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闲人》作者:东篱菊隐【完结】(《最禛心》后续) 文案 昆仑山上有高手,打败高手从此吃穿不愁。 PS: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金六福血泪涕下。) 金六福是谁? 你不知道他没关系,可是不能不知道他爷爷他老子和他哥哥以及他哥哥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 到底是谁? 呃,忘了说了吗? 就是 自己看好了。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种田文,甜文,宠文以及各类宫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正文 1、小白鹅 昆仑山玉虚峰某处看起来很冷清的山庄——实际上是寒冷,到处白雪皑皑总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如春吧?说远了,拉回视线,此刻冷清山庄的某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 一个一袭如雪白衣的小姑娘悄无声息的飘着出现在雪上,说她飘着一点不假,看看她长长的白裙下竟然没有脚,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作出一个判断——这姑娘是来自于某个未知空间、目前被称为阴间的那个地方的物种。 不知道什么东西拉住了裙子,阻挡了她的飘行。 "讨厌!"小姑娘开口了,使劲皱了皱眉,拉了拉裙子,然后从腰带中抽出软剑。 "刺啦"布帛开裂的声音,噪音刚刚停止,一片白裙随风飘落雪上。 "小白鹅,你能不能不跟着我?能不能让小爷我好好安静一会儿?"角落处那个白色雕像终于开口了。顺便抖落了满身的雪,看看他的造型——同样的白色长袍,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后半球的。前半球正呈现一派"鲁迅版陆小凤"造型,那张带着些痞子气的脸上此刻正翻着破坏气质的白眼。 "小六,你陪我上山玩好不好?"小白鹅——忘了介绍了,小白鹅姓季,闺名白池,小字白萼,没办法,她老爹取名的时候只顾着意境,忘了谐音这码事了,被人叫成小白鹅也没有办法。 "没空。"雕像男小六接着翻白眼答道。上山他想拆了这昆仑上,要不是他受了忽悠跑到这破山上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境地,悔呀——早知道这地方这么冷,他还是乖乖回江南随便找处山算了。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老娘骗了,什么昆仑山上有绝世高手,打败了从此吃喝不愁肯定是骗他的。 "你昨天就说没空了。"小白鹅指控。 "这句话是我的口头禅。"金小六从她身边晃过去,心里想着再去哪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甩掉这个小白鹅。 "小六,你为什么不喜欢陪我上山?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上山?"季白萼问道。 "不讨厌。"金小六笑着说道,露出雪白的八颗小牙。 "那你为什么不陪我去?"季白萼接着问道。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不跟她玩呢,这个金闲人不但敢,还躲她,害得她这几个月来轻功迅速提高——为了不弄出动静让金闲人察觉。 "不讨厌不等于喜欢,呆头小白鹅。"金小六摇头说道,想起了自个儿的亲妹子多多——笨劲儿,也可以说是聪明程度真是不相上下。不过,他妹妹比这白鹅好的地方就是他妹妹是纯正的女孩子。小白鹅还带着些不纯正因素。 "金闲人,你不要欺人太甚。"季白萼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欺人?我哪里欺你?"金小六斜着眼睛勾勾嘴角,一副轻薄相。 "你、你不陪我玩儿。"季白萼说道。好像除了这个他也没做什么,他天天躲她还来不及。 忽然,一张脸在她面前放大,那黑白分明、星子一样闪亮的眼睛对着她眨呀眨,一直眨到季白萼和他以同样的频率眨眼睛。 "小白鹅,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怎么玩儿吗?"金小六的声音轻轻的,催眠一样。 "不、不、不"季白萼语言组织能力忽然下降。 "不知道?"金闲人笑着问道。声音带了邪气。 "不、不是。"季白萼的脸红了,忽然杏眼圆睁,双手叉腰:"还能怎么玩?不就是一起练练剑、爬爬山、吃吃饭什么的" 金小六摇摇头,叹气说道:"唉,果然还是小孩子,不解风情啊!" "好象你知道一样,你比我大三岁而已,充什么大人"季白萼说道。杏眼里满是挑衅和不服气。 "我告诉你好不好?"金小六又眨眼睛。 季白萼脖子一直、脑袋一昂:"好,你告诉我啊!看你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鬼话。" 金小六摇摇头,叹气说道:"不通不通,天花乱坠乃是称赞佛祖讲经之神妙,怎么能和鬼话连在一起,你这白鹅,原来是只白丁鹅。" "少废话,快点说。"季白萼杏眼瞪着金闲人。 "孔夫子有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这呆鹅白丁也罢了,竟不知虚心,唉,朽木不可雕,白鹅不可教也。"金小六说道,那口气——可媲美是普度众生的。 "又来了金小六,你说正经话之前能不能不说废话?"季白萼的两颗小虎牙时隐时现,似乎如此便能增加威慑力。 "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听我说不正经的话?"金小六又凑近她,语气中故意带了轻浮,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没说不喜欢,可是"季白萼的话又被打断。 "你一个姑娘家居然喜欢男人说不正经的话,唉可叹!"金小六又摇头。 季白萼愣了几秒钟,然后露出小虎牙做怒虎状说道:"金小六你又故意绕弯子挖坑让我跳,我什么时候说你说的话不正经?少来这一套。" "呀!被发现了。"小六摇头,"闭上眼睛。" "为什么?"季白萼撇嘴看金六福。 "你不是想知道男人和女人怎么玩儿吗?"金六福故意扮出色色的笑,可惜,季白萼从小没下过山,她的两个哥哥没对她这样笑过,所以她不太懂,只是觉得这种笑容看起来让她不舒服。 "见不得人吗?我不要闭眼睛。"季白萼眨眨杏眼噤噤鼻子说道。 金六福稍微愣了下,然后脸上的坏笑加深,慢慢地慢慢地凑近季白萼,因为目标的靠近,季白萼条件反射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金六福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金六福直视季白萼越来越近的脸,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们两个的脸只差一寸的距离了,季白萼美丽的杏眼里没有丝毫害羞的神态,只有好奇,冰雪一样白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叫做红晕的那种东西,心下感慨这小白鹅还真不是女人。 季白萼没有尴尬的表情,金六福有些想翻白眼,若往前,就亲上了,若不往前,会被小白鹅笑,正犹豫着。季白萼说话了:"到底要做什么?快点好不好?"吹气如兰飘到金六福脸上,钻进鼻孔,丝丝入肺的感觉。 金六福一愣:"嘻嘻,为什么?" "因为空气都被你吸走了,我要憋死了。"季白萼说道。 金六福又欺近一点点,坏笑着说:"知道玩什么了吧?" "知道了,无聊。"季白萼后退两步:"这么无聊的事有什么好玩的,想练憋气还不如到山顶寒潭里憋着呢。"然后转身踏雪走了,留下金六福张着嘴巴望天。憋气?这小白鹅果然是家禽脑袋,居然想出这么有创意的说法。 再一次摇头,金六福叹气,为什么这季家的人都这么奇怪? 2、变成了"女婿 想当年,他在一个松鼠都不会跑出来逛的时候爬上了昆仑山,爬呀爬,越爬越觉得呼吸困难,最后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不知到晕了多久醒来,看见一个通体雪白的半蹲着的生物——人——盯着他看,见他醒了,开始嘟嘟囔囔说话,金六福饿得头晕眼花,没听他说什么,只听到他说到"白吃"两个字,金六福就拼命点头,白吃他最喜欢,而且目前他最需要。 然后那半蹲着的人"蹭"地站起来抖落了一身的雪,抓起金六福横在腋下一路轻功疾行,金六福就被两边白茫茫的雪给看晕了,再次美美地睡去。 第二次醒来不是饿醒的,是被看醒的。围着床边有五个人,三男两女,看着他睁开眼睛,立刻一个个像是被剪了灯花的蜡烛一样"忽"地就亮了。然后开始品头论足。 "小子长得不错,鼻若悬胆,目若星辰,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大有福。"某青年男说道。 金六福在头脑中刻画了一下,说得好象不是他。那一听就是个菩萨。 "小子的眼神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淡定,好好好,要的就是这气派。"某老年男说道,顺便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 泰山崩不变色?他没见过泰山崩。见了就会变色。 "越看越顺眼,但愿小子没成亲。"某中年妇女说道。 "娘,他还不是您女婿呢?"另一青年男说道,"这小子有什么好?居然能饿晕了,身子骨那么单薄,要是早死了,小萼要守寡了。" 这是抢婚?老娘说,几千年前都是抢婚,不过现在都是正经八百的提亲式了,怎么这明白了,深山老林的人跟不上变化。 "我叫季白池,你叫什么?"伏在他床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金六福想要坐起来,发现全身不能动——除了脑袋。这样说起话来就很没有气势。 "哟,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当然有关系了,以后你们小夫妻要过一辈子,怎么能不知道对方的名姓呢?"某中年女说道。一副准丈母娘的表情。 金六福感到惊悚,他和她?小夫妻?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给我下药迷晕我逼我答应的?"金六福眼神一冷,敢算计他金小爷 "哎哎,臭小子,你自己拼了命点头答应的,本来我还不想带你回来,不过看在你点头点得那么勤快的份上罢了。"拎他回来的青年男说道。 点头?还拼命点头?金六福眼珠转了转,开始倒带回想,然后发现 "我怎么答应的?"千万不要是他想得那种状况。 "我问你,我家有个小妹年方十五,名白池,问你要不要娶,你自己点头,还死死拉着我的袖子不放手。"某男接着说道。 果然金六福想把自己脑袋拍成西瓜——无籽西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无力地看向某男,虚弱地开口说道:"我以为你说的是这里可以白吃!" 众人沉默了几秒钟。 "都是你这没文化的老头儿,给女儿取什么名字!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外人都觉得丫头像白吃。"中年女人揪男人的胡子。 "白吃代表有人养,蛮好蛮好。"中年男笑眯眯看向金六福:"这小子一脸福相,应该养得起老婆。" 金六福嘿嘿一笑,露出八颗小白牙:"胡子大叔,我养老婆没问题,但是,令嫒让我养没道理。令公子口齿不清害我误会,不能就算我答应了。" "不答应?"中年女人停止折磨老公的可怜胡子,回头看金六福:"不答应?我女儿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不答应?" "美人阿姨,说实话,令嫒很漂亮,但是在下一介草民,样貌普通,家世普通,武功普通,实在高攀不起。"金六福笑着说道。果然中年女人激动地一把抓住他领子:"你说我是美人阿姨?乖女婿,就冲你眼光好,美人阿姨我也要把闺女嫁给你,放心,你养不了老婆就住在山上,娘养你们,家世普通也没关系,武功普通娘可以教你,不对,娘没有武功,让你爹爹教你。" 金六福晃晃脑袋,这自来熟的大妈比他自己老娘都强悍。 "乖女婿,你晃什么脑袋?不舒服?"美人阿姨摸摸他的头:"不烧,没事,乖女婿。" "美人阿姨,我娘亲说不到23岁敢成亲她会把我剁成肉泥做叉烧包。"金六福抬出老娘的旨意。他老娘的意思代表着他老爹的意思,他老爹是皇帝。 美人阿姨瞪大了眼睛,看看她老公和几个孩子,然后说道:"你娘亲是梁山的?" "呵呵,混过,现在金盆洗手了。"金六福把他老娘化身成孙二娘,他老爹打扮成张青。 "如此说来——"美人阿姨痛下决心:"你这个女婿我要定了,这样就可以和你娘亲认识了。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乖女婿,你娘亲现在在哪里?" 金六福觉得自己彻底被打败了,美人阿姨绝对比他额娘厉害——疯癫程度。 "我娘亲拖着我爹爹云游四海去了,不知道在哪儿。"金六福接着拖。 "这个——"美人阿姨拖着下巴,陷入沉思状。金六福瞪着"若星辰"的眼睛看着,心里念着各路菩萨,希望这大妈别再接着疯癫,这拉郎配可不好玩。 "这个,乖女婿,23是不是?没事,你就留在这儿到23,然后我们去你家提亲,想必你娘亲会喜欢萼儿的。"美人阿姨的话让金六福想咬舌自尽。 "嘻嘻,美人阿姨,其实,我娘亲已经给我定下娃娃亲了。"金六福编造出个"娃娃亲"。 "娃娃亲?那有什么?不娶就是了。"美人阿姨说道。 金六福只觉满脸黑线,以前觉得他老娘敢欺负他老爹已经很神勇了,看来功力不及这美人大妈的一半。凡事理所当然的口气——甚至比他老爹还干脆。 "美人阿姨,我从小娘亲就教育我,头可断、血可流、诺言不能不遵守。"金六福一副为难状。 "啊?这样——你娘亲说的没错。既然这样——"看金六福,再一次痛下决心:"你那娃娃亲没长成死了或者悔婚嫁人了就没有问题了吧。" 金六福这回眼前一黑,早知道这昆仑山是第二个水泊梁山,他为什么爬这么高,在山脚下晃晃就得了。 "季寒武,你去勾引他的娃娃亲。"美人阿姨说道,她儿子摇头走了。"喂,上哪儿去,你还不知道娃娃亲叫什么、家住何处呢?" "美人阿姨,如果我坚决不娶令嫒会如何?"金六福无奈,他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为什么会被抢去做女婿?这世道 "不如何,关到你娶她为止。反正这院子你也出不去。"美人阿姨笑眯眯地,回头指挥老头:"老头儿,把他穴道解开吧,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乖女婿,可别给血脉不通弄残废了。" 得到自由的金六福活动活动筋骨,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美人阿姨,对不住了,告辞。"人已飞出窗外了。 剩下的几个人看看窗户,摇摇头,各自忙去了。 晚饭时分,金六福还是没有动静。季家的人有些急了,季夫人逼着两个儿子去找她乖女婿。未果。 第二天晚饭时分,金六福还是没有动静。季夫人逼着儿子和老公去找,未果。 第三天早上,季夫人亲自出马,指挥儿子扛回了昏迷的金六福。 金六福醒了的时候看见她的脸,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美人阿姨,真巧,又见面了。" "蛮巧蛮巧,乖女婿。"美人阿姨手帕掩嘴:"乖女婿,别做无谓的反抗了,这庄子周围都是奇门遁甲之术,没有我告诉你路你出不去的。这样吧,我看你小子也蛮有骨气,打个赌吧,你若能在23岁之前走出这庄子,我就不逼你娶萼儿,反之,你就要在23岁和萼儿成亲。" "早说嘛,美人阿姨,早说我就不用跑了,死冷寒天的可冻死我了。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定了。"金六福轻轻把心拍进肚子里,要是再冻一个晚上他可要从了。 "好,说定了。现在你告诉美人阿姨我,你叫什么名字?家居何处?"美人问道。 "在下姓金名六福,江南人。"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终于有地方可以白吃饭了。等他吃饱了再找方法跑路好了。 3、山中生活 想到这两次冰天雪地里的"速冻"经验,金六福摇头叹气,然后埋怨他老爹,没事翻史书经书,怎么不知道弄几本奇门遁甲来研究研究,这样他也不至于困在这里了。难不成真要等他和小白鹅成了夫妻了才能回去见他自己老娘? 还有一年——虽然这里一年大部分时间美丽的如同琼台仙苑,可是谁能好心把这习习寒风给换成暖暖春风?再者,他一个大好青年在这里浪费生命实在对不起自己。可是,杜美人把那些书都藏到哪里去了? 想着想着又要睡着了,一只雪豹用鼻子拱了拱他,金六福睁开眼睛,拍拍雪豹的头:"你个妇道人家,就知道读书读书功名功名,下雪天睡觉天,你吵什么吵?小娘子,吃饭时再叫我。" 雪豹鼻子喷了热乎乎的气在他脸上,金六福一个翻身起来抱住雪豹,使劲揉搓它的毛:"小娘子,你很闲是不是?去找小白鹅或者杜美人或者季老头或者季老大季老二。" 看看雪豹依旧没有扭头就走的意愿,金六福只好起立往外走,边走边嘟囔:"没见过谁家养了这么难缠的大猫,让人陪着练轻功,小娘子,你就饶了可怜区区在下我吧"出了门,金六福加快了速度,雪豹紧随其后。 远处一座三层小楼窗户边,一对中年夫妇贼贼地笑着:"果然是天作之合啊,这雪豹除了萼儿可是不理人的。连我这么个大美人都不放在眼里。" "夫人算得哪有错,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老头子马上说道。 "还有一年我们就有女婿了。"杜美人说道。 "可是夫人"季老头似有疑问,杜美人横眉竖目:"可是什么?我挑的女婿你有意见?" "没有,夫人如此英明,老头子我怎么敢有意见呢?只不过,有女婿是好事,可是夫人,我们什么时候有儿媳呢?虽说有了女婿也会有孙儿抱,可是毕竟还有个'外'字,六福的爹娘怎么也不会同意让金家的骨血留在这儿啊?"老头子说道。 杜美人一根纤纤玉指点向季老头额头:"这么重大的问题怎么不早说?这两年我只顾着看着女婿别跑了,都忘了儿媳妇这回事了。哎呀,怎么办呢?"手托香腮思来想去,然后笑着说道:"老头子,能抓到个女婿应该也能抓到两个儿媳,我们再去守株待兔好了。" 季老头嘿嘿笑了,心里暗忖,哪有那么多傻兔子能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不过家规是唯夫人之命是从,待就待吧!没准儿有哪两只精力充沛的兔子又跑来了。 晚饭时分,姗姗来迟的金六福晃着坐下便见季老头和杜美人满脸灿烂的笑。 "杜美人,季老头,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金六福开口问道。不是打算着给他下药强入洞房吧?他还是小心点好了,否则回家真被老娘给劈了就不好玩了。 "女婿啊,再过段日子你就有嫂子了,然后你们同一天成亲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同时抱到孙子和外孙了。"杜美人说道。 "娘,我现在不要成亲。"说话的是季白萼。 "为什么?"杜美人立刻皱眉,她好不容易给她抢了个女婿回来,她竟然不结? "因为他有小娘子了。"季白萼冲着雪豹晃了晃拳头,死大猫,喜新厌旧的家伙。 "萼儿,你是不是傻了?雪豹又不是女人,你吃什么醋啊?"杜美人说道。 "娘,他都能叫雪豹小娘子,我看他以后不知道会娶多少小娘子,我才不要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季白萼悠闲地吃着饭,斜了金六福一眼。 "你这个丫头,讲这么什么歪理,那名字还不是随便取的?你要是不乐意,娘让你爹给你再抓一只,就叫小相公好了。"杜美人说道。 金六福只觉得满头黑线。 小相公?怎么听怎么像是吃软饭的。 "唔唔。"季白萼点头,嘴里的饭还没加工完。 金六福转头看看季白萼,又看看雪豹:"小娘子,你要成亲了,以后要恪守妇道。" 杜美人美滋滋地笑了。 又过了几天,晨光微露,金六福正酣睡着,忽然门被"砰"地推开了,紧接着一阵凉风欺近,正睡得如同尸体的金六福忽地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将被子严实地滚在身上,面向里接着睡。 "金六福,起床吃饭!"一个娇俏的声音带着些不服气:"卷饼,起来吃饭了。" "不吃了,和中午并一顿。"金六福的声音一听就还迷糊着。 "哦。"季白萼哦了一声,然后贼贼地笑了,纤纤玉手一动冲着那"卷饼"去了,谁知卷饼死活就是拽不动:"大猫,过来,吃卷饼了。" "女人啊女人,为什么如此麻烦。"卷饼摊开了,迷蒙着眼睛看床边的人:"小白鹅,男人起床的时刻你不知道回避一下吗?" 季白萼冲他做个鬼脸:"好啊,回避。" 然后转个身,俯下身和雪豹玩儿。 金六福摇摇头:"小白鹅,你知道回避是什么意思吗?" "看不见就是回避。"季白萼说道。 "我看见你了。"金六福说道。 "嘿嘿,可是我没看见你啊,我只看见大猫了。"季白萼说完,想了想:"快点起来,不要害我连早饭也没有。" 金六福抱着被子趴在床沿,看着和季白萼玩的高兴的雪豹:"小娘子啊小娘子,你这个没有节气的,害我对你情深意长,你怎么在美色面前就倒戈了呢?果然啊,女人心海底针啊。" 随意披了件衣服,金六福趿拉着鞋拉开房门出去,弄了捧雪呼了个大白脸进来了,季白萼和雪豹看着他,季白萼翻了翻白眼,雪豹鼻子用鼻子喷了一下,似是不屑。 "金六福,你不知道什么是衣冠整齐吗?"季白萼说道。这个金六福好邋遢,不,是越来越邋遢。 金六福晃晃脑袋,五官露了出来,这下子完全清醒了。眼睛像雪一样晶莹。季白萼眨眨眼睛,凑近他的脸:"金六福,我发现,你每天只有早上的时候眼睛是完全睁开的,哦,完全睁开了还不小呢。" 金六福又凑近了点:"好不好看?粲若星子不?" 季白萼撇撇嘴笑了:"若。" 金六福嘿嘿笑了,一捋头发:"走,吃饭去。" 出现在饭厅的金六福长袍宽袖,头发飘逸地在身后随意绑了,活脱脱一个魏晋隐士,杜美人看见他,呵呵掩嘴笑了:"女婿呀,今儿这衣裳好看。" "杜大美人您眼光好啊!"晃晃悠悠地坐下。喝了口茶漱口。季家几口人的衣服全部都是按照杜大美人的眼光做的,男人的一律是魏晋风度,女人的是唐式上襦下裙,裙角曳地四尺,拖着裙子在雪地上行走很是好看,只不过这也是季白萼每每踩了自己裙角的原因。 "我饿了。"季白萼边说着边动手吃饭,被杜大美人给阻止了。 "哎呀,萼儿,娘不是告诉你了吗,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要吃有吃相坐有坐相,要不到时候六福他爹娘看不惯你你怎么办啊?" 金六福看看季白萼,那丫头正低头专注吃饭,完全无视杜大美人的谆谆教导。拿起筷子,想想自己老娘没事烤玉米烤地瓜吃,这样安静吃饭的丫头还是比他娘安静吧。 "哦,对了,萼儿啊,今天爹和娘有事要出门,吴婶又病了,今儿你和晓雪把饭烧好吧。"杜大美人说道。 季白萼抬头看她娘:"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就当学习了,这女人啊不只要出得厅堂还要入得厨房,你忘了娘前天教你的,'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诸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不仅要婆婆满意,小姑子那边也得过关才行呢。"杜大美人说完了看金六福:"六福啊,我都忘了问了,你有妹妹没有啊?" 金六福点头:"有。不过,我妹妹要求不高。"他妹妹的饭菜虽然不是很好吃,不过总算,吃她饭的人是岳介而不是他了,想当年那段试吃的日子真是难熬啊,不知道多吃了多少盐和糖。 "要求不高?那是多高啊?"杜大美人问道。 "比御厨差点就行。"金六福说道。他老爹厨房的东西他一口都没吃过,真是浪费了他的身份,不过,还好,现在这个厨房还是他亲四哥的,有时间去京城他一定要去吃到吐再走。 "御厨?"季老头接话,皱皱眉头,眼神从季白萼到自己太座大人:"这个标准可不好办啊,夫人,咱去哪儿抓个御厨回来教萼儿?" "御厨,当然是御厨房了。不过这也太远了。要不然,我们去那个什么和卓啊,将军啊,王爷家啊偷一个厨子回来吧?"杜大美人说道。 "有理。那过几天就去抓吧。"季老头说道。两口开始研究去谁家偷个厨子。金六福觉得很无力,虽然已经快三年了,可是这老两口每每说话、行事都让他哭笑不得。按说这么大年纪了不应该都像他爹一样深沉吗?为啥季老头这么例外?活像他娘讲过的老顽童。 等他们研究完了,金六福一边替和卓家的厨子可惜一边又暗暗期待,终于能有点口味不同的东西了,只希望厨子来的时候别冻傻了。 4、出世 吃过饭,魏晋风度的金六福本打算飘逸地溜回去接着睡觉的,可是转念一想杜美人和季老头要出门,两年多了,这可是头一遭啊,牢头不在家,他可以探探门在哪里。打定主意,一边打着哈欠往房间飘,一边眼睛瞄着那两口子的走向。他是不会跟的,杜美人可是狡猾大大的。 美美地睡到中午,醒了不见雪豹,金六福推门出了房间。经过镜子,顺便看了一眼,粲若星子?星子真是这样的?为啥他娘从来没夸过他? 出了门,不见雪豹。四处转了转,不见雪豹,连季白萼也不见了。忽然想到,杜大美人让小白鹅烧饭,难道这丫头真在厨房?飘了几步,似乎闻到了怪怪的味道,深吸一口气,的确——怪怪的,像是把骨头烧过了又用水炖上了——水里面估计加了一斤酱油。 顺着味道飘到厨房,只见一丝丝炊烟正从厨房的门窗缝隙里争先恐后地逃窜出来。嘿嘿一乐,难道小白鹅在玩"火烧厨房"版的林冲夜奔? 掌风一动,门窗开启,一团子烟扑面而来,金六福虽退得快,可那刺鼻的味道还是钻进了些。然后他看见两个灰不溜丢的人影追随着烟出来了,还一边咳嗽着。 抱着肩膀,金六福摇摇头,这呆鹅,他要是不开门窗她估计就把自己做成烟熏白鹅了。 "小姐,这饭我来做吧,您还是别添乱了。"晓雪说道,顺手抹抹眼睛。呛死了。 "不,我和你一起做。"季白萼坚持的声音。 "行啊,小姐,你一会儿负责给我那盘子好了。"晓雪说道。 "啊?这么简单的活儿?"季白萼惊讶的声音。 "小白鹅,你还是别添乱了,我可不想吃烟熏白鹅。"金六福说道。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坚决不能让小白鹅烧了厨房。 说着话,一缕微风迎面而来,金六福下意识后退,身后追着一个灰不溜丢的身影。离开厨房远了,金六福停了脚步,抱着胳膊笑着看季白萼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小花脸。 "金六福,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当然要跑。" "我为什么追你?" "你为什么追我?"金六福做思考状,然后恍然大悟:"因为我比较玉树临风吧。" "金六福,你要是也叫玉树临风,那大猫就是风华绝代貌比潘安羞煞卫玠了。"季白萼说道,露出了小虎牙示威。 "呀!这是个问题。"金六福食指点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思想者的德行:"既然大猫在你眼中上天难寻地上没有的,你追我干吗?" "我,我哪里追你?" "你没追我?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追你。" "为什么追我?" "因为你跑。" "你追我我当然要跑。" (不知道颜紫萝听到这段话会不会气得吐血。) 静默了一会儿,季白萼瞪着金六福:"我追你是因为你说我是烟熏白鹅。少在那里混淆视听。" 金六福呵呵笑了:"烟熏白鹅也没错啊,回去照照镜子,瞧瞧你的扮相,还没有烟熏白鹅好看。"说完飘走了。 季白萼摸摸脸,对追赶金六福失去了兴趣,想着要照镜子便往自己的卧房走。还没到,就见自己两个哥哥走过来,见到她都是一愣。 "萼儿,你烧山啊?"季寒武问道。 "呃"季白萼无语。 "去洗洗吧萼儿,不好看了。"季志留说道。见她点了头又继续往前走,季志留问道:"萼儿,中午有饭吃吗?" 季白萼回头,龇着小虎牙:"哥,你看烟熏白鹅如何?"然后扭头飘走了,顺带抽出腰带中的软剑划出一扇雪。 "又被小六欺负了。"季寒武笑着说道。 "咱家妹妹是不是可怜了点?"季志留说道。 "小六也挺可怜的,快三年了还没待傻。"季寒武抻个懒腰:"小六啊小六,不如从了算了。" 季志留思索片刻点点头:"他从了也不吃亏。对了,寒武,大美人和老头鬼鬼祟祟出门做什么去了?" "逮兔子。"季寒武说道。 "兔子?逮一只了还要逮?难道大美人和老头决定再生一个?天啊!"季志留说道。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季寒武忽然念道。 "啊?季寒武,你是说两个老小孩儿去逮雌兔子?"季志留问道。 季寒武点点头,然后两人对视一眼。 "你说,那雌兔子要是逮住了,大美人是不是会想玩小兔子?" "绝对会。" "小兔子好玩吗?" "应该不好玩。" "那怎么办?"口气里有一丝期待。 "啊哈哈,好久没找小六练轻功了,今天晚上比划比划。" "嗯,好。" 晚饭时分,杜美人和季老头在夜雪中"嗖"地飞进了门,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 "女婿呀,你当年为什么想跑来昆仑山啊?"杜美人问道。 "听说这玉虚峰上有一位仙女,来找找看。"金六福说道。他能说他是来找高手过招的吗?不能,太丢人,高人没找着先把自己弄丢了。 "哦。"杜美人点点头,和季老头窃窃私语了会儿才高兴地吃饭。 金六福和季氏兄弟迅速交换了眼神。 一夜无话,山庄里安静得只有雪落的声音。 接连几天,杜美人和季老头出门时间越来越早,回来的越来越晚,有两次他们回来去看金六福,见他已睡成了卷饼便放了心。 这天吃过晚饭,两个"猎人"还没回来,四个人各自晃回房。因为杜美人的刻意安排,所以金六福和季白萼的卧房只隔个小墙头。想当年,杜美人还没事念叨:"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当时金六福嘿嘿干笑,还好,这小墙头两边都没有花啊草啊的,所以肯定不是念给自己听的。关键的是,小白鹅就算是玉的,也只是只小玉鹅,没法浮想联翩——话说,他老娘那几只黄玉狮子可是比小玉鹅好看。 "小白鹅,你一会儿干什么?"金六福问道。 "给大猫洗澡,这个懒家伙好几天没洗了。"季白萼捏捏走在她一边的雪豹。雪豹也许是理亏垂下了脑袋。 "小娘子,低头装鸵鸟是没有用的,要洗心革面。"金六福轻拍雪豹柔软顺滑的背。 季白萼斜睨金六福:"五十步笑百步,大猫就是你带坏的。" 金六福挑挑眉毛:"小白鹅,你这是诋毁我,我可是天天洗澡的。" "我怎么没看见。"季白萼说道。 "你想看?"金六福对着季白萼眨眼睛:"那今天你来看看,我一会儿就洗澡了。" 季白萼的脸一下子红了,拽着雪豹快步回房了。金六福嘿嘿干笑几声几个跳跃也回房了。过了一刻钟左右,山庄里忽然传来几声狼嚎,金六福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白色夜行的人影出现,正欲跃上房顶,又改变了主意,小心到了墙那边的屋子前,只听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大猫,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金六福那个家伙是天底下第一个邋遢的,你还跟他学,瞧瞧你这个脏样子,再混下去别说自己是雪豹了,你都成泥球了。"季白萼的声音。 金六福摇摇头,小白鹅有洁癖,这昆仑山一到了冬天想看到点黑色的土青色的石头都难,雪豹就是想把自己弄脏也得找着地方翻滚啊。撇撇嘴笑了,金六福飘然离去,奔着狼嚎的方向。 昆仑山上的雪仍旧下着 昆仑山下,三个宽袖白袍的青年男子顶着和衣服不和谐的发型相顾无言。 "小六,你去哪儿?"季寒武问道。 想回家。 可是如果他老娘知道他跑出来一趟就被关了两年多一定会笑死的,所以 "随处走走嘛,在山顶上待那么久也该下山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记点什么风俗人情回去跟他老娘显摆,应付他老爹那双深沉的眼睛。 "好啊,妹夫,你接着逛,我和志留要去中原走走,咱们,京城见。"季寒武说道。 妹夫?金六福嘿嘿笑着看季氏兄弟。 "这话不要乱说,污了的可是小白鹅的个闺名。"金六福说道。 季志留拍拍他肩膀:"小六,你死命地跑吧——不过,你是跑不掉的。杜美人认准的事儿天王老子也没办法让她回头。" 金六福眨眨眼:"此话差矣,杜美人可是自己说若是我跑出山庄就是自由身的。" 季氏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你觉得可信吗" 金六福捋下头发:"那就看看再说,得了,您二位,北京城御膳房见。" 说着话已飘然走远,那宽袖长袍在风雪中迎风招展,很有御风而行的气势。 "妹夫,趁着自由,好好玩玩吧。"季志留对着那剩下个小黑点的人影说道。语气认真。 5、看见不该看的 花开两朵,表那只醒目的。 离开了昆仑山的金六福一路疾行,目的只有一个——多见着几个喘气的活人。不过,死冷寒天的,加之他一身怪异的行头,就算有人也在瞥见他的时候早早闪了,没办法,他一身雪白的大衣服加上披散的长发有点像山上冲下来的雪妖。 金六福也自知形象怪异,可是这荒无人烟的,他上哪儿去买套新行头?再说,他还真是挺喜欢这衣服的,宽松自在。真让他扔他还舍不得呢。基于这种心理,金六福晃过好几个小镇子之后楞当自己近视没看见衣帽店。 晃了很久,冬天快过去了。西北大地上有了隐隐的盎然生机。金六福虽不舍那衣服,可是总不能这么灰突突的还穿着吧?那就成泥球了。忽然想起大猫,不知道被小白鹅给折磨成啥猫样了。 换了套衣服,金六福开始悠哉游哉地在西北大地上乱逛,日子倒也逍遥,只不过总要担心杜美人和季老头的从天而降。 一路飘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片盛开的桃花林,金六福高兴地穿过桃花林之后喃喃道:"乖乖,忽逢桃花林,还真的是夹岸数百步。小爷我找找,没准儿真有不知魏晋的桃花源。"转念一想,不成,刚从隐居状态释放,万一这桃花源又是个笼子还是算了。 桃花刚刚盛开,地上还没有多少落花,看去,林中也没有小路,想必是少有人至的地方。金六福慢悠悠在林中走着,飘落的桃花瓣在他身边打转,偶尔有调皮的落在他头顶和肩膀。 风和日丽的天气适合睡觉。金六福想着,被暖暖的太阳晒得有了睡意。眼珠子左转右转选了棵看起来开得很茂盛的大桃花树"蹭"地窜了上去,和衣靠着树干美美地睡了,许久未剪的头发虽然在后面束了一束,可是风一吹还是轻轻飘起了些不安分的,远远看去,还真有点睡美男的意思。当然,前提是要忽略他咕哝的"桃子,好吃"之类的呓语。 睡啊睡啊,金六福在夕阳西下时分转醒,看着粉红的桃花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 "还以为是柚子,原来是太阳。"金六福摸摸正叫着的肚子:"别吵了,少吃一顿都不行。吃才吃才。" 轻飘飘落地向河边走去,春天了,冬眠的鱼不知道醒了没有。没醒的话他只好挖冬眠的青蛙来吃了。 淙淙河水在这无人的地方显得欢快,河面上倒映着天上火红的云彩,水都有了动感。金六福站在河边望了望,没有鱼?这么温暖的河水里居然没有鱼。 有些失望,金六福认了命要去对青蛙进行秘密搜捕,折了根树枝作为逮捕工具,因为此事驾轻就熟,所以没多大一会儿金六福就逮捕了好几只"不拒捕"的昏迷状青蛙。打算拎着到河边洗洗干净,没走几步见某个枝头飘着一样红色的东西,基于好奇的心里,金六福轻轻一跃,将那红色东西拿到了手,竟是块红纱,不禁将嘴巴张成了"O"型,红纱——脑袋中第一个想起了女鬼,还是聂小倩那种女鬼。按说这荒郊野外的此时有人已算怪事,要是还是个女人 想了想,女鬼跟他也没关系,他还是老老实实洗青蛙准备晚饭,又看看红纱,不错,可以用来包青蛙。 走到河边,金六福一下子愣住了,眼睛一下子由星星瞪成了满月,眉头也皱了起来,然后马上背过身。 淙淙河水的声音大了点,还哼着维吾尔小曲。 如果河水会唱歌,不是河妖显形就是有人闹鬼。 此刻呢? 小曲还哼着,惬意的很。 "咳咳!"金六福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很好,小曲停了,换成了尖锐的嚎叫,将山气日夕佳时正相与飞还的鸟吓得队形都乱了,估计胆小的直接做俯冲迫降了。 河中央唱曲的缩进水里,瞪着喷火的眼睛看金六福的背影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什么,金六福一字不懂,不过按常理推断,肯定不是情意绵绵的话,大概应该是登徒子下流之类的。 耸耸肩膀摊摊手:"小妞,你会说中原的话不?否则你别浪费力气骂了,小爷我听不懂。" "你这个下流坯子、登徒子、好色之徒,偷看本小姐洗澡。"脆生生喷着火的女声,说着生硬的汉语。 "哈哈哈"金六福笑了:"错了。" 听着后面"哗啦哗啦""窸窸窣窣"的声音,金六福知道那女子在出浴穿衣服。一阵阴风袭近,金六福轻飘飘回身,轻松抓住那女子的手腕。离近了看,很维吾尔族长相的女子,深目大眼高鼻梁,很美,一袭红衣。 "原来竟是个美人儿。"金六福做出一脸垂涎色鬼状欺近那女子,只见她柳眉倒竖,双目圆睁,殷红的嘴唇咬了起来。 "混蛋,你放开我,下流坯子。"年轻女子大叫,大有上前咬金六福一口的架势。 "美人儿,小爷认识的女人都说小爷风流,你怎地说小爷下流?"金六福拉着她的手腕又近了些,眼睛和她对视:"看清楚,小爷的眼睛可是很坦荡的,就算看也是明着看,偷看的事小爷做不出来。所以"拉个长音:"为了惩罚你胡乱给小爷扣帽子,小爷要下流一次惩罚你如何?" "死中原人,鞑子,放开我,否则我让你断子绝孙。"女子的声音震得金六福有点耳鸣。 眉毛一挑,邪邪地笑了:"我又不会娶你,小爷的男娃娃女娃娃和你没有关系,怎么会断子绝孙?" 女子的脸气得红了,和天边灿烂的云霞有得拼。 "呀呀呀,美人儿,你这生起气来还真是艳若桃李啊,美则美矣,脾气太火爆,小爷没了兴致。"随意松开她的手,金六福轻轻一跃立于树梢之上:"趁小爷我还没反悔,你快快逃命去吧!"一副手下留情的样子。 女子忽地腾空飞起,手里的刀子冲着金六福飞来,被金六福轻轻弹落:"呀,你衣服散了。" 女子落了地,迅速查看衣服,然后恶狠狠地抬头看吊儿郎当的金六福:"臭男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断子绝孙。" "真啰嗦,比我家小娘子还啰嗦,走吧走吧,别迷路,小爷在这里烤青蛙等你。"金六福随手折了枝桃花,自言自语说道:"红花绿蛙,美哉香哉。"一个飞身落地冲着河边那几只躺在红纱上的绿蛙去了,抽出红纱向那女子抖了抖:"这个,你不要了吧?" "还给我。"女子娇叱。手抓着领口冲了过来,气呼呼地扯走红纱。 "小爷也没说不还,呵呵,便宜你了,还带着肉味呢。"金六福悠闲地蹲着洗青蛙:"小妞,不要以为小爷会分你一只青蛙吃,小爷自己还不够呢。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快回家吃饭吧。" "哼,你等着,有胆子的别跑。"女子狠命跺了跺脚,气呼呼施展着有些不太稳的轻功走了。 金六福串好青蛙起身,自言自语道:"有胆子也不是用在这地方的,不跑?小爷又不是岿巍不动的昆仑山" 美滋滋地捡了枯枝生火,闻着渐浓的烤肉味,金六福从腰中那小小的百宝袋中拿出些盐巴撒上。 总算吃饱了,金六福满足地拍拍肚子,嘹亮地打个饱嗝:"此等生活,夫复何求啊!"感慨颇深。 夕阳已落下了,只留天边一抹红晕。金六福忽然有些想家有些想念昆仑山。这个时候,不知道老爹老娘在做什么?吃饭?散步?下棋?摇摇头,不对不对,基本她不下棋,下棋是他老娘的痛脚,和陈醉下棋都输的人。又想想他老爹,老爹在沉思?总之是不能在批奏折。也许在念经书。他娘说,曾经他老爹有出家的念头,看在一家子老弱妇孺的份上才没出家。他后来问他爹,为啥不出家?他爹很严肃地说了句:"你认为你娘能养活你们吗?"然后他明白了,拖累他爹出家的罪魁祸首是他那个不能自力更生的娘。 "慈母手中线,却不会缝衣。不知往哪缝,不盼儿速归。谁知游子心,思亲双泪垂。"金六福胡乱念着,拿着根小草当牙签行走在桃花林中,边走边思索一个严重的问题:哪棵树舒服呢? 深夜。 远处山中偶尔传来几声狼嚎,金六福枕着胳膊仰面看星星,这狼嚎让他想起大猫来了,如果这寒冷的夜里有大猫抱着取暖,该是多么舒服的事。不知道杜美人和季老头是在跳脚还是已出发来逮人了。 星星一闪一闪,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6、夜半借钱 清晨鸟语花香中醒来,金六福想进趟城逛逛。到溪边捧水弄湿了脸拍拍肚子:"今儿犒劳你一下。" 进了城已快晌午了,大太阳底下,回部特有的绚丽服饰让金六福眼花缭乱,他娘说,满人的衣服很花哨了,看得她直眼晕。在他看来,相比回部女子的衣服,他老娘的衣服实在很朴素了。 虽说穿着回部男子的白色"袷袢",不过他的非典型维族长相还是引来不少的好奇目光。四处随意逛逛,金六福好不容易连说带比划买了些粮食酒,尝尝却是像米泔一样,有点微酸没什么酒气,金六福估计这种酒他喝上十斗都不会醉的。咕嘟咕嘟喝完了,空出了酒袋,金六福买了些很纯的葡萄酒。虽说店肆不少,可是金六福合胃口的不多,买了些"沙木萨"、"喀瓦甫"、"炉饼"填饱了肚子,金六福便十分想念中原色香味俱佳的几大菜系。 酒足饭饱,金六福欲晃出城,但是所谓冤家路窄——就是总能看见不想看见的人。 此时,站在金六福面前仍旧一袭红衣的年轻女子瞪着大大的眼睛。 "麻烦让让。"金六福说道。