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零七仙女》作者：玉箫明
    文案
    沈雪、齐涛夫妻一直想有个孩子，却阴差阳错到了六十年代，无意中凑齐了七仙女，乐的不行。
    别人异样的眼光算啥，他们有女万事足！
    附带的空间大礼包和夫妻俩的勤劳向上助他们度过了最艰苦的时期，女儿们个个成才后，背地里嘲笑过他们的人个个脸疼。
    （家长里短！）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雪 ┃ 配角：完结文《六零悍妻养家事》，《七零萌妻有空间》，《五零光荣妈妈[穿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七个女儿乐翻天
    立意：妇女能顶半边天
    第1章 偷偷摸摸
    一九六五年，三丰生产大队一队。
    沈雪和齐涛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天了，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接受现实，适应如今清贫的生活。
    他们本是夫妻，在家睡觉，醒来便到了这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两人的相貌没什么变化，只年轻许多。
    当两人相认，才意识到他们很俗套的穿越了。
    原来的齐涛是三丰生产大队一队的队员，大队里有名的苦命娃。
    他没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过世了，没几岁，爹死娘立刻改嫁，再没回来看过他一眼。
    唯二的两个至亲，大伯一家不待见他，将他赶出家，啥也没给，还是当时的村长给他弄了个容身之所。
    早已嫁人的姑姑自己的日子都十分艰难，根本照顾不了这个侄子。
    他能活到二十岁，当真不容易。
    而沈雪这个身体则是齐涛从外头捡回来的，记忆里的小姑娘因撞伤脑袋失去记忆。
    那时候小姑娘病得厉害，又来历不明，尽管她是个漂亮姑娘，依旧没人收留。
    小姑娘醒后对齐涛非常依赖，就跟小兽认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做妈妈似的，对齐涛寸步不离。
    最后，小姑娘只好和齐涛住在一起。
    后来小姑娘病好，村里也有戏言，说小姑娘是齐涛带回来的小媳妇儿，大家都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全都是以齐涛家的小媳妇来称呼她。
    *
    河堤边一个安静的院落，一个身材削瘦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
    齐涛喊了一句：“雪，我捡了好多蚌壳。”
    沈雪在屋里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还没走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她跟前。
    视线移到他手上，她笑道：“呀，这么多。”
    原想将那兜子河蚌接过来，却被他闪过，手也被他紧紧牵住，她无奈一笑又不住担心：“弄这么多回来不碍事吧？”
    除开自留地里，外头的东西全都属于公家，即便谁想去河里弄点鱼虾蟹，也得偷偷摸摸。
    “不少人都在河边捡，没人管。”
    听到他这么说，沈雪也安心了许多。
    齐涛将河蚌往桌角一放，半搂着媳妇儿：“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弄这些衣裳的嘛，你身子骨弱，缝缝补补伤神又费眼睛。”
    “哪有那么娇弱。”沈雪抱着他的腰：“你每天既要上工，还要花心思给我找好吃的，这几天你都瘦了。缝补衣裳这些，都是我以前做惯的事，费不了多少工夫。”
    “这里不比咱们原来的家，连个灯都没有，熬坏了你的眼睛我心疼。”
    沈雪靠着他，她又何尝不心疼他呢。
    “要是咱们的结婚戒指能跟着一起穿过来该多好，日子能好过些不说，你也能多休息。有空间，咱们也不愁吃了。”
    话音刚落，沈雪只觉手指一热，眼前忽地变化，原本还在屋里抱着的两人，瞬间到了一片田地中。
    两人同时愣住。
    沈雪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惊喜道：“咱们的空间跟过来啦！”
    她赶紧抬起自己的手，并没有看到空间的媒介——婚戒，不由得疑惑地皱眉。
    见齐涛没动，她也乖乖在他身边站着，眼睛放光的扫向四周，看着那些她亲手栽种的菜、粮、花、药等等。
    齐涛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不仅没有松开媳妇儿，反而将媳妇儿抓得紧紧的。
    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他牵着媳妇儿的手，开始走动。
    见着眼前已经成熟的稻子，他随手扯了两棵：“小雪，你试试说出去。”
    然而沈雪还没说话，两个人已经回到屋里，齐涛手上则依旧捏着新鲜拽下来的稻子。
    沈雪当即欢喜道：“和以前一样，我和你都能自由进出。”
    齐涛比媳妇儿要冷静些，可再怎么冷静，他手里头捏着的稻子亦令他欣喜若狂。
    他笑着看了媳妇儿一眼，放下稻子就去外头将院子的门关起来，然后又进屋将屋里的门栓住。
    做完这一切，他拉着媳妇儿的手，心中默念着要进入空间。
    眼前一闪，他们再次来到这个由他们亲手打造的私67密空间。
    如同前次那样，齐涛牵着沈雪的手，慢慢往田边的房子处走去。
    沈雪看着这里的场景，嬉笑道：“早知道咱们会穿越，空间也跟着一起来，我当时就多种点东西了。”
    眼前的一切，令齐涛彻底松了口气：“现在已经很好了。”
    沈雪满足的点头：“嗯嗯。”
    没穿越的时候，她和齐涛两人都是孤儿，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
    她身体不好没人领养，齐涛大了她许多，对她一直很好很好。
    齐涛十几岁就去当兵，一直在部队待了十年，这十年里两人每年见面的次数或许不多，可一直保持着联系，他经常会给她寄东西、写信。
    可以说齐涛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是她最亲最重要的人。
    当他拿着花向她表白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
    她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因为疼惜她，他不准她出去工作，她便一门心思打理好家里，研究厨艺、按摩、画画等等，让他回家后能彻底放松，也顺便发展自己的兴趣。
    就是那个时候，她玩过农场，当时挺好玩的，可渐渐地她觉得在虚拟中玩这个，还不如现实里来真的种菜。
    或许是真的有天赋，她种出来的菜品貌好味道佳。
    随着齐涛事业发展红火，他们的房子也越搬越大，能种植的地方也大了起来，基本上家里的菜全都能供应。
    齐涛不准她太累，因此她种的东西种类多数量少，仅供家里吃。
    结婚的时候，齐涛费了很大功夫找到一块古玉，特意请人用古玉做成一对婚戒。
    她也是在好些年后无意中发现这对婚戒暗藏玄机，里头有一方自成的天地，山水树林，唯独没什么动物。
    多番摸索，他们也弄明白，种在这里的作物生长迅速，品质好，对身体更有神奇的疗效。并非吃了里头的东西身体立马健康，而是慢慢的温补。
    因为两人的出生、经历，他们也将这番奇遇转变回馈给社会，像当年收留他们的院长那样，利用这些东西给予别人帮助。
    正是有了这个唯独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沈雪越发爱上种植养殖。
    空间里没法通电，齐涛就想尽办法弄了太阳能。只要外头能弄到的东西，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全都会往空间里搬上许多。
    只是穿过来的时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更注重养生，空间里种植的东西品种繁多，只是每个品种的面积却不大。
    瞄着前面熟悉的房子，沈雪摇了摇他的胳膊：“涛哥，咱们进屋看看有没有变化。”
    齐涛握紧她的手，带着她进到屋里。
    这方空间里最开始没有任何房屋，现如今这座类似四合院的房子还有其他建筑，是他们两个花了两年的时间慢慢建立，慢慢装修。
    他们对这里无比熟悉。
    屋里的家具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完全是他们没有穿越前的模样。
    之后他们又去了后面的仓库和养殖地，这里也是沈雪和齐涛最在意的地方。
    只要这两个地方依然保持原貌，他们未来十五年的生活一定会有滋有味。
    万幸，这两个地方没有变化，仓库里就跟中药店似的，一格一格小抽屉里放着的全是沈雪以前收集的种子，旁边还有许多干货食材。
    至于外面的养殖场就更加丰富，占地面积也异常广阔……
    逛了这么一大圈，齐涛和沈雪两人相握的手始终没松开过。
    看到远处的鸡，沈雪越发抓紧了爱人的手臂：“涛哥，咱们以后吃鸡蛋也方便了！”
    还有鸭、鹅、滕鸭……
    这些可都是下蛋能手！
    更是生生不息的财宝。
    齐涛侧过头，含笑望着她：“等会儿抓只鸡，今天喝鸡汤。”
    感受着这里的一切，齐涛突地抱住眼前人。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这次穿越是好事。
    这里实在太苦，他不愿意小乖跟着他吃苦，现在空间跟过来了，小乖一定能养得白白胖胖。
    令他最兴奋的是，他们现在很年轻，未来还有几十年。
    沈雪亦是激动的回抱着他。
    两人欣喜过后，齐涛便去抓9鸡。
    另一边沈雪也没闲着，她熟练的去厨房将水烧上，期间又把齐涛带回来的蚌壳肉弄出来。
    齐涛将鸡毛除掉，拿起刀准备收拾的时候，沈雪抓着他的手：“我来做饭。”
    不等他拒绝，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有点点委屈的模样：“涛哥难道不想吃我做的饭菜了吗？”
    无奈，齐涛只能将鸡剁成块后，让出位置。
    沈雪怕他会紧张自己，连忙说：“你去看看有没有鸡窝鸭舍里有没有蛋，顺便看看哪里需要修补，猪需不需喂。”
    齐涛见她精神很好，轻轻点头后出了门。只不过他没往别处去，而是出了空间，去厨房将灶台的火生上，烧水。
    炖肉，肯定会散味。他们现在的家是在河堤边，往常除了每天早上挑水和去镇上，很少有人从这边走，但他们还是得防着，心照不宣的选择在空间里吃这一顿。
    第2章 十六嫁人
    吃饭时家里总得有炊烟升起，不然有心人也会多想。
    两个人挺久没沾荤腥，沈雪没准备上大荤，熬了鸡汤之后，取了些蚌肉切碎熬粥，又炒了个小白菜和土豆丝。
    想着这些肯定不够齐涛吃，她又闷了一锅米饭。
    饭菜上桌，齐涛也回来了。
    “你去洗洗手，我给三奶奶送点粥过去。”沈雪瞄了眼鸡汤：“可惜咱家没有鸡，不然也能端碗鸡汤过去。”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顺便问问三奶奶哪里有小鸡卖？”
    “我一个人去就行，你赶紧吃饭。”
    不由分说，沈雪便出了空间，将粥换了个碗装着，往齐三奶奶家去。
    *
    比起齐涛在三丰生产大队的‘名声’，齐三奶奶的‘名声’更加响亮。
    这样一个年代里，每家每户都曾经有亲人不幸命丧战争中，而齐三奶奶的父母、丈夫、兄弟、儿子乃至小孙子都是烈士。
    沈雪过来的这十天没怎么出门，只往齐三奶奶那儿去过两趟，尽管每次都被无视，但她依然很喜欢这个性格虽古怪却别样温柔的奶奶。
    齐涛比她知道的要多，曾跟她说过，大队的人明面上对齐三奶奶都挺客气和奉承，背地里却嫌三奶奶命硬，说跟她关系好的人命都不长。
    这些闲话说的人多了，齐三奶奶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久而久之，她和大队的人就不怎么来往，脾气也越来越孤寡，大队里关于她的闲话更加多起来。
    沈雪当时听到这个话就很生气，芯子里并非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很明白，这不过是旁人对三奶奶的嫉妒而生出的恶毒言语。
    齐三奶奶这种情况，在公社、县里甚至省里都有记录，每个月有不斐的抚恤金不说，逢年过节都有人送来丰厚的节礼，还有那些尚在的战友，时不时也会寄东西过来。
    这样一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谁能不羡慕？不嫉妒？
    沈雪始终相信，那个会关心她身体的奶奶并非真的那么孤僻古怪，只是时间和现实让她不得不表现出现在的模样。
    一边往三奶奶家走，她一边不忿地想着。
    站在三奶奶家门口，沈雪伸长脖子喊了一声：“三奶奶，你在家吗？”
    猜到屋里的人不会回应自己，她等了一会儿，只好又喊了一声：“三奶奶，我进来了哟。”然后推门而入。
    她踏进院子，三奶奶就从厨房的方向出来。
    瞄着还未升起的炊烟，沈雪笑道：“今天涛哥捡了好多蚌壳回来，我熬了点粥，也不知道味道合不合您胃口。”
    面对这样一张纯粹的笑脸，齐三奶奶当真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来：“我不缺粥，你端回去。”
    沈雪才不听她的话：“我现在身体好了很多，过不了多久也能去上工，请三奶奶吃一碗粥还是没问题的。粥给您放到厨房里，碗我明天过来拿。”
    齐三奶奶瞄着沈雪小跑离开，后迈着步子跟上，将院门关拢，留下一声叹息。
    这一餐，沈雪和齐涛吃得无比满足。
    两人吃完过后，开始忙碌起来。
    沈雪将地里已经成熟的东西通通采摘完，齐涛快速的搞完猪圈里的卫生，又忙不迭跑过来帮着媳妇一起育苗。
    空间和外头一样分有白昼，忙了没一会儿，天慢慢暗下。
    齐涛就着脚边桶里的水洗了下手：“仓库里的存粮够咱们吃好久，育苗不急，先回去睡吧。”
    沈雪并不是个逞能的人，既然空间都来了，自然不着急这一时，将手里的工作收尾，也起身洗手。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兴奋得没能睡着。
    沈雪始终记得进空间的时候手指处的热度，那是她以前带着婚戒的地方。
    将心中的想法告诉齐涛后，齐涛也伸出手看了看，还抓过媳妇的手看了看：“戒指没有出现可能是已经融入我们的身体。”
    今天这一切好像是在做梦，如同当年空间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那时候齐涛花了几天的时间反复确认，这才相信这个空间属于他们两口子。
    “涛哥，我在想，有了这一次穿越，会不会等我们再次老去，又会继续穿越，然后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乖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沈雪蹭了蹭他的肩膀：“想。”
    齐涛轻笑，与她十指紧握：“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靠在一起依偎了会儿后，齐涛坐起身。
    沈雪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家里不会有人进来。”
    齐涛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小脸：“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
    “我们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外头的人想说的都说了。”
    捏着她的下巴，他凑上去一吻，退开哑声道：“你还太小。”
    沈雪小脸一红：“我都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你怎么知道我还小？兴许我都成年了呢，现在女孩子吃不饱影响发育很正常。”
    况且她也没想干啥，就是想和他一同迎接晨曦。
    齐涛轻抚她的脸颊：“可我知道你十七岁时候的模样。”
    沈雪一怔：“过去那么多年……”
    “不管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就连你刚来院里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齐涛将她揽入怀中：“要是不信，我明天画给你看，我记得空间里有画画的工具。”
    “我没有不信。”回抱着他的腰，沈雪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不喜欢没有你的夜晚。你在我身边，我才不怕。”
    齐涛沉吟：“我明天问问大队长。”让她躺下，他依然坐在床边：“睡吧，你睡着我再走。”
    握着她的手，齐涛心中亦是无奈。
    他也想和小乖一起，只是没过明路之前，即便什么也不干，他也不会让自己和她睡在一起。
    确实应该将该办的手续办一办了，名正言顺，才能抱着她入睡。
    *
    早饭是鸡汤面，两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出门前，齐涛嘱咐：“里头的重活你别管，我回来再弄，别累着自己。”
    沈雪抓着他的手臂，用湿毛巾给他擦着嘴上的油：“你别担心我。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我都行，你想吃啥就弄啥。”
    “好了。”收回毛巾，沈雪轻轻催他：“快去上工吧。”
    送走齐涛之后，沈雪便开始洗衣服和打扫卫生。
    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时，门口响起的齐三奶奶的声音：“小雪。”
    沈雪忙将湿衣服放回盆里，去门口开门。
    “三奶奶。”瞄到她递过来的碗，沈雪赶紧接过：“说好我自己过去拿的，还劳烦您给送过来。”
    刚说完话，齐三奶奶抬起手，将手里一个油纸包放到空碗里：“瞧你这单薄样，多喝点红糖水。”她稍稍一顿：“我得上工了。”
    沈雪一怔，连忙拉着她：“三奶奶，红糖我不能要。”
    她给齐三奶奶送吃的，一方面是敬佩齐三奶奶，另一方面也有和邻居搞好关系的心思。并非是想从齐三奶奶那儿得到什么好处。
    齐三奶奶肃着脸：“不要就丢了。”
    “……”沈雪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三奶奶，谢谢您。还有，我想问问您，哪儿能弄到小鸡？”
    “出蛋找村里孵小鸡的人家孵，或者去大集上买。”
    “这样呀，谢谢您，等齐涛回来我和他说说。”
    齐三奶奶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赶着去上工，点点头转身走了。
    沈雪一边晒着衣裳，一边盘算着怎么弄回来小鸡。
    齐涛之前攒了点钱，只是救小姑娘的时候，钱全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不少外债。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家徒四壁，身无长物。
    去大集上买肯定不现实，他们没钱。出鸡蛋找人孵，不给钱肯定也得给点东西，他们更没有。
    她有手艺，空间里不缺材料，想赚钱还是挺容易。关键在于，这钱赚回来了，怎么给过明路。
    还是等他回来，商量商量再说吧。
    *
    另一边，没到上工的时间，齐涛直接去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媳妇一见到齐涛，连忙笑着问：“涛子吃了没？”
    “吃了，木青叔在家吗？”
    “在，你坐着等会儿，马上就出来。”
    话落当口，大队长齐木青从屋里出来，见到齐涛同样问了句：“吃了没？”
    “吃过了，木青叔，我找您说点儿事。”
    “啥事？”
    齐涛也没藏着，当着大队长两口子面直接说了出来：“我想和小雪领结婚证。”
    齐木青微一点头，心中顾虑道：“小雪来咱们大队也有段时间了，你俩一直住在一起，结婚也能少不少闲言碎语。可小雪不记得她以前的事，要是她以前说过人家咋办？”
    这一问，把齐涛也问懵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他捡到小雪的时候，小雪十六岁。
    这个年纪的姑娘，怎么也不会嫁过人！
    突地，齐涛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年代，十六岁结婚的还真不是没有。
    难道小雪嫁过人，他就会放弃她吗？
    不，他绝对不会。
    “涛子和小雪要真相互喜欢，这点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大队长媳妇儿说道：“当时小雪被涛子捡回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长得又好看，这样的姑娘，绝对不会早早嫁人。”
    第3章 外面去卖
    她是从一个当娘的角度来想，换做谁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会那么早嫁掉。
    爹娘好的，舍不得。
    爹娘不好的，不得留着多换点彩礼？
    而且都过了一年多了，小雪家里存着找姑娘的心思，不早该找来了吗？
    更重要的一点，小雪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她是看不出来，可大队里有人看出来了呀。
    “你说没嫁就没嫁？那要是他俩结婚，以后小雪家里找来了咋说？”
    大队长心疼齐涛这娃命苦，小雪长得好、性子好，家里也能操持，就是这来历不明，让他不敢松口。
    “我说你这老头子，小雪是才来咱们大队一两天吗？她都来了一年多了！公社那边，公安局那边，都有备案。”大队长媳妇儿白了他一眼：“只要涛子对小雪好，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以后就算小雪家人找来，也没啥可说道的。涛子对小雪可有救命之恩。他俩人还一起住了这么久，不结婚以后咋办？”
    大队长两口子没少帮衬齐涛，齐涛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他们都希望这个娃能有个幸福的未来。
    以齐涛的条件，想找个好媳妇，太难了。
    好容易现在出现个好的，对齐涛又好，还不用彩礼，能抓住绝对不能放过。
    齐涛眼见他们吵起来，连忙说道：“叔，婶，你们都是为我考虑，都是为我好，我明白。”
    不管小雪以前有没有过婚约，他都不可能放任小雪嫁给别的男人。
    他相信，小雪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而且他有预感，既然老天爷让他们两人一起穿越，注定他们这一生还是夫妻。
    齐木青犹豫半天：“你回去问问小雪，和她说说这些情况，她要还想嫁给你，我就给你们开证明。”
    “好，谢谢叔。”
    “走吧，一起去地里。”
    *
    沈雪收拾完家里，关好院门和大门，直接进了空间。
    空间的四季不是特别分明，最热和最冷的时候都不会特别熬人，可以说是气温宜人。
    除去地里还在生长或者长成的植株，沈雪以前还存了不少干货，现下正好派上用场。
    涛哥刚过二十岁，小时候生活不好，如今有条件，她可得给他好好补一补。
    站在猪圈边，她犹豫了好半天，决定还是等涛哥回来再杀猪吧。
    空间的小院儿连接太阳能，基本的电器都有，杀一头猪能放在冰箱里慢慢吃。
    猪牛羊这些大一点的她一个人没办法，鸡鸭鹅她却是不怕的。
    想着昨天还剩下半只鸡，她从仓库里拿了些黄芪、党参、当归等中药，又找了红枣和生姜。
    东西准备齐全，沈雪熟练的将材料一一放入锅中，大火煮沸后小火慢熬着。
    这个汤至少得三个小时，涛哥回来刚好能喝上。
    光一个汤肯定不够，她又去田里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收获满满，手上还拎着只刚抓的公鸡。
    该洗的洗了，该泡着的也泡着，该切的也切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完，她才歇上一小会儿，去屋外转悠起来。
    当初因养的东西太多，每天喂食都是一项大工程，齐涛直接按品种分类，牛羊兔这种吃草的，全都移到山边，给圈了个很大的范围，靠天养。
    鸡鸭这些不必说，训练好它们下蛋的地方之后，爱去哪儿去哪儿。
    唯一靠人喂的就是猪，也不是没想过把猪往山上一放，随它们自己去找吃的，可每次猪都会把菜地拱得乱七八糟，最后只好将它们圈养起来。
    索性也没几头猪，喂食也不麻烦。
    看着远处一小片甘蔗林，沈雪陡然想起今天三奶奶给她的红糖。
    红糖可是个金贵值钱的玩意儿，她要不要弄一批红糖出来，拿到外头去卖？
    当初刚种甘蔗的时候，她自己做过红糖，还记得那时候她特意买了个压榨机，专门榨甘蔗。
    反正她也没啥事，先少弄一点，试试能不能卖出去。
    沈雪弄完甘蔗回来，也差不多是该做饭的时间了。
    午饭除了鸡汤之外，其他都是素菜，她准备将这些拿到外头去做。
    为了掩人耳目，她炒完空间里拿出的菜之后，依旧煮了锅杂粮糊糊，里头放了好些昨天拿回来的蚌肉。
    齐涛一回来，沈雪就给他盛了碗鸡汤。
    “先喝口汤，再吃饭。”
    “你也喝。”
    一边吃着，齐涛一边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讲给沈雪听。
    沈雪只有这个身体被齐涛捡到后的记忆，至于之前的记忆，她以为找不找得回来，完全没妨碍。
    放下碗，原本高兴的心情也低落了许多：“反正，我只嫁给你。”
    齐涛笑着摸摸她的脸：“木青叔的意思是，你如果决心嫁给我，他还是会给咱们开证明。”
    沈雪眼睛一亮：“咱们吃完饭就去找木青叔，让他给我们开证明。”
    “好。”
    有了决定，沈雪立刻抛开那些烦恼。
    这个身体肯定是没有嫁过人的，至于婚约，那太遥远了，难不成她一天没有恢复记忆，一天就不嫁人？
    说她自私也好，无耻也罢，既然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她就绝对不会傻傻放弃。
    不管旁人怎么想，即便伤害到这个身体的亲人，她这辈子也不想和齐涛分开。
    一眨眼，沈雪像似脑子清明了一般，脑海里忽然涌入一大堆片段。
    刚刚还在好好说话，下一秒就捂着脑袋，齐涛心一慌，放下碗半抱着沈雪：“小乖，怎么了？”
    沈雪艰难的摇了摇头：“脑袋好不舒服。”
    “我抱你去马医生那儿。”
    她忙摆手：“现在好点了。”
    齐涛一眼不错的盯着她的脸：“等会儿我带你去市里大医院看看。”
    一分钟过后，沈雪好多了，还神奇的接受了脑子里忽然多出的记忆：“涛哥，我不是头疼，刚刚我突然想起了过去。”
    齐涛一瞬茫然，随即快速回神：“小姑娘的过去？”
    沈雪笑着点头：“她也叫沈雪，在逃亡中为了救哥哥掉进河里，和家人失散。”靠着他的腹部，轻轻道：“没有嫁人，也没有婚约。是个资6本家的女儿。”
    前一句让他欣喜，后一句令他沉默：“对外，你的记忆依然缺失。”
    “嗯。”
    令人敏感的过去，不要提起是最好。
    现在知道这个身体没有嫁人，没有婚约，足以。
    齐涛也没往下问详细的情况，联想现在的局势，有些东西不问也能猜出来。
    难怪一年多过去，公社和公安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
    他撩开她额前的碎发：“要不要去躺会儿？”
    “不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快坐下，饭菜都凉了。”
    因在饭桌上的那出，饭后齐涛揽了洗碗的活儿，得知她要做红糖，也没午休，将甘蔗汁压了出来。
    沈雪看他忙活，也不肯歇着，在旁边给他帮忙。
    “涛哥，我以前看小说，城里的红糖都是额定供应，咱们的红糖能卖出去吗？”
    “先做一批留着自己喝，等我闲下来，再做了去卖。”
    沈雪嘴角含着笑意：“今天三奶奶给我好大一包红糖，够喝很久了。”
    “红糖储存好了能一直喝。”
    “那咱们的甘蔗还每年都能有呢。就听我的，等这个熬出来，试试看能不能换钱。”恍然，沈雪又想到过明路的事儿：“不光是在空间里倒腾东西拿出去换钱，在外头也要想个赚钱的法子。”
    其实随便在空间里杀头猪或者牛羊，再不济拎两只鸡出去都能换不少钱，可沈雪怕，先弄点红糖出去探探路最好。
    沈雪盯着地上的甘蔗渣，脑中灵光一闪：“现在都崇拜那位，不然我在家里画那位的肖像，拿出去一定有人买！”
    齐涛啼笑：“雪，纸好弄，颜料从哪儿来？难道你要画黑白画？不管是铅笔还是炭笔，都容易花，没法保存太久。画不处理得能长时间保存，价格也卖不上来。”
    沈雪皱了皱眉：“我可以雕刻，涛哥，你以前还给我请过专业的雕刻老师，只是一副大头像，很容易完成。”
    齐涛稍稍叹了口气：“雪，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想帮你。”
    盯着那张要哭的小脸，齐涛考虑了好久，最终妥协：“雕刻可以，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手。”
    “嗯嗯。”
    有齐涛帮忙，没一会儿甘蔗就全部压榨成汁。
    沈雪熬糖的时候，齐涛便去给她弄要雕刻的木头。
    熬糖是一个漫长又无聊的过程，齐涛去上工后，沈雪就开始画草图。
    那人的雕像、画像她见过不少，空间应该能找到关于这个的书，不过她暂时不需要。
    她当下就决定用最简单的图样，上方大头像，下面一个四方座，底座上刻几句他的名言。
    糖熬好了之后，沈雪手里的那块长方形木头已经初具雏形，只待雕琢细节。
    等齐涛下午放工回家，一樽连底座约二十厘米高的大头像已经差不多雕刻完成。
    沈雪捧着雕像递到齐涛跟前：“像不像？”
    齐涛接过雕像，压根没看，直接拽着她的手，正面反面就连指甲缝都看了一遍，确定没受伤，才回话：“很像，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第4章 两人趣味
    “小声一点，现在做买卖是投9机0倒把。”
    瞄见他腿上的泥点，沈雪惊觉自己还没做饭：“大头像先放在一边，我去做饭，很快。”
    她小跑进厨房，直接往锅里倒了些水，开始生火。
    等灶膛里燃起火焰，她朝着正在门外给大头像打磨的人说道：“灶上烧着水，等会儿你洗个澡，我去里面做饭。”
    说完进屋进入空间。
    中午那会儿处理好的公鸡被她直接拿出来红烧，里头还放了许多她爱吃的土豆块。
    土灶基本两个锅，前面烧鸡块，后面焖饭，一举两得。
    有了一个荤菜，其他菜要方便多，地里出什么，她直接在炉子上炒什么。
    约莫四十分钟，开饭了。
    齐涛帮着将大头像打磨好，冲了个温水澡，沈雪就端着饭菜出现在厨房。
    晚上，齐涛没让沈雪动手，直接根据沈雪的构思，在大头像底座上刻下一句名言。
    “涛哥，咱们把这个送给大队长好不好？”
    大队长以前是村长，那时候对齐涛多有照顾，沈雪来了之后，尽管认为沈雪是个麻烦，但也没有弃之不顾，当初也是跑前跑后的帮忙。
    他俩能送的东西有很多，只是如今真正能送的却没有一样。
    这个大头像刻画得很逼真，送给大队长，他一定很开心。
    “行，我明天就给大队长送过去。”齐涛笑着应下，拉过她的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再雕刻这些，一律等我回来。”
    沈雪懵了一瞬：“齐涛！”鼓着脸，她别过头：“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我不会逞强不顾自己的身体，有些我能做的事情，让我去干，可以吗？”
    “小乖……”
    “齐涛，你想给我幸福，我也想给你幸福。我们一起努力！”沈雪抱着他：“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累到，不会让自己受伤。”
    齐涛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好，我们一起努力。”
    拥抱了会儿，齐涛言道：“明天放工之后，我杀头猪，想办法弄到城里卖掉，有了钱，咱们去省里大医院看看，好不好？”
    现在的医疗状况沈雪没什么了解，光想想这个年代就能大概推出，她不想齐涛总挂心这事儿，‘嗯’了一声。
    去看看也好，有病治病，没病安心。
    *
    一早，沈雪和齐涛吃过早饭，一同往大队长家去。
    路上遇到零星几个去挑水的人，打了招呼也没多话。
    大队长媳妇看到齐涛和小雪的时候，心知他们来干嘛，由衷的替齐涛高兴，朝里屋喊了声：“木青，涛子和小雪来了。”
    齐木青闻声出来，齐涛也将用大头像从篮子里拿出来。
    大头像一亮相，齐木青就愣住了，他媳妇儿‘呀’了一声，异常惊讶：“这，这不是……”
    “这是小雪雕的，昨天刚完工，送给叔和婶。”
    大队长媳妇儿高兴得不得了，他家老头子一直想买一副□□，只是他看中的都不便宜，后来倒是买过一副便宜的，贴了没一年色就没了。
    现在有这么一樽大头像，往堂屋柜子上一摆，指定气派！
    齐木青双手接过大头像：“小雪好手艺哇！”
    “木青叔喜欢就好。”沈雪高兴道。
    “喜欢，喜欢。”
    他媳妇儿在旁边笑道：“难怪这些天都没见你出门，肯定一直鼓捣这东西吧？”说着还拉起小雪的手：“没受伤吧？”
    沈雪心中划过暖意，玩笑道：“有齐涛在旁边看着，我可不敢弄伤自己。”
    大队长媳妇看了两人一眼，笑笑着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嘛。
    面对一份这样的礼物，齐木青可没假惺惺的推辞。
    他接过大头像之后，立刻回了自家堂屋，直接拿袖子擦着柜子上的浮灰，然后小心翼翼将大头像摆在柜子正中间。
    他媳妇跟着进来看到这一幕，难得给了他面子，没数落他糟蹋衣裳。
    齐木青站在柜子前衡量了许久，总感觉大头像没有逢中，赶紧招手问旁边的人：“你们瞧瞧是不是在最中间？”
    他媳妇无情吐槽道：“问我们干啥，拿根绳子比一比多好，绝对逢中。”
    齐涛和沈雪闻言都笑了起来，他们真没想到大队长放置大头像都会这么细致。
    齐木青半点没觉着媳妇在挤兑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去找绳子来。”
    他媳妇赶紧拉住他：“你得了吧，人小两口还等着你开证明去拿结婚证，马上到上工的时间了，你赶紧开证明别耽误涛子上工。”
    齐木青拍了拍脑袋：“瞧我一高兴把这事儿忘了。”他看向齐涛和沈雪：“你们跟我过来，我马上给你们开证明，你们随时能去城里领证。”
    四个人往齐木青专门办公的小房间走去。
    趁着齐木青在写证明的时候，他媳妇问：“涛子，你们领证过后办不办酒席？”
    齐涛心里肯定想办酒席，只是现实的情况肯定不允许，苦涩道：“我想先把您这儿之前借的钱还了，然后攒点钱，带小雪去省里的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这意思就是不办了。
    沈雪朝着齐涛一笑，并不在乎有没有婚礼。
    若真要，她更希望在他们结婚几十年后有金婚、钻石婚这样的纪念。
    记忆里她见过齐涛的大伯和大伯母，毕竟同在一个大队，只是没说过话，每次遇到，他们都会直接甩脸子走人。
    至于齐涛的妈妈，她还真没见过，听说是嫁到河对岸去了。
    “还钱的事儿你别着急，先把自己的日子理顺。”
    齐涛小的时候，大队长媳妇也没这么热心，可这娃太实诚，你对他怎么好，他必定加倍还给你。
    没钱没粮他就天天来帮忙干活，最后弄得大队长媳妇恨不得认他当儿子。
    借钱这事儿她也不担心，齐涛一定会还，她不会看错人。
    大队长媳妇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你结婚这事儿没准备跟你娘和大伯他们说说？”
    齐木青刚好写完，听到这句话直接变了声调：“齐春来啥德行你还不知道，跟他说指不定惹来一兜子麻烦。涛子的户口早就独立，结婚这事儿自己做主得了。”
    大队长这话直接说到齐涛心坎里。
    这个身体的娘就不说什么了，再嫁之后就没回来看过他，她当没齐涛这个儿子，齐涛也没把她当娘。
    至于大伯，齐涛小的时候干不了啥活，大伯一家就把他从祖宅赶了出来，说是分家过。
    等他长大成了劳力，大伯、大伯母一家又想让他回去，压榨他的劳力，闹着说没分家，一家人一起赚工分一起生活。
    齐涛从小看清人情人暖，哪里还可能让大伯一家这么肆无忌惮，当下就撕破脸。
    后来还是大队长和大队里好心人帮忙周旋，给他独立了户口，两家各不相干。
    十几岁的时候，大伯母也厚脸皮旁敲侧击的问过他的婚事，假意的给他介绍对象，只不过那些对象的人家都不是啥好人家。说难听点就是拿他当一锤子买卖！
    打这之后，齐涛就不和大伯一家来往，逢年过节不上门，权当没有这门亲戚。
    大队里的人也都清楚其中缘由，倒是没多少人觉得齐涛冷血。
    齐涛穿越过来之后，挺满意现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对他这个身体没有养育之恩，反倒极尽压迫。有了这个口子，他以后也不用受制原身的家人。
    笑着瞄了眼身边的小姑娘，齐涛淡淡道：“结婚是我们两个的事儿，但这个喜讯还是会告诉大家。”
    大队长就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她还是秉承着一个做长辈的心思：“不管咋办旁人都有话说，你俩想清楚就行，别委屈自己。”
    齐涛笑着点头：“不会委屈。”
    齐木青将信纸递给齐涛：“收好。”
    接过后，齐涛低头瞄着上面写的字。
    沈雪来三丰大队半年后都没来家人找，大队长就把她的户口给落在了三丰大队，实际情况上面都知道，领结婚证不成问题。
    大队长算是队里有文化的人，以前上过私塾学校，字写的也特别好。
    齐木青见他看的认真，笑道：“上头的字认识多少？”他忽地一顿：“你们刚才给我送的大头像，上面刻的字非常好，小雪读过书？”
    齐涛和沈雪俱是一愣。
    沈雪温和的笑着：“我也不知道以前读没读过书，反正看外面那些标语，大概知道。”警觉的她还加了句：“可能是听涛哥念叨过吧。”
    齐木青点点头没往下说，一个女孩子读过书，特别还是一个不知道背景的女孩子，并非啥好事。
    齐涛也想岔开这个话题，连忙指着手中的信纸说：“上头的字看不太全，连蒙带猜的能理解大概意思。”
    拍拍他的肩膀，齐木青语重心长：“还是得学会认字，你俩互相学习。”
    大队长媳妇只以为教认字是俩小孩的趣味，并没放在心上：“证明开了，你俩也别闲聊，该干啥干啥去。”
    齐涛和沈雪离开大队长家后，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大队长最后那句话。
    第5章 钱花精光
    “小雪，别人再问你为啥会认字，你就说是我教的。”
    沈雪点头，噗呲笑了一声：“那你可得努力，不然我进度比你快，人家会笑话你。”
    “小雪的进度比我快，我只会自豪和高兴。”
    沈雪张了张嘴，声音极小：“油嘴滑舌。”
    齐涛见四下无人，快速摸摸她的脸：“我去地里，你回去吧。”
    “嗯，注意安全和劳逸结合。”
    沈雪回家后第一件事，将中午做饭的料备好。
    连续吃了两只鸡，她准备今天烧鸭子，素菜则全是自留地里的青菜。
    切菜的时候瞄到碗柜子里的那包红糖，沈雪动作一顿。
    青菜这些三奶奶那里都有，鸭子又不能拿过去，还是得赶紧去城里弄点钱，买些能够光明正大拿出来吃的东西。
    准备好中饭需要的东西后，沈雪又开始拿着木头雕刻。
    有了大队长的提醒，她在刻字的时候，有意的选用了最广泛的宣传用语，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句子。
    照着字当花样描，有天分的人都会，不一定非得认识那个字。
    已经成功过一樽大头像，第二樽较之前更熟练了些。
    样子上她也稍稍加以变化，大队长家的那个没有帽子，她手上刻的这个就带上了帽子。
    纯手工的东西，假如千篇一律，价值也会有限。
    *
    吃的好了，齐涛和沈雪两人气色都好了许多。
    村里都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在大队长那儿开了结婚证明，想着大抵是有喜事儿，两人看着气色好，倒是没往别处想。
    齐涛照常上工，放工后偶尔也会去河边转转，偷偷捡点小螃蟹回家。
    沈雪除了操持家里的活计外，时间花的最多的就是雕刻。
    时间长了，齐涛会帮着给她刻出大概的伦廓，然后她细细雕琢。
    两个人一起花心思，成果自然喜人，他们甚至还刻了一樽全身像。
    一个休息的日子，齐涛和沈雪背着两个大头像去了镇上，领结婚证的同时，顺便探一探大头像有没有市场。
    出门前两人还特意去齐三奶奶家问了一下，需不需要给她在镇上带什么东西回来。
    齐三奶奶还真开了口，让他们给带点针线火柴回来。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到镇上，也没往旁的地方去，直奔供销社。
    供销社里头摆着一圈的木头立柜，上面镶着玻璃，能看清里头放的东西。
    齐涛以前来过几次，知道纪念章这些东西大概的位置，领着沈雪就往那处走。
    立柜里摆放着几枚大头像的纪念章，齐涛瞄了两眼：“同志，这纪念章怎么卖？”
    “八毛到一块五不等，看你要哪样的。”
    齐涛不在乎她的态度，更没心思和她啰嗦，直接从篮子里将大头像拿出来：“你们这里收这个吗？”
    大头像刚一亮相，售货员就愣住了，旁边买东西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偶尔也会有人拿自家做的东西来问供销社收不收，因此售货员并不惊讶，她所惊讶的完全是因为这个大头像很逼真。
    “你在这儿等着，我喊我们领导出来。”
    没一会儿，售货员就出来了，在她前面走着一个穿改良中山装的男人。
    男人一见摆在柜台上的大头像，登时露出笑脸，让齐涛和沈雪到后面说话。
    “两位同志好，我叫沈百川，是这儿的负责人。”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雕像，心中连连惊叹。
    “你好，我叫齐涛，这位是我媳妇儿沈雪。”
    沈百川亮眼：“你也姓沈，咱们是一家呀。”
    齐涛抿了抿嘴：“咱们都是华国人民，绝对的一家人。”
    沈百川瞄了齐涛亮眼，笑笑道：“我挺喜欢这雕像，刻画的很细致，比起外头产的那种石膏像更好，你们真想放到供销社，我可以收你们五毛一个。”
    沈雪和齐涛听到这个价格，都觉得太低。
    “同志，你能喜欢，我们很高兴，可是……”
    沈百川是个老油条，他当即笑道：“我比你们年长，你们就喊我声沈大哥，叫同志太生疏了。”客套后，他实事求是道：“你们刚才肯定问过外头纪念章的价格，所以觉得五毛有点低。但我也要告诉你们，这雕像确实很好，在我眼里却是个半成品。”
    他顿了顿：“我收了你这雕像，还得刷漆，兴许还得调色，后续要花费的功夫不小哇。”
    齐涛异常冷静：“沈大哥，我们雕这一个也挺不容易，您看，价格是不是稍微提高一点？”
    沈百川的确很喜欢这个雕像，倘若他们可以大量供应，价格给高点没什么，后续他卖的时候能将价格拉高，亏不着他。
    只是他心里也有顾虑，这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给太高的价格，砸在手里怎么办？
    “我是真心喜欢，咱也不二价了，六毛一个，我先上柜试试看，卖得好，咱们后续再谈。你们看怎么样？”
    齐涛也没法再说，将篮子里另外一个大头像拿出来，得了一块二。
    沈百川看到两个并不相同的雕像，一阵狂喜。
    不管外头怎么乱，作为一个供销社的负责人，他太知道现在最火热的是什么了。
    全国供销社数不胜数，石膏厂里产的那些石膏像，他这种小地方根本分不到，现在有了木雕像，保不齐他能更上一层楼呀！
    面对这两个给他带来惊喜的小夫妻，他大方的问他们想买些什么，供销社也是有内部价，便宜的瑕疵品压根就不会拿出去卖，全都是内部消化了。
    他得拢着这俩人，不然他们去市里卖这雕像咋办？先给点小甜头吊着他们最好。
    “你们今天赶上好时候，我们这儿刚来一批瑕疵品，冲着以后合作，我带你们去挑。”
    齐涛和沈雪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两人也不是真的小年轻，稍稍转转脑子就知道这经理打什么主意。
    他们的近况确实有些窘迫，便没再客气，买了些必需品。
    “沈大哥，我们还想买点硬糖。”
    沈百川点头后，还问了句：“硬糖有好几种，看你们要哪样的。”
    沈雪：“最便宜的那种。”
    即便是最便宜的那种，一斤糖也得将近一块钱。
    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就想过大概买多少，直接称了一斤。
    细问之下，沈百川才知道这两人今天要去领结婚证：“恭喜恭喜，办过酒没？如果还没办，一定得通知我。”说罢，他直接往他们已经称好的网兜里又抓了一大把糖。
    之前的好意，齐涛心领，但这硬糖他没法接受，毕竟给便宜货他们，是看在大头像的份儿上。
    看他要把糖抓出来，沈百川快速拦着他的手：“结婚是大日子，你们就当我沾沾你们的喜气，这点糖对我真不算什么。”
    沈雪很了解齐涛，开口道：“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糖也不便宜，我们真不能要。”
    “你俩可真犟！大不了你们下回送大头像过来，给我单独雕一个，算我便宜点。”
    有时候遇上对胃口的人就那么莫名其妙，沈百川挺喜欢这俩人，直接将他们往外推：“你们赶紧去领证，当心人家下班了，错过好日子。”
    见沈百川快速走人，沈雪无奈道：“回去我给他刻一个大点的大头像。”
    “好，我也帮忙。”
    正如沈百川说的那样，这点东西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可对沈雪和齐涛，却是热烈的暖意，不管大头像在当中起到了多少作用，至少他们今天捡到大便宜。
    他们不会忘记这番好意。
    从供销社出来，他们不光把刚到手的一块儿花了个精光，齐三奶奶给的那一块钱也花完了。
    齐三奶奶要的针线火柴压根没花钱，沈百川直接做主送了他们一些。
    针线火柴这些都有折损率，说是折损，上头哪里知道是真还是假呢，只要不超过那个度就行。
    “涛哥，咱们找个地方卖点鸡蛋啥吧，得把三奶奶那一块钱赚出来。”
    “先找个地方放东西。”
    旁边偶尔会路过一两个人，两人没说太明。
    今天买的东西要放一些到空间，然后从空间里弄些东西出来，怎么卖还得先想想。
    谁料他们刚出了供销社大门，就被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拦下。
    “同志，你们好。”
    齐涛将沈雪护在身侧：“你好，请问有啥事？”
    这个男人瞄了眼供销社大门，小声说道：“我看到你们往供销社送东西，我想买一个。”
    齐涛警觉道：“你都知道我们往供销社里送了，直接去里头买呗，私下买卖东西，可是犯法的，别欺负我们农村人啥都不知道。”
    “同志，你大概不知道，你们拿出的那个很抢手，供销社没有充足的货源，不会往外摆放。”男人朝着旁边的角落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是什么阴沟窄巷，齐涛也跟着他的脚步往旁边走了走。
    “你们放心，咱们不是做买卖，这件事也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沈雪一笑：“我们当然不会做买卖，所以你想要这东西，还是去供销社里买吧，我们这儿没有。”
    第6章 结婚欣喜
    心知自己私下卖肯定比往供销社送得的钱多，可面对一个毫无所知的陌生人，她不想冒这个险。
    “我们不谈钱，以物易物怎么样？布票、粮票，看你们想要什么。”
    齐涛之所以和他磨了这半天，就是想做成这桩事儿。他刚刚仔细观察过四周，没有人在旁边埋伏，更仔细观察过眼前这个男人。
    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齐涛领着这人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先让沈雪走远，这才开始交易。
    最终齐涛用一个大头像换了一块五。
    齐涛收下钱之后，立刻和沈雪往偏僻的地方走。
    在他放风下，沈雪将自己的篮子清空，从里头拿了两只鸽子。
    空间里鸽子最多，鸡鸭没有孵出小的来时，他们决定先卖几只鸽子。
    为了安全，他们还特意相互望风，换了身衣裳，甚至化了妆，看着和之前判若两人。
    齐涛好歹来过镇上几回，知道工厂区在哪儿。
    两人就像是乡下来探亲的亲戚走在路上，只是手上拎着的鸽子很醒目。
    他们也没主动找人说话，反倒是个中年女人先跟找上他们。
    “同志，你们这鸽子是在收购站买的吗？”
    沈雪浅浅笑着：“不是。”
    “我看你们不像城里人，农村来的吧？你们别多心，农村人城里人都是人，我就是想问问这鸽子哪儿能买到。”
    “这鸽子……本来说过来探亲带点体面的礼物，没想到我叔叔把地址搞错，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中年女人明了，她估摸是这姑娘的亲戚不想乡下亲戚上门，故意说错地址，要是她那亲戚知道人家拎肉上门，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死啊！
    小姑娘的亲戚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买下这两只鸽子呀。
    她也没多嘴去问他们亲戚叫什么，在哪里上班，直接指着齐涛手里的鸽子：“你看你们也找不到亲戚，一番心血都浪费了。你们在乡下容易遇上鸽子，我们在城里是在难得，不如把这鸽子卖给我，怎么样？”
    “啊？这……”沈雪面露慌张的看向齐涛。
    齐涛依然是那番说词，不投机倒把。
    中年女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拉着沈雪就到了墙角：“咱不是买卖，我今儿就认小姑娘你当干女儿，你们给干妈送礼，不是很正常。我过意不去，塞点钱给你们，不是更正常！”
    沈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齐涛假意纠结着。
    中年女人是真心想买鸽子，直接上手掂量了下两只鸽子的重量：“这鸽子挺肥，我就算你三斤吧，你们也给我点优惠，咱按照猪肉的价格来。这里两块四，你们点一点。”
    沈雪无奈的看着手里的钱：“您买猪肉不得要肉票呀？”
    中年女人一愣：“小姑娘真贼。”她翻了翻兜里的票：“瞧你是个姑娘，我这儿还有二两红糖票，抵肉票了。”
    她年纪大了，用不上红糖，闺女刚嫁人，婆家条件好，也不缺她这二两红糖票。再者有这红糖票也不顶用，供销社总没货。
    生怕两人反悔似的，中年女人拎着两只鸽子就要走。
    两只鸽子卖得有点亏，齐涛直接拉着女人的胳膊：“姨，您这是强买强卖。”
    中年女人左瞧瞧右看看，没看到人影后，只好笑呵呵道：“再给你们半斤肉票，真不能再多了。咱今天也算相识一场，图个来回。”
    沈雪察觉这人风风火火，就是喜欢占小便宜，不过这个年代谁家不是精打细算呢？
    她也温温的笑着，声音柔和：“您都收我做干女儿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和住哪儿？不然我回去咋交代？”
    中年女人眼珠子一转：“和你们透底也行，但你们下次来看我，得带只鸡和二十个鸡蛋。”
    这是想持续合作的意思！
    齐涛和沈雪对视一眼。
    沈雪：“您先说说您住哪儿。”
    “我叫王桂芳，是面粉厂的，就住前头那院儿里。你们要不信，跟着我，你们看着我进家门。”
    沈雪甜甜一笑：“那下次我们来看您，就直接去您家找您了？”
    “没问题，不过我平时得上班，最好是饭点过来，不然碰不到人。”
    王桂芳家里全都是工人，钱和票都不缺，闺女嫁的好，更是不缺钱。唯独缺的就是肉、蛋这些，假如有个固定的人卖这些东西给她，她还真挺乐意。
    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平时碰到老乡也会偷偷买一点，反正大家都差不多这样。
    “好，我叫沈雪，他是我爱人。”沈雪有所保留道。
    “行，你们下次过来直接找我，我得回家做饭了。”
    齐涛将人一松开，王桂芳就大步离开。
    刚走到路上，就听到有人在和王桂芳打招呼。
    “桂芳，那你家亲戚？以前都没见过。”
    “我认的干姑娘，知道我家卫红有了身子，给我送了两只鸽子过来。”
    “人家大老远给你送来，你不带人回去坐坐？”
    “他们还得赶回去，说下回有时间再来。”
    “别说你那干姑娘挺漂亮的，旁边那是她哥哥不？要不我给他俩做个媒？”
    “边儿去，人家是两口子。”
    听着她们的声音远去，沈雪和齐涛两人也彻底信了这阿姨没胡诌，下回要卖什么，还真能来找她。
    一下子，他们手里有了三块九的存款，不，抛开三奶奶的一块，只有两块九毛的存款。
    对于他们后世按亿来算的资产，两块九实在不够看，但他们都很高兴，因为这是个新的开始。
    该买的东西买了，手里也有点钱了，两人便去领结婚证。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看着这张纸，两人相视一笑，好似回到上辈子领证的那天。
    他们以前的结婚证也收在空间，两份结婚证给了他们不同的际遇，亦令他们有了不同的心境。
    “咱们一定要好好收着这两份结婚证。”
    齐涛抱着她：“嗯，下辈子再结一次婚，就是不知道会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
    两人回家后直接到了空间，盯着两份结婚证感动了好久，直到两人肚子咕咕叫起来，相视而笑。
    “你把三奶奶的东西送过去，我去下个面条凑活吃一顿。”沈雪动作一顿：“要不我多弄点面条，你给三奶奶端一碗过去？”
    齐涛摇头：“过了饭点，三奶奶肯定吃过，面条不能放，下次吧。”
    “行。你抓点糖出来，然后带两个杂粮饼。”
    除了在供销社里买的硬糖之外，沈雪还用杂粮磨粉做了些饼，为此她还特意让齐涛做了个模子，恰好能在上头印个喜字。
    其实杂粮做的饼味道真的很复杂，还好三奶奶那包红糖，至少吃起来甜滋滋。
    “好。”
    “那你快去，我先烧着水，等你回来下锅。”
    说是简单的面条，沈雪也不能真的啥都不放，她摊了些蛋皮，又摘了些青菜。想起冰箱里还有火腿，她赶紧切了些。
    *
    “这是给您带的针线和火柴，今天我和小雪领证了，请您吃糖甜甜嘴。”
    齐涛将东西放到齐三奶奶家的桌子上时，发现桌子有点歪。
