,接受苏瑾年这样的一个女人,还很有可能要接受她的那些情人——倘若他们不能将其一一除去的话! 这个问题,安奚容也考虑了很久,其间有过挣扎有过怨念,甚至有一段时间下决心不再去找苏瑾年,可压抑得越久,他对苏瑾年的执念就更深了一分,然后他大彻大悟……这辈子,他都被烙上了那个女人烙印,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她高兴,他便随意。 所以,人妻就是这样养成的吗…… 挂了电话后的某正宫娘娘,也在婶婶地思考着同样的问题——苏瑾年身边那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奸夫们,正的可以铲尽吗?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们连根拔除! 71、回家的三个理由 内有虎外有狼。 这厢,陆宗睿在考虑着怎么除去苏瑾年身边那些棘手的奸夫们。 那厢,陆文鸿联合了asc集团董事会的高层元老们,已然开始掀起筹谋已久的腥风血雨,发誓一定要铲除苏瑾年这个竞争对手,哪怕惹恼了苏老爷子也在所不惜! 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的生存之战,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算他们不先下手为强,那个心高气傲的臭丫头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每逢公司的最高领导人换届,就如同一个朝代改立了皇帝,不可避免地伴随着权势的更迭,所以与其被动地被人剥夺权力,不如背水一战,胜者为王! 而这一战,即将拉开序幕,上演精彩纷呈的阴谋大戏! 站在对手的立场揣测整个局面,asc集团公司内部的骚动已经很明显了,尽管没有披露太大的状况,但那些老狐狸们似乎并不介意打草惊蛇,反而想要借此机会引起苏瑾年的惊慌,从而叫她自乱阵脚。 苏瑾年没想到他们如此沉得住气,因而越是濒临平衡打破的那一瞬,她也禁不住小心翼翼了起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整一个大的圈套是她设下的,但她毕竟不如苏老爷子那般阅历深厚,万一疏忽了什么地方,那就是致命的。 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刻,随时都可能迎头打来巨浪,眼看着电视节目邀请她进行采访的日子就快到了,苏瑾年也不好在外腻歪太久,“离家出走”三天之后,就主动回了家。 她是在凌晨一点回的家,这个时候宅子里的人都睡下了。 静悄悄的上楼推开房门,卧室里的灯却还亮着。 陆宗睿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直到灯光被人影遮了一遮,在亮白的文件夹上投下湖昏暗的阴影,陆宗睿才抬起头来,迎面对上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不由心头一喜,尔后五味纷杂。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老婆被“气”得离家出走,他这个做丈夫的本应该放下一切事务去将她找回来。 可要是明明知道他的老婆出门是找奸夫,而且那个奸夫还叫嚣着要跟他抢女人……他要是再找上门去,就是贻笑大方了。 所以,在没有想到如何才能把对方一脚从苏瑾年身边踹开,而又不让苏瑾年有所察觉的手段之前,陆宗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纵容他那个不安于室的老婆在外面鬼混几天。 丈夫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极品了,可谁让他爱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女人? 怪只怪,他自己镇不住她!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苏瑾年扬眉,明媚的面容上丝毫没有半分愧疚和心虚,他骗她在先,就注定处于下风,“……何必明知故问,叫自己不痛快?” 那天白述冉不怀好意地借了陆宗睿打给她的电话,反而给了苏瑾年一个提示——要想让陆宗睿少折腾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不如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让他明白,他要对付的那些男人们,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他要以一敌多,嘿嘿,等着碰壁吧。 那群家伙连她都管教不过来,她不介意陆宗睿去试试,试试水深水浅,多撞几次南墙,自然就会学乖了。 果然啊,调教是一门大学问,要懂得如何进行内部消耗,不能叫那些矛头全对着自己,坐收渔利才是王道! 对上苏瑾年大喇喇的视线,既不避讳也不躲闪,就那么坦荡荡地看着自己,一点都没有红杏出墙的自知,反而好似他才是那个偷吃的人一样,不对,她那已经不是偷吃了,是光明正大的吃! 陆宗睿心里憋屈,又苦于不能理直气壮地声讨,俊朗的面容上隐约浮现出几丝苦闷,那叫一个委屈,如同一个受尽了欺负的小媳妇。 “对,我不痛快,很不痛快……那么你呢……这几天,你过得很开心?” 哦哟,语气要不要那么幽怨? 苏瑾年知道他这么说,无非是让自己增加一丝丝负罪感,然后说些好话哄哄他,这么一来,就变成了她是做错事的那个,再接着丫就有理由顺水推舟,得寸进尺了。 这是陆宗睿惯用的伎俩。 以前她虽然也知道,但想着偏袒下他也没什么,就做个顺水人情随了他的意,现在嘛……不能再继续那么惯着他了。 “是啊,”苏瑾年盈盈一笑,应得干脆,“很开心。” 说着,伸手从桌子上捡起一份文件翻看,语气轻松自在,像是在跟不相干的路人甲随意搭讪,应声说自己的蜜月过得很愉快。 听到这话,陆宗睿就是有再深的城府,也全然无济于事。 他快要气死了! “既然那么开心,还回来干什么?”冷冷地吐出两句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干脆就住在他那里,不是更好吗?!” 苏瑾年头也不抬,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 “第一,这里是我家。” “那我走,我明天就走!”欺人太甚,陆娘娘的小宇宙要爆发了! “第二,全市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我的丈夫,我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 “你也知道我才是你的丈夫吗?我还以为你玩得一开心就忘了呢……”陆宗睿忍不住笑了两声,声色酷寒,有些咄咄逼人,然而个中酸涩,却只有他自己能体会,“要是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我可以答应和你……” 声音渐消,沉寂了几秒,“离婚”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哪怕他现在气愤到了极点。 也还是不舍得说出那样的狠话。 就怕一旦说出来,她就认了真,就怕事情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就怕……覆水难收。 而那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苏瑾年垂着头,静默了一阵,不见陆宗睿继续放狠话,刹那间爆发出来的火气很快又消匿了下去,如同瞬间燃尽的烟火,转眼就散成了冰凉的尘埃,再也兴不起一丝滚烫的灼热。 人真是犯贱的动物。 为了得到她,陆宗睿可以说是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反而被她嫌弃,然而眼下他做出这番姿态,明明被她气到了极点,却还是强忍着不肯说出伤人的话,宁愿自己饱受煎熬,也不忍心冲动一次,放肆一次……苏瑾年就开始心疼了。 抬起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浓密的睫毛像刷子一样,丝丝分明,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如同黑天鹅的羽毛。 苏瑾年缓缓扬起嘴角,一字一顿,吐出第三个理由。 “……第三,因为你在家。” 陆宗睿心头猛的一跳,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巨大的酸楚裹挟着欣喜汹涌而来,仿佛正在急速坠落悬崖的身体刹那间停住了往下掉落,并且缓缓被人握着手臂拉了回去。 对于这种打个耳光给块糖的做法,一般人都不会接受,但是苏瑾年用在陆宗睿的身上,却是异常的有效果。 陆宗睿关心的自然是苏瑾年抛出的那块糖,只要能得到苏瑾年的青睐,哪怕被扇多少次耳光,他都甘之如殆,更何况这一次,的确是他罪有应得。 “不要再骗我了,”放下文件夹,苏瑾年走上前两步,俯身搭在陆宗睿的肩头,温软的唇瓣跟着就贴了上去,在他冰薄的双唇上轻轻摩挲,像小猫撒娇一样,带着某种微不可察的依恋,“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不会再相信你。” 不可否认,苏瑾年给于陆宗睿的信任,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是最多的。 陆宗睿以此为筹码做赌注,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错得很是离谱。 闭上眼睛,拥住苏瑾年温热柔软的娇躯,陆宗睿温柔地回应着她的浅吻,忽然间似乎有些体会到了苏瑾年的用心良苦……她方才之所以那么说,故意要惹恼他,在某个层面上来看,其实是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 热吻之下,冰释前嫌。 她还是她的苏家大小姐,asc集团的新任掌舵人,他深爱的娇妻。 他还是他的陆少董,zak集团力挽狂澜的年轻领导者,她唯一承认的名义上的丈夫。 从小到大,他们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种经年累月的羁绊早已深入骨髓不可磨灭,是以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在底线之上,都可以得到原谅。 只不过,鉴于陆宗睿的不良表现,苏瑾年开出的底线正一点一点地往上移。 而面对苏瑾年,陆宗睿从来都——没有底线。 这样的局面,正应了一句古老的诅咒…… 谁先爱上,便是俘虏,一生一世,永不翻身。 他爱她,甘心被俘,画地为牢,只此一生,挚爱一人。 第二天,千重樱看到苏瑾年挽着陆宗睿的手臂从卧室里走出来,不禁目光轻烁,立刻迎了上去:“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天他慢了一步,跟丢了苏瑾年,打通电话却被告知不准出门去找她,要他去公司看好那些人的举动,一旦有任何风声就跟她报告。 不得已,千重樱只能留下来当苏瑾年的眼睛,监视苏文鸿那帮人的一举一动。 “昨天晚上,回来得有些晚了,就没吵醒你。” 苏瑾年懒懒一笑,松松垮垮的长发垂落在肩头,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对夫妻已然床头吵架床尾和,而且看那关系的亲密程度,似乎每吵一架,就会好上三分似的。 “大小姐今天要去公司吗?”千重樱微微敛眉,掩下所有的心绪,一如既往的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陆宗睿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两眼,心下逐渐涌起一股如临大敌的危机感。 自从被苏瑾年揭穿骗局之后,陆宗睿就引起了警戒。 他先是向陈忆雪问出了那天她找上苏瑾年之后的谈话,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跑去张翰臣那里仔细询问了一遍,得知苏瑾年确实向医院要了几份详细资料,而那些资料很有可能会出卖他假生病的事实。 此后陆宗睿又去调查了千重樱的身份,奈何那个家伙做事非常的谨慎,在日本执事协会中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百密终有一疏,如果千重樱和苏司晟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最大的漏洞在于——分身乏术! 人只有一个,要么是苏司晟,要么是千重樱,不可能变出两个人来。 查不到千重樱的底细,他可以调查苏司晟的,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眼下,就先再让他逍遥两日。 感受到陆宗睿冷冽的视线,千重樱不禁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在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似乎若有似无地看到嘲讽的意味,还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威胁感。 在平时,陆宗睿虽然不喜欢他,但很少会用如此凌厉的视线扫向他。 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敌视,千重樱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身份被泄露,而是担心他跟苏瑾年上床的事情被陆宗睿知道了,这么一来,要是陆宗睿在苏老爷子耳边说上几句不中听的,他恐怕很难继续留在苏瑾年身边——毕竟当初签署契约的那个人,是苏老爷子,而非苏瑾年。 对于千重樱和陆宗睿的暗中交锋,苏瑾年却是没怎么察觉,就算知道了也多是视而不见懒得理会,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公司里的情况。 “这几天公司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听到苏瑾年问话,千重樱暂时收回了跟陆宗睿交接的视线,微笑着回答了她:“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跟前段时间没差别。” “呵……”苏瑾年轻轻一哂,迎着从窗户中射进来的阳光半眯起眼睛,“我还真是小看他们的耐性了!不过也是,都忍了十几二十年了,确实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千重樱跟在苏瑾年身边久了,对整个公司的情况了解得十分透彻,再加上苏司晟的这重身份,更清楚苏家的内部矛盾,是以纵观全局,他对整个局面的掌控并不逊色于苏瑾年。 “大小姐受邀采访的时间是明天晚上,虽然之前大小姐在媒体面前的曝光率不低,可这还是第一次在全国性的电视台前进行长时间的直播,影响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上许多。媒体是把双刃剑,如果那些人想要大小姐您出丑,在我看来,这绝对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绝佳时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瑾年微微颔首,千重樱的想法和她的考量如出一辙。 先前她答应接受采访的时候,有一重设想就是借此机会引蛇出洞,以身为诱饵。 然而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整个计划却不像她设定的那般顺畅,最迫在眉睫的一点就是她现在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不晓得那群老狐狸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拆她的台?这样的话,就不能迅速而有效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了。 “可是现在,就算知道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明晚的采访节目上动手脚,也没办法探明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时候大小姐应付起来,难免会有些吃力……”千重樱不是怀疑苏瑾年的能力,但凡事都有万一,要苏瑾年一个人面对来着四面八方的冷箭,实在有些冒险,“不如,大小姐找个理由把时间往后拖一拖,等收集到足够的资料,再做应对也不迟?” “这不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他们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爷爷当初早就将他们踹得远远的了,何必到现在还留着他们?哪怕时间拖得再久,他们也不见得能泄露一丝半点的风声。” “可是大小姐……”怎么想,千重樱都不能放心。 “不用可是了,明天晚上我会如期参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目光掠过千重樱担心的面容,落到苏瑾年破釜沉舟的眉眼上,对于asc集团的内部事务陆宗睿不参与发表意见,只稍稍收紧了搭在苏瑾年腰际的手臂,垂眸淡淡一笑:“明天晚上,我陪你去。” 苏瑾年目露粲然:“好。” 看着那夫妻两人妇唱夫随,千重樱柔和的目光微微一沉,温润如玉的俊脸上,却依旧是优雅如风的微笑。 “大小姐,吃完早饭我帮您打理下头发,看起来好像有些枯燥了。” 听千重樱这么一说,苏瑾年不由低头去抓头发,拿手指顺了顺,手感是不怎么好,便笑着应了下来:“前几天没怎么养护,吹头发吹得有些狠了,正好今天我不打算去公司,你帮我拾掇下,明天晚上本小姐要为自己的公司带盐!” 闻言,千重樱胸有成竹:“我会让大小姐成为全中国最具个人魅力的企业家。”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苏瑾年的注意力就被千重樱再次夺了过去。 在这种时候陆宗睿倘若插嘴,就会显得小家子气,所以他没有试着再去转移话题,只凉凉地瞅了千重樱一眼,暗嘲他能笑到什么时候? 要知道,最大的骗局不是他陆宗睿,而是眼前这个拥有双重身份的男人! 他以为,只有他能拆穿别人的阴谋吗? 他以为,他做的那些事,就可以瞒天过海吗? 他以为,他这个正宫娘娘,是好捏的吗?! 别太得意了! 72、大阴谋! 第二天晚上,苏瑾年怀着微微忐忑的心情受邀参加了财经专栏的采访节目,一袭华丽的深蓝色长裙,将她姣好的身形完全衬托了一出来,明艳,大气,高贵,原本是十分低调的着装,套在她的身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动人的光华,反而是欲盖弥彰。 比起多年前她以苏家大小姐的身份陪伴在苏老爷子左右,出席在各种公众场合,那时候的苏瑾年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不掩锋芒,咄咄逼人,有着青春年少时期的叛逆与狂妄。 而现在,已经为人妻表的苏瑾年,在梅里迪亚一鸣惊人之后,就仿佛迅速脱胎换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不再是那个孤傲的少女,而是asc集团最具胆识,最有潜力的新一任董事长! 此时此刻,在无数聚光灯的照耀下,苏瑾年精致的妆容上,是完美无缺的神情,既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自傲的架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随意,却又不容旁人小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别样的魅力,成熟而优雅。 甫一出场,台下的观众就爆出了阵阵的欢呼,男人们在一瞬间就被苏瑾年绝美的容貌夺走了注意力,女人们在艳羡嫉妒之外,也忍不住荡起阵阵感叹,被她高贵的气质所折服。 虽然早在铺天盖地的报纸和新闻中见过苏家新任董事长的面貌,然而一睹真容,依旧令人眼前一亮,心动不已。 很少有采访节目是直播的,大多都要经过后期的修改和制作,但是为了能最好地达到宣传的效果,让新闻和直播在同一天发布,是以在苏瑾年的要求之下,节目组经过商讨同意了她的要求。 一时间,镜头前的画面通过微波和光线电缆,在第一时间送达到了全国的每一台电视屏幕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期的宣传造势收到了极好的成效,作为一档专业性比较强的财经节目,对“央视标王,企业新贵”的这期采访,竟然打破了节目创立以来最高的收视记录,甚至比同期的几个影视节目还要高出许多,并且收视率还在持续攀升中…… 这在电视节目的收视率排行榜上是非常罕见的。 作为经验丰富的节目组组长,在看到镜头前那张漂亮得堪称艳星的脸蛋后,即便了然了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网络论坛上十有八九会出现类似“企业界最美女董事”、“商界美人蛇”、“史上最具魅力的性感大boss”之类的火爆话题。 看惯了那些大腹便便或者满脸风尘的企业家,苏瑾年这张俏丽得如同平面模特的脸,宛如在平静的水面砸入一块石头,很容易就能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波澜,令人过目难忘。 而在跟中国毗邻的卡萨那王宫,维多利亚王子正拉着全皇宫最英俊的皇家守卫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边握着葡萄酒杯,一边对液晶大屏幕中的女人品头论足。 “才半年多不见,她的变化可真是惊人啊!先前只觉得她漂亮,走到哪儿都鹤立鸡群,招人眼球,但更多的却是给人一种花瓶的感觉,除了冷艳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内涵。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第一眼看去就很惊艳,惊艳之后,更是越看越有味道,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啧,这样的绝色尤物,就连我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维多利亚啜了一小口红酒,回过头来看向牧人凉聿,眼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为他感到担忧。 “如此迷人的女人,就算结婚了也不会缺少追求者,你要是再不去找她,以后想要再抢回来,可就难了呢……” 清霜般的眼眸中倒映了妩媚的身影,一举一动,都似裹挟着缭乱人心的魅力,牧人凉聿微微垂眸,细腻如黑羽翎的睫毛盖在狭长的眼线上,波澜不惊的俊脸上依旧寻不见任何异样的神色,然他轻启朱唇,声色浅淡,却是掷地有声。 “你的考核表已经递交给苏丹大人了,只要审评通过,我就去找她。” 寻找那只扰乱他心湖的妖精。 摄像机前,苏瑾年一行人几乎是料定了以苏文鸿为首的那群老狐狸会选在今天的采访节目上动手,毕竟曝光率越广,造成的负面影响就越大,挽回的难度就越高,所以在来之前,苏瑾年就是开启了全线戒备的状态,准备跟对方正面交锋,打一场硬仗。 然而,一直持续到采访节目的尾声,现场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与状况,局势平静得叫人不安。 离开节目组,坐上车奔驰在去往酒店的路上,苏瑾年还是有些恍惚,不能定下心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整装待发,敲响战鼓,准备一蹴而就杀个昏天暗地的时候,却发现战场上根本就没有敌人…… 不仅没有敌人,甚至连敌人的号角都没有听到一声。 这是被人耍了的节奏吗?! 苏瑾年的心情不太好,坐在车子里闷了一路,连话都没说几句,脸色一直都是冷冷的。 看见她这样,千重樱和陆宗睿也没了争风吃醋的心思,可没有摸清楚状况之前,他们说什么都没用,那种看着对方身陷困境而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到了酒店,苏瑾年辗转反侧,远远地听到钟楼敲响的钟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深夜凌晨。 放心不下,苏瑾年犹豫着要不要给老爷子通个电话。 还在想着这么晚了老爷子肯定已经睡下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来了一条短讯。 苏瑾年刚要坐起身去拿,陆宗睿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一按:“我去拿。” 两个人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清醒得像夜猫一样,苏瑾年自顾自想着心事,陆宗睿却是时时刻刻在留意她的情绪。 想到这里,苏瑾年不由得心头一暖,苏家的事情不好由他这个外姓人插手,他出面帮忙只会把局势闹得更复杂,所以他帮不上忙也是应该。 这些天她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过得并不安稳,陆宗睿便就陪着她不安稳,再加上zak集团那些远远还不能妥善解决的破事,其实他的日子过得比她要辛苦得多,可他什么都没说,只这么安静地陪着她,不离不弃。 如果说在刚结婚的时候,苏瑾年还耿耿于怀陆宗睿跟老爷子的那笔交易,无法原谅他下手对付西门烈的事实,那么现在两人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大风大浪,她在嘴上不肯松口,其实心底下早就已经接纳了他。 陆宗睿不像安奚容那么会表现,动不动就把一颗真心捧出来,恨不得插在旗杆上挥舞给你看,他对她的爱,很内敛,很含蓄,却比任何人都要深沉。 看了眼手机屏幕,陆宗睿把手机递了过来:“是爷爷发的短讯。” “嗯?” 苏瑾年微抬眉梢,大半夜了老爷子还没睡,还给她发短讯,爷孙俩不要太有默契啊! 接过手机点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却足以让苏瑾年心平气和,睡上一个安稳的好觉。 关了手机放在一边,苏瑾年转过身,往陆宗睿的怀里蹭了蹭,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脸紧紧地贴在温热的胸口,软软地笑了一声:“没事了,睡吧。” 陆宗睿不知道苏老爷子说了什么,不免有些好奇,抬手帮苏瑾年理顺的脑后的长发,轻声问了一句。 “爷爷怎么说?” “爷爷说不用担心那几个跳梁小丑,他们闹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只会自取灭亡。” 这是苏瑾年理解的意思,而苏老爷子的原话则是——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你只管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便可。” 有苏老爷子保驾护航,祖孙联手,自然所向披靡! 原来当初苏老爷子赶鸭子上架,除了提前锻炼苏瑾年的之外,还打了这样的主意,借由苏瑾年上位一事逼出那群老狐狸的野心,然后伺机而动,如果他们安分守己倒也罢了,一旦那些家伙做了出格的举动,他便利用苏瑾年的手将其一并铲除! 所以,苏瑾年才说他们是自取灭亡。 抚平惴惴不安的心思,苏瑾年合眼睡下,依偎在陆宗睿宽厚而熟悉的怀里,在这异地他乡的酒店内,却莫名地觉得安稳,好似睡在苏家大宅的那张床上……嗯,有一种属于“家”的温情。 在苏老爷子的安抚下,苏瑾年一夜高枕无忧,然而这一觉却没有睡到日上三竿。 天际才露白不久,酒店的房门就被人敲了两下。 因为先前预定了早班的返程机票,所以苏瑾年两人已然下了床在洗漱,听到声音,陆宗睿走过去开了门,敲门的不是别人,自然是随行的千重樱。 一抬眸,两人对了一眼。 陆宗睿的身上还裹着睡袍,只在腰际系了根带子,壮硕的胸腔袒露了大半,露出蜜色的肌肤,凌乱的发丝还来不及梳理,就那么散散地搭在耳际,一眼看去跟平日西装革履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显得非常的有男人味。 如果忽略那冷峻的眉眼中射出的冷冽视线,说他是苏瑾年深夜寂寞招来侍寝的牛郎都不为过。 咳…… 千重樱扯了扯嘴角,被自己个莫名冒出来的念头逗笑了。 说实在的,陆宗睿的气质十分强硬,搁哪儿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倘若换个女人做老婆,绝对是被他治得死死的那种,可惜他运气不好,遇上了苏瑾年。 苏瑾年的女王气场太强大了,就连西门烈那种狷狂霸道的黑道太子爷凑到她身边,都只是勉强能够分庭抗礼,其他男人靠近他,自然都得乖乖的降下一个层次,俯首称臣。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陆宗睿并不知道千重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不自在。 眼前的男人早已穿戴整齐,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口,微微上扬的嘴角一如既往地优雅,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从不把任何事物看在眼里,把任何闲人放在心上。 这一点,跟苏司晟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神似。 印象中苏家那个优雅温柔的少年,温温润润,如玉似翡,看起来对谁都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冷漠如极地白狐的家伙,不在乎的人,哪怕在面前一头撞死,他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眼睛。 “公司出事了。” 千重樱不多赘言,淡淡吐了一句,虽然面色如常,语调却是比平时沉了几分。 一听到跟公司有关,陆宗睿神色微凛,往后退开一步让出空间给他进了门,端的是公私分明。 两人在对峙的时候,苏瑾年刚刚披了衣服起来,用脚趾头也知道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是谁,用脚跟子想也知道陆宗睿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进来,所以她就没怎么在意,走到盥洗室洗了脸刷了牙,回头坐在化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进了房门,千重樱径自朝内间走了过去,见她在梳头,便习惯性地拿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整理头发,俊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温柔到了极点。 看到这一幕,陆宗睿的脸色又是暗了暗,然而看见苏瑾年的脸上露出舒适的表情,不免顿了顿,侧开身进了盥洗室。 现在最要紧的是asc集团的事情,之前苏瑾年表现得太强势了,让人觉得什么都不会难倒她,却忘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平凡的人,没有神通广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她在回国之前,没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经验。 昨天晚上,是苏瑾年头一次表现出紧张和忧心,为了对付公司里那些难啃的老骨头而辗转难眠。 难得苏瑾年偶尔对他表现出几分依赖,他心疼还来不及,争风吃醋什么的就先放到一边吧…… 千重樱虽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并不急着跟苏瑾年说明情况。 手里的动作温柔轻缓,像往常一样帮她梳理好长及腰际的秀发,编了一个简洁大方的发髻,继而细致地在那张吹弹可破的秀脸上化了淡妆。 一直等到苏瑾年换好了衣服,千重樱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大小姐,他们动手了。” 闻言,苏瑾年挑选首饰的动作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按在紫色的翡翠玉镯上,白皙的肌肤像牛奶一样光滑,然而若是瞪大眼睛看得仔细一些,就能观察到在她嫩白的指背上,隐约还遗留着曾经受伤的疤痕。 经过昨晚的不安,苏瑾年的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只是微微一惊,没有了先前的慌乱不宁。 “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今天早上,六点一刻的时候,公司的人打了电话过来,然后六点半左右,又接连来了两个电话,情况似乎比较紧急,不是那么乐观。” 千重樱这么说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把情况交待清楚,否则给苏瑾年传递错误的讯息,反而容易误事。 “嗯,”苏瑾年应了一声,随手拣了个白玉镯子套在手上,转身走向桌边的电脑前,“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其实大小姐之前预料的没错,他们确定盯准了这次采访,之所以没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动手,大概是因为担心闹得太大败了asc集团的名声,毕竟他们的目的不是玉石俱焚。所以,他们把时间选在了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 千重樱说话不紧不慢,即便深知事态的严重性,却依然口吻平和,不见丝毫慌张。 作为董事长的助理,他没有苏瑾年那么大的压力,因而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将问题分析得更加透彻。 “……根据电视台传来的消息,昨天大小姐录制的那档节目非常火爆,收视率跻身排行榜前三,这就意味着大小姐以及夺得标王的国缘宴酒收到了极大的关注,而他们的手段就是曝出国缘宴酒的丑闻,以及曝光asc集团的资金短缺问题。” 知道千重樱是在帮她分析局面,所以苏瑾年并没有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直至听到“国缘宴酒的丑闻”这几个字眼,苏瑾年才忍不住好奇地插了一句。 “国缘的丑闻?他们曝出了什么丑闻?” 在整个asc集团中,国缘宴酒属于占比非常小的一个分公司,在苏瑾年上位之前一直都不怎么得到集团总部的重视,说得好听一点,是集团公司的拓展项目,说得难听一点,则是可有可无。 就因为国缘宴酒不受重视,公司发展的弹性和空间均较大,苏瑾年才选中它作为自己在集团公司扬名立威的奠基石,而且白酒行业这一块的利润是非常可观并且稳定的,只要一炮打响闯出了名声,伴随而来的就是滚滚的财富,难就难在如何创立响当当的品牌。 这一点,整个董事会的人都不敢尝试,甚至连苏老爷子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但苏瑾年做到了! 作为一个新上任的集团最高领导人,凭借各种手段将国缘宴酒的知名度在国内隆重打响,并以此强势而有效地扫荡了底下员工对她这个空降董事长的非议和不满,在短时间内积聚起了威名。 然而,就连苏老爷子也说了,媒体是把双刃剑,它不会为了任何人的利益而有所偏袒,什么地方有新闻,什么新闻能够哗众取宠,他们就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曝光、进行宣传,一旦掌控不好,就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所谓,成也造势,败也造势。 董事会的那群老狐狸们,显然深谙其中玄妙,早在苏瑾年下决定要去梅里迪亚进行投标的时候,就开始作壁上观,等着给她使绊子看好戏。 这一点,苏瑾年也是心知肚明,唯独不知道,他们会放出什么样的冷箭。 而今,等了这么久,终于到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国缘宴酒是大小姐一手扶植起来的,就连各部门主管以上的员工都是由您亲自选拔委任的,所以国缘宴酒自身存在什么样的问题,大小姐最清楚不过。当初大小姐在梅里迪亚开出天价的数额,势必要在一年之内收获相当的利润,换句话说,就是要销售足够多的国缘宴酒。而如今,国缘宴酒只是asc集团的一个小分支,并没有足够的能力供给如此巨大的产量,他们所曝光的丑闻就是——国缘宴酒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川酒勾兑的,以次充好,欺瞒大众。” “川酒勾兑?”苏瑾年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继而失笑,“亏他们想得出来!” 老狐狸真不愧是老狐狸,苏瑾年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是切断资金流,使得国缘宴酒得不到集团下拨的发展资金,从而受到限制不能生产出足够的需求量,以便以此为由大做文章。 没想到,他们的手段要比她所预料的,更毒辣百倍,凶狠千倍! 以川酒勾兑,收购散酒以满足消费市场,这一种做法在白酒行业已然是个公开的秘密,并不罕见,且以食用酒精为基础勾兑出来的白酒,并不会影响白酒的质量。 但是,在普通消费者眼里,却不是这么一个概念。 一听到“勾兑”这两个字,他们就会自然而然联想到“以次充好”,“假冒伪劣”,以拙劣甚至有毒害的工业酒精充当原谅来坑害买消费者,获取暴利之类的字眼和负面新闻。 因而,这一深水炸弹一爆炸,再加上昨天苏瑾年刚刚参与的“标王”采访节目如火如荼的播报,几乎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打开电话,苏瑾年在搜索栏输入了“国缘宴酒”这四个字,早先各种关于标王的报道彻底沉入了海底,铺面而来的就是各种关于川酒勾兑的报道与揭露。 点开新闻浏览了一遍明细,就连苏瑾年都忍不住要为那群老狐狸的缜密手段鼓掌。 那群家伙谋定而后动,准备了那么久,果然没有叫人失望。 这么一则曝光报道,并非空穴来风诬蔑诽谤,而是有实有据,甚至连被收购的川酒零星企业,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采访,企业名声,现场照片,影视资料……一应俱全,让人没理由不相信! 恐怕这样的爆炸性新闻一出,全国上下,除了真正管控国缘宴酒的那些下属,再也没人会相信它的清白! 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国缘宴酒到最后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死路! 狠啊!太狠了! 一连浏览了几篇相关报道,苏瑾年真怀疑那些记者也是收了那群老狐狸的好处,可了劲儿给国缘宴酒抹黑,完全没有往日那种中立的姿态,斟词酌句那叫一个犀利,直刺人心! 苏瑾年手贱,才搜索了一番国缘宴酒之后,又往搜索栏打了三个字—— “苏瑾年”。 哈!这下有意思了。 关于她的报告更是汹涌如潮,却并非是节目组组长所设想的那样,诸如“最具魅力的女性企业家”之类的溢美之词,而是各种批斗,嘲讽,质疑,声讨,就差没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热闹!真热闹! 老狐狸们打的这一仗,太尼玛漂亮了! 这样一来,国缘宴酒毁于一旦,苏瑾年就是不死也要脱掉几层皮,而整个asc集团只要把全部的责任推诿到她这个乳臭未干的空降董事长身上,就可以摆脱国缘宴酒带来的不良影响。紧接着在风头过后,老狐狸们再联合起来把停滞的资金流恢复原状,让集团公司恢复欣欣向荣的发展,就等于成了整个asc集团的功臣。 如此天衣无缝的妙招,就连苏瑾年这个深受其害的人,都要敬佩三分。 如果他们不是那么野心勃勃,没有坚持要跟自己作对,她倒是很乐意继续重用他们,只可惜,他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着漫天的质疑与讨伐,苏瑾年在惊诧之后,便只剩冷笑—— 他们当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和阴谋完美无缺,无懈可击吗?!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阴谋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天衣无缝,他们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难道她就不能反过来把黑的说成白的吗? 不好意思,别太看不起人了。 既然他们下手如此之重,丝毫不留半分情面,那么她这个做晚辈的也只能“不肖”一次,该怎么顶撞他们,就怎么顶撞他们,她要全集团的人都清清楚楚的体会到——她,苏瑾年,苏家大小姐,asc集团最高领导人,不只是任人窄割的纸老虎! 她的牙齿,是会咬人的! 在明处,她是苏老爷子亲手培养的酷厉接班人。 在暗处,她是杀手界令人恐惧至极的杀手之王,谁招惹她,必将付出沉痛的代价! 亲爱的叔叔伯伯们,到时候,可别哭着求饶呀! ------题外话------ 嗷呜……球票子啊票子! 每天都可以投票哦!在封面上就可以点击投票鸟~ 难得球一次,打滚求支持~ 喵,滚走~ 73、反击! 等苏瑾年坐飞机回到a市的时候,整个国缘宴酒分公司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公司大楼的门外被一群守株待兔的记者堵得死死的,不仅是公司,就连苏家大宅都有记者在蹲点,甚至还有人跑到了机场,试图能在第一时间堵到这次新闻的主角,asc集团董事长,国缘宴酒的第一首席——苏家大小姐苏瑾年! 然而,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苏瑾年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警察局报案! 在苏文鸿设局算计她的时候,苏瑾年自然也没有闲着。 玩阴谋阳谋这种事,她在杀手界出道完成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别以为她在商场上还是个雏儿,就不懂得怎么耍手段出狠招,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一脉相承的,只要把握了其中的要点,在什么场合怎么运用,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事儿。 车子在警局的大门前缓缓停下,千重樱下了车走到后座边,风度翩翩地躬身帮女主人地打开车门。 闪耀着炫目光彩的宝石镶嵌在大红色高跟鞋上,炙热得如同天空中的那一轮骄阳,看在人的眼睛里,有种灼伤眼球的温度。 抬起头,苏瑾年轻轻瞟了眼大门前两只凶悍狂霸的石狮子,艳红的嘴唇往上轻轻一扬。 好戏……终于开场了! 她要揭发检举苏文鸿及其子苏司铭涉险金融诈骗、商业受贿、侵犯商业秘密、从事违法交易……等数十条罪名! 既然他可以子虚乌有地凭空捏造,诬蔑国缘宴酒勾兑川酒,那么她当然也可以伪造人证物证,把所有足够将他踹入监狱的罪名往他头上扣!更何况,这当中的一些罪名,还不是瞎编乱造的,尤其是那群老狐狸为了截断asc集团的资金流,难免做得有些过火,甚而冒险越界,做了一些不该做的动作。 苏瑾年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所以她不能把所有董事会的元老都拉下水,否则到最后只会挣个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讨好。 是以这一次,她只举报苏文鸿父子俩,拿这两个威胁最大,最有可能成为asc集团下一任当家的领头羊开刀,杀鸡儆猴! 向警方亲手递交了犯罪证据和资料后,苏瑾年还是觉得不放心,保险起见,为了给警方施压,她特地打了个电话,把盛焱心从京城招呼了过来。 这个太子爷不晓得跟唐嫣然闹了什么矛盾,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不过幸好,他还是给了苏瑾年一些面子,听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当即就应声答应了下来,说好今天下午就乘飞机赶来帮忙。 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的人事范围较广,案件的复杂性、专业性和机密性都需要有人解释看管,苏瑾年便让陆宗睿留下来协助警方调查。 差不多安排妥当之后,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点了。 国缘宴酒的总经理不知道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险些没把电话打爆,然而苏瑾年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叫千重樱把车开到酒店,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才收整妆容,驱车前往国缘宴酒项目分公司。 那厢,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被各种投诉谩骂的客服电话吵得几乎掀翻天的公司内,作为项目分公司的一把手,刘玉荣在又一次收到苏瑾年“稍安勿躁”的回复时,有种几近抓狂的冲动!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稍安你个头啊稍安!他要崩溃了有没有! 要是国缘宴酒跨了,他的名声也就跟着臭了,到时候还怎么在行业里混?! 如果可以,他真心想摔了手机甩手走人! 可是又不甘心! 当初他选择苏瑾年这一阵营,就是相信那个看起来轻浮浅薄,实际上深藏不露的女人可以反排命格复立乾坤!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这么些年,别的他不敢自夸,可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不然也不会把全部的身心压倒这位空降的年轻董事长身上。 尽管他快被这个不安牌理出牌的女人折磨疯了,但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想要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一刻。 “刘总!不好了!有人砸了国缘的专卖店,还带人闹到了公司来!” “什么?!”刘玉荣脸色一沉,捏了捏拳头,“他们闯进来了?” “还没有,保安正拦着呢……但是好像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您看要不要通知董事长啊?再这么闹下去,事情就没法收拾了……”女秘书被吓得花容失色,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惊慌,仅凭着最后几分职业道德,坚守在岗位上。 垂眸看了眼手机,刘玉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陡然一振。 “董事长很快就到了,我这就去看看情况!另外,你打电话让警方过来维护治安,别闹出流血事件。” “哦!好的!我马上去办!” 看着女秘书匆忙走开,刘玉荣捏了捏手机,往口袋里重重一塞,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出办公室。 苏瑾年,老子可是为你豁出去了!你倒是给老子硬气一点,别叫老子瞧不起你! 等刘玉荣走到大堂的时候,闹事的人已经涌了进来,此外还有举着摄像机和照相机咔嚓咔嚓大拍特拍的记者,平日沉静肃穆的诺大一个厅堂此时此刻乱成了一片,吵吵嚷嚷,比戏台还要热闹。 刘玉荣可以说是苏瑾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对于董事会的尔虞我诈多少了解一些内幕,大致能推断出那些闹事的家伙是有人故意找来的,个别言辞犀利入木三分的记者,也有可能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的,所以他原本不打算正面交锋。 可惜,事态的发展远远超乎了意料,他只能被迫出面稳住大局。 “大家冷静一点!听我说几句,事情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的,国缘宴酒的原浆酒液全部都是经过固态发酵工艺酿制而成,绝无勾兑一说!” “你当然不会承认勾兑川酒了,可是有人进行了曝光,并且有实有据,你又怎么解释?你还能否定吗?” “众所周知,国缘宴酒在一个月前,还荣获了国内白酒行业唯一的‘绿色食品认证’,有质检单位进行认证,产品质量绝对可以得到保证,勾兑川酒的说法完全是有人在刻意造谣……” “我呸!证据确凿,凭什么说我们血口喷人?!” 受不了记者婆婆妈妈的问话,闹着的人推推搡搡挤到了前面,满脸凶恶。 “就是!证据确凿,你拿什么证明这是造谣?!” “勾兑了就是勾兑了,这种昧着良心的黑心钱也敢挣,就不怕遭报应死全家吗?” “你是什么东西?苏瑾年呢?苏瑾年在哪里?叫她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待!不然我们就砸了这个地方!” …… 闹事的人来了不少,不晓得是什么地方找来的,一个个穷凶极恶,蛮不讲理,刚刚才稳下来的场面顿时又失去了控制。 跟国缘宴酒的混乱局面相比,在asc集团其他项目部的总经理办公室,就显得特别的和谐平静。 同为兄弟公司,本应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在苏文鸿的示意下,几乎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笑话。 苏文皓倒是着急,然而苏瑾年在这之前就给他打过电话通了气,让他不要插手,只管安心地做她的后援和靠山。 毕竟,这一站是成是败,在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能确定,苏瑾年当初外派苏文皓接管基层项目,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就在刘玉荣焦头烂额,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一群武装警察动作迅速地涌了进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了那些乱打乱砸的聚众闹事者。 紧随其后,asc集团的最高领导人,国缘宴酒的救世主,苏瑾年终于昂首挺胸,踏着稳稳当当的步子,姗姗来迟。 “苏瑾年来了!苏瑾年来了!快拍照!” “快把摄像调过来!” 一时间,围堵在刘玉荣周围的记者纷纷转头涌向苏瑾年,数十个话筒齐齐举到了她的面前。 见苏瑾年来了,几近脱力的刘玉荣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先前焦灼崩溃的情绪好似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一样,看着那个女人沉稳依稀的面容,仿佛再大的困难,在她面前也能够轻易地迎刃而解。 可叹的是,他一个阅历丰富的男人,还不及一个黄毛小丫头来得镇定沉稳。 啧……上天总是不公平的,但愿他没有站错队。 “苏董事长,对于国缘宴酒勾兑川酒的事实,你怎么解释?” “国缘宴酒将数亿资金用于造名,却忽略了调整产业结构,更新技术设备,提高产品质,这样的做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难道您没有考虑过吗?” “依靠炒作来提高业绩,想要一口吃撑大胖子,作为asc集团的新人接班人,您是否因为担心自己无法胜任董事长一职而过分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巴拉巴拉巴拉…… 千重樱和几位保全拦在苏瑾年面前,不让那群情绪激动的记者逼得太近。 一群人叽叽喳喳问了一大堆,苏瑾年的脸上依旧是平和而职业化的微笑,却是微抿双唇,不置一词。 终于,在大家的嘴皮子都扯累了,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匿了下来之后,苏瑾年才扬起眉梢,开了金口。 “有关国缘宴酒是否勾兑了川酒的造谣,我想,在我带大家参观几个加工场之后,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我相信,在场各位记者以及电视台前的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孰是孰非,本人恳请大家一起来主持公允。” 苏瑾年的语速不紧不慢,面对如此紧急的状况,却不见丝毫的慌张。 吊人胃口的一番话,更是听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好奇不已,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在国缘宴酒爆出了这样大的丑闻之后,她还能如此的镇定自负,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好吗?! 话毕,苏瑾年也不多加解释,浩浩荡荡地领着一群记者,坐上了车子,缓缓驶向她方才所说的白酒加工场。 加工场建在郊区,靠近水库的位置,四周山环水绕,环境非常的清幽。 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大片绛红色的建筑群横陈在半山腰,大概估算一下面积,占地足有三百余亩的样子,令人惊叹。 要知道,全世界最大的白酒加工场,占地也不过五百亩。 很快,车子就开进了那片绛红色建筑群中。 一下车,就有穿戴整齐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在听苏瑾年介绍了几句之后,便就笑盈盈地接待一群记者:“这里是国缘宴酒酿造生产与加工基地,请大家随我一起参观。” 看到一干记者露出些微惊诧的表情,苏瑾年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是怀疑国缘宴酒没有能力生产足够的白酒吗?不是说国缘宴酒只会炒作,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懂得把资金投放到应该投放的地方,更新设备,提高质量吗?那么……不妨进去看看,看看国缘宴酒,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配得上标王的称号!” 一边走,酒厂的工作人员一边讲解。 “国缘宴酒的酿造工艺采用传统的程序,经过复杂的流程,一步步酿制而来,不论是采用的水源还是原料,都经过极为严格的检查,从而能酿造出最醇厚香冽的白酒。这个酒厂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投入了使用,原来是大德酒厂的加工基地,虽然不是国缘宴酒,但在当地也算得上是比较知名的企业,后来董事长收购了这家酒厂,经过大刀阔斧的扩建和升级改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跟着工作人员走近酒厂,扑面而来的酒香令人为之一振,而眼前的场面,也让人瞪大了眼睛。 只见诺大一个酒厂,在传统化的工艺上,引进实施了现代化技术,全自动化的流水线装置此时此刻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眼前,并不像先前曝光的川酒加工场那些小作坊一样,管理混乱,环境恶劣。眼前的酒厂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宽敞、现代化,而在酒厂内维持机械运行和监督的工作人员,全身上下穿着严密的工作服,带着口罩,单是看着就很叫人放心。 工作人员微笑着带领众人将整一条流水线都参观了一遍,遇到有记者提问,能够十分详尽地进行解说。 “……国缘宴酒聘请的每位质量检验师,均执有专业执照,而且每月月初,都会邀请具有国家级资质的品酒师评鉴白酒的纯度、烈度、气味以及口感等,确保国缘宴酒的精品质量。” 走马观花看下来,众人仿佛产生了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看到国缘宴酒的白酒加工基地如此的“豪华”,谁也不敢再说苏瑾年不重视白酒的质量提升。 然而,除此之外,众人心头依然留有疑惑,虽然这个酒厂加工基地确实很大,但并不足以满足市场的需求,所以并不能很好地摆脱勾兑川酒的嫌疑。 想到这一点,有记者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那个工作人员继续说道。 “大家所看到的这个白酒加工基地,只是国缘宴酒众多酒厂的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六个同等规模同等设备的酒厂,其中五个酒厂已经投入使用,还有两个酒厂预计在三个月后可以投入生产……” 不等她说完,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卧槽! 还有六家! 造这样的规模去计算,只要用四家同等产量的酒厂,就足够完成投标时候所需的产量和销售额了,没想到苏瑾年竟然那么变态,一造就造了七家,她是想用白酒淹死人吗?! 看到有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苏瑾年丝毫不见心虚:“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跟着我到每个白酒加工基地转一圈,我不介意你们拍照留念。”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由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然后有人紧跟着提出了疑问。 “既然国缘宴酒有这么多的白酒加工基地,为什么之前在介绍的时候没有进行宣传,苏董事长故意隐瞒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再开口,记者的口吻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时候的咄咄逼人,恢复到了平时的公允。 “之前没有进行宣传,是因为还有最后两家酒厂还没建造完全,我原本打算在七个基地全部投入生产之后,再拍摄短片进行第二波的宣传。你们都是媒体届的行家,知道消费者的兴致都是一阵接一阵的,如果一下子把宝贝都展览完了,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而我这么做的话,‘国缘宴酒’这四个字就会再度冲击他们的眼球,以巩固之前创下的名声,因为我要得不仅仅是标王,还要拿下——酒王的称号!” 听到最后一句,所有的记者都被苏瑾年壮志雄心感染了,这个女人的野心和霸气,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单是站在她身边,就令人禁不住生出一种想要下跪称臣的冲动。 “没想到,我为了蓄势而故意做出的隐瞒,却被用心险恶的人当成了造谣的借口,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追究到底,绝不善罢甘休!” ------题外话------ 年会的票票啊票票! 你在哪里~ 在哪里~ 74、砖家说眼皮跳是想那啥 虽然苏瑾年说了还有另外六家白酒生产基地,然而空口无凭,在媒体界干得久的老行家还是提出了要参观每个酒厂的要求,直到苏瑾年领着他们逛完了第四家酒厂,所有的人才算是彻底相信了她说的话—— 国缘宴酒隐藏在背后的实力,的确超乎想象! 五个正在争分夺秒不停运作的酒厂,所生产出来的白酒产量,完全可以满足市场现在的需求,并且还能为日后抢占更大的市场份额积蓄力量,如此一来,有关国缘宴酒勾兑川酒的谣言不攻自破,有脑子的人都会联想到那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白酒加工基地一经曝光,苏瑾年也就不打算再制造什么噱头,干脆利用这次的纷争,请了更多的记者对五个酒厂进行拍摄宣传,从而塑造出一个更加令人信任的形象! 对于泼脏水的事情,苏瑾年也绝不心慈手软,当即就派人暗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并迅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打算以此为契机——清理门户! 这次的事件,除了苏瑾年早先未雨绸缪,做好了万全之策,不给任何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幸运的因素,恰巧老狐狸设下的圈套,掉进了她更早一步就设好的大圈套里。所谓商场如战场,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有很多意外都是难以预测的。 老狐狸们这一次失手,并不代表他们智谋不足,而是因为他们算漏了一点。 苏瑾年收购当地酒厂进行扩建改造,更新设备的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尽管她以zak集团作为掩护,但zak集团堪称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吃紧的财务危机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显然不可能拿出那么一大笔资金来援助苏瑾年的计划,asc集团内部的资金流动情况,挪用一小部分还可以,要一下子挪出那么多钱,是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瞒天过海的。 所以,苏文鸿他们敲破脑子也料想不到,苏瑾年手头的这笔资金,是来自于卡萨那王国的石油税收! 以石油发家的卡萨那,几乎可以说是用金子垒起来的,苏丹王果然守信用,如约将巨款汇到了她给出的账号上。虽然为了躲避追查,防止泄露踪迹,这笔资金通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流转,损失了不少手续费,但到头来交到苏瑾年手里的金额,还是十分可观的。 关于这笔资金的来源一直都是一个迷,甚至连国缘宴酒的职工都鲜少有人知道,除了参与整个计划了几名核心员工。 而为了防止秘密外泄,苏瑾年把国缘宴酒项目的总经理刘玉荣推出来,让他在明处吸引火力,自己则在暗处调兵遣将,这才堪堪瞒住了那群无孔不入、作风严谨的老狐狸。 对苏瑾年而言,这一场硬仗打得其实并不轻松,但好歹……笑到了最后! 对苏文鸿而言,在得知白酒加工基地的存在之后,就再也无法像一开始那样悠然自得地看好像,本想着能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将苏瑾年从最高的云端一把扯下来,却不想她那样狡猾,局势逆转而下,反而被她将了一军! “爸,苏瑾年那个臭丫头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们去参加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你看……我们要不要找个理由推掉她?” 捏着手机,苏司铭满脸阴沉。 一想到他们精心策划了那么久的计划,非但没能扳倒苏瑾年,却如此不堪一击,反倒成了她整顿公司的借口,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一边咒骂她的狡猾,一边忍受着自尊心受到贬斥的煎熬。 苏文鸿此刻早已没了悠闲的心态,酷冷的面容上,眉峰紧紧蹙起,面对这样逆转的形势,一时半会也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才最为妥当。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是关于什么的?” “苏瑾年说是澄清国缘宴酒勾兑川酒的造谣,但我觉得那个女人没那么单纯,国缘宴酒跟我们根本就不搭嘎,她利用集团的名义把董事会的人召集过去……恐怕又是一个阴谋。” 之前已经在苏瑾年的手里栽了一回,苏司铭对于这个从小叛逆不羁的堂妹多少有了些忌惮,这回眼看着就能扳回一句,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所以不敢不小心应付。 听儿子这么分析,苏文鸿心里也没多少底子,再加上这一出戏唱坏了,董事会另外那些家伙一个个脚底抹油抽身都来不及,到时候他要真出了什么事,能不跟着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另外,老爷子那边……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嗯……我总感觉死丫头这次叫我们过去,是一场鸿门宴,你想想有什么好的借口,能推掉就推掉。” 话音才将将落下,突然有人就笑了起来,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嘲讽。 “推掉做什么?让人家笑话你们是缩头乌龟吗?” 林海旋轻哂了一声,扶着苏老太太从楼上走了下来。 苏老太太的脸上依旧冷若冰霜,暮气沉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这些剑拔弩张的纷争在她眼里无足轻重,让人忍不住心头生出一股肃然。 看到两人缓步走下了梯子,又听林海旋这样说,苏文鸿不由眯了眯眼睛。 “你把妈请下楼来干什么?” 先前林海旋说她有办法让苏瑾年,乃至苏老爷子声名狼藉,只是碍于老爷子在a市的权势,不敢公然跟他作对。 后来他们旁击侧敲问了好几次,林海旋也守口如瓶不愿开口,直到不久之前才终于松了口风,让他们想办法把老太太从疗养院接了出来。 只说这件事苏老太太最清楚,便就没了后话。 苏老太太的性子他们也知道,如果她愿意开口,自然就会主动开口,如果她不愿意透露,那么问了也是白搭,所以这件事一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再后来,忙于伪造国缘宴酒勾兑川酒的证据伪造,而苏文鸿父子一直拿林海旋当探子,实际上也没怎么看重她,就暂时把两人搁在了一边。 眼下,谋划已久的阴谋败露,林海旋忽然重新提起这个话题,苏文鸿抬头跟苏司铭对了一眼,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隐瞒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收到两人投来狐疑的视线,林海旋只管笑,浓艳的妆容下,一双眼睛暗含着毒辣与怨愤。 “听说小贱人请来了很多记者,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一定会很热闹,既然她这么喜欢炒作,我不介意再帮她多添一把火,彻底……烧死她才好!” 闻言,苏文鸿度父子又是面面相觑,口吻迫切了几分。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你知道了什么?这件事跟……妈,又有什么关系?” “哼!”林海旋冷笑了一声,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了起来,“当初妈无缘无故被送到疗养院,逢年过节都不曾回家,甚至连探望都不让我们去探望,你们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你们大概死都不会想到,老头子之所以坐的这么绝,是因为妈手里掌握了一个不可告人的丑闻。” 苏司铭目光微烁,森冷的面容上暗含阴谋的诡笑。 “什么丑闻?跟老头子和臭丫头都有关?” “没错!如果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由妈亲口揭破苏瑾年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老头子和他儿媳妇的亲生女儿,你说……到时候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苏文鸿和苏司铭齐齐一惊,沉峻的面容上露出难得的震惊。 苏瑾年是苏老爷子跟顾婉的女儿?! 这……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当他们用求证的视线望向苏老太太的时候,那个年迈的女人依旧板着脸,目光微微闪动,没有任何要开口否定的意思。 竟然……是真的! 难怪苏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苏瑾年,从小到大,对她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呵,谁能想到,苏瑾年竟然会是老头子的女儿?恐怕全天下也不会有女人会喜欢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更何况,那个女儿还是自己的儿媳妇…… 豪门恩怨中的乱伦丑闻啊,可真是劲爆呢! 这个消息,除了对苏老爷子和苏瑾年造成不良的影响外,其实并不能对整个asc集团的权力阶层造成太大的影响,然而,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 因为这个消息,只要能把苏瑾年击垮就够了! 而这样的丑闻,确实足以摧毁那个女人骄傲自负的自尊心! 她不是一直憎恨林海旋当小三逼死了她的母亲吗?她不是一直都对勾引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的家庭的狐狸精深恶痛绝吗?那么…… 当她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勾引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她会怎么想? 当她知道,她其实是个从一出生,就不被人祝福和喜欢的孩子,是个头顶着孽种的称呼,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她会怎么想? 当她知道,她的出生,造就了三代人的痛苦,酿成了三代人的噩梦,她……又会怎么想? 苏老爷子千方百计想要把这个丑闻隐瞒下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个不容于世的乱伦丑闻还是在无意间泄露了出去。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就让苏瑾年那个小贱人彻彻底底地摔下十八层地狱吧! 在公开白酒加工基地之后,有关勾兑的谣言逐渐就压制了下来,再加上各种证据收集的进展十分顺畅,这一次可以说是一场大获全胜的战斗。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苏瑾年的左眼皮一直不停地跳,胸口烦闷,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就连天色都是阴沉的,密布的乌云压在低空,闷雷滚来滚去,却始终不肯洒下一滴雨水,就那么惹人焦躁的漂浮在半空。 躺在大床上,苏瑾年翻来覆去,不能入寐。 她睡不好,陆宗睿自然也睡不着,一整天都在跟警局打交道,他其实也很疲倦了,要是苏瑾年不在身侧,估计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然而,老婆还没睡,他怎么敢自己一个人爽快地睡大觉? 勉强打起精神,陆宗睿轻轻将蚕丝被往上拉了拉,盖住苏瑾年裸露在外的肩头,继而拿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上面,来回摩挲了两下,试图让那片被空调冷风吹得有点凉的肌肤温热起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瑾年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把脑袋顶在陆宗睿的下巴上,像闹脾气的小猫一样蹭了蹭,“就是觉得心慌,睡不着……眼皮跳得厉害,不信你摸摸……” 说着,苏瑾年就伸手去扯他的手,将他的食指指腹轻轻按在眼皮上。 “怎么样,感觉到了没有?” “嗯,跳得是有点厉害。” “哎!完了……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明天的新闻发布会看来要出事了!我就知道那群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对付,不知道明天还会闹出什幺蛾子来!真烦人!” “你想多了,”陆宗睿淡淡地笑了一声,将苏瑾年的脑袋从颈窝出捧了出来,凑过去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印下一个浅吻,“那种谚语完全没有科学依据,按照砖家的说法,眼皮会跳其实是性欲旺盛的表现。这几天你那么忙,我们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 “乱讲!”苏瑾年搡了他一把,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你拿去骗单纯的小姑娘还差不多,别想骗我!” “砖家的话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富于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哑哑呢喃,不安分的大手已经轻车熟路地滑进了苏瑾年的睡意内,在她柔软嫩滑的肌肤上来回游走,“我们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 “喂喂……”苏瑾年被他挠得有些痒,忍不住往后蜷起了腰,低呼了两声,一直到抓住了他的手腕才缓了一口气,嗔怪地骂道,“现在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情亲热?事情要不解决,我连亲吻都没兴趣,还性欲呢……”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反正你也睡不着不是么……” “……唔!” 关了灯的卧室,明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陆宗睿的眼睛却仿佛能夜间视物似的,吻得那叫一个精准,苏瑾年被一惊之下微微张开了嘴唇,就被他火热的舌头攻城略地占领的城池。 吻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好一会儿,等苏瑾年缓过神来,身上的睡裙早就被扒了干净,陆宗睿也是一丝不挂,温热的肌肤紧紧挨着她的,轻微的摩擦在她的身上燃起了丛丛欲火,惹得她禁不住难耐地哼了两声,立时就被某人逮住嘲笑了一句。 “还说你没有兴趣,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苏瑾年不以为然,哼了回去。 “我又不是性冷淡,你在我身上动手动脚的,我要是没反应那才有问题……好了好了,别闹了,我真的没心情……” “乖,你躺着就好了,让我来。”陆宗睿说着,就翻身覆在了苏瑾年的身上,笑得宠溺而无奈,“我来伺候你,我的少奶奶……” 感觉到陆宗睿下身的炙热,苏瑾年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便也就不再推拒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结果这一闹,就闹到了大半夜,以至于两个人在完事之后睡得跟猪一样沉,要不是千重樱接二连三地跑来敲门,差点就错过了新闻发布会的时间。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墙壁上挂钟的时针,苏瑾年唰的就坐了起来。 “卧槽!怎么睡了那么久!” “……嗯?几点了?” 陆宗睿眨了眨眼皮,还没有完全对准焦距。 “你自己看!”苏瑾年拍了他一把,忍不住埋怨,“都怪你,说了我不想的,还要强迫我……亏得千重叫得勤,不然要是错过了新闻发布会,后果谁来承担?” 听到千重两个字,陆宗睿眸光微微一冰,从床上坐了起来,趁着苏瑾年不注意,骤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笑着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印下一个绵长的吻,点缀出一朵妖冶的红花,绽放在白皙香嫩的肌肤上,闪烁着动人的光华。 “什么强迫……也不知道昨夜里那个骑在我身上如狼似虎喊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的女人是谁……” “哦,那不是我。恭喜你,你遇到漂亮的女妖了……” 抓住陆宗睿的手臂,苏瑾年双腿一蹬,转瞬就翻了个身将陆宗睿换了个方位扑打了地上,随即一松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扭着小蛮腰走进了盥洗室。 真奇怪,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早上起来怎么反而更加神清气爽了? 啧……难道她真的吸收了陆宗睿的阳气?! 因为赶时间,苏瑾年没怎么打理就打开门走了出去,脖子上那抹恶作剧似的留下的红痕被她用装饰丝巾扎了起来,看在路人眼里只当那是点缀,然而看在某些人眼里,比如某执事大人……那就是欲盖弥彰了。 千重樱暗自勾了勾唇角,陆宗睿做出这样的暗示,是在向他发出挑战了吗?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75、豪门恩仇&陆夫人的诡计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设在国缘宴酒的大会议室内,比起上回气势汹汹闯进来的记者,这次的记者虽然没有了恶意,但热情更加的高涨,人数也比上次多得多,把整个会议室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搞得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又是得意又是担心,生怕不小心又闹出了什么乱子。 董事长这次的行为可谓是绝地大反攻,而且她已经放话要彻查造谣的事情,看来asc集团真正的洗牌……终于要开始了!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 苏瑾年起得晚了,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等她匆匆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苏文鸿和几位集团董事已经坐在椅子上恭候多时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苏瑾年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林海旋……老太太?! 琉璃色的眸子精光微烁,苏瑾年收敛了神情,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尔后落在苏文鸿的面孔上。 他把那两个人女人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太太不是被送去疗养院了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有林海旋那个贱人的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讽笑是什么意思?本以为她在苏青荇死了之后会消停,那么她可以看在阿晟的面子上,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一次。结果到头来,那家伙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偏要挖了火坑往里跳…… 呵呵,好!很好! 是她自己要自寻死路,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对上苏文鸿镇定自若的视线,依旧是那种好整以暇坐等看戏的姿态,苏瑾年就有些奇了怪了,他是对自己做的事情太自信,认为就算事情败露了也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还是怎样?不对,要真是那样,他不会冒着被老爷子教训的风险把老太太搬出来。 难不成,老太太才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嗯哼,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回眸对千重樱使了一个眼色,苏瑾年幽幽一笑,朝着苏文鸿的位置走了过去,就在众人的目光全数聚焦在她身上,以为她要跟苏文鸿打招呼的时候,苏瑾年却忽然闪身让开了一步。 瞬间,跟在她身后的千重樱上前伸手抓住苏文鸿搭在桌面上的手臂,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铐,“咔擦”一下,烤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一惊之后,苏文鸿勃然大怒,唰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记者们也是被这一变故看傻了眼,片刻后立刻回过神来,举起摄像头和照相机对着苏文鸿和千重樱不停地打闪光灯。 使劲挣了挣手臂,苏文鸿一张老脸在刹那间气得通红,却比不过千重樱的力道,只能开口斥骂:“把这东西解开!不然我告你侵犯人身安全!” “告?哈哈……”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苏瑾年大笑了两声,继而面色一冷,严词厉色,“苏文鸿!我看在你是我大伯的份上,才一再对你容忍退让,不想伤了家里的和气!没想到你却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险些把爷爷拼尽一生打造下来的基业毁掉,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事到如今,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但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今天我不当众揭发你的恶行,至于你那些罄竹难书的违法乱纪勾当,就让警局和法院来彻查处理吧!” 话毕,苏瑾年不再给苏文鸿半分辩解的时间,直接让警局的人上前亮明身份,将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拷上。 “苏先生,经过调查取证,我们怀疑你涉嫌多项商业罪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带队的警官冷冰冰地开口,目光如炬,气势逼人,不留半点商讨的余地。 “这……” 坐在旁边的董事会成员一个个慌了神色,面面相觑,看到苏瑾年那张俏丽的脸蛋上露出狠绝的表情,不由得心下忐忑不安,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涉嫌商业犯罪?!胡说!我怎么不知道?都是苏瑾年那个臭丫头在诽谤!在污蔑!证据呢?没有拿出证据,你们凭什么抓人?!” 苏文鸿到底是在商场打滚多年的老手,就算被逼到了这份上,还是死咬着不肯松口,气焰比前来缉拿他的警察还要嚣张。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抓起人来了?” “这个新闻发布会不是为了要澄清国缘宴酒勾兑川酒的谣言吗?现在唱的又是哪出?” “嘿,照我多年的经验看哪,澄清造谣只是个幌子,苏董事长八成是要借这次的机会清理门户,重整格局呢……” “啧,没想到苏瑾年那女人这么有手段,直接拿大伯开刀……这么一来,谁还敢在她的老虎头上拔毛?” “可不是!之前真是小看她了……这样厉害的女人,得罪不起!以后还是得小心点……” …… 纷纷攘攘的议论声在会议室内响起,再加上苏文鸿父子和警方僵持不下,局面一时间就紧张了起来,剑拔弩张,比上战场还让人心惊肉跳! “苏瑾年!你口口声声尊重长辈,可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单凭你一面之词就想定爸爸的罪名,会不会太过分了?想要抓人,也得先拿出证据才行!” 苏司铭挡在警察和苏文鸿之间,狠狠地剜着苏瑾年,只差没有拿眼刀将她削骨吸髓! “证据现在还不能给你,不过,证人倒是有几个……” 陆宗睿的声音陡然在门口响起,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身边跟着三个警察,每个警察身侧都押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垂着脑袋,一副被霜打了的表情。 看清楚陆宗睿带来的是什么人之后,苏文鸿和在场的几位董事齐齐白了脸色,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陆宗睿走上前来,跟苏瑾年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对着众多的记者。 “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澄清勾兑谣言,刚才苏董事长指证的是这次谣言背后的主谋,而我带来的这几个人,则是整个造谣阴谋的关键证人!在场的各位记者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发问,但问题只限于这次的造谣事件……” 话音未落,蜂堵在前的记者就高高地举着话筒记了上来,嘴皮子像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地提问,偌大的一个办公室热闹得像是人才招聘市场,震得苏瑾年耳朵都有些疼了。 正当她打算退到边上稍作休息,却见林海旋一把扒下桌上的话筒,将音量会议室的广播音量开到最大—— “等一等!在这之前,我想有个消息你们会更感兴趣!” 林海旋的声调一向尖锐,再加上她刻意拔高的声腔,提高了音量,一句话说下来,直接震得满场人的耳膜嗡嗡直响,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偶尔还有几句抱怨和咕哝。 等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林海旋才捏着话筒,死死瞪着苏瑾年,一字一顿。 “不管是国缘宴酒,还是asc集团的公事,苏瑾年都无权插手!因为,苏瑾年根本就不是苏文皓的亲生女儿,她是顾婉和别人的野种!” 林海旋的这番话说得非常巧妙。 她没有直接说苏瑾年不是苏家的血脉,没又说她跟苏文皓不存在血缘关系,单单是咬定她不是苏文皓的亲生女儿,指证她是顾婉跟“别的男人”的野种,从而诱导听者自然而然地将她从苏家子嗣中排除了出去。 众所周知,苏老爷子是个很传统的人,如果林海旋说的都是真的,确证苏瑾年的身上没有留着苏家的血脉,那么苏瑾年十有八九会被赶出苏家,踢出asc集团! 而恰恰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所以,在听到这样的重磅炸弹之后,在场的记者又是一阵难以置信,只觉得扑面而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一时半会儿很难消化! 那个最受宠爱的苏家大小姐,竟然不是苏文皓的亲生女儿?!竟然不是苏老爷子嫡亲的孙子?哈……那苏家岂不是白白帮人养大了孩子,还险些把整座江山拱手让人?甚至,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还试图把苏老爷子的嫡子长男和嫡孙送进监狱! 乍一听到林海旋说的话,千重樱先是一惊,继而……却是慢慢生出几分欣喜来! 苏瑾年能不能坐稳asc集团董事长,他一点都不在乎,如果林海旋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苏瑾年真的不是苏家的人,不是他的姐姐——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好吗?! 从小到大,那层挣不破的血缘关系就像是无法解除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禁忌”两个字重重地压在他身上,逼得他喘不气来。 倘若可以解开这层叫人无望的封印,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当众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苏瑾年的身上,却见她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波澜,反而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不以为然。 “倘若别人说这话,我还会信几分,可是你林海旋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哦,是吗?”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林海旋也是相当沉得住气,闻言只冷冷一笑,“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不过,你一定要把事情闹大的话,我们可以上法院做个司法亲子鉴定!到时候,你是不是文皓的亲生女儿,一眼即明!” 当着一干记者的面,林海旋说得信誓旦旦,似乎非常的有把握。 苏瑾年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是因为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功力,心底下却早在林海旋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掀起了狂澜……一扭头,对上苏老太太那双寒气凌人的眼睛,苏瑾年只觉得心头一跳,再联想起这些天整日萦绕在周身的不好的预感,便忍不住觉得脚底一阵阵发凉。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奶奶那么不喜欢她,父亲对她从小就很冷淡,并非是因为父亲娶了个续弦生个弟弟,而是因为那个率先劈腿给苏家丢脸的女人,是她的母亲顾婉! 