在人家的地盘他还是想消停点。 女子愤愤地瞪他好几眼才扭头走了,金六福嘿嘿笑了。打算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有不好的预感。 出了城,看着满眼春色,金六福决定离开这里向喀尔喀进发,去找他策凌姑父和成衮扎布哥哥。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哒哒"的马蹄声一片。一个男声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堆什么,金六福不懂,继续前行。后面的马蹄声紧凑起来,一人一马很快横在他面前。 大太阳晃着刺眼金六福眯了眼,环视一圈,哟,人还不少,算不算是围追堵截? "各位有何指教?"金六福问道。 又是叽里呱啦的一堆,金六福一头雾水,语言不通果然是个麻烦事。 "指教谈不上,我们家小姐想见见你。"还好有人会说中原话。 "不想见。"金六福说道,转身欲走。人多的地方事就多。 "容不得你说不!"男子边说着,手里的鞭子朝着金六福招呼过来。 金六福轻轻向后一仰闪开,皱眉:"出手之前也不知会一声,亏了小爷动作快,否则这脸可被你毁了。" 正嘟囔着,那些骑马的都围了过来,喝,好家伙,十几条鞭子,这要是被抽到可难看了。动作灵活地边避开鞭子边琢磨着怎么跑,这么打下去倒是不会伤到他,可是他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很快就消耗了,他可是会挨饿的。 怎么跑——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傻子才浪费体力在这儿甩鞭子。 "阿伊努尔,你来了正好,快给我证明我没欺负你。"金六福边闪躲边冲着他们身后大声喊道,然后趁着他们回头去看鞭子的动作稍微慢了的时候一个就地打滚翻出包围圈,天大地大的感觉真好:"呵呵,不好意思了各位,刚吃过午饭小爷我还没午睡,有些困了,先行一步。" 虽然后面的十几个人都骑着良马,可是金六福的轻功这两年多在昆仑山上可是突飞猛进,甩开他们太小意思了,就在他们的大吼大叫声中金六福慢慢地飘远变成一个小圆点。 还是那片美丽的桃花林,金六福翘着腿躺在树干上透过花瓣看蓝天。 "本来还想看完这一季桃花呢,看来没缘分哪,算了,桃花哪儿都有,明年再看吧。阿伊努尔啊阿伊努尔,家里又不是买不起澡盆非得出来洗,出来洗吧,这么多小河小溪的,你非得到这儿来洗"金六福有些小抱怨,看来阿伊努尔家还很有势力。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是回中原他老哥的地盘上横着走吧。 睡到半夜爬起来金六福轻轻一跃跳下地,没银子,得劫个富济个贫。白天的时候他已看过了,和卓府就在城东,守卫看着松散的很,也许这里民风比较淳朴。 黑夜之中虽不甚冷,可是山上吹下来的风还是有些硬,刮得树木偶尔呜呜作响,金六福一路疾行来到城外,动作麻利地找了僻静的角落翻越城墙直奔和卓府而去。和卓府的金银珠宝在哪里他是不知道,不过这么大家业就算金银不是到处都是想找出来点碎银应该还容易吧? 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寻找书房,大户人家有点啥宝贝都爱藏书房,然后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爹就这样。 初入维族贵族府邸还真有些不一样,不过几年前在京城的回回营他已见过这种房子,所以还没有觉得太惊讶。找了几间房子忽然想起个问题,这种房子有所谓的"书房"吗? 小心走着,忽见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近了,虽然身边没什么人跟着,但是看走路的架势和气势应该来头还不小,不过——为什么他走路也频频东张西望?难道和他一样来借钱的?难道这城里就和卓家有钱?怎么大家都来借?不过既然有了同道中人他就不用费力气了,等着跟这兄台借点现成的好了。 男子小心地走着,金六福小心地跟着,直到来到一座白房子前,门口居然没有侍卫,男子小心地闪身进去了。金六福贴着柱子等着。 忽然只听得里面一声女子的惊呼声,然后又是一堆叽里呱啦的维语,虽然不懂,可是口气却熟悉得很,就是骂他是色胚的阿伊努尔。虽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但是听着阿伊努尔的语气肯定是不高兴甚至是很气愤的,再想想那男子的鬼祟行为,金六福肯定了一件事,这男人是不请自来的大色胚、下流男人。不过,以昨日阿伊努尔的伸手应该能将他挠成个大花脸或者让他"断子绝孙"吧? 阿伊努尔的声音变得闷闷的了,那一直未做声的男子开口了,语气里就带着下流。他金六福不咋爱管闲事,可是对阿伊努尔他还有那么点抱歉,虽然不是故意看她洗澡,可是算起来阿伊努尔是有点吃亏。基于此他得帮帮她免遭辣手摧花,一来算是对她的一点点补偿,二来也证明自己不是登徒子。 四下扫扫,没什么凶器,治好顺手从房顶掀起一片瓦运足了力气从窗户扔进去,一声清脆的"啪"声从里面传来,里面出现了片刻的绝对安静,很快男人从里面出来了,衣衫明显有点不整,左手捂着右臂,手指缝间冒着血,看来离"断子绝孙"还远着呢。 男人对着空气嚷了两声虚张声势,然后便迈着大步走了。金六福趴在房顶摇摇头,耽误他借钱。小心起身准备接着找书房只听得下面一声:"站住。" 不标准的中原话出自一个女人的口。金六福头都懒得回,他这个人一向喜欢默默无闻,做好事也一样。不过,看来钱是借不成了,还是换家看看吧。快速溜到另一边轻轻跃下房顶,金六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不过,好像没那么简单,后面跟着的女人一直在喊"你给我站住"大有追不到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就算要报恩也不用这么执着吧——执着到吵醒侍卫们来一起帮忙捉他阿伊努尔这孩子,脑袋肯定不咋清醒,估计是惊吓过度还没缓过来。 7、碰见商队 跑出和卓府,看看没有追兵,金六福放心地去找下一家借钱了,也不管城里开始鸡飞狗跳。不过还好,虽然有点小刺激,金六福还是顺利地借到了几块碎金碎银心满意足地踏上了新的旅程。 西北大地没有中原繁华——从百姓的密集度就能看得出来,金六福这一路走走看看便常常要露宿荒野,不过因为天越来越暖,所以还算惬意,但是西北风沙大,金六福这个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又在昆仑山假扮了几天神仙的没过多少日子已被风沙改头换面了,白嫩的面皮成了风沙色,若是他躺在沙地里只露出脸来,估计过往的商旅会以为这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风吹沙吹出张人脸,这说来话长: 金六福一直对西北的黄沙和丝绸之路充满了热情,惦记着有机会去重走丝绸之路,不过,因为离家日久思乡情切,金六福决定沿着丝绸之路往回走,丝绸之路上虽然已没有了两千年前的繁荣和热闹,不过偶尔也有过路的商旅。某日金六福碰到了一条小小的沙漠河流,仔细看了看,这回河流里没有哼着小曲洗澡的女人,金六福放心地跳进去洗了个澡顺便将脏兮兮的衣服也洗了洗,然后躺在温暖的沙子上晒衣服顺便"晒脸",快黄昏时分的太阳少了火热变得温和,金六福舒服地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他娘说那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旷神怡的美景。 作为旁观者,套句红楼梦里香菱的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象是见了这景的。要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这就是金六福看到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美景,落日下眼前那河水波光粼粼泛着金色像是被剪切过扔进水里的金箔充满了诱惑,看得人心痒痒的。 这样的美景确实容易让人心旷神怡放松心情,一放松就容易睡觉——更何况金六福本身就是个没事就酣睡若死人的主儿,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太对不起老天了,于是金六福一如既往地睡着了。 天黑的时候往往会起风,金六福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是由于这几日都半饥半饱又加上风吹日晒所以十分之困倦,因此当那些小沙粒一点点往他身上翻滚的时候他还以为有人好心给他盖被子呢。 一队商旅路过,身上的衣服是维族的,即使在天擦黑的时候也是艳丽得很,见这里有条河便停下来休息一下。金六福选的好位置自然也有人相中,于是一个年轻男子在他身边坐下了,侧身拿水袋的时候看见了一张脸。因为好奇便凑近看看。然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说完了又有人过来,是个虬髯白发的老者看看这张脸然后摇摇头有叽里呱啦一顿。 扒扒沙子,摇摇正睡着的人。 "年轻人,醒醒。"老者说道。 金六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大片白胡子。 "年轻人?"老者看他神情呆滞便用了问句。 "白胡子神仙完了,小爷升天了"说完了又睡过去了。 年轻人和老者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儿,将金六福从沙子里扒出来。 "艾山老爹,他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起来是商队的头领,说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这个年轻人正在发热,看来情况不太好。谢木谢尔,也许我们该帮帮他。"老者艾山说道。 "这好吧,艾山老爹,那你就照顾他吧。愿真主保佑他。"谢尔谢木说道,起身去指挥大家准备宿营。 金六福是被颠醒的,虽然没有七上八下那么刺激,不过小心肝也都跟着轻颤。这是谁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待遇?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让金六福忽然深刻理解了"岁月无情的刀子划过留下的沧桑"的深刻含义。 "年轻人,你醒了?"老者是艾山老爹。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金六福抬着头和他说话,骆驼在前进,他还像布袋一样横在驼峰之间。 "行一件善事的人,将得十倍的报酬。"艾山老爹说着解下水袋喂他喝了几口水:"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绿洲,到了那儿会休息一天,真主保佑你快些好起来,年轻人。" 金六福冲他笑笑,不管谁保佑活命就好。 果然到了一个繁华的村子大小的地方,这里胡杨葱葱郁郁繁华盛开,村子中央是一方小小的水塘,水塘边身着各色艳丽服饰的维族女子在洗东西,还有小孩子在玩耍,和一望无际的黄沙对比,这里的绿便绿得醉人心脾。 村民们对往来商旅已是十分习惯,他们进村也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不过等他们在村里唯一一个小小的客栈安顿下来便有许多人来买东西或者换东西,金六福听不懂维语加上发热未好便在一边歪着看着。恍惚觉得这里很是像他娘选的那几乎与世隔绝的明月湾小村,只不过那里都是乡音,这里他是外乡人。 "年轻人,天气正好,到外面坐坐。"艾山老爹虽忙着却不忘了关照他。金六福便摇摇晃晃走出客栈到一棵大胡杨树下坐着,看孩子们在周围嬉闹。 远远地似乎又有一队商旅进村了,看来这里生意应该不错。商队越走越近,奇怪的是队伍中一个裹得严严实实骑着骆驼人,看身段应该是女子,有种错觉,那女子一双深目一直盯着自己看。到了店前,老板早已迎了出来接待,各自也都进店去吃吃喝喝了,那女子最后进店,没看金六福一眼,然后金六福确定自己眼花了。 艾山老爹对金六福很好,照顾得不说无微不至也是关爱有加了,晚上和就近照顾金六福,害得金六福想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商队在绿洲休息了一天,后来的那一队也停留了一天,然后便结伴同行了。想想也是,万一碰到个山贼团伙什么的正好人多力量大。队伍中唯一的那名女子从不掀开厚厚的面纱也从不与人亲近,不过看起来那队伍里的人对她很是尊敬。 在艾山老爹的悉心照顾下,金六福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虽然混在队伍里难免有混吃混喝的嫌疑,不过——金六福一路从江南走来就是混吃混喝习惯地,一时还真改不了。还好,他也不是白吃白喝,只要有机会他也是很有作用的,比如——不幸言中真地遇到强盗的时候。 离开绿洲之后的五六天,队伍正在如常前进,忽然有人指着远远的地方惊呼了句什么,金六福看过去,好大一片沙尘,沙尘中隐约可见几个黑点。谢尔谢木和另外一个头领立刻神色紧张,金六福觉得一定没有沙尘那么简单。 果然,艾山老爹拉着他小声说道:"强盗来了,年轻人,一会儿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都是杀人不长眼的。"估计是怕他的小体格子被人家一刀给报销了。 金六福笑着点头:"艾山老爹,我知道了。"他不会轻举妄动的,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和财物丢失。 谢尔谢木嘱咐了些什么,大家都紧张得很。 8、意外 沙尘越来越近,沙尘中的黑点也逐渐放大,原来还真是骑马的强盗。金六福看着这场景想笑,看起来很像是强盗们遭遇了火药爆炸被轰出来了。 两队人聚在一起,感觉有人离自己很近,歪头看看,一双深目和一个粽子头和一阵幽香。 等马队靠近,两队人被围在了包围圈里,金六福觉得粽子头离自己更近——要不是隔着衣料就是肌肤之亲了。低头看看,粽子头低着不看他,似乎在逃避什么。 谢尔谢木和马上的人又是一阵叽里呱啦,金六福虽听不懂,但是从各自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上也猜得出谈判似乎并不顺利。估计谢尔谢木抬出来的菩萨不够大镇不住这群亡命之徒。 "救我。"粽子头低低的声音,手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子。 马上的人一双阴鸷的眼开始扫过所有的人,在金六福脸上停了几秒钟然后目光落在粽子头身上,手里的马鞭指向她,说了句什么,按常理推测,金六福觉得应该是让粽子头抬起头来。 这下子金六福明白了,这强盗是爱美人不爱财物,不过话说回来,这粽子头一路过来也算低调,而且就露俩眼珠子,他是怎么知道她是美人的呢?粽子头攥着他的衣袖,不小心捏到了他的肉,金六福一咧嘴。然后发现马鞭指向了自己,眼睛里透着狠毒。 天可怜见,他是疼得一咧嘴,不是笑的。 艾山老爹忙用维语对着强盗头子说了什么,可惜强盗头子听不进去,马鞭指指他再指指粽子头,示意他们"出列"。 "艾山老爹,他叽里呱啦说什么鸟语?"金六福问道。不耻下问是种良好的习惯和美德。 "他让你和古丽跟他们走。"艾山老爹小声说道,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金六福嘟囔道。他也不是什么名人怎么到处都有不请自来想要请他回去做客的路人甲乙丙丁呢? 强盗头子又吼了句什么,金六福耸耸肩膀撇撇嘴:"艾山老爹,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非要我去当座上宾。" 艾山老爹差点满头黑线。 眼看着两个小喽啰跑过来要拉两人,金六福又对艾山老爹说道:"艾山老爹,你帮我跟他们说,我不认识这小妞,要抓她就抓她好了。" 艾山老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失望。 粽子头不低头了,昂起头对着强盗头子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更加死死地拽着金六福的袖子——傻子都知道她肯定是说了句撇不清关系的话。 艾山老爹瞪大了眼睛:"小六,你和古丽你们" "我们?我们就是路人。"金六福说道,不过他也知道,这回是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小喽啰到了他们面前,强盗头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小喽啰瞬间便得极凶恶的样子,手里的刀立刻扬起,如果安静点都能听见刀和空气摩擦的声音,刀未落,一个小喽啰忽然直挺挺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肚子,正有血从他指缝间淌出来。 金六福看粽子头,她手里拿着一柄匕首。 "不想死就帮我。"粽子头古丽说道,眼睛盯着另外一个小喽啰。 "你也太不仗义了,哪有求人帮忙是这样的喂喂喂"还没等他啰嗦完另一个小喽啰的刀已冲着他的脑门劈下来了,金六福轻松退了两步,刀落空了:"我说你这个强盗,怎么打架之前都不说话的?怎么可以来阴的?不知道盗亦有道吗?说的就是你们做强盗的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你们怎么"又一刀招呼来,金六福再避开,然后环臂皱眉:"孺子不可教,费了小爷的口水。" "啰哩巴索。"古丽深目里全是鄙视。 估计是强盗头子没想到古丽这小妞还是朵儿带刺的鲜花儿,再加上又出来个这么个饶舌的中原人所以脾气像沙漠风暴一样袭来了,马鞭向前一挥,大概是"全速前进"的意思,然后众人便看了一场尘土飞扬双方实力悬殊的混战。 混战进行中,忽然两道白影加入了混战,一道用飞的一道用四肢着地跑的。混乱之中,金六福和白影打了个照面:"小娘子,你来了。"四肢着地的没理他,忙着咬人呢。 由于有新生力量的加入,又是两个厉害的角色,所以这场混战最终以少胜多,成了多年后流传于西北大地上的正义战胜邪恶的以少胜多的着名例子。 强盗们不死的都跑了,没跑的正对着太阳祈祷,像是干涸鱼塘里的鱼。 终于安静了,安静得都听不到喘气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谢尔谢木问道,又来了京片子。 "我是中原人,她是昆仑人,那个我就不知道了。"金六福笑着说道,蹲着揉搓雪豹。 "大猫,我们走了。"白衣女孩子说道,脸上也覆着面纱。 "小娘子,不要走。"金六福抱着雪豹,雪豹任他揉搓,抬眼看看白衣女孩子然后低了头。 "小六,你?她也是你娘子?那古丽"艾山老爹问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艾山老爹,她刚才说什么了?"金六福问道。 "她说她是你夫人。"艾山老爹说道。 金六福这才看向古丽,然后愣了一下。 古丽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金六福便看向艾山老爹,还没等艾山老爹说话,白衣女孩子笑着开口:"金小六,人家说和你这个登徒子没关系。" "喂,古丽,说清楚,没关系是真的,你可别毁了我清白的名声,我这个人很洁身自好的。"金六福说道。 古丽扭头走了,捡起被碰掉的粽子皮将自己又包成粽子。 队伍重新整装前进,不过——两只队伍却分道扬镳了,因为谢尔谢木觉得这伙强盗会卷土重来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中原人赔上自己商队的命。 在另一支队伍里,大家忽然对金六福变得有些敌视,不过领队却好说歹说地让他留下一起走,进了玉门关就好。 金六福便笑眯眯地说自己不进关,他要去草原,大家还是好聚好散——强盗摆明了冲着古丽的来的,这个古丽就是那个红衣的阿伊努尔,她曾经在和卓府里出现,又伤了和卓府里的人,如今化装"潜逃",谁知道是不是那猥琐男人死了人家家里要抓她回去偿命啊?他的抱歉也算还过了,还是撇清为好,大家信仰习惯都不一样,还是不要瞎掺和。 领队还没想到什么说服他的理由,阿伊努尔对他说道:"反正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的。" "为什么?"金六福闲闲问道。知道自己招女人喜欢,可是还没有人对他如此"穷追猛打死缠烂打"呢。 "你要对我负责。"阿伊努尔说道。 "啊噗"金六福拿好水袋,用袖子随便擦擦嘴:"小妞,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既然你看了我的我的身子,就该为我负责。"阿伊努尔说着,低下了头,似乎不好意思。 "金小六,你果然是登徒子。"白衣女孩子笑着说道。 "小爷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河水当你家澡盆子?"金六福说道,他看见个鬼身体,他可是很君子地立刻转身了。 "我常去那里洗澡,从来没有人偷看,只有你。"阿伊努尔说道。 "金小六,你看了她上半身还是下半身还是全身?"白衣女孩子问金六福。 "不知道,扫了一眼就转身了。"金六福说道,印象中好像只看到了肩头——然后就是河水了他也转身了。 "那就简单了,你就脱了给她看嘛,这样就是她占你便宜了,你又不要她负责不就好了?"白衣女孩子说道。 "小白鹅,小爷发现你还是有点歪门道的。"金六福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会跟着你的。"阿伊努尔说道。 "没错没错,跟着他直到他对你负责。"白衣女孩子季白萼说道。 "小白鹅,你到底占哪边?"金六福看着她,居然也学人家弄个纱呼脸上,好像她是绝世美女一样。 "看热闹那边。我觉得山下的人都好有趣哦,比山上热闹多了。"季白萼说道:"而且我想看看你怎么负责啊?"一脸的认真。 家禽脑袋。 "要说负责,小爷也得先对你负责?毕竟我们可是每天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金六福说道。 "不用不用,你都跑出来了,我娘那个无理约定你就不用遵守了。"季白萼说道。 "你怎么跑出来了?"金六福问道,季老头杜大美人也真放心让这么只小白鹅自己溜达。 "家里没有人了,我爹和我娘去抓你和大哥二哥了,我一个人没意思就到处走走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通风报信的。"季白萼说道。 "你跟着我我才相信你。"金六福说道。看在大家都在昆仑住过,他就好心帮杜大美人看看孩子好了。 "你要去草原嘛,我想去江南,不同路,算了。"季白萼说道。 "我去过草原就会去江南。"金六福说道。 "可是我现在就想去江南。"季白萼说道。 "就你这种家禽脑袋还不被人卖了?相信我,你自己不会顺利到达江南的。"金六福说道。小白鹅虽然有个家禽脑袋,可是容貌还不错,一看就是那种单纯没有心机容易拿去倒卖的。 "不到那我就回家了好了。"季白萼站起身拽着雪豹走到离他远点的地方:"大猫,快睡觉,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躺在沙子上,金六福看着漫天星斗,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9、甩不开的麻烦 早起,雪豹在用鼻子拱他,一把抱过雪豹的头:"小娘子,你的坏毛病真是一点没改。"坐起身,却见阿伊努尔歪着头看自己。 "她走了。"阿伊努尔说道。 忙回头看,连个鬼影都没有。雪豹跟着他回头。 "小娘子,你怎么没看住小白鹅?"金六福搓它的脸颊。雪豹用鼻子哼哼两声,大概是被揉搓的疼了。 "你为什么叫它小娘子?它明明是畜生。"阿伊努尔问道。 金六福想了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强盗们指名要抓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伊努尔问道。 "就为了小爷我差点被你害死,理由够不够?"金六福斜睨她。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不会让我跟着?"阿伊努尔问道。 "不会,这是两回事。"金六福说道,女人都麻烦。 "那我不告诉你。"阿伊努尔说道。 "那就算了,反正小爷也不甚感兴趣。"金六福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别跟着我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你走左边我走右边。"阿伊努尔说道。 "不,我走东边你走西边。"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 阿伊努尔两只漂亮的眼睛看了看他,不言语。 金六福和领队的告别,无视他眼中满满的哀求。他得先去把那头呆鹅找回来。 离了队伍,金六福拍拍雪豹:"小娘子,咱们去找小白鹅,你的鼻子可灵着点,找不找得到就看你了。" 雪豹扫他一眼,然后仔细在地上嗅了嗅,向着一个方向迈了几步然后回头看金六福。 "你确定?"金六福疑惑,往北?小白鹅不是要去江南?往北走? 雪豹过来咬他的袍子拉着他走,金六福虽疑惑,可是雪豹跟了小白鹅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识别错的。 后面有沙子被翻动的声音,金六福无视。 沙子继续响着到金六福累了坐下来歇着河水喘气。 "金公子,您就和我们一道吧。"头领忙上前递了水袋给他。 "这位兄台,我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同走不好。"金六福说道。 "金公子,为了我们小姐的安全,摆脱您了。"头领的中原话不是很灵光。 "对对对,早该摆脱了。"金六福说道,"所以,千万别跟着我了,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 呃 "你走好了,如果我们追得上你自然还会跟着你。"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笑笑,休息够了,拍拍雪豹:"小娘子,陪小爷练练功夫。"说着轻飘飘窜了出去,雪豹便紧随其后。 头领看看阿伊努尔。 "追。你不是还有猎犬吗?怕什么?"阿伊努尔说道。 一路追着可是却连季白萼的衣角都没看到,金六福不禁有些怀疑雪豹是不是引错路了,不过,这两日雪豹有些不太精神,金六福便放慢速度。放慢速度的一天半之后赫然发现后面的尾巴又出来了。 "雪豹这种东西是喜寒的,你这么拖着它在大太阳底下走自然会生病。"阿伊努尔说道。 雪豹冲她喷喷鼻子又低了头,无精打采的眨着眼睛。 "我知道,可是现在快夏天了,去哪里给它找阴凉的地方?"金六福说道。有些心疼雪豹,小白鹅这个没有常识的小家禽居然带着雪豹下山。 "就算找不到阴凉的地方,可是常给它喝水也能缓解一些。你一个人又带不了多少水,你又不是很知道哪里有水?所以"阿伊努尔指指队伍:"我们有很多水,他们又知道哪里有水。" 难道要他为了雪豹妥协? 可是看看雪豹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还真是舍不得雪豹有什么事。 "看在小娘子的份上,便宜你了。不过,话先说好,我是到草原的,如果不顺路就请自便。"金六福说道。 "草原就草原吧,从草原应该也到得了京城。"阿伊努尔说道。 京城 "你要去京城?"金六福状似无意。看来事情还不简单呢,她要去京城难道是去找他四哥告和卓的状?可是现在他们又不是大清子民,他四哥管得了那么宽吗? 阿伊努尔自知失言便不说了。 不知道是金六福和阿伊努尔谁看起来像招人追杀体质,总之刚刚重新"会和"的那个晚上,强盗们又恋恋不舍热情如火地追来了。 面对热情洋溢热血沸腾的强盗们,金六福虽然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如果这能帮他四哥在西北拉拢些"兄弟"为日后扩大版图做准备,也不算他白来西北一趟,做此想,金六福活生生停下自己想要溜走的脚步加入混战。 强盗们明显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此次带了更多的人马。试想,一边的人马翻倍,一边的人马减半——这仗还有得打吗?虽然队伍里的人也都会些拳脚功夫,可是强盗们那是久经"杀"场的亡命之徒,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所以眼看着队伍里的人便倒的倒死的死了,双拳难敌四手,他和阿伊努尔再厉害也不能全部杀光这些强盗,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溜了。 "我先拖住他们,你抢一匹马,快跑。"金六福说道。 "我不跑。"阿伊努尔说道,胳膊上有道殷红。 "你是不是傻了?不跑你还能活着到京城啊?"金六福瞪她一眼,最讨厌的就是拖后腿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拖后腿。 "可是,你怎么办?"阿伊努尔问道。 "让你先跑自然小爷我有办法,废话那么多。"金六福说道,看看雪豹:"帮我看好雪豹。" "我,我"阿伊努尔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你什么你?还不快逃命去?再你你你,小爷我懒得管你。"金六福说着,将迎头向他砍来的强盗拖下马,轻轻一提将阿伊努尔放到马上:"快走,跟着雪豹。" "那你小心。"阿伊努尔嘱咐道。 金六福使劲踹了一脚马屁股,马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强盗们见她骑马跑了忙分出一拨人去追,可是因为反应慢了些,加之金六福和剩下的人捣乱所以直等阿伊努尔跑到只剩一个小点这边才追了出去。 看看跑得差不多了,金六福眼睛瞄着强盗头子,忽然一个跃起从众强盗头顶飞过,手中一道白光向强盗头子飞去,口中还喊着"好,射中,死定了。" 趁着众强盗关注"老大"的间隙,金六福抢过一把刀在地上几个翻滚砍断了好几匹马的腿,看着忽然从马上掉下来的强盗,金六福撇撇嘴,坐得高摔得重。 众强盗正怒火中烧惊闻老大"哈哈"大笑起来,手还指着金六福:"给我杀哈哈杀死他哈哈哈哈" "来啊来啊,来杀死我,杀死我你就等着笑死。"金六福耸耸肩:"大半夜的你们还真无聊,小爷要找地方歇着了,不陪你们胡闹了。" 浑水摸鱼就是这么摸的。金六福趁着众强盗不知所措忙施展轻功走了。不知道前面那个磨磨叨叨的阿伊努尔有没有出事。 跑出了很远,金六福还是没有看到她们的影子不免有些担心,难道还是被追上抓住了?估计强盗们不会这么快卷土重来,他就在这附近等着好了,还好让大猫跟着她了,否则估计就找不到了。 盘腿坐下,金六福静静地等着,放眼望去,沙漠里死一般的沉静,偶尔身边会有小蝎子之类的爬过发出些微声响。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雪豹矫健的身姿在远处出现。 "大猫,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那小妞呢?不会是被抓了吧?"金六福抱住雪豹。雪豹用鼻子拱拱他,拉着他走。 一路跟着雪豹找到了阿伊努尔。她坐在沙地上,不远处是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人和马的。 "小妞,你还活着。"金六福问道,不过对付这么穷凶极恶的强盗自己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吧? "谢谢你,金小六。"阿伊努尔说道,声音听着还有些颤。 "好说好说,先记着,以后给小爷点金子银子就行了。"金六福说道,看看她:"你受伤了。" "我知道,金小六,他们都死了?"阿伊努尔问道。 "大概活不了。"金六福说道,将她的面纱撕成条儿当药布给她包扎了:"还好没伤着脸,否则就变丑八怪了。" "丑八怪跟你也没关系。"阿伊努尔说道。 "当然跟我没关系,不过小爷我心善,怕你毁了容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婆。"金六福笑着说道。 "什么是老姑婆?"阿伊努尔问道。 "老姑婆啊,老姑婆就是姑姑的婆婆,因为年纪大就叫老姑婆了。"金六福说道。 "哦。"阿伊努尔哦了一声。 "喂,小妞,接下来你怎么办啊?还去京城啊?"金六福问道。 阿伊努尔点头:"去。金小六,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去京城吗?我去找乾隆皇帝。" 金六福嘿嘿一笑:"哦,你怎么见啊?" "他不是在京城里吗?我去京城不就能见到了?"阿伊努尔问道。 "你以为乾隆皇帝开客栈的,你想见就见。"金六福笑着说道。 "反正总会有办法的。"阿伊努尔叹口气。 "嗯。"金六福点点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见乾隆皇帝?"阿伊努尔问道。 "不感兴趣,又不是我的事。"金六福笑着说道。 阿伊努尔歪头看他,然后低了头:"就算不是你的事,我现在也只能赖着你了,我又找不到京城。" "小妞,我有什么好处?"金六福笑问。 "你不是要银子吗?到时候我会给你很多银子。"阿伊努尔说道:"还有,你偷看偷看的事不准说。" "放心,那是小爷人生的污点,不会说的。"金六福仰面躺下,枕着胳膊:"应该快到草原边上了,这时候正是牛肥羊肥的时候。" "你去草原干什么?"阿伊努尔问道。 "吃肉。"金六福说道。看完一眼回家好和老娘有个交代。 "你家是哪里?"阿伊努尔问道。 金六福横她一眼:"在下中原江南人,家有父母高堂及姐妹各一,在下年方二一,暂未婚配。还有什么问?" "婚不婚配跟我有什么关系。"阿伊努尔低了头。 "当然没关系,小爷是自我介绍,你捡你想听的不就好了?"金六福翻个身:"睡了睡了,明早还要赶路。" 身后没了动静。 10、做客蒙古包 早起,借着太阳光,见阿伊努尔脸上衣服上都有血迹,嘴唇也干了。递给她水袋润润喉,两人狼狈地启程,一路小心翼翼地防着追兵。不过还好,当远处稀疏的矮树丛出现的时候也没有追兵来,金六福琢磨他们是不是太笨,要不就是不敢来了。 "金小六,那边是草原?"阿伊努尔问道。 "哦,应该是。"金六福点头,大草原上的动物们,六爷来了。 越往里走草便越茂盛,可是风吹草低的时候金六福连根羊毛都没看见,不过,虽然没有肥羊壮马,可是拨开草丛时常便会发现一汪清水,水里虽没有大鱼也还有些小虾。在沙漠中艰苦了多日终于也能开开荤了,当然了也少不了烤几只肥美的青蛙,刚开始阿伊努尔冲着青蛙瞪眼睛不吃,金六福也不管她,自己填饱肚子才是要紧。 吃饱了,金六福开始琢磨怎么去他姑父的赛音诺颜部,阿伊努尔毕竟是女孩子,满草原正盛开各种花朵,新疆女孩子本又喜欢戴花,便采了些,戴了两朵手里还拿着一捧。 "这里好多花儿啊。"阿伊努尔很是高兴,都忘了自己是多么狼狈的踏上这片草原的。 "没见过吧?这就是我们富庶的大清帝国。"金六福顺便替自己祖宗吹嘘一下。 "金小六,你来草原要找谁?"阿伊努尔问道。 "找一个能送你去见皇帝的人。"金六福说道,把她扔给他姑父或者布布老哥就好了。 "你认识这样的人?"阿伊努尔很是吃惊的样子。 "这个嘛,见了不就认识了?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说你要上京好了。"金六福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阿伊努尔问道。 "闲人。"金六福说道。还是闲着好,瞧瞧他现在给自己找的麻烦,一个阿伊努尔,还有一个不知去向的小白鹅。 吃喝不愁了,雪豹精神大增,每日里追着草原上的小野鸡野兔子啥的跑,金六福和阿伊努尔也跟着能吃点高档野味。 又走了几日,终于远远看去能看见些白色的蒙古包了,像是白馒头一样散落在草原上,偶尔也能看见骑马飞奔的蒙古族男人或者女人。 蒙古牧民天生好客,见到两个奇装异服的外乡人很是热情,阿伊努尔不懂蒙语,捧着花看着,听金六福和他们说说笑笑,说笑完了,牧民和热情地和他们说了再见。 "你们说什么?"阿伊努尔问道。 "哦,说把你卖给他们换一头羊。"金六福笑着说道。 "我就值一头羊吗?"阿伊努尔问道。 "不错了,像你这样的,在我们江南也就换几斤大米。"金六福说道,表情很是严肃。 "你骗我。"阿伊努尔说道。 "不信自己去看好了,走了。"金六福说着,向远处那一堆蒙古包走去。 "那里真要去那里?我不去。"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摇摇头:"骗你的,本来我说要换一头羊,可是人家说现在羊比较值钱了,而且人家有了女人,不想破费来换你这个一看就什么都不会做的女人。" "金小六,你又骗我"阿伊努尔举着手里的花便砸来,花没系着一下子便都散了,散落了一地,很是好看。 "嗯,闲着也是闲着。"金六福哈哈笑着在前面跑,阿伊努尔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那蒙古包前,许多正玩耍的小孩子看过来,估计是没见过阿伊努尔这种长相的,因此便十分好奇盯着她看,阿伊努尔便回看,大眼睛一眨一眨,还用中原话问金六福:"他们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因为没见过你这么难看的。"金六福说道,然后立刻换成蒙古语和小孩子们打招呼。 热情的主人请他们进帐内落座,阿伊努尔虽不懂他们的风俗,不过跟着金六福有样学样,规规矩矩一言不发。 至于金六福和他们说了什么,她半句也听不懂。 趁着主人夫妇出去,她忙问金六福。 "主人说,虽然他不想拿羊换你,可是晚上正好有个篝火宴会,十里八村的人都会来,未婚的小伙子也有,没准儿有人愿意换你回家做媳妇。"金六福说道。 "我不信。"阿伊努尔说道,这个金小六虽然油嘴滑舌又啰嗦,可是也算仗义,不会弃人于危难之中。 "不信你就等着好了。"金六福笑着说道。 真好,晚上应该有烤羊吃了。 晚上的篝火晚会,果然来了许多人,等天黑的时候在一个大场地燃起了篝火烤起了牛羊,热热闹闹的晚宴开始了,蒙古族人能歌善舞,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翩翩起舞,还有悠扬的马头琴伴奏。 "他们也会跳舞。"阿伊努尔说道,声音里带着惊讶。 "你们会他们当然也会,你不是也会吗?去跳吧。"金六福说道。 "他们的舞我又不会。"阿伊努尔说道。 正说着,两个少女过来拉他们去跳舞,阿伊努尔有些抗拒,金六福就很自在被拉到场上,照葫芦画瓢跟着扭来扭去,惹得少女们娇声笑着,阿伊努尔毕竟是出自能歌善舞的民族,再说她本性也不忸怩,在几个少女的指导下很快学会并跳得有模有样。 跳得正高兴的阿伊努尔一转头,发现金六福不在,立刻停了舞步四处看去,却见金六福正悄悄走出人群。 闪过男男女女,阿伊努尔追过去:"金小六,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人站住了,回头疑惑地看她,周围的人也停住,也疑惑地看她。 阿伊努尔顿时有些蒙:"金小六,你要去哪儿?" 金六福笑着对人群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继续跳舞,金六福走到她面前,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喊吧,大家都知道小爷我要去方便了。" "方便?我和你一起去。"阿伊努尔说道。 呃 "这种事只能一个人去。"金六福表情凝重。 "不管,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别想丢下我。"阿伊努尔说道。 "小妞,你知道什么是方便吗?"金六福问道。 阿伊努尔点头,方便她当然知道。 金六福扯扯嘴角翻个白眼:"算了,一会儿再说吧。"说着便要往场上走,被阿伊努尔一把拉住。 "不用一会儿,现在就去,反正我也方便,我们一起方便。"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摇摇头,小声和她说了几句话,阿伊努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金小六,你这个色胚。"阿伊努尔骂到,然后跑回场中,坐下来猛灌马奶茶。 "这人,不说自己见识浅,怎怪到小爷身上。"金六福耸肩,去"方便"了。 通体舒畅地回来,见阿伊努尔正被几个女孩子拉走,金六福回到位置上坐下,撕了块肉吃,地道的蒙古烤羊真是好吃。还没吃完,阿伊努尔一身蒙古服饰出现了,鲜艳的蓝色,满头的小辫子和头饰,一扫之前的狼狈。而场上的诸多年轻男子大约是没见过这样深目高鼻梁的美人儿,都看得有些楞,唯独金六福自顾自地吃着烤羊肉喝着青稞酒。 有人叫他的名字请他,金六福恋恋不舍地放下肉和酒晃到场中和阿伊努尔并排站着。 "他们要干什么?"阿伊努尔小声问道。 "看看谁出的价高,你喜欢谁就把你卖给谁。怕你听不懂,让我来给你解释。"金六福也小声说道。 阿伊努尔狐疑地看他。 人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都开始欢呼,金六福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然后阿伊努尔看到大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条白色的丝带,一个个走来放到他们手中,阿伊努尔笑得有些勉强。 "这是什么?"阿伊努尔小声问道。 "这个?哈达。"金六福笑着说道。 "做什么用的?"阿伊努尔问道。 "表决,根据哈达的数量决定用多少头羊换你。"金六福说道,一本正经。 阿伊努尔捧着哈达,等大家走了一圈各自归座吃吃喝喝之际,阿伊努尔做了一个让全场人震惊的动作。 她亲了金六福一下。 这一下让全场陷入了大概几秒钟的绝对安静。 全场的男男女女都欢快地笑了起来。 "小妞,你毁小爷的清白。"金六福看看她,皮笑肉不笑。 阿伊努尔低着头,不知道用维语嘟囔了一句什么。 晚上,跑了这么多天,终于有床可以睡了,金六福抱着被子差点喜极而泣,被子,久违的被子。 看着蒙古包里另一边抱着被坐着的人,金六福摇摇头:"小妞,别一副小爷要占你便宜的德行,你要知道,是你占了小爷便宜,完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梦就这样被你破坏了。" "谁要你骗我。"阿伊努尔说道,接着用维语嘟囔了一句什么。 金六福便裹得严严实实地翻过身,也用蒙古嘟囔了句什么。 "你会蒙古语,你是蒙古人?"阿伊努尔问道。 "不是。"金六福说道,说来这都怪他老爹,打他小时候便让人偷偷教他满语和蒙语,不让告诉他娘,说要学会了给他娘一个惊喜,等他终于学的差不多到他娘面前显摆了,他看到老娘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当时以为他老娘是惊喜过度了呢,谁知道接下来——他老娘使劲捏他的脸,说他学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然后罚他面壁思过,每天只要不是吃饭他就得对着墙壁背诵古诗词,他老爹来了,他将遭遇讲给老爹听,老爹摸摸他的头说,没事,罚就罚,反正也学会了——他这才知道上了老爹的当,追着老爹要补偿,老爹说长大了再说,等他知道他老爹是皇帝的时候才知道他老娘当年为何罚他,还好悬崖勒马了。 "真的不是?"阿伊努尔问道。 "煎炒烹炸都不是。"金六福说道,他不是蒙古人,他是满人。 "嗯?什么?"阿伊努尔不懂。 "睡觉。"金六福模模糊糊吐出两个字睡去了。 雪豹在他旁边卧着,歪着头冲着阿伊努尔,阿伊努尔冲它瞪瞪眼睛。雪豹居然抹搭一下眼皮,然后转过头去了。 "跟你主人一个德性。"阿伊努尔说道。 看看隐藏在雪豹身后的人,只看到他露出的一双脚丫子——还穿着磨破了边的靴子,躺下,想了想,笑了。 早起,阿伊努尔睁开眼睛却发现金六福和雪豹都不见了,不禁一时慌了神儿,忙跳下床掀了帘子出去,却见不远处,金六福正和主人站着说话,脸上满是笑容,雪豹在他身边温顺地蹲着,草原的东方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草原上到处是凉凉的风,很是舒服。 女主人正挤了马奶回来,见她也起来了,就笑着跟她点头说了句什么,阿伊努尔虽然听不懂,可也知道一定是句打招呼的话,便忙略略低头表示友好。 女主人指了指金六福又对她说了什么,不过她不懂,只能笑着点头,女主人便笑着去准备早饭了。 本来想去金六福身边问他什么时候走,可是见两个男人说得开心她也不好过去,便在帐子门口站着看他们。晨曦中,金六福开怀笑着,阿伊努尔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总是这么气定神闲,就算和强盗打架也是那个德性,如今到了陌生人家里不到一个晚上也跟人家混得这么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人的儿子呢。 忽然两人往这边看来,主人看看她又回过头看看金六福,金六福不置可否,转过头去了。 阿伊努尔便很好奇主人到底说了什么。 早饭的时候,金六福和一家人相谈甚欢,主人家的两个小孩子也跟他凑热闹。吃过饭,金六福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金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主人,还说着什么,主人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种田文,甜文,宠文以及各类宫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11、打不完的架 等凉气还未完全退散,金六福和阿伊努尔已经骑着马离开了这个小小的聚居部落了。 "你给他钱原来是买马?"阿伊努尔问道。 "嗯。"金六福答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阿伊努尔问道。 "去给你找个买家换银子。"金六福仍旧是不好好回答。 "不是换羊了吗?"阿伊努尔斜睨他。 "换羊还得赶去卖掉,不如换钱来得实惠。"金六福笑着说道。 "金小六,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阿伊努尔瞪他,油嘴滑舌的家伙。 "好好好,阿伊努尔小姐,我们现在是去赛音诺颜部,然后把你卖了我就揣着钱回家了,从此各奔东西互不相干。"金六福说道。 "哼!"阿伊努尔转头看东方:"草原上真美,草原上的人也很好。" "那是小爷有一双洞察世事的慧眼,让你没被坏人算计。"金六福说道。 "哼,算计我的人里,你就是第一个。"阿伊努尔说道。 金六福笑嘻嘻地看着远方,不搭理她。 过了中午,太阳大起来了,又该吃饭了,没用金六福去哄雪豹,它已叼回了一只小野鸡,金六福麻利地弄了和泥包了打算弄成叫花鸡。 "这是什么?"阿伊努尔好奇地问道,用脏兮兮的泥? "叫花鸡。"金六福说道,捡了枯草燃起火顺手将泥球扔里面烧。 "叫花是什么?"阿伊努尔问道。 "乞讨的人,俗点就是要饭吃的。"金六福说道,"没见过?" "那你怎么会做?"阿伊努尔问道,有些好奇。 "小爷我行走江湖,没钱又借不到的时候只好要饭吃喽。"金六福笑眯眯。 "借?是偷吧?"阿伊努尔斜眼。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贵府上借过。女伢子不要乱说话。"金六福笑着说道,留神看着火堆的泥球。 "你去和卓府偷过"阿伊努尔话一出口似乎觉得不对,忙闭了嘴。 金六福当没听见,伸手去给那泥球翻了个儿。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丝丝的香味开始飘散,两人盯着那已烧黑的了泥球直咽口水。等火灭了,金六福敲碎泥球,扒拉出那只散发着香味的鸡,扯了只鸡腿给阿伊努尔,自然拿出一个小小的水袋,拧开了,却有酒的芳香。 "你这个叫花子带的东西还挺齐全的,金小六,你不是说你家在江南吗?那你为什么不回家?"阿伊努尔问道,直觉,她认为一个叫花子不该像他这样高兴。 "江南啊,遭灾了,爹娘都四处流窜呢。"金六福美美地喝口酒吃口肉。依照他娘的性格一定会拖着他老爹全国各地到处溜达的,也算是流窜吧。 "那你多久没见过你爹娘了?"阿伊努尔问道。 "没多久,昨儿做梦还见了。喂,小妞,你问这个干嘛?我告诉你啊,别想欺负我,我娘很厉害的。"金六福一副小爷怕怕的德性。 阿伊努尔习以为常他耍宝了,不理他。 吃完了继续赶路,金六福偶尔便会回头望望,阿伊努尔不解,问了,金六福说觉得后面有鬼跟着,轻飘飘的没有脚,总趴到他脖子边吹气——大太阳地的,阿伊努尔被他吓出一身冷汗。 两人一路策马徐行,阿伊努尔偶尔也会回头看,不过也没发现什么。 一直走到了晚上,阿伊努尔以为金六福还会弄些什么叫花子的东西吃,可是金六福从马背的袋子里摸出扔个她一个饼,阿伊努尔问他吃什么,他小心翼翼从袋子里摸出油纸包裹的东西,打开了竟是一大块烤羊腿,阿伊努尔便问为什么只给她吃饼,金六福一本正经地说,女人晚上吃多了会胖,男人不怕,要胖就都胖在他身上好了。阿伊努尔不满,伸手欲夺,金六福轻松闪过,跳到马背上悠闲地吃将开来。 阿伊努尔坐在草地上,雪豹已吃饱了,此刻正趴着梳理皮毛。 "哇,鬼啊"金六福一声小小的惨叫,阿伊努尔立刻起身往金六福身边靠。 远远地望去,似乎真的有几个黑影逐渐放大中。 "有人追杀我们?"阿伊努尔问道。 "不,那个啊,是草原上最可怕的黑影怪,凡是被他碰到的活物连渣子都不会剩下,哦,惨了惨了,小爷这一副好皮囊就要贡献给草原当肥料了。"金六福仍旧笑嘻嘻地,吞下最后一块羊肉。 "不管是什么怪,我杀他个片甲不留。"阿伊努尔从靴子中拔出匕首。 "把你厉害的,你要那么厉害还至于现在这么狼狈,让我一个叫花子护送你啊?"金六福看看,"一会儿,我往前,你往北,大猫会跟着你的。" 阿伊努尔看看他:"为什么要分开走?我们一起不是胜算更大吗?" "算了,你只会拖累小爷。快去快去,惹了小爷不高新小心把你送给黑影怪。"金六福说道,见阿伊努尔就要上马,忙又说道:"哦,忘了说了,你和大猫在草丛中匍匐前进就行了,然后找个好地方趴好了藏稳了,被吃了我可不管。" 踹了一脚前面马的屁股,金六福和两匹马风驰电掣般离去。 鞭策马匹跑了很远才放慢了速度,听着后面凌乱的马蹄声,金六福笑了笑,嘱咐两匹马"别跑太远啊。"然后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从马上掉落,正滚进一人高的草丛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金六福在百宝袋里掏啊掏,找出一卷铜丝快速抻直然后在草丛中静静伏着,感觉着大地的轻颤。马蹄声轻了,只有偶尔的几声轻踏,小心抬头看看,八个人,还不少。 几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金六福皱皱眉,依旧藏好了不动,然后感觉有马蹄声向自己所藏的方向来了,还不时有马鞭呼呼甩到草丛上的声音,看来是要把他从草丛里赶出来,任你鞭扫声声我自装死不动,金六福仍旧小心躲着。 所谓幸运,有时候就是出来替你死的——不远处的窸窸窣窣声吸引了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带着杀气冲过去了,然后金六福听到了一声动物的惨叫,金六福抽抽嘴角,对不起小畜生,等小爷解决了他们就给你下葬。 此时,那几人几马正背对着自己。 忽地从草丛中窜起施展轻功飞向几人,估计是几人感到了"阴风阵阵"忙回头看,见一个身影正凌空扑来,一个大汉手上的鞭子未甩起刀也未出鞘,只觉得眼前一道细细的光闪过便失去知觉了。 "蒙古人?小爷昨儿还跟人说蒙古人热情好客呢,怎么今晚就来劫财索命了?"金六福落地,收回铜丝:"还有哪个嫌脑袋多余的来跟小爷比划比划。" 对面的人叽里呱啦吼了几句,然后都挥刀举鞭围过来,金六福轻飘飘地后退,一直后退,还对着几个人不停地说:"不要过来,小爷我可是很厉害的,小爷那点银子还要留着娶媳妇呢,说什么也不能给你们。" 可能是觉得这个家伙太聒噪,几人不约而同甩出了手里的长鞭,长鞭还未吃到肉,只见眼前的家伙急速退了几步之后一个鹞子翻身从他们的头顶翻飞过去 马儿跪倒了一地,几个大汉措不及防从马上摔了下来,因为马奔得太快,所以落地的时候姿势肯定保证不了优美,有两个稍微厉害点儿的,晃晃悠悠举着刀站起来,却也是眼前一线光亮闪过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位兄台,你也配合下站起来,你这样我很费力。" "对对对,这才乖,好好坐好,一个挨一个。" "来来来,给小爷我笑一个。" "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晚上的这种歇斯底里的大笑是有点可怕,不过笑比哭好。 "嘿嘿,几位兄台,虽然今天晚上月亮不太好,不过,凉风习习花香幽幽蛐鸣蛙叫的也还勉强凑合,你们就好好坐下来聊聊天,叙叙友情说说女人,怎么着都成啊,就看几位高兴了,小爷我呢就不奉陪了,走了啊,回见。"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然后捡起马鞭赶走了几匹马:"你们就祈祷这些畜生念旧老马识途回来救你们吧,或者你们的主子派人给你们收尸。" 几个人哈哈大笑着。 "兔崽子,哈哈,等哈哈死吧。"一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啊,等到老死,好几十年呢,如果兄台你也能等到那时候死别忘了来京城找小爷喝一杯啊。哈哈。"金六福翻身上马:"不知道是哪位兄台的马,借用一下。" 在众人愤怒的诅咒和哈哈大笑声中,金六福潇洒地骑马飞奔而去。 (好吧,偶承认,偶在美化小六是个武功高手。) 12、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继续往前跑然后绕个圈折回去找阿伊努尔和雪豹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因为雪豹的嗅觉很是灵敏,在他等待的时候便带着阿伊努尔主动归队了。 "你没事吧,金小六?"阿伊努尔问道。 金六福冲她咧咧嘴:"小爷我最烦这种问话,明明自己长了眼睛还要问人家" "那些人呢?"阿伊努尔问道。 "观天看景儿呢。我说小妞,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被自己人追杀就算了,顶多也就是你人缘不好招人烦,可怎么连蒙古人都不待见你啊?哟哟哟,没看出来,小小丫头惹祸的本事不小。"金六福开始唠叨。 阿伊努尔这回不反驳,只是低了头。 "对不起,金小六,连累你了。"阿伊努尔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各走各的吧,我不连累你了。" "喂,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啊?哦,小爷又差一点见阎王了你说各走各的,行啊,那也成,来来来,银子给小爷。"金六福伸手。 "我现在没钱。"阿伊努尔说道。 "没钱?哈哈,好笑,没钱你敢让小爷给你当保镖?你以为叫花子就应该被你白使唤啊?不行不行,这事到了天子面前你也没理,废话少说,给钱。"金六福说道。 "那你要怎么样?我现在是没有钱啊?等我有了钱又不是不还你?你大喊大叫干什么?"阿伊努尔瞪大了眼睛。 "有钱了会还是吧?那好,别赖账,否则小爷到皇上面前告御状。"金六福笑嘻嘻。 阿伊努尔气鼓鼓地:"金六福,你是个讨厌的家伙。" 金六福没理她,卷了铜丝放进百宝袋里,然后拽过雪豹靠着:"小娘子,忍忍吧,等有了钱,我给你买好吃的。" 雪豹一动不动温顺地趴着任他将自己当枕头。 休息了一会儿,金六福跳起来:"走了,早点到地方早点拿钱。" 阿伊努尔看看他:"只有一匹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会想让小爷给你牵马吧?"金六福问道。 "可是,我们共骑这"阿伊努尔低着头。 "唉"金六福长叹一声,似是很是无奈:"算了,你占小爷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给你占一次也不会少块肉,为了银子,小爷豁出去了。" 阿伊努尔笑了,拉着金六福的手上了马,双手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我警告你,将来银货两讫可不能对外人说起,否则小爷名誉受损,小爷我还没讨到老婆呢,你可别害我。"金六福说道。 "知道了,我还觉得丢人呢。"阿伊努尔说道,顺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金六福唉哟唉哟地:"怎么跟我老娘一个毛病疼死小爷我了。" "你娘喜欢掐你?"阿伊努尔问道。 "还好,看心情而定。"金六福说道。 太高兴太不高兴都要掐他一下,为了确定他爹不是尸体也掐他。 一路向前,还好那两匹乖乖的马没跑太远被金六福给找着了,又变成了一人一骑。为了防追兵,金六福和阿伊努尔一路疾驰,除了必要的不得不的停顿之外基本上是摆出了逃命的架势,眼看着马儿迅速减肥。 渐渐地草原上人群密集了些,金六福琢磨着估计快到他姑父的府邸了,阿伊努尔见他一路打听着走便问他到底去哪里,金六福告诉她,去能送她去见乾隆皇帝的人那里。 这天晚上,因为打听到明天就可以到大扎萨克超勇亲王的府邸,所以金六福坐下来要和阿伊努尔好好谈谈。 "明天就到地方了,不过,你总得跟我说说你去见乾隆皇上的理由吧?否则我可没办法跟人家托人情,万一人家一个不信把你和我拖出去砍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你那些小秘密都说出来吧。"金六福说道。 "你不陪我去见皇帝吗?"阿伊努尔问道。 见——躲还来不及呢,哪能自己送上门去?那不成了傻鸟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以为皇帝是大街上摆摊算命的你想见就见?再说,我身上还有他不待见的事呢,没法去,见了,皇帝就不会放过我了。"金六福说道。 "你骗我,金小六,你根本不是叫花子,你既然能找到送我去见皇帝的人,一定来头不小。"阿伊努尔说道。 "没看出来,你这个女娃子恁地聪明啊。"金六福笑嘻嘻地说道:"你呢,就不用管我怎么找的人,毕竟,要人帮忙的你不是小爷我,所以,小爷我不想告诉你。如果你实在不告诉我也没事,明天到了你自己去说,反正小爷我对你的事也不感兴趣。" 阿伊努尔低了头。 "那你总能告诉我你找的是什么人吧?"阿伊努尔问道。 "我找这个人来头可大了,喀尔喀蒙古赛诺浑颜部大札克萨超勇亲王"顿了顿,看阿伊努尔逐渐一副吃惊的表情才接着说道:"亲王的长子的妻舅的同窗。" 阿伊努尔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不信。 "就知道你不信,没想到小爷我一个叫花子能认识这么神通广大的人吧?"金六福说道。 "骗人。"阿伊努尔说道:"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的,只有见到了乾隆皇帝我才会说。" "真死心眼。"金六福摇摇头,仰身躺下去:"小爷好奇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点都不透露,不够意思。" 阿伊努尔笑笑:"那你跟我去见乾隆皇帝就好了,到时候我求他饶了你。" "不用,小爷我虽籍籍无名,可还是很要面子的,让你一个女人替我求情,我可不干,被同行知道会被笑的,丢不起那个脸。"金六福笑着说道。 "金小六,你以后去哪儿?"阿伊努尔问道。 "没准儿,也许回家,也许继续流浪。"金六福说道。 "你不去找那位白鹅姑娘吗?"阿伊努尔问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小白鹅不知道被卖了没有?"金六福说道,小白鹅这种人,人牙子要是不倒卖她都对不起她的家禽脑袋。 "你担心她。"阿伊努尔问道。 "你要知道,在中原,虽然你换不了几斤米,可是那小白鹅能换一座房子呢。"金六福笑嘻嘻说道。 阿伊努尔翻个白眼。 半夜,金六福轻轻起身,看看阿伊努尔,看来这小妞累坏了,睡得这么死,轻轻一点,阿伊努尔就彻底睡过去了,金六福像扛面袋一样扛她起来一路朝大扎萨克府奔去。 扎萨克府戒备森严,不过金六福从江南到西北,从西北到草原除了紫禁城可是啥有钱人家都进去借过钱了,所以即使守卫严也拦不住金六福。只不过,有一点麻烦,扛着个人走来走去很麻烦有点耗费体力——还好,这个阿伊努尔不是胖子。 半个时辰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跳下房顶,轻轻叩响一扇门。里面传来问话声,金六福用蒙语答了,只见门刷地打开,一双大手拽了他进去。 "布布哥,你就这么欢迎我啊?枉费我千里迢迢栉风沐雨顶风冒雪来看望你。"金六福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混蛋小子你滚到哪里去了?害娘担心你知不知道?"成衮扎布教训道。 挖挖耳朵:"布布哥,我这不是滚回来了吗,不过,有点小事要麻烦哥哥你。" "我亲自押你回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成衮扎布说道。 "布布哥,你先听我说完啊,这事儿关系重大,我可是把这功劳给你送来了。"金六福看看门外,如此这般地和成衮扎布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女子是回部的人,来找皇上?干什么?"成衮扎布问道,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道,也许是告状,也许是色诱,也许还是刺杀呢。"金六福自己倒了马奶茶:"布布哥,这事儿就拜托你帮忙了,我就不去京城给四哥添麻烦了,四哥一天天的日理万机也不容易。" "小六,你忘了,皇上每年这时候都在避暑山庄。"成衮扎布说道。 "那就是说京城里没人?五哥在吗?"金六福问道,被关了那么久应该去御膳房改善改善伙食才对,正巧他四哥在京外消夏 "弘昼在京。"成衮扎布看着金六福的造型:"小六,你这两年去讨饭了?弄得跟叫花子一样?" "体验民生疾苦。嘿嘿。对了,布布哥,我就不去见姑父了,免得他将我逮起来送给四哥。"金六福说道。 "阿玛在京呢,再过两个月就是额娘的忌日了。"成衮扎布说道,有些感慨。 "姑父真是痴情种子。不过,既然姑父一个人在京我就不怕了,等我去了京里顺便看看他老人家。"金六福说道,看看成衮扎布的书房:"布布哥,这大半夜的你独守书房,被嫂子赶出来了?" "你这臭小子,我这是有公务。"成衮扎布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小六,你说追杀这女子的人还有蒙古人?" 金六福点点头:"所以,如果不是这女子太招人恨,就是有人买通了这些人要她的命。" "若只是普通人倒也无妨,若是士卒小六,你留下帮我料理完了再走。"成衮扎布说道。 "布布哥,你就看在我离开慈母两年又五个月的份上就放我回乡见见娘亲吧。"金六福说着:"说了半天,都忘了房顶上那丫头了。" 然后窜出房间跳上房顶扛下一个昏睡着的女子。 "就是她?"成衮扎布问道,这女子看起来很是美貌。 "嗯,就是她,布布哥,你小心,这小妞可是杀人不眨眼,脾气也极差。整个一个烫手山芋,就这么着了,你看着办吧,我可不管了。"金六福将她放到书房那张小床上。 "我会派人送她去承德见驾。小六,你也别到处折腾,回江南看看娘,舅舅不在,她一个人心里不好受。"成衮扎布说道。 金六福嘿嘿笑了笑,他爹真是狠心,瞒得密不透风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爹真不在了,他娘伤心过了应该还是会好好过日子的,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他老娘愁眉紧锁呢。 "好说好说,布布哥,有时间你也带着嫂子外甥外甥女去江南给娘看看,她一定高兴,不过,有一点,千万别让她给你看孩子,会带坏小孩子。"金六福说道。 成衮扎布笑笑:"既然来了,走,喝酒去。" "布布哥,喝酒这一招老四老五用过了。布布哥,你学坏了,要是娘知道你要逮我交给老四你等着她修理你好了。"金六福笑着说道。 "小六,若你不回来,娘的名字永远不能堂堂正正写在舅舅的历史里,后人不会知道娘,也不会知道倾城姐姐、你和多多。"成衮扎布说道。 "写在历史里有什么好的,天天被后人念叨来念叨去,死了都不安生。"金六福抻个懒腰:"跑了这么多天也没睡个安生觉,布布哥,给我张舒服的床吧" "知道不安生还不在家陪着娘,到处乱跑,要不是怕娘担心,我就打断你小子的腿。"成衮扎布说道,带他出了书房,命令侍卫们看好书房,不得任何人进去,然后带着金六福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幽静的屋子:"这里安静,没人来,你好好睡吧。" "真好,终于不用睡草地以天为被了。布布哥,晚安。"金六福横在床上。 成衮扎布摇摇头,小心关了门出去了,还有那个回部女子要小心保护。 13、水煮"人肉" 微熹时分,一道人影鬼鬼祟祟推开屋门窜上房顶,很快消失不见了。 醒来的阿伊努尔满腹狐疑小心翼翼地被丫环们服侍洗脸梳头吃饭,然后被带去见府里的主人。 "你是谁?"阿伊努尔问道。 "喀尔喀亲王世子,阿伊努尔,你为何要见皇上?"成衮扎布问道,重新收拾过的阿伊努尔看起来有点脱胎换骨。 "金小六呢?我要见金小六。"阿伊努尔说道。 "你是说送你来的人?领了赏金昨晚就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命人送你去见皇上。"成衮扎布说道。 "金小六什么都没说吗?"阿伊努尔问道,眼睛里有盼望。 "说了,没想到你值那么多银子。"成衮扎布说道。 小六可是嘱咐了不要泄露他的身份的。 阿伊努尔神色有些黯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乾隆皇帝?" "首先,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如果你不能说出非见不可的理由,我是不会送你去的。"成衮扎布说道。 阿伊努尔想了想才娓娓道来。 花又开两朵,表那朵邋遢的。 出了亲王府,金六福左思右量,决定先上京城光顾一下他四哥的厨房,然后再一路南下以最快速度回杭州。因为借来的碎金银还有一些,所以金六福一路上倒也没手紧,只不过自打进了关,进了中原的地界儿,雪豹的事有些不好办——带着这么伶俐矫健的家伙出门散步,旁人都离他好几丈远,为了雪豹不被有心人弄走或者伤害,金六福只得舍弃从城中大摇大摆通过的方便,每次都是从城外绕着荒郊小路而行,有时候金六福要进城去打牙祭或者买酒就让雪豹在城外的林子里等着,他吃饱喝足了便给雪豹带回条大羊腿之类。 眼看着已到了七月中旬了,金六福离京城还有百里之遥。这天经过一个小镇子,别看镇子不咋地,名字可灿烂了,叫繁华镇,金六福如往常一般让雪豹在林子里乖乖等着,自己迈着悠闲的步子往镇子上来了。 繁华镇很小,小到从镇子中间那一条笔直的青石路这头卖馒头的直接能看到另一头卖油条的,金六福吃了几天的干馒头就着烤青蛙小蛇小鸟了,今儿想吃点高档的,就站在青石路头儿张望那两家挂着酒旗的小酒馆,正看着,旁边卖馒头的小哥说话了:"这位爷看着不是本镇子的人啊?" "是,小哥好眼力,在下只是路过贵宝地。小哥,我问您一下,那两家酒馆哪家的饭菜好吃些?"金六福问道。 馒头小哥笑了,脸上的皱纹像他卖的包子上的褶儿。然后他手一指路左那家:"那个。" 金六福笑眯眯地谢过,然后一路晃了过去。对面的两家,左边那家里面有三个人,右边那家里面没有人,还有点黑洞洞的,大白天的透着阴森,常理来说,正常人都会去左边那家,可是金六福好奇心还是有一点的,于是站在青石路中间小小权衡了一下,迈步进了右边那家。 难怪店里那么黑,窗户里面都挂着帘子,只有房顶上挂着一个白灯笼,怎么看着都像是邪教聚会的地方。就着昏黄微弱的光,金六福看见——这店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四张桌子和几条长凳也歪歪扭扭地放着——歪七扭八的那个程度像是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打斗,挑了灯下的位置坐下,金六福左看看右瞧瞧,闲散地说了句:"掌柜的,有客人来了,还不出来招待?" 没有动静。 "难道这是家鬼店"金六福说道,一点也不知道放低音量,似乎是怕人听不见一样。 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一路前进中踢翻了桌子椅子斧子木材什么的,大有遇佛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金六福好奇地盯着那通往后院的门帘,这"鬼"出场的动静真大。 呼啦门帘被撩开了,金六福什么也没看见呢只觉得伴着阴风一团黑影欺近,"啪"的一声一张纸甩到桌上。 金六福将纸拿起对着头顶那白灯笼,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水煮牛肉",仔仔细细又看了几分钟,没有变化,还是那四个字。 "一个椒盐肉条。"金六福说道。 没动静。 "没有?那来个剁椒鱼头。"金六福接着说道。 没动静。 "也没有?糖醋排骨。"金六福说道。 啪一把菜刀明晃晃地砍在桌上,还颤了几颤。 金六福故意抖了抖,然后随着那菜刀的颤动的频率说道:"那就来个简单的,水煮人肉吧" 女子慢条斯理地拔出菜刀,然后忽然俯身将脸在金六福面前露出来,轻启朱唇,虽非吴侬软语也算柔声细气:"加盐吗?" "随便,我不挑。"金六福说道。 女子直起身拿着菜刀又出去了。 金六福咂舌。 这女子真是特立独行,一半脸弄得像天仙,另一半惨不忍睹,像是天上的彩虹没挂稳当掉了下来摔碎,然后拿扫帚扫起来,连灰带彩虹地随便呼到脸上一样。冷丁一看还真是有点吓人。 后院传来当当当的砍木板的声音,不过,很是快,当当当几下完成,入锅,然后是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味道钻过帘缝蜿蜿蜒蜒地钻进金六福的鼻子。 抬头揉揉眼睛,不小心睡着了,好像闻到肉味了。 本来想倒点茶水来喝,可是发现桌子上光溜溜的,除了不同部位残留的菜刀印就别无他物了。 大概又等了两刻钟,门帘又诡异地撩开了,女子捧着一个大大的搪瓷盆飘着就来到他面前,放下,因为动作幅度大,汤水洒了些出来。 汤上什么也没有,连个葱花八宝大料桂皮之类的影子都看不到,倒是肉多,满满一搪瓷盆的肉,每块大概有巴掌那么大——大小适合给雪豹吃。 "可否借碗筷一用?"金六福问道。 女子跟没听见一样,转身走了。未几,金六福正琢磨着要不要吃手撕肉呢,居然从门帘后飞出一副碗筷整整好好落在桌上,只不过,那碗调皮,在桌上转了好几圈才站稳了。 这碗也够大,和他家的汤碗差不多大——倒是和肉块大小匹配。 叉出一块儿放到碗里,戳一戳,居然牛肉还是熟烂的,咬一口,起码熟了,这水煮牛肉还真是名副其实,除了水和牛肉及一点盐之外就找不到其他东西。 吃完了,没人来收钱。 "掌柜的,收钱了。"金六福喊道,像他这样诚实的客人哪里找去? "鬼吼鬼叫的,放桌上。"门帘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 拿出他仅剩的几块碎银子,金六福挑了块放在桌上,然后悠然自得地迈着八字步出门去了,一路晃回青石路头,那卖馒头的小哥冲着他直抛媚眼儿:"这位爷,那店里的东西可好吃?"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味道回味无穷啊。"他做的叫花鸡都比这个好吃,这辈子都不想吃水煮牛肉了。 "那老板娘呢?可美貌?"小哥八卦地问。 金六福贼兮兮地笑着看他一眼,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别样风情,非世俗女子可比。"弄得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 小哥的口水有些泛滥的迹象,金六福马上说道:"小哥,来十个馒头。" 14、晃到京城了 晃着去肉铺买了块猪肉给大猫吃。晃着回到镇外却不见大猫,正担心是不是被人掳走,耳边只听得"呼"的风声,一道白影窜到草地上,到他腿边蹭了蹭,然后盯着他手里的猪肉。 "大猫啊,你能耐到爬树抓小鸟了?"金六福将猪肉扔到它面前,它趴着吃,金六福便在一边靠着它边揉搓它:"大猫,抓到小鸟了?" 大猫专心吃着,偶尔回头冲他喷喷气警示他不要在用餐时打扰它。 "哦?大猫,你不是上树抓老鹰去了吧?"金六福看它身上的毛儿没有往日那样柔顺,还有一道小小的印子:"哎哟哟,老鹰没抓到被鹰挠了吧?大猫啊,你要知道凡事力所能及,否则可就成了癞蛤蟆吃天鹅肉了,懂不懂?" 任他唠叨,大猫只对猪肉感兴趣。因为那一搪瓷盆的水煮牛肉,金六福又吃了干馒头才觉得好了些。吃完了,午睡。 午睡醒了,一看天都黑了,决定继续睡下去。 睡到半夜,金六福觉得脸上有点湿哒哒,耳边还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睁开眼睛瞧瞧,居然在下雨,明明昨晚是月朗星稀的,这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大猫,咱去找个破庙避雨吧,这可怎么睡啊。"金六福跳下树。 因为一直在郊外走,所以他确定是没有破庙的,趁着天黑无人金六福带着雪豹窜进镇子,破庙找不着但愿能找到所鬼屋之类。 还是那条青石路,经过雨水的冲洗微微泛着白光,小镇子上很是安静,偶尔一两声犬吠便显得格外响亮。镇子上十之八九的房子都是黑漆漆的,剩下那十之一便是青石路右边挂着酒旗的店铺,微弱的白光从开着的店门投射到青石板上。 "大猫,今晚上就当探险了。"抬头挺胸领着雪豹进了店。 正琢磨着要不要付人家点钱当借住费,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飘出来了。 "本店没有住宿。" "哦,那,来个水煮牛肉。"金六福说道。 没动静,半天,又开始当当当的几声,然后是哔哔啵啵烧木头的声音。 看看趴在地上的雪豹,金六福拍拍它:"今儿便宜你了,给你点份宵夜。" 真是困,大半夜的为了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真是不容易。 拄着下巴,金六福昏昏欲睡。雪豹也睡眼惺忪。 不知道等了多久,金六福被雪豹拱醒,它正昂着头竖着尾巴对着帘子处,一副戒备的样子。金六福歪头,帘子忽然撩开,还是那道黑影飘了出来,对比之下,她手上那个白色搪瓷盆实在很扎眼。 黑影再次飘走。金六福指指牛肉:"大猫,来,吃饭。" 雪豹跳上凳子,闻了闻然后很不屑地跳下去接着睡了。 居然猫不理 大猫都不吃的东西他吃了,这说明了什么 挪走水煮牛肉,金六福趴着睡着了,也没有人来管他。 睡得腰酸背痛脖子疼金六福坐起来,面前的搪瓷盆里已结了一层油,摸摸怀里却发现那几块小碎银不见了,不知道偷溜可不可以——想起黑影的那把亮闪闪的菜刀——金六福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好了。 基于是他要赖账在先,所以先上门赔礼方能显示些诚意。 撩开门帘,愣了一下,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为什么有人好好的床不睡要横在木头上睡?这是什么怪癖? "掌柜的?我有事要和你谈谈。"金六福说道。 "说。"挂在木头上只留给他背影的人说道。 "我没钱付账。"金六福说道。 沉默了片刻,女子挥挥手:"先欠着吧,有钱了再还,走吧。" "大概会很久"金六福说道。 "知道了。"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金六福退出去,带着雪豹躲躲闪闪地离开了。 下过雨的郊外空气清新,树叶上花叶上还残留着一些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美丽的光芒,看着心情都愉快不少。 "大猫啊,接下来你要跟我讨饭到京城了。"金六福笑着说道。 还好也不是很远了,烤点儿野味也就差不多到了。 这天晚上,金六福正燃着火烤鸽子——不知道谁家的倒霉信鸽被他抓到了——大猫自己逮了只兔子已吃饱了,正在自我清洁。忽然大猫抬起了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大猫,你又疑神疑鬼了。"金六福拿着烤鸽子闻了闻,不错,很香,撕了一只小腿正吃着,几道人影站在面前。金六福也不抬头自顾自吃,大猫用低沉的音开始警告。 "金小兄弟,久违了。"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金六福这下子不得不抬头,人家都指名道姓了。 "敢问您是?"眼熟。 "在下慕容况,三年前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老者说道。 金六福一副恍然大悟状:"想起来了,原来是路人大叔。幸会幸会。" 这路人大叔看来来头还不小,从身后那几个人的恭敬态度便可看出。 "若不嫌弃,小兄弟,可否一起?"慕容况笑着问道。 "不嫌弃,大叔您随意。"反正地方也不是他的,然后惬意地吃着肥鸽子。 慕容况坐了,随从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酒肉放在火堆边:"若不介意,小兄弟可否陪老夫喝一杯?" "大叔,既然您都不介意,占便宜的事在下是不会拒绝的,谢了。"金六福笑着说道。 酒很是醇香,比他喝的几文钱一斤的掺水的酒不知好了多少倍。 "小兄弟怎会在此?"慕容况问道。这小子弄得还真邋遢。 "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大叔也是随便走走?"金六福问道。 "不,老夫是要上京去见见老朋友,小兄弟接下来也会上京吗?"慕容况问道。 "这个啊,当然要去,京城里的繁华热闹还没见过呢,天子脚下也去沾点福气。"金六福笑着说道。 "那可否一路同行?"慕容况问道。 "好啊,不过,我可没钱付您的酒钱。"金六福说道。 "身外之物不足计较。"慕容况说道。 "大叔真是豪爽,既然如此,若在下推辞就显得太忸怩了。"金六福厚着脸皮说道。 酒足饭饱了,金六福一如既往地"蹭"地窜到树上挂着,慕容况也不睡,在篝火边盘腿坐着,似乎是调息运气练功。雪豹在树下趴着,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这群陌生人。 和慕容况一起走了两日便到了京城地界儿,喝完了酒金六福欲和慕容况说分道扬镳,慕容况要赠他些银两,被金六福拒绝了——如果让他四哥五哥知道他在自己家门前还跟要饭的一样肯定饶不了他。而且就算不去御膳房吃饭金六福也还有地方去,他还惦记着去看看他策凌姑父。 据说,他姑父的亲王府在刘海胡同,金六福一路晃晃悠悠也不着急去——他现在的造型走到王府门前肯定被当成江湖流浪的来讨钱。 晃到天黑,金六福故技重施翻墙进了亲王府,他姑父不难找,因为就在花园里耍长枪,伸手矫健,一点儿也不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趴在树上等着他姑父耍完枪,不成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呢,那枪忽然改了方向奔着他来了,还好他反应快,否则直接可以架在火上烤了——串成肉串了。 嘻嘻笑着跳下树:"姑父好。" 策凌眉头一皱,看着这个小毛贼样儿的年轻人,犹疑了一下问道:"小六?" "姑父好眼力。"金六福小小拍老头儿马屁一下。 "小子,你还好意思来看我老头子?"策凌满脸威严。 "姑父征战沙场那么忙,小子哪敢来添乱啊。"金六福笑着说道。 "滚进来。"策凌边说着边往内院走,金六福便跟着。 滚进了客厅,丫环们奉了茶来,策凌便盯着金六福看。 "这几年你小子到哪里撒野去了?你额娘和倾城写了好几封信来问你有没有到京和蒙古,你这小子怎么不让人省心。"策凌说道。 "唉哟,真不容易,我额娘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不容易啊。"金六福说道,自从他老爹"驾崩"他老娘眼里便只看到他老爹一个了。 "少贫嘴。还不赶紧写信报平安?"策凌横眉。 "姑父,我这不是打算给我额娘一个惊喜吗。"金六福说道。 "呵呵,惊喜,我看你额娘到时候给你个惊喜还差不多。小六啊,你怎么到京城来了?"策凌问道。 "哦,顺路经过,拜祭拜祭。"金六福说道,故意含糊其辞。 策凌叹口气:"也对,你皇阿玛驾崩的时候你也没来披麻戴孝,是该来好好拜祭。" 呃他要是敢来,他老爹老娘会砍了他。 "是啊是啊,最近总梦见阿玛,所以来看看。"金六福说道。 "看完了可会留在京城?"策凌问道。 "姑父,您想想,我额娘那个性子怎么能让我在这儿腐化堕落呢,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可是不放心,再说,我额娘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养老,我也不能不回去奉养她老人家啊。"金六福说道。 策凌喝口茶,想了想说道:"也对,颜颜那个性子,宁可让你讨饭也不让你做官。" 呃真了解他娘。 不过,颜颜 "你不打算见见你四哥?"策凌问道。 "四哥不是在避暑山庄吗?总不能为了我特意赶回来,就不见了。"金六福笑着说道,躲着的就是他四哥。 "你这小子。"策凌摇摇头:"比你额娘可是滑头多了。" 金六福嘿嘿笑了,他娘说了他这个德行其实是像他老子多一点。 "既然来了就陪我这老头子多住些日子。"策凌说道。 "那可要给您添麻烦了。"金六福说道。 策凌便瞪他一眼。 金六福便纳闷,为啥他的亲人们看到他都是抛白眼? 15、又见路人大叔 躺在亲王府舒服的大床上,金六福习惯地枕着胳膊翘着腿,这么软的床冷丁还真有点睡不着,看来他真不是个富贵命。雪豹已睡了,偶尔喉间会发出咕噜的声音。跳下床摇醒大猫:"大猫大猫,来来来,一起享受享受,这可是亲王府的床,这辈子估计就这么一回享受。" 雪豹嗓子里使劲咕噜两声,抹搭金六福一眼,然后蹭地窜到床上趴下睡了,样子貌似还很舒服。 金六福还是睡不着:"大猫,陪我聊天。" 雪豹估计被他骚扰到不行了,对他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示威,爪子也抬起来,似乎金六福再敢嘟囔一句它就给他毁容一样。 金六福想了想,识时务地翻身对着大猫睡了。没看见大猫瞪了他一眼。 金六福的特殊宠物弄得王府里没人敢接近这个房间,即使金六福解释过大猫就像真正的小猫一样温顺,可是——谁看到豹子能不害怕?尤其看到它在院子里美滋滋地啃着一条小牛腿的时候,那血淋淋的样子任谁都会想能闪多远闪多远,唯恐它没吃饱抓住哪个当饭后甜点。