    上手压了压，弯腰看了看，他道：“明天我去队部借个锤子回来，给您捶一捶就稳了。”
    “别忙活，能用就行。”
    “桌子不稳很容易侧翻，可是大问题，捶一下费不了多少事儿。”齐涛将钱掏出来，放到桌上：“您的钱。”
    齐三奶奶瞄了一眼：“我有钱，针线不用你们补贴。”
    “我倒是挺想补贴您，可惜还没那个条件。”齐涛解释：“前些时候小雪雕了几个大头像，今天我们拿到供销社试了试，换了点钱，那经理也很好，卖了挺多便宜东西给我们，还送了些针线和火柴。您这个，真没花钱。”
    齐涛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钱和东西您都收起来，明儿我就来给您捶桌子。”
    他腿脚快得很，等齐三奶奶喊他的时候，他早跑到院子外头了。
    齐涛一回家，沈雪就往锅里下面条：“先吃点鸡蛋皮垫垫，我炸了好多。”
    “你吃了吗？”
    “刚刚吃了点儿。”
    他们早上是吃过早饭才出发去的镇上，领了结婚证之后，两人一高兴，直接把饭点给错过了。
    现下齐涛还真挺饿，拿起筷子就吃了两口鸡蛋，见旁边的青菜和火腿，也直接吃上。
    面条下锅，很快就好了，沈雪将三样配菜分别下锅，然后调味。
    两人各自一碗热8烫的面条，吃的异常满足。
    将厨房收拾了好，两人略休息了会儿，便拎着今天买的硬糖和之前做的杂粮饼，去往和齐涛来往良好的人家。
    第一家去的自然是大队长家。
    还没进门，他们就在门口碰到了大队长媳妇。
    “婶，我们今天领证了，请您吃糖。”
    大队长媳妇惊喜的接过来，看到还有两块杂粮饼，特别是上面的花纹：“小雪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饼子看着就好吃。”
    齐木青听到声响，也从屋里出来，大声的跟小两口道了声：“恭喜。”
    第7章 大伯母恶
    大队长家里有孙子，只是没住在一起，但齐涛还是特意多给了把糖。
    大队长媳妇见状，将东西递给老伴儿后，直接拿过齐涛手里的篮子：“等会你们要去哪儿，我跟着你们，专门替你们发喜糖。”
    沈雪和齐涛乐得赞成，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要是村里的孩子都围过来讨喜糖，他们还真没法说不给。
    现下好了，有婶帮忙，他们也不用操心这个。
    大队长媳妇的本意也是如此，就怕遇上那泼皮，两个孩子抹不开面儿。
    她往篮子里瞄了两眼：“你们这是买了多少糖？喜糖就是意思意思，我应该提早告诉你俩的。”
    沈雪挽着她的手：“今天我和涛哥去城里，顺道把我雕的大头像带了两个，没想到供销社收了，这喜糖也是半卖半送，没花多少钱。”
    “还有这么好的事呀！小雪，你这也是门手艺，好好发展一定不得了。”
    “就是试试而已，没想到真能换钱。”
    “我听你们叔说上头提倡啥家庭副业，你们这正好。”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遇上认识的人也会高声打招呼。
    大队长媳妇儿也高兴的告诉大家，齐涛和小雪今天领证结婚了。
    他俩结婚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听说他们不准备办酒席，好些人都在心里叹气，面上还是祝福他俩。
    当他们走到齐涛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大队长媳妇儿直接朝门里喊了一声：“秋香，涛子今天结婚，快出来吃喜糖。”
    只要没有断绝关系，结婚这样的事情，总得请自己的亲大伯家吃几颗喜糖，不然大队又会生出许多闲话。
    齐涛快速的握了握沈雪的手：“有我。”
    沈雪缓缓一笑，瞄向大门说道：“兴许是没听到，我们进去报喜吧？”
    大队长媳妇儿那大嗓门，屋里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到？
    顿时，旁边跟着的人就开始小声议论，无非是说齐春来和黄秋香这两口子忒冷血，亲侄子结婚都不露面云云。
    想来是屋里的人听到外头的闲话：“来了来了，刚才蹲茅坑呢。”
    大队长媳妇皱眉：“今天涛子大喜，你说点吉利话。”
    黄秋香根本就没蹲什么茅房，她就是不想搭理齐涛。不过外头人太多，她挤出笑容：“涛子，恭喜你啊。”
    大队长媳妇懒得和她多说，抓了两颗硬糖，捡了两块饼子递给她。
    此时，旁边就有人说了：“秋香，涛子可是春来嫡亲侄子，他结婚你和春来就没啥表示？”
    黄秋香笑容僵了下，说着场面话：“等涛子办酒席，我们指定随礼。”
    他们发糖开始，她就知道了，自然没错过他们不会办酒席这事儿。
    “黄秋香，也就你好意思说这话，涛子啥情况你不清楚？不想送礼明说，咱也不是傻子。”
    黄秋香瞄着脸色不善的大队长媳妇儿，忍着脾气：“你们少阴阳怪气，前些年我给涛子介绍了多少好对象，他自己一个都不应，我有啥办法？”
    大队长媳妇儿憋着气，想着今天好日子，不能闹得不痛快。
    沈雪以前真没见识过齐涛这个大伯母的厉害，现下见到，她依然笑吟吟：“过去的事儿可别再提，我都和齐涛结婚了，再说以前那些，我要生气咯。”
    大家还真被沈雪这软绵绵的模样逗笑了。
    齐涛更直接表态：“小雪，从始至终，我的对象只有你一个。”
    当下，不管是气不顺的黄秋香，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者，都没再提以前那些过往，乐呵呵的说着恭贺的话。
    大队长媳妇儿心知要是在黄秋香门口待得太久，绝对会闹出不愉快来，赶紧领着沈雪和齐涛去了别家。
    略略在大队里转了一圈，沈雪和齐涛也打道回府。
    因为有大队长媳妇帮忙，还余下不少糖，沈雪做主全都送给她，权当是酬谢。
    两方推来推去半天，大队长媳妇儿只好收下：“你俩今天也转悠一天了，赶紧回去歇歇。”
    回家的路上，沈雪摸出两颗糖，一颗送到齐涛嘴里，一颗含在自己嘴中。
    “甜吗？”
    “甜。”
    到家，沈雪往床上一趟，今天走了太多路，她确实累得慌。
    齐涛给她脱了鞋子，伸手给她按腿：“重不重？”
    “你也躺下歇会儿，我就是全身乏力的很，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沈雪歪头笑着：“就是猛不丁走了一天的路，有点受不住，真没大问题。以后我得多锻炼，不光能让身体好，还不会让你担心。”
    “好好睡一觉，今天我来做晚饭。”
    “我眯一会就行。”
    *
    晚饭是两人一起做的。
    只不过晚饭前家里陆续来了不少人，恭贺他们结婚之喜。
    他们都带着贺礼，两个鸡蛋或两碗青菜或一点粮食，东西不多，却是他们的心意。
    大队长家也送来十斤粮食，这些东西还真让沈雪一瞬慌了手脚。
    “以后好好和涛子过日子。”大队长媳妇儿拍了拍沈雪的胳膊：“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了，有啥事就来家里。”
    沈雪红了眼眶，唯有齐涛看到，将她揽入怀中。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光是咱们，所有人的生活都会越来越好。”
    沈雪吸了吸鼻子：“嗯。”
    所有人都走了好一会儿，齐三奶奶也过来了，手里拎着个小包袱。
    “结婚礼。”
    日子特殊，沈雪不会拒绝今天的礼物，她接过后望向齐三奶奶：“我能打开看看吗？”
    “都给你了，随你。”
    沈雪小心翼翼的将小包袱解开，发现里面是两张枕巾，没有繁复的花样，只在中间有个喜字。
    “真好看，谢谢三奶奶。”
    齐涛摸了摸枕巾：“三奶奶，您留下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齐三奶奶当即往外走：“我吃过了。”
    见状，齐涛追了上去：“您不吃就不吃，千万慢着点，我送您回去。”
    “我还没老到走几步路就摔跤，回去陪你媳妇，别送。”
    齐涛搭上去的手被‘无情’甩开，他只能送三奶奶到院门口，一直看她  进了自家院子，这才关上院门。
    夜里，两人抱在一起，什么也没干，相互依偎着。
    相比往常，沈雪今夜睡得格外好。
    结婚与否并没改变两人私下的生活，除了能光明正大睡在一起这点外。
    在外却不同了，两人走近一点也不再怕人说，他们可是夫妻了呢。
    过了两天，齐涛又带着两个大头像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好消息。
    大头像太多人问了，沈百川那边希望他们有多少给多少，只要质量过关，他全收。还说如果质量高产量多，他能提高价格。
    这个消息对沈雪和齐涛来说绝对是好消息，这是正经收入呀，就如今的生活水平，六毛也不少了。
    齐涛本身也是个手巧的人，跟着沈雪雕过不少，他已经能独立雕刻。
    熟练之后两人一天能雕三四个，就拿现在的价格，一个大头像卖六毛钱，一天收入就是两块多，一个月就是七十多块钱，都赶得上工人的工资了。
    “涛哥，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多雕一些。”
    “怎么了？”
    “咱大队有不少手艺人，要是被人家知道这个能送到供销社赚钱，我怕……”
    齐涛垂眸深思，片刻后表示赞同：“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大队长只要看到供销社里的大头像，肯定就能猜出来。现在什么都讲究公有，所以我想找大队长商量，让村里手艺好、想弄这个的一起干。”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我想过两个月再说，等咱们先存点钱。”
    “自然。”齐涛点头“大队长那儿肯定得先打招呼，总不能等他先发现。”
    “我只专心弄大头像，其他事你解决。”
    只要想到沈百川那边提出产量多价格还能升，她就动力满满。
    没卖出大头像之前，特别是问了纪念章的价格的时候，她还以为她的大头像能卖个超过一块。
    想到只卖了六毛，她就不怎么花心思去改变造型了。
    有了固定的几个造型，雕刻起来会更快。
    齐木青夫妻知道这事儿后，没说什么，只让齐涛小心点。
    至于让大队的人一起弄这个，到底只是个想法，想要真的开干，还得看看到底能不能赚到钱，持续性强不强。
    他应下这事儿只说再看看，同时也是齐木青变相的给齐涛时间，让他趁着现在多攒点家底。
    结婚以后就会有孩子，手里丁点钱都没有，日子不会好过。
    过明路之后，齐涛除开上工，也不在外头闲晃了，手里总拿着块木头和刻刀。
    原本动力满满的沈雪，看到他的状态，反倒劝他劳逸结合，连带着她也不敢废寝忘食。
    两人相互‘制约’着，精气神都还挺好，大头像的数量也肉眼可见的增多。
    总存货量达到六十个的时候，齐涛就和沈百川约了个时间，他不想被大队的人发现这事儿，交货的时间只能定得特别特别早。
    就这段时间，沈百川那儿已经有一长串的订单，就这六十个都不够。
    第8章 捡到个娃
    他点完货直接付了四张大团结，还送了不少东西给齐涛。
    之所以这么爽快和大方，还是希望他们能加紧弄，越多越好。
    齐涛记着大队长的话，并没有同沈百川说让大队的人一起干的事儿，他也想看看这个业务的发展能不能长久。
    本来想买点肉带回去，奈何太早，他还赶着回去上工，只好改天再来镇上买。
    *
    齐涛吃着媳妇儿煎好的葱油饼，拿出贴身放着的四张大团结。
    沈雪从中拿出一张大团结，收好另外三张：“等会我去大队长家把钱还了。”
    “等我下午回来一起去，我也想和叔说说大头像需求的事儿。”
    沈雪点头理解，他们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挣了四十块钱，说出去都惊人。
    等再一批送出去，他们也能存下近百块钱，对于他们目前的状况，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至于以后，大头像可以慢慢赚钱，私底下再卖点别的东西，比整天雕这个要轻松得多。
    关键是沈雪觉得用用木头做大头像做不长久，外头树木确实挺多，可一棵大树成长需要的时间也挺多。
    长远来看，弄大头像只能解燃眉之急，想要大队发展副业，还是得另想办法。
    齐涛塞了两张葱油饼就赶着去上工，沈雪收拾好厨房，也开始整理他带回来的东西。
    沈百川大概是猜出了他们的状况，给的都是些日常必需，没有什么太贵重的物品。
    之前买的他们还没用完，这次拿回来的，她一股脑全都放空间里去了。
    把中饭所需的材料备好，沈雪就拿出刻刀，继续雕画着大头像。
    下午放工，沈雪和齐涛去了大队长家，手里也没空着——沈雪做的豌豆糕。
    等会儿回家，再往三奶奶那儿送些去。
    王平，也就是大队长媳妇儿，高兴自家小孙子又有好吃的，也发愁齐涛两口子有点大手大脚：“黄豆补身，留着煮给自己吃，做啥豌豆糕哟。”
    “我现在身体好多了，这些黄豆也是您以前给的，要是好吃，等分了粮，我再做。”
    “精贵的东西能吃上一次就不错了，你别总往我这儿送好东西，惯坏了我家泥蛋，我把他打包送你那儿去。”
    “我没问题呀，就怕您不舍得。”
    说笑见，几人进了屋。
    沈雪和王平挨着坐着，她拿出一张大团结往王平手里塞：“平婶，这个您收好。”
    王平一看大团结，直接看向齐涛：“还没分粮，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一旁和齐涛说话的齐木青也注意到被捏在手里的大团结。
    “小雪的大头像都被供销社收了。”
    “乖乖，这大头像这么挣钱呀？”
    齐木青赶紧问：“你问过供销社的人，要是咱们长期给他们供应，他们收吗？”
    齐涛摇头：“我交货的是时候太早，他来去都很匆忙，还说最近要出去开会，只怕近期都难碰上。不过我看他手上拿着个本子，上面好像记录着预定的人，好几页呢。”
    他这话半真半假，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家多争取点时间，其实他已经和沈百川约好半个月之后再交货。
    “你下回问问。”齐木青直言道：“要真能行，我预计等分粮之后，就跟大伙儿说这事儿，正好冬天农闲，有时间弄这个。”
    分粮起码得一个月之后了，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齐涛也挺满足，连连点头，保证下回去镇上就问这事儿。
    还完钱又说完大头像的事儿，沈雪和齐涛就要回家。
    王平喊了一声：“当时给小雪看病，涛子从我这儿可没拿十块，你们等会儿，我找钱给你们。”
    沈雪瞄向齐涛，听他开口：“我以前也吃了您家里不少粮食，真算起来，十块钱还打不住，您快收着，我们先回去了。”
    王平让齐木青把他们两个都拉住，可齐木青了解齐涛的犟脾气，直接挥手让他们回去。
    “你做啥放他们走？”
    “亏你看着涛子长大，他啥性子你还不了解？以后多帮衬些就完了，别算那么清楚。”
    “手里没钱，干啥都没底气，我还不是想帮他们。”
    “你还是想想大头像被大家知道后咋给他们圆场子吧。”齐木青说完走人。
    王平盯着他的背影，恨恨跺跺脚，心里开始设想怎么帮他们说话。
    既然大队长都给了时限，沈雪就想自己去供销社和沈百川接洽。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如果真遇上危险，我会躲进空间。”
    齐涛很坚定：“这事儿不用商量，尽管现在的人很淳朴，但还是有二流子那种人。你一个人走半个多小时，我不放心。”
    沈雪只恨自己不会点拳脚功夫，不然也不用担心这些。
    “要不这样，明天放工我就回家，我们一起去城里，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能很快赶回来。”
    就像齐涛担心沈雪的安全，沈雪也担心他的身体，摇摇头：“太匆忙了，等你下次交货，再一起去吧。”
    “离分粮还有好长时间，咱们不用急。”
    沈雪一愣，拍拍自己的脑门：“是，我真傻，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做几个大头像。”
    齐涛猛不丁笑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别拍。”
    “没用力，我可不会打自己。”
    “嗯。”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次，不是齐涛一人，沈雪也跟着他前去交货。
    沈百川早就在供销社后门等着，一看到齐涛和沈雪扛着大包过来，赶紧上前帮忙接一接。
    “这回有多少？”
    “七十个。”
    “不错不错。”
    三人进了后门，直接将东西全都放在仓库。
    沈百川蹲在地上，一个个检查大头像的质量，这玩意儿能进入供销社是他一手包办，即便他相信齐涛和沈雪，必要的过程也不能省略。
    七十个大头像花了十分钟他才看完，痛苦的从口袋里拿出五张大团结。
    沈雪接过钱：“这么多？”
    “大头像在外头供不应求，托你们的福，我走了不少路子，多出来的钱当我给你们的红包。对外，你们可不能说啊，进货价格还是六毛。”
    “明白。”沈雪收下钱，瞄了齐涛一眼。
    齐涛：“沈大哥，我和我们大队长商量过，如果你的需求量实在大，我们能发动大队手巧的人一起弄这个。”
    沈百川摆摆手：“只要你们给我的东西质量过关，一个月几百个都没问题。”
    他这边卖的红火，早就有其他地区供销社的人问过，假如齐涛他们真能提高产量，他说不准还能赚赚差价。
    “行，我回去就和我们大队长说。”
    沈雪插话道：“沈大哥，到时候能不能签合同，算是给双方一个保证。”
    沈百川挑眉：“你们还知道合同呀？这事儿要真能成，合同没问题。”
    先前那六十个大头像，沈百川不仅让供销社业绩标高，也认识了许多以前想认识而没得门路的人。
    现如今地上七十个大头像，在他眼里就是金娃娃。
    有这个缘由，他给齐涛送的东西更多了，里头甚至还有一刀肉。
    “时间太早，你们也买不到肉，这块肉是我特意托关系让人留的，赚了钱也要吃好点。”
    沈雪欣喜的盯着肉，拿出钱：“沈大哥，太感谢你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提钱太伤感情，只要你们的大头像专供我这儿，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绝没二话。”
    “您真是太好了。”沈雪假装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全身像：“上回说要送您个特别的，这可是我雕的唯一一樽全身像，您一定得收。”
    沈百川双手接过，比起只有小半的大头像，这个全身像细节更多，越看越真。
    “小丫头，我不送你肉，你就不给我全身像，看来下回我还得备点肉，不然你都不给好东西我。”
    沈雪哭笑不得，她本来是想走之前送来着。
    齐涛默默捏捏她的手：“下回您可别备啥了，每回来我们都装一堆东西回去，我们都不好意思拿。”
    “行了，我刚才开玩笑，你们别当真，也甭和我客气。咱们是合作关系，你来我往、互惠互利。”
    时间尚早，他们回程的路上走得慢慢悠悠。
    ‘哇……哇……哇……’
    高高兴兴的两人忽然听到细弱的声音，像似小奶猫儿在叫，又像小娃儿再哭。
    “涛哥，你听到了吗？”
    齐涛点头，往路边的草丛看去。
    沈雪也赶紧往另一边看，没走两步就发现一个光着小身体，浑身血糊糊的婴儿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
    “齐涛，这里！”
    沈雪飞快地冲过去，将小婴儿抱起来，贴在怀里。
    齐涛见状，立刻脱下外套帮忙将奶娃娃包起来。
    “涛哥，她都不哭了？”
    齐涛伸手探了探奶娃娃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动脉：“还活着，估计是被冻到了。来，给我，我放在胸前暖一暖。”
    沈雪半点不敢耽误，将孩子递到他怀里。
    一时半会瞧不出这孩子到底如何，他们查看四周没见到半个人之后，加紧往回走，准备将孩子送去大队赤脚医生那儿瞧瞧。
    第9章 寻找父母
    “造孽呀！这么小的孩子光溜溜放在外头，绝对成心的。真不想要孩子，不要生就好啦！”沈雪跟在齐涛身后，时不时往他怀里瞄上一眼。
    齐涛脸色好不到哪儿去：“别气，这种人迟早会遭天谴。”
    “天谴什么呀，现在可不兴封建迷信。”沈雪不让他说这个，心里却依然不平：“他们肯定是想生儿子，见生出来是闺女，就给丢了。”
    “咱回去就找大队长，哪户生了娃，一问就知道。”
    “就这样的人家，能做出丢孩子的举动，以后也不会对孩子好。”
    齐涛缓缓叹息，并没说话，他知道这话是正确的。
    他们都是被遗弃的孩子，最见不得的也是这种事情。自古家务事难断，他们能做的十分有限。
    正如沈雪的话，今天救了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真的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大队的卫生所有个城里过来的医生，姓马，队里的人都叫他马医生，住的地方就在卫生所后面。
    马医生正在门口刷牙，瞄到沈雪衣裳上有血迹，齐涛怀里不知道抱着个什么。
    吐掉水，他老远就打趣：“没听说你俩有孩子，这是捡了个啥？”
    等他们走进一看，差点吓掉他手里的搪瓷口杯：“你们捡了个娃？！”
    着急赶路，到了卫生所之后，沈雪只顾着喘气，根本没法说话。
    齐涛把孩子交给马医生，立马转身给媳妇儿顺气：“河堤下面草堆里捡的，像是刚出生不久。”
    马医生也不敢耽搁，嘴上的泡沫都来不及擦，直接将孩子抱到屋里。
    沈雪和齐涛两人安静的站在一边，看马医生给这个小女婴做检查。
    正好屋里有他准备洗脸的温水，马医生一边给奶娃娃擦着身，一边让齐涛给这小女娃暖脚暖手。
    可能是感受到热度，加上之前齐涛一直将她放在怀里，原本没有动静的奶娃娃长了张嘴巴，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勉强将孩子收拾干净，马医生拿出一件干净衣裳，将孩子包裹好。
    “表面看，她没什么缺陷，刚刚我也听了她的心跳，很正常。具体的情况，得继续观察。”
    孩子由沈雪抱着，马医生看他们两个都盯着这孩子，开口问：“你们怎么个打算？”
    沈雪没说话。
    齐涛：“肯定要先找找这个孩子的父母。”
    “要是孩子的父母不认，你们打算怎么办？”
    马医生年纪不小了，医院里见的最多的就是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丢孩子、偷孩子、卖孩子，他都见过听过。
    人的性格迥异，这孩子的亲人要真打死不认，完全有可能。
    沈雪张了张嘴，没有开口，默默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齐涛心情复杂：“我们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孩子的父母，就算让别人领养这个孩子，也得和她父母掰扯清楚。”
    “你的想法很对，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大队长。”
    沈雪抬眼，看马医生在收拾东西，连忙提醒：“马医生，您嘴上有泡沫。”
    马医生一愣，伸手往嘴边一抹，懵了一瞬：“……你们等等我，我很快就好。”顿了顿，他又道：“我这儿有碗和勺子，你们给孩子喂点温水。”
    等马医生收拾好，孩子已经转到齐涛怀里。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
    每天这个时候，大队长都在队部，他们直接去了队部。
    路上，不少人看到齐涛手里抱着个孩子，又注意到沈雪身上的血，以为这是他俩的孩子，纷纷露出了惊吓或者八卦的眼神。
    经由马医生解释，他们才知道这孩子原来是捡的，转而又开始议论哪家有怀孕的女人，哪家是近期生产。
    现在没什么娱乐活动，怀孕生娃这种大事，压根瞒不过去。
    他们走到大队部这点时间，跟在沈雪旁边的几个大娘大婶已经将可疑人选推算出来了。
    看见大队干部之后，沈雪他们根本就没解释，干部们只听了一耳朵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就知道这娃是捡来的。
    因为有热心的队员帮忙提供信息，齐木青直接让人去喊那三户近期到了生产期的人家，他特意安排自己媳妇儿和会计媳妇一起去看。生没生，是不是说假话，半点逃不脱。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想看热闹，没人又心思去干活。
    齐木青瞧着大队部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大声一吼：“围这干啥！该上工上工，该回家回家！”
    记分员也跟着说道：“比我晚到的扣工分。”
    顿时，大队部门口除了几个干部外，只留下几个不用上工的老头老太太看热闹。
    等人过来的时候，老太太都围着这个被丢掉的奶娃娃。
    沈雪看这么多老太太都围着齐涛，忙将孩子接了过来。
    当中有人笑道：“瞧涛子和小雪抱孩子多熟练。”
    “他们能遇上这孩子，指不定就是带子。”其中一人调笑了一句，朝着沈雪笑道：“你俩也别着急，孩子要来就来了。”
    沈雪浅浅一笑：“承您吉言。”
    被人一说，沈雪还真期待自己和齐涛的孩子。
    上辈子她身体不好，齐涛坚决不肯让她怀孕生子，等发现空间的时候，待慢慢将身体调养好，她的年纪已经不能冒险生孩子了。
    不是没想过领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领养的孩子总会出意外。
    说迷信点，好像他俩克着孩子。
    孩子好好生生的跟着他们回家，总是会意外频频，最严重的一次是孩子居然被诊断出患了绝症……
    可等到孩子离开他们，又过的挺好，没病没痛，没灾没难。
    绝症那次，孩子离开他们没俩月就好了，连医生都怀疑自己医院的设备是不是出故障。
    出了这些事，沈雪绝了领养孩子的心思，齐涛对有没有孩子更是无所谓。
    之后，他们陆陆续续助养了许多小孩儿，不敢和孩子们长时间近距离相处。
    总的来说，上辈子没能生个孩子，也是沈雪的一个遗憾。
    如今到了这里，沈雪有了健康的身体，两人的相貌没有变化，空间依然存在，她挺期待一个像她又像齐涛的孩子。捡一个孩子，她完全没想过。
    齐涛把孩子给了媳妇儿，看她身边围了不少人，径直找大队长他们细说当时的情况。
    沈雪坐在大队部门口，和热情的老太太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甚至还聊到许多养娃小知识。
    大约一刻钟，大队长媳妇王平就带着人过来。
    “木青，芳芳和丽华两个都还没生，我和利群不光见着，还上手摸了，肚子都在。唯独大林家的兰子肚子没了，她婆婆说是昨儿晚上起夜没看清跌了一跤，给流了。”
    王平话音一落，老太太们一个个的喊着不信。
    “兰子都快生了，就算跌一跤，生下来也是个全须全尾的，平平你没问问生下来的娃呢？”
    “哪能不问，兰子婆婆说直接丢河里了。她还再三强调那是个死胎，我让她过来认一认，她死活不来，坚持兰子生的娃没生息，跟着河水走了。”
    通过老太太们的七嘴八舌，沈雪也了解了个大概。
    齐大林是三丰生产大队四队的人，是家里的独子，去年结婚，媳妇儿年初有孕。
    刚报出有孕的时候，齐大林的老娘逢人就说这胎必是儿子，现在无声无息的没了，沈雪他们又捡了个女婴，谁都明白这就是沈大林家孩子。
    沈雪对这户人家的背景异常震惊，她原以为是户女儿生太多的人家才会丢刚出生的孩子，万万没想到，新婚第一个孩子是女娃就给丢了，这也太……
    齐木青想起齐大林的老娘就一脑门官司，他看向其他几个干部，眼神中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会计默默摇头：“谁也没见过大林家的孩子，也没人知道他家啥时候生的，他家死不承认，咱们也不能把孩子丢她门口呀。”
    王平：“那这孩子咋办？”
    沈雪想了好久，像似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孩子先养在我家吧。”
    齐涛并不意外小雪的想法，他淡淡一笑：“咱们既然碰到这种事情，也不能不顾这个小生命，先养在我们家吧。”
    王平大惊：“涛子，小雪，我知道你俩心善，看不得小娃娃受罪，但你们刚结婚，又年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沈雪执意道：“婶，您也说我们刚结婚，结婚有孩子不是挺正常。”
    齐涛稍稍灵活些：“孩子现在没有去处，先在我们家养着吧，让我们先体验体验怎么养孩子。”
    王平还要说话，齐木青直接打断了她：“你们想养孩子以后有得是机会。既然已经知道娃是谁家的，今天必须得扯清楚弄明白。”
    话毕，齐木青就示意媳妇将孩子抱着，准备往沈大林家去。
    沈雪和齐涛自然跟上。
    从一队走到四队花了不少时间，期间孩子醒了哭闹，在马医生的建议下，王平找了户有奶娃娃的家，请那家媳妇儿给喂了顿奶。
    *
    齐大林家。
    齐木青站在门口直接将齐大林的老娘喊了出来。
    第10章 奇葩奶奶
    他老娘一看王平手里的孩子直接变脸：“大队长，我都说我家生的是个死胎，你们干啥还大老远的抱着孩子过来？”
    齐大林没和她客气，直接板着脸：“大林他娘，现在是新社会，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不要再用以前的老思想来约束孩子们。这是大林的第一个孩子，你就忍心丢了？”
    “大队长，你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女人能传宗接代吗？长大不都嫁出去了！要你家没儿子没孙子，你能站这儿和我说这些？”
    沈雪异常看不惯这老太的嘴脸，她正准备开口，齐涛挡了她一下。
    她往上一瞄，见齐涛用口型表达：“先看看。”
    果然，王平高亢的嗓音响起：“现在说得你家孩子，别往我家扯。我是有儿子，那我也没咒女儿死，没把女儿丢了！赶紧把你家孩子抱回去，好好养着。”
    大林他娘脑袋往旁边一撇，压根不往王平的方向看：“听不懂你在说啥。”她也烦了：“大队长，我家兰子确实生了个孩子，但那是死胎，你们手里这个，不是我家孩子。”
    齐木青冷着脸：“大林他娘，咱们都是几十年的乡亲，我给了你知错能改的机会，你不要，我等会儿就抱着孩子去城里报案，让警察来决断。”
    大林的娘的脸僵了一瞬，如常后依然不改口，咬死自己的说法：“我管你们上报去哪儿，反正我家的孩子出生就死了，这会儿都不知道飘去了哪儿。大队长，你要去找警察，赶紧去。”
    话虽如此，她心里恨得不行，早知道就该掐死赔钱货然后扔到河里，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心软放到草堆里了！
    如此结局，齐木青早已料到，跟来看热闹的人丁点不意外。
    齐大林的娘在四队就是牛人，这个‘牛’是贬义。
    齐大林现在是家里的独子，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他还有几个姐妹。
    他的姐姐或妹妹们要么生出来被卖掉，或者长得稍微标志些的就养大一点卖给人当媳妇换彩礼，也不管对方什么条件，只要钱多就行。
    那时候乱的很，乡间野地也没管这些。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邻里也没立场管。
    他家的亲戚倒是说过几回公道话，但被都齐大林的娘怼了回来，还建议亲戚里有闺女的也学她，拿着钱多爽呀。
    后来真有那心思的找她，齐大林的娘还真给人拉过几回皮条。
    总之，齐大林的娘那性子一言难尽，他爹窝囊了一辈子，本来以为齐大林歹竹出好笋，没想到还是被自己亲娘给辖制了。
    这个苦命的女婴，还是被沈雪给带回去了。齐木青当着人的面儿，只说暂时养在她这儿，等他去公社和公安局问问情况再说。
    回到家，沈雪一眼不错的盯着小娃娃，弄得齐涛都有点吃醋。
    “涛哥，我们领养她吧？”
    如果是个不知道生父母的孩子，齐涛不会犹豫。
    沈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拉他的袖子：“我不是一时冲动。孩子的奶奶之奇葩，前所未见，真将孩子还回去，我于心不忍。让她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还不如我们没听到过那声啼哭。”
    “我明白。”齐涛缓缓搂着她。
    “涛哥，我刚才站在齐大林家门口，隐约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哭声，她既然能为孩子哭，为什么就不能为孩子坚强一点，站出来说这是她的孩子？”
    沈雪不想去想那个女人有没有苦衷，也不想去想没露面的爸爸和爷爷。她只知道那些人不配当妈妈，不配当爸爸，不配当奶奶、不配当爷爷。
    “好了，小乖，不想他们。你想领养这个孩子，咱们就领养。我们一起看着她快快乐乐成长，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
    齐涛深知这件事触动了小雪心中的那根弦。
    重男轻女不管是在哪个年代，在某些人心里，根深蒂固。
    他小时候也抱有幻想，想要父母，随着年纪渐长，这些幻想一一破灭，他的人生唯有靠自己，父母什么都是扯淡。
    然而小雪和他不同，加之小雪在孤儿院生活的时间更长，见到的例子更多……
    直到被齐涛抱住，沈雪才发觉自己太过激动，她不断深呼吸，然后转移话题：“我记得空间有奶粉，应该没过期，就是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吃那个。”
    “咱们羊群里好像有只羊揣了崽，大不了喝羊奶，或者我给牛人工一下，等着牛奶也行。最不济还有米汤，空间里的米养人，米汤米油更养人。总之，不会让咱家大闺女饿着。”
    沈雪露出笑脸：“谢……”
    齐涛轻按她的唇：“以前不是说过，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谢谢。”他微微撇嘴：“你也要答应我，有了闺女，不能忽视我，我会吃醋。”
    侧靠在他肩上，沈雪轻声道：“我永远不会那样。”
    他们想要领养这个孩子，说简单也简单，齐大林那家人明显不想要这个孩子。说难也难，难的点在以后，毕竟这个孩子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是奇葩，未来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
    没有完全以绝后患的方法，齐涛只能将能做的都做了。
    中午，大队长回来了，还带回来一男一女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这一回，沈雪没跟着一起去沈大林家，她实在不想看到那家人的嘴脸。
    齐涛是跟着去了的，毕竟他家想领养这个孩子，最好全程都能在场。
    至于媳妇不去，齐涛一万个赞同，去那家太容易飙血压，媳妇在家等好消息就好。
    最后的结果，齐大林家还是没留下孩子，坚持声称这个孩子不是他们家的。
    来的两个警察都算是好脾气的人，遇上这样的人……要不是身份摆那儿，他们都想动手了。
    一家子四个大人，齐大林听到这事儿，又看到警察上门，真心的问了自己老娘，孩子是不是自家的？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不是’。
    他也听过大队长辈对自家老娘的闲话，转而问媳妇儿，奈何媳妇儿一个劲的哭一个劲的摇头，弄得他心里乱七八糟，就此没吱过声。
    齐大林的娘战斗力太强悍，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齐涛就说出了领养这个孩子的想法。
    两个警察是城里人，知道一般被遗弃又没人养的孩子都会送去福利院，那里的条件很差。如若遇到真心□□的人，他们也不希望孩子被送去福利院，何况是这么小一个婴儿。
    只是齐涛和沈雪两人的年纪又让警察犹豫了，他们两个太年轻，不说养不养得好孩子，他们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不想养该咋办？
    齐涛已经答应过媳妇，必然会做成这件事，他直接讲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同时能写下保证书，未来绝对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
    大队长夫妻两个拿齐涛没办法，只能帮着从中说和，表示能给他做保证。
    警察也是负责的人，表示领养可以，但这个孩子先让他们养上十天，假如他们十天还不反悔，就给他们办理领养手续。
    齐涛连连应下，正好这十天也能让他观察，他们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没孩子缘。
    就这样，孩子暂时留在了沈雪和齐涛的家。
    沈雪完全没有照顾奶娃娃的经历，一切都在摸索当中。
    齐涛看她从刚开始手忙脚乱到后来慢慢顺利，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沈雪轻轻‘哼’了一声：“刚刚看我笑话都没说帮忙，现在才来问，你会带这么小的孩子么？”
    “怎么不会？某人就是我带大的呀，一直到会走路，都依旧粘着我。”
    蓦然，沈雪知道他说的是谁，红了双颊。
    她出生就被遗弃，听院长妈妈的话，她确实是被齐涛带大，当时院长妈妈还小说，快十岁的小人儿硬要带奶娃娃，每每看到那场面都可乐。
    偷偷瞄了他一眼，沈雪故意道：“既然你这么有经验，以后我有什么不懂，就问你。”
    齐涛从后面拥着她：“我记得书房里有育儿书，咱们一起看。”
    “好。”沈雪将睡着的孩子放下：“话说咱们还没给她取名字呢，你觉得叫什么好？”
    先前被马医生衣服包裹的小婴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包被，过不了几天，也会有自己的小衣服小鞋子。
    仔细清理过的小婴儿，越看越可爱。
    “不如叫小花？”
    沈雪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个名字太不走心。
    齐涛瞥见她的神色：“小花小草四处可见，他们坚韧不拔，不管在哪儿都能茁壮成长。两个比较起来，小花好听点。”
    “理由充分，那就叫小花吧。小名取好，也取个大名，这个可得好好想想。”
    这回轮到齐涛皱眉头了。
    “咱别分大名小名了，大名齐花，小名小花，多省事。”
    “我们都有大名和小名呀？”
    “你小时候不乖，总哭闹，才给你取个小名叫小乖，意在让你乖一点。咱家小花看着就乖，用不着那些。”
    第11章 价格心动
    “可是，齐花，听着会不会太俗气了？”
    “大俗即大雅。”
    沈雪说不过他：“以后小花抱怨咱们给她取的名字，我一定让她找你。”
    齐涛笑：“她以后一定喜欢。”
    沈雪侧头瞄了他一眼，她有种预感，小花以后一定会抱怨，到时候就轮到她在旁边偷笑了。
    有了孩子，沈雪也和齐涛商量，以后尽量少进入空间，就算要进去，也得避开孩子。
    空间的秘密他们两个谁都没打算说，即便未来有了亲生的孩子，依然不会。
    “有件事忘记跟你说。”齐涛正色道：“大队长问过我为什么那么早和你出现在河堤那，我说了大头像的事儿，也跟大队长说了沈百川的原话。大队长决定，提前把这事儿告诉大家。”
    沈雪点头：“咱们平时都是吃空间里的东西，花费本就不多。等分了粮食，咱多卖点收购站，手里留的钱也能更多。让大家一起干也行，咱们浑水摸鱼。”
    今天有小花的身世当大家的谈资，大家并不会深究她和齐涛为什么那个时间点会在河堤边，可等小花的身世过去，这事儿难保不被人翻出来。
    与其大家知道大头像的事情后胡乱猜测，还不如抢在之前告诉大家。
    “具体怎么操作，我会和大队长商量。你的任务是养好我，养好小花。”
    “保证把你们两个养得白白胖胖！”
    “你们娘俩白胖好看。”
    晚一点的时候，齐三奶奶过来了。
    瞄见她手里拎着个篮子，沈雪就知道她肯定听说了小花的事。
    不等沈雪和齐涛开口，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放：“不是给你们的。”
    不能拒收！
    齐涛当下蹲下，翻看篮子里的东西。
    有一瓶麦乳精，还有几块很柔然的布，甚至有两身小棉袄，只是尺寸显然不是刚出生的小孩能穿的。
    “都是以前的老东西，你们别嫌弃。”齐三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落寞。
    沈雪和齐涛快速明白，小衣服是三奶奶亲人的，布料怕也是……
    “您现在就是雪中送炭，我们高兴得很。”沈雪笑着，还走近齐三奶奶，让她能看到小花的脸，还装作小孩的声调：“谢谢祖奶奶的礼物，我很喜欢哟。”
    齐三奶奶瞄着襁褓中的小婴儿，露出一丝微笑。
    “三奶奶，我们给这个孩子取名小花，大名叫齐花，是齐涛取的呢。”
    齐三奶奶露出淡笑：“挺好听。”
    沈雪稍稍一惊，笑着打趣：“小花好听。”
    齐涛闻言，笑着站起来去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拎着一坨用草绳吊着的肉。
    齐三奶奶喜欢小孩子，正一眼不错的盯着沈雪怀里的孩子。
    沈雪见状，还将孩子往她怀里送。
    刚一抬手，齐三奶奶想起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脸色亦冷了许多：“别，别跟我凑太近。”
    沈雪和刚从厨房出来的齐涛均是一愣。
    “？”沈雪低头点了点小花嫩嫩的脸颊：“这可怎么办呀，三奶奶好像不喜欢咱们小花，未来疼我们小花的人少了一个呢。”
    齐三奶奶猛地抬头：“别和孩子瞎说，我没说不喜欢。”
    齐涛撇头闷笑，回过头：“那您抱抱她，不然等她长大，肯定得问祖奶奶有没有抱过她。”
    心知他们两个是好意，可齐三奶奶依然摇了摇头：“东西送到，我回去了。”
    沈雪瞄向齐涛，满脸无奈。
    齐涛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开解得了，他便不提，将手里的肉朝三奶奶递过去：“三奶奶，这肉，您拿回去。”
    “你们自个儿留着吃。”她脸色没什么表情，说话也略微硬梆梆。
    沈雪朝着齐涛使了个眼色：“外头都黑了，涛哥，你送三奶奶回去。”
    “不用……”
    齐涛扶着三奶奶的肩膀就往外走：“外头黑灯瞎火的，我扶着您，您到家我就回来。”
    “哪黑了？没黑，亮堂的很。”
    “我不放心。”
    “你真是闲得慌。”
    “……”
    那坨肉到底还是送去了，三奶奶手上不接，齐涛直接给丢家里。
    今晚，沈雪和齐涛两个吃的也很丰盛。
    难得买到猪肉，沈雪特意做了红烧肉，久违的味道令两人都吃了不少米饭。
    “果然还是得吃猪肉。”沈雪放下碗：“涛哥，咱们找个时间杀头猪吧，不拿去卖也能留着自己吃。”
    “行，等会儿我就去杀猪。”
    “今天折腾一天了，还是改天吧。”沈雪想到小花的事情后，又想到了大头像的事情：“不如等领养小花的手续都办好，咱们再杀猪庆祝，就我们一家人。”
    到时候他们也适应养小花的日子，大头像的事情肯定也落定了。
    “听你的。”齐涛没意见。
    小花被沈雪和齐涛接回来的时候，马医生叮嘱他们，今天一定注意小花的状况。小孩儿到底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万一烧起来，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等于是致命，因此得千万注意，一旦发热就要抱到他那儿去。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娃娃，从未有过的景象。
    齐涛越过小花，拉住媳妇的手：“咱们得给她弄张小床，不能让她习惯了跟着大人睡。”
    沈雪蓦然一笑：“我看是你不喜欢和她睡吧？”毫不遮掩的笑了两声，她又赶紧安抚：“做小床不如做个大点的木板床，等她长大还能接着用。现在小离不得人，先把床和我们的床并排放着。”
    “好。”他甚至有个想法，新床做大些，把他们现在睡的这张给小花。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原本是一队没人住的房子，地基、前后留的地都还挺大。当年小齐涛没地方去之后，被大队长安置在这里，齐涛的户口独立之后，这块宅基地也被划在他名下。
    小齐涛很努力，以前没有成立公社，他就跟着别人在外面赚钱。
    他年纪小，赚的有限，好不容易存了些钱，全被他弄来修房子。因此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看着破旧，内里却很坚固，比起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要好。
    可能是从小缺乏亲人的关爱，又有大队长夫妻在跟前，小齐涛心里很期待以后自己也能拥有自己的家庭，除了他自己的房间之外，孩子们的房间、库房，他都预备了。
    只是他留了心眼，房间里并没备多少家具，给人感觉空旷落败。
    现在孩子还小，确实得慢慢往那些空旷的房间里添家具。
    家里多了个小奶娃，沈雪的生活也越发忙碌起来。
    小花是个很听话的孩子，生命力也很坚强，完全没出现马医生担心的发热或者不舒服的症状。
    饿了的时候，她会嗯嗯的叫，尿了或者拉了，也会嗯嗯叫，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这也给了沈雪很大的便利，她能继续雕大头像或者制作红糖。
    沈雪已经收着的奶粉，她尝试冲了些给小花喝，大小厕都很正常，颜色也很正常。
    小花有吃的她也能放心许多，她还很小，总请人帮忙，不光是麻烦人家，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
    王平找齐涛说过好几次，让他们不要养这个孩子。倒不是怕孩子的那些极品亲人，而是觉得齐涛条件不好，刚有点起色就养个小孩，实在会很吃力。
    奈何齐涛死心眼，怎么都不肯松口，还让她放心，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没法子，王平就想找沈雪，她说不听，她就不信他媳妇说他也不听！
    只是每次去沈雪那儿，看着她细心周到的照顾孩子，她就没法开口。等听到孩子有气无力的嗯嗯声，她更加不忍心开口。每每到此，她就在心里骂齐大林一家子。
    每次到了最后，她都会忘记来意，还会将家里小孙子小时候穿过用过，现在已经不需要的东西拿了好些过来。
    沈雪怎么看不出来王平的心里变化，每每看她从家里拿来东西，她都会在心中偷笑。
    养小孩，沈雪不否认自己有些冲动，但接触过后，她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如果没有空间，她或许会慎重考虑，毕竟自己的生活质量都不能保证，如何给一个孩子好的生活？
    可他们有空间，养一个孩子必然不是问题。
    小花的出现，同时也给了她和齐涛一个警示，他们能借用空间来改善生活，但也不能太过依赖空间。
    以前他们两个，只要在家里就会去空间，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小花的到来也加快了他们得快速改善现实生活，大头像是个开始，接下来沈雪准备养猪，两头就行。
    空间里有改良过的猪饲料，让猪肉长的超标，不要太容易。
    现阶段的目标，将空间里的东西变现！
    大队长在小花事件的第二天，就给每个队的队长开了会，说了大头像的事儿。
    听到一个大头像能有六毛的收益，四个队长都心动了。
    大队长说的很明确，六毛是质量达标的价格，质量过不了供销社那关，就没钱。关键是这事不会影响地里的活，只让大家农闲的时候弄。
    当天，这件事就被整个大队知道，大队里有几个手艺好的人当时就报了名，还有自信手艺好的人也报了名。
    第12章 杀猪啦啦
    大队长早就从齐涛那儿拿了个大头像当真模板，所有来报名的人都要照着上交一个。
    能有额外收入，整个大队的人都很高兴，只是听说还得‘考试’，大多数人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机会可遇不可求，大队长尽力安抚大家，他会再找机会，争取让大家都能改善生活。
    之后，齐涛还领着大队长去供销社和沈百川签了协议。
    原本以为大头像的事情大队长会全权负责，没想到从供销社回来的时候，大队长让他依然做中间人，送货的事落到他身上。
    送货还好，也就十天半个月一次，他爽快应下。
    齐木青见沈百川之前就有这个想法，等看到沈百川对齐涛的态度，他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齐涛和沈百川已经很熟悉，以后就算没有大头像，说不准还能带带别的好事。
    十天一晃而过，沈雪和齐涛的想法没有改变。
    大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继或者捡到孩子的事，但那时候要么是两家都愿意或者孩子不知父母，只要在大队记录或者族里记录就行。
    然而这次齐涛不仅在族里，大队里，甚至在公社、派出所那边全都开具了证明和备了案。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齐涛怎么请动了那天过来的两个警察，让齐大林一家，在整个三丰生产大队老小面前，自愿签下小花和他们家没有半点关系，根本不是他们家的孩子的文书。
    原本齐大林他娘不愿意，他爹也不想在乡亲们面前丢脸，可有警察在场，容不得他们推三堵四。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心知肚明，小花就是齐大林的孩子，齐涛这么做没什么可指摘。
    不能说人家小两口好心给你把姑娘养大了，等到要嫁人的时候你再耍无赖要回去换彩礼，人家不得亏死！
    拿着一叠文书，齐涛低头露出一丝淡笑。
    这些东西或许不能完全以绝后患，但不管是情还是理，他和小雪都不会落下风。只要齐大林一家子敢来找事，他不会让他们好过。
    齐大林的爹娘摁了手印之后，灰溜溜回家了。齐大林的媳妇儿尽管没出现，但那名女警还是去家里，让她摁了手印。
    齐大林读过几年书，勉强能写自己的名字，当他写下名字的那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生命中割舍掉。
    看热闹的渐渐散去，齐大林拦住刚送走两名警察的齐涛。
    “涛子，你会，对，对小花好吧？”他记得是这个名字。
    齐涛冷淡瞥了他一眼，颇为讽刺：“我家姑娘，我当然会对她好！”
    齐大林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齐涛他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涛子，我，我……”
    听着他‘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个什么，齐涛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我还得回家给我姑娘打新床，先走了。”
    齐大林盯着齐涛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嘴里都泛着一股子苦涩。
    他是真的不知道小花到底是不是自家孩子！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问亲娘，得到的回答全是否定。
    再问媳妇儿，媳妇儿只知道哭，开口说话也总是‘我苦命的孩子’等等，丝毫不提小花到底是不是自家孩子。
    媳妇怀孕之后，他娘就以容易照顾为由，让他和他爹睡。早知今日，他当时绝对不会同意，不然是死是活，他还能见自己的孩子一面。
    更让他不解的是，媳妇生娃，他和他爹居然一点响动都没听到，这点也很奇怪。
    事后，他娘虽然解释，他媳妇生相好，不声不响孩子就出来了。可他又觉得矛盾，不是说夜里起夜摔了一跤，孩子才会出来？怎么又……
    重重疑虑一直在他心里转圈，直到今天，签下那个名字，他就知道，不管事实是什么，都回不去了。
    望着齐涛早已消失的身影，齐大林苦笑：涛子这人他知道，不会亏待自己人，小雪也见过几回，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有这样的父母，小花肯定能开心健康成长吧。
    齐涛完全是找个借口甩掉齐大林，小花的床有了，是三奶奶倾情提供的，同时还有许多小孩子用的摇窝，包被等等物品。
    当时三奶奶带他去那个房间，他看出三奶奶眼里的不舍，却没有拒绝。
    既然三奶奶开了这个口子，他也想三奶奶能转移注意力，或许这些东西用在小花身上，也能让三奶奶的生活鲜活起来。
    沈雪看齐涛搬回来的东西，不问也知道原本的主人，看着这些保存得很好的旧物，她默默在心里说，她会好好运用这些东西，亦会好好爱惜。
    说好领养手续办好就杀猪，沈雪早就在家里做好准备工作，只等着齐涛回来，她帮着他将猪给抓起来。
    两个人想制服一头几百斤的猪还是挺困难，齐涛只好用力将那只猪敲晕，这才成功绑住，准备放血。
    猪血可是一碗好菜，齐涛在那边分解猪，沈雪就在旁边加工猪血，小花安静的睡在旁边的摇椅上。
    还好他们以前买过冰柜，不然光靠冰箱，一整头猪还真放不下。
    当晚，他们就吃了一顿丰盛的杀猪菜。
    大队长住在一队中心，不好给他送肉过去，只给齐三奶奶送了碗炖得烂烂的肉。
    隔天三奶奶就给沈雪送来了几只小鸡，还教她怎么养着这几只小鸡。
    齐涛回来看到厨房里关着的小鸡，隔两天就开始在屋后面预备垒猪圈的面积和土坯。
    沈雪见状，特意叮嘱他别着急，小猪崽难寻，可能等到年后才会买到小猪崽。
    天气渐渐变冷，村里不少人都开始雕大头像。因为得知沈雪会雕这个，很多人都会上门来请教。
    面对淳朴带有善意的人，沈雪很愿意和他们交流，不吝啬告诉他们一些小技巧。
    还好她现在要照顾小花，面对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她都能借由照顾小花把他们挡回去。
    等到分粮之后，来找沈雪的人就少了，只有几个很投契的嫂子偶尔会来坐坐。
    齐涛拿的是满工分，分到手的粮食在沈雪看来真心不少。
    “爸爸真厉害！”沈雪抱着小花，十分高兴。
    满月之后，小花依然没什么改变，一天当中最多的还是睡觉。沈雪问过几个近来感情升温的嫂子，她们都告诉她小孩儿几个月的时候都这样，慢慢大一点，醒来玩的时间才会增多。
    齐涛直接往沈雪脸上一亲，瞄到忽然睁开眼的小花，拿手戳戳她的脸颊。
    小花皱着小眉头，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往沈雪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睡着了。
    “三奶奶说过，不能太用力戳小花的脸，不然以后会流口水，脸也会歪。”
    齐涛无辜脸：“我很轻。”
    沈雪瞄向他，笑：“我知道，就是跟你说说这个事儿。”
    “前两天我去了趟黑市。”