太可笑了! 苏瑾年觉得她的三观都要在那一瞬间崩坏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谁对不起谁,谁先辜负了谁……她又是谁?! “瑾年!” 看到苏瑾年失神,陆宗睿立刻走过来握紧她的手,低声轻唤了一句。 “不要被她骗了,要是真有这种事情,爷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别忘了,最宠你的那个人是爷爷,只要他承认你是苏家的大小姐,你就是苏家的大小姐!” 听到陆宗睿在耳边叫唤了两声,苏瑾年才倏然回了神,面对着眼前闪烁不定的摄像头,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压住场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气势! 稍微理了理思绪,苏瑾年正要开口反驳,会议室里忽然炸开了一个声音,气势磅礴,排山倒海! “谁敢说瑾年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苏瑾年面上一喜,转头看去,只见围堵在门口的记者哗啦啦让出一条小道来,而那个迎面大步走来的高大身影,不是她现在最想见到的老爸又是谁? 众目睽睽之下,苏文皓快步走到会议桌前,扬手就给了林海旋一个耳光。 “给瑾年道歉!” 原本还冷静自持的林海旋,在看到苏文皓出现的那一刻,心底的防线即便全线崩溃,她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不能容忍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那样绝情! “苏文皓你这个孬种!老婆被别人上了还要忍气吞声!好啊!你说苏瑾年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做亲子鉴定?!怎么了?心虚了?怕了?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很清楚,苏瑾年不是你跟顾婉亲生的?!” 苏文皓面色沉然,二十多年的磨砺早已将他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被戳到了内心深处最沉痛的地方,他也能够做到冷定自持。 如同一汪深邃的死水,再也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因为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已经带着他的心……一起死去了。 “瑾年是不是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就行了,没有必要跟任何人做出解释和证明。你想凭一张亲子鉴定离间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太天真了!” 苏文皓说得不紧不慢,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让人听起来就有种“事实就是如此”的感受。 有当爹的给自己压惊,苏瑾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趁热打铁补了一刀。 “林海旋,有你这么给人当老婆的吗?先是跟着大伯一起算计我和爸爸,现在又来破坏我和爸爸的感情,还丧心病狂地扯出那么荒唐的谣言给我爸扣屎盆子!大伯之前一直都对我和爸爸和和气气的,我很怀疑啊,是不是因为你在边上煽风点火才会闹成现在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原本一个和睦安稳的家庭,就是被你这么一个公然抢别人丈夫的狐狸精搅合得一团糟,乌烟瘴气!你天生就是来破坏别人家庭的是不是?” “抢别人的丈夫?你都知道些什么?!明明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妈抢走了我的男人!” “我妈早就被你逼死了!你就这么不肯放过她吗?到现在还要侮辱她,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我呸!你这个贱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资格跟我讲良知!你害死了……” “够了!”苏文皓厉喝一声,打断了林海旋的控诉,“跟我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瑾年默然退开一步,不再跟林海旋继续纠缠,刚才那段话已经把整个舆论风向转过来了,再吵下去只会拉低她的气度和档次! “放开我!苏文皓你这个贱骨头!有种你去做亲子鉴定啊!你要敢做,只要证明苏瑾年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怕我在这里闹吗?你就是心虚……快放手!放开我!” 林海旋一边挣扎一边狂笑,疯癫的模样看着叫人唏嘘不已,苏文皓的力道太大,她挣不脱,只能回头朝着老太太大喊大叫。 “妈!妈救我!妈你说句话啊!老头子对你那么狠,把你关起来不让回家!你还为他着想什么?!小蹄子现在清理门户,解决了我和大哥他们,下一个就是阿晟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为所欲为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点到名字了。 千重樱眸色一沉,站在边上冷眼旁观,却是无动于衷。 林海旋在这个时候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并非是真心为他担心,而只是拿他当筹码刺激老太太……虽然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做到这个份上,着实叫人寒心,明明她在跟苏文鸿暗通曲款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他了不是吗? 而且,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选好了阵营,眼下事态严峻,他自然不可能站出来跟苏瑾年唱反调,苏瑾年要对付的只是苏文鸿父子和董事会的一帮老狐狸,并不会真的把林海旋怎么样。 在林海旋喊出苏司晟名字的时候,陆宗睿不免侧眸拿余光打量了千重樱几眼,却见那个男人面不改色,冷漠非常。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可怕的……劲敌! 自从被苏老爷子关在疗养院后,老太太的性情就变得愈发的阴郁了,哪怕她现在坐在闹哄哄的会议室里,身上脸上被无数灯光照亮,可还是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让人不敢在她脸上注视太久。 从头到尾,对于新闻发布会上闹出的乱哄哄的局面,她都是冷眼相看,仿佛跟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直到林海旋挣扎着喊出了“阿晟”两个字,老太太死气沉沉的脸上才显现出怨愤的情绪,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炸弹,在沉寂了几秒钟之后,轰然爆炸! “海旋说得没错,苏瑾年不是文皓的孩子,而是苏永晁和顾婉的女儿!” 苏永晁,就是苏老爷子。 顾婉,就是苏瑾年的生母,苏文皓已故的妻子,苏老爷子的儿媳。 这一桩豪门丑闻利用得好,绝对是一件强有力的武器,但是事到如今,老太太才吐口揭开丑闻,对于苏文鸿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帮助了,纯粹就是林海旋为了发泄而给于苏家三代人的报复和打击! 可这样的报复和打击,对苏瑾年而言,偏偏就是最致命的! 不是在争权夺势中的致命伤,而是在个人情感以及名誉上的致命创伤! 在老太太开口说出那句话之后,在场众人反而没有爆起轩然大波,反而在刹那间沉寂了下来,接二连三的震撼一波一波的袭来,就连见惯了风浪的资深记者,这一回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啧,这信息量太大了,太惊人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嗯……难以置信。 处于飓风中心的某人,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却没有特别的感受,只淡淡抬眸看向苏文皓,向这个唯一能给他正确答案的男人,征询事实的真相。 而苏文皓歉疚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担忧,恰恰验证了老太太所说的,并非捏造。 哈…… 那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爷爷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要不要这么荒谬? 这种轻飘飘晕乎乎的感觉,就好比被一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傻了似的,别人掐你一下,会觉得疼,揍你一拳,会觉得巨疼,然后一锤子砸过来,就会因为疼过了头而觉得麻木……苏瑾年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三、观、尽、毁! “瑾年,你没事吧?” 陆宗睿扶着她的身子,感觉到手上的重量一下子加重了很多,不禁担忧地皱着眉头看她。 苏瑾年苍白了脸色,惯常挂在嘴角的笑意此时此刻早已消匿了下去,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没有了先前的锐利,茫然地找不到焦距。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我扶你去房间里休息。” 尽管在场还有众多的记者围着,陆宗睿却只当那是空气,一手握着苏瑾年的手,一手扶着她的腰,唤了千重樱过来帮忙开道,径自扶着苏瑾年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哎哎!别走啊!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好歹给个交、交待……” 有反应快的记者回过神来,不怕死的囔囔了两句,结果给陆宗睿一道几乎能杀人的视线给封住了嘴巴。 操你爷爷! 老婆都要变傻了,采访你个球啊! 进到安静的办公室,千重樱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苏瑾年,看着她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木偶一样,机械地举起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发呆。 一时间,守在旁边的两个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抬眸看了看对方,早就顾不上争风吃醋,只盼着谁能想个办法安抚苏瑾年。 苏瑾年太重感情了,即使她在别的方面可以坚硬如铁,可唯独亲情是她永不得碰触的死穴,是她作为一个还有着情感羁绊的正常人的证明。因为从小就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所以她对这种珍惜的情感就愈发的小心翼翼,视为珍宝。 可是刚刚苏老太太捅出来的那个秘密,对苏瑾年的杀伤力……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对此,千重樱和陆宗睿均表示,束手无策。 苏瑾年没有哭,他们连递纸巾的机会都没有,连贡献肩膀给她依靠的机会也没有……丫就不能软弱一点吗? 过了好半晌,苏瑾年才终于动了动嘴唇,把杯子放在桌上,换了个姿势。 一开口,问的却是。 “刚才奶奶说了什么?我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好像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来着……” 呃——! 记、不、起、来、了?! 陆宗睿抬头,跟千重樱面面相觑。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她把刚才的事情忘掉了?!真的假的?!这记忆的过滤系统还懂得趋利避害么?会不会太好使了?! 当然,心下这么腹诽,两人却是不敢如实说出来。 只有些心虚地陪着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听了也只会闹心,记不得就算了!” 苏瑾年垂眸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嗯,说得也是。” 继而拍拍手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出门。 “走吧,新闻发布会不是还没结束吗?我就这么中途离场不太好吧?” “哎!等等!”陆宗睿一把拉住苏瑾年的手,对千重樱使了个眼色,“让千重去就可以了,他是你的执事,任何场合都可以代表你本人出席。现在下面一团糟,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那群嘴巴不饶人的记者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你要是再下去,没个两三小时就别想离开……” “嗯,大小姐,让我去就可以了。”千重樱跟着点头附和,第一次跟陆宗睿有了共同语言,“公司的事情我都清楚,他们能问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至于苏家的事……不宜对外宣传,大小姐要是去了,记者难免会针对你,但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就不会多做为难了。” 听两人这么一说,苏瑾年依旧觉得很有道理,便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好,你代我去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她现在的脑子混沌一片,不太能思考,要应付起那群舌灿莲花的记者来,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看着千重樱开门走出房间,苏瑾年的眸光随之暗了一暗。 记不起来……呵,怎么可能记不起来。 可就算事实真的是那样,她也必须接受,接受她不堪的出身,接受旁人指指点点的非议,在她的人生字典上,没有“逃避”这两个字,也没有“退缩”这两个词。 只是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力确实太大了,要她在短时间消化完全,她做不到,她只能暂时将其搁置在一边,等攒足了勇气和精力,再打开匣子重新面对! 眼下,为了不让那些关心她的人紧张,她干脆就装个傻卖个聋,耳不听为净! 千重樱前一脚才走出门不久,苏老爷子后一脚就推门走了进来。 没想到苏老爷子会亲自摆驾前来,陆宗睿先是微微有些诧异,随后联系起他和苏瑾年那层叫人缄默难言的关系,一下子心绪复杂,不知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这个老人。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难堪,作为事件的主角,想必更是不知所措。 陆宗睿回眸看向苏瑾年,眼底腾起一股深深的关切。 苏瑾年却只是垂着眸,在瞟了苏老爷子一眼后便就挪开了视线,脸上神情淡淡,少了惯常的热切,多了几分疏离和冷淡。 “宗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苏苏谈。” 苏老爷子目光灼灼,语气沉然,不容拒绝。 陆宗睿握了握苏瑾年的手,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低头看着苏瑾年询求她的意见。 默了一阵,苏瑾年才扬眉勾起一丝浅笑。 “你先出去吧,我跟爷爷聊几句就出来。”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 陆宗睿松开口,跟着微微一笑,满目温情。 一直等到房门被关上,苏老爷子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向精神矍铄的面容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岁:“苏苏,你都知道了吧……” 苏瑾年不言不语,也不抬头看他,只当是默认了。 苏老爷子苦笑了一声,这个秘密他隐瞒了二十多年,本打算就这么隐瞒下去直到带进棺材,没想到还是暴露了出来,而且还是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情境中,叫他最疼爱的那个“女儿”陷入了难堪的境地。 其实今天的这件事,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倘若他能赶早一步的话。 可惜上天好似注定要他和苏苏遭受这一回劫难,在路上因为车子抛锚耽搁了一阵,又被卡车撞到险些出了车祸,以至于最后来晚了一步,那么巧,前前后后,一共也不过相差了半小时不到! 自从老太太在疗养院失踪了以后,他就留了个心眼,联系了神经科的主任医生。倘若能尽早找到老太太,那么大家都相安无事,而一旦老太太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么他也就只能让医生出面,证明老太太得了失心疯! 只有这样,才能在媒体前确保住苏家的名誉和影响力,才能尽可能地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一个“神志不清”的老人,被人教唆以后会乱说话是很正常的事! 刚刚他带着精神病院的医生匆忙赶到,让医生将老太太强行带走,继而亲自出面进行解释,才堪堪稳住了场面,不管那些媒体和记者信不信,只要证据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在加上asc集团在a市的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他个人强劲的人脉网,接下来要控制住舆论的导向,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目前最棘手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个被他视若掌上明珠的接班人。 苏瑾年的心思十分敏感,脑子又很聪明,要瞒住她本就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眼下被当众捅了出来,想要拿哄看客的那一套去骗她,根本就行不通。 所以,他只能跟她坦白。 坦白当年不堪回首的往事,坦白他对他们一家三口的愧疚,坦白他想要弥补的决心。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你,不管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年的那件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和你的母亲并没有私情,确切地说,我们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虽然幕后黑手早就已经落马了,可伤害已经造成……” “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苏瑾年陡然拔高音节,打断她,“既然早就知道我不会受到家人的祝福,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还要让我忍受那些既定的痛苦和折磨?!”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我们都劝她打掉孩子,可是她坚持要把你生下来。她说,你是无辜的,我们没有权力剥夺你的生命。” 那个女人的想法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很可笑,可有时候,只有身处其境的那个人才能体味到个中滋味,不容旁人分说。 现在,顾婉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没有人可以回答苏瑾年的这个问题。 而有时候,穷根究底,其实是一件很无聊并且没有意义的事情。 看着苏瑾年咬着嘴唇,眸光闪烁,倔强着神情一言不发,苏老爷子本想劝说两句,然而转念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相信苏苏,可以跨过这道坎。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叛逆而脆弱的孩子了,有足够的力量处理好一切波折与磨砺,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 而当她跨越了这一片最晦涩的海洋,她便能行至巅峰,睥睨天下,从此再无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缘由可以伤害到她! 做完简单的澄清,苏老爷子就开门走了出去,陆宗睿立刻回到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打量苏瑾年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也不多嘴问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只上前将她轻轻拥在怀里,逐渐逐渐……收紧手臂。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瑾年靠在他的肩头,鼻尖微酸,满腹的委屈汹涌而来,然而在经历了极尽的痛楚之后,却是完完全全的释然。 不是她的错。 奶奶不喜欢她,爸爸对她冷淡,并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生不逢时而已。 这个操蛋的人生! 在新闻发布会即将结束之前,苏瑾年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在稍微整饬了心境后出席了最后的十分钟,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作者的提问,才坐上车子离开国缘宴酒的公司大楼。 老婆心绪不定,陆宗睿自是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物,陪苏瑾年身边,千重樱也把后续工作交待了下去,理所当然地跟着苏瑾年做她的贴身执事。 坐在车上,苏瑾年思来想去,总觉得“爷爷变成了爸爸”、而“爸爸变成了哥哥”这种事情太尴尬,因而有些抗拒回到苏家大宅,便让千重樱把车开到了陆宗睿的家里。 这一住,就住了两个星期。 其间苏瑾年连大门都没有迈出过一步,就连安奚容和白述冉打来电话强烈要求见面,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然后…… 别以为陪在苏瑾年身边的两个男人日子很滋润。 他们比安奚容和白述冉还不如! 因为苏瑾年连指头都不让他们碰一下,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心情……你知道有多煎熬吗?!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不然苏瑾年的狂躁期过去了,就变成他们被逼疯了! 被冷落的这两个星期,可怜的陆夫人连卧室都不让进,直接就被晾到了一边,跟千重樱一起站在阳台吹风晒太阳,坐等晒成鱼干。 不过这么一来,反而给他提供了不少跟千重樱接触的机会,同时也有了充分的时间可以专心对付这个深藏不露的,可怕的对手。 陆宗睿并不知道苏瑾年已经跟千重樱滚过床单了,所以他只想着能尽快揭穿千重樱的身份,免得夜长梦多,逼得人家狗急了跳墙! 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从执事协会拿到资料,苏司晟的研究所那边,也被刻意安排得妥帖缜密,除非强制性让两个人同时出现,但要苏瑾年这么做,她只会当你是在发神经……所以,现在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当着苏瑾年的面,撕下千重樱脸上的那层假面! 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陆宗睿研究了好久才稍微搞清楚其中的一些奥妙,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反反复复试验了无数次,才研究出一种可以软化假面皮的药水,但是还没有在千重樱的脸上真正尝试过,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这种药水是否真的有效果。 再加上千重樱为人谨慎,对他更是戒备森严,倘若一次行不通,被他发觉了自己的目的,恐怕以后就很难再找到机会了。 是以,机会只有一次,是成功还是失败,就看天命了…… 上天庇佑,一定要让那只披着羊皮的狼现、出、原、形! 远远的,当陆宗睿看到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不小心”把一盆子加了药水的水当头泼了千重樱一身的时候,就连身为背后主使人的自己,都觉得这种方式……着实……暴力了一些! 不过正因为动静闹得大,反而没那么容易引起怀疑。 看着千重樱万分不爽地走近浴室洗澡,陆宗睿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阴谋得逞的冷笑。 很好,千重樱没有怀疑。 ------题外话------ 万更啊!票子啊票子!免费的不投白不投啊!泪崩中…… 76、苏司晟现形鸟 药水的作用时间比较长,属于慢性侵蚀的那种类型,一时半会不会有明显的效果,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什么异样,否则以千重樱敏锐的洞察力,一旦脸上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借口避开苏瑾年。 要不是考虑到千重樱的机警狡猾,陆宗睿倒是非常想当着苏瑾年的面,当场扒下他的伪装! 现在,药水已经接触到了他的脸皮,经过缓慢的渗透,不出三天,那一层假皮就会失去粘附力而脱落。 脱落的方式最开始自然是在滑腻的皮肤上冒出一些细碎的疙瘩,令人生疑,经过外力才能将皮肤撕扯下来,不可能会自行掉下来。 据陆宗睿所知,易容的面具每个月都要换一次,平时洗脸也跟常人不大相同,要用一种特质的喷雾清洁巩固,再加上千重樱没有自恋到经常捧着镜子照来照去,所以基本上除了每天晚上睡觉前例行检查那张脸是否完好无缺之外,他本身也很那察觉那张脸皮上发生的细微变化。 如果他计算得没错,千重樱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会在两天后的傍晚,出现瑕疵和破绽。 到时候,他再告诉苏瑾年自己的猜测和调查结果,说服苏瑾年想办法弄晕千重樱,就能够顺利地揭穿他的伪装。 嗯,计划很完美,实施起来也非常的顺畅。 然而,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直到第三天早晨,千重樱那张俊秀的面容都不曾出现半分变化,任凭陆宗睿瞪得眼睛都大了,也瞧不出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反而引起了千重樱的警戒。 千重樱摸了摸脸颊,狐疑地看了眼陆宗睿:“我脸上沾着东西吗?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没有。”陆宗睿淡淡一哂,收回视线,佯作不在意的样子,“我只是有些奇怪,夏天的太阳这么毒辣,你怎么还是那么白?” 他不能否认得太急切,这样反倒容易叫千重樱怀疑,而把话题牵扯到他那张本来就有猫腻的脸上,刺激他一下,千重樱自然会主动转移话题。 果然,千重樱微微一笑,挑眉看他,带着几分隐约的挑衅。 “怎么,你嫉妒我皮肤好?” 陆宗睿也跟着笑,明明是相看两厌的情敌,现下却表现得跟关系亲密的好友一般。 “难不成你有什么秘诀,介意共享吗?” 千重樱上扬嘴角,白皙的面容上绽开温润浅笑,如莲花解语,秋水无尘。 “既然是‘秘’诀,又怎么能同别人分享?” “啧……”一边,苏瑾年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两个大男人,居然在聊怎么护肤,要不要这么娘?” 说着,苏瑾年凑上前来,对着千重樱的俊脸瞅了一阵,继而伸手摸了一把,不爽地囔囔了两句。 “真过分,我都晒黑了,你竟然都没怎么变,话说……你真的没有什么防晒秘方?” 嘴上这么说,苏瑾年心里也起疑。 千重樱的这张脸太完美了,就连她这么天生丽质的肌肤在上火的时候也会偶尔冒一两颗痘痘,平时的保养工作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进行着,虽然她不在乎买了多少护肤品,但也知道每年砸在上面的的银子是一大把一大把滴。 尤其是很早之前,她跟千重樱一起爬山找柳家老爷子的时候,苏瑾年还记得她热得满头是汗,而千重樱却依旧面容清爽。 不过,怀疑归怀疑,说不定人家天生就那样,她也只剩嫉妒的命了。 毕竟,作为一个女人,她的样貌和身材都很上档次,但要是跟某些个男人比起来,恐怕还是要略逊一筹,比如说,那一对国色天香的孪生兄弟……真的是让人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知道苏瑾年是随口搭话,并非真心想问出些什么,千重樱便没觉得紧张,只淡笑着应了一声:“秘方没有,不过大小姐最近有一段时间没好好养护肌肤了,我去准备一下,帮大小姐做一个全身的护理。” 笑盈盈地拿余光扫向陆宗睿,千重樱刻意把“全身”两个咬重了几分。 陆宗睿微垂眼皮,却是没有看他,酷俊的面容上神色淡淡,叫人无从捉摸。 “好啊!” 苏瑾年愉悦地应下,并没有因为陆宗睿站在身边就有所顾忌。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苏瑾年恍然醒悟,先前她之所以活得那么累,那么不幸福,全都是因为她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感受,才会为了得到家人的关注而想尽一切办法,到头来却闹得自己遍体鳞伤。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怎么快活就怎么来! 那些男人要争风吃醋就自个儿争风吃醋去得了,谁伺候她舒服了她就多宠一点,谁惹她不高兴她就踹一边去,等他学乖了再拎回来! 绯闻算什么,流言算什么,全天下最难堪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能让她丢脸的? 再说了,会耿耿于怀她那些花边新闻的人,纯粹就是太嫉妒她。 节操丢掉就丢掉吧,那几条船早就木已成舟,她就是没想着要踏也已经踏上了,索性就一踏到底,大不了……就是操劳了些! 哦呵呵,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苏瑾年这样的态度无疑给了千重樱莫大的原动力,因而在陆宗睿面前的言行举止愈发放肆了起来,有意无意地表现得跟苏瑾年很亲密的样子,偏生苏瑾年还一副很受用的表情,惹得两个男人一个冰一个火,差点当场干架。 受不了千重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陆宗睿逐渐失去了等待的耐心,连着过了四天都不见药水起作用,陆宗睿再也忍不住,当天就买了机票,飞往日本亲自去找那个易容大师,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宫娘娘一走,苏瑾年身边的床位就空了出来。 尽管这是在陆宗睿的家里,千重樱却是顾不上那么多,当天夜里就爬上了苏瑾年的床。 苏瑾年知道他憋了许久,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肯定是赶不走的,便就没开口赶人,只笑着打趣:“你怎么肯定宗睿不会回来?万一他半夜开门进来,不是要吓死了?” “不会,”千重樱很肯定,嘴角的笑意诡谲而香艳,“他去日本了,没那么快回来。” “去日本?”苏瑾年挑眉,不明所以,“宗睿去日本干什么?” “据说是去见一个大顾客,谈得好的话,可以帮上zak的大忙。” 陆宗睿给了这么个借口,千重樱就依样画葫芦,尽管他心底大概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呵呵,陆宗睿就是找到了帮他易容的那个师傅也没用,哪怕他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铩羽而归——要是执事协会连这点保密要求都做不到,早就可以关门歇业了。 “谈生意?”苏瑾年还是觉得不太对头,“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没有跟我商量?” 千重樱俯下身,贴着苏瑾年的耳根轻轻吻舐,笑着“帮”陆宗睿圆谎:“大概他是想谈妥了之后,再告诉你。” 手里的动作也不闲着,一颗一颗地解开苏瑾年上衣的纽扣,抚上她滑腻温软的娇躯。 “唔……”一回生二回熟,千重樱的调情手法越来越娴熟,才一会会的功夫,苏瑾年就被他撩拨得燥热难耐,双手抚着他的脸颊,将他的俊脸缓缓摆正,意乱情迷地眯着眼睛吻上他的唇,缠住他的舌,“那就不管他了……” 橘色的灯光下,交叠在一起的蜜色身影紧紧地纠缠着,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对方体内似的,时不时溢出撩人心弦的娇呼,以及掩盖在断断续续呻一吟中的粗喘,沙哑而隐忍地音色性感得无可救药。 “大小姐……” “……在床上,我可以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某女傲娇脸。 “……瑾年,”千重樱细致的吻着她的唇,身下的动作随着紧随其后吐出来的三个字在刹那间冲刺到了巅峰,“我爱你。” 终于吐出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声,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如释负重的轻松感,反而因为这一场迷乱的表白,爱得更加地深沉。 千重樱紧紧拥着苏瑾年的腰身,在欢爱结束之后仍不愿抽身离开。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当初陆宗睿为何甘愿冒那么大的危险,也要设局瞒骗苏瑾年,也要不折手段地在她体内扎根,那么迫切地想要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因为……得到的越多,就越无法舍弃,就越发的……惶恐不安。 “嗯……” 苏瑾年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一时间脱了气力,便任由千重樱那么抱着,合着眼睛偎在他怀里,享受着对方温柔的伺弄。 跟他在一起,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 苏瑾年没有多想,只当这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 却没想到,她精明一世,还是避免不了落入某人温柔的陷进之中。 千重樱之所以是最让她舒服的男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对她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因为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一夜迷情,露水初绽,东方既白。 在平时,千重樱起得都比苏瑾年要早一些,不过昨晚上这家伙估计累着了,苏瑾年醒来的时候,千重樱还躺在身边。 跟别的男人做,尤其是跟安狐狸和白述冉那两个混蛋,每每早上醒来苏瑾年都会有一种腰快断了的错觉,但换做是千重樱就不会。昨个夜里两人一直奋战到了凌晨两点,而现在也才七点不到,苏瑾年睡眠的时间算起来还不足五个小时,但却不怎么觉得疲倦,只微微还有些困意。 抬了抬眼皮,苏瑾年半眯着眼,因为窗帘没有拉紧,外头的光线通过狭缝投了进来,刚好打在床上,映下一道白影。 迷迷糊糊地聚焦视线,苏瑾年不经意间瞟了枕在身侧的千重樱一眼,恍惚间觉得有些怪异,本打算合上眼皮再睡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劲。 想了几秒之后,苏瑾年陡而睁大了眼睛,这才猛然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卧槽! 千重樱的脸上那一大块的浮肿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恐怖! 苏瑾年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结果才轻轻一碰,额头上肿胀的地方就扁了下去……呃! 心头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苏瑾年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是空的?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没来由地飘过两个字——“画皮”。 哦草!尼玛这还是真人版的!要不要这样! 仔细地在千重樱的面容边缘搜索了一阵,苏瑾年一边祈祷着千重樱不要坑他,一边又有种发现了天大秘密的鸡冻。好奇心害死猫,如果她知道那张面皮之下真正的容貌是长成啥样的,她肯定不会这么手贱地去揭开那一层不可告人的面纱。 可惜,人的本性就是喜欢自找麻烦,苏瑾年到底是手贱了。 毫无意外地在千重樱的耳根处发现了一小块浮起的翘边,苏瑾年做贼似的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小心脏,一点一点地慢慢揭下黏着在千重樱自身肌肤上的那一侧薄厚不一的表皮,心里则是忍不住在腹诽。 当出为了躲过慕君泽的魔爪,她还特意让千重樱找易容师帮忙在脸上弄了伤痕,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原来他这张脸……本来就是假的! 因为担心扯疼千重樱,把他弄醒过来,苏瑾年不得不小心翼翼,慢工出细活,因而进度非常的缓慢,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千重樱原来的样貌,只能在心底暗暗揣度,这个男人没事弄个假脸皮干什么?难道他长得很丑? 不会啊,就算其他都是假的,那双眼睛不可能是假的,而且一个人的外貌跟他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往往有着紧密的联系。 像千重樱这么优秀的男人,就算没有帅得人神共愤,也绝对是个养眼的家伙。 而且,易容术这种东西麻烦得很,与其贴张假面皮,还不如去趟韩国做个大型整容,何苦每个月都要抽时间去日本换层新的? 越想越琢磨不透,就越好奇那假面皮之下是什么样的庐山真面,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迫切之下,苏瑾年干脆一个手刀打晕了千重樱,尔后加快了速度,稍稍用力地撕下那张做工精良的脸皮,然后…… 看到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那张脸…… “轰——!” 仿佛当空一个晴天霹雳,在刹那间卷走了苏瑾年所有了感知。 竟然……竟然…… 那个天天跟在她身边,以执事的名义守护她的男人,甚而还千方百计想要爬上她的床,在情欲的巅峰说着“我爱你”的男人……竟然是阿、阿晟?! 苏瑾年震、精、了! 就连之前听到自己是老爷子的亲生女儿的消息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震撼! 她都做了什么?! 神啊,她居然上了自己的亲生弟弟!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惊恐地看着那个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的身上还有昨夜激情之下留下的印记,还留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苏瑾年甚至都不敢再看向他的脸,不敢相信,他真的就是苏司晟! 在瞪着眼睛盯了将近十多分钟以后,苏瑾年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呀…… 谁来救救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摊上大事儿好吗! 好长一段时间,苏瑾年才逐渐缓过神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跳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快逃! 然后的然后。 苏瑾年真的就这么做了,胡乱的穿上衣服,连头发都没顾得上梳,什么东西也没拿,手机神马的更是不敢带,直接踢着一双室内拖鞋就冲了出去。 因为时间还很早,房子里的其他人还没有起来,因此没有人知道苏瑾年出了门,也就没有人出来拦着她。 捂着一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一路狂奔出陆家,苏瑾年才得了空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似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死刑犯似的,那叫一个紧张惶恐,吓得膝盖都直打哆嗦。 整整在外头游荡了一天,苏瑾年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眼看着天要暗下来了,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比较妥当,小姨家和嫣然家都不能去,安狐狸和白述冉那儿也不保险,她身上又什么证件都没有,住酒店和坐飞机都不成…… 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苏瑾年随手顺了个钱夹,买了个大饼坐在路边上啃,脑子里空空当当的,运转不起来。 而且只要一想事情,就会浮现出早上那个吓人的场景,苏司晟就那么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明明白白强调着她这个当姐姐的所犯下的“恶行”! 尽管是苏司晟引诱的她,但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实在太失败了! 就算旁人不谴责她,她自己也没办法接受好吗?! 这已经不是乱伦那么简单了! 一口一口啃着大饼,苏瑾年吓得魂飞魄散,连那大饼是咸的还是甜的都没在意,结果……那是辣的。 “咳咳……咳咳咳!” 呛到了辣椒,苏瑾年才猛地惊醒,顿时辣得眼泪都流出来。 一辆车子在她面前呼啸而过,随后,又缓缓倒了回来。 车子的主人打开窗子,探出头来,不确定地开口发问:“苏瑾年……?操!真的是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题外话------ 票子呀票子~ 投起来投起来! 1、收留我吧! 牧人宫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瑾年,而且这个女人还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散乱着一头秀发,随风细细飘扬,遮盖出了小半张脸,一身宽松的衣服看起来像是……睡衣?脚上踢着一双平地拖鞋,手里拿着一个大饼,呛着鼻子通红,水亮的眸子中泪光闪闪…… 要不是在她抬头的时候瞟了眼那张俏丽的脸蛋,牧人宫崎差点就把她当成从神经病院里偷跑出来的疯子了。 在他印象里,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以光鲜体面,令无数人艳羡的姿态出现在面前,高傲,骄纵,霸道,偶尔蛮横不讲理,但无论如何,都十分符合苏家大小姐的身份。 可眼前…… 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几日,asc集团和国缘宴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多少有些耳闻,但到头来媒体舆论都是偏向苏老爷子和苏瑾年的,所以他自然而然下意识地就把这些纷争归结为苏家人故意制造出来的炒作。毕竟,在苏瑾年和苏老爷子大刀阔斧的整治下,遭殃倒霉的都是跟他们作对的家伙。 比如首当其冲的就是苏老爷子的长子,苏瑾年那个心怀叵测的大伯,在警方连日的立案侦查之后,已然传出判刑的消息,被牵连其中的同谋多达数十人,一时间搞得asc集团高层人心惶惶,不敢再帮苏文鸿求情说话—— 虎毒不食子,连他老子都肯下狠心办了他,谁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冲上去送死啊?! 可就在他以为苏瑾年在争权夺势中大获全胜,睥睨江湖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形单影只地坐在大街边啃烧饼……这样的落差,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苏瑾年也没想到会那么巧,碰上了牧人宫崎。 当日牧人宫崎黑着脸拒绝了她的“施舍”,苏瑾年还以为他另谋出路离开了这个地方,可抬眸瞟了眼他开的车子,好家伙,是豪华配置的法拉利跑车,丫的小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吧?! 站起身,苏瑾年吸了吸鼻子,随手把那只坑爹的烧饼扔进了垃圾桶里,继而绕过车子打开副驾驶室的门,晃着身子把自己扔了进去。 “我闯大祸了……” 听着苏瑾年以万分沉重的口吻长叹了一声,牧人宫崎不由皱眉,听她这口吻似乎很严重,然而他屏息等待下文,却不见苏瑾年再吭一声。 不得已,他只好开口催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儿说不清楚……反正我闯大祸了,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了……嘤嘤……”说到伤心之处,苏瑾年只觉得嗓子又辣又痒,忍不住咳了两下,又吸了吸鼻子。 她半垂着脑袋,长发泻下遮住了半张脸,牧人宫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带着哭腔,还以为她哭了,不禁愣了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喂……那个……别……” 下意识的,牧人宫崎脱口就想安抚她,叫她不要哭。 然而转念一想,苏瑾年那么要强的人,他这么说肯定不会高兴,即便迅速改了口。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苏瑾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眼睛一亮,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满脸的迫切与渴求—— “收留我吧!” 一失足成千古恨,错上了苏司晟,在短时间内苏瑾年是没有脸面回见江东父老了! 本来姐弟恋神马的就已经够丧尸了,闹了大半天,结果苏司晟是竟然是她的——侄子! 第一眼看破千重樱的真实身份是苏司晟后,苏瑾年一下子还不能缓过神来,只当自己错睡了弟弟,现在稍稍冷静了一些,恍然间意识到苏司晟应当喊她一声“姑姑”,苏瑾年登时就有种神经错乱的赶脚……尼玛,你以为这是在演神雕侠侣吗?!你以为他们是杨过和小龙女吗?还姑姑! 次奥,三观何在?!节操何在?! 想到这儿,苏瑾年又是一阵揪心……干脆彻底撇开不再去考虑这个无解的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可以养心静气的地方,腾出一段时间给他修生养性,恢复元气。 排除了所有可以去的地方,牧人宫崎那儿恰恰是最不会引起怀疑的,就连她都觉得这家伙不会再原谅她,那么唯一知道他们之间瓜葛的千……苏司晟,自然也不会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嗯,找得好不如撞得巧,就算牧人宫崎不同意,她也赖定他了! 下定决心,苏瑾年看向牧人宫崎的视线更加灼热了,波光闪闪的水眸仿佛能流淌出一汪清泉来,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牧人宫崎脸色冷峻,眉峰深蹙,似乎有些为难。 沉默了好一阵,就在苏瑾年以为他要见死不救拒绝自己的时候,牧人宫崎却是浅淡一笑,出人意料地好说话:“好,我收留你。” 苏瑾年心下一喜,感激涕零地抓着他的手,大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身唯有以身相许”之势:“你真是好人!我以前那么对你你都不计较,我还以为你恨死我了,肯定不愿意帮我的!你放心,你这次帮了我,我肯定不会再胡乱招惹你了……” 闻言,牧人宫崎眉梢轻抬,目光落在苏瑾年紧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双手,只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从对方身上传来,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昵。 见牧人宫崎盯着自己的手看,苏瑾年猛然想起来他灰常地厌弃自己,赶忙收回了手,讪讪一笑。 “哈……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激动了!你要是不肯收留我,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 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叫这个女人变化如此之大,牧人宫崎心中好奇,但苏瑾年坚持不肯说,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又见她突然间对自己客套了起来,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失落,连带着口吻也冷淡了下来。 “原来你也知道你以前对我的所做所为,有多过分么?” 这一句,纯属气话。 苏瑾年对他成见颇深,却是当了真,以为他在趁火打劫秋后算账,即便忙不迭地解释讨好。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早知道你跟凉聿不是同一个人,我也不会那么对你……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把你们搞混,也不会再把你当成他的……” 听到苏瑾年急于撇清她跟自己的关系,牧人宫崎更觉得烦躁,深褐色的眸子微微一沉,忍不住问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 “你就有那么喜欢他?” “呃……算是吧……” “我跟他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你对待我和他的态度,差别这么大?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了?!” 前半句像是在发泄,后半句……这语气就有点儿……不对头了。 苏瑾年蓦地一震,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但一下子又不敢肯定,只觑着眼睛,越发忐忑地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你是你,他是他,就算长得一模一样,可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啊……” “算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牧人宫崎嗤了一声,转开了话题,“你要住我那里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瑾年狗腿地笑着附和:“你说你说……” “在我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苏瑾年继续狗腿,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当然……” 难得见她这么配合,橡皮泥似的,像捏成啥样就捏成啥样,牧人宫崎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脸色稍霁,发动车子把这个半路捡来的女人带回了家里。 到了目的地,苏瑾年忽而发现牧人宫崎没把她带到上次住的公寓,而是直接进了天琪影视公司的办公大楼。 “诶……?”苏瑾年瞪着眼珠子转了一圈,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卧槽,你小子讹我!” 当初是谁言之凿凿,义正言辞地说不稀罕她的赔罪?! 她还当牧人宫崎多有骨气,没想到他只是在她面前硬气而已,到底还算聪明,亲手接管了这个公司,而没把这个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影视军团给转手卖给了别人。 对于苏瑾年指控,牧人宫崎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 “有个傻子主动把公司拱手想让,我要是不要的话岂不是比傻子还蠢?” 哟哟,这家伙,变脸变得可真快! 他当时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吧,那时候他是怎么说来着—— “我记得有人好像说过‘不接受别人用那种像是施舍给狗一样的架势,施舍给我’这样的话……”苏瑾年挑起眉梢,眼角噙着笑,“怎么,现在就不觉得是施舍了吗?” 话音一落,苏瑾年顿然就后悔了。 艾玛,她真是嘴贱!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可是寄人篱下,要是惹恼了牧人宫崎,指不定他一脚就把她踹出去了! 本以为牧人宫崎会反唇相讥,然而他却只是摸了摸鼻子,反问道:“有么?你记错了吧,我怎么不记得说过这种话。” 卧槽!好狡猾!他居然直接赖账了! 苏瑾年忍不住怒目而视,张了张嘴巴准备说些什么。 牧人宫崎抢先一步,追加了一句:“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是说不计较了吗?” “……” 苏瑾年喉间一滞,登时清醒了过来,侧头想了想,确实觉得没必要再旧事重提,便就把话头咽了回去,跟在牧人宫崎身后进了门。 天琪影视公司的大楼建在河岸边,远离闹市区,但也不至于太偏远,交通便利,环境清幽,是个非常适宜居住的地方,因而周围都是住宅楼,以及一些健身利民场所,除了不远处那座高耸的图书馆,就属天琪影视的办公楼最高。 牧人宫崎为了方便工作,在接手天琪影视之后,就把住处搬到大楼的最高层。 因为是坐电梯从地下车库直达的,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别人。 进了屋子,苏瑾年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有强迫症,除了房间的大体格局同原来那个公寓有着相当的差异之外,其他一些可以自主改造的装修与摆设,几乎是如出一辙。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苏瑾年只看见诺大的主卧里摆着一张床,其他的房间要么是用来当书房,要么是用来堆资料,还有一间酒窖,一件专门设立的家庭影院,就没有别的可以睡觉的地方了。 “喂……你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我睡哪里?” 牧人宫崎抬了抬眉梢,伸出修长的手指往地板上一指:“地板很干净,你要是嫌硬,可以铺张垫子。” 他说得很随意,好像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似的。 苏瑾年一时间气结,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报复她!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搁浅滩遭虾戏! “……好!” 尼玛,睡地板就睡地板!谁怕谁啊!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进我的书房,也不要一时兴起帮我浇花,更不要心血来潮帮我喂金鱼。我不喜欢油烟的味道,所以别在厨房烧东西,不要在……” 噗—— 苏瑾年要吐血三丈了! 不进书房就不进书房,不浇花就不浇花,不喂鱼就不喂鱼……可尼玛,厨房装修起来不就是用来烧饭的吗?难道是用来看的? 等牧人宫崎慢悠悠地扯了一大堆之后,苏瑾年已经吐槽无力了。 “我觉得,你说一下我可以干什么……比较容易让人记住。” “除了上述那些,其他都随意。”牧人宫崎说着微微一笑,做了个总结,“其实,我是个很随和的人。” 苏瑾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然后的然后。 这个自诩为很随和的男人,双手抱胸地站在一边看着苏瑾年抱着一大团被子铺地板,半分帮忙的意思也没有,亏他还尼玛是个男人! 然后的然后。 这个不喜欢油烟味的男人,叫了份外卖,当做两个人的晚餐——真特么艰苦朴素。 再然后的然后。 苏瑾年担心出门逛商场的时候碰到熟人,就腆着脸开口让牧人宫崎帮她买欢喜的衣服,结果这个男人直接从柜子了抓了一把他自己的衣服扔过来:“今天太晚了,我不想出门,穿我的也一样。” “……”苏瑾年内牛满面,“可是我总不能不换内衣吧?!” 好吧,其实她想说的是内裤! 牧人宫崎仍旧是十两拨千斤。 “专家说,裸睡更健康,反正你的身体我早就看过了,没什么可稀罕,到时候关了灯我也看不到。” 哦草!苏瑾年倒地不起。 ……算你狠! 洗完澡,苏瑾年裹着宽松的睡袍缩在沙发上看泡沫剧,总觉得身下凉飕飕的不太自然,扭头看了看从书房门缝里射出来的光线,那家伙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都十二点了还在看书写剧本…… 仰头打了哈欠,苏瑾年困得不行,就不再等他了,抱着被子扑到地板上,打了两个滚儿,心头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悲伤。 牧人宫崎真他妈不是男人,竟然让她睡地板!太尼玛过分了! 一边顾影自怜,一边愤愤地数落着某渣男的不是,苏瑾年竟然没再考虑同苏司晟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书房内,牧人宫崎捧着一本书,看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翻了十页不到。 一直到客厅里电视剧的声音骤然消失,牧人宫崎的心境也随着荡漾了起来。 没错,一开始他是很讨厌这个女人,哪怕她用整个天琪影视来讨好他的时候,他还是认定了苏瑾年是另有所图。因为苏瑾年对他的追逐太过热切了,完全打乱了正常人的思维和逻辑,叫人找不到头绪,直至她后来坦言,之所以这么对他全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并且在那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 牧人宫崎才知道,自己的判断从最开始,就是不对的。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忍不住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逐渐滋生出疯狂的嫉妒。 躺在椅子又等了一阵,估摸着苏瑾年差不多睡着了,牧人宫崎才打开房门走出来,光着脚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小心翼翼地走到苏瑾年身边,佯作不经意地踢到了她裸露在外的小腿。 见苏瑾年没有任何反应,确保她是真的睡熟了之后,牧人宫崎忽而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转移到不远处的大床上。 作为一个杀手,苏瑾年就是在睡梦中也比一般人要警觉许多,然而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以致于心绪繁杂,降低了警觉性。 睡梦中的苏瑾年不像白天那样喜欢针锋相对,咄咄逼人,有一种特别的柔软安详。 牧人宫崎一手撑着脑袋,一边仔细地打量她的面容,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竟是十分的养眼,属于那种翩若惊鸿,令人惊艳,却又越看越耐看的尤物。 在娱乐圈混久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人,牧人宫崎对美女的眼光变得越来越挑剔,然而看着那张妩媚美艳而又透露着几分清纯的脸蛋,他却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精致的眉,妖娆的眼线,挺翘的鼻梁…… 目光由上而下,落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 牧人宫崎忽觉呼吸一紧,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题外话------ 票子呀票子~ 给力啊亲! 2、不是她干的! 宛如一碰即碎的珍藏品,牧人宫崎伸手轻轻抚上苏瑾年的脸颊,缓慢地滑到那两片丰盈饱满的红唇上,柔软的触感如同极品的羊脂玉,令人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真是奇怪,明明见过比她更妖艳的女王,比她更妩媚的御姐,比她更清纯的萝莉……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吸引他,能让他在不经意间怦然心动。 一心投身在父亲未尽的事业中,在加上从小耳濡目染演艺圈内的污黑,牧人宫崎对那些投怀送抱的艳星向来是敬而远之,在感情方面可谓是一片空白,所以他不清楚现在胸口急剧跳动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想要更多地亲近这个女人,想要更多的拥有她。 自从那天苏瑾年扔下了一张支票以及财产让渡协议书就转身走人之后,牧人宫崎确实气到了极点。 然而他之所以那么愤怒,并不仅仅是因为苏瑾年“亵渎”了他的追求与努力,更多的,却是因为苏瑾年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完全没有对他一丝一毫的留恋。 那一刻,牧人宫崎突然间就明白,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法对苏瑾年释怀。 所以,在慢慢冷静下来之后,牧人宫崎重新捡起了垃圾桶里的财产让渡合同,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看着签署在另一边的那个姓名,好似在签署一份永世携手的契约。 他拿着苏瑾年白送给他的那份合同,以老板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天琪影视,继续自己的奋斗之路,在完成父亲的遗愿之外,他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 把天琪影视打造成全国最著名的影视公司,打造成一个无与伦比的吸金器! 然后……再亲手奉还给那个女人! 这就是他捍卫尊严的方式。 这就是他……喜欢她的方式。 “嗯……” 正看得出神,睡梦中的苏瑾年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忽然间翻了个身,扬手搭在牧人宫崎的腰际,尔后缓缓收紧,缩着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囔囔着梦呓。 “其实……你比凉聿可爱多了……我那么说你也信,真蠢。凉聿是凉聿,你是你,根本就不搭嘎,我做了那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你……” 要不是确定苏瑾年已经睡着了,牧人宫崎险些怀疑她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也不晓得她梦到了什么,竟然会这么说。 啧……这算是吐露心声吗? 要是放在她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这种话。 牧人宫崎忍不住扬起嘴角,莫名的欢喜。 她说她做了那么多,全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所以……在她的心里面,早就有他的影子了吗? 接着,苏瑾年又囔囔了几句有的没的,才逐渐安静下来,闭了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睡着安详,呼吸平稳而绵长。 牧人宫崎被她紧紧地搂着,再加上刚才一番蹭动,就算是神仙也忍不住要欲火焚身,然而垂眸看苏瑾年睡得安详,小猫似的腻在他怀里,好像很依赖他一样。 这种感觉很新奇,很温馨,让人不忍心打破。 深吸了一口气,牧人宫崎强迫自己按捺下体内窜动的欲火,抬手关了灯,反手拥着怀里柔软温柔的人儿闭上了眼睛。 看在她表现尚可的份上,就先饶了她一次。 不过这个女人这么不坦白,要不是她自己在睡梦中说漏了嘴,他还不知道要寒心到什么时候,看来……还是该用些手段好好地调教调教! 苏瑾年如果知道自己说了梦话,还连带着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肯定连跳河的心情都有。 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若是放在之前,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搞出了乱七八糟的破事,扰乱了她的心绪,才会让她做出这么白痴的事情来!尽管她表面上装得很平静,甚至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可下意识里,不论是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是有关于跟苏司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依旧还存在着那种无法直视的凌乱!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眼下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 次奥! 为毛她一觉醒来,会躺在牧人宫崎的床上! 躺在床上也就算了,问题是她还整个人都趴到牧人宫崎的身上! 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家伙还没穿衣服! 尼玛!就算是没穿衣服,她也忍了! 最最最过分的是,这男人尼玛是全裸的啊啊啊! 尽管之前被牧人宫崎揶揄了两句,然而苏瑾年没有裸睡的习惯,所以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长长的睡袍,因为是牧人宫崎的睡袍,是以很宽很长,足够安全,几乎能包裹她的脚踝。 可现在的情况是,她穿着睡袍,牧人宫崎一丝不挂! 而且她现在的姿势,真的让人很尴尬好吗!整个人八爪章鱼似的黏在对方身上,一条腿曲着膝盖顶在牧人宫崎的腰上,另一条腿交叠着搭在他的大腿上,而小腹的位置正巧压着牧人宫崎昂扬的部位……哪怕知道牧人宫崎现在还没醒,哪怕她知道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苏瑾年在反应过来之后,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够了!苏瑾年你这是在闹哪样?!你至于这么饥渴吗?半夜爬上男人的床?! 一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忐忑不安的仰头打量了一番牧人宫崎的神情,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还没睡醒。 苏瑾年缓缓松了一口气,伸手撑在牧人宫崎身侧的床板上,试图从他身上爬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滚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板上! 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不然这辈子都要被他嘲笑了好吗! 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苏瑾年才小心翼翼的从牧人宫崎的身上挪到了床上,艾玛,这比杀人可累多了。 正当苏瑾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奋斗,抽出被牧人宫崎压在身下的衣角的时候,丫突然一个翻身,把苏瑾年压在了身下! 次奥!他是故意的吗?!一定是故意的吧! 苏瑾年恨恨地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却不见牧人宫崎有下一个动作,也没听他哼哧两声,不由得掩面内牛……上帝庇佑,丫还没醒。 抬眸瞅了眼那张景致如画而面无表情的睡颜,苏瑾年先是晃了一会儿的神,被迷了几秒的魂——奇怪,明明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尤其是牧人宫崎的脸上没有那些五光十色的表情的时候,丫跟牧人凉聿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苏瑾年却完全没有把他们混淆。 更确切地说,自从知道了牧人宫崎不是“失忆后”的牧人凉聿,苏瑾年就再也没把他们搞混过。 叹了一口气,苏瑾年收回视线,默哀了三秒钟,随即继续未完成的事业。 蹑手蹑脚地缩起身子,让自己的体积尽可能的小,然后再缓缓挪开牧人宫崎压在自己背上的爪子,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一手抵着他的肩膀,一脚顶着他的胯骨,轻轻的……轻轻地……推开之。 “嗯……” 牧人宫崎轻哼了一声,抖了抖睫毛,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只不过他这么一动,把苏瑾年吓得不轻,手里的力道顿时就弱了。 像是在玩她似的,牧人宫崎一抬脚,圈住苏瑾年的半个身子,尔后往前挤了挤,径自凑到了苏瑾年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裸露的锁骨上,又痒又撩人。 苏瑾年不是正人君子,面对这么香艳的一个裸男,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吞了吞口水,苏瑾年努力地将牧人宫崎先前所有厌弃鄙夷的神色都回忆了一遍,继而才慢慢熄灭的了体内的邪火,有些无望地抬手推了推半梦半醒的牧人宫崎,咬了咬牙齿,准备再试最后一次—— 不成功,便成仁! 却不知,在她鼓起勇气试图加大力道推翻牧人宫崎的时候,对方早已醒了过来,半眯着一双撩人的凤眼,笑着瞟向苏瑾年仿佛即将英勇就义似的神情。 趁着她还没有出手,牧人宫崎抢先探出舌尖,在苏瑾年细腻的锁骨上轻轻扫了一下。 “呃……” 如遭雷击,苏瑾年忍不住浑身一颤,低下头来看向牧人宫崎。 对上那双似醒非醒的朦胧睡眼,苏瑾年先是一震,继而大怒:“卧槽!你玩我!” 说着,便猛地屈起膝盖对准牧人宫崎的小腹踹过去。 像是料到了她会这么做,牧人宫崎反应迅速地抓住了她的小腿,紧跟着倾身往苏瑾年身上一靠,整个人即便像山一般把苏瑾年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爬上了我的床,还不由分说扒光了我的衣服,我出手阻止了一下,结果就被狠狠地要了一口,差点咬断了手筋……” 牧人宫崎冷冷地睨着眉,自上而下看着苏瑾年,一边控诉她的罪行,一边伸手把罪证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苏瑾年转眸看向他伸出来的手腕,果然,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两道深深的齿痕,咬得不可谓不重。 哦草! 谁尼玛这么丧尸?!绝逼不是她! ------题外话------ 票子…… 默默捶墙! 3、那我温柔一点 虽然苏瑾年一万个不想承认,但是根据牧人宫崎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以及一大早醒来的那个场景,再加上男人手腕上确之凿凿的铁证…… 苏瑾年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悔恨的眼泪。 “所以……”拉了拉胸口的衣襟,锁骨上那片被舌尖扫过的肌肤似乎还在火辣辣地疼,望着牧人宫崎冷峻的眉眼,浓密的睫毛下,深褐色的眸子酝酿着骇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你……你想怎么样?” 她才不会那么自恋的以为牧人宫崎方才那个颇为暧昧的举动是在挑逗她,照他那种记仇的性子,大概只是为了戏弄她而已,所以她很担心,丫下一个动作,会不会是直接把她扔下床! 看到苏瑾年不经意间做出的拉领口的动作,牧人宫崎眸色微微一沉,心头莫名的不爽。 这女人又不是处女,做什么端出一副害怕被强暴的样子?要是第一天认识她,他或许真的会给她骗了,可别忘了,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女人可是单人挑赢了牛郎店里的几个魁梧大汉,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也是她不由分说地扑了上来,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撇开这些不谈,苏家大小姐跟不止一个男人“搞外遇”的花边新闻多得都可以写成一本小说来看了,她分明就不是那么看重贞操的女人,可眼下,他裸着身子“色诱”她,这个女人居然无动于衷?! 简直太过分了! 牧人宫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呃!”苏瑾年浑身一僵,一把抓住牧人宫崎的手臂,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生气,还有一些委屈,“喂……我说,你是不是可以适可而止了!” 一个不注意,她就被牧人宫崎翻身死死压在了床上,胸口对着床,背面对着他,姿势非常的被动。 更让人羞愤的是,他明明知道她没有换洗的衣服,除了这件睡袍就没有穿别的,竟然还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趁她不注意撩起了衣摆! 这是要闹哪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挑了挑眉梢,牧人宫崎却没有因为苏瑾年的喝止而暂停动作,一只手被她抓住不能动,他就腾出另外一只手,沿着苏瑾年光滑而富有弹性的小腿一路往上走,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将苏瑾年困在身下,冷峻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邪魅了起来。 “适可而止什么?” 被牧人宫崎抢先占了先机,牢牢地扣死在了床板上,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就算苏瑾年有天大的本事,这一回也只能闷头吃瘪,反抗不了就只能破口大骂。 “我都说了之前是我做得不对,道歉也道歉了,赔罪也赔罪了,你还要怎么样?还真是落草凤凰不如鸡!我不过就是跑到你家里来借住几天避避风头,你干嘛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故意给我穿小鞋我也忍了,可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吧?你觉得很好玩吗?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来?!” 说到后面,苏瑾年是真的愤怒了! 大概是一直被人捧着护着的缘故,就算是在情感方面,她也多是占了上风,可偏偏这一队姓牧人的家伙让她接二连三地碰壁,一开始苏瑾年还觉得新鲜,可次数多了就难免不痛快。她又是很要强很爱面子的女人,倘若对方真的对她没意思,她是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 对于牧人宫崎,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可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架势,苏瑾年渐渐的也就断了那个心思。 然而,在她快要放手的时候,牧人宫崎的态度又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真是的,这种当断不断的暧昧最烦人了,他就不能直说喜欢或者讨厌吗?! 魂淡! 牧人宫崎不是瞎子,看着苏瑾年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颊,看出来她是认真的,便稍稍放缓了手下的力道,从背后伸手环住她的腰,俯身贴在她的耳边笑着轻叹了一声。 “误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只是想要你,并没有什么要羞辱你的意思……” 好吧,他承认先前是故意做出那番姿态,来激怒她,让她也尝一尝不被重视的滋味。 不过,自从昨晚她说梦话说漏了嘴,他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徒增误会,不然真的惹恼了这个小祖宗,把她给气走了,他拿什么再挽回她? 她身边那么多不好对付的男人,靠抢也不见得能抢回来。 柔声说着,牧人宫崎从背后缓缓拉开了苏瑾年背上的拉链,顺势将那一层阻隔在两人之间的睡袍扯到了一边,细密的吻随之落到了那片雪白的背上,点起一簇簇星星之火,逐渐掀起燎原之势。 “喂……你……不是在开玩笑?!” 苏瑾年被他吻的全身发麻,电流四窜,但一时间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虾……虾米?!丫说喜欢她? 他确定不是因为一大清早的天雷勾动地火,搞得欲火焚身不能自制,才为了泄欲故意说那种谎话来哄她? 苏瑾年说这话的时候,口吻中隐隐携着几分紧张,生怕事实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 听出了她的忐忑,牧人宫崎心下一喜,却是张口在她的肩头咬了一口,报仇雪恨似的,咬得苏瑾年都有些痛了。 “为什么要怀疑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一直都是你口口声声地要把我撇得一干二净,还拿我哥哥的身份出来搪塞我,你有给过我机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吗?” 唔……好像真的是这样! 但那都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冷淡了好吗!搞得她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嘤嘤! “可是你刚刚还对我那么凶……” “有么?”牧人宫崎轻轻笑了一声,盯着苏瑾年身上残留着的,上次欢爱留下的痕迹,眸色变得深沉而炙热,“那我现在……温柔一点。” 嗯。 温油。 真的太温油了。 两个小时后,苏瑾年扶着快要断掉的腰躺在床头,以血泪的代价明白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男人都尼玛是大骗纸! 看到苏瑾年皱着眉头,忿忿不平地瞪着自己,牧人宫崎不由赔着笑,伸手帮她轻轻地按捏轻揉:“这样是不是舒服一点?” 苏瑾年这才甩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给他,靠在他的肩头享受牧人大导演的独家按摩。 说起来,她好像还看过几部牧人宫崎导演的电视剧和电影,但牧人宫崎作为幕后工作人员,又很少在媒体前露面,苏瑾年并没有怎么关注,所以也只是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当导演?按照你的条件,如果做演员的话,要火得大红大紫那不是小菜一碟?等到积累了足够的人气和经验,再转战导演的行列,不是会更加顺利吗?” 这是很多人惯用的路子,并且事实证明,确实有不少人成功了。 当然,也有那种只适合当演员,或者只适合当导演的偏才。 悲剧的是,牧人宫崎就属于后者。 “我不会演戏。”某人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缺陷,“一个人有没有演戏的天赋,就看他能不能很好地融入剧本的角色当中。有的人天生就是优秀的演员,表现力和感染力都很强,演什么就像什么,但是我不行,无论我演哪个角色,我只像我自己。” 闻言,苏瑾年侧过头,伸手转过他的脸颊仔细端详了一遍。 摸着良心说话,如果跟牧人凉聿想比的话,这厮能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突破了。 但要是比起演技,牧人宫崎却不一定是牧人凉聿的对手。 问题不在别的地方,就出在那一双眼睛上面。 牧人凉聿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一面镜子,每个人望进去都能看到自己的想法和猜测,所以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但是牧人宫崎的眼睛不会骗人,他的情绪一五一十全表现在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以及他表情丰富的俊脸上,就像他愤怒的时候,哪怕笑得再夸张,旁人也看不出一丝笑意。 所以,他注定不能成为一个演技绝佳的演员,他只能做一个掌控全局的幕后工作者。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嗯,”牧人宫崎点点头,一谈及自己的追求和理想,顿时眸光一闪,仿佛连眼睛都亮了,“在这之前我已经导演了不少剧作,有了足够的经验,但为了帮慕君泽圈钱,拍的都是些哗众取宠的片子,一直没有机会拍出真正意义上的有深度的作品。现在,天琪影视转到了我的手里,我准备着手拍摄一部我想拍的那类电影,然后拿它去角逐奥斯卡的年度奖项。” 而这,也是病故的父亲最后所执着的遗愿,就连剧本,都已经编写好了。 “所以,这就是你最后收下天琪影视的原因?” 对于那天牧人宫崎激烈的反应,苏瑾年仍是耿耿于怀。 哪有白送人东西还被踢出门的?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倒霉的了! “这只是一方面,”牧人宫崎笑了笑,握住苏瑾年的手凑到唇边浅浅一吻,“还有一个原因,跟你有关。” ------题外话------ 嗷—— 票子! 4、有人欢喜有人愁! “诶?”苏瑾年受宠若惊,“跟我有什么关系?” 牧人宫崎眸色深深,如秋水映山,端的是好看,只是叫人看不分明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苏瑾年挠了挠鼻子,为什么牧人宫崎对她示好的时候,会让她有种蛋蛋的坑爹的赶脚? 眼看着牧人宫崎俯身凑过来,又要压到她身上,苏瑾年这次很自觉地抬起膝盖,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开什么玩笑,她都快饿死了,丫怎么还这么有激情,他是吃了大力丸还是吃了伟哥啊! “我饿了,给我去买早饭!” 牧人宫崎没想到苏瑾年会真的踹他,顿时俊脸一黑,心下憋闷,腾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你踢我!” 苏瑾年摆摆手,笑了起来:“我没踢你啊,我踢得是禽兽。” 闻言,牧人宫崎抿了抿嘴角,顿了一顿,一下子反驳不出来,只能闷头穿上衣服,洗脸刷牙出门买早饭,生生被压榨出了贤惠的模样。 “对了,”苏瑾年忽然想起来什么,在他还没开门走出去之前赶紧叫住他,“还有我的衣服!帮我多买几套!” 牧人宫崎回过头来,看着苏瑾年裹着薄薄的蚕丝被靠在床头,胸口处泄露了一片大好春光,不由笑得恶劣:“你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你觉得好?”苏瑾年挑起眉梢,丝毫不落下风,“要不咱俩换一换,你来裸着,我看着也养眼。”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癖好,”牧人宫崎笑得更恣意了,伸手扯了扯领口,把衬衫拉低了几分,顿时变得狂野不羁,性感放荡了起来,“那等我回来,让你看个够。” 噗—— 苏瑾年要阵亡了。 骚死了!这男人骚死了! 果然是暗贱易躲,明骚难防啊! 好在,牧人宫崎回来的时候,不负重托地拎了好几个袋子回来,里面的女性用品一应俱全,衣服,鞋子,化妆品,甚至还有……咳,卫生棉……俨然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样,看到苏瑾年啧啧赞叹不已。 “喂,你一个大男人去买这么多女性用品,不会觉得尴尬吗?” 要是换成白述冉,就这堆玩意儿不知道要买到什么时候了,牧人宫崎倒是速度,不到一小时就全给拎了回来,好似他自家开商场似的。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牧人宫崎瞅着已经下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瑾年,只见她随便翻了一件他的衬衫套在身上,宽大的衣服裹不住那娇小的身躯,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颈肩,长长的下摆盖在大腿上,说不出的性感与撩人,“她们只是羡慕你,能遇上我这样的好男人。” “切!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苏瑾年一抬手,伸到他的面前,“把我的衣服拿来!” 牧人宫崎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一把拽进怀里,低头便是一个缠绵热吻。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禁欲二十几年,第一次开荤就遇上了极品尤物,这让他对苏瑾年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刚才看到她那撩人的模样,他简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莫名地让人觉得充实和圆满。 看到苏瑾年穿着他的衬衫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看着他拍摄的电影,就好像自己完完全全占有了她一样。 如果天天都是这样的场景,他觉得他会幸福死! 不过这么一来,某种原始的冲动就会不断地涌上脑门,让他有种遏制不住的冲动,无时无刻不想把她弄上床,狠狠地操翻她! 吻到一半,牧人宫崎忽然松开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近书房,合上门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搞得苏瑾年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隔着一扇木门,牧人宫崎隐忍的声线从里面传了出来,似乎还沾染着掩饰不掉的情欲,“早饭在桌上,你先吃,我要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 矮油!好可爱! 整了整衣服站起身,苏瑾年走到桌子前扒出了牧人宫崎新买的衣服,拿到更衣室换上,不大不小,不长不短,从里到外都异常的合身,好像是给她量身定做似的,就连平时最难买的鞋子,穿在脚上都很舒服。 换下外出才用得上的高跟鞋,苏瑾年转身回到了客厅,心情愉悦地赞叹了一句。 “话说你真的是第一次帮女人买东西?这身衣服挺合适的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很全,就算要我列个购物单给你,恐怕也想不到这么全呢……” 平息了一阵子,牧人宫崎差不多冷静了下来,便开门走了出来,见到苏瑾年一转眼就换上了女装,不免有些微微的失落。 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我做过造型师的工作,所以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简单解释了一句,牧人宫崎走上前,目光在苏瑾年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扫了两眼,继而勾了勾嘴角,染上几许戏谑,“至于衣服的尺码,呵……亲自用双手丈量出来的尺寸,怎么可能会买错?” 苏瑾年七窍玲珑,一听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觉得这男人啊……都尼玛是一路货色! 一把拍开某人搭上来的手,苏瑾年扭了扭小蛮腰,嗤了他一句:“你又不是游标卡尺,能精确到什么程度?” “要那么精确干什么?”