基于此,金六福本来想带着雪豹在京城里溜达溜达开开眼界,最后只能将它寄存在王府里自己去溜达了。 知道四哥乾隆爷不在京城,金六福胆子大了,该溜达的地方要溜达遍了才好,就是寻花问柳也不能再去上次那种位于胡同底儿的了。可是,有个问题,银子哪里去弄?总不能和策凌姑父说"老头儿,给点银子,寻个花问个柳"吧?有点过分。可是没有钱难道他也去学柳永给姑娘们填个词换银子?不现实。 正当金六福琢磨哪里去哄点银子呢,策凌的管家来了,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包银子,说王爷说了请少爷尽量花,不够了还有,金六福笑眯眯地接过了:"真是雪中送炭啊,管家叔叔,替我谢过王爷。" 管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自从昨儿这小子来了,王爷就高兴得不得了,让他们一律称他为少爷,害得他们几个管事的一早上就在猜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甚至有人猜是不是王爷的私生子可是看眉眼又完全不像,这小子完全就像是从月亮里掉下来砸到他们府上的一样,如今王爷又给他拿钱让他尽情花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看,还是不解,还是不猜了,主子的事知道的多了没啥好处。 金六福当然不知道这老管家的心里活动,兀自拿着银子策划出行计划。现在青天白日的花酒自然是没人陪他喝了,可是他又很想喝个小酒,所以便问了管家这京城哪里的酒最醇浓,管家想了想说道"大内"。金六福笑嘻嘻地点头,大内——大白天的溜进大内也不好吧,人多眼杂的,他还是等等好了,今天还是找家酒馆好好喝酒。 金六福不从正门走都习惯了,所以在老管家的眼皮子底下先是嘱咐了大猫好好待着别乱吃东西,然后轻飘飘跳上房顶——去了老管家看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金六福真正想喝酒的时候并不是总奔着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去的,他很是喜欢在巷子里淘,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吗,还真没少被他在那些毫不起眼的小店里给淘出香醇佳酿来。今儿也一样,虽然对京城的大街小巷还很陌生,不过凭着对酒香的敏感,金六福在一条小小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小酒馆,从外面看小酒馆和普通的店面没什么差别,不过对于爱喝酒的金六福来说,这店周围的空气里都掺杂着醇酒的味道,进了店,只一个老头儿正坐着喝酒,却没有掌柜的。 坐下,那老头儿看他:"小子来喝酒?" "嗯,路过闻得酒香一时忍不住,小子生平无甚爱好,只有喝酒吃肉。"金六福笑着说道,看看店内,大柜上一排大酒坛,坛口密封,都贴着红纸。 "小子生平喝过什么好酒?"老头也不给他拿酒,反倒跟他拉家常。 "无酒时即使是掺了水的也是好酒。"金六福笑着说道:"老丈可有好酒给小子喝?" 老头儿笑了笑,去了后院,未几抱出一坛子酒,外面也没看着有什么特殊,不过一打开坛口的盖子,一股子酒香就立刻飘散出来,淡淡地绕着人勾人的酒虫。 "这是蒙古凉城县的鸿茅古镇的酒,前几年路过买了几坛子,今儿看你小子顺眼给你尝尝。"老头说道,边拿了碗倒了两碗酒。金六福端起一杯喝了,很是绵香清冽。 "好喝,比掺水的好喝。"金六福笑着说道。 "一看你小子就没喝过什么好酒,这酒我看将来会成为贡酒,你小子算是得了大便宜了。"老头儿也笑,开始和他推杯换盏。刚喝了不到一半儿,门口被黑影挡住了,老头抬头看了看,放下了酒碗淡淡扫门口的人一眼:"客官也是来喝酒?" "当然。"这声音——金六福也抬头,路人大叔慕容况。 显然慕容况也看到他了,便径直走到他桌边:"金小兄弟,我们还真有缘分。" "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叔。"金六福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喝了大叔的好酒,今儿就让在下做东也请大叔一回。" 慕容况踌躇片刻在桌边坐下,老头儿看看他们,也不言语,又拿了一只碗来放到慕容况面前。 "掌柜的,再来几个下酒菜。"慕容况说道。 老头儿便去了。未几端了几个小碟子回来放到桌上:"两位慢用吧,老头儿还有酒要料理。" "小兄弟怎么知道这里有好酒?"慕容况问道。 "我初来京城怎么会知道这里?不过是误打误撞碰上了,听说京城米贵,我寻思着酒也便宜不了,便想着到这陋巷里来找找小酒馆,没想到误打误撞找了这么个好地方。"金六福笑着说道:"大叔来京城见到老朋友了?" "还未曾。"慕容况说道:"小兄弟何时离京?" "逛够了看够了就走,随心所欲。"金六福说着捡了几粒花生吃了。 "既然如此有缘分,老夫访友未遇,小兄弟一时也不离开京城,我们又都爱这杯中之物,不如我们寻寻这京城中的好酒如何?"慕容况笑着问道。 "京城之中的好酒自然是在皇宫大内或者达官贵人王公府第,这好酒怕是喝不到。"金六福端起酒:"只要能有银子来喝喝这小巷子的好酒在下已十分满足了。" 慕容况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喝了几碗酒,金六福有些微醉,慕容况却是脸不变色, "小兄弟酒量并不是很好。"慕容况说道。 "不及大叔好酒量,献丑了。"金六福笑着说道,摇晃着站起来:"掌柜的,收钱。" "金小兄弟不必破费,还是让老夫做东好了。"慕容况说道。 金六福拿了快小银子放在桌上:"那怎么好意思?这两天已喝了大叔不少好酒了,实在过意不去。在下现在手里还宽裕大叔就不要推辞了。" 老头儿来了,拿起银子说道:"多了,不找了,以后再来吧。" 金六福点点头,他碰到的人都是怪人,有不要钱以后可以还的,有不找钱让再来吃的倒是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回那小镇子还水煮牛肉的钱好了。 出了殿门,回望一眼,却见靠窗的桌子上有一盆花,正开着艳丽的红花,不禁有些疑惑,貌似刚才并未看见。而且未见慕容况出来,金六福有些不解,眼珠子转了转,只要麻烦事不自动找上他他是不会主动招惹的。 看看天色还早,还没到喝花酒的时间,金六福便琢磨着去看看什么天桥之类,据说那里有好些京城的特色玩意,离家两年多,估计又添了小外甥,买点回去哄孩子。 天桥上果然热闹,用摩肩擦踵绝不过分,茶馆、酒肆、耍把式的、说书唱戏的,眼花缭乱,京片子虽不是很熟悉可是听着却让他莫名亲切。走走停停吃吃看看,金六福在天桥逛了整整一个下午,买了几样小东西揣怀里了。 夕阳西下,京城里华灯初上,繁华热闹,这种繁华金六福可是好几年没见了,因此也不急着去喝花酒,还是在街上闲逛。直逛到了紫禁城外面肚子饿了的时候。 既然来了不去看看,好像说不过去。顺便看看他老爹以前的奢华生活。 16、八大胡同 御膳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虽然乾隆爷还未回京,可是宫里还有那么多大主子小主子等着吃饭呢,喊声叫骂声切菜声水沸声声声入耳,吵得那阴暗的房顶大梁上躲着的人睡也睡不好。 好不容易,底下消停了些,又来了一批人提着精致的食盒鱼贯进来了,一阵紧张忙碌和吵嚷声,金六福不禁怀疑,若是他四哥也亲自来见见这个鸡飞狗跳的厨房还能不能吃得那么惬意。 等,再等,死等。 终于主子们都吃完了,御厨们预备好了各式点心汤品之类出去小歇了,只留下几个看火看水的,这对金六福来说就没啥威胁了,用了点小手段熄了几盏烛火,让那几个傻蛋忙乎着,金六福小心跳下来,迅速打开那些冒着香气的锅,鸡鱼肉菜汤各自尝了尝,不错,果然比他家的小厨子手艺好。他的祖宗们可真是好口福。 挑了几样爱吃的,用自备的牛皮纸包了趁乱趁黑窜出厨房,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吃。 小心避开侍卫总算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某处僻静院落的树上,爬得高高的然后悠哉游哉地慢慢吃。还没等他吃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子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回了院子。 "主子,您还习武?"一个太监问道。 小孩子只是"嗯"了一声。 金六福拿着鸡腿透过树叶看那小子,这应该是他的侄子吧? 小孩子练的是剑,动作那个不流畅看得金六福总想跳下去指点他一二,不过,他现在下去估计会被当刺客"拿下",而且他还没吃完饭。 看了会儿,小孩子估计累了便停下来歇着,太监宫女便端茶递水擦汗的。 门口一声"大阿哥吉祥"金六福看去,又来一个小朋友。 "永璜给六叔请安。"后来的小朋友说道。 金六福差点从树上一头栽下来,原来这才是他四哥的儿子,那练剑的小朋友,再仔细看看,原来竟是他异母兄弟传说中那个圆明园阿哥,咂咂嘴,他老爹真是厉害,那么大岁数还能蓝田种玉。 兀自惊讶,没注意小鸡腿骨头飘了下去,还好没人注意。 金六福继续吃,看他弟弟和侄子两个小朋友在树底下有模有样地比比划划。 吃饱喝足,两个小家伙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金六福擦擦嘴悄悄翻墙离去。 溜达到那久负盛名的八大胡同,金六福低调地要了个雅间,点了两个有些色衰的女子,出来混都不容易,年老色衰些的更不容易,老鸨见他只要这个档次自然也懒得给他青眼瞧,拧着就出去了。 两个女子正给金六福斟酒,忽然门开了,一个红衣白裤的女子进来了,满面酡红,扶着门框站着:"晚灀不知道六爷今儿也来了,特来给您陪个不是。"说着跌跌撞撞往桌便走。 两个女子便看金六福。 "知道你今天忙,所以叫了别的姑娘,晚灀,你不会生气吧?"金六福笑嘻嘻的,这晚灀是谁?看样子该是进错门的吧? "爷,您来了,晚灀高兴还来不及呢。"晚灀终于走到桌边,醉眼朦胧地看看两个女子:"还不出去?"一脸的倨傲。 "晚灀何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金六福故意冷了声音。晚灀便笑,挤开一个女子,坐在金六福身边,柔软的胳膊便攀上了金六福的肩头。 "晚灀错了,下次不敢了,晚灀给您赔罪。"拿起金六福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金六福不置可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晚灀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始跳舞,一激动还将脑后发髻上的一朵大红花摘下来拿在手里,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旁边的两个女子便瞪她,晚灀跳完了舞仍回到金六福身边,娇笑着将那朵大红花插在金六福衣襟上:"晚灀给您赔罪了,您就别气了。"两只胳膊蛇一样缠上金六福的脖子,金六福让两个女子出去,晚灀便笑。 "爷戴上这朵红花好像是新郎倌呢。"晚灀笑着说道,还没觉得自己认错人。 "爷是新郎官,你不就是那新嫁娘?"金六福拉过晚灀让她坐下:"今儿还特意穿了红衣服,怎么着?算计小爷很久了吧?" 晚灀娇笑,手又摸上那朵大红花:"爷觉得这红花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颜色太浓,看着有压力。"金六福拿下花儿重新给她插到鬓角:"还是鲜花人面相映红的好看。" "爷的嘴可真甜"晚灀笑着说道。 "还记着爷的嘴甜?"金六福一脸坏笑,牵着她的手走向那暧昧地粉床,晚灀一副欲迎还拒的姿态,金六福心里便暗笑。 帐子里很是安静,房间里也是很安静。 忽然,扑通扑通沉闷的两声,不知道什么东西。 帐子里坐起一个人,撩开纱帘的同时还揉着眼睛,往地上瞧了瞧:"哟,晚灀姑娘,你怎么睡地上啊?" 晚灀瞪他一眼,不理他,脸更红。 "真没礼貌的人,不过,既然你喜欢睡便睡吧,正好小爷觉得这床挤了点儿呢。"放下帘子,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香甜的呼噜声。 地上的晚灀姑娘斜着眼睛盯着帐子冒着恨恨的光。 屋子里有了一丝光亮,帐子里的人跳了出来,对着地上的晚灀笑了笑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轻柔地盖好被子,然后放下帘子。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拿下她鬓角的那朵红花放到鼻端嗅了嗅:"既然你这么卖力不惜牺牲色相要送给小爷这朵花,小爷也不好意思不要,唉,真香,和晚灀姑娘你的脸蛋儿一样好看又香"故作轻浮地笑了笑,金六福放下帐子,从怀里摸出一块不小的银子放到桌上:"小爷也不能让你白白'陪睡'一晚上,这银子拿去买鲜花吧?" 轻轻推窗出去了。天还未全亮,街上还很是安静,金六福的身影在房顶上几个起跃之后消失不见。 王府。 金六福轻轻跃下房顶,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尊黑脸菩萨坐在圈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王爷吉祥,小的给王爷请安。"金六福学着满人的样子请安。 "死小子,你还敢夜不归宿?"策凌胡子一颤一颤。 "王爷,难道您给我银子不是让我去眠花宿柳?难道我会错意了?"金六福一脸嬉笑。 "我让你眠花宿柳,可是没让你夜不归宿。"策凌说道。这倒霉孩子,要是他儿子一定捶死。 "是是是,小子错了,下次一定不敢。"金六福看看策凌:"王爷等了小子一夜?" 策凌瞪他一眼,然后目光集中在他手里的花上:"你那东西哪儿来的?" "一个女人死皮赖脸送的。"金六福笑着说道,看来这花还真蹊跷。 策凌拿过去那花儿,皱了眉头:"小六,你不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很是麻烦。" 金六福转转眼珠:"姑父,这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吧?" 策凌点点头,大概给他讲了个来龙去脉。 金六福没忍住,笑了。 "红花?还绿草呢。"金六福笑着说道。 "这不过是历来反朝廷常用的手段,这红花会虽未成什么气候,不过也还是不要有牵扯的好,你明白了?"策凌问道。 "现在不是我要牵扯,是人家来和我勾勾搭搭,姑父,要不,我假装被勾搭了?"金六福笑问。 "胡闹!这种事是朝廷的事,你若想永远这么逍遥自在就不要牵连其中,否则,只怕沾了容易洗干净了难。"策凌说道。 金六福笑着点头。要是沾上被他四哥知道了,肯定想法设法把他弄回去,得不偿失,算了算了,一群乌合之众,交给英明神武的皇帝好了。 "姑父,我想今天就不在府里住了,我自己找地方住。"金六福说道。 策凌一挑眉毛。 "我来之前呢,给四哥送去了个回部的美人儿,我怕四哥一时想起要感谢我,大家这么熟都是兄弟,我也不想让他谢我,所以"金六福说道。 策凌看向他:"你这小子,回部的人你也招惹。不想被你四哥逮着也对,那你小心着些,不过,你也别担心,老四现在在避暑山庄,就你五哥在京。" "姑父,老四老五一直穿一条裤子的。"金六福嘿嘿说道。 策凌笑笑:"我让人给你多准备些金银,你也到处看看,京城能逛的地方不少。"想了想问道:"小六,你打算住哪儿?" "哦,四哥家。"金六福笑着说道。 策凌摇摇头出去让人准备银两了。 因为带着雪豹不方便,所以金六福便将它暂时寄养在王府,自己揣着一叠银票和一小堆碎银继续游荡在京城。 17、寄居四哥家 避暑山庄。 "皇上,阿伊努尔公主说不舒服,不来了。"小太监小心秉道。 "哦,派太医去看看。"想了想说道:"算了,朕亲自去看吧。" 小太监们忙在前头提着灯笼开路往如意洲来了。如意洲形似如意而得名,如意洲主殿便是乐寿堂,阿伊努尔暂时住在这里。 一声"皇上驾到"满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忙着出来接驾了,阿伊努尔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行礼,便直愣愣地站着,任凭小太监怎么使眼色她都不动。 "听说公主身体不适?"弘历问道。 阿伊努尔点点头:"皇帝陛下,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这里?" 弘历笑了笑:"离开这里你去哪儿?" "回家去。"阿伊努尔说道。 "不怕噶尔丹贵族再强迫你嫁人?"弘历问道,自在坐了。 "如果您出兵剿平他们就不会了。"阿伊努尔说道。 已换回了回民服装的她站在这一群长袍马褂的人中显得很是特别。 "出兵?用什么借口?就凭你一届女流所言朕便发兵?即使你所言准噶尔骚扰我大清百姓是真,朕也要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发兵,战争可不是说着玩的。"弘历说道,严肃了脸色。 "那怎么办?难道你就等着他们先挑起战乱吗?"阿伊努尔不解。 弘历摇摇头:"女人最好不要过问政治和战争。" "既然您管不了,我就可以走了。"阿伊努尔说道。 "既然来了中原不妨多待些日子,在这宫里,他们也不能强抢了你去。"弘历笑着说道。 阿伊努尔想了想:"我想去江南。" "哦?为何?"弘历问道。一个西北女子对江南会有兴趣应该也是很自然的事。 "去还一个人的钱。"阿伊努尔说道。 "哦,送你去王府的人?世子说他已领了赏钱了。"弘历说道。 "那是你们赏的,我欠他的要自己还。"阿伊努尔说道。 弘历轻飘飘接了一句:"你现在用的都是'我们'的,用什么还?" 阿伊努尔低了头。 "况且你都不知道他家在何处怎么还?阿伊努尔,朕要你留在宫里是为你好,你别想偏了,朕不会对你怎样。"弘历笑着说道。天下女子对皇帝要么是奉承要么就是能躲就躲,这女子也不例外,好像他这个皇帝见着个女人就想据为己有一样。 阿伊努尔不做声,但是表情可是不信任的。 "那个送你去王府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弘历问道。成衮扎布只含糊其辞跟他说是个流浪的人。 "金小六。"阿伊努尔答道。 弘历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金小六?你确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阿伊努尔见他这个表情忙说道:"其实金小六不是坏人,虽然嘴巴很坏,可是应该不会做坏事,如果他以前曾得罪过皇帝陛下,也请您饶了他吧。" "饶?哪那么便宜的事"弘历笑眯眯地放下茶杯:"你身体不适,一会儿太医朕让太医来看看。" 步出殿外,招招手,一个看着很是伶俐的小太监立刻躬着身子跑到他身边:"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 弘历便小声如此这般那般地吩咐了。小太监狐疑地去了。 拉回镜头,自从金六福决定去他四哥家暂住,便很是小心地趁着夜色寻了两晚,终于给他找着了一个僻静的估计鬼都不会来的院落,那院子里杂草丛生,窗户纸都破了,风一吹就呼哒呼哒的想,万一再有一只和他有同样爱好的野猫来献唱两嗓子,估计这院子里即使有鬼也吓跑了。 金六福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为了保险起见,他睡在殿梁上。每天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御膳房的菜色他基本也尝得差不多了,然后便十分感慨,他老爹放着这样的人间美味不吃,偏去吃他老娘和多多做的饭菜。这一对老鸳鸯,为了不让他那个习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四哥发现,估计正窝在某个旮旯胡同里隐居呢,弄得倒像是野鸳鸯了。 每天晚上金六福都去看看他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看他勤勤奋奋地继续练他那不流畅的剑法。偶尔他侄子也会来凑凑热闹,这天晚上两个小鬼头练剑累了,顺便就坐在这棵树下的石桌边歇息。 "六叔,耿太妃家的孙小姐那日进宫你见着没有?"永璜问道。 "没,怎么?"弘瞻答道,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那孙小姐很漂亮呢,再过几年我求皇阿玛将她指给我。"永璜说道。 啪! 一样东西从天而降,落在石桌上,挑了两跳不动了。 弘瞻和永璜两个小脑袋不约而同凑近那东西细看。 "这是骨头。"永璜说道。 "没错。"弘瞻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抬头往上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许是猫吧?"永璜说道,有些迟疑。 "这几天我就觉得这树上阴气森森的,难道只是猫作祟?"弘瞻说道,还抬头看,树上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才觉得更吓人。 "六叔,要不,这几日你到我宫里和我同住吧?等皇阿玛回来再说。"永璜说道。 "不用,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皇孙有上天庇佑,鬼怪用能奈我何?"弘瞻说道。 藏匿在树干后的金六福嘿嘿笑了,话说,谁不是皇子皇孙来着呵呵。 弘瞻虽嘴上这么说着,两个小鬼头却很是有志一同地离了石桌到院子里去了,弘瞻还命人仔细搜搜这树,不过,因为入了夜,宫里没有侍卫只有太监,所以太监们基本上是缩成一团儿来到树下的,然后看了看,便回报说"看见一道黑影窜过,大约是一只猫"应付了事。 树上的猫闷笑了半晌等他们都回殿去了才小心翼翼回"寝宫"休息了——估计他是史上除了被赐死和被关押之外最凄惨的皇子皇孙了。 御膳房的吃头金六福大概吃了个遍了便开始琢磨他四哥的藏酒,天底下的好酒都在他四哥的酒窖里,他一个人也喝不完,作为兄弟就帮帮忙好了。要找到酒窖其实也容易,虽然皇帝不在家,可是后妃里也有善饮的,每日里也要喝上一点儿,于是金六福顺利地跟着取酒的太监找到了酒窖。不过,酒窖的守卫——感觉像是他四哥住在里面一样,那个森严哟。既然如此金六福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想不喝了吧,对不起自己来这一趟。于是,金六福观察了两天之后在某条僻静的路上砍晕了两个小太监,轻巧地拿了他们抬着的那坛子酒便跑。 酒窖看那么严实——他又不是非得进去才能喝到酒,等着别人拿出来不是更好?美滋滋地喝完了,却发现一个问题:这是酒还是糖水?为什么喝完了一点醉意都没有? 如此拿了两天的酒之后金六福放弃了,忘了,他四哥不在,剩下的女人多,喝的都是甜酒之类。喝不得这个,就琢磨他四哥的酒窖,可是那酒窖的守卫看着就是有诈的样子,难道他四哥已经知道他在京城了?知道他忍不住会来偷酒?既然如此,扮小太监之类的招数就太低级了,估计他四哥也能想到。那怎么办才好呢?把侍卫都打晕?那还偷得成吗?威逼太监去取酒?估计太监前脚走了后脚就有人来围追堵截了躺在房梁上,啃着鸭脖子,金六福忽然想起那俩小鬼头,不知道这俩小阿哥现在这个年纪喝酒不 18、神仙降临 第二天,晚上。弘瞻小阿哥没忍住,又跑到树下来看,赫然看见地上一只鸡腿。抬头看看,一个翘着二郎腿的黑影。 "谁?"弘瞻仰头问道。 "神仙。"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顺便打了个饱嗝。 "大胆刺客,敢在六爷的宫里装神弄鬼?"弘瞻皱着眉,喊了声"抓刺客"却发现没人来,连太监都老老实实地站着。 "你看,没用吧?本神仙已给他们施了定身术了。"金六福笑着跳下来坐到石桌上,近看弘瞻,这小子耳朵还真像他老爹。 "刺客!!!"弘瞻的声音还没飘出这个院子就被金六福点了穴道,变成了口不能说身不能动的神经功能暂时短路的残疾人。 "刺什么客啊?我又不是荆轲刺秦王,你个小毛孩也值得我来当把刺客?"金六福捏捏他的脸,嫩啊,皇宫里的伙食果然养人。 弘瞻小脸蛋通红地盯着金六福看,很奇怪地,他不讨厌这个嘻嘻笑着的假神仙,反倒看着很是亲切。 "小子,我看了你好几天了,这功夫是和谁学的?真是差,别练了,越练越差,不如,我就指点你一二吧?怎么样?"金六福问道。 弘瞻不能动,当然也不能表达意见。 "来来来,同意了眨一下眼睛,不同意眨两下。"金六福笑着说道。 弘瞻眨了一下眼睛。 弘瞻身能动了却不跑,凑近了看金六福,然后比比划划了半天,金六福自然不懂。 "问什么?"金六福赏了他说话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弘瞻说道。 "神仙喽。少废话,小子,你到底要不要学?不学我可走了,没工夫和你瞎耗。"金六福说道。 "世上才没有神仙,骗人。不过——"弘瞻看他:"你真得能把我教的很厉害?" "你看本神仙像骗子吗?"金六福问道。 "骗子往往外表看来都是好人。"弘瞻撇嘴:"不过,六爷我就信你一次。" 六爷——金六福很想拍他一下,让他没大没小看名字就知道谁是老六 "我教你当然也不能白教,束修呢?"金六福挑挑眉毛。 "金银玉器,你要什么?"弘瞻问道。 "俗,忒俗,你就一个小俗人。"金六福点点他的脑门:"本神仙不爱这些身外物,只爱杯中物,懂吗?" "酒?"弘瞻问道,看他点了头便说道:"好,没问题。" "那你教我什么?"弘瞻问道,这个假神仙难道是来骗酒喝的? "教什么你就学什么。不过,我这神仙不喜凡夫俗子,所以每日里我来教你的时候不得任何人来见。可做得到?"金六福问道。 弘瞻撇撇嘴:"好。" 既然达成了一致金六福不客气地说道:"好,今天,拜师。酒。"简约的不得了。 "还神仙呢?就是骗酒的。"弘瞻说道。按常理他不该和这个假神仙扯来扯去,他该大喊"有刺客"然后让他被抓,可是不知道为何,他不想。 "本神仙就是酒仙。"金六福笑着说道,稳稳当当地在石桌上坐着。 "那你放开我吧,要不我怎么给你拿酒?"弘瞻说道。 "好。"金六福说着,让他成了一个能动的"小哑巴"。弘瞻气呼呼地进殿去找酒去了。 金六福终于喝到了真正的酒,那陶醉的神态让弘瞻以为他是只化身为人的酒虫。金六福美滋滋地喝,弘瞻托着下巴看他,琢磨着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瞧瞧他悠闲的德行好像把这桌子当他家热炕头了。 喝完了,金六福捏捏他的脸:"小子,今儿师傅累了,明儿备好了酒清干净了院子我来教你。" 弘瞻瞪着眼睛,指指酒又指指自己。 "怕你喊,所以委屈你一天了小子。你就当自己嗓子坏了吧。"金六福笑着跳上树,在弘瞻面前明目张胆地跑了,剩下这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瞪眼睛拍桌子。 第二天,弘瞻虎着小脸,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惹他。弘瞻用笔写了"拿酒来"三个字扔给太监,吓得太监不轻,这小阿哥都不说话了,不知道和谁生那么大气,不过也不敢违逆忙不迭地跑去取了酒回来。用过晚膳,弘瞻又赶了他们都出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然后自己在石桌边等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树。可惜树上一直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弘瞻便等得有些困,又怕那假神仙来骗他的酒便抱着酒坛子睡着了。 "醒醒。"有人拍他的脸,弘瞻抬头看看,假神仙坐他对面呢。 "你怎么才来?"弘瞻问道。 "你以为神仙很闲吗?神仙也要当值的。"金六福看看酒坛子:"去,耍耍拳脚给我看。" 弘瞻依言去练了,金六福给他纠正了几个动作,然后便悠然自得地喝酒,偶尔出言指点弘瞻几句,弘瞻累得小脑门上都是汗,金六福也不喊停,倒是弘瞻有点受不住了:"我休息一会儿行吗?" "碰着有人和你拼命难道你还要中间休息了再打?不行。"金六福摇头说道。小子,想习武还想舒服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弘瞻虽不服气,可是觉得这个假神仙还似乎有点本事便也忍着。直到金六福喝够了:"好了好了,今儿就到这儿了,明天我再来,明天你多预备些酒。还有,这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可不教你了。"抱着剩下的那些酒金六福跳上殿顶很快消失,只剩下弘瞻坐在石桌边不停地喘。 接下来的两天还是差不多的样子,弘瞻虽曾暗中派人跟着这假神仙,可是被假神仙给甩了。今天假神仙还没来,弘瞻仍旧抱着酒坛子等,不停地琢磨为啥这假神仙看起来很是眼熟。 院门外有人拍门,弘瞻不高兴地说了句:"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候着?" "弘瞻,是额娘。"门外的声音说道。弘瞻愣了一下,立刻抱着酒坛子藏到了花架下,然后跑去开院门。 "儿臣给额娘请安。"弘瞻行了礼问道:"额娘,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这两天都不让人伺候着?搞什么鬼呢?"谦太嫔问道,扫了眼院子,没什么。 "额娘,儿臣没做什么,只不过每日里练剑他们都在旁边杵着碍眼。"弘瞻说道。 "果真如此?"谦太嫔看了他一会儿:"额娘在这儿不碍眼吧?今儿额娘看着你练剑。" "额娘,夜深寒重,您还是别陪儿臣了。如果您看着,儿臣便不练了。"弘瞻说道,偷偷瞧他额娘的脸。 "那你告诉额娘,这两天你到底自己关起门来折腾什么呢?"谦太嫔问道。 "真的没什么,额娘,您别多虑。如果您不信,那您就看着儿臣吧。"弘瞻说着,一边偷偷瞄他额娘一边拿了剑来装模作样地比划起来。谦太嫔便一直坐着,直到弘瞻满头大汗。 "依我看,练这个太监们也碍不着你什么,以后别赶太监们出去了。"谦太嫔说道,继而冷了脸问道:"听说这两天你让太监们去拿酒?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弘瞻跪地:"额娘,儿臣只是只是想先练练酒量。" "练酒量现在也太早了,弘瞻,额娘告诉你,别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这宫里待着就老实着点儿,你皇阿玛不在了,也没安排好你,连个名字都没来的及给你取,现在你四哥对咱们母子还不错,可是你也要老实着点,别惹麻烦,毕竟毕竟不是皇阿玛在了,懂吗?"谦太嫔说道。 "是,儿臣知道了。"弘瞻忙跪地说道,同时小小地做了个鬼脸。 "既然知道就好,你好好的,将来额娘还有个指望。"谦太嫔拉他坐在身边,给他轻轻擦擦汗。 谦太嫔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带着人走了,弘瞻忙跑到树下看看,什么也没有,抱着酒坛子等到快深夜也没人来,弘瞻仍旧将酒藏好了才进殿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跑去看,酒坛子不在了,那儿放了几张折好的纸,一一打开看了却是用剑的一招一式,最后那张上还写着几句话:"本神仙有事,走了,按着剑谱练习即可。酒我就拿走了,后会无期。" 弘瞻看了看小心收了剑谱,嘟囔道:"假神仙。" 忽然猛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假神仙看着眼熟了,他和自己的额娘有点像啊难道是额娘的兄弟? 19、五哥现身 去了上书房下了学和永璜一起往回走,远远地见他五哥走过来,一脸的笑。 "弘瞻,这些日子见没见着什么陌生人?"弘昼问道。 "啊?"弘瞻一愣,随即摇头:"没,没有。" "真没有?"弘昼摸摸下巴一副深思样:"可是据说,有陌生人来找过你啊。" 弘瞻低了头,想了想才说道:"是有人来过,可是他已经走了,五哥,不信,你看。"从袖子里拿出那纸递给弘昼,弘昼看完了笑了:"这小子就是来骗酒的。" "五叔,你在说谁?"永璜问道。 "没谁,我和你皇阿玛的老朋友。"弘昼说道,又晚了一步让那小子先溜了。 弘瞻略微皱皱眉头,四哥和五哥的老朋友会是谁呢? 是夜,一个抱着酒坛子的家伙偷偷飞檐走壁离开皇宫,找了一处大宅子的荒废院落里藏身,抱着酒坛子决定这一坛子没开封的拿回家孝敬他老爹,毕竟不当皇帝好几年估计也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躺在房顶上金六福看着漫天星斗,身边放着酒坛子。 想想,该回家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姑父哥哥弟弟侄子也都见了,回家也能交差了。 早起,太阳还没开始发热,只是个红彤彤的圆盘,金六福"呼"地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的胳膊,看看自己的腿脚,还好,都还在,居然梦见他老娘拿着刀砍他 "我的亲娘,好不容易梦里见着你还这么对我。"金六福嘟囔道。 在房顶坐着,看着各个院子里都有了晃动的人影,大家都起床了,他再赖着人家的房顶就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回去跟姑父告个别就可以一路下江南回家了。 小心翼翼回到刘海胡同,从后园翻进墙里,看看没人,直接奔着他姑父的卧房去了,拍拍门,里面传来一声:"谁?" "王爷,是小子回来了。"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 "进来。"策凌说道。 金六福推开门愣了一下马上就笑了:"小的给五爷请安。" "来京城居然不来看看五哥,嗯?兄友弟恭学完了当咸菜吃了?"弘昼慢悠悠起身。 "哪里哪里,这不是才去过四哥家正准备去五哥府上吗?"金六福晃晃酒坛子:"看,给五哥的见面礼。" "少来这一套,小六。你可是来了好几天了才想到到哥哥家里坐坐?"弘昼拍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来了,就住下吧,晚上咱哥几个陪姑父喝酒。" "好说好说。"金六福笑眯眯。贪杯的后果啊,早知道把阿伊努尔送给四哥之后就应该绕过京城回江南。 "你们年轻人去喝吧,我一个老头子就不跟着凑热闹了。"策凌说道,他是真希望这小子留下来为朝廷效力,盼着老四老五收服小六。 "小六,选个地方,宫里还是府里?"弘昼笑问。 "要我选就找个有酒有女人的地方。"金六福说道,谁家都不好,跟天牢一样的。 "好,随你。"弘昼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别想跑,现在外面都是四哥的御前侍卫。还有啥小心思就快点想,否则到了晚上估计就跑不出去了。" "这点小心思都被五哥看穿了?"金六福说道,有点麻烦,这俩哥哥看来是玩真的,御前侍卫都派出来了。 "哦,还有一点,颜额娘听说你咒她死很是生气,我说小六,你看,回去了颜额娘也饶不了你,在京里多好,我们哥几个闲了还能一起喝个酒。"弘昼威胁加利诱,连金六福的老娘都抬出来了。 策凌皱眉:"小六,你咒你额娘死?" "姑父,您不知道,他当年不只咒颜额娘死,还说颜额娘骨灰撒到西湖里了。"弘昼幸灾乐祸地火上浇油。 啪策凌厚实的一巴掌拍向金六福:"你这个不孝子。" 金六福揉揉被拍的后脑勺,他家的亲戚怎么都这么暴力,也不听他解释。 "不止不孝还不忠不义。"弘昼总结性发言。 金六福嘿嘿笑着看他一眼,老五,这笔帐有的算了。 "小子,上次那蒙汗药别用了,好几年了,估计都没药效了,而且我和四哥也不会那么不小心着你这个道了。"弘昼说道。 "嗯,那次都给你和四哥用了,没有了。"金六福笑着说道,看弘昼磨牙。 策凌在一边听得直皱眉,这是亲兄弟吗?不过——想想,老四老五碰到老六这种弟弟也算倒霉了。 金六福也不着急,满脸的微笑晃到椅子上坐着,跑是跑得了的,只不过要费些功夫和力气比较讨厌。 "小六,你就使劲想吧,哥哥今儿就在这儿陪你想。"弘昼潇洒地坐了。 兄弟俩喝了一上午的茶,丫环小心翼翼进来添了五次茶。吃过午饭接着喝茶,金六福受不住了。 "得得得,我可不喝不下去了。"金六福摆手。 弘昼慢悠悠地接着喝:"喝茶要品,瞧瞧你,一上午,五壶茶三壶半都是你喝的。" 金六福看看天色:"哥哥,时候也差不多了,喝酒去吧。" "哦?弘瞻给你拿的还没喝够?小六啊,酒不能太实心实意的喝,否则这以后官场的应酬非得把自己喝坏了不可。"弘昼的口气绝对像一个唠叨的老妈子。 金六福站起身拉开门,没人拦着,左右看看,这侍卫数量还真不少,看着像木头桩子。走去茅房,后面跟了一排人,走出茅房,毁成两排列队欢迎。 黄昏时分,一个黑着脸的侍卫进来在弘昼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弘昼脸上那笑是越扯越大:"小六,挑地方吧。" "随便吧,客随主便。"金六福说道。 于是,在一群暗卫的"保护"下走出了亲王府。金六福迈着八字步,就差手上拎个鸟笼子了。 门口一辆马车。 "上车吧,小六。"弘昼笑着说道。金六福跳上车,看看,好马车就是不一样,舒服。 马车一路走的方向居然是出城。 "哥哥,你不是要把我送去给四哥吧?"金六福撩着帘子。 "不是。"弘昼说道:"你好不容易来京城,哥哥们怎么舍得再让你奔波呢。" 金六福嘿嘿笑了笑,他哥哥要是有这个好心他名字倒过来写。 黄昏时分的郊外景色很是美,麦浪滚滚,野花盛开,绿草郁郁,就是越走越看不见几个人影。 远远地看着一颗大树在田地中很是突兀,金六福眯眼看看,树上坐着一个人。 帘子外有人回报说有人,弘昼便也凑过来看,看完了说道:"过去看看。" 没一会儿,侍卫说,树上一个女孩子,树下一个男人不停地绕着树走。 金六福笑了,好玩了,手围在嘴边做了个向山谷呼喊的姿势扯开嗓子喊道:"小白鹅" 20、想要"以身相许" 弘昼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然后听到金六福又喊出俩字:"救命!" 一道白影子踏着庄稼飘过来,轻轻落在马车前面:"金小六?" "小白鹅救命啊,他们要把我拖出去埋了。"金六福用了颤音。 "哦。"小白鹅哦了一声,然后说道:"等他们埋了你我再把你挖出来。" 弘昼笑着看金六福:"小六,你小子人缘还真差啊。"跳下车,看着面前站着的少女:"你认识金六福?" "认识,不认识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啊?"季白萼看着眼前很是贵气的年轻人,贵气是贵气,问得问题很白痴。 "你和金六福有仇?"弘昼问道。这少女一身白衣,却不是中原的样式,看着有些奇怪。 "没有。"季白萼答道。 "那你为何见死不救?"弘昼问道。 "不是还没死吗?"季白萼说道。 呃貌似有理,貌似还没理。 "小白鹅,你还不救我?要是我死了你可就守寡了。"金六福说道。 弘昼看看少女又回头看看蹲在车上做可怜状的金六福,守寡?难道这还是他弟媳妇? "给你守寡的是你的小娘子。哦,对了,金小六,我的大猫呢?"季白萼问道。那个见色忘义的大猫找回来一定好好揍一顿。 "大猫被他们捉走据说送给皇上了。"金六福说道,一副可怜相。 季白萼想了想,扫了扫那十几名侍卫又看看弘昼。 "你们,全都是很讨厌的山下人。"说着话迅速飘动,手里多了一把软剑,脸上的表情满是愤懑。目标直指弘昼,弘昼反应虽快,可是——身上没带凶器,不,防身工具,所以只好狼狈地躲闪。金六福也没闲着,还有侍卫们要解决呢。 他一个人可能不会撂倒所有的侍卫,可是现在有小白鹅帮忙就没有问题了。不过,御前侍卫果然不是当摆设的桌椅板凳,收拾起来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 包括弘昼在内的都被撂倒了,小白鹅剑指着弘昼:"说,我的大猫在哪儿?" 弘昼瞪金六福,这死小子——可是,大猫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白鹅,你逼他也没用,不是他抓的。"金六福笑眯眯地对着他五哥笑了笑:"我说的他们另有其人,他今天不过是奉命抓我而已。" 季白萼想了想,忽然剑尖换了方向:"死金小六,你又骗我。" 金小六口中说着"谋杀亲夫"边施展轻功飘远了。 侍卫们扶了弘昼起来:"五爷?奴才们这就去追。" "甭追了,追也追不上。"弘昼说道:"走吧,跟皇上复命去。" 经过那桑树,树底下那人还在不停绕圈。 一路疾行,到了一处古朴的庄子,侍卫们见是弘昼来了忙请了安直接请他进去了,跨过穿堂来到院子里,另一个人正院子里坐着。 "四哥,小六跑了。"弘昼说道。 "又跑了?"弘历微皱眉:"这小子是泥鳅转世。" "这回半路还碰到个帮手。"弘昼说道:"一个女孩子。" 弘历眼睛发了发光:"女孩子?这小子到处沾惹女孩子?" "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奇怪的衣服奇怪的名字奇怪的想法。"弘昼说道:"而且,看来,小六和这女孩子关系不一般,没准儿是弟妹。" 弘历的茶洒了些:"弟妹?"声音都提高了。 "听小六的意思是这样,不过,看来人家女孩子对小六没兴趣,对他的关心还不如对一只大猫呢。哦,对了,四哥,你让人抓了小六的大猫?"弘昼问道。 "什么东西?"弘历疑惑。 "这死小子又骗人。"弘昼说道。 大猫,到底是什么东西? 弘昼简单和弘历说了经过,听说那少女闺名小白鹅弘历忍不住笑了。 这厢。跑了很远,金六福停了下来,季白萼不满地看着他:"金小六,你怎么没看好大猫?" "大猫没事,我故意说的,否则你怎么会帮我呢。"