    沈雪大惊：“怎么没跟我说？”
    “我也是给大队送大头像，无意中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言语中提及那地，当时也是试着跟踪他们，没想到真找到黑市。”齐涛一顿：“那里进去还挺严，前几天才混进去一次。卖了不少红糖和细粮，赚了些钱。那黑市不是每天开，我想下回过去时，弄点肉去卖，来钱快。”
    沈雪将孩子放到床上，人也跟着坐在床边，低头轻摸小花的手指。
    “雪，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些。”
    沈雪抬头看他，好笑道：“我没有生气，就是在想，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去，你会不会答应。”
    齐涛往她旁边一坐：“等我熟悉里头的规则，再带你一起去。”
    “嗯。”沈雪心里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她只能尽力给他帮忙：“我明天再给你做几套衣裳。”
    “别重新做了，改前世的那些吧，加一些补丁什么，然后我再化妆，不会有人认出来。”
    “也行，我尽量挑一些款式简单的衣裳。”沈雪想起那一个超大的衣帽间：“里头好多衣服都好可惜，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穿上。”
    “不可惜，咱们在家穿。”
    沈雪噗的笑出来：“谁在家穿晚礼服和旗袍呀？”她算了算时间：“八零年你才三十岁，那些衣服肯定能穿。至于我那些衣服，以后可以给小花穿。”
    “小花不合适，她以后想穿漂亮衣服，另外给她做。”
    沈雪瞄他，嘟囔道：“越来越幼稚了你。”她一顿：“话说那时候我才二十几岁，应该能用上。”
    齐涛对她很有信心：“肯定能。”
    “那从现在开始我得保持身材，不然那些衣裳肯定塞不进去。”
    “塞不进去肯定是衣服缩水了，放这么多年，缩水很正常，到时候咱们重新做一批。”齐涛认真的与她对视：“减肥不健康。”
    沈雪被他的话和神情弄得哭笑不得：“我不会节食减肥。”她回看他，故意说道：“不过你真像一种草，一会儿说我能穿上，一会儿又说我不能穿上。”
    “我陪你一起做运动。”齐涛飞快接话。
    “……”
    怎么感觉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空间里杀的那头猪，陆陆续续被齐涛卖了一大半，留下的都是沈雪爱吃和要用的部分。
    第13章 满满爱意
    大半头猪也让齐涛在黑市里认识了许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权贵子弟。
    在黑市做生意，对于货物的来源大家都三缄其口，相当于一种默认的规则。
    齐涛每次去黑市都会乔装一番，前世在部队待了十年的他也不怕被人跟踪，再不济他还能躲到空间避一避，因此他的身份被保护的很好，只以一个简单的代号和人来往。
    他每次拿出来卖的东西价值都很高，细粮、猪肉、红糖等等，品质也很好，久而久之就被人看上，想和他做生意。
    黑市也是有门槛的，初入黑市需要考核之外，在里面卖东西，每次还要交一定的摊位费。
    来过几次，齐涛便猜出这个黑市上头有人。
    想从他这儿进货的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从穿着就能看出出身很好，和他讲话的时候却并不傲慢，晚上是以一种正常和你谈生意的态度。
    齐涛没有当场答应，他想和媳妇儿商量商量，也是想看看这个小年轻的诚意。
    还好，小年轻初步没让他失望，并未派人跟踪他。
    沈雪知道这事儿后，直接让齐涛自己决定。
    “你熟悉黑市，知道里头大概的经营模式。我也没见过你说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假如齐涛答应和人合作，以后也不用经常去黑市，只要定点交货就行，从这个方面来看，安全性增大了许多。
    她在外面没法帮助他太多，能做的就是帮忙熬红糖、做糕点这些。
    毕竟，从齐涛的口吻能听出来，这个小年轻身份不一般，她以后或许能卖一些自己手工制作的礼盒糕点。
    空间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果树，每年她都会用一部分果子酿果酒，粮食酒亦不少，只要那人能搞到批量包装，这也是一个好卖的东西。
    齐涛点头：“我想先试试他的诚意，也想看看这个人。”
    “这是必须，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交朋友，还是得和品性好的人来往才好。”
    “他言语中透露的意思是，假如和我达成意向，我卖给他的东西他并不会在镇上出售，而是去市里或者省城。假如还有品质更好的东西，帝都那边也不成问题。”
    沈雪笑了：“他在展示他的势力范围呀。”
    齐涛笑笑后，略微严肃了些：“所以我准备先暗地里打听打听他的身份，看他是说大话，还是确有实力。”
    “咱们镇上会有手伸得这么长的人？这种人不应该在大城市里享福，跑来乡下小镇？”
    “也不是没有可能，革命虽未正式开始，但已初见苗头。马医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沈雪闻言，理解的点头。
    他们对马医生的来处并不是很清楚，整个大队怕只有大队长知道一些。一个医术很好的医生跑来乡下常驻，显然不寻常。
    只不过马医生为人亲切，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医术很好的医生，其他也不会过于追问。
    齐涛瞄了眼张大眼睛转着眼珠子的小花：“今天小花挺精神。有没有闹你？”
    “咱们小花最体贴人，怎么会闹我。她睡了一早晨，刚刚喂了小半碗牛奶给她喝，估计等会儿又得睡了。”
    话说完，小花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紧接着双眼盯着一处，慢慢的没有神采，睡了过去。
    “……”
    齐涛嘴角抽搐：“雪，要不要把小花带给马医生看看？她是不是睡得太长了？”
    沈雪盯着小花，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之前问过平婶和芬芬嫂子，她们都说小月孩子最喜欢睡觉，吃了睡，拉了睡，小花这样很正常吧。”
    “我就是觉得小花太安静了些，会不会哪天被冻坏了哪里。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活泼。”
    “……”沈雪瞄向他：“每个孩子性格不同。”
    齐涛忙抱住她：“嗯嗯，咱家小花就属于特别让人省心的那种，你也容易带她。”
    沈雪哭笑不得。
    确实，作为一个第一次养奶娃娃的人，小花真的没给她什么挫败感。
    她偶尔还会有自己是不是特有养孩子天赋的人，不然第一次照顾小孩怎么就能照顾得这么好呢？
    农闲后，齐涛忙碌于倒卖东西，沈雪忙于养孩子的乐趣。
    当然，自从齐涛说过那个小年轻之后，沈雪就抽空整理了下家里的地窖和仓库。
    特别是地窖里，放着许多年份不一的好酒，以前弄这些纯粹是感兴趣，偶尔齐涛也会用来送人，因此地窖里到底有多少、有什么品种，她都记不怎么清楚。
    此次，沈雪特意清点了下，然后造了个册子。
    如若以后真要卖酒，照着册子看也能更明确些。
    她还整理了书房，除开数不尽的书册外，她居然还找到了齐涛退伍后留下的一些回忆录。
    粗略的翻看了一下，记录的都是他的军营生活，很有纪念意义。
    那天，齐涛回来，沈雪还给他看了，又问他：“有没有想过这辈子去参军？”
    齐涛翻看着那些记录，记忆里闪过好些以前的画面，听到媳妇的问话，他淡淡一笑：“上辈子，我会去参军，很大原因是想找个出路，给你更好的生活，还能帮帮院里。我不后悔那个决定，也很享受、很感谢那十年。”他顿了顿：“至于这辈子，还是不了，我想好好守着你。”
    “你想去，我会支持你，就像那十年。”沈雪抱着他的腰，贴近他。
    “我没有立志当兵的理想，从以前开始，我就的目标就很明确，让自己在乎的人过上好生活。你这小脑袋瓜别乱想！”
    沈雪偷笑着撇嘴：“才没有，我看你挺惋惜才说。”
    “咱们突然来了这里，只是惋惜没有和兄弟朋友们好好告别。”
    蓦然，沈雪狐疑抬头：“我们来了这里，你说我们的身体是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或者是别人穿到我们的身体里？”
    “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少胡思乱想。”
    “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嘛。”
    “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齐涛将那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沈雪‘嗯’了一声：“得好好保存，说不准以后还有用。”
    “能有什么用？”
    “我看里头有些东西写的很专业，咱们以后要是认识部队的人，还可以给人家借鉴借鉴。”
    齐涛失笑，轻捏她的脸颊：“我们两个乡下人，要是给人家一份这么专业的训练流程，你觉得人家会怎么看我们？”
    “练兵自古有之，古时候不乏那些精于带兵打仗的名将，从中受点启发不是很正常？”沈雪其实只是说说：“哎呀，也不用将我的话当真，就算真的遇上军人，我肯定不会傻傻把这个递过去。”
    “是，我们小雪最聪明。”齐涛笑着将文件袋拿回书房。
    沈雪听他敷衍似哄孩子的话，忿忿想着：他俩这辈子差不多大耶！
    *
    一日，齐涛和沈雪吃完晚饭。
    沈雪收拾厨房，齐涛抱着小花在院子里遛食。
    “齐涛。”
    听到外头马医生的声音，齐涛抱着孩子将院门打开：“马医生？您怎么过来了？”
    马医生瞄了眼他怀里的小花：“你俩养了小花之后都没去我那儿复诊过，平常也没见小雪抱着孩子出门，我只能主动上门看看。”
    齐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小花没啥不舒服，我们就没麻烦您。”
    他一边领着马医生往屋里走，一边说：“您找人给我带个信就成，还劳烦您老远来一趟，真不好意思。”
    沈雪在厨房听到马医生的声音，端着盘中午做的米糕去了堂屋。
    马医生放下手里的药箱，伸手接过小花：“我年纪大，腿脚可好，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走过来瞧瞧也好。”
    只瞄着怀里的小人儿面色红润健康，马医生便明了这两口子照顾孩子很细心。
    就他以前的经验，那么小的孩子被冻过之后，百分之九十九都得大病一场。
    他怀里这个却没有，足够让他惊奇。
    只是他并非专业的儿科医生，能干的事儿也有限。
    “你们平时都喂什么给孩子吃？”
    沈雪下意识看向齐涛，然后回答：“之前平婶让我们去大队有奶娃的人家借奶，我们挺不好意思，自己喂了些米汤。后来三奶奶给我们送来一罐麦乳精，我们就麦乳精和米汤交替着喂。”
    马医生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将孩子递还给齐涛后，从药箱里拿出两袋奶粉：“这东西是我托人从城里寄过来的，可惜城里也稀缺，我那朋友也只弄到两袋。不过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只要再有，他还会往这边寄。”
    沈雪被马医生的一番心意感动，她接过奶粉，语气略微激动道：“您，让您费心了，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医生爽朗一笑：“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们才是真正心善之人。”
    沈雪立即摇头：“我们没……”
    马医生立即抬手示意她别说：“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旁的话也不多说。”
    齐涛将桌上的米糕往马医生那边推了推：“说了这么久的话，您喝点茶吃些东西，小雪手艺很好，我就很喜欢吃这个。”
    第14章 初为父母
    顿时，马医生挑眉：“齐涛，炫耀要不得。”
    齐涛哈哈大笑：“您尝尝就知道。”
    沈雪赶紧给马医生倒了杯水，玩笑道：“您尝尝，给点意见，免得我成天在他的吹捧下，兴许是个厨房杀手都不自知。”
    马医生拿起一块米糕，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笑：“你俩年纪不大，却联手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太不尊老！”
    沈雪几乎脱口而出：“说自己老的人都不老。”
    马医生哈哈大笑起来：“米糕很好吃。”
    沈雪瞄一眼齐涛：“您都觉得好吃，证明他没说谎骗我。”
    齐涛故意露出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表情来。
    马医生是个很风趣的人，同他开玩笑他也不会记挂在心上，沈雪和齐涛同他聊天，心情俱是愉悦。
    聊着聊着，齐涛便问：“马医生，您以前说小雪在河里泡的时间有点久，可能会伤到根本，得长久养着，不知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马医生给沈雪把了脉，问了些问题，下结论道：“就我现阶段诊断，小雪的身体还算不错。不过小雪还年轻，你们如果有条件，我还是希望你们到省城医院详细检查比较好。”
    齐涛内心就是这么认为，他忙不迭点头。
    马医生拿出平时给人开药方的纸和笔：“我在省城人民医院有几个朋友，你们下决定过去，可以去找找他们。我把联系方式和地址写给你们。”
    “马医生，谢谢您。”拿着纸，齐涛对于这意外之喜异常激动。
    “能帮到你们就好。”马医生也建议道：“上面这两个，医术很不错。你们去医院正常挂号就行，不要说认识我。下面这个，如果你们能碰到他，必须开门见山说我介绍的，不然他不会让你们进门。”
    齐涛仔细瞄了下面那个名字一眼，‘蔡新’。
    联想到如今的局势，他并未多嘴问太多，只点头表示明白。
    略坐了会儿，马医生拎着沈雪给他包好的一包米糕，心情愉悦的回家了。
    得了马医生的介绍，家里也没什么事情，齐涛就准备带着媳妇和姑娘去省城。
    大队长和他媳妇一听，就说先让小花在他们家过几天，只他们两个大人去就成。
    “叔，婶，我们带着小花过去，也想给小花检查检查。”
    沈雪并非不信马医生的医术，只是想多找几个人看看，心里也安心些，如果真有什么没发现的症状，及早医治也来得及。
    关键的一点，她想让齐涛也做个体检，不要在身体里留下□□。
    齐木青和王平双双无奈。
    “不是婶念叨你们，手里刚有点钱，你们就全都花出去……”
    沈雪笑道：“婶，您想想，我们身体好了，才能赚更多的钱。是不是？”
    齐涛连连点头：“确定小雪和小花的身体没事儿，我也不用总惦念这个事。”
    王平一个劲摇头，却又无可奈何：“我说不过你们，你们既然决定了，就快些去，趁着现在天气不冷，早去早回。”
    齐木青还是年轻的时候去过省城，能给的建议不多，唯有叮嘱他们看好自己的东西，省城人多，别被人顺走了。
    拿到介绍信他们就回家了。
    沈雪准备将家里的小鸡托付给齐三奶奶，小鸡要吃的东西她都准备好，只劳烦齐三奶奶喂一喂。
    齐三奶奶听到他们要去省城，犹豫半天，问出一句：“你们带着小花一起去？”
    沈雪点头，如实说道：“马医生建议我们去大医院看看，免得留下病根。”
    齐三奶奶没回话，忽然进了屋。
    尽管沈雪奇怪齐三奶奶的行为，但也没怎么深究，等了两秒便准备回家。
    哪知她刚走到院子里，齐三奶奶就从屋里追出来：“没让你走，你干啥走。”说着还喘了喘气。
    沈雪懵了一瞬。
    齐三奶奶不理她这呆样，往她手里塞了个手帕。
    沈雪下意识捏着手帕，看了看手帕又看了看齐三奶奶。
    最后她打开手帕，看到手帕里包裹着一叠钱票，迟钝了一秒，赶紧将手帕叠回原来的样子，塞到齐三奶奶口袋里：“您的好意，我们心领。前段时间我和涛哥雕大头像，赚了些钱，去趟省城足够了。”
    齐三奶奶表情略微别扭：“谁给你了，这是我资助小花去检查的钱，你赶紧收下。”
    说着又将手帕掏出来，往沈雪手里塞。
    不管齐三奶奶怎么说，沈雪坚决不要：“奶奶，咱们别推，您好好听我说，行吗？”
    齐三奶奶听到那声‘奶奶’后直接怔住。
    “三奶奶，我和涛哥养小花，或许是不知天高地厚。您们平时给小花弄些吃的，用的，我们不会矫情的拒绝。但是我和涛哥是小花的父母，我们手里有钱，去医院做检查就不能让您出钱。”
    “你咋这轴，我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留着这些钱也没啥用。”
    沈雪笑：“就您追我那速度，肯定能长命百岁！您好好收着钱，能用的地方可多了。”
    “你这丫头……”
    沈雪上前一步抱着她：“奶奶，假如我和齐涛真的有困难，您一定会帮助我们，对吗？”
    许多年没和人拥抱过，齐三奶奶整个人都显得僵硬，她握了握拳头，轻轻拍着小丫头的背，‘嗯’了一声。
    “我和齐涛现在没有困难，您就安心帮我们照顾小鸡，等我们回来。”沈雪在三奶奶衣服上蹭了蹭：“我们回来会给您带好吃的！”说完就跑了。
    齐三奶奶瞄着跳脱的小丫头，难得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手里的手帕塞回口袋。
    沈雪一口气跑回家才停下来，拍拍胸口，她真怕齐三奶奶拉着她硬将钱往她手里塞，还好没有。
    齐涛本来在院子里雕大头像，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就抬起头，见媳妇儿跑回来，跟有什么在后头追似的，他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走到她跟前。
    “怎么了？不是去三奶奶家，怎么跑回来了？”
    沈雪气喘匀后，将在齐三奶奶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涛啼笑皆非，轻点她额头：“小机灵鬼。”
    “这回我可是抱到三奶奶，等下回就让她抱小花。”沈雪略微遗憾道：“要不是得带小花去检查，不然这回能将小花交给三奶奶带几天。”
    “以后有机会。”
    “嗯。”沈雪顿了顿：“其实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不然就得等小花长到会走路。”
    齐三奶奶看着身体很好，可毕竟年纪摆在那儿。
    小花现在很轻，又乖，照顾她花不了多少精力。等慢慢大一点，她重了，醒着的时候也更多，说不定会活泼起来，齐三奶奶照顾起来应该会吃力。
    “你今天表现这么好，说不定等咱们回来，三奶奶的想法就会改变，用不着等那么久。”
    “希望如此。”
    *
    第二天，沈雪和齐涛早早起床，他们带的东西不多，主要都是吃的干粮。
    当然，这些都是给旁人看的，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多粮票，只能自带干粮。万幸现在天气冷，带多少干粮也不怕坏掉。
    去省城要坐什么车，该怎么走，齐涛都打听好了，为此他还特意请人画了简略的地图。
    小花被齐涛绑在胸前，他一手抓着包袱，一手抓着媳妇的手腕。
    沈雪完全轻装上阵。
    早饭在家里吃，中饭在市里解决。先前齐涛在黑市赚了几张全国粮票，让沈雪也体验了一把国营饭店的味道。
    国营饭店一般人吃不起，贵有贵的道理，用料分量都很实在。特别是肉包子，味道格外好。
    在进国营饭店之前，沈雪和齐涛就换了衣服，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有喜欢用外表评断人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给小花冲奶粉的时候，很容易在饭店借到热水。
    吃完饭他们就坐上了市里通往省城的车。
    省城体面的建筑物较之市里更多，人流量也更多。
    初来乍到，沈雪就被齐涛带着去了招待所，用介绍信开了个房间，他们稍作休息。
    房间挺简陋，一张比单人床略宽点的床，两张凳子，再无别的家具。
    “我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你想吃什么？”齐涛放下东西，检查窗户和房门。
    “你别出去了，我在空间做一顿，不过，得找这儿的人要壶热水。”
    “累了一天，还是在外头吃吧，买回来很快。”
    沈雪摇头：“小花是你背着，东西是你拿着，累得都是你。你现在好好歇歇！好好在外头陪小花，我很快就好。”
    将他摁在板凳上，她直接进了空间。
    齐涛瞄着胸前的小花，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对上她黑黝黝的眼睛，顿时不自在的闪开了眼神。
    “你也被绑了一整天，会不会很不舒服？爸爸马上给你解开，咱们一起动动手、动动脚好不好？”
    说着，齐涛解开绑在身上的布条，将小花放在床上。
    他搓了搓手，开始动动小花的手，动动小花的脚。
    小花面无表情，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眼神迷蒙了会儿，直接睡了过去。
    第15章 危险妇女
    齐涛：“……”
    这娃真不是睡神投胎？
    给她合上包被，齐涛一手护胸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小花那张纯真的睡脸：印象中看过的新闻，发热导致脑子被烧坏，也是异常安静。
    问题是小花受冻之后没发过烧呀？
    受冻难道也会冻坏脑子？
    完全没听说过。
    坐着无聊，齐涛发散思维，甚至想到了齐大林那一家子身上。
    想到齐大林那一家子不正常的脑子，他猛地摇头。
    小花有他和小雪这样的父母，绝对会成长为正常、聪明、睿智的美少女！
    难得少男心了一把，齐涛伸出双手捏了捏小花的脸颊：“好好长大。”
    睡梦中的小花唇角微微扬起，歪着头往齐涛手上蹭了蹭。
    沈雪做饭的速度一向很快，冰箱里有不少处理好的食材，她的速度也更加快。
    炒了个青椒炒肉，蒸了个肉丸子，还炒了个小菜，花了不到三十分钟。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方，又怕味道传出去，两人只能轮换着进空间吃。
    两个大人解决，沈雪让齐涛漱漱口，这才出门去给小花打热水。
    用热水瓶需要交五块钱的押金，等到退房的时候，热水瓶完好，押金会直接退。
    沈雪给小花喂9奶粉的时候，让齐涛把床上的铺盖整个换成空间里的。
    之后两人又轮流进空间洗澡，这才睡下。
    今天一天，除开中午吃饭活动了一会儿，这一整天不是坐车就是在走路，真正躺下来才觉察，累得慌。
    翌日，两人起得很早。
    沈雪在空间摊了几张饼，两人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往医院出发。
    两个人都认识字，到医院后按照指示，挂了马医生推荐的一个医生的号，本来齐涛还想挂另外一个医生，可惜那个医生今天的号全没了。
    在沈雪的强烈要求下，齐涛挂了三个号，连带他自己。
    省城医院的环境很好，面积也很大，中午他们直接从外头买的肉包子，坐在医院草地便的长椅上解决午饭。
    两人吃完，齐涛刚去上厕所，就有一妇女朝着沈雪靠过来。
    “妹子，你男人可真疼你。”
    “和他结婚不就是图他对我好。”
    沈雪多少有点警觉性，妇女靠过来的时候，她就抱紧了小花，瞄向齐涛离去的方向，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现在像你男人这样的，少哦。”
    沈雪笑笑，没搭腔。
    正巧这时候小花睁开了眼，那妇女见状，立即夸奖道：“你家小孩儿真漂亮。”
    沈雪依然客套道：“谢谢。”
    妇女笑容淡了些，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来了兴趣似的：“其实我早上就看到你们一家三口了，瞧你们在医院都大半天了，你家是谁得病了？”
    这话沈雪不爱听，什么叫你家谁得病了？
    或许平常听着是句很正常的问话，但此刻沈雪一听就炸了。
    “大姐，您家住海边吗？”
    妇女一愣，以为沈雪想聊天了，立马回道：“我家不住海边，住山里头。”
    “您管的这么宽，我还以为您家住海边呢。”沈雪嘲讽的说。
    妇女一愣，后面却传来一声轻笑，两人同时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长椅不远处，正用手遮着嘴，显然是被沈雪的话给逗笑。
    穿白大褂的女人见到沈雪后，一副捻熟的模样上前：“你怎么在这儿坐着，我找了你半天。不是让你们到我办公室坐坐，怎么跑这儿来吹风了。”
    熟悉的话语令沈雪一听就知道身边这个妇女不是啥好人。
    果然，妇女见医生和沈雪熟悉，立刻说了句：“呀，我那口子还等着我，你们聊。”起身跑了。
    沈雪瞄了妇女的背影一眼，朝着女医生笑道：“多谢你啊。”
    “你真有趣。你怎么会用那样一句话噎她？”
    沈雪能说是前世上网上多了吗？她只能笑笑：“忽然想起来，其实我也没去过海边。”
    女医生很自然段坐到沈雪旁边：“我去过海边，比江河来说，确实宽很多。”
    “……”
    “诶，我叫张艺，你叫什么？”
    “沈雪。”
    “沈雪，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的名字，跟个男人似的，我想改名字，我爸死活不准。”
    沈雪被她逗趣的表情逗笑。
    张艺盯着她的脸：“你笑起来真好看。”
    “……”
    沈雪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同时更觉得眼前这名女医生挺太自来熟了：“你长得也好看。”
    张艺撇撇嘴：“比不过你，就你这样的相貌，换做我是男人都想娶你。”
    齐涛站在后头愣住了……
    他不过去上个厕所，怎么回来多了个女情敌？
    张艺歪头瞄了眼小花：“你女儿也挺好看，长大一定是个美女。”
    齐涛：哪来的女流氓？！调戏完他媳妇儿，又把魔爪伸向他女儿了？
    要说刚才那妇女让沈雪全身戒备，眼前的张艺就让沈雪哭笑不得。她现在只期盼齐涛快点回来，她有点招架不住。
    期待的回头，沈雪看到齐涛，立刻笑道：“你回来啦。”
    齐涛正经的点头，像似宣誓主权一样，紧紧站在媳妇身边：“雪，这位是？”
    张艺忽地惊喜道：“哇！他居然叫你‘雪’！”
    沈雪和齐涛面面相觑，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两个看着也好登对。”
    齐涛腹诽：不是看着，本来就很登对。
    沈雪真怕气氛凝结，连忙将张艺刚刚给她解围的事情说了一遍，还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齐涛闻言，哪里还有功夫‘看不惯’张艺，忙问：“没有受伤吧？”
    沈雪摇头：“幸好张医生来的及时，不然等你回来，只怕那人还缠着我说话。”
    齐涛点头，朝着张艺道：“张医生，谢谢你。请问，那个大姐在你们医院很有名吗？”
    张艺一愣：“怎么这么问？”
    “假如不有名，张医生应该也不会掺和进别人的‘聊天’里吧。”
    “她确实挺有名。”张艺指了指脑袋：“她这里有问题。”
    沈雪狐疑：“既然确诊精神上有问题，怎么还能让她来医院里面闲晃？”
    即便是这个落后的年代，精神病医院还是有的吧。
    张艺耸肩：“并没确诊，所以没法送去精神病医院。她每次找的人也很固定，带孩子的女人，曾经有几次和她聊过天的女人，出了医院孩子就不见了，当时还怀疑过她。可惜的是警察那边找不到证据，只能将她放了。”
    沈雪闻言，立刻往齐涛身边靠，手臂也抱紧了小花。
    张艺又解释：“我们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知道这事儿，所以每次看到她搭讪带孩子的女人，都会出来阻挠。”
    沈雪皱眉：“刚才我见她很怕你，根本就不像有病，反倒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张艺笑：“所以这也是不能确诊的一个缘由。医院人来人往，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看到就阻止一回。”
    齐涛：“不能在门口就拦住她？”
    张艺：“你们知道医院一天的人流量是多少吗？就算门口的人想拦，也总又漏网的时候。况且那位大姐有时候还乔装打扮，谁也没个火眼金睛不是。”
    她见沈雪和齐涛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静，立刻笑道：“其实来咱们医院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偶尔一些外地过来看病的不知道，那些没孩子的还好，有孩子的人，我们儿科的医生都会叮嘱一番。”
    沈雪大悟：“难怪医生给小花做检查的时候，让我仔细看着孩子。”
    她和齐涛两个基本是轮换着抱小花，从来没有将小花放下。即便是在招待所，他们两个必定有一个是看着孩子。
    张艺无奈：“有时候不能说得太明确，遇上少部分不讲道理的人，他们当场就会大吵大闹，对医院名声不好。”
    沈雪点头表示理解，医患关系从古至今都很微妙。LJ
    张艺觉得和沈雪很是投缘，她见他们抱着孩子，便请他们去她的办公室坐坐。
    距离医院的医生下午上班还早，抱着孩子在外面吹冷风太遭罪。
    到达办公室，沈雪才知道张艺是妇科医生，她的办公室也并非自己一个人独有，而是和另外三个医生一起，那三个医生都回去了。
    沈雪和齐涛很注意不要碰到别人的东西，搬了椅子之后，直接坐到远离办公桌的地方。
    细聊之下，张艺得知沈雪十八岁就和齐涛结婚，一脸看禽4兽似的看着齐涛。
    沈雪连忙解释其中缘由，张艺才给齐涛好脸色。
    作为一个妇科医生，张艺给沈雪普及了很多卫生知识。
    这些东西沈雪都知道，但她现在的身份肯定不知道这些，因此装也要装得听的认真。
    其中，张艺着重讲了月事带的运用和夫妻关系发生时要注意的事情，即便沈雪隐晦说两人没那事儿，张艺还是严谨的提醒了她许多。
    就月事带而言，不用张艺，沈雪也不习惯乡下那种撒草木灰的办法。
    空间里有些卫生用品，还有挺多厕纸，即便这些都用完了，她还能自己制作些草纸。总之，她绝对不会用草木灰。
    第16章 明抢孩子
    和张艺聊了许久，沈雪受益匪浅。
    齐涛抱着小花在旁边一言不发，偶尔有稍微露骨一点的谈话，他都会低头假装在逗小花。
    直到另外三名医生进来，到了上班的时间，张艺才放沈雪离开。
    缘分就是很奇妙，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张艺说要给沈雪写信，甚至今晚就要带着沈雪去家里坐坐。
    面对她如此热情，沈雪决定晚上回招待所从空间里找点礼物送给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也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
    一家三口都要体检，他们直接在医院耗了一整天。
    现在的化验技术没有后世那么总类繁多，可也没有后世快捷。等所有的化验结果出来，起码得十天后。
    原本他们想在省城待上十天等结果，可当沈雪给张艺送桃子酿的酒的时候，她知道这事后，立刻拍胸脯说她能帮忙。
    她本来就是医院的医生，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里，十天后结果出来，她给他们拿了结果就成。
    到时候她会将化验单和医生给出的意见全都寄给他们。
    齐涛回不回去无所谓，在这儿十天他还能摸摸路子，偷偷卖点东西。
    当然，回去也成，本来在家里就有个想和他做生意的人等着，他也是时候给出答案了。
    沈雪则不然，待在省城总没有在家里方便，干啥都得弄个幌子，进出空间也不安全，现在能回去，她自然想回去等消息。
    最后，两人同意的张艺的建议，并感谢她的帮助。
    回到招待所后，齐涛总觉得这回来省城啥都没干，医院倒是去了一趟，可没出结果，跟没看病似的。
    他抱着睡着的母女两个，决议去找那位马医生的老朋友。
    沈雪第二天知道这个事的时候并没反对，抱着孩子就出门跟着齐涛找那位医生的家。
    两人在巷子里穿梭着，望向周边的门牌号，忽然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喊：“抢孩子！抢孩子了！”
    齐涛和沈雪立刻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两个女人正抢着一个相似包着孩子的包被，其中一个女人，沈雪特别熟悉，她前两天才见过。
    “齐涛，快去帮忙，穿红衣裳那个就是医院搭讪我的女人。”
    待齐涛上前，原本只身一人的红衣妇女旁边突然蹿出两个瘦的跟竹竿似的男人。
    被抢孩子的女人几乎崩溃，死命的拽着包被，玩命的哭喊着。
    看着多出来的两人，齐涛迟疑了一下，他担心媳妇和小花。
    沈雪见状直接往周围一扫，靠着墙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木棍，旁人看着就像是从身后拿出来一样：“涛。”作势要将木棍递给齐涛。
    齐涛直接摇头：“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沈雪内心想说的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第一，可见到那歇斯底里被抢了孩子的女人，她下意识将这话咽了回去。
    齐涛这个身体从小就干农活，看着不胖，身上全是硬疙瘩。他前世当兵十年，即使后来退伍，也没忘记锻炼，后来有钱了甚至每周都会有固定的武术课程。
    面前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不用出手就知道他稳赢了。
    果不其然，两招，两个男人就犹如死鱼趴在地上不动弹。
    齐涛可没有怜悯之心，他直接将那个红衣妇女也一并撂倒，然后又往那两个男人身上补了几脚。
    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面对弱小的敌人，在没有十足把握他不能反击的时候，亦要全程戒备。
    白天在巷子里行走的人不多，此时那些躲在暗处偷看的人慢慢走出来，其中一个老头手上拿着几根草绳，递给齐涛后又退到一边。
    齐涛将三个人全都绑得结结实实，这才问怎么找警察。
    递草绳的那个老头直接说他已经让人去找警察，马上就来。
    齐涛回身瞄了眼媳妇，见她完好的站在那里，露出一丝微笑。
    随后，他目光一侧，盯着一处角落，直到那里走出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一头寸板的男人。
    但从这个男人的站姿，齐涛一眼看出这男人是个军人，他不禁皱眉：这个年代的军人不该最有责任感吗？全程看戏真的大丈夫？
    或许的看出齐涛的困惑，那人朝着齐涛走来，脸上带着习惯的淡笑：“你的身手很好，对付这两个弱6鸡，绰绰有余。”
    沈雪此时也走到齐涛身边，看向这个气质昂然，相貌不俗的男人。
    “你们好，我叫□□。”
    齐涛面无表情：“齐涛。”
    沈雪笑着点点头：“沈雪。”
    他们这边相互认识完，刚刚经历过呼天抢地的妇女已经缓过神，抱着孩子直接跪在齐涛跟前。
    “谢谢你，谢谢你……”
    妇女不断的重复着，脸上泪痕满布，双眼红肿，整个人憔悴又脆弱。
    沈雪将小花交给齐涛，立刻将妇女扶起来：“大姐，咱们先到旁边坐坐，看看孩子有没有被吓到。”
    身边出现一个同性别的人，又是自己恩人的媳妇，那妇女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原本她都要崩溃大哭，可听到恩人媳妇的话，登时看向自己的孩子。
    孩子睁着眼并未哭闹，可见方才抢夺襁褓的时候并没抓到他哪里，这也让妇女放心了许多。
    遇上这样的事情，假如说话不当或许会让人膈应，因此沈雪只陪着她坐着，等着她自己慢慢平复心绪。
    警察来的很快，在老爷子老太太们七嘴八舌下，来的警察直接找到齐涛。
    齐涛拿出介绍信，然后同警察说了当时的情况。
    □□也掏出自己的证件，一旁佐证齐涛说的都是事实。
    整件事很简单，当时还有很多暗地里的目击者，特别是警察还认识抢匪当中的那个女人。
    这一回人证物证俱在，警察终于能将这个女人和她的同伙给抓回去了。
    正当警察请那个被抢孩子的妇女回公安局一趟，谁料妇女反应特别激烈，死活都不去。
    在场的人俱是疑惑，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作为苦主居然不想去公安局，太反常。
    瞄着警察看向受害妇女的眼神发生变化，沈雪开口问：“怎么了？”
    妇女靠近沈雪，抱着孩子的身体都在颤抖：“不能去，我不能让我婆婆知道这件事。她会打死我的，她知道孩子差点没了，一定会打死我。”
    沈雪愣住。
    其他人亦愣住。
    当中，一个面善的警察柔声道：“你别怕，我们只是想让你跟我们回去落个口供，只有这样，那些坏人才能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作为执法者，他们太知道办理这类案件必要的条件，假如没有苦主的口供，最后这几个人很难被重罚。
    妇女继续摇头：“不，不，我不能去。”
    身边的身体传来惧怕的颤抖，沈雪当下不知道说什么，更不好直接离开：“你先冷静！不光是你，我们也要跟着警察回去，等咱们一起录完口供，这件事就完结了，你婆婆不会知道。”
    可能是沈雪落在她肩膀上的手给了她力量，妇女渐渐抖得不那么厉害，只是态度依然没变。
    警察瞄向沈雪，给她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帮着劝劝。
    队里的女警没跟着过来，他们几个大男人说话，人家女同志戒备得很。
    还好现场有个女同志，不然他们此刻只能想办法拖住，然后回去喊女同志过来了。
    沈雪默默叹息，柔声说：“这儿人太多，咱们去旁边再坐着休息一会儿，你饿不饿？”
    妇女直接摇头，看了沈雪一眼后，两个人往角落去。
    一开始，沈雪并没有急着劝她去公安局，而是先从孩子、家庭聊起。
    一番旁敲侧击之后，沈雪也大致明白眼前的妇女为什么那么恐惧去公安局。
    这姑娘嫁人后，遇上一个强势、掌控欲强、时不时上演全武行的婆婆，婚姻生活就一直活在这种阴影下，
    她怀里抱着的是丈夫家现在唯一的孙子，如果被婆婆知道，免不了一场打骂。
    沈雪两辈子都没个婆婆，因此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好歹上辈子也看过不少婆媳电视剧和社会新闻，想到小花的亲生母亲，又见到眼前的女人，她沉默了许久。
    最后，沈雪沉着道：“你婆婆是女人，你也是女人，还是个年轻女人，只要自己有理，何必怕她？”
    妇女连连摇头：“她是我婆婆呀，是长辈。”
    “大姐，面对长辈，咱们确实该敬着，可也不能毫无底线的敬着。你嫁为人妇，只要做好了一个媳妇该做的事情，她无端挑刺，你就能反驳回去。”见她一个劲的摇头，沈雪换个角度继续说：“咱们都是人，不分三六九等。你想想你的孩子，他还这么小，难道你想让他看到自己有个懦弱胆小的妈妈？以后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见她好似听了进去，沈雪放缓了声音：“我不是挑拨你和你婆婆的关系，也不是让你和你婆婆吵架或者打架。就今天这事儿，为什么会让你一个女人独自抱着孩子出来？作为长辈他们难道没想过一个女人独自抱着孩子出远门有多危险吗？所以这件事不光是你有责任，你婆家人都有责任，但凡你婆婆或者你男人陪你出来，那些起坏心的人也不敢明抢孩子。”
    第17章 去除隐患
    沈雪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先看看甩锅能不能说动她。毕竟面对这种事情，挺多人都会下意识推卸责任。就是怕她被压制太久，连甩锅都不敢，她如果能挑起她这种情绪，也是好的。
    “他们……他们要走亲戚。”妇女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
    果然被沈雪猜中了。
    “走亲戚比起自家孩子还重要？”沈雪讽刺一笑：“假如他们真的这样认为，这孩子你甭带回去，直接送人吧。”
    妇女嘴唇嗡嗡的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态度松动，沈雪再接再厉：“想想你嫁给你男人之后，你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妇女疑惑：“出格？”
    “你没给他们家生孩子传宗接代吗？”
    妇女立刻摇头：“我嫁来第一年就生了儿子。”
    “你忤逆婆婆不敬公公不爱丈夫吗？”
    妇女摇头，整个人缩了一下。
    “你成天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吗？”
    妇女快速摇头：“家里啥活我都干，生了孩子歇了二十天就开始下地。”
    “你是大队里公认的坏媳妇吗？”
    妇女摇头：“不是，可是我婆婆总说我干的还不够好。”
    沈雪叹气：“想想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再想想你每天的生活，你觉得你婆婆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任意打骂你？”
    妇女眼中的泪水慢慢滴落，音量微弱：“我家里很穷，婆婆总说娶我花了很多钱。我娘家爹妈也说，让我好好待在婆家，要是被赶回去，让我直接找个地方了断了。”
    “……”
    沈雪深深吸了口气：“你听过一句话吗？妇女能顶半边天。”
    妇女迟疑的点头。
    “这个社会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男人是壮劳力，难道女人就不干活了吗？”
    妇女目中带着星光，隐隐闪着期盼。
    沈雪淡淡笑着：“咱们女人也要赚工分，不仅得赚工分，还得生儿育女操持家里，做的比男人少？”
    妇女若有所思的摇头：“可是我赚的工分……”
    “你赚的工分不够你一日三餐？你每天都认真赚工分，还兼顾家里的一切，家里所分得的粮食、钱、票，都有你一份。你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婆婆说她娶你花了很多钱，难道你在家里只享受，没干活？假如你婆婆再这么说，你完全可以告她，花钱买奴婢是旧时代糟粕，是要受到批判的。”
    沈雪拍拍她的肩膀：“相信自己，离开了婆家，你也能自己赚工分，靠自己活着。或许到时候会有闲言碎语，但你能自如的活着，靠自己的双手将那些闲言碎语一一击破。假如你选择继续现在每日被打被骂的生活，权当我刚才的话是耳旁风。”
    听了这么半天，沈雪当真觉得，不管自己一个人怎么艰辛的活着都比现在要好。说难听点她现在每天都累得像条狗，或许连狗都不如，自由之后好歹不用受到精神和身体上的伤害。
    妇女约有一分钟没说话，过了会儿怯怯的问：“真的能告她？”
    沈雪忽地一笑：“得看你是个什么想法。假如你想脱离现在的婆家，自然有多大闹多大，单从她每天骂你打你，还说花钱买你，完全能告她。如果你还想留在这个家里，又想硬气一点，自然是说些狠话吓唬吓唬她。”
    沈雪瞄了眼远处的警察：“你今天受到了惊吓，等会儿去公安局之后，你哭着和警察说说你在婆家的处境，求他们帮一帮你，有警察在旁边佐证，你婆婆不敢不信。”
    妇女心中依然有些顾虑：“可是，我怕到时候关系不好了。”
    沈雪毫不犹豫的说道：“假如你维持现状，指不定你婆婆活的比你还长，到时候你男人再娶个女人，你孩子不得喊人家后娘？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忍心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受苦？”她缓了缓：“这事儿关键是你男人的态度，等到了晚上，你和你男人说说软话，说说这个家整天都吵吵闹闹，不想孩子受影响等等。”
    “妹子，你多教教我。”
    沈雪回想了下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将里头一些话大致说了些。
    总之，作为一个陌生的过路人，她今天讲的实在太多了。
    至于眼前的女人能否领会，能否听进去，已经和她没多大关系。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今天这事儿而言，只要女人能自立自强起来，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但凡胆怯，兴许还会怨恨她这个多嘴的人。
    聊了这么一会儿，妇女已经松口，答应去警局。
    沈雪看她站到警察身边，也往齐涛身边走去。
    “厉害呀。”
    沈雪诧异的瞄了□□一眼。
    他淡淡一笑：“刚才我游说你爱人跟我走，现在看来得改变主意，或许你们两个都能跟我走。”
    齐涛向前一步，挡住□□看向小雪的视线：“你的话太多了。”
    可能是刚刚聊了会儿，□□大概摸清齐涛的性子，半点没有生气，依旧笑着：“刚刚我和你说的事情，希望你考虑一下，你真的很有潜质，跟着我走保证你大展宏图。”
    沈雪莫名的看向齐涛。
    齐涛冷着脸，拉着她的手腕，跟上警察，一起去公安局落口供。
    一直等到出了公安局，齐涛才甩掉□□。
    沈雪也有功夫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齐涛神色正常柔和了很多：“他是个军官，刚刚隐在暗处看到我的身手，问了我的年龄后，极力邀请我去部队。说他正在组建一支特别的队伍，我很适合。”
    当兵这个话题沈雪之前和齐涛已经讨论过，因此他会拒绝，沈雪并不意外。
    拉了拉他的袖子：“别放在心上，咱们马上就能回去，以后碰不上他。”
    “嗯。”
    慢慢，沈雪将话题转到今天这事儿上：“你和那个□□都听到了我们的话，你有没有觉得我多管闲事？”
    “你人美心善。”
    “我正经问你呢。”
    齐涛笑容依旧：“都过去的事情，别纠结。我知道你是为她好，听不听，后续怎么样，不是咱们能控制。那个女人和□□一样，咱们以后不会碰到。”
    沈雪叹了口气：“我就是怕好心办坏事，不过你说的对，后续如何我没法控制。”
    “你这样，我都后悔上去帮忙了。”
    沈雪哭笑不得：“别嘛，被拐卖的孩子很可怜，不冲着大人，咱们也得看孩子。”
    “所以，开心点。”
    “嗯，咱们快走吧。”
    耽搁了这么久，齐涛和沈雪再次寻找蔡医生的家。
    站在和纸上写的一样的地址前，齐涛敲了敲门，然后听屋里的声音。
    没听到院子里头有脚步声，齐涛再次敲了敲。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脚步声过后，门被慢慢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黑白交杂，衣着朴素的男人：“找谁？”
    齐涛开门见山：“我们认识马医生，这是他给我们的地址。”
    男人往纸上瞟了一眼：“马麻烦，去了穷乡僻壤还不忘给老子找麻烦。”瞥了门口的一家三口：“进来，关门。”
    直到进屋，齐涛就放下手上从百货大楼买的东西。
    男人瞟了一眼，坐下喝着茶：“你们两个看着挺健康，是要看孩子？”
    沈雪温和真诚的说道：“主要是想让您给我们三个都把个脉，怕有什么隐患。蔡医生，麻烦您了！”
    蔡新伸手一挡：“别喊我医生，既然你们是马麻烦介绍来的，喊我声蔡叔就行。”
    “蔡叔。”沈雪和齐涛很有礼貌的点头喊了一声。
    让他们坐下后，蔡新先给最小的小花把脉。
    等蔡新问一些问题的时候，沈雪便将捡到小花时候的状况，以及她养着小花之后的事宜一一道出。
    不知道是不是沈雪的错觉，她只觉说完小花的身世之后，蔡新的态度好了许多。
    先前因着马医生的缘故，他并未冷脸，但小花之后，他态度柔和了些。
    给小花诊断完，蔡新就拿出纸笔，刷刷的写着。
    然后给齐涛看诊。
    每次看完一个人，蔡新都会写上两页。
    “你们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小问题却有一些些，好好养着就好。”蔡新将手上的纸递给他们：“一张温补，一张注意事项。”他一顿：“不认识字就回去找马麻烦。”
    “谢谢蔡叔叔。”沈雪慢慢翻看了一下，药材都是很普通便宜，空间就能配齐。
    蔡新继续喝茶：“赶紧走吧，我这地方你们少来。”
    齐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钱和票，放在桌上：“您别嫌弃。”
    蔡新将手放在他们的礼物上，直接拒绝：“有这些就够了，钱你们拿回去。”
    不管他收不收，齐涛都没有将那叠钱和票拿回来，而是直接弯腰：“我们不打扰您了。”
    沈雪也怕蔡新不收钱，跟上齐涛的脚步，快速离开。
    回到招待所，沈雪立刻照着蔡新开的药单给他们两个大人做了一份药膳。
    至于小花，她实在太小，只需要在饮食上多注意。假如有条件，随着她年龄长大，多给她吃些有营养的身体。
    第18章 道德高地
    “咱们明天要不要和张艺道别？”
    齐涛想想：“直接回去吧, 等回去后给她寄点东西。”
    “可惜咱们那儿没有梅子树，不然我也能拿出梅子酒送她，梅子酒好喝。”
    “你酿的酒都好喝。”
    “空间出品嘛。”沈雪回想家里的院落：“咱们回去之后, 多种点树在房子周围好不好？能赏花还能做吃的, 有富余的还能酿酒。”
    “回去后，我托人在黑市问问树苗。”
    沈雪趴在他身上：“突然好想回去哦。”
    慢慢的摸着她的发, 齐涛温柔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就在家了。”
    如今的马路颠簸的很, 幸好他们一家三口都不晕车, 只是到了镇上的时候没什么精神。
    回到家，齐涛快速的将房里的床单被套换了一遍，沈雪也快速下了两碗面条。
    吃完，沈雪抱着小花休息，齐涛则将从省里带回来的礼物给大队长家和三奶奶家送去。
    他们带的并不是从百货大楼里买的，而是私下和别人换的特产。
    齐涛从大队长家回来的时候也没空手，从三奶奶家回来，并没将小鸡带回来，他拜托三奶奶再养一天。
    回家趟了一整晚, 沈雪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早早起床，她开始清扫家里。
    齐涛也早早起来, 将家里水缸的水换了一遍，还把自留地里给整理好。
    忙完这些，两人吃了顿热乎的饭, 一起去三奶奶家里领小鸡。
    几天没见，小鸡长大了许多，现在天气冷，三奶奶将小鸡养在仓房里。
    等沈雪拎着鸡笼, 齐涛便快速将仓房扫了一遍。
    他们家里也有仓房，沈雪将鸡拎回家之后，直接放到仓房里。
    “把它们放屋里散养，它们肯定到处跑，要不要在仓房里给它们圈块地方？”
    齐涛将她牵到房间：“你今天起得很早，中午休息一会儿，其他事情我来弄。”
    “你也起得很早。”沈雪眼巴巴看着他。
    “昨晚睡得很好，现在不困。”
    “那我和小花玩一会儿，等你。”
    隔了十多天，大队长给齐涛家送来一个纸袋。
    “省城寄来的，是你们的检查结果？”
    齐涛道谢后，看到上面张艺的名字，点点头，直接打开。
    沈雪擦了擦手，赶紧过来结果。
    那些检查单齐涛没看，只翻看了张艺写的医生给出的结果和建议。
    齐涛轻松笑道：“一切健康。”
    齐木青点点头：“健康就好，你们忙，我回去了。”
    “叔慢走。”
    之后，沈雪拿着张艺寄过来的信慢慢看着，除了检查诸事外，她说了许多近几天的趣事，以及盛赞桃酒。
    “不知道酒能不能邮寄。”沈雪将信递给齐涛。
    齐涛大致扫了一眼：“等我和那人生意上轨道，让他给你捎带去省城。”
    沈雪一喜：“行。”将那一叠检查单全都放回纸袋，她挽着齐涛的胳膊：“现在放心了吧，我们都很健康。”
    齐涛摸摸她的头：“不能掉以轻心，咱们都要好好的。”
    沈雪缓缓靠在他身上，嘴角含笑。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小花也有两个多月了，瘦弱的脸颊也有了肉。
    “小雪真是细心，完全看不出第一次养孩子，就小花这模样，比我这生养过两个的都做的好。”
    天气冷，沈雪不敢将小花抱出去玩，几个聊得来的嫂子反倒会来家里串门。
    “是啊！每次看到小花都干干净净，小模样也越来越惹人疼。”
    沈雪被她们夸得脸都红了：“嫂子们很厉害，都教了我很多，不然我肯定手忙脚乱。”
    三个人愉快的聊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等沈雪给小花喂米汤的时候，两个嫂子也要回去准备晚饭。
    她们三人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沈雪忽然瞄到不远处的大树后头有个身影。
    两个嫂子也循着沈雪的视线看去。
    其中一人说道：“那不是兰子，她跑来这里干啥？”
    另一人像似想到什么，嘲讽的笑了一声，转而叮嘱沈雪：“小雪，千万注意了，别让她和小花接触。你也别嫌嫂子说话难听，现在养孩子多不容易呀，别养出个白眼狼。”
    沈雪瞄着那个背影远去的方向，皱眉：“嫂子是说她想认回小花？”
    “那倒不至于，就大林那个妈，小花回不了大林家。”她干脆敞开说：“大冷天的她跑到你家门口，不就是想接触小花？现在小花还小，等小花长大，她私下接触，告诉小花她才是亲妈，你和涛子不就白养一场了？”
    “多谢嫂子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就是多句嘴，看你和涛子两个对孩子都掏心掏肺的好，指定不会养出个白眼狼。”
    送走两位嫂子后，沈雪慢慢往家走，回堂屋后继续给小花喂米汤。
    瞄着小花稚嫩的脸庞，沈雪缓缓露出微笑。
    刚刚嫂子提醒的那个问题，她和齐涛从没商量过，概因他们并没有将这点放在心上。
    人之初，性本善。
    这句话不一定正确，小花还这么小，他们实在没必要想这么多。
    当初养小花，沈雪的心思也很纯粹，即便小花长大，她也不会隐瞒小花的真正身世。
    假如小花长大后真的歪了，还是改不了的那种歪，那么她和齐涛必定会放手。
    他们抚养小花长大，至于小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由她自己选择。
    关于嫂子话里隐晦的意思，沈雪和齐涛同样没担心过。
    让小花健康愉快的长大是沈雪和齐涛的初衷，假如齐大林家里的人打着通过小花想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完全没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最坏的结果。