牧人宫崎笑着又靠了上来,从身后环住苏瑾年的腰身,垂眸看着她摆弄桌上的食物,动作娴熟而优雅,“……合适不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牧人宫崎不是妄自菲薄,可是比起苏瑾年身边的那些男人,比起她本人的优渥出身,他这个“一穷二白”,连事业都要靠她“施舍”的凤凰男,除却一张还算惹眼的脸,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跟其他人竞争。 当然这并不是自卑,也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隐患! 苏瑾年的性格就像风一样,一阵来一阵去,抓不着握不住,又参不透,喜欢上这样的女人真是上辈子造了太多孽,这辈子才要这样还债。 可是,神马叫痛并快乐着,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因为有过求而不得,才知道现在握在手心的这缕幸福,是多么的珍贵而美妙。 而无意间丢失了珍宝的某些人,早在那厢乱成了一锅粥! 那天早上,苏司晟醒来之后没有看到苏瑾年睡在身边,尔后很快就发觉了自己脸上的异样,起身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一照,瞬间就慌得脸都青了! 赶忙起身把所有苏瑾年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连着好几天见不到苏瑾年,苏老爷子那边也瞒不住了,然而苏司晟不敢把事情的真相跟苏老爷子坦白,那样一来,苏老爷子一定不会再让他跟苏瑾年见面,所以他只能继续用千重樱的身份,然后编个谎话同苏老爷子解释,继而在商量对策。 没多久,陆宗睿闻讯便立刻从日本赶了回来。 他也没想到苏瑾年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不曾想机关算尽,到头来不仅坑了别人,还害惨了自己……再没有比这更失策的事情了啊混蛋! 两个人一见面,差点就在苏老爷子面前打起来。 只不过一个苦于做贼心虚,一个苦于没有十足的铁证,最后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 一直忍到苏老爷子离开。 然后,捋起袖子在院子里摆开架势,大战三百回合! 一把抓起千重樱的领口,陆宗睿眸光冷冽,如万箭穿心:“别把哄爷爷的那套拿出来敷衍我!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对瑾年做了什么才把她逼走的?” “我做了什么?”千重樱一扫往日的优雅风度,拽住陆宗睿的手狠狠扯了开,目光凌人,神色骇然,“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 陆宗睿眸色一沉,瞬间联想到了什么,继而脸色微变。 “你……她知道了?” “艹!”愤怒之下,千重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捏起拳头挥手就往陆宗睿脸上招呼,“他妈真的是你干的!” 那位大师的易容术巧妙精湛,雨水冲刷不掉,火焰不能轻易烧坏,不仅很难让人察觉,而且就算有所发现,光靠用手剥是剥不下来的,除非用特定的药水才能卸下! 如果不是有人动了手脚,苏瑾年怎么可能撕下他的伪装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而且还是在他睡梦之中!连一丝辩解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陆宗睿险险避开,对于这样“意外的收获”却是始料未及,只是时机不对,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眼下…… 有什么地方似乎已经偏离预定的轨道了! “即便是那样,最多不过是瑾年发现了你的身份,她没必要……”正说着,陆宗睿喉间一滞,脸色刹那间灰败一片,“难道你跟她——” “你猜得没错!”苏司晟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逼近陆宗睿,看着他骤变的脸色顿觉一阵痛快,他早就看这个“姐夫”很不顺眼了好吗?!“而且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早在你怀疑我之前,我就已经上了姐姐了!” ------题外话------ 票子啊票子~ 票子多了就万更啊球给力! 5、姐夫别哭,站起来撸! 早在你怀疑我之前,我就已经上了姐姐了!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如同箭矢般穿透陆宗睿的脑海,随即轰然炸开,燃起熊熊烈焰! “你这个……”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陆宗睿怒容满面,目露凶光,一拳挥到千重樱脸上,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混蛋!” 千重樱来不及闪避,被他砸中了嘴角,顿时嘴里一咸,充满了咸涩的腥味。 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斑驳的鲜血刺激着人的眼球。 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某人,千重樱忽然冷冷一笑,脱下西装外套丢到了地上,摆开决斗的姿势,对陆宗睿招了招手。 “有种你就打赢我,不然……趁早给我滚出这里!” 陆宗睿沉着脸,冰冷如刀。 “要是你输了,那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一个是跆拳道高手,一个身怀十八般绝技,纵然比起干架技巧陆宗睿不及执事出身的千重樱,经验也不如对方丰富,然后千重樱早先身体有疾,现在就是治好了在体力上也存在劣势,加之陆宗睿拼着一腔怒火出手又狠又重,两人之间的这一场决斗可谓激烈至极,绝对要比电视中那些假惺惺的花拳绣腿刺激得多…… 不过十多分钟,两人身上就都负了伤,喘着粗气倒在草地上,全身上下一片火热,挨了拳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喘了好一阵子,千重樱睁着眼睛缓缓聚焦,有些茫然地看着天上湛蓝澄澈的碧空,忽然间笑了起来,继而越笑越大声,止也止不住。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哼,”陆宗睿冷冷一哼,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瞥了那个满脸伤痕却依旧耀眼优雅的男人一眼,“你也不赖。” 打架也打了,挨揍也挨了,这一口气发泄出来以后,心里忽然就落空了下来。 别说没打赢,就算打赢了又能怎么样呢? 说起情敌,说起对手,何止在面前的这一个,而且……现在连苏瑾年在哪里都还不知道,他们却蠢得可以地在这里打架,难怪会被嫌弃,会被人趁虚而入。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一块,两个男人冷静下来之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本质上陆宗睿和千重樱都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唯一能让他们失去理智大乱方寸的,也就只有一个苏瑾年。 在对方的眼眸中,他们看到各自对那个女人同样的在乎,深入骨髓,烙入灵魂……此生不灭。 千重樱的爱绝望而偏执,如同飞蛾扑火,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却依旧是义无反顾。 而陆宗睿的爱,深沉而无奈,明知那是一潭沼泽,也心甘情愿地陪着苏瑾年一起沉沦,一起堕落。 躺在草地上,千重樱一手搭在胸口,一手挡着阳光,一直笑,一直笑。 只是那张挂着伤痕的脸上寻不见一丝的笑意。 笑到后来,狭长的眼角泛起了点点泪光,凄绝而美艳,带着一种自戕般残忍的哀恸。 看着他这样,陆宗睿仿佛也能感受到他那种难以言述的悲戚,有爱不能说,有情不得表,被被世俗伦理扼住了喉咙,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来自禁忌之爱的煎熬…… 这样的苏司晟,就连他这个情敌都觉得有些可怜了。 站起身,陆宗睿走过去立在千重樱身边,黑羽翎般的睫毛缓缓垂下,看似轻巧,却透露出一种宛如高山般的巍峨。 伸出手,对着躺在地上的笑得无可自制的某人,陆宗睿撇了撇嘴角,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别笑了,起来。瑾年是你弄丢的,你必须负责把她找回来。” 千重樱挪开手,眯着眼睛看像那个挡着太阳的人影,背对着光线,他看不清陆宗睿脸上的神色。 然而就在眸光聚焦的一刹,他忽然间觉得。 这个脸上带伤的男人,也有帅到让人炫目的时候。 止住笑,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姿态,千重樱抬起手臂搭上陆宗睿伸向他的手,稍一用力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继而朝着陆宗睿淡淡一笑,面上的神情优雅至极。 “谢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慢慢捏紧,仿佛在刹那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尽管没有耗费一言一语,“……姐夫。” 男人是很奇怪的物种。 为了一句话,可以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也可以为了一句话,甚至是为了一个眼神,就冰释前嫌,缔结同好,从此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咳咳,错了,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艾玛,如果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苏瑾年肯定会一拍大腿,后悔得叫嚷——早知道就应该让他们早点打这一架!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吧。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苏瑾年失踪的消息再也隐瞒不住,对公,只能由苏老爷子出面解释苏瑾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出国治疗,而对私,别说是季家瞒骗不了,就连安奚容和白述冉也找上门来,要求坦白实情。 好在他们得到消息比较晚,且对于消息的真实性也不能肯定,所以还不至于冲动到跑到苏老爷子面前质问,而是一前一后找上了苏瑾年明媒正娶的丈夫——陆宗睿,以及那个惯常跟随在苏瑾年身边寸步不离的执事大人——千重樱。 有关千重樱是苏司晟的秘密,目前为止只有陆宗睿和西门烈知道,这种晦涩的秘密自然是不公开为好,所以陆宗睿帮着隐瞒了实情,没有透露分毫,拿着千重樱哄苏老爷子的那一套跟另外那两只在外头跟苏瑾年厮混的男人解释。 安奚容和苏瑾年的奸情早已在他眼皮子底下赤果果地袒露了。 但是白述冉和苏瑾年的来往一直都很隐秘,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掩藏在安奚容这把华丽的油纸伞下,因而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怀疑,就连asc集团濒临危机的时候,苏瑾年都没让白述冉出手相助,所以陆夫人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内情,甚至不知道那天在电话那头嚣张狂妄地自我介绍“我是她的奸夫”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位九龙集团的当家董事长! 在看到白述冉随同安奚容找上门来的时候,陆宗睿一开始只当他是安奚容的密友,直到谈及苏瑾年不见了的事情时,白述冉的反应比安奚容还要激动—— 轰的一声。 陆宗睿顿时有种被雷劈焦的感觉! 卧槽这家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妈苏瑾年到底在外头搞了多少个男人?!给他戴了多少个绿帽子?!还有哪几个是他不知道的?!草草草草草……! 捏了捏拳头,陆宗睿忍无可忍,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述冉,一字一顿。 “我、可、以、说、脏、话、吗?” “先生……” 千重樱上前一步,拍了拍陆宗睿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姐夫别哭,站起来撸”的眼神。 他家姐姐太没节操了,已经超脱了正常人的心态,要是陆宗睿跟不上苏瑾年的步伐,很有可能真的会被逼疯……但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作为正宫娘娘的陆夫人,就越应该拿出统率后宫的气度与魄力来,不然这个位置迟早会被虎视眈眈之人夺了去!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像之前仅仅是抢老婆那么简单了,还要顾全大局,忍辱负重,争夺后宫正主的位置! 了解到了千重樱传递过来的消息,陆宗睿的一张俊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才终于忍下了那一肚子悲愤,不跟这些个趾高气扬的小妾们一般见识! 又过了半个月。 一群人几乎把整个a市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苏瑾年的半分踪影,搞得他们都快大姨夫失常了! 安奚容甚至还动用了电视台的力量,在节目采访中用当事人才听得明白的暗语,威胁苏瑾年立刻马上尽快回家!否则他就把他们做一爱的时候拍下来的视频给陆宗睿看! 那个采访节目来来回回重播了好几次,苏瑾年窝在牧人宫崎的家里整天看电视,就是没打算看那个节目,也被迫强奸了眼球。 安奚容说的那些暗喻,一般人听不懂,但作为当事人,苏瑾年几乎是听一遍就明白,当下手一抖泼了半杯牛奶。 见她受了惊吓,牧人宫崎的联想能力何其丰富,很快就猜出了一个大概。 他早就见识过了苏瑾年的荒唐,也多少耳闻了她跟市长三公子的风流韵事,因而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担心安奚容这么一威胁,苏瑾年会不会真的就妥协投降了—— “喂,你不会被他这么一哄,就真的竖白旗了吧?” 苏瑾年紧张地握着玻璃杯,目光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中那张欠扁的俊脸:“不是哄我……安奚容那只该死的狐狸,绝对做得出来!” 听她这么一说,就轮到牧人宫崎紧张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回去?会不会太……” 顿了顿,牧人宫崎没好意思把“窝囊”两个字吐出来。 苏瑾年也不介意他怎么说,只冷笑着一把将玻璃杯拍到了桌子上:“你放心!打死我也不回去!” 尼玛,在这种时候回去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安奚容既然知道了她失踪的消息,肯定已经跟陆宗睿或者千重樱接过头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正式会兵了! 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家,跟撞枪口有什么区别?! 欧漏……她还很年轻,还不想死! ------题外话------ 票子…… 嗯…… 6、你的服务我很满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并不是苏瑾年不回家,旁人就会放过她…… 就在苏瑾年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看泡沫剧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动静的门铃,铛铛铛响了起来,突然间乍起的声响吓得两人心头一跳,连牧人宫崎都从书房里惊了出来,神色不定地同苏瑾年对视了一眼。 苏瑾年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是谁?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你?” 牧人宫崎皱起眉头,左右看了屋子一圈,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快快快!把这个女人藏起来! “我刚搬到这里不久,没多少人知道我住这里……” “呃……”听他这样说,苏瑾年心里更慌了,转头看了眼门口,拍了拍牧人宫崎的肩头示意他,“要不你先去看看……是谁来找你?” 两个人踟蹰间,门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又按了一遍门铃。 其实吧,这门上面装了猫眼,只要他们过去看上一眼就知道外头站着的是什么人。倘若真的是陆宗睿他们,大可以闭门不出装成人不在家,倘若是别人,那么也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小心谨慎。 只是两人做贼心虚,一听到门铃就往最坏的方面想,撞了鬼似的慌张。 “那你先进房间。” 推开卧室的门,牧人宫崎匆匆将苏瑾年推了进去,尔后关了门才深吸一口气,走向玄关,对准门上的猫眼往外瞟了瞟。 结果…… 是虚惊一场。 缓了心神,牧人宫崎冷着脸打开门,显然不是很欢迎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然而对方垂着眼睛没有正视他的面容,却是毫无察觉,只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个……导演,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找您,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吧?” 看着面前青涩而羞赧的女人,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他,却穿了一身袒胸露背的裙裳,把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部位展现了出来,牧人宫崎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透了她的目的,然而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脾气恶劣外加不近女色,这个今年刚进圈子的新人怕是还不懂行情,被人故意算计,哄骗了过来。 牧人宫崎微微蹙眉,看在她单纯无知的份上,也就没打算为难她,只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嗯……”女人咬了咬嘴唇,双手紧张地捏着衣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而跟前的高大身躯像山一样堵在门口,更是给她加大了压力,“……我可以先进屋子里说吗?” 女人微颤着双肩,左顾右盼,好像害怕被人发现一样。 毕竟这里是在公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牧人宫崎住在顶楼,也不能保证不会从哪冷不丁冒出一个人来撞到了她这样的行为。 牧人宫崎虽说对女人无感,但对方没有冒犯自己,也没有必要太过装逼,搞坏了自己的名声。 而且这个女人他也知道,圈子里的粉嫩新人,长相不错,演技也还可以,发展潜力很大,少的就是经验和人气,要是公司能好好的包装打造一番,说不定就能捧出个当红偶像。而且之前她出演过的两部电视剧的女配角,尽管戏份很少,却也吸引了不少粉丝,隐隐有走红的迹象,再加上她本人很有进取心和干劲,威胁到了他人的利益,在圈子里会被排挤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只可惜,毕竟是新人一枚,资历和心智都还不够成熟,被人吹几句耳边风就认了真。 往后退开两步,牧人宫崎依旧神情冷淡。 “进来吧。” “谢谢……”孟梓悦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粉嫩的脸颊因为羞怯和紧张而微微涨红了几分,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妖娆动人。 走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孟梓悦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那个俊朗高大的男人,直到牧人宫崎转过身去倒茶,才稍稍抬起头来,对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背影发怔,双手交握着搭在腿上,胸口鼓动的频率愈发快速。 平时牧人宫崎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亲近,她之前也是跟着别人的剧组在混,还不够资质接触公司的王牌导演,这还是第一次跟他单独相处,靠得这么近。 对于牧人宫崎的各种负面传闻她也有所听闻,有时候在拍摄现场,还会撞见他劈头盖脸地臭骂演员,但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即便冷淡是冷淡了一些,算不上亲善,却也不至于穷凶极恶。 这么想着,孟梓悦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只心跳愈发地剧烈。 这个才华横溢而又俊美无俦的男人是她在初中时代就奉为偶像的男神,这么多年她勤奋拼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站在他面前,让他认识自己,看见自己的存在。否则,就凭她的家世,完全可以不用介入演艺圈这趟浑水,也不至于跟家里人闹翻了脸。 虽然早就知道那些前辈们是故意诓骗她,不过,既然对方是自己心心念念爱慕的男人,她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干脆将计就计,找上了门来—— 如果对象是牧人宫崎的话,相信无论是哪个女演员,都会对这样的“潜规则”趋之若鹜,只可惜,目前为止好像没有成功的先例,所以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能成功就是一箭双雕,不能成功,那也没有什么损失。 牧人宫崎只是知道孟梓悦这么一个新人,跟她没有任何的交际和接触,并不熟悉,所以没有考虑太多,只拿她当一个想要上位的女演员。 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牧人宫崎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微微抬起眉梢,面容冷峻,显得十分之不近人情。 “现在可以说了吧?特意跑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开玩笑,苏瑾年就在卧室里呆着,他要是表现得对这个女人有几分热切,那家伙不得出来宰了他?! 眼下他勾引她还来不及,万一不小心把人给气走了,他到谁怀里哭去? 时至酷暑,外面的天很是炎热,就是到了晚上温度也持续居高不下。 屋子里的空调打得有些低,孟梓悦穿得又少,在沙发上坐了一阵,便觉得有些冷了,伸手捧起牧人宫崎泡好的花茶,端在手心,一股暖流随之袭上全身,让人觉得舒适了不少。 孟梓悦长得一副好皮囊,从小到大被无数男人追求,其中不乏英俊多金的高帅富,日子久了难免有些自恋,就算面对自己心向神往的男人,也忍不住会自作多情,窃以为牧人宫崎对待她跟对待别人是不一样的。 稍微犹豫了一阵,孟梓悦才鼓起勇气开口。 “是这样的,我进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演的都是一些小配角,接下来我想要挑战自己,找个戏份多的片子,张导就推荐我来找您,说您的手里正在筹划拍摄一部大型古装神话剧《天狼传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自荐当女主角。” “女主角?” 牧人宫崎挑起眉梢,上下打量了一遍坐在对面的那个娇小柔弱的女人,以导演兼制片人的严苛标准进行评判,尔后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给于否决。 “不行,你不适合出演女主角。” 没想到对方否定得如此彻底,孟梓悦不由眼眶一红,刚刚兴起的一丝自得在瞬间跌得粉碎,坠入了谷底深渊。 她进演艺圈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一直顺风顺水,而且在家庭背景曝光之后,绝大多数人对她都很和善,至少在表面上很和善。 所以对于牧人宫崎如此不客气的拒绝之辞,孟梓悦瞬间就玻璃心了。 “为什么不行?我看过那个剧本的,我很喜欢那个角色,只要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可以演好那个角色的!” “这跟努力和演技没有关系,你的形象跟我设定的角色就不相符。” 牧人宫崎淡淡地回绝,神情冷漠,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哐啷……玻璃心碎了一地。 才一开口就碰了壁,孟梓悦又羞恼又委屈,张了张嘴巴还没等说出话,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扑簌簌掉了下来,手一松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溅了一手背的热水,当下疼得低呼了一声,抽手砸坏了杯子。 然而,牧人宫崎只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并没有任何体贴的举动和安慰。 小声啜泣了一阵,孟梓悦意识到示弱不管用,即便缓缓收起了眼泪,站起身准备告辞:“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就迈着小碎步款款朝门口走去。 牧人宫崎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再搭理她。 依照他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应该还没完。 演艺圈里面没有白莲花,就算是再新的新人,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心机,要是她就这样走了,以为撒个娇,洒了两滴泪就能谋取什么,那这个女人以后就不用在圈子里混了,用脚趾头想也是混不下去的。 果然,就在孟梓悦快要走过牧人宫崎身边的时候,忽然左脚崴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朝牧人宫崎身上扑了过去。 她扑的角度非常的巧妙,牧人宫崎即使心存戒备,却也不能安然脱身,在避开的一瞬无意间扯开了她的衣服,刹那间几乎将本来就衣不蔽体的某个女人剥了干净。 “呃……” 事态的发展略有些出乎意料,牧人宫崎不免愣了一下。 孟梓悦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在羞恼交加之下,干脆豁了出去,破罐子破摔,趁着牧人宫崎愣神的刹那站起身贴了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作势就要踮起脚尖凑过去吻他。 “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卧室的门咔擦打了开,苏瑾年睡眼惺忪的靠在门框上,懒懒的抬眸看了过来。 听到是陌生女人的声音后,苏瑾年就松了一口气,安心呆着卧室里听戏,毕竟她在这屋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见有女人找上门来的,眼下难得有热闹,自然是不看白不看。本来她是没打算出来搅局的,然而刚刚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某人就不能淡定了——卧槽,在她面前轻薄她的男人,这是作死的节奏咩?! 听到苏瑾年的声音,孟梓悦不由僵住。 而在苏瑾年开口之前,牧人宫崎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一把拽住孟梓悦的手臂将她甩到沙发上,过程之中被某个女人一刺激,不小心下重了手,直接就把孟梓悦给推到了地上。 “啊——!” 孟梓悦站不稳,脚下一扭,这次是真的拉伤了脚筋,疼得脖子都红了。 “呵呵,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看把人家小姑娘摔的……” 苏瑾年一步一摇扭着小蛮腰走过来,美艳的脸上笑意盈盈,只见她走到牧人宫崎跟前,捏住牧人宫崎的下巴扯到面前,尔后堵上双唇来了一个热辣的激吻,看得孟梓悦一阵目瞪口呆。 牧人宫崎知道她这是在跟孟梓悦示威,便由着她胡闹,心下甚至还非常享受她吃醋的模样。 不料苏瑾年吻了一会就放开了他,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了一张卡按在他的胸口上,笑得风情万种。 “喏,这卡里有三百万的存款,密码我写在了床头的便签纸上。总体来说你的服务我很满意,不管是耐力,速度,还是尺寸……当然了,还有这张俊俏的脸,吻技也不错……呵呵,既然你有客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要是缺钱可以再来找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可以给你加个五八十万的呢……” 留下一番震得室内另两人里焦外嫩的言论,苏瑾年潇洒转身,施施然走得曼妙生姿。 牧人宫崎完全不知道这女人唱的是哪出,直勾勾地看着她开门走出了公寓,才陡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喂,你要去哪里——!” 客厅的地上,孟梓悦在经历了连番的打击和刺激之后,还婶婶地沉浸在苏瑾年创造的震撼中,不能接受,不能理解,不能自拔! 走廊上,苏瑾年前一脚刚踏进电梯,牧人宫崎后一脚就跟了进来。 “瑾年你别误会,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苏瑾年笑着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半倚着挂在他身上:“我没误会啊,就那丫头的段数还不够分,傻子才跟她较真。” 牧人宫崎还是不放心。 “那你干嘛跑出来?” 苏瑾年垂眸,目光穿过牧人宫崎的肩头,落在电梯间内的镜子上,语气淡然,神色莫名:“买点东西。” “你要买什么跟我说就可以了啊,我帮你去买。”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公司里还有不少人,难保不会撞上谁,再加上这段时间风头正紧,苏瑾年这回出门又没戴口罩,搞得牧人宫崎神经紧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屋子里呆腻了,出来透透气还不成了?” 苏瑾年没说要买什么,只笑着松了手,见电梯到了底层,便迈步走了出去。 “那我陪你走走。” “我想一个人逛逛,你不是还有剧本要改吗?” “剧本一下子也改不完,我回去再弄也是一样的……”看出来苏瑾年好像有心事,牧人宫崎微微蹙了蹙眉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转一圈就上楼。” “……”犹豫了下,牧人宫崎到底还是问出了口,“要是你不回来怎么办?!” “哈哈,别搞得这么紧张!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抓起牧人宫崎的腕表看了一眼,苏瑾年忍不住觉得好笑,抬手指了指表面上的时间,“呐,现在是九点半,十点前我一定回去!” 见苏瑾年坚持,牧人宫崎也就没再说什么,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好似生离死别似的。 一直看着牧人宫崎进了电梯,确保他不会偷偷尾随,苏瑾年才转身走出了公司大楼,她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等牧人宫崎转走楼梯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的半分影子了。 面对着空荡荡的夜幕,牧人宫崎捏了捏拳头,有种无法言喻的荒芜。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苏瑾年在身边,习惯了每天晚上都抱着她入睡,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习惯了跟她吵嘴架十战九败,习惯了唾弃她看的无聊泡沫剧……习惯了被她唾弃刚开始上手的厨艺有多么的糟糕,做出来的东西有多么难以入口,但还是咬咬牙吃了下去的情景。 人的习惯是可怕的,他无法想象,如果哪一天苏瑾年突然不见了,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的心境,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最初的淡然了。 上楼回到房间,孟梓悦还没走。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牧人宫崎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懒得再理会她是不是什么可造之材,有没有什么发展的空间,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脚疼……”孟梓悦半跪着坐在地上,双手揉着先前扭到的脚腕,神情可怜的抬起头来看向牧人宫崎,眼巴巴地希望面前那个男人能够良心发现,帮她上药或者抱她去找医生。 “走不动?”牧人宫崎冷笑了一声,随即掏出电话叫来了助手,“喂,立川,到我房里来一下。” 闻言,孟梓悦又是脸色一变,眉眼间已染上了几许愤然:“你……” 牧人宫崎确实不再搭理她,转身就进了书房。 从没被人这样轻视,一颗爱慕的心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甚至连凉薄的敷衍都没有,孟梓悦一下子愤恨到了极点,却又极为不甘。 扶着沙发努力站起来,一步一拐地走进书房,孟梓悦双手撑在书桌上,竖起杏眸瞪着桌子对面的男人,口吻歇斯底里。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为了几个钱,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下作的男人……呵呵,你很缺钱吗?三百万?五百万?还是一千万?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就会做?那么我也可以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抬眸扫了眼对面的疯子,牧人宫崎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她竟然真的相信了! 难怪苏瑾年会说她段位低,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低…… 不过,他没有必要跟她多做解释,也懒得解释,便干脆默认了。 “不好意思,别人的钱我不会要,我只要她的。”说着,牧人宫崎还从口袋里掏出了苏瑾年刚刚塞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神情在一刹那变得温柔而迷离,“因为……我爱她。” 因为……我爱她。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顷刻间打碎了孟梓悦所有的幻想。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在自作多情,这个男人的心早就已经被别人掏走了,他不是传闻中的同性恋,也不是所谓的禁欲主义者,他不是不近女色不喜欢女人,也不是因为工作太忙而没时间谈感情…… 他爱上了别人。 而她,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总裁,你找我?” 为了随时随地伺候牧人宫崎,帮他打各种下手,名为立川的男人就住在隔壁,因而一挂了电话就赶了过来,而恰好屋子的门没关,便径自走进房间。 甫一看到面前的场景,立川不由一愣。 这不是第一次有女演员找上门来投怀送抱,只是……这个女人穿的也太他妈少了吧?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撕扯过的样子,话说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见到总裁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所以,刚刚这里都发生了神马?! “她的脚扭了,你送她去下医院。” “哦……好!”虽然很好奇,但上司的事情最好不要多问,立川应了一声,上前扶起孟梓悦,“孟小姐,你小心些,我送你出去。” 裸露的的腰部忽然一热,被一只大手攀了上来,孟梓悦心中一阵恼火,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宜了别人,本想甩开他,但无奈脚疼得厉害,不得不忍了下来,对牧人宫崎的怨念随之又深了几分。 等两人走到了门边,牧人宫崎在身后淡淡加了一句。 “你以后别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孟梓悦浑身一颤,气得发抖,回眸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男人。 “牧人宫崎,你不要后悔!” 牧人宫崎抬起头来,瞟了眼那个气急败坏的女人,扯了扯嘴角,万分不屑。 “你怎么还不滚?” 立川不知道内情,看了眼怀中楚楚可怜的孟梓悦,秉着怜香惜玉的心态,不免觉得牧人宫崎说得过分了些,尤其是在孟梓悦回身的瞬间,一滴滚烫的眼泪啪嗒掉到了他的手背上,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两人走出了公寓,还没走到电梯前,孟梓悦就忍不住趴在他的肩头大哭了起来,再加上她穿得少,胸前的两团娇胸在立川身上蹭啊蹭的,搞得他好不尴尬。 “呃……要不要先去我房里休息一下,你这样子出去要是撞见了熟人,也不太好……” “嗯……” 孟梓悦点了点头,哭地梨花带雨,泪眼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男人的脸上满是关切和怜悯。 那一刹,孟梓悦忽然间腾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汹涌而来,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 立川才一打开门,转头正准备扶孟梓悦进去,却被她陡然堵上了嘴巴,铺天盖地地吻了上来。 孟梓悦长得漂亮,身材一流,如今衣不蔽体地紧紧搂着他,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立川微微愣了一下,便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一边激吻一边关上门进了卧室,狠狠压倒在了床上。 激烈的性事中,立川意乱情迷,孟梓悦的一颗心却是冷的。 看着压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一遍遍动情地叫着她的名字,孟梓悦逐渐平复了一开始的怒火,冷冷地收紧了眸光,在不经意的时候开口问道。 “跟牧人宫崎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既然立川是牧人宫崎的助理,多少会知道一些内幕。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牧人宫崎特意交代立川,让他不要把苏瑾年的行踪泄露出去,谁也不能告知。 可在这样的情境下,孟梓悦冷不丁地问话,立川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是苏家的大小姐,苏瑾年。” 苏家大小姐苏瑾年! 这个名字孟梓悦听说过,刚才她就看着那个女人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没往深处去想,现在经立川这么一提,她才瞬间将两者重合在了一起。 话一出口,立川就立刻后悔了,然而覆水难收,他只能恳求孟梓悦不要透露出去。 “我不知道你跟总裁发生了什么矛盾,不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不然我怕总裁对你不利。” “怕什么……”孟梓悦嗤笑了一声,双手攀在立川的肩头,香汗淋漓之下看起来异常的妩媚妖娆,“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还担心我会害你么?” 想起刚才绽放在床单上的艳红玫瑰花,立川心头一动,情绪在刹那间上升到了顶点。 他跟牧人宫崎合作了很多年,对圈子里的潜规则以及女演员为了争取戏份而不惜色诱导演以及制片人的现象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一开始孟梓悦跟他上床的时候他也没觉得什么,只当是占了个便宜,却没想到这个水灵灵的妞儿居然是个处。 在这个纵情声色的年代,尤其是在这样浑浊不堪的大染缸中,处女可以算得上是稀有生物,而且孟梓悦无论外貌还是身材都很可观,加上自己多年来跟着牧人宫崎这个工作狂东奔西跑,别说是女朋友,就连长期床伴都没有……这么想着,立川的动作慢慢变得温柔了起来,看着孟梓悦的眼神满含怜爱。 “我不是担心你害我,只是你才刚刚出道,圈子里很多规矩都还不懂,怕你犯了禁忌受委屈。” 得不到最想要的男人,孟梓悦已然是破罐破摔。 这个立川是牧人宫崎的左臂右膀,从他身上下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不是……我就是听信了别人的教唆,才会一时冲动跑来找牧人宫崎,没想到他那么过分……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以后,以后还要仰仗川哥指点一二呢……” “你别担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嗯……川哥你人真好。” 娇声软语的一番话说得立川心情大好,没有察觉到身下的小人儿那一双酷冷狠佞的眼眸。 直至到达了情欲的巅峰,尝尽了销魂蚀骨的滋味,立川才搂着孟梓悦来了一个缠绵热吻作为这场情事的终结。 孟梓悦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胸口,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边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一边漫不经心地发问:“对了,你说在牧人宫崎屋子里住的女人是苏家大小姐?她在这里住多久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占尽了孟梓悦的便宜,立川便没好意思再隐瞒她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算起来至少也有半个多月了。” “半个月?”孟梓悦微微挑起眉梢,苏家的事她关心不多,但毕竟是本地的龙头,再加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风言风语什么的时常会吹进耳中,“不是说苏瑾年的身体出了状况,出国疗养去了吗?” “呵呵……其中是什么内幕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人确实在这里,而且不怎么出门,就算偶尔出去也是戴着墨镜和面具,好像在躲着什么。” 这件事立川也一直很好奇,有次他多嘴问了牧人宫崎一句,得到的回答却是对方也不甚明了,只知道苏瑾年出于某个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不愿回家。 “这样啊……” 孟梓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传出去。虽然之前总裁的言行是过火了一点,但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并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你要是跟他较真,只会害苦你自己……” 立川苦口婆心,试图劝说孟梓悦化解对牧人宫崎的怨恨,见她点头应下,才笑着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实上,他后面说了什么,孟梓悦一个字头没听进去。 苏瑾年那个结了婚的女人竟敢抢走她梦寐以求的男神,这笔账她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十点钟。 不早一分,不晚一秒。 在牧人宫崎焦灼的等待中,门铃声准时响起。 同样是门铃,一个让人忐忑惶恐,一个让人迫不及待,为的却是同一个人。 站起身,牧人宫崎面上一喜,拔腿奔了过去,打开门。 见到苏瑾年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我早说了会准点回来的,怎么样,没超时吧?” “嗯……没超时。” 牧人宫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紧紧搂了好一阵才肯松手。 苏瑾年忍不住笑他:“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那么容易就走丢了。先进去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明明才分开了半个小时,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煎熬。 被苏瑾年这么一说,牧人宫崎也觉得自己紧张过了头,然而那种宛如失而复得般的心情,却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体会。 入了夜,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苏瑾年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夜,却是没有半分睡意。 牧人宫崎抱着她,环在腰际的手不安分地开始游走。 自从苏瑾年住进来之后,牧人宫崎就没再熬过夜,每次只要苏瑾年一看完泡沫剧他就跟着洗漱完上床睡觉——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工作能比滚床单更重要?! 然而就在牧人宫崎企图伸手探入苏瑾年衣内的时候,却被对方抬手制止了动作。 “今天有点累了,早些休息吧。” 语气听起来也是怏怏的,似乎没什么精神。 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苏瑾年的状态就不是很对,牧人宫崎担心地凑上来,口吻不无关切:“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是因为安奚容的那些话吗?” 苏瑾年摇摇头。 “跟他没有关系,你别想太多了。” “那是因为什么?我是你男人,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吗?你大概不会知道,看你一个人闷闷不乐,我有多煎熬?” 闻言,苏瑾年只是沉默。 过了好一阵,才淡笑着捧起牧人宫崎的脸,覆上他的唇温柔的吻了上去。 “有件事我要好好考虑下,你给我些时间……可以吗?” 牧人宫崎从没见过这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终于还是心软,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嗯……如果可以,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 “好。” ------题外话------ 票子啊票子~球给力! 7、意外怀云肿么破! 就在牧人宫崎因为苏瑾年的异样而发愁的时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千重樱……到底还是找上了门来。 只是牧人宫崎没有料到,他会以那么突兀的方式出现在眼前,打了他一个搓手不及!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牧人宫崎接手天琪影视还不久,很多场合都要亲自出面协商处理,除了那部他一门心思想要拍摄的电影之外,一些原定的计划在短时间内也不能更改,因此手头还有一部在筹备阶段的大型神话电视剧,以及一部谍战电影。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非常忙,早晨不到九点就要出门工作。 第二天,牧人宫崎像往常一样,煎了鸡蛋,煮好豆浆,摆好果盘放在餐桌上,见苏瑾年还没有醒来,便留了张便签放在床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不料! 在他开门的一刹那,一个他最不想见的人笔直站在门外,冰冷的面容,仿佛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因为太过意外,牧人宫崎不由变了脸色,尽管半秒之后他就强自镇定了下来,却还是逃不出对方锐利的双眼。 “大小姐在房里?” “开什么玩笑!自从那次分开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你们自己搞丢了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千重樱冷笑了一声,一贯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是雪一般的冰冷,神情沉峻而恐怖,“你别演戏了,我知道她在里面。” 说着,千重樱就伸手推开了他,试图闯进屋子里。 “站住!”牧人宫崎一把拉住他,脸色瞬间也跟着冷了下来,“这是我的公寓,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资格进门!” “所以……”千重樱回眸,淡淡一笑,“你这是心虚了?” “这跟心虚有什么关系?是你做得太过分了!” 千重樱的目的是尽快找到苏瑾年,因此并不想跟这个男人动手,闻言不由微微挑起眉梢:“那要怎么做才不算过分?刚才确实是我心急了一些,只不过牧人先生拦着我不让进门,似乎也不是什么合适的迎客之道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牧人宫崎知道他正在干这种蠢事。 但千重樱明显是有目的而来的,要是不把他的公寓翻个遍,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要是他真的让这个男人进了门,苏瑾年肯定就暴露了! 见牧人宫崎犹豫,千重樱又沉声加了一句。 “不要逼我动手,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 闻言,牧人宫崎不由一震,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无能,只能故意拔高声音,试图把房间里的苏瑾年唤醒,然后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暗自祈祷她能想办法先躲起来。 “难道千重先生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做客之道吗?或者说,你只会用这种无聊的把戏威胁人吗?我是打不过你,可要是我按想了警报,我不认为你能轻易离开这栋大楼……所以,我们一定要用这么暴力的方式进行交流吗?” “呃……” 两个对峙间,立川刚好开门走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他都要比牧人宫崎早半个小时到办公室,然而昨天晚上耍得有些晚了,就睡过了头,等他醒来的时候孟梓悦已经不见了,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在走廊上僵持的两人,不免心头一荡,愣了楞。 “总裁,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有外人出现,千重樱目光微凛,不好闹得太过,便又笑了一笑。 “你应该很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徒劳而返,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大小姐不在这里,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看?不过就是两分钟的时间,我想牧人先生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吧?” 在情理上,对于千重樱这种无礼的要求,牧人宫崎当然可以拒绝。 然而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千重樱看起来虽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家伙,就算他要拦也不见得能拦住。 无法,牧人宫崎只得沉然应下。 “那么,就给你三分钟!” 缓缓推开门,牧人宫崎心有不甘,手中似乎有千钧之重。 然而,在彻底打开门的瞬间,他却奇异的瞟见餐桌上放着的早餐盘子不见了踪影——这就意味着,苏瑾年已经醒来了! 牧人宫崎心下一喜,然而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前后态度的明显落差更容易引起千重樱的怀疑。 黑着脸站在一边,牧宫崎面带嘲讽和鄙夷,对着千重樱冷哼了一声。 “你自己找吧!” 千重樱没再说话,迅速走到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卧室,书房,储藏室,阳台,盥洗室,厨房……探测仪般的视线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非但没有找到苏瑾年,甚至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公寓收拾得干干净净,标准的黄金单身汉住宅。 就在千重樱走到鞋柜边要打开鞋柜的时候,牧人宫崎毫不客气地开口提醒他。 “三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你可以出去了……不过,既然你还不肯死心,我可以再给你半分钟,让你把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看一遍。” 他这么说,其实是激将法。 但千重樱是何等谨慎的人,到底还是把鞋柜的门打了开。 却是……又一次的失望了。 牧人宫崎冷笑:“这下你该相信我说的了吧?我有什么理由,要把那个女人藏起来?” 千重樱抬起头,目光如炬。 “那你为什么,要接受这家公司?你不是说不稀罕吗?” “白送的东西什么不要?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激怒那个自大的女人,后来她被气走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干嘛还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怎么,你该不会是想把这家公司拿回去吧?” “你想多了,大小姐丢给你的骨头,我拿回来做什么?” 找不到苏瑾年,千重樱心头一阵不快,忍不住把火气撒在了牧人宫崎的头上。 而事实上,他确实挑对了人。 但牧人宫崎也不是好惹的! “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请你这只忠心耿耿的看门狗滚出去了呢?” “哼!” 千重樱一甩手,终是摔门而去。 牧人宫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圈室内,上面把打开的鞋柜门关了上去,心底下跟着涌起一阵奇异——苏瑾年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而且竟然还做得这么周密,就连他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住过! “总裁……这……” 一看到千重樱找上门来,立川就觉得不太对劲。 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昨天晚上跟孟梓悦说的那一番话,所以不免有些心虚,就算进门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敢吭一声,唯恐说错了话。 直到千重樱离开,立川才敢开口询问牧人宫崎。 “没什么,去上班吧。” 担心千重樱没有走远,牧人宫崎不敢大意,就当做是屋子里确实没有别人,片刻后就带着立川一起下了楼。 走廊的一角,千重樱藏在墙壁后面,看着两人走出门,进了楼梯,才阴沉着一张俊脸迈了出来。 回眸看了眼那扇门,心头在刹那涌起无限伤感。 姐姐…… 你究竟……在哪里? 心情复杂地看着千重樱走出大楼,上了车扬长而去,苏瑾年才拎着箱子从楼顶跳到了阳台,本着多年当杀手所历练出来的谨慎,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做迅速的应对措施并不是什么难事,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千重樱找到,她大概早就已经死去地狱跟阎王喝酒了。 把箱子往地上一扔,苏瑾年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牧人宫崎帮她做好的早饭,也不管是不是冷了,夹起荷包蛋就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然而不等嚼了两下,胃里就猛地涌上来一阵恶心,苏瑾年捂着嘴巴扑倒一边的垃圾桶里,呕了一阵,却是什么都没呕出来。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坐直身体,早饭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苍白着脸色,苏瑾年坐在餐桌前,琉璃色的双眼有些茫然,不知道在看什么。 真晦气。 这几天她的身体很反常,头晕,乏力,嗜睡,食欲不振,厌恶油腻,又恶心呕吐,而在早晨的时候反应最为最明显……就算她没有经验,可是看了那么多泡沫剧,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他妈的,她很有可能意外怀孕了! 所以昨天晚上她撇开牧人宫崎,去医院买了验孕棒化验,又询问了医生一些事项,得出的结论是她真的怀孕了,并且孕期差不多是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对苏瑾年而言,怀孕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阿晟的! 苏瑾年虽然一直都没怎么想要孩子,可是打胎这种事,她也绝对做不出来,如果是牧人宫崎的孩子,她就用不着这么心烦了,但是现在偏偏不能确定,这个孩子的爹……尼玛是谁啊! 她要抓狂了! 一确定千重樱已经离开了公司大楼,牧人宫崎立刻就赶了回来,一进门看见苏瑾年坐在餐桌前,顿时腾起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欢喜。 然而走近了才看见苏瑾年的面色惨白得吓人,顿时心头一沉,赶了上前:“瑾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题外话------ 票子咩票子~ 8、私奔! 因为还没想好要不要那个孩子,所以苏瑾年暂时不打算跟牧人宫崎坦言,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刚才躲到外面的时候被太阳晒得有些狠了,缓一会儿就好。” “是这样,”牧人宫崎没有怀疑,抬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那我帮你倒杯水。” 转身走到饮水机边,牧人宫崎微一抬眸,不经意间瞥到了窗外的情形。 只见外头阳光白亮,然而有一片云层在下面缓缓移动,时不时把太阳掩盖其中,而且现在还是早上,虽说是夏天,但因为台风的影响,这几日的气温并不怎么炎热。 苏瑾年的体质一向很好,属于那种极少会生病,连医院的大门朝哪边开的都不一定知道的家伙。 牧人宫崎并不是怀疑苏瑾年,只是觉得奇怪。 这两天她的整个言行举止都有些不太正常,虽然一下子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跟平日不大一样的地方。 倒了杯温水,牧人宫崎走过去递给苏瑾年。 “先喝口水吧……看你的脸色都白了,额头上还在冒冷汗,该不会是中暑了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苏瑾年目光微烁,摇了摇头。 “没那么严重,大概是刚才紧张了些,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喝了一口水,苏瑾年脸色稍霁,只神情还没放松下来,眉头微微蹙着,“千重这次没发现什么,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了,去工作吧。” 说到这个,牧人宫崎却不是那么想。 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就看见千重樱等在门口,差点没把他的心脏病吓出来。 要是下次换个人再来这么一出,他迟早要疯掉! 千重樱不会无缘无故找到这里,而且一开始看他的神情,好像是知道了苏瑾年一定在这里似的,说不定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然后跑去给千重樱通风报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地方就太不安全了,能骗过他们一次,不见得就能骗过他们第二次。 “刚才千重樱来找你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很肯定你一定会在,要不是你动作迅速,十有八九就被他发现了。找不到你,他们一定不会罢休的,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去,a市这么小,随时都有可能碰到他们……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开这里,搬到别的地方去吧。” 就算苏瑾年戴了面罩,穿了外套,走在大街上,旁人不一定能认出来,但是那几个男人,绝对一眼就能把她逮住! 这个概率太大了,牧人宫崎越想越不放心,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带着苏瑾年私奔天涯!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是别人的老婆!而且她丝毫没有要跟陆宗睿离婚的念头!所以抢不过来,就只能把她拐走了! “离开这里搬到别的地方?”苏瑾年勾了勾眉梢,瞧着牧人宫崎一脸的焦灼,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看样子他是被刚才千重樱吓到了,“天琪影视的办公楼在这里,你要是走了,公司谁来管?还有你手上着手准备拍摄的那些剧本,总不可能说丢就丢吧?” “这些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立川跟了我很多年,对我的作风和手法都很熟悉,而且他本身也很有天赋,我可以把手头的工作交给他来继续,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再远程协助也可以。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可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第一百零一次初遇》的拍摄工作,这边的进展慢一点就慢一点吧,现在我也不是那么缺钱了。” 工作神马的,跟老婆比起来,当然要往后退一位。 不然弄丢了老婆,他拼死拼活地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啊! 苏瑾年倒是觉得无所谓,去哪里都一样,只要她想,就算在a市她也可以隐藏得很好。只不过看牧人宫崎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又见他下了决心要离开,便懒得再跟他唱反调,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要你没问题,我随时都可以走。” “那我现在去准备,速度快的话,下周一就可以走了。” 苏瑾年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么着急做什么,又没有老虎在身后追你,你才接管了公司,一转眼就撒手不管,就不怕底下的人造反吗?” 牧人宫崎跟着笑,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摩挲。 “总比某人一上任就做甩手掌柜要好多了不是吗?” “喂,你讽刺我啊!谁说我不管了,我那是深谋远虑引蛇出洞,私底下可是半分也没闲着!” “你是没闲着,”牧人宫崎撇了撇嘴角,醋意满屋,“你就忙着找男人了。” “对啊!”苏瑾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得意,抬起手来捏了捏眼前的那张精致如画的俊脸,神色慢慢的好转了起来,“我就忙着钓凯子,钓你这只大金龟了……” 说笑着,牧人宫崎瞅到桌子上才咬了一口的荷包蛋,再看看其他的食盘,苏瑾年几乎都没吃什么。 比起刚才苏瑾年的脸色是好了很多,但嘴唇还是有些发白,精神看起来也不如以往活泼,睫毛半掩着,好似没睡醒一般。 “是不是早饭冷了不好吃?我再给你做一份吧。” 看到牧人宫崎把荷包蛋端走倒掉,随后又从冰箱里取出两个新鲜的鸡蛋,作势要再给她煎两个,苏瑾年还没等闻到那个味道,光是想着就又忍不住直犯恶心,赶紧叫住了他。 “别煎蛋了,我今天不想吃那个。” 牧人宫崎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鸡蛋,却是没往别处想,还以为自己手艺不佳,苏瑾年食不下咽但又不忍心戳穿他才故意这么说,不免露出些微沮丧的表情,继而强自欢笑。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给我煮碗面吧,少放点油,我想吃些清淡的。” “清淡的?”牧人宫崎诧异,“你什么时候变口味了?” 这女人一直都是无辣不欢,无肉不悦,头一次听她从口里吐出来清淡两个字,怎么听就怎么别扭。 “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刚才不是有些不舒服么,我怕吃太刺激了肠胃不好消化……” 说到后来,苏瑾年莫名地觉得烦躁,连语调都变重了许多,说得牧人宫崎黯然神伤,默默地回过头,默默地洗菜切菜,默默地当他的家庭煮夫,要多贤惠就有多贤惠。 看到他那个样子,苏瑾年在火气过了以后,又觉得有些内疚,即便砸了砸嘴,好似漫不经心地找了个话题。 “对了,要是离开这里的话,你打算去哪里?” “我想先回一趟老家,爷爷的身体不太好,前两天叔叔打了电话过来,说爷爷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本来就打算抽空回去看下爷爷。” “嗯,那我们就先去……唔,我记得你老家好像是在杭州对吧?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话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杭州呢,去逛逛西湖也是好的。” “西湖是很美,春天可以看柳浪闻莺,夏天可以看曲院风荷,秋天可以平湖秋月,冬天可以看断桥残雪……”牧人宫崎回过头,满眼温柔,“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在杭州住久一点,把西湖十景都看过来。” 那一瞬间,苏瑾年只觉得心头猛的一跳,好像被电到了一样。 牧人宫崎一直算不上温柔的人,又狂妄又粗暴,比起千重樱的优雅绅士风度来,这家伙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可正因为如此,当他满含柔情看着你的时候,那种突然而至的电波,便就直抵人心,叫人无法抵挡。 那一刹,苏瑾年多么迫切地希望,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这厢,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在商讨私奔大事。 那厢,牧人凉聿在维多利亚的鼓动下,终于向苏丹大人递交了新任储君的满意答卷,准备前往a市去找那个在他心中投下了阴影的女人—— 你没看错,不是光,是阴影。 一个让傲娇小王子无法抹灭的阴影。 米利亚姆亲王的王妃,也就是牧人凉聿的母亲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要去中国的消息,在他还没有出发之前,就把他叫到了房里。 “凉聿,你要去中国?” “是。” “大概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嗯……”王妃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要去中国的什么地方,为什么一时兴起要去那里,这是属于儿子的自由,就算她是母亲,也要尊重他的个人隐私。 沉默了一阵,牧人凉聿也不急着走开。 他看出来母亲应该还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只是一下子开不了口,所以他安静地等待母亲做好充分的准备。 大约过了两分钟,王妃才站起身,走到柜子边拉来最里面的那个抽屉,继而从中取出一封信件。 信封还是新的,封面上的邮戳也是近段时间的。 打开信,王妃从中缓缓抽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表面已经微微泛黄了,看上去差不多有十年以上的历史。 照片上的画面是全家福,四世同堂,足有百来人之多,而站在最中间一左一右抱着孩子立在三位老人身后的年轻夫妇中,那个美貌温婉的妻子,正是如今的卡萨那王妃。 ------题外话------ 票子票子~ 9、兄弟是酱紫分开的(这章发错分卷,待改 那是一段美好的过往。 同时,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二十多年前的青春岁月,是王妃不最愿轻易揭露的记忆,却又时常能在不经意间回想起来。 哪怕她现在的生活十分的幸福美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细水长流的温情脉脉,始终无法覆盖曾经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她跟牧人凉聿兄弟两的生父牧人允修是大学同班同学,曾经携手创办了荼蘼剧社,牧人允修任社长,而她几乎是每个剧本的女主角,荼蘼剧社在当时是学校里的第一个剧社,作为新兴社团之一,剧社一经创办就受到了师生的大力支持与欢迎,几乎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风靡了整个学校。 那个时候的他们,郎才女貌,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受到全校人的追捧艳羡。 随着声誉越来越响,美名远播,牧人允修对剧本创作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 顶着巨大的名声,笔下的压力也就跟着变大。 以至于到了后来,牧人允修再也无法随性地进行创作,在潜移默化之中慢慢开始变得哗众取宠,作品的质量也因此而一再下降。 但凭借着多年来的声望,牧人允修在业界依然十分吃香,还没毕业就被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高薪聘请,一度成为同行中最年轻而最热门的导演。 然而好景不长,当时的影视行业虽然在起步阶段,却更能给人以发挥空间与创造力,有才华的新人们像是雨后春笋般频繁冒出,各种高质量的精彩作品也接连上映,很快就抢夺了观众们的视野与关注。在汹涌而来的新潮拍打下,牧人允修这个名字几乎很轻易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界。 那时候的牧人允修正值风华,怎么可能甘心就此退场,白白给别人铺路? 所以他一门心思想要创造出可以一鸣惊人的优秀作品,去角逐国内外的最高奖项,只可惜事与愿违,他越是迫切,越是焦虑,灵感源就越是枯竭,为此牧人允修逐渐变得冷漠,暴躁,几乎天天酗酒,动不动就喜欢掀桌子打人,整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原本一个温馨祥和的家庭闹得鸡犬不宁。 而那个时候,作为影视歌三栖的当红明星,戴在她头上的光环却是愈发的炽热灼眼,这让两人之间的嫌隙无可避免的拉大,拉深。 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矛盾几乎是必然的。 在她的演艺事业步入巅峰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各种花边新闻更是层出不穷,牧人允修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他无法忍受那些跟自己的妻子有关的谣言。 一开始,他还是相信她的,对她依旧关怀备至。然而渐渐的,三人成虎,他开始疑神疑鬼,一有时间就跑到她的拍摄现场,名为探班,实为监督。再后来,他干脆提出让她退出影视圈,安心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为他生养孩子。 而她,拒绝了他的请求。 她甚至,没有在牧人允修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给于他足够的安慰与陪伴。 没有谁能在最顶峰的时候甘愿谢幕,她的虚荣心让她割舍不下那种被人众星捧月的快乐,飘扬在云端的她,没有足够的冷静和自持,去体谅和察觉丈夫的紧张与惶恐,压抑与沉闷。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理所当然的拒绝,给丈夫造成的打击与伤害有多大。 正因为她的断然回绝,让牧人允修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她对他的爱。 所以,当有一次牧人允修偶然间撞见了同剧组的一个当红男星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并在她拒绝的情况下依旧强吻她的那一幕时,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各种苦闷与黯然在刹那间爆发了出来。 那是第一次,他打了她。 在跟那个男演员狠狠地打了一架之后,他回头就扇了她一个耳光。 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人心碎。 在那之后,牧人允修开始经常性的夜不归宿。 他长得很英俊,对任何女人都是致命的诱惑,只要他愿意,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他。为了报复她和那个男明星,他诱拐了那个男人的妹妹,甚至在她出国拍摄的时候,把那个女人带到他们的公寓去住,在他们曾经缠绵悱恻的大床上做一爱。 他没有刻意的掩藏,所以她抓奸抓得毫不费力,尽管她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也不要撞见那难堪的一幕。 事态的发展终于在两个人不恰当的处理下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年轻的他们,冲动而任性,只会考虑自己,很少能顾及到对方的感受,就像是两只困在同一个笼子里的小兽,一旦打破了最初的平衡,就会控制不住发疯发狂,尽全力地死撕咬对方,伤害对方。 仿佛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对对方的在乎和深爱。 抓奸在床之后,她几乎当场就气疯了,秉着以牙还牙的心态上门找上了那个男明星,好在最终没有被那晴天霹雳般的愤怒和痛楚冲昏头脑,在最后的关头,她情不自禁地喃喃着喊出了他的名字,随即便如当头棒喝,瞬间清醒了过来。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们之间的信任与默契,已如破镜,无法重圆。 然而上天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就在他们协议离婚的时候,她查出了身孕。因为她孕初的反应不强烈,而经期长年都不稳定,所以等她发现自己怀有孩子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孕期。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不可能会打掉。 就算离了婚,她也一样爱他,爱他深入骨髓,永生永世,无法磨灭。 无论如何,哪怕全家人都反对,她也下定决心要把孩子生下来。 为了孩子,她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和剧本,安心在家养胎,一个人过着平静而寂寞的生活。那段绵长的时间里,她对牧人允修的思念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却始终没有再找过他,也没有跟他见面。 直到她生产的那一天,牧人允修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她怀孕的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陪伴她渡过了人生中最疼痛而又最幸福的那半个小时。 有那么一刻,在看到牧人允修见到刚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脸上露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狂喜得几乎落泪的笑容时,她真的觉得就算痛死过去,也死而无憾了。 可是她不知道,就在牧人允修奔来陪她的这短短半天内,另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因为意外而导致了早产,最终大出血而死。 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 最后分别的时候,牧人允修提出他想要双胞胎当中的一个孩子,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她答应了。 她没有办法再拒绝他。 再后来,他们就没有了交集。 不久之后,传出牧人允修出车祸的噩耗,她哭得眼里再没有眼泪,以至于出席他葬礼的时候,脸上是微笑着的表情。她想在他们做最后告别的时候,见到的是曾经那个被他宠到了极点,幸福得随时死掉都不会觉得遗憾的少女。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走下去。 生完孩子之后,她没有再重回演艺圈。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最开始演戏的初衷,是为了诠释他笔下各种各样鲜活动人的女主角,如今再也没有了他亲笔撰写的剧本,那也就没有了继续演戏的理由。 第二年,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去了当初他跟她求婚的地方。 在那片金黄色的沙滩上,有个优雅的男人对她说了某个剧本中,牧人允修特意为了她而写的一句话—— “金色的夕阳,碧透的海水,比油画还要绚烂的云彩,却无法吸引我的目光,因为我遇见了你;迎面而来的海风,吹拂着晦涩的心动,我却不敢正眼看你,怕你对我无意。”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当之中注定。 那个来自卡萨那的异国男子,用流利的中文对她说的这句话,跟牧人允修曾经对她念的那句情诗,竟是一字也不差。 所以,在米利亚姆跟她求婚之后,她毅然而然地带着牧人凉聿,嫁入了卡萨那的王室,嫁到了那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放弃所有,然后,重新捡起所有。 如今,再度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心怀感恩,只是每每触及那个人的名字,心中还是有些细微的疼痛。 这封来自国内的信,是牧人允修的父亲,也就是牧人凉聿爷爷亲笔写的。 信里面提到,老人的身体趋于枯朽,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见一见他素未谋面的另外一个孙子,希望那一对从小就分开的双胞胎,能够相认团聚。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王妃也没有刻意要把两个孩子分开,只不过自从来到卡萨那之后,她就很少跟国内的亲朋联系,甚至没有再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这才间接导致了牧人宫崎和牧人凉聿没有相认。 而牧人凉聿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所以即便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却也没有主动去找他,没想过要在母亲面前提这桩事由。 ------题外话------ 票子啊票子 10、你认错人了! “这封信,是你爷爷寄来的。” 收敛神情,王妃缓缓转过身,把照片连同信封一起递交给了牧人凉聿。 “你爷爷的身体很不好,前段时间因为病情恶化,不得不住进医院疗养,虽然说通过治疗把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但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不会再度复发。二十几年了,除了你刚出生的时候他抱过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我本来打算让你找个时间回一趟中国,现在正好顺道,在办完事情之后你就去看一看你的爷爷吧,按着信封上寄信人的地址,应该可以找到。” “好。” 牧人凉聿接过王妃递给他的东西,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说他对母亲口中的那位爷爷并没有任何的印象和概念,但毕竟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脉,而母亲和生父之间种种的过往早已淡薄如烟,十分恩怨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他所要恪守的便只是为人子孙的孝道。 “还有一件事……”王妃说了一声,欲言又止。 “母亲,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王妃垂眸,夕阳斜着照进屋子里,打在妇人光洁的面庞上,即便是四十多岁的女人,却依旧光彩动人,看不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我以前跟你说过,你有一个跟你一样大年纪的同胞弟弟。” 牧人凉聿一点即明。 “母亲让我去找他?”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兄弟能够相认,可以的话到时候带他来见我,要是他不愿意,那也不必勉强。” 看着王妃脸上露出别样的温柔与宠溺,牧人凉聿跟着缓和了表情:“既然母亲想念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如果是母亲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要是想见我,早就来找我了,可是他没有。这说明他心里多少对我心存怨恨,所以我不想逼他,你只要把我的心意带给他就好,他跟你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无论他在不在我的身边,我都一样挂念。” 二十多年的时间毕竟是一道深坎,要跃过它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接着,王妃又交待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宜,牧人凉聿才收了信封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卧房,牧人凉聿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在上面输入了那个一直深藏在脑海里却从未叫出口的名字——牧人宫崎。 作为新锐导演的代表之一,牧人凉聿对他并不陌生,虽然他很少出席公众场合,但偶尔在颁奖典礼和采访节目上见到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容,他也会忍不住微微失神。 那种感觉,很奇特,很微妙。 目光在网页上缓缓浏览,牧人凉聿这是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去了解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孪生弟弟,从个人介绍上看来,这个家伙秉承了生父的路子,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拍摄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并逐渐形成了一股潮流和风格。 真是不错。 他突然间有点开始期待见到那个惊才绝艳的家伙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如果能带着他未来的嫂子一起去见他,想必会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嗯,未来的嫂子。 某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俨然有强抢人妻的嫌弃,却是半分也不觉得羞涩和愧疚,那个女人主动招惹了他,就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是他牧人凉聿的游戏规则。 一切准备妥当,牧人凉聿便带着维多利亚王子一起踏上了寻妻之途。 而在a市,牧人宫崎交接好了一切,收拾家当带着别人的老婆,正准备上演一场年度最紧张的私奔大戏! 要知道,在执掌整个a市商政的正宫娘娘,市长三公子,九龙集团董事长以及苏家二少爷——由于对外发布的消息是苏瑾年出国养病,所以身为执事大人的千重樱无法经常在a市露面,为此苏司晟便寻了一个理由以苏家二少爷的身份重返a市——等人的天网恢恢之下,苏瑾年要离开a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坐长途到别的城市转机是最安全的途径,但也是最奔波的方式。 除a市外距离最近的机场,至少也要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而最近苏瑾年的气色一直不太好,牧人宫崎几乎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坐灰机就坐灰机,怕什么! 不管怎么样,他在a市也积累了不少人脉,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他也不用在社会上混了! 花了两天的时间,牧人宫崎联系上了机场的总负责人,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涉和商讨下,对方终于答应了帮他“偷渡”陆少夫人——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是牧人宫崎的脑残粉,这个忙他还真是不敢帮,这要是万一露了陷儿,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在他知道或不知道的方面,丫几乎得把a市炙手可热的人物全都得罪了一遍。 啧,罪孽深重啊罪孽深重,帮忙偷老婆这种事情,还真他妈千古难得一见! 牧人宫崎把天琪影视一些重要的工作交接给立川之后,为了方便他执行权力,直接将他越级升任到了总监的职位,而空出来的秘书一职,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苏瑾年的头上。 女秘书和男秘书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不单在工作上要伺候着,在床上还要继续伺候着。 不过,这事儿换到苏瑾年身上,局面就翻了一翻,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床上,都是牧人宫崎伺候的她——一切以苏女王的喜怒为最高指导标准,坚持一万年不动摇! 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苏瑾年这等大俗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好日子里去兰亭集修禊事,她表示很忙。 