金六福一屁股坐地上,累死了。 "金小六!"季白萼狠狠地瞪他,又露出小虎牙吓唬他:"大猫在哪儿?" "在安全的地方,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把大猫弄出来,然后你跟我回江南。"金六福说道。 "江南我自己会去,你把大猫还给我。"季白萼说道。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金六福问道。 季白萼摇头。 "那你怎么去?"金六福接着问。 季白萼看他:"我去你家干嘛?" "丑媳妇见公婆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杜美人没教你?"金六福笑嘻嘻地。 "教过是教过,可是我也不丑啊。"季白萼说道。 "你丑不丑不是重点,重点是要给老爹老娘看,懂不懂?"金六福问道,这家禽脑袋。 "他们又不是我公婆为什么要给他们看?"季白萼问道。 "杜美人把你许配给我了,我得对你负责。"金六福说道。 "不用。"季白萼一口否决:"我娘无聊,你也跟着无聊。再说,在山上你可是宁死都不娶我的嘛。" "现在是在山下,这要看具体情况。"金六福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季白萼探手摸摸他的额头:"金六福,你没毛病吧?" 金六福歪头看她,叹口气:"唉,我们山下人都知道知恩图报,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小白鹅,你今天救了我,我只好对你以身相许了。" 季白萼笑了,小虎牙平添了娇俏。 "这些天我还知道了你们山下人的另一个规矩,男人看了女人的身体要负责的,你不对那个回部女人负责吗?"季白萼问道。 "你还说"金六福换了一副委屈状:"我听了你的话已经脱光给她看了,算是两清。再说,不过是看看,哪比得上救命之恩重。" "金小六,我才不是要救你,我觉得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拖出去埋了也好,我是为了大猫才动手的,你别自作多情,少废话,去把大猫给我找回来。"季白萼说道。 "你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比不上一只猫吗?"金六福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期盼。 季白萼点点头。 金六福扑通躺倒,手抚着心脏的位置:"完了完了,自尊严重受伤了。" 季白萼拖着腮看金六福耍宝。 因为观众没兴趣,金六福站起身:"快点儿,否则一会儿大猫真就送给皇上了。" 让季白萼等在城外,金六福火速奔回刘海胡同,偷偷翻墙跳进去偷偷留了字条然后带着大猫翻墙而去——因为墙太高还费了些功夫,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城,马不停蹄一路北行,而且是专挑那种林间小道,弄得跟两人私奔一样。 好不容易休息会儿。 "金六福,江南是往北走吗?"季白萼问道。 "你不知道塞上江南吗?"金六福瞄她一眼:"小白鹅,你大晚上的和陌生男人到荒郊野外的干什么?"口气跟抓住老婆出墙一样。 "不干什么,找棵树给他绕着玩。"季白萼说道。山下的男人都好色,娘亲果然没说错。 "你摆奇门遁甲?"金六福问道。居然……居然连她都会? "不算吧,几块石头而已。"季白萼说道。 "他绕了多久了?"金六福问道。 "一个下午。"季白萼答完了看金六福:"以前觉得我娘教的东西没用,现在发现也挺好用的,金小六,你再骗我我就让你转圈圈。" 呃 "萼儿,不要这样嘛,你看我们同甘苦共患难的,你忍心吗?"金六福赖皮。 "金小六,你刚才叫我什么?"季白萼斜着眼睛看他。 "当然是亲亲的小萼儿啊……"金六福笑着说道。 季白萼抖了抖。 "真冷。"瞪一眼金六福:"金六福,你家在塞上江南?" "不在。"金六福笑眯眯地:"我家在长江之南。" "那你说……"季白萼哼一声:"金六福,你就没一句话是真的。" "有啊,有真的。"金六福笑着说道。 "哪一句?"季白萼歪头看他,脸上满是不信任。 "我要对你以身相许啊。"金六福说道。 四目相视了半晌,季白萼眨眨眼睛晃晃脑袋摸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山下的人太奇怪了,我还是回山上算了。" 金六福翻个白眼:"得了,说你是家禽脑袋你还真是顺着我的话来了。"扑通地仰身躺倒:"朽木啥时候能开窍家禽啥时候变飞鸟啊……" 季白萼撇撇嘴,检视了一下草地,弄得平坦点了也躺下:"金六福,家禽的脑袋和飞鸟的差不多大吧?家禽变飞鸟能有什么好处?" 金六福歪头看看她,然后转过身:"老天爷,为什么救我的非得是个家禽啊……" 呃闷哼一声。 "金六福你少唠叨,否则明天让你在这儿转圈。"季白萼揉揉手,金小六的背还真硬,撇嘴也翻过身睡了。 21、一路北上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散碎地照在两个人身上时金六福醒了,动了动,身后暖暖的,轻轻翻身见季白萼微微弯着身子贴着他,抱着自己的肩膀,怕是冷的。金六福便没动。 咕噜噜 金六福摸摸肚子,又看看季白萼,然后伸出手指头戳戳她的额头:"懒婆娘,日上三竿还不下厨做饭,你想饿死为夫?" 季白萼睁开一只眼睛瞄瞄金六福,还是一脸茫然。 "还看?还不快快下厨弄些吃的来?"金六福说道。 "为什么不是你去……"季白萼问道。 "君子远庖厨,不懂吗?"金六福斜眼。 "你是君子吗?好笑。"季白萼坐起身,秀气地打个哈欠,四处看了看:"金小六你又胡说八道,哪里有厨房……" "没厨房你就饿着我?"金六福说道。 "反正我不饿,你饿了就自己找吃的。"季白萼说道,话音刚落只见雪豹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到了近前扔在金六福面前,季白萼瞪着眼睛:"大猫,你你你去狩猎?" "难不成你以为它还真是家猫?"金六福拍拍大猫的脑袋:"乖,大猫,来来来,弄早饭去。" 简单燃了堆火将那小兔子给烤了,香味在树林中弥漫,季白萼托腮在一边看着,使劲皱着眉头。 "喂,金小六,你杀生。"季白萼说道。 "我不杀生难道吃草根?"金六福割下一块兔子肉尝尝熟了便割了块大的递给季白萼:"你看你是吃草根还是吃肉?" 季白萼毫不犹豫接过肉:"吃肉。" "不提杀生了?你个假慈悲。"金六福折腾那个兔子头。 "又不是我杀生。"季白萼说道。 呃 果然不能和家禽讲道理。 吃完了早饭,季白萼看金六福:"喂,金小六,既然你家在江南,你为什么去塞上江南?" "不为什么,找个女人。"金六福说道,他四哥五哥应该派人拦着南下的水陆陆路了,他就偏偏往北走,顺便还那水煮牛肉的钱。 "找女人?"季白萼嘿嘿笑了笑:"没看出来,除了那个回部女子没见过世面居然中原女人也一样目光短浅啊。" 金六福点点头:"这充分说明了金小爷我招女人喜欢。" "也许……中原缺男人。"季白萼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土:"走啊,找女人去。" "你急什么?"金六福也起身:"别怕,没事,女人再多你也是正室。" 季白萼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往前走了,金六福在后面翻翻眼睛。果然是家禽,连吃醋都不会。 走啊走,走啊走,金六福等着季白萼说累了歇一会儿啥的,可是看看季白萼走得那个开心,还有心思采花摘草的,偶尔还撵着雪豹去追蝴蝶。金六福忽然就觉得雪豹挺可怜的。 "小白鹅,你这不是逼着大男人绣花吗?"金六福说道。 "我又没逼着你去扑蝴蝶。"季白萼说道,手里还拿着林间采来的野花。 金六福无语,瞪瞪眼睛看大猫:"说你呢,傻猫,还蹦跶,那是女人的玩意儿,别玩了,过来过来。" 大猫不理他,估计是玩上了瘾,正不亦乐乎呢。季白萼便冲他耸耸肩膀。后来季白萼可能觉得那些花麻烦,又舍不得扔掉,便趁着停下来歇息都编成了大花环,然后套在雪豹的颈子上,弄得雪豹像是被供奉的神兽。 日出日中日斜日落。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又到了晚上。 "金小六,你找女人不能在一个范围内找吗?这样跑来跑去不是很麻烦吗?"季白萼咬着野鸡肉,腾出空来问道。 "这不是正在集中吗?集合完毕就回江南。"金六福没一句正经话。 "哦,那可够忙的。"季白萼说道。 "小白鹅,你觉得我娶几个比较好?"金六福笑问。 "你家养得起的话随便啊,我听说中原的皇帝有三千个媳妇,你要是养得起也没问题。"季白萼说道,又吃了口肉咀嚼着有些疑惑地看金六福。 "看什么?以为金小爷我养不起?"金六福嘿嘿笑着问道。 "不是,我在想,三千个媳妇你要怎么一个个记住。"季白萼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金六福问道。 "每个人衣襟上缝个布条,写上姓名。"季白萼说道。 嘿嘿,金六福奸笑,不错,他可以把这一招推荐给他四哥,天底下就他四哥老婆多,到时候那布条上除了名字还可以写上位分,到时候后宫里的女人们互相见了面甭看别的,先看看这是上级还是下级。 吃完了,漫天星光下,两人睡着了。季白萼估计是昨晚冻着了,今晚便死活拽着大猫不准跑,抱着大猫睡。 第二天路过一个小小的镇子,金六福跑去买了两套衣服,小白鹅一直都穿长裙宽袖的衣服,对这方便了许多的衣服倒也满意,她那"飘逸"的头发也被金小六用柳条给捆了捆,说不能出去吓唬人。 这天阳光普照的,金六福说请她吃顿好的,将大猫留在树林中,带着她走进了那青石板铺就的路,原来又到了繁华镇。繁华镇还是那个繁华镇,连卖馒头的小哥都没换地方,见了金六福就跟忽然通灵了一样笑着说道:"这位爷,您又来了。" "是啊,这不是对那唇齿留香的牛肉念念不忘吗?小哥生意最近还好?"金六福笑着问道。 "托您的福还好。"小哥看看金六福又看看季白萼,眼睛里都是疑惑。 金六福和他客气两句奔着那店去了。不想那店门上却贴了一张大大的纸,白纸黑字写着"店主不在,还钱的吃饭的要债的找人的稍后再来" "认识的人还不少。"季白萼笑着说道,转头看金六福:"那怎么办?吃不成了。" "稍后再来。"金六福说道。 又走回来,那小哥笑着跟他点点头。 "小哥,那店主怎么不在?您可知道她上哪儿去了?"金六福笑着问道,顺便买了几个馒头。 "这个……"小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老板娘被抢走了。" 22、唉,又打架了 在荒郊野外的树林里,啃过了馒头,季白萼带着大猫去溪边喝水,金六福躺在软软的草地上晒太阳,听着小河流水催眠。正迷迷糊糊闭了眼睛,却只听"啪"的一声,睁开眼睛看看,一个上蹿下跳的什么东西在身边? 鱼。 雪豹在一边趴下,舔舔毛儿。季白萼也站在一边,双手捧着条鱼。 "干什么?"金六福问道。看她衣襟和裤脚都湿了。 "金小六,我想吃烤鱼。"季白萼说道。 "不是吃了馒头了?还饿?"金六福枕着胳膊翘着腿眯着眼睛看季白萼。 "馒头又不是鱼,不一样的。"季白萼说道:"而且,你看看,好大的鱼,烤了一定很好吃。"那鱼还很欢腾在她手里使劲挣扎着。 "自己烤。"金六福闭上眼睛准备梦周公。 "那要杀生了。"季白萼说道:"你看你杀生那么多回了,多这一次也不多,该下地狱还是要下的。" 金六福坐起来:"小爷我今儿不想杀生,今儿吃斋。" "哦"季白萼点点头:"哦,那好,那我去放生。" 转身还没走几步被金六福叫住了,那么大条鱼放生了多可惜! 半盏茶的功夫,鱼香味开始飘散,季白萼坐在火堆边看着那树枝上穿着的鱼,眼睛一眨一眨的。 "想学不?"金六福问道,这馋丫头,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没见啊,怎么到了山下就无肉不欢了。 季白萼摇头:"我喜欢别人烤的。" 别人烤的?狐疑地看一眼季白萼:"还有谁会烤?" "什么书大人的儿子……"季白萼说道,仍旧盯着鱼看。 "喂,小白鹅,说来听听,自从沙漠一别你都到哪里玩了?碰见了些什么人什么事啊?"金六福笑眯眯地问道。 "忘了。"季白萼简单两个字说道。 "少来,这才几天的事儿你就忘了?"金六福当然不信。 季白萼撇撇嘴:"家禽脑袋嘛能记住吃饱不饿就不错了。" 呃这小白鹅偶尔也不笨嘛。 套不出什么话金六福便摆弄火上的鱼,漫不经心地。鱼烤好了季白萼笑眯眯地将那两条鱼都拿到自己面前美滋滋地吃,金六福斜着眼睛看她。 "金小六,你稍后不是要去吃那唇齿留香的水煮牛肉吗,现在要是吃了鱼估计就吃不下去了,所以我替你吃吧。"季白萼说道:"我就不去了,晚上把大猫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金六福笑笑,又笑笑:"好。" 月上柳梢金六福还没有前去幽会的预兆,季白萼打个哈欠:"金小六,月亮在柳梢后了,还不去?" 一骨碌爬起来,金六福整整衣服:"去,当然去。"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别想趁着我不在就偷跑,否则……我不告诉你杜美人和季老头在哪儿。" "你知道我爹和娘在哪儿?"季白萼问道,有些讶异。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他们我还知道季老大和季老二在哪儿。"金六福笑着说道:"所以,不想费力气找你爹娘的话就乖一点等我回来。" 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你那个家禽脑袋别想多了,小爷我是去还上次的饭钱。" 季白萼没理他。 金六福偷偷进了镇子,为了不再碰见那馒头小哥他绕路民居的房顶,然后偷偷摸摸地见四下无人才闪进店里,那架势要说不是偷情那就只能是偷钱了。店里棚顶那惨败的白灯笼今儿没光亮,加之又是晚上店里黑得吓人。掀开帘子来到后院,月光下那横木梁子上也没有横着睡觉,凝神屏气听听,还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石磨等东西都还在,看着就像是主人有事刚刚出去一样,金六福不禁感慨这繁华镇的治安真好。 四下里瞄了瞄,金六福将一小块碎银放到了横木上,又怕老板不知道是谁来还钱便从灶下翻了块没烧完的木头写了四个字"水煮人肉"——这应该记得起来了吧?做完了这些金六福又偷偷摸摸地跳上房顶走了,既然还了钱也在路上躲了好几天,再小心点南下应该不会被他四哥抓住了。 进了林子隐约见了火光闪闪金六福不禁一惊,怕季白萼出了什么事。放轻了步子金六福绕到那火光处却见不只是火光还有剑刃的寒光,而被那寒光包围着的还有一个熟人和一个两面之缘,季白萼和半面妆。 季白萼用的是软剑,半面妆用的也是剑,两人一白一紫舞着剑退敌,看得出来还算游刃有余,不担心了,金六福便看战局,围攻两人的是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都拿着刀,那刀法嘛——金六福的师傅没教过他也看不出来,不过看起来耍得还不算孬,而且从下手的凌厉度和小心程度来看看似乎也不是要取两人性命,金六福不禁奇怪,半面妆被抢了,他可以理解为此战是逃跑与反逃跑或者逃脱之后报仇之类,可是——小白鹅跟着掺和什么?这丫头虽然有点笨可是也不至于一时头脑发热跟着人家舞刀弄枪楞充古道热肠啊? 那到底是为哪般? 看了两刻钟也见分出个高低胜负金六福觉得无聊了,以为是平时师门练剑呢这个慢吞吞。 从树后晃出来,金六福抱着胳膊:"萼儿,怎地我一时没看着你就和人打架?这个习惯可不好,要改。" 一群人本来忙着混战忽见树后晃出来个年轻小子一时都有点不明所以,不过打架可不是说停就停的,而且打上了瘾的人往往是要将无辜的人也牵连进去的,这不,那黑衣人里马上就有两个人举着刀冲着金六福来了。 金六福那个打架就絮叨的毛病又犯了,边退边嘟囔道:"我说兄台,我刚才的意思是劝我家小白鹅不要和你们打斗了,你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不知好歹就冲着我来呢" 黑衣人跟没听见一样,手里的刀这下子见了凌厉。 "小白鹅啊小白鹅,你哪里招惹了这些魑魅魍魉"金六福还嘟囔。躲啊闪啊,金六福又嚷嚷道:"小白鹅,你那破石头拿出来用用啊什么时候了你还揣着" 弄个奇门遁甲还不学以致用,啥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废话嘛,哪有时间捡石头"季白萼说道,声音微喘。 金六福摇摇头,看来这东西用着也不是很方便嘛! 加入了混战圈子,金六福找了机会靠近季白萼小声嘱咐道:"我拖着他们,你去找石头。" 半面妆看出了他俩的门道便配合金六福拖住这些黑衣人给季白萼摆阵创造机会,终于,又混战了一刻钟左右,金六福和半面妆在季白萼的带领下出了阵法,季白萼将手里的两块石头动了动位置便只见那几人在阵中各自举着刀小心翼翼的表情。 "小白鹅,明儿我给你买个袋子。"金六福说道。 "为什么?"季白萼问道。 "装石头。"金六福说道,看看半面妆:"小白鹅,你认识她?" "认识。紫鱼姐姐帮过我。"季白萼说道。 "我认得你,你还欠我的水煮牛肉钱。"半面妆——紫鱼说道。 23、有缘的慕容家路人 季白萼看看金六福,小虎牙露了露笑了。 "话不好这样说,我刚刚已经去还过你的钱了,还多给了些利银。"金六福说着眼睛转了转:"不过,我刚才帮你的这个忙不知道怎么算" 紫鱼看看他:"你说怎么办?要不要——以身相许?" 季白萼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看紫鱼又看看金六福,然后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去洗洗手你们慢慢谈。" "等等等等。"金六福一把拽住她的手:"小萼儿,来来来,你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关我什么事?"季白萼说道,想抽回手金六福却拽得更紧,季白萼不禁觉得脸上微微发烫,以前和金六福也开玩笑闹着玩,可却连小手指头都没碰过,今儿个不仅小指头碰了,十个手指头还一个挨一个的。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金六福说道。 紫鱼看看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不想就算了,可别后悔。" 金六福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小爷还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呢,这样吧,既然紫鱼姑娘以前帮过萼儿,今儿就算我们还了你的人情,以后两清了,可以?" "好。两清。"紫鱼说道,利剑入鞘:"本来还想请你们吃顿好的,现在看来,你们还真是没有口福。" 金六福笑笑:"多谢。" 紫鱼走了,金六福小声说道:"吃顿好的那么难吃的东西也好意思说是好的还不如我自己烤两只青蛙吃。" "金六福!"季白萼开口。 金六福转头看看她:"何事?" "你干嘛攥我的手?"季白萼问道。 金六福抬起两人的手:"看清楚,这不是攥,所谓攥是我的手包住你的手,可是现在——这个叫十指交握,懂不懂?" 季白萼点点头:"这个我懂,我是问你,为什么你的手要这样?"顺便晃晃手。 "为什么不能这样?"金六福一脸奇怪的表情。 "因为"狐疑地看看金六福然后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因为不想给你握。" "那想给谁握?"金六福立刻问道。 "给关你什么事。"季白萼说道,想了想:"紫鱼姐姐是那家店的掌柜?那为什么会有人和她打架?" "可能是用不好的东西骗了人家的钱吧?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有风度东西好坏都给钱吗?"金六福嘻嘻笑着说道。 "有风度的人会背后说人家的东西不好吃吗?"季白萼露出小虎牙笑着说道。 呃 这只家禽今儿忽然聪明了。 "这个你又不是外人。"金六福说道。 "也不是内人啊。"季白萼说道。 呃 "晚些时候就是了。这是咱自家的事到时候关起门来再说,那啥,小白鹅,你怎么认识这半面妆的?"金六福问道。 "半面妆?你说紫鱼姐姐?有个人要骗我,她帮我打跑了。"季白萼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忙。 "是那个什么书的儿子?"金六福笑着问道。 "不是江公子,是树下绕圈的那个。紫鱼姐姐告诉我那种人要见一次教训一次。"季白萼说道。 "江公子?哦,江公子,很好。"金六福说道。江公子还真是好心,堂堂的公子给一个小女娃烤鱼吃,礼贤下士说不上,顶多算个色心大起,斜斜眼睛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季白萼,这小白鹅的容貌最多就是个清秀,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喜欢勾搭她呢?再凑近看看——还不如远看好看。身上也没什么芝兰香麝之类芳香扑鼻 "江公子是还好,就是头发难看了点儿。"季白萼说道,那一根辫子戴上帽子还能遮掩一下,拿下帽子那个发光的大脑门真难看,比金六福参差不齐的头发还难看。 "小白鹅,姓江的怎么勾搭你的?"金六福问道。诱拐人家媳妇的——见一次修理一次。 "不知道,我爬到树上睡觉,睡醒了就看见他了。"季白萼说道,她不过就是戴着几个小花环爬到树干上睡了会儿觉,起来就见树底下江公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白鹅,山下的男人都好色,尤其喜欢骗你是你这种笨兮兮的好骗的。"金六福说道,说完了只见季白萼龇着小虎牙看自己。 "金六福,我们分道扬镳,你这个好色的山下男人。"季白萼说道。 呃 "唉,你这家禽脑袋怎么就闹不清里外呢?算了算了,走吧,咱回江南。"金六福说道。 "不去集合了吗?"季白萼笑问。 "说什么信什么不是跟你说是去还钱了,什么记性"金六福说道。 "金小六,我告诉你,其实紫鱼姐姐很漂亮的,比那个回部女子还漂亮。"季白萼说道。 金六福一副惊讶状:"真的?" 季白萼点头、撇嘴。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走了。"金六福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你以为养女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像你这样的养一个都累死人了,还有,太美的女人不能娶,我娘说了太招蜂引蝶的不好" 一路絮叨着两人在树林中穿行。 结果刚走出树林迎面就碰到一群人,借着昏黄的月光数数人头大概七八个。不知道对方的眼睛是不是夜路走多了,反正一打照片就有人说道:"季姑娘?" 还没等季白萼说话,金六福悄悄点了她的哑穴,然后拉着她的手打算从旁边绕过去,手心里季白萼用指甲抠他掌心。 对方的策略是敌动我动,见金六福动了自然也不含糊(人墙就够用了):"季姑娘?"还真是很有恒心。 "这位,您认错人了,我家内子口不能言,也不姓季。"金六福说道。没想到这年头家禽都这么受欢迎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是山上的家禽比较稀少的原因。 "怎么会认错?我和季姑娘同行了几日。"那男人说道,然后看季白萼:"季姑娘,我是慕容大哥,还记得吗?" 又是慕容——路人大叔家的人还真多。 旁边的季白萼摇头。金六福心里那个乐,小白鹅还是跟他一路,对路人都不敢兴趣。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种田文,甜文,宠文以及各类宫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24、金六福的信用问题 还没乐完呢一道阴风袭近,金六福拉着季白萼的手下意识地闪开到一边,这个小慕容不如那个老慕容有礼貌。 闪来闪去,金六福一直都没松开季白萼的手,这慕容的招数更是凌厉了,那架势像是抓住老婆与人私奔似的。金六福嘛,一向秉承闲事不来找我我绝对不找闲事,打得过就慢慢打打不过就快快跑的原则,所以——基于比例悬殊他决定跑了,只是小慕容这一伙人也不是吃素的,七八个人将他们的去路围得严严实实。剩下的选择便是飞天和入地,入地的难度相对大了点——他又不是穿山甲,飞天——被围得这么严实也没个借力的原地起飞难度也不小。 正琢磨着是东奔还是西突只听季白萼说道:"金小六,他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岂止是有点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不讲江湖道义没有仁义。"金六福说道,然后看看季白萼:"你会说话了?" "我又没管着我的手啊,呵呵!"季白萼笑着说道:"金小六,打架不好玩,我去捡石头。" "季姑娘?"小慕容有些惊讶地叫道,同时示意手下的人停了手:"你明明是季姑娘为何却不认识我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还以多欺少,慕容公子,你都是这样对人的吗?"季白萼问道,然后看看金六福:"金小六,我们走吧。" "季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怕你被人挟制了,所以才动手的,这位小兄弟实在对不住了。"小慕容说道。 "好说好说,就当切磋了,反正也没要我的命,否则我还以为你是要月黑风高夜杀人夺人妻呢。"金六福冷笑着说道:"萼儿,走了。" 季白萼点点头,经过小慕容的身边连头都不曾偏一下。 "季姑娘"小慕容叫道。 "这位慕容公子,敝姓金,你可以叫萼儿金夫人或者金太太,最不济也得叫声金六福家的。"金六福说道。 "金六福家的?什么意思?"季白萼问道。 "就是金六福的媳妇的意思。"金六福说道。 "那可以说你是季白萼家的吗?"季白萼接着问道。 两人完全无视那杵着的好几个人以及貌似有些"情深意长"的小慕容。 "当然不可以。我是男人,不过,你可以说我是季白萼家掌柜的或者季白萼当家的。"金六福说道。 "不要,如果我是金六福家的那你就要是季白萼家的,这样才公平。"季白萼说道。 "哦,好。"金六福笑着说道,说这笨鹅,季白萼家的就季白萼家的吧,总算给了名分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季白萼忽然说道:"不对,金小六,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的,你又给我挖坑。" "喂,丫头,这么多人都听见你说'金六福是季白萼家的'了,难道你想反悔?我不管,如果你敢我就全天下贴布告说你抛弃亲夫。"金六福说道。 "那得浪费多少笔墨纸砚啊?"季白萼说道,很是感慨。 金六福摇摇头,家禽的思维不是人能猜测的,尤其是他这么聪明的人。 不知道为何小慕容居然没追来,也许是受得刺激太大没想到心仪的女孩子自分别不到一个月就嫁做人妇了,当然,也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这些都跟金六福没关系,他总觉得碰到慕容家的就没什么好事。 洛阳。七月的天即使太阳下去了也热得很,热得无处躲,因此便有许多人躲到水上船里。一艘垂着轻纱的小小画舫上,一对老爷夫人正对面坐着。 "这天儿怎么这么热?老头子,你不热?"老夫人问道。 "心静自然凉。"对面的老头子说道。 "我这心哪算是拔凉拔凉的了,养个儿子嘛还跑得不见踪影,还得劳烦爹娘这老胳膊老腿的满天下找他去,唉……这死小子让我逮着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夫人说道。 "好,打折了你再拖着老胳膊老腿养他。"老头子笑着说道。 "老头子,你来掐算掐算这混小子跑哪儿去了?两三年了连个信儿也没有。"老太太问道。 "爷要是掐算得准还用得着跟你到处走。"老头子似乎有些不满,看看老太太:"西瓜性凉,吃了两块就够了。" 老太太放下手里那第三块小西瓜:"老头子,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老头子点点头:"你儿子是祸害,放心。" 待到又凉了些,船靠了岸,岸上早有马车在等着了。老太太却说好不容易凉快了些还是走路回去的好,马车里透不过气。 马车在后跟着,两人慢慢走着,边看看人看看景儿。 "主子,大小姐来信了,问爷和您的好儿,问什么回南。"问话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脸上带着笑。 "回去也是热,再说吧。百合,孟恩的媳妇儿是不是有了身孕了?"老太太问道。 百合笑着点点头。 "你都要当奶奶了,我连儿子都找不着了。唉……百合,你回杭州去吧,看着孙儿出生多好,你和巴鲁都回去。"老太太说道。 "主子,家里有人照顾,再说还有大小姐在呢。"百合说道。 "得了,知道说不动你,一起回吧,这死小子爱什么时候滚回来就滚回来吧。"说得那个咬牙切齿。 "真不找了?"半天没作声的老头子问了句。 "不找了,还好我还有俩孝顺的闺女和女婿。"老太太说道,语气里满是高兴。 第二天,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话说金六福和季白萼摆脱了小慕容又狂奔了一路之后终于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界儿,季白萼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金小六,我爹和我娘在哪儿?" "当然是在江南金家。"金六福笑着说道:"你想想我这么好的女婿,杜美人能轻易放过吗?抓不到我就去金家搞定我老爹和老娘,那我还能反抗吗?" 季白萼看看天:"我不和你一起走了,我自己去找他们。" "萼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始乱终弃?"金六福拽着她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哪有始乱?"季白萼瞪他一眼:"胡说八道油嘴滑舌招蜂引蝶。" "小白鹅,你不能那么浮浅只看表面,你看看我的心是多么真诚?"金六福笑嘻嘻地说道。 季白萼手一摊:"拿来看看,还没见过真诚的心啥样呢。" 手顺便就被金六福握住:"季白萼,虽然你笨你也没看过多少书,但是有一句俗语你肯定听过,那就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真诚这玩意是要相处时间长了才能体会得到的,知道吗?" "多久?两个月够不够?"季白萼问道。 呃种白菜啊 "一辈子。"金六福说道。 季白萼眼睛眨了眨,似乎很是感动的样子。 金六福嘴角的笑扯到一半儿只听季白萼说道:"一辈子是不是也太长了点儿?" 25、阿伊努尔再现 好不容易哄了季白萼和他一起下江南看梅子黄时雨,在金六福的描述中,梅雨天气里一切都笼罩在烟水里,透着一股子朦胧,像是罩了一层轻纱,在微风细雨中撑着一把小油纸伞漫步在西湖断桥那可是为文人墨客所称道的风流的事。总而言之,梅雨时候的江南美得一塌糊涂,听呆了季白萼这个从小就没怎么见着雨的傻孩子,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到江南去,也恨不得江南一年到头微风细雨。 因为向往,季白萼便开始详细询问金六福那江南的景致,金六福也不厌其烦滔滔不绝的说——就当路上打发时间了。 这江南浪漫之旅刚开始一天就碰到了打架。 季白萼看金六福:"金小六,你和打架这种事情特别有缘分。" "可能因为我比较仗义比较活泼。"金六福说道:"算了,打就打了,也不关咱地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手一指:"你看,那个美人儿不是回部那个吗?" 顺着她的手指拨了拨树枝果然看见了那个又挥舞着刀的阿伊努尔。 金六福不动声色。打架的两伙人,一伙肯定是他四哥手下的兵卒,另一伙虽做长袍马褂打扮,不过样子就不对,一看就是回部的人,再加上阿伊努尔又摆出了那个拼命的架势金六福猜想估计就是从沙漠一直捣乱到草原的那伙子人,以前是跟阿伊努尔有仇,现在——要是阿伊努尔被他们抓走了他四哥会很没面子,他四哥要是没面子估计会想到他给送来的这个麻烦,然后估计会对自己更加咬牙切齿。 想好了利害关系,金六福看看季白萼:"小白鹅,你去找石头困住那群回部男人。" "哦。"季白萼点点头,金六福便先她一步跳了下去,他轻功好,点着人家的脑袋就飘进了包围圈,阿伊努尔看到他松了口气:"金小六!" 金六福也不做声,从地上捡起把长枪便加入混战,一边瞄着季白萼的动静。士卒们刚开始看到陌生人显得很是紧张,本来这群回部的人已经不好对付了,若这个还是帮手他们这趟估计是完不成人物了,差事不保是小脑袋不保是大,他们可听说了,皇上对这回部女子似乎很是中意呢。还好,见金六福捡了长枪对付回人他们才放了心,多了帮手也有了斗志。 金六福一心二用,瞄到季白萼从树后闪了出来,绕着这个大的混战圈不停地弯腰放东西,她动作轻盈迅速,那些瞄准她的回部人往往是刀起落下的时候她已闪到一边了,很快,她冲着金六福笑笑:"好了,一会儿……" 一声闷哼,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 季白萼脸上还有几个血点,她眨眨眼睛,似乎有些吓呆了。 金六福便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耍动长枪克敌,原本的轻松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有些吃力,不过金六福嘴也没闲着:"小白鹅,你没事吧?吓傻了?回魂了回魂了小白鹅。" 过了一会儿功夫,眼见士卒被砍伤的越来越多,形势也越来越不容乐观,季白萼回魂了一样拉着金六福的手:"跟我走。"跟着她的步法又找到阿伊努尔绕出了那奇门遁甲。 此时在阵内的人如同刀俎之下的鱼肉,很容易被解决。 "金小六!"阿伊努尔叫道,袖子上划破了一块儿,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她脸上的笑和大眼睛里的光彩熠熠。 "萼儿,你没事吧?来,摸摸头信儿吓一阵儿。"金六福轻拍季白萼头顶。 "金小六,你杀人了。"季白萼说道。 "没有,不信你看看他还喘气呢,不小心刮伤了而已。"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好了没?好了咱就继续赶路。" "金小六!"阿伊努尔又叫道,心里有些泛酸,以前他护送她到草原可是从来都是大喊大叫的,哪有今天这么小心翼翼。 "叫什么叫什么,听见了。"金六福看看她又看看那些仍举着刀防备他们的士卒说道:"快点上路吧,这些回人又没死,趁着他们在阵子里折腾你们还不快走?记住,别停下来歇着,马不停蹄赶回京城去。" "我要跟你一起走。"阿伊努尔说道。 士卒们的刀枪刷拉拉响成一片,金六福摇摇头,忽然快速欺近她,手一动只见阿伊努尔慢慢软了下去,似乎忽然睡着了,金六福将她抱进轿子里,然后嘱咐兵卒们一定要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他们急匆匆走了,金六福拉起季白萼:"咱们也走吧,这北方跟我真是八字不合,天天碰见打架,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小六,你为什么不带上她?"季白萼问道。 "奇怪,为什么要带她?她和我非亲非故,她和慕容家的人一样,沾上了就没好事。"金六福笑嘻嘻地。 "可是她很漂亮啊?"季白萼说道。 "小爷我就看比我漂亮的不顺眼。"金六福说道。 "金六福——"季白萼掐他一把:"你是说我都没有你好看?" 金六福很委屈地看了看她,揉揉自己的胳膊说道:"我也没说看你顺眼啊……" 两人因为这句话在林间展开了追逐,像以前在昆仑山上一样。 本来应该可以行进速度快点的,但因为天气太热大猫有些蔫儿,每日里无精打采伸着舌头猛喘,季白萼生怕它有点什么意外逼着金六福去城里的药房买了药给它吃了,才稍稍好了点。 走了好几天算算行程应该是过了京城,金六福丝毫也不敢放心,他可是刚放了一批活人回去给他四哥。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德性让季白萼很是奇怪,问金六福是不是背负命案啥的,金六福便一脸认真地告诉她,命案地没有,可是以前他无意中得罪了京城的和亲王,路过京城地界儿当然得小心点,而且接下来他们要采取迂回政策,坚决不能直线前进。季白萼没问题,对中原这块神奇的土地她还是有点幻想的,所以便也答应了。 不知道是神灵保佑还是金六福却是聪明,反正走了十几天也没碰上什么"和亲王"的追兵,金六福稍稍放了点儿心,为此决定要烤点荤腥的补补提心吊胆的小心肝。 昨天刚下过雨的,林中颇有点"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的味道,季白萼说好看,金六福立刻说江南常常都是这样的,季白萼半信半疑,金六福便念了许多古人的诗句来证明,比他娘念的"草长莺飞二月天"之类的好点儿。 "金小六,你觉不觉得今天来砍柴的人多了点儿?"季白萼问道。每日里在林中走,偶尔碰见一两个还正常,今儿至少碰到十五个了。 金六福笑笑,那哪里是砍柴的,樵夫哪有那样鬼鬼祟祟的眼神。 "可能前几天下雨家里的柴火烧完了。"金六福说道。 季白萼点点头。金六福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心里琢磨着他们的身份。 26、着了道 这些人就像是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晃了晃又都消失不见了。金六福更是紧张,确定了这些人绝非善类。 "小六,我有点头晕。"季白萼说道。金六福扶住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是很舒服,心里一惊觉得事情不对了,迅速动着心思,金六福觉得今儿这一关似乎不好过,实在太大意了。 "小白鹅,杜美人教你什么障眼法没有?"金六福问道,不抱啥希望,那障眼法听着神神鬼鬼的,估计杜美人也不会。 果然季白萼摇了摇头。 "小白鹅,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抓我你就装作不认识我,然后快点跑,到杭州陈家找一个人。"金六福说道。 "不跑。"季白萼笑了笑:"金小六,那么多人围攻你都没自己跑,我也不跑,否则太不仗义了。" 呃 "说得好!小六,你眼光不错啊!"一声爽朗的男人声音。 "谢王爷夸奖。"金六福说道,扫一眼四周,从那依稀可见的围上来的人影来看,似乎还不少,这次算是着了他四哥和五哥的道儿了。 "还有工夫贫嘴?嗯?"弘昼笑眯眯地晃过来看看并排站着的两人:"头有些晕,浑身使不上力气是不?那就对了。今儿本王就是放任你一天你都跑不了了,小六,这账咱回去到皇上面前算算?" "好说好说。不过这位姑娘与此事无关,她还要去找她爹娘,您就高抬贵手放了她吧。"金六福说道。 "金六福,他不会真得将你拖出去活埋吧?"季白萼忽然问道。 "没准儿,他们折磨人的招数才多呢,多到你都想不到。"金六福说道,对不住了哥哥,你们逼我的。 "这位小姐不必多虑,金六福虽和我有过节可罪不至死,只要他乖乖听话不只不会埋了他没准儿还能得个高官厚禄,到时候小姐你没准儿也能得个诰命之类。"弘昼说道,瞪一眼金六福。活埋?都是他自说自话。 "诰命是干什么的?听着像打官司的。"季白萼问道。 "诰命就是脑袋上插一堆金子见谁跪谁,还要摆出一副对簿公堂的嘴脸。"金六福说道。 季白萼点点头:"没意思。" "所以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当什么诰命,就像那个江公子,他老婆将来也是诰命。"金六福说道。 弘昼在一旁听着直纳闷,这哪儿跟哪儿啊? "江公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季白萼说道,似乎头更晕了,靠着金六福:"金小六,我好困,你掐我一下。" "那边有舒适的马车等着,这位小姐可以去歇息一下。"弘昼说道,笑得那个灿烂。 话音刚落只见季白萼抬起自己的胳膊就咬了一口,疼得一咧嘴看看金六福:"金小六,你可别被他抓住啊……给我捡点石头……"边说着边晕晕乎乎睡过去了。 金六福觉得眼前也有点重影,看见了他五哥那张笑得貌似无害的脸上嘴正在一动一动地说着:"还琢磨着奇门遁甲?不过,别说,怎么这女孩子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呢?宫里那个阿伊努尔再加上这个,还有没有?" "有啊!"这声答得干脆——却不是金六福说的。 所有人(包括晕晕乎乎的金六福)都看向声音的来源处,高高的树干上悠闲坐着的女孩子,一袭紫衣,脸上遮着面纱。 "半面妆——"金六福吐出这几个终于抵不过药力睡过去了。 枕头很舒服,被子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金六福深吸了口香气。 "舒服吗?"一个女子的声音。 金六福没动,旋即坐了起来,一个淡紫衣衫的女孩子抱着胳膊站在桌边笑着看他——虽也是淡紫衣衫脸上却是不再五颜六色的了,素面朝天的——不同于阿伊努尔那种高鼻深目的雕刻样子的漂亮,这女子的漂亮是粉面含春眉眼含笑的那种漂亮,与干净单纯的季白萼相比多了些妖艳,当然,也多了一丝世俗的气息。 "紫鱼姑娘?"金六福问道,环视四周:"萼儿呢?" "救了你都是费了我好大的力气了,季姑娘……没办法。"紫鱼说道。 "萼儿被抓走了?"金六福问道,心里暗暗叹气,还不如连他一起抓了去算了,这接下来他不还得费功夫去"自投罗网"?