    沈雪相信，她和齐涛养大的孩子，一定不会冷心冷肺。
    下午一点，齐涛回来，沈雪也和他说了这事儿。
    齐涛淡淡笑道：“假如小花真的成了朵黑花，咱们养她到十八岁就撒手。她想嫁人还是找工作，都和咱们没关系。”
    “相处十八年，你真能狠下心？”沈雪挑眉看他。
    “除了你，我谁都能狠心。”齐涛俯身亲亲她的额头，继续笑道：“不管是不是咱们亲生的孩子，我都准备这么处理。他们有他们的路，我们不可能牵着他们的手一辈子。”
    “你是对的。”
    沈雪上辈子即便身体不好，但从很小开始就会想办法赚钱，最容易的就是捡瓶子等能卖钱的东西。后来齐涛赚钱给她教学费，她也会利用课余时间赚钱，直到大学毕业嫁给齐涛。
    纵使她没有正式工作过，可赚钱的脚步一直没停。
    结婚后齐涛不让她工作，她还是会偷偷做点零工，开始种菜后也会偷偷卖菜。正因为这个原因，齐涛总不放心她，时常把让她好好歇着等话挂在嘴边。
    之后，沈雪有在院子外头发现了兰子几次，只是每次她一出现，田兰就飞快跑掉。
    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令沈雪很膈应，毕竟总有个人在自家门外鬼鬼祟祟的偷看，任谁都不舒服。
    上回沈雪主动拥抱了齐三奶奶之后，两家来往密切了许多。
    加上年关将近，齐涛有时间就会去齐三奶奶家检查哪里需要修缮，偶尔沈雪也会送去一些新做的糕点。
    自打齐涛在黑市如鱼得水之后，他就能弄到很多不常见的东西，和他合作的人也经常送他一些外省的特产。
    每次沈雪都会做成菜或者其他吃的，齐三奶奶那儿永远有份。
    至于大队长那边，齐涛会挑拣一下。毕竟大队长家住在一队中央，左邻右舍很多，被人看到也不好。再者大队长家里来往的人不少，送一些太扎眼的东西不好。
    “她老来这儿，你跟平平提过没？”
    沈雪听到齐三奶奶的问题，想了一瞬才明白过来，遂摇头：“我更想自己解决。”
    先前看到田兰的那两个嫂子，她们和沈雪关系不错，又不是嘴碎的人，因此现在没人知道田兰在她家门口晃悠的事。
    沈雪也不想拖太久，等到大队的人知道这事儿，又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齐三奶奶叹气：“兰子这姑娘，性子太弱，她肯定还是想着小花，就是……”
    之后的话不言而喻。
    “她总是来这儿，是不是打扰到您了？”沈雪不想谈论田兰偷看小花这个问题。
    “没，又没去我那边。”
    “涛哥昨天弄回来一些藕，我做了不少丸子，给您装点回去。”
    “涛子在外边，你让他注意安全。”
    深知沈雪和齐涛的性格，齐三奶奶现在都不拒绝他们送的东西，只自己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也给他们送来。
    “嗯，每次他出门我都会跟他说。”
    他们没告诉三奶奶齐涛在外面的事儿，她多少能猜出些来，他们没就这事儿具体谈过，各自心照不宣。
    随后，小花醒了，嗯啊的动着。
    沈雪计算时间，赶紧给她解开小包被，让她小厕。
    “小花这腿越长越壮了。”齐三奶奶盯着那隐隐露出如藕节般的腿笑道。
    “最近食量增大，可劲儿的长呢。”
    “挺好，肉多点也能抗寒。”
    沈雪狐疑：“是这样吗？”
    “那长得胖的人身上都是肉，可不就不怕冷嘛。”
    听着这个理由，沈雪总觉得挺不科学。
    隔天，沈雪在门口倒水，忽然看到院子门缝里闪过一个身影，她皱了皱眉，放下盘子就往院门口走去。
    打开院门，依然没看到人，不过门口放着一叠好像是衣服。
    她弯腰捡起来一看，两身小孩的衣服。料子看着不新，像是用旧衣服改的。针脚很细腻，摸着也很柔软，应该的贴身穿的衣服。
    此时，沈雪知道田兰肯定躲在哪里偷看，她也懒得去找，直接喊了一声：“能出来一下吗？”
    等了许久没看到人，沈雪扬了扬手里的小衣服，继续说：“你不出来，我就找你家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从远处走出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
    可能是没有做好月子，即便生完孩子有一段时间，田兰的气色看着还是很差，整个人都弱不禁风。
    沈雪喊她出来并非想开解她或者说什么狠话，她直接将衣服往田兰怀里一塞：“不要再来了。”
    “我，我……”
    如果不是看见她嘴巴在动，沈雪都不知道她在说话。
    深深的吸了口气，沈雪无奈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的举动让我很困扰，我不想让我们家成为大队的谈资。如果你再来，我会直接去你家，请你的家人约束一下你。”
    “不要。”田兰惊恐的喊了一声：“我，我只是想看看小花。”
    沈雪冷着脸：“你没有资格喊小花的名字，请你搞清楚，小花是我的女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豆大的泪珠从田兰眼中滑落：“她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眼见田兰崩溃，沈雪的态度依然没有变化：“跟我说这个，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处境。”
    沈雪屋里的翻了个白眼：“我想我们还没熟悉得能谈论这些。总之，今天喊你出来，我只有一个目的，以后不要再来，否者我也不会客气。”
    她没有当知心姐姐的爱好，先前省城那事有一部分原因是帮警察的忙，算是事出有因。
    眼前这个，沈雪毫无劝解的想法。
    当初这事儿闹得多大呀？
    再者他们也不是直接领养的小花，期间还有十天的缓冲期，每一天每一刻都给了田兰挽回的机会。
    然而，结果是田兰毫无行动。
    因此不管现在田兰怎么说，沈雪都不会同情眼前这个女人。
    或许田兰的婆婆很强势很可怕，但她就没试着找找自己的男人求助？
    沈雪从齐涛那儿知道齐大林这人不算冷血，或许没什么勇气，可他是家里唯一一个真正追究过小花身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犹豫签下没有关系文书的人。
    这样的情况，夫妻两个想留下一个孩子会很困难？
    田兰倏地伸手拉住沈雪：“让我见见小花，我真的很想她，不是我不想要她，我不能呀。”
    沈雪冷眼瞄着被钳制住的手腕：“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不能，只有想不想。我不想让你见我女儿，请你放开我。”
    她用力的甩开田兰的手。
    田兰噗通直接跪在沈雪跟前，抱着沈雪的腿：“求求你，我只想看她一眼。”
    沈雪用力的挣脱她，只是她抱得太紧，双腿根本动弹不得。
    “田兰，你想过一个问题吗？”
    田兰愣住，抬头看向沈雪。
    “现在你看了小花，又能怎么样？你以后还会有孩子，兴许还是被自己亲手带大寄予希望的儿子，到时候，你又将小花放在哪儿？”
    田兰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沈雪趁机挣脱了她的双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来打扰小花。”
    田兰瘫软的坐在地上：“我只是想弥补她。你好冷血，为啥不让我看看自己的女儿？”
    “小花现在很好，没有你，她会更加健康快乐的长大。”
    田兰忽然扑向沈雪。
    沈雪一直防备着她，立刻跳开：“说话就说话，不用靠太近。”
    田兰双手撑在地上，目光直视沈雪：“你现在说，说以后一定会对小花好，就算有了亲生子，也要对小花好。你现在说！”
    沈雪好笑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怜悯：“不要再来我家门口闲晃，你不会想承受后果。”
    话毕，她再也没看田兰，直接回家，快速将院门关上。
    或许田兰真的怕婆婆和男人知道这事儿，她并没有拍门或者其他。
    兴许是沈雪的起到作用，之后田兰再也没有出现过。
    沈雪侧面问过近期大队有没有什么流言，得知没啥事儿，便知这事儿翻篇了。
    夜里，将小花哄睡，沈雪便窝在齐涛怀里说了田兰的纠缠。
    “希望她能想明白，以后不要再来。”
    齐涛若有所思：“她再来，你别开门，等我回来解决。”
    “她看着挺怕她婆婆，应该不会再来。”
    “我怕她做出什么疯狂之举。”齐涛最担心的还是沈雪受到什么伤害：“你下回千万别单独和她讲话。”
    沈雪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可想想田兰今天的某些举动，她‘嗯’了一声：“现在天气冷，我也不怎么出门，不会碰到她。”
    她侧了侧身子，笑道：“你别太担心，下回见到她我就会离得远远的，不会让她有疯狂的机会。”
    本来今天该说的都说了，如果田兰故态复萌，她会直接找齐大林家能当家的人。
    齐涛抚摸她的头发：“今天我遇上王桂芳了。”
    沈雪回想了会儿这个名字，一惊：“在黑市？”
    “嗯。”
    “她认出你了？”
    “没有，我现在又不用去摆摊，只是进去的时候看到她了。”
    如此，沈雪才松了口气：“当时以为她能是个固定买家，没想到咱们都要把她忘了。话说她好像是面粉厂的，咱们要不要和她把关系建立起来。”
    齐涛摇头：“有贺思源这个合作对象，咱们暂时不需要。”他顿了顿：“等过完年再看去不去找王桂芳吧，留个退路。”
    做过几回生意，大家彼此信任之后，齐涛和黑市那人交换了名字，沈雪也知道那人叫贺思源。
    既然聊到生意，沈雪又提了一句：“我发现大头像的需求好像减少了，沈百川那边怎么说？”
    齐涛一笑：“沈百川在存货，他准备冲过年那波。不过大头像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找个别的副业。”
    沈雪趴在他身上：“你觉得红糖怎么样？咱们这里挺适合种甘蔗，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参与。”
    “不种粮食种甘蔗，大队长恐怕不会同意。”
    “你忘了河堤两边的空地，靠近河那边或许不行，可咱们这边可以呀。还有各家的自留地，甚至田埂沟渠旁边都能种。既然是副业，当然要将该利用的都利用上。大家条件都不好，能有额外收入谁不高兴？”
    “明天我找大队长说说，先看看大队长的态度。经你刚才一说，大队长很可能会心动。”
    沈雪含笑：“其实除了红糖，咱们也能用富余的地瓜做粉条，不管是红糖还是粉条，外面买的价格都不便宜。”
    “每次都说外头的事情我来操心，可是每次都让你……”
    沈雪按住他的唇：“为了贺思源那边的货，你有时间就在空间忙，而我只是空闲的时候想想。我只出个点子，后期还是你忙来忙去。”
    “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奋斗，我动力满满。”
    听到他的话，沈雪直接笑出声：“我也是。假如大队长真的答应熬红糖和做粉条，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教他们。”末了，她又说：“到时候有平婶在，累不到我。”
    “好。”不仅如此，齐涛还准备如实跟大队长说，这些都是小雪想出来的法子。
    比起自己，小雪到底是外来人。尽管如今嫁给他，可一旦遇上什么事情，依旧有部分人会下意识排斥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
    之前大头像的事情就扭转了大队的人对小雪的态度，小雪也多了几个聊得来的人。等红糖和粉条都能赚到钱，小雪必定会多出很多支持者。
    家里的猪圈终于盖好了，他们只准备养两头猪，就没将猪圈做太大。
    贺思源那边齐涛已经打了招呼，沈雪也在王平和几个嫂子那里都留了话，遇上捉小猪的时候，一定别忘了她们家。
    临近小年，沈雪将小花交给齐三奶奶，请她帮忙带一天，自己跟着齐涛去镇上赶集。
    小年的时候，还有挺多传统习俗。
    尽管现在已经不提倡祭灶这些旧俗，但大家还是会偷偷祭拜。
    除此之外，还得扫尘，洗浴，理发等等。
    这一天，齐涛还带着年前最后一批大头像，准备去供销社交货。
    每次给大队交货，齐涛都会借用大队的驴车，这回沈雪也搭了趟顺风车。
    沈百川见到沈雪的时候挺惊讶：“难得看到你，怎么没把孩子一起带出来？”
    好歹也认识了几个月，偶尔会有大队的人跟着齐涛一起来送货，沈百川有时候会问到沈雪，有一次跟着来的人嘴快，说沈雪在家照顾孩子。
    当时沈百川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齐涛和沈雪刚拿结婚证，那时候也没看沈雪怀孕，怎么就突然照顾孩子了？
    后来齐涛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通，他才明白，心里也更觉得这夫妻俩没结交错。
    清点完大头像之后，齐涛就提起红糖和粉丝来，问沈百川这两种东西收不收。
    红糖一直紧俏，粉丝他这儿就从来就没有过货，齐涛的提议令沈百川欣喜若狂道：“只要你们能搞出来，我这儿就收。”
    说穿了，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供销社，那些紧俏的东西几乎分不到，有时候甚至日常用品都会缺。
    自从搞了大头像之后，沈百川已经被上头夸奖好几次了。到时候红糖和粉丝真能搞成，他绝对能往上一步。
    “天气冷，怕她生病就没带。”
    “以后一定要带给我看看，听涛子说特别省心，我都嫉妒了。”
    沈百川也有孩子，全都是闹腾的主儿，天天吵得头疼，所以他特别羡慕人家让大人省心的孩子。
    沈雪捂嘴笑道：“暖和了带给你看，让你当场羡慕嫉妒。”
    他们还要买东西，临近过年沈百川也特别忙，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分开去忙了。
    供销社的东西他们一向都是买瑕疵品，买完之后他们就去卖肉的地方。
    能逛的地方有限，将该买的东西买完，他们直接打道回府。
    这趟来也给齐三奶奶带了些东西，等他们回家给齐三奶奶送东西的时候，正好碰上县里给齐三奶奶送节礼的人。
    齐三奶奶将那些人送走，立刻朝着沈雪和齐涛道：“麦乳精这些，你们等会儿走的时候拿回去。”
    沈雪挽着她的胳膊：“上回马医生给小花送了奶粉，麦乳精您自己留着喝。”
    “我一大把年纪喝这些干啥，你拿回去和小花一起喝。”
    “喝麦乳精可不分年纪，再说您年轻着呢。”沈雪见躺在旁边摇篮里的小花动了动，立刻探过身子去看，转移话题道：“小花没吵着您吧？”
    “她乖着呐。”
    趁着时间还早，沈雪和齐涛两人帮着齐三奶奶将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
    过程中沈雪遗憾没有个剪刀，不然能自己剪一剪头发。
    齐三奶奶随即拿出一把裁缝剪刀递给沈雪。
    沈雪惊喜的看着这个剪刀，试了试锋利程度，直接请齐三奶奶坐下，要给她理发。
    她以前经常剪羊毛，有时候搞怪还会给羊剪个造型出来。原来她给齐涛剪过头发，在这方面并不生疏。
    齐三奶奶平时总在脑后扎个小髻，沈雪便建议给她剪个后世的波波头，就是齐耳短发。齐三奶奶无所谓，让她自由发挥。
    这种发型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没一会儿齐三奶奶的发型完成。
    齐涛在从屋里扫完蜘蛛网出来，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很利落，很精神。”
    “我也剪个这样的发型，怎么样？”
    齐涛下意识摇头，他喜欢小雪长发。见她噘着嘴，他无奈笑道：“你喜欢，等会儿我给你剪。”
    沈雪噗呲一笑：“我逗你玩呢！等会儿我修个发梢就行。”
    齐三奶奶亦在一旁笑道：“淘气。”
    将碎发清扫干净后，齐三奶奶飞快的进屋照镜子。
    沈雪将地上的头发打扫干净，去厨房给齐三奶奶烧水，剪完头发还是得洗个头洗个澡。
    烧水的时候，沈雪顺手给齐三奶奶把晚饭给做了。
    齐三奶奶暗自欢喜完自己的新发型，见到沈雪正在做饭，随即说：“多弄点，咱们一起吃。”
    沈雪连忙应了声‘好’。
    本来齐三奶奶想帮忙，沈雪借由照顾小花，让她出去了。毕竟齐涛在屋里打扫，还是得有个人看着孩子，不然灰尘什么的扑到小花身上就不好了。
    待齐三奶奶离开，沈雪立刻回家拎了肉过来，还有些贺思源送来的海带、虾米这些干货。
    晚饭，三个大人吃得特别开心，齐三奶奶甚至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白酒。
    沈雪喝不了白酒，便由齐涛陪着，小口小口的慢慢喝。
    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彻底敞开心扉，齐三奶奶在这一晚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的丈夫、兄弟、儿子……
    没有沉浸在那些悲伤里，而是讲述了他们的过去，快乐的、勇敢的、无私的过去。
    沈雪和齐涛两个人都没说话。
    酒足饭饱后，齐三奶奶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沈雪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大笑。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
    沈雪含笑瞄着她。
    “我的酒量可没这么小，就是突然想说，突然想笑了。”
    沈雪走过去抱住她：“以后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我和齐涛会一直陪着您。”
    齐涛亦慢慢走上前，将两人抱住。
    齐三奶奶反手搂住他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
    之后，齐涛收拾碗筷，沈雪将给小花留的米汤加入白糖当做解酒汤，让齐涛和三奶奶都喝了一碗，然后又帮三奶奶洗头洗澡。
    一直等看到三奶奶睡到床上，他们两个才带着孩子离开。
    第二天一早，沈雪做好早饭，让齐涛给三奶奶送一份过去，顺道也是想让齐涛看看三奶奶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得知三奶奶已经起床，并没有醉酒过后的头疼等症状，沈雪也放心了许多。
    昨天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家里也没有除尘，沈雪和齐涛两人再次忙活起来。
    忙到中午，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人，全是队里的老太太。
    “小雪，齐三的头发是你剪的？”
    沈雪想了才反应过来齐三是齐三奶奶，点头回答。
    “那你能给我们剪剪吗？和齐三一样的。”
    沈雪想到家里还有一堆事：“今天可能不行，过两天，可以吗？”
    几个老太太连连点头：“可以可以，等你有时间就来通知我们。”
    “行，您几位后天来，我给你们一起剪。”
    “那这么说定了。”
    老太太们风一样的来，风一样的去，沈雪在他们走后耸耸肩，径直笑了出来。
    齐涛正巧去大队长家还工具，没见到这一幕，等他们回来人早就散了。
    不过他在路上遇到几位老太太，回家后直接问：“小雪，你答应给四方奶奶她们剪头发了吗？”
    “嗯，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给三奶奶剪了头发，都想剪那个发型。”
    齐涛好笑道：“难怪我刚刚听平婶说早上看到三奶奶出去串门，原来是去炫耀新发型。”
    沈雪也笑了起来：“难得三奶奶这么有活力。”
    “也证明你的手艺受欢迎。”齐涛又开始吹捧。
    沈雪瞪了他一眼：“快点去仓房把鸡屎扫一扫，今天忙完，明天歇一天，后天你还得帮我给奶奶她们剪头发，顺便把你的发型也修一修。”
    “等会儿忙完，我自己剃一剃。”
    “可别，咱们没趁手的工具，你剃成平头，队里人还以为是我的手艺，别到时候把小孩都领来给我剃，平头可没有娃娃头容易。”
    娃娃头只要将下面剪齐，然后修一修就好。现在没有剃刀，光靠剪刀很难弄成平头那么短。
    空间自然有剃头刀，可那绝对不能拿出来。
    再者，沈雪也没准备当剃头师傅，现下给村里的奶奶们剪个头发，只是想卖个好，获得好人缘。
    齐涛当即想明白：“以前我也给孩子们剪过头发，不然明天让我给四方奶奶她们剪，你在旁边指导。”
    沈雪摇头：“我总得和大队的人搞好关系，给她们剪头发是拉近距离的机会。你放心，就这一次。”
    齐涛敛眉，始终不放心：“我记得咱大队好像有专门剪头发的人，好像是松青叔，明儿个我把他喊来，让他在旁边看着，以后都让他去剪。”
    “那敢情好！”沈雪笑道：“你不说我都没记起来，让他来看看也好，不是多难的发型，保准一看就会。”
    如若不是齐涛提起，沈雪当真忘了这茬。
    如今的手艺人都是家传，他们身在农村，花钱去城里理个头发太贵，因此每个大队或者每个公社都有那么几个会理发的人。
    也不需要付钱，理完头发送点东西就成。
    沈雪没想过抢别人的生意，加上她也没准备把这个当初职业的打算，犯不着为着这么点小事和人交恶，她意图给大队人留个好印象就成。
    齐涛没想这么多，他纯粹不想小媳妇儿太累，想想整个大队的大娘排队上门让小媳妇剪头发，光画面他便接受无能。
    随后，沈雪又听齐涛说起搞红糖和粉丝的事儿。
    之前有大头像的例子在，大队长齐木青对红糖和粉丝的事情也格外心动。
    假如真能弄成这事儿，那可是家家户户都能参与。
    比起种甘蔗，齐木青对多种植红薯更有把握，毕竟现在本来就在种这个，只要扩大规模即可，要真能带领整个大队赚到钱，他光想着就来劲儿。
    晚饭后，沈雪正在收拾碗筷，齐涛抱着小花在屋里走，外头传来齐三奶奶的声音。
    “涛子，小雪。”
    齐涛闻言赶紧将小花递给小媳妇，忙不迭出去开门。
    齐三奶奶进屋就拉着沈雪的手：“小雪，都是我的不是，给你招来大麻烦。等会儿我就去找四方她们，让她们找别人剪头发去。”
    沈雪和齐涛对看一眼，笑道：“三奶奶，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平时老关在家里，没怎么和大队的人接触，所以您带来的不是麻烦，是好事。”
    “别安慰我，你平时忙，还要带小花，哪有时间给那么多人剪头发。”齐三奶奶愧疚道：“想和村里人接触有的是机会，没得找这个麻烦事儿。”
    齐涛进门之后就将小花抱在怀里，起初一直没说话，此时见状，道：“您别担心，我和小雪说好了，等剪头发的时候，把松青叔喊来，让松青叔看着。以后再有剪头发的事儿，都让他们找松青叔去。”
    闻言，齐三奶奶连连点头：“这个办法不错，松青也该多学学了。到时候让小雪剪一个给他看看，其他都让他来。”
    沈雪和齐涛对视，眼中俱是无奈的笑意。
    第19章 姑姑驾到
    剪头发那天, 齐涛将松青叔请了过来。
    看到沈雪，齐松青还挺不好意思。他远远看过一眼三婶的头发，手艺确实比他好。
    自打三婶的发型传出来之后, 齐松青家里老娘、媳妇都嘀咕过沈雪。他没深想, 只反思自己的手艺确实该精进了。特别是他没怎么剪过女人的头发，对于一个剃头匠, 这可不行。
    这几天齐松青正想着拿家里媳妇孩子练练手，齐涛就找过来了, 说让他去指导指导沈雪。
    齐松青当即明白齐涛的深层意思, 赶忙拒绝。他和齐涛的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现在看到齐涛结婚，日子又蒸蒸日上，心里高兴得不行。
    沈雪有剪头发的手艺，齐松青又怎么肯去学，让他们没了一项来源。
    然而齐涛坚决，直接拽上他就走，根本不给拒绝的余地。
    “松青叔, 您先坐一会儿，奶奶她们都还没来。”
    话音刚落, 就听到齐三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小雪手艺好，你们等会儿少说话，不然剪坏了头发, 就是你们自个儿的责任。”
    “老三，你刚刚到现在一只叭叭个不停，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们既然选择小雪，就是相信她, 指定不会给我们剪坏了。”
    一眨眼，屋里进来十来个老太太，全都带着笑颜看向沈雪。
    再看到屋里的齐松青时，其中两个老太太还打趣起齐涛来，生怕她们这些老婆子欺负了他媳妇儿去。
    没说两句，沈雪就开始给奶奶们剪头发。
    就这一种发型，并不多难，沈雪的手艺也挺一般，关键是她以前见过许多类似的发型，结合个人的脸型，显得她手艺好而已。
    趁着齐松青在，沈雪半点没有私藏，将她肚子里的那点干货全都说了出来。
    齐松青的手艺是继承他爹的，剪了这么几十年头发，他可谓是一点就通，理解了沈雪说的之后，还频频发问。
    这年头各家各户都没什么钱，除了一部分男人们会剃头刮胡子之外，女人们都不会特意去剪头发。
    因此齐松青还真啥给女人剪头发的经验，万万没想到，齐三奶奶还带动了一次流行。
    其实齐三奶奶的发型，大家以前只在画报或者少数去城里看到过，特别是城里那些干部、工人打扮的女人剪这种头发，大家心里还是隐隐羡慕的。
    纵然屋里人多，除了沈雪和齐松青一问一答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哪怕小花醒来也都是安静的睁着眼玩自个儿的。
    一连剪了几个老太太，沈雪在询问了等待剪头发的老太太和齐松青之后，让齐松青试着剪了一个。
    齐松青手感来了，一连将余下的婶子全都剪了。
    初进来都是扎着小髻的老太太，不过几个小时，老太太们全都一头短发，精神又利落。
    她们并不是空手过来，得到满意的发型后，将带来的东西全都给了沈雪。
    起初沈雪剪的那几位动作利索，直接将带来的鸡蛋或者粮食交给沈雪。而齐松青剪的那几位，只犹豫了一秒，也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沈雪。
    “松青，别看小雪的年纪都能当你闺女了，可今儿你却是她的徒弟，咱这酬谢可不能给你这徒弟喽。”
    齐松青爽朗一笑：“四婶说的是，等会儿我就回去拿拜师礼。”
    沈雪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大方笑道：“松青叔手艺比我好着呢，可不敢要这拜师礼。”
    齐三奶奶：“小雪，他给你，你就拿着，本就是你该得的。”
    齐松青连连点头：“三婶说的没错。”
    相处了这么些时候，来剪头发的奶奶们对沈雪的印象越发好了。
    大头像之前，她们对沈雪几乎没啥记忆点，大头像之后，倒觉得这姑娘是个好的，不藏私。
    经过今天这事儿后，越发觉得沈雪这姑娘心性好，人也实诚。
    临近年关，各家都有事儿要忙，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大家各自散去。
    稍后，齐松青就拿着一袋子粮食过来，他一大把年纪也不好说这是拜师礼，放下粮食就走了。
    沈雪瞄着那袋子粮食，少说也有二十斤，对这意外所得倒也挺欢喜。
    一下午的时间，在齐三奶奶的授意下，整个大队都知道大队的剃头匠齐松青也会剪新型头发，大队的老少女人们都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换个发型。
    见齐涛拎着二十斤粮食，沈雪抱着他的胳膊：“有没有后悔？”
    齐涛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挑眉道：“有啥可后悔的。”
    “假如没请松青叔过来，咱们得到的肯定不止这二十斤粮食，难道你没有后悔？”沈雪故意打趣道。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沈雪一愣，侧头瞄他：“什么？”
    “媳妇儿，我以后绝对加倍努力上工赚粮食，争取让你过上啥事不操心的日子。”齐涛收了笑容，认真说道。
    “我就是一句玩笑话，咱们现在日子挺好的，你别不顾自己的身子。”
    沈雪松开他的胳膊，径直往里屋去看小花有没有醒。
    齐涛凝望小媳妇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他也是开玩笑，却也是认真的。
    不管玩笑不玩笑，当务之急还是哄好小媳妇得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年三十这天。
    没来这个时代的时候，沈雪和齐涛每逢过年都会回院里，和全院的人一起过年。
    今年他们来了这里，有了小花，和齐三奶奶的感情也与日俱增，因此他们四人一起吃了年夜饭。
    小花还是个奶娃娃，吃饱喝足之后，歪在襁褓里打着小呼噜。
    沈雪和齐涛则听齐三奶奶说着过往的趣事。
    其实齐三奶奶早就看开了，只是她没什么说话的人，因此大家都以为还她沉浸在亲人战死的悲伤之中。
    如今看到齐三奶奶坦然面对过去，沈雪和齐涛也知道，她老人家是彻底走出来了，聊天的时候也没有忌讳太多。
    钟表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属于奢侈品，齐三奶奶家倒是有一块手表，是她老伴儿打仗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现如今规正的放在桌上，即将告知他们什么时候会迎来新年。
    三人说话的时候也没多看这块手表，逐渐也忘却了时间，等听到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齐三奶奶才站起来拿起手表。
    齐三奶奶眯着眼：“涛子，你看看是不是零点了。”
    齐涛歪着身子瞄了一眼，笑着点头：“三奶奶，新年快乐！”随后，又转头看向沈雪：“媳妇儿，新年快乐！”最后还走到小花跟前道了声‘新年快乐！’
    “大家都快乐。”齐三奶奶握着手表高兴道：“队部那边有座钟，每年零点都会放鞭炮提醒大家，刚刚鞭炮响，肯定不会错。”
    沈雪站起来分别给齐三奶奶和齐涛贺新年，随后亲了亲小花的脸蛋，祝愿她新的一年健康快乐成长。
    齐三奶奶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往小花的包被里塞去，并道：“大过年的，你们不准说不要。”
    沈雪乐呵呵笑着：“不推，我们给小花存着，让她以后多孝敬三奶奶。”
    “瞧你那财迷样儿。”说着，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和涛子，快拿着。”
    喜气的日子，沈雪和齐涛不会推却，大大方方的将红包接下。
    沈雪还故意做出一副‘发财了’的表情，逗得三奶奶哈哈大笑。
    过了零点，他们也没再守着。等齐三奶奶睡下后，齐涛才抱着媳妇儿和孩子回家。
    大年初一，齐涛领着沈雪和小花去本家拜年。
    齐涛的爹只有一个哥哥，尽管现在两家关系不好，但避免人家说嘴，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去大伯家拜了年。
    毫无疑问，得到的是个大伯大伯母的冷脸，堂弟和堂妹倒是挺好，奈何大伯母脸冷，作为子女也不好在过年的当口让自家亲娘不快。
    倒是等他们一家三口走远了之后，堂弟和堂妹偷偷追了出来，道歉过后还给小花塞了两个小红包。
    沈雪对他们不熟悉，但也知道这红包肯定是两个孩子自己的钱，怎么也不肯收下。
    最后还是齐涛说让收下，堂弟和堂妹才露出笑脸。
    招呼他俩有空来家里玩之后，齐涛便催促他们回去了。
    随后，沈雪也没和齐涛讨论两个红包的问题，紧接着去下一家拜年。
    大年初一就这么过去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沈雪不用回娘家，便想着和齐涛在家看书画画。
    未曾想，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齐涛的姑姑齐至夏来了。
    沈雪没来这个身体的时候见过齐至夏一回，那时候齐至夏对她可热情了，话里话外都是奉承，不外乎高兴侄子找了个标志的媳妇。
    可今天齐至夏没给沈雪好脸。
    她一进门，就拉着齐涛说道：“涛子，你结婚，姑高兴，可你怎么能养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你听姑姑的话，把这孩子丢了。”
    自打来了这个年代，齐涛就已经将自己和这个身体完全融合，印象里姑姑对他很好，没成想一见面竟然就说这个。
    他暗自吸了口气，明白眼前的人话虽不好听，却是一心为他好，他遂淡笑着：“姑，咱先进去喝杯热水。”
    齐至夏不满侄子转移话题，转头直接朝着沈雪道：“小雪，我以为你是个好的，以前看你和涛子关系好，我甭提多高兴。可你怎么能养个外人的孩子？涛子这两年为你忙里忙外，你还嫌他日子过得太好，非得弄个小祸害来家里？”
    沈雪还没说话，齐涛就不高兴了，他能容忍姑姑责怪自己，但绝对不能容忍姑姑责骂小媳妇。
    “姑姑，今天过年，您非得说这些吗？”
    第20章 亲妈降临
    “涛子, 你知道姑姑回来一趟不容易，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齐至夏心里的恼怒稍稍冷了些：“齐大林他娘就是个老泼皮，你怎么敢养他家的孩子？”
    二哥死了, 她每年回娘家都是去大哥那里, 然后再来看看齐涛。她家里也是一堆事，有时候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今年高高兴兴回来, 就听大嫂说起齐涛和沈雪结婚了，侄子结婚她高兴, 却又有些烦闷, 这么大的事儿都没通知她这个姑姑。
    等三侄子齐勇说齐涛没办结婚宴，她才释怀。
    万万没想到她前脚放松，后脚大嫂就跟她说齐涛和沈雪领养了齐大林家不要的小丫头片子，气得她直接冲过来。
    齐涛不好给姑姑解释：“姑姑，我知道您的担心，小花的领养手续，在派出所和公社还有族里都有备案。”
    齐至夏快被气死了：“涛子，你听姑姑的话，不要这丫头, 好不好？你都和小雪结婚了，想要孩子自己就能生, 犯不着给别人养。”
    齐涛明白这事儿怎么也解释不通，很干脆说道：“我们已经办了领养手续，在法律上, 小花就是我闺女。”
    “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
    沈雪在旁边沉默的站着，完全没有插嘴或者打圆场的意思。
    然而齐至夏见说不动侄子，便将目光放到沈雪这个侄媳妇身上：“小雪, 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和涛子现在年轻，根本不懂养孩子有多难。”她语气稍缓：“养自己的闺女还好，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给别人养闺女，花钱费心思养大了不说，以后嫁人还得搭副嫁妆，不值当啊。”
    在沈雪听来，这些都是非常偏颇的论调，如果养孩子怕花钱，那干脆不要生呀。
    她也不去和齐至夏说理，直接笑道：“姑姑，您的好意我们明白，但您就这么不信任我们，认为我们两个有手有脚的大人还养活不了一个孩子？”
    齐至夏脸色难看：“等孩子多了，看你们还说不说得出这些话！”
    齐涛的记忆里，姑姑对他挺不错，只是这个不错并不能深究。
    不管是以前的齐涛还是现在的齐涛，从小经历的太多，都没想过去依靠别人，包括眼前的姑姑。
    只要是对他好的人，他都乐于来往，可这不包括这些人能干涉他的家庭和生活。
    “姑姑，我最后再说一遍，领养小花，我慎重想过，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他也不是真的二十几岁的愣头青，该考虑的后果他早想得一清二楚。
    齐至夏第一次领会侄子强势倔强的脾气，可能是以前也没遇到过什么事儿，让她有种错觉，侄子是个温和听话的孩子。
    忽然，她眼眶泛泪：“涛子，我知道我这个当姑姑的没给你啥帮助，可我今天说这些，确确实实是为你好。”
    齐涛叹了口气：“姑姑，大过年的，咱说点高兴的事儿行吗？”
    “涛子，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恨姑姑？”齐至夏急忙解释：“你也知道姑姑嫁的不好，自己家里都揭不开锅，实在没法子帮衬你。”
    “姑姑，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那你怎么不听姑姑的话？”
    沈雪：“……”
    齐涛：“……”
    见侄子不吭声，齐至夏放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不拿我这个姑姑当亲人了。”
    她真的很失望，以为这个听话的侄子会照她的话去做，完全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件事上分歧，侄子还特别固执，完全不听她的话。
    齐涛无奈的瞄了小媳妇一眼，得来的却是一个揶揄的表情。
    面对揪着一个问题不放的姑姑，齐涛表情严肃：“姑姑，您再说这种话，我真的伤心了。”他好似回忆过去，淡淡道：“我知道姑姑日子不好过，所以不在乎姑姑有没有给我帮助。这些年姑姑有空就会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知道还有亲人关心我，我就觉得温暖。只是，要是姑姑再说什么不当亲人的话，那咱以后别来往了。”
    齐至夏脸色一僵：“好，好，我不说，等你们以后后悔了，痛苦了，别说姑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们。”
    发脾气的丢下这么一句，她转身离去，好似从来没来过，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沈雪伸手覆上齐涛的：“这样好吗？”
    “这是齐涛的想法。”他忽地一笑：“在齐涛的记忆里，他和这个姑姑感情并不是多深，只是在缺乏亲情的成长过程中，偶尔迎来几句关系的话，显得特别而已。”
    “在逆境中，哪怕是几句温暖的话，也能成为一个人的支柱。”
    “所以从以前开始，面对姑姑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齐涛都照办了。”他回握住沈雪的手：“但这次，我不能让她如愿。同时也想让她明白，我不再是小孩子，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想独立的过自己的生活。”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齐至夏对齐涛这个侄子的感情还很纯粹，但后来就不那么纯粹了。
    特别是小齐涛进城赚到钱之后，每当齐至夏这个姑姑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忙。比起姑姑言语上的关心，小齐涛还真不欠这个姑姑什么，反倒是这个姑姑在小齐涛身上得到好处更多。
    随着齐涛年纪长大，想的更多，对姑姑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大方，每次多有保留。
    可能是意识到齐涛的变化，齐至夏也收敛了许多，不然当初收留小雪，给小雪治病这事儿，他俩就能吵起来。
    没想到因为小花的事情，问题还是被激发出来。
    沈雪叹了口气：“我们两个的亲缘好像一直很淡薄。”
    “朋友贵精不贵多，亲人亦是一样，你我有彼此足以。”
    沈雪满足一笑，赞同的点点头。
    齐至夏的到来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好心情。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一对年轻的夫妻领养孩子，均会受到旁人一样的眼光和无尽的议论。
    以前沈雪就没给齐涛生过孩子，早已习惯这些，慢慢的也很坦然面对，完全不会将旁的态度放在心上。
    不可否认，她心里还是有点点遗憾，只是这点遗憾也被齐涛对她的感情盖掉。
    齐涛则更直接，在他看来没有孩子更好，他乐得和小媳妇过二人世界。
    不过小媳妇喜欢，他也能养着。
    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过年，沈雪先前准备了好多东西。
    腊肉腊鱼这些全吊在空间里，还炸了荤的素的各式丸子。
    夫妻俩享受着美食，顺便还逗一逗快四个月大的小花，不知道是不是闻到香味，馋得她口水横飞。
    欢快没多久，又有人来家里了。
    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灰色棉裤，扎着一根麻花辫的女人。
    大队里的妇女，沈雪基本都有印象，而眼前这位，她完全不认识。不过，这个女人像看货物似的上下打量的目光，令她挺不舒服的。
    齐涛愣了一愣，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出一张和眼前人十分相似的面孔——他的亲妈。
    “大婶，请问您找谁？”沈雪看他们都不说话，率先开口。
    妇女压根没搭理沈雪，径直看着齐涛，眼神复杂：“涛子，你连妈都不认识了吗？”
    沈雪愣住，看看妇女，又看看齐涛。
    齐涛抿了抿唇，目光直视：“我妈早就死了。”
    沈雪一惊，想不通齐涛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赵爱枝面色陡然凄苦：“涛子，当年你爸没了，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实在活不下去。我不改嫁，咱娘俩都活不下去。”
    若非知道内情，沈雪说不定还真会被她这幅模样打动。
    齐涛的爹刚死，百日都没过，他娘就改嫁了，还带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半分都没给齐涛留下，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
    后来，齐涛被大伯家欺负，他也试图去找过亲娘，得到的却是冷漠寡情的言语。
    自那儿之后，齐涛权当没这个亲娘。
    此刻，沈雪也明白刚刚齐涛回答的那句话。亲妈可不早死了嘛，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他就是个没妈的孩子。
    齐涛懒得和她掰扯，冷冷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多年你都没踏过我家的门槛，今天过来，不会是纯粹想和我叙旧吧？”
    赵爱枝只觉难堪，索性也没有外人在，她抹了把脸：“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当妈的，我都是你亲妈。”
    齐涛嘲讽的笑了声。
    “我听说你结婚了，她就是你媳妇？”
    齐涛依旧没搭话，沈雪也不言不语。
    赵爱枝捏着拳头：“找媳妇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没跟妈说？她长得瘦巴巴，一看就不是个长命相，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不……”
    原本齐涛想听听她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可听到她噼里啪啦数落自己的小媳妇，怒上心头：“够了！”冷冷瞄着她：“我不打女人，不过你好像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你，齐涛，你怎么跟个小流5氓似的！我哪点说错了，她……啊……”
    迎面而来的拳头让赵爱枝失了言语，惊叫出声。
    “你有胆子再说一个字！”齐涛怒火中烧。
    如今的齐涛人高马大，赵爱枝看出齐涛不是说着玩玩，吓的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
    “涛子，你在干啥！”齐木青紧赶慢赶过来，就看到齐涛没有收回的拳头和赵爱枝坐在地上的画面。
    第21章 我当打手
    大队长齐木青原本在家里待客, 一听队里人好像看到涛子的亲妈回来，生怕出啥事，就赶过来。好在赶来得急事, 也不知道赵爱枝说了啥狗4屁话, 惹得涛子这么生气。
    齐涛还在怒气当中，沈雪便低声开口：“叔, 有些话不该我来说，但我今天实在忍不住。”
    她瞄了眼还在地上发抖的赵爱枝：“我以前隐约知道齐涛过往困难, 亲妈改嫁之后再也没回来。今天看到婶过来, 知道她是齐涛的亲妈，我还挺高兴，以为她是来祝福我们。”
    说着，她低下头，委屈道：“只是我没想到，婶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我面相短命，还生……”
    “小雪！”齐涛喝止她的话。
    齐木青对赵爱枝的印象非常之不好，丧夫改嫁并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一个女人生活确实不容易, 想找个依靠很正常。
    可到底她是齐涛的亲娘，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实在冷血。再者改嫁的时候干出的那些破事儿，让他不齿。
    好不容易孩子生活圆满了，有家有媳妇有孩子, 日子蒸蒸日上。哪有一个当亲娘的上来就说儿媳妇短命、不能生？
    本来母子两个就没什么感情，上来就诅咒儿媳妇，任谁都想揍一顿。
    “赵爱枝，你先起来。”齐木青看她从地上爬起来, 才说：“涛子小时候，你就没咋管，现在涛子过得好了，你非但不高兴，还大过年的上门说晦气话，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说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不知道啥话该说不该说？”
    可能是被齐涛吓到，赵爱枝早已没有来时的底气，不过大队长在这儿，她硬是梗着脖子说道：“不管说啥，都磨灭不了我是涛子亲妈的事实！我作为婆婆，说儿媳妇两句，咋啦？！”
    齐木青不屑和一个妇女打嘴官司，只看向齐涛。
    原本齐涛还将赵爱枝当做熟悉的陌生人，可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直接将她当做隐形人。
    赵爱枝可没往自己来的目的，正好大队长在，也能给她当见证：“涛子，你现在结婚了，成家了，该孝敬我这个当娘的了。”
    现如今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工分啥的全都由长辈管着，年轻一辈基本没啥私房钱。
    倘若分家了，逢年过节得给长辈孝敬，这是大家默认的一种行为。
    沈雪和齐涛两人没想到赵爱枝今天过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齐木青被赵爱枝的无耻给惊到了，他指着赵爱枝：“大白天的你做啥美梦呐！你没养过涛子一天，还想让她孝敬你？”
    “凭啥。”
    听见齐涛吱声，赵爱枝瞄了他一眼，却不敢久看：“就凭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齐涛哼声一笑：“我给的孝敬，你有命拿吗？”
    齐木青大惊：“涛子，别干傻事。”
    赵爱枝浑身一抖。
    沈雪忍住笑意，连忙说道：“孝敬父母，确实是应该的。只是婶儿你不仅在齐涛很小的时候改嫁了，我公公留下的钱财你也一分都没给齐涛留，这么多年你还对齐涛不闻不问。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让齐涛孝敬你？”
    “我和我儿子说话，轮不到你插嘴。”赵爱枝不敢对齐涛发脾气，但这个弱弱的儿媳妇，她没在怕的。
    沈雪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拉住要说话的齐涛，继续笑道：“我是齐涛的另一半，这个家也有我的一半，我怎么就没资格说话？反倒是您，现在可不姓齐。”
    从小花的事情，沈雪知道他们大队还是有挺强的宗族观念。赵爱枝一个改嫁的女人，怎么可能比得上齐涛这个能帮上大队大忙的男丁。
    大头像的事情出来之后，大队长对齐涛就很倚重。红糖和粉条的提议，让这份倚重更加深了几分。
    沈雪对这种宗族观念无感，甚至有点不能适应。可现在能利用齐涛男丁的身份，她傻了才不用。
    赵爱枝哑口无言。
    她来之前以为能靠着亲妈的身份，压着齐涛任她为所欲为。
    只可惜齐涛是个硬骨头，碍眼的儿媳妇更是软刀子。
    齐木青颇感欣慰，直接朝着赵爱枝道：“回去吧，不是真心对涛子好，以后甭来了。”
    赵爱枝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功而返，硬着头皮说道：“我是没养过涛子，可我生了他，只要他一天是我的儿子，他就必须孝敬我。”
    齐木青脸色一黑：“赵爱枝，当年越冬过世，你和齐春来的勾当，咱们心里都清楚。我念在你是涛子的亲娘，也不想涛子的生活鸡飞狗跳，所以一直忍着没说。你再胡搅蛮缠，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爱枝心惊肉跳，吞了吞口水，飞快的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儿子，又瞥到旁边笑吟吟的儿媳妇，再看到严肃的大队长，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没了碍眼的人，齐涛也恢复正常，朝着齐木青道了声谢。
    齐木青摆摆手：“以后她再来，你们也别怕，咱们大队的人都知道当年啥情况，不会站在她那边。”
    沈雪好奇的问道：“叔，您说她和大伯的勾当，是啥？”
    齐木青想了想，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赵爱枝不仅卷走了齐涛的爹所有遗留下来的钱财，还暗地里和齐春来勾搭将原本齐涛有的那一份家产，半买半送给齐春来。
    齐涛的爹齐越冬活着的时候，齐春来这个大伯十分温和，齐越冬正是被这一假象蒙骗，兄弟俩一直住在一起，也没分房分家。
    齐越冬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病逝，赵爱枝便有很大的话语权，想干啥就干啥。
    没有大人做主，齐涛当年又小，自然落得被大伯一家欺负的地步。
    解释完之后，齐木青又说：“赵爱枝如果再来，你们直接让她吐出当年卷走的钱财和房子，只要有这事儿捏在手里，她不敢咋样。”
    齐涛点头：“叔，谢谢你。”
    拍了拍他的肩膀，齐木青语重心长：“当年也怪我们不警醒，不然不会等赵爱枝改嫁，你被赶出来，才反应过来他们做下的恶事。”
    沈雪：“叔，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住着，又怎么会无端揣测别人心存恶意呢。只能说，他们太会装了。”
    “小雪这话说的对。”
    假如不是越冬的死，全村人都会被齐春来蒙在鼓里。齐春来从小就是温和的性子，任谁都想不出他会将死了爸没了妈的侄子赶出来，还是啥也不给的赶出来。
    齐木青不好和他们吐槽齐春来，见没事儿就回家了。
    沈雪挽着齐涛的手，两人一起往里屋走。
    “幸好她们不是昨天过来，不然我会觉得咱们一整年都晦气的很。”
    齐涛笑道：“她们来与不来，对我们的生活都不会存在妨碍。”
    沈雪瞄他：“刚才你是吓唬她，还是真的想动手？”
    “她再说下去，脸上保准挂彩。”
    沈雪是被骂的人，肯定不会给赵爱枝说好话：“你给我出气，我好高兴。但是，她始终是长辈，还是个女人，真想让她吃教训，还有很多别的方法。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搭上不孝的名声。”
    齐涛停下脚步：“雪，你知道我不是个冲动的人，刚刚，是真的忍不住。”
    沈雪歪头：“下次再忍不住，你给我个眼神，先让我帮你望风。”
    齐涛大笑：“好。”随即，他笑意淡了些：“还是不要又下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想看到她。”
    “没有她，还有别人，咱们还有几十年要过，先做个约定，不至于未来没默契。”
    齐涛捏捏她的耳垂：“行，以后你看谁不顺眼，给我个眼神，我当你打手。”
    沈雪白他：“去，说得好像我很跋扈一样。”
    两人一扫方才的抑郁，心情再次昂扬起来。
    等听到屋里小花啊呀啊呀的声音，两人便将心神全部放在小花身上。
    小花还是奶娃娃，平素安静听话，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几个月大的她对沈雪和齐涛非常依赖，别人想抱抱她，她总跟身上有刺一样，动个不停。
    每每这个时候，嫂子或者婶子们都会说小花看着好带，实际却很认人，这样的孩子最累大人。
    沈雪对此并没有感觉，小花确实很亲近她和齐涛，还有齐三奶奶。可小花不会吵着让人抱，一个人躺在床上也能玩得挺乐呵。在她心里，小花是个心疼大人的孩子。
    元宵节后，才算过完年。
    除开齐至夏和赵爱枝的来访，沈雪和齐涛这个新年过得不错。
    齐涛在家就带娃，沈雪有空就去空间琢磨做好吃的，短短半个月过去，两人身上都长了不少肉，小花更是被养得肉嘟嘟。
    年后，大队里多了不少孕妇。
    冬天没啥农活，可不就在家可劲儿造人么。
    其中，有个让沈雪意外却又不意外的人，齐大林的媳妇田兰，又怀上了。
    本来沈雪是不关注这些的，可是田兰生的第一个孩子闹的动静太大，现下再次怀上，议论她的人可不就多了起来嘛。
    大家都在私底下谈论田兰这次能不能生个儿子，还说要是再生个闺女，是不是又得丢掉。
    沈雪听闻，唯有叹息。
    她和齐涛不是救世主，也没准备当救世主。
    能遇上小花，领养小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换做别人，或者换个地点，他们没能遇上小花，也注定不会多出这么个女儿。
    想到小花当时的遭遇，议论的女人们大多数还是希望田兰能生个儿子，毕竟齐大林的娘太会作孽。真再来个闺女，只怕生下来就会被溺死在尿桶里。
    第22章 一次冒险
    田兰的事情沈雪听听就过了,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选择，是甜是苦，终究得自己去经营或者奋起反抗。
    齐涛回家也没说起过这事, 他更在意先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天气渐暖, 沈雪偶尔会将小花抱出去溜达。都住在一个大队，难免会碰上齐大林一家人, 可能是田兰再次有孕的缘故，他们看到沈雪和小花, 露出的表情都嫌弃得很。
    唯独除了齐大林, 沈雪遇上过一次，看他的表情，他好像很想走近看看，只是沈雪到底是个女人，他便没靠过来。
    每当别人说起小花的来历时，沈雪都不会遮遮掩掩，反而很大方的说起这些。如此一来，旁人倒也不怎么好意思总扒拉着这事儿说。
    一日，沈雪抱着小花从齐三奶奶家回来, 就见家里院门打开，心里还想着齐涛怎么这么早就下工。将将走到门口, 她看到齐涛正在和徐日月说话。
    她对徐日月的印象停留在他极力招揽齐涛去当兵，瞄见齐涛的表情，即便没走过去, 她已经能猜出他们在说什么了。