忙啥? 忙着红杏嘞,出那个墙~ 戴上遮脸必备武器之蛤蟆镜,在牧人宫崎亲自执手的全副武装之下,苏瑾年终于再也认不出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两人这才手牵手跨出了公寓的门。 与此同时,在飞往a市机场的灰机上,正坐着来自卡萨那的王储殿下维多利亚王子,以及即将继任亲王头衔的牧人凉聿大大。 立川对牧人宫崎一直敬慕有加,即便他跟孟梓悦有n腿,他也绝对不会背叛这位人生中的导师与伯乐,在千重樱突然之间找上门来之后,不管孟梓悦如何旁敲侧击,他也没有再透露过蛛丝马迹。把两人送到机场之后,立川整整挥泪告别了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开车离去。 就因为这耽搁的十分钟,创造出了非常危险的一个瞬间。 苏瑾年的孕吐反应越来越强烈,虽然不是很频繁,但每次都很剧烈,很难在牧人宫崎面前掩饰过去。之前牧人宫崎白天出门工作还好,现在几乎整天都跟她黏在一起,所以每次她预感要呕的时候,都抢先跑进了洗手间。 堵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苏瑾年很果断地又恶心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匆匆撂下一句话,苏瑾年转眼就奔出了十多米。 因为跑得急,她也没怎么看路,对面人流量又大,结果一不小心就撞进了别人的怀里。 “啊!不好意思!借过……呕——” 这一撞不太重,但多少有些冲击力,差点没把她撞吐出来,仓皇间还没把话说完,喉间就直泛酸水,苏瑾年立刻抬起手隔着口罩捂住嘴巴,匆忙绕过他跑了开去。 连抬头看一眼撞的是什么人,都没在意。 如果她多停留两秒,想必事情就变得更有趣了,因为在她跑开之后,维多利亚笑着开了口,打趣牧人凉聿道:“嘿嘿,桃花运不错嘛,才一下飞机就有美女投怀送抱,那妞身材真不赖,只可惜没看清长什么模样……” “你真那么好奇的话,就追上去看看,说不定又能上演一出一见钟情的情感大戏。” 牧人凉聿毫不客气地还击。 而他能做的,也就只是跟维多利亚打嘴仗,倘若换成是安奚容,方才在被撞的时候抬手一搂,当场就能凭手感把苏瑾年认出来。 可惜,牧人凉聿缺乏经验,再加上半年多没见苏瑾年,没有认出这只意外撞上门的兔子也是理所当然。 两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走在机场里,很快就招惹了不少视线,只不过面瘫小王子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人畜勿近的气场太过强烈,因而众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而维多利亚就阳光多了,多抛几个媚眼秀几次大腿,就能勾搭过来。 “我在咖啡厅等你。” 对这种情况,牧人凉聿表示司空见惯,自顾自提着行礼往前走。 维多利亚被一群性感辣女簇拥着聊了好一阵,才终于得空被放开。整了整衣服,弹掉落在肩头的一根亮紫色的长发,维多利亚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迈开步子去跟牧人凉聿汇合,然而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他站在一边的走道上。 维多利亚快步上前,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地开口:“不是说在咖啡厅等我吗?怎么,突然间又舍不得我了?怕那群女人把我吃了?” 闻言,牧人宫崎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基佬,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面露厌恶。 “你认错人了!” ------题外话------ 嗷呜—— 编辑说不能用np的文名,所以被迫改名字啦! 大家不要记错哦。 另外,票子! 11、我关注你很久了! “诶?!” 维多利亚诧异的挑起眉梢,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牧人凉聿跟他开的玩笑,因为那个男人从来都不会开玩笑。 视线在对方嫌恶的脸上扫了两眼,维多利亚这才发现他跟牧人凉聿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尽管他和牧人凉聿的穿着差不多,但最重要的是那个面瘫的家伙不可能会有这么明显的表情! “你不是凉聿……难道……难道……”刹那间,维多利亚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面上一喜,上前拽住他的手腕,“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凉聿的孪生弟弟?天呐,长得真的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牧人宫崎对“凉聿”这个名字并不敏感,然而一听到孪生弟弟四个字,脸色当即变了一变,再次挣开维多利亚的手,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即,不顾维多利亚在身后叫唤,转身快步走离。 又被人误认做那个男人,牧人宫崎表示很不爽有没有,而且听刚才那个家伙的说法,牧人凉聿就在机场里! 二十几年从来都没见过的男人突然间出现在身边,那并不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情。 而且,现在的这个时间根本就不适合上演什么兄弟相认的桥段,苏瑾年对牧人凉聿一直怀有强烈的好感,万一在这里让他们两个撞见了,那他们十有八九就走不成了!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苏瑾年跟牧人凉聿碰上! 这么想着,牧人宫崎加快步子匆匆去找苏瑾年,一晃眼就消失在了维多利亚的视野里。 作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牧人凉聿的身世维多利亚多少知道那么一点,本以为在这里巧遇他的孪生弟弟,可以让那对分散了多年的兄弟相聚,没想到对方那么不领情,连话都没听他说完就直接拒绝了他,真是个不懂礼貌的男人! 耸了耸肩膀,维多利亚走向不远处的咖啡店,把刚才的情况跟牧人凉聿说了一遍,口吻甚是惋惜。 “你弟弟就在机场里,如果要找的话现在去找应该还来得及……” “不用了,”牧人凉聿却是淡淡地打断了他,“要找到他很容易,没必要急于一时,而且我也不能确定他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你刚才跟他说的那番话,应该能让他考虑一阵子。” 他这趟来a市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苏瑾年,在没找到那个女人之前,其他的事理所当然放一边,牧人宫崎的职业明摆着亮在那儿,不可能会突然间消失,所以要找他很容易,但是要找到苏瑾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根据苏老爷子公开的消息,苏瑾年之所以没在媒体前露面是因为出国养病去了,这种借口牧人凉聿根本就不信。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派人去调查了一番苏老爷子给出的那家医院,果然医院的档案资料上没有任何有关苏瑾年的记录。 所以他认为,苏瑾年要么还在a市,要么,就是回到了她那个所谓的组织。 如果是前者,找到人的概率相对较大,但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变得很棘手了! 可惜,他的两个推测都还不够准确。 牧人凉聿不会想到,在他走出机场乘车离开的时候,那架缓缓起飞越过他头顶的飞机上,就坐着他此行来中国所要找的两个人!掀桌! 自从怀孕之后,苏瑾年就变得很嗜睡,飞机上才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睡得很沉,结果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下了飞机,早就有人等在了出口。 穿过人头攒动的人流,隔得远远的,牧人季夏却是一眼就看见了牧人宫崎,兴奋得挥舞着手臂跳起来招呼他:“哥哥!哥哥我在这儿呢!哥哥,我在这儿!” 一转眸,瞟见了他身边手挽着手走来的女人,牧人季夏的眼睛噌的就亮了,立刻捅了捅身边的男人:“喂!小臣,我哥哥旁边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咱们未来的嫂子吧?” 牧人宇臣凉凉地抬了抬眼皮,随意附和了一声。 “大概是吧。” “奇怪,”牧人季夏挠了挠鼻子,歪着脑袋看着款步走来的两人,目光在苏瑾年的身上扫来扫去,扫来扫去,“大热天的她干嘛要戴口罩,难道生病了吗?都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呢。” “谁知道……”牧人宇臣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直等到两人走近了,才站直身体撇了撇嘴角,“走吧,他们到了。” “哥哥!”看到牧人宫崎笑着抬了抬手,跟他们打招呼,牧人季夏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挂在他身上摇啊摇的,“好久没看见你了,可想死我了!你想不想我呀!” 牧人宫崎微微勾起嘴角,鄙弃地轻哂。 “我才不想你,多大的人了还叽叽喳喳跟麻雀一样,烦都烦死了!” “喂喂喂!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真过分!” 牧人季夏白了他一眼,转而探过脑袋看向苏瑾年,抬手招了招爪子。 “嫂子,我叫牧人季夏,是这家伙的妹妹,你叫我小夏就可以了!” 噗—— 嫂子! 好不习惯这样的称呼,苏瑾年差点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这丫头未免也太热情了吧! “小夏,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见苏瑾年没有否决,牧人宫崎不由扬起了嘴角,季夏这丫头还算上道,这一声嫂子简直叫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位是……?” 见到边上漠然地站着一个男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苏瑾年忍不住暗暗吐槽,这臭小子谁啊,这么装逼! “他是我的堂弟,叫牧人宇臣,”牧人宫崎介绍了一遍,继而朝牧人宇臣使了个眼色,“小臣,过来跟嫂子打个招呼。” 咳……又是嫂子,丫说得还真他妈的顺口啊! 苏瑾年抬起眼皮瞟了牧人宫崎一眼,却见那个家伙喜上眉梢,满脸的得意——真没出息,一句嫂子就叫得这么欢心,先前谁说他很难商量了,那绝对是马屁没有拍到正确的地方! 被牧人宫崎这么一招呼,牧人宇臣只好上前一步,伸出手递到苏瑾年面前。 “嫂子你好……” “你好。” 一松了手,牧人宇臣便就拎着行礼率先朝门口走了过去,态度可谓冷淡到了极点,害得苏瑾年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得罪了他。 “哎呀,嫂子你别介意,小臣就是这幅死德性!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拽二八万似的,大不了就直接把他当空气好了。” 牧人季夏蹦蹦跳跳跑到苏瑾年的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手,开始问东问西的八卦。 “嫂子你是怎么跟我哥认识的?你太了不起了好吗,竟然能忍受得了我哥这样的人!不是我故意要贬他哦,我哥的脾气真的是超差的,从小到大我没少被他骂,要不是我自我调节能力强悍,都要被他骂出自闭症来……” “咳咳!”刚夸了臭丫头上道,结果一转眼她就给他打脸了,牧人宫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牧人季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看你看……”牧人季夏佯作害怕地躲到苏瑾年伸手,控诉道,“哥哥又凶我,嫂子你帮我骂回去!” “哈哈……” 好久没感受到这么轻松愉悦的氛围了,苏瑾年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牧人季夏的脑袋,笑着答应她。 “好,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嗯嗯!嫂子真好!” 几人边走边聊,走出门口上了车子,苏瑾年这才把眼睛和口罩摘了下来。 刹那间,车内除了牧人宫崎之外其他两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牧人季夏愣神是因为她觉得苏瑾年好漂亮,而且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而牧人宇臣原本懒洋洋的神情,在看清苏瑾年的面容之后,瞬间就变得十分的复杂。 他一直以为牧人宫崎从演艺圈带回来的女人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可却是一万个没有想到,这个即将成为他嫂子的女人——竟然是她! “你是……苏瑾年?” 不确定地询问了一声,牧人宇臣的目光从最初的寡薄逐渐变得炙热了起来。 苏瑾年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瞒不过去,也就没打算隐瞒,即便点头承认了下来:“我是。” “苏……瑾……年……”牧人季夏歪着脑袋,还是在考虑为毛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一股浓浓的熟悉的味道,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个什么人物。 牧人宇臣是个擅于掩藏情绪的男人,在震撼片刻过后,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情。 然而刚刚的那一瞬早就落入了苏瑾年和牧人宫崎的眼里。 对此,牧人宫崎的反应是—— 卧槽!该不会又是苏瑾年的桃花君吧!有一个哥哥就已经够他受的了,要再跑出一个堂弟来,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而苏瑾年的反应则是—— 尼玛!你看我干嘛?!你这眼神是啥意思!这货我也不认识啊你问我我问谁去!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苏瑾年才犹疑着开口问道。 “那个……你认识我吗?” “嗯……”被敬慕的偶像提问,牧人宇臣不由得眸光一闪,面色微微有些激动,就差点单膝下跪握住她的双手诉说衷肠,“我关注你很久了!” ------题外话------ 改名是编辑要求的,不能带np色彩,哭…… 另外继续求票子 12、你会不会……怀上了? “哐!” 牧人宫崎一把打开车门,走到驾驶室前把牧人宇臣从位置上拽了出来,抬手勾着他的脖子走到一边,表情凶狠。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牧人宇臣先是一惊,继而意识到牧人宫崎会错了意,不由得挑了挑眉梢,跟他解释:“哥你误会了,我对嫂子没有非分之想……” 牧人宫崎将信将疑:“是、吗?” “嗯,我很崇拜嫂子,她很厉害。” “你怎么认识她的?” “这个……”挠了挠下巴,牧人宇臣有些为难,“我能不说吗?” 牧人宫崎扬起眉梢,睥睨着看向他:“你说呢?” 牧人宇臣从小就眼界很高,再加上本身就很聪明,极有天赋,学什么都很轻松,对于同龄人一向是目中无人,很少会对谁产生兴趣,更别提会搭理陌生人。 所以,他突然间对苏瑾年变得这么积极,绝对不正常,绝对有问题! 对上牧人宫崎灼灼的视线,牧人宇臣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因素,立刻变了脸色:“对了,嫂……苏瑾年她不是已经嫁给了别人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不要转移话题。” 牧人宫崎定定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而且,有关诱拐人妻这件事,他根本就无从解释好吗!到时候叔叔和爷爷问起来的时候再随便找个借口吧。 撇了撇嘴角,看着牧人宫崎一脸严肃,好似很紧张那个女人的样子,牧人宇臣心下难掩好奇,对苏瑾年的崇拜瞬间又上了一个层次——老大果然不愧是老大,连他家这个脾气最恶劣最难交涉的哥哥都能搞定,还对她那样死心塌地,真不简单,太不简单了! 左右转了一眼,牧人宇臣才凑到牧人宫崎耳边,低声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嫂子,在接管公司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接管公司之前? 牧人宫崎蹙了蹙眉头,他那时候还没认识苏瑾年,而且她也从来没跟他聊起过以前的事情。 “你知道?” 一见牧人宫崎露出那样的表情,牧人宇臣就知道苏瑾年什么都没跟他说,眼眸中不由得露出了几分遗憾的神色。 “看来嫂子没有告诉你,嫂子没说那我也不敢多嘴,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嫂子好了。” 拿下牧人宫崎搭在肩膀上的手,牧人宇臣邪恶地勾了勾嘴角,跟着又吐出一句话。 “如果嫂子真的爱你,她不会不告诉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苏瑾年不肯说的话,就说明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牧人宇臣这句话纯粹是恶作剧,却在刹那间往牧人宫崎的心湖里投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转瞬之间沉入湖底,滋味莫名。 她还瞒着他什么?有什么事,连牧人宇臣都知道,而他却还傻傻的蒙在鼓里? 见两人走回来,牧人季夏忍不住囔囔。 “喂喂!你们俩去说什么悄悄话了?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啊?!” “既然是悄悄话,当然不能跟你说。” “哼!好过分!牧人宇臣你别想我再帮你——” 不等牧人季夏把话说话,牧人宇臣凉凉地打断她,一脸的漫不经心。 “不帮就不帮。” “哎你——!” 苏瑾年抬眸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上那个神态懒散的男人,朦胧的眼睛好像总是睡不醒似的,这样的家伙看起来很另类嘛,要是她见到过的话,一定不会忘记的!所以,她再次验证了自己的印象中确实没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尼玛这家伙是谁啊!欺负她脸盲吗! 更可疑的是,自从两人私聊了以后,牧人宫崎顿时就变得沉默了许多,虽然表现得不是太明显,但时不时就会瞟她几眼,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苏瑾年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正巧家里的人都去医院照顾牧人宫崎的爷爷,苏瑾年便单独把牧人宇臣叫到了院子里。 “那个,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牧人宇臣头一回跟自己的偶像距离如此之近,神情间不掩兴奋。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射击零偏差,搏斗零落败,任务零失败……在无意间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一直以为‘梦魇’是个男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比我小的女人……” 一听到“梦魇”两个字,苏瑾年的脸色骤然一变。 “你怎么知道‘梦魇’?难道你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苏瑾年所参与的杀手组织名为血罂粟,专门挑选外貌美艳的男人或者女人进行训练,其组织内部分成好几个派系,不同的派系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而在派系之上又根据杀手的能力与任务完成情况分为不同的层次,不同的层次分别采用不同的保密措施。 所以苏瑾年不认识牧人宇臣很正常,而牧人宇臣知道梦魇这个代号也很正常,但按照一般的情况,他应该认不出苏瑾年本人,除非他像vampire那样跟苏瑾年是同一个派系的人。 “嗯。” 微微颔首,牧人宇臣脸上露出几分懊悔。 当初一时冲动被诱拐进了那个狼窝,等到醒悟过来后再想要脱离却是很难的,虽然在组织里能经常遇到一些很厉害的角色,让无聊的生活有了些调剂品,但为此而使自己的家庭陷入险境,就显得有些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牧人宫崎的堂弟会是血罂粟的人,苏瑾年表示很意外。 不过,对于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苏瑾年觉得很不恰当。 “如果你不想把大家都牵扯进来,这种事最好不要挂在嘴边,还有……可以的话,找个机会退出来吧,那种地方呆久了难免会出事。” vampire自从上次被召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听说组织内部的争斗很激烈,已经有人受到殃及了。 作为组织一等一的杀手,苏瑾年现在的处境暂时还算安全,至少两方人马都想要拉拢她,所以在她明确表态之前不会对她动手,而牧人宇臣应该是在她之后进的组织,很可能会被杀鸡儆猴! “我已经退出了,”牧人宇臣并不知道组织内斗的事情,只见他抬起右手在苏瑾年面前晃了晃,口吻满是惋惜,“三个月前的一个任务中伤了手臂,他们已经舍弃我了,要不是小少爷帮我求情,恐怕我活不到现在。” “你见过vampire?” vampire是血罂粟创立人的小儿子,组织中的人员一般都会尊称他为小少爷。 “嗯,三个月前见过一次。” “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从组织内部的关系变得紧张之后,她就没被传召回去,基地的看护十分的严密,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苏瑾年当然没有傻到硬闯进去,以至于到现在她跟vampire几乎是断了联系。 牧人宇臣蹙了蹙眉峰,随即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 “说实话,不太好……那次小少爷跟我出的是同一个任务,但与其说那是一个刺杀,不如说是一个圈套,我险些断了手,小少爷也受了伤,不过我们撤退得及时,所以并没有遭到致命的袭击。” “这么严重……” 苏瑾年跟着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局势已经变得这么紧张了,可是她现在怀着孩子,如果打算生下来的话,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去帮忙。 随后,苏瑾年又询问了一些情况,才跟牧人宇臣款步走回了屋子。 等苏瑾年进了房门,牧人宫崎后一脚迈了进来,随手锁上门,从身后打横抱起她就往床上压,狂热的吻铺天盖地,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怒气。 刚才在院子里,苏瑾年和牧人宇臣聊了整整二十三分钟!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猫腻,不然也一定瞒着他什么……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真的让人无法忍受! “唔……你别……嗯……宫崎……你在、干嘛……” 牧人宫崎已经好几天没碰苏瑾年了,一开始只是因为生气才吻的她,吻得上瘾之后就停不下来了,不安分的双手早已伸进了她的衣服内,顺着嫩滑的肌肤来回游走,搞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情难自禁。 但是……不可以! 苏瑾年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在牧人宫崎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忽然间一把推开了他。 她的力道很大,牧人宫崎险些被他推翻在地上,不由得脸色一白。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苏瑾年噌的就从床上跳了下去,慌忙地奔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就是一阵狂呕。 然后……牧人宫崎的脸色……瞬间就、青、了。 三秒钟之后,牧人宫崎突然间联想到了什么。 他是导演,对于某些狗血的剧情,揣度得比常人要细腻很多,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也有了足够的“经验”! 一想到会有那样的可能性,某男瞬间就鸡冻了! 什么堂弟,什么奸情,什么秘密……都死一边凉快去好吗!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重要的——?! “瑾年……你会不会……怀上了?” 闻言,苏瑾年愣了一愣,继而抹干嘴巴斜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儿胃胀气。” ------题外话------ 票子啊票子~球给力! 13、快答应他吧! “胃胀气?”牧人宫崎没那么容易糊弄,忽然笑着凑上来,拿毛巾温柔地拭干净苏瑾年的嘴角,深邃的眼眸中是无可掩饰的精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段时间你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睡觉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很多,一闻到油腻的就犯恶心,还莫名喜欢吃算的东西……我真他妈迟钝,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 某男在边上自说自话,不等苏瑾年出声,便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你不肯让我碰你……那天你说要单独出去走走,是不是就是为了去验证有没有怀孕?” 听牧人宫崎一条一条地把“罪状”罗列出来,苏瑾年几乎没有辩驳的借口,就算她再怎么否认,也是欲盖弥彰。 而且,再过段时间,肚子就会变得明显了,这件事迟早是藏不住的。 想到这里,苏瑾年不免在心头腾起一股蛋蛋的忧桑。 怎么办?! 她现在还没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如果是牧人宫崎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两全其美,怕就怕……他是阿晟的!就算阿晟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弟弟,但到底还是直系血亲,在这样的血缘关系中生下的孩子真的会健康吗?要是不健康怎么破?!那不是害了那个无辜的小家伙么?! 见苏瑾年垂着眼睑沉默,牧人宫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只是对她这样的反应,觉得有些内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瞒着我,还是说等瞒不下去了就离开我?你就那么……不想给我生孩子吗?” 噗—— 又是这句话! 苏瑾年觉得她也要内伤了! 为神马一定要她给他们生孩子?!为神马男人不能给女人生孩子?!要是男人也能生孩子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麻烦了好吗! “不是我想要瞒着你,只不过……” 苏瑾年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瞅了牧人宫崎一眼,动了动嘴巴,到底没能把话说出来。 她越是这样,牧人宫崎就越着急:“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拂开他搭在肩头的双手,苏瑾年撇开脸,擦身走了出去,“让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 咔嚓—— 听到苏瑾年这样说,牧人宫崎瞬间觉得心都快碎了。 她真的怀孕了!可是,她竟然不想要那个孩子!这是为神马?他又不是养不起孩子!还是说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有深到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地步? 尼玛,他这个爹当得也太失败了吧! 一闪神的功夫,等牧人宫崎回过魂来追出去的时候,就看不见苏瑾年的人影了。 匆匆跑下楼,见到牧人季夏端着水果要走上来,牧人宫崎左右环视了一周,面上难掩抑郁焦虑:“小夏,你有没有看见瑾年?” 牧人季夏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奇怪地反问。 “嫂子刚才不是跟你上楼了吗?” “我出去一下!” 丢下一句话,牧人宫崎没闲情解释,拔腿就往大门外跑去。 卧槽!是不是他太莽撞了?苏瑾年瞒了他好一段日子,眼下突然间被他揭穿了,会不会仓皇之下做出什么傻事?!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老婆! 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娃儿,要是不小心弄没了,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跑出大门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苏瑾年往哪个方向走,牧人宫崎只能来来回回地找。 傍晚刚刚下过雨,天气很舒爽,并不是很热,可才找了十多分钟,牧人宫崎硬生生给自己急出了一头的湿汗。 差不多寻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找不到苏瑾年的人影,牧人宫崎心头更急了,他从来没搞明白那个女人在想些什么,而且这几天她的表现很反常,都说怀孕当中的女人会变得很脆弱—— 尽管苏瑾年从头到脚看起来一点也不脆,但自从他跟她打交道以来,还没见过她这样优柔寡断,心绪不宁的。 嗯,就连来大姨妈的时候都比这霸气多了有木有! 牧人宫崎一大家子住在西湖边,雷雨刚过,西湖边的游人一下子又多了起来,牧人宫崎在别墅附近找不见苏瑾年,便跑到了西湖景区,沿着湖边四下探寻。 一定要快点找到她! 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坦白告诉她! 他很想要那个孩子,很在乎很在乎……可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么,他更在乎她的感受。 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穿过交织成画的游人,牧人宫崎忽然间眸光一亮,于稠人广众之间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身影。 然而下一秒,牧人宫崎英俊的眉峰深深蹙起,赶紧加快步子冲了过去。 “卧槽!你脑袋被门夹了啊?!孩子不想生就不生了,用得着跳湖自杀吗?!” 他吼得并不大声,但周围的环境比较安静,故而一下子瞬间震住了一圈人。 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诧异目光,苏瑾年顿时有种把这个蠢货踹下水的冲动! 本想一把挣开他的手,奈何他捏得很紧,甩了两下也挣不开,苏瑾年只能怒目而视,外加一脸“这货是谁啊我不认识他啊混蛋!”的表情。 “你才脑袋被门夹了!你全集都脑袋被门夹了!跳湖你妹啊!自杀你爷爷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跳湖自杀了!我只是帮那个小家伙捡玩具好吧!” 说着,苏瑾年抬手搡了牧人宫崎一把,将他往后推了两步。 “让开!” 接着弯腰从牧人宫崎的脚边捡起一架遥控玩具飞机,伸到牧人宫崎面前冷冷一哼。 “看见没有?!” “噗嗤——” 周围的路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不知道谁忍不住笑了一声,紧跟着大家都笑了起来,搞得牧人宫崎尴尬得要死,瞬间就烧红了耳根,末了还不忘愤愤然地瞪了苏瑾年一眼。 “还不都是因为你莫名其妙就跑掉了,害我怕担心死!” “什么我莫名其妙跑掉了,我那时候是因为嘴巴吐得有点苦才下楼拿蜜饯吃的,结果一回头小夏就告诉我你跑出去找我了,我能说我是为了找你才跑到这里来的吗?” “呃……”牧人宫崎的脑袋在一瞬间有些当机,“那你怎么会跑到我前面?” “我和你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呗。” “……好吧!” 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着,围观的人见没什么事慢慢地也就散开了,只还驻足着几人时不时地拿余光偷偷打量他们,又是羡慕又是爱慕。 说话间,苏瑾年把那架从地上捡起来的玩具飞机修好了故障,递还给守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小男孩。 “给你,现在可以继续飞了,不会掉下来了。” 小男孩接过飞机,开心得咧开嘴角,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谢谢阿姨!” 噗! 苏瑾年愤怒了,忍不住回头向牧人宫崎吐槽。 “他叫我阿姨!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不能忍好吗!” 牧人宫崎不免好笑:“不然呢?他才六七岁的样子,你又不是十多岁,不叫你阿姨叫什么?” “去你的!当然叫我姐姐啦!姐姐我永远十八岁!” 听到两人斗嘴,站在边上的小男孩麻麻忍不住掩嘴笑了笑,摸着小男孩的脑袋示意道:“小禾,叫姐姐。” 小男孩继续咧着嘴巴露出漂亮的小虎牙,乖巧的叫了一声。 “姐姐!” 圆满了。 苏瑾年心满意足了,上前一步蹲下身,捏了捏小男孩粉嫩的脸蛋,称赞道:“嘛……这才是乖小孩!走吧,去玩灰机吧!” 目送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开,苏瑾年笑得尤为温柔,一双琉璃色的水眸中盛满了欢愉。 牧人宫崎看着她的侧脸,上前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你看,你明明是喜欢小孩子的。” 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面,苏瑾年有些无语:“能不能不说这个?” 对着满心欢喜的牧人宫崎,她总不能直接说,那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他的,而是她跟别人的孩子——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啊! 而且,她更不可能跟他坦白,这个孩子也许是苏司晟的,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实际上的侄子的种吧?! 嘤嘤,这么罪孽深重的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牧人宫崎很清楚,苏瑾年肯定实在纠结着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要是不把这件事说开,这样的状态就还会继续下去。 所以,哪怕苏瑾年抗拒,他也要冒着被踹进湖里的危险再坚持一下!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抬头对上那双坚定的眼睛,眸子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带着几分隐约可察的失落与伤感,交织成复杂而瑰丽的眸色,看得苏瑾年心头一动,忽然间忍不住有些自责——这些天她只顾着关心自己的打算,却完全忽略了对方的感受,她深知实情不妙所以很急,但牧人宫崎什么都不知道,恐怕只会更急。 念及此,苏瑾年弱弱地愧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不会……阻止我打掉他吧?” “我会!”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牧人宫崎毫不犹豫地吐出这句话。 苏瑾年眸光一烁。 只听牧人宫崎顿了一顿,随后忽然间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在纠结什么,原来是这个。” 没想到他会笑,苏瑾年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难道你都不介意吗?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会那么热切地希望我把他生下来?” 微微收敛神情,牧人宫崎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如炬,掷地有声。 “我说,苏瑾年,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哈?” “没错,当时知道你怀孕了我是很激动,我也很渴望那个孩子会是我的,但后来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那个孩子或许会是别人的。可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孩子,只要是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我爱你,就会爱你的全部,否则你以为谁会为了一个已婚的女人离经叛道到这个地步啊?!苏瑾年……你太小看我对你的感情了。” 苏瑾年,你太小看我对你的感情了。 尼玛,明明是一句很煽情的话,为什么从这货嘴里吐出来就这么别扭啊! 特么的她很想回一句“哇!你好伟大!你的感情真伟大!”——这样?!卧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见苏瑾年垂着头默不作声,牧人宫崎不由微微勾起嘴角,笑道。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宽大的胸怀感动了?” 闻言,苏瑾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能更自恋一点吗?” “只要你答应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能。” “……不行,我还没考虑好。” 闹了大半天,结果还是一句“不行”,牧人宫崎快要崩溃了:“为什么?!” 苏瑾年咬了咬嘴唇,琢磨了一个比较模糊的措辞:“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我就不能生下来,不然的话……只会害了他。” 听到前半句,牧人宫崎表示很开心有没有?!原来他猜错了,苏瑾年并不是因为不想给他生孩子才犹豫不决的! 听了后半句,牧人宫崎表示对内情依然很茫然,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苏瑾年把话说到这个点子上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再怎么问她也不会再开口。 不过,是神马原因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苏瑾年已经松了口,他再顺水推舟就不会推错方向南辕北辙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孩子生下来才是王道啊有没有! “你刚刚也说了,你并不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这就是说,你肚子里的这个宝宝,也有可能会是我的,而且这个可能性貌似还不小……对不对?” 苏瑾年点头:“是。” 艾玛,终于点头了,牧人宫崎默默洒泪,让介个固执的妞儿点个头还真他妈不容易。 “瑾年,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 继续,狐疑地点头。 “好像是。” 哟西!成功地闯过第二关!再接再厉! “那么,”牧人宫崎说着,忽然间就在苏瑾年面前单膝下跪,“我发自肺腑地恳求你,为了我的那几分可能性,把孩子生下来吧!” 这一次,牧人宫崎的声调很轻,只有苏瑾年能听到。 然而周围的游人一看这架势,自然而然就当成了牧人宫崎在向苏瑾年告白或者求婚,一个个噙着笑意在边上起哄。 “答应他吧!” “快答应他吧!” “那个男人好帅哦!真是羡慕死人了!” “是啊是啊,快答应吧!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呢……” ……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瑾年弱弱地有种感觉,好像她一旦开口拒绝,就是大逆不道不知好歹,就会立刻有人冲上来把她丢进湖里喂鱼! 迫于来自人民群众的巨大鸭梨,苏瑾年在沉默了三分多钟之后,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脑袋,答应了下来:“好。” “噢噢!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周围的看客瞬间欢呼沸腾起来,带着满满的祝福为他们鼓掌,一派热情洋溢。夜风拂过碧荷,吹起一阵阵浓郁的浪漫滋味,漂散在西湖的每个角落。 在众人的祝贺与簇拥中,苏瑾年抬起头,对上牧人宫崎那双深邃而坚决的眼眸,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就那么缓缓地沉淀了下来。 难得他肯开口求她了,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的! 下定决心之后,苏瑾年就安心地呆在杭州养胎,而牧人宫崎为了照顾她,暂时放下了工作上的事情,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伺候好老婆大人,每天傍晚溜溜老婆散散步,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而在a市,牧人凉聿在几次三番无功而返之后,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女人不见了! 得知苏瑾年的正宫娘娘陆夫人几乎已经把a市从南到北,从东往西都翻了一遍,就差没有掘地三尺,却仍旧找不到苏瑾年的行踪后,牧人凉聿即便做出了一个让人十分沮丧的结论:苏瑾年十有八九,已经不再a市了。 对此,身为牧人凉聿第一大损友的维多利亚王子却表示十分的喜大普奔。 “我说了多少次让你早点来找她!这下好了吧?人跑了吧?找不到了吧?嘿嘿,我觉得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啊,你要想找到她,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牧人凉聿充耳不闻对方的冷嘲热讽,只在心头细细盘算。 既然苏瑾年不在a市,那么十有八九,就在那个杀手组织的老巢里面…… 看来,他还是有必要找到那个地方,亲自跑一趟。 ------题外话------ 南无阿弥陀佛!票子来票子来来来! 14、你这是爱上我了吗? 牧人宫崎祖孙三代可以说是演艺世家,他的爷爷就是老一辈耳熟能详的著名编剧兼演员,而他的父亲更是当时名动一时的天才剧作家与当代影视的开拓者,他则是继承了父辈的衣钵,在编导事业上继续变革创新。 除此之外,牧人宫崎的叔叔牧人允礼及其妻子也是颇有声望的音乐人,就连身为血罂粟杀手的牧人宇臣,也是时下非常受欢迎的作曲家,她的姐姐牧人楚夕凭借一副独特的嗓音,风靡了万千听众,俨然已经奠定了无可撼动的歌后地位,每每出专辑,必定占据各大榜单之首,绝无例外。 唯独牧人宫崎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牧人季夏,却像个普通孩子一样上学念书,不曾涉足任何的演艺圈子。 倒不是说她没有天赋,而是因为早产的缘故,身体一直很虚弱,几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这种状况一直到她长到十三四岁才有所好转,但依旧不能太过操劳。 要不是看到她卧室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堆足以开药店的瓶瓶罐罐,苏瑾年真的很难相信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竟然是个体弱多病的林妹妹。 碍于身体的原因,尽管牧人季夏对表演怀有极大的热忱,家里人却一直对此持反对态度,眼看着大学就要毕业了,家里又来了一位霸气侧漏的嫂子,牧人季夏就开始整天整天地粘着苏瑾年,乞求她帮忙在牧人宫崎耳边吹吹风——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最亲近的人就是牧人宫崎,只要牧人宫崎肯点头答应,其他的长辈多少也会给些面子作出些许让步。 虽说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牧人季夏和牧人宫崎的感情并未因此而受影响,两人相依为命地长大,兄妹间的关系要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来得更亲近。 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苏瑾年触景生情,忍不住又想起了苏司晟的事儿。 在那个充满着利益权斗的家庭,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还不羡慕,实际上却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母爱对她来说是一种虚幻,父爱则是一种奢侈,即便有老爷子疼她,事物繁忙的老人能给她的最多也就是物质上的宠溺,如果不是苏司晟姐弟两人主动跟她亲近,她大概也会变成像老爷子那样冷酷绝情,唯利是图的商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当初坚持相信苏青荇而不愿去拆穿她,揭露她的原因。 只不过,苏青荇到底是虚情假意,所以她在得知真相后便再也没有心慈手软。 但苏司晟不一样。 那个有着温柔而清澈笑容的少年,是真心诚意地对她好,甚至甘愿为了她而放弃一切,尤其是在她得知千重樱就是苏司晟的时候,她的震撼远远不止是他们两人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她表示很难想象,苏司晟竟然为了她而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乃至舍弃了自己的母亲! 即便在道义上,比起林海旋来,苏瑾年占了上风。 但是在私人情感上,苏司晟这种“大义灭亲”的做法,看起来是理所当然,而其下所掩埋的挣扎与抉择,却是除了他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亲身体味。 为了她,苏司晟付出了太多,牺牲了太多,他对她的感情,远远比她所想象的要更深,更沉。 可正因为如此,那一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就凸显得更加的宽阔而无可逾越。 这样的禁忌之恋,真的会收到祝福吗? 真的……可以修成正果吗? 就算是面对那些难缠的奸夫和烂桃花们,苏瑾年也不曾这样忐忑,可是面对苏司晟……哪怕就是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头都在微微的发颤。她对苏司晟的情感,已远远超脱了亲人的范畴,却是复杂得无从梳理。 这一次她不告而别仓皇逃离,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旁人解释她和千重樱的关系,而完全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千重樱真正的身份,怎么面对那个跟她流淌着相同血液的苏司晟。 “嫂嫂?嫂嫂?!” 见苏瑾年在发呆,牧人季夏不由得拔高音调,摇了摇她的手臂。 苏瑾年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啊,你刚才说什么?” “嘿嘿……”牧人季夏眼珠子骨碌一转,笑盈盈地将苏瑾年上下打量了一边,伸手轻轻的抚上她凸起的小腹缓缓摸了摸,继而调侃道,“都说怀孕的女人会变笨,好像是真的耶!” 闻言,苏瑾年一阵无语,笑骂了一句:“那你也应该知道孕妇的情绪很不稳定,别对孕妇说这种打击的话,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才走神的。” “我说着玩儿嘛!又当不得真的。”牧人季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把话题拉回了原轨,“我跟你说哦,其实我很崇拜哥哥的,他写的那些剧本我都看过了,超棒的有没有!从我看过第一个剧本之后,我就一直梦想着能成为哥哥笔下的女主角。可是哥哥太讨厌了,每次我跟他提这个话题,他都直接当我是在发神经!” 看着那张秀丽的脸庞上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苏瑾年有些忍俊不禁。 “你真的那么想当演员?” “嗯!”牧人季夏点点头,转身从柜子上取下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亭亭玉立,清纯动人,“这个是我妈妈,舅舅说妈妈是一个很努力的演员,就算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却拼着苦练的演技拍出了很多部经典的作品。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缘故,我也很想像妈妈那样,用自己的理解去演绎和诠释剧本中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 “可是演戏很累的,而且其他人也不可能只围着你一个人转,你的身体要是吃不消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天天都有去锻炼,是婶婶他们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而且,嫂嫂你也看到了,爷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我怕再这么拖下去,就算有一天我真正出现在电视银屏上,爷爷他……也看不到了……” 说到后面,牧人季夏的眼眶微微一红,语气逐渐弱了下去。 见她这样,苏瑾年心里也不好受。 她的这种心情苏瑾年很能理解,作为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对于亲情的执着要比寻常人深很多,在牧人季夏的眼里,哥哥,爷爷,再加上叔叔一家,就是她的全部。 现在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她难免会忧心焦急。 “别太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只要不复发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抬手轻轻拍了拍牧人季夏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苏瑾年顿了顿,又道,“至于你演戏的事情,我会找个机会跟宫崎好好谈谈的,实在不行还可以找替身帮你分担一点任务嘛……” “嗯嗯……”得到苏瑾年的支持,牧人季夏感激涕零,“还是嫂嫂对我好!对了……嫂嫂我偷偷告诉你哦,这段时间哥哥骗你说出去办事,其实是一个人去大酒店的练厨艺呢,你有没有发现哥哥现在烧的东西好吃很多啊?他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的!” “欸?!真的是他做的?他以前烧的是很难吃啊,所以我一直很怀疑那些汤品都是他从外面打包带回来的……” “其实,如果不是昨天无聊跟他出去溜了一圈,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知己啊!你太能理解我了!” “……同道中人!必须的!”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同道中人都来了……”牧人宫崎推门走了进来,见牧人季夏几乎整个人都缠到苏瑾年身上,不由得走上前将她拎了起来,随手丢到了一边,“不要趁我不在勾搭我的老婆,爷爷的晚饭做好了,小婶让你给爷爷送过去。” “哦……” 撇了撇嘴角,牧人季夏瞪了那个颐指气使的男人一眼,尔后跟苏瑾年做了个鬼脸,又抱拳做乞求状,才在牧人宫崎的催促下快步走了出去。 牧人季夏一走,牧人宫崎就低头吻住了苏瑾年。 “唔……” 苏瑾年微微一惊,张开了嘴巴,转瞬便被某人长驱直入。 自从得知她怀孕之后,某只大灰狼就特别的安分,再次发扬了禁欲主义者的光荣传统,别说碰她,就连接吻都没有,搞得苏瑾年莫名的寂寞。 用牧人宫崎的原话解释就是——“不能亲,一亲就惹火烧身,你难道不知道在你面前,我的免疫系统都已经瘫痪好吗?” 所以,生平第一次,苏瑾年主动想要亲热,却惨遭拒绝! 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因而这一次牧人宫崎忽然奉献了如此鸡冻而热情的吻,苏瑾年在心花怒放之外简直受宠若惊了有没有?! 在进行了一个炙热而绵长的深吻之后,牧人宫崎抬手轻轻抚上了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软声细语地哄道:“小宝乖,等下粑粑要和麻麻做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你要听话一点哈。” 做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苏瑾年无语!丫实在不知羞耻,简直不可原谅,居然在宝宝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误人子弟——丫知不知道神马叫胎教! “喂喂……你要干嘛,哎哎哎……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还以为牧人宫崎是耍嘴皮子说着玩的,结果他直接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径自朝床边大步走了过去。 “当然是来真的?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苏瑾年你会不会太看得起我的忍耐力了?四个月了,整整四个月了……我他妈差点去寺庙当和尚了!” 牧人宫崎恨恨地说完,即便狠狠地再次攫住了苏瑾年柔软的唇瓣,紧紧缠着对方的舌尖用以发泄自己浑身燃烧的欲火,要不然他怕自己忍耐不了,太过激动一个不小心就出了岔子。 医生告诫过,虽然在怀孕中期可以滚床单,但一定要小心……小心……! 他妈的!为神马女人生个孩子要那么久,太折磨人了好吗?! 谁说怀孕辛苦的只是女人,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每天晚上老婆搂着老婆睡觉却只能看不能吃的那种心情,一样很辛苦有没有?! 苏瑾年不是清心寡欲的师太,而且更郁闷的是,在怀孕之前她对那种事还没那么迫切,在怀孕之后莫名的就想扑人,可惜碍于肚子里的小家伙只能含泪忍着,眼下被牧人宫崎这么一挑拨,哪里还能受得住。 别怀疑,她扒牧人宫崎衣服的速度,绝对要比对方更快! 为了保护小宝宝,苏瑾年难得有一回能够翻身农奴做主人,霸气侧漏地坐在牧人宫崎的身上,那叫一个君临天下! 不过这种体位不可避免的非常消耗体力,没过多久苏瑾年的额头就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看得牧人宫崎又是煎熬又是心疼。 “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苏瑾年一甩头发,笑得豪情万丈,“这点运动量算什么,想当年,本小姐连续爬了十个小时的悬崖,啧……那种滋味才叫销魂!” 闻言,牧人宫崎微微蹙眉,表示不能理解:“爬了十个小时的悬崖?” 就算是攀岩,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呃……”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苏瑾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哈,没啥,跟别人打赌来着……” “呵,你们这些有钱人玩的游戏……还真是奇特。” 换做以前,牧人宫崎或许会相信她的解释,可是自从上次牧人宇臣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就无法不去计较在苏瑾年出于空窗期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牧人宇臣所谓的那个说不得的秘密,又是什么?! 禁久开荤,两个人都很鸡冻,恨不得就此大战三百回合,来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 然而,为人父母,苏瑾年和牧人宫崎终究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在稍稍发泄了连月积压的欲火之后,就灰常自觉地冷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牧人宫崎才压下接二连三涌起的欲望,将苏瑾年拥到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浅吻,作为这场情事的尾曲。 苏瑾年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觉得好不爽啊好不爽! 怀胎十月好艰辛,嘤嘤…… 她的孕吐很严重,开始那段时间真的是动不动就犯恶心,呕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捱过了那一阵子,结果天天看着牧人宫崎裸着上半身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就好想撞墙!终于撑过了头三四个月的危险期,可以偶尔开个荤喝点肉汤,没想到这种“悬崖勒马”的赶脚更挠人…… 摸了摸还不算明显的肚子,苏瑾年叹了口气。 “真心膜拜哪吒他妈,竟然一怀就能怀三年……换做是我,等生下来长大一点,就先揍他一顿!” 牧人宫崎失笑。 “等你真的生下来,你就下不了手了……不然是谁刚才一直在嚷嚷着‘轻一点轻一点’?” “哼,你错了,我是绝不会溺爱他的!” “嗯……我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说?” “你怀孕的这几个月,几乎什么事情都把孩子摆在第一位考虑,吃的喝的用的先不用说,单是胎教用品就买了一大堆,而且你明明自己也很想做,连医生都说三个月以后就可以了,结果你非要拖到四个月……对了,连戒烟都很自觉,我见过那么多抽烟的家伙,也没遇到哪一个说戒了就戒了,连一天缓冲的时间都没腾出来的……” 苏瑾年合了合眼睑,垂死挣扎:“我戒得快只不过因为没有烟瘾而已。” “嘿,”牧人宫崎不以为然,“你也就是自己骗自己,烟草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容易上瘾的,以前你抽得那么凶,不可能没有瘾头,最多就是你的忍耐力要好一些。但不管怎么说,要戒除烟瘾还是会痛苦一段时间的,你看你为了孩子,对自己那么狠。” “……那,就算没有溺爱他,我也不能害了他是吧?!” “噗嗤,死鸭子嘴 硬!” “不过,”苏瑾年忽而翘起嘴角,上扬一个浅浅的弧度,“我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把烟戒了呢。” “嗯哼?”听着苏瑾年说话的口吻,似乎话中有话,牧人宫崎垂眸看着她,“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吗?” 苏瑾年点点头:“算是吧。” “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 “说吧,我想听。我想知道所有跟你有关的事情。” 对上牧人宫崎深情款款的眸子,苏瑾年心下微暖,终是不再抗拒和掩藏。 “曾经我答应过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我学会了怎么去爱别人,我就把烟戒掉。” “所以……”牧人宫崎目光轻烁,大言不惭,“你这是爱上我了吗?” 他知道苏瑾年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么说只不过是习惯性的玩笑话,却没想到苏瑾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题外话------ 票子——! 嗷! 15、兄弟相遇 看到牧人宫崎眉飞色舞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牧人季夏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提着眉梢试探道:“哥,你嗑药啦,这么兴奋?” 牧人宫崎春风得意,没再像往日那样反唇相讥,只顾着傻笑。 “嗑药哪有这么开心,不过……像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是不会明白的,跟你说了也没用。” “哼!谁说我不明白,自从知道嫂嫂怀了宝宝之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在嫂嫂面前别说是发脾气,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牧人季夏傲娇地抬起下巴,颇为鄙夷地指着牧人宫崎的眉心嗤笑了一声,“你这个妻奴!” “妻奴就妻奴,有什么不好的么?我觉得挺好。” 还有什么比被喜欢的人珍惜,更令人身心愉悦的吗? 虽然以前苏瑾年时不时会调戏他,跟他保持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暧昧关系,偶尔也会说上一些动听的情话,但她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对他的感情,即便他旁敲侧击地询问,也总是被刻意的转开话题。所以,这回可以说是苏瑾年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对他说出的“表白”。 “你对我很重要”、“是重要的一部分”、“因为你我才会有改变”……这样的话,远远要比简单直白的“我爱你”、“我很喜欢你”这类剖心置腹的告白来得更加的撩人心弦,令人欲罢不能。 在这之前,他所接触到的苏瑾年,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很放荡,但内心却坚硬如铁。 他尝试了几次之后,便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心是封闭的,不仅仅是他,包括她那位对其关怀备至的丈夫,包括她那个死心塌地的执事,包括所有跟她有染的男人,都无法触摸到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跟苏瑾年在一起,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唯独想要得到她的感情,却是一种奢侈。 这一点,在很久以前牧人宫崎就已经摸清了底子,所以他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他才会忐忑不安地担心,哪一天苏瑾年一旦对他失去了兴趣,就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可是,就在刚刚,苏瑾年却对他说…… 他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那一刻,牧人宫崎忽然间明白,在他所撰写的那些剧本里面,如果没有感情,再华丽的辞藻也只能表达出苍白的意思,而一旦投入深情,哪怕是再平淡的语言,都会变得馥郁芬芳,仿佛注入了灵魂。 大爱无言,真水无香。 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父亲曾经创作那些剧作品和最后遗留下来的那个尚且来不及拍摄的剧本,会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就好像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一般。 那是因为,父亲在创作两种剧本的时候,所处的心情就是不一样的吧。 前期的作品浮夸炫丽,如同哗众取宠的香水百合,第一次闻着很香,但闻多了难免会乏味。 而最后的那个剧本,就像是返璞归真的雪莲花,在历尽冰雪的洗礼之后,才能抵达灵魂的彼岸,触摸那最朴实纯澈的内心。 想到了这一点,牧人宫崎一吃完晚饭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那个剧本很好,无论是情节设置还是人物创造,都非常具有可看性,即使是父亲创作于二十多年前,却依旧经典如昔,只要他往其中添加一些现代的热门元素,完全可以打造成一部既有内涵又有看点的经典大作。 但之前他一直觉得父亲的某些语言描述得过于寡淡,并不能很好的表达出强烈的情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父亲所撰写的那些字句,其实是最应景最深刻的。 找到了父亲所想要表达的那种感觉,牧人宫崎立刻就把先前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的稿子丢进了垃圾桶,准备重新阅读原著,从头到尾,再改一遍! 苏瑾年答应过牧人季夏要帮她说好话,稍微打探了一番天琪影视最新的剧作,便跟牧人宫崎商量。 “小夏已经不是小孩子,她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既然她那么想要当演员,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给她一次机会?不然她总是念念不忘,也无法静下心来做别的事情。” “嗯?是她找你来当说客的?” “她的要求如果太无礼,我当然不会答应,可是这件事,我站在她的立场上。” “不是我不想答应她,可是她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微微垂眸,牧人宫崎神情寡淡,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投映下小半张脸的阴影,“片场那么多人,根本没办法照顾到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来不及救她。” “话是这么说,但你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就应该知道,或许你对她一心一意的保护,并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让她留下遗憾,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听苏瑾年这样说,牧人宫崎知道她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会信口开河的人,她既然会开口替牧人季夏说话,就一定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 “那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牧人宫崎一松口,苏瑾年即刻趁热打铁。 “我问过了,天琪影视最近正在筹备拍摄一部叫做《天狼传奇》的大型古装玄幻电视剧,正巧是由立川负责执导的,小夏是你的妹妹,他肯定会多加照顾的。” “嗯,那个剧本是我交给立川的,你的意思是要让小夏出演《天狼传奇》的女主角?” “那倒不用,据说立川最近跟那个叫孟梓悦的女演员打得火热,已经公开表明要把女主角的戏份排给她了,而且小夏身体不好,要拍那么长的电视剧不一定受得了。” “孟梓悦?”牧人宫崎微微蹙眉,“立川怎么会让她出演女一号,脑袋被驴踢了?” “呵呵……谁知道呢?” 苏瑾年耸了耸肩膀,想起来那天千重樱突然找上门来,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只不过后来那丫头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苏瑾年也就懒得计较了。 自从那天孟梓悦在苏瑾年面前对他施用了美人计,牧人宫崎对这个女人就一直没有好印象,知道苏瑾年不喜欢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有些愤怒。 他是信任立川才会把剧本和公司交给他打理的,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这么不争气,被一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这段时间他忙着照顾苏瑾年,很少关心公司的事情,结果才几个月就闹出这样的事,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给立川打个电话,让他把人选给我换掉!” “别啊!” 苏瑾年拦住他,努了努嘴巴。 “你现在不在公司,生杀大权还在立川手里头握着呢,要是你这么做他的心里肯定不痛快。再说了,她喜欢当女主角就让她当呗,是金子总会发光,是沙子一辈子也变不成金子,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破坏你和立川之间的感情。” 牧人宫崎笑了笑,握住苏瑾年的手把她拉近怀里。 “我无所谓,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没什么好介意的,演艺圈的女人混着都不容易,她这么做未必能讨到好果子吃。我现在只关心小夏,可以的话,你找个好一点的配角给她练练手,要是不成她自然会死心,要是没问题,你也可以放心给她一部片子。” “嗯,这样也可以,配角虽然戏份少,却是很考验演技的。如果小夏能把配角演火了,我就让她当女一号。” 得到牧人宫崎的点头答应,苏瑾年表示龙心大悦,捧起他的脸在额头吧唧亲了一口:“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准反悔!” 牧人宫崎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得无奈:“小夏找你来做军师,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你也不用太担心,到时候只要让牧人宇臣陪着小夏,就不会出事。” 闻言,牧人宫崎不免开口问了一句:“你好像……很信任宇臣?” “别拿那种‘捉奸’的眼神看着我,在来这里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但在孩子平安出生之前,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解释。” 血罂粟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更何况现在组织内部还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在这种多事之秋,她最好是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只当一个普通的女人。 而苏瑾年没有想到的是,牧人凉聿为了找她,冒险联系上了血罂粟的接头人,进行了一笔价值不菲的交易。 尔后在他尾随接头人暗自潜入组织基地的时候,阴差阳错地帮了vampire一个大忙,暂时解除了vampire在组织内部的危机,把他从囚禁的密室里救了出来,打破了继承人支持者一边倒的格局。 “其实你没必要怀疑我,苏瑾年真的不在基地,要是她在的话,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么惨的地步了……” 对上牧人凉聿几乎能穿透魂灵的冷锐视线,vampire可怜兮兮地拿纱布包扎身上的伤痕,特么他一直被人当成变态,实际上比他变态的大有人在! 妈的,那个死变态最好不要落在他的手里,不然他一定要十倍百倍地报复回来!气死了! 瞅了眼vampire身上的累累伤疤,方才在密室里看得不清楚,眼下照着光线简直不忍直视,新伤旧伤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除了那张漂亮的脸还算完整,整个身躯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既然她不在这里,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不牧人凉聿对血罂粟的内部争斗毫无兴趣,确定苏瑾年不在基地,把vampire送到他所说的地方之后,就理所当然甩手走人了。 留下vampire一个人躲在地窖里舔舐伤口,默默流泪。 “一年多不见,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尼玛帮我弄点吃的会死啊混蛋!活该你找不到主人!” 费尽周折调查了血罂粟,差不多花了牧人凉聿三个多月的时间,苏瑾年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 回到a市,苏瑾年的那些个男人们一个个比他更抓狂,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就差没把整个天地都翻过来,可惜效果并不理想,除了收到苏瑾年托人从国外发回来的平安信,便再没了别的线索。 牧人凉聿在a市逗留了一阵,直到确定在这种地方守株待兔的成功几率小得可怜,才赶在过年之前动身去往杭州,依照母亲的嘱托,去看望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以及……传说中,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弟弟。 当时王妃只给了牧人凉聿一个信封,虽然他可以通过人际网络拿到牧人宫崎的联系方式,但他考虑了一番之后,打算先跟爷爷见面,再决定要不要跟牧人宫崎相认。 毕竟——要面对一个跟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人,怎么说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循着寄件人的地址,牧人凉聿很快就找到了在西湖边的那幢别墅,不巧的是,别墅里没有人,只有一个钟点工在打扫房子。 牧人凉聿不想做太多的解释,便简单介绍他是牧人宫崎的孪生兄弟,那钟点工是前不久才换的,并不了解其间内情,便也没有多做怀疑,直接把老爷子的住院地址报给了他。 离开别墅之后,牧人凉聿就直奔医院。 与此同时,牧人宫崎正陪着苏瑾年在同一家医院做产检,打算检查完之后顺道去病房看望那个久病在床的老人。 两拨人几乎是一前一后上的电梯,一个在找,一个在躲,却谁也不曾想到—— 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吱呀——” 门前门后,是拥有着同一张俊美面容的男人。 ------题外话------ 票子,票子啊! 16、兄弟之妒 “爷爷,我们给您买了——” 苏瑾年挽着牧人宫崎的手臂,推开门走进房间,她只顾着抬头看向床上的老人,却是没有挪开视线去看病床边站着的别人。 然而没等她完全踏进房间,牧人宫崎的脚步骤然就定在了那里,苏瑾年顺势被拖了下来。 等她察觉到牧人宫崎的不对劲,狐疑地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十步开外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时,恰恰撞上了牧人凉聿笔直射过来的视线。冰寒之中又似乎裹挟着炙热,赤火之中又似乎掺杂了坚冰,在刹那间给人以冰火两重天的强烈冲击感,震得苏瑾年的思维当即就停滞了半晌。 不仅仅是她,除了不明所以的几个局外人,牧人宫崎和牧人凉聿一样惊得变了脸色,瞪大眼睛两两相望,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相遇,一时间无法快速地反应过来。 “牧人……凉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一番令人窒息的对峙下,还是苏瑾年先反应过来。 会在这里遇见牧人凉聿完全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在她印象中,这个卡萨那皇宫的最高护卫军长,除非被委派了特别的命令,否则不会轻易离开卡萨那皇宫。 可是现在,他却是那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如既往的冷冽寒凉,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只一双清潭似的眸子,闪烁着某种令人无法解读的光泽。 苏瑾年一开口,牧人宫崎随即便回过神来,胸口的速度骤而加快,仿佛做了一件不能见人的亏心事一般。 那天在a市的机场被人误认为牧人凉聿,得知对方就在机场内,牧人宫崎就开始惶恐他会跟苏瑾年遇上,因而急急带着苏瑾年上了飞机,就是为了让他们叉开。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牧人凉聿来a市的目的,只知苏瑾年对他的执念很深,联想起苏瑾年之前错认了他而对他进行的百折不挠的死缠烂打,牧人宫崎便觉着隐隐不妙,不管牧人凉聿对苏瑾年是个什么态度,他都要阻止苏瑾年见到他,接触他! 到了杭州后,牧人宫崎才开始正面地承认了他那个孪生哥哥的存在,开始根据苏瑾年所提供的极少的信息,在网络上搜索牧人凉聿的信息。 牧人凉聿不像他一样,是个影视界的名人,有着数量可观的粉丝群,只要在搜索栏里输入“牧人宫崎”这四个字,就可以得到足够充分的资料。 然而,出乎牧人宫崎意料,牧人凉聿因其尊贵的身份,即便在国内算不上什么知名人士,在卡萨那却同样也是炙手可热风靡万家的存在。根据网络上搜索得到的结果,虽然并没有找到特别详细的介绍,但要大概了解他的背景,也已经足够了。 卡萨那皇室的人,卡萨那亲王之子,卡萨那……王妃。 在调查牧人凉聿之前,牧人宫崎只知道自己的亲手母亲去了国外,却没有仔细追寻她去了哪里,现在的境况如何。他以为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女人,会在退出影坛之后找个祥和宁静的地方独自将哥哥带大,却没想到,她早已嫁给了别人。 得到这样的消息,牧人宫崎的心情很复杂,好像继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再度被抛弃了一样。 所以,看到牧人凉聿出现在爷爷的病房里,牧人宫崎的诧异并不比苏瑾年少。 往前迈了一步,牧人宫崎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苏瑾年,仿佛在捍卫自身地盘似的,拿一种隐隐透着敌意的目光,看向那个面容外貌同他如出一辙的男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面对着镜子,在跟另一个自己较量一般,令人忐忑不定,心有惴惴。 “千里迢迢从卡萨那跑回来,你是来看望爷爷的吧?” 自从苏瑾年出现在房间内的那一刻起,牧人凉聿的视线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听到牧人宫崎这种刻意的诱导,牧人凉聿只淡淡地回应。 “本来是为了探望爷爷,但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不顾众人惊异的神情,牧人凉聿大步上前,擦肩走过牧人宫崎身边,一把握住苏瑾年的手腕作势就要将她拉出去。 牧人宫崎哪能那么轻易叫他得逞,几乎在同一时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脸色冷峻,目光森寒。 “你要干什么?!” 牧人凉聿头也不回,目光沉然地看着苏瑾年,面瘫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愤怒。 “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牧人宫崎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是我的女人,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 “呵……”听到牧人宫崎迫不及待地宣示占有权,牧人凉聿只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放在眼里,抬起手挑起苏瑾年的下巴,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你该不会希望,我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那件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吧?” 苏瑾年表示不太能摸透牧人凉聿的态度。 听刚才他的回答,他之所以来中国是为了看望生病的爷爷,所以这事儿本来跟她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巧合才会撞到一起的,所以…… 他忽然间做出这样的举动是要干嘛?! 要打架吗?! 竟然还拿她的杀手身份威胁她! 听到牧人凉聿的话,牧人宫崎的脸色顿时又是一沉!该死的,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苏瑾年到底还瞒着自己什么?! 考虑了几秒,苏瑾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向牧人宫崎道:“好久没见了,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吧。” 事先申明! 她不是屈服于某冰山的淫威,而只是不想发生无妄的冲突,想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冰山小王子怎么突然间就跟她杠上了?按照以前的情形,丫只会鸟都不鸟她吧?! 牧人宫崎本能地不想答应,也没有主动松开手,然而苏瑾年抚上他的手背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便随着牧人凉聿走了出去。 “呃……这是怎么回事?”病房里剩下的两人表示摸不着头脑,牧人太太看了走开的两人一眼,又回头瞅了牧人宫崎一眼,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好神奇,“你们之前就见过吗?瑾年也跟牧人凉聿认识?” “没见过,”牧人宫崎摇摇头,后一脚就追了出去,“我去看看,别的事等回来再说。” 话音未落,某人便就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只剩下屋子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牧人宫崎跟在苏瑾年两人身后,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又不让两人发现。 只见牧人凉聿把苏瑾年拉到花园的一个僻静角落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话,因为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牧人宫崎无法靠得太近,加之那两人声音并不响,所以基本上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内容。 两人聊了大概有三分钟,苏瑾年忽然就火了,冷着脸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要走开。 可惜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就被牧人凉聿一把拽了回去,继而顺势托着脑袋吻上了那两片娇艳的唇瓣。 牧人宫崎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拔腿就要走上前制止他。 然而,下一秒。 苏瑾年就愣了一秒,连挣扎也没有,就反手拥住了对方的腰际,踮起脚尖迎合牧人凉聿的亲吻。 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苏瑾年你这是在秀下限吗?! 看到那样的一幕,牧人宫崎简直快要气疯了! 刚刚抬起来的脚又重重地放了下去,胸口揪得紧,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他一直都知道,虽然他和牧人凉聿长得很像,但自从他表明了身份之后,苏瑾年就再也没将他们两人弄乱过。而苏瑾年之前也不止一次地强调,她喜欢的是牧人凉聿,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那个男人,是牧人凉聿,而不是他……牧人宫崎! 因为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不管后来苏瑾年怎么对他,牧人宫崎还是隐隐有种自己是替代品的感觉,毕竟就连他们的相识,就是他被当成了替代品而开始的…… 呵,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叫人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他真想扭转乾坤,回到他们认识之前,回到她跟牧人凉聿认识之前,抢在牧人凉聿之前,遇到她,得到她! 从理论上来讲,看见这样的场景,他要么走开,眼不见为净,要么冲上去,把牧人凉聿狠揍一顿,破坏两人的藕断丝连再续前缘。 但不知道为什么,牧人宫崎却是既没有转身的力气,也没有往前的力气。 他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独自数着失落与狼狈,看着树下的两人亲密拥吻,看着牧人凉聿体贴地帮她整理发丝,看着苏瑾年出神似的望着对方,一副痴迷不已的模样…… 果然啊,她对待牧人凉聿,和待他是不一样的。 牧人凉聿才是她的真爱。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拙劣的替代品而已。 是不是现在牧人凉聿出现了,他就可以功成身退,淡出她的视野,退出她的世界? 可是,对于这样的结局…… 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好吗?! ------题外话------ 票子来票子~ 17、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牧人宫崎自认为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白白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铺路搭桥,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转头离开小花园,牧人宫崎回到病房,凭着自己的猜测稍微跟爷爷和小婶解释了一下情况,便站在走廊上等苏瑾年回来。 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才见那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出来。 苏瑾年神情有些恍惚,脸颊泛红,垂着头默不作声。 牧人凉聿走在她的身后,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举止,然而在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后,那一股遑不相让的气势实在让人舒服不起来—— 作为一对本该心心相印的孪生兄弟,在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不仅没有喜悦与热忱,反而因为一个女人变得针锋相对,把对方当做敌人,这种事情……完全不在应该有的节奏上啊! 走了几步,苏瑾年抬起头来见到牧人宫崎,下意识眸光轻烁,撇来目光没有直视他。 对于她这种显而易见的逃避心理,牧人宫崎只觉得一颗心都快搅成肉泥了! 她这是在心虚? 他的担心难道都是真的吗?! 因为牧人凉聿的到来,她觉得他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才为抛弃他而觉得愧疚?次奥!她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了吗?不,不对……那个孩子还不一定会是他的! 陡然间想到了这一点,牧人宫崎几乎连哭都没有眼泪了。 