估计他四哥五哥现在正乐得合不拢嘴呢。 紫鱼点点头。 "你为什么救我?我跟你可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金六福说道。 紫鱼便咯咯笑:"要是说我看上你了呢?" "我没看上你。"金六福说道,掀开被子跳下床却仍觉得有些头晕晕的。 "真不客气。我比季白萼差了什么?"紫鱼说道。 "不差什么,我就是看她顺眼。"金六福说道:"救命之恩他日必报,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别急啊,我们的救命之恩你连声谢都不谢到了吗?"紫鱼说道,走到他身边扶起他的胳膊:"头重脚轻吧?别急,药劲儿还没过呢。我扶你。" 金六福心里那个郁结,这辈子第二次被人挟制,感觉不是一般的差。 紫鱼扶着他在走廊中穿行,没一会儿来到一处花厅,首位坐着两个人,旁边一溜椅子上也坐了个人。 "金小兄弟,你醒了。"一位老者笑着说道。 "慕容大叔?酒馆掌柜?"转头看那年轻人:"这位……想必就是慕容公子了。" "老夫于千堂。"原来是那酒馆掌柜的名讳。 "谢谢几位救命之恩,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去办,这就告辞了。"金六福说道,千堂万亭百屋的跟他也没啥关系,恩情以后再报就是。 "金小兄弟,你能否告知如何与朝廷结了仇?"慕容况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他不是要打劫皇帝看上的女人吗?"年轻人说道。 金六福看他一眼,看着有二十七八岁了,想问题还真是颇有冲动少年的风范——简单,再看一眼其他人,金六福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私事?"年轻人似乎很是气愤:"因为你的私事所以连季姑娘都被连累了,她被抓进宫里,若她怎么样了,金六福,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火气——小白鹅不过是到大伯哥家小住几天,跟他慕容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跟着起什么劲? "她怎么样了与慕容公子你何干?"金六福笑笑:"萼儿三年前就与我定亲了,该急的也是我。告辞。" "请等一下。"慕容况出声:"小兄弟,你只身前去可有把握?你现在药力还未全退,此处离京城已有百里之遥,你还是休息一两日再走。况且若是你又受制于朝廷该如何是好?" 金六福想了想:"既然慕容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下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在下其实对各位十分不信任,我和慕容老先生不过几面之缘,可是你们却不惜与朝廷作对从和亲王手里抢走了我,在下自问没做过让几位如此高看的事情,所以在下很想知道各位想从我金六福身上得到些什么?" 27、慕容美人 慕容况和于千堂相视一笑,由慕容况代答:"小兄弟误会了。其实三年前在江南一见老夫便看出小兄弟是习武的奇才,不瞒小兄弟,老夫一直在寻找可承我衣钵之人,只是多年寻找未果直到——直到遇见小兄弟,我相信这是上天恩赐给我慕容况的。" 金六福了然地点点头:"难怪大叔你夸我什么龙章凤姿,原来就为了这事?早说啊,害得我以为大叔你有什么不良居心呢。不过,为了收了徒弟您是不是也太大费周折了?弘昼是当今的和亲王,和乾隆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权利可大着呢,您就不怕他生了气发兵围剿?不对不对,我觉着还是有些不妥,大叔您没跟我说实话。" "老夫所言千真万确。"慕容况说道。 "真话假话对在下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自己分辨的清楚。"金六福想了想:"在下对叱诧武林称霸江湖没什么兴趣,只图安安稳稳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所以,现在我很明确地拒绝您的好意,不过,您几位的救命之恩我还是会报的。在下这就告辞了。" 慕容况皱了眉头,于千堂摇摇头抚着稀疏的胡子说道:"可惜了,实在是可惜。" "金小六,要么你就现在报救命之恩,要么就得给我爹爹做徒弟,你选一样,否则我不会让你出这个门的。"紫鱼忽然说道。 "鱼儿,不准胡闹。"慕容况训斥道。 "果然你也姓慕容,你们一家子还真是不好缠啊。说吧,怎么个报法。"金六福笑着说道,站得有点累便晃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坐下了,还自在地倒了茶来喝。 "娶我。"慕容紫鱼说道,大大方方的,一点也没有忸怩。 "鱼儿,爹说了不准胡闹。"慕容况似乎动了气。 金六福摇摇头:"恕难从命。" "抵死不从?"慕容紫鱼靠近他,眨着眼睛,吹气如兰。 "那不一定,我还舍不得我家萼儿守寡。"金六福笑着说道。 "哟哟哟,那么亲热还萼儿,我记着你叫她小白鹅的?是舍不得她守寡还是觉得娶了我也不错啊?"慕容紫鱼说道。 "娶了你也不错,以后我家就有劈柴烧饭的了,我家萼儿这些都不太会。"金六福说道,一口一个萼儿,也不怕恶心到别人。 "她做什么?"慕容紫鱼问道,还是笑着。 "养着,养得白白胖胖的给我生一堆小娃娃。"金六福笑着说道。 慕容况和于千堂的脸都有点挂不住,这小子是什么材料做的?为什么这些话说起来就这么不害臊呢? 小慕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就像他老婆改嫁之后对方来耀武扬威他偏生没有办法一样,只得憋了个脸红脖子粗。 "信口雌黄。"最后小慕容只憋出了这四个字。 "这样吧,金六福,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怎么样?"慕容紫鱼问道。 金六福看看那俩老头儿,明明刚才慕容况还训斥女儿呢,现在——原来刚才不过是要唱双簧,也好,听听怎么唱吧,反正小白鹅也没啥危险,在他四哥家里那堪称是固若金汤。 "金小兄弟,老夫实在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缘分难得。"慕容况说道。 "话不是这样说。打个比方,要是哪天令嫒被皇上或者和亲王给抓到宫里府里囚禁起来要强娶,难道这也是难得的缘分?"金六福笑着说道:"不就是关着吗,给小爷我准备了上好的客房,每日里山珍海味是不能少的,这样我考虑起来也心情愉悦啊。" "对不住了金小兄弟。"慕容况说道。 "没事儿,这天底下没地方讲理的事儿多了,这算什么呀!"金六福站起来:"关在哪儿?走吧!提心吊胆的也没睡好,接着补补觉。" 等慕容紫鱼带他走了,慕容况和于千堂相视一笑,似乎很是有把握。 果然是处很好的客房,也够幽静,适合夏日里懒洋洋的睡觉。慕容紫鱼笑着问他满不满意,金六福点头说差强人意。晃进去四处看看房间,不错不错,看着家具都是高档的,和倾城姐姐家的有得拼,看来江湖混好了也会混成有钱人地。 "别想着能跑得掉。"慕容紫鱼说道:"给你喝的水里也放了药,跑你也跑不了多远的。" "跑什么呀,我家萼儿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在这里享受享受也好。"金六福晃到床上躺下,枕着胳膊翘着腿闭上眼睛:"舒坦!没事别来吵我,我睡不好脾气很大。" 没看见慕容紫鱼嘴角边的笑,有点冷,又有点欢喜还闪着点和慕容况一样的"势在必得"的成分。 金六福当然是睡不着了,心里把慕容家祖宗问候了一遍,一直问候到南北朝的前燕,简直是无赖行径(某菊:话说,此时你忘了小白鹅她妈咋对你了咩?PIA某六:那是偶丈母娘!某菊被PIA飞。),对付无赖怎么办呢? 当然是比他们还无赖。金六福嘴角扯出个美美的弧度,然后——放心呼呼大睡去了。 睡到鸟语花香虫鸣蛙叫,金六福坐起来了,抻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睡得不错,就是没什么力气。懒腰抻到一半呢,门开了条缝儿,一张俏生生的脸露了出来,见他醒了便笑着推门进来了,手上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饭和菜,还有一小壶酒,放到桌边小心摆好了,又端了水来让金六福净手,拿着巾子在旁边盈盈笑着——若是有人从窗外看绝对是一副恩爱小夫妻。 金六福也不客气,接了巾子擦手然后交还她手上,晃到桌边坐下看看菜色,自动自觉拿了筷子吃饭,慕容紫鱼给他斟了酒,然后便在旁边坐下看着他吃,手托香腮,一脸的专注。 "一起吃点?"金六福悠闲地喝着小酒问道。 "不,我吃过了,看着你吃就好。好吃吗?"慕容紫鱼问道。 "你家厨子手艺比你好多了。酒也不错,于千堂老头儿的酒?"金六福问道,没准儿那次喝酒于千堂这老头儿就给他加作料了。 "这是我做的,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慕容紫鱼说道。 "好啊,正好我家的厨子年纪大了。"金六福说道。 "金六福,你不用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现在想不通也没关系,早晚你会想通的,你会知道我比季白萼好多了,我可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慕容紫鱼说道,微微笑着。 金六福忽然转头凑近她,仔仔细细看她,然后点点头:"等我想通的时候你可别老了丑了。" 慕容紫鱼笑笑,点点头。 28、悠哉游哉的囚禁(1) 金六福的软禁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每日里有大美人慕容紫鱼亲自来服侍穿衣吃饭宽衣上床,连洗个手喝个水慕容美人都决不让丫环们插手,金六福的日子可算是掉到蜜罐子了,不过蜜罐子敞开久了也会招来蜜蜂儿蛰人。 话说某一个午后金六福正一派魏晋风度在客房后面的小树林中横着呢,一道人影就那么突然地空降了。金六福当时喝了点清酒没什么醉意,睁开一只眼睛看看,美人,再看看,脸带戏谑的美人。 "你就是慕容紫鱼养着的那个小白脸?"美人问道,措辞那个伤人自尊哟! "大概是。"金六福答了声,喝了口酒,继续眯着。 "长得还不错,怎么样,很享受吧?"美人居高临下问道。 "不错。"金六福为了表示有诚意还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了慕容紫鱼?"美人问道。 金六福坐起身抱着肩膀看着她:"这跟美人儿你有什么关系?可别告诉小爷你也看上小爷我了,无福消受。" 美人笑着啐了一口:"当自己是块香饽饽女人们都抢吗?" "没有,我一直当自己是块骨头。"金六福笑眯眯地说道,看这美人的脸色有点绿才继续说道:"别误会,骨头可不仅仅是用来给小狗抢的,还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美人哼了两哼,绕着他转了又转:"油嘴滑舌,慕容紫鱼的眼睛长到脚底了吗……喂,慕容紫鱼已经这么委屈自己纡尊降贵了,你就将就一下得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伤心,美人居然是来劝婚的。"金六福咕咚又躺倒:"像小爷我这么龙章凤姿风流潇洒的要是成了亲会有女人伤心的。" 美人掩口笑了:"你这小子果然有些意思,难怪慕容紫鱼连于舵主都不要了。" "舵主?"金六福惊讶:"哟,那可是损失,家里有大码头那可是少东家啊,怎么着,少奶奶都不做?" "哼!"美人瞥他两眼,估计是笑他没见识,土包子一只。金六福也不做声,脑袋里迅速想着于"舵主"是个啥子样的人物,或许见上一见也不错,顺便做个大媒。姓于的——难道是于千堂那老头子的儿子?关键是怎么见呢?还有这天下掉下来的美人特意来让他娶慕容紫鱼又为了什么呢?——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人"指的是谁? "想必是那于舵主皮相没小爷我好,又不会甜言蜜语哄女人高兴,慕容小姐不喜欢他也是正常。"金六福笑着说道。 美人又哼了一声:"哪天见着了你就知道你根本比不上他。" 金六福心中暗笑,原来与人方便是要给这美人创造方便。 "不信。小爷我行走江湖十几年还没见过比小爷我更优秀的呢。"金六福说道。 "那你就等着吧,反正这几天他也该到了。"美人说道。 等的就是他来呢。 金六福点点头,长"哦"一声:"来了别忘了让他来见小爷我。" 美人哼了第三次走了。 金六福摇摇头,这里的女人都不温柔,还是他家小白鹅好,虽然笨点。不知道小白鹅现在在宫里干什么呢? 小白鹅干什么呢?来,看看宫里,呃,不是宫里,是和亲王府。 睡醒了的小白鹅坐起来看看这精致的房间和低头站着的几个丫环,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和亲王吧?还挺有钱的。丫环见她醒了其中一个急忙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了说王爷有请,小白鹅虽醒了可是头还是有些晕被丫环扶着到花厅来了,来了却坐着两个人,年纪相仿悠闲地喝着茶,一个就是和亲王,另外那个不认识,看见她来了冲着她一笑,季白萼觉得他比金六福还轻佻便翻了翻眼睛耸耸肩膀——不屑。 那个轻佻地轻皱了下眉毛,然后又笑了笑。 "卑鄙。"季白萼说道。 "季姑娘,不要放肆。"弘昼说道。这丫头胆子可真不小。 "金六福呢?"季白萼问道。 "说到这个倒还想问问季姑娘,你可认识那个'半面妆'?"弘昼问道。当时金六福嘟囔了一声半面妆便晕了,那女子也算是厉害,愣是劫走了小六。 "紫鱼?跟她有什么关系?"季白萼问道。 "她劫走了金六福,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弘昼问道。 "她劫走金六福?"季白萼声音高了点儿,然后笑了:"总比落到你们手里好。" "嗯,她劫走金六福听语气是看上他了,没准儿劫回去成亲了,季姑娘,你不着急吗?"弘昼笑问。 "不急。又不用我给他拿钱娶。"季白萼说道。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季姑娘的脑筋正常吗? "你不喜欢金六福?"弘昼问道。 "与你们何干?"季白萼语气平平地说道。皇帝家的亲戚也够闲的。 弘昼看一眼他四哥,弘历的表情有点点尴尬。 "也许有关系。"弘历说道。小六这个小混蛋,他平时噎他们也就算了,又找了个一样的媳妇……偏偏是弟媳妇还不能像算计小六那样算计,重话都说不得一句。 "哦,我知道了,用我做诱饵引金小六上钩吧?那好吧,反正我现在也跑不掉就当有关系吧。"季白萼说道。 "委屈季姑娘了,等金六福来了我们会给你个说法。"弘历说道。 季白萼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极开心的样子:"我猜,你们抓不住金小六。如果没什么别的话我想到处看看可以吗?我还没见过王府的样子呢。" "季姑娘请随意。"弘昼说道。逛吧逛吧,反正你也跑不了,摆几个石头而已嘛,他已经找了好几个会搬石头的了。 季白萼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皇亲国戚也这么小心眼啊,真是让人失望。" 剩下两人:弘历"刷"收了扇子,弘昼闷闷喝口茶。 "这死小子,别让我抓住,否则非剥了他的皮。"弘历说道,有点咬牙切齿。 29、悠哉游哉的囚禁(2) 晚饭迟迟不来,金六福饿得肚子咕咕叫,琢磨着慕容紫鱼今天是罢工了还是忽然想通要去做少奶奶了,正翘着二郎腿想着呢,门"砰"地开了,慕容紫鱼俏脸阴沉沉地进来了,手上还是那个托盘,也还是好几个碗和碟子,闷不做声地摆好叫金六福吃饭。 "金六福,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慕容紫鱼问道。 "哦,慕容小姐,你为什么不高兴啊?"金六福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边问道,狂风扫落叶一样的吃法。 "于小狐和你说什么了?她干嘛来找你?"慕容紫鱼问道。 "据说是来看看你养的小白脸怎么样,顺便让我告诉你她喜欢那个什么大码头的少东家。"金六福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喝口酒。 慕容紫鱼忽然笑了,横他一眼:"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大码头的少东家,不过是个习武走江湖的罢了。" "不错了,你们慕容家习武走江湖不也混成有钱人了,正好门当户对的。"金六福说道,筷子也没闲着。 "快点吃,那么多废话。"慕容紫鱼轻斥,还问他好不好吃。 "吃太快了,没尝出来。"金六福说道。 "猪八戒吃人参果……"慕容紫鱼笑着说道,看看金六福的脑袋:"这头发剃一剃吧,衣服也该换换,都看不出颜色了。" "那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不能轻易动,等回了家我娘会给我剪的。"金六福说道,这女人管的忒宽忒细。 "那衣裳总得换换吧,要不怎么去见人?"慕容紫鱼问道。 "衣裳倒是可以换换,一会儿我拿钱你去给我扯点布料做身衣裳吧。"金六福说道。 慕容紫鱼没作声,只等他吃完端了托盘出去掩上门。 因为天气热金六福便让丫环弄水洗澡,洗过了散着头发在树荫底下边晾头发边打盹,听着树上的蝉鸣。又有脚步声传来,金六福就纳闷,这个慕容家怎么这么多不速之客?难道都对慕容紫鱼的小白脸感兴趣? 原来,是两个丫环请他,说慕容老爷有请。 金六福那个造型出现在客厅,俩老头比较有涵养,脸颊稍稍动了动就完事,小慕容瞪大了眼睛。 一撩袍子做潇洒状坐下之后——金六福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以示自己身体虚弱无力:"什么事啊,各位?" 说着还半眯了眼睛。 "小兄弟考虑的如何了?"慕容况问道。 "考虑清楚了。"金六福说道,正正身子:"一条都没得谈。" "小兄弟不记救命之恩了?老夫以为你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慕容况说道。 金六福嘿嘿笑了:"就知道您要提这个,不过,我想问您一句,您所谓的救命太一厢情愿了吧?您怎么就知道我不想被和亲王抓去呢?我还没找您女儿算强掳良家少年的账呢您倒先来了这么一手,怪我,怪我当时药力没过什么事都想不清楚给了您一个小小的希望,不过,现在说清楚就没事了吧?我也不和您女儿计较给我用药下毒的账了,两清,从此互不相欠。" 慕容况显然没料到金六福有这么无赖的招数,一时之间只会捋着胡子看着金六福。于千堂也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了神:"小兄弟脑子转得倒是快,不过,那日老夫也是在场,可是亲耳听到了小兄弟说要谢'救命之恩'的。" "在下刚刚不是说了,当时药力没过很多事晕晕乎乎的呢。"金六福笑言。 "无赖,简直就是无赖招数。"小慕容终于按捺不住了。 "呵呵,我娘说很久很久以前,江湖上有所谓北乔峰南慕容,那乔峰是丐帮的帮主,武艺精湛,得了洪七公亲传降龙十八掌,而这南慕容氏据说最厉害的功夫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不过是借了慕容家的功夫用用罢了。要说无赖,我还认为是慕容家无赖在先呢。"金六福笑着说道。 没想到他这番"武林传说"引起了于千堂的兴趣:"看来小兄弟的娘亲对武林之事很是熟知,不知道令堂……" "我娘就是个看闲书的,没事瞎翻,尤其这些稗官野史的更是热衷,没什么门派,非说有的话,也许勉强算终南古墓派,她一向对小龙女和杨过很是仰慕。"金六福开始胡说八道。 "终南古墓派?"于千堂看看慕容况:"慕容老弟你可听过。" 成功将话题扯远了。慕容况摇头,皱眉。奇怪的门派,名字听着就吓人怪到的。 "没听过也正常,那俩人好好的房子不住,住古墓,也称活死人墓。"金六福继续掰,得益于小时候他娘给他们讲的"金氏江湖传",他问过他娘为什么叫金氏江湖传,他娘说,个人的江湖不一样,金氏最好看——小时候一头雾水,等《游侠列传》《酉阳杂记》之类的看多了才明白他娘不过也是翻闲书给他瞎掰的。 "爹,于伯伯,这江湖的事以后再说,眼下的事怎么说?"小慕容终于忍不住了,再听他扯下去自家爹爹和于伯伯就忘了正事了。 俩老头又看回来,眼里目光更盛,不过——貌似已经不是对他了,而是对古墓派,金六福心里直感谢自己老娘。 "没得谈。你们就是囚禁我一辈子也没用。"金六福表态:"我是不介意赖在这里好吃好喝一辈子,只是,耽误了您女儿的大好年华可别怨我身上。" 门口忽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朝门口看去,立着仨人,一男两女,两女他认识,那男的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国字脸,看着很是宽厚仁和。而此刻,慕容紫鱼那脸上可不好看,阴沉沉的,眼神凉飕飕的。 "你们回来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慕容况先做了下介绍,原来这位便是"大码头的少东家"——于千堂的养子于万亭是也。听到他的名字金六福心里暗笑,这爷俩真是一家的又是堂又是亭的,都跟房子过不去,然后不禁暗想,于千堂的爹不会恰恰真叫于百屋吧? "幸会幸会,于舵主,久仰大名。"金六福说道,于万亭略点点头,神色有些不自在,那种想笑却不好意思笑的表情。 "是久仰啊,还大码头的少东家呢。"于小狐不冷不热地说道。 "惭愧惭愧。"于万亭浅笑着说道。 金六福虽然觉得俩老头和小慕容不厚道,可是这个于万亭他看着还是很顺眼的,他就喜欢老实厚道的人,同样差不多的年纪,他家的哥哥为啥差那么多呢……怨念。 闲扯了几句,金六福无视慕容紫鱼快紫了的脸问道:"慕容先生,既然话都已说清楚明白了,在下是否可以离开了?" 慕容况又开始捋胡子,那副算计的样子让金六福很是不屑。寻思了半晌,慕容况说话了:"此事老夫要仔细考虑过再说,明日再给小兄弟你答复如何?" 金六福笑着点头。就算不给答复也没关系,他金小爷要跑还是有办法的。 30、白鹅逃跑 慕容紫鱼跟着他来了,打开捧着的东西却是一套衣服。闷闷地将衣服扔在桌子上:"换。"金六福倒是听话,立马解自己衣服的盘扣,慕容紫鱼微红了脸开门出去了,他换好了才又进来,金六福故意抓了衣襟手抖着指着慕容紫鱼:"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偷看我换衣服……" 慕容紫鱼满脸黑线。 "金六福,你跑吧,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慕容紫鱼说道。 "你这个女子也不知道腼腆为何物……每天打打杀杀的,多看点书,学学女红弹个琴啥的熏陶熏陶。"金六福说道。可惜了,他自己娘不会他姐姐妹妹也不会,现在找个媳妇不会,连倒追他的丫头都不会,他这是什么命……"女红?荷包?"慕容紫鱼问道。 金六福撇撇嘴,勉强点点头:"算吧!" "改天我做了给你。"慕容紫鱼说道。 "不用,明天我就走了。"金六福说道:"再说,除了媳妇做的别人的不戴,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你们家还有这规矩?"慕容紫鱼有些纳闷。 "嗯,我娘的规矩。"金六福说道。说得慕容紫鱼一下子对金小六他娘感兴趣起来,有气魄,驭夫有方。 金六福就在那儿琢磨怎么救小白鹅,慕容紫鱼边琢磨荷包边琢磨金六福他娘。 本来以为慕容况脸色得跟大菠菜一样呢,谁知道老头一脸笑眯眯地让他慢走,还直说对不住了,金六福心里那小鼓打的,总觉得走到半路会被他活埋了,不过,一直走了很远,远到金六福走都挪不动了停下来还是没有人来埋他。这么有人品的事应该不是姓慕容的能做得出来的,所以金六福也不能完全放下心。再说,还有个死缠烂打的要抢他当压寨丈夫的慕容紫鱼呢,放心——真有点难。不过,也还是很奇怪,今天一早居然没见她,到现在她也没追来。 肚子又饿,可是没有大猫只得自己随便找东西吃了,还好,有果子吃。果然关着他的地方和被打劫的地方不远,估计爬回京城去也要好几天了。 夕阳西下,树下,一个靠着树的人怨念地吃着果子……相比之下,京城里,亲王府,一个小姑娘正津津有味地吃满桌子美味佳肴,身边一只雪豹也正埋头吃着满盆子的肉。桌子对面坐了一个弘昼,满脸的若有所思,山上的人啊就是吃不饱,看看小六把媳妇饿的。 吃完了,拍一把大猫:"吃这么慢这么多,去,出去溜达溜达。"被大猫扫一眼。 "这小东西还真有趣。"弘昼笑着说道。这雪豹来的时候蔫蔫的,几天补下去就好了,皮毛都顺滑了很多,丝般发质……看着也特精神,往季白萼身边一蹲还真是很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次季白萼开始在王府里逛的时候都把府里上下弄得鸡飞狗跳人跑——弘昼大小老婆们养的宠物见着雪豹就不要命一样地疯跑,他的大小老婆们也没好哪去,就连一向最最端庄的福晋都在看见雪豹的时候趔趄了一下。 弘昼夸完了雪豹,季白萼跟没听见一样,漱漱口起身拽着雪豹出去逛。 弘昼歪着脑袋看,幻想着这一人一豹要是放到皇宫里——不知道四哥的妃子们是啥反应……好期待! 跟着晃出去,走在季白萼旁边,弘昼问道:"季姑娘,那紫鱼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美人。"季白萼说道。 "那你是如何与她相识的?"弘昼问道。 季白萼想了想转头看看弘昼:"和亲王,你这两天都在打听紫鱼姑娘,你是喜欢她吗?" 呃!!弘昼面色稍微尴尬:"本王这么问不过是想分析一下金六福会被劫到哪里。" "劫到哪里金六福也不会吃亏。"季白萼说道。 "你对金六福如此放心?"弘昼笑问。 "没听说男人还会吃亏的哦,吃亏也是紫鱼吃亏。"季白萼说道,耸耸肩。 弘昼动动嘴角:"季姑娘你先逛着,本王还有事。" "哦。"季白萼哦了一声,继续逛去了。 午后,季白萼正给大猫洗澡,只听得两声轻笑,回头看,两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旁边站着弘昼、福晋和一群看起来白白胖胖似男非男的人,不认识,回头接着洗,雪豹晃晃脑袋弄了她一头一脸的水:"大猫,你再坏我信不信我拔光你的猫毛……" "额娘,这就是季姑娘。"弘昼说道,然后又招呼季白萼:"季姑娘,这两位是我的额娘。" 季白萼站起身,袖子还挽着,湿了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看着两位老夫人轻轻鞠躬:"两位娘娘好。" "这小姑娘长得真俊。"一个老太太说道,另一个老太太笑笑:"嗯,看着干干净净的。" "谢谢您二位夸奖。"季白萼说道,然后仍旧蹲着去给大猫洗澡了。弘昼的福晋过来几步又不敢靠得太近说道:"季姑娘,让下人们给它洗吧,你来陪老祖宗们说会儿话。" 季白萼虽然山上长大的,可是也知道山底下的娘娘们是皇帝的老婆,很金贵也很少见的,于是便顺便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走过来了,俩老太太一人牵了她一只手上上下下的看,看得季白萼莫名其妙。 到凉亭里坐下,姿势还是一样。 "季姑娘,你和金六福认识多久了?"一个老太太问道。 "不太久。"季白萼答道。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另一个老太太问。 "不怎么样。"季白萼说。油嘴滑舌没事给她挖坑跳的死小六。 俩老太太对视一眼:"那他们怎么说你是金六福是小两口?"笑着。 "嚼舌根呗。我娘说山下的人最爱嚼舌根说人是非。"季白萼说道。还王爷呢……真让人鄙视。 俩老太太看一眼弘昼:"这么说,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听风就是雨还会造谣。"季白萼看看俩老太太:"两位娘娘,你们为什么不管管你们儿子,亲王就可以随便抓人软禁吗?我是认识金小六没错,可是就因为认识就要活该被抓到这里囚禁吗?不是说天底下还有王法这种东西吗?还是说皇帝啊王爷啊不必守王法?" 两位老太太端庄的脸上便有了些不自在:"季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弘历和弘昼说是小六的媳妇,特请来住些日子的。 "误会?如果不是要囚禁我为什么我不能出这个大门?为什么在树林里还给我下药?为什么我在这里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季白萼说道,挠挠头:"这是山下的待客方式还是皇宫的待客方式啊?可真是很特别!" "弘昼!"一个老太太严肃了神色。 "太后额娘,季姑娘误会了,不让她出大门是因为季姑娘人比较单纯,外面那么鱼龙混杂的,季姑娘又是人生地不熟。下药嘛……误会,纯粹是误会。"弘昼笑着解释道。 "既然和亲王都说是误会了,那就是抓错人了吧?那我可以走了吧?你们府里的饭菜还真是吃不习惯。"季白萼说道。刚开始吃着还好,吃了两天就腻人,都不如金小六烤的野兔子。 "季姑娘若离开王府要去哪里呢?"弘昼问道。 "回山上啊。山下的坏人太多了,也没有王法,还是山上好,人少坏人也少。"季白萼说道。那一句一个坏人听着真戳人脊梁骨。 弘昼脸上那个青一阵白一阵的。 "不是说要去找你爹娘?"弘昼拖延。 "我爹娘那么老了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季白萼说道:"两位娘娘,我可以走了吗?我实在很不喜欢这里。 " "季姑娘,那万一金六福来找你怎么办?"弘昼问道。 "你不是正要抓他吗?他来正好自投罗网,你就像冬天捕雀一样逮住他。"季白萼说道。 弘昼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味道不对头。 "季姑娘,我是弘昼的额娘,没教管好他,真是失礼了,这样吧,不如你到宫里住些日子,就当我替弘昼赔不是了。"说话的自然只能是耿太妃。 "不用了娘娘,王府的规矩就这么特别,宫里的一定更特别,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山上人不习惯规矩太多。"季白萼说道:"那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们也不能强留季姑娘,留客也得看看客人的意思,否则可真是没了王法了。"太后说道,看一眼弘昼,弘昼忙点头。 "是,我这就安排人送季姑娘。"弘昼说道。 郁结。原意是两位老太太一高兴将一人一豹请宫里去折腾呢,这下子好了,老太太脸上挂不住直接放人了,没招儿,派人暗中跟着吧。 "谢谢你,和亲王。不过,那些什么砍柴的挑水的就不用跟着我了吧?我真的是回家的,如果你不信,你看,我还有这么个特别的大猫,想找我多容易啊?"季白萼说道。 弘昼脸便有点抽搐。他现在怀疑季白萼这丫头装傻。 站起身朝两位老太太鞠个躬:"还是娘娘明事理,那我这就告辞了。" 麻利地转身朝雪豹挥了挥手,雪豹使劲抖了抖身上的水晃晃脑袋走过来了,一人一豹步子轻快地消失在月亮门外。 出了王府,出了京城天已黑了,季白萼和雪豹又走了一阵儿才找到了隐蔽些的树林,还好有点月光,不至于乌漆抹黑啥也看不见,季白萼靠着雪豹:"大猫,你说我们真回山上去吗?可是我好想看看江南梅雨啊,金小六说美得一塌糊涂,那我算不算骗了和亲王啊?" 大猫嗓子里咕噜两声。 "啊,你说不算啊?我觉得也不算,而且,他们不仁在先我也没必要遵守是不是?" 大猫又咕噜两声。 "你说也是啊?那就好,那我们俩都同意就继续去江南吧。顺便……找找金小六。"季白萼说道,这两三年大猫经常听季白萼叫"金小六"因此对这个名字有种条件反射,立刻歪了豹头看季白萼。 "你看我干嘛?我可不是担心他,我是看热闹的,谁让他总欺负我,我去看看他被紫鱼欺负。"季白萼对着雪豹说道:"嘻嘻,我们歇一会儿就继续赶路免得被那个和亲王给抓到。" 歇了一会儿,季白萼带着雪豹继续赶路去了,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树林中有了光亮看得见升腾起来的雾气了。 季白萼走累了,可是又怕弘昼的人追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看到樵夫就多瞅几眼,她看过去雪豹就跟着看,害得樵夫都小腿肚子转筋胆战心惊地跑了,还有直接吓得扔了砍了一早上的木柴的。雪豹呼噜呼噜两声季白萼拍拍它的脑袋:"带着你还真有好处,那些不怕的肯定是假樵夫。"转念一想,不对,这些樵夫要是去报了官府说林子里有豹子她的大猫可就危险了,而且也容易被弘昼循迹找来,想了想,决定晚上抹黑赶路白天躲起来,找那种密密麻麻的树林伸出隐蔽的地方躲着睡觉。 31、小冤家 小冤家在一个薄雾蒙蒙的早上,某个人的肚皮咕噜噜叫起来了。跳到地上抻个懒腰,远远的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还是向着自己来了。金六福"蹭"地又窜到树上,透过缝隙看下去,雾中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像幻化出来的一样。 "大猫?"金六福笑着跳下来被雪豹以猎食的姿势扑倒在地:"小娘子,你是不是也太热情了?来来来,先别亲热了,小白鹅呢?" "臭大猫,重色轻友。"季白萼的声音,又露着小虎牙,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看着一人一畜生:"金小六,你怎么在这儿啊?" 金六福推开大猫站起身,直直地看着季白萼,眼睛里似乎还有点儿啥东西在闪啊闪的:"小白鹅……"声音缓缓的有点抖还有点肉麻兮兮。 季白萼瞪大了眼睛:"金小六……" 金六福走到她面前趁着她还有些惊讶过度抱了人家在怀里,头搁在人家的肩膀上。 "小白鹅。"金六福还是轻声叫着。 "金、金、金小六……"季白萼还惊讶着,就那样环着双臂被金六福抱着。 金六福退后一步拉起她的手细细看了,又将她的脸细细看了,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败家媳妇,在陌生人家还吃这么多?看看你胖的。瞅瞅瞅瞅,这手都成小猪蹄了。" "金小六!!"季白萼提高了声音,这个死小六又欺负她。 金六福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摸了摸:"你看,我的脸瘦成什么样了?皮包骨了,为了快点去救你,我可是用绝食这一招才跑出来的,你倒好,自己吃得那么白胖白胖的……" "某些人,为了能白吃人家的饭都把自己卖了,这种人要是能用绝食这一招你说……会不会是傻了?"季白萼说道:"我觉得啊,你是被紫鱼嫌弃了扔出来了吧?" 金六福故意清清嗓子:"金小爷我这样的人物套句老慕容的话,那是龙章凤姿,套句季老头的话,那是鼻若悬胆,目若星辰,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大有福,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被女人扔出来呢?"凑近小白鹅:"金小爷我从小到大桃花不断,你知道不?" 季白萼摇摇头撇撇嘴:"还桃花咧……看看阿伊努尔和慕容紫鱼就知道了,你招的都是悍妇……"绕过金六福:"你别跟着我,你这个霉运罩顶的家伙,我可不想再接着倒霉了。" 金六福不言语,季白萼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季白萼若回头瞪他他便嬉皮笑脸地说:"咦?这路难道是你开的?为什么我走不得?" 季白萼便不理他,撵着雪豹往树林深处走。 "你、你、你要干什么小白鹅?你要毁尸灭迹?"金六福的声音抖啊抖的。 "对啊,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挖坑埋了。"季白萼说着,看看这里已是人烟罕至便找了隐蔽的地方靠着大猫准备睡觉了。 金六福睡了一晚上自然睡不着,左看看右看看跑远了。 快到中午时分,树林里也更暖和了,季白萼醒了,因为闻到了肉香,睁开眼睛,旁边有篝火,篝火上烤着两只飞禽类,见她醒了金六福笑招呼她:"今儿吉星普照,所以多逮了一只,便宜你了。" 季白萼从离开京城也是一直吃着野果子的,多日不识肉滋味,此刻口水都要留出来了,坐到金六福身边很是虔诚地看着火上的肉,金六福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给你个果子是吃的,又不是宝石。"金六福说道,季白萼这才看看,直接放到嘴里吃了,甜甜的脆脆的很是好吃。 "这是什么果?"季白萼问道。 "人参果。"金六福说道。 肉熟了,金六福分了肉多的地方看她,看她的吃相金六福纳闷地问道:"小白鹅,和亲王也饿着你了?"虽然小白鹅很能吃,可是他哥哥家不至于差这点粮食吧? "他家的东西不好吃。"季白萼说道,仍旧专心致志地吃肉,骨头扔给雪豹,雪豹瞥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很不屑。 不好吃~~不知道他五哥听到这个说法会不会自卑~~"小白鹅,你就是怎么跑出来的?是不是因为太能吃被和亲王给撵出来了?"金六福笑着问道,又扯了个小鸟腿给季白萼。 季白萼便将来龙去脉讲给他听,说完了又补充道:"金小六,原来皇帝的老婆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特别?难道她以为皇帝的老婆要三头六臂还是千手观音? "皇帝老婆也是妈生爹养的……你这什么想法……"金六福想了想:"喂,小白鹅,那两位娘娘看着可是很和蔼可亲?" "还好吧!比我娘和蔼点吧。"季白萼说道。 "哦,那应该比我老娘也和蔼点。"金六福说道。这些日子他一直提心吊胆着,见了他娘亲的面会有什么样的待遇……他老娘最擅长给他做的就是竹笋炒肉,不知道老太太这两三年准备了多粗的大竹笋了。但愿老太太和老头子云游天下没在家。 "金小六,你娘很厉害吗?比我娘怎么样?"季白萼问道,有点好奇什么样的爹娘能养出这么讨人厌的金六福。 "这个……要等她们比试过了才知道。"金六福说道,亲家母见面就知道了,还真是有那么点期待,杜大美人对他老娘……不知是怎样的盛况……吃过了俩人一猫晒着缝隙中射进来的零碎阳光。金六福琢磨着要是一直带着雪豹估计他们就得一直偷偷摸摸前进了,这样的话,从北方到江南看到的景致——除了树林就是树林了,这一路算是白走了。于是便说服了季白萼将大猫寄存到他姐夫家的米行,让他们派人将雪豹送到杭州。 第一次听说金六福说家在杭州,季白萼很是惊讶直问金六福杭州是不是和诗里写的那样美,金六福笑,说那当然,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的美景天下第一,季白萼心里更是向往。 于是,在一个深夜,城中的一个米行的门被拍开了,老掌柜的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借宿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两人晃晃悠悠地出门了。出了门,季白萼直盯着街上的女子看,看人家的头发然后摸摸自己的头发。 "金小六,你们山下的女人为什么把头发弄成这样呢?多麻烦。"季白萼问道,今早上那掌柜的媳妇给她梳头发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以前她自己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 "这样不是好看吗?再戴两朵珠花,你看看,你这样平凡的脸看着都漂亮起来了。"金六福说道,自己嘴边粘了两撇小胡子。坚决不告诉小白鹅为什么大街上走的都是盘了发髻的——已婚的妇人怎么能不盘发髻呢。 季白萼瞪他一眼,看着他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两撇小胡子:"大街上走的可不是都有小胡子的,而且……你看起来更奸诈了。" "这样显得比较成熟稳重,你懂什么。"金六福得意地摸摸那两撇小胡子,相当满意。 因为不用躲躲藏藏可以在城中四处看,而且金六福有了银子可以给她买好吃的,季白萼很快便忘了发型的事,吃得开开心心。 32、路遇江公子 路遇江公子虽然有了银子,可是到了晚上两人还是到荒郊野外的树上挂着的,季白萼没意见也不问,只是偶尔会抱怨那个发髻让她睡觉不舒服,硌得慌,金六福想了半天说下次找个会梳头发的给她头发横着梳,以后睡觉都省枕头了。 季白萼睡着了,金六福却不睡,这两天总有被鬼跟着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这鬼是自家的还是慕容家的,向天翻个大白眼嘟囔了一句:"果然,人是不能太优秀的……"远处不知道哪里的青蛙使劲呱呱了两声,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嘲笑。 早起上路,季白萼揉揉后脑勺想拆了那头发金六福说拆了像疯子一样好难看,本来她就不怎么好看了。季白萼露出小虎牙威胁他,他便一脸害怕的表情说,那早饭任你点好吧?季白萼点点头。 赶到城里看见卖包子的,季白萼说要吃肉包子,金六福边付钱边笑,还让她别客气,尽管吃。 季白萼一般是不会主动提吃饭的,只要有新鲜玩意吸引她的目光她可以一天不吃,所以到了中午还是金六福说给她吃顿好的,拉着她进了一家酒馆。找了地方就座小二殷勤地来了,坐等饭菜的功夫季白萼低声问金六福:"金小六,为什么那掌柜老头总看我们?" 金六福忍住笑:"可能是觉得金小爷我太玉树临风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头一脸紧张地来了:"二位,这菜点了就不变了吧?" 