    徐日月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都已经那么决绝的拒绝了他，他居然还追到家里来了。
    “沈同志。”徐日月十分友好的打招呼。
    沈雪朝着他点点头，还未说话, 怀里的小花就朝着她爹兴奋的挥舞着小手。
    齐涛笑着接过闺女：“三奶奶来家里吃饭吗？”
    “说了，等会儿我做好饭，你给送过去。”沈雪说完，又看向徐日月：“徐同志怎么过来了？”
    徐日月没有明说，只小小，然后握了握小花的小手：“小花又好看了。”
    小花睁着大眼瞄着徐日月，完全没有刚才的喜乐。
    齐涛往沈雪身边一站，小花的手便从徐日月手中滑出。
    徐日月没有丝毫尴尬，依然和煦笑着：“我很真诚，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一下。”
    沈雪瞄向齐涛。
    齐涛抿了抿嘴：“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假如没有沈雪，齐涛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徐日月走。
    可惜没有假如。
    面对拒绝的齐涛，徐日月留下一句让他们好好考虑才走。
    沈雪抱着齐涛的手臂，慢慢靠在他身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齐涛怀里的小花打了个哈欠，沈雪才去做饭。
    徐日月可能也怕给齐涛带来麻烦，因此穿的便服。队里有人看见，也被齐涛一句‘之前在省城认识的人’挡回去了。
    只是当晚，齐涛的堂弟齐勇过来，很是直接的问：“哥，今天来的那位同志不是单纯来看望你们的吧？”
    齐涛瞄着他：“你想说啥？”
    沉默了一会儿，齐勇低声说道：“之前我在城里见过他，可不是普通人。”
    当时他看到好几个当官模样的人对那人点头哈腰，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沈雪对齐涛大伯家的三个堂兄弟还是挺有好感，徐日月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便让齐涛照实说，免得让这娃担心。
    齐勇得知真相，激动的说道：“哥，你咋不答应呀？这么好的机会，人家那么看好你，一定要答应啊！”
    “我有你嫂子，现在又有小花，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齐勇想着堂哥的处境，又想到堂嫂的来历，也不再多说。
    沈雪敛眉，突然笑着问：“齐勇，你啥时候去的城里？”
    齐涛也记起齐勇方才的话，顺势附和：“对啊，你怎么会去城里？”还碰到徐日月？
    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齐勇作为家里的劳动力，怎么会有空闲的时间去城里？
    齐勇犹豫了会儿：“我，我想去当兵，所以去报名了。”
    在齐涛的记忆里，齐勇十六岁就闹着要去当兵，只是大伯和大伯娘都不同意。本来以为齐勇歇了心思，没想到还记着这茬。
    沈雪惊讶道：“我之前听丽华嫂子说，你娘在给你相看对象。”
    齐勇垮下肩膀：“我拒绝了，可是他们不听。我想等我走了，他们不接受也不行。”
    齐涛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莽撞。”
    “我知道的，哥。”
    早想到徐日月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等到徐日月第三次过来的时候，齐涛将自己整理好的一些练兵的方法教给了他。
    这个行为是齐涛考虑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也和沈雪商量过。
    他们知道这个举动有很大的风险，但面对徐日月，他们选择相信，决定冒一次险。
    当徐日月收到那个字迹别扭的本子时，他十分激动，连连叫好。
    粗略看了一会儿，他激动的问：“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齐涛异常淡定：“你肯定查过我的过去，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外面闯荡。”他以回忆的语气说道：“那时候我也幻想过去参军，但是每次都因年纪没去成。很偶然在外面听别人说过一些过去的战争，又翻过几本书。当时就做梦，梦到自己成了大将，组建自己的队伍。”
    齐涛以前在外头闯荡是事实，具体干过什么，根本查不出来，所以将这个往上套也不会被怀疑。
    徐日月满脸可惜：“那些人实在没眼光，你这样的人才怎么能以年纪来衡量呢！”
    “你也看到，这个本子已经很破旧，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和媳妇孩子好好生活，没有那些理想和斗志。徐同志，您以后别再来了。”
    徐日月见他言辞恳切，只悔恨当年遇上他的不是他，不然他绝对不会将这么一个好苗子拒之门外。
    纠结了许久，徐日月也妥协道：“我可以不来，但我希望我们以后能通信。”见齐涛张嘴，他连忙说道：“从这个本子上，我能看出你的想法很突出，我只是想和你交流交流。”
    齐涛摇头：“先前我听队里有去城里的人说，城里现在很不太平，我们一家想要平静的生活。”
    趁着徐日月不注意，齐涛身上抢过他手里的本子：“刚才您看了很久，这上头的内容应该记得差不多，这个本子就还给我了。”
    徐日月眼睁睁看着本子被他拿走，知道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让我誊一遍，原件我不要。”
    沈雪直接走向院门口，将院门关上。
    齐涛点头：“那你快记。”
    徐日月暗自摇头：“你们两口子真厉害。”然后认命的掏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和钢笔，飞速的记录着。
    这个本子上全是齐涛总结后世练兵的一些精华，为了露出破绽，里头当然也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反正真真假假，端看看的人怎么去取舍。
    一直抄写了一个多小时，徐日月写了满满一整个笔记本，这才将全部的东西誊完。中间的时候钢笔没墨水，还是沈雪给了他一只铅笔。
    可能是领会到齐涛的决心，徐日月没有再劝。想到现在外头乱糟糟，他也意识到自己通信的请求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因此多余的话没有再说。
    “这个本子上的内容，我不会告诉第四个人来自于你。”
    这句话也算是一个承诺。
    齐涛低声道：“谢谢。”
    徐日月连连摆手：“该是我谢谢你。”
    这一次，徐日月离开之后，当真没有再来过。
    而齐勇，也顺利的去了部队，给齐大伯家留下一地鸡毛。
    齐勇被录用之后，就跟家里人摊了牌，叙述他的理想和报复。
    对于二儿子执意去当兵，齐春来夫妻不同意，不管什么理由，反正就是不同意。在得知齐勇已经报名录用，更是直接将他关在家里。
    最后齐勇没办法，夜里撬窗户，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也因为这件事，齐春来夫妻成天吵架，原本就不牢靠的感情又生出一道裂纹，生活中也尽是对不听话的二儿子的责骂。
    齐勇当兵闹出的事儿也给队里其他人家敲了一道警钟。
    那些想得开的父母表示尊重孩子的意见，不用偷偷摸摸。
    那些不想孩子去当兵的父母，则是一顿狠打，让他们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外界如何都打扰不到沈雪和齐涛，概因小花会自己独立的坐着了，偶尔还能爬上几步。
    根据听来的经验，沈雪除了锻炼小花爬之外，还会教她喊‘爸爸妈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学会，反正小花慢慢的能发出‘叭’‘麻’这样的声音。
    总之，每次小花发声，沈雪都能高兴半天，还会偷偷教她喊‘曾祖’，准备给三奶奶一个惊喜。
    就当小花发出‘猪’时，沈雪听到外头响起敲锣声，由远及近。
    听着敲锣的声音好像就在门口，她赶紧抱着小花出去。
    她从里屋出来，齐涛正好领着大队长众人从院门口进来。
    “发生啥事了？”沈雪快步走到齐涛跟前，略微小声的问他。
    齐涛朝着小媳妇笑了笑，看向大队长。
    沈雪和齐涛生活多年，明显看出他的眼里有一丝勉强。
    齐木青让敲锣的人停下，高兴的说道：“这两位是省城的同志，他们说你们先前帮助警察破了一件大案，让他们抓到许多坏分子，他们特意代表受害的人来感谢你们。”
    沈雪此时有些发懵，那件事不是过去很久了吗？
    好在有齐涛这个发言人，沈雪只用带着笑容站在旁边就行。
    听他们寒暄了一阵，然后领过一张奖状，然后领过奖励的两头小猪。
    看着两头白嫩嫩的小猪，现场一阵吵杂，还好有大队长遏制他们。
    等省城的人离开，人潮才慢慢散去。
    大队长帮着将小猪放到齐涛家里早已垒好的猪圈，赶走余下一些看热闹的人，这才问他们详细情况。
    “之前我和小雪不是去省城看病，遇上个抢孩子的，顺手帮了忙。也没觉着是啥大事，所以回来也没说。”
    齐木青沉思：“省城的同志没详细说是啥案子，肯定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这事儿以后你们也别跟别人说。大队有人问，你们就说警察不让说，是机密。”
    人贩子是每个家庭都痛恨的人，这种人就跟那野草似的烧不尽。要是知道齐涛两口子之前在省城抓到过人贩子，不定会有多少麻烦和危险，不说最好。
    沈雪和齐涛先前就没将这当回事，现在更加不会宣扬。
    “叔，那两头小猪崽我们真能留下吗？”沈雪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谁让现在是搞集体呢。
    第23章 羡慕嫉妒
    齐木青笑着回答：“猪崽是省城那边给你俩的奖励, 安心收着，没人敢嚼舌根。”
    有大队长这句话，沈雪安心许多：“那就好。”
    “不过等年底杀猪的时候, 你们还是得按规定的斤两上缴。”
    沈雪点头：“这个是自然, 我们都懂。”
    送走大队长，沈雪拉着齐涛直奔屋后头的猪圈。
    看着刚新鲜活泼的猪崽, 沈雪兴奋道：“你看那小猪多健壮！等年底，我一定让它们长成大肥猪。”
    齐涛看她高兴, 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 戳破她的好心情。
    沈雪回头，恰好看到他敛起笑容的表情，推了推他的胳膊：“开心点嘛，就算是因为你那本练兵心得，可小猪归咱们是实打实的。”
    “你想到了？”
    “我又不傻。”沈雪嘟囔：“抓拐子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就算要奖励，两个搪瓷杯子就行，犯不着这么大手笔送咱们猪崽，一送还是两头。”
    齐涛揽着小媳妇的肩膀：“有两头猪崽也挺好, 咱们得了实惠，和徐日月也没了连接, 挺好。”
    瞧他也高兴起来，沈雪开心得差点没蹦起来：“咱家进了猪崽，合该庆祝, 晚上吃一顿丰盛的。”
    “好。”
    “你先去看看小花醒了没，我去准备晚饭的材料。”
    沈雪说完，先将放在堂屋的奖状收起来，才近空间取食材。
    小花正睁着眼躺在床上吸溜着自己的手指, 齐涛进屋，第一个动作就是拿掉她的小指头，开始给她穿衣服。
    怕她继续啃手指，齐涛还一边逗她玩，和她说话。
    等衣服穿好，齐涛抱着小花去厨房弄了些热水，给她擦着小脸和小手。
    沈雪端着食材从空间出来，见状，从碗柜子里拿出一根自制的磨牙饼干，塞到小花手里。
    小花捏着长条状的硬干粮，活力十足的朝着沈雪挥舞着两只小胳膊，嘴里还‘嘛’‘马’的喊着。
    凑过去亲了口她的小脸，沈雪朝她笑笑，端着食材走到案板旁。
    齐涛慢慢跟上：“就亲小花，我呢？”
    沈雪侧目，瞧他一副幽怨的模样，侧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花一双大眼，瞄了瞄沈雪，又瞄了瞄抱着她的齐涛，凑近齐涛也是一口。
    正好被沈雪瞧见，大笑道：“左拥右抱的感觉咋样？”
    齐涛拿额头顶了顶小花的额头，惹得小花咯咯笑起来，他才表情餍8足的回答道：“非常好。”
    沈雪给了他一个白眼，低头切腊肉：“上回小贺说咱们的腊肉销量很好，只是最近查的严，他那边也要避一避，有说啥时候再开始吗？”
    “起码得等这阵风过去。”
    沈雪认真的瞄了他一眼：“我管不了小贺，他家里有人，啥都不怕。但你一定要以安全为第一。”
    “放心，咱们现在条件好了许多，我不会在这个当口拼命。”齐涛给正在磨牙的小孩擦了擦口水，笑道：“不过，我准备再杀两头猪，弄几根火腿出来。”
    “行啊，正好再熏点肉，弄点腊肉，咱们自己吃。”
    只要他不在这个紧迫的阶段出去冒险，沈雪随便他怎么折腾。
    瞄了眼奋力磨牙的笑话，沈雪笑道：“到时候也给小花弄点肉干，她也能慢慢吃点荤腥了。”
    过了五个月之后，小花的辅食还是以蛋羹、米面为主。
    有时候小花看着他们吃肉，眼睛眨也不眨，只是小孩子肠胃弱，沈雪也不敢给她吃得太油腻，顶多有时候熬粥会放一点点肉糜里面，看看反应。
    即便小花没啥不舒服，沈雪也只敢她的辅食里偶尔加上一点点，不敢加多，唯恐吃了闹肚子。
    “那我先杀一头，让小花多吃断时间的新鲜肉。”
    “嗯。”
    小花现在对自己的名字反应还挺灵敏，一听到妈妈在喊她，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又看爸爸也喊了她，视线也随即放到爸爸身上。小脑袋就这么来回倒腾。
    沈雪手上沾着菜屑，只能看着小花笑：“咱们小花又有好吃的了，是不是很高兴呀。”
    齐涛一边擦去小花嘴边的糊糊，一边刮了刮她的小脸：“妈妈不管做什么都好吃，咱们小花吃了之后一定会快快长大。”
    小花眯起眼笑了起来，露出唯二的两颗小米牙。
    齐涛本来就看着小花，此时她一张嘴，立刻看到牙根上出现了几个小白点，立刻将小花凑近沈雪：“小花又出牙了。”
    沈雪放下菜刀，立刻凑近了看：“难怪她这两天口水流得比以前多。晚上我得多做一些磨牙棒，我以前看书上说，小孩儿的牙龈得压一压，不然以后换牙齿会不顺利。”
    “晚上我杀猪，你做肉干，我给小花做磨牙棒。”
    沈雪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你的牙龈也要压一压？”
    齐涛回答得理直气壮：“可能不需要压牙龈，但需要零食。”
    “知道了，二十一岁的大宝宝！”沈雪无奈：“我看你呀，七老八十也得备着零食。”
    “七老八十当然得备着零食，老小孩老小孩。”
    沈雪被他的别扭逗笑：“锅里的饭应该闷好了，你把小花放到她的小椅子上，赶紧吃完饭上工去。”
    齐涛没再逗她，很快就拎着小花的专属椅子过来，让她稳稳的坐在里头。
    一会儿，齐涛就将热饭和热在锅里的菜端到小桌子上，摆好碗筷：“吃完饭再弄。”
    沈雪也没磨蹭，直接洗了手，同齐涛一起。
    吃过午饭，齐涛便去上工，路上遇到不少人，基本都问他之前在省城给公安局破了啥大案子。
    齐涛的回答倒是不冷硬，只是笑笑跟他们说这事儿不让说，所以他们之前回来也没说过。现在领了奖状，更加不能说，不然他就不是有功，而是有过了。
    同在家的沈雪，也遇上了同样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平时交好的嫂子，反正都一窝蜂的过来，还有许多平时没怎么来往的大娘。
    她们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后院的猪圈看小猪崽。
    一晃眼功夫，猪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朝着两头小猪评头论足。
    不管怎么看，这两头小猪都属于沈雪家，大家讨论完想到这一点，神情都蔫了下来。
    “小雪，你家真好，不花钱就能得两头小猪。”
    “谁说不是呢，两头小猪花钱买可得不少钱呢。”
    “运气好挡都挡不住。”
    “对了，小雪，你和涛子在省城给公安帮啥大忙了，能奖励两头小猪，肯定是啥了不得的大事！”
    和沈雪关系颇好的丽华笑着帮忙回道：“人家省城的同志过来都没解释，肯定是机密，不让说，你们这么问小雪，不是为难她嘛。”
    另一个和沈雪关系好的芳芳也连忙帮腔：“对呀，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小雪人好，你们问，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沈雪感谢的瞄了眼丽华和芳芳，直言道：“这事儿确实不好说，我和齐涛可不敢说省里的大事儿。”
    丽华忙转移话题：“不是还有张奖状？拿给我们看看，之前跟在大队长他们后头，我们啥都没看到。我这辈子还没看到过表彰奖状呢。”
    其他人一听到奖状，也纷纷表示想看看。
    沈雪朝着大家一笑，进屋将奖状给拿出来。
    芳芳是第一个上手的，她一接过，四周就围了许多人，个个人都想伸手去摸，她赶紧说道：“咱人多手杂，可别弄坏了。这东西没有第二份，弄坏了，咱可赔不起。”
    一听到说弄坏了要赔，那些伸出手想摸摸的人全都收回了手，只得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干瞄。
    村里男人会认字写字的就不多，更何况在这个重男轻女社会中的女人，他们就看到奖状上有花纹，上头写着字，盖着红章子，心里羡慕得紧。
    沈雪瞧她们轮流看了好些时候，笑着说道：“大娘、大婶、嫂子们，今天地里忙不忙？”
    这一提醒，大家才记起来，她们得去上工了，屋里的人潮一下子散了。
    接过芳芳递过来的奖状，沈雪朝着她和丽华感谢道：“刚才谢谢两位姐姐帮忙了。”
    “咱们是啥关系，当然得帮着你。”
    芳芳笑：“是啊，刚才那种情况，就该我们出声，不然某些小心眼的人就该记恨你了。”
    沈雪心中明了：“两个姐姐可真是帮我解了围，不然我今天肯定要得罪人。”
    “你想报答我们也成，以后多教我们做好吃的，你先去教我做的那个米糊糊，我家毛头可爱吃了。”
    丽华连连点头：“我家小雨也爱吃，连我婆婆都说她长得壮了，现在都嫌弃我的奶没营养，还不如吃糊糊。”
    两人闻言，全都笑了出来。
    沈雪脑子里本身就装着不少食谱，空间里还有许多食谱书，自然应下：“以前省城医院的医生教过我不少东西，等我弄成功，保证教你们。”
    去过省城是个很不错的幌子，不然作为一个没有生育过的十几岁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想出这么多小孩儿的吃食？
    现在人对大城市都很向往，内心里觉得大城市的东西都是好的，自然不会去质疑沈雪。
    况且沈雪所教的吃食本身也挺有用，还都是用自己地里的能得到的东西制成，越发不会有人怀疑。
    丽华和芳芳赶着去上工，只说下次得了空再来说话。
    等人全部走光，沈雪先去瞄了眼小花，然后去猪圈看了眼猪崽，又拿起扫把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干完活，沈雪从空间拿出简易的早教工具，一堆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小动物。等布置好，她才将小花抱进屋。
    以前沈雪和齐涛就没孩子，空间里基本没有孩子的玩具，现在有了小花，只能自己动手做。
    现阶段都是给她弄些小动物的图案，尽管空间里有各式动物，但沈雪已经不敢将小花往空间里抱了，就怕她记得这个地方。
    对于空间，沈雪和齐涛有默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亲人。
    第24章 奶奶出炉
    小花瞄到席子上的小动物当即手舞足蹈, 弯着身子往那边够。
    沈雪差点抱不住她：“慢点慢点，我们马上就过去。”
    刚沾上席子，小花就贼快的匍匐过去, 抓起一只展翅的鸟, 往嘴里送。
    这些木雕沈雪都用热水洗过，平时也只有小花一个人玩, 因此还挺干净，沈雪并没急着阻止。
    沈雪坐上席子, 拿起另一只鸟：“小花, 这是什么？”
    小花一边用小米牙刮着翅膀，一边朝沈雪望去，笑眯眯的指着她手里的木雕，又扬起自己手上的木雕：“舀！鸟！”
    “咱们小花真聪明。”
    像似听懂了这句话是夸奖，小花越发兴奋，抓着手里的木雕慢慢蹭到沈雪旁边，往沈雪手里塞。
    见沈雪只是将木雕拿在手里，小花歪着头瞄了她两眼，抓着她的衣服摇摇晃晃站起来, 拿过木雕将翅膀往沈雪嘴里塞。
    沈雪搂着她绵软的小身子，对此哭笑不得, ‘啊呜’的假装大口的咬了一口，笑着点头：“谢谢小花，好好吃呀。”
    瞧着小花一屁墩坐下来, 又开始啃翅膀大业，沈雪心想，是不是该做点鸡翅膀给小花啃啃了？
    幸好她还有理智，明白小花喜欢啃这些完全是在磨牙。不过啃木雕这习惯还是得改改, 她做的磨牙饼干得再改进，争取能取代木雕的位置。
    或许，她将这些磨牙的东西做成小动物的形状？
    想到后世许多营养辅食都会制作成各式各样形状的小饼干，也许，她得练习起来了。
    先从弄模子开始吧，红星简单又贴合现状，先弄这个。
    陪着小花玩了一会儿后，沈雪便去准备晚饭，模子留给齐涛去鼓捣吧。
    下午下工，齐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进空间杀猪。一个人杀猪并不容易，齐涛将猪血放净后，就出来了。
    听到小媳妇说要给小花做饼干模子，他洗了个澡就开始边看孩子边刻模子。
    沈雪给他冲了一杯麦乳精：“歇会儿再弄，小花现在还小，模子不着急。”
    “今儿地里的活不累，模子一会儿就能挖好，就是得放到明天打磨了。”
    说着，两人聊起田地间的事儿。
    大队长也听了齐涛的建议，将田埂一些往年空闲的小地方都种上红薯。
    至于甘蔗，等红薯做粉条这事儿成了，再来其他。
    一次弄两样，假如最后都没成，队员们肯定会说闲话。
    红薯是干粮，再多都够分，谁都不嫌少。
    甘蔗不一样，填不饱肚子，没有足够的信心，队员们也不会答应。
    集体的事情有大队长把关，自己家里的自留地随便齐涛折腾，所以他直接在家里的地里种了些甘蔗，当然也没忘了红薯。
    他这么做也是想将有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来，贺思源那边对两人的合作不会往外说也不会问他哪来的好东西，这点从徐日月查过他，却没查出什么能看出，他们先阶段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只是什么事情都得防着万一，他们大队正式卖红糖，他手里红糖的来历也能掰扯。
    以前齐涛一个人的时候，自留地里种的全是好成活填肚子的红薯，自打沈雪来了这个家，自留地里的花样才多起来。
    特别是齐涛还弄回来两棵枣树和桃树，在后院落地生根之后，涨势不错。
    种地本是沈雪拿手的活计，齐涛只负责将秧苗种下，其他后续照顾都由沈雪来。
    家里又多了两只猪崽，沈雪的生活越发充实完满。
    “在洗衣服呢。”
    沈雪抬头看到齐三奶奶站在门口，忙起身擦手。
    “你忙你的，我给小花送点东西。”
    “没事儿，都快洗完了。”
    小花听见声音也朝着齐三奶奶望去，嘴巴里含含糊糊：“猪！”
    齐三奶奶听见后，高兴的应了一声。
    沈雪进屋端了把椅子出来，放到小花的椅子旁边：“您坐着。”
    他们现在和齐三奶奶关系非常好，亲如一家，三奶奶也没客气，坐下后便将手里的小衣裳摊开。
    “这些日子我也没去上工，在家闲着给小花做了两身衣裳，天气热了之后正好能穿。”
    沈雪拿起一件小褂子抖了抖，这是一件短袖褂子，针脚细密，扣眼两边还绣了几朵小花，特别漂亮：“好看，您手艺比我好多了。”
    齐三奶奶握着小花的小手：“你手艺也不错，我就是比你多些经验。”
    “您可别夸我。要不是怕您累着，我还真想让您教教我这绣花的手艺。”
    “绣个花有啥可累的，等你空闲，我教你。”
    “行。”
    齐三奶奶今天不上工，沈雪就留她在家里吃饭。
    中午她也没炒菜，直接用腊肉焖饭，为了照顾三奶奶的牙口，她这次闷的特别软烂，还别说，另有一番滋味。
    沈雪一边自己吃着，一边喂小花。
    小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齐涛大口大口的吃着，每次沈雪用勺子碰一碰她嘴角，她就张开嘴吃下勺子上的糊糊，小模样别提多有趣。
    齐三奶奶注意到，直笑：“小花馋肉了。”
    沈雪跟着笑：“她只要看她爸吃东西，啥都馋。”
    齐涛没来这里之前，吃饭就跟打仗似的，快准狠，来了之后吃饭的速度也没改变。每次小花盯着他吃饭，小眼神都馋得不行。
    齐涛嚼着饭，瞄向旁边的闺女，也笑了。
    “有她爹在旁边，小花以后肯定好养活，啥都吃。”
    沈雪连连点头：“可不就是。”
    四人吃完饭，齐涛主动揽下洗碗的活，沈雪则又向三奶奶请教做衣服的手艺。
    齐三奶奶每每和他们一家在一起，脑海中都会闪现以前家人还在的团圆生活。只是现实就是现实，她无法永远沉浸在过去。
    万幸，她现在的生活充实许多，每次回忆过去都是带着笑，并不会陷入悲伤。
    瞄着笑颜如花的沈雪，齐三奶奶心里有了个想法，她忽然握住沈雪的手。
    沈雪正将的入神，被齐三奶奶的动作打断，愣了一下。
    “小雪，我认你当孙女吧。”
    话音初落，沈雪依旧愣怔。
    齐三奶奶见她不说话，些许失落：“我就是一个想法，你别在意，刚才的话，忘了吧。”
    沈雪挺惊讶，并非是拒绝，她回握住三奶奶的手：“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啊？”
    “您认我当孙女，我太高兴，所以没顾着没说话。可还没高兴完呢，您就让我忘了。”
    齐三奶奶惊喜道：“你同意啦？”
    沈雪点头：“有您这样的奶奶，我怎么可能不同意。”说着，她便轻轻靠在三奶奶肩膀上。
    齐三奶奶激动的说了几声‘好’，拍着沈雪的手：“等会儿我就去找木青，让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孙女。”
    “好啊，等会儿让您孙女婿陪着您。”
    “你不陪我？”
    “我当然陪您，不止是我，还有小花，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
    齐涛对三奶奶认小媳妇当孙女这事儿万分高兴，他们都是缺少亲情的人，只要处的好，血缘关系根本不重要。
    没用一下午，齐三奶奶认沈雪当孙女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三丰生产大队。
    其中有真心祝福和真心为她们高兴的，也有说酸话，认为沈雪心机深的人。
    这些人都觉得沈雪花了那么长时间对齐三奶奶好，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以后齐三奶奶有个啥好东西，不得给这孙女呀？
    至于齐三奶奶身后遗产的事儿，肯定也是沈雪这个干孙女继承呗。
    有那想得多的，就暗地里联合人不准齐三奶奶认沈雪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孙女。他们都觉得，齐三奶奶无儿无女，每年还有大笔入账，本来等到她死了之后，这些东西肯定都会归大队，现在都是吃集体，归大队不等于是归他们了嘛。
    可是出现个沈雪，那以后齐三奶奶的东西他们一毛都享不到，这肯定不行。
    只可惜，大队的干部没有被这些小心思说动，加上齐三奶奶自己意愿坚决，认孙女这事儿，没有谁都能阻止。
    甚至为了表示对沈雪的重视，齐三奶奶直接让族里的叔爷们，将沈雪记在他们这一房名下。
    齐三奶奶认沈雪为孙女确实带着点冲动，可她后来想的很清楚。不光是沈雪，齐涛也是个好孩子，端看他们能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丫头都能那么好，本质就不会差。
    齐三奶奶也不是个傻的，最开始的时候，沈雪对她好，她都还回去，可是每次这丫头又会加倍还回来。但凡家里有些啥好吃的，总忘不了她。
    他们对她的好，还很细心，知道她年纪大，给她的那份，总适合她吃。家里有啥东西坏了，她不吱声，齐涛就会主动给她修了。
    她相信这俩孩子不会让她失望！
    倘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希望自己的这些东西能给这两个孩子，总比给了那些得了好还说你怀的人强上千万倍。
    认了奶奶之后，沈雪特别兴奋，晚上好玩才睡觉。
    这个身体的亲人，她接触的不多，只有寥寥记忆。三奶奶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三个亲人，第一个是齐涛，第二个是小花。
    倚在齐涛怀里，她坚信，日子会越来越好，亲人朋友也会越来越多。
    齐涛轻轻的顺着她的背抚0摸：“睡吧。”
    “嗯。”
    第25章 突然袭击
    从齐三奶奶认了沈雪这个孙女之后, 队里的人对沈雪加深了认同感，那些以前因她是外来的对她挺冷淡的人，现在碰到也会打个招呼, 絮叨两句家常。
    忙完一阵后, 齐涛整理完这些时候积攒的大头像准备去供销社交货，沈雪许久没去城里, 也想跟着去看看。
    相邻的几个大队都有耳闻他们大队和县里供销社建立了合作关系，只是具体怎么个合作法, 一直没打听出来。
    为了避开旁人, 齐涛每次交货都是先和供销社那边约好时间，早上很早去交货。
    早早起来，将小花交给三奶奶看顾后，小夫妻便带着大头像往城里走。
    沈百川挺长一段时间没见沈雪，交货的时候见到，还调侃了一句：“现在想见小雪同志一面还挺不容易。”
    沈雪大方回道：“您可是大忙人，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都是为人民服务。”沈百川谦虚道：“不过见我还是挺容易，来供销社就能找到。”
    说话间，齐涛已经将大头像全部拿出来, 沈百川也没闲功夫聊天，开始清点。
    沈百川现在可是供销社系统里的大红人, 现在外面闹哄哄，大头像却比以前更加抢手。
    大城市里的石膏像供不应求，他手里的这些木雕像, 也差不多。现在他每次去开会，谁都得朝他露个笑脸，主动问好，不就是惦记他手里的这点东西嘛。
    要说三丰大队的出产并不多, 沈百川也寻思着往外再找找来路，只是那些手艺好归手艺好，但刻出来的东西总欠缺点啥。
    等沈百川清点完，沈雪才问他外头现在的情况：“沈大哥，现在走在外头都要说标语吗？”
    “说了保平安，你们也赶紧学起来。”
    “有这样的书卖吗？”沈雪笑着解释：“我们大队人多，买本回去，让大家都学学。”
    “你们来的早，等会儿直接去书店门口等着，他一开门就赶紧买，现在人人都在抢这书。”
    “好，多谢沈大哥提点。”
    两人收了钱，又在供销社里买了点东西，然后才从后门出去。
    和沈百川道别，走没走二十米，就被一个带着红0袖1章的青年拦下。
    沈雪和齐涛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很快恢复如常，瞄着挡在他们前方的人。
    “我刚刚看着你们背着一大筐主席雕像进去，出来就什么都没了。”青年目光如炬的瞄向齐涛：“你们居然敢私下买卖主席雕像，太猖狂了！”
    “同志，我们没有买卖雕像，到处都在宣传买卖是投机倒把，是违法行为，我们咋可能会犯这种错误。”沈雪忙将齐涛挡在身后，笑着说：“国家不是提倡搞家庭副业，生产队创收，我们是响应号召。”
    这人并不是看到他们就将他们逮起来，而是等着他们把东西买完，有切实证据才出现，证明还不到书里说的那种疯狂程度。
    那人一愣：“别妄想偷换概念，你们制作雕像，卖给供销社，就是投机倒把！”
    “同志，投机倒把这样的罪名，我们可当不起。我们是农村人，有余下的粮食能卖给粮站。还有养猪的人家上缴完之后，也会将剩余的送到收购站。照你刚才说的，这都属于投机倒把？”沈雪温温柔柔的说着，也没让对方有发火的机会：“还有一点，我想这位同志要清楚。用买卖形容主席雕像，是对主席的侮8辱，你刚才的话很大声，要是传到革6委会……”
    “你……”
    “咱们都想为国家出一份力，都积极响应上头的政策，并没有啥冲突。同志你是在用心工作，我们也用自己擅长的，让主席进驻更多人的家。咱们的心都是一样的！”沈雪目光诚挚，笑容坦然：“同志你想想，如果我们真存在投机倒把的行为，供销社怎么可能配合我们？”
    带红6袖6章的青年好像被说服一般，也可能是被戳到顾虑之处：“我不否认你的话有道理，但你们一定要谨记，咱们要为国家做奉献，不可有投机2倒把、挖社会7主义墙角的行为和想法发生！”
    “一定一定，你们时时监督着，我们可不敢乱来。”沈雪神色一松：“我们也会时时关注国家政策，积极响应。”
    青年迟疑的往沈雪和齐涛身上瞄了两眼，再次确认的问：“你们真的是和供销社签好合同的正当往来？”
    沈雪往后面供销社的后门一瞄：“同志，你如果怕我们说谎，咱们现在就去里头找经理，我们今天出来没把合同带着，可供销社里还有一份。”
    大概是沈雪的态度半点不遮掩，青年总算是相信了：“既然是正常合作，那你们怎么起这么早，还偷偷摸摸的。”
    沈雪笑道：“我们靠种地为生，地里活紧，不能耽搁上工的时间，所以每次送大头像过来都来得挺早。”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青年点点头：“既然还要上工，那你们赶紧回去吧。”
    “等我们去书店买完书就回去。”
    青年皱眉，警铃大响：“买书？买什么书？”
    沈雪没法说出书名，只解释了下那本书里头大概有什么。
    青年怀里正揣着这本，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书店前面直走左拐，这会儿快要开门了，你们赶紧去吧。”
    “同志，谢谢你。”
    直到离开那青年，走到书店门口，沈雪才狠狠吐出一口长气。
    “没事吧？”
    听到齐涛关心的声音，沈雪摇头：“刚刚我想着我一个女人，他应该会多点耐心，才没让你说话。”
    “傻丫头，这有啥好解释。”齐涛没敢动手揉她：“不过下回再来，还是得将合同带上，免得被盘问。”
    沈雪赞同：“今天遇上个好的，下回就不知道遇上个啥样性格的，带上合同保险些。”顿了顿：“这事儿要不要和沈百川说说？”
    “他成天都在县里，你还怕他不知道这种事儿？刚才没说让我们不送货，想来对他造成不了啥影响。”
    “我就怕那个合同压不过革委会。”
    齐涛沉思片刻：“下回我提提。”
    没一会儿，书店就开门了，沈雪在最醒目的位置看到他们的目标。
    本来沈雪还想多买几本，奈何书店的人说这书目前限购，一人只能买一本，还得登记。
    最后，沈雪和齐涛只能一人买一本。
    两本书，他们家里留一本，另一本给大队长送去。
    至于三奶奶那边，沈雪打算每天都教三奶奶记这个，不说全部，三五句肯定得要记下。
    今天突然被查，让沈雪明白，风雨来了，干啥都得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见小媳妇回家就瘫在床上，齐涛坐在她身边，笑道：“以后我一个人去城里就行。”
    沈雪瞄向他：“安逸太久会让人放松警惕，今天这事儿挺好。”
    “别发愁。”摸摸她的额头，齐涛安慰道：“咱们本本分分，不会出事儿。”
    沈雪想了会儿，摇头道：“还是得准备起来。”她从床上起来：“从明天开始，你得提醒我，堂屋里那尊大佛每天都要擦，绝对不能脏。”
    顿了顿，她又道：“衣服上的补丁也要打起来，可惜了奶奶才给小花做的那两身衣裳。”
    齐涛哭笑不得：“小花的衣裳本来都是用旧衣服改的，不妨事，咱们身上打几个补丁就行。”
    “再看看吧。”沈雪抹了把脸：“你去大队部吧，我去接小花。”
    “嗯，你也别紧张太过。”
    “我知道。”沈雪双手撑在他肩膀上：“就是今天猛不丁遇上，让我稍微紧张了点，过后就好啦。你别担心我。”
    接小花的时候，沈雪自然没忘记将这事儿跟奶奶说，奶奶听后只是摇头，也没发表任何看法。
    过了会儿，三奶奶平淡道：“他们城里人都觉得咱们是乡下泥腿子，怎么闹也闹不到咱们这些穷苦人家来。”
    沈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场革3命，会暴露出太多人性的丑陋面，父子、夫妻、同事等等，有多少人能经受住考验呢。
    奶奶这儿她完全不担心，家里存着的军功章，随便拿出一枚就能吓退那些疯狂的人。
    以前沈雪就经常让三奶奶在家里吃饭，现在关系更进一步之后，他们三餐都一起吃。假如天气不好，也会给她送过去。
    将小花接回家，三奶奶也跟着过来，陪着沈雪说说话，或者帮忙看看孩子、打扫猪圈。
    从后屋回来之后，三奶奶笑眯眯道：“小雪，你养猪有一手哇，这才多久，都长那么大了。”
    “真的长的很快吗？”
    家里的猪除了平常的饲料之外，沈雪确实放了许多空间里的猪草，调配也是按照后世她学过的比例。
    齐三奶奶：“你去瞧瞧队里的猪，瘦巴巴的，还没你这个肉多。”
    “可能是我搭配的饲料有效吧。”沈雪笑：“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听过还是看过，不管是养猪还是养牛，反正不管养啥，饲料都得精心搭配，那样才长肉。”
    “我瞧着也是，你养的鸡，肉就比我家多。”
    “奶奶，你这么夸我，我会翘尾巴的。”
    “不是夸，是实话。”齐三奶奶往小花跟前的那几只鸡看去：“虽然不知道你以前的家在哪里，不过就凭你这一手，肯定是我们农户人家的闺女，不然可没这种地养殖的手艺。你这叫……老天爷都赏你饭吃。”
    “奶奶，您这话跟我说说就行，现在可不能去外头说。”
    “我懂，不能封建迷信呗，我知道。”
    沈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准不准过节。”
    齐三奶奶正色道：“过节也要禁？”赶走离小花越来越近的鸡：“不让过，咱们偷偷的过，总不会有人成天都盯着。”
    “我就是担心，才在猜想，应该是不会禁，顶多不让拜拜。”
    越聊越压抑，沈雪赶紧笑道，说了些小花的趣事。
    齐三奶奶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又开始夸起小花来。
    第26章 震撼教育
    不知道齐涛怎么跟大队长描述的, 反正从这天之后，队里的氛围明显严肃了些，时常还能听到乡亲们嘴里蹦出一两句口语。
    晚上, 齐涛回来, 沈雪第一眼就看到他裤子膝盖上破了个洞。
    “怎么搞的？这几天不是没啥力气活，怎么衣服还破了呢？受没受伤？”
    面对小媳妇一连串的问题, 齐涛笑笑：“好好的衣服也不能突然打补丁，怎么也得先破了。”
    沈雪闻言愣了半天, 噗呲一声捶了下他的肩膀：“没被人看出来吧？”
    “没, 好几个嫂子都可惜了我这衣裳，还说打补丁就丑了。不过，她们都信你的手艺，肯定能缝的看不出来。”
    近距离看了下他那破口处：“上回给你做这身衣裳还多了些布头，贴一块在上头应该不显眼。”
    好好的衣服确实不能突然就打个补丁上去，沈雪给齐涛的衣裳补好之后，也将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整理了一遍。
    自打他们倒腾东西出去卖之后，粮食布料就没缺过，只是现在都讲究艰苦朴素, 来回换洗的也就那两身衣裳。
    沈雪也想过同一个款式同一个颜色的衣裳多做几身，但被齐涛给制止了。
    她在家里不常出去还好, 即便每天换一身同款的衣裳，也不怕被人看出来。
    但齐涛不同，他每天都得去上工, 接触的人太多，保不齐就有那些眼见记忆好的，到时候被人挑出来说，反倒会惹人多想。
    正因如此, 沈雪和齐涛的衣裳都不多，最多的怕就是小花的衣裳了，不光是沈雪给她做的，还有三奶奶做的，以及三奶奶留着的一些旧衣服，都给了小花。
    来这儿快一年的时间，齐涛长高了不少，眼看天气热起来，他去年的衣服都短了一截。沈雪没准备给他做新衣裳，直接往下面接了一截。
    本来还想怎么搭一搭颜色好看，转头一想可不能这样，随手翻了几块布条，直接给他接上去。
    自打知道革命开始，沈雪就开始检视家里摆放的东西，但凡又丁点出格的地方都被她收到空间里。
    她甚至还让齐涛在厨房的柴火堆下面挖了一个小暗格，便于存放家里的财务和一些能够放的住的干粮。
    空间确实万能，可也不能将全部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如果哪天空间突然消失，他们肯定比刚来的时候还要苦。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队长隔几天就要去公社开会，每次回来又得给所有队员开会，传达上头的一些思想和政策。
    先前沈雪们买回来的主席著作派上用场，每天上工，大队长都会照着念，让大家跟着读。
    没有去上工的人也让统一个时间，学□□思想。
    地里活多，每天还要花心思搞这些，许多人就生出抱怨，他们也不考大学，学这些干啥！
    大队长几乎隔两天就要去公社一回，最是知道现在城里闹成啥样，唯有虎着脸吓唬大家，不让他们乱说话。
    只是一个大队人太多，大队长并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每一个人，那些抱怨的还是会抱怨。
    沈雪每天也抱着孩子去上思想课，就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奶奶们抱怨她们一大把年纪啥都不会也过来了，临老了还得来学认字啥的，真糟心。
    给大家读书的是大队的妇联主任，她心里也不愿意搞这些，虽说她认字，可这本书上的字还真认不全，每天教的也磕磕绊绊。
    如果不是大队长严肃的跟她说外头咋样咋样，她真想撂挑子走人。
    “都别说话了，咱们今天学习……”
    妇女主任的课还没上完，外头就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不好啦！不好啦！”
    “大丫，你喊啥喊，不知道这儿在上课！”妇女主任发了一通火，又问道：“啥事不好了？”
    “好多人来咱们村了，还有人被捆着，被打得鼻青脸肿。”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妇女都站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外头发生了啥。
    妇女主任看大家也没啥心思上课，收好书本，第一个走出去，让大丫带路去看看。
    随后，屋里的人也跟着走去。
    沈雪抱着小花跟在人群里，她不知道该不该去，今天如果没带小花，她肯定会去看看。只是光听大丫说，她就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小花还小，不能让她看到那种场景。
    可是她现在不跟着去，显得又不合群。
    慢慢走着，沈雪便感觉到肩膀上一重，小花直接趴在她肩上睡着了……
    合着她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尽管小花睡着，但沈雪没敢往前挤，在人群后头慢慢的缀着。
    三奶奶跟在她旁边：“小花睡着了，你带着她回去吧。”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去看看吧。”
    三奶奶也是知道最近的怪异氛围，没有再劝，而是紧紧跟在沈雪旁边。
    没一会儿，沈雪就听到敲锣的声音，她赶紧捂住小花的耳朵。
    齐涛老远就看到小媳妇，箭步跑来，将小花接过去后，说道：“我把小花送回去。”
    “你能离开吗？”沈雪瞄了眼敲锣的方向，瞧着阵势挺大。
    齐涛摇头：“我把她放回去再过来。”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这是城里过来的，抓了隔壁生产大队的地3主，让咱们全大队的人都来看。等会儿你和奶奶在后面看着，千万别往前头去。”
    “嗯，你也要注意。”
    齐三奶奶闻言，默默叹了口气：“你赶紧抱着小花，快去快回。
    没一会，整个三丰大队的人全部被召集起来，齐涛也在开始之前回来，和平时玩得好的男人们站在一块儿。
    可能是还没有真正疯狂起来，场面并不血腥，说的最多的自然是拥护现在，打倒过去。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这些人才离开，前往下一个生产队。
    送走城里人，大队长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该上工的继续上工，该上课的继续上课。
    沈雪担心家里的小花，本来想请个假，齐三奶奶就说道：“我等会儿去跟大梅说我身体不舒坦，得回家歇着，你跟着去上课，别请假。”
    “您哪儿不舒服？”沈雪紧张的问。
    齐三奶奶靠近她，小声道：“我帮你回去看着小花。”
    沈雪松了口气：“行，如果小花醒了，您给她弄点吃的，都在厨房，热一热就行。”
    上了年纪的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得回家休息，妇女主任不会拦着，只是下一堂课得把缺席的那天的课补起来。
    有沈雪这个好学生的孙女，妇女主任完全不担心齐三奶奶缺课的问题，爽快批假。
    夜晚，哄睡了小花，沈雪和齐涛聊起了今天的事情。
    “还好咱们大队没有地6主这些，不然以后每天都得这么来一回，我真自己……”
    齐涛紧紧抱着她：“不想看就不看，反正那么多人，躲在人群里，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沈雪并不乐观：“就怕以后还得每人上去吐口唾沫，人人轮到。”
    “咱们来到这个年代，就得接受这些。”齐涛淡淡道：“咱们以种地为生，不会让咱们天天人人这么搞。”
    “道理我都明白，就是想把心里的一些话说出来。”沈雪蹭了蹭他的胸膛：“还好有你，不然我连个说这些的人都没有。”
    齐涛笑笑：“心里有什么话，晚上都跟我说，别憋着。”
    “你不知道，今天看过那场面之后，我们再回去上课，几乎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最后，妇女主任草草教了一句，就放我们回来了。”
    “地里也是一样，以前有些干活开小差的人，今天一个个老实的很。”齐涛说着说着笑出了声：“我看木青叔神情挺复杂，估计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效果。”
    两个人聊着聊着，放松了心情，慢慢进入梦乡。
    这一次是真正的震撼教育，打那天起，大家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平时那些埋怨最多的老大娘们也不敢再抱怨学习有错，一个个态度端正，学的可认真了。
    小花正是学说话的时候，沈雪每天抱着她去上课，偶尔还能听到她嘴巴里蹦出‘学系’‘上上’的字眼。
    一些有心人见了，也把自家小孩弄来，只可惜一个个跟板凳上长钉子一样，死活不愿意坐着学习。
    为此妇女主任还教训了这些人一通，觉得她们故意扰乱课堂纪律，思想不够。
    此后，再也没人主动把学龄前的儿童拉来上课了。
    有次二队讲课的人拉肚子，并到她们一队来上了一次，沈雪那天被人西洋景的看了个把小时。
    小花的生母现在挺着大肚子，不能下地干活，所以也在上课的人群当中。他们家是二队的，平时干啥都不怎么能碰到。
    就这次，给碰上了！
    沈雪倒是没什么，和平时没两样，小花更是啥都不懂。
    倒是田兰觉得脸上烧得慌，全程低着头。
    原本还想有搓火的人，只是田兰懦弱，沈雪含笑不语，任谁说都像是在当坏人似的。
    田兰知道今天会看到大闺女，看到被沈雪抱在怀里的孩子，她突然没了愧疚，还有种觉得婆婆当初作对了的感觉。
    如果不是婆婆那一举动，小花现在能有这么好的生活吗？
    偶尔也会有人跟她说小花在齐涛家里如何如何，齐涛两口子对小花如何如何。
    那时候她其实不信居多，任谁都想象不到，有人会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片子那么好！
    今天亲眼见到，田兰像似放下心口大石，没将小花要回来是对的，以后小花这丫头还得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一个丫头片子能过那么好的生活？
    或许……或许以后她还能让小花帮衬下弟弟，反正齐涛两口子那么有本事
    第27章 以暴制暴
    沈雪没去注意田兰, 自然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即便知道，也只会觉得田兰是在想屁吃。
    田兰心里有了别样的想法，想主动和沈雪套套近乎, 奈何沈雪身边一直有人围着, 她实在不敢上前，就此作罢。
    回家的路上, 同沈雪一起走的人都各自回家，齐三奶奶才说道：“我看田兰几次想上前, 像似找你说话, 对她，你还是防备点。”
    “我知道她想干啥，您放心，不会让她得逞。”
    齐三奶奶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田兰的打算：“尽量还是不要让小花见她，不是我这个老婆子不相信小花，只是孩子到底年纪小，容易被人误导。”
    “奶奶，不说她已经快要生产, 咱们这本书也学的差不多，以后没啥交集。”
    沈雪这番话完全是安抚奶奶, 不管田兰想干什么，只要她不接招，不落单, 她还能硬上不成！
    再者齐大林的老娘到处说田兰这胎是儿子，田兰估计也想靠着这胎翻身，又怎么可能会冒险来纠缠她？
    慢慢走进家里的院子，齐三奶奶才小声说了几句心里话。
    这种心情沈雪完全能理解, 她甚至比奶奶看到的恶事更多，有多少人都希望看到真正男女平等的那一天呀。
    沈雪上前，伸手抱着她：“奶奶。”
    小花本来静静的窝在妈妈怀里，见状，也欢喜的抱着齐三奶奶不放，嘴巴里蹦出好几声：‘曾猪’。乐得三奶奶这个曾祖眼睛都瞧不见了。
    小家伙忽然黏着曾祖母，沈雪只好将她放在奶奶家里，自己先回去喂猪和收红薯干。
    自留地里的红薯成熟，她便做了许多红薯干，这玩意儿耐放，又能填肚子，是非常好的储备粮。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喂猪，眼见太阳差不多要下山，她赶紧将红薯干都收起来，明天再拿出来晒。
    “家里有人吗？”
    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沈雪放下刚搬起的红薯干，走过去开门：“警察同志？”
    外头站着一位女警员，正是以前来处理小花事件的那位女警。
    “沈雪同志。”女警跟着沈雪进院子后：“你一个人在家？”
    沈雪点头：“小花在隔壁奶奶家玩，我准备收好红薯干就接她回来。”
    她可不认为眼前的女警是专门来看她的，两人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小花，想必今天也是为小花而来。
    “我也是今天办案子路过这里，所以才来看看小花。”女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雪：“给小花带了点东西，你别嫌弃。”
    “警察同志，您太客气了。”沈雪连忙摆手：“您来看小花，我们就已经很高兴，真不用破费。”
    女警将拎着的东西塞到沈雪手里：“我干警察的时间不长，小花是我遇上的第一起弃婴案件，当时要不是碍着这个工作这身衣服，我都想撕了齐家老太婆那张脸。还好，小花遇到你们，是小花的福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东西你一定收下。”
    沈雪拎上东西，直接引着女警往奶奶家去：“我带你去见小花。”
    “你不是还要收东西？”女警指了指院子里条凳上放的东西。
    “回来再收也来得及。”沈雪笑笑：“再说等会儿我家那口子就要下工回来，他会收的。警察同志，这边。”
    “我姓赵，你喊我一声赵姐就成。”
    沈雪爽朗的喊了一声：“赵姐。”
    齐三奶奶对女警已经没啥印象，还是沈雪给她介绍，她才记起来。
    小花现在只能扶着东西走，走一会儿还得休息一下，齐三奶奶就给她垫了一张席子在地上，又在沿边给他放了一圈凳子。
    赵姐拿开一张条凳，坐在席子上盯着小花。
    小花看到陌生人下意识的寻找齐三奶奶，再看到齐三奶奶旁边还站在妈妈，她直接四肢着地飞快的朝着沈雪爬去。
    “小家伙警觉性还强。”
    沈雪蹲在席子边，半抱着小花。
    小花有了安全感之后，她又朝着赵姐瞄去。
    “妈！”小花喊着沈雪，手还朝着赵姐的方向指，像是在问这是谁？
    沈雪搂着小花，柔声道：“这是姨，专门来看小花的，还给小花带了礼物哦。”
    小花歪着头，瞄着赵姐：“咦？”
    赵姐看小花机灵聪明，和沈雪感情很好，再看小花白白净净，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聊了几句，赵姐就说要走。
    沈雪送她。
    临别前，赵姐笑道：“养了小花之后，后悔过吗？”
    沈雪含笑与她对视：“没有。”
    赵姐：“也幸好你们收养小花，假如小花被送去育儿院，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开心。她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快乐的小姑娘。”
    “既然决定收养她，肯定要对她好。”
    赵姐拍拍她的肩膀：“我还有工作，下次有空再来看你们。”
    “路上小心。”
    齐涛回来才知道有警察来看过小花。
    察觉小媳妇心不在焉，他看了眼正在和红薯干较劲的小花，轻轻抱住小媳妇：“怎么了？警察说了什么？”
    沈雪摇头：“只是有一个想法。”
    “不能告诉我？”
    沈雪瞥他一眼，笑道：“你应该知道今天二队的教课老师生病，她们队和我们一起上课的事情吧？”
    “田兰？”
    “嗯。我当时没注意她的表情，但她心里想什么，不外乎那几种。”沈雪瞄向小花：“田兰就快生了，如果她再生个闺女，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我们不是善堂。”
    沈雪盯着他：“我们当然不是善堂！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要解决这件事。”
    靠在齐涛耳边，沈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
    “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会不会很危险。”
    齐涛勾唇一笑：“你抽空做些好吃的，做好后，我去一趟城里。”
    “贺思源会帮这么忙？”
    “他最馋你的手艺，你多做些他爱吃的。”
    对于贺思源来说，这件事只用动动嘴皮子，或许不用贺思源，他写一封信就能解决。
    贺思源消息灵通，他先去问问，也能更好的去完成这件事。
    想尽快达成这件事，沈雪第二天就准备了许多肉干和甜点。
    贺思源这人食肉嗜甜，为了投其所好达成所愿，她花了不少心思。
    齐涛明白小媳妇这番心思的用意，难得没有吃飞醋。
    之后，齐涛去了一趟城里，回来只说让沈雪等好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大队里又来过几次示众，大家也从刚开始的惧怕，慢慢适应，甚至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大队长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外头怎么闹腾，不管上头布置怎么样的任务，他都认为他们的主业是种地。