苏瑾年对他的感情就像是玻璃做的,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是他太傻,奢望着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一个人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就在苏瑾年和牧人凉聿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牧人宫崎忽然轻笑了一声,尔后擦肩走过苏瑾年的身侧,什么话也没说,便大步走向楼梯,留给两人一个孤独而寂寞的背影。 “宫崎!” 苏瑾年转身叫了一声,忍不住追了上去。 “别追了,”牧人凉聿却伸手拦住她,“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先进去跟爷爷解释一下,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牧人宫崎走得极快,一闪身就消失在了走廊转角,苏瑾年的肚子已经有点大,也不敢迈大步走,便只好由着那家伙闹脾气,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两个男人。 其实她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刚在楼下,牧人凉聿竟然吻了她! 一开始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还在斥责她没节操地玩劈腿游戏,把她贬得一文不值,说得她好像罪不可赦,毁了牧人宫崎一辈子似的,差点没气得她当场甩他一巴掌。 结果他突然就吻了她! 然后她就彻底傻了! 完全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 以至于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仔细听,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空白一片。 被牧人凉聿牵着手回到病房里,苏瑾年还有写魂游天外,直到小婶瞅着他们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儿颇为疑惑地问了句:“刚才宫崎说你们之前就认识,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看你的爷爷?” 苏瑾年做贼心虚,下意识就要抽回手。 却反而被牧人凉聿握得更紧了。 闻言,面瘫小王子不无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一字一顿,清晰可闻:“其实,我这次来中国,除了探望爷爷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了来找瑾年。” “哈?!”苏瑾年意外之极,“找我?” 小姨狐疑地瞅了眼苏瑾年,虽然她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但鉴于这姑娘的来历本来就很有问题,再加上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事儿,搞得她也开始摸不到北了。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苏瑾年侧头看了眼牧人凉聿,那个男人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半分蛛丝马迹可以追索,“我是不知道啊!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好了!” 说着,苏瑾年甩了甩手臂,终于把手指从他的钳制中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听一听牧人凉聿会怎么说。 在这里看到他出现就已经很突然,莫名其妙被一个讨厌自己的男人强吻,就更出人意料了,至少不是她的思维可以想象的! 一下子,三个人把视线齐齐聚集在了牧人凉聿的脸上。 牧人凉聿面无表情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只听他开口淡淡地说道。 “我之所以急着找瑾年,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噗——! 苏瑾年张大嘴巴,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鹅蛋! 尼玛,这家伙的脸皮是水泥拌的吗?它是如何厚实到如此地步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为什么才一年不见,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她都看不懂了呢?! 小婶更是一脸震惊得无法理解的表情,睁大眼睛动了动嘴巴,已然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了! 说到底,还是牧人老爷子足够淡定。 凭借他多年来的经验,即使不清楚个中详细,多少也理出了一个思路,至少他能确定他的那两个孙子,对这个女人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这件事情……宫崎知道吗?” “嗯。”牧人凉聿点点头,“他知道。” 还一副铁板钉钉确有其事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令人质疑的bug! 苏瑾年站在边上,出于一个石化的状态。 艾玛,谁来翻译一下,刚才这个男人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连标点符号都听不明白,是她的记忆出错了吗?还是这个男人得了妄想症?! 听到牧人凉聿这么说,牧人老爷子便就没再询问细节,这两个孙子都是他掌心掌背的肉,他不会偏袒谁,也没法偏袒谁,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精力,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 挥了挥手,牧人老爷子却是保持沉默的态度。 “既然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就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那爷爷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看着牧人凉聿拉着呆若木鸡的苏瑾年走出房间,小婶还是没闹明白是个什么状况,那什么……苏瑾年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一下子说是牧人宫崎的,一下子说是牧人凉聿的?而且更坑爹的是,连她自己都一脸茫然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难道她本来是跟牧人宫崎好的,结果不小心把牧人凉聿错当成宫崎,然后把他给睡了?再然后,牧人凉聿一夜情浓,爱上了苏瑾年,开始跟牧人宫崎争女人,牧人宫崎一怒之下就带着苏瑾年回了杭州,没料到还是被牧人凉聿找上了门来……好复杂! 啊!不对!苏瑾年不是已经结了婚,有丈夫了吗? 不行了……她的脑子已经不能负担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了……help! 另一厢,苏瑾年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在内心默默地咆哮—— help! 面瘫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开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生气,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说那么诡异的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做那么奇怪的事……面瘫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循环ing。 一路上,牧人凉聿没再说话,苏瑾年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脑海中伴奏着某个歌曲的旋律,就这么翻来覆去哼回了家,泪奔。 她没有发现,牧人凉聿从头到尾,都笔直地挺着脊背,紧紧绷着,就连开车的时候,上身都超乎寻常的笔挺。 她没有发现,这个不动声色,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都仿佛无懈可击的男人,其实也会紧张。 苏瑾年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他同样也摸不透苏瑾年的态度。 牧人凉聿发现,苏瑾年在看向牧人宫崎的时候,那种暗含情愫的目光,跟她之前看着曾经的恋人——西门烈的时候,有那么几分的相似。 而这,正是他最为担心的。 刚才他之所以在病房里说出那样的话,并不是随口胡诌信口开河。 在去a市找苏瑾年的那段时间,他就仔细调查过她跟那几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再加上苏瑾年在媒体上过于高调的行为,要了解清楚她在那一年里的所做所为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看她凸显出来的肚子,和她突然间跟苏家失去联系的时间,几乎是很相近的。 所以他才赌了一把,说那个孩子是他的。 结果,看爷爷和小婶的表情,却是很好地验证了苏瑾年怀孕的时间,的确是在那段时间里怀上的!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还有待商榷。 两人回到了别墅,却发现牧人宫崎并没有回来,苏瑾年拨了号码打他电话,能打通,但是对方一直不肯接。 连着打了七八个电话之后,苏瑾年有些焦急,还是决定出门去找他。 牧人凉聿拦不住她,只能跟在她后面:“我陪你去。” 对于如此热情的面瘫小王子,苏瑾年表示受宠若“惊”! 但是现在牧人宫崎受到的刺激好像比她更大,所以在找到牧人宫崎之前,她也没有心情再跟这个城府甚深的男人打太极。 就冲他刚才自导自演的那出戏,苏瑾年就有种弱弱地甘拜下风的感觉!什么影帝,什么天王,在牧人凉聿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渣渣啊渣渣! ------题外话------ 票子继续来 18、孩子出世 找了几个牧人宫崎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苏瑾年虽然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但平时除了在西湖边散步,很少会去其他的地方,饭店酒吧之类的就去得更少了,在把牧人宫崎带她去过的地儿都找了一遍之后,苏瑾年也不知道那家伙会跑去哪里。 一抬眸瞥见北高峰的绿油油的山头,苏瑾年心头一跳,冒出个惊悚的想法——牧人宫崎不会是去灵隐寺了吧? 摇摇头甩开这种无厘头的想法,苏瑾年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仔细在脑海里又搜索了一遍。 牧人宫崎的自尊心那么强,他不是安奚容,会没节操到主动拉死党下水,他也不是白述冉,会由着安奚容胡来,顺势接受那种离经叛道的关系,他是那种即便被人稍稍轻薄也会忍不住动怒的男人,眼下,牧人凉聿毫无预兆地出现,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 然而意外是无法预料的,发生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啊! 忽然间,苏瑾年脑子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开车,沿着西湖的边岸走。” 天下着小雨,西湖的游人很少,牧人凉聿劝了苏瑾年两次,到底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继续找人。 本想着把西湖绕一圈也找不到牧人宫崎的话,苏瑾年应该会死心。 那么,他就有办法说服苏瑾年跟他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才开车走了十分钟不到的行程,就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笼罩在雨幕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西湖边,淋着半空落下的小雨,面朝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目光触及牧人宫崎身姿的一刹那,苏瑾年忽而鼻尖微酸,打开门就匆匆奔了过去。 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巧是牧人宫崎跟她“求婚”,而她下定决心把孩子生出来的地方,同时也是苏瑾年冲破了心魔,慢慢地将被她遗失在角落里的情愫重新捡起来的地方,即便在那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孩子,但牧人宫崎……功不可没。 雨丝飘得很细,打在脸上也不觉得冷,如果不是走远路的话完全没有打伞的必要,但是牧人宫崎却是全身湿答答的,额前的碎发粘成一股垂着水滴,足以见得他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 苏瑾年快步走上去,在走近他跟前的时候,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牧人宫崎的神情冷淡而低落,掩盖在额前碎发下的双眸显得有些阴郁,密长的睫毛上沾着显而易见的水珠,薄薄的双唇紧抿在一起,仿佛受困的豹子,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宫崎……” 苏瑾年轻声唤了一句,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在他印象里,这个男人一向都是喜怒形于色,心里想什么完完全全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眼即明,可是现在他的神情突然就让人看不懂了。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牧人宫崎没有回过头,只轻声笑了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不甘心就这么把苏瑾年拱手让给别人,可是那个时候在医院的走廊上,他伤心落魄地走开,却得不到她的挽留,牧人凉聿一句话就把她拦了下来,他们两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苏瑾年知道他很不爽,但却是看不得他这样子,她宁愿像以前那样对她大吼大叫,也不要表现得这么生分,好像她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一样。 “下雨了,再这么淋下去非得感冒不可,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闻言,牧人宫崎又是低低一哂,回过头来打断她的话:“你管我?” “……”苏瑾年被他噎了一下,忍不住光火,“你到底在闹什么?不就是凉聿来了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他来了我不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吗?你跟他走不就行了,没必要管我……” “什么功成身退?还有……我为什么要跟他走?” “你不是喜欢他吗?当初你招惹我,不就是因为把我误认成他了吗?还说什么一千万买我一个晚上,千方百计地想要把我拐上床……结果……第二天你发觉认错了人,就再也没搭理我了,后来还拿了公司说是给我做补偿……可笑,你从来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替代品,我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爱上你……” “什么替代品,你胡说些什么……”听他发了一大通的牢骚,苏瑾年又急又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替代品了?他是他,你是你,我在知道有牧人宫崎这么一号人存在之后,什么时候把你们再搞混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牧人宫崎垂着头,撇开视线看向波纹四起的湖面,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哎哟我的小心肝儿……“刚才他吻你的时候,你整个人的魂儿都要被勾走了……你那么喜欢他,迟早都会选择他的。” “呃……”苏瑾年愣了一愣,没想到牧人宫崎会尾随,“你看到了?” 牧人宫崎默然,袖子下的拳头捏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捏紧,胸口起伏不定砰砰直跳,窒息般等待着苏瑾年最后的判决。 “白痴……”苏瑾年却突然骂了这么一句,尔后拉过他的手,抚开五指,十指交错,“我不会跟他走的,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他,可我爱的是你。” 我不会跟他走的。 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他,可我爱你……是你。 清晰可闻的字节一字一字地冲击着耳膜,牧人宫崎蓦地抬起头来,对上苏瑾年那双琉璃般澄澈的眸子,眼中的平缓而温和的情愫一点点地晕染开来,仿佛在刹那间浸透了整个天地。 狂喜至极,却是让人无所适从。 牧人宫崎有些无法相信,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苏瑾年,不确定地追问了一遍。 “你说……你……爱我?” 苏瑾年点点头,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颊在那两瓣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浅吻:“是的,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必须承认,这几个月的生活是最为平静安稳的,而这种类似于“家”的味道,是在a市那个苏家大宅里从来都没有过的。 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牧人凉聿站在车边,看着湖边的小道上那一对相拥而吻的男女,精致的眉眼掩盖在零碎的刘海之下,淡漠的神情很难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刚才苏瑾年和牧人宫崎的说话声并不大,除了偶尔加重的音调,听得并不清晰。 但是牧人宫崎提到了那几个关键点,却是没漏过牧人凉聿的耳朵,比如什么“你招惹我,就是因为把我误认成他”、再比如什么“一千万买我一个晚上”、再再比如什么“千方百计想要把我弄上床”……根据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整合分析,不难得出“苏瑾年对他有某种企图”的结论。 这么说来,当初在卡萨那,苏瑾年并非完全是在逢场作戏。 至少,她对他这张脸,还是很觊觎的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在认错了人之后还继续追缠不休。 看到苏瑾年那么紧张牧人宫崎,因为担心他而一路心神不宁,在找到人之后又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接吻……牧人凉聿觉得,他有必要改变战略模式。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苏瑾年诱拐走,显然是不可能的。 关上车子的门,迎着绵连不绝的雨幕,在湖边两人看不见的视野中,牧人凉聿款款地走远,脊背笔挺,潇洒如风。 等苏瑾年走回车边的时候,只看见一辆空车停在路边,不由得“欸”了一声。 牧人宫崎刚在背对着街道,不知道是牧人宫崎送苏瑾年来的,便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苏瑾年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没什么。” 余光则在车子周围暗暗扫了一圈,却是没见到牧人凉聿的半个身影。 啧……这俩兄弟是闹哪样?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王不见王是吧? 闹归闹,把她一个孕妇夹在当中是什么意思啊,太没有同情心了好吗! 吐槽着上了车,苏瑾年便没再搭理牧人凉聿的行踪,毕竟今天的事端是他挑起来的,没理由要她挺着个肚子四处奔走善后。 却不想,牧人凉聿就那样走了。 来得惊心动魄,走得悄无声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乃至整个杭州城。 日子一晃而过,在牧人季夏演完最后一场戏杀青的那天,苏瑾年临盆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概率极小的龙凤胎! 听到这个消息,牧人季夏立马从片场杀了回来,跟牧人宫崎抢着抱小孩。 “好小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呢……” 牧人宫崎拉开一脸兴奋的牧人季夏,担心得不行:“别碰他,小心给吵醒了……” “唔,那哥哥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没有?” “男孩叫天煜,女孩叫天悠……”苏瑾年躺在床上,笑盈盈看着不远处那两个乖巧的小家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牧人天煜,牧人天悠。” 承蒙上天庇佑,两个孩子都很健康,所以这也就可以确定,两个孩子都是牧人宫崎的。 ------题外话------ 票子啊票子~ 19、思想超前的牧人老爷子! “天煜,天悠……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在小婶的搀扶下,老人满脸是笑地走了进来,自从上次牧人凉聿来医院看望他之后,牧人老爷子的病情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这段时间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虽然上次牧人凉聿说苏瑾年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而之后牧人宫崎坚持说孩子是他的,搞得大家一头雾水,不知道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是假的,但……那都不重要! 对于牧人老爷子而言,无论怎么算,这两个娃儿都是他的亲曾孙。 至于年轻人的感情问题,那太复杂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方便掺和,演艺圈里比这混乱的关系多了去,在牧人老爷子眼里,这都不是事儿。哪怕到了最后,就算他们兄弟俩都跟了苏瑾年,他也不会阻挠什么—— 这番话,牧人老爷子还特地找苏瑾年单独谈论过! 他这样说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不给苏瑾年过大的压力,让她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然而,苏瑾年对此的反应却是震惊无比,表示不能接受老人家这么fashion的思想观念!尼玛这货是唐嫣然附体了吧?还说是演艺圈真的有那么可怕,毁人不倦啊简直是! 不过牧人老爷子这么一表态,全家人就直接把苏瑾年当成自己人对待,倒是没什么闲言碎语,很是尊重她的隐私,让苏瑾年甚为感动! 孩子出生以后,牧人宫崎和牧人季夏兄妹两就围着那对龙凤胎团团转,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苏瑾年连抱的机会都很少,搞得跟孩子他后妈似的。 尤其是牧人宫崎,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有奶爸潜力! 一般外人对他的评价如出一辙都是工作狂,但是现在,工作什么的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了,宝宝生下来之后就再也没见他进过办公室,就连天琪影视的事务都很少打理。直到有人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牧人宫崎才知道由他编撰,由立川执导《天狼传奇》获得了非常好的成绩,而作为女主角的孟梓悦,借此机会实实在在大红大紫了一把。 别说是她,就连身为女配角的牧人季夏,都成为风靡一时的影视界新星。 牧人宫崎本来打算回绝掉那个邀请,但这是牧人季夏第一参与演出,并且第一次获奖,所以非常的兴奋激动,偏要拉着牧人宫崎一起去。 牧人宫崎拗不过她,只好参加了颁奖典礼。 在会场,不出意外遇到了孟梓悦。 一年多不见,曾经那个清秀娇俏的女人完全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艳丽妩媚,举手投足之间竟是大牌风范,特别是那高傲抬起的下巴,像是骄傲到了极点的孔雀。 笼罩在密集的镁光灯下,孟梓悦走向牧人宫崎,转眼瞥见了站在他身边的牧人季夏,不由笑了一笑:“我以为你还跟苏瑾年在一起呢,没想到已经换了女人了,只不过眼光不怎么样,找谁不好,偏要找个病秧子。” “喂!孟梓悦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你他妈说谁是病秧子?!” 在片场的时候,牧人季夏就很看不惯这个女人了,要不是有立川从中协调,两个人几乎一见面就能打起来。 而牧人季夏为了不被说成是“靠着家庭关系才出名的废物”,在出道之前特意让立川隐瞒了她是牧人宫崎妹妹的事实,并且直接用了艺名。孟梓悦眼高于顶,挖空心思讨好立川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去关注一个不起眼的女配,因此并不知道她和牧人宫崎的关系。 是以刚刚见到牧人季夏挽着牧人宫崎的手臂走出来,会让孟梓悦误认为她勾搭上了天琪影视的掌门人。 面对牧人季夏的咆哮,孟梓悦却是直接当成了空气,目光灼灼地盯着牧人宫崎,眼中大有一雪前耻的快意:“曾经你说过我不适合演这部戏的女主角,可是你看,《天狼传奇》现在播得很火热,刚播放的那段时间几乎每隔一周就能刷新收视率,难道这不算是成功吗?” 牧人宫崎淡淡一哂:“你觉得很成功吗?可我不觉得。” 孟梓悦冷下脸,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话什么意思?之前你否定我,我无法反驳你,可是现在,《天狼传奇》所创造出来的成绩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再继续否定我?!” “你要资格?”看着孟梓悦近乎狷狂的面容,牧人宫崎淡淡地勾起嘴角,好像她只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跳梁小丑一般,“因为我是这部电视剧的编剧,所以我有资格对它的拍摄成绩进行评判。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天狼传奇》之所以成功,并不是因为你演得出众,而是因为这个剧本本身就非常的精彩,就算不是由你来演女主角,随便换成一个长相尚可,演技尚佳的女演员,一样可以获得成功。” 听到牧人宫崎毫不留情地说这种话,孟梓悦如同被人当众打了耳光,气得浑身发颤,下意识就要扬手。 见状,牧人季夏赶紧拉着牧人宫崎退开了一步,惊异地瞪了孟梓悦一眼,不屑道。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别以为出名了就了不起了,我哥哥刚才说得都是实话,就连我爷爷看了剧本和电视剧,都说你当女主角不合适,没有把人物的风韵表现出来,要是换个好的,绝对会比现在精彩很多!” “你……” 孟梓悦被她喊得一惊,意识到这是在颁奖典礼的会场,虽然隔得远别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摄像镜头一直对焦在他们身上,要是她这一巴掌打下去,只会毁了她自己! 愤愤然收回了手,孟梓悦冷冷哼了一声。 “剧本是你写的,当然说什么都是你有理,不过我迟早会让你知道,演艺圈是谁的天下!” 牧人宫崎却并不在意,淡淡回了一句:“那我就拭目以待。” 即便拉着牧人季夏走了开。 看着牧人季夏挂在牧人宫崎身上又奔又跳,孟梓悦蓦地想起来……刚刚那个女人叫牧人宫崎什么?哥哥? 这么说,他们俩只是兄妹? 那么也就是说,苏瑾年现在很有可能还跟他住在一起? 因为拍摄的缘故,孟梓悦已经很久没有回a市了,但她多少还是耳闻了一些消息,苏家大小姐失踪了将近两年,早已经隐瞒不下来,而苏陆两家的人公开找她,找的都快发疯了。 如果说……苏瑾年真的还跟牧人宫崎住在一起……呵,真想看看那个女人身败名裂的样子啊! 参加完颁奖典礼,牧人宫崎就坐当晚的飞机连夜赶回了杭州。 别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怕是一分钟没待在宝宝的身边,都有种心如刀割的不安感有没有! 牧人季夏虽然也很尽快回去,但她跟孟梓悦一起拍过戏,知道这个女人心机不小,刚才听她和牧人宫崎的对话,知道牧人宫崎曾经得罪过她,不免有些担心这个女人会暗中放冷箭,所以特意留了下来,让牧人宇臣偷偷跟踪了她一段时间,监督她会不会耍什么阴招。 而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孟梓悦私下把消息泄露给了狗仔队,让其去往杭州一探虚实。 “卧槽,这个女人真阴险!” 听到牧人宇臣带回来的这个消息,牧人季夏表示很生气,同时又庆幸自己留了下来,立刻就抢在那群狗仔队行动之前给牧人宫崎通风报信。 苏瑾年在那个宅子里已经住了一年多了,跟周围的邻居就算再怎么不熟悉,也多少打过罩面,再加上牧人家多添了两位小孩,这种事要隐瞒绝对过不了关,所以牧人宫崎干脆找了一个身形跟苏瑾年差不多的女人,推着婴儿车出门散步,故意暴露在狗仔队的镜头之下。 狗仔队本是奔着苏瑾年来的,一来却没见到她,不免觉得失望,然而又不甘心无功而返,便打算重新调整目标,将其对准牧人宫崎,拍了大量的照片回去宣传。 这么一来,反倒帮了牧人宫崎不少忙,至少苏瑾年的那几位狼夫看到了这样的报道,就不会再把疑点对准他,哪怕有人在耳边煽风点火。 但尽管这次孟梓悦的暗算有惊无险,牧人宫崎却是不放心再把苏瑾年留在杭州,在和家人商量之后,决定带上苏瑾年和宝宝,搬去一个叫做南溪的海滨城市。 南溪,位于中国之南,与卡萨那接壤,属于边境城市。 是牧人宫崎的父亲同他母亲求婚的地方,同时也是牧人宫崎投入了无数精力,呕心沥血准备拍摄的那部电影的首要拍摄地点。 在宝宝过了一周岁生日之后,牧人宫崎才开始正式投身到工作中,去完成父亲遗留下来的心愿。 而电影女主角的第一人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一度被牧人宫崎嫌弃的妹妹,牧人季夏。 可惜牧人宫崎万事俱备,却独独算漏了一拍。 南溪虽说是中国国土,但有些事情一牵扯到国际关系……就会非常的…… 头疼! ------题外话------ 票子! 20、面瘫小王子的城府 剧本是牧人宫崎的父亲留下来的,写的是他跟母亲的故事,故事的原型是个悲剧,但是牧人允修在剧作中给了它一个圆满的大结局。不同于现代爱情片的哗众取宠与浮躁,牧人允修写的那个剧本融合了多重元素,整体反映出了那个时代的背景,同时以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故事为主线,深刻而生动地讲述了一段直击人心的旷世恋情。 男人可以从影片中看奋斗,女人可以去影片中寻找那种令人窒息的爱情,可以说,这个剧本是牧人允修在编剧生涯中的制高点,凝结了他的一生的经验与才华,无论放到哪个时代,都能铸就经典。 再加上牧人宫崎本身独到的理解,以及特有的表现手法,通过他的包装与诠释,他可以肯定,这部影片一旦拍摄上映,绝对是划时代的佳作。 所以,无论是在演员,还是在拍摄地的选择,还是在前期的宣传方面……等等,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其他的那些因素都很好协调,唯独在演员的挑选上,牧人宫崎迟迟未定,翻了很多演员的资料,都觉得火候欠缺,无法完美地与剧本契合。 再后来,看了牧人季夏出演的《天狼传奇》之后,牧人宫崎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弃用选好的所有老演员,全部都采用新人! 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同时,也是一个绝妙的契机! 新人因为没有太多的粉丝,所以会影响票房,这个道理在业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所以哪怕是资深的名誉导演,都不敢断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然而对于牧人宫崎,不破不立,他是一个苛求完美的人,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自然敢做别人不敢的事情。 重新遴选了一遍演员,耗费了牧人宫崎不少的时日,好不容易准备就绪,妥妥地准备开机拍摄的时候,突然有人跑来跟他说—— 不好意思,这个地方是当地政府与卡萨那政府重点保护的景区,不允许拍摄电影! 牧人宫崎瞬间就有种暴走的冲动! 去你大爷! 他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这点门道怎么可能不了解,什么保护景区都是屁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南溪隔岸相对的那端就是卡萨那王宫,牧人宫崎几乎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上次那个突然出现而后又突然消失的男人——牧人凉聿! 好卑鄙! 这才是真正的阴险好吗?孟梓悦那点手段比起牧人凉聿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然说海岸城市有很多,牧人宫崎完全可以重新选择拍摄地,但根据父亲的遗愿,南溪是不二之选,所以牧人宫崎只能通过各种途径联系当地政府,试图能说服对方拿下拍摄权。 可惜,在“紧张”国际关系面前,只要卡萨那不肯松口,当地政府也不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撕破脸皮,因而情势一直僵持着。 牧人宫崎忍无可忍,正要去找牧人凉聿,对方却先自找上门来。 只不过找的不是他,而是苏瑾年。 苏瑾年不怎么关心牧人宫崎的工作,而他又刻意隐瞒,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牧人凉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简单地说明了状况,并“威胁”了她一番,苏瑾年才大概了解了内幕,不免感叹这个男人心机之深,城府之重,令人发指! 尼玛,这货到底是要闹哪样?!之前就没看懂过他,之后就更加看不懂了! 苏瑾年接到电话的时候,牧人宫崎还在工作的地方,为了证实牧人凉聿没有诓她,苏瑾年没跟牧人宫崎打招呼就去了公司的临时办公处,询问了大致的情况之后,才去到牧人宫崎的办公室。 听到开门声,牧人宫崎头也不抬。 “出去,敲门后再进来!” 噗——! 脾气真坏,见惯了牧人宫崎在家当奶爸的样子,苏瑾年差点忘了他在工作的时候完全是个变态。 默默地退出门外关上门,苏瑾年依言敲了两下门。 本以为牧人宫崎会说“进来”,却不想他直接来一句:“屁大点事不要来烦老子,自己解决!” 苏瑾年吐血了,碰的推开门,继而靠在门框上,懒懒地打了声招呼。 “啧啧,这大导演就是不一样,大牌,脾气也大。” 一抬头看见是自己的亲亲老婆来了,牧人宫崎顿时一百八十度换了个态度,从位置上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你怎么来了?家里谁带宝宝?” “小夏和宇臣带他们出去逛街了,我顺道路过,就进来看看。怎么样,进展如何?” 对着苏瑾年的视线,牧人宫崎仿佛有种被戳穿的感觉,不由侧开身拉她进了办公室,转而泡了一杯奶茶递给她。 “很顺利,差不多再准备准备就可以拍了。” 苏瑾年笑了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奶茶,香气浓郁而甜蜜。 “可是我听说,景区内部禁止拍摄。” 闻言,牧人宫崎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几乎在瞬间颓败了下来,他隐隐可以猜到,牧人凉聿绝对会把这件事告诉苏瑾年,因为他的目标,就是苏瑾年! 可即便他猜到了又有什么用,对方这么做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他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也不可能阻止牧人凉聿联系到苏瑾年。 现在,他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苏瑾年的态度。 “你都知道了?” “嗯。”苏瑾年点点头,放下杯子,走到牧人宫崎跟前,伸手穿过他的腰际轻轻抱住了他,这个男人现在很脆弱——她可以感觉得到,“为什么不告诉我?” 怀抱着苏瑾年,牧人宫崎一颗半吊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上一次,虽然苏瑾年选择自己,可他其实很明白,她从来就没有放下过牧人凉聿,甚至也不曾想过要放弃a市的那几个男人。她之所以还不肯回a市,是因为孩子还太小,夺走了她大部分的精力,以至于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去处理那些纷扰的关系。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独自占有这个女人。 所以,能多一天单独跟她相处,他都非常的珍惜。 而现在,牧人凉聿向他发出了挑衅,要来跟他争抢苏瑾年,并且比上次准备得更加充分,来势汹汹——说实话,面对牧人凉聿,牧人宫崎表示完全没有信心可以消灭掉这只极具威胁性的“小三”! “我不想让你们见面,不想让你们有任何联系,我怕……他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傻瓜,如果抢得走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可是,你能保证在见到他的时候,可以不被他吸引吗?” 闻言,苏瑾年仔细想了想,尔后得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结论——不能! 牧人凉聿虽然看起来非常的冷漠而不近人情,冰山似的可以把人给冻死,但那都是没有真正接触过他才会有的表现,一旦跟这个男人有近距离的接触,就会发现这个家伙有着罂粟般引人眷恋不已的气质,尤其是当他主动对你发起攻势的时候,那种动人心魄的感觉……完全无法抗拒! 见苏瑾年沉默,牧人宫崎便知道了答案,不由苦笑了一声。 “在你的那么多情人里面,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对手,哪怕是你自己,在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恐怕也不能保证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吧?” “……” 苏瑾年继续沉默,以前都是她追着牧人凉聿跑,所以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 可是那一次在医院的碰面,苏瑾年才猛然发觉到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那天她的表现其实非常的不正常,完全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就好比被人下了蛊惑似的,一开始那会儿他说东她简直不敢说西!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呃……”苏瑾年迟疑了一下,看着牧人宫崎落寞而紧张的神情,为了不让他再徒添疑虑,便就如实相告,“他说要找我谈判。” 闻言,牧人宫崎顿时皱起了眉头。 “单独找你?” 苏瑾年弱弱地点了点头:“好像是。” 牧人宫崎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要去!” 苏瑾年不由挠了挠鼻子。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不行!”牧人宫崎拔高语调,一脸严峻,如临大敌一般,“没什么好谈判的!” “可是如果我不去,你就不能在这里拍电影了啊!”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不拍这部电影,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那怎么可以!”哪怕苏瑾年没怎么关注他的工作,都知道他在这部电影上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对牧人宫崎而言,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他的造梦之作,所以她坚决不同意为了她的事情,而妨碍了他的事业!“这电影必须拍!我一定会把他说服了!” “什么说服不说服,那是火坑啊!” “是火坑我也跳!” “……你其实,很想见他吧?” “卧槽,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格?!”虽然,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想。 牧人宫崎抱紧了她:“答应我,不要去……” 苏瑾年叹了一口气。 “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题外话------ 票子走起! 21、离婚,我养你 胳膊到底是扭不过大腿滴。 牧人宫崎永远是战胜不了苏瑾年滴。 不管怎么样,当初在卡萨那没有将计就计上了牧人凉聿这件事,永远都是搁在苏瑾年心头一大遗憾,即使她已经阴差阳错地跟他的孪生弟弟滚了床单,但那种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而她也绝不会把两个人混为一谈。 再加上上次在杭州,牧人宫崎对她做出的奇怪的、令人误解的举动,更加让苏瑾年心旌摇曳,无法熄灭心头那时不时跳窜的小火苗。 所以,她跟牧人凉聿之间的事情,必须做一个了断! 只是不知道那个冰山美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上回在西湖边不告而别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如今突然又费了那么大的气力横加干涉,还提出这样的要求……美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第二天,苏瑾年按照约定到了牧人凉聿给出的那家商务酒店的会议室,她到得早了那么几分钟,牧人凉聿还没有来,服务生端了一杯茶水放到她面前,微微一笑:“苏小姐先喝杯茶吧,牧人先生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路上堵车,可能要迟到半个小时。” “呃……这样啊。” 苏瑾年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路上堵车?要迟到半个小时?——这种理由虽然很正常,也很普遍。可是在苏瑾年的印象中,牧人凉聿一向是个准时的家伙,就算路上真的会堵得很厉害,他也会提前出发,预留足够的时间用以耗费,从而在约定的时间段内赶到。 不过,哪怕是再谨慎的人也有可能出差错,牧人凉聿偶尔迟个到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 想到这儿,苏瑾年不禁被自己逗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那么忌惮那个男人,但凡是牵扯到牧人凉聿的事情都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事无巨细都要去怀疑一番,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亏得牧人凉聿没打算害她,否则苏瑾年就要头疼了,自她当杀手出道以来,还没有过失败的记录,唯有在牧人凉聿面前露了马脚,还被他抓了个正着,这样的男人绝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一不小心很容易着了他的道——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牧人宫崎就是结结实实被他阴了一把! 但也正因为如此,一旦能够成功征服牧人凉聿,那么随之而来的成就感……不要太巨大! 就在苏瑾年胡思乱想着的时候,会议室的隔壁间,牧人凉聿正通过监视器在观察坐在会议桌前的那个女人—— 迟到这种事情,在牧人凉聿身上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 苏瑾年迟早会因为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能力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耐心地对着电脑屏幕,牧人凉聿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握着鼠标,目不斜视地盯着苏瑾年手里握着的那个玻璃杯,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掉了大半的开水,才微微抿了抿嘴唇,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起身走了出去。 “嘶——” 听到会议室的雕花玻璃门自动打开的声音,苏瑾年倏地转过头,对上那张熟悉而又显得有些陌生的俊脸,以及那双波澜无惊的寒冷墨眸。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时隔一年多,再次听到如此清冷却带着莫名性感的磁性声音,苏瑾年竟忍不住漏了一拍心跳,脸颊轰的就烧了起来。 侧开视线,苏瑾年甚至有些局促,捏着玻璃杯的手拽了又拽:“说吧,你大费周章的找我来,是要干什么?” “苏瑾年。” 片刻的功夫,牧人凉聿忽然凑了过来,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苏瑾年一惊,回眸便见牧人宫崎的俊容近在咫尺,几乎连他眼睑上的睫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感受到他轻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苏瑾年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烫,几乎是无法抑制地燥热了起来,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开,奈何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手臂和椅背间,心跳也在莫名地加速,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而暧昧了起来。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我吗?”牧人凉聿忽而微微扬起嘴角,尽管只是很浅的一个弧度,就已足够令人炫目疯狂,苏瑾年在一刹那险些要看傻了……他这是在笑吗?天呐,冰山小王子竟然真的会笑耶!“那么,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 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 在被牧人凉聿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苏瑾年并没有溺死在某人刻意营造的甜蜜里,而是当场吓醒了过来在! 卧槽!刚才牧人凉聿说了什么?!那种话……打算苏瑾年也不相信会从傲娇小王子的嘴里说出来。 所以……他这是……在跟她告白吗吗吗吗吗?! 苏瑾年表示没有听清楚,她觉得那十有八九是幻听! “呃……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跟我走,回卡萨那。”牧人凉聿重复了一遍,神情平淡而笃定,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在诱拐别人的老婆,而且还是诱拐一对龙凤胎的麻麻! 他只知道,那天在西湖边,牧人宫崎霹雳啪啪对苏瑾年发泄的那段话,证明了他在苏瑾年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与地位。 既然是他看上的女人,又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么把她从那些个无足轻重的男人手里抢回来,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牧人凉聿说得太笃定,搞得苏瑾年恍惚间就要以为牧人凉聿是她的老情人,可是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没有他说的这么深情款款好吗! 还是说他的感情隐藏得太深,是她看不到而并非是不存在? ……等等,打住! 现在讨论这种问题不是关键,关键是—— “我不能跟你去卡萨那,我还有孩子要照顾……”对!苏瑾年,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两个粉嫩可爱的拖油瓶,所以你一定要淡定!要冷静!不要被美男一句话就哄得飘飘然摸不清天南地北! “我不介意,你可以把孩子一起带过来,我会把他们当成是亲生的。” “那也不行……”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跟他讨论这个的好吗!“……我已经结过婚了。” “可是据我所知,你已经有近三年没回家了。” 牧人凉聿犹记得,当年他去a市找苏瑾年的时候,传闻中一直不合的陆宗睿和苏司晟已经握手言和了,就连九龙集团的掌门人白述冉都放下了满身的骄傲,选择和陆宗睿表明态度联手找人,就更不用说市长三公子……在被逼相了两次亲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卷铺盖住到了苏家大宅,认了苏老爷子当干爷爷。 这也就是说,在a市,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苏瑾年,那些个跟她有过瓜葛的男人们已经放下成见抱成了团。 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为惧,但是一群敌人那就不容易对付了! 所以,他不能让苏瑾年回到那个布满了天罗地网的地方,而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把她拐骗到卡萨那,离苏家大宅越远越好! 陡然从牧人凉聿口中听到“三年”这个量词,苏瑾年不由微微一怔。 时间过得好快,竟然已经快到三年了! 自从怀孕之后她的心思大部分放在了孩子身上,身边又有个牧人宫崎各种打滚撒泼卖萌球宠爱,苏瑾年每天忙着伺候他们仨就累得够呛,哪里还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情,好不容易等孩子大了一点,这不……又冒出个冰山小王子来凑热闹。 “我没回去是有原因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关心那个。”苏瑾年才开口,牧人凉聿就打断了她,继而将一份文件拍到了桌子上,“你大可以一辈子都不回去,我养你。” 牧人凉聿的口吻从来都不温柔,可是最后那三个字“我养你”却着实让苏瑾年心动了一把,尽管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养活。 她很清楚牧人凉聿不是个温情的男人,也不会说什么缠绵的情话,能让他傲娇地说出“我养你”这种话,就足以表明他对她有多么的重视。 抬眸对上那双冰冷而隐约泛着波澜的眸子,苏瑾年猛然间感受到一股从体内爆棚而出的巨大热流,在刹那之间燃变了全身……这种感觉…… 太不正常了! 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苏瑾年面色微变,燥热难耐地扯了扯领口,不可置信地看向走开她身边在会议桌对面坐下的那个男人:“你竟然对我下药?” 牧人凉聿波澜不惊,翻开文件夹推到她面前,淡淡道:“签字。” 看着白底黑字的“离婚协议书”,苏瑾年瞪大眼睛:“你疯了?!” 差不多可以确定在苏瑾年体内的药性开始发作,牧人凉聿才慢条斯理地伸手解开衬衫,露出光裸而匀称的身躯,惹眼的腹肌在光线的照射下异常诱人,令欲火焚身的某个女人战栗不已。 “只要你跟他离婚,我就让你——上。” 她不是说想上他吗?那他就给她。 但是不能那么轻易就给她。 必须,在她对他最渴望的时候……才能诱惑她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题外话------ 票子票子 22、你……别过来! 只要你跟他离婚,我就让你上。 就让你上…… 让你上…… 上…… 噗——!苏瑾年要喷鼻血了! 太白天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干柴烈火的话,很容易失火焚城的!就算苏瑾年定力再强,也不可能抵挡得了冰山小王子如此这般的强烈攻势与诱惑! 牧人凉聿不是别人,不但有着一张风靡全球的俊脸,更深谙攻心之计,甚至还卑鄙阴险地对她下了催情药!尼玛,这招太狠了!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牧人凉聿真是把这八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苏瑾年本不是那么容易会中计的人,倘若换个场合,她根本就不会喝那杯水! 然而这次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被牧人凉聿搞得心绪不宁,到了之后却被告知那家伙迟到了。一个人在面临着无法参透的处境时,难免会紧张焦灼,而那种心情在等待和猜疑之中,又会无端地放大一千倍,即便对方什么都不做,也会自己给自己压力—— 往往,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被自己逼到手足无措的境地的,因为最了解自己弱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当然,在牧人凉聿刻意安排的场合下,苏瑾年也不至于真的惊慌失措到什么地步,只是不可避免地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次谈判的内容和结果上,而放松了其他的警惕。 再加上坐在会议室里的这半个小时实在很无聊,不自觉的,苏瑾年就多喝了几口水。 然后,就中枪了! 她就是想破脑子也料不到牧人凉聿会用如此低端而卑劣的手段,不过,事实证明,冰山小王子要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加可怕,更加难以对付——这个男人,完全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正派冷漠。 抛开他的身份不谈,抛开他的气质不谈,牧人凉聿要比牧人宫崎更加没节操,更加没下限! 其实这一点,从他利用在卡萨那皇室的职权,逼迫南溪政府禁止牧人宫崎在景区拍摄电影的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端倪了。 只可惜,冰山小王子在苏瑾年心底的傲娇形象太深刻,以至于她压根儿就不舍得把他想象得那么“不堪”。 所以,她会掉进牧人凉聿接二连三设下的圈套里面,也是有着一定的必然性的! 默默的,默默的……苏瑾年满脸惊呆的表情,不无震撼地看着桌子对面,那只玉体横陈、似神祗般清冷而难以触摸、却又有着狐狸般清媚馥丽的千年妖孽,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解开身上的黑色外套,白色衬衫,将精壮而白皙的身躯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太诱惑了,太迷人了,太性感了……太……火爆了! 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了牧人凉聿这般勾魂摄魄的引诱,御姐也不能,萝莉也不能,女王也不能,哪怕是灭绝师太都不能! 苏瑾年自然……也不能。 于是,在牧人凉聿解开了所有衬衫纽扣的三秒钟后,苏瑾年同志阵亡了。 看到那两股鲜红色的液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滴落在苏瑾年面前的办公桌上,牧人凉聿顿时也愣住了—— “瑾年……你流鼻血了。” “魂淡……都是你害的……” 苏瑾年一把捏住鼻子仰起头,原本牛奶般嫩白的颈项由于药效的作用而变得粉红一片,同样散发着香艳的光泽,牧人凉聿没有服用催情药,在那一刹,却也免不得心尖尖儿颤了一颤。 牧人凉聿忽然间意识到。 其实,自己大概已经觊觎这个女人……很久了。 只是因为主观意志上的压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了解到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渴望,致使他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 见苏瑾年的鼻血流得有些凶了,牧人凉聿不得不暂时搁置色诱计划,从桌上拿了纸巾准备起身走过去帮忙。 结果他刚一站起来,苏瑾年就捏着鼻子迅速离开座位,往后退了两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你别过来!” 牧人凉聿顿住,抬眸瞅着苏瑾年紧张不已的神情,知道她体内的药效已经发作到了强效时期,不由微微勾起眉梢,拣起桌面上的文件夹,不紧不慢地开口,仿佛胜券在握。 “别忍了,只要签了它,你想对我怎么做都可以。” “我不签!”苏瑾年银牙一咬,目光坚决,她就算再没节操,也绝对不会做这种没原则的事情,哪怕面对着全世界最难抗拒的“威逼利诱”,“我承认你很厉害,我也承认我喜欢你,如果可以,我他妈现在就想上了你!可是要我跟宗睿离婚……你就别想了!” 说完,苏瑾年猛地一甩头,打开办公室的门匆匆跑了出去。 牧人凉聿没想到苏瑾年这么倔,看她的样子明明已经忍不住了,他用的催情药药效虽然不是最烈的,但也绝对不能轻易地熬过药效,只是苏瑾年的内心比他想象的要坚定得多,闹了这么一场,到头来竟是功亏一篑! 苏瑾年跑得快急了,等牧人凉聿愣了片刻,决定放弃强迫她签离婚协议,进而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的人影了—— 蠢女人,他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她难道就一点都不懂吗? 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好吗! 他既然敢对她下那种药,就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了,也就是说不管她同不同意签那纸离婚协议,他都可以随她予取予求! 没想到苏瑾年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就直接跑没了影儿……啧,看她喝掉的那大半杯水,恐怕药效不轻啊……蠢货……到底跑哪里去了?! 左右往走廊里转了一圈,牧人凉聿不放心,即便追出去找人。 苏瑾年其实也没跑多远,药效来得太强烈了,跑了几步双腿就开始发软,不得已,她只好上车把车开到附近一个僻静的地方,打了电话向牧人宫崎求救。 “宫崎……我在丽濠商业酒店和银川大厦的中间……速度过来……!” 牧人宫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苏瑾年极少会表现出这般急迫,再加上他本来就很焦虑,接了电话之后二话不说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好在,赶得还算及时,没有被人“捷足先登”! 看到苏瑾年停在树荫下的那辆银白色奔驰,牧人宫崎微微松了一口气,下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瑾年,是我,发生了什……” 一个“么”字还来不及说出口,车门就倏地打了开,尔后某女像是龙卷风似的迅速将他拉近了车厢里,在牧人宫崎反应过来之前,炙热的双唇就迫不及待地压了上来。 “我被下药了……快帮我……” 听到这句话,牧人宫崎忍不住在心头骂了一句卑鄙,在对牧人凉聿痛恶到极点的同时,又缓缓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情愫……苏瑾年这是拒绝了他吗?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拒绝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卧槽这是真的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操守了! 牧人凉聿到底找到了苏瑾年。 遗憾的是,他迟了那么一两步,本是精心设下的局,因为算漏了苏瑾年对陆宗睿的感情而付诸东流,白白便宜了别人。 即使那个男人是他的弟弟,他也觉得很不爽! 隔着玻璃,虽说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境,但凭借牧人凉聿丰富的想象力,就什么都了如指掌了。 尤其是在某个瞬间,仿佛心灵感应似的对上了牧人宫崎的视线。 只有电石火光的一刹,却将对方脸上的那抹得意的笑看得清晰……呵,很得意是吗?他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 既然苏瑾年不能专属于自己,那就不该让她专属于任何人。 接到牧人凉聿的电话,维多利亚表示很惊讶,至少在他看来,牧人凉聿是属于那种不行动就拉倒,一旦行动就绝对是马到成功的主儿——这家伙的思维构造太可怕了,几乎没有人可以逃脱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所以,对于他失利的消息,维多利亚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不肯跟你回来?” 牧人凉聿沉声,似乎不太高兴:“嗯。” “嘿嘿,你用了什么方法啊?”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唔……我很好奇啊,稍微透露一点又没事……” 牧人凉聿打断他:“你不帮就算了。” “哎哎哎……别挂电话啊!我可没说不帮……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唔,其实我觉得吧,要对付像苏瑾年这样难搞的女人,你跟她商量什么都是白搭,她的自我主观意识太强了,别人很难说服她。要不……直接绑过来得了?虽然她身手很好,但你也不赖嘛,不怕打不过她……” 牧人凉聿垂眸,浓密的睫毛下是浅浅的阴影。 “我是有这个打算,所以让你调用直升飞机过来接我一下。” “哈!你是认真的?!”真的要玩绑架?要不要这么刺激啊!还是跟弟弟抢女人,啧……果然遇到了苏瑾年,这个世界都不太正常了! 牧人凉聿却觉得那很理所当然:“我很认真。” “哈哈!牧人凉聿,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回见你脑袋发昏!不过说实话……真心爷们!兄弟我两肋插刀地支持你!直升飞机什么时候要?” “明天晚上。” “ok!没问题!” ------题外话------ 票子来~ 23、史上最腹黑! “妈——咪——!” 夜半三更,房间里一片静谧,耳边还能听到牧人宫崎均匀的呼吸声。 苏瑾年捂着胸口,仿佛在瞬间漏掉了几个节拍,险些缓不过气来——她是被睡梦惊醒的,梦里面发生了什么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只有宝宝的叫唤声还来来回回的响彻耳际,叫人心惊不已。 坐起身,苏瑾年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缓解喉间的干渴,思绪随之逐渐清醒了几分。 奇怪,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难道是什么不好的预兆? 在训练基地呆了几年之后,苏瑾年一般很少会陷入深度睡眠,除非累到了极点,一般情况下她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宝宝就睡在隔壁的房间,要是有什么响动她应该能够察觉,不过……过了两三年安逸的日子,感官功能有没有退化她就不太能确定了。 被那一声叫唤闹得心慌,苏瑾年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即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踩着拖鞋开门走出去,打算看看宝宝们的情况。 还没走到门口,苏瑾年一抬眼就看到房间的门开出了一条细缝,顿时眉头一紧,快步赶了上前。 门怎么是开着的?她明明记得哄他们睡觉后就把门关上了! 匆忙地推开门走进去,在灯光打亮的一刹那,苏瑾年傻眼了。 宝宝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疾步走到小床边,苏瑾年左右扫了一眼,只见上面躺着一张纸条,用钢笔写着一行字迹工整的小楷:“想要孩子,到三港码头来找我。” 署名是——牧人凉聿! 卧槽!用不着这样吧!那家伙疯魔了吗?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居然拿孩子威胁她! 知道是牧人凉聿干的好事之后,苏瑾年那颗被骤然间吊起来的心稍稍放缓了许多,然而就算那家伙不会欺负她的孩子,两个小家伙在醒来之后不见了熟悉的人,也不晓得会哭成什么样子,一想到他们那张满脸泪花的委屈小脸,苏瑾年就觉得一阵心头发紧。 不行,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 回房抓了件外套,苏瑾年瞅了眼床上还在沉睡的牧人宫崎,想了想,没有把他叫醒,一个人匆匆出了门。 时间还停留在深夜,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苏瑾年一路狂飙,平时要开两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走完了,以至于那个时候……牧人凉聿还没到码头。 不过,苏瑾年倒是没有走空,在码头上遇见了熟人。 不仅仅遇见了熟人,还遇见一个万分意料不到的人—— “姐姐!”见到苏瑾年的那一刹,季子湘险些泪奔,撒丫子就跑过来扑到了她的怀里,语气激动得都有些哽咽了,“姐姐你太坏了!总是说走就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而且一走就是这么久,都不知道大家都很挂念你吗?” “呃……”苏瑾年还沉浸在见到季子湘的错愕之中,表示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货会出现在这里,“子湘……你怎么会来这里?” “唔,”季子湘在苏瑾年的肩头蹭了蹭,双手抱着她的腰不舍得松开,怕这一松手就又找不到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姐姐了,“是维多利亚带我来的。” “维多利亚?”抬了抬眉梢,苏瑾年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男人,不禁觉得更玄幻了,“你们认识?” “来,让我跟你介绍一下,”维多利亚上前两步,把季子湘从苏瑾年的身上扒了下来,手牵手带进怀里,笑得一脸灿烂,“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卡萨那皇储的准王妃。” “卧槽!”苏瑾年再次震惊了,不可思议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扫,怎么看怎么不觉得这二丫有夫妻相,“你们都已经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所以说姐姐你太不关心我了……”季子湘佯作委屈地抹了一把伤心泪。 苏瑾年顿了顿,稍微把这个消息消化了一阵,才微眯着眼瞅向季子湘:“话说……你们结婚的事情小姨他们知道吗?不要告诉我你在跟维多利亚玩私奔,还有,你打算以后就住在卡萨那,还是把小姨他们都接过来一起住?” “玩私奔这种事情只有姐姐你才会做吧!”季子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幽怨的语气吓了苏瑾年一跳,“子湘跟维多利亚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我们没想到你跟他也认识。倒是姐姐你,一走就走了这么多年,还留下那么多男人让宗睿哥收留,我都替宗睿哥觉得冤。” 被季子陵戳中软肋,苏瑾年不免老脸一红。 “小屁孩别多管闲事,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呵呵……”季子陵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着从远处缓缓驶进的汽车,有种看戏的快感,“惹了这么多桃花债,我看姐姐你要怎么还,别说是家里的那几个,眼下这位……我不觉得你能对付得了诶!”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几人身边,缓慢停了下来,牧人凉聿从车上走出来,对上苏瑾年的视线,只淡淡打了声招呼:“没想到你到得这么早。” 那种随意的、浅淡的语气,完全不像是绑架犯应该有的口吻! 苏瑾年被他刺激到了,这家伙为什么每次干坏事都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啊!说谎不脸红、下药不眨眼、绑架不变色……他这种人当那神马皇宫守卫真的可靠吗?听起来更像是混黑道的好不好! “我的宝宝呢?!” 见苏瑾年大步跨上前来,牧人凉聿却是一派淡定,好像这半夜搞出这么多事端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一样。 抬手轻轻地拿食指按在苏瑾年的嘴唇上,牧人凉聿小声提醒:“声音轻一点,不然会吵醒他们。” “咦?真的把宝宝带过来了吗?我要看看我的小外甥……肯定很可爱!” 打小外甥出生之后,她这个当小姨的竟然连看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季子湘表示不能忍了,不等苏瑾年迈开步子,就抢着跑到车子边,打开车门探进上半身。 车厢里,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正躺在后座上睡得正香,身上套着那种奶牛花纹的衣服,小胳膊小腿儿露在外面……不能再萌了! 苏瑾年跟在后头,跃过堵在车门处的季子湘和季子陵,艰难地往里瞅了眼两个小宝宝,见他们睡得正香便就安了心,回头走到牧人凉聿跟前,不无头疼地抬手敲了敲额头。 “大半夜的你非要折腾得大家都睡不好觉吗?” 牧人凉聿垂眸,声音在瞬间放软了许多,仿佛是在乞求一般。 “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但是打你电话你从来都不接,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叫出来。” “呃……”苏瑾年微微一顿,有些狐疑地扫了他几眼,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你要跟我说什么?” 牧人凉聿抬眸,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边上几人立刻很有自知之明地退散开来,在苏瑾年看不到的地方,维多利亚笑着对牧人凉聿点了点头,随即拉着季子湘姐弟坐进车子,捎上两个还在睡梦中的小宝儿把车子开走了。 有季子湘在,苏瑾年自然放松了警惕,只当他们这是在回避,便没怎么在意,等车子开远了才开口催问牧人凉聿:“你要跟我说什么?” 牧人凉聿忽而抬头,在不算明亮的路灯下,一双眼睛漆黑璀璨,仿佛要看穿苏瑾年的魂魄。 “那天,你跑掉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傲娇小王子会提这茬,但在他真正问出口的时候,苏瑾年还是免不得微微被呛了一小下,顾左右而言它:“咳……那个……你不该对我下药……” “你知道的,那种药对人的身体基本没什么伤害,只不过是一种情趣的调剂品……”牧人凉聿淡淡地说着,就连说到如此有颜色的话题,都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在进行学术讨论一般,“我的意思很明显了,但没想到,你会拒绝我。” ……!牧人凉聿你敢不敢不要在讨论这种色色的话题的时候还这么蛋定!你是蛋定了,别人就凌乱了有没有! 苏瑾年有点扛不住这样的状况,傲娇小王子这是在跟她……“求欢”吗?吗吗吗吗吗吗?! “我说了,我是不会跟宗睿离婚的!” “如果他知道你有了别人的孩子,还会坚持跟你在一起吗?”不能从正面攻取,就从侧面突破! 这个问题……苏瑾年不是没有想过。 “他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事,但至少,我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嗯,就是酱紫,要顶住! “呵呵,果然是商业联姻啊……” 牧人凉聿低叹了一声,语气中不乏轻视。 对于他这样的理解,苏瑾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宗睿……” “不要说了,”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牧人凉聿淡淡地打断,“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瑾年有点窝火了。 “都说了你是你想的那样!” 牧人凉聿却是扬眉一笑,风华绝代。 “无论是哪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那两个孩子,已经在飞往卡萨那的直升飞机上了……吧?” “……卧槽!你坑我!” ------题外话------ 票子来来来~ 24、孩子都有了啊! 真狠,太狠了! 本以为冰山小王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没想到竟然是一直极有城府的深山老狐狸,还是修炼了上亿年的那种!苏瑾年不得不承认,她斗不赢这样的家伙,哪怕是打成平手,都很吃力! 明明现在,咳……好像是他在追求她吧?! 那按道理主动权应该在她的手上,可是为什么没一步她都走得这么被动,几乎完全踩在了他的节奏当中,随着他的步调在走……这不科学!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苏瑾年已经坐在了飞往卡萨那的直升灰机上,嗯……她很没节操地把牧人宫崎抛弃在了后头……不是她的错……一个连自己的娃都保不住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再次抵达苏丹王宫,人事物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苏瑾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次她来卡萨那的时候,还是一个浸泡在情情爱爱中的傻鸟,来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为了执行任务,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跳河都不会想到,会就此招惹上了一个不该招惹的男人,甚而被对方连拐带绑架地再次弄回到这个逍遥开阔的海滨城市。 这种感觉,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孽缘似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一年之内把两个分散在天南海北的双胞胎都给遇到了! 跟着牧人凉聿去了亲王的宅邸,见到了一脸激动地扑上来的小姨之后,苏瑾年立刻就理解了为什么像冰山小王子这么谨慎的人格,会做出绑架这种跌破人眼镜的冲动的事情来,他大概是笃定了把小姨一家接过来之后,就有足够的阻力缠着她不让走人了吧! 喵了个咪的,在被小姨结结实实地熊抱了一个之后,苏瑾年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嘤嘤,她的软肋和七寸都完完全全被牧人凉聿捏得死死的,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苏瑾年终于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对冰山小王子怀有莫名的敬畏,为什么会在下意识中被他牵着鼻子走,因为她所在乎的东西全都被这个男人盯上并且控制在了掌心。 就拿他绑走了宝宝的事情来说,其实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那两个孩子,然而冰山小王子深谙“射人先射马”之道,知道要从苏瑾年身上下手很困难,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并且还不一定可以成功,所以他当机立断地把魔爪伸向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宝宝。 而事实证明,他的决断很正确,不能再正确了! 苏瑾年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冷血,但唯独面对那两个可爱卖萌的小屁孩的时候,特么的她就是一奴才,为了孩子就是让她跳钢管舞她都义不容辞! “妈咪,”在苏瑾年被小姨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牧人凉聿及时地将她从对方的熊抱中解救了出来,牵着她的手走到王妃面前,开口介绍道,“她叫苏瑾年,是我的妻子。” 苏瑾年风中凌乱了,维多利亚风中凌乱了,季子湘震惊了,季子陵吓尿了——他还真敢说啊! 通常这种情况下,作为母上大人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吧?! 但是,更让苏瑾年哭笑不得的是,王妃竟然没有怀疑,反而微笑着从维多利亚手里接过还在睡觉的宝宝,慈爱的抬手抚一摸着他的小脸蛋,笑得一脸的满足。 “真是意外啊,竟然连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下?” ……! 闻言,苏瑾年顿时有种石化了又风化了的感觉。 是她在幻听了吗?这种反应绝对不正常吧?! 亏苏瑾年还十分孝敬地把王妃尊为长辈,但是她的表现能不能不要这么奇特……有一个牧人老爷子就已经够她震撼的了,没想到被影视界尊为一代影后的前辈也有着如此诡异的思维,难怪会养出那么一对异于常人的奇葩孪生组合。 由此可见,家庭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啊,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多么的巨大啊! 听到王妃这么问,维多利亚缄默了,季子湘和季子陵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能忍地侧开了脑袋——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唯独牧人凉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就是事实。 “因为瑾年在国内还有一点小麻烦,所以这些事情您就不要多问了吧。” “呵呵……既然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 王妃递过来善解人意的一笑,看得苏瑾年忍不住心里咆哮,尼玛为什么不问了!你倒是问呀,她倒是想听听牧人凉聿究竟能把谎话编到什么程度!见过说谎不脸红的,见过说谎不眨眼的,见过说谎不打草稿的,可尼玛就是没见过说了慌还跟真的似的,几乎是信手拈来水到渠成啊! 泥煤!难道这也算是一种天赋才能吗?!给跪了…… 只可惜,王妃对她心底的咆哮毫无察觉,怀抱着牧人天煜爱不释手,见苏瑾年风尘仆仆面上带着一些倦容,不由体贴地吩咐下人准备了舒缓身体的花瓣浴,顿了顿,又问道:“那你现在是单独睡一个房间呢……还是跟凉聿睡一起?” “当然是单……” “跟我睡一起。” 不等苏瑾年把话说完,牧人凉聿就强势地打断了她,在气势上和声音上都远远地把她甩出了八条街! “呃……”很少见到牧人凉聿会用这么高的音调讲话,王妃微微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是不该这么问,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呢。” 苏瑾年表示吐槽无力了……终于觉得意外了吗?!才觉得意外吗?!为什么只是有些,难道不是很意外吗?! 顾及到皇室的颜面,在场的几位知道些内幕的人很自觉地没有插嘴,一直等王妃和亲王抱着两个睡醒的宝宝逗弄着走开之后,季妈妈才急急地把苏瑾年拉到了一遍,却碍于突然之间接受的信息量太过巨大,而不知该从何问起,哑哑地张了好一会儿嘴巴之后,才吞了吞口水,连珠炮似的问道。 “瑾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突然间变成了牧人凉聿的妻子?你跟宗睿离婚了吗?还有……那两个孩子,真的是你跟凉聿的吗?” 苏瑾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了,一把拉了季子湘过来,对于她先前那种吃里扒外帮着牧人凉聿骗自己的行为表示很愤怒! “具体你问子湘吧,她比我清楚!我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我竟然是牧人凉聿的老婆!” 恨恨地瞪了牧人凉聿一眼,苏瑾年刻意把“老婆”两个字咬重了三分。 牧人凉聿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冰透漆黑的眸子里,却缓缓荡漾起一片轻柔的宠溺,让苏瑾年一时间无法再怨怒下去……次奥,不要用那种眼神诱惑她!杀伤力太大了好吗?! 季妈妈还是闹不清楚,转头看向季子湘,快要给这群孩子搞糊涂了。 “子湘,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唔……”季子湘赶紧退了一步,把季子陵往前面一推,“季子陵比我知道得多,你问他!” 见他们一个个推来搡去的,就是不肯说清楚,季妈妈顿时急怒了,瞪了眼季子陵,不准他再打马虎眼:“子陵,你给我说清楚!” 季子陵表示很冤枉,他也是莫名其妙地被维多利亚拉上了战场,在见到苏瑾年的时候,他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小好吗! 然而左右望了一圈,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拉出来当挡箭牌了,他又是被牺牲掉的那个!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就我目前知道的,那两个宝宝确实是姐姐的没错,但孩子他爹是谁大概就只有姐姐知道了!” “咳……” 再次被目光聚焦,苏瑾年只觉得脸色火辣辣地灼烧,虽然牧人凉聿的所作所为已经很出格了,但并不代表她脚踏几只船乱搞男女关系就可以被人很快地接受,所以那种事……坚决不能说! “那个……事情太复杂了,我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小姨你就别为难我了好吗?” “哎……”看着苏瑾年一副纠结至死的模样,季妈妈也不忍心逼她,便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头,“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不要再不吭一声就跑掉,那样我会很担心的啊!” 苏瑾年垂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嗯,以后不会了。” “那就先这样吧,我看你脸色不好,先去休息一下。” “嗯……” 看着牧人凉聿把苏瑾年带上了楼,季子陵蹙起眉头站在楼下,心中万分纠结……宗睿哥找姐姐都快找疯了,现在他见到了姐姐,要不要给宗睿哥通风报信?可是姐姐当初不辞而别,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而且,就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宗睿哥赶过来,真的不会乱套吗?! 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上了楼,进了房间,压抑了许久的苏瑾年彻底爆发了。 “牧人凉聿!你到底要闹哪样?!什么结婚,什么孩子,不要这么随意地张口就来可以吗?!这下好了,亲王和王妃都相信了,以后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不需要解释。”握住苏瑾年的手,牧人凉聿还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你就是我的妻子,他们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我愿意。” ------题外话------ 票子来~ 25、六狼齐聚! 苏瑾年皱了皱眉头,终于开始直面这个问题。 “喂,牧人凉聿,你这是认真的吗?” 闻言,冰山小王子忍不住快要玻璃心了,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迟钝,竟然现在还在怀疑他?!难道在她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里,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就会为了不相干的女人做这么多吗?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着。 “你觉得我不像是认真的吗?那你觉得怎么做才算是认真?” “呃……你突然说喜欢我,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呵……”牧人凉聿气笑了,“当初是谁主动招惹我,那么卖力地千方百计引诱我的?” 苏瑾年垂头,有种干了坏事的心虚,还真尼玛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一直以为冰山小王子是很薄情的人,哪怕真的跟她发生了一夜情,造就了一段露水姻缘,也不见得会接受她跟她在一起,毕竟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跨国恋所带来的麻烦绝对要超过预期的浪漫。 更何况,她还被他发现了杀手的身份,这么一来,牧人凉聿就更不可能对她动情。 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冰山小王子虽然冷漠,却很纯情,他对人拒之千里,是因为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睛,而他的目光一旦对准了谁,那么此生此世,就再也不会挪开。 所以,比起纯纯的冰山小王子来,奸夫遍地开的苏瑾年简直就是渣渣啊渣渣!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 “所以,”牧人凉聿的眸色一冷,“你不打算负责?” “不是我打不打算负责的问题,”苏瑾年合了合眼睑,终于把思路理顺了,他们现在最大的矛盾并不在于她肯不肯接受他,而是傲娇如牧人凉聿,肯不肯接受——“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我跟别人在一起吧?” 苏瑾年承认自己是个渣渣,在这种关键时刻,她竟然认同了牧人老爷子的观点,并且还觉得很合适! 然而,就算她再渣,那也是个有原则的渣。 没错,她之前是觉得没把这家伙上了很遗憾,那是一种征服的快感,可是那种愉悦是建立在牧人凉聿凉薄无情的基础上,在完事儿之后大家仍然可以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滴独木桥,互不相干。可是现在不同了啊,牧人凉聿对她的执念和占有欲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种家伙就像是毒品一样,一旦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上瘾,苏瑾年采取的态度自然只能是敬而远之,只可惜她的弱点被他捏得死死的,一时半会儿还挣不开他铺下的天罗地网。 听到苏瑾年这么问,牧人凉聿跟着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原来苏瑾年会拒绝他,并非是因为对他无感,而是舍不得那些男人的缘故。 