金六福做沉思状,问问季白萼:"萼儿,你想换吗?" 季白萼摇头。 "那就是这几样了?"掌柜的复述了一遍才往厨房里去了。 季白萼更是疑惑:"金小六,你是不是骗过掌柜的?为什么他好像一头冷汗啊?" 金六福轻飘飘地扫她一眼:"金小爷我像那种人吗?" 然后看到季白萼使劲地点了点头。 吃到一半儿,一道人影儿闪到了桌边:"季姑娘——"声音里带着点疑惑,正啃酱骨头的季白萼抬了头。 "江公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季姑娘,这位是?"看着金六福。 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看着很是斯文。 "他啊,金六福。"季白萼说道,说完了接着啃酱骨头。 金六福心里暗笑,不过还是很客气地站起身冲他抱抱拳头:"江公子前些日子对萼儿多有照顾,在下十分感谢。若不嫌弃赏在下一个薄面请江公子喝一杯薄酒。" 江公子笑笑:"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下还有朋友在,失陪了。" "既如此,江公子请。"金六福说道:"萼儿,还不跟江公子道声再见?" "江公子再见。"季白萼说道。 江公子走了,金六福慢慢啜饮边笑,还用袖子给季白萼擦了擦嘴角:"你看你又吃到嘴角油了。"——那个温柔劲儿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不过季白萼看惯了金六福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所以倒是神态自若。 吃完了付过账,季白萼看到了掌柜的一脸轻松便又怀疑地看了看金六福,金六福笑着对掌柜地说了句:"贵店的态度比三年前可是好多了,可喜可贺。" "惭愧惭愧。"掌柜的说着拿了钱跑回柜台后面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就是不肯露头。 刚出了门,金六福忽然捂了肚子唉哟唉哟地还直嚷嚷着疼死了,顺手爪子就搭在季白萼肩上:"萼儿,扶着我一下,疼得我站不稳了。" 然后见那掌柜的冲出来了,满脸的漆黑:"这位爷,小店已改过了,您~~"您就少折磨我们了——后面这句没说出口。 金六福笑笑:"掌柜的你误会了,与贵店无关。这是我自己的老毛病,偶尔会犯。" 掌柜的擦着汗进去了。 "金小六,你还有肚子疼的毛病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季白萼问道。 金六福"虚弱"地笑笑:"以前咱们也没天天在一起……不过,你放心,不常犯的。"只有碰到觊觎他家小白鹅的人才犯。 "哦,那要不要去抓药?"季白萼问道。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金六福说着,扶着季白萼的肩膀慢慢走。 出了城,金六福奇迹般地好了,季白萼觉得金六福又骗了她,金六福便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要是不信你就看着好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季白萼撇撇嘴:"金小六,还有多久到江南啊?" "快了,等你过了一条好宽好宽的江就到了。"金六福说道。 "那条江还有多远?"季白萼问道。 "呃~总之,很远。"金六福笑着说道:"小白鹅,我们走水陆吧,估计你没坐过船,江南水多,你得先适应一下船,若是晕船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了。" "水多?很多吗?"季白萼问道。她从出生便在昆仑山长大,基本除了石头就是雪,水嘛就是山中那个寒潭,下了山看到湖——那么大一片水域都让她十分惊讶。 "鱼米之乡嘛,水不多哪里来的鱼?有时候水大得走上个十天半月都见不到陆地呢。"金六福说道。 季白萼于是便开始想那是多大的水~~找到运河搭上一条船两人南下。 季白萼还真晕船,吐得脸都白了。 "小白鹅,我们还是走陆路吧,要不到了江南你也快吐没命了。"金六福说道。 "不要,坐船,我还没坐够呢。而且再过两天就好了吧?"季白萼问道。船这样飘来荡去的感觉真好,而且可以看运河两岸的风光。 金六福拗不过她只能答应,趁着船靠岸去买了许多酸梅又买了汤药让渔家给熬了,季白萼喝了才好了些。渔家老夫妇便直当着季白萼的面夸金六福,说这么细心又体贴的相公多好。季白萼说那不是她相公,船夫两口子便看看她的发髻然后微微一笑也不辩解。 夕阳时分,两人坐在船头看日落,红霞撒在水面上映出一片红光,远处还有炊烟袅袅,季白萼有点看呆了,没到江南就这么美了……"好看吗?"金六福问道。 "好看,好好看啊。"季白萼眼珠都不错一下。 "那房子好看吗?"又问。 "好看。"又答。 "买房子吃包子好吗?"问。 "好。"答。 "那嫁给小六好吗?"问。 "好。"答。 片刻。 季白萼转头看金六福:"金小六,你刚才说什么?" "啊?"金六福那本来笑得花儿一样的脸立刻变成了泫然欲泣状,食指抖啊抖地指着季白萼:"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前一刻说的下一刻就反悔,你、你难道想不负责任吗?" 季白萼拍拍自己的额头,金六福又开始耍宝了。 隐约听见舱内船夫两口子说:"这小两口还真是有趣。" "你看,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小两口了,小白鹅,你就将就一下吧。"金六福笑着说道,转转眼珠:"你看看,嫁给我好处可是多多地,首先,我不会让你缠小脚,其次,我不会让你下厨煮饭,而且,有时间我还可以带你云游天下。" 煮饭和云游天下都是普通词汇刺激不了季白萼,可是——"缠小脚是什么意思?"季白萼问道。看看自己脚丫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缠小脚啊……山下的女人要想嫁个好人家脚就一定要小,脚越小嫁得越好。"瞄一眼季白萼的脚:"你这么大的脚只能做个仆妇了。为了让脚变小就要拿布条使劲地将脚咔嚓从这里折断——"边说着边抬自己的脚比划着,看得季白萼直皱眉:"折断之后怕它又长好啊,所以便用布条缠啊缠啊缠……缠到脚丫子变成三寸这么大……"用手比划着。 "那多疼啊……"季白萼觉得自己脚不舒服。 "疼也没办法啊,为了嫁个好人家。"金六福说道:"缠了那种小脚不能跑不能跳,一走路还钻心的疼。" 季白萼半天没作声,然后问了句:"那你娘缠了吗?" 呃~~满人不许缠足的,可是~~"缠了,当然缠了,要不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金六福说道。老娘对不住了,为了您的儿媳妇先给您缠下脚。 "你娘好可怜。"季白萼说道。 "还好啦,我爹对她可好了,言听计从。我们家男人都是听媳妇话的。"金六福说完看季白萼:"别转移话题,总之我告诉你小白鹅,你要是敢不负责任我就赖着你,赖到你嫁不出去。" 季白萼眉头微蹙,想了半天问道:"真不用缠小脚?" 金六福很是肯定地点了头。 "那好吧!"季白萼说道。 "小白鹅,到时候你会发现你做了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金六福说道。 33、麻烦偷偷袭近 夜深了,季白萼进舱去睡了,金六福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嘴角浮出一丝笑。 第二天一大早金六福嚷嚷肚子疼,使劲弯着腰,大呼小叫让船家靠了岸,船家背了他,两个女人在两边跟着往镇子里去了。镇子不大药房很好找,扶着进去老大夫仔细检查过了说不宜挪动,最好找个客栈休养几天。于是三个人又折腾着去找客栈要了间上房安顿了,因为金六福答应了多给钱,所以船家夫妇也留下来照顾他,否则小白鹅一个人一定是手忙脚乱的。 金六福像挺尸一样躺着,季白萼在旁边守着。 "金六福,你真得很疼啊?"季白萼问道。看着金六福似乎是装的,脸色好红润。 "当然疼了,我娘说了这是什么阑尾炎呢。"金六福说道。以前家里有个丫环疼成那样他老娘给的诊断。 "什么尾?又不是猴子……"季白萼疑惑道。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个小家禽。"金六福说道。 "我觉得你是装的。"季白萼说道,没办法,金六福劣迹太多。 "来来来--"金六福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上的位置:"感觉到没有我的心跳多快?这要不是疼得紧怎么会跳这么快。"顺嘴胡说。 季白萼疑惑地看着他还是有些不信,不过过了一会儿季白萼的脸却稍微有些红了,金六福便转过头去扯嘴角。 金六福嗷嗷地喊着疼,撕心裂肺的,本来不信他的季白萼也信了,还直安慰他没事没事,直折腾到半夜才消停了,季白萼太困趴在床边睡着了,一直挺尸一样躺着的金六福睁开了眼睛推醒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小心走到门边吼了一嗓子:"小二,热水。快给我拿热水。" 没一会儿小二端着热水来了,推了门进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小二猫着腰端着盆出去了,没一会儿两个店小二哼哧哼哧抬着大木桶上来了,桶里的水洒了许多出来,一个还边走边抱怨:"这位客官也不知道折腾些什么,大半夜的洗什么澡……" "得了,别嘟囔了,人家是给了钱的。"另一个说道。 哼哧哼哧抬进门,嘴里还说着好话:"爷,您慢着洗,若是水凉了您叫小的添热水。" "谢谢爷打赏。"另一个声音说道。 两人退了出来。拿着铜板说笑着下楼了。 第二天一早,客栈里上上下下回荡着老板真气十足的吼声:"小三儿,狗子,还不给我死起来干活?还挺什么尸?" 没人应。 老板吼了N次之后有人小声说昨儿两人抬水给楼上的客官了,老板带着人气呼呼地冲到楼上敲了几次门,没声音,老板有些忐忑,命人撞开门却见大大木桶里泡着两个人正睡得香甜。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要死也不捡对地方。"老板揪着俩人的耳朵,只见两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门外,两道清瘦的人影相视一眼之后悄悄离去。 等日头升起来,客栈人来人往的热闹了,一楼下等房的一扇门开了,两位少年公子走了出来潇洒地离去。 "小五,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掌柜的问道。看着有点眼熟。 "不知道。我记着下等房昨儿住的一对中年夫妇啊……"小五疑惑中。 掌柜的摇摇头:"自从昨儿住进来那个病鬼就没消停,算了算了,管他是人是鬼反正交了定金的。" 镇外。 "金小六,你怎么知道他们跟着我们?"季白萼问道,做了少年打扮的她很是白皙文弱。 "虽然他们换了两次船,可是你见过两条船跟得那么紧的吗?要说是陆路呢,可能是因为不认路要跟着前面的马车,可是这是京杭大运河,闭着眼睛都能飘到杭州去。"金六福笑着说道:"小白鹅,没看出来,你还很有演戏的天分哪。" "金小六,我发现这样挺好玩的。"季白萼第一次穿男装,很是新鲜,尤其头上带的那个帽子她很是喜欢,像个瓜皮。 "嗯,跟着我总会有好玩的事情,你现在知道你的决定是多英明了吧?"金六福笑着说道。 "嘁!"季白萼哼一声,斜眼看看金六福,拿掉小胡子之后顺眼多了。 "接下来,我们就去趟江宁了,然后回杭州,争取中秋前回到家,你也好见见公婆。"金六福笑着说道。 "嘁!"季白萼又哼一声。 杭州陈家。 客厅里坐着一干表情各异的人,陈老爷陈夫人的不明所以,陈牧风的眉头轻皱以及倾城的似笑非笑。在他们表情的注视下,那坐着的女子有了些不自在。 "我找金小六,她在吗?"女子的普通话不是很流利。 "他不在,离家出走好几年了,阿伊努尔小姐,你是怎么认识小六的?"倾城笑着问道。 "他救过我。"阿伊努尔说道,眼前这个少妇很漂亮,嘴巴和金六福的有点像,一笑都是弯弯的。 倾城更乐了:"这小子还会救人……阿伊努尔,那你怎么想到要来找他呢?" 弘历这个小鬼头居然把麻烦一脚踢到江南来了。 "我……我来还他钱!"阿伊努尔说道。 "还钱?这样,我代收了吧,看样子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倾城说道。将麻烦迅速踢回给弘历比较正确,否则等再过些日子她老爹老娘回来就热闹了。 "我要亲手还给他。"阿伊努尔说道,大眼睛眨了眨:"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皇帝说让我住在行宫。" 倾城点点头:"那好,那等小六回来再说吧。" 弘历这死小子,算计小六的手段还真是……添乱。 送走了阿伊努尔,倾城和陈牧风回房,一路笑着。 "这下子有热闹看了,前些日子小六就已经到了直隶境内,估计离江宁不远了。"倾城说道。 "小六怎么会惹上回部的人?还弄了只大豹子……"陈牧风略一沉吟:"过些日子岳父岳母回来,若是被弘历发现了岳父就不好办了。" "所以我阿玛和额娘这几年才躲躲闪闪的跟做贼一样,好好的宅院不能住回回躲到明月湾去,还不准我们跟着。不过,这回也好,要是能让弘历死了心就好了。"倾城说道。 "嗯。"陈牧风说道。 门口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磕磕绊绊地进来了,粉红的小褂子此刻沾了许多的泥巴,手上也都是,还咧着小嘴巴笑着往他们这边扑,嘴里喊着"爹爹妈妈",倾城一个闪身小娃娃扑到了陈牧风,把那长袍的下摆弄了好几个抽象的小爪印。 "你这个小泥球陈迷。"倾城隔着陈牧风的肩头点了点陈迷的脑门,无视陈迷在陈牧风怀里向向自己挥舞的小胳膊:"相公,你看着她吧,我去给额娘写封信。" 34、人生何处不相逢 江宁城郊座小小的宅院里,两个老头老太太正坐着看月亮。 "倾城写信,老四弄回部人给小六,老头子,老四又耍什么花招呢?"颜老太婆问道。 "耍什么花招也是他们的事,个老太婆跟着操什么心?"胤禛老头道。 "那倒也是,儿子还没输过呢。嗯,个不操心——"看看胤禛:"老头子,倾城信里小六带着个小姑娘去的米行,还让人给那小姑娘梳发髻,现在又多个回部子,看,就儿子长大要拈花惹草,死小子,居然还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上梁不正下梁歪……"嘟囔开始。 "就变成爷的儿子?怎么好的都随坏的都随爷?"胤禛问道。 "拈花惹草的总不是吧?哼!"颜老太婆喝口茶:"死小子,看怎么收拾他!" "嗯,收拾儿子还是爷的儿子?"胤禛笑问。 "收拾之前是儿子,洗心革面之后自然是儿子。"颜老太婆道,想大半晌拉老头子进屋去,是要写信。 信直写到快子时,胤禛老头便在边陪着看如既往缺胳膊断腿的信,看完问道:"老太婆,什么招数……" "别管什么招数能起到教育作用就成,不是有位名人过嘛,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颜老太婆笑着道,小平同志的。 ",又是孟老夫子的邻居?"胤禛问道。 颜老太婆摇摇头:"不,是他邻居的小舅子。" 没几有回信,是在路上很快就到,请老太太稍安勿躁。 ,气好,不那么热,老太太忽然想起要去看荷花,老头子当然没意见,让侍卫们暗处跟着两人坐着马车进城,到玄武湖边溜溜达达,气好看花儿的也多,可以用个游人如织来形容下。 两人走着,胤禛老头有些皱眉,颜老太婆看看他的脸:"哟?怎么老头子,花儿开得不合心意?" "没,似乎有人对咱们很感兴趣,直跟着。"胤禛老头道。 颜老太婆听便回身去看,好大个美人,虽然不是青春年少但是风韵犹存,估计年轻时和年妃不相上下,和眉潋滟有得比,美人对笑,灿若朝霞,光辉差把旁边那中年老头给遮蔽。 "难道是以前的部下?"颜老太婆问道。 "不是。见过的爷都记得。"胤禛老头道。 "那就奇怪。"颜老太婆喃喃道,他们也不是名人,走路上就是俩普通老头老太太,为什么还有人跟着看呢?再看看胤禛老头保养得很不错的脸:"难道是的仰慕者……" "……多大岁数没个正形。"胤禛老头不满地道,昨儿刚明嘲暗讽地他拈花惹草,今儿就给他找证据坐实,老太太越老越没正形,看着好像醋劲还越来越大。 "让跟着吧,没准儿就是走过路过。"颜老太婆走累拉着胤禛老头到亭子里坐,拿着小扇子扇风,余光却见那美人也跟过来,两人在他们旁边坐下,过会儿那美人挪过来,很是迟疑地问道:"位夫人二十年前可曾在京城兰桂坊献艺?" 胤禛老头和颜老太婆都愣下,……居然还追溯到二十年前? 见两人的表情美人忙道:"您别误会,只是二十年前正好在京城,正好去兰桂坊,有幸听潋滟姑娘的曲子,也正好有幸听白罗姑娘那曲如泣如诉悠扬婉转动人心肠的白狐,些年直念念不忘,虽然对白罗姑娘只是惊鸿瞥,不过今日见夫人,还能从夫人的眉目中找到当初的影子,只希望自己没认错人。" 美人好眼里好文采,居然用好几个成语呢——颜老太婆心里想着。 想想颜紫萝道:"夫人认错人。" 现在和老头子还要偷偷摸摸呢,不能太惹人注意,陈年旧事还是不提起的好。 美人脸的失望,又看颜老太婆好几眼才"抱歉"仍旧回去坐。似乎觉得认错人无趣,总之两人稍坐片刻起身走。 胤禛轻哼声。 "老头子,有人夸怎么还样表情?嫉妒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和身份不匹配喽。"老太婆笑着道。悠扬婉转不错,可是如泣如诉……又不是闹鬼。 胤禛横眼,忽然道:"老太婆,瞧瞧那边……" 颜老太婆看过去,眯眼睛咬紧银牙,"呼"地起身往亭外走,胤禛老头摇摇头没动。 厢,美人正对着两个少年公子啧啧称赞,还拉着其中个的手着:"嗯,虽然黑儿不过更精神,看来小六把照顾得不错,就小六和萼儿是生的对儿。" "娘"小六的声音颤着,眼睛瞪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小子,在山上就怎么都不肯叫娘,会儿怎么嘴甜?乖婿……"美人絮絮叨叨想要继续下去被旁边的季老头拉拉袖子,住口稍微侧身却见刚才那夫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脸的激动。 "娘,真巧啊,您也来看荷花啊?那啥,老爹呢?"美人见金六福嘻嘻哈哈道——却不是对着自己。 "儿子,回来……可回来。"继续激动,激动得声音都有抖:"来,到娘儿来给娘看看。" 金六福步步走过去,杜美人和季家父觉得他的表情像就义。几步之遥愣是让他给抻长不少。 片刻后—— "哎哟哟,娘唉,耳朵掉,您轻儿。"金六福的惨叫声,叫得季家人都集体跟着扯扯嘴角。 "个死小子还知道滚回来,有本事满下跑去?个不孝子,白白把养么大,早知道生下来就把送人算。"颜老太婆揪着儿子的耳朵骂道。 "亲娘,儿子几年可是时时刻刻都思念着娘亲,可是因为些特殊原因……哎呦,娘亲,您轻儿,您听清楚再揪好不好?"金六福龇牙咧嘴的。 颜老太婆住手看看季家人:"不好意思,见笑。" 还没等杜美人话只听装打扮的季白萼很是疑惑地问道:"金小六,不是娘是缠小脚的吗?为什么" 颜老太婆皮笑肉不笑地瞪金六福眼道:"他缠小脚的娘早被他气死,不是他亲娘,要不他怎么能么不孝顺呢?" "娘……玩笑开大吧……"金六福道。 "虽不是亲娘,那个也不是亲爹,可是们把从小养到大也没渴着饿着没有生恩还有养恩,就么报答们?离家出走好几年都没个音信,唉,算,也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们也管不,爱怎么办随吧。"某人的"养母"道,口气那个无奈和伤感,转头看看季家人:"若没听错,位小姑娘和小六两情相悦?也好,还省的操心费力。改日们便上门提亲。" "个,提亲嘛倒不必,两家人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就好,以后只要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就行,不必那么铺张浪费的。"杜美人笑着道。 "那怎么行,个怎么着也得比照上个,否则他会怪们做父母的不公平。"颜老太婆道:"样吧,们先在城中住下,等们请好媒人便上门提亲,您看可以吗?" "好,那们就静候。"杜美人道。 "那改日见。亲家母。"颜老太婆完往回走,金六福和季白萼嘱咐几句便忙追着走路都生风的老娘去,心里小鼓敲得山响,明明好好的他居然耳边炸响霹雳。 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杜美人拉起自己儿的手问起缠小脚的来历,季白萼便,杜美人和季老头对视眼摇摇头。 35、亲家见面分外…… 马车上。 "小子为骗个媳妇还真是什么话都得出来啊,还缠小脚?种低级招数也用得出来,亏今儿明不是亲儿子,否则可被人笑死,居然能生养出样的无赖儿子。"颜老太婆道。 "欠修理。"胤禛老头给个解决方案。 "嗯,欠修理。"颜老太婆咬牙道:"修理事不急,现在先把媳妇娶进门才是正事,要不人家个小姑娘被他骗着梳那么难看的发髻闺名有损哪,死小子做事不地道总不能让人以为是们教的。" "言之有理。"胤禛老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嘴角边忽然扯个微笑——不是冷笑,是微笑,不过笑他儿子脊背都凉。 回到那隐蔽的院子吃过饭,老头老太太悠闲坐,让金六福给他们解释奇怪的季家人以及杭州那个奇怪的回部人以及他其他的丢人事件。 "老、老娘,都、都完,能、能不能歇会儿?"某个背上放着个大花瓶伏在地上的家伙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暂停会儿。"颜老太婆发善心,看着亲生儿子满脸的汗居然只是撇撇嘴。 "么还真没少拈花惹草啊,山上的山下的中原的边陲的,把能耐的,告诉,给想清楚,三个只能娶个,可没那么多钱给不停娶媳妇,还留着跟爹养老呢。"颜老太婆道。 "老娘,您放心,就娶白萼个。"金六福道。心里哀叹着。果然人算不如算啊,他本想先绕到江宁和妹妹打听下老爹老娘的近况呢,谁知道居然就在湖边碰上。 "放心?呵呵,还不真好,还真担心季姑娘会不会嫁给。"颜老太婆道,嘿嘿笑着。 金六福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头顶乌云凝聚隐隐有闪电和雷声,瞥眼自己娘亲总觉得笑得很奸诈。 接下来的两娘亲很忙,让人准备银票准备去提亲,中途还收到封信,老娘高高兴兴地回信。 很快,金六福知道他老娘为何担心。 话,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院子里花香扑鼻蝴蝶飞舞,树上还有两只喜鹊凑趣,怎么看都是片祥和。颜老太婆心情好得直哼着小曲,已派人去请季家人,应该也快到。 扔套新衣服给金六福让他"滚"去换,顺便把自己那脸弄齐整儿,把那痞子表情给收收,金六福换着衣服心里有些忐忑。换衣服出来便问:"老娘,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多多和岳介来瞧瞧?" ",岳介不在江宁,多多嘛会儿就来。"颜老太婆笑着道,将他从头到脚看遍道:"总算有个正经人的样子。" 正经人?好像他以前不正经似的。 他老爹很沉着地坐在桌边看书,冷不防被老太婆抢走:"别看,今儿可不是般日子,们要娶儿媳妇,怎么么沉得住气。" "不过是娶个亲。"胤禛老头道。 "娶亲还不是大事?还当您在养心殿动动嘴皮子就乱鸳鸯谱呢?老头子,咱得实际,看现如今咱眼前就个能指望养老,咱也得巴结着,否则以后不给养老咱还真好意思让儿婿养着?"颜老太婆道。 "娘亲,亲娘,您就饶过儿子吧,您都挤兑几?事情的经过都从实招,不是不想回来实在是杜美人的奇门遁甲太厉害……"金六福道。 "看多心不是?和爹的也是实话,万哪丈母娘又个高兴把给关们可怎么办啊?笨蛋也跑不出来,难道让们求四哥去?"颜老太婆有些不满。 "咦?亲娘,是不是觉着杜美人本领高您不高兴?"金六福笑嘻嘻地问道。 颜老太婆摇摇头:"高兴……" 连胤禛老头都觉得那句话假的可以。 丫环进来季老爷夫人快到,颜老太婆忙对镜整理下仪容家三口到门外迎接,胤禛老头仍旧如既往地负着手没啥表情,像事不关己样。 请季家人进去,在客厅那两溜椅子上分两家坐定(本来胤禛老头是习惯坐上面主位的,被颜老太婆嘱咐才不得不屈尊。)本来热闹的请让在坐下来之后便安静,似乎都不知道如何开口。颜老太婆打破沉默先问问亲家两在客栈住得还好、是否习惯江南的气候之类的,然后又夸季白萼长得秀气看着是好孩子,却不提何时成亲的事。还是杜美人提起来的,颜老太婆脸上便现出些微的尴尬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 "夫人可是对萼儿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杜美人问得直接。 "没有,令嫒看着就让人很难不喜欢,只是犬子……他……有些事实在不知道如何跟们开口……"颜老太婆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夫人但讲无妨。"杜美人笑着道。 还没等颜老太婆讲呢,个丫环进来"少夫人和二小姐回来。" "进来吧。"某人道,声音平淡,不过仔细听似乎有阴谋的味道。 先进来的不是少夫人和二小姐,而是个比高高的门槛都没高多少的娃娃,被丫环提着腋下进门大眼睛四处扫圈奔着金六福去,嘴里喊着"爹爹!" 杜美人的眼睛下子瞪到乌鸡蛋那么大。 那被喊"爹爹"的手足无措,看看,孩子……是谁啊?那少夫人又是谁啊? 疑惑中,两位少妇进门,个满脸悲戚个微扯嘴角。 娃娃从金六福怀里挣脱又跑向那满脸悲戚的少妇身边嘴里喊着"妈妈" "倾城姐姐?多多?娘,……玩笑……"金六福郁结中。现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明白。 "玩笑?妞妞长么大是玩笑?小六,不要太过分。"被他唤作倾城的少妇道,然后看向颜老太婆:"娘,您和爹得为做主,他从小到大直照顾他,现在……他翻脸不认人。" 看眼多多,他妹妹向最老实,金六福忙起身到身边:"多多,是谁?"指着倾城。 "嫂子。"多多的两个字让金六福眼前黑,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才几年啊他妹妹都样。看来他亲娘为整他可真是全家都给发动起来,照目前的形势看他还真是百口莫辩。 扫眼,显然季家的三口人有三分之二还瞪着眼睛,另外那个只是歪头看着,眉头都不皱下。 "就是夫人所的不好的状况?"杜美人问道。 颜老太婆便头,然后再叹口气:"家门不幸,劣子品行不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虽没样样占全可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婿的人选,蒙您两位垂爱得季姑娘喜欢实在是……都替他惭愧,事到如今们也不好什么,切只看您两位和季姑娘的决定。" 杜美人想片刻:"夫人是推托之辞?想必是觉得家萼儿高攀不起令公子吧?不过,夫人,既然认准个婿,萼儿也十分喜欢他便不能按您的意思,个婿们季家要定。" "?既如此,那就择吉日进门吧,季姑娘的身份嘛……"颜老太婆看看金六福:"小六,怎么办好?" 金六福暂时无视他娘的问题转头问季白萼:"萼儿,信吗?" "经常骗,给挖坑,有的能信有的不能信。"季白萼道。 颜老太婆低头喝茶,儿媳妇还真好玩。 "那只娶个信不信?"金六福问道。 季白萼想想很爽快地头:"信。" 颜老太婆的茶洒些出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季白萼,孩子…… "嗯,既然跟保证只娶个,那其余的人无论有多少就无视好,懂吗?免得中有心人的圈套。"金六福道。 "呃是指娘吗?"季白萼问道。 "不只娘,还有爹姐姐妹妹,如果还有就是那两个不得已的姐夫和妹夫。"娃娃还在他腿边晃悠被他拎起来抱到怀里:"小东西若没猜错,是倾城姐姐的儿,也就是亲外甥。" "季姑娘,不介意?还有,怎么觉得金六福次没骗呢?"颜老太婆笑着问道。 "骗他也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损失啊?反正还没嫁他呢。"季白萼道:"再,他要是骗就让他辈子绕圈。" "呵呵……好可爱的小姑娘,好好,测试到此结束。亲家母,对不起,呢是对您强行关押儿子有些不满,不过呢,对您的不满很少,都是对死小子的,把他养么大他也没孝顺过老太婆就满下游玩去,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小子都犯齐全,要是不难为难为他心里头不痛快。"颜老太婆爽快地承认。 "呵呵,夫人好爽快。"杜美人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挑好日子拜堂成亲吧。" "好。"颜老太婆也头,看看金六福然后接着道:"死小子满嘴里跑马车,啥骗人啥,以后亲家母不用看们面子,他有不对的地方就收拾。" "哪里的话,小六不过是有油嘴滑舌,起来还是很有担当的。听萼儿他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杜美人道。 "还英雄救美呢。"颜老太婆瞪眼儿子:"以后有媳妇就给放老实,再敢出去拈花惹草招猫逗狗就打折的腿……" "娘,那多费事啊,您还得亲自动手,您刚没听见弟媳妇让他绕圈吗?"倾城笑言,从金六福怀里抱过儿:"来,妞妞,叫舅舅。" "舅舅。"娃娃甜甜地叫,然后问自己娘:"妈妈,会儿叫陈迷是不是?" 人小鬼大,小娃娃看看季白萼然后跑过去小心抓住的手:"舅舅的媳妇。" 满屋子的人,包括直表情单的某老头都笑笑,然后就见他小外孙小手指他:"哇,外公笑……"语气就像是外公头顶长角样。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种田文,甜文,宠文以及各类宫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36、成亲了 既然算是定亲,颜老太婆自然要给彩礼。 晚上坐在炕桌边数银票,良久,对面看书的老头话:"不想给就算,再数两遍那银票都揉搓烂。" "不给哪行啊,人家就么个闺,老不长眼还看上儿子,本来就够可怜的,要是还不给些金银上的补贴心里哪过意的去。"某老太道,又查遍银票:"二十万……也不错,跟康熙爷那会儿的和硕格格个价钱。" 某老头看:"老太婆,雍正爷那会儿的和硕格格涨到三十万。" "老头子啊,咱可是卖闺的钱,好意思都花啊?"某老太瞪他眼,败家人:"那三十万还有用处呢,等们驾鹤西归,小六子两口子看来也没什么谋生的手艺总得给留家产吧?" "哈哈!"某老头笑两声:"嗯,不错,还得给自己留棺材板钱。" "哎呀,儿子也娶媳妇,抱孙子就不远,老头子,咱小孙子到时候叫什么?金——金贵、金银、金殿……"颜老太问道。 "永字辈。"胤禛老头道。 "永生。"颜老太脱口而出。 "玉字边。"胤禛老头道。 "不跟他们搅和,况且,永字还不如弘字,弘字又不如那个胤字,想想……不管孩儿孩儿都叫金季,爹妈的姓都有。"颜老太道。虽名字听起来有像禁忌…… 要季家人也是奇怪的很,儿出嫁呢不要三媒六聘,也不要什么席开百桌流水宴三,只帮子人在金家团团围坐吃顿饭切,拜拜地拜高堂然后就礼成,过程之简单甚至出乎金四老爷的意外,不过两个老太太似乎很是能到块儿去,颜老太婆对杜美人下子就喜欢起来,连圈禁自己儿子的事似乎都给忘。 撵小两口去洞房,两个老头在边有搭没搭的话,俩老太太去西屋话。 "虽然姐姐否认,不过应该没记错,您就是当年兰桂坊的白罗姑娘吧?"杜美人还念叨着个老问题。 颜老太笑:"都是些陈年旧事,当时年轻时觉得好玩就去吼那么次,谁知道还被听去,缘分。" "呵呵,记着的不只,还有那眉姑娘,真是风情万种啊,不过后来怎么样?"杜美人问道,似乎对眉潋滟的风采很是艳羡。 "和样,从良。"颜老太笑着道:"嫁个温文如玉的人,不过,很多年没见着,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还好有好归宿,当年为听眉姑娘的曲儿愣是在北京城里耗半年,可惜,后来眉姑娘走,就再也没听过那么有趣的曲子。"杜美人道,带着些遗憾。忽而抬头看颜老太,眼睛里放着光,颜老太被看得汗毛都立起来。 "可别指望着给唱,当年那曲子还是眉姑娘教的,现今都忘。"颜老太赶紧道。开玩笑,年纪大把再唱情啊爱啊还不把人大牙笑掉,又没有假唱的工具。 杜美人便呵呵笑,两人又谈论会儿儿的是事,言谈之中杜美人似乎对陈家那个小丫头极其中意,那小娃娃资聪颖最适合学些什么#¥%&的本事,颜紫萝只是笑笑,那丫头现在就鬼得很,再学些啥啥旁门左道估计没人制得。 会儿闲话杜美人又开始旁敲侧击他们金家还有没啥待嫁的闺,口气像是紧急高价求购。颜紫萝摇头,金家没有岳家有陈家也有,可是都是娇生惯养蜜罐里泡大的,到山上去估计都享受不。况且,岳家陈家的家长也舍不得。 杜美人脸上那个失望啊。 新房里。两人并肩躺着看大红的帐子。 "睡吧,媳妇。"某人道。 "。"某个已充满睡意的声音:"金小六,觉得样怪怪的。" "有什么怪?"某人问道。 "起……离么近。"季白萼道。虽然人床被子可是感觉还是怪怪的。 "喂,在树林里的时候不也起吗?还躬得像个虾子贴着呢。"金六福道,把身上的被子拉拉,他老娘不整死他不罢休,不准圆房但又不准分床,现在他算明白他姐夫当年的日子,比苦行僧还苦。 "那不是因为冷吗?里又不冷,还么热。"季白萼道,翻个身裹裹被子。 "嗯,算,睡吧,水深火热也得睡啊。"金六福也翻个身去睡。 两人像是赌气拌嘴的小夫妻。 小夫妻睡,老鸳鸯还躺着聊。 "老太婆怎么没正事。"老头嗔怪。 "媳妇进门也是自家人,儿媳妇都得视同仁哪,再,小子以为领个媳妇回来就饶他?想得美。"老太婆脸奸笑。 "不抱孙子?"老头问道。 "不是还有外孙吗?"某老太道:"世道可乱家规不能变。" "歪理,胡扯。"胤禛老头道,想想:"老太婆,小六子的终身大事也定下来,咱去哪里走走?" "还走?刚从洛阳折腾回来。况且,还有热闹没看完呢。"老太婆笑着道:"老四把那回部子送来,咱也得看看谁输谁赢啊。" "个老太婆怎么性子几十年如日。"老头叹息。 "不好?"老太太眼睛斜,手捏捏老头的胳膊。 "觉得好?若是老头子还在,肯定骂没长进。"胤禛老头道。 "老头子若还在,那是人瑞。"颜老太道,若老头子还在还轮得到他们爷俩接班当皇帝。不过,老头子若在很多人应该都还在,老熟人们……眉潋滟不知道在哪里…… 老头不做声,扯着老太太的手:"睡吧。" 第二早,金六福和季白萼来敬茶,两对老鸳鸯乐呵呵地接茶喝,吃过早饭季家夫妇有急事所以今便要离开江宁,还请亲家见谅,不只季白萼,颜老太两口子也颇为惊讶,毕竟千山万水的把儿嫁到江南来他们都不多待。 见他们惊讶,杜美人忙笑着是为两个儿子的婚事,所以要先离开江宁,等那边的是搞定再来江宁小住。 知道他们是所谓来去如风的江湖人物,所以金家也不多留,只是全家送到大门外看着他们夫妻走远。 回院子,颜老太便看儿子媳妇,满脸的笑。儿子媳妇刚刚新婚就不要待在家里,出去到处走走拜拜亲戚才好,岳家老爷夫人目前不在江宁,让他们先去杭州陈家拜见。 季白萼听可以去杭州很是高兴,还顺便问婆婆是不是可以看到梅雨,婆婆摇摇头,今年的梅雨过去,得等明年,季白萼便有些失望。想想金小六似乎还西湖也很好看,没有梅雨看西湖也好。 金六福从老娘那里蹭银子,让媳妇回房收拾两件换洗衣服,自己在客厅椅子上随意歪着。 "老娘,您又算计什么?您还不解气?"金六福端着茶杯饮而尽,就是他亲娘。 "不是不解气,看,那回部子也算痴心千里迢迢来找,就算对没什么想法也得清楚啊,否则不会于心不安吗?"颜老太问道。刚听是个回部的美人以为是香妃呢,不过立刻就想到,不对,那香妃是乾隆小色胚老才弄到手的美人,个……应该不是。 "跟有什么关系?自己的事。"金六福闲闲喝茶,再次感慨,人,果然不能太优秀。 "可是四哥派人送来的,四哥给撑腰觉得没个法会心甘情愿走吗?怪就怪自己下山不直接回家到处招猫逗狗。"颜老太笑着道。 "法……丫头要什么法?欠银子还没还呢。"金六福嘟囔道。 "就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别弄出什么牵扯不清的龌龊事,告诉,只认白萼个媳妇,其余的就算是仙也少打算。"颜老太道。最烦人三妻四妾。顺便看眼老头,被老头回瞪眼。 "亲娘,不是有那么句话嘛,虎父无犬子,定将老爹的传统发扬光大。"金六福笑嘻嘻道。 "呸!个死小子,要抛妻弃子?没道德。"颜老太道。 呃…… 爷俩对视眼,老头道:"们去吧,早去早回。" 金六福晃出去老头便看着老太太摇摇头:"最后爷还弄两面的不是,呃?" "不是教育孩子的需要嘛……老头子别那么小气。"颜老太笑着道。 当然又被有个性的老头给冷冷瞪眼。 37、杭州之行 出家门,七拐八拐的走出小村子,季白萼看看小小的村落,农田正生机盎然着,不由得赞叹道:"金小六,地方真好看,爹娘怎么找到的?" ",他们俩爱瞎溜达,忽然就溜达到儿,看着风景不错就买处小房子。"金六福道。而且迅速地发展出个小村子,那些街坊邻居都是他爹的手下。 "对金小六,娘是亲娘吧?"季白萼问道。 "如果没被掉包应该是。"金六福笑着道。 "!"忽然站住:"娘不是缠小脚的吗?" 呃……家禽为什么总是挑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呢。 "本来是缠小脚的,可是后来年纪大,公公见每日都疼着便心疼,所以在五十岁的时候给松开,所以就现在样。"金六福笑眯眯地道。 "骗子!娘都满嘴跑马车。"季白萼露出小虎牙。 "什么娘娘的,以后要咱娘,最不济背着老太太当着的面也得声婆婆,懂不懂?样传出去人家会笑杜美人没教导好,而且,想想不能哄老太太高兴哪里会给咱银子花啊,懂不懂?"金六福貌似正经起来。 "只是时不习惯嘛!金小六,是不仅不给……不给婆婆养老还要养?"季白萼惊讶地问道。 "当然,婆婆可有钱,们家子都是养着,连老头儿都不例外。"金六福道。 "可是养老不是的责任吗?婆婆和公公已经养么大,好意思再花他们的钱?"季白萼很是鄙视他。 "那有什么办法,除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没事,放心,婆婆手里的银子够咱儿子将来娶亲。"金六福道。 季白萼站住,歪着头看金六福:"不行,要养家,养公公婆婆还要养。" 金六福摇摇头:"不行,不会做什么。" 季白萼头附和:"好像除耍耍嘴皮子确实不会做什么……" 两人继续往前走季白萼忽然道:"想起来金小六,会功夫啊,可以去教人家学功夫,还会烤兔子烤小鸟,还可以去酒馆做厨子。" 金六福擦擦额头:"不会觉得那个有大材小用吗?" 季白萼哼声:"人家肯要就不错。" 看着的后脑勺金六福笑,家禽果然有家禽的好处。 金六福因为从他老娘那里蹭银子所以便打算带着季白萼多走走,因此选择从镇江苏州再往南折的路线,到金山寺顺便讲什么雷峰塔压白娘子的故事,季白萼听只"虽然是有法力的妖怪,压着二十年也压死吧?"金六福当时只想知道白娘子听到话会不会泪眼滂沱,小白鹅到底是同情还是觉得法力太差呢? 出金山寺已过午时,两人还未吃饭便找酒馆吃当地有名的鲥鱼,菜端上来季白萼还是样很认真地吃东西。金六福问好吃不,便头,金六福端着小酒杯,看着被阳光笼罩着的小白鹅,小呆瓜只要有吃的就会觉得很幸福,看,人,还是简单好。 又有人影立在桌边,金六福抬头看看:"好久不见慕容公子,幸会幸会。怎么到江南来?" 慕容青岚没搭理他,只看着季白萼头上那个发髻,吃惊得嘴里能蓄养条鲥鱼。 季白萼没搭理他,直到他叫声"季姑娘"才抬头看看,像与陌生人打招呼样声"慕容公子。" "他??们?"慕容青岚有些激动。 "们成亲。"季白萼道。 "季姑娘,、、怎么?"激动继续。 "没怎么啊,慕容公子怎么?"季白萼问道,表情是单纯的疑惑。金六福在边忍着笑:"慕容公子,好久不见,坐下来共饮如何?" 慕容青岚哼声转身走,走到门口还回头恶狠狠瞪金六福眼。眼被季白萼看到:"看来慕容公子还真是讨厌啊,每次看见都么激动。" 笨蛋小白鹅,明明是看见才激动。不过既然想不明白还是算,免得臭美。 出酒馆虽时候不是很早,不过两人还是溜达去北固亭吹吹晚风,那时候日头已快全落下去,色灰蒙蒙的,两人在亭中坐着听山林中晚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金小六,们今在山上住吗?"季白萼问道。 "嗯,看看风景。"金六福笑着道。慕容青岚居然在江南,目的单纯是不可能的,以老慕容的行事作风会放他金六福都令人疑窦重重,现今他儿子又不偏不倚地正好碰见他——不怀疑他们慕容家都难。 "金小六,想什么呢?"季白萼问道。 "金小六金小六,叫着多生疏,来,叫相公。"金六福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季白萼哆嗦下:"不要,那么难听。咦,为什么要叫相公?" "话,个词可真是蕴含妻子对丈夫的无限期望啊,相,就是宰相的相,公就是公侯的公,相公就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将来可以封侯拜相。"金六福道。 "呃!样啊,那还是叫金小六好,封侯拜相太遥远,对有那种希望是注定要失望的。"季白萼笑着道。 "如果……是如果有就封侯拜相呢?"金六福问道。 季白萼凑近他仔细看看然后道:"就看过个封侯拜相的和亲王,金小六,没他那么讨人厌,当不侯相的,放心。" "小白鹅,实话,希望为夫功成名就不?"金六福问道。 "唉!扯那么远干嘛?金小六,娘做人要脚踏实地,就样的还得靠婆婆养活,还功成名就——才不指望呢。再,有啥好的?娘当官的有钱的都不是好人。"季白萼道。 "所以才嫁给?因为不当官二没钱?"金六福笑问。 季白萼还真头:"而且不用缠小脚。" "家禽。"金六福给两个字评价。谁非得上飞的地上跑的好,家养的也不错,虽观赏性不那么强,可是实用性强,而且也不挑绫罗绸缎金石玉馔,多好,省心省事省钱。 月亮爬上树上,光辉洒在亭子周围,远处不知是啥动物嗷嗷两声,听着还挺瘆人。