    前几年那种饿肚子的事情他再也不想发生！
    那三年才过去几年，大家都记忆犹新，眼看日子慢慢过好，大家都不想回到过去。
    尽管蠢蠢欲动的是年轻人，奈何家里有老人，见后辈不务正业，说不听就是一顿打一顿骂。
    总之，三丰生产大队暂时没出现去外头跟着起哄的人。
    一天，沈雪在家里给菜地除草，就听到外头又响起敲锣的声音。
    现在只要响起敲锣的声音，就表示所有人都得去大队部那里集合。
    沈雪不慌不忙洗了个手，抱着小花往外头走。
    这种事情多了，小花也不能每次都睡觉，所以沈雪尝试着抱着小花去过一回。
    站在后面完全看不到前头，加上沈雪给她带着红薯干，小花的注意力基本都在红薯干上。
    沈雪到大队部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她很快找到站在外2围奶奶，直接朝着奶奶走去。
    “今天又是哪里的？”
    “不是地3主，是个贫农。”齐三奶奶没说话，她旁边的大娘抢先回道。
    “啥？”
    大娘快速解释道：“听说是把儿媳妇生的女娃偷偷丢了，然后被邻居举报，说是城里现在就抓这个。说是……是……”大娘想了好半天：“说是贯彻主席思想，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啥的。”
    大概是该说的都说了，大娘摆摆手：“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等会儿那些人应该会说的。”
    沈雪面无表情，她其实挺想大笑出来，可是附近人太多，眼下露出微笑都不好，只能硬生生忍着。
    大概觉得人来的差不多了，高地上响起敲锣声。
    小花抱着红薯干，往锣声方向瞄了一眼，层层叠叠的身影让她啥也看不到，只能继续抱着红薯干啃。
    大娘说的不错，这回来的是丢弃女婴的一位婆婆。
    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沈雪根本没心思听台上那些长篇大论。
    这场会震慑了许多人，也让许多人怀孕的妇女长舒一口气。
    男女平等喊了许多年，即便是在后世，也有不少这种思想的人存在。
    那些人或许不像齐大林的老娘那么偏激和狠毒，但丢弃女婴这种情况还是屡有发生。
    有了丢弃女婴的下场在前，那些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后果。
    但凡看过台上那位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婆婆 ，任谁也不敢再丢弃女婴。
    后来，沈雪听到又有地方发生偷偷丢孩子的事情，但只要被举报出来的人，都被绑着□□。其中有些偏激年纪又轻的女孩子，直接拳脚相向，言语辱骂。
    可能是太有煽动性，打人的人也更多，大家都将这种恶人和地4主、资本们同一对待。甚至还有人提倡将这些人都列入黑5五类当中。
    刚开始，只有他们这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后演变到全国，甚至还推动了立法。
    只是等到法律成熟，已经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沈雪不管这些，至少在这十年里，只要有这群疯狂的人存在，大家就不敢随便丢弃孩子。
    第28章 突然发热
    她倒要看看, 齐大林他娘现在还敢不敢丢孩子，还敢不敢做恶事。
    如此，也不怕以后会有人扔孩子在她家门口了。
    随着地里的红薯成熟, 大队长让队员收红薯的时候将那些破皮的、长得太小的单独溜到一边, 三丰生产大队第一批红薯粉条也在这之后成功被生产出来。
    大队长最先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并没瞒着队里的干部，干部们见过大头像的收益, 没道理会拒绝家家户户都能出产的粉条。
    最开始在大队部制作粉条的时候，队里的队员们都认为这玩意儿太费事, 弄出来干啥？
    只是大家现在习惯性听从大队长和队长们的安排, 尽管心里憋着话，但还是让干啥就干啥。
    可等到第一批粉条被城里供销社收购，得到的收益盖过大头像，且是队里人人都有时，众人沸腾，一个个干劲十足。
    倘若不是大队长拦着，好些队员都想将自家所有的红薯都给做成粉条。
    粉条这种东西确实稀缺，但并不是饱肚子的玩意儿，大批量生产并不现实, 大队长更愿意用多余的红薯的来生产，算是为大家赚点额外收入。
    本来嘛, 给大家增加额外收入是好事，可要是把自己填肚子的红薯全都弄成粉条卖了，那自己吃啥？
    沈雪将粉条的制作方法教给大队长媳妇王平后, 就和其他人一样，听从队里的安排干活，并不揽事。
    “小雪，虽说你没了记忆, 可手艺真的是好，这玩意儿都能被你鼓捣出来。”
    新一批的粉条晒成，她们正用细细的草绳将粉条捆起来。
    沈雪将草绳打了个结：“之前跟着齐涛去城里，听供销社的人说过这东西，他大概说了做法，我回来就试了试，没想到还真试了出来。”
    “还是你手巧，光听个做法就能回来弄出来。”
    “对啊，换我听了，过后就忘了，哪能弄出这些呀。”
    沈雪朝众人一笑：“嫂子们可别夸我，刚开始我弄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就是听说粉条有营养，想给齐涛补补。还是咱大队长有智慧，一下就能想到这些，带领咱们一起为人民服务，也让咱们的生活更好。”
    话题被沈雪这么一转移，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沈雪身上，纷纷夸起大队长和队里的干部们。
    王平一直听着，听到她们自顾自的聊天后，朝着沈雪露出一个笑容。
    粉条和供销社的合作比起大头像来更加正规，不知道大队长和齐涛怎么操作的，他们甚至在革7委会那边也有备案。
    沈雪事后问过齐涛，齐涛只说了一句话：“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
    她顿时明白。
    反正现在是看谁的旗号响亮，只要站在制高点，想干啥都成。
    没几天，沈雪就听到田兰生了个儿子的消息。
    以前田兰怀孕的时候，沈雪还真无感，听到她生了个儿子，心情当时还挺复杂。
    她也挺齐涛说过，齐大林很重视田兰这一胎，并非是重男轻女的那种，而是怕小花的事情再次上演。
    尽管后来发生批婆婆的事情，齐大林也没放松警惕。
    听说这回田兰生产的时候，齐大林都没从房里出来，就怕他娘干傻事。
    田兰产子，在队里还是引起了不少谈资。
    先前大家就想看看，要是田兰这胎又是个闺女，齐大林他娘还敢不敢丢。
    现在生了个儿子，想看热闹的人也都没看成。
    反观齐大林他娘，田兰生了之后，她可嘚瑟了，直说自己早就看出这胎是儿子，眼光精准。
    只可惜，她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基本没人跟她搭话。
    进入九月份后，有天早晨，齐涛喂猪的时候，瞄着母猪的肚子好像大了点。
    猪崽送过来的时候，齐涛就知道这是一只公的和一只母的，当时他就和沈雪决定以后人工干预让它们下猪崽。
    前段时间，母猪满八个月之后，他就给弄了。
    本来还没抱希望，打算一次不成，再来一次的，没成想居然成了。
    唯恐自己看错，齐涛特意进了猪圈。
    “咱家的猪怎么了吗？”沈雪一直没见他回屋吃早饭，便出来看看。
    齐涛靠近母猪，然后伸手轻轻按了按母猪的肚子：“我瞧着猪的肚子大了点，又怕看错，所以进来看看。”
    沈雪惊喜道：“揣上崽了？”
    齐涛摸了之后依然不是很确定：“摸不出来，感觉像似揣上崽了，你看看是不是大了点？”
    沈雪撑着猪圈的土坯，细细打量，直到齐涛出来，她才收回目光。
    “有点像。”
    “时间太短，看不太出来，咱们等几天再瞧瞧。”
    “嗯，不过这几天得让它吃好点，要真揣上崽，饲料得足。”沈雪上前给齐涛拍了拍肩后的灰：“等会儿我给它加餐。要真能揣上，队里估计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齐涛手上的动作一顿：“要不我改天去畜牧站问问，学学给猪那啥的方法，教养猪的人家也人工？”
    “你揽的活儿够多了，还是让别人去吧。”沈雪挽着他，两人一起往厨房去：“也不知道畜牧站的人会不会告诉咱们这些，毕竟人家技术员也是靠这个吃饭。”
    “真正有技术的人可不多，咱又不是要学习怎么给猪看病，我当初不也是看书试了一次就会了？大不了明儿个我去书店逛逛，总能找到养殖方面的书。”
    “你自己有主意就成。”
    没两天，母猪当真显肚子了，沈雪上手摸过，确实是揣上小猪崽了。
    当天沈雪就跟齐涛说了这事儿，还高兴的猜想这一胎能下几个。
    “母猪一窝能生五至十五头小猪，我以前在空间里养的猪，只有过一次十五头。现在咱们不求多的，五只就挺好。”
    “不管几只都好，反正这两头猪也不是咱们买的，现在下崽子，还是赚了。”
    沈雪笑着点头：“确实。”推算时间，她又有些担心：“母猪下崽刚巧是天气冷的时候，咱们要早做准备。”
    齐涛想着猪圈的情况：“嗯，这段时间我有空就把猪圈再补补。”顿了顿，又道：“还是把仓房收拾出来，到时候让它在屋里头下崽吧。”
    “我多捡点柴火存着，别小崽子好好生生出来，最后给冻死了。”
    之后，齐三奶奶也知道他们家里的猪揣上崽子了，一个劲儿的说‘好心有好报！’‘一定好好照顾。’之类的话。
    现在沈雪每天不止要去做粉条，家里和奶奶的自留地也都是她在忙活，现在母猪揣崽，越发的忙碌起来。
    齐三奶奶和沈雪认亲之后，家里除了烧水基本没开过火，就连每天家里的打扫也是沈雪和齐涛来干。她见沈雪忙碌，主动揽起照顾小花的事儿，让沈雪能安心干活。
    好在小花不是个闹腾的性子，自己会走路之后已经不太稀罕人抱，带她倒也不会太累，沈雪便答应了。
    可能是天气转凉，三奶奶有些咳嗽。
    沈雪偶然听到一次，便执意带着她去了马医生那。
    本来以为只是小感冒，没想到嗓子还有点炎症，便领回来一些草药煮水喝着。
    人上了年纪，总会有些小毛病，齐三奶奶却很过意不去。
    “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你了，还说想帮你带孩子，现在反倒要让你来照顾我。”
    沈雪端着药，用勺子舀了一滴滴在手背上试温度，觉得能入口才递给奶奶：“您别胡思乱想，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心心将身子养好，千万别多想。马医生可是跟我说了，多思容易加重病情。”
    齐三奶奶呵呵笑着，笑得咳了两声，才回道：“好，好，好，我不多想，每天只管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光这样不行，还是得下床走动走动，有利于恢复。”
    “听你的。”
    齐三奶奶以前虽然被人说脾气不好，但平时还是有几个老姐妹在来往，这回听到她生病，她那三个老姐妹就约着晚饭前一起来看她。
    见她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手边还放着清淡的粥和菜，纷纷羡慕的说她这个孙女没认错，孙女婿也是个能干的云云。
    齐三奶奶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的夸奖沈雪和齐涛两口子。
    瞧她一副炫耀的嘴脸，几个人又斗嘴起来。
    沈雪端着热水，老远就听到屋里说笑斗嘴的声音，也跟着笑了起来。
    知道生病的人需要多休息，几个老姐妹也没多待，见着沈雪帮着齐三奶奶洗完脸和脚后，才打道回府。
    一直看着奶奶睡着，沈雪才回家。
    齐涛已经将饭做好，家里的活儿也都给干了。
    “你还没吃呢？”
    齐涛握着她的手：“等你。”
    沈雪微微一笑：“正是忙的时候，你怎么能饿肚子。下回我没回来，你先吃。”
    “吃了几根小花不吃的红薯干，不饿。”
    “诶，小花呢？”
    “等你等得累了，先睡了。”
    沈雪摸了摸饭菜，还都是热的。她拉着齐涛坐下：“咱们快吃吧，吃了也早点休息。”
    齐涛应声坐下，给小媳妇拿了筷子：“奶奶今天怎么样？”
    本来齐涛想去照顾奶奶，让沈雪在家里带孩子，但被沈雪拒绝了。他每天上工已经很忙，再照顾人，实在太累。
    奶奶生病，沈雪就没去做粉条，只家里的一点事儿，她完全能应付。
    “才喝一天药，哪能看出好没好，不过心情挺好。”随后便说起队里几位奶奶去看望的事儿。
    “我明天去看看奶奶。”
    齐涛今天去过，刚到门口就被赶回来，奶奶说是不让过病气给小花，还说病没好之前，不让小花来。没法，他抱着小花又原路返回。
    小花从小被养的很好，偶尔咳嗽两声都不用吃药，多喝水多注意，直接自愈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天气突变，队里咳嗽感冒的人越来越多，小花也跟着咳了起来。
    刚听到小花咳嗽的时候，沈雪就抱着小花去马医生那边看了，当时并不严重，连药都没开。
    只是过了一股晚上，小花突然发热，吓的沈雪让齐涛赶紧去请马医生。
    第29章 一阵邪风
    马医生来的很快, 给小花基本检查后，直接说道：“最近咳嗽的太多，我那儿药品也不足, 只能去城里了。”
    就平常来说, 马医生那儿的药也不足，大家一般也没什么看病的意识, 多数觉得浪费钱，忍忍就过去了, 药不足就没啥。
    可最近生病的人太多, 加上地里的活又忙，大家更看重收成，都想早点好，不耽误干活，药品不足也提现出来。
    马医生准备明天跟大队长说说，去城里申请点西药回来，或者是买点中药材，这还没来得及，小花就发热了。
    沈雪和齐涛都明白小孩发热不能轻视, 立刻收拾东西。
    “你们别担心，小花精神还挺好, 只要温度退下来，没太大问题。”
    沈雪抱着小花点头：“马医生，谢谢你, 大晚上还让您跑这么一趟。”
    “这是我该做的，况且我啥忙也没帮上。”
    “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过来瞧瞧，我和齐涛指不定多慌呢。”
    马医生笑笑没说话, 见齐涛已经收拾好东西，也拎着自己的药箱往外走：“我回去了，你们赶紧去吧。”
    出门之后，齐涛让沈雪先走，然后去了奶奶那儿一趟。
    经过沈雪的照料，齐三奶奶的病三天就好了，她此时一听小花生病，慌忙问：“马医生说啥了？”
    “您别急，马医生说有点发热，但不是太严重，就是他那儿没药，才让我们去县里医院。”
    “那你们快去，不用担心家里，我会给你们照看好的。”
    齐涛点头：“猪饲料就在猪圈旁边的小棚子里，您加热倒给猪吃就行。”
    幸好他们平时有储存猪饲料的习惯，不然他们还得担心奶奶劳累。
    “放心吧，我看过小雪喂猪，知道咋弄。”齐三奶奶不让他交代了，直把他往门外推：“你们赶紧去，发热耽误不得，早看早好。”
    “好，那我们走了。”
    说着他便快步跑向沈雪去往城里的方向。
    沈雪抱着小花，听到脚步声往后一看，是个熟悉的身影，便停下来等着。
    齐涛喘了两口气，接过小花：“我跟奶奶说好了，咱们快走吧。”
    “你先喘口气。”说着，还抚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没事，走吧。”
    一路上小花都不吵不闹，全程睁着眼睛安静地趴在齐涛肩膀上。
    沈雪慢齐涛一步，不时握握她的小手，不时探探她的额头。
    晚上看病的人不多，他们到了医院之后，护士了解大致情况后，先给小花量体温，然后才去喊医生。
    没一会儿，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医生，检查了下小花的情况，又问了几个问题。
    等体温量好，给开了些药，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并让他们先留在医院观察一晚。
    总的来说，跟马医生给他们说的情况差不多，就是没想到还要住院。
    医生见小夫妻都没说话，以为是怕花钱，解释道：“毕竟小孩儿发烧可大可小，你们住的又远，如果病情反复，送来的不及时，很可能造成遗憾。”顿了顿，医生又道：“不给你们开病床，哪怕在医院坐一晚也成，孩子健康最重要。你们说是不是？”
    沈雪和齐涛只是来不及说话而已，听到医生这番说词，当下哭笑不得。
    齐涛忙说：“您误会了，我们住院，您给我们开张病床。”
    医生略显尴尬，赶紧开住院单掩饰。
    一间病房里有八张床，沈雪和齐涛抱着小花进来的时候，另外的病床上或躺着小孩儿或睡着家属。
    时间很晚，房里的人都睡着了，他俩也自觉放轻了脚步。
    小花喝了药之后，出了不少汗，沈雪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换一条汗巾。
    齐涛将东西放好之后，靠在沈雪耳边：“我去一趟贺思源那儿，马上回来。”
    沈雪拽着他的衣裳：“这么晚，会打扰他的。”
    “不会。”齐涛摸了下她的脸：“等会儿给你带好吃的。”
    沈雪无奈的看着他出门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生病的小花特别黏人，她紧紧抓着沈雪的衣裳。可能是退烧后，好受多了，手才慢慢松开一些。
    尽管如此，沈雪也不敢睡觉，时不时摸摸脸，时不时摸摸背，就怕复热或者出汗。
    齐涛走的快，回来的也快，回来的时候他抱着一床薄被，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水杯和饭盒。
    将薄被给沈雪盖上，齐涛悄声问：“我在小贺那拿了些桃酥，就在饭盒里，吃不吃？”
    “这么晚，哪吃的下。”
    “小花没事吧？”齐涛在小花另一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
    “挺好的，一直睡着。”
    病房里偶尔传来其他人的咳嗽声，或者家属的打鼾声，亦或是翻身的声音。
    “你睡吧，我看着小花。”
    沈雪点点头，半靠着眯上了眼。
    天亮后，病房里开始嘈杂起来。
    小花的情况很好，一整晚都没有再发热，可能是昨天睡的太晚，早上还有点没精神。
    “你们是昨晚住进来的？孩子咋啦？”
    齐涛去漱口，沈雪正低声和小花说话，就听到邻床的阿姨问。
    沈雪侧头：“有点发烧。您家的孩子呢？”
    “也是一样，最近这鬼天气，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这不，咳着咳着就发烧了，医生还说啥发炎，得住好几天呢。”
    “我看您家孩子精神挺好，肯定能很快回家。”
    那阿姨当时笑容满面，也回了一句：“我看你家也是。”
    齐涛很快回来换沈雪去漱口洗脸，沈雪也没再和那阿姨闲聊。
    等沈雪回到病房是，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站在小花床前，正在和齐涛说话。
    小花乖乖的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个大馒头在啃。
    “小雪。”齐涛招招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贺思源见到沈雪后，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嫂子你好，我叫贺思源，咱们可算见到面了，就是地方不太好。”
    沈雪瞄了眼齐涛，与他握手：“你好，我叫沈雪。”
    说起来，齐涛和贺思源合作挺久，但沈雪一直没机会认识他。齐涛和贺思源相见基本都是为了合作的事情，齐涛怕发生意外，一直没带沈雪去过，因此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素未谋面。
    贺思源性格开朗，他和齐涛感情很好，对着沈雪越发热情：“嫂子，我带了些馒头过来，你趁热赶紧吃。”
    沈雪没和他客气，端起饭盒，从里头拿了一个递给齐涛，然后问贺思源：“你吃了吗？”
    “吃了，在家吃了。”贺思源笑着摆手：“嫂子别嫌弃太素，等小花好了，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顿好的。”
    沈雪忙笑道：“哪里素了，很好吃。谢谢你，不然我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嫂子客气。”
    医生上班之后，又过来给小花做了检查，问了昨晚的情况后，爽快放他们回家了。
    贺思源一直在医院待着，听到这话后，极力邀请他们一家三口去他家坐坐。
    “嫂子，咱们第一次见面，不请你去我家认认门，太说不过去了。”
    不等沈雪婉拒，齐涛直接拒绝了：“改天吧，小花生病，我们也没啥心思。”
    毕竟是合作伙伴，贺思源听了解齐涛这人，并未强求：“那你们以后一定要来，不能说空话啊。”
    沈雪点头：“一定去一定去。”
    贺思源没邀到他们，也知道他们要收拾东西回家了，便蹲下和小花对视：“小花，以后去叔叔家玩，叔叔给你弄好多好吃的。”
    齐涛给小花介绍过这是叔叔，小花并不懂这一整句话的意思，露出一个笑脸：“叔叔，玩。”
    “好，到时候叔叔和你一起玩。”贺思源摸了摸她的脑袋：“哥，嫂子，我不耽误你们出院，先回了。”
    说完，他抱着齐涛昨天从自家借的被子和饭盒走了。
    出院手续很简单，齐涛很快办好。
    沈雪他们和病房里其他家属打了个招呼，抱上小花拎着包袱回家了。
    齐三奶奶正在家里喂猪，听到声音，赶紧出来看。
    “小花没事吧？”
    “昨天在医院观察了一晚，医生说没啥事，就让我们回来了。”
    齐三奶奶看着正在朝她笑的小花：“没事就好。你们赶紧休息，我去做饭。”
    沈雪连忙拉住她：“奶奶，我们是吃过了才回来的，您别忙。”
    “吃过了就去睡一会儿，昨晚上在医院肯定没休息好。”
    齐涛放下东西：“我去趟大队部，请个假。”
    沈雪昨天还睡了会儿，他则是一整晚都没睡：“那你赶紧去。”
    马医生昨天给小花看完之后直接去找了大队长，因此大队长看到齐涛过来，直接问：“小花没事吧？”
    “没事，在家吃两天药就好了。奶奶病刚好，小花又病了，所以我今天想请个假。”
    “知道了，要不要多给你批几天假？”
    “小花情况不严重，一天就行。”
    齐木青摆摆手：“好，你赶快回去。最近病的人不少，你和小雪都注意点。”
    小花生病的事情并没瞒着，齐涛这一请假，大家都猜想是不是孩子病的很严重。
    得知他们昨天还去了县里，平时和沈雪、齐涛交情好的人中午时都过来看了看。
    第30章 人情人暖
    来探病的人多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闹哄哄，好在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留下自己带来的东西, 看了眼小花就纷纷往外走。
    沈雪还挺不好意思：“你们带东西过来, 都没让你们坐坐。”
    “这有啥，上回我家小雨不舒服, 你不也去看了。”丽华嫂子笑着拍了拍沈雪的胳膊：“你这儿忙，我们先回去, 照顾小花的时候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见她们往外走, 沈雪还跟着去送。
    芳芳拉住她：“你甭送，快回屋吧。”
    看她们离开，沈雪站着没动，一直目送她们走远，才将院子门拉拢，回屋。
    屋里，齐三奶奶正在收拾她们带过来的东西，要么一个蛋，要么一把菜, 都是大家的心意。
    “奶奶，您也忙活了一早晨, 坐下歇歇吧。”
    “我忙啥呀，都是你和涛子两个人在干活，我就帮着看了会儿小花, 一点不累。”
    “现在小花没事，齐涛又在家里，您就好好歇着吧。”
    齐三奶奶拗不过她，只好坐下, 看着桌上已经整理好的东西：“这都是你们结下的善缘，小花有你这个妈和涛子这个爸，一定能很快平安。”
    沈雪笑笑：“互帮互助嘛。”
    “你就我这个不中用的奶奶，涛子的亲人……不提也罢，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这些乡亲们帮衬挺好的。”
    沈雪坐到奶奶旁边：“老话还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就是咱家的大宝贝。”
    “你就会哄我开心。”说着，齐三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成长方形的手绢。
    沈雪很眼熟这个手绢，又见奶奶一层层将手绢打开，立刻按住她的手：“奶奶，您干啥呀？”
    “你们这回去医院给小花看病，肯定花了不少钱。”齐三奶奶推开沈雪的手：“我知道涛子和你都能干，但养孩子花费多，你们以后还会生孩子，用钱的地方更多。你们把我当亲奶奶照顾，我这个奶奶怎么也要补贴补贴你们。”
    沈雪拒绝：“我和齐涛两个人有手有脚，怎么能要您补贴。”
    她将那个手绢塞回奶奶的口袋：“这些钱，您安心放着。”
    齐三奶奶摇头：“我现在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家里的活你们也都揽下，我……”
    沈雪打断她的话：“既然您都说我们当您是我们的亲奶奶，养自己的亲奶奶有什么问题？”
    “我一个老婆子，留着这些钱也没处花……”
    沈雪再次打断她的话：“您未来的日子还长着，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生怕奶奶还要拿钱，沈雪靠近她，还往外瞄了瞄，一副怕被人听到的模样：“咱们女人就得有私房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拿出来。其实，我也有私房钱呢，所以您不用担心我和齐涛。”
    齐三奶奶看得出沈雪的用意，没有揭穿，笑着点头，偷偷说道：“好，我不告诉涛子。”
    恰好，齐涛进来，看她们两个说悄悄话的模样，又见小媳妇朝他挤眉弄眼，便没问太多，只说：“两边的水缸我都挑满了，地也浇了，还有啥要干的活？”
    “没啥事了。”沈雪起身，一边拎起桌上的篮子，一边朝他说：“灶上有水，我给你打热水，你先洗洗，然后去睡一觉。”
    “热水我自己打就成。”
    齐三奶奶心知这俩人昨晚都没休息好，连忙起身：“你俩都好好睡一觉，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刚刚才拒绝了奶奶的补贴，吃饭一事沈雪并没拒绝，笑着答应：“好，您多做点好吃的，我和涛子今儿要大吃一顿。”
    瞧她那夸张的表情，齐三奶奶笑呵呵：“我争取让你俩走不动道儿。”
    她忙着回去准备晚饭，便没留下多聊。
    大概是药里面有助眠的成分，或者是生病本来就会懒懒的，小花这一天多数都在睡觉，齐涛和沈雪两个人跟着她，也安睡一下午。
    晚上，小花又恢复了活力，去奶奶家吃饭的时候，一双小短腿扑腾的和有劲了。
    一进屋，沈雪看到桌上的菜就知道奶奶费心了，有荤有素有干有稀，满满当当一桌子。
    “奶奶，您啥时候换的面粉？成色挺白，不便宜吧？”
    “好吃就行，管它便宜不便宜，咱又不是天天吃。”齐三奶奶将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开玩笑道：“快坐下，这一桌子可不能剩下。”又见沈雪端着蛋羹去喂小花，她连忙抢过碗：“我来喂，你先吃。”
    “我边喂她边自己吃。”
    “不行，我都一天没和小花待一块儿了，我来喂。”
    沈雪无奈笑笑：“那您和她保持点距离，她还没好全呢。”
    “知道知道。”
    今晚这一餐果真如三奶奶说的那般，齐涛和沈雪两人吃撑了肚子，靠在椅子上都不动弹。
    坐了会儿，沈雪起身收拾碗筷。
    那边正和小花玩的三奶奶看见：“你别动，等会儿我来收。”
    齐涛也站起身：“奶奶手艺太好，今天吃的痛快。我们必须得活动活动，不然肚子撑的慌。”
    三奶奶望着他们：“你俩，下回可不能这样了，撑坏了肚子我可心疼。”
    沈雪瞄了眼帮着她收拾的齐涛，笑道：“实在是太好吃，没忍住，以后不能让奶奶做饭，不然我顿顿都能吃撑。”
    三奶奶睨笑：“涛子，你说说，是我做的饭好吃，还是小雪做的饭好吃？”
    齐涛一愣，苦着脸：“奶奶，您……”见两人哈哈大笑后，才认真回道：“奶奶和小雪的手艺各有千秋，都好吃。”
    小花在旁边应声：“妈，祖，都吃。”
    沈雪瞧她摇摇晃晃走过来抱着自己的大腿，弯腰点了点她的脸蛋：“又学你爸。”
    小花眯眼一笑，露出几颗小米牙。
    三奶奶跟在小花身后过来：“学涛子好，能说会道又能干，咱小花以后一定是个女劳模。”
    洗碗的活儿被齐涛揽了，沈雪则留在堂屋陪着奶奶说话，逗小花玩。
    过了几天，小花的病情没有反复，沈雪也不再将她拘在家里，偶尔也将她带出去玩玩。小孩子嘛，再怎么听话乖巧，还是喜欢和同龄的孩子一块儿玩。
    当晚，齐涛就说起了贺思源的事情。
    沈雪提议：“过两天就到了小花的生日，要不咱们去城里吃一顿，请上他。”
    想了想，沈雪觉得这个想法不妥：“要不先请他吃一顿，咱们自己在家给小花过生日，咋样？”
    “都行，可惜不能请他来家里，那小子成天惦记你做的美食。”
    沈雪笑道：“不能请他来家里，可咱们能去他家呀，我听你说他家住的还挺偏，咱们带上食材，偷偷过去，在他家给他做一顿不就行了。就是，这样感谢他，他会不会介意？”
    “别想太多，他有的吃就行。”齐涛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现在外头乱糟糟，也不适合在外面吃饭，在家里吃挺好。”揽着她的肩膀：“那家伙的胃是个无底洞，要辛苦你了。”
    慢慢的靠在他肩上，沈雪笑道：“你肯定会帮我。”
    “嗯，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说好之后，齐涛抽空去了趟城里，和贺思源说了这事儿，约定了个日子。
    去的那天，两人都没怎么整理，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就去了。小花的装扮也很普通，身上的小褂子小裤子都是旧衣服改的。
    贺思源家里就他一个人住，为了迎接兄弟一家，他还找人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决不能在嫂子和大侄女面前丢人。
    “嫂子，你们来了。呀，怎么还带东西了。快屋里请！”
    沈雪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贺思源之后，打量了他这院子一眼：“我听齐涛说你一个人住，收拾的挺好的呀。”
    “这不看嫂子来，特意收拾了下。”贺思源走在前头：“今天有点风，咱们进屋说话。”
    贺思源家里地方大，东西少，整个显得空荡荡。
    为此沈雪还特意去厨房瞄了一眼，东西还算齐全，锅碗瓢盆调料啥的都不缺。
    他们从家里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东西，贺思源自己也准备了许多东西，特别是看到厨房里的用具都特别新时，她决定今天把这些食材全都给做了。
    “嫂子，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沈雪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就没怎么在家里开火，你能帮啥忙？”随后她转头朝着齐涛道：“帮我把炉子点燃，先烧壶开水。”
    齐涛去生火，贺思源也撸起袖子：“嫂子，这你就不懂了，我做饭确实不怎么样，可我刀工不错，我给嫂子切菜吧？”
    “让他切。”齐涛见识过他的刀工。
    沈雪拿了两个土豆给他：“切个块，等会儿烧肉。”
    瞧着贺思源还真有模有样的切起来，她便将所有要切的东西全都交给他。
    齐涛那边已经将炉子生上火，沈雪又让他将土灶也给点上。
    “嫂子，你这准备三管齐下呀！”贺思源惊讶道。
    “你准备那么多肉，我今儿都给你弄了，不是舍不得吧？”
    贺思源目瞪口呆：“嫂，嫂子，我不是舍不得，我是怕咱们今天吃不完，浪费可耻。”他偷偷瞄了眼灶台的方向：“不过嫂子想做，我肯定不能拦着。不过，嫂子，咱们打个商量，您以后多给我弄点肉干啥的行不行？”
    齐涛：“美得你！想吃自己娶个媳妇去。”
    沈雪也跟着开玩笑道：“小贺，就你这条件，肯定能找个大厨手艺的媳妇。”
    “哥，嫂子，我还小，还不想成家呢。”
    齐涛瞄了他一眼，然后故意朝着沈雪说：“等会儿做个够吃就行，多余的，咱打包带回去。”
    贺思源惊叫道：“别啊哥。”
    沈雪笑了：“行了，你别逗他了。”
    小花刚一进门，贺思源就送了她一套玩具，这个年代的积木，小花还没见过这么花花绿绿的东西，拿上就不撒手，一个人玩的可起劲了。
    三个人一起忙活，不一会儿就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余下就是下锅热炒。
    “你俩出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做饭对沈雪来说是最熟练不过的事，贺思源这里有土灶，还有炉子。三个锅同时用着，她一个多小时就弄出了一桌子菜。
    “嫂子，咱快开吃吧！”
    沈雪抱着小花坐下：“你先吃，我得喂小花。”
    贺思源拿出一瓶酒，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齐涛见状：“小孩子不能喝酒。”
    贺思源一愣，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哥，我这会儿长大了。”他见沈雪没阻止，继续劝道：“哥，陪我喝一点，一点点就行，今天这么高兴，不喝点酒说不过去。”
    齐涛面无表情的拒绝：“我等会儿还得回去。”
    没办法，贺思源只能瞄着沈雪，又看到小花，想了想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么好的菜，一个人独饮。”
    沈雪瞧这两人跟演戏似的，低头偷笑。她不掺和
    第31章 丢派出所
    齐涛本身不好这口, 今天又带着媳妇孩子，等会儿还要走回去，绝对绝对不会碰。
    贺思源些微遗憾, 但这点遗憾在他开吃后, 荡然无存。
    喝着酒，贺思源的话更多了, 拉着齐涛聊了起来。
    沈雪喂饱小花之后，自己也吃的差不多, 想着厨房里还煮着东西, 说了一声便下桌了。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要不是齐涛看时间已晚，等会儿走夜路不好走强制结束，就贺思源那状态，能拉着他聊上一整夜。
    临走前，贺思源还抓着齐涛的手：“哥，嫂子，下回再来。”
    齐涛沉着脸：“赶紧回去。”
    沈雪站着一旁：“小贺，别送了, 快回去吧。”
    见贺思源还黏黏糊糊，齐涛直接抱上小花, 拉着媳妇走人。
    沈雪回头瞄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贺思源：“他没事儿吧？”
    “不用担心，他没醉。”
    “刚听他说话，含含糊糊跟醉了似的, 合着是装的呀。”
    “他就那德行。”
    沈雪笑着摇头，不再将关注点放在贺思源身上。
    小花在回程的过程中直接趴在她爹身上睡着了，沈雪和齐涛两人便压低了声音聊天。
    “哇！”
    一道声音，好似把两人带回了一年前。
    沈雪和齐涛两人同时愣住,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小花。
    小花正酣睡着，所以刚刚那个声音不是出自她。
    沈雪张了张嘴：“现在不是严5打，还有人丢孩子？”
    齐涛朝四周看了看，微微叹息：“找找吧。”
    沈雪‘嗯’了一声，快速的在四周的草丛里寻找着。
    那边齐涛抱着孩子，行动要缓慢些，不过他很快看到一个□□草掩盖的鼓起处露出一个青色的一角。
    “小雪，这边。”
    沈雪闻声飞快的朝他跑过去。
    这时候，齐涛已经将干草轻轻移开，里面确实掩盖着一个小婴儿，正闭着眼哭嚎，可能是哭泣的时间太久，声音已经十分微弱。
    沈雪轻轻的抱起孩子：“头发上还带着血丝，应该是刚出生。”
    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沈雪将手伸进襁褓里，确认这是个女婴，刚准备开骂时，她突然摸到一个东西：“咦！”
    齐涛以为是个男孩儿，问道：“怎么了？”
    “襁褓里有个东西。”说着，沈雪的手已经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金锁正躺在沈雪手掌上，她狐疑道：“丢了孩子，却在孩子襁褓里放这么值钱的东西，啥意思？”
    齐涛将那金锁拿起来看了看，刚上手他就颠了颠：“这金锁应该是实心的，雕工精致，平常人家根本拿不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沈雪忽然瞪大了眼：“她，她该不会是资……有钱人家的孩子吧？”
    “八成是。”
    “那，咱们怎么办？”沈雪冷静道：“把这个孩子直接送到警局去吗？可是他们要是看到这枚金锁，只怕这孩子的下场……”
    她的话没说完，但齐涛明白她的意思，他敛眉看着孩子：“孤儿院。不过这枚金锁咱们先收着，看看那里的情况。”
    沈雪点头道：“好，现在就去吧。”
    他们当然不会贪墨这枚金锁，可是既然选择将这个孩子送到孤儿院，就得先看看孤儿院里的人如何，能否值得他们拿出这枚金锁。不然，这个孩子的童年一定会很悲惨。
    之前收养小花的时候，齐涛和人聊过城里的孤儿院在哪儿。此刻他们也不用找人问路，直接往孤儿院的方向去。
    天色微微昏暗，两人老远就看到孤儿院大门敞开，旁边的牌子都被砸了。
    两人都意识到了不正常，均停下脚步。
    “还，去不去？”沈雪看向他。
    齐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想过，连孤儿院这种地方都能被砸。
    恰好，沈雪左右张望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户人家里出来一个人：“咱们找人问问。”
    很快，他们走到那户人家门前。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大叔，他正蹲在自家门角，手里拿着个烟袋。
    大叔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瞟了一眼：“你俩干嘛的？”
    齐涛带着笑脸：“叔，我们是三丰生产大队的，来城里探亲，回去的时候捡到一孩子，这不就想送来孤儿院。”他笑了笑：“我看着孤儿院里头静悄悄，外头又跟烟熏火燎过似的，是发生啥事了吗？”
    大叔瞄见他们确实抱着一个张兮兮的襁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俩捡到孩子赶紧送派出所去吧。”他下巴朝孤儿院方向一挑：“那里头早没人了。”
    沈雪略带好奇的问：“叔，孤儿院不就是收没人要的小孩嘛，咋会没人呢？”
    大叔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看你俩面善，跟你们说说也没啥，不过你们别往外乱说。”
    沈雪和齐涛两人齐齐点头。
    “前些日子来了一伙儿人，说这孤儿院是外国人建的，属敌3营，咱这儿不能留这玩意儿，将里头的人都赶出来后，把里头的东西通通砸了。”
    沈雪：“那里头原来的职工和孩子呢？”
    “被迁到周边乡下去了，让他们凭自己的劳动力养活自己。”大叔顿了顿：“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人提议咱们这再建一个孤儿院。但是那些打砸的人说，凡丢弃孩子的都应该重罚，人人监督，以后肯定没弃婴，孤儿院压根不用存在。不过啊，现在丢孩子确实比以前少多了，都怕被拉出去打。”
    沈雪的心情此刻非常复杂，假如没有她先前那个付诸行动的想法，是不是城里还会建立一座新的孤儿院？
    齐涛很关注小媳妇的心情，特别是在大叔说出后面那番话时，他就注意到小媳妇情绪的变化。
    “叔，谢谢您跟我们说这些，我们这就去派出所。”
    大叔摆摆手：“快去吧。”
    齐涛拉着沈雪，等慢慢走远，才低声说道：“小雪，不要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
    “没有可是，本来就是混乱的时局，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预料不到。”齐涛稍稍停顿：“别自责，刚刚大叔说的你也听到了，现在弃婴确实少了。”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想这些。”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派出所，里头只有值班的人，大多数警察已经下班。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听见有人进来，制式话的问了一句：“同志，有啥事能帮你们的吗？”
    齐涛重复了一遍和大叔说的话。
    警察像似见惯了这种场面，站起来看了看孩子：“哪个是你们捡的？”
    “我媳妇手上抱的那个。”
    警察点点头：“你们两个坐吧，我做个记录。”
    坐下后，警察便问了他们详细的住址，又问了在哪儿捡的孩子，具体在什么地方等等。
    一系列问题问完之后，警察便将手上的本子合起来：“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快调查出这个孩子的来处。”
    齐涛和沈雪见那警察又去忙别的，面面相觑。
    等了会儿，发现警察真的不理他们之后，沈雪才问道：“同志，那这孩子，我们放哪儿。”
    警察愣愣的抬起来，刚准备接过孩子，又收回手，含笑道：“我看你们也是有孩子的人，照顾孩子肯定比我这个大老粗细心，这孩子你们先带回去，等我们查出来是谁家孩子之后，再去找你们。”
    沈雪呆了。
    齐涛赶紧道：“同志，这孩子找不到家人，我们就得养着她？”
    警察随即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可能是觉得这表情不对，他赶紧遮掩道：“你们刚刚去过孤儿院，孤儿院现在啥情况，不用我多解释。不过你们放心，不让你们白养，我会给上头打报告，申请给你们一比补助。”
    齐涛和沈雪两人都没动。
    警察见状，又笑笑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们开个证明，这小孩所需，先让大队垫着。”说着，他拿出钢笔和信纸就书写起来，最后还盖上了派出所的章。
    沈雪和齐涛两人还在考虑孩子真的要带回去的问题，警察就将写好的证明塞在齐涛手里，自个儿也起身，理了理警服。
    “两位同志，我得出去巡街了。趁着天还没黑全，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说完，那警察还真不管沈雪他俩是什么表情，直接离开了派出所。
    两人捏着警察开的证明，无奈抱着孩子离开派出所。
    只是他们没想到，等他们走远，那警察就折返回来，还摸了摸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最开始捡孩子的来报案，派出所都不会接受孩子，给个证明让人直接送去孤儿院。自打孤儿院没了之后，丢孩子的人也少了，他们派出所好久都没接到弃婴的案子了。
    以前派出所就不留孩子，现在更加不会留。
    假如今天他把孩子收下，肯定得自己带回家去养，作为一个老油条，他绝不会干这种事情。
    不过，还有人敢在这个当口丢孩子，胆子当真不小。
    这事儿明天得跟同事们说说，要不要打报告，建议上头重新弄个孤儿院，不能每回都这么忽悠人把孩子带回去呀。
    其实沈雪和齐涛并不蠢，他们看得出那警察在推脱。
    沈雪心疼孩子，齐涛心疼小媳妇，所以他们才将孩子领回去。
    作为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沈雪还是有理智的，小花现在还小，再来一个小婴儿，她自问没办法照顾过来。
    就吃穿来说，她和齐涛两个养一百个孩子都养得过来，有空间嘛。
    沈雪停下脚步：“齐涛，我们是不是该把孩子直接丢在派出所？”
    第32章 狗要吃娃
    齐涛犹豫了一会儿：“你知道, 关于孩子，我都听你的。”
    可能是从小就缺乏亲情，齐涛在这方面其实挺冷漠, 孩子在他的生活中可有可无。
    但, 只要小雪喜欢，他都能接受。
    沈雪低头盯着怀里的孩子, 那么小，那么脆弱, 又是那样一个出身。
    假如的他们穿越过来之前, 遇到这样的孩子，她绝对不会犹豫留不留下孩子这种问题。
    毕竟，以她和齐涛的经济能力，养活几个孩子绰绰有余。
    可是如今，他们内里有条件，养几个也不会饿着。对外却不行，毕竟家里就齐涛一个壮劳力……
    “还是去问问警察吧，好歹给他个态度，咱们不会一直养着这个孩子。”
    齐涛颔首。
    当他们回到派出所的时候, 两个人都傻眼了。
    派出所关门了！
    沈雪笑的及其无奈：“他早防着咱们折回来？”
    显然，齐涛也被警察的操作给惊了：“我去敲门。”
    他走上前, 伸手拍了拍门，一直都没听到屋里有回应，又拍了拍。
    沈雪拽住他的袖子：“看来这孩子和咱们有缘, 咱回吧。”
    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就‘嘤嘤嘤’的哭起来，嘴巴还一个劲儿的舔着嘴巴两边的包被。
    “孩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喂她。”
    平时他们两大一小都有喝羊奶的习惯, 所以空间里常备羊奶。
    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齐涛看着两个孩子，沈雪进空间热羊奶。
    沈雪刚从空间出来，小花就从齐涛肩膀上直起身子，两只小手还揉着眼睛。
    等小花回头找妈妈的时候，发现妈妈正抱着一个小娃娃，歪着脑袋：“妈？”
    “小花醒啦，饿不饿？”
    小花摇头，指着她怀里的孩子：“谁？”
    齐涛轻声解释道：“她是咱们在路上遇到的小娃娃。”
    “花，不。”
    捏了下她的脸蛋，齐涛笑道：“刚才小花在睡觉，所以不知道。”
    小花嘟着嘴巴，一双大眼盯着小娃娃直瞧。
    平时小花就挺喜欢和小孩子玩，现在看到一个小孩子，没有哭闹吃醋，也在沈雪和齐涛预料之内。
    喂饱了娃，他们便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
    沈雪慢了齐涛半步，小花便一直趴在齐涛肩膀上，双眼不挪边儿的盯着沈雪怀里的小娃娃。
    走在微风拂过的河堤上，沈雪长长的叹了口气：“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把孩子往河堤周围扔？是觉得路过的人稍微多点，会有人捡回去养吗？”
    齐涛换了个姿势抱着小花，空出一只手来揽着沈雪的肩膀：“兴许是抱着任由她们自生自灭的想法吧。”
    “嗯？”
    “咱们不讨论这些，又当又立，不值得为他们浪费时间。”
    沈雪没有再说下去。
    在队里有几个聊得来的之后，她听说有些人不止喜欢往河堤边丢孩子，还有挺多人喜欢投河。
    宽阔的河里每年都能打捞起那么几个不可言说的物件。
    当时沈雪听到的时候，十分庆幸她有烧开水的习惯，没有像队里人那样直接喝生水。
    不过，不管是不是烧开水喝，听到当下还是觉得怪怪的。
    天色已晚，沈雪和齐涛两个加快步伐，希望能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到家。
    突然，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沈雪不确定的问：“那狗……”
    齐涛眉峰微隆：“好像叼的个人偶。”
    沈雪：“……”
    她深呼吸：“咱这应该没有人家买得起芭比娃娃那种玩偶吧？”
    “所以，可能是个孩子。”
    “咱们来这儿之后，好像很有孩子缘。”沈雪说话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齐涛将小花放下，独自朝着狗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花抱着沈雪的腿：“妈，爸，跑了？”
    “小花牵着妈妈的手，咱们一起去找爸爸，好吗？”
    “好。”
    为了迁就小花的步伐，沈雪走的很慢。
    齐涛追着狗到了河堤下面，天色暗，沈雪也看不清前头发生了什么，只能喊道：“齐涛，安全第一。”
    没一会儿，沈雪就看到齐涛大步走上来，怀里抱着个用衣服裹着的东西。
    走近沈雪后，他语气急促：“应该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可能是没埋太久就被狗闻到味道，所以还有呼吸。”
    沈雪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头发上带着泥土，面色微微发青：“也不知道那狗从哪儿叼来的，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齐涛摇头：“先回去吧，回家给好好洗洗，明儿我再去警局报案。”
    “也只能这样了。”
    早上去城里的时候，夫妻俩带着一个孩子，晚上回家，却带回了三个孩子。
    齐三奶奶看他们这么晚都没回来，心里正着急着呢，见到他们抱着三个孩子，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还好齐三奶奶家有热水，不用再赶忙现烧。
    齐涛负责给她们打水打下手，给两个孩子清洗的工作就落到沈雪和齐三奶奶手里。
    怕孩子们冷，齐涛还在旁边燃起火盆取暖，怕小花过来，又怕火苗太高引起意外，他全程都盯着火盆。
    沈雪给孩子清洗的时候，简单的说了这两个孩子的来历。
    至于城里孤儿院和派出所的事情，她也没瞒着，全都说了。除了，金锁之外。
    “作孽啊！”齐三奶奶直接问：“你和涛子打算留下这两个孩子吗？”
    沈雪瞄了齐涛一眼，想起他先前的话，低下头。
    好半响，她才出声：“小花还太小，这两个又是刚刚出生，我们怎么留？”
    小花对两个小娃娃充满好奇，从回来开始就一直跟着，此时听到妈妈喊自己：“妈？”
    沈雪朝她笑笑：“小花要快快长大。”
    小花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重重的点头，又继续看着两个光溜溜的小娃娃。
    齐三奶奶清楚齐涛在外头偷偷做生意，所以并不担心他们的经济状况：“你的想法很对，这两个孩子还是交给警察吧。”
    有齐三奶奶帮忙，两个小家伙被洗的干干净净。
    老大本身就是被包好丢在路边的，所以身上啥都没有。老二不知道被狗叼着多久，还光着，身上落下不少擦伤，万幸都不严重。
    小花的小衣裳沈雪都留着，此时全都派上用场。
    “花的！”小花高兴的指着两个小娃娃身上的衣裳。
    齐三奶奶摸摸她的脑袋：“是啊，小妹妹们穿着小花的衣裳。”
    累了一天，主要是心累，沈雪给两个小孩儿收拾好之后，哈欠连天，饭都是迷迷瞪瞪吃完的。
    齐涛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过来：“我打了热水过来，你洗洗睡。”
    齐三奶奶起身：“今天让小花跟着我睡吧。”
    小花偶尔也会跟齐三奶奶睡，今天家里孩子实在太多，沈雪便答应了。
    齐涛：“小雪，你和小花今天都去三奶奶家睡。”
    沈雪一愣：“你要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
    “嗯，只是换尿布和喂吃的，我一个人能应付。”齐涛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晚上你们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才能有精力照顾三个孩子。”
    “可你明天也要上工。”
    “不碍事，我马上就睡，耽搁不了啥。”
    齐三奶奶也劝道：“涛子体谅你，你就听他的吧，不然你们两个晚上都休息不好。”
    “行。”沈雪点头：“不过明晚得让我来照顾孩子，咱们两个轮换着来，不能老让你晚上睡不好。”
    齐涛颔首。
    第二天早晨，齐涛就去找大队长说了这事儿，也将警察开的证明拿了出来。
    不过两个孩子现在还小，只能喝奶，这个证明基本没用。
    齐木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私心觉得齐涛不该捡这两个孩子，但又觉得眼睁睁看着两条小生命逝去实在不应该，总之，他自己也纠结得很。
    他一个旁观者，有时间这么想，但当他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会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孩子带回来。
    “这些人啊，还顶风作案，一个个真是不怕死！”
    最后，他只愤怒了说了这么一句。
    “希望警察能找出来这两个孩子是哪家的吧。”
    关于老大那个金锁，齐涛没有告诉大队长，昨晚他细细想了想。
    金锁，现在不单单关系到孩子的身份，还有可能会连累他们，毕竟疯狂的人是不会有理智去想那么多。
    齐木青拍拍他的肩膀：“应该能找到，这谁家怀胎谁家生了孩子，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然而，齐涛却没有这么乐观。
    老大的出身特殊，警察保不齐真找不出来。
    老二，就更玄了，都不知道狗从哪儿来的，从哪儿将孩子刨出来的。
    “希望吧。”
    “你们一下子照顾三个孩子，能照顾过来吗？”
    齐涛点点头：“昨晚上我照顾两个小的，还能应付。”
    “等会儿我让你婶过去，带一个回来。”
    齐涛摆手：“不用劳烦婶了，婶也忙。”
    “你确定你们能照顾得过来？”齐木青再三确认。
    想起家里儿媳妇又怀上了，几个小孙子平常都是他媳妇在看，再来一个小娃娃，也够呛。
    “叔，您别忘了，不光我和小雪，还有奶奶呢。小花一向省心，两个小的又小，我们还能应付。”
    “还别说，小花确实是个省心的孩子，也不知道你和小雪咋教的，聪明又乖巧。”
    齐涛笑了笑，没回这个话：“事儿说完了，叔，你忙吧，我先回去看看，再去上工。”
    “别太赶，这事儿我会和队里的干部们说，迟一点也没啥。”
    “好。”
    嘴上这样应道，齐涛心里却不会放任自己这般。大队长对他们一家好，他也不能真的纵着自己。
    沈雪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喂小的，有齐三奶奶在，只能给她们喝米汤，好歹能填饱肚子。
    第33章 事不关己
    乔涛回来刚好赶上吃早饭。
    “大队长有没有说什么？”沈雪给他端了碗杂粮粥。
    “只说应该能尽快找出两个孩子的亲人。”齐涛喝了口粥：“还想让婶抱个孩子回去帮着照顾, 不过我拒绝了。”