扪心自问,牧人凉聿沉思片刻,得到的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只有傻瓜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果有人能做到,那无非是说明他并没有爱你爱得那么深。” 咳……这是一棒子打死奸夫们的节奏吗?安奚容表示躺枪躺得很彻底啊…… 不过,对于牧人凉聿这样的论断,苏瑾年表示十分不赞同。 安狐狸对她的感情,她心知肚明,不需要任何人的怀疑与挑拨,那个男人为了她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如果这样的感情还不算深的话,那么什么感情才是真的?当初如果不是安奚容在旁边捣乱,她也不可能会那么快就走出西门烈留下来的情殇,活出另一番姿态。 抽出手,苏瑾年淡淡一笑。 “那么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我还是觉得傻瓜比较可爱。” 在苏瑾年转身的刹那,牧人凉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口吻是不容拒绝的坚持:“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会让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苏瑾年回眸,对上那人冷峻的面容,如果不是紧紧拽着她的手在微微地发颤,出卖了他的紧张,她大概永远也不知道,原来面瘫小王子也是有情绪的,也是会惶惑不安的。 他把所有的表情都掩盖在了那张无温的脸上,做出一种冷漠疏离的姿态,强势而孤傲。 可就算他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自负的言论,苏瑾年都是很鄙视的。 然而这一回,她却很想给牧人凉聿一次机会,不是为了给他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征服她,而是为了证明给他看,在她苏瑾年的身上打主意,会死得有多惨!她就给他这么一次机会,好好地教教他,神马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个月?”回过身,苏瑾年抬起双手搭在牧人凉聿的身上,笑得风情万种,“好啊,我就给三个月的时间,不过我有一个前提,不准色诱,不准把我拐上床,否则我马上走人!” 牧人凉聿先是一愣,继而半眯起眼睛。 “为什么?” 苏瑾年撇开视线,聚焦到挂在墙壁上的个人写真照上,真奇怪,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可是她一眼就能把两人分辨出来,哪怕仅仅是照片。 “我不想宫崎觉得难堪。” 闻言,牧人凉聿眸色一寒,觉得非常的不爽。 那家伙明明是借他的光才跟苏瑾年有交集的,却反而在苏瑾年心中有着更重的位置,这不公平好吗! 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才是最关键的,但……不能色诱……还能干什么?! 立下了约定,苏瑾年就安安心心在卡萨那住了下来,因为牧人凉聿提出的附加要求是她不能联系任何奸夫,尤其不能联系牧人宫崎,是以苏瑾年并没有知会牧人宫崎什么——只要那个家伙还有点智商,肯定就能猜出来她在哪里,要是猜不出来,那就可以直接放弃治疗了! 果然,不出苏瑾年的所料,一周之后…… 王妃亲自出面,把牧人宫崎接进了宅邸:“凉聿,他是你弟弟,你们之前在国内,应该见过面了吧?” 牧人凉聿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孪生弟弟,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在这之前他就猜到这家伙可能会利用母亲的关系找苏瑾年,所以事先都有了防备,没想到还是叫他钻了空子,找到了母亲。 紧紧盯着牧人凉聿,牧人宫崎冷笑着回答。 “我们不仅见过,他还抢走了我的老婆和孩子,这笔账,我一定要算清楚!” “哈?!哥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一眼见到那个跟牧人凉聿长得很相似的男人的时候,莫妮卡还觉得很新奇有趣,正想着要怎么跟他打招呼,却不想对方一开口就爆出了这样的内幕。虽然说从情理上来讲,她是应该站在哥哥这一边,可是哥哥前些天带回来的那个嫂子和两个小宝贝,确实处处都透着诡异啊……听说那个嫂子,已经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更重要的是,到现在还没离婚! 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牧人凉聿丝毫不见惊慌:“你怎么证明孩子是你的?” 呃…… 一时间,众人默默地凌乱了。 这种问题,好难啊!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基因几乎是一样的,且不说dna鉴定有没有效果,因为两个人争风吃醋而去做亲子鉴定,未免也太滑稽了。可单单从孩子的样貌上来看,长得像苏瑾年自然无从分辨,长得像父亲……咳,那也一样无法辨别…… “对哦,哥哥和他是双胞胎呢,宝宝无论长得像谁都是一样啊……” “那可不一定,”气氛僵持间,季妈妈突然插嘴,说了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我怎么觉得小天煜长得像……苏司晟?” “哎兮,”季子湘招了招手,表示见多不怪,“外甥长得像舅舅不是很正常的吗?” 维多利亚点点头,应和到:“是啊,以前我也经常被说长得像二舅。”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逗弄牧人天煜一边议论,却是没有察觉到苏瑾年刹那间骤变的脸色——长得像阿晟?卧槽!天煜不会是阿晟的孩子吧?! 震撼之中,客厅入口出的光线蓦地一暗,紧跟着……一前一后,一前一后,走进来几个挺拔英俊的男人,男人的外貌相差甚大,唯一相同的,是在看到苏瑾年之后,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所显露的……复杂得难以言述的表情。 “姐姐,好久不见……听说你的孩子长得很像我?” 听到从苏司晟嘴里唤出来的那一声姐姐,苏瑾年顿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啊哈……你们也来了啊!” 陆宗睿、阿晟、安狐狸、白述冉——尼玛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谁带他们进来的?! 眼角余光往几人身后一扫,瞥见了缩头缩脑躲在陆宗睿身后的季子陵,苏瑾年立刻就有种把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套进麻袋里扔到河里去喂鱼的冲动!尼玛这熊孩子,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混乱吗?!吗吗吗吗吗?! ------题外话------ 票子捏~ 26、他重要还是我们重要! “难道我们不该来嘛?”陆宗睿上前一步,脸色沉峻,目光逼人,“快三年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苏瑾年后退一步,下意识就要逃,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甚至已经在脑海中迅速形成了可行的逃跑路线……尼玛!他们来得太突然了,眼前的状况她完全无法应对好吗?来一个牧人宫崎就够热闹了,这一下子来五个,是要闹哪样?! 然而不等她迈开步子,手腕就被陆宗睿紧紧拽在了掌心,钳子似的扣着她,一副打死也不要松手的架势。 一边,季子湘瞪圆了眼睛,觉得又刺激又可怕,心想这下姐姐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季妈妈抬手摸了一把额头,总觉得冷汗直冒,情况不对! 维多利亚诧异的扬起眉梢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知道苏瑾年有丈夫,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奸夫……! 王妃和莫妮卡尚且不知内情,互相对望了一眼,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方才那个男人说了什么来着——“姐姐,听说你的孩子长得很像我?”——放在一般人身上,这句话其实再正常不过,可是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总让人隐隐觉得,信息量巨大! 看着苏瑾年一脸为难,最开始的埋怨早就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化为了烟云,陆宗睿不由得缓下语调:“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回家?” “是因为我吗?” 苏司晟走向前,停在了苏瑾年身边,清秀的面庞上挂着优雅依旧的微笑,宛若天边的白色浮云,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疏离,却又温柔得像是棉花糖一般,一点一点地甜到心里。 苏瑾年抬眸看着他,时隔两年多,这个男人已然蜕却了年少时候的锋利与咄咄逼人,变得成熟而稳重,只那双澄澈的眼眸中依旧流露出坚决的神态,仿若在说…… 此生不渝。 苏瑾年承认,苏司晟比她更有勇气。 当初她落荒而逃,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如果他仅仅是苏司晟,她还能在理智的约束下,对其抱有纯粹的亲情,可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而另外的那个叫做千重樱的家伙,早就已经潜移默化地占据了她的一部分情感。 而……爱上自己的亲生弟弟这种事情,对于苏瑾年来说,还处在不能接受的范畴! “看不下去了……”沉默之中,安奚容忍不住嚎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来从陆宗睿手里把苏瑾年拉了过去,漂亮的桃花眼往上一挑,不无鄙视地瞅了那两人一眼,吐槽道,“说你们犯贱吧还不承认,好不容易才找到瑾年,你们这是作死啊非要再把她吓跑才甘心吗?!” 白述冉也不能忍了。 “以后别人问你们是怎么死的就说是蠢死的,说话都不知道挑重点吗?尽说些废话!” 说着,白述冉侧过脸,一手搭在苏瑾年的肩头,一手指了指苏司晟,淡淡地开口,把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那个家伙,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林海旋那个女人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所以你不用介意跟他上过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季子湘要被自己呛死了,艾玛额滴神啊!姐姐你的口味真奇特,连白少这样的男人都受得了,这一开口说话能直接把人给逼死啊! 季妈妈扶着胸口喘了几下,觉得越来越不能接受年轻人的思维和观念了……她什么都没听到…… 倒是王妃大抵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露出太过惊异的神情,考虑到苏瑾年作为女儿家的颜面,特地命人准备了一个房间,把那六男一女关了进去,让他们私下进行交涉和商讨,不要再出来吓人和祸害无辜群众了! 关上门之后,无关人员一律被王妃轰到了院子里,该带孩子的带孩子,该喝茶的喝茶,该聊天的聊天……总之不允许再插手和关注那群人的混乱的男女关系了,那些不是正常人可以接触观摩的! 而在门的另一侧,几人围着桌子坐成了一圈,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瑾年忽然站了起来,双手一举一落,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阿晟,刚才述冉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司晟颔首,随即莞尔一笑,似乎觉得苏瑾年的反应很有趣。 “是真的,难道姐姐不开心吗?” 开心你个头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姐姐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不告诉你,只是姐姐一直躲着我们,而且这个消息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嗯哼?”苏瑾年微微挑眉,“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司晟弯起眼睛,眼角眉梢尽显温柔。 “姐姐还记得纪涵希吗?以前林海旋一直想要撮合我和小希,我原本以为她是看中了纪家的财产,直到小希跑来告诉我,林海旋亲口承认了小希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我,只不过是她为了取悦爷爷和奶奶,保住在苏家的地位而从别的地方抱来以假乱真的替代品。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林海旋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被她遗弃而流落到孤儿院的女儿,在五岁那年生病死了。而她留给女儿作为信物的手镯,又恰巧被转送给了小希,后来小希被纪氏夫妇收养,在一次聚会中,林海旋认出了那只手镯,以为小希就是她的女儿,这才千方百计想让小希成为她的儿媳。” 这是纪涵希在出国之前告诉他的,如果她不说,这个秘密可能永远都没有人知道。 苏司晟知道,纪涵希喜欢自己喜欢了很久,可是他的心早就已经完完全全给了苏瑾年人,再没有任何的空隙可以装下其他人。所以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跟她在一起,以朋友的身份去机场送她,以朋友的身份祝福她在大洋彼岸的那端,可以放下自己,找到属于她的骑士……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苏瑾年却仍在云里雾里,表示一时间难以接受。 毕竟,这二十多年来,苏司晟都是以亲生弟弟的身份活在了她的认知里,现在突然说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苏司晟是个冒牌三少爷……这就好比别人突然跟她说,你不是苏家大小姐,你是个西贝货一般。 是以,在听苏司晟说完之后,苏瑾年还忍不住开口怀疑了一番。 “你们……该不会是联合起来骗我的吧?!” 仔细想一想,为了哄她回家,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 像是早料到苏瑾年会有这样的质疑,白述冉啪的递过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有阿晟和苏伯父的亲子鉴定书,你要是不信,就拿出来看看。” 苏瑾年拿起文件夹捏了捏,却是没有翻出来看。 她也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并不是完全不相信。如果他们真的要作假,以苏司晟的能力把这份亲子鉴定做个伪造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就算她找任何当事人询问,也不见得能套到真实的信息—— 而其实,牧人天煜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那个孩子,并不是因为长得像舅舅,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是苏司晟的孩子! 几乎在同一时刻,牧人宫崎和苏瑾年齐齐意识到了这一点。 苏瑾年立刻转头看向牧人宫崎,目露担忧——卧槽这尼玛太狗血了!亏牧人宫崎对那两个孩子宝贝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结果……居然是别人的孩子,再没有比这更打击人的事情了好吗?! 果然,牧人宫崎的脸色登时暗了一截,不过,面对苏瑾年无限担忧的视线,面对其他几个男人幸灾乐祸的视线,面对苏司晟得意洋洋的视线,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顿了顿,然后说。 “至少……悠儿长得像我。” 话音一落,苏瑾年顿然松了一口气,而在座众人除了苏司晟之外,幸灾乐祸的视线瞬间就变成了杀人的目光——太过分了! 这个男人是谁啊!哪里冒出来的啊!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啊! 且不说他们还见得会同意丫进门,就算勉强答应了,丫也只能做小的,凭啥福利都被他捞了去?不仅霸占了苏瑾年两年多,还特么有了一个孩子!简直不能忍啊! “好了。” 由始至终,沉默不语地坐在一边当雕塑的冰山小王子终于动了动嘴唇,开了金口。 “既然你们话都已经说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面对如此毫不客气的逐客令,陆宗睿冷冷一笑,反击道:“当然,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呆在这里。” 站起身,陆宗睿转头握住苏瑾年的手,作势就要拉她离开:“走吧。” 眼看着苏瑾年就要被带走,牧人宫崎暗自思忖了一番,就算他跟牧人凉聿联手,那也是二对四,不一定打得赢啊! 牧人凉聿却是端坐在位置上,丝毫不见慌乱,只抬眸淡淡地扫向苏瑾年,在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答应过我,要留在这里的。” 闻言,陆宗睿四人齐刷刷地看向苏瑾年,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重要还是我们重要?!” 啧啧……这抱团抱的……都黏成一块了。 27、乱成一锅粥粥粥 “咳……”苏瑾年抬手掩住嘴巴咳了一声,尴尬地解释,“那个,我现在还不能走……” 闻言,陆宗睿怒了:“你的意思是,你要留在这里?!要跟我离婚?!” 闻言,苏司晟怒了:“姐姐,我是不会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爸爸的!难道你要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妈妈的单亲环境之中吗?” 闻言,安奚容怒了:“瑾年,我找了你两年多,不是为了千里迢迢跑来跟你说分手的!” 闻言,白述冉怒了:“那啥……我可以打人吗?” 闻言,牧人凉聿笑了:“要打吗?我奉陪到底。” 闻言,牧人宫崎觉得不说话不太好,所以他也跟着掺了一脚:“看在你跟我一个姓的份上,我就勉强帮你一次。” 卧槽!这群家伙是要造反吗?! 苏瑾年就知道,她就知道!不能让他们碰面,一碰面就收拾不了了! 看着双方人马一一起身,浑身散发着极具攻击性的气息,整个氛围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变成火药味十足的战场……苏瑾年忍无可忍了,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一声:“都他妈给老娘坐下!谁不坐老娘就跟谁翻脸!” 苏瑾年是那种她跟你笑的时候就让人觉得特别温婉特别和善特别好欺负,但是一旦真的发飙了,嗯哼,你当她三年的杀手是白干的吗?! 在座六人从来没见过苏瑾年这架势,也没听她用这么高的声调说话,所以理所当然的当场就被震住了。 两两相望,对了一眼,六人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煞气,终是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苏瑾年刺溜一下,翻身坐到了桌子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柳眉上扬成一个犀利的弧度,眸光凛然,霸气侧漏! “我只说一句话,这三个月我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们要走要留都自便。” 说着,在众人开口之前,苏瑾年就转身跳了下去,身影一晃趁着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打开门闪了出去。尼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们要打架就打吧,单挑群殴都可以,别让她看见就是了…… 苏瑾年一走,剩下六人之前的气场更加紧张了。 牧人凉聿是唯一一个知道“三月之约”的人,所以有着特别良好的优越感,只见他站起身,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虽然说我很想把你们套进麻袋里扔回中国,但既然苏苏这么说了,我允许你们留在卡萨那,但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受不了冰山小王子如此傲慢的态度,白述冉冷冷一笑:“想打架就直说!” 安奚容抬脚架起二郎腿,转着椅子戏谑道:“我就是坐这儿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好歹我父亲同苏丹有些交情,你以为这是你的地盘就可以随便乱来吗?” 苏司晟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我要是想进来,你就是安排再多的护卫,也拦不住我。” 作为正宫凉凉,陆宗睿尤其看不惯牧人凉聿那种后来者居上的作风,就连冷笑都省了:“我不知道你跟瑾年之间有什么约定,不过充其量,你也就只能得意三个月的时间。” 鉴于气氛的严肃性,牧人宫崎觉得他有必要发表言论—— “反正我是不会走的,瑾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变成单亲孩子的……” 感觉到被针对了,苏司晟回眸对上牧人宫崎的视线,淡淡一哂。 “放心,我自然是要给我的儿子一个健全的家庭的……” 话音未落,其余四人纷纷吐槽:“你们不用刻意强调有孩子!” 最后,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争论和交涉之下,在牧人凉聿极度不爽的冷哼中,不请自来的五个人悉数留了下来,成为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客人。 事实证明,要追到老婆,不要脸是必备条件,耍无赖是必须手段。 好在米利亚姆亲王和王妃都比较大度体贴,没有丝毫插手孩子们私事的意思——当然,就是他们想插手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再加上王妃和牧人宫崎母子相见,相认,冰释前嫌,整个宅邸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在他们来之前,牧人凉聿还是十分有把握可以把苏瑾年降服的,而在那群不速之客来了之后,计划完完全全就被打乱了,别说是三个月,就是给他三年时间,也很再争取到跟苏瑾年单独相处的机会。 比如,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苏瑾年晚上是睡在他的房间里的,可是当他推开门进房的时候,往往能看到他的那张大床上,除了苏瑾年之外还躺着别的男人,有时候还不止一个! 再比如,他带苏瑾年出去兜风,就会突然间冒出一个混蛋跟踪他,一来一去,两人单独的约会就变成了赛车游戏,刺激是很刺激,但尼玛一天下来根本就顾不上同苏瑾年说几句正经话! 再再比如,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每次只要他做出类似于要亲吻苏瑾年的举动时,就会被浇上一头的爆米花……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三个月很快也要过去了…… 而牧人凉聿和苏瑾年的感情,表示毫无进展! 尤其是那个一头酒红色长发的男人,成天成天八爪章鱼一样缠着苏瑾年,甚至在把苏瑾年诱拐上床之后,还特意给他打了电话把他叫过去观战!要不是被白述冉拦着,他差点就拔枪一枪就崩了那个家伙! 在接二连三的失利之后,牧人凉聿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太小看那群男人了,别说是四个一起上,就是一个接一个都很难应付。 眼看着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而苏瑾年依旧没心没肺完全指望不上,经过再三的沉思和较量,牧人凉聿决定,采用连横策略,跟同样被欺压的牧人宫崎结盟! 进门见到牧人凉聿在自己的房间,牧人宫崎却并不显得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似的,直接就把废话省了,开门见山。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要我怎么配合你?” “我跟瑾年约定的时间只有三个月,现在时间快到了,我想你帮忙延长这个期限,否则,她一旦跟那群家伙回了a市,我们的机会就很少了。” 这段时间,牧人宫崎看着牧人凉聿处处吃瘪,虽然心底下其实很痛快,但同时也有不少时候会跟着躺枪,这让他深刻地认识到,就算他保持中立的态度,那几个男人也绝不会轻易地让他跟苏瑾年相处融洽,所以,他非常有必要找一个同伴,可以跟那几个家伙抗衡。 而牧人凉聿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怎么延长期限?” 牧人凉聿抬了抬眼睑,看向牧人宫崎:“你的那个电影剧本我看了一遍,你觉得,由我出演男一号怎么样?” 没想到牧人凉聿会把主意打到电影剧本上,牧人宫崎先是微微一惊:“你来演男一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我可以演好那个角色。” 听他这么说,牧人宫崎不由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演技完全是天赋异禀型的,哪怕是再天方夜谭的话,经由他的嘴巴说出来,也会让人信以为真——这一点,他已经切身领教过好几次了。而且,不说别的,单凭牧人凉聿那张同他一样的脸,就足够吸引成千上万的女性粉丝,倘若他真的肯出演电影,那一半的票房基本上就已经可以拿到手了。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身上,同样留着木人家的血脉,隐约可以瞧见几分父亲的影子,想当初牧人宫崎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亲自出演,只可惜他完全没有那样的天赋。 他继承了父亲对剧本的辨析与创作能力,而牧人凉聿则恰好继承了母亲的表演功底,这么看来,由他来出演男一号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瑾年出演……女主角?” “没错。”牧人凉聿点点头,他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并非是信口开河,那个剧本他看过,凭借苏瑾年的能力,就算没有演戏的经验,要拿下那个角色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剧本是以母亲为原型的,我想以瑾年的容貌,完全可以胜任那个角色。至于她的演技,那就更不需要怀疑了,相信她比谁都擅于隐藏真实的自己……” 见牧人凉聿说得如此笃定,仿佛知道些什么,牧人宫崎不由挑了挑眉梢,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牧人凉聿此番是为了拉拢牧人宫崎来的,他既然选择了跟他合作,自然有必要给于对方完全的信任,同时也要得到对方彻底的相信,而要在最短时间内达成这样的共识,最好的办法就是分享秘密—— “你知道瑾年出国的那几年,究竟做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牧人宫崎陡然一震,又是这个问题! “做了什么?!” 牧人凉聿眸色微微一沉,从嘴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杀人……瑾年她,是个职业杀手。” 28、人艰不拆 “职业……杀手?!”牧人宫崎果断吓尿了,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真的?” 那什么……杀手不都是冷血无情穷凶极恶舐血为生的吗?就苏瑾年那模样,一遇到头疼的事情就恨不得撒丫子跑出八百里远的德性,也能当杀手?太不像了好吗! 但是,不可否认,苏瑾年的身手却是很厉害,牧人宫崎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她被她误认成牧人凉聿的时候,牛郎店里面四五个膀大腰粗的保全瞬间被她打趴在地的场景,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帅气逼人!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只当苏瑾年是跆拳道黑带什么的,完全没往别处想,更没跟杀手扯上关系。 毕竟那玩意儿,离正常人的世界太远了! 等等…… 牧人宫崎突然想起来,先前牧人宇臣说见过苏瑾年,还说很崇拜她,难不成他也是杀手?!次奥,要不要这样! “我也很希望她不是,可事实确实如此。” 身为苏丹的护卫,牧人凉聿不仅没揭穿苏瑾年的身份把她抓起来,不仅放任其逍遥法外每年从卡萨那王室坑走一大笔钱,甚至还爱上了对方——他的这种做法往严重了说绝对是失责渎职!对于一向都十分严以律已的冰山小王子而言,这种事情是断断不容许发生了! 然,木已成舟,那天他鬼迷心窍似的隐瞒不报放走了她,就注定了两人之间剪不断的孽缘,那么这一辈子为了她疯狂一次,又有何不可? 震惊归震惊,牧人宫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心理素质很上档次,没多久就冷静了下来。 难怪苏瑾年一直瞒着他不肯说,原来是这样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份危险,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吗?还是说,是因为不够信任自己,才没有坦白? 一想到有可能是后者,牧人宫崎的情绪顿时就降到了谷底,看向牧人凉聿的目光是掩饰不了的羡慕嫉妒恨。 “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牧人凉聿点点头:“是。” 简短单调的一个音节,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可言,却像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在刹那间刺穿了牧人宫崎的心房。 然而,在他还来不及悲伤之前,牧人凉聿又加了一句话。 “如果换做那几个男人,我就这样骗他们了,不过看在你帮过我一次的份上,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会发现瑾年的这个身份,是因为在她的猎杀目标中有卡萨那皇室的人,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任务,我才会认识她。” 一、点、都、不、好、玩! 牧人凉聿这个大骗子! 太过分了! 牧人宫崎险些要气死了,他完全分不清这个男人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抬眸对上牧人凉聿隐约间捎着几分戏谑的眸子,牧人宫崎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揍他的冲动,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按了下去。 “你最好能拿下下一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金像奖,否则不揍你一顿我心里很不舒服!” 牧人凉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冰雪般的眸子里隐隐浮现几丝笑意。 “当然。” 半个小时后,安奚容站在阳台上,一手搭着白述冉的肩膀,一手靠着苏司晟的背,远远看着坐在花园的石桌上交谈的两人,一双水色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总感觉那两人在密谋什么诡计似的:“谁能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 路宗睿双手抱胸站在一边,面色严肃,如临大敌:“不让我们听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白述冉眯了眯眼睛:“我也这么觉得。” 苏司晟颔首:“加10086。” 闻言,三人齐齐回头:“不要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的时候恶意卖萌!” 远处花园的石桌上,苏瑾年在等了十分钟之后还不见对方开口,终于忍不住了:“你一定要单独把我约出来,是要说什么?” 牧人宫崎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面前这个女人哪里像杀手了?话说长得这么漂亮的杀手,会不会采用色诱的手段啊?她都色诱过什么人?牧人凉聿说当初他们就是因为苏瑾年出任务才认识的,而他的职位恰好就是宫廷护卫长,难不成她色诱过他?是怎么色诱的?献身了没有?…… 虽然知道这样想很无聊,很蛋疼,但是在得知那样的内幕之后,牧人宫崎就没办法忍住不去想,他承认他就是很吃醋——自从她的那些男人找上门来之后,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个月快到了,接下里你怎么打算?要跟他们一起回a市吗?” 说到这个话题,苏瑾年表示一样很头疼。 先不说牧人凉聿是个什么态度,就是连牧人宫崎也不见得会跟她一起走,他不走也就算了,可是天悠怎么办? “那个……你不是要忙着拍电影嘛,肯定没时间带孩子的对不对?” 不等她说完,牧人宫崎就断然回绝:“天悠必须留在我身边!你知道小孩子很薄情的,哪怕之前对她再掏心掏肺,结果一个转身她还是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可不想拍完电影回去,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问‘你是谁?’这太残忍了好吗?!” 面对着义愤填膺的某男,苏瑾年伤脑筋了,不是她不想留下来,只不过约定的时间就只有三个月,期限一到她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有个想法,”见苏瑾年松了口,牧人宫崎才正式开始切入话题,“或许……你可以考虑出演电影的女主角?” “我?拍电影?”苏瑾年愣了愣,继而笑着吐槽,“不行的……我会笑场的!再说了,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让小夏当女主角吗?突然变卦她会不开心的吧?” “小夏那边可以不用担心,其实早在看完剧本之后,她就选择了出演女二号。” “欸?为什么?!当女主角不是出镜率更高吗?” “这跟出镜率没有关系,因为女二号的人物原型……就是小夏的妈妈。” 苏瑾年只知道因为某些原因牧人老爹和牧人麻麻离婚了,一人带着一个孩子散落在天涯,具体的内幕却是没有细究,因而也不知道这层关系。如果小夏喜欢出演女主角,她是绝对不会横刀夺爱的,但如果小夏真的选择了女二号,那么空出来的女一号……她试试,似乎也无妨? 见苏瑾年在犹豫,牧人宫崎拿出手机拨通了牧人季夏的号码,让她来充当说客——有时候,女人讲话确实比男人管用,也许男人说干了唾沫也解决不了的事,女人撒个娇就完事了! 比如像牧人季夏这样…… “嫂子!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你要演女一号?哇塞太好了太棒了太酷了!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有演戏天赋!要是你来出演女主角,绝对一炮走红风靡全球好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金像奖就是你的了有没有!那劳什子的孟梓悦还扬言要当影后,我呸!他妈的趁早给我滚边站去吧……嫂子你说是不是?!哈哈,嫂子要当女主角!我好期待啊!恨不得明天就开始拍哦也也!” 苏瑾年:“……” 她还没答应好吗! 但是看到牧人季夏这么鸡冻,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那我们月末见!” 牧人宫崎:“……”给跪,这战斗力太强了!一个人就抵得上一个团啊! 两人一谈妥,那四个高大英俊挺拔酷帅的奸夫就如同四堵墙一样迎了上来,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瑾年,仿佛她偷吃被当场撞破了似的,一个个缄口不言,就等着她主动坦白,从宽处理,否则——大家都懂的! 顶着巨大的压力,苏瑾年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耳朵,预感她要是当着四人的面说出来,肯定会死得很惨! 所以,她觉得采取战略化作战方式,逐一突破! 打定主意,苏瑾年眉梢一抬,往前垮了两步,伸手挽住陆宗睿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边:“宗睿,我有话跟你说……” 没想到苏瑾年这么狡猾,剩下三人微微一愣,很想上前阻挠,但最后碍于正宫娘娘的颜面,还是忍了下来——做小妾的要有自知之明啊!他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关键时刻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那厢,陆宗睿在被苏瑾年拐走之后,一开始还是十分的自持,坚持不肯服软,想尽办法逼苏瑾年坦白,不过这种状态没能坚持多久,尤其是在苏瑾年无耻之极地耍流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撕了他的衬衫把他推倒在床上之后—— 小妾们对不住了,本夫人先阵亡了。 战况如下: “宗睿……离开卡萨那之后,我打算去南溪拍电影。” “这就是你们刚才聊的话题?呵呵……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确定不答应?” “我确定以及肯定!” “切!那老娘不伺候了!”话毕,起身,穿衣! 然后,某欲火焚身的男人中招了——该死的女人竟然趁他不住把他的两只手一左一右绑在了床头! “喂!苏瑾年你来真的?!”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么?怎么样,很难受吧……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应让我留下来吗?” “……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吧……” 29、一个一个喂 解决掉正宫娘娘,小妾们就好办多了—— 苏瑾年怎么说也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床上攻身,床下攻心,她还不清楚那几个家伙的那点儿小心思么?见到陆宗睿占了便宜,一个个的谁愿意吃亏,绝逼是抱着“为什么他吃肉而我要喝汤?老子不干!”的心理放弃了操守放弃了组织,争先恐后地爬到苏瑾年的床上及时行乐! 至于那什么…… “听说,你们要把我打包装进麻袋里绑回a市?” 对此,安奚容的反应是:“哈?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那么粗鲁的事情我可不会干,与其那样,还不如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打包送到你的床上,不是更有情调,嗯?瑾年你说是不是?” 苏瑾年:“你还是把我打包装进麻袋吧……” 白述冉掐灭了烟头,靠在床头缓缓喷出最后一口烟雾,朦胧之中望着苏瑾年那张艳丽的脸蛋,写满了激情过后的缱绻。 “你把烟戒了?” “嗯……吸烟对孩子不好。” “只是因为这个?我听阿晟说,当初不管他怎么劝你都不肯戒,还说什么……除非你再次爱上了谁才会戒烟,嗯?你爱上了谁?牧人宫崎?还是牧人凉聿?” 苏瑾年咽了一口口水,卧槽,他和阿晟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亲密无间得有些过头了吧! “你们上过床了吗?他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 “不要转移话题。” “唔……”苏瑾年趴在白述冉的胸口,往上爬了点,十分狗腿地凑过去在他的嘴角香吻了一个,“我爱上你了呀,爱得欲仙欲死有没有……” 话一说完,苏瑾年就想咬舌自尽,明明是调侃的话,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好猥琐! 虽然知道苏瑾年这么说是在哄自己,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白述冉的心跳还是忍不住漏了一小个节拍,伸手捧着她的脸翻身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变成了一个绵长炙热的深吻,仿佛一个吻就是一个世纪。 “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很少抽烟。” 苏瑾年吐了吐吻得有些发麻的舌头,靠在他的怀里像哈巴狗似的低低喘气:“然后呢?” “认识你以后,一开始是被你气的,忍不住多抽了几包。再后来,发现总是在不经意间想你,可又见不到你,想起来你那次抽我抽过的烟,说什么那样做是间接接吻,忽然就像上了瘾似的,再也戒不掉了。” 艾玛……白少爷突然从毒舌属性变得如此深情款款,真的很让人吃不消啊! 苏瑾年偷偷提起眼皮,瞄了他一眼。 白述冉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爱理不理的,唯独那双冰漆色的眸子闪烁着认真的光泽,在发现她偷看他的时候,流露出几分温和而又有些笨拙的笑意,明明不善于表达,明明不善于温柔细腻,却仍然努力地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份引以为珍宝的感情。 哪怕,他伸出了五指,也抓不住那飘渺得如同烟雾的感情,抓不住那个像风一样恣意的女人。 不知怎的,苏瑾年忽然间有点心疼他。 曾经多么傲娇多么高高在上多么不食人间烟火视一切如浮云的白少爷啊,竟然有朝一日如此放低姿态,因为她的一句戏言而染上烟瘾……这这这,某女表示好亚历山大啊! “戒了吧……”苏瑾年无耻地套用了曾经某人对她说过的话,并不是懒得去想别的办法,而只是单纯地觉得用在这种场合再没有更贴切的了!“以后你想我的话,直接吻我吧!间接什么的太寒酸了,来直接的不是更痛快!” 本以为这么说,白述冉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却不想,丫皮子又痒了,居然傲娇地一抬下巴,拒绝了她。 “不戒!” 苏瑾年瞪他:“你想造反?!” 白述冉一掀被子,直接把她裹在里面翻身压在了身下,炙热的气息喷薄在耳际,万分的撩拨。 “除非……你也给我生个宝宝……” “嗯……哈?!” 卧槽!绕了这么久,死丫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差点就被他绕晕了有没有!要不要这么阴险啊混蛋,一个个都这么有心机她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好累不爱…… 最后一个,苏司晟。 比起陆夫人,安狐狸,白少爷……在面对着那张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脸时,苏瑾年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无法适应,尽管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千遍一万遍,苏司晟是捡来的野孩子捡来的野孩子捡来的野孩子……可不管怎么样,那二十几年的“姐姐”不是白叫的! 所以,在苏司晟闭上眼睛就要亲到她的时候,苏瑾年果断心虚了,蹲下身抱着膝盖在地上画圈圈:“阿晟……再给我一些时间。” 对此,苏司晟也表示很苦恼。 “要不然,我去换张脸?” “呃……你不提那个也就算了,你一提,我只要想起来那张脸是假的,就觉得……好难过……那玩意儿,不会是从死人的身上弄下来的吧啊啊啊啊啊,光想着就全身发毛啊有没有!” 听她在那里胡言乱语,苏司晟忍不住笑了,蹲下身安抚她:“别胡思乱想了,你放心,那是纯天然植物提取物,很绿色!” “真的?”苏瑾年还是觉得有点毛,“你不是为了哄我才故意骗我的?” 苏司晟一张口,本来想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后来一想到他一直在骗她,就没好意思那么说,只笑着点了点头,继而俯身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转身走到床边轻轻地放了上去,动作温柔而细致,宛如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藏品。 苏瑾年抓着他的袖子,总觉得心有惴惴,即使她已经跟他上过不止一次床,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你……别叫我姐姐了,感觉好奇怪……” “可是我叫你的名字,你不会觉得不适应吗?” “喔……好像是有点……但也比现在这样好啊!” “呵呵……”苏司晟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眉眼中暗含戏谑,“那我叫你宝贝好不好?” “噗——”苏瑾年只觉得全身一颤,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行!太肉麻了我受不了!” “孩子他妈?” “……你敢不敢更俗一点?!” “娘子?” “……相公你皮痒了吗?!” “姐姐。”苏瑾年目光如水,笑若春风拂面。 “……嗯。” 苏瑾年果断羞涩了……好吧,她承认还是这个称呼比较正常,毕竟叫了二十多年,不是那么容易说改就能改的,就好像一个蓄着长发的女生突然间剪成了短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不对劲。 那种二十多年沉淀下来的情愫,或许早就超越了亲情,成为无法分割的存在。 “你看,还是叫姐姐顺口……”苏司晟扬起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他早已堕落成魔,为了这个女人陷入与世为敌的疯狂,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出身,对他而言就只有一个存在,那就是——他的至爱,此生此世都无法放手的存在,“姐姐,你不会再推开我了,对不对?” 感觉到温热的肌肤越靠越近,苏瑾年忍不住侧开了头,闭上眼睛不去看苏司晟,半晌,才在某人焦灼的注视下,红着耳根吐出三个字—— “别废话!” 特么的她很怀疑苏司晟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是故意为了逗她才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的! 别以为丫笑得温润如玉她就不知道,丫也是一直腹黑无耻的深山老狐狸!难为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竟然不能识破他的伪装,足以见得丫藏得有多深,简直令人发指有没有?! 等苏瑾年一一安抚了那群奸夫之后,时间已经到达了约定的期限,而牧人宫崎也正式宣布开机拍摄,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坐上直升飞机奔赴了南溪拍摄地,不同于上次吃到闭门羹被百般刁难,牧人凉聿一出面,那市政府领导立刻殷勤得跟什么似的,让苏瑾年又充分认识了一遍权势的力量! 因为很不爽被牧人凉聿百般算计,苏瑾年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所以,为了惩罚他,苏瑾年强忍着把他扑倒的熊熊欲望,硬是没叫他吃上一块肉喝上一碗肉汤—— 女王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哼!谁不听话就罚他吃素,这点权力她还是有的! 然而,让苏瑾年和四大奸夫齐齐抓狂的是—— “什么?!牧人凉聿是男主角?!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我们)?!” 牧人宫崎后退一步,有苦说不出。 “你们也没问啊……” 苏瑾年冷冷地横了他一记眼刀,笑得令人心里发毛:“没想到啊真没想到……牧人宫崎,你竟然出卖我?” “我也是被逼的……”牧人宫崎泪奔,“而且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删床戏了……” “什么?!还有床戏?全部删了!”——四大奸夫语。 “原来还有床戏……不准删!”——冰山小王子语。 “床戏?!呵呵,怕什么,拍就拍,大不了老娘找替身!”——苏瑾年语。 路人甲:“真的真的?让我来让我来!” 苏瑾年大怒:“滚粗!没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吗!” ------题外话------ 年会复选来啦,票票在哪~ 30、不能跟情敌合作! 因为四大奸夫坚决要删床戏,因为冰山小王子坚决拒删床戏,因为苏瑾年坚决不让路人甲乙丙丁当替身趁机揩油吃豆腐,最后的最后……四只华丽丽,风姿各异,但都一万分帅气逼人的奸夫大大,被套上了各种各样的龙套角色进行了客串。 某一日,吃完晚饭后,安奚容对着牧人宫崎打了个响指把他叫出去。 可以说,在那四个男人里面,牧人宫崎印象最好的就是安奚容,他不像苏司晟有着那种三百米外都能感觉到的占有欲,也不像白述冉那样懒洋洋而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你盯得人全身发毛,更不像陆宗睿那般一副“老子才是正主小样儿你们都该听我的”的样子,这个男人看起来轻佻放荡,但却是最温柔细致。 他会在苏瑾年头疼的时候给她解围,会在旁人争风吃醋的时候调剂气氛,尽管他是争宠争得最厉害的那个,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压迫感,是个处理人际关系的高手。 如果不是有他在,那几个男人估计天天打架造反,上房掀瓦,根本不可能会作出让步,甚而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这样的对手,在让牧人宫崎觉得棘手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佩服。 别说是苏瑾年,如果他是女人,都完全无法拒绝这样的男人。 所以在安奚容私下招呼他的时候,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跟着走出去了——这个家伙会找他,肯定是为了谋取什么利益,但是他很聪明,从来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而是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有糖大家分着吃——跟这样的人合作,绝对不会吃亏! “单独找我,有什么事吗?” 抬手撩了撩那一头酒红色的风骚长发,安奚容笑靥如花,帅气逼人:“你觉得,我来出演男二号怎么样?” 牧人宫崎也不跟他绕弯子,如实回答。 “很合适。” 其实早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牧人宫崎的脑中就闪过那样的念头,仿佛安奚容是给男二号的那个角色量身打造的——英俊,绅士,迷人,风流轻佻,却在真爱面前略显笨拙,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地守护在女主角身边,然后某一天再也忍无可忍,飞蛾扑火,最终被伤得体无完肤,独自缩在角落里舔舐伤口,最后却还要笑着面对女主,祝她幸福——这样的男配角,几乎可以直击人心,赚足所有女观众的眼泪。 但男二号和女主角有吻戏,他才不会那么傻把苏瑾年亲手送入虎口。 当然,如果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 得到牧人宫崎的肯定,安奚容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腹稿打算跟牧人宫崎打口水战,没想到丫这么爽快,他喜欢! “哈,看了剧本以后,我也这么觉得。所以那个打酱油的路人甲我不要了,把男二的戏份给我吧。” 牧人宫崎挑起眉梢,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会答应? “给我三个理由。” “三个?我想想……第一嘛,因为我很适合啊,至少比你之前找的那个家伙要应景很多;第二么,我可以免费给你拍戏,不要稿酬,还可以自带跑车手表衣服……那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吧?至于第三……”伸手揽过牧人宫崎的肩膀,安奚容笑盈盈地凑到他耳边,“你不觉得天天见到那群家伙很碍眼吗?如果是在片场,只拍摄我和瑾年的戏份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假公济私一下?” 好一个假公济私! 牧人宫崎忍不住对安奚容刮目相看,难怪苏瑾年给他取的绰号是狐狸,还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在片场……假公济私……亏他想得出来! “万一到时候他们坚持要跟过来呢?” “他们不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很简单啊,你想啊,他们跟过来又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跟瑾年调情,那得多闹心啊!还不如眼不见为净,你说呢?” 对上安奚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牧人宫崎跟着扬起了嘴角,就此达成了一个私下的秘密协议:“这个可以有。” 闻言,安奚容笑得更欢了。 “必须有。”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在拍摄宣传片的片场,陆宗睿一行赫然在演员表的名单上看到安奚容的名字排在了前列,刹那间就出离愤怒了。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男二号?!”卧槽,这不科学! 安奚容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比白莲花还白莲花。 “这……我也是刚刚受到消息,牧人宫崎才找我商量的,他觉得我的气质很适合演男二号,而原先预定的那个演员因为腿受伤了可能要在医院躺两个月,所以就拉我来友情出演了……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嘛!” 闻言,三只被出卖的奸夫将信将疑地抹了一把眼泪,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大骗子……不开森! 嗯,接下来回到正题。 虽然说筹备拍摄的阶段命途多舛,演员来来回回的换,属于电影拍摄中的大忌,不但耗费人力财力物力,还很浪费时间,但不管怎么样,最终的演员表终于敲定了下来。 男一号,冰山小王子牧人凉聿,女一号苏家大小姐苏瑾年,男二号,市长三公子安奚容,女二号,娱乐圈当红新人牧人季夏,另外还有保质保量的酱油若干,绝对是冲击是视觉的精彩大戏! 当牧人季夏赶到片场参加剪影的时候,险些要被苏瑾年的那些奸夫们亮瞎了! 因为从小就有一个导演出生但从不拍片的帅哥哥,所以牧人季夏一直很喜欢吐槽电视里面那种所谓的偶像派男演员,在她的观念里,真正的帅哥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荧屏上,而今天见到了那一溜英俊高大,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之后,她的这个观念果断地更深了一层。 牧人季夏婶婶地觉得,就算是再烂的剧本,如果能拉到这样一群男人上镜卖肉,那也绝对是票房爆棚有没有! 至少在电影开拍之前,她就已经隐隐预感到,这部电影绝逼会刷新票房记录,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标杆般的存在,无法轻易地被超越! 开机之后,众男人倒是没有捣乱,再加上男女主角都是演戏高手,拍摄的进程异常的顺利,牧人宫崎表示当了那么多年的导演以来,还没拍过如此顺手的片子。 而奸夫们之所以没上前撒野的理由很简单——那么亲密的举动拍一次就够了好吗!ng你妹啊! 果然,如安奚容所料,在开始几天,众人还是很积极地往片场跑,可是呆在那里除了看苏瑾年和牧人凉聿卿卿我我之外几乎就闲得蛋疼了,这种感觉不是不好,而是非常的特别的十分的不好!所以在咬着牙硬撑了几天之后,大家表示……还是回家带孩子吧,何必呢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众所周知,一部经典的电影里面,激情戏是必不可少的,卖肉的桥段是必须要有的,而牧人宫崎身为资深导演,自然深谙其间之道。 然而,当那个女主角变成了自己的老婆之后,牧人宫崎就恨不得把所有的激情戏都删掉!天晓得他每次在镜头前看苏瑾年和别的男人接吻滚床单的时候忍得有多么辛苦,尼玛他好想撒丫子奔过去拍拍那两个吻到浑然忘我的人,问上一句:“加我一个怎么样?” 嗷—— 这种想法太堕落了! 好在安奚容很体谅他,每次偷完腥之后,都会体贴入微的抽身离开,把空间留给镜头后面欲火焚身的某导演。 只可惜那待遇就差远了,苏瑾年每次被安奚容折腾得筋疲力尽,只剩下帮忙打灰机的力气——所以说千万不要轻易相信情敌,既然是敌人,那绝对是坑你没商量! 亏得牧人宫崎出道了那么久,竟然还是掉进了陷阱了,如今想要再撤掉安狐狸为时已晚,只能默默的躲在墙角挂着两条粗面泪咬手帕……都是坏人! 一边要顶着巨大的压力拍摄电影,一边还要被家里那群奸夫各种鄙视仇视蔑视,牧人宫崎已经不止一次有自掘坟墓的感觉了,尼玛快结束这段煎熬的过程吧,他要扛不住了! 于是在牧人大导演盼星星盼月亮的快马加鞭之下,终于迎来了电影最后一场拍摄,也就是被苏瑾年的那群奸夫们三令五申一定要放到最后的……男女主角真正意义上的激情床戏! 这一次,四只奸夫整装出发,齐齐出现在了片场,并且大有就算气得吐血也绝对不转身走人的架势。 因为他们有强烈的预感,牧人凉聿那个心机深重的男人,绝逼会借着这场床戏引诱苏瑾年假戏真做的,如果他们没有猜错,当初他之所以坚持要出演男主角,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用目光瞪死他,坚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题外话------ 投票票,投——年度现代言情经典奖——介个哈~么么哒! 31、假戏真做 激情戏的情节安排在男主和女主第一次产生了矛盾和争吵,并且赌气分居了一个月之后,男主在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在没有通知女主的情况下,买通了她的经纪人,用一万朵她最喜欢的白百合铺满了整个酒店的房间,然后半裸着身子躺在了百合花中央,静候女主归来。 经过一个月的沉淀和冷静,女主也意识到了当初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对的地方,平息了最初的怨念和气愤,每天都睡得不安稳,早上醒来看到床边空空荡荡就会莫名地失落,随着时间弧度的拉长,对男主的思念也逐渐加深,却是碍于情面没有主动联系男主。 而当她终于在结婚纪念日的那天傍晚,收工坐在回酒店的车子上,鼓足勇气拨通了男主的号码,却只得到一个“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冰冷女声时,那种汹涌而来的委屈和寂寞几乎淹没了她。 却不料,在打开酒店房门的一刹那,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巨大的惊喜排山倒海扑面而来,压抑了整整一个月的思恋像是熊熊烈火焚烧了两人所有的理智,于是干柴烈火,足以燎原。 这样的设定,这样的剧情,光看着的剧本都觉得热血沸腾了有没有?哪怕是对着牧人凉聿的那张脸独自yy,都能瞬间高潮啊有没有…… 不过,现场的实际情况,苏瑾年表示完全high不起来。 试问,在拍摄的片场,哪怕整个房间都摆满了百合花,哪怕有一个绝世无双的帅哥半裸着上本身,露出一双大白腿对着你勾魂摄魄,哪怕你对其早已垂涎三尺……但是,在镜头的另一边,有四个大醋坛子站在边上对着你虎视眈眈,一副你敢乱来我们就马上冲过来的架势,他妈谁还有那闲情逸致吃豆腐开香柚啊! 苏瑾年婶婶地觉得,她现在就是汉堡包当中那片可怜的鸡肉,牧人凉聿迷离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两条大白腿缠在她的腰际,一双手游刃有余的手在她身上各个敏感部位点火,大有把她吃干抹尽吞并入腹的趋势。而在十米开外,陆宗睿一行射来冷飕飕的目光,仿佛要在她的后背上射出一个大窟窿来,搞得她现在整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僵硬得像是冰雕一样。 “软一点……肩膀放软一点,不行,这样太不自然了……” 对着镜头,牧人宫崎眉峰大蹙,因为是最后一场戏,同时也是电影的一大卖点,所以他的要求相对而言要比平时高出很多,但是苏瑾年却完全不在状态上面,导致一场本该在半小时内解决的激情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都还没有找到感觉。 身为一名导演,对于床戏这种内容,牧人宫崎的抵抗能力本就比寻常人要高出很多,他们通常是带着一种探究和挖掘的性质和眼光去观看的,所以不会那么容易受到刺激。尽管现在躺在大床上你侬我侬的那个女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但是在前几场拍摄中安奚容已经很好地锻炼了他的自制力,所以对牧人宫崎而言,眼前的场景还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只可惜,在场之人除了他,不说是那四枚快要抓狂暴走的奸夫,就连灯光师都表示不能忍受如此香艳的场景,在汹涌而来的鼻血之中光荣地阵亡了。 苏瑾年碍于巨大的压力,不得不竭力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让牧人凉聿所引诱,导致了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终于,在连着ng了二十三次之后,牧人宫崎发飙了! 一甩手,笔直地指着房间门口,牧人宫崎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个总在关键时刻发出奇怪声音的家伙,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你们都出去!给他们两个人一个自由发挥的私人空间!” 陆宗睿双手抱胸,塑石似的站在那里,面色同样十分酷冷:“我不走。” 苏司晟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甚为阴鸷的笑意:“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白述冉不屑地叱了一声,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安奚容媚眼如丝,眸光却很是凛冽:“什么叫给他们一个自由发挥的私人空间?麻烦你解释一下,怎么个自由发挥法?” 听到这里,牧人宫崎却是笑了。 “那么你们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难不成你们以为,我哥他……跟瑾年之间,还是清白的吗?” 闻言,四只奸夫齐齐竖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觉得你们太天真了。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接触了这么久你们还不清楚吗?他想要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谁能阻止得了?” “所以,你是说……”白述冉终于正眼看他了,不容易啊,虽然那神情恐怖得吓人,“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上过床了?” 牧人宫崎心尖儿轻轻一颤,忍不住暗叹了一句,要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啊亲,说谎的孩子表示压力很大啊! “嗯哼……你们不相信?” “姐姐,”下一秒,苏司晟立刻转身看向床上那两个几乎要绞在一起的狗男女,声音温柔得像是一把刀,“你什么时候把那个男人睡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苏瑾年还在咬牙坚守着,却不想后方失火,牧人宫崎到底还是出卖了她,那四只奸夫还是怀疑了她,苏瑾年顿时觉得悲从心来……事已至此,就算她咬碎银牙坚持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只是为了打击牧人凉聿那傲娇的小心灵?可是对方的心理防线太尼玛强大了,她自个儿都快忍得抓狂了,丫还是我行我素,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犹豫着,牧人凉聿却是浑然不将那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放在眼里,嘶哑着嗓音凑上前来,在她的耳际喷薄出湿热的气息,几个淡淡的音节仿佛咒语一般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为什么要忍着,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苏瑾年一抬眸,对上那双璀璨的黑眸,昔日坚硬而峥嵘的冰山不知在何时化为春水一潭,异常的撩人心弦。 “那个……我们现在,好像是在拍戏吧?!” “那有什么关系?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如果你的那些情夫坚持要留下来,我不介意……直接做给他们看。” 哦草!傲娇小王子你变了!变得好没节操好重口味!不再是以前那个清心寡欲,冰封千里的冰山小王子了……嘤嘤。 苏瑾年在心底内牛满面,他不介意可是她介意好吗! “宗睿,你们先出去吧……” 陡然被点到名,陆宗睿微微一震,一股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尼玛这又是要收小妾的节奏吗?他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容乃大海纳百川啊!他完全是被逼的! 谎话没有被苏瑾年当场揭穿,牧人宫崎不由松了一口气,觉得小小地报复了安奚容那个坑爹的死狐狸一把,但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虽然说选择跟亲兄弟合作可以更好地巩固自己的地位,但不管如何,多一个人分享,他就少了一分安全感,真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蛋蛋忧桑。 倘若真的像牧人宫崎所说的那样,苏瑾年在这之前就跟牧人凉聿滚了床单,那么他们就完全失去了盯梢的理由。 而眼下,即使苏瑾年没有正面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四只奸夫寒着一张千年冰山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因为忍受不了牧人宫崎得意而又欠抽的笑脸,在忍不住出手揍他之前,百般不爽地撤离了“火灾”现场。 四人一走,牧人凉聿就彻底放开了手脚,反身将苏瑾年压在了身下,滚倒在遍地的百合花上,折弯了一大片的花瓣,白皙的肌肤衬着洁白的花瓣,在柔和的灯光下反射出细腻的光泽,如同上等的丝绸那般,有着无可比拟的质感与诱惑力。 不说是别人,就连守在镜头之后的牧人宫崎看了,都止不住有些嫉妒。 为了拍这么一个场景,他砸了多少钱啊,现在视觉效果是出来了,成就了荧屏上最为经典的视觉盛宴,但尼玛那是苏瑾年跟牧人凉聿的美妙回忆啊,拍完之后留给他的只有满纸辛酸泪有没有?!更令人肝肠寸断的是,这些都是他自己瞎折腾出来了,还把另外那四只奸夫一一得罪了一遍。 到头来,便宜全是牧人凉聿占的,苦头都是他吃的。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甘心! 一抬眸,忽然看到牧人宫崎走到了床边,苏瑾年浑身一僵,撑大了眼睛:“卧槽!你怎么还在?!” 牧人凉聿却是安之若素,似乎没有把他赶走的意思,毕竟在刚才那会儿,是牧人宫崎两肋插刀帮了他一把。 “他当然在了,你忘了我们现在还在拍电影吗?” “……!这不是真的!” “这当然不是真的……”牧人宫崎微微一笑,解开外套随手丢在了地上,盖住了娇嫩欲滴的白色百合,“因为电影的设定里面,可没有双胞胎一起登场的镜头。” ------题外话------ 哭……来不及写了,明天再补 32、争宠也不容易啊 在以正宫凉凉为首的四只奸夫憋闷地离开房间之后,其余的工作人员也被牧人宫崎清了场,尽管他们一百个不愿意错过如此香艳动人的激情场面,可惜为了给两人创造更自由更独立的拍摄环境,以供“自由发挥”,他们不得不咬着小手帕退避三舍。 当屋子里只剩下牧人宫崎之后,牧人凉聿一开始还配合着拍摄,但到底忍了许久情难自制,到了后来就真的是自由发挥了。 当看到镜头中出现了某男全裸的画面,身材体魄好得令人血脉卉张,牧人宫崎在刹那间有种闪瞎了钛合金狗眼的感觉。他在当导演之前拍摄过不少平面模特,可是没有哪一个男模可以媲美牧人凉聿的身形,更没有谁可以比拟他那紧绷而细腻的肤质,以及蕴藏在皮肤之下那极具爆发力的肌肉,匀称而有质感,柔韧而有力量,完美到了极点。 牧人凉聿不是猴急的人,被逼到这个地步纯粹是因为之前消磨的时间太长了,好在牧人宫崎抓紧拍完了电影所需要的片段,至于往后那些临场发挥…… 牧人宫崎不会告诉苏瑾年,他的摄像机一直都没有关上,不是因为忘了关,也并非像安奚容那样有着特殊的癖好,而只是因为……舍不得关。 极致的浓情蜜意盛开在成片成片的白色百合花之上,绝美的人儿紧紧相拥,挥洒着热情洋溢的爱恋与青春,这样的画面已然远远超出了肉体交缠的狭隘范畴,造就了刻骨铭心般的灿烂缠绵。 撩拨,太撩拨了。 所以,牧人宫崎很不客气地也凑了上去。 其实,他在挪到床边的时候还是很忐忑的,就怕牧人凉聿飞出一脚把他踹开,幸好那个男人还算有点良心,懂得知恩图报,虽然很不爽地皱起了眉头,打破了万年面瘫的表情,但至少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倒是苏瑾年一直在嚷嚷着受不了,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整齐的齿痕。 收工之后,苏瑾年惊奇地发现,那四只奸夫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片场,直接回了家,搞得她很有些歉疚感。 牧人宫崎因为要收拾片场和整理片子,没有跟她一起回去,而犯了众怒的牧人凉聿却毫无自知之明,提前陪着苏瑾年回了家,还是手牵手十指相扣地进了屋子,一副“这是我女人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的样子,非常的欠揍。 苏司晟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见到两人进门之后,不由扯了扯嘴角,把牧人天悠放下到地板上,温柔地开口:“你不是一整天嚷着要见妈咪吗,现在妈咪回来了,快去让她陪你玩。” 闻言,牧人天悠立刻弯起月牙似的眼睛,扭着还不太稳当的小身板笑呵呵地朝着苏瑾年扑了过去。 “妈咪,抱抱!悠儿要抱抱!抱抱!” 见到宝贝女儿投怀送抱,白皙的小脸蛋笑得像朵可爱的茉莉,乌溜溜的眼睛勾勒成弯弯的弧形,闪烁着璀璨的光泽,苏瑾年一个心都要软成棉花糖了,当即迎上去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悠儿饿了没有?晚饭想吃些什么,妈咪给你做好不好?” “好呀……”牧人天悠奶声奶气地回答,伸出小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开始掰,“悠儿想吃山药百合炖猪蹄,西芹枸杞炒百合,银耳百合莲子汁,南瓜百合羹,百合蒸虾仁……”数完一只手不够用,牧人天悠捏了捏小拳头,伸出另一只手继续数,“还有木瓜百合露,青芹百合礼花鱼……” 听到一溜儿的百合,苏瑾年抽了抽嘴角,想要打断她,又觉得那么做不太礼貌,只能硬着头皮等她念完,才咬着银牙追问。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哥哥呀!”牧人天悠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向厨房,“哥哥说那是安爹爹和白爹爹找的菜谱,现在他和陆爹爹正在厨房里烧菜呢!我问哥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百合呀,哥哥说吃了百合可以消火,我又问哥哥百合是什么,哥哥说他也不知道。妈咪妈咪,百合是什么呀?” 苏瑾年掩面:“那是一种花……” “花花不是用来看的吗?爹爹们为什么要吃花呀?” 苏瑾年抚额:“因为他们在发花痴……” “那……发花痴又是什么呀?” “那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悠儿乖,一定不要学。” “哦……” 这群该死的混蛋,用得着这样吗?!懂不懂什么叫做家庭教育啊! 一顿饭,看着一整桌满满的百合盛宴,苏瑾年吃得那叫一个味同嚼蜡,这样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开门走进卧室的时候,那张大床上赫然铺满了一整片的香水百合! 不同于白百合的高雅素洁,粉红色的香水百合在橘红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妖艳妩媚,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单是闻着……就感觉要醉了。 苏瑾年抓狂地看着安狐狸百媚横生地躺在花丛里,粉色的衬衫被解开了四五个扣子,敞着大片的胸襟,酒红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勾勒出妖冶的姿态,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噙笑,活像一直卖骚的火狐狸。 手一抖,苏瑾年下意识就关上了门,退开两步。 死丫这是跟她杠上了是吧?! 转身正要走,一回头,却发现白述冉笔挺地站在伸手,一手撑在墙上,一手环住她的肩膀,慵懒的眉眼中透着略微锋利的光芒。 “怎么不进去?奚容可是准备了整整一个下午,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会很失落的。” 苏瑾年眼角一抽。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苏瑾年眼角又是一抽。 “咦,白爹地,妈咪,你们在干什么?” 转角处忽然冒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牧人天煜伸出一只小手攀着墙壁,趴在楼梯口的位置眼巴巴地瞅着两人,大概是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牧人天煜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想要走过去,又犹豫着没有迈出脚步。 见状,苏瑾年匆匆走了过去,蹲下身抱起牧人天煜:“煜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没有啊,二爹地也在啊。” 牧人天煜转身指了指楼梯口,苏瑾年这才发现牧人凉聿长身玉立在楼梯口,正凝眸不咸不淡地看着她,看得她一阵脊背发凉。 “凉聿,你找我?” 越过苏瑾年的肩头,牧人凉聿瞄了一眼白述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击了整整三十秒,才堪堪错开。 就在苏瑾年以为那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牧人凉聿却出人意料地让步了! “煜儿,来,跟二爹地回房。” “唔,不要嘛,我要跟妈咪一起睡。”牧人天煜双手抱紧苏瑾年的脖子,在她下巴上蹭了蹭,不肯投入牧人凉聿的怀抱。 “你妈咪还有事要忙,听话,别闹。” 牧人凉聿伸手搂上牧人天煜的腰,作势要将他从苏瑾年手里接过来。 见状,苏瑾年不由诧异地多看了他两眼,这家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竟然转性了?!要是放在这之前,他怎么可能会这般“体贴入微”? “不要嘛不要嘛!我就要跟妈咪一起睡!”牧人天煜扭了扭腰,双手拽得紧紧地不肯松手,一双眼睛可怜汪汪地看着苏瑾年,满脸的委屈和乞求,“妈咪妈咪,今天晚上陪煜儿睡好不好?煜儿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好可怕……” 听到小家伙这样哀求,苏瑾年瞬间就缴械投降了,对着他俊俏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口,温声细语地哄着:“煜儿不怕,有妈咪在,妈咪陪着煜儿睡觉。” “嗯,妈咪真好!” 牧人天煜得了便宜还卖乖,捧起苏瑾年的脸颊亲了回去,在苏瑾年看不见的角落侧头对牧人凉聿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的神情。 “那煜儿就交给你了。” 牧人凉聿淡淡地留下一句,便就转身下了楼,异常的好说话。 苏瑾年诧异归诧异,却是没闲情去细究,转身见到白述冉苦逼着一张脸倚在墙边,不知怎的,她居然还觉得很快慰——尼玛这些个男人闲着没事一个个就知道算计她,她要照顾两个小宝贝就忙得焦头烂额了,还要应付那一群小家子气的男人,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离家出走! 有白述冉在外面守着,安奚容十分笃定苏瑾年会再次回房,是以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还刻意把衬衫多解开了一些,露出光滑性感的香肩。 没想到! 没想到……苏瑾年是回来了,可是,竟然,尼玛……还带着一个小家伙! 安奚容当场就石化了。 牧人天煜眼珠子一转,看着他那么风骚得不行的模样,还很好奇地问了一句:“安爹地,你怎么睡在妈咪的床上?” 摸了摸鼻子,安奚容眼角微抽:“你妈咪的床比较软,睡着比较舒服。” “哦——”牧人天煜点点头,应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听在安奚容耳里那叫一个煎熬,“还有哦,你的衣服好奇怪呀,是要穿呢,还是要脱呀?” “呵呵,”安奚容尴尬得要死,立刻坐起身理了理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 看到安狐狸一脸窘迫,苏瑾年又好气又好笑,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腿,瞪了他一眼:“煜儿今天跟我睡,还不快把这些花弄掉。” “这些花很漂亮呀!还是香喷喷的呢……”牧人天悠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晃悠悠走了进来,蹬蹬蹬跑到苏瑾年身边抱住她的腿,揉着惺忪的眼睛撒娇,“妈咪我也要跟你一起睡……” 闻言,安奚容和白述冉立刻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果然看见苏司晟一脸人畜无害地靠在门框上,无奈的朝他们摆手。 “悠儿一直闹,我也没有办法。” 于是,这一晚,在苏瑾年那张包裹着香水百合的大床上,睡着一对玲珑可爱的双胞胎和他们的漂亮妈咪,而原本应该躺在这张床上的两个男人,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被赶回了各自的房间。 苏瑾年所不知道的是,在入睡前的半个小时—— 牧人天煜捧着平板电脑狗腿兮兮地跑到了牧人凉聿面前:“二爹地,煜儿想要这个飞机模型,你买给煜儿好不好?” 牧人凉聿微微抬眉,看了那图片一眼,又看了牧人天煜一眼,继而才回答他:“那你帮二爹地一个忙,怎么样?” “好呀!没问题呀!”牧人天煜一拍小胸脯,笑嘻嘻地扯着嘴角,“二爹地要煜儿做什么呀?” “等一下,你去找妈咪,就说要跟妈咪一起睡觉。” “嘻嘻,这个很简单嘛!” “嗯,”牧人凉聿微微颔首,接着又强调了一句,“不管二爹地说什么,都要跟妈咪一起睡,记住了吗?” “记住了!” 而在苏司晟的房间。 某无良爹地拿着一支百合花凑到牧人天悠面前:“悠儿,这朵花好看吗?” “好看呀……”牧人天悠眉开眼笑,伸手要去抓花瓣,“爹地快给我!” 无良爹地却把花拿了开,不让她抓到。 “那你想不想睡在一张铺满了花花的大床上呢?爹地好像看到你妈咪的床上摆着好多这样的花花……” “欸?”牧人天悠歪着小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吗?”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呀。” “咯咯,那悠儿现在就去找妈咪……悠儿要跟花花一起睡觉觉……花花好漂亮,好香……” …… 事实证明,有一个肯听自己话的乖宝儿,是有多么的重要! 哪怕不能借着小宝贝的名义争宠,可以破坏别人的好戏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然而这般“温馨和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电影正式杀青后的第三天,牧人宫崎正和牧人凉聿一行在办公室讨论电影的宣传与后期制作,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撞了开,牧人天煜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爹地们不好了!妈咪在街上被坏蜀黍抢走了!” ------题外话------ 先补一千字,明天继续补,哭…… 33、妈咪,他是谁? “什么?!” 牧人宫崎神情一变,跟牧人凉聿对了一眼。 牧人凉聿脸色微暗,拨通了电话冷然下令:“立刻实施全城戒严,对出入境的车辆客机重点排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上报!” 苏司晟走过去抱起牧人天煜,左看右看不见牧人天悠,不由得蹙起眉头:“妹妹呢?” 牧人天煜竖着一对秀气的眉毛,嘟着小嘴巴一脸严肃。 “小悠悠也被坏蜀黍带走了!煜儿因为跑去买了冰淇淋所以没有被他们看见,那些坏蜀黍看起来好凶好吓人,爹地你们快去救妈咪和小悠悠,不然小悠悠会害怕的!” “煜儿别担心,爹地们一定会把妈咪和悠儿救回来的。” 拍了拍牧人天煜的脑袋,安奚容抬眸对上苏司晟的目光,两人互相交换了心中的想法,隐约间似乎已经猜出了把苏瑾年带走的人会是谁。 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吗? 他可真能忍啊……整整五年了,到底还是无法放手吗?呵呵……想想也是,被那女人蛊惑过的男人,又有谁能逃脱纠葛一生的命运? 一得到苏瑾年被绑走的消息,众人就立马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在正宫凉凉的带领下,在牧人凉聿的指挥下,兵分四路,开展追妻大作战! 而在另一边,等苏瑾年意识到自己被人拉进车里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几百米远。 “天煜!” 回过神,苏瑾年伸手就要去开车门。 西门烈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你就这么下去,会把孩子吓到的。” 几年不见,那个男人身上少了最初的狷狂傲慢,多了几分沉稳冷定,宛如山岳临渊,巍峨而霸道,一言一字,都透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本以为可以将他彻底地尘封在心底,可是真正地见到他的人之后,苏瑾年没有办法保持应有的冷静,只能佯作强势地瞪过去一眼,口吻焦灼而担忧:“把车开回去,天煜还在那里!” “你说那个男孩子吗?他是……你的孩子?” 西门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紧张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尽管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调查清楚那对龙凤胎是苏瑾年的亲生儿女,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向她求证,仿佛只有听她亲口承认,在心口划过了一道钝痛的伤痕,才能感觉到她是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个寂寞清晨……他对她思念入骨,伸出手,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的幻境。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想她,想到整夜整夜睡不着,想到整夜整夜回忆他们缠绵悱恻的曾经,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想去找她,多么想要……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他不能,在没有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好她之前,他没有资格说喜欢她,没有资格说守护她。 这些年,他飞遍天南海北四海五洲,努力地扩充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地成长,一步步地登临巅峰,成为不可触犯的王者,成为有资格可以站在她身边的骑士。 最后,他终于做到了。 可是……却失去了她的消息和所有的线索。 直到那部叫做《第一百次遇见》的电影开始搬上银屏进行宣传,他才重新找寻到了她的身影,却没想到她的身边出现了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出现了那么多难以应付的劲敌,甚至,她还为他们生了两个漂亮可爱的孩子。 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有预料过,他也不会怪她什么。 只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不至于喘不过气来,却是难以喘息,仿佛被硬生生地削走了一块。 他很难受,可是无法阻止。 自从成为了黑道上的王者,自从成了所向披靡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很少尝到失败的滋味。然而真正面对苏瑾年的时间,西门烈不无苦涩地发现,他所有引以为傲的雄心壮志,到了她的面前,就只剩下了无能为力。 苏瑾年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看着那双深如渊谷的黑眸,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卷入那双鹰眸之中。 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无法用三言两语解决,复杂到在多年后重逢的那一刻,还会忍不住失神。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最在乎的人绝对不是眼前这一只!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就不要问了,快让司机调头,你最好祈祷煜儿完好无损!” 正说着,坐在副架势座上的男人接通了手机,尔后回头对西门烈报告:“老大,那个小男孩跑进了大厦,好像已经找到了他的……爸爸。” “嗯。”西门烈沉声应了一句,以表达对“爸爸”这两个字的强烈的不爽。 听到那人这么说,苏瑾年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觉得车厢内的气氛忽然像是变了一个调……不对,就算煜儿没事,她也不能跟他一起走啊! 牧人天悠抱着苏瑾年的手臂,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瞅着西门烈。 因为天天看着家里面那些个帅得人神共愤惨无人道的爹地们,她对“帅”这个字眼的内涵已经完全丧失了应有的标准,哪怕娱乐圈最当红的偶像明星出现在她面前,也跟普通麻瓜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觉得这家伙看着……“嗯,还算比较顺眼”……这样。 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包裹着强劲的肌肉,硬朗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脸部轮廓,给人以一种逼面而来的迫人气势,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 牧人天悠油然而生一股敬慕感……好酷的蜀黍啊! 