金六福闲啊就想起小时候他娘和他姐姐给他讲过的鬼故事,于是便个个讲给听。 肩头个脑袋正摇摇欲坠。 金六福歪头看看:"家禽就是家禽,听鬼故事也能睡着。" "儿也不吓人。"季白萼迷迷糊糊地道。 "嗯,也对,鬼不吓人,人才吓人。"金六福笑着道,刚才上山刻意弄几个小迂回,结果还真发现有鬼,不过鬼不肯现身就让他们跟着好,反正他小爷阳气足不怕鬼。 "金小六,接下来们去哪儿啊?"季白萼问道。 "杭州。"金六福笑着道:"那谁,就是那个阿伊努尔上门还钱来,咱去收账然后回家孝敬老娘。" "怎么会欠钱啊……还靠着骗吃骗喝呢,知道,骗。"季白萼道,很肯定的语气。 "嘁,少瞧不起相公,可是路保护到草原,付给银子是正常的。"金六福道。 季白萼不做声,金六福侧头看看:"娘子,生气?" "金小六,看将来就做保镖好,可以赚到钱哪。"季白萼道。 金六福拍自己的额头:"个家禽。" 夜深风静,季白萼困得睡眼迷蒙:"金小六,们是不是该找棵树挂着?" "亭子挺好,明儿早上们还可以看看日出。"金六福笑着道,树上有人挂着呢,他们哪好去抢地盘:"来,相公宽厚结实的肩膀借依靠。" 微熹初露,金六福拍醒睡得香甜的季白萼:"娘子,起来看日出,会儿赶不上。" "有什么赶不上,白不都是太阳挂在上嘛……"嘟囔声也不睁开眼睛。 "快快快,起来下山吃早,要不赶不上。"金六福道。 ",好,那快。"季白萼蹭地站起来。 "家禽就是家禽!"金六福摇头。 溜达着下山,山路上薄雾浓浓,朝阳透过树林斜斜地将光辉撒到山路上也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留心观察着身后林中的动静金六福笑笑,看来鬼要如影随形到杭州,次先不甩掉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所图。 38、行宫那俩人 到杭州已是九月,先去陈家拜见陈老爷陈夫人,陈家人见着传中呃小六媳妇似乎都有些惊讶,只不过表现得不是很明显。本来陈家人是要留他们在府中住的,不过金六福他们想去西溪住些日子。 到西溪季白萼的眼睛直睁得大大的,金六福是个小土包子啥都没见过。季白萼也不和他理会兀自欣赏西溪的美景。精致小巧的别院让季白萼很是惊讶,还有迎出来的妇人也让倍感亲切。金六福让叫百合姑姑,后来当然也见到巴鲁叔叔和孟恩以及孟恩媳妇。 "金小六,姑姑人真好,不过,和公公长得不是很像。"季白萼问道。 呃……像就是公主。 "啊,因为姑姑是收养的。"金六福道,个沟通还是有障碍地。 "那为什么叫巴鲁叔叔不叫姑父呢?"又问。 "因为是姑姑家那边的习惯。"又答。太有好奇心的孩子都应该吊起来打。 季白萼下子明白,不过还是觉得金六福家的人有怪怪的,当姑姑的对侄子还真是恭敬有加。 领着季白萼在西溪转两金六福觉得该去收账,来到行宫附近,季白萼很讶异守卫竟然不是很森严,金六福告诉他因为皇帝行宫太多人手不够。心里叹着他四哥的缺德招数,以前就是要用小白鹅当诱饵骗他去自投陷阱,现在又要利用个阿伊努尔。小白鹅嘛是他认定的媳妇刀山火海也要去救,哪怕不小心真被逮住,可是个阿伊努尔是路人而已不值得他费那么多心思,还是另外想个法子好。 因此虽守卫不很森严金六福还是决定不去冒那个险闯宫,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秦始皇陵里那样阴险的机关。围着行宫转圈金六福晃悠悠地离开。 "金小六,不是来收账的吗?"季白萼问道。 "傻媳妇,没见欠债的都住行宫吗?哪里是诚心还咱钱啊,是显摆有皇帝给撑腰呢,算,媳妇,咱也不缺几个钱。"金六福笑着道。 "觉得……皇帝挺没正事的。"季白萼道。金六福使劲头以示赞同。 既然不要账而且来到杭州没理由不去看看西湖,西湖嘛金六福基本上把当成自己家后花园所以也不甚感兴趣,随着季白萼信步逛着看着,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给讲讲,多半时候是胡八道。等真看到那雷峰塔季白萼便很肯定白娘子被塔压死。 走到断桥金六福声情并茂地给季白萼讲白娘子和许仙因把伞而产生的"奸情",不知道老爷是待见金六福还是被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动所以很合适宜的下起雨,季白萼金六福是属乌鸦的,金六福笑言没准儿他俩是白娘子和许仙转世,可惜少道具雨伞,还好那边有个小亭,两人忙跑进去避雨。看着水面上升腾起的水汽金六福忽然诗性大发念起那首妇孺皆知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远远的,个撑着青色油纸伞的白色窈窕身影正慢慢走近,在水汽中有种朦胧的美,只不过脸被遮着看不见。 "喂,小六,看,白娘子来。"季白萼道。 那白娘子不疾不徐地走近,似乎也是冲着亭子来的。两人便盯着人家看,季白萼是想看人家的脸,金六福是琢磨是人是鬼。 人影停住,伞压得低依然看不见脸,静静矗立会儿伞又开始移动,迈步上台阶进亭子,伞也收,露出张美丽的脸。 "紫鱼姑娘?"季白萼似乎有些惊讶,白娘子和想象中还是有差别的。 "季姑娘,好久不见。"紫鱼笑着道,笑很是妩媚,和那身白衣白裙有些不搭调:"小六,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金六福笑嘻嘻地。 紫鱼看看季白萼又看看金六福:"们成亲?"仍旧笑着。 "嗯,成亲。可是费好大功夫才让萼儿答应下嫁。"金六福笑着道,顺便就拉住季白萼的手。 "恭喜。"紫鱼道,深深看金六福眼然后转过身去看着亭外,亭子里有些静,只有紫鱼手上那把收起的伞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紫鱼姑娘,怎么也在江南啊?"季白萼虽不喜欢慕容青岚,可是对慕容紫鱼的印象还不错。 "来看看西湖,找故人。"紫鱼答道,然后便不做声。季白萼有些疑惑地看看金六福,他便马上笑:"娘子,等会儿晴们去吃西湖醋鱼,很好吃的。" "不爱吃酸的,换个吧。"季白萼道。 "嗯,好,换个甜的。"金六福口气那个宠溺。 "其实,金小六,觉得还不如烤给的好吃呢。"季白萼道,啥名菜——还不是个味道。 "嗯,好,没问题,会儿咱去叉鱼烤着吃。"金六福笑着道。 那青色的"砰"地张开,白色的身影迈着大步走进雨里。季白萼看看那身影又看看金六福:"金小六,白娘子要去水漫金山啦?" 噗……家禽也有幽默的时候。 于是,西湖雨后,湖边炊烟袅袅,鱼香阵阵。 在西湖绕圈,又绕圈再绕圈,还是没人来主动还钱,似乎也没有鬼跟着。住在西湖边的客栈里好几,季白萼倒无所谓,可以看见西湖夜景也不错。金六福的眼睛却长盯着湖中那座小行宫,不像他四哥的风格啊,小肥鸭都在门前走来走去还不动手? 行宫某处,个懒散的公子正坐着喝茶。有人来回报。 "五爷,金六福今儿还在西湖转悠。慕容家的人未见。"来人道。 "还转呢?小子,可别转晕。嘿嘿。"想想又问道:"霍集占的人也到?" "在城外发现他们的踪迹,此刻大概已进城。"来人道。 "嗯,好,知道,盯紧,个都不能少,对,那个江树名到杭州没?"某人道。想起临来之前他四哥跟他的话"阿伊努尔和慕容紫鱼都喜欢金六福,江公子和慕容青岚喜欢季白萼,那个霍集占喜欢阿伊努尔,既然如此就让事情更热闹,把所有的人都引到,团乱麻让小六慢慢理着。" "五日前已到任。"来人道。 某人便很不厚道的笑。想想自言自语道:"也是时候放小诱饵出去。"信步往阿伊努尔住的庭院来。阿伊努尔正百无聊赖,见他来便忙问道:"和亲王,是不是金小六来杭州?" ",来,和他新夫人逛西湖呢。"弘昼道。 "新夫人?是谁?"阿伊努尔问道。 "是谁估计也不认识,位姓季名白萼的姑娘。"弘昼道。 "原来是。金小六在哪儿?要见他。"阿伊努尔道。 "不是,在西湖啊。今儿儿不错,让人陪去看看西湖吧,来许多日子直憋在宫里也没到处看看。"弘昼道。 阿伊努尔头,正欲走,弘昼提醒道:"不是去还钱吗?"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和几锭元宝:"拿着。,对,刚收到皇上的密函,霍集占在京城请求皇上归还王妃。" 阿伊努尔拿着元宝的手顿,看眼弘昼,头,表示自己知道。 39、牢狱之灾 若是阿伊努尔逛西湖倒不如被带着径直去找金六福。找到那会儿,金六福正和季白萼正在苏堤上走着。看着迎面走来的人金六福笑笑:"媳妇,还钱的人来。" 走近,还没等阿伊努尔话金六福便笑着道:"哟,终于想起还钱的事,以为忘呢。" "不会忘的。"阿伊努尔着,拿出那银票和叮叮当当的元宝,不小心还掉个在地上,捡起来股脑塞到他手里:"金小六,可不可以求件事。" 金六福立刻摇头:"不可以。现在,两清,元宝就不用,拿着怪不方便的,就少算吧。"拉着季白萼的手:"萼儿,走。" 走过去,季白萼便笑:"真难得,金小六居然还有给人家退钱的时候。" "有钱的时候相公也会视金钱如粪土。"金六福笑着道。阿伊努尔哪里有钱,都是他四哥给的,官银他能拿到哪里去花?不小心着他四哥的道儿用个理由就可以满下通缉他。 "觉得是不好意思坑人家那么多钱。"季白萼笑着道,回头看眼正望着他们的阿伊努尔眼又道:"真得不帮啊?" "媳妇啊,要是让咱帮着带从行宫逃走咱能干吗?"金六福问道。 "不能。"季白萼道:"皇帝家的人都喜欢死缠烂打,惹就没好事。" "所以,咱该干嘛干嘛去。"金六福笑着道。 从那客栈退房两人打算立刻离开杭州,可是个凶险之地。可惜,还没走到城门口便被士卒团团围住。 "金小六们惹到谁吗?"季白萼问道。 "有人要陷害们。"金六福笑着道,就知道他四哥不弄出事来心里不舒服。 "要跑吗?"季白萼问道,打架不怕,反正金小六鬼主意多。 跑?些士卒个个眼中精光闪闪的,绝对不是普通士卒。 "两位请吧。"个带头儿的道,语气平稳不疾不徐。 "请问们是犯什么罪?"金六福问道。 "偷盗行宫钱财。"那人道。 "金小六,阿伊努尔害们。"季白萼道。 金六福摇摇头,估计阿伊努尔都不知道给他多少银票。 "萼儿,记住,会儿有机会就快跑,跑回西溪去,那里百合姑姑会保护的。"金六福小声嘱咐道。 "那太不仗义。"季白萼道。 "个小笨蛋,是让回去搬救兵,跟百合姑姑被抓到行宫就行。"金六福道,然后就可以等着他老爹出招收拾他四哥。 场混战开始,果然些人是高手装扮的,混战虽然不能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但至少也是人仰马翻,从旁经过的百姓们也被闹得鸡飞狗跳,却又克制不自己看热闹的好奇心,便有很多个小脑袋躲在树后和店铺门板后露出只眼睛悄悄看着,偶尔还有人悄悄讨论几句。 "哎呀呀,对小夫妻看起来没力气。" "对小夫妻看起来不像恶人,怎么会被官府通缉?" "恶人又不是写在脸上,忘前XXX年那谁谁谁不是怎之怎之吗?" "快看快看,小娘子跑,哎呀,小相公被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更纷飞,果然没错啊……" 被抓走的小相公在哪儿?当然是在大狱里,只不过因为是"重犯"所以有住单间的优惠。旁边的犯人们大呼小叫地问他为啥进来的,金小六笑眯眯地"没啥,手头不宽裕,从宫里借钱,谁知道借错人,是位啥娘娘。"犯人们便直称赞他,金小六大方的很,银票偷来还没等花就被抓,放在自己身上也没地儿花不如给大家散吧。于是,那沓子银票被他张张飞得到处都是,杭州知府进来的时候便被张银票呼在脸上,还好就是张而且还是不沾水的,否则他会以为是犯人们造反要谋杀他。 知府来到单间前看着那个已然消停的"犯人"面前,看到犯人他也愣下:"……是……" "小民见过大人,小民冤枉啊,还请大人还小民的清白。"犯人跟唱戏的样。 "冤枉不冤枉不是的,本官自会查清。"那人道,又往他身后的牢里看看才放心。 知府走,命人将罪证都收集好,然后好生看管个重犯。 出大牢,知府问手下的人罪犯共几人如何抓捕的,听还跑个小娘子似乎才放心,有人跑过来什么知府匆匆离去,黑时分下令搜城。 晚些时候重犯金六福被蒙着眼睛带到处静室。 "小六,着急吧?担心弟妹呢吧?"弘昼问道。 "五哥,您玩套敢情还上瘾,先软禁弟妹然后就轮到弟弟?您您个王爷至于么闲吗?"金六福道,感觉眼前亮,个无赖相正笑嘻嘻地喝茶。 "要是有人帮忙更闲,呢小六。"弘昼睨他眼:"本来也以为弟妹能到西溪找百合姑姑呢,谁知,去西溪回来的人弟妹根本没回去,觉得可能跟慕容家有关系。" "真没回去?"金六福本来还笑着的脸下子就阴。 "哼,以为不是为颜额娘的儿媳妇会大半夜来找聊吗?"弘昼道:"不过,小六,怎么惹上慕容家的人?又是为何惹到?" "群疯子,五哥,要出去,回来再陪玩儿。"金六福道。 "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弘昼问道。 "大概知道。"金六福起身, "需要人手吗?"弘昼问道。 "需要的时候会跟五哥打招呼的。"见窗户开着金六福直接便飘出去。 剩下那个无赖相撇撇嘴:"姓慕容的下子要倒霉。不过既然没问,哥哥就不告诉他们还在城里,也不告诉其实有人跟着他们,哎呀呀,姓慕容的凑什么热闹啊,爷刚把江树名折腾到江南来们就把人折腾走,连个正面对决都没有,扫爷的兴致。" 当然他些老太婆样的唠叨没人听见。 金六福干什么去?大半夜溜达到西湖去跑断桥边的小亭子里去赏夜景。按理大半夜应该没几个像金六福么闲,可偏偏就有,还是个白衣飘飘的鬼,正背着金六福欣赏西湖水面。 "萼儿呢?"那声音还是很轻松。 "着急吗?么快就出来?看来那监牢对来形同虚设,果然爹的没错的来头不简单。"个时候扮鬼的自然只能是慕容紫鱼。 "萼儿呢?"还是那句话。 "要是再也见不到呢?"紫鱼问道,回过身,定定地看金六福。 "那就所有姓慕容的陪葬。"金六福着道白光闪过,下刻把寒光凛凛的剑已横在慕容紫鱼的脖子上:"包括。" 慕容紫鱼妖娆地笑:"金小六骨子里的血其实是冷的。" 寒光不见。 "对?"慕容紫鱼道。 "也对也不对。吧,萼儿在哪儿,知道来头不简单就少耍花招。没有样找得到萼儿。"金六福道:"而,最好聪明地快告诉,如果不想慕容族出什么事的话。" "当然会告诉,否则就不会在儿等。不过,要答应个条件。"慕容紫鱼道。 金六福冷笑声:"没心情,没资格。" 转身便走。 "不在乎名分。"慕容紫鱼道。 "在乎。"金六福着,几个起落便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下的西湖。 飘回那房间,无赖相还在喝茶。 ",回来,找着?"弘昼问道。 "有四哥和五哥派的人在家等着就好,五哥,若无事,就先回牢里待着。"起身扑扑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等从牢里出来,让倾城姐姐弄些苦艾草去去晦气。" "个死小子又拿倾城姐姐来压们是不是?"弘昼斜着眼睛。 "倾城姐姐不过是平头百姓,哪压服的五哥您哪,现在是没爹没娘的娃不就只能去倾城姐姐家?"金六福道。 "哥哥帮是不是也得礼尚往来些?"弘昼问道。 "吓唬慕容紫鱼萼儿有事会让姓慕容的所有人陪葬,不过您也知道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危言耸听罢,现在有五哥帮忙,姓慕容的留下谁都没问题啊,至于怎么留您就自己想办法吧。"金六福笑着道。 "不用那么多,个就够。"弘昼笑着道:"好不容易折腾到江南来,人又都往北跑,麻烦麻烦。" "为看热闹怎么还能嫌麻烦呢?您瞧您不是把阿伊努尔和江公子特意弄到杭州来,五哥,您是想看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金六福哂笑。 "嗯,可惜,人算不如算。"弘昼不以为意,茶杯盖碰着小茶碗:"探子来报他们正秘密北上。" "北上,北上。"金六福想想:"五哥要不要跟着回去看热闹?" "正好要回京呢,回部的霍集占来请求'归还王妃',四哥让护送回去。"弘昼道。 "什么时候来的?"金六福问道。 "半月前。"弘昼道。 金六福嘿嘿笑:"么四哥是故意的,嗯!很好。既然是往北去,那小弟先行步,五哥您就别急,慢慢走着吧。" 第二早行宫里,阿伊努尔站在轿前不停地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忘告诉,金六福昨晚上越狱逃跑,本王已派人去追捕,抓到再路押送回京。"弘昼边着边看阿伊努尔下子放松的神情。 "和亲王,们为什么要利用来陷害金六福?"阿伊努尔问道。 "利用?嗯,也算。不过他不是跑吗?还担心什么。"弘昼笑着坐进轿子。 阿伊努尔狠狠瞪他的轿子眼然后赌气钻进轿中。 金六福次北上有弘昼的人留下的记号自然容易许多,不过,因为对方样是日夜兼程所以金六福时半刻还追不上。些跑累,准备找客栈住晚,给马也吃草料补充□力,却不想在那店里碰见他亲姐姐。 "姐姐,姐夫,们是?"金六福问道。 "巡视商号,顺便到京城去。"倾城笑着道:"小六子,怎么弄得么狼狈?被狼追呢?"些年来他们三兄弟的追捕与反追捕就没停过。 "别提。"金六福便如此般那般的添油加醋的讲,直埋怨他四哥五哥没正事欺负弟弟。 听完他的抱怨倾城便笑:"阿伊努尔老四用不上,现在还不能向回部开战,他得把人给还回去,江树名刚调到杭州也时半会儿动不,麻烦的就是那慕容家的而已,不过,听么,那慕容小姐对还真是颇有情意呢,若不要名分,哄哄不就完,笨。" "那慕容小姐就是条蛇,缠上谁不咬死不罢休,还是敬而远之为妙。况且,既然答应白萼只娶个就会做到。"金六福道。 倾城看看他:"看来些年被娘吓得不轻啊,呵呵。小六,为什么慕容家就对死缠烂打呢,慕容小姐是出于之情还有情可原,可是慕容况仅仅是因为想收做徒弟?恐怕没那么简单。" "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呢,姐姐,聪明,来来来,您想想。"金六福谄媚地道。 "嗯,等想出来告诉。不过,也别急,既然慕容况知道来历不简单自然不敢对白萼怎么样,沉得住气,别慌神。"倾城道:"况且,四哥五哥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管。" "不想欠四哥五哥人情,还不起。"金六福笑着道,不过,现在好像必须欠。 "那就让欠着他们哥俩儿的好。"倾城笑着喝茶:"小六,在京城若有事就来找,为小子们在京城就多待段日子。" "果然还是个娘的姐姐好。"金六福副感激涕零状。 "别高兴,娘,帮就算又欠老人家的。"倾城轻轻地给他棒子。 "不知道亲娘啥时候放过……"金六福无奈道。 40、"自投罗网" 南南北北的折腾现在已到十月,越往北走越冷,不过金六福也算爬过雪山过过草地,所以也没觉得如何,每日里能赶上城镇便住客栈,赶不上便风餐露宿,小胡子长出来也没法剃,副落魄相,21没人信27肯定有人信。 中午,金六福又找个新的记号,那折断的树枝还没打蔫,应该不很远,想想,金六福便很想抽死那慕容老头,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 继续北上却是向着京城的方向,金六福不禁有些纳闷,心里更是犯嘀咕。忽然想起倾城的话,似乎知道他们会去京城样,是不是姐姐知道什么?忽然有想笑,倾城姐姐四哥五哥都掺和进来,估计不是小事情呢。 到京城金六福没先去和他四哥请安问好,也没去刘海胡同招惹他姑父那个暴力老头,也没去陈家的苏湖米行,他先找家小客栈狠狠地睡,睡到精神抖擞然后去城里最好的衣帽行置办身新行头,整个人才不像通缉犯。然后,他干什么去? 某刚亮,各府各院都刚开门,扫土的扫土泼水的泼水,忙碌而有序,城中处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大院门前放个圈椅,位精神奕奕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坐着,正对着那漆黑的大门。门内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等门渐渐开开门的人的表情愣,就跟大早上在门口见着棺材样。 来人眼睛慢慢睁开,自己揉揉肩膀:"去告诉慕容况,他金小爷来。" 那人脚步匆忙地去,金六福便继续那个姿势等,未几,门内片杂沓的脚步声,两排青衣子整齐排列在门两边,后面隆重出场的不是慕容况,却是他儿子慕容青岚,看眼金六福,口气不甚恭敬地:"家父目前不在京城,让代为好好招待金公子。" "好,正好金小爷没地方去呢。"金六福笑着道:"坐的累,抬进去吧。" 慕容青岚忍又忍,虽神色不悦却仍是愤恨地挥挥手,马上便有人来到圈椅前欲抬起来,"且慢,家娘子也在贵府做客,就把抬去娘子房里好。" "……季姑娘不在里。"慕容青岚道。 "也没季姑娘,的是娘子。"金六福眼睛斜:"金小爷没有十成的把握会来吗?还有,告诉慕容况,别难为娘子,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跟明,要从身上得到什么也有屁快放,没准儿金小爷高兴就答应,否则真等金小爷不高兴就不会有心情听他。" "不要放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慕容青岚道。 "什么地方?见不得人的老鼠洞。"金六福哈哈笑:"住群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老鼠精。" 慕容青岚的脸青块紫块,正欲反驳却听门内声娇笑:"金小六,真要进老鼠洞?不怕被老鼠精吃?" "金小爷正大光明,邪秽之物有甚可怕。"金六福道。 慕容紫鱼仍旧笑着:"金少爷有请,家父正等着招待贵客。" 金六福撩袍子站起身,步子也不似以前那样懒散,步步走得四平八稳,估计为保持平衡还特意把手负在身后,慕容紫鱼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他,他却跟没看见样自顾自从身边走过去。 "金小六,真的敢单身前来。"慕容紫鱼小声问道。 "找到娘子就是双人。"金六福道,步子依旧四平八稳。 "看来是真得不会考虑的条件。"慕容紫鱼问道。 "嗯,金爷生平最讨厌威胁。"金六福笑着。跟着慕容紫鱼在游廊下转来绕去,直到处幽静的小院落,院落的墙上是枯萎的爬山虎,看着很是萧条,此刻月亮门紧锁着,像是荒废已久。慕容紫鱼亲自开门,门咯吱咯吱响,金六福站在门口:"萼儿?亲亲相公来救。" "不用叫,在里面锁着呢,出不来。"慕容紫鱼笑着道。 ",真是讨厌的慕容家人,敢锁着娘子。"金六福不在意地晃进去,慕容紫鱼慢慢地关门,却不曾见金六福回头看眼。 门咯吱咯吱响过又有咔哒落锁的声音。 金六福对着的是那小房子的门:"萼儿?" 没有声音。 金六福将门窗扫眼横飞脚将窗户踹破跳进去,却见季白萼正呆呆坐在床上,看就是失去行动的自由,试着给解穴却发现根本没用。 "下三滥的手段。"金六福低声咒骂声,拉季白萼的手小心检视遍:"还好没伤着娘子,小白鹅,相公来救,听到的话就眨眨眼睛,乖。" 季白萼的眼睛便眨下。 "看看家娘子越来越聪明。"金六福笑着道,见季白萼又眨眨眼睛便接着道:"傻丫头,什么话都当真,聪明种词能用在身上吗?个小呆鹅。" 找到季白萼,金六福的心才放下。知道慕容老头来找他摊牌的时候也快到。晚饭时分慕容紫鱼亲自送饭来,眼见着金六福细心地喂季白萼吃饭便环抱着肩膀倚在门边,俏脸上冷冰冰的。 "真是恩爱的小夫妻。"慕容紫鱼道。 金六福没接话反而问道:"慕容况什么时候来见金小爷?" "真是大胆。"慕容紫鱼笑笑:"快。" "喂,慕容小姐,爹到底要从身上得到什么?能不能给个痛快话?"金六福笑嘻嘻问道。 "也不知道,稍安勿躁。"慕容紫鱼拿托盘走。 慕容紫鱼的"快"比较有准头,第二刚吃完早饭就听门咯吱咯吱开,有序的脚步声进院子,金六福扶着季白萼坐好:"萼儿,慕容老头来,先睡会儿,会儿相公就回来。" 季白萼又眨眨眼睛,金六福笑:"担心相公?不要担心,相公可是地上没有上难寻的聪明人。"然后见季白萼狠狠瞪他眼。 屋门也开,金六福迈着八字步到院子里,院中那方小小的桌边坐着慕容况,金六福很自动地在他对面:"吧,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只要令堂告诉慕容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何练法。"慕容况道。 金六福愣愣,然后哈哈大笑:"敢情派人跟着从江北到江南就是为找娘亲?找娘亲就是为慕容氏的武功?" 慕容况头。 "哈哈哈哈……慕容况,让什么好呢,话也信?不是跟那不过是看闲书看来的,还当真,江湖是白混,那再告诉娘亲还会九阴九阳真经娘还知道下有处琅嬛福地收尽下武学丛书信不信?"金六福笑着道。 慕容况的眼睛又大:"令堂若能告知老夫琅嬛福地所在,从此后绝不与为难。" 金六福想想:"好,不过,要见娘可是很难的事,几年老人家和东海道人云游下去。" "东海道人是谁?"慕容况眼睛又亮。 "东海道人不知道?那知道南海神尼吗?"金六福露齿笑。 果然慕容况摇摇头。 "都不知道?也是,南慕容北乔峰都是千百年前的事,如今的慕容家可是荣光不在喽。"金六福笑道,斜眼看看慕容况:"种修为的想让娘亲见还真是有难。" "金六福,所的切都是虚假之言,以为老夫那么容易上当?什么南慕容北乔峰纯粹胡编乱造,们慕容氏祖上立国之本,乃是皇族后裔,怎么稀罕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为证明所言非虚,还请令堂拿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秘籍老夫才信,如此,老夫才会放金小兄弟及夫人。"慕容况道。 "慕容家那个前燕政权……不提也罢,您不嫌丢人爱往上靠随您的意,不过,确定要扣押和夫人?"金六福歪着身子,气定神闲。 "金小兄弟不要误会,只是为证实那慕容家的绝技是子虚乌有。"慕容况笑笑:"至于您和您夫人还请好好在舍下做客,令堂在哪里只要声老夫自会派人去恭请。" "个……想想。"金六福晃着脑袋想会儿道:"娘亲目前在哪里还真不好,样吧,修书封派人送到京城苏湖米行交给掌柜的,米行与娘亲颇有渊源,应该会找得到。" "苏湖米行?金六福,最好别使诈,否则大家脸上不好看。"慕容况道。 金六福露出个哂笑:"慕容况,当小爷傻?和萼儿都在手上难道还会以自己的命开玩笑?不过,提醒,慕容况,苏湖米行向与官府中人来往十分密切,最好小心行事。" 慕容况直视他片刻:"老夫自会小心行事。" 然后命人拿笔墨纸砚当场看着金六福写信,金六福那信写得是莫名其妙:"美人师姐见信如晤,自上次别已有十余日,算来如隔三十春秋。今次写信有事相求,京中偶遇忘年老友,友浸淫武学数十载,恰吾娘亲对门派及秘籍亦十分留意,故而还请美人师姐寻得母亲下落速来京相会,人生短短数十载,千金易得而知己难求。窃以为娘亲亦会十分乐意与老友相会。"落款处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大名。 放下笔看看慕容况:"如何?可是连那见不得人的名字都没提,从今儿起派人盯着苏湖米行,等人来自己看着办吧。" 慕容况又将信仔细看几遍然后命人将信封小心送到苏湖米行去。 金六福当然是晃回去和他那只能动眼珠的娘子卿卿去,日子嘛倒也惬意,偶尔金六福脸上还会露出些笑意——期待看好戏的笑。 却苏湖米行,某日开门之后没多久,掌柜的仁叔赫然发现柜台上的封写给金六福师姐的信便匆忙亲自送到别院。 倾城看完信便笑,陈牧风进来便见笑着便问何事,倾城将信给他看他皱眉:"小六是惹什么人?" "慕容家的人,死小子也不知道长块什么稀罕肉招得那么多人得意他,生个惹祸精。不过,事还真得好好想想,娘是来不及找,再,老太太要是来老四该疑心老头子没死,事情就麻烦,看来,还要代老太太亲自出马。"倾城道。 "事情不用出面,交给好。"陈牧风道。 "哎呀,相公,好不容易有么个凑热闹出风头的事就别拦着。"看看陈牧风又接着道:"相公,扮那个高手东海道人如何?" 陈牧风看眼,有些无可奈何。 那金六福正和媳妇在院子里对着冬日的小月亮谈情爱呢,道人影悄悄跳进小院。 "媳妇儿,有客人来。"金六福笑着道冲着来人道:"于舵主也有赏清月的爱好?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只是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受人之托而已。"于万亭道:"是来帮和尊夫人离开的。" "离开?"金六福转转眼珠:"果然没看错人,于舵主您真是有情有义有正义感,果然和那慕容老匹夫不样。" 于万亭轻咳声:"金公子不要样,慕容伯伯不是想的那样。些先不,请先随离开吧。" "不行啊,慕容老头儿不肯给媳妇解穴道,总不能让媳妇辈子就样吧?还是于舵主会?"金六福问道。 "不会,但是只要跟走自然会有人为尊夫人解穴道。"于万亭道。 "自然有人?是谁?"金六福问道。 "到自然会知道。"于万亭不肯。 "个人还真是不干脆。"金六福撇撇嘴:"不过,是不能拿媳妇的下半辈子开玩笑,反正那武林活辞典的娘亲会来救的,还是安心等着好。" "金公子,劝还是跟起走的好,事若是牵扯进许多人便不好结。……总之,托帮忙的人对金公子没有坏心,还请相信。"于万亭道。 "信什么信?和慕容家的关系那么密切,来放走如何信?算,还是不走,谢谢于舵主的番好意。"金六福笑着道。 话音刚落,门锁咔哒声开,慕容青岚虎虎生风地走进来,看见于万亭便露出不满的表情:"金六福,爹请。" "请?喝酒啊?"金六福问道。 "不知道,随来便是。"慕容青岚道。 "回去让慕容老头搞清楚,现在是他求,怎么着也是该他来见吧?"金六福笑着挥挥手:"快去,会儿金爷可要睡。" 慕容青岚便虎着脸走。金六福看看于万亭:"前后脚的时间把握得真好。" 于万亭微微摇头:"既然金公子不信,也不多言,在下告辞。" "慢走不送。顺便替谢谢那托搭救的大好人,金六福心领。"金六福道。 于万亭走没多大会儿,慕容况来,身后跟着许多的人,那架势像要抄家样。 "慕容老头,收到回信?"金六福斜着眼睛问道,余光偷偷扫视四周。 "回信是收到,不过看起来有诈,问,为何要选在陶然亭个地方?"慕容况问道。 "问?怎么知道?没写信回去问问?"金六福轻松问道,自己也在心理纳闷,是谁选的陶然亭啊……关键是,陶然亭是个啥亭子…… "既然令堂要使诈那老夫就要委屈小兄弟伉俪。"慕容况道,声音有阴。 "难道和媳妇现在在家是享福养老吗?得,不就是穴吗,来吧。"金六福道。 慕容况便踱着四方步走过去。 41、结局 在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夜,京城某处正阴风瑟瑟,群阴人正瞪着绿眼睛潜伏着,似乎在等待送上门的猎物。 远远的有白灯笼不疾不徐地飘过来,到近前却只有两个人,都穿着雪白的大氅,近前见边立着的诸多人那子便笑:"家小六呢?" "阁下便是金夫人?"为首的人问道。 子看看他:"就是挟制小六威胁?" "并不是挟制,也并不是威胁,只是老夫听夫人于江湖之事十分清楚,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夫人海涵。"慕容况道。 "下策?慕容况,还会算卦,今日就免费为算上卦,不仅是下策,而且是极凶险的下下之策,也许会招来灭门之灾,若肯听言现下便将小六交还给,今后不准提起字或可避过,若不然,恐怕就不好化解。"子道,仍旧轻笑着。 "夫人是恐吓老夫?"慕容况捋着胡子微微笑。 子摇摇头:"看来慕容况不吃套,那就算,吧,要如何才肯放小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况吐出八个字。 "自打南宋那会儿姑苏慕容复疯功夫早已失传,好几百年没人会。"子笑着道。 "所以才请教夫人。"慕容况道。 子略沉吟:"也并不会。功夫起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招数,所以未曾留意寻找,慕容况,还是问问别的吧。" "老夫只对门功夫感兴趣。"慕容况道,似乎很不相信子的话。 "慕容老头,别被功夫的名称给唬,要习得功夫首先便要熟悉各门各派的功夫,而江湖之中历来广招弟子的多数便只是徒有虚名,算不得真厉害,即使是熟悉甚至精通也于武功无大进益,其实穿,武学之道,除在于修为的年头和内力,最关键的是在招数之新,贵在招数之不为人知难为人学,懂吗?"子问道。 慕容况头。 "搜集许多门派的功夫,觉得最难为人学去的便是葵花宝典的功夫。"子道:"葵花宝典虽有许许多多的人练过学过,不过几百年来只有明初魔教的东方教主功德圆满,比之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呢。"子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声愉悦的笑声:"个丫头只会哄人,怎不告诉他若练此功必先自宫呢?" 在场的人都愣,子的出现实在是神不知鬼不觉,等他们回过神却见那子身素白已站在他们面前,身旁是个白衣老头。 "杜伯母?"对于他们的神奇出现纳闷的不仅是慕容伙儿。 "不过,他种人自宫也好,武林少个祸害世上少个阴人。"杜美人笑着边扫视眼在场的各色人等,然后转头问白衣老头:"老头儿,些小杂碎能收拾得吗?" "再来么多也是小菜碟,老头儿在山上闲许多年,今儿可有机会活动活动手脚。"季老头道。 "嗯,好,都收拾,让他们欺负们儿婿。"杜美人道。 "杜伯母,不必伯父出手,您看——"手指,远处条火把长龙正往边来:"么明目张胆的来,猜必是官府的人,看来,和慕容老头有仇的人还不少呢,们还是先走吧。" "啊?走?可是——好多年没见家老头儿和人打架,今好不容易碰着……唉,真可惜。"杜美人副惋惜的口吻。 "口出狂言!先比试过再!"慕容况道,手挥门人弟子便齐齐围过来,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寒光闪闪,齐齐将刀刃对准四人砍过来,很快黑白混战在起。 在紧张的时候居然还有人看热闹。 "老头儿,加油!抽飞他们,不用手下留情。" "相公,小心。" "哎呀,倾城,不应该样,人家会以为相公功夫不好呢,应该活捉慕容老头明游街去。" "呃……相公,看着办吧……" 么多人围攻两个白衣人居然没有占丝毫上风,边站着的慕容况和慕容青岚脸色也越来越不好,未几,慕容况低声嘱咐慕容青岚几句,慕容青岚脸上立刻露出恶意的笑。 "两位若不束手就擒就别怪老夫对他们不客气。"慕容况运内力道,虽阴风呼号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清楚听到。被包围着的两人不只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倒招式更加凌厉。 "金六福,对不住!"慕容况对着那被他用特殊穴方法给"固定"住的金六福道,手掌慢慢举起,目标竟是金六福的头顶,然后手掌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啊声惨叫。 发出惨叫的却不是金六福,而是个子。 "鱼儿?……"慕容况惊讶的声音。 慕容门下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时有些慌手脚,被陈牧风和季老头迅速放倒。两人看过去,却见金六福正蹲在个紫衣姑娘身边,他的手被攥着。 "慕容紫鱼,傻是不是?明明知道逃得过,何苦样?"金六福问道。 "金六福,为死就辈子忘不掉,呵呵……"慕容紫鱼居然还笑着,气息有些不稳。 "都死记着还是忘也不会知道,别犯傻,撑着,爹会治好的。"金六福道。 "呵呵……金六福,会知道的,等死就变成蝴蝶围着飞,每当夏花开的时候,那花丛里最美的蝴蝶便是慕容紫鱼,要记得……"慕容紫鱼道。 "上辈子作什么孽被鱼妖缠住……"金六福问道,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喜欢……虽然油嘴滑舌有无赖的痞子气,可是,对季白萼那么好,让人忍不住要嫉妒,好羡慕季白萼,'家萼儿',好羡慕好嫉妒……金六福……"慕容紫鱼用力从怀中拿出个小小的荷包举到他眼前:"金六福,戴上个好不好?"口气里是深深的期盼。 "慕容紫鱼,记得过的话吗?们家的家规是只能戴自己媳妇做的荷包,个,不能收也不能戴。"金六福道。 "金六福——" "婿啊——" 前声是慕容青岚,后声是杜美人,杜美人那声还带着哭腔。 "金六福……戴着……戴着……好……吗……"慕容紫鱼的声音越来越弱,只不过那荷包终究没有送到金六福手里而是落在地上。 只白净的手将那荷包捡起来放到金六福眼前:"金小六——" "萼儿,给慕容小姐放好吧,授受不亲。"金六福道,然后站起来:"慕容况,是杀人凶手,亲手杀儿,没有人性禽兽不如,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鱼儿是为死的,金六福,还儿的命来——"慕容况身形闪动迅速欺近金六福。 人群中没有丝声音显得风更凄厉。 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动不动看着对方,风将他们的袍子吹得飒飒作响。 忽然,个人影向前扑倒,另个人仍自岿然不动。 "慕容青岚,带爹回去吧,以后少做些坏事,少觊觎别人的东西,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来以后也算计不人。"金六福道。 "金六福,有朝日定会找报仇。"慕容青岚扶起慕容况,恶狠狠地对着金六福道。 "凭?好。"金六福道,转身走两步又停住:"今放过们父子俩是因为妹妹,再来招惹就别怪不客气。" 慕容家的人走,只留下地上的滩血迹。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下,季白萼走到金六福身边:"金小六,走吧,们回家。" 金六福拉起的手:"是啊,离家么久,是该回家。" 后面并排走着的四个人看着那两个手拉手的人,两个人悄悄道:"慕容那孩子其实也挺好的,多痴情个姑娘……" "杜伯母,您的意思是小六记着辈子?"倾城问道。 "倒也不是个意思,只是觉得那孩子挺可怜……"杜美人道。 "是命。"倾城道。 "唉,缘分。"杜美人感慨道。 眼见着那火把队伍就在不远处,几个人闪在树后等他们跑步过去才继续赶路,却不想还没走几步就见两个人横在路间,乍看以为是打劫的呢。话才知道原来是季志留和季寒武。 行人回到苏湖米行,季白萼因为被穴时间比较长时还没完全恢复所以还有些累便去睡,其余的人到客厅坐定。季家兄弟的眼睛在倾城和金六福之间转来转去。 "们两位可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倾城问道。 "们在皇宫里见到些人听到些事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想问问。"季寒武道。 倾城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个,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和小六都姓爱新觉罗,呢,是康熙五十五年除公主封号出嫁,小六和多多康熙五十六年出生便没上过玉牒,按序他是雍正爷的六子,他名字中个福字是康熙爷钦赐的。" "和他都是雍正皇帝的孩子,那们爹们娘——难怪看着们爹觉得不是般人呢。"杜美人道。 "件事在间屋子里就算,知道的人多也没什么益处,还请各位见谅。"倾城道。 "么算来,们萼儿还是个福晋,那以后们的小外孙不就是小阿哥啊。"杜美人继续道。 其余几人看看,眼神里都是无奈。 陶然亭北部的处丛芦乱苇中有座新坟,坟茔侧竖碑,个老头个老太太立在坟前。 "老头子,还别,写得几句还真煽情。"老太太道。 "胡扯!还不是逼着爷写的。"老头有些不满:"走吧,看也看过。" "嗯,走吧,怎么生么个儿子,到处惹事不,还到处勾搭人的魂儿。"老太太完看眼老头子:"又是随。" "个老太婆,什么脑袋。"老头瞪眼。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几日后,又有两个人来到坟前,见到墓碑那年轻人愣。字体——真熟悉! 墓志铭写着:"浩浩然,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是谁写的?不过,还真贴切。"季白萼道,从袖中拿出那荷包:"金小六,其实个东西戴着也无妨,就当时朋友送的。" "个呆鹅,自己不会做就算偷偷买个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还非得拿别的人做的东西给,傻是不是?"金六福拍拍脑袋,然后将那荷包在墓碑前埋,擦擦手牵起季白萼:"媳妇,要记住,是金六福的老婆,能占的便宜们自然要占,不过也是有原则的,就是不能占人的便宜,不能让人占便宜,懂吗?" "噢!知道。"季白萼答应着。 两人便继续往前走。 "金小六,以后别占便宜!" "呃……?" "个分不清里外的呆鹅……" 几日后,坟茔前又来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轻叹口气之后忽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墓碑上的字看又看。 第二,上书房。 "四哥,看东西是什么?"弘昼拿张纸递给弘历。 弘历打开看完问道:"皇阿玛的墨宝哪儿找着的,没想到皇阿玛还能写么煽情的东西……" "是墓碑上拓来的,也觉得是老头子的墨宝?"弘昼问道。 兄弟俩对视片刻。 "是,老头子诈死?" 后者头。 半年后,黄山。 "亏有人通知,要不就被老四给抓着,孩子猴精猴精的,就是不往正地方用,找什么找啊?都死三四年。"老太太埋怨道。 "还不是非要写什么墓志铭。"老头瞪。 "日子过的,偷偷摸摸的,无趣,无趣。要不,老头子,回去当太上皇吧!"老太太道。 老头看眼:"跟爷回去当皇太后?" …… "算,种日子也挺有趣的……就当锻炼身体。"老太太道。 山上的寺里,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正七拐八绕地问方丈寺里可来过什么可疑的老头子…… (完)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种田文,甜文,宠文以及各类宫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