    沈雪点点头：“平婶那么忙，拒绝是对的。”
    两个孩子基本都是应沈雪的想法带回来的，所以她不想麻烦其他人, 虽说这个其他人里肯定不包括自己的伴侣, 但她也希望自己多做一些。
    两个小的刚出生，都安静的很, 看不出性子来，反正挺省心, 不用时时刻刻抱着摇啊晃。
    经历了一个白天, 沈雪没觉得有多累，到底孩子还小，只要屁屁干爽，吃饱了就睡，压根不用花费太多精力。
    照顾孩子也不光沈雪一人，有齐三奶奶帮忙，她甚至觉得生活和没捡两个孩子的时候一样。
    孩子们也不能光喝米汤，沈雪便偷偷在米汤里加了羊奶，分量不多, 闻不出味儿来。
    齐涛两口子带回来两个弃婴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大队长只给队里的干部交代了声, 并让他们别乱说，毕竟这两个孩子已经在警察那儿备了案，免得大家七嘴八舌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一天, 三个孩子都没闹腾，老实省心的很。
    特别是小花，她对两个新来的孩子没有丝毫排斥，沈雪都惊讶于她的热情。
    两个小孩儿带回来之后, 沈雪还曾担心过小花会吃醋，会不喜欢这两个小娃娃。可现实却和她的想象完全相反，纵然是看着两个酣睡的孩子，小花都保有极大的兴趣。
    从昨天把小花小时候的衣裳给两个小孩穿开始，到了白天，小花吃东西也总指着两个小的，意思是要分给她们。总之，不管小花干啥，都想着两个小的的一份。
    连齐三奶奶都不禁感叹：“等你和涛子有了孩子，小花也一定能相处的很好。”
    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都要磕牙拌嘴打架的时候，小花又是小雪他们领养的孩子，孩子见间的相处和睦，对大人来说再好不过。
    “容易接纳其他小孩，确实挺好，就怕她一时新鲜，过了这个劲头就不同了。”
    “咱们小花表里如一，以后不管你生几个孩子，她都会是好姐姐。”说着，齐三奶奶还亲亲小花的脸。
    小花下意识摸了摸被亲的地方，继续拉着老二的手，像似对待一件永远都玩不腻的玩具一般。
    沈雪自知她和齐涛身体健康，以后肯定会有孩子，只是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种事情急不来。”
    “我也不是催你们，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不然涛子回来得和我这老婆子不依。”
    “奶奶，齐涛不会。”
    “遇上你，啥都会。”齐三奶奶笑呵呵道。
    她心里有挺多想法，但一想，两人现在年轻，要孩子这事儿确实不能着急。她倘若说的太多，给小雪增加负担，倒是好心办坏事。
    反正齐涛那性子，也不会让小雪吃亏就是。
    “奶奶，您又拿我开玩笑。”
    “我是实话实话。”
    “不理您了，我去喂猪。”
    现在家里需要小心照顾的人或物还挺多，猪揣崽后，食量大增。
    根据以往的经验，沈雪通过食量推算出猪崽起码有六到十只。
    想想那些小猪崽都是宝贝，不仅是沈雪，就是齐涛也每天都得多看上几回，决不能将猪妈妈给饿着。
    家里的猪揣崽这事儿，他们除了奶奶谁都没说，连大队长那里都没说。
    不过沈雪和齐涛商量过，假如猪崽的成活数量超过五只，就给大队送两只猪崽，最好是一公一母，将人工的方法教给大队的人，希望这两头猪能生生不息下去。
    给大队送猪，沈雪有自己的私心。
    好歹等以后大家吃猪肉的时候，会记得他们家的好，不会记挂着她家里有多少头猪，吃了多少猪肉，卖了多少钱等等。
    或许封不了全部人的嘴，起码在个别人说的时候，其他人能看在村部的猪的头上，帮他们说话。
    隔了两天，大队长去公社的时候顺利去了趟县里派出所，询问关于齐涛家两个孩子的事情。
    这事儿派出所确实有备案，这两天也派人出去调查了，始终没找打孩子的父母，他们也正发愁呢。
    两个孩子的案子，直接让大队长见到了派出所所长，这个所长倒是挺会忽悠人，忽悠着大队长再养两个孩子几天，他们会尽快找到孩子的父母。
    几天过去，沈雪家又多出两个孩子的事情被大队的人知道了，不少人看稀奇的来家里看两个孩子。
    当着沈雪的面儿，他们倒是没说什么，一个个全都在谴责孩子的亲人，那骂人的话，一个比一个带劲。
    作为和沈雪关系较好的人，就担心的问：“小雪，你不会要一直养着两个孩子吧？”
    沈雪皱眉，亦是一副苦恼的模样：“派出所那边没找到孩子的亲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有生养，听到她的话，无不叹息。
    这种事情，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可是看到了，他们真能不管吗？
    一条小生命，谁能狠得下那个心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队里的人知道了的缘故，第二天就有带着袖9章的人上门，询问两个孩子的事情。
    “同志，你们是来带两个孩子走的吗？”沈雪含笑问。
    他们一行都是年轻人，三男两女，听到沈雪的话，有那直接的当即摇头，也有陷入沉思的。
    沈雪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回话：“你们做的很好，挽救了两条鲜活的生命，我们会上报给组织，表彰你们无私的行为。”
    大帽子先给沈雪带上，然后年轻姑娘又说：“我们每天事忙，实在照顾不了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所以孩子先寄养在你们家。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极尽所能找出两个孩子的亲人，铲除这样的毒瘤！”
    话说的越来越激昂，甚至还感染了她的同伴。
    沈雪心里一阵黑线，面上却不得不应付着：“感谢你们认可我们的行为，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里条件不好，有老有小……”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尽快找出孩子们的亲人，不论再怎么艰苦，我们也会扛下去。”
    看着沈雪眼眶里泛着泪，几个小年轻身处这么简陋的屋子，又了解这个家只有一个壮劳力赚工分，实实在在被沈雪给感动了。
    先前说话的姑娘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发动所有人帮忙寻找这两个孩子的亲人，这两个孩子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出一份力来帮助他们。”
    姑娘身后的青年望着弱小的孩子，给出承诺：“咱们是一个大家庭，本该互帮互助，现在两个小妹妹遇到了困难，我们也一定会帮助她们，让她们健康长大。”
    沈雪做出激动的模样，不住点头。
    幸好他们刚来的时候，小花在打瞌睡，她便让奶奶带着小花去午睡。不然奶奶和小花在旁边看着，她也会羞4耻。
    齐涛家里来了人，还是带袖3章的人，大家听闻后都为之一振，他们还是听怵这群人的。
    大队长一听说这事儿后，立刻让齐涛放下手里的活回家看看。
    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后，大队长也赶紧去了齐涛家。
    齐涛急匆匆跑回家就看到小媳妇送那群人离开的场景，见小媳妇应付的游刃有余，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等那群人完全离开后，才跑会家里。
    沈雪见他上工中途回来，惊了一瞬：“你们上工也听说了？”
    齐涛还喘着气，只点头应答。
    “他们就是过来看看孩子，并保证一定会找到孩子的亲人，还承诺会帮着一起养孩子。”
    齐涛皱着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小小的卖了个惨，然后又恭维了他们。”沈雪耸耸肩：“结果就成现在这样啦。”
    “媳妇儿，你真厉害！”
    “幸好你刚才没有出现，不然上工途中翘工，难保不会给他们留下坏印象。”沈雪朝他一笑：“所以，你也很厉害！”
    大队长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两口有说有笑，忽然有种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的感觉？
    沈雪正对大门口，一下子看到大队长，笑着招呼道：“叔，您也来啦。”
    大队长抛开刚才的想法，走上前就问情况。
    沈雪大致说了下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大队长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他们会言语过激，你应付不来。”
    “让你担心了。”沈雪略带歉意的笑笑。
    “既然没啥事，那我也回了。涛子，你也回去上工。”
    齐涛偷偷捏了捏小媳妇的手，跟着大队长走了。
    自打齐涛离开，地里干活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全都在想那些人来干啥。
    直到看到齐涛回来，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出声问齐涛发生啥事，想知道知道内情。
    心想齐涛这么快回来，心情也没啥不好，肯定没发生不好的事情，但这也拦不住他们的好奇心。
    齐涛也不管他们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只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来看看两个孩子，说要帮两个孩子找亲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孩子的亲人身上。
    他们都在讨论，这要是被找到，那两家不知道该怎么折腾呢。
    反正事不关己，他们越聊越投入，一个个都快忘了自己还在上工。
    最后，还是大队长过来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吼一声，才让他们停止聊天，继续干活。
    第34章 花好月圆
    那几个小年轻也确实守信, 隔了没几天，就给送来几大包东西，连精贵的奶粉和麦乳精都有, 只是分量不多。
    沈雪一会儿看看小衣裳, 一会儿看看他们送过来的粮食，真心笑道：“这, 这太贵重了。”
    送东西过来的青年摆摆手：“小衣裳是我们回家凑的，都是旧衣裳, 不值当什么。”
    “咋就不值当。”沈雪说着拿起一件旧衣裳：“奶奶, 您看着衣裳多好啊。”
    齐三奶奶笑着：“好，特别好。”
    小花倒腾着小短腿走到沈雪身边，一下抱住她的腿：“妈，给，小花，吗？”
    沈雪余光扫了下那青年，蹲下与小花平视：“是大哥哥大姐姐送给两个妹妹的。”
    小花松开沈雪的腿，两只小手‘啪啪’的拍着：“给妹妹，妹妹, 好！”
    青年们来之前也了解过沈雪一家，知道小花也是弃婴被他们领养, 特别是见到小花被他们养得这么好，心里对沈雪两口子也升起一丝敬意。
    如今见小花这么小小的人儿都如此无私，青年倒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们疏忽, 忘了给小花带礼物，下回一定带。”
    沈雪赶忙说道：“你们今天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已经是很大的帮助。”
    青年不以为意，拍着胸脯保证道：“嫂子, 您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你帮忙养育两个孩子，就一定会帮到底。”
    话毕，他又说道：“等我们将丢孩子的人找出来，一定建议组织严惩。”
    沈雪没问他们是否有线索，而是缓缓叹了句：“辛苦你们了。”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们不辛苦。”
    眼见着要说语录，沈雪也赶紧摆正姿态，恭维起他们来。
    好悬他们也没多待，马上就走了。
    齐三奶奶看他们一走，绷紧的神经也松下来，帮着收拾他们送来的东西，吃的喝的样样不缺。
    “之前还以为他们说说而已，没想到今天送来这么多。”
    沈雪送完人进门便听到奶奶的话：“大抵世上还是好人多。”
    齐三奶奶也不继续这个话题，笑道：“我看着里头的衣裳都挺好，改都不用改，省了咱们不少功夫。”
    “是呀，我先前还在愁小花小时候的衣裳分给两个孩子穿会不够，现在真是省了一桩繁琐事儿。”
    缝纫机现在属于大物件，各家做衣裳都靠自己手工缝制，可是个费心费眼睛的活。
    “你赶快把东西收好，我去看看两个小的，这会儿该醒了。”
    “嗯，我放好东西就过来。”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领走，沈雪就将给小花准备的房间投入使用，偶尔奶奶照顾孩子也会歇在里头。
    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人，队里的人又惧怕又敬畏，可听到沈雪不但能和这些人说话自如，还能让人家拎着东西来帮着养孩子，队里的人都高看沈雪一眼。
    经此一役，任谁也不敢私下叨咕沈雪的为人和孩子咋样咋样，就怕给捅出去，全家都得不了好。
    还别说，这些年轻人挺实在，送的东西也实用。
    两小的口粮有了，不管是奶粉还是麦乳精兑着米汤，能喝好长一段时间。
    小衣服也有了，或许里头大部分都不合身，但如今冬天，孩子们也不会走路，裹着就成，挺好。
    天气越来越冷，沈雪轻易不将三个孩子带出来，就连大些的小花，沈雪也拘着她，并给她弄了个沙盘，让她在屋里写写画画。
    先前贺思源送的积木也起了大作用，即便每天不出门，小花也不觉得无聊。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两个孩子的亲人还没找到，沈雪就和齐涛商量怎么办。
    他们两个这边刚开了个头，齐三奶奶就过来了。
    “您咋这么晚过来？家里出啥事了？”
    齐三奶奶瞧着屋里没孩子：“我有些话想和你俩说。”
    沈雪扶着她坐下，洗耳恭听。
    齐三奶奶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想了很久，今天才下定决心和你们说说，如果你们……总之，你们千万别生气，也别往心里去。”
    齐涛：“奶奶，您有啥事就直说，我和小雪不会忘心里去。”
    沈雪点头：“您别有顾虑，不管您说啥，我和齐涛都听着。”
    齐三奶奶舒心一笑：“你们把两个小的捡回来的时候，我就有个想法。你们也知道我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认了小雪这个孙女，却也没法将我这房传下去。”
    她顿了顿：“现在还有我每年偷偷给他们烧点纸钱，等到我走了，他们……”
    话未说完，齐三奶奶泪如泉涌。
    沈雪赶紧抚摸着她的后背：“奶奶，还有我们。”
    齐三奶奶激动的点头：“你们别怪我思想老旧，我心里啊，还是想让我们这房有人传下去，哪怕是个闺女，好歹让我有个念想。”
    原本沈雪和齐涛在奶奶开口时就有猜测，现在越发知道奶奶的打算。
    奶奶苦了大半辈子，想要个美好的结局，让自己的孙子后继有人，这个想法并不过分。
    齐三奶奶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两个小的的亲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时间拖的越长，找到的机会越小。我就想让两个丫头过继到我孙子名下，有个香火。”
    沈雪瞟了眼不语的齐涛，语气轻柔道：“您的想法我们能理解，只要您想通了，我和齐涛就支持。”
    “你们两个会支持我，我并不意外，就是，就是……”接下来的话，齐三奶奶确实难以启齿。
    齐涛和沈雪眼神交流了下，才开口：“奶奶，您就是想的太多。您是小雪的奶奶，您孙子的闺女就是小雪的侄女，都是亲人，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从小吃苦。”
    “涛子，你，我……”齐三奶奶低着头鼓了半天的劲儿：“我一把年纪，想养两个襁褓中的小娃娃，确实不自量力。今天厚着脸皮……”
    “奶奶。”沈雪打断她的话：“您说什么呢！爷爷他们都是大英雄，能给他们养孩子，我和齐涛光荣着呢。”
    齐涛也赶紧表态：“小雪说的不错，您再和我们这么见外，我们就真的要生气了。”
    齐三奶奶内心澎湃，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沈雪忙给奶奶擦泪，齐涛也端来一杯热水。
    等奶奶心情平复之后，齐涛便道：“明儿我就跟大队长说这事儿去，争取过年前将两个孩子过继到哥哥名下。”
    齐三奶奶的孙子年纪比齐涛要小些，奈何沈雪年纪小，齐涛也只能跟着喊哥哥。
    “明儿我去说吧。”
    齐涛点头，决定明天陪着奶奶一起。
    事情说开了，齐三奶奶也露出笑脸：“我以前还想过过继涛子，只是涛子爹就他一个儿子，我就打消了这念头。”
    沈雪随即挤眉弄眼道：“证明我和奶奶缘分更深。”
    齐三奶奶拍拍她的手：“谁说不是呢。”
    “既然奶奶打算将两个孩子过继到哥哥名下，不如趁现在给两个孩子取个名儿吧，总老大老二的喊着也不好。”
    听沈雪这么说，齐三奶奶想了想：“老大叫齐好，老二叫齐月，你们觉着咋样？”
    沈雪和齐涛粗粗一想，便明白这名字和小花有联系——花好月圆。
    可能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齐三奶奶继续说道：“你们肯定想到花好月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等你们生了娃，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圆都能用。花好月圆，一听就是一家人。”
    “奶奶说的有理，花好月圆，寓意很好。”
    齐三奶奶见他们不反对，又继续说道：“好好和小月虽然是过继，我还是希望她们喊你们爹娘。”
    沈雪对此没所谓：“您没意见就行。”
    话到此处，齐三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熟悉的动作再次出现，沈雪开口阻止，却被奶奶一个眼神止住。
    “以前你们不要我补贴，我知道你们有来源，就把钱都攒着，等你们不称手时再拿出来。现在一下多了两个孩子，还是我任性请求你们帮我养的，所以这钱你们一定得收下。”
    “奶奶。”
    “小雪，涛子，你们也别怕我没棺材板，攒了这么多年，我比你们想象的有钱。”
    沈雪故意玩笑道：“奶奶，我们从未低估过您的身家。”
    “所以，这钱你们就好好收着。”齐三奶奶也不把钱往他们手里塞，而是直接放在桌上：“不光是今天，以后我给你们的钱，你们都收着，不能拒绝。”
    随即，齐三奶奶又念叨：“小雪，以后有啥事要搭把手，你一定要说，再像以前不动弹，我怕是得生锈了。”
    “您说的太夸张了。”兴许是为了不让奶奶有负担，沈雪亦爽快道：“钱我们收下，活以后也一定安排您干，您也别再说丧气话，我还指望您以后能帮花好月圆操持婚事呢。毕竟，这方面我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齐三奶奶好似从沈雪的话里看到了未来，看到几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穿着红衣裳出嫁的情景，感动之处，她再次落泪，点头应‘好’。
    话锋一转，齐三奶奶盯着沈雪的肚子：“现在花好月圆已经有了小花、好好、小月，圆圆你们啥时候给我生出来？”
    沈雪也不害羞，装作求饶撒娇的样子：“您可饶了我吧，想要圆圆，怎么也得等现在这三个长大些。”
    其实齐涛觉得媳妇儿现在年纪小，两个人一直同床共枕到现在都没过那个界线，所以现阶段怀孕生子，不存在的。
    齐三奶奶觉得有道理，点头不说了。
    事儿说完了，齐三奶奶就由着齐涛将她送回了家。
    第35章 名分已定
    夜晚, 孩子们都睡了，沈雪依偎在齐涛怀里。
    “你说咱们以后的孩子真叫圆圆吗？”
    齐涛闭着眼，摩挲着她的手指：“你不满意？”
    沈雪摇头：“没, 这不是想问问你这个当爹的意见么。”
    “圆满, 圆滚滚，都挺好。”
    “被你这么一解释, 这名字还挺有趣。”
    “咱家几个孩子的名字，哪个不有趣？”
    “都有趣, 关键是你给小花取的名字好, 不然奶奶也想不到花好月圆。”
    “以前不是说俗来着。”
    “是我俗，不懂大俗即大雅。”
    齐涛轻笑，炙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身轻轻抚摸：“还不困？”
    沈雪抬眼，只是黑布隆冬什么都瞄不到，便故意说道：“我还小，觉少。”
    “不小了。”
    “……”
    次日，齐涛和齐三奶奶一起去找了大队长，说过继的事儿。
    大队长齐木青这几天确实在发愁这俩孩子的亲人一直找不到，该咋办？昨天还在和媳妇说这事儿呢, 今天三婶就想养着这俩孩子。
    想到三婶家里的情况，齐木青没啥可说的, 按照三婶的意思，通知齐家的叔爷们做个见证，寻个好日子正是将齐好和齐月的名字记在齐啸名下。
    当时还有旁人在大队部, 齐三奶奶们说这事的时候也没避着，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一队。
    等齐三奶奶到家，刚吃完早饭, 齐涛去上工，家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老三，你真的准备养着这两个小丫头？”最先说话的是和三奶奶关系不错的四方奶奶。
    “总不能让我家啸儿断了香火。”
    简单的一句话给了大家自己的态度，四方奶奶也没有再问。
    来的人里也有和三奶奶关系平平，纯粹过来看热闹的人，当下就酸道：“养两个丫头有啥用，还来历不明，要给齐啸过继，怎么也该是个男丁。”
    与她同行的也咧咧道：“是啊，这俩丫头都不是咱们齐家村的人，三婶你过继也得过继个咱齐家村的，好歹血缘都近些。”
    沈雪看了眼正在玩沙子的小花，默默的握着奶奶的手，让她不要在意这些人的话。
    齐三奶奶回以一个微笑，告诉沈雪自己不在意。她以前想过过继，为什么没有说出来。一是对自己的儿子、孙子还抱有他们生还的希望；二是那些过继来的也不大可能真心。就比如现在这两个，不都是冲着她那点钱来的？
    不等齐三奶奶说话，四方奶奶就驳了她们的话：“有你俩啥事就在这儿胡咧咧？想养谁都是老三家自个儿的事。还有，啥丫头男丁的，之前上的课都白上了？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咋还老思想。亏自己还是女人，却瞧不起女人，再让我听到你俩说酸话，我直接告大队长那儿去。”
    这番话一说出来，那些心里有小算盘的人全都熄了火。
    齐三奶奶脸色未变，同四方奶奶絮叨起两个孩子有多可爱。
    现如今家家户户孩子都多，像三奶奶这样的条件，只要她开口过继，大把的人往上涌。只可惜，人看重了两个丫头，态度还很硬，没她们啥戏唱了。
    渐渐的，来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离开，只是队里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还未停歇。
    刚开始还有挺多人觉得齐涛两口子会养着两个小丫头，只是每次去打听口风，不管是沈雪还是齐涛，给出的答案都是等派出所找到她们的亲人。
    万万没想到，最终会是齐三奶奶将两个小丫头养了。
    大家都知道齐三奶奶现在年纪大，肯定照顾不过来两个丫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让齐涛两口子帮忙养，齐三奶奶出钱。
    好些脑子转动了的人，在家里拍着大腿后悔，怎么当初他们就没去和齐三奶奶套近乎呢？！
    就不该听那些啥命硬克人的谣传，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齐好和齐月总归是在县里派出所有备案的人，革0委会的那些人也都知道两个小家伙的存在，既然齐三奶奶准备领养，这两个地方就必须要去知会一声。
    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特意绕路去了趟派出所和革9委会，将这件事说了下。
    派出所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松了口气，自打出现这两个孩子之后，他们日夜走访，都没发现一点关于两个孩子的线索。
    加上革2委会那边总有人过来，无形之中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也是奇了怪了，按道理这十里八乡谁家生了孩子满都瞒不住，被捡到的两个孩子却怎么都找不到家人，实在费解，就跟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现在有人领养这两个孩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也免了他们鬼打墙似的一遍遍去问。
    革9委会那边其实也有人去找了，和派出所一样无功而返。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是不接受的，一心想找到这两家狠心的人，拉出来狠狠的斗。
    只是现在事儿多，他们也没有太多精力去调查这些，如今有人要领养，对两个孩子确实是挺不错的归宿。
    再一听要领养孩子的人是谁，他们越发赞同。
    派出所和革3委会都没派人过来，但纷纷出具证明，证明两个孩子被齐三奶奶领养。
    同时，两边都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挺多东西，让大队长带回来。
    有了小花的经验，齐涛又去了趟公社，反正将名分定的死死的。
    现在破除封建迷信，一些旧俗也都要废除，过继这事儿就弄的挺简单。
    总归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齐三奶奶出钱请大队长媳妇儿和沈雪帮忙，置了桌席面，请了她想请的人，吃一顿乐呵乐呵。
    当晚，收拾碗筷的时候，沈雪眉眼带笑：“奶奶，今天高兴不？”
    “高兴。”齐三奶奶将剩菜都放到一个碗里：“好多年都没这么高兴了。”
    沈雪略作委屈的模样：“奶奶这么说真真伤我心了，合着当初认我的时候就不高兴了？”
    齐三奶奶看出她在作怪，笑笑道：“那时候也高兴，不过和今天不同。”
    沈雪明白她的意思，轻快道：“光今天高兴可不行，以后有得是您高兴的时候。”
    “有你这个大宝贝陪着我，我天天都高兴。”
    “奶奶，我可记着这话了，别有了另外的小宝贝，就忘了我。”
    “不忘，永远都不会忘。”
    迈入十二月之后，沈雪每天惦记的事情就是猪产崽的事儿。
    齐涛已经将揣了崽的猪赶到仓房，仓房里早就被重新布置过，些许漏风的地方也都被掩得死死的。
    一切都准备好，只待产下小猪崽。
    地里没什么活计后，产崽的事情沈雪就交给了齐涛，专心带孩子。
    小花一岁之后，口齿伶俐了许多。
    她现在每天的作息非常规律，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两个小妹妹。看着妹妹将早饭吃完，再去玩积木，下午啧是玩沙子。
    齐涛闲下来之后，按照积木又给小花开发了不少玩具，乐得小花抱着那些玩具不撒手。
    一天清晨，沈雪刚刚睡醒，就听外头传来奶奶的声音。
    “呀，下了这么多小猪崽子！”
    一句话就让沈雪快速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往外跑。
    齐涛听到动静，便朝着里屋的方向看，见小媳妇口子都没扣好就急着出来，赶紧上前抱住她，将她送回里屋。
    “外头冷，穿好衣裳再出去。”
    沈雪原本还想着小猪崽，此时却锤了捶他胸口：“奶奶还在外头呢你就抱我，我，我待会儿都没脸了。”
    齐涛轻笑一声：“咱们是夫妻，亲嘴都不算啥。”
    “你，不和你说了。”抓紧扣好口子，沈雪又一边问：“下了几只猪崽？”
    齐涛帮她扣扣子，还帮她把衣领翻了翻：“挺多的，等会儿自己数数。”
    沈雪瞄他：“还和我卖关子。”
    等沈雪去到仓房，差点惊声尖叫：“这么多？”
    齐三奶奶自打看到小猪崽，脸上的笑就没收住过：“我就说你俩运道好，谁家养猪都不会揣崽，偏偏你们养就揣上了，还产了这么多小崽。”
    空间里尝尝有猪啊牛啊羊繁衍，但这一次她真的特别开心，眼前的一切都是肉啊，钱呀！
    “母猪昨天产崽，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齐三奶奶：“可能是你最近太忙，累狠了睡得死。”LJ
    齐涛‘嗯’了一声，话中带话道：“昨晚太累了，没听到很正常。”
    沈雪的脸慢慢红了。
    家里的猪产下十只崽，这事儿绝对没法偷偷摸摸的瞒着，但也用不着特意去跟人说。
    “齐涛，家里的猪下崽这事儿，等你遇上大队长，你就提一嘴。”
    齐三奶奶赞同道：“小猪崽还小，现在天气又冷，大家知道以后肯定都想来看，别到时候累得小猪崽活不成，那可就白瞎了。”
    沈雪想了想：“瞒太久被人知道，会不会被举报呀？”
    齐涛沉声道：“等会儿我先跟大队长通个气，小猪崽我们只留两头，其他的全都送给大队部。”
    沈雪瞪大了眼：“为啥？咱们先前不是说好，只送两头吗？”
    齐三奶奶一下明白齐涛的用意：“小雪，每户人家养家禽都定了数，一户最多只能养两头猪。”
    齐涛点头：“上回你说的时候我没想起来，后来和人聊天，才记起现在不管是养鸡还是养猪或者别的啥，都不能超出定数。”
    当即，沈雪傻了，瞠目结舌：“队里就能养这么多猪？”
    齐三奶奶被她的表情逗笑：“公共财产咋会限量。”
    沈雪整个人都蔫了：“那咱们赶紧把小猪送走，把两头大猪也卖了，不能让人抓到任何小辫子。”她一顿：“母猪不行，等小猪满月之后，再卖母猪吧。”
    第36章 特殊照顾
    “你别慌, 一切有我。”齐涛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一直手握着她的。
    齐三奶奶瞧她这小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小雪, 只要咱放出风, 说家里的猪产了十头小猪崽，准备送大队八头, 不敢有人说啥。”
    沈雪稳定心神，点点头：“奶奶说的对, 我刚刚急了, 都慌了神。”
    确实，八头小猪崽看着小，数量却多，从外头买也得不少钱呢。
    更关键的是，猪崽也不是那么好买的，有时候拿着钱都难抢。
    齐涛慢慢松开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择日不如撞日，反正这些猪崽留不住，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 把这事儿说了。”
    沈雪连连点头：“是得跟大队长通通气，不过, 猪揣崽这事儿就没跟大队长说，大队长会不会觉得咱们拿他当外人了？”
    齐三奶奶笑道：“你这想法很正常，不过我了解木青, 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说不准还得在心里帮你们找理由呢。”
    沈雪放心道：“大队长对咱们挺好，就怕因为这事儿闹生份了，让大队长寒了心。”
    齐涛低声安慰道：“不会的, 咱们也是第一次人工，不知道结果是啥，到底能不能顺利产崽都不知道。早先告诉大队长，也是让他跟着担心，还不如顺利产崽，直接让大队长高兴。”
    听着这话，沈雪就知道齐涛已经有了对策。
    想到齐涛之前抽空去过两趟畜牧站，应该能糊弄过去，不然他们这些从未养过猪的人居然都能给猪人工，也太奇怪了。
    养猪这回事，齐涛还真做过功课，刚出生的小猪该怎么照顾，他还真咨询过畜牧站的技术员。
    当时让他去学习学习人工技术，齐涛也问过技术员，还特意去了趟县里的医院，搞回来一支不带针头的注9射9器，都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小媳妇照顾孩子，齐涛不想让她想太多，这些都是笼统带过的说给她听，并不让她操心。
    “哇……哇……哇……”
    屋里忽然传出婴孩的哭声，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二重奏。
    沈雪转身就往屋里走，齐三奶奶也快步跟上。
    床上，原本睡在被窝里的小花正坐着，小短手还学着她妈和曾祖的样子，轻轻的在哭泣的妹妹身上拍着。只是两个妹妹都在哭，她显然有些手忙脚乱。
    看到妈妈进来，小花赶紧指着两个妹妹：“妈，妹妹，哭，不歪。”
    沈雪瞧她衣裳都没穿，赶紧抱着她往被子里塞，还柔声道：“妹妹可能是尿了，也可能是饿了，不是不乖。”摸了摸小花的头，又夸奖道：“咱们小花可乖了，还知道哄妹妹。真棒！”
    齐三奶奶在床的另一边摸了摸两个小的屁屁，发现没有湿漉漉的感觉，给俩孩子套上上衣就开始把尿。
    沈雪这边也赶紧给小花穿好衣裳，让小花乖乖在床上坐着，又去厨房端奶粉。
    俗话说早上得吃好，中午得吃饱，晚上要吃少。
    现在条件不允许，沈雪便让两个小的早上吃奶粉，中午麦乳精兑米汤，晚上也是米汤。不过小小孩都是直肠子，肯定不能三顿来，所以大多数情况还是米汤兑羊奶，只是齐三奶奶认为那是米汤罢了。
    小花则好应付得多，她现在能直接跟着他们吃饭，偶尔给她蒸个蛋加餐，或者偷摸给她做些有营养又看不出来的糊糊，再加上一些零食，绝对不会饿着肚子。
    大队办公地。
    “啥？！”大队长齐木青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眼不错的盯着齐涛：“你家里的猪下了崽，还下了十头？”
    齐涛点头。
    齐木青伸手用力往齐涛后背一拍：“你咋现在才说呢？！不声不响居然下了十头小猪崽！”
    当下，齐木青是由衷的高兴，完全忽略了齐涛说要送八头小猪崽到大队的事儿。
    “叔，你看啥时候将猪崽接过来？我看咱大队也没个猪圈，趁着现在农闲，赶紧垒个猪圈。”
    齐木青一愣：“啊？你要把小猪崽放到大队来养？”
    这话让齐涛也愣了一秒：“不是，现在不是规定家里的家禽数量，再加上家里孩子多，也照顾不了那么多头猪，所以我和小雪商量，把多出来的给您送来。”
    此时，齐木青又激动起来：“你小子可得想好，八头猪崽，能卖不少钱呢。”
    齐涛：“我打小就没爹没娘，全靠队里和您给口饭吃，给个房子住，才有我现在。本来那两头猪我们也是白得来的，我和小雪也想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齐木青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在这事儿上，队里不会亏待你和小雪。”
    说完这句话，齐木青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小猪崽，难得能在自己的大队一回看到那么多小猪崽，不去瞧瞧心痒痒。
    沈雪在厨房里忙活，齐三奶奶在堂屋纳鞋底，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放下手里的鞋底便往外走。
    待齐三奶奶出来的时候，齐木青已经进了仓房，只在屋外看到齐涛的身影。
    不一会儿，齐三奶奶就在仓房门口听到齐木青在里头惊喜的叫喊了一声，她也没憋笑，直接进去说：“木青，稳重点，你是大队长。”
    齐木青丝毫不觉不好意思：“三婶，看着这一地的猪崽，我冷静不下来。”
    一想到将又八头猪崽会送到大队，他越发没法冷静。
    想到齐涛说要垒猪圈的事儿，齐木青没久待，看完猪崽就火速走了。
    沈雪一直在厨房里，压根不知道大队长来过。
    此乃一件大喜事，齐木青回去之后就召集了大队的干部。
    入冬之后地里也没啥事，大家都在家里歇着，突然被召集，干部们还以为上头又有啥新政策。
    可一听到大队长说齐涛家里的猪产崽，还一次性产了十只，个个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等继续听到大队长说将有八只小猪崽会被送来大队，他们更是懵了，惊喜的懵了。
    起初还有人不信，以为大队长是在和他们开玩笑，最后弄得大队长都要发火了，他们还是半信半疑。
    直到去了一趟齐涛家，真正看到一地的小猪崽，他们才确确实实相信这天上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确定大队将有小猪崽之后，他们火热的讨论起建猪圈的事儿。
    “涛子家不远处有块空地，咱们就在那儿垒个猪圈。”
    副大队长瞄了大队长一眼：“你想将八头小猪也给涛子养着？”
    此问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大队长。
    大队长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不光是猪圈要建在那边，我还想将大队的四头牛也挪过去。”
    “牛养的好好的，干啥要挪地方？”另一个副大队长问道。
    牛可是大队最宝贵的东西，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大队长斟酌了下话语：“你们别想岔了，我不是想给涛子特殊照顾，而是希望咱大队好。”
    会计挺喜欢齐涛，脑子转的快，他听赞同大队长的想法，但还是问道：“你细说说。”
    “咱大队也有人家养猪，咋就没见哪家产崽的？”
    出纳：“那猪都是割过的，咋产？”他一顿：“不对，涛子家的两头猪没被割？”
    大队长指着他笑道：“所以说你家养猪也下不出崽来。”
    随后，大队长把齐涛发现家里的猪是一公一母后，想着让它俩产崽，在去城里畜牧局找技术员咨询的事儿说了一遍。
    大家听后都觉得挺难得，养猪的人家都想着只要有买小猪的地儿就行，谁都没和齐涛一样，想过自产自足。
    会计频频点头：“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脑子就是好使，想法也多，关键是想到就能想办法达成。涛子不错！”
    三丰生产大队的干部们还是挺齐心，大家都对会计的话没啥反感，纷纷觉得齐涛确实有才。
    “所以，我就想了，咱们现在有八头猪，让涛子养着这些猪，以后不是能有源源不断的猪了吗？咱们交公粮之后，还能余下不少，咱队里的生活水平也能提高。”
    最先开口的副大队长疑问：“让齐涛养猪，说得过去，但养牛，难不成还能让咱队里的牛产崽？”
    大队长笑：“要是真能呢？你们不心动？”他扫了眼大家的表情：“不说能不能产崽，就涛子那侍弄猪的本事，咱队里的牛肯定也能让他养的壮壮的。”
    “牛可是大事，咱不能含糊了。”
    会计妥妥站在大队长一边：“涛子不是认识城里畜牧局的技术员，人技术员就的管这些的，咱将牛交给涛子，错不了。”
    技术员这三个字确实稳了其他人的心，他们也不再纠结，同意大队长的提议。
    假如齐涛真不会养牛，大不了到时候再恢复到以前的养牛模式。
    大队长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之后，说：“涛子给队里养猪和养牛，还有几头驴，也交给他养，所以我想以后就让涛子专心搞这个。大家觉得记多少工分合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满工分，毕竟他们还是抱着期待的。
    且不说牛，就单猪这一点，只要能让猪延绵不断，满工分给的绝对值得。
    不过，这个满工分有个前提，得将这些猪啊牛啊养好了，如果养不好，工分就得往下降。
    大队长同意这个观点。
    今天，大队长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一方面是信任齐涛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帮了齐涛一把。
    齐涛家里现在三个孩子，纵使沈雪和齐三奶奶照顾得过来，但多个人手帮忙岂不更轻松些？
    不管是养猪还是养牛，比起在地里干活，自由度要高很多，只要侍弄好它们，余下的时间自己安排便是。
    第37章 猪圈牛棚
    干部们有了决断, 大队长转头就将这件事跟齐涛说了。
    齐涛乐意之至，难得情绪外露的感谢了大队长一番。
    家里。
    沈雪同齐三奶奶听到这个消息，亦是欣喜不已。
    “大队长有说在哪儿建猪圈吗？牛也和猪放在一起吗？”
    “咱家路那边刚好有块空地, 说是就在那儿弄个猪圈, 牛也牵过来全部放一起养。”
    齐三奶奶听闻，略微担心道：“涛子你也没养过牛, 要不趁着猪圈还没垒起来，先去城里找技术员问问咋养？”
    齐涛对外确实没接触过牛, 听了齐三奶奶的话, 顺势点头：“等我和大队长说一声就去。”
    其实，不管是牛羊马还是鸡鸭鹅，沈雪和齐涛两个都养过，空间里就有好些呢。他俩不说技术很好，但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去问问技术员也好，掩人耳目嘛。
    齐涛家的母猪产崽的事情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大队，到晚上的时候，甚至连隔壁相邻的大队都听说了这事儿，人家大队干部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此事一出, 齐涛家自然成了全队焦点，不管是平时有没有来往的人, 全都过来看了一眼。
    沈雪实在不想那么多人进自己的家，特别是当中还有些人跟去看电影似的，手上还吃着瓜子和花生。
    要让他们都进来, 自己家不定得脏成啥样呢。
    况且，他们家又不是动物园，没必要对着所有人开放。
    站在院子门口，沈雪笑吟吟道：“各位大娘大婶大姐, 大爷大伯大叔大哥们，小猪今天刚出来，还有些弱。我家齐涛听队里的技术员说过，这时候得少接触人，不然小猪很容易翘尾巴。”她稍稍一顿：“大队长他们今天过来的时候，都没进去看呢。”
    沈雪这话也不算撒谎，除开大队长之外，其他人过来的时候都只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并没进门。
    原本沈雪揽着众人不让进，众人还挺不高兴。可搬出城里的技术员之后，大家也确实不敢造次，再听到说干部们都没进去，大家也不敢有啥怨言。
    站在门口，大娘们就问了：“小雪，你家的猪真要送给大队吗？”
    沈雪略略颔首：“我们家只留两只，其他几个小的全都给大队。”
    得到肯定的答案，大家别提有多高兴。
    偏偏人群里还有那不知足的：“小雪，你家不还有两头大猪，还留两头小猪干啥？咋不干脆都给大队得了。”
    有坏的就有好的，感激齐涛和沈雪的人便直接回怼道：“大田家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随即便有人附和：“就是，八头猪人家涛子和小雪眼睛都不眨就给了，你还想要啥？咋不见你给大队给大家点啥？”
    “八头猪不便宜，关键是养成大猪能卖不少钱，涛子和小雪想着乡亲们，咱们也不能随随便便说话让人寒了心。”说话的人一顿：“要真自私，八头小猪卖出去也能得不少钱，何必给咱们？”
    现在基本讲究大家的，公有的，所以这八头小猪给了大队，可不就是他们全大队的嘛。
    这些话一说出来，大家便全都站在沈雪这边，将心比心，换做他们，还真没这个魄力送这么多猪给任何人。
    最初那个不知足的人也不敢再说话，捂着脸直接跑走。
    送猪给大队部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大家也怕全都去看了猪，猪要出啥事，吃亏的也是他们。
    不管是啥家禽，刚出生的时候确实最脆弱，他们在外头和沈雪闲聊了两句，纷纷离开。
    想看猪还不容易，等队里的猪圈弄好，到时候直接去猪圈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瞧着人都走光，沈雪才关上合上院门进屋。
    齐三奶奶赶紧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快暖暖。”
    “谢谢奶奶。”沈雪朝她一笑。
    “刚才就不该拦着我，我出去说上两句，看谁还敢进来。累得你在外头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奶奶，您别为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划算。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今儿奶奶做饭，我可想吃你做的蒸菜了。”
    齐三奶奶心知她哄着自己，笑道：“行，今天多蒸点，让你吃个够。”
    随后，她又在心里盘算，等齐涛回来问问他，他那天去城里，让他多买些肉回来。天气冷也放的住，蒸点肉给他们补补。
    大队长媳妇儿王平紧赶慢赶来的时候，瞧见齐涛家院里院外都没人，还稀罕的‘咦’了一声。
    沈雪听到院门响，立刻出来一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笑容满面：“婶儿，您咋来啦？也是看小猪？”
    王平摆摆手：“我听说你家来了一大群人看小猪，赶紧过来把他们轰走，没成想晚了一步。”她朝着沈雪走过去：“小雪，他们都看过小猪了？”
    “没呢，我没让他们进院子。”沈雪在王平面前也不绷着，说话更是直接：“那么一大群人，乌央乌央的，我看了都害怕，害怕他们把我们家院子挤垮。”
    王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
    “平平，进来坐会儿。”齐三奶奶站在门口说道。
    想着也没啥事，王平便进了屋。
    齐三奶奶也不笑，直接看着王平：“平平，你回去得好好说说木青。”
    “三婶，咋啦？”
    “我们涛子和小雪给队里送小猪，是想让乡亲们日子好过些。”齐三奶奶面色不愉：“可我却不知道有些人还挺不知足，觉得涛子和小雪这猪送少了。”
    王平本身就喜欢齐涛这孩子，对沈雪也很关照，加上最开始的大头像和后来的红薯粉，她越发喜欢这两个孩子。
    今天听到齐涛家里的猪下崽，她别提有多高兴，又得知齐涛要给八只小猪崽到大队，她更是觉得这俩孩子知恩。
    所以，一听到有人过来，她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就是怕有些嘴贝戋的人说不中听的话。
    没成想她来晚了一步，错过了当场给沈雪撑腰的机会。
    王平放下手里的杯子，拉着沈雪的手：“小雪，今儿让你受委屈了，你等着，回头我就收拾那些人去。”这话听着不太妥当，她又道：“让你叔好好收拾他们。”
    沈雪笑道：“婶儿，您和叔也别大动肝火，一样米养百种人，那些不相干的人我管他们说啥。”
    王平正色道：“不行，你和涛子送猪崽给队里，他们以后还能分到猪肉。就冲他们说的这话，那猪肉喂狗也不给他们。”
    沈雪也不是真的不想追究，见她如此，顺水推舟道：“婶儿和叔给我们当靠山，我们当然高兴，只是会不会有人说叔……不公道啊？”
    王平拍拍沈雪的手：“你叔以前当村长，现在当大队长，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趁早退下来让别人当去。”
    “只要不连累到叔就好。”
    “放心，等大队的人看到那八头小猪，说不准不用你叔出面，他们都能将那些人生撕了。”王平见齐三奶奶手上的鞋面，故问：“三婶，这瞧着不像是给好好和小月的鞋面，又是小花的吧？”
    齐三奶奶点头：“小花现在走路利索，开春后也得有几双像样的鞋子。”
    说话间，王平拿了旁边已经做好的鞋面：“做的真好，三婶，您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沈雪在旁边也笑道：“奶奶手艺好，我却是个笨手笨脚的，不然也不用劳累奶奶给孩子们做鞋子和衣裳。”
    齐三奶奶：“你哪里是个笨的，就是缺少经验而已，等熟悉起来，指定比我做的好。”
    王平也打趣道：“小雪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就厨房里的手艺，咱大队没人能比得上。”
    沈雪：“平时也不见奶奶和婶儿这么有默契，今天一起夸我，我还挺不适应。”
    王平笑：“夸你还不好呀，我可是不轻易夸人的。”
    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直到小花喊饿，王平才离开。自然，她走之前也在仓房门口看了看小猪崽，心里别提多欢喜，只让沈雪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去找她。
    大队的干部动作迅速，第二天就安排人在画出来的那块空地上进行除草清洁等事宜。
    天冷农闲，来干活的人不少，仅仅一天过去，猪圈的底座居然都弄出来了，别提有多快了。
    不光是猪圈，还有牛棚，以前的牛棚很简陋，大队长和干部们商量，既然都开工了，就干脆弄个好的，免得用不上一年就得修补，反倒麻烦。
    这一天齐涛一早就去了城里，理由当然是去请教技术员养牛和养驴的事儿，他也没忘奶奶的吩咐，买了好些肉回来，除了肉，还有骨头和一些猪肝肥肠等。
    并非他今天运气好，而是贺思源人脉广，一听他要买猪肉，直接给他牵线，他看东西挺丰富，又不缺钱，干脆都买了些。
    齐涛知道今天隔壁在建猪圈，她也没大喇喇的将肉啊那些拎着往家走，而是直接放空间里，回家才拿出来。
    第38章 小花最棒
    走在路上, 齐涛远远看到小媳妇好像在猪圈那边，双脚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涛子回来啦！”
    一声喊，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 朝着齐涛看过来。
    沈雪拎着个罐子, 回身看到齐涛，笑了笑没说话。
    “叔伯哥哥们辛苦了, 有啥要我能干的活？”说着，齐涛还卷起袖子。
    哪知干活的人全都摆手。
    “你照顾好家里的小猪就行, 垒猪圈有我们就够了, 用不着你帮忙。”
    “对啊。”附和的人一顿：“涛子，听你媳妇说你去城里找技术员了，问的咋样？”
    齐涛笑看沈雪一眼：“大队把牛交给我养，是对我的信任，我以前也没咋养过，所以才找技术员问问，今天给我上了好半天的课呢。”
    乍一听这话，大家纷纷说道：“还是涛子机灵，知道找技术员问, 要不咋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对啊，还是得让家里的孩子上学, 懂的多能干的事儿也多。”
    话题一打开，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聊了起来。
    齐涛见没自己啥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接过小媳妇手上的罐子带着她回家了。
    稍稍远离后，齐涛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猪圈离咱家近，以后又是你养猪，所以我过来问问他们要不要喝热水, 搞好关系嘛。”
    “天气冷还是得少出门，送热水这种事情，以后都交给我。”
    沈雪笑着给他丢了个白眼：“你成天不让我出门，是不是想把我藏家里一辈子？”
    齐涛左顾右盼，见没人，牵起小媳妇的手：“我媳妇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啥都知道。”
    沈雪缩回手，捶了他一下：“什么蛔虫，恶不恶心啊你！”说完，就快步进了家门。
    齐涛拎着罐子，走在她身后，笑容满面。
    一直到进了院子，齐涛才从空间将肉、骨头这些全都拎出来。
    回了家，他才发现奶奶和小花都不在，遂问：“奶奶和小花去哪儿了？”
    “奶奶说小花在家关太久，牵着她出去玩儿了。”沈雪将肉和骨头，还有猪肝单独放着：“家里的猪我都喂过，你也没啥事，这肥肠你来处理。”
    齐涛见小媳妇要切肉，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菜刀：“趁两个小的睡着，你也去歇会儿。肉和骨头要弄成啥样，你直接告诉我就成。”
    “你今天也奔波了一天，还在坐着搓肥肠吧。”
    齐涛态度坚决：“比起上工干活，就是走点路算啥，我一点不累。”
    最后，他很干脆的半搂着小媳妇进了里屋，让她躺在床上，并给她脱了鞋：“不想睡觉也躺着歇会神，我出去了，有事儿喊一声。”
    沈雪望着他：“好啦，我会好好歇着。”
    等齐涛将房门带拢之后，沈雪看了眼隔壁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小家伙，脱了衣裳，躺在被子里，慢慢的闭上眼睛。
    本来她没什么睡意，只是躺着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隔壁床上两个小鼓包都没了，隐约能听到屋外小花的笑声。
    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慢慢穿上衣裳，悠悠往外走。
    这边她刚打开房门，小花正巧也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见到妈妈，小花瞬间丢掉手里的玩具，朝着妈妈扑过去：“妈妈。”
    沈雪弯腰将小人儿抱起来：“小花在干什么呀？”
    “玩，猫猫。”
    齐三奶奶反应比小花慢了一步：“刚才涛子还说菜都炒好了，只等饭。现在饭应该闷好了，我去看看。”
    “您坐着吧，我去看看。”沈雪将小花放在她刚才坐的小板凳上，让她继续玩，然后往厨房去。
    再回堂屋的时候，沈雪手里端着两盘菜：“咋没看到齐涛？”
    “涛子做完饭之后，大队长就过来了，说找他有事，我看着好像是去了猪圈那边。”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嘎吱’一声，然后又是关门的声音。
    “应该是他回来了，那咱们开饭吧。”
    待沈雪将饭盛出来的时候，齐三奶奶已经将吃饭的桌子收拾出来，小花也洗好手坐在一旁等着投喂。
    此时，齐涛正在说大队长为啥找他。
    “以前也没弄过这么大的猪圈，所以大队长找我问问具体该怎么弄，需不需要起个灶，我就把从书上看过的大猪圈画给大队长看了下。”
    沈雪给没人都添了一碗饭：“我看那猪圈做的很快，你现在给画了图，不得推倒重来？”
    “不用那么费事儿，本身猪就不少，等长大再下崽，肯定不能全在一个圈里。”
    “你有规划就成。”沈雪用蛋羹拌饭，喂着小花：“那牛棚呢？大队长也问过？”
    “牛棚就照以前那样重新弄个就成，不过新做的这个得结实些，不能只个草棚子，最好也是建个屋。”
    听他们说的差不多，齐三奶奶便开了口：“涛子，你真问了牛咋生小牛了？”
    齐涛‘嗯’了一声：“技术员说过一嘴，没给我细说。我想等有时间，自己去书店找书看看。”
    齐三奶奶点头：“这种事情估计人家也不会白白告诉咱，不过你要是翻书翻不到，还是去问问，带点东西。”
    “您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肯定不会尝试。”