安爹地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娘炮—— (安狐狸:嗷——为什么躺枪的总是我?这不公平!) “妈咪,他是谁呀?” “呃,他是……”苏瑾年顿了顿,被牧人天悠陡然这么一问,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就叫他西门叔叔吧。” “欸?难道不应该叫西门爹地吗?” 牧人天悠很自觉地发挥了自动归类功能,她有强烈的第六感,那样的叫法才是正确的! 闻言,苏瑾年面色一紧,大为窘迫。 “悠儿乖,别乱说话。” “悠儿没有乱说话呀!”牧人天悠很不高兴地嘟起嘴巴,睁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拔高声音想要给自己辩解,“西门爹地看妈咪的眼睛,就跟爹地们看妈咪的眼睛一模一样,不叫爹地叫什么?” 苏瑾年掩面,她能出去哭一会儿吗? “那叫眼神……不叫眼睛……” “悠儿不管啦!反正悠儿没错!就是叫西门爹地……”说着,牧人天悠还扬起傲娇的小下巴,看向西门烈寻求支援,“西门爹地,你说是不是?” 苏瑾年要跪了,艾玛小姑奶奶能不能别说了,越扯越没法扯清楚了好吗! 看着窝在苏瑾年怀里的那个小女孩,西门烈不由微微扬起嘴角,一般小孩子见到他都会被吓哭,胆子稍大一点的也不敢靠他太近,可是眼前这个小家伙却是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还口口声声叫他……“爹地”? 他从没有被人叫过“爹地”,第一声听到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被人叫“爹地”是这样的感觉。 有一种莫名的……窝心。 好像白捡了一个女儿似的。 “对,悠儿真聪明,是你妈咪犯糊涂了。” 看到西门烈伸手在牧人天悠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挠得小丫头咯咯直笑,苏瑾年不由得抱紧她往后缩了几分。 尼玛,不要搞得跟她女儿很熟的样子!死丫头也好没节操,竟然帮着外人说话,典型的吃里扒外,真是白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西门,停车吧,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五年了,她以为这个男人至少会成熟起来,却不想他还像以前那样,绑了她第一次,又来绑她第二次。他明明知道,用这样的手段是无法将她捆在身边的,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无用功? 闻言,西门烈沉着嗓音吐了两个字:“停车。” 却是异常的配合。 不等车子停稳,苏瑾年就抱着牧人天悠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西门烈跟着下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苏瑾年身后。 一开始,苏瑾年也不拦着他,只顾着自己走。 然而,沿着马路走了将近十五分钟之后,牧人天悠趴在苏瑾年的肩膀上,看着后面那个酷酷的男人,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妈咪,西门爹地一直跟着你诶。” 苏瑾年淡淡哼了一声:“回过头来,不要看他了。” “可是,西门爹地好酷,”牧人天悠弯着眉眼,笑盈盈地发着花痴,“我好喜欢。” 身为人母,都是有着极其强烈的独占欲的,更何况牧人天悠长这么大,还从没说过喜欢自己,所以苏瑾年理所当然地吃醋了。 “那我把你放下,你跟他一起走好了。” 本以为这么说牧人天悠至少能收敛一点,却不想这个死丫头居然兴高采烈地回了一句:“好呀好呀,我喜欢跟西门爹地一起玩!” 苏瑾年想哭:“悠儿听话,别闹了。” 牧人天悠跟着哭:“妈咪说话不算话,好讨厌……” “……!” 33、妈咪,他是谁? “什么?!” 牧人宫崎神情一变,跟牧人凉聿对了一眼。 牧人凉聿脸色微暗,拨通了电话冷然下令:“立刻实施全城戒严,对出入境的车辆客机重点排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上报!” 苏司晟走过去抱起牧人天煜,左看右看不见牧人天悠,不由得蹙起眉头:“妹妹呢?” 牧人天煜竖着一对秀气的眉毛,嘟着小嘴巴一脸严肃。 “小悠悠也被坏蜀黍带走了!煜儿因为跑去买了冰淇淋所以没有被他们看见,那些坏蜀黍看起来好凶好吓人,爹地你们快去救妈咪和小悠悠,不然小悠悠会害怕的!” “煜儿别担心,爹地们一定会把妈咪和悠儿救回来的。” 拍了拍牧人天煜的脑袋,安奚容抬眸对上苏司晟的目光,两人互相交换了心中的想法,隐约间似乎已经猜出了把苏瑾年带走的人会是谁。 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吗? 他可真能忍啊……整整五年了,到底还是无法放手吗?呵呵……想想也是,被那女人蛊惑过的男人,又有谁能逃脱纠葛一生的命运? 一得到苏瑾年被绑走的消息,众人就立马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在正宫凉凉的带领下,在牧人凉聿的指挥下,兵分四路,开展追妻大作战! 而在另一边,等苏瑾年意识到自己被人拉进车里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几百米远。 “天煜!” 回过神,苏瑾年伸手就要去开车门。 西门烈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你就这么下去,会把孩子吓到的。” 几年不见,那个男人身上少了最初的狷狂傲慢,多了几分沉稳冷定,宛如山岳临渊,巍峨而霸道,一言一字,都透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本以为可以将他彻底地尘封在心底,可是真正地见到他的人之后,苏瑾年没有办法保持应有的冷静,只能佯作强势地瞪过去一眼,口吻焦灼而担忧:“把车开回去,天煜还在那里!” “你说那个男孩子吗?他是……你的孩子?” 西门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紧张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尽管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调查清楚那对龙凤胎是苏瑾年的亲生儿女,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向她求证,仿佛只有听她亲口承认,在心口划过了一道钝痛的伤痕,才能感觉到她是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个寂寞清晨……他对她思念入骨,伸出手,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的幻境。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想她,想到整夜整夜睡不着,想到整夜整夜回忆他们缠绵悱恻的曾经,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想去找她,多么想要……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他不能,在没有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好她之前,他没有资格说喜欢她,没有资格说守护她。 这些年,他飞遍天南海北四海五洲,努力地扩充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地成长,一步步地登临巅峰,成为不可触犯的王者,成为有资格可以站在她身边的骑士。 最后,他终于做到了。 可是……却失去了她的消息和所有的线索。 直到那部叫做《第一百次遇见》的电影开始搬上银屏进行宣传,他才重新找寻到了她的身影,却没想到她的身边出现了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出现了那么多难以应付的劲敌,甚至,她还为他们生了两个漂亮可爱的孩子。 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有预料过,他也不会怪她什么。 只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不至于喘不过气来,却是难以喘息,仿佛被硬生生地削走了一块。 他很难受,可是无法阻止。 自从成为了黑道上的王者,自从成了所向披靡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很少尝到失败的滋味。然而真正面对苏瑾年的时间,西门烈不无苦涩地发现,他所有引以为傲的雄心壮志,到了她的面前,就只剩下了无能为力。 苏瑾年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看着那双深如渊谷的黑眸,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卷入那双鹰眸之中。 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无法用三言两语解决,复杂到在多年后重逢的那一刻,还会忍不住失神。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最在乎的人绝对不是眼前这一只!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就不要问了,快让司机调头,你最好祈祷煜儿完好无损!” 正说着,坐在副架势座上的男人接通了手机,尔后回头对西门烈报告:“老大,那个小男孩跑进了大厦,好像已经找到了他的……爸爸。” “嗯。”西门烈沉声应了一句,以表达对“爸爸”这两个字的强烈的不爽。 听到那人这么说,苏瑾年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觉得车厢内的气氛忽然像是变了一个调……不对,就算煜儿没事,她也不能跟他一起走啊! 牧人天悠抱着苏瑾年的手臂,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瞅着西门烈。 因为天天看着家里面那些个帅得人神共愤惨无人道的爹地们,她对“帅”这个字眼的内涵已经完全丧失了应有的标准,哪怕娱乐圈最当红的偶像明星出现在她面前,也跟普通麻瓜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觉得这家伙看着……“嗯,还算比较顺眼”……这样。 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包裹着强劲的肌肉,硬朗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脸部轮廓,给人以一种逼面而来的迫人气势,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 牧人天悠油然而生一股敬慕感……好酷的蜀黍啊! 安爹地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娘炮—— (安狐狸:嗷——为什么躺枪的总是我?这不公平!) “妈咪,他是谁呀?” “呃,他是……”苏瑾年顿了顿,被牧人天悠陡然这么一问,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就叫他西门叔叔吧。” “欸?难道不应该叫西门爹地吗?” 牧人天悠很自觉地发挥了自动归类功能,她有强烈的第六感,那样的叫法才是正确的! 闻言,苏瑾年面色一紧,大为窘迫。 “悠儿乖,别乱说话。” “悠儿没有乱说话呀!”牧人天悠很不高兴地嘟起嘴巴,睁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拔高声音想要给自己辩解,“西门爹地看妈咪的眼睛,就跟爹地们看妈咪的眼睛一模一样,不叫爹地叫什么?” 苏瑾年掩面,她能出去哭一会儿吗? “那叫眼神……不叫眼睛……” “悠儿不管啦!反正悠儿没错!就是叫西门爹地……”说着,牧人天悠还扬起傲娇的小下巴,看向西门烈寻求支援,“西门爹地,你说是不是?” 苏瑾年要跪了,艾玛小姑奶奶能不能别说了,越扯越没法扯清楚了好吗! 看着窝在苏瑾年怀里的那个小女孩,西门烈不由微微扬起嘴角,一般小孩子见到他都会被吓哭,胆子稍大一点的也不敢靠他太近,可是眼前这个小家伙却是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还口口声声叫他……“爹地”? 他从没有被人叫过“爹地”,第一声听到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被人叫“爹地”是这样的感觉。 有一种莫名的……窝心。 好像白捡了一个女儿似的。 “对,悠儿真聪明,是你妈咪犯糊涂了。” 看到西门烈伸手在牧人天悠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挠得小丫头咯咯直笑,苏瑾年不由得抱紧她往后缩了几分。 尼玛,不要搞得跟她女儿很熟的样子!死丫头也好没节操,竟然帮着外人说话,典型的吃里扒外,真是白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西门,停车吧,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五年了,她以为这个男人至少会成熟起来,却不想他还像以前那样,绑了她第一次,又来绑她第二次。他明明知道,用这样的手段是无法将她捆在身边的,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无用功? 闻言,西门烈沉着嗓音吐了两个字:“停车。” 却是异常的配合。 不等车子停稳,苏瑾年就抱着牧人天悠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西门烈跟着下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苏瑾年身后。 一开始,苏瑾年也不拦着他,只顾着自己走。 然而,沿着马路走了将近十五分钟之后,牧人天悠趴在苏瑾年的肩膀上,看着后面那个酷酷的男人,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妈咪,西门爹地一直跟着你诶。” 苏瑾年淡淡哼了一声:“回过头来,不要看他了。” “可是,西门爹地好酷,”牧人天悠弯着眉眼,笑盈盈地发着花痴,“我好喜欢。” 身为人母,都是有着极其强烈的独占欲的,更何况牧人天悠长这么大,还从没说过喜欢自己,所以苏瑾年理所当然地吃醋了。 “那我把你放下,你跟他一起走好了。” 本以为这么说牧人天悠至少能收敛一点,却不想这个死丫头居然兴高采烈地回了一句:“好呀好呀,我喜欢跟西门爹地一起玩!” 苏瑾年想哭:“悠儿听话,别闹了。” 牧人天悠跟着哭:“妈咪说话不算话,好讨厌……” “……!” 34、西门爹地好像在哭哦 抱着牧人天悠又走了一段,西门烈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保持着大约十步开外的距离,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也没有要追上来的趋势。 终于,在过马路之前,苏瑾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着他。 “别跟着我了,难道你要一路跟我回去不成?” 西门烈保持着匀速的步调走了上来,在离苏瑾年一步的地方顿住了步子,尔后,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人群密集的十字路口,直接就单膝触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苏瑾年看着他从脖子上解下一串银制项链,从项链上摘下一对银制戒指,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那一对戒指,认出来那是曾经他们在逛饰品店的时候顺手买来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饰品,但因为是一人一个的对戒,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戴着,一直到两人分手,才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了他。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戴着身上。 “哇!求婚耶!快点快点,我们过去看看!” “天啊!那个男人好帅啊!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咦……那个美女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哦草!我想起来了,是她!是她!” ……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连红绿灯变了颜色都没有察觉,马路上的汽车堵成了一团,离得近的车子有停在路边开窗看热闹的,还有人直接下了车走近拍照,离得远的车子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滴滴滴地不停按着喇叭,喧嚣而浮华。 西门烈仰着脸,阳光打在他酷俊的脸上,将那有棱有角的面庞勾勒得熠熠生辉,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在发光一样。 他就那么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周围的喧闹不存在一般。 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扯起酷冷的嘴角,试图上扬成一个温和的弧度,却因为多年的冷漠而变得有些生硬,就好像这些年来,他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笑,怎么去做出温柔的表情。 他的喉结微微的动了一下,开启薄唇,吐出那几个深埋在心底的虔诚字眼。 “我们……和好吧。” 不是嫁给我,不是回到我身边,不是跟我在一起。 而仅仅,只是,我们……和好吧。 时隔多年,他登临了全世界的巅峰,成为了不容挑衅和质疑的暗夜之王,却在她面前,露出了最脆弱的表情,成全了最卑微的姿态。 西门烈的声音不轻不重,简单的几个字节,一下下地敲击在众人的耳边,心头。 看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猜不透其间的内幕,然而就那么看着西门烈的神情,听着他柔软到了极点的声线,听着那句“我们和好吧”的祈求……却是莫名的,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呀!” 没等苏瑾年吭声,牧人天悠笑嘻嘻地俯下身,作势要去抓西门烈递过来的那一枚戒指,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句,把周围的人逗得忍俊不禁。 然而西门烈却没有笑,他的目光悉数落在苏瑾年的脸上,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认可与回应。 苏瑾年也没有笑,她抱着牧人天悠往后退了一步,什么话也没有说,在众人的愕然中转身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她没有责怪西门烈的意思,也没有想要惩罚他什么。当年的事,分不清是谁对谁错,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用不着再去计较什么。 但是现在,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要她重新接受他……凭什么? “哎呀,妈咪……”牧人天悠一直很神经大条,可是在这种时候,仿佛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什么,乖巧安静地趴在苏瑾年的肩头没有闹腾,只是有些心疼的嚷嚷了一句,“西门爹地的样子好可怜啊……好像在哭哦……” 闻言,苏瑾年不由捏了捏五指,加快步子奔波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没想到苏瑾年这么快就回到了家,接到电话的几个男人都表示很意外,他们已经做好了大干一架的准备,结果发现对手竟然那么不堪一击……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儿失落呢! 陆陆续续回到家中,几人都默默地留心着苏瑾年的神情,牧人凉聿和牧人宫崎跟西门烈没有什么接触,所以基本没什么感觉,苏司晟和安奚容跟西门烈打了不少交道,可以说是一路把两人的感情从头看到了尾,因此比较忌惮那只卷土重来的情敌。 而陆宗睿作为拆散苏瑾年和西门烈的罪魁祸首,面对这样的情形,难免有些尴尬,心下更是后悔得要死。 要是早知道现在会是这般乱七八糟的情况,还不如当初直接跟西门烈联手棒打小三,何必吃力不讨好,栽了大树给旁人乘凉。 尽管苏瑾年尽量表现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却是逃不出奸夫们的火眼金睛,毕竟西门烈不是别的什么小三小四小五,他是苏瑾年的第一个男人,铁板钉钉的number1!别说苏瑾年对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就连他们,都忍不住要另眼相看。 so…… 要怎么处理现在的这个状况? 找了个理由让苏瑾年抱着牧人天煜去商场买玩具,六只奸夫则抱着牧人天悠围坐在了沙发上。 “悠儿,今天绑走你和妈咪的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牧人天悠小拳头一捏,抬手撑着下巴,两眼冒星星:“好帅……好帅……” 六人齐齐黑线,次奥!蠢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幅德行了! “咳……”作为某花痴亲生父亲的牧人宫崎表示女儿被教养成这样实在有些丢人,不由假咳了一声,换了个思路,“那个叔叔对你妈咪做了什么?” “他不是叔叔,”牧人天悠记忆错乱,信口开河,“妈咪说他叫西门爹地。” 一听这话,六人齐齐变了脸色,如临大敌! 尼玛!这才刚见面就叫爹地了?要不要这么迅速!想当初他们四个哄着牧人天悠叫自己爹地的时候,那叫一个心酸和漫长,结果西门烈一来就捡现成的。凭什么!他凭什么!难道说就因为他是苏瑾年的第一任就可以有特权吗?!他们不服! “那……那什么西门,对你妈咪说了什么?” “唔……让我想想了……”牧人天悠仰着小脸蛋,端出一副沉思冥想的样子,尔后过了几分钟,在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吧唧了两下嘴巴,“哎呀,想不起来了。” 闻言,牧人宫崎立刻把牧人天悠从桌上抱进了怀里,免得被那几个险些抓狂的后爹掐死。 “哈哈哈……” 看着几人陡然变黑的脸色,牧人天悠却是不怕死地狂笑了起来。 “骗你们的啦!悠儿记性那么好,酷爹地说的每一个字悠儿都记得哦!”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大家更想掐死她了! 牧人宫崎无语地抚着额头:“悠儿你再闹下去爹地也不想理你了。” 白述冉怀疑地瞅着她:“小孩子不要说大话,难怪你晚上天天尿床!” 被白述冉这么一刺激,牧人天悠立刻红了耳根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悠儿才没有说大话嘞!悠儿就是都记得!” 白述冉微微挑起眉梢,还是很怀疑。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个男人到底对你妈咪说了什么?” “哼!说就说!”牧人天悠到底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小心眼,被白述冉一哄就卯上了劲儿,扭着小蛮腰爬到了桌子上,小下巴一抬,可傲娇地嘟起了小嘴巴,“我表演给你们看!” 说着,就学着西门烈的动作,单膝下跪,扬起小脸,身板儿挺得笔直,作势从脖子上摘下项链…… 然而一摸胸口,发现啥都木有,不由得左右瞧了一眼,看到安奚容的脖子上挂着项链,牧人天悠便就伸出小手儿往他面前一摊:“安娘炮爹地,把那个借我用一下!” 话音一落,安奚容的脸都绿了:“臭丫头,都说了不许这么叫,再叫信不信我揍你?!” 尼玛,不知道是那个混蛋教的,偏生死丫头还叫上瘾了。 从安奚容手里接过项链,又从他手指上扒下一枚戒指,牧人天悠才抬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就算揍我你也是娘炮!” 话音一落,白述冉和陆宗睿立刻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安奚容的手臂。 安奚容抓狂了:“别拦着我我要把这个臭丫头丢进池塘里喂鱼!” 牧人凉聿合了合眼睑:“悠儿别理他,继续。” 牧人天悠怕怕地双手抱胸,往后微微一缩:“可是他要把悠儿丢进池塘里喂鱼,悠儿不想喂鱼……” 白述冉温柔地安慰她:“他吓你的,鱼从来不吃会尿床的娃娃。” “嘤嘤嘤……白爹地好讨厌!再也不要理你了!” 于是,一群人哄了好一阵,才把小姑奶奶给哄回来。 都说小孩子特别有表演天赋,牧人天悠学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堪称是神还原,尤其是当她目光囧囧地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让人有种天花板都要被她感动得掉下来的错觉。 “我们……和好吧。” …… “然后呢?!悠儿这个姿势你已经摆了三分钟了,脖子酸不酸啊?” “酸啊……可是西门爹地的这个姿势摆得比悠儿还要久……” 35、家庭会议 “不要管那个男人了!”安奚容目光灼灼地看着牧人天悠,面上一派焦灼的神情,“最重要的是你的妈咪是个什么反应?!” “妈咪啊……” 牧人天悠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因为在桌子上跪了好一阵子,膝盖有些发麻,身形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牧人宫崎连忙伸手扶住她,继而回头瞪了安奚容一眼:“让悠儿慢点说,催她做什么?” 安奚容桃花眼一挑,瞪了回去。 “我着急啊……难道你不着急吗?!” “别着急……”牧人天悠揉了揉小膝盖,细声细气地安慰大家,“妈咪可没有答应西门爹地。” 闻言,众人顿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在风雨之后见到了彩虹一般,心情刹那间晴朗了起来,就差没有手舞足蹈地高歌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看着大家放松的表情,牧人天悠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儿的立马加了一句。 “可是,妈咪也没有不答应西门爹地欸!” ……! “牧人天悠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牧人天悠抬起下巴,可傲娇地摆了摆手:“我偏不!” 白述冉坐直身体,开始发起投票:“赞成把这个臭丫头扔进水池里喂鱼的举手。” 刷刷刷刷——! 牧人天悠转头看了一圈,下一秒,滚烫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滚了下来:“爹地你怎么可以举手?!难道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吗?悠儿其实是你在大桥底下捡来的……” 牧人宫崎侧过头,不忍心看她内牛满脸的小脸蛋:“别演了,说得跟真的一样!” 小丫头片子的演戏天赋也不知道从哪里遗传来的,眼睛一闭一睁,说掉眼泪就掉眼泪,比自来水管还灵,在座的几乎每个都被她骗过,还不止一次! “呜呜……你们都是大坏蛋!都欺负悠儿!悠儿再也不要理你们了啦!”牧人天悠说着就从桌上爬了下去,朝着门口抡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过去,扑到刚刚进门的苏瑾年怀里,“妈咪妈咪!爹地们好坏,欺负悠儿!悠儿要去找西门爹地!” 话音未落,众男人齐齐站起身:“你敢!” 见过吃里扒外的,没见过这么吃里扒外的! 五只奸夫回头看向牧人宫崎,仿佛在问——卧槽这小混蛋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牧人宫崎掩面,仿佛在哭诉——尼玛别问老子!老子也很怀疑她是不是我亲生的! 一顿晚饭吃下来,七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像是有什么东西笼罩在头顶让气氛变得莫名的沉闷,但又没有人站出来戳破它。吃完后,却是苏瑾年最先忍不住,吧嗒放下筷子,让保姆把牧人天悠和牧人天煜抱走,直接就在餐桌上开起了座谈会。 “好了,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尽管说尽管问,别藏着掖着搞得跟做贼似的,本人绝对如实回答,假一罚十!” 七个人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相互磨合忍让,搭建了一个尚且算是和谐安稳的家庭,那些家伙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她自然有必要投桃报李,就算不能完全满足他们的要求,也应该最大限度的给他们安全感。 西门烈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特别的,但他们当中的每一个,又何尝不是特殊的字符和存在? 安狐狸永远都是最活跃的——“听说西门烈找你求复合,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拒绝他?” 苏瑾年咬了咬嘴唇,坦白相告:“看到他那个样子,你们就会知道,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 白述冉永远都是最犀利的——“所以,你想要跟他旧情复燃?”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牧人凉聿永远都是最腹黑加暴力的——“我可以弄死他吗?” “呃……这个不太好吧!他现在的势力好像很强,坦白来说我觉得你不一定弄得死……” 牧人宫崎永远都是抓不住重点的——“为什么你要让悠儿叫他爹地?当初不是说好了悠儿认谁当爹地都要先经过我的同意吗?” “我是被冤枉的!悠儿那个死丫头可了劲儿要抱西门烈大腿,你真是没见到当时那个场景,拦都拦不住!” 陆宗睿永远都是最现实的——“所以,如果他加进来的话,是排第几?第一?还是,第七?” 苏瑾年挠了挠鼻子:“这个……你们说了算……” “废话当然是最小的!” “你蠢啊,最小的最受宠你懂不懂?!” “啊……我没觉得我很受宠谢谢。” …… 苏司晟永远都是最温柔体贴的——“姐姐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把西门烈打包扛回来。” 当然他只用眼神传达而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前提是姐姐要加倍给我福利才行呀! 苏瑾年呵呵笑了两声:“你想多了吧亲……” 半个多小时讨论下来,貌似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但是气氛莫名融洽了很多,苏瑾年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感动,这群家伙看似很霸道自私,实际上却是很迁就她的,他们不想她为难,所以宁愿自己不爽,也绝对不会强迫她什么。 对于苏瑾年的回答,六人自然是很不满意的,然而她坦白的态度却是安抚了各自担忧的心情,至少她不会为了一个西门烈而减轻他们在她心中的分量,什么初恋,什么第一任……早就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就算西门烈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也不可能抢回当初的位置,丫就咬着小手帕儿蹲角落里数浮云吧! 那厢,西门烈在首战失利之后,并没有对苏瑾年穷追不舍。 因为,第二天早上,有个叫牧人天悠的离家出走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包袱蹦蹦跳跳地找上了他。 “西门爹地悠儿来投奔你啦!不许嫌弃悠儿哟,不然悠儿不给你在妈咪面前说好话了!” 看着那个小家伙非常随便地把小包袱往沙发上一丢,继而咚咚咚的跑过来往他的大腿上一坐,动作那叫一个流畅,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样,西门烈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多简单!你以为你安排在我家外面的那些家伙藏得很好吗?其实聿爹地早就发现了,还说要把他们套进麻袋里暴打一顿!我刚刚好听到了聿爹地和他的下属说的话,就提前跑出去找到了你的手下,然后让他们带我找你呗!” “原来是这样。” “对呀对呀!悠儿是不是很聪明?快夸我!” “哈哈,小悠是很聪明。” “对了西门爹地,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昨天晚上妈咪跟爹地们讨论了好久,好像是说跟你有关的事情……不过他们七嘴八舌说得好乱悠儿都听不太明白,悠儿只听到陆爹地说什么如果让你回家的话排第几什么的……” 闻言,西门烈抬起眉峰,有些讶异:“他们真的那么说?” “嗯!悠儿从来不撒谎!” 看着小家伙一脸正经的样子,西门烈不由扬起嘴角。 那些男人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他们会抗拒得很激烈,可是现在看来,苏瑾年把他们调教得很好,只要能搞定苏瑾年,后面的麻烦就很容易解决了。反正事到如今,他也不奢望什么,只要能陪在苏瑾年身边,就已经是万幸…… 一早上都没见到牧人天悠,牧人宫崎不禁觉得奇怪,走进她的房间一瞧,赫然看到了小床板上的中央端端正正放着她经常玩儿的粉红色小手机。 走过去拣起手机打亮屏幕,显示的是一条录音。 牧人宫崎狐疑地按下听了一遍,险些没把当场气疯! “怎么样?悠儿不会还没起床吧?”听说牧人宫崎在找牧人天悠,苏瑾年跟着走了进来。 牧人宫崎铁青着脸,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你自己听吧!臭丫头,看回来老子不把她屁股揍开花!” 苏瑾年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亲亲妈咪,大坏蛋爹地们,悠儿去找西门爹地啦,不要找我哦!” 噗—— 她竟然真的去找西门烈了!这丫头该是有多执着! 为了以防万一,苏瑾年查到了西门烈的号码,让牧人宫崎打了电话去确认情况,得知牧人天悠真的在他那儿欢脱的时候,苏瑾年表示很无力。 “她喜欢就让她呆着吧,免得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牧人宫崎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走上前来搂住苏瑾年的腰,“我们再生一个吧,那个丫头已经彻底转投别人怀抱了,跟我不亲了……” “……”这不是大白天滚床单理由好吗! 自从vampire被召回到组织后,苏瑾年就很少出任务了,基本上一年才有两三个任务,而且都不是什么太难搞定的角色,好像有人故意要把她的地位降下来一样,vampire也不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主儿,无论她怎么问都说没事,渐渐的苏瑾年也就不去管了。 没想到,今年接到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暗杀—— 西门烈! 在受到消息的那一瞬,苏瑾年当时就震惊了! 因为时间太过巧合,苏瑾年都忍不住怀疑那是西门烈自己设下的一个局,然而仔细想了想,西门烈应该还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地步。 36、目标是西门烈 诧异之下,苏瑾年又跟联系人确认了一遍目标,连线那头,女人妖冶而略显尖锐的嗓音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如同热带雨林中滑腻腻的美人蛇,性感而剧毒。 “没错,就是西门烈,刚刚上任不久的亚洲黑道教父,有个买家花了天价要他的命,期限是一个月。听说,他是你以前的男人?呵呵……眼光真不错,那男人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极品。不过,正因为如此,上头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靠着你们之前的关系,接近他应该很容易吧?不要告诉我,你舍不得下手,我尊贵而冷血的‘梦魇’大人?” 苏瑾年淡淡一笑:“你都已经说了,只是以前的男人而已。没问题,交给我吧。” 断了通话,苏瑾年目光幽幽,竟然让她去杀西门烈……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破主意? 不过,这样也好,把任务交到自己手里,总比出动别人要有把握多了。 再过十天,就是亚洲黑道一年一度的峰会,为了不被国际刑警追踪,峰会选择的地点每一年都会变化,而今年,不知是否刻意,恰恰就选在了卡萨那与中国接壤的边境,在南溪附近一个叫做泸湖的小镇上。 泸湖作为著名的风景旅游胜地,早在几年之前就开发建造了五星级度假村,眼下正值淡季,游人不多,便有大手笔的富豪会包下整一座山庄,作为修养身心的避世之所。 根据苏瑾年得到的消息,在那些坐落在湖边各式各样的庄园里,就有一座被选为了黑道峰会的据点。 这一次的任务,并不比刺杀卡萨那的苏丹要轻松,因为出席黑道峰会的都是各大帮会的头头,无论是身手还是装备,都是个中佼佼者,一旦苏瑾年有所失误,全身而退的概率就小得可怜了。而一贯以来的搭档vampire又事务缠身,不能赶来救阵,苏瑾年不得不精心准备,周密计划,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关于暗杀一事,苏瑾年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也没有在谁面前提到过只言片语。 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说,旁人就不会察觉到什么。 在组织里,每个人杀手的任务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决策者和传话者,其他人均不能探听到任何的消息。然而vampire作为少主,只要花些心思,总能探听到什么,当他得知了被委派任务去暗杀的西门烈的杀手是苏瑾年之后,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他的处境有些窘迫,既无权收回任命,抑或是撤消任务,又不能离开基地去找苏瑾年商讨。想来想去,除了找苏瑾年那几个牛逼哄哄的奸夫帮忙,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至少有他们在的话,可以保护苏瑾年的安全,至于那什么西门烈,他才懒得去过问! 在黑道峰会召开的前一天,苏瑾年还很悠然自得地在家里练瑜伽,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掩护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不过,在傍晚的时候,牧人凉聿收到了一封不知从哪里送来的匿名信,当打开信封看到里面一连串的乱码时,牧人凉聿几乎想都没想就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三秒钟之后,他又戴上白色手套,把信纸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因为乱码最后的那个鬼画符一般的图案,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有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带着信找上安全局的解密组,牧人凉聿请人帮忙把信纸上的乱码重新编排破解,那组数据非常复杂,但好在难度不是特别大,牧人凉聿等了一个小时,就拿到了结果。 翻译过来,不过寥寥五个字——“瑾年任务烈”。 而署名是v。 牧人凉聿终于联想起来,那个图案他在血罂粟的基地见到过,在那个看起来有点苍白有点阴暗有点变态的男人的左颈上,用紫色的纹身画成了火焰的形状,透着一股妖诡的味道,让人印象深刻。 后来,他在跟苏瑾年聊天的时候说起过,那个男人叫vampire,是血罂粟的少主,同时也是她的行动搭档。 vampire传达给他的信息虽然字句简短,意思却很明显——血罂粟给苏瑾年下了任务,要她去刺杀西门烈! 看到这个消息,牧人凉聿的第一反应是:谁这么有才,居然出了这样的主意!他能点个赞吗? 随后才仔细地盯着那五个字思索了一番,考虑那个vampire给他传递这种信息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他阻止苏瑾年?还是锦上添朵花,火上浇个油,落井下块石?如果是前者,vampire没必要把这个消息传给他一个人,传给其他那几个家伙也没差。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六个男人里面,身手好的,就属他和苏司晟,有权有势的,就属他和安奚容,综合一下,两者兼有的,就只有他一个了。 ——啧,优越感瞬间就出来了有没有! vampire以前是苏瑾年的行动搭档,上一回两人刺杀苏丹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不得不说,那两人的配合很完美,连他都被骗得团团转。而眼下,vampire出于什么缘由不能来,所以才找上他替代他的位置,掩护苏瑾年的行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建议苏瑾年找自己帮忙? 不对,以苏瑾年的性子,别说主动找自己帮忙,就算由他提出来,也决计不会答应让他冒险的。 蠢女人的世界真是让人无法理解,都这时候了,还表现出一幅风平浪静世界很和平的样子。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样子的她才最让人担心吗? 牧人凉聿决定,暂时不去揭穿苏瑾年的伪装,而是私底下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其他五人,尔后分派各自的任务。 由陆宗睿出任后方总指挥。由安奚容负责色诱苏瑾年,给她下点迷幻药套话。然后再由执事出身的苏司晟秘密跟踪苏瑾年这几日的动静和去向,随时报告行踪。 由牧人宫崎负责去把牧人天悠接回家。由白述冉负责看护好牧人天煜。最后由牧人凉聿出面调动卡萨那的军队,跟苏司晟来个里应外合。 夜色飘渺,月色迷蒙。 五个人齐聚一堂,坐等安奚容凯旋,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忧虑。毕竟苏瑾年不是寻常女人,自我防御系统很强,一旦被她察觉到什么,那所有的计划就要重新洗牌,眼下只能看安奚容能耐如何了!希望那只风骚得让人想一巴掌把他糊到墙上的死狐狸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叩叩!” 门板上忽然响起两下轻微的敲门声,陆宗睿立刻起身打开门,把安奚容迎了进来。 众人齐齐投过去询问的视线。 “怎么样?问出了什么没有?!” 安奚容微微颔首,走到几人面前,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见放松:“我们的时间很紧张,瑾年打算明天就动手。” “什么?这么快?!”牧人宫崎回头看了眼陆宗睿,拿起一边的外套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找西门烈把悠儿带回来!” 白述冉叫住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在悠儿身上手镯里装了全球定位追踪器,要找到她不难,只要他们现在还在这里,我一定在天亮之前把她带回来。” 苏司晟挑起眉梢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果然是亲爹。” 牧人宫崎甩下一个“那是当然”的表情,即便开门走了出去。 牧人凉聿回眸看向安奚容,继续问道:“除了这个,还问出其他什么没有?她……真的打算杀了那个男人?” “呵……”安奚容嗤了一声,摇摇头,“这种问题明显不可能啊!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目标对准西门烈,否则早就动手了,哪用得着拖到现在?” “那是怎么一回事?不杀西门烈的话,瑾年明天要对付谁?” 安奚容抬起头,桃花眼反射着灯光,一派潋滟璀璨:“她不想西门烈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买家。” “她真的这么说?”牧人凉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神情淡漠的脸上,隐约可见几丝为难和不爽,“她不知道她这么做会给自己招来很大的麻烦吗?收了定金却不去杀猎物,还反过来对付买主,这在杀手界已经不是违反游戏规则那么简单了,不仅血罂粟的人容不下她,整个杀手届也会想办法除掉她!” “所以……”安奚容微微眯起眼睛,这样的后果他也预料到了,而苏瑾年更是心知肚明,“瑾年打算在刺杀的过程中,制造意外。” “制造意外?”白述冉不悦地皱起眉峰,“她以为血罂粟的人都是傻子吗?会相信她的说辞?还是说……她打算弄伤自己来帮西门烈做掩护?” “这个蠢女人!”牧人凉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把我们当成什么了?难道我们在她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吗?!我现在就去干掉西门烈!” “安啦!”苏司晟站起身拦在了门口,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姐姐也是不想连累我们,虽然她那种独来独往,谁都不要依靠的性格真的很让人讨厌。” 37、夫君们都好齐心!点赞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牧人凉聿虽然很不爽西门烈,但也知道那个家伙不好对付,而且要是真的干掉了他,苏瑾年那个死女人八成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这就是僧多肉少的悲哀啊! “不如……”陆宗睿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一个方法,即便开口征询众人的意见,“我们找人把她要对付的那个人杀了吧?只要手脚干净一些,不留下痕迹被人发觉,他们就不会怀疑到瑾年身上了。” 安奚容皱了皱眉头,表示很头疼。 “这个方法瑾年不是没有想过,但据她得到的线报,那个人最近很谨慎,几乎不在外头露面,也没有消息可以知晓他现在人在何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一定会乔装出现在明天的亚洲黑道峰会上。因为瑾年先前放出消息,她会在明天的峰会上动手,而那个人如果想要收回被西门烈夺走的权力,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趁火打劫,在西门烈出事之后出面稳住大局。” 白述冉抬眸:“瑾年有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安奚容摇摇头,无奈地抿了抿嘴唇,神色略显惋惜:“瑾年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或许,”一边沉默的苏司晟忽然开口,灯光照在他清俊的面庞上,连眼睛弯起的弧度都显得很优雅,透露着一种无以言说的温柔,一种冷冽而充满着险峻的温柔,“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牧人凉聿凝眸:“是谁?”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家伙应该就是前任黑道教父——慕君泽。西门烈如今掌控整个亚洲黑道,在短短几年内能把一盘散沙汇聚起来,肯定要借用那家伙的人脉网络,传闻慕君泽在一次飞机事故中失踪,至今没有找到尸体。我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慕君泽我见过几面,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还很年轻,绝对不可能把黑道老大的位置拱手让给别人。所以……西门烈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只能把他踹下去。” “呵……把黑道老大踹下去自己取而代之?他还真敢啊!” 白述冉哂然一笑,西门烈这个名字他不陌生,虽然他从小在国外学习,但作为a市的风云人物,一回国就有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凭借a市黑道太子的身份,一路从中国的东南境杀出重围,进而掌权整个亚洲黑道……这样的过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有多残酷,古有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在黑道上虽说没有那么壮烈,但也是腥风血雨、舔着刀口过日子。 而西门烈,仅仅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以所向披靡的架势横扫了整个亚洲的黑道,甚至震慑了西方的黑手党。 白述冉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狠,不仅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更是狠到了一定的境界。 他那么急功近利地坐上那个位置,是为了什么? 想必在座的男人,都心知肚明。 想必……苏瑾年也不是毫无察觉。 作为情敌而言,白述冉是很不待见西门烈的,可这样的对手,他不能说不敬佩。 “慕君泽就交给我吧,毕竟我跟他打过交道,多少知道些他的小习惯,要认出他不会太难,不过……我需要你们帮忙。” “好,”陆宗睿点点头,一派当家做主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正宫凉凉的气质,完全不是旁人可以模仿的,“你有什么需要都跟我说,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牧人凉聿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了,我去联系武装特警队。” 安奚容拨了拨肩头的长发,妖娆转身:“那我去陪瑾年睡觉啦~免得她明天早上醒来见不到我会不高兴,哦不,是会怀疑……” 闻言,四人齐齐抬手搡了他一把:“快滚!” 第二天早上醒来,因为被下了迷幻药的缘故,苏瑾年多多少少都有些感觉不自在,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脑门,试图回顾昨晚睡前的场景。 安奚容醒得比她早,感觉到她的动静,即便缓缓睁开眼,二话不说揽过她的脑袋,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丝毫不给她思考的空间。 一来二去吻得两人都有些动情了,安奚容顺水推舟,缠着苏瑾年结结实实地占了一个大便宜,映衬着清晨和煦的阳光,在天蓝色的大床上勾勒出了一副性感惹火的画面,端的是春水荡漾,媚态横生,香艳无比。 如果可以,安奚容倒是很想把苏瑾年榨干了力气不让她去冒险,可是这女人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为了帮她省些力气,安狐狸难得温柔一回,却是搞得苏瑾年很不适应:“大清早的就这么没力气,昨晚上没吃饱么?” 安奚容桃花眼轻瞟,目光如水,潋滟芳华。 “你不是喜欢这样么?昨个夜里还囔囔着某人有多体贴多温柔,怎么一醒来就不认账了?” “我有说过那种话?”苏司晟皱着眉头想了想,表示毫无印象,虽然她私底下是觉得跟阿晟做是最舒服的,但各人又各人的好处,不同滋味她都很受用,却是不会拿出来比较。 “啧啧……”安奚容伤心地垂下眼睑,一副自怜自艾的模样,“你果然不记得了。” 看他那小媳妇受气的样子,苏瑾年不免觉得好笑,伸手触上他的脸颊,顺着光洁的肌肤缓缓勾勒出俊朗的轮廓。 “莫名其妙的,干嘛要学别人?别人有别人的好,你也有你的好,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旁人表现不来,也学不去。要是你变得跟阿晟一样,我问谁再去要第二个安奚容?” 安奚容欢喜地扯起嘴角,连眼睛都在刹那间染上了一层光泽:“其实我是全能的,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能变成什么样子,所以那些家伙,你要不要都无所谓的,天天挤在屋子里好吵,都赶走吧,有我一个就够了……” “……!” 什么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这就是典型代表! 苏瑾年长腿一屈,一伸,直接把他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 “我看你还没睡醒,再多睡一会儿吧,别在我面前梦游……” 亚洲黑道峰会在晚上举行,所以苏瑾年一早就收整妥当出了门,由于时间尚早,她并没有留意到宅子里这么安静不是因为大家都没起来,而是因为那些人都不在自己的卧室里。 举办黑道峰会的山庄虽然经过特别的守卫和盘查,但毕竟不是什么名人私宅,有着严苛的警卫系统,连防卫重重的卡萨那皇宫苏瑾年都硬着头皮闯了一次,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山庄里面,对苏瑾年而言,只是花费时间长短的问题。 历来,每一届亚洲黑道峰会的东道主都是当届教父,这一次同样不例外,无论是峰会的选址还是防卫全部交由西门烈一行负责。 一直到了泸湖的度假山庄,苏瑾年才意识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座山上里三重外三重的守卫,不仅很伤脑筋,还特别的浪费时间,好在她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否则就要误事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山林间,苏瑾年一边忍不住在心头暗骂西门烈,不就是开个牢什子的破峰会嘛,还非要搞得神神秘秘跟什么似的,他已经做得很谨慎了好嘛,国际刑警那边完全没有收到消息,连组织行动的意向都没有,这边的防护用不着设置得这么周全! 等苏瑾年进入山庄,天差不多已经开始黑了,山脚下陆陆续续有车子开了进来。 因为率先打头的一个车队装扮得花枝招展,俨然一副婚车的模样,旁人见了只当是有富豪在这山庄里举行婚礼,一个个投来艳羡和祝福的目光,并没有怀疑什么。 殊不知那些车子里面,很有可能装着泰国的毒贩,日本的黑帮,俄罗斯的军火商人……总之,都是一些危害社会秩序的危险分子! 当然,最最最危险的那个家伙,此时此刻,正作为招待来宾的主人,坐在山庄的花园里面,陪着重要的客人打桥牌。 因为还没见到慕君泽,苏瑾年不敢贸然现身,独自一人窝在花园一角的钟楼里面,由高而下,远远地看着穿着浴袍坐在温泉池边的那个男人,心下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谋划,居然选了这么一个带有温泉的度假山庄,把好好的一次黑道峰会变成了泡温泉俱乐部。 不过,正因为要下水,所以很多人不得不卸下随身带着的枪支,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峰会之中发生流血事件,破坏了整一个表面上还算融洽的氛围,另一方面,同时也是西门烈作为亚洲黑道教父的权力体现。 这是他坐上那个位置后第一次召开峰会,难免还有人对他心怀不满,用这种方式进行检验,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一眼即明。 哪怕这些所谓的敌人和朋友,都只是暂时的。 很多人以为当上黑道教父是一件很爽的事,但实际上,当一个众矢之的的头儿还不如当二把手来得悠闲。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就是注定的王者! 莫名的,西门烈侧头朝那个钟楼看了一眼,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他一样。 38、大结局(精)! 苏瑾年正看得仔细,陡而见到西门烈回头,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不由心头一跳。 转眼却见他只是不经意地看过来一眼,随即又回过了头,夕阳的余光斜斜打在他的身子上,隐约间仿佛笼罩着一层金光,一身黑色的浴袍像是蝙蝠般铺散在木制的椅子上,轻风拂过,猎猎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狷狂霸道的气息,又性感又酷雅。 他就那么懒洋洋地躺在哪里,偶尔跟桌上的三人说一两句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让人一眼就抓住了身影,那种独属于王者的风范,给人以非常强烈的即视感。 周围有不少供给黑道大佬们玩乐的宠物伴侣,性感娇娆的女人,漂亮可爱的男孩子,穿着薄而透明的衣服,游走在花园之间或者嬉戏在温泉池中,曼妙而裸露的身躯散发着无限诱惑的风韵,勾引着那些野兽般的男人的视线。 唯有西门烈却是目不斜视,仿佛那些人都不存在一样。 “啊!” 温泉池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呼,招惹了不少视线,苏瑾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被一个粗壮的男人从岸上拉进了水里,原本就薄如蝉翼的衣服被毫不留情地撕开,露出了光滑而丰盈的肌肤,男人像是饥渴的野兽一样将她抵在池子边,舔着嘴唇享受着少女美味的处子之身。 少女显然被吓到了,紧闭着眼睛一脸惶恐,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唯恐招惹男人不快而引来杀身之祸。 大佬们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循声看了一眼便就扭开了视线,苏瑾年虽然不喜欢这种场面,但也没有同情心泛滥到要伸手援助那些可怜的宠物。 这个世界一贯的生存规则就是弱肉强食,想要不被欺压,唯一的办法就是使自己变强。 就如她现在的处境,想要不受控制,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干掉对她产生威胁的人!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庄园里的亮满了各种灯火,五颜六色,流光溢彩,而花园里的场面也随之变得更加的淫靡浪荡,四下的角落里此起彼伏地响起粗重的喘息和难耐的呻一吟。 所谓的峰会,说白了就是召集亚洲黑道的大佬们一起享乐,在享乐的过程中再一起交流合作,跟酒桌上谈生意其实是一个道理。 大概是知道这位新上任的黑道教父不近女色,倒是没有不知趣的女人缠上去引诱他。 在一个春色无边的氛围中,西门烈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夹着一根粗壮的雪茄吞云吐雾,那孤傲的样子跟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着这样的场景,离得不远的女人们,甚至还有一些男人,一个个都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时不时投过去热切而炙热的目光,想着如果能成为他的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而在钟楼上,苏瑾年则是微微扬起嘴角,对西门烈自律而严谨的作风表示十分的满意。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与众不同。 瞄了几眼西门烈,苏瑾年便就移开了视线。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气氛越是轻松愉悦,她就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密切地关注底下那群人的一举一动,往往就是这种场合,最容易鱼目混珠,偷跑一些不适宜的人进来。 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和直觉,她敢打赌,慕君泽那个死变态基佬肯定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钟楼离花园的距离有些远,在天色暗下来之后,苏瑾年的视线受到了影响,左右看了一圈,找了一个距离比较近的阳台。 等她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才发现在她之前就有人来过。 阳台的栏杆上养着盆栽,现在正枝繁叶茂地开着色彩艳丽的蝴蝶兰,而在光洁的地板上,此时此刻正躺着一朵被捏得稀烂的花朵,绝对不是被风刮下或者被鸟啄断的样子,那种破碎的形态只有被人摘下后捏在掌心才会造成。 留下这朵花的人肯定对花园中的那些大佬们怀有深刻的仇恨,不管对象是不是西门烈,苏瑾年也要引起警戒。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整个花园的景象,虽然温泉池上升腾起来的雾气遮挡了不少视线,但里面的人来来回回地走动,不至于认不清人脸。 只是有一点,苏瑾年留意到之后,不禁变了变脸色。 从阳台东边的角落看过去,恰恰好对准的是西门烈的后背,而不是面前。 难道……?刚刚来过这里的那个人是慕君泽?他已经进来了?! “嚓!” 身后,忽然间冷不丁地响起打火机打亮的声音。 苏瑾年眸色一凝,有人! “你最好不要动,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这个声音……是慕君泽!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说这样的状况一点都不好,但总比找了半天也抓不到耗子要强。 “你的目标不是我,朝我开枪对你没什么好处。” 苏瑾年淡淡地哼了一句,却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后背正被人用枪口指着,反而自顾自卸下肩头的狙击枪,无所畏惧地架在栏杆上,专业地调准焦距,对准西门烈所在的位置,试了试手感。 看着她一连贯的动作,慕君泽不由抬眉,一只手捏着烟,一只手握着手枪,暂时还没有放下的打算。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两人的目标,是一样的。”苏瑾年回过头,她的声音变了调,她的脸上戴着面具,这样的伪装她不觉得慕君泽可以认出来,“你说呢,慕先生。” “哈!”慕君泽收起了手枪,他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历,“没想到全世界最厉害的杀手,竟然是个女人。” “最厉害的杀手,为什么不能是女人?” 苏瑾年说着又收起了狙击枪,因为在她和慕君泽对话的当口,西门烈已经从那个位置上走开了,携着一群人走进了屋子,貌似正准备商讨什么。 慕君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免有些不悦:“刚才那么好的时机,你为什么不动手?” ——那是因为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当然,苏瑾年是不可能这么跟他解释滴,现在他们俩的处境是一样的,要是惹恼了对面那个人,她也没有把握死的一定就是对方还不是自己。 “那只是杀人的好时机,而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我是杀手,不是死士。在没有找好退路之前,我是不会贸然出手的。我知道慕先生对西门烈恨之入骨,但请慕先生体谅一下我的职业,就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也没有动手,因为你也不想死。” 丢掉嘴里的香烟,慕君泽眯起眼睛看向她:“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苏瑾年看着他,几年不见,这个男人变化很大,跟上一回见到的时候相比,不见了当时的锋芒与自负,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阴沉与冷鸷,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终日不得见到阳光,而在那一份阴鸷之中,又透露着一股浓厚的怨气与杀意。 身为前一任亚洲黑道教父,竟然会被逼到这种地步……西门烈下手还真是过分啊! “当初慕先生给我的时间是一个月,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我并不着急,但如果慕先生一定要在今天解决掉西门烈……那么,我恳请慕先生能配合我一下。” “怎么配合?” “西门烈很谨慎,这一点想必慕先生比我更清楚,要在山庄里动手,就不能让西门烈的走狗发觉。听闻当初西门烈抢了慕先生的位置时,放出的消息是慕先生出了飞机事故而失踪,这种理由本来就很难让人信服,再加上慕先生在道上声望很高,时至今日还有不少拥护者。如果能由慕先生出面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将一部分势力收为己用,先发制人清扫西门烈的下属,与此同时再由我动手解决了西门烈,我想局面就容易控制很多……” 听苏瑾年说完,慕君泽沉着眼睑,默了一阵,不置可否。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毕竟存在一定的风险,就像是赌博,不到最后谁也不能预料输赢……万一赌输了,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把选择权留给慕先生。” “就像是赌博吗?”慕君泽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就赌一赌吧,说不定就赢了呢?一旦赌赢了,那就是巨大的利益。” 在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的人,最不陌生的就是赌博……赌命! 得到慕君泽的肯定,苏瑾年垂下睫毛,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眼底的一抹幽光。 赌博吗?不好意思,那不是赌博。 那只是一场阴谋,一场她精心策划的暗杀。 就如同家里面那几只狼爹猜测的一样,就算苏瑾年要杀慕君泽,也不可能由她亲自动手,所以她要策划一场混乱,在混乱之中,让其他人“不小心”杀了慕君泽,以掩盖她的主观目的,同时作为“受害者”之一,她必须因为任务失败而撤离。 尽管作为一个职业杀手,任务一旦失败,就要承受由组织发出的惩罚,但看在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血罂粟创造了那么多利润的份上,以及她跟少主大人vampire的兄弟情谊上,想必血罂粟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那个嗜钱如命的老家伙,应该还不至于头脑发昏到选择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手段,不管怎么说,她“梦魇”是天字一号杀手,不是他想抹杀就可以抹杀的! 慕君泽这次能混进山庄,显然还有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只是苏瑾年不方便问,就只同他讨论了具体的行动计划,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就看西门烈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了…… 从走廊上抓了个衣着尚且不那么暴露的女人,苏瑾年一把打晕她将其拖进了屋子里,尔后换上了她的衣服,半张脸用一层装饰用的轻纱遮掩住,让人看不清容貌,但又不会觉得太突兀。 见到她换装后的模样,慕君泽多多少少觉得有那么一两分的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呵,慕先生搭讪的方式还真是烂俗,”苏瑾年丝毫不显心虚,言语间应对自如,仿佛就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或许什么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甚至是一夜之情……也说不定呢。” 慕君泽笑了笑,不知不觉间,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就会慢慢地放松警惕。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幽默的杀手,真不像是杀手。” “一看就知道是杀手的那是最低端的家伙,所以他们死得快,只有像我这样的,才是最顶尖的高手,慕先生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说的也是……” 慕君泽陡而一惊,忽然间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他差点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心腹,而这正是他们这类人最忌惮的! 回眸瞧见苏瑾年眼中意味不明的笑意,慕君泽随之收敛了神色。 “那我就看看,血罂粟的王牌杀手到底有多厉害,可别让我失望了。” 苏瑾年勾起嘴角:“——绝对不会。” 泸湖是个钟灵毓秀的山水城市,在最秀丽的山色水光之中,打造了享誉全球的温泉度假村,而在度假村最为精致的地段,便是举办亚洲黑道峰会的这个庄园。 此时此刻,庄园内五光十色,喧哗热闹,女人,美酒,金钱,交易……正一步步把气氛推向最高潮。 而在离温泉池不远的别墅内,却蕴藏着巨大的杀机,闪烁着阴暗而凶煞的微光。 西门烈身为黑道教父,不仅仅是作为此次峰会的东道主出席这种场合,同时也是为了联合几位道上权势正盛的大佬们合作商谈新的生意,结成新的联盟,以及重新洗牌整个亚洲黑道,借此来一步一步地巩固自己的地位。 密室内,西门烈裹着一身黑色的浴袍斜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面前两拨人面红耳赤的争执。 头儿一换,就等于变了风向,整个亚洲黑道的势力都将重新划分归队,利益的再分割总是伴随着不同势力的争夺,作为西门烈的支持者,自然想要尽可能的借着黑道教父这个大靠山争取更多的地盘,而另外那些给了慕君泽不少好处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的家伙们,自是不肯吃这个闷亏。 “砰!”忽然,有人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刷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狗急了还跳墙,你要是再咬着老子不放,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带人去踹了你的狗窝!” “有本事你就去!你以为我怕你?笑话!我早就看着你碍眼了!” “臭小子,老子崩了你!” 一身肌肉的男人迅速地掏出腰上的手枪,二话不说就朝坐在对面沙发上那个一身唐装不阴不阳的家伙按下了扳机。 “嘭!”“嘭!” 两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 众人一惊,纷纷做出了拔枪的动作,却见房内一派平和,并没有什么人受了伤或者中了枪。 只见穆青站在唐装男人身后,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按住男人欲要把枪的动作,右手的枪口上,还冒着一丝白烟,可见第二声枪响是他打出的。 因为子弹恰巧打在了迎面射来的子弹上,两颗子弹在半空中交击碰撞出剧烈的火花之后就散落到了地毯上。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开枪的那个男人,对穆青的枪法感到一阵发毛的恐怖! “都先坐回到位置上。” 沉默之中,西门烈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极具威慑力,声调不响,却有着不容违抗的气势。 穆寒走到那个肌肉男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祝会长,请坐。” 不得已,满脸凶悍的肌肉男横了唐装男人一眼,呸了一声,撇撇嘴坐回到了沙发上。 等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西门烈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不过,可惜的是……谁的意见我都不赞同。大家都是同乘一条船的人,窝里斗能有什么好结果?斗得再狠再凶,也不过就是你抢我我抢你,到头来,别说没讨到什么好处,再把这艘船给弄沉了……三十五年前亚洲黑道的那场灭顶之灾,不要告诉我你们都忘了。” 三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值壮年的人没有太深刻地经历过,但是老一辈都对此心有余悸。 那一场亚洲黑道之间的内战,成为了北美黑道以及欧洲黑道伺机吞并这块肥肉的良机,在内忧外患之下,东南亚帮派险些分崩离析,失去立足之地。 尔后虽然众帮会在新上任的黑道教父的调节下达成了共识,暂止干戈,但也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得以恢复元气,在亚洲黑道联盟中一直是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听到西门烈提到那件事,众人不由沉默了一阵,身着墨绿色唐装的男人咬着手指,眼睛深邃湿冷,像亚马逊森林的毒蛇般阴鸷。 “那教父大人的意思是……?” 西门烈站起身,示意穆寒打开投影仪,素白的屏幕上即刻投映出了一张板块地图,西门烈手执镶满的宝石的手杖——识货的人看到这柄手杖,会发现那是从埃及金字塔中出土的法老手杖,并且是几年前被人从法国巴黎的卢浮宫盗走的一大典藏,哪怕现在都还挂着悬赏金勒令追回,没想到却在亚洲黑道教父的手里握着,被赋予为权力的象征——指了指投影屏上标着红蝎标注的范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那次混乱之后遗留下来的顽疾,这些被蚕食掉的地盘才是我们真正应该看重的焦点,与其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不如联手把那些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抢回来。就算那些家伙都是难对付的狠角色,但也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骑在我们头上,只要方法得当,一个一个将他们击破,把他们踢回自己的老巢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啪、啪、啪、啪!” 门口处,突兀的响起几声零零落落的掌声,在静谧紧张的环境下听起来尤其格格不入。 众人循声回头,穆寒与穆青两人已迅速上膛执枪对准来人,西门烈却是波澜不惊,只淡淡地提起眼皮,看向那个款步走近的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妖艳的女人。 “教父说得真好,是自己的东西,当然要竭尽所能地抢回来。不然……怎么咽得下那口气?人家还当是咱们好欺负呢!” 女人一袭贴身长裙,把窈窕的身姿包裹得玲珑有致,裙摆处一道长线由脚踝处笔直劈裂到腰下三寸,像是用剪刀一刀剪开似的,露出白皙修长、光滑如玉的大长腿,非常的诱惑性感。 水蛇般扭动的腰肢不见一丝赘肉,同紧身的衣料完美贴合,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臀部微翘,曲线妖娆。 再往上看去,那高高耸起的酥胸,深不可测的沟线……光是看着就足以令女人嫉妒得发疯,让男人兴奋得发狂。 酥胸之上,女人的脸上裹着一层黑色的轻纱,叫人看不清面貌,然而一双狐狸般妩媚的眼睛,就那么漫不经心地轻扫而来,便是勾魂摄魄般的惊心。 尤物……绝色尤物…… 这是众人在看到那女人第一眼时候的反应,有好色之辈甚至忍不住浑身燥热,急欲一亲芳泽,然而也有冷静的人凝眸看着她,面色肃然,仿佛在看着一条会咬人的美女蛇。 唯独西门烈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刹,神色微温,露出了常年难得一见的笑意。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穆青眉峰一横,杀过去一记眼刀。 “我是来谈买卖的,”苏瑾年目光流转,若秋水清波,见到西门烈那样的神态,她便知道那家伙认出了自己,不由更加放肆大胆,连看也不曾看穆青一眼,“当然不是跟你谈,只有教父才够资格跟我谈。” 穆寒回头看了眼门口,只见守在外头的几个守卫都倒在了地上,立刻喊了一声:“穆青,拦住她!” 闻声,穆青正要出手,却听西门烈淡然开口,阻止了他。 “让她过来。” 苏瑾年迈着步子,自始至终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西门烈面前,尔后一勾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顺势坐入了他的怀中。 见状,众人先是微微有些诧异,这些年来他们从没见到西门烈身边有过一个女人,听闻很早之前有个死缠烂打的小姐被整得很惨,所以他们下意识都以为西门烈会推开她,没想到他却伸手搂住了女人的腰,将女人整个儿都环入了手臂中。 不过,诧异归诧异,两人这一番动作却是毫无违和之感,毕竟像眼前那样的尤物,是个男人恐怕都拒绝不了,西门烈也不见得会例外。 “说说看,你要跟我谈什么交易?” 苏瑾年一手勾着他的后颈,一手抚上他半裸在外的坚实胸膛,弯起眉眼笑盈盈地开口,声音旖旎暧昧,宛如摄魂之咒。 “开个价,把你卖给我。” 一句话,听在不同的人耳里,就是不同的解释。 在这样的场合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出了她暗含之意是要西门烈的命,唯独当事人自己还一副很享受的神情。 “我很贵的,怕你买不起。” “是嘛。很贵是多贵?” “拉手一百万,拥抱一千万,接吻一亿,上床——” “呵呵,你想多了,我可没说要跟你上床。我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命!” 最后一个“命”字恰恰出口,屋内的气势陡然严峻了三分,半掩着的门在刹那间被一脚踹开,随即快步涌进来一溜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赫然就是传说中在飞机事故中坠海失踪的前任教父——慕君泽! “都别动!”在众人齐齐举枪瞄准对方的瞬间,苏瑾年厉喝一声,一手握着掌心雷抵在西门烈的脑门上,目光凛然地冷冷扫了一圈,“谁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他脑袋爆开花!” 看那架势,穆青和穆寒迅速对了一眼,交换着各自眼中奇怪的感觉。 按理说,老大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有危险的女人近身,更不可能被她挟持,以老大的身手,就算那个女人再厉害,也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一边倒的情况。 除非……老大是故意的! 而且这个女人摆出来的架子,看起来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以西门烈为首和以慕君泽为首的两方人马正在森然对峙,中间派以及不知内情的几位见到这架势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然而一下子要他们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却没那么容易。 这次峰会的东道主是西门烈,整个山庄都由他掌管控制,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在别人的地方撒野十有八九都会死得很惨。 可是,现在西门烈被那个女人挟制,他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了慕君泽手中,在场之人又有不少是慕君泽心腹,其他那些虽然更看重自身的利益,但西门烈一死,恐怕也会倒向慕君泽,也就是说西门烈现在是处于下风。 “慕先生……您回来了……” “慕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慕君泽冷冷一笑,拿目光狠狠地剜了一眼西门烈,恨不得当场就毙了他,但以目前的形势还不能制造混战,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到更多的势力,“所以你们就中了这小子的诡计,还傻不拉几地把他推选上了黑道教父的位置,以他马首是瞻?哈,一群蠢货!这个家伙狼心狗肺,阴毒得很,亏我以前那么对他,没想到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到头来还学会了暗算我……” 听慕君泽在那里巴拉巴拉地舌灿莲花,穆寒穆青两人满面萧肃,手里的枪支握得紧紧的,暗自估摸着如何才能把对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扫荡干净—— 在他们眼里没有失败这个词,倘若没有绝对的胜算,那便同归于尽! 反倒是西门烈神色悠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苏瑾年会跟慕君泽搞到一起? 当初他下决心要干掉慕君泽,可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听说那个家伙曾经威胁到了他老婆的生命安全。 趁着慕君泽拉拢下属的当口,西门烈不禁低声问了一句:“你到底在搞什么?” 苏瑾年保持着拿枪的姿势不变,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做了个简短的解释。 “慕君泽花重金雇了血罂粟的人来杀你,运气不好被我撞上了,我不能违反杀手届的规则所以不能动他。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在地上丢了两个微型定时炸弹,差不多还有两分钟就爆炸了,趁混乱的时候,你找个机会杀了他,然后打伤我……” “打你?”西门烈震惊了一下下,“我不敢。” 苏瑾年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要害死我?” 西门烈好委屈耷拉眼角:“我不舍得。” “没时间了,就这样!你要是敢坑我,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点也不好玩。” “卧槽谁在跟你玩了!” “那你威胁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绝不。” “你……老娘真是作死才要来帮你!” “所以说,你还是在乎我的不是吗?”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可是我觉得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这个问题更要紧的事情了……回答我,你还是在乎我的,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瑾年,我想听你再说一遍那三个字……”那么就算死,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神经病,我不想说。” “求你。”跪求! “……操操操!”蛋疼死了!这家伙是一秒钟变脑残吗! “……”西门烈默默地跪稳了。 “砰!砰!” 不等慕君泽把话说完,地板上忽然爆出两声巨响,然后是大量的白色催泪烟雾。 在这样千钧一发的危急情况下,哪怕是任何的响动都会刺激到人紧紧绷起的那根弦,毫无意外,就在炸弹爆破的刹那,整个屋子瞬间陷入混战,枪击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然而碍于视线模糊,谁也看不清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忽然间,苏瑾年肩膀一重,下意识就要反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瑾年。” “阿晟?!”苏瑾年意外至极,“卧槽你怎么来了!” “慕君泽被我打死了。” 苏司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冷开口,那口吻云淡风轻得好似猎杀了一只树梢的小鸟,然而他掌心的湿度到底出卖了他,毕竟慕君泽不是别人,而是在手染无数鲜血的前任黑道教父,西门烈当初那么算计他都没能把他弄死,想要一枪毙命,并不是容易的事。 说着,苏司晟握紧瑾年的手把她拉了过去:“快跟我走,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处理吧!” 苏司晟所指的“他”自然是西门烈。 “呃……可是……” 没料到苏司晟会出现在这里,苏瑾年脑子微微放空,计划被完全打乱。 见苏瑾年迟疑,西门烈当即推了她一把,趁着烟雾没有散开将两人迅速送进了密道里,关键时刻,吃醋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关进密道里走了一阵,苏瑾年骤然回神,觉得不太对劲,立时便顿住了步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忽然间,苏司晟有点儿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大家都知道了。” 苏瑾年皱起眉头,她现在只看到了苏司晟,不免心焦:“那其他人呢?” “阿述和宗睿在山脚接应我们,凉聿和奚容带着特警武装队现在差不多已经进了山庄,宫崎在家里陪着孩子,你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苏瑾年才稍微放了心,但还是忍不住低骂了一句:“真乱来!” “哪有你乱来?” 苏司晟握了握她的手,他虽然是执事出身,受到过超负荷的训练,也经历过不少危险的事件,但像今天这样险峻的场面,他也是冒险赌命,别说是十分的把握,就连七分都没有。而身为杀手的苏瑾年,对此却是家常便饭,就算她计划周密百试不爽,可谁也不能保证第一百零一次不会判断失误。 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就算他全心全意信任苏瑾年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控制那种悬浮在半空的惶恐,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连累到了她,生怕西门烈能力不足,被慕君泽的势力反压,生怕那些横飞的子弹擦伤了她,生怕……眼睁睁地失去她。 垂头靠在苏瑾年的肩膀上,苏司晟紧紧握着她温柔的手,好一阵都无法克制身体的轻微颤栗。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了……如果血罂粟不肯放你自由,我不介意毁掉它!” “毁掉?” 苏瑾年愕然,心想这孩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就连她都不知道血罂粟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她只知道自己虽然是血罂粟的王牌杀手,但要是触犯了什么戒条,头儿绝对会毫不犹豫下令杀她,也就是说,她的价值在血罂粟里面,仅仅是一把比较好用的快刀而已,否则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别太冲动啊,血罂粟里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疯子,我可不想招惹他们,搞得家里面鸡犬不宁……喂,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赌气的话了。” 苏司晟一贯表现得太过温润优雅,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本质,实际上是个并不亚于血罂粟杀手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知道苏瑾年是担心自己和亲人,苏司晟缓过劲儿来,即便乖顺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你。” “没有跟你们坦白是我不对,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应付……” “可以应付?怎么应付?” “呃……”苏瑾年顿了顿,不敢再往下说,她要是说计划弄伤自己的手腕,眼前这家伙恐怕当场就发飙了,“先不说那个了,现在我们就这么走掉,上面问起来我要怎么把故事编圆?” “这个不难,在来之前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刚才我站的角度跟你所在的位置几乎在一条直线上,那时候慕君泽面对着你,背对着我,所以我射出的子弹是从他的后脑直接穿入的,没有人会怀疑是你下的手。然后我们再放出消息——有赏金猎人的悬赏目标就是慕君泽,借此信息把焦点稍作转移。牧人凉聿带着武装军队出马,并非是要缉拿黑道上的那些家伙,而是打着去找你的旗号……” “打着找我的旗号?!为什么?” “牧人凉聿根本的目的就是救场,帮我们争取时间,虽然现在已经用不到了。但他既然去了那里,就要有合适的理由,我们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你要去哪里杀人才跟着来的,只能说你突然间不见了踪影,而有人看到西门烈的人出现在附近,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去找西门要人。” 苏瑾年默默地给跪:“……你们真能扯。” 苏司晟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若春风拂面,晨光和煦:“到时候,你只要解释说情况有变,提前撤离就好了。” “虽然这个解释很圆满,但是就这么报上去的话……还真是个让人不爽的理由啊。” “怎么,因为打破了你零败绩王牌杀手的称号?” “嗯哼!在血罂粟,本小姐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啊……” “嗯?难道不是神一般的存在?” “去你的!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阿述的毒舌!” “我是在夸你。” “不需要!谢谢!” 牵着苏瑾年的手,苏司晟走在密道的前面开道,昏暗的光线下,修长而略显瘦削的背影看起来却让人觉得莫名的踏实。 苏瑾年突然间觉得,偶尔依靠下身边的人,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至少像现在这样握着他的手,说着话,就不会觉得那么的无聊和孤单,就算这条暗道再狭窄再幽长,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到了山脚下,夜来风凉,林叶簌簌,偶尔走过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散步闲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和宁静,跟山顶那个庄园里的场景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上山的盘旋公路在另一边,而白述冉和陆宗睿的车子停在了这头,佯装成游客的样子,所以并不会引起怀疑。 只不过两人忧心山庄里的情势,又得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过一刻钟,焦躁不安的心情就加重了一分。 正当两人坐立不安地想要下车时,白述冉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手挽手从林子里走出来的那对男女,亲密的样子宛如正在热恋期的情侣……见状,某人不由微微不爽,拍了拍陆宗睿的肩膀。 “他们来了,我们开车过去吧。” 陆宗睿眸色一沉,发动车子猛踩了一把油门,轰轰轰——! 在山庄内换的那身衣服有些暴露,进了密道后苏瑾年又找不到别的衣服可以换,只能将就着穿出来。为了不招人眼球,苏司晟便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再加上苏瑾年将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跟方才妖艳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不过,在某些人眼里,她的变化再怎么大,也是一眼即明。 夜里,气温微凉,诺大的公园里,游人比白天少了很多,只偶尔才会见到人影,陆宗睿把车开得飞快,在夜幕中掠过一黑影,如同猎食的猫头鹰。 “吱——” 临近两人百米的时候,陆宗睿才猛的踩了一脚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苏瑾年吓了一跳,在车子堪堪停在离跟前不到十步远的位置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跨前几步冲上车子上,双手趁着车盖板翻身跳了上去。不等车子停稳,下一秒,枪口已经对准了坐在驾驶室里面的男人的脑门。 看了眼车身,苏司晟认出了那辆车子是陆宗睿的,不由快步跑上前来,叫住了她。 “姐姐,是宗睿他们!” 同一时刻,借着白亮的路灯,苏瑾年已然看清了对方的面貌,即便收了手枪骂了他一句:“菊花痒了是吧?莫名其妙开这么快干什么?吓死我才甘心啊?!” 陆宗睿抿了抿嘴唇,十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句:“你刚才那一瞬的心情,就是我们一整天的心情。” “……”苏瑾年表情一垮,委屈的看向白述冉,“好了我承认是我不对,但是你们也不用逮着就说吧?” 这一次,白述冉却是不站在她那边。 “坦白来说我很不爽,所以在我心情变好之前,这个话题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就沉下去。” 嘤嘤……这是要被围攻的节奏吗!好可怕! “先上车吧。” 关键时刻,还是苏司晟温柔体贴,走过去绅士地打开了车门,拉着苏瑾年坐进了后座。 但是身为正宫娘娘的陆夫人却并没打算就这么轻饶她。 “回去以后,你哪里都不准去,等凉聿他们回来,我们在一起做个讨论。” 咬着小手帕,苏瑾年还想说话,却被后视镜中某人一记严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不得已,苏瑾年只能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她发誓她不是夫管严,但是陆宗睿刚才的表情真是好恐怖! 回到家中,苏瑾年率先给组织上报了情况,出人意料的是那头接线的家伙异常好说话,并没有提出太多的质疑,只是程序化地回答说会把情况如实上报,然后请她等待上面的答复,白白浪费了她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 差不多到了凌晨三点,牧人凉聿和安奚容才得以抽身回来。 这次的动静虽然闹得不小,但鉴于双方都是“自己人”,再加上西门烈早就跟本地的政府官员通了关系,而牧人凉聿也没打算把事件的性质上升到其他高度,他带去的武装人员一般都守在外侧,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而具体发生在密室内的枪击案与流血事件,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目睹。 西门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控制住了整个局面,把先前对他心有不满的家伙全都一网打尽—— 这是他在召开此次峰会之前就已筹备好的计划,虽然一开始被慕君泽扰乱了节奏,但在慕君泽被人莫名地暗杀之后,识时务为俊杰的家伙们自然知道怎么站队才对自己最有利,所以西门烈收拾起来并不算太棘手。 因为早就有所准备,西门烈的动作很快,等当地警方闻讯赶来的时候,西门烈已经和牧人凉聿坐在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商讨某女的去向问题。 至于其他的人,则一早就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温柔乡,只不过经历晚上那么一场厮杀,那些人还能不能继续享受美人的温香软玉,就不得而知了。 牧人凉聿和安奚容两只一回家,七人即时组织了一次为时三十分钟的家庭批斗大会。 时间不长,却让苏瑾年永生难忘。 那是第一次,苏瑾年知道了原来男人发起飙来,尤其是六个男人同时发飙,是一件多么令人战栗的事情—— 坦白来说,其实,说实在的,嗯…… 他们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甚至连哼都不哼一声! 就是围坐一圈,靠在哪儿,闷不吭声地看着你,用眼光控诉着你的罪过,仿佛你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更令人发指的是,有人还笑嘻嘻地扬着嘴角,一派善解人意的模样,但一旦对上他的目光,就会有种被倾盆大雨淋成落汤鸡的感受——好内疚! 最后,苏瑾年受到的惩罚是,十天之内只能一个人睡大床,谁的房间都不准去! 直到这时候,苏瑾年才真正意识到,那群家伙是真的生气了。他们为了惩罚她,不惜同时惩罚自己!这是怎样的一个心态才能做出来的决定啊! 第一天,苏瑾年安安分分地睡在自己的卧室里,谁也不招惹,谁也不勾搭,诚心诚意地认错。 第二天,苏瑾年还是安安分分地睡在自己的卧室里,然而翻来覆去的,不禁觉得有些寂寞,遂起身去勾搭两个小家伙,想要把他们拐上床,不料那两个小坏蛋居然鸟都不鸟她,跟那群男人沆瀣一气,可傲娇地把她赶出了小房间。不得已,苏瑾年再次孤家寡人地度过了一个难捱的夜晚。 第三天,习惯了被人搂着小蛮腰睡觉的苏某人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一边暗暗腹诽那群男人狠心,一边又感叹那群家伙也不容易,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只能独自一人数着星星入眠,难怪争宠争得那么厉害,看来以后她要对他们好一点。 第四天,苏瑾年终于失眠了,她沉痛地重新解读了一遍“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话,警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家中“第一人”的地位正在遭受着巨大的挑衅! 于是第五天,苏瑾年开始采取了行动,偷偷的,偷偷的,摸到了陆宗睿的房间。 然而,不等她走到床边,房间里的灯就被“啪”的一声打亮,在看到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的四个男人,以及靠在墙壁开灯的白述冉,以及以及……躺在床头一脸无奈的陆宗睿,苏瑾年抹了一把眼泪,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天,不安于室的苏某人接到了一个来自前任情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西门烈体贴入微,百般柔肠,把这几年来的思念和情话都说了个遍。 苏瑾年听了以后,表示十分的感动,但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没有被他诱拐离家——妈蛋!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为了一只西瓜丢掉六只西瓜,无论怎么算都不值得好吗! 第七天,苏瑾年又接到了西门烈的电话。 这一次,她开始蠢蠢欲动了,几番挣扎之下,还是理性控制了感性,再次拒绝了他! 第八天,苏瑾年很没节操的,竟然开始期待起了西门烈的邀约。 俗话说事不过三,她能连着拒绝两次,已经很给那群人面子了,奈何那些不懂得珍惜的家伙,居然联合起来冷落她这么久,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一摸,摸上……”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苏瑾年正在浴室里泡澡,一听到声音,赶紧从浴缸里爬起来,裹了身浴巾匆匆跑出来,却见白述冉握着她的手机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回了电话。 “……我是她男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说着,在苏瑾年走近之前,白述冉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尔后唰唰唰地把手机拆成了好几块,啪的从窗口丢了下去。 “喂你……!” 苏瑾年转身跑到窗边,探头去看,只见三块手机残骸接连掉进了河水里面,激起一层一层圆形的涟漪。 “接我电话就算了,居然还挂掉!挂掉就算了,居然还把手机扔了!白、述、冉!你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 “现在你还在禁闭期,擅自联系外人本来就违背了约定,所以,为了惩罚你……” 白述冉走上前来,忽然打横抱起了苏瑾年,返身走到床边将她扔了上去,炙热滚烫的唇瓣紧跟着贴了上来,裹挟着略微粗重的喘息,在苏瑾年柔嫩的肌肤上点燃了簇簇火焰,瞬间燎原……然而,就在苏瑾年缠着白述冉的腰伸手去扯他的衣服时,白述冉却反手将她的双臂扣到了头顶,尔后在唇边勾起一缕邪笑,舔了舔嘴唇从她身上缓缓起身。 “今天才第八天,还没有到时间开荤。” 次奥!混蛋!老娘咬死你们这群兔崽子! 红着眼睛看着白述冉小人得志地走出房间,苏瑾年快要气死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憋闷,忍不住一把抓起枕头朝门板上砸去。 收手的时候一甩手臂,摸到了触感奇怪的东西,苏瑾年不由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脖子,却见某只妖孽媚态横生地斜卧在床头。 “卧槽!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安奚容勾着销魂蚀骨的桃花眼,抬手指了指窗户,“喏,就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苏瑾年上上下下将他那几近光裸的身子扫了几遍,瞪大眼睛咋舌:“你就穿成这样爬窗户?!” “怎么可能……翻进来的时候睡袍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所以干脆就脱在了外面……说起来还真是惨,睡自家的老婆还要爬窗,太没人性了!” 闻言,苏瑾年狂点赞。 “就是就是!太没人性了!等等……不对!”苏瑾年往后退了半米,剔着眉梢看着那只妖惑妩媚的狐狸,“你不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吗?滚开滚开,快下去!” 刚才被白述冉闹了那么一下,苏瑾年羞愤得要死,顿然性趣全无,要是再被安奚容耍一遭,她就真的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要!”安奚容眉梢一抬,扑了过来,抱着苏瑾年腰身耍无赖,“他们脑子进水了,才会提出这种馊主意,当时我就很反对,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没办法只能先陪着他们装装样子。这都快过去八天了,看到老婆大人这么可怜,我都心疼死了。” “然后你就偷偷摸摸的从窗子里爬进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嗯嗯!”安奚容卖乖地点了点头,一双不安分的手顺着苏瑾年光滑的肌肤滑入了她的浴巾内,继而稍稍用力,把碍事的浴巾从她身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了一边,“我可舍不得让老婆大人独守空闺,接下来的三天,都让我来服侍你吧……” 苏瑾年翻身趴在他的胸口,笑嘻嘻地凑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还算你有点良心,不然老娘真的要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找谁?找那个西门烈?呵呵……他有我好么?” “我这不是没走嘛!来……把鼓槌借我用用,老娘好久没有威风一把了!” 门口一众:“……” 陆宗睿“咳”了一声,挥挥手:“都散了吧。” 牧人宫崎表示很不爽:“不是说来抓奸的吗!安奚容那只死狐狸犯规!” 白述冉瞥了他一眼:“难道你要现在闯进去?” 牧人凉聿垂眸低叹:“她也憋坏了吧……” 苏司晟温柔如水,一针见血:“姐姐的逆反心理很严重,要是再这么逼下去,我可不能保证她真的会乖乖呆在家里,不去找别人。不过,要是你觉得不爽,过几天咱们可以私底下整一整……那只不按规矩出牌的死狐狸。” “哼!”牧人宫崎一甩手,大步走了开去。 默默的,一群男人虽然很不甘心,但到底放过了在屋子里翻云覆雨的那对狗男女,各自谋划着要怎么才能把这十天损失的肉肉从安奚容那儿压榨回来! 然后,十天的禁欲期一过,安奚容立刻就收到了一张签满了署名红字大罚单! 内容就是他在这段为期十天的禁欲期无视规定主动勾引了苏瑾年,藐视了陆宗睿作为正宫娘娘的公信力,触怒了其他三人的底线……为此,惩罚他一个月内都不能碰苏瑾年,否则发现一次,期限就增加一个月! 对于这样的结局,安奚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觉得太意外,唯独看到那些个署名的最后一行,龙飞凤舞似的画着“苏瑾年”三个大字时—— “为什么连你也签了?!” 苏瑾年一脸茫然:“签什么?呃……这是什么东西?我没签啊!” “是悠儿签的。”随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一条白白嫩嫩的手臂伸从桌子底下伸了出来,牧人天悠洋洋得意地抬着小下巴,秀气的眉毛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趾高气扬的光泽,“安娘炮爹爹,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你说是不是?” “都说了不准叫我娘炮!臭丫头,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噜——”牧人天悠飞快地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把牧人天煜往前一推,撒丫子就跑了出去,“哥哥快帮我拦住他!” 牧人天煜冷不丁被推了一把,撞到安奚容的怀里抱上了他的腿,一抬头对上那双怒火熊熊的眼睛,不由得收手往后退了两步,两只小粉拳一握,做呐喊状:“安爹地加油!不要大意地把小悠悠的屁股打开花吧!那丫头太欠揍了!” “喂喂喂……”苏瑾年一把拎起牧人天煜的小胳膊拽到面前,严肃地看着他,“做哥哥的怎么可以不帮妹妹,还在旁边摇旗呐喊?你这个哥哥当得未免也太不称职了吧?” “哼!”牧人天煜昂着脖子把脸扭向一边,又委屈又气愤,“我才不要熊孩子妹妹,妈咪太宠她了,都把她宠坏了!” 看着那小家伙一副可怜样儿,苏瑾年不由挑了挑眉梢,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抬手捏了捏小鬼头倔强的鼻子:“哟哟,都快哭出来了……来,跟妈咪说说,悠儿干了什么坏事,把你委屈成这样?” “她咬我!” 牧人天煜扭了扭屁股,却是不肯坐着,从苏瑾年的腿上又滑了下去,皱着小眉头看起来有些吃疼。 “她咬你哪里了?” “咬我……”牧人天煜顿了顿,不好意思说出口,对上苏瑾年不明所以的神情,便又一咬牙吐出了那两个字,“屁股……” “呃……悠儿好端端地咬你屁股做什么?” “她拍了西门爹地的照片给我看,问我说‘西门爹地是不是很帅?’我就是说了一句,‘这算什么,我以后一定比他帅!’……她就咬我了!” “……”小屁娃的世界好难理解!这,谁对谁错?! “妈咪,你怎么看?难道你不觉得我更帅吗?” “这个……当然要等你长大了才能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果然爹地说的没错,妈咪喜欢西门爹地比喜欢煜儿多,都不肯承认煜儿比西门爹地帅!哼,煜儿也不要理妈咪了!” 小家伙不高兴地嘟起嘴巴,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苏瑾年更生气,抬眸横了苏司晟一眼:“这都是你教的?!” 苏司晟微弯嘴唇,承认得很爽快:“防火防盗防情敌,要从娃娃抓起……我可不像某人,这点儿家教都做不好,养了个女儿天天只知道围着别人转……” 牧人宫崎刷的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唔,难道我有说错吗?” “呵……煜儿好像很喜欢看那些惊险动作片,要是他知道西门烈是干什么的,说不定比悠儿还缠得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不用你提醒,煜儿我会管好。你把悠儿看住就行了,免得她又偷偷跑去找她的亲亲‘西门爹地’。” “……” 苏瑾年表示这两个男人也很无聊! 因为慕君泽出现在了峰会上,并且亲口指控了西门烈的罪状,导致亚洲黑道联盟里有不少人对他心怀不满,虽然那天西门烈以雷霆手段稳住了局面,但接下来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泸湖,结果这些家伙依然对他耿耿于怀,张口闭口都要把他扯上!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说起暗杀西门烈的任务来,苏瑾年越想越觉得不妥。 组织会派她出手,就已经很招人怀疑了,那个女人给出的理由,乍一听很合理,实际上根本就站不住脚,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曾经互相珍惜过的恋人,就算分手了,也还存有旧情,要她出手杀自己的旧情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老板最擅长心术,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出这种馊主意。 但是血罂粟里所有的任务都是老板亲自委派的,联系买家和通传杀手的是两个独立的小组,互不交涉互不干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所有的信息掌握在老板一人手里。 而且,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上头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这在注重即时高效的血罂粟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无论上面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她召回基地,可眼下扳着指头数一遍,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她差不多已经有七年没有回去了……虽然先前和vampire联系过几次,但总感觉有什么细节不太对劲。 所以……如果这个决定不是老板做出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老板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想到这一点,苏瑾年立刻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卧槽!她该不会是被人活森森地阴了一把吧?! 不行,她要去找vampire问清楚!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而且还是一个策划多年的大阴谋!vampire一定瞒了她很多事情,不然不会每次都敷衍了事。她早该猜到,以前那个总是哈巴狗一样跟着自己的男人,自从那次被老板召回基地后就一连销声匿迹了好几年,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 如果有机会,vampire肯定会跑来给她捣乱,那么安安分分地呆在基地里,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身不由己! 而他之所以瞒着自己,大概只是因为不想自己插手冒险。 这个傻瓜! 拨出了她和vampire专属的点对点接线信号,苏瑾年焦灼的在阳台上走来走去,脑子里迅速分析着可能的情况,但因为信息量太少,很难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局势。 等了好久,也不见那边回话,苏瑾年敛眉,关闭了信号传送器——这种传达器是贴身携带的,受到信号的人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就能第一时间回应。vampire这么久都没有回答她,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传达器坏了,第二,他的处境比较棘手。 当然,身为血罂粟的少主,vampire还不至于窘迫到戴着一个坏掉的仪器,所以,排除第一个可能性,就意味着……血罂粟的内部,确实出了状况! 苏瑾年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眼挂在半空中的皎洁圆月,蒙着一层薄薄的云雾,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一如她现在的心境。 她跟血罂粟只是雇佣关系,没有必要为了组织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牵扯进去。 但是vampire是她一度风雨同舟的搭档兼朋友,无论是在任务中还是在基地训练中,都给她开过小灶帮了许多忙,现在他正值危机,要是她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岂不是显得太懦弱太人渣了?! 再者,被人当成猴子戏耍了一把,绝逼不能忍好吗!这笔账她一定要清算清楚! 幕后的那个家伙会设这种套给她钻,显然已经存了要除掉她的念头,一次没得手,难保不会再来第二次,所以她没有理由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哼!居然敢招惹她,那群人的脑袋被门夹到了吗? 她苏瑾年一直自诩为睚眦必报的小人,现在也是时候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尝一尝“梦魇”的滋味了,王牌杀手的称号,可是货真价实、假一赔十的哦亲! 这一回,苏瑾年没敢再单独行动,不然就算不死在基地里,也要死在自家的床板上…… 她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跟众相公说了一遍,结果意料之中,大家一开始的反应齐刷刷都是反对,而且还是坚决反对的那一种! 不过后来一听到她可能被杀手组织的人瞄上,处于随时都可能被暗杀的危险境况之中,众人又立刻齐刷刷地改变了主意,一致达成共同的目标——干掉丫的! 哈…… 苏瑾年等得就是这句话。 “不过,血罂粟里的家伙都很难搞,一个个都是狙击高手,而且基地建在单独的岛屿上,易守难攻,要是跟他们硬碰硬,就算最后打赢了,我们的损失也会非常大。凉聿那边,恐怕还要在苏丹面前帮我掩藏杀手的身份,不然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最重要的,第一,就是联系上vampire,打探清楚组织里的情况,第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西门烈……帮忙……” 噼里啪啦铺垫了那么多,苏瑾年想要表达的其实就是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说出口之后,苏瑾年不由抬眸偷偷地打量了一番众人的神情。 出乎意料,他们竟然没有马上出口反对,而是一脸沉思的表情,仿佛在考虑怎么选择,才能趋利避害,得到最完美的答案。 “你再试着和vampire联系几次,至于要不要找西门烈合作……我们再考虑考虑。” 三分钟后,陆宗睿给了她这么一个答案,继而当场宣布散会,不再给苏瑾年游说的机会! 毕竟兹事体大,牵扯到了每个人的安危,苏瑾年也不好太过专制独断,便乖乖闭上嘴巴,静候众人的考虑结果。 但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要跟血罂粟作对,都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需要在事先做足充分的准备,并不是说动手就可以动手的。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苏瑾年尤其需要提高警惕,时时关注来自周身的威胁——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不爽,像是在作茧自缚,然而苏瑾年很清楚,那并不是她杞人忧天的臆测,她的直觉一直都异常的精准! 这样“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苏瑾年很快就等到了来自血罂粟的同仁杀手,而且……还不止一个! 因为收到了牧人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寿宴邀请函,苏瑾年自然没理由拒绝,牧人老爷子又在电话里反反复复地念叨说要见他的亲亲曾外孙——当然,苏瑾年他们并没有把牧人天煜其实是苏司晟的娃儿这个悲催的消息知会老爷子,老人家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如此这般……善意的谎言还是有必要的! 早晨出门的时候,苏瑾年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搞得她心头慌慌,把两个孩子交给牧人凉聿和牧人宫崎照顾后,单独开着车子跟在了后面。 没想到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到了机场,上了飞机,下了飞机……一直到参加完寿宴,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搞得苏瑾年还被牧人季夏调戏了半天,说她是因为对着老人说谎话才会那么心虚和紧张——虽然她承认,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尼玛,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心虚的好吗! 不管牧人老爷子的思想有多开放有多先进,就算他能接受牧人兄弟俩跟她在一起,可是,可是……要他接受她家里还不止这两个男人,还有另外三只奸夫……太强人所难了有没有…… 考虑到牧人老爷子的身体健康,寿宴并没有持续到太晚,差不多八九点的样子就结束了。 由牧人小叔一家和牧人凉聿陪着牧人老爷子先回了家,牧人宇臣则被两个小家伙拉着在西湖边东跑跑西跑跑,苏瑾年还是觉得不放心,跟在两个小家伙陪着,权当是饭后散步。 看到苏瑾年心神不宁,牧人宫崎不由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苏瑾年不想他担心,回了一个浅笑,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想起了以前他们两个经常牵手在西湖边散步,心情不由缓和了几分,“过了这么多年,这里倒是一点都没有变,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写个剧本,写个跟西湖有关的爱情故事,肯定会很收欢迎的……西湖,有种特别的风韵,断桥残雪,平湖秋月……这些字词念在嘴里,就像是诗句一样。” “跟西湖有关的爱情故事?”牧人宫崎想了想,兀自就笑出了声。 苏瑾年难得抒情一次,就这么被他奇怪的笑声打断了,不由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牧人宫崎眼角噙着笑,伸手指了指湖那边的雷峰塔,“只是想到有关西湖的,跟爱情有关的,经典的电视剧……那就只有……《新白娘子传奇》了啊……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哎嗨哎~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勒~” 牧人宫崎的声音很有磁性,再加上他没有刻意压低音调,唱腔一起来,就有不少路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苏瑾年下意识就踩了他一脚:“唱那么大声干什么,好傻!” 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边上就有人接了腔。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苏瑾年顿时满额头的黑线,杭州人民果然有情调。 不过,被牧人宫崎这么一闹,苏瑾年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不少,这些天她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总担心会牵累到身边的人,想要竭尽所能地保护好他们。 却没有想过,他们要的也许并不是她的保护,而是她的依赖。 比起成为她的“负担”,他们更希望成为她可以依靠的坚实肩膀。 湖边,有热爱音乐的年轻人抱着吉他坐在草坡上弹唱,歌声合着乐声飘满了整个夜空,气氛美妙得不像话。 苏瑾年拥紧了牧人宫崎的手臂,往他肩头微微靠了一些。 “这辈子能够遇上你们,真好……” 牧人宫崎回眸,深邃的眼眸倒映着苏瑾年微暗的身影,温柔的目光像是湖水一样,几乎要溢出来:“傻瓜。” 一路走完了断桥,两个小家伙也跑累了,苏瑾年打了个电话给牧人凉聿,让他开车过来接人。 三个大人两个小屁孩捧着棉花糖站在桥头等待,夜色微凉,游人比起刚出来那会儿已经少了很多,晚风吹过,挟着丝丝凉意,苏瑾年正觉得有些冷,肩头就披上了牧人宫崎的外套。 苏瑾年抬眸,与牧人宫崎相视一笑。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抬着头看他们,冷不丁地冒出两句:“亲亲!亲亲!” 苏瑾年蹲下身抱起牧人天悠,故意转移话题:“悠儿想要妈咪亲哪里?” 牧人天悠的肠子绝对是直的,一拐就被拐了过去,扬起粉嫩嫩的小脸蛋凑过来。 “喏,亲这里!” 见苏瑾年给了牧人天悠一个香吻,牧人天煜也拽着她的裙摆吵着要亲亲,牧人宫崎跟着把他抱了起来:“爹地亲你也是一样的?” “不要!”牧人天煜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你的亲亲不值钱,我要妈咪的亲亲……” “臭小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湖里?” “哼,你不敢的,别唬人了!你要是把我丢进湖里,妈咪一辈子都不甩你……” “啊——!” 几人正吵闹着,马路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几句断断续续的叫骂:“作死啊!”“大晚上飙什么车!”“开车都不长眼睛啊!” 一开始苏瑾年也没觉得什么,然而听那刺耳的车轮摩擦声不免心惊,抬头一看,只见那辆车子笔直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终于来了! 苏瑾年的脑中飞快的掠过这四个字。 “宫崎,你先把孩子带走!宇臣,你跟我去应付他们!” 把牧人天悠往牧人宫崎怀里一塞,苏瑾年陡而转身,快步跑向一边,牧人宇臣虽然不明白是个什么状况,但胜在反应敏捷,后一脚跟着跑了过去。 那辆车显然是冲着苏瑾年来的,见她跑到了另一条道上,即刻猛打了一个方向盘紧追不舍。 知道情况危急,牧人宫崎没有头脑发昏到不顾孩子的安危,一左一右抄起两个小家伙,回头看了眼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的苏瑾年,即便疾步走向另一边,拦下路上的一辆计程车,反方向驶往安全地带。 牧人天煜和牧人天悠虽然年纪小,还不懂得这个世界上复杂的人情世故,但也多少嗅到了当下的危险气息,紧紧地拉着牧人宫崎的手,乖乖贴着他,没有吵闹,也没有哭喊,只是因为担心苏瑾年,而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爹地,妈咪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牧人宫崎的一颗心悬着老高,这样的场景他并不陌生,在拍摄电影的时候,那刺激的高潮场面绝对比现在要惊险百倍。可那是电影,这是现实,赤裸裸的危机感倾压而来,飞驰的车里面是真正的、职业的杀手,而他们紧追不舍的那个家伙,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 没有亲身遭遇过,谁也无法体会他现在的心情,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她的身边,为她抵挡住所有的危险。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两个小宝贝的安全,他们太小了,就算平时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也绝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悠儿乖,别怕,你们的妈咪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我们不怕!” “妈咪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把那些坏人揍得屁股开花!” 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牧人宫崎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牧人凉聿的号码:“凉聿,那些人找上来了,你快点赶过去!瑾年和宇臣在应付……对,就在那里!快点!” 挂掉电话,牧人凉聿不慌不忙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慌张的神色,然而脚下的油门已然死死地踩到了最底端,速度盘上的指针一直在右移,右移……银色的车子在夜幕中呼啸而过,掀起的强风几乎像刀子一样锋利。 “砰!砰砰砰!” 派来的杀手似乎想要速战速决,为了灵活运用,在这种公众场合,连手枪都没有撞上消声器,接二连三的枪响把周围的游人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朝着四面八方狂奔开去。 苏瑾年借着道路上各种障碍物的掩护,瞅着车子的轮胎连着打了两枪,轮胎一爆,极速行驶的车子瞬间扭转了方向,帮牧人宇臣争取了不少时间。 见牧人宇臣翻身跃近,苏瑾年抓起后腰上的手枪扔了过去:“用这个!” 牧人宇臣虽然常备枪械,但毕竟退出血罂粟好些年了,拿不到最新款的先进武器,接过苏瑾年递来的手枪之后,即时就对着车子的另一个轮胎试了试手感,一枪就爆了那车的又一个轮胎,不由低声赞叹了一句。 “这玩意真厉害。” “那是!老娘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跟老娘混,不会让你吃亏的!那群渣渣,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我呸!走,跟老娘去爆了丫的菊花!” 牧人宇臣一直都把苏瑾年当成偶像,只是这么多年来这个女人表现得太平常了,根本就不像是世界一流的杀手,难得可以见到偶像出手,牧人宇臣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双眼中轰的就腾起一簇火苗。 “好!爆掉他们的菊花!”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对了一眼,一左一右从石块后闪了出去,对着被迫停下的车子玻璃窗连续打了好几枪,每一枪都打在了同一个点上,在精准得令人惊叹的枪法下,再坚实的防弹玻璃也在顷刻间轰然瓦解。 “砰砰!” 车里的家伙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下一秒就打开车门朝着苏瑾年两人所在的方向连续射了四五枚子弹。 在基地训练的时候,有一项内容就是与其他杀手进行实战演戏,游戏规则非常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苏瑾年很了解对方的能耐,虽然她是当时胜出的那一方,也知道现在对手绝对不容小觑——因为现在活下来的这些,全部都是那个激烈的战场上所脱颖而出的胜利者! 瞅着从石头边上擦过的火星,两人退回到石块边,重新装满枪膛,神情皆是一派严肃。 这批家伙的档次不要太高啊! 一车四个人,看身手都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交锋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打伤了一人的手臂,这胜率还真是让人唏嘘。 苏瑾年觉得自己王牌杀手的荣誉称号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卧槽!那个移动得比飞机还快的白点是什么东西?!不要告诉我那玩意也是血罂粟派来的那群疯子!” “呵……”牧人宇臣勾着嘴角苦笑了一声,“嫂子不愧是血罂粟的王牌啊,上头还真是看得起你,居然派出了这么多家伙出来对付你一个人。这种待遇,可是连美国总统赶不上的……话说嫂子你到底得罪了他们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思地置你于死地?” 苏瑾年要哭了:“我怎么知道那群人渣在想什么?估计看我不顺眼吧……”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抱vampire的大腿,便宜没占多少,还要受到丫这么大的牵累!死混蛋也真够死脑筋,自己对付不过来不会早点说啊,早说早准备,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么被动的处境! 眼看着那个白点飞速靠近,情势一下子严峻了起来,两面受敌的局面对苏瑾年两人非常的不利。 然而两个早已习惯了枪林弹雨的家伙却不见有多慌张,反而愈发的兴奋,嘴角斜斜勾起,弯成一个森冷的弧度,露出猎杀者所特有的嗜血笑容,神态猖獗,叫人不寒而栗。 “宇臣,开杀戒吧!” “诶?敢情刚才你都在闹着玩的?!” “不然你以为,老娘的能耐就只有那么点吗?那跟你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区别?!” “三脚猫?!卧槽!老子怎么说也是金牌杀手!你要太看不起人!” “哈!想让我看得起你,就拿出本事来啊!” “这边的交给我,那边的,你来应付!” “别给我哭着跑回哦。” “哼!” 朝着马路上丢下几枚烟雾弹,扰乱了对方的视线,两人瞅准机会,在绿化带的掩护下转移到了各自的战斗区,还不等两人站稳,就听到远处爆出一阵对战的枪击声,断断续续,不是特别的激烈,却让人在刹那间精神一抖——牧人凉聿来了! 那个男人虽说不是职业杀手,但身手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作为苏丹王宫的最高守卫长,牧人凉聿可不是单靠家世才享有那样的职权,深得苏丹王信任的他,有着绝对优秀的行动力! 有了救兵,牧人宇臣就有信心多了。 说实话,闲了这么多年,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的身手有没有退化,刚才苏瑾年那么说他,他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跟那个女人比起来,自己确实弱爆了…… 听到对战枪击,苏瑾年的神情微微缓和了一些,牧人凉聿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特别令人信服的力量,她出了那么多任务,唯一一次的不圆满,就是栽在了这家伙手上。 眯起眸子,苏瑾年伏在花坛后,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光源,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血罂粟的杀手并非死士,若非是受到胁迫,或者出于巨大的利益,绝对不会冒险来对付自己。 牧人宇臣当初也说了,她的零败绩战史在血罂粟里面属于神话般的存在,不管那些人有没有见过她,多多少少都会对她怀有忌惮的心理。 而眼下,这般拼命地围剿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能把其中的某个家伙招为己用,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绝对大有裨益。 莫名其妙被血罂粟那些脑抽的混蛋阴了两次,再不反击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呢!他们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 瞅着车子开近,苏瑾年从靴子里掏出两个迷你手榴弹,对准汽车的挡风镜迎面砸了上去。 只见轰的一下,整个挡风镜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尔后噗嗤爆炸开来,四下飞散出暗红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挡风镜,在上面铺开了一层薄薄的不透明的液体物质,随着火光的消散,很快就凝固在了上面,任凭刮雨器怎么来回扭转,都无法将那层油漆般的黏着物除去。 不得已,一车人只好停下车,手握枪支迅速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借着车身做掩护。 尼玛,又是四个人! 卧槽!血罂粟好大手笔,为了抹杀她一个,竟然出动了八个银牌以上的高手,要不要这么夸张?苏瑾年瞬间就虚了……她有点受不起这样的优待呀…… 扣动手枪,苏瑾年蛰伏在黑暗之中,密切地关注着车后的人影,奈何那群家伙十分谨慎,半分不露破绽,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不得已,苏瑾年只好先发制人,对着车窗连开了三枪,她的速度非常之快,三发子弹几乎打在了同一个弹孔上,直接就穿过车身射到了躲在后面的那人身上。 只听得一声痛呼,果然有人中了弹。 但是这么一来,她的位置就暴露了,苏瑾年牙关一咬,迅速翻身窜入了边上的变电箱后方,借以防御。 密集的子弹流立刻就扫了过来,打在变电箱的铁板上,噼里啪啦擦出一簇簇火光,触目惊心,仿佛随时就会把那个铁箱子打爆了一般。 “瑾年!这边!” 正在两拨人僵持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突然冲了过来,却没在她前方停下,而是飞速的又冲了开去。 竟然是牧人宫崎! 这个男人……不要命了吗?! 不过他这么一闹,瞬间吸引了大量的火力,苏瑾年一怔之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趁势朝那几个现形的家伙扫了两枪。 顷刻间,只听轰的一声,那辆车后骤然响起一声爆炸,莫名的就腾起一团火光,看得苏瑾年一愣一愣的。 欸?丫这是在作甚?自个儿走火了?! 因着那一阵爆炸,当场死了一人,剩下三人的反应非常及时,身手矫健得如猎豹一般,很快就散了开来,各自躲到了掩护障碍之后。 苏瑾年当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眼疾手快地逮住了一个人的尾巴,连着两枪打烂了对方的膝盖,疼得对方受不住在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砰!” 此事不补枪,更待何时?! 吹了下枪口的烟气,苏瑾年目光一暗,哟西!又解决了一个! 还有两个,不着急,慢慢来。 猫捉老鼠的游戏里,她永远都是猎杀者! 牧人凉聿那边,枪声愈见稀少了起来,偶尔才能听到一两声枪击声,可见情势不错——冰山小王子的身手果然不是盖的,幸好他没有被血罂粟招安,否则遇上这样的对手,苏瑾年就够吃苦头了! 只是不知道牧人宫崎受伤没有,虽然他开车的速度很快,很难让人打中,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还是要速战速决才行! 剩下两个杀手,要比方才四个人好对付多了,正好牧人宇成抽身跑来帮她,一对一的话……无论怎么玩都不可能输嘛! 费了些功夫,把对方的子弹都骗光了,苏瑾年这才从暗影中现出身,在对方略微愕然的目光中随手丢掉了枪支。 “来,打赢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打输了,就乖乖听我的话。” 对方被逼到山穷水尽,只能拉开架势,疾步冲了过来—— 苏瑾年的眼眸中寒光一烁,忍不住叹气。 好笨! 看来血罂粟也不尽是精英,竟然会相信敌人的话。 就在对方快要逼近的前一秒,苏瑾年哗的张开五指,弹出一张蜘蛛网似的白布,罩上了对方的脑袋,尔后反手将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瞬间瘫软身子扣在了膝盖上——不用怀疑,那布罩里是绝对强效的迷幻剂,很贵的! 那厢,牧人宇臣显然没有苏瑾年这么有效率,还在跟另外那个杀手躲猫猫。 见到苏瑾年扛着一个昏迷的男人走近,刹那间就变了脸色:“卧槽!嫂子快扔掉那家伙!那家伙是双人斩的人!” “那是什么东……”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原本瘫倒在地的男人突然一拳挥了过来,抓上苏瑾年的脖子,吓了她一跳,“你妹!玩诈尸啊!” “呵呵……”男人低笑了一声,“不愧是王牌杀手,果然很狡猾,差点就中计了,还好我反应快。” “你更狡猾,居然骗我。” 就在男人出手的一瞬,苏瑾年顺势也扣住了男人的脖子,两人各自手握对方的小命,却是却也制服不了谁。 苏瑾年独来独往惯了,虽然知道血罂粟中的杀手分成很多的等级和类别,却是没有仔细研究,要不是刚才被牧人宇臣心急火燎地那么一喊,她也不会受制于人……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牧人宫崎神色紧张地看着两人,努力组织语言以求突出重点—— “双人斩两人成一组,每个人的身上都装着炸弹,必要时候会采取同归于尽的极端手段!” 苏瑾年还是不明白。 “他现在动不了,怎么启动炸弹?!” 男人又是低低一笑,口吻寒凉,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绝望:“只要米兰可以动手就行了。” 苏瑾年立马吐血三升:“卧槽你怎么不早点说!我还以为这俩只是情人,穿的都是情侣装!” 听到这话,男人微不可察的轻微一颤,动作很小,可是因为跟苏瑾年贴得近,还是被苏瑾年察觉到了……事情,或许能有转机! 这两只……恐怕日久生情,不仅仅是搭档那么简单。 否则,若不是留恋这个男人下不了手,那个女人逮着这么好的机会,早该出手了! “米兰,你出来……你也不希望这个男人死吧?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女人的声音从一个阴影里传出来,虽然竭力保持着冷漠,但还是不可避免流露出了几分波澜——作为一个杀手不应该有太过认真的感情的,可如果真的丧失了情感,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具行尸走肉,而不是人。 苏瑾年可以拥有感情,是因为她足够强大。 可是她呢?她们完全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想要触摸爱情,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想到这里,女人紧紧扣住扳机,对准男人的小腹——炸弹的触发点,就在那里。然而,咬着牙关,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如果那家伙死了,她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拿小指头敲了敲男人脖子上的金属装置,苏瑾年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这些人果然是被胁迫的! “别纠结了!你以为你杀了我就可以逃掉吗?不要太天真……与其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命,不如跟我赌上一把?反正你们现在也别无选择。” “怎么赌?” “你们脖子上这东西,或许我可以找人帮你们拆掉,当然,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拆掉,只不过……十分之九的概率还是有的。”看到牧人凉聿凯旋而来,精准无误的举着手枪对准那片阴影,慑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苏瑾年眉峰微挑,“怎么样?我觉得聪明人都应该选择相信我,毕竟我要你们的小命也没用,而且在这之后……我还要请你们帮个小忙。” 女人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权衡利益,男人在苏瑾年手里吃过苦头,不免有些心焦:“米兰,别听她的,快杀了我!” “蠢货!”苏瑾年忽然松了手,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有种你现在就掐死我!不然你以为刚才我为什么没杀了你?!” 男人顿时被她的一个巴掌打蒙了,劈头又被她骂了那么一句,立时又清醒了不少……半分钟后,终是缓缓松开了手。 “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好歹是同僚……信你一次也无妨。” 闻言,牧人凉聿收起了手枪,只目光依然凌厉,仿佛随时都会再出手一样,惹得男人频频多瞅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那家伙身上的煞气比苏瑾年更重百十倍! 说服了那两位名为米兰和kite的杀手之后,趁着武装警察还没来得及赶到,几人对着满地狼藉稍作掩饰,连带着把牧人宫崎开来的那辆车子一同炸毁,继而迅速撤离了激斗现场。 血罂粟的消息渠道非常灵活,为了不引起上头的怀疑,苏瑾年让kite答复已然完成了暗杀任务,但碍于米兰受了伤,所以暂时不能回到组织基地。但尽管如此,上面的人依旧催促他们尽快返回,时间显得十分紧迫。 经过商量,除了牧人宫崎和两个小家伙留在杭州扰人视线,其余人一律先行回到卡萨那。 苏瑾年放心不下两个孩子,连夜找了唐嫣然和她那个分分合合,最后终于扯了红本本的太子爷过来镇守牧人家的老宅子。 直到这个时候,唐嫣然才知道苏瑾年的杀手身份,瞬间看她就跟看外星人一样,随即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曾经有没有得罪过她……难怪这个女人失踪了那么多年,那几个男人翻天覆地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找不到她,要是苏瑾年诚心躲着他们,能找到才奇怪! “小煜和小悠就交给我们吧,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开口。苏小姐的事就是嫣然的事,嫣然的事就是我的事。”盛焱心一副妻管严的样子,不见了曾经纨绔风流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贤夫良父,羡慕得苏瑾年差点掉眼泪。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都这么温油体贴,乖顺得像只小绵羊一样。 而她的男人,一个一个都吵着闹着要翻身做主人,大有爬到她头上撒野的架势?!太过分了!等这事儿一结束,她一定要好好整顿整顿家风,列它个十大二十大家规! 一行人秘密回到卡萨那后,苏瑾年立刻找了季子湘和季子陵过来帮忙,这对姐弟在vampire的负面影响下,已然扭曲成了机械狂人。季子陵还算比较正常,没有狂热到发疯的境界,季子湘就很变态了,放着苏丹王子妃的悠闲日子不过,成天满世界跑,参加各种各样的试验项目,惹得维多利亚王子经常独守空闺,三天两头跑来找牧人凉聿蹭饭吐苦水。 血罂粟每年都花了大笔资金在高科技装备上面,所以缠在米兰和kite脖子上的东西绝对不是轻易就能解开的。 然而正因为如此,激发出了季子湘无限高昂的兴致,废寝忘食地关在实验室里,那种过分狂热的态度着实把米兰和kite吓得不轻,敢情奇葩们都是相互吸引的,这苏瑾年一家子貌似都不太正常啊……那个下令要杀苏瑾年的boss,自重吧…… 经历了这么一次惊心动魄的围杀,众人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苏瑾年……去找西门烈帮忙! 毕竟这种黑吃黑的事情,由西门烈出面解决要方便很多,否则一旦被国际刑警盯上,非但血罂粟保不住,vampire要遭殃,苏瑾年身为世界一流的杀手,犯下了那么多的案子,也是难辞其咎。 考虑到这一层,众人不得不选择妥协。 反正那两人藕断丝连,复合是迟早的事,他们就算自欺欺人,也不见得能捱多久——多么痛的领悟! 得到正宫娘娘的点头答应之后,苏瑾年还假惺惺地装出不好意思的为难样子,不想表现得太没节操,只可惜一眼就被白述冉戳破了伪装—— “嘴角都要扯到耳根去了,当初我们找上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开心?果然新欢什么的,充其量不过是‘欢’。只有旧爱,才他妈是‘爱’啊……” 见白述冉拉着面皮一脸不爽的神色,苏瑾年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立刻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哄得白述冉扬起眉梢,表情微霁。 苏瑾年一走,安奚容立刻围了上去:“喂喂,刚才瑾年对你说了什么?” 白述冉瞅了他一眼,非常义气的揽过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同样扯了句悄悄话。 安奚容顿时眉飞色舞:“真的?” 白述冉瞅着边上两个脸色快要黑到锅底的男人,懒洋洋的勾了勾嘴角,轻笑着“呵”了一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宗睿终于忍无可忍:“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神神秘秘很好玩?” 安奚容跟着狡猾的笑了起来,一副“就是不告诉你就是要嫉妒死你”的模样:“不是为了玩神秘,只是说出来怕你们更闹心,所以……我们还是大发慈悲地不刺激你们好了……” “哼。”牧人凉聿轻哼了一声,仿佛觉得他们非常的无聊,“这种小把戏她已经玩了好多次了,也就你们乐此不疲……还是说,那种话她是第一次跟你们说?” “欸?!” 闻言,安奚容和白述冉齐齐变了脸色,一副被踩到了尾巴的样子——这家伙知道?瑾年经常跟他……玩?! 掀桌!好不爽! 见到两人一脸不快的走出去,陆宗睿才满是不解的看向牧人凉聿:“你又知道?” 牧人凉聿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随便唬他们的,不过看样子,好像被我猜中了。” “猜中了什么?” “能让他俩心情大好的还能有什么事?瑾年能给他们的补偿……还能有什么?” 虽然在口头上争了一口气,但意识到是这样的事实之后,两个人表示并不开心……遂齐齐沉默了一阵。 西门烈的行踪并不公开,别人要找到他,或者是要见他,并不是容易的事,不过这个“别人”不代表苏瑾年——在西门烈的地盘上,苏瑾年这三个字就好比金牌通行证,在她前行的道路上,所有的门户一一为她敞开,顺遂得不行。 直到开启最后一扇门,见到了那个穿着宽大袍服坐在椅子上看夜景的男人。 等到苏瑾年迈步走了进去,穆青和穆寒抬眸对了一眼,一左一右关上了房门,心情是难掩的鸡冻——嫂子这次主动来找老大,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原谅了老大?这么多年了,老大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他们这些当小弟的,看着都觉得好辛酸。 有时候觉得老大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看看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能配得上老大的,也就只剩嫂子了。 只可惜,嫂子不是你想追,想追就能追…… 上次老大终于鼓起勇气绑了嫂子回来,没想到竟是铩羽而归,一连几天,老大的心情都不见好,肝火旺盛,脾气粗暴,导致他们跟着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和好啊!求你们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最惨的其实是他们这些出气筒啊有没有! 从落地窗的玻璃上看到苏瑾年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近,直至跟前。 西门烈抬起头,举起小桌上早先倒好的两杯葡萄酒,递了一杯给她:“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苏瑾年接过酒杯,同西门烈碰了一下,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 “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找谁比较方便,自然就找谁了。” 西门烈含了一口红酒,继而微勾嘴角,原本俊酷而肃然的面容因为那一个微笑的动作瞬间变得柔软了不少,锐利如鹰的双眸倒映着苏瑾年窈窕的身姿,若冰山化水,荡漾开几缕波纹。 “所以,你就那么笃定,只要你找我,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吗?” 抿了一口酒水,苏瑾年搭手靠在玻璃桌上,轻轻扣了两下桌面:“让我想想,上次某人好像说过什么……可以卖身来着,我记得没错的话,似乎是牵手一百万,拥抱一千万,接吻一亿……嗯?” 闻言,西门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三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苏瑾年站起身,端着酒杯绕到了西门烈身边,一只手顺势抚上他的胸口,尔后微微俯身,把剩下的半杯红酒悉数倾倒在了那片裸露在外的蜜色肌肤上,红色的液体顺着极富弹性的胸肌滑落而下,染红了淡蓝色的丝质睡袍,看起来又性感又香艳,“只不过上次你的话还没说完,我想知道……如果要跟你上床,要多少钱?” 西门烈抓住她的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少钱……都不行。” 苏瑾年媚眼如丝,从他手里取过红酒杯随手丢到了地上,尔后伸出细滑的舌尖,在那片湿漉漉的胸腔上小小的舔舐了一口。 “……那要怎么样才行?” 西门烈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刚才的那些对话统统都是废话,他想要她想得都快发疯了,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摆架子,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一手捞起苏瑾年的腰,西门烈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吻上了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含在齿间轻轻噬咬,吮吸,交缠……品尝着独属于苏瑾年的诱人滋味,跟回忆中的感观一点一点重合,跟曾经那略显模糊却又清晰无比的悸动,一点一点的交织。 在唇舌缠绵的那一瞬,被刻意掩埋在心底的那些片段,在刹那间涌上心头,泡沫般满溢而出,苏瑾年紧紧缠着他的上身,抚摸着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脸颊,下颚……不再欺骗自己,她还爱着这个曾一度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当初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不管是她,还是他,都不可能轻易抹去。 两人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野兽,一路撕扯,一路咬噬,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紧紧拥抱对方,嵌进各自的身体里,火热的身躯蛇一般交缠在淡蓝色的水床上,无需任何苍白的语言,只那一声声粗喘和娇吟,便可诉尽情丝与眷恋。 落地窗外,圆月当空,浮云缓缓散开,缭绕成旖旎的缎带。 第二天,看到苏瑾年带着亚洲黑道教父“凯旋”而归,大家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好憋屈好憋屈,好像揍人好像揍人……喂,那个西门烈,能主动一点凑过来让大伙儿每人打一拳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到来,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满满都是泪啊…… 当然,看到那群满怀敌意的男人,西门烈更不高兴! 尤其是那个被奉为是正宫娘娘的陆夫人……完全就是鸠占鹊巢抢了他的位置有没有?!要不是因为他在暗中阴了自己一把,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可怜的局面。更可恨的是,丫抢了他的女人不说,竟然还那么没用,让苏瑾年在外面招惹了这么乱七八糟的桃花债! 不能忍啊! 现在暂且先不管他,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正宫的位置夺回来! 堂堂一代黑道教父,竟然给人做小妾?这种事说出去,还不给他的那些小弟们笑死?! “哼!”“哼……” 两人对视一眼,在空中交击出一道电光,尔后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冷哼一声坐到了苏瑾年的身边。 片刻后,牧人凉聿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走到西门烈面前:“起来,这个位置是我的。” 西门烈:“……”操! 苏瑾年赶紧一把拉住他的手,轻咳了一声,继而非常艰难地抬手指了指离她最远的那个位置:“那个,你先坐那里吧。” 西门烈没有动,抬眸与牧人凉聿冷冷对峙,坚决不肯让步。 见状,白述冉不由没好气的“嗤”了一声:“真没规矩,看来得先让你学学苏氏家规一百条,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苏司晟微微一笑,优雅依旧:“你们一定要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吗?” 苏瑾年无法,只好站起身:“那我坐那里好了。” “不用,”西门烈拉住她,顶着一干不怀好意的目光站了起来,大丈夫能屈能伸,没必要跟这群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般见识!“你坐这里就好。” 看到西门烈走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安奚容是唯一一个笑脸相迎的家伙:“当小的有什么不好,最小最受宠哦!” 西门烈斜了他一眼:“我没觉得你有多受宠。” 安奚容受伤了,咬了咬嘴唇:“好心当做驴肝肺,本少爷好歹是在安慰你……” “你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有什么资格来安慰我?” “……”嘤嘤嘤!“瑾年他欺负我!” 苏瑾年掩面,对不起她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花了半个小时平定众怒,真正的主题才被端到台面上,为了不再引起纷争,这一次的总指挥自然是苏瑾年无疑。季子湘不愧是科技狂人,在经过两天一夜的研究后,虽然还不能马上拆下那难搞的玩意儿,但是已经拍着胸脯跟苏瑾年保证,绝对可以在三天内解决! 为了能更顺利的开展行动,苏司晟主动请缨,准备跑一趟日本,去将那位极少离家的妙手易容师请出来,帮大家逐一化装。 值得庆幸的是,在时隔多日之后,vampire那厢终于恢复了通讯。一联系上vampire,苏瑾年就是劈头盖脸一阵骂,吓得vampire吭都不敢吭声,末了才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揪出了幕后黑手是那个跟大老板一起创立了血罂粟这个杀手组织的元老级人物,同时也是血罂粟里人人畏如蛇蝎的铁血教官! 因为血罂粟里几乎每个人都跟他打过交道,所以基本上所有人的第一手资料都掌握在他手里,这么一来,他能策反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瑾年在受训的时候吃过他不少苦头,眼下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大好时机,绝对要狠狠地报复回来! 几人密谋了大半夜,终于出炉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 由米兰和kite打头阵,帮他们探路,把大致的情况通过装在肩膀上的摄像头传递出来,然后让vampire在基地内部引起骚乱,吸引那帮人的注意力和火力,同时抽调一部分人接应他们,由熟悉地形的苏瑾年打先锋,带领牧人凉聿和苏司晟,以及西门烈的一干精英下属堵住各个通道,里应外合,全全包围,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围剿猎杀! 当然,无论计划再怎么完美,实际行动起来,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变故。 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安奚容几人各自指挥一驾直升飞机,盘旋在海岛附近的上空等候,一旦出现意外,就先把他们带回去,再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季子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vampire就是血罂粟少主的消息,一得知苏瑾年他们要去血罂粟基地帮vampire打架,就吵吵嚷嚷地一定要跟上。 “不管怎么说,vampire也是我的半个师傅,师傅有难,徒弟去帮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苏瑾年当然不能让她涉险,闻言一把抓过维多利亚的肩膀,凑过去说了一句话。 三秒钟后—— 某王子妃被眸王子一把扛在肩头,拖回家里没商量! 见状,安奚容不免好奇:“你跟维多利亚说了什么?” 苏瑾年勾起嘴角阴险一笑:“没什么啊,我就说了一句子湘曾经暗恋vampire,还一度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这是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季子陵举手作证,声音顿然拔高了三度不止,“因为vampire喜欢的是姐姐!他还把姐姐的名字刻在了随身戴着的吊坠上!” 唰的一下,刹那间所有的视线齐刷刷射到了苏瑾年的脸上。 苏瑾年挥挥手:“看我干什么,是他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他……我才不会喜欢那么变态的家伙,那种人只能当成宠物养着。” “宠物?!” “呃……怎么说呢,”苏瑾年侧头想了想,觉得不太好解释,“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是s,他是m,他喜欢我玩弄他的身体,但是不会想要……咳,上我。vampire以前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怎么折磨美少年,然后让我跟着做一遍……” “……” 众人:我和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节操呢?尼玛还有这种事?!是他们太博学多识还是我们太孤陋寡闻?! 眼看着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的日子就要到了,而赶着年末上映的《第一百零一次遇见》几乎在上映的第一周就风靡了全国大大小小的电影院,加档加场的盛况前所未见,不仅在首映那一天以六千多万的票房刷新了电影票房的新纪录,更以上映首周六点二个亿的惊人数据成为了电影史上难以超越的里程碑。 甚至有不少人在微博上纷纷表示,看了一遍还不够回味,一周之内连着看了第二遍,第三遍…… 还有人表示,这一辈子的偶像全部都集中在了这部电影里面! 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让人爱到了骨子里!比牙齿还不能自拔! 虽然都是一些新鲜的面孔,但是感觉除了他们……就再也不会爱了啊有没有!那些曾经尚且看得入眼的所谓偶像派演员,在以牧人凉聿为首的绝世美男团的耀眼光辉下,都尼玛是渣渣啊渣渣! 而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网络上投票所选取出来的最受欢迎的人物,竟然不是牧人凉聿那个闪瞎人眼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惊世大帅哥,也不是那个妖魅风流的安奚容,更不是慵懒邪肆的白述冉,不是优雅绅士的苏司晟,不是深沉俊酷的陆宗睿……却是那个无论在什么时刻从屏幕上截图的镜头都可以直接拿去当杂志封面的美腻女主角——苏瑾年! 毫无疑问,在电影播出之后,asc集团的利润蹭蹭蹭就上升了数十个小数点,瞬间跻身全国三十强企业—— 以在演艺圈的影响力带动家族企业盈利,并且还上升到了这样的高度,这在整个企业家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由此可见,牧人宫崎的这部电影有多受欢迎,有多成功! 至少在商业价值这一层面上,是一部不容置疑的年度扛鼎之作! 而在电影艺术方面,牧人宫崎也有着相当的信心,这部电影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和精力,绝对没有不拿奖的理由! “宫崎,电影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一下了,不要担心我们。我知道这部电影对你的意义有多大,我们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牧人宫崎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密布的乌云,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然而听到苏瑾年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却仿佛能透过层层乌云,见到了那轮隐藏其后的明月。 苏瑾年……就是他的明月。 “好,那你们小心,我……等你们。” 数着日历上的时间,出于各种因素的考虑,行动的那一天不早不晚,恰恰是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举行的前一天。 牧人宫崎压下心头的不安,拒绝了主办方的安排,没有提前飞往美国,他要等苏瑾年他们回来,一起去! 血罂粟的基地建设在一个私人岛屿上,在岛上建有高塔,日夜都有守卫在放哨,所以未免打草惊蛇,最隐蔽的方法就是用潜水艇,毕竟他们这一次出动的人数有点多,开大船肯定不合理,所以只有米兰和kite,以及化了妆的苏瑾年三人,开着迷你的游艇上了海岛。 大概是vampire提前做了不少准备,一路进到基地中心都很顺利。 但尽管如此,众人也不敢放松警惕。 只有从这里面走出去的人,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可怕,大概连这个岛屿的主人,都不知道这个小岛上设了多少的机关和埋伏。 最开始,铁血教官hunter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布局不仅方便训练,更可以时时刻刻提醒岛上的人,作为一个杀手,无论身处何地,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关注并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周身的危险——当时听到这样的理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看来,负责陷进埋设的主要负责人,hnuter的最终的目的和动机,就很让人怀疑了。 那个家伙,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服大老板的管控,一心想要从他手中夺过这棵可以为他带来巨大的利益的摇钱树! 作为杀人工具,米兰和kite回到基地之后,因为等级还不够,所以没有资格见到教官,他们最终抵达的场所,只能是各自的休息室。 在苏瑾年的授意下,kite提出要跟给他们下发命令的顶头上司双人斩汇报工作情况。 此时此刻,基地里的气氛还很和谐,一切都像惯常那般井然有序。 但不管是运筹帷幄的大boss,还是被当成利用工具的下级杀手,凭着各自敏锐的第六感,几乎都能嗅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因而一个个都比平时更谨慎了许多。 苏瑾年和牧人凉聿、苏瑾年三人在米兰和kite下了游艇之后,等到人都撤开了才偷偷从游艇的密舱里出来,循着牧人凉聿曾经闯入的一条路线逼近了基地的中心园区,通过望远镜和追踪器找到了米兰两人所在的位置。 而通过摄像头传输过来的画面上,一个浓妆艳抹的人正在跟他们交待着什么。 那个湿漉漉的滑腻音调非常有特色,苏瑾年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上次给她下达暗杀西门烈的任务连线人——真不爽啊!果然被当成猴子耍了一道! 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客气了! 取出长距离狙击枪,苏瑾年微微眯起眼睛,对准窗口前那个化着妖艳蛇女妆容的冷艳女人,当机立断地连射了三枚子弹。 届时,在双人斩凌厉的目光下,米兰还有些心虚地在应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到“哗啦”一声玻璃的破碎声,紧接着适才还嚣张凌人的双人斩就倒地瘫软在了面前,正中眉心的窟窿还在冒着热气,就连习惯了杀人的米兰,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不禁生出丝丝的骇然…… 这是怎样精准的枪法才能达到的程度?在一切以实力为尊的血罂粟里面,双人斩作为他们的上司,能力自然要超出他们许多,可是现在,她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可笑的是,他们在这之前,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杀了那个女人,想要杀了那个——被誉为血罂粟王牌的杀手之王! “快走!” kite虽然也很受震撼,但要比米兰冷静许多。 枪声一打响,混战就正式拉开了! 教官hunter是只老狐狸,以前他还会出面指导新人,可自从vampire被牧人凉聿阴差阳错地救出去之后,一方面要压制vampire的势力,阳奉阴违,一方面还要时时提防那个臭小子对自己下毒手,所以很少会从他那铜墙铁壁般的别墅里出来。 不能引蛇出洞,就只能瓮中捉鳖了! vampire等这一天也很久了,他的势力还不够强大,没有父亲的大力支持,很难干掉这个家伙。可是父亲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被控制在hnuter的手里,但毕竟他才是血罂粟名正言顺的继承人,hunter明面上并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这几年他一边跟hnuter打太极,一边在拉拢自己的势力。 现在,差不多也是反击的时候了呢……他一定要把那个老家伙从龟壳里揪出来,然后一片一片割成上千块,丢到海里去喂鱼! 激战了一个多小时,苏瑾年才总算与vampire碰了头。 多年不见,苏瑾年只想说……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更歪了,以前充其量只能算异类,现在才是真正的变态! 冰紫色的长发铺洒而下,一路垂到了膝盖的位置,脸上的恐怖伤疤趁着他那本就阴邪的笑容看着相当渗人,属于不用化妆就可以直接去拍鬼片的那种……苏瑾年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踩着一个人的肚子,拿枪打穿了对方的下巴,却没有当场打死对方……可见他对那个人的恨意,有多重! 瞥见苏瑾年,vampire当即换了个春光灿烂的表情,扑过来要拥抱她:“主人,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只是还没跑到苏瑾年面前,就被牧人凉聿和苏瑾年一把拦了下来。 “你的身上太脏了……”满满的……都是血迹。 闻言,vampire立刻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血怎么会脏呢?血是最神圣的东西啊……” 看他这个样子,苏瑾年都不忍心说这家伙有着极度的洁癖了…… 等到西门烈的人赶了过来,几人对视了一眼,尔后转眸看向那座富丽堂皇的城堡般的别墅。 “走!进去!” 安奚容、白述冉和陆宗睿三人坐在直升飞机里,拿着望远镜片刻不离的望着下面的情形,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只恨自己身手太差,无法跟苏瑾年一起并肩作战!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正当三人忧心如焚的时候,只听下面轰的一声爆出巨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瑾年!瑾年!回答我!” “瑾年!阿晟?!” “凉聿?!西门?!” …… 牧人宫崎是在凌晨三点接到了电话,说是血罂粟基地发生了大爆炸,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没有办法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但是苏瑾年坚持要求他去参加,说什么……就是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也是一样的。 该死的! 狠狠捶了一下墙壁,牧人宫崎神情落败,是前所未有的阴霾。 “爹地……怎么了?妈咪怎么还不回来啊!”牧人天悠拧着两条秀气的小眉毛,扯了扯牧人宫崎的裤腿。 “爹地……妈咪是不是出事了?”牧人天煜皱着一张小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牧人宫崎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神色蹲下身,一左一右抱起两个小家伙:“乖,跟爹地一起去领奖好不好?妈咪坐的飞机没油了,所以赶不回来了……” 电话还没有挂断,牧人宫崎和两个小屁孩的对话清晰可闻地传到了对方的耳里,顿时引来一阵唏嘘……飞机没油了……这种理由……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身为编剧的牧人大导演可以想出来吧! 奥斯卡颁奖典礼会场,在牧人宫崎牵着两个小孩子走过红地毯的时候,现场的欢呼声几乎是最热烈的,可是他心情沉痛,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面无表情的样子跟牧人凉聿没啥差,却没有一个人认错了他……毕竟面瘫小王子那样的神韵,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 快要走到红地毯尽头的时候,牧人天悠忽然挣开了他的手,撒丫子向前奔去:“呀!西门爹地!你怎么也来了,悠儿牵你的手好不好?!” 牧人宫崎膝盖一痛,正要逮住那个小家伙臭骂一顿,尔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眼看去…… 卧槽……亮瞎了好吗! 那一队齐刷刷站在那儿众星捧月的家伙,不是那群传说中躺在医院里一个月下不了床的混蛋又是谁?! 在无数白人和黑人之中,看着那群穿着得光鲜亮丽的东方人写意风流,鹤立鸡群……没来由的,牧人宫崎忽然红了眼眶,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他的造梦之旅,若是没有这群混蛋的相携相助,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一个灿烂辉煌的高度,不可能成为电影史上的里程碑,不可能如此圆满而完美…… 他的人生,也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而变得完整……无缺。 “发什么呆!看到我们活着回来……不高兴啊!” 苏瑾年走过去,弹了一下牧人宫崎的额头,美艳的面容笑靥如花,今晚的她只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却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女星逊色。 牧人宫崎吃痛,抚了一把额头,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怨念冲天:“这样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本来已经不打算参加颁奖典礼了,要不是阿述说你在昏迷之前还嚷嚷着要我来参加,我……我……” “好了啦……”苏瑾年跨前两步,轻轻拥住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小声地道歉,“有可能赶不上是真的,没想到那个hunter会那么狠绝,一见情势不对,就启动了城堡的自毁系统,好在vampire早有准备,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坚固的角落,没有受到殃及。只是整个楼都倒塌了,我们被困在里面,费了好长的时间才出来。至于阿述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我待会儿再去找他算账!”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痛呼,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牧人天煜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而边上站着的那个又慌张又愤恨的女人,正是同样受邀前来的孟梓悦……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煜儿!” 苏瑾年赶紧跑过去扶起煜儿,却见小家伙趁机对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又依依呀呀地抱着肚子哼哧,看起来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知儿莫如母,见他这般,苏瑾年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声腔愈发地泫然欲泣起来。 “煜儿,你哪里疼?跟妈咪说,妈咪帮你看看……” “那个阿姨……用脚踢我……”牧人天煜的一张小脸缩成了一团,颤颤悠悠地伸手指向孟梓悦。 见状,孟梓悦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没有……” 牧人宫崎逼身上前,气愤之下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你真恶毒!” 顷刻,周围一阵哗然,却是没有人指责牧人宫崎的粗暴举动,而是纷纷把鄙视的目光投降孟梓悦,甚至还有人忿忿不平地叫了声“打得好”! 霎时间被无数聚光灯打在脸上,孟梓悦的神情逐渐灰败了下去,这么一闹,别说是拿奖,她的良好形象恐怕也就这么毁掉了…… 差不多等到事情平息了下去,苏瑾年才抱着牧人天煜询问因果。 牧人天煜轻哼了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那个坏女人想骗煜儿走,不过被煜儿识破了……” ……原来是这样。 苏瑾年眯了眯眼,煜儿不会说谎,如果孟梓悦真的把煜儿拐走,她肯定没心情参加颁奖典礼……没想到那个臭丫头到现在还咬着自己不放,牧人宫崎刚才那一巴掌,打得还真是轻了。 不过,在这种场合被曝光虐待小孩,不用她出手,孟梓悦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瞟了眼那个被保安带走的背影,苏瑾年懒得再搭理她,抱起牧人天煜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做为奖励,走回到众人身边稍微解释了几句。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红地毯,颁奖典礼才正式开始。 正如牧人宫崎料想的一样,《第一百零一次遇见》获得了巨多的奖项,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导演奖、最佳摄影奖……共计提名13项,获奖9项。 当应媒体要求,牧人宫崎带领剧组全体成员站在颁奖台上合影的时候,苏瑾年被簇拥在最中间,左右紧紧靠着那七个男人,某女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 “你们说,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是我们八个人的婚礼?” ——全文终—— ------题外话------ 感谢亲们一路相伴,狼爹走到现在终于圆满谢幕了!撒花~ 然后就是大家最关心的番外了,为了答谢正版读者,香会在正版读者群里免费发布番外,但只有全文订阅的正版读者可以加哦!番外激情荡漾不解释,哦呵呵~ 详情见留言区置顶。 觉得看完狼爹还不爽的,可以继续关注香的新文《七皇“弟”,乖乖上榻》,精彩不断,持续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