    一头牛多贵啊，来这儿都一年多，他还没在外头碰见过牛肉呢。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绝对不会在外头配种，起码得在空间里多练练手。
    一顿饭吃完，沈雪忽然想起一事。
    “齐涛，你看过那十头小猪有多少公的吗？”
    “光数数量去了，倒是没观察这个。”齐涛当即想到：“劁猪？”
    “嗯，这事儿得趁早，越大伤口也越大。咱们得做万全的准备，你今天去城里应该让你带点药回来。”沈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齐涛笑着抓住她的手：“明儿再去趟城里，也不是啥大事。”
    齐三奶奶收着碗筷：“小雪，你别急，这事儿不是非得去城里。”她转头朝着齐涛道：“你明儿跟村长说说劁猪的事儿，他能在队里找人。”
    “咱队里还有这手艺的人？”沈雪惊讶道。
    “有，还不止一个。”
    沈雪疑惑了：“他们既然有这个手艺，养猪的本事肯定不小，也没听队里谁家养猪很成功的呀？”
    齐三奶奶笑道：“前些年人都活不成，谁家还敢养猪？等灾年过去，又定死了养猪的数量，买来的小猪也是人家劁过的，不能繁殖自然就没成功。”
    “那这次咱家的猪产了崽，也没人问齐涛这里头的手法呀？”
    齐三奶奶笑得更欢了：“你俩要是不送猪给队里，肯定排队的人过来请教。”
    沈雪懵了一瞬，看向齐涛。
    齐涛回以微笑：“有咱们带头，余下的养猪户如果也产崽，不得跟着咱们走？”
    沈雪恍然大悟：“辛辛苦苦养的猪产了崽，自己却留不了，确实不值当。”
    猪圈和牛棚在全队老少爷们的忙碌下，只花了十天就建成了。
    小猪已经被劁，动手的人手艺不错，小猪安稳度过了这一关。
    猪圈和牛棚建成这天，队里人陆陆续续都过来看了下，跟参观似的。
    得知小猪得断了奶才能进驻新猪圈，来看猪圈的人都挺遗憾。
    不过年关将近，大家都忙活着过年的事，渐渐将这事儿抛之脑后。
    家里的母猪因为要喂9奶还不能卖，所以沈雪和齐涛商量，先将那头公猪给卖了，先换点钱。
    他们家里的猪都是掺杂着空间的草料养大，比起别人家里的猪来说，要肥上不少。
    上缴了指定了斤两后，余下的自然也多。
    留下过年必须的的肉，又偷偷送了些大队长家，其余的全都卖给了收购站。
    至于那些内脏，自家留了一些，其他都低价换给了队里的人。
    沈雪留下一些肥瘦相间的部位后，将余下的肉全都炸成了肉丸子。
    肉丸子容易保存，不管是蒸着吃还是煮汤，味道都很好。
    “齐涛，你去买年货的时候，如果看到红豆、绿豆、黄豆、糯米这些，多买点。”
    沈雪的意思很明确，她更愿意吃自己在家坐的糕点。
    齐三奶奶吃着花生：“小雪，你跟着涛子一起去，想买啥就买啥，免得说给他听他又忘记了。家里有我，你安心跟着涛子出去逛逛。”
    “可是小月……”
    “小月是爱哭了点，但她还影响不到好好，再说还有小花给我帮忙呢。”齐三奶奶低头看着正在吃米糕的小花：“咱们小花也会帮着带妹妹，对不对？”
    小花嘴边沾着许多白屑，听了曾祖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小花，帮帮。”
    齐三奶奶给她擦了擦嘴角：“嗯，小花最棒棒！”
    沈雪见状，想了会儿，最终点头：“行，到时候我和齐涛快去快回。”
    “好不容易去趟城里，多逛逛。”
    “奶奶，城里就一个供销社能买东西，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底。”
    齐三奶奶挺久没去城里，但想到现在的情况，肯定没有以前那些小摊小贩，确实没啥可逛，但她话锋一转：“等小花大些，你们有时候也能去省里逛逛，省里肯定热闹。”
    沈雪更加可乐了：“奶奶，咱没事儿还是不要去省里了，我更喜欢在家。”
    “年轻小姑娘别跟我这老太婆似的整天闷在家里，有空还是得多出去走走。”齐三奶奶瞄了眼正在给沈雪剥瓜子的齐涛：“你和涛子都还年轻，多出去看看总是好的，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能增进感情。”
    她又瞄了眼两个正在吃手指的娃：“她们都挺乖，我一个人能照顾过来。”
    第39章 你是魔鬼
    在齐三奶奶的鼓动下, 沈雪最终跟着齐涛去城里置办年货。
    先前卖猪肉的时候，齐涛就在空间里杀了两头猪，加上空间里的收成, 让贺思源跟着忙了好些日子。
    沈雪在家里要的那些绿豆、红豆什么, 空间里全都有。
    进城之后，他们最先去了供销社。
    齐涛给供销社带来不少利益, 这儿的售货员都认识他。
    一看夫妻俩进来，就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齐涛同志带着沈雪同志过来, 肯定是来买东西的吧？”
    沈雪笑着回应：“走你们前门肯定是买东西。”
    “今天想买点啥？”
    “我们置办年货, 买点糖和饼干啥的。”
    比起第一次来供销社兜里紧巴巴，现在沈雪们可不差钱，能见到的饼干、糖啥的，全都称了一点。
    离开供销社之后，他们直奔贺思源家。
    快到年关，贺思源也忙的很。
    齐涛将他托付沈雪给他腌的和熏的肉交给他，他又将这些日子赚的钱分给齐涛，还给了些外省的稀罕物，便让齐涛他们回家了, 说是等过年后再一起好好聚聚。
    之后他们又去了趟书店，买了本养殖书, 然后打道回府。
    县里能逛的地方本身有限，沈雪又记挂奶奶能不能应付三个孩子，因此他们回程的时候走的很快。
    “小雪, 你别着急，好好和小月现在还都是奶娃娃，顶多喂奶慢一点，换尿布慢一点, 不会出大事。”
    “好好我不担心，就怕小月嚎起来，奶奶受不住。”
    想到娇气的老幺，齐涛亦是无奈的笑着：“当初抱回来的时候，安安静静一个小人儿，才大一点，就爱哭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被狗叼着，吓坏了胆。”
    沈雪轻轻拍了他：“不懂事的小闺女你也打趣。”话落，想到小月扯着嗓子嚎的模样，她同样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小孩儿也有。咱家三个孩子，性格都不一样。小花从小就让人省心，体贴的很。好好……有点早熟的感觉。小月嘛，娇气包哭包一个。”
    齐涛听闻小媳妇的形容，大笑道：“媳妇儿，你从哪儿看出个几个月大的娃娃早熟？”
    沈雪侧目：“难道不是吗？每次小月出点啥状况，好好都会拳打脚踢，平时让她们睡一起，好好都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如果好好会翻身，肯定离小月远远的。”
    齐涛依然不理解：“这和早熟哪儿挂上了？”
    “……反正好好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早熟。”
    两人一路聊着，直到回家。
    今天三个孩子都去了齐三奶奶家，沈雪让齐涛把东西放回去，自己先去了奶奶家看孩子。
    推开院门，就听到小月的哭声，沈雪加快了脚步。
    进了堂屋，眼前的一切令她目瞪口呆。
    小花脱0了裤子坐在痰9盂上，小嘴还叭叭的安抚摇窝里哭着的小月。
    齐三奶奶抱着好好正在喂奶，偶尔分一丝神到小月身上，哄着她别哭。
    “小雪，你们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东西都买完了，就回来了。”沈雪上前先给小花擦屁屁，又问：“小月吃了吗？”
    齐三奶奶笑道：“小月是个哭包，肯定得先喂她，不然她的哭声能掀翻屋顶。”
    给小花拉好裤子之后，沈雪将痰盂盖上：“那她哭啥？”
    “吃饱了想和人玩呗。”
    话音刚落，小月的哭声便渐渐止住，原来小花跑过去，拉起了她的手，童言童语的和她说这话。
    沈雪见到这一幕，摸了摸小花的脑袋，端着痰盂去了茅厕。
    等她回来的时候，好好已经吃完，躺在摇窝里加入了姐姐和妹妹的谈话，只是表情稍显不屑。
    “奶奶，您吃了吗？”
    “早上吃的饱，现在又没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不饿。”
    “这会儿也该要做饭了，您继续看着她们，我回去做饭。”沈雪将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们今天带回来一些海货，挺合适熬汤，等会儿您多喝点。”
    “行。”齐三奶奶应了一声：“你俩去城里以后注意些，别被人抓到了。”
    “我们没去那种冒险的地方，海货是找齐涛的朋友拿的，直接去人家家里，不会有危险。”
    “那就好。”
    沈雪看三个孩子和谐相处，快步回了家。
    家里，齐涛已经在切菜洗菜。
    沈雪见状，直接去灶后面生火，先将饭焖上，然后准备炒菜。
    置办好年货之后，齐涛便开始忙碌起来，一方面得养猪和牛，一方面两个家都需要好好清扫。
    夫妻俩齐心合作，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家里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清扫干净，又将有损坏的座椅板凳等等全都修补好。
    正当他们迎接新年时，却迎来了齐涛的亲生母亲——赵爱枝。
    沈雪和齐涛两个刚给牛喂完饲草，就看到齐三奶奶站在院子门口，堵着赵爱枝在说话，两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你来干什么！”齐涛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直接挡在门口。
    沈雪扶着奶奶往后退了退，静静看着来人。
    赵爱枝来之前心里就有火，碰到齐三奶奶之后，又被这个老不死一顿数落，现在看到儿子冷漠的表情，简直火上浇油。
    “齐涛，你就是这么跟你妈说话？我好歹生了你，也把你养大……”
    “你确实生了我，可在你卷走爸爸的财产弃我不顾时，那点生恩就没了。”齐涛面无表情打断她：“至于养大？你好意思吗？把我养到几岁的是我爹，让我长大成人的是队里的好心人，和你有干系吗？”
    赵爱枝气极反笑：“前两天，我们公社一个儿子不孝敬老人，直接被抓走了。”
    齐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说话。
    沈雪怒气值瞬间飙升：“您在威胁我们？”
    赵爱枝不咸不淡的瞄了沈雪一眼，完全不将她当回事，直接朝着齐涛道：“你刚娶上媳妇儿，也不想落个不好的名声吧？我是你妈，你孝敬我就是天经地义。”
    见齐涛一直没吭声，以为他怕了，赵爱枝自顾自道：“我听说你得了两头猪，两头猪还下了崽子。”
    顿了顿，赵爱枝又继续说：“我还听说你把小猪崽都给了队里，齐涛，你咋就这么蠢呢？！”或许是听到猪叫声：“趁着队里还没把猪领走，你赶紧把小猪给我，我帮你卖咯。”
    沈雪低下头，让齐三奶奶先进屋，在这儿吹冷风又听恶心的话，实在不适合年纪大的人，容易飙血压。
    齐涛淡淡的瞄着她，好似眼前的这个并非人类：“我和你不同，我知恩图报，当初要不是队里叔伯婶娘的帮助，我长不到这么大，现在我有条件，正该报恩。”
    “蠢！你就是蠢！”赵爱枝大声骂道：“那些年谁家都吃不上饭，谁帮过你？你长这么大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和他们有啥相干？”
    意识到儿子情绪不对，赵爱枝又赶紧转圜道：“或许他们给过你一点点帮助，但你也没必要白白给那么多猪啊？给个一头就行了。齐涛，听妈9的话，你现在就去大队长那儿，说你之前说错了，只给一头猪大队，其他的猪都要孝敬我这个妈。”
    “齐涛是个男人，说出去的话就不会反悔。”等齐三奶奶进屋之后，沈雪走到齐涛身边说道。
    赵爱枝是真心不喜欢儿子娶的这个媳妇，显然她忘记了上次的教训，直接横眉冷对：“你是涛子的媳妇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劝劝他。人家都说娶妻要娶那贤惠的，勤俭持家的，你倒好，窜动涛子败家，你就是个败家娘们！我今儿和涛子说话，你站在旁边闭嘴。”
    齐涛之前还像是在看挑梁小丑一般，此时却变了脸色：“你不是说你们公社有不孝的人被抓走，你以为我会怕？”
    赵爱枝哑口，愣愣的看着他。
    “有胆子，你去告一告，看人家抓我这个不孝的儿子，还是抓你这个水5性6杨花的破7鞋。”
    闻言，赵爱枝整个人都抖了抖：“你，你说啥？”
    “小时候，我期盼我妈能回来看我一眼，渐渐长大，我就不期盼了，直到我去了你再嫁的村里，那种期盼就更淡了。我也告诉自己，我就是个没妈的孩子。”齐涛眺望远方，回忆着过去。
    瞬间，齐涛眼神变得凌厉，盯着赵爱枝：“你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你，本来咱们可以相安无事一辈子。可你又出现了，真是令人厌恶啊！”
    他的轻笑，令赵爱枝瞬间冷到骨头里：“齐涛，我是你妈！”
    齐涛像似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你以为你上回出现，我不会查查你？这些年，你干过些什么，你心知肚明。”冷冷转身：“给你两条路，从我的生活彻底消失，或者试一试被斗的滋味。听说，现在破鞋被打的可惨了。”
    上一次来，赵爱枝尽管惧怕，心里还存着儿子只是恨她的心思。这一刻，她完全体验到，眼前的青年，就是个魔鬼！
    最后，赵爱枝自然灰溜溜的走了。
    沈雪抱着齐涛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查的她？我一点都不知道。”
    “在贺思源那边认识的一个人，顺手就让他帮了个忙，她那点肮脏事说出来也污耳朵。”
    沈雪瞄了他一眼，犹豫道：“真的……很不堪吗？”
    “你想知道？”
    “有利可图的时候，不管冒多大险，她都会再来。我知道一些事情，总好应对她。”
    齐涛垂眸：“她屡屡过来，确实烦人。”
    沈雪晃了晃他的胳膊：“她总归在咱们这儿捞不到好处，每次还灰头土脸，你可千万别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搭进去。”
    “我自有打算。”
    “又不准备告诉我？”
    第40章 严肃正经
    齐涛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等事儿成了再说。”稍稍一顿, 他又道：“你刚刚的顾虑也有道理，她那些破烂事还是给你说说吧。”
    沈雪一副专心听着的模样。
    “她再嫁的那个男人家里条件不好，刚开始她手上有钱, 倒也安分。只是等钱挥霍完, 就不怎么安分了，暗地里在外头做些皮肉生意。”
    对于现在的齐涛来说, 赵爱枝本来就和他没什么干系，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 好似在说天气一样平淡。
    若非顾忌着这个身体和那人的血缘, 他根本不会如现在这般行事柔和。
    沈雪听得目瞪口呆：“赵爱枝长的不差，丢弃你的时候还年轻，手上又有大笔钱财，怎么会找个家境不好的男人再嫁？”
    齐涛讽刺的笑着：“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就近再嫁，而要去河对岸？究其原因是她名声太差，哪家敢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她现在嫁的那个男人，知道这事儿吗？”
    “应该知道。”
    沈雪吃惊：“没管管？”
    “物以类聚。”
    “……”
    之后，齐涛又跟沈雪说了两个名字，让她好好记住。假如赵爱枝不长记性, 再来指手画脚，就把这两个名字说给她听。
    因聊这事, 他们两个在外头站了挺久，再回头往屋里走的时候，就看到小花扒着大门, 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两个。
    沈雪快步上前，摸了把小花的脸：“怎么站在这里？”
    “想妈。”
    “那怎么不出声喊妈妈？”
    “祖祖，不让。”
    牵起她的小手，沈雪慢慢说道：“刚刚两个妹妹乖不乖？”
    小花仰起头：“好, 乖。月，不乖。”
    听着小花的童言童语，沈雪马上将赵爱枝来过这事儿抛之脑后。
    赵爱枝来去匆匆，也没被队里人看到，因此谁都不知道她曾经来过。
    不说赵爱枝，就说齐涛的大伯齐春来一家也打过猪崽的主意。
    最开始齐涛家里多了两头猪的时候，齐春来就想将这两头猪弄过来。
    当时这两头猪是省里奖赏给齐涛和沈雪的，后来陆陆续续看到不少斗，胆小的他们就不敢有想法了。
    但这也只是暂时，后来他们想的更美，让齐涛将猪养大，等卖猪的时候，他们直接分猪肉。
    万万没想到，齐涛家里的猪居然生了崽，还将崽给了大队。
    他们心知大队的人对他们印象不好，这些年他们也没和齐涛有啥来往，之前齐涛结婚还那样闹过，现在齐涛有全大队撑腰，更加不敢再找齐涛要猪崽。
    实则这一切都在齐涛的计算内，他提出将猪崽给大队的时候，就想过同大队的大伯一家。
    至于赵爱枝，他确实算漏了，当时查赵爱枝，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小猪崽将将满月，齐涛就张罗着将猪崽移出去。
    以前家里养着两头猪，不管是声音还是味道都还好，可是多了十只小猪崽，还窝在很近的仓房，不管是味道还是声音，都挺让人烦的。
    移猪崽这天，队里来了不少人观看，要不是大队的干部约束着围观的人数，只怕整个三丰生产大队的人都会过来。
    沈雪观察过，家里的母猪奶不错，就打算让母猪也移到队里的猪圈，让再喂一个月。
    一般小猪崽满月之后就能吃饲料，但有奶辅助的话，生长也会更快速些。
    当大家看到母猪也跟着过来时，挺多人疑惑，心里嘀咕是不是齐涛打算把自家的猪放到公家的地方来养？
    大队长当场对大家说：“涛子家的仓房放不下长大的猪崽，所以才在今天将猪崽移到猪圈。至于母猪，涛子看过书，问过城里的技术员，都说小猪喝奶喝的时间长，长的也会更快。”
    所有人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甚至还有人关心道：“这儿只有八头小猪崽，涛子家留的那两头咋不弄过来？一起养着一起喝奶啊。”
    齐涛含笑谢过：“猪太小，更换猪圈不能太频繁，先紧着队里的猪来。”
    此话一出，大家又夸奖起齐涛来。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看着猪崽入圈之后，三三两两的离开，言语中不乏期待猪崽长大之后的喜悦。
    新猪圈和牛棚都有带锁的门，这也是齐涛跟大队申请的。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猪圈，这锁也是防那些坏心眼的人。
    大队长是跟齐涛一起最后走的。
    “叔，猪圈和牛棚是咱们大队重要的财产，光有个锁不行，还是得弄条狗过来。”
    大队长想了想：“最近也没听谁家有小狗。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等会儿也跟队里人说说，只要有合适的，就给你弄一条回来。”
    齐涛点头：“那我最近先住在猪圈这边。”
    “这儿也没个房，咋住？”大队长觉得不妥：“我先去队里养狗的人家借条狗来使使。”
    “如果有条狗看着，我也放心多了，起码有人靠近，狗会叫，我马上能赶过来。”
    听齐涛这么说，大队长借狗的心思歇了歇。倒不是说不借，而是得找品性好的人家借，毕竟狗养大了，面对自家人就不会叫。
    猪崽乔迁之后，沈雪就在家里打扫仓房。不管再怎么清扫，仓房里总有股味道。
    这会儿天气冷，也没啥花啊朵的，还真不好处置。
    齐涛得知后：“明儿我去找找贺思源，他应该能弄到花露水。”
    沈雪：“这得多少花露水才能完全去味？而且花露水味道太浓，被人家知道咱家用花露水当空气清新剂，不得炸了？”
    齐涛摊手：“夫人有何良策？”
    沈雪摇头不知：“先敞着吧，咱们用不到仓房，先通通风，等天暖了之后，味道肯定会淡一些，到时候再找些味道浓的花或者草回来去味。”
    “一切听夫人安排。”
    沈雪嗔笑：“你今天心情很好。不会就是因为把猪给送出去了吧？”
    齐涛勾唇笑：“当然，闹腾了这么多天，终于不用听猪崽的叫声，必须高兴。”
    “瞧你这么高兴，今天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媳妇儿真好！”齐涛猛地抱住沈雪。
    第二天，大队长就牵了条狗来猪圈。
    齐涛看这条狗瘦巴巴的，精神倒是不错，唯独看着有点‘蠢’。
    “叔，它见了生人，会叫吗？”
    大队长点头：“会啊。”
    齐涛弯腰几乎与狗平视：“我也属于生人，它咋不叫？”
    “……”大队长‘呵呵’笑了两声，掩饰尴尬：“这是咱大队最能信任的狗了，先将就着用吧，我会尽快抱个小狗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
    当沈雪见到这条狗的时候，也发出了疑问：“这狗会不会太温和了？”
    “它是大队长能找到最好的了。”
    “咱以前也没养过狗，而且这条狗这么大，估计也训练不出来了吧。”
    “这狗暂时放猪圈，大队长说会抱个小狗过来，到时候咱好好教教。”
    沈雪点头：“嗯。”
    猪圈里有了条狗之后，来看猪的人确实少了许多。
    不管狗是不是温驯，反正人都是怕被狗咬的。
    冷天阴雨。
    大队长穿着蓑衣，手上抱着个大包裹，敲响了齐涛家的院门：“涛子！”
    齐涛带着斗笠出来开门：“叔，快进屋。”
    “我还有事，不进去，这是你的包裹，你拿一下。”
    齐涛接过包裹，大队长就离开了。
    因雨势大，齐涛也快速关了门，往屋里跑。
    沈雪早在门里等着，见他脱了斗笠，赶紧拿着干毛巾给他擦身，眼睛自然瞄到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齐涛拿着包裹看了看，上头的字早就被雨水给浸湿，模糊不清。
    他索性扯开了包裹，里头放的全是干货，翻到最下面终于翻出一封信。
    沈雪将毛巾递给齐涛，拆开信：“是张艺。”
    “写了啥？”
    快速的将信浏览了一遍，沈雪合上信纸：“谢谢咱们的腊鱼腊肉。”
    自家腌鱼和肉的时候，沈雪就托贺思源给张艺那儿送过一些，分量不多，纯粹是心意。
    自从和张艺相识后，沈雪就没和张艺断过联系，张艺隔一段时间会给她寄些东西，不拘是卫生用品或者是省城的一些特产。
    沈雪也不知道省城什么情况，不敢给她寄东西，每次捎过去都是托了贺思源。
    想到这里，沈雪笑道：“贺思源真帮了咱们不少忙，哪天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齐涛摇头拒绝：“他住的偏僻，所以我们能去他家，可他来咱们家就不同了，太容易被发现。”
    “可是他帮过咱们不少忙，要说你能在城里混开，也得益于他。”
    “男人之前，不用什么都划分的那么清楚。”齐涛放下手里的毛巾，拿起一包干货看了看：“最明显的就是你和张艺之间，你寄东西给我，我寄东西给你，像似不能怠慢对方似的。这个，不合适我和小贺。”说完，他放下手里的干货。
    “我和张艺哪能比得上你和小贺的革5命5情感！”沈雪瞄了他一眼，抱起桌上的干货就往厨房去。
    齐涛忙跟在她身后：“好像有酸味。吃醋了？”
    沈雪白了他一眼：“猪崽送走了，也把你那颗严肃正经的心也送走了吗？”
    “在你面前，我从来不知严肃正经为何物。”
    “那是咱俩在一起时间太久，你崩不住了。”沈雪回望过去：“我记得咱们刚开始的时候，你可正经了。”
    齐涛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了句特别不要脸的话：“要是我永远严肃正经，你的幸福生活咋办？”
    “……”
    除夕夜。
    上一个春节，他们三个大人，加小花一个奶娃娃。
    今年三十，家里又多了两个小娃娃，他们的关系也在这一年里更加密切牢固。
    家里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并不会存着酒。还好沈雪在空间酿果酒的时候，酿了些米酒。
    第41章 孩子模板
    齐涛有门道, 年夜饭用的都是新鲜的鱼和肉，因此他们家的年夜饭做的及其丰盛。
    沈雪为此还专门给小花打了鱼丸，一个个雪白又富有弹性的小丸子, 很快便进了小花肚里。
    至于另外两个小的, 只能吃奶。
    给小花喂了一小碗之后，沈雪便停了手。
    小花见妈妈不给自己吃了, 小身子一上一下的指着桌上：“妈，要。”
    沈雪放下筷子, 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咱们小花肚子都鼓起来了, 不能再吃了。”
    小花瘪了瘪嘴：“要。”
    “你喜欢吃，妈妈明天再给你做，但是今天不能再吃了。”
    小花歪着头，沈雪见状，握着她的小手往她肚子上摸，继续安抚：“肚子鼓鼓的，再吃就会不舒服，会痛，咱们明天吃, 好不好？”
    别的小花不知道，痛这个字的意思她还是懂的, 当即抓着沈雪的手臂，从椅子上下来，然后跑去旁边玩了。
    沈雪回头见齐三奶奶端着桌上的鱼丸：“奶奶, 您这是干嘛？”
    “都答应小花明天还吃这个，咱们就把这个留着，反正这么多菜，我们吃别的。”
    鱼丸特别好入口, 齐三奶奶吃过一个就没再动筷子，特别是看到小花吃的起劲儿，便想着将这些都留给小花。
    沈雪笑着将装着鱼丸的汤碗接过来，然后放到桌上：“厨房里还有生的，明天直接给小花煮，这些咱们自己吃。”
    三个的人的菜，尽管是一桌子，但也经过沈雪计算过。她每份菜的量都不是特别多，三个人总能将将将这些菜吃完。
    听了这话，齐三奶奶复又坐下，慢悠悠的喝了口温热的米酒：“难怪外头的酒都贵，粮食酿的酒确实不同。我以前喝过地瓜酿的酒，辣得我哟不敢再喝第二次。”
    齐涛：“地瓜酿的酒我还没喝过，小雪，咱们以后试试，尝尝味儿。”
    沈雪吃了口菜：“给你酿酒可以，但不能贪杯。”
    齐三奶奶瞄着他俩笑道：“小雪你不说，涛子也不会贪杯，处了这么久，我就见他逢年过节喝一点，其他啥时候都没见拿过酒杯。”
    齐涛端起米酒，朝着齐三奶奶敬了敬：“多谢奶奶。”
    沈雪自己抿了一口，眉头微皱：“我还是喜欢米酒炖汤圆，没多少酒味。”
    齐涛：“家里不是还剩一些，等元宵节的时候，咱们就吃酒酿汤圆。”
    今年他们没聊太多过去伤感的事情，所说的都是些琐碎。就着菜和米酒，三个人聊的也十分痛快。
    酒足饭饱，齐涛抱着已经睡着的小花，送齐三奶奶回去。
    养了好好和小月之后，小花多半都是跟着齐三奶奶一起睡。
    刚开始沈雪还挺担心，怕小花吵着奶奶。几次之后，她发现一老一小都挺好，也没太多担忧。
    后来她觉得，或许有小花陪着奶奶，是一件好事。
    同齐涛商量之后，他们便经常将小花抱到奶奶那边去睡。
    为了照顾小花的情绪，他们基本都是等小花睡着，然后抱过去。然后每天早晨在小花醒来之前，沈雪都会去齐三奶奶那边，争取让小花每天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都是妈妈。
    为了这件事，他们将早饭的地点也改在了奶奶家，总不能她每天过去就干等着小花醒来，啥事不干吧。
    沈雪给两个小的喂完奶，又陪着她们玩了一会儿，才等到提着油灯回来的齐涛。
    “怎么这么久，是奶奶那边有啥事吗？还是小花醒了？”
    “小花的睡眠质量你能不知道？但凡睡着，就很难弄醒。”齐涛放下煤油灯，搓搓手：“我去牛棚那边看了看，检查了下才回来。”
    沈雪点头：“挺晚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齐涛瞄着床上两个小团子：“她俩睁这么大的眼，咱们能睡？”
    “咱们都养了小花了，你怎么还跟啥都不懂似的。”沈雪盈盈笑道：“几个月的娃娃，多数时候都在睡觉，等你洗漱回来，她们肯定睡着。”
    齐涛走近小媳妇，俯身亲了口：“我等着。”然后大步走出去端水了。
    大年初一。
    沈雪在家看孩子，齐涛则去大队长家拜年，顺道路过大伯家，走了个形式。
    大伯和大伯母的冷硬面孔对齐涛造成不了什么，可在别人眼里就完全不同了。
    大家都看着齐涛欢欢喜喜进去，蔫蔫哒哒出来，不用问都知道齐涛又受了他大伯和大伯母的气。
    带齐涛离开他大伯家之后，就有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过来。
    “涛子，要我说，你以后别理你大伯一家。”
    另一人拍了他一下：“别乱说话，到底是亲人，又是长辈，还是得敬着。”
    “敬着个屁！涛子从小没吃过他家一粒米，没喝过他家半口水，凭啥要敬着他？每年涛子给他家拜年，都没个好脸，明显就是不想认涛子这个亲戚，那涛子干啥要认他们？”
    “话不是这么说。”那人内心也挺纠结：“我知道你为涛子哥生气，但你也要想想涛子哥的处境。春来叔脸皮厚不怕人说，可你想涛子哥被人议论？涛子哥现在好不容易被队里人高看一眼，不能在这上面栽跟头。”
    “听你的意思，就是让涛子忍着呗？”
    “涛子哥可是得到过省城发的奖状，咱大队长又看重他，何愁以后没有个好前途。”
    话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在场三人都懂。
    就齐涛这走势，说不准还真能接大队长的班。
    毕竟齐涛年轻，比起队里其他年轻人来说，他优秀太多，还是所有人公认的事情。
    等以后齐涛当了大队的干部，不愁他大伯不来巴结他。
    齐涛一直沉默，直到他俩都没有再说话之后，沉声道：“谢谢你们。你们都是为我着想，我都明白。他始终是我大伯，或许对我不平淡，可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听他这一表态，刚刚替他打抱不平的人越发火大，而目光长远的那位则更加佩服齐涛。
    某些事情上面，男人的传播速度并不必女人慢。
    仅仅一个早晨过去，一队的人已经全都知道齐涛在他大伯那儿吃了冷钉子。
    想想过去的一年，大头像、红薯粉、小猪崽，一件一件，大家都记在心里。再回想齐涛小时候吃百家饭的日子，大家无不觉得这孩子生活坎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靠着自己有了今天，自己给自己娶媳妇，养孩子，生活一日好过一日。
    这时候，没有人议论齐涛家的大猪卖了多少钱，反而将齐涛当做例子，每次教训自家孩子的时候，总会将夸奖齐涛如何如何。
    沈雪知道齐涛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之后，乐不可支。
    齐涛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神转折，当时示弱给人看，他只是想让自家站在高地，即便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队里的人也会站在他家这边，而不会以什么包容长辈，对长辈好是应该的来教训他。
    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走偏了。
    无奈的看着几乎瘫在椅子上笑着的小媳妇，他悠悠走过去，给她轻轻的揉着肚子：“有那么好笑吗？”
    沈雪笑着笑着就停不下来，只得重重的点头。
    好半天之后，在齐涛的按揉下，沈雪才恢复过来：“我记得你以前在院里，虽然难以接近，但也是被当做模板的孩子。没想到来了这儿，你又成了模板。真应了那句话，优秀的人到哪儿都优秀！”
    见她停歇，齐涛收手，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以后别这么笑，容易出问题。”
    沈雪‘嗯？’了一声：“有笑死的人？”
    齐涛皱眉：“‘呸呸呸’，童言无忌，赶快呸掉。”
    见他认真，沈雪照着他的样子‘呸呸呸’：“你怎么和奶奶一样，信这个？”
    老一辈的人都觉得在过年的时候说死啊死的不吉利，昨天聊天的时候，她偶然说了这个字，奶奶当时就说了和齐涛一样的话。
    起初她没怎么当回事，直到看到奶奶特别严肃，她才赶紧照做。
    “咱们能从未来来这儿，还是信一信为好。”
    沈雪想了想，赞同他说的，只是想到刚刚的话题，她依然好奇道：“你说，真的会有笑一笑就……嗝屁了的人吗？”
    齐涛听完她的话，一张脸上写满无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别聊这个了，最开始咱们说的啥？”
    沈雪挑眉：“别人家的孩子。”
    “……”
    沈雪偷笑：“齐涛，你怕不怕成为全队公敌？家家户户都拿你教育自家孩子，人孩子不知道会多恨你呢。”
    “小肚鸡肠的人哪个年代都有，但我更相信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追赶一个目标。慕强。”
    沈雪身子微微前倾，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会更强。”
    齐涛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能让猪下崽，就够他们追赶了。今年争取能让牛揣崽！”
    沈雪微微睁大眼：“你要是能让牛揣崽，不说咱大队，咱公社的家长都会那你当模板。”稍稍一顿，她又道：“你观察过队里的牛了吗？揣着也得有公有母呀。”
    “四头牛里有头公的。”齐涛毫不担心：“外头的不行，咱们空间里还有，像猪那样借一借，再悉心照料，揣崽问题不大。”
    沈雪毫不吝啬的朝他伸出大拇指：“照你这么发展下去，就算没个劳模，个人先进啥的标兵啥的，肯定有。”
    沈雪坐在稍高点的椅子上，齐涛坐的是小板凳，比她矮一截，此刻他顺势往她腿上一趴：“我能得个劳模，那你就是劳模媳妇儿，咱啥也不用怕了。”
    沈雪心中一暖，另一只手慢慢放在他头上，柔柔的抚摸。
    第42章 媳妇鼓励
    想让牛揣崽, 就得先检查检查母牛的身体，毕竟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产出健康的小崽子。倘若母牛身体单薄，别到时候揣上崽都下不出来, 大牛小牛都没了。
    真那样, 齐涛罪过可大了。
    等齐涛一边给队里的牛补充营养，一边研究怎么繁殖小牛时, 发现问题有些棘手。
    他在家里看书做笔记，沈雪见他频频皱眉, 当时还没多想。
    等她给好好换完尿布, 又陪着小月玩了会儿，见他依然愁眉不展，这才靠了过去。
    “怎么了？”
    齐涛往椅背上一靠，搓搓头发：“让牛繁殖这事儿可能要胎死腹中了。”
    听他这么说，沈雪在他旁边坐下，认真道：“空间里的牛会自主繁殖，咱们没管也平安下崽了，你是遇到啥解决不了的问题？”
    齐涛将视线转向她：“当初咱们在空间里养牛，就是怕以后收进去的耕地机器发生故障用不了, 牛，以备不时之需。”
    “对呀。”
    “可队里的牛和空间里的牛不同, 空间里的牛几乎不用干活，每天都是吃吃睡睡或者散散步。”齐涛眯上眼，微微叹气：“咱们一年到头的来源都指着地里的出息, 牛怀一胎得九十个月才能生产，更关键的是牛基本是单胎，为着这一个小牛，耽误大队的耕地, 哪个划算？”
    这一点确实是沈雪先前没有想到的，她的情绪也略略严肃：“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大队的人得知牛揣崽的时候可能会很高兴，可一旦耽搁了耕地，影响收成，只怕人人都会骂咱们。”
    齐涛拉住小媳妇的手，叹气：“让你空欢喜一场了。”
    沈雪‘噗呲’一声：“我没有空欢喜，而且我觉得你能想到这个问题，也是现实提醒我们，目前还是先专注一件事。只要能在一个领域里做成功，何愁别人看不到？”
    瞬间，齐涛斗志满满，坐正了身体：“对！小雪，你说的对！我先把小猪崽养好，等它们能配种的时候，继续产小猪。比起牛来，猪更能看到更直接的效益。”
    沈雪靠在他身侧：“猪的孕期短，一胎数量也多，我相信你肯定能让猪填满咱们队的猪圈。”
    齐涛搂着她：“小猪八个月就能配种，孕期将近四个月。年底，你这句话就能实现。”
    沈雪踮起脚尖，鼓励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期待那一天到来。”
    得了媳妇的鼓励，齐涛转战猪圈，越发细心的照料着小猪们。
    当然，他也没有放着牛不管，毕竟他现在养着牛，即便牛不能繁殖，好歹也要让别人看出他的本事来。
    一个冬天，整个公社都知道三丰生产大队有个出色的队员，给队里带来了八头小猪。
    相邻的几个大队，每次偶遇齐木青的时候，都会旁敲侧击的问问是怎么弄的。
    齐木青有分享的心，但还是希望先让自己大队富起来。
    毕竟猪崽的成果来自齐涛，他回来就去了齐涛家，说了这件事。
    齐三奶奶没旁的心思，纯粹护短：“教方法是次要，如果事儿没成或者又啥不好的后果，谁来承担？一头猪可不便宜。”
    齐木青考虑过这个问题，因此他才打哈哈，没给人家任何讯息。
    沈雪和齐涛都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很又贡献精神，他们也没觉得人工繁殖有啥不可说，问题是他们养猪的时候会用到空间的饲料。
    种在空间里的菜有温补作用，草自然也有。
    吃着空间里的草料长大的猪，和外面的猪怎么可能会一样？
    他们两个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沈雪忽然灵机一动：“叔，咱们所有华夏人都是一家人，不怪他们想知道人工繁殖的办法，毕竟都想过上好日子。只是您知道，我和齐涛只试过这一次，经验少，能帮的也有限。”
    她顿了顿：“不如等我们再试验试验，有了把握之后，再和他们交流经验。”
    齐木青觉得此法可行：“行，下次再有人问我，我就说你们还在积累经验，等多几分把握，再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聊这事儿。”
    齐三奶奶笑吟吟：“就是这个理儿。”
    齐涛赞同小媳妇的想法，心中却又萌生出一个：“叔，他们要是等不了，就让他们去畜牧局找技术员，技术员都是专业的，肯定比我行。”
    齐木青指着齐涛直笑：“你小子贼。”
    这件事在大队长那儿有了解决的办法，在沈雪和齐涛这儿却没完结。
    夜里，两人睡前闲聊，又说起了这事。
    “要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想让猪揣崽的大队将猪送过来，咱们有偿帮他们。”沈雪微微皱眉：“就是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构陷，毕竟现在都讲究公有。”
    齐涛含笑：“让他们把猪送过来，再送个人过来学，能学走的咱们不管，学不了的只有在咱这儿有偿人工。咱们的态度大大方方，任谁也说不了啥。”
    沈雪‘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办法好。”
    “等队里的猪再下一波崽再说，再怎么公有，也得紧着自己队里来。”
    “大队长喜欢你不是没有理由的。”沈雪窝在他怀里：“明天还要去空间杀猪，快点睡吧。”
    “嗯。”拢了拢她的头发，齐涛紧了紧手臂，闭上眼。
    过完年，大队长听队里人说猪长大不少，牛也壮实了许多，顺利过来瞄了一眼。
    齐木青到牛棚的时候，正看到齐涛在给牛刷洗。
    “涛子，天还冷，你这么给牛洗，会不会把牛给搞病咯？”他话里没有质问指责的意思，完全是疑问。
    齐涛拿着刷子在水桶里洗了洗，回头道：“叔，我查过书，咱这个品种的牛耐寒，不怕冷。而且这是在屋子里，不透风，我用的也是热水，您放心。再说了，定期给牛的身体清洁，对牛也有好处，反而不容易生病。”
    “还是你用心，我瞧着这几只牛确实壮实了不少。”齐木青挽了挽袖子，帮着他拎水：“前些天我听你婶儿说，你打算给这几头牛人工繁殖，有个啥章程了没？”
    过年的时候，大队长媳妇去给齐三奶奶拜年，当时沈雪他们都在，聊天的时候就聊起了这个。
    当时是齐三奶奶先拿这事儿开了个玩笑，本来大队长一家于他们而言也不是外人，这些事没多大瞒着的必要，说的可热闹了。
    齐涛决定放弃让牛产崽这事儿，只有他和小媳妇知道，齐三奶奶那儿都没说。
    听大队长问，他收起笑脸，正经的回道：“之前确实有这个想法，我研究过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大队长一愣：“说说看。”
    齐涛自然将说给小媳妇听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大队长听后连连点头：“你是对的，为着一头小牛确实不划算。特别是关系到整个生产大队，里头的东西太复杂，还是不要碰最好。”
    齐涛颔首：“所以我现在养好牛就成，其他顺其自然。”
    大力繁殖猪的事儿，齐涛没说，等小猪长大还得几个月呢，现在说太早了。
    “你的能力我绝对相信，自从我回复了那些来问的大队长之后，现在也没人来问养猪的事儿，你专心在这事儿上就好。”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齐木青回家之后，就跟王平说了牛不下崽的事，还让王平平时注意些，别让人传这些事。
    先前迁小猪的时候，挺多人都想过齐涛能不能让牛揣崽这事儿，只是连着过年和开春的春耕，大家渐渐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再看到明显健壮了的牛，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齐涛怎么饲养牛的方法上。
    春耕忙得热火朝天，上工地点在猪圈和牛棚的齐涛不受半点影响。
    小猪崽断奶之后，齐涛张罗着将母猪上缴的事，之后又将多余的猪肉卖到收购站，家里的存款又丰厚了些。
    沈雪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她只将很少一部分钱放在空间，其他都藏在厨房柴火垛下面的暗格里。
    随着空间里的东西变现，他们的钱也越来越多。
    这天，齐涛将卖猪肉的钱拿给沈雪时，沈雪从暗格里拿出他们的存款。
    “这些钱又不能存银行，能不能想办法换成黄金这些硬通货？藏在暗格里，我总会担心潮掉或者被老鼠啃了。”
    为此沈雪隔个一两天就会拿出来看看，偶尔还会分批次放到空间晒晒太阳，通通风。
    “我想教小贺化妆，你觉得咋样？”
    沈雪听到他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稍稍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小贺成天在外头，即便乔装打扮，也容易被人看穿。”齐涛见她将钱放进暗格，帮着把柴火搬回去：“他学会了化妆好歹好歹多一分保障。”
    “空间里有不少化妆品，用完了我也能自己做，你换个包装拿给小贺吧。”
    后世的化妆术别称换脸术，假如贺思源能学会，对他在外头行走确实有大益处。
    沈雪又将话题绕回去：“我刚刚说的换黄金，你觉得怎么样？”
    “小贺啥时候学会化妆，我们啥时候行动。”
    沈雪突然的一个提议，此刻已经在齐涛脑海里形成了一个计划。
    以便更好的说服贺思源，齐涛隔两天去找他的时候，直接化了妆。
    贺思源看到齐涛的时候，确实没能认出来。他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口，要不是眼熟齐涛身上的衣服，他绝对会直接轰人走。
    “齐哥，你，真的是纯化妆？”贺思源围着齐涛转悠了好几圈，更伸手在齐涛脸上抹了把，确实有点黑黑的粉。
    “进屋，我给你化一个。”
    对于这样的新新事物，贺思源跃跃欲试。
    大概一个小时后。
    贺思源一个男人，平时也不怎么在乎外表，家里自然没有镜子，只能打盆水来看。
    水波荡漾，尽管有些模糊，但贺思源还是在水中看到一个挺陌生的面孔。他瞪大了眼，不停的做着表情，确认水中那个倒影真的是自己。
    齐涛盖好瓶瓶罐罐，也没往自己筐里收：“想不想学？”
    贺思源疯狂点头：“想。”
    他一点没有女人才化妆的想法，他现在满心都是这手化妆太牛了，如果配上衣裳，完全跟变了个人一样。
    齐涛不能天天进城，只能隔几天过来给贺思源讲讲一些要点，更多的是让贺思源自己摸索。
    第43章 不拘金子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齐涛将该教的都教了，贺思源也能大致变两种妆容，就是细节的地方拿捏的不是很好。
    尽管如此, 能有两种身份在外头行走, 对他来说，绝对够了。
    贺思源在城里也是有份正当工作的, 特别清闲那种，几乎每天都没啥事。他吃得开, 认识不少人, 学会变装之后，他真变了一回出去溜达，当真没一个人认出他来。
    齐涛现在和贺思源的交情很好，但他俩将相处之间的分寸拿捏的很好。
    贺思源知道齐涛在养猪，却从未问过齐涛每回大批的猪肉如何得来。
    齐涛知道贺思源人脉广，几乎没有他搞不到的东西，从中能猜出他身份不一般，却从来不问他为何来他们这小小的地方。
    他们已经有足够的默契，对对方也有足够的信任, 因此不管是在生活还是合作上，都特别合拍。
    在齐涛和贺思源说了想弄些金子存着的时候, 贺思源很快给出了回答。
    “外头啥样你也清楚，咱们手里的钱不能光明正大的用，但有些东西却能换到这些。”
    齐涛挑眉：“粮食。”
    “对。”贺思源小心翼翼的收起坐上用木头挖成的一个个小罐子：“特别是肉, 你真想换，我先给你问问价。”
    齐涛敛眉：“不拘金子，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都行。”
    贺思源自然明白, 他们一起合作了这么久，齐涛手里的存款有多少他大致知道，钱多了放家里确实不安心，还不如换点能长久保存，以后还会升值的东西。
    有些人家背景没啥问题，但家里总会有些收藏，现在这些玩意儿可是烫手的东西，能兑换成粮食或者钱，也不亏。
    总比成天在家提心吊胆的怕被人举报，到那时候指不定就被打成啥身份了。
    正好，他们是嫌钱多，换成这些东西正好。
    想着，他凑近齐涛：“哥，我也想存点这些东西，可是你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虽然偏僻，总归在城里，不安全，你能帮我在咱家找个地方藏着么？”
    齐涛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就不怕我给你吞了？”
    “哪能啊。”贺思源信心十足：“我相信哥和嫂子的人品，而且你们帮我藏这种东西，冒的风险也很大。”
    农村相对城里来说确实安全一些，但也不是完全的安全。乡下有点最好，家里大，还有自留地，想怎么挖都成。放钱可能会担心损坏，但放这种收藏类的物品，只要做好防潮，鬼都发现不了。
    “行，你真能弄来我需要的，我免费帮你保管。”
    贺思源瞪大了眼：“哥，你还准备给我收费呀？”
    “你刚刚都说我给你保管这些会有风险。”
    “可，可咱哥俩这么亲6密的关系，你……”
    “亲兄弟，明算账。”
    眼瞅着贺思源露出夸张的悲痛表情，齐涛嫌弃的推开他的脸：“得了，你再啰嗦，我就真收费了。”
    一瞬间，贺思源恢复正常，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就知道哥最好。”
    齐涛正经道：“你留意着吧，不管是钱、肉、粮食，我都行。”
    “这事儿是咱们现在重中之重的事情，不过要换这些东西，我得去省城。”贺思源进了房间，从里头拿出一把钥匙：“家里的钥匙，如果我不在，你直接开门进来，留话用咱们的密码。”
    齐涛接过钥匙就放进兜里：“不管成不成，下回我来，还是给你带一批粮食过来。肉的话，目前没有新鲜的，照例给你带一些处理过的肉。”
    贺思源点头：“粮食和肉不愁卖，我找不到咱要的东西，也能脱手。”
    两人商量完正事后，齐涛便背着筐子回家了。
    每逢齐涛进城，队里的猪都交给沈雪，她这边刚给猪上完晚上的饲料，齐涛就回来了。
    “剩下的清洁我来做，你坐旁边歇歇。”
    沈雪将手里的扫帚给他：“商量的怎么样？”
    “他过几天去省城，碰碰机会。”
    “咱们需不需要额外准备些东西？”
    “粮食、肉。”
    “粮食一直都有，肉又得你出马了。”
    “熟能生巧，咱们以后不种地，我也能去当个杀猪匠。”
    沈雪轻笑：“不光猪，牛和羊都得杀一杀了，不然原先给它们圈的地方都不够用了。”
    鸡鸭鹅还好，只要勤快点捡蛋，并不会孵出小的来。平时她也喜欢用这些来熬汤，因此数量一直控制着。可牛和羊不同，他们从以前就很少杀羊和杀牛，自然繁殖收不住，以前圈的地方可不就小了许多嘛。
    “明天我就杀两头羊和牛，正好咱们也很久没吃酱牛肉和羊肉火锅了。”
    “先杀牛吧，肉太多拿出来也不好保存。”
    沈雪一直跟在齐涛身后，帮着搭把手，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即便是来人，也以为他们是搭伙干活，夫妻俩在聊天。
    第二天，吃中饭的时候，就有一盘炒牛肉。
    齐三奶奶一看就知道不是猪肉，她也没问，态度和平常吃饭的时候没啥不同。
    她知道齐涛昨天去过城里，肯定是他带回来的。光凭他能带回来牛肉这一点，她就想到齐涛在城里有多强的人脉。
    牛肉的滋味太好，小花居然也吵着吃了两小块。
    齐涛见状，给小媳妇夹了筷子牛肉：“别光顾着她，你也吃。”见小花还想要，他笑道：“牛肉太燥，小孩子少吃点，她喜欢吃，下回再炒。”
    沈雪本不打算让小花多吃，盯着她扒完一碗饭，就放她去玩了。
    齐三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小花出去撵鸡：“咱家小花和别家孩子就是不同，走路都利索多了。”
    “她小时候，您就送麦乳精给她吃，长这么大没亏过嘴，要还长的不壮实，真得看看她肚里是不是有蛔虫了。”
    齐三奶奶嗔道：“瞎说，马医生给咱家小花看过，特别健康，不可能有虫。”
    “是是是。”沈雪略作委屈的模样：“自打有了小花，奶奶越发不疼我了。”
    齐涛摸摸小媳妇的头：“我疼你。”
    沈雪飞快的瞄了奶奶一眼，拿开他的手：“去。”
    齐三奶奶对小两口的恩爱见怪不怪，她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看看好好和小月，再盯着小花，你俩不急。”
    奶奶一离开，沈雪便面朝齐涛：“瞧你！总当着奶奶的面做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奶奶心里肯定笑我呢。”
    “哪有。”齐涛越发亲近的坐在她身旁：“奶奶高兴咱们感情好，要乐也是乐咱们家庭和睦。”
    “就你歪理多。”沈雪也放下筷子：“今天你洗碗。”
    几句话的功夫，饭桌上只剩自己一人。齐涛耸耸肩，端起碗继续吃着。
    根据齐涛和贺思源的约定，空间的牛杀了之后，沈雪留了自己需要的部位，其他全部处理了，当中自然少不了给贺思源的卤牛肉和牛肉干。
    从齐涛找大队长要小狗崽，隔了快两个月，大队长终于抱回来一只小土狗，看着像出生不久。
    “先前我跟公社的人提过，让他们多多注意，终于等到一只下崽的老狗。”将狗放到地上，大队长拍了拍身上的灰：“涛子，你可得好好养，花了几斤粮食才把它弄回来。”
    齐涛蹲下盯着嗅来嗅去的奶狗，直到它抬头，与他目光相交：“叔，不会让你您白花几斤粮食。”
    “涛子，训狗也得有方法，书里有没有教这些？”
    齐涛没碰奶狗，直接起身：“我看的都是养殖的书，没看到有大规模养狗的。”
    “没有就没有，咱自己摸索着来。”大队长瞄了眼已经跑到猪圈边沿的奶狗：“涛子，狗我给你弄来了，只是归属问题，你想过没有？”
    “归属？”齐涛疑惑。
    “如果够属于大队，狗的口粮自然从大队走。你要是想养着，我到时候和队里干部商量给你涨工分，或者是年底多分点粮食给你，算是狗的补贴。”
    齐涛瞄着那只还算精神的狗：“算我家吧，等会儿我把换狗的粮食给您。”
    现在抱养一条狗不容易，自家养个看门的狗，确实很有必要。
    在大队长那儿，公是公、私是私，一点都混淆不得。换狗的粮食走的大队的账，现在齐涛说要还回来，他没有拒绝。
    花了半天的时间，齐涛给狗在猪圈按了个窝，在没有找到训狗的办法之前，他不准备将狗带回去。
    毛茸茸的小动物，家里人肯定喜欢，她们一个人摸一把，别把狗给摸温驯了。
    看门犬就得带点凶悍，以后还指望它看家护院，野性不能磨平了。
    当然，也不能全然不带回家，不然不认识家里人，咋看家护院呀！
    沈雪给齐涛送饭的时候，看到了狗，她倒是没上手摸，只是看着奶狗憨憨的模样，乐不可支：“瞧它四条小短腿，以后能长成威慑人的模样吗？”
    齐涛吃着饭，瞄了眼在喝羊奶的奶狗：“咱以前收过训狗的书吗？”
    沈雪歪着头想了半天：“好像有吧。我记得我接受不能养孩子这个现实后，想养狗来着，当时好像买过关于猫狗的书籍，不知道有没有收到空间里。等会儿回去我给你找一找，要是没有，你就问问畜牧局技术员去。”
    “那你给我准备点鸡蛋，找他次数太多，空着手去，他肯定不耐烦。”
    “我先给你备着，和给小贺的东西放在一起，你下回去小贺那儿，顺道去问问技术员。”
    齐涛侧目：“不是还没找空间里有没有书吗？”
    沈雪微愣，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哦，我先回去找找，没找着再给你准备鸡蛋。”
    齐涛淡笑。
    第44章 护卫黑豹
    最终, 沈雪在空间找到基本有关养狗训狗的书，因以前想养温顺的狗，所以书籍大部分都是将怎么教养宠物犬。
    “你觉得有用吗？”沈雪将那几本书全都放到桌上：“早知道当初就该将训狗的书都买回来, 数量多了, 里头也肯定会有训练护卫犬的选段。”
    齐涛认真的翻了翻，大致的浏览了一下目录：“这些已经足矣, 兴许畜牧站那边还没咱们这几本书全呢。”
    “真的能用上？”
    “训练宠物犬也需要了解狗语言，只要懂狗, 咱们想让它成啥样, 自己再雕琢就是。”
    “也是。”
    齐涛将几本书放进空间，打算等有空再看：“小雪，这狗既然是咱们家的，该取个名，你说叫啥好？”
    “我瞧那奶狗一身黑毛，不如叫大黑？”
    “大黑？不行，咱大队有个人叫大黑，撞名了。”
    “那你觉得叫啥？”
    “不如叫黑豹？希望它长大后如猎豹一样快速敏捷。”
    沈雪摸了摸下巴，忽然笑起来：“那你得多给它撑撑腿, 长得长才跑得快。”
    闻言，齐涛也笑了起来。
    黑豹在猪圈安家之后, 因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它很快适应了新家的生活。
    齐涛以前上工，只偶尔锻炼, 但从入职猪圈后，他有了更多的时间，便捡起了过去的习惯，每天早上都会锻炼身体。
    现如今有了黑豹, 齐涛更有意识的带着黑豹一起，训练黑豹与自己的配合度。
    黑豹常在猪圈那边，很少会回家。尽管黑豹小，可嗅觉灵敏，齐涛身上每天都会带着不同人的味道，当黑豹回了家，问道奶奶和小花他们的味道之后，并不觉得陌生。
    至于沈雪，黑豹对她的熟悉度仅次于齐涛，更因为沈雪是每天为喂它的那个人，它对沈雪也多了一份亲昵。
    家里又多了一个成员，并没有引起啥影响。
    唯一被影响的可能是小花，她第一次看到狗狗，又是那么小那么可爱的小狗狗，初见面就想上手去摸，但被制止了。
    眼睁睁看着小狗狗从自己跟前走过，小花瘪着嘴，眼里含着两泡泪看向妈妈：“妈，我要玩。”
    一岁多的小花说话越发利索，沈雪和齐三奶奶平时很常教她说话，给她增添新词汇，她越发能说会道。
    “黑豹是爸爸的伙伴，不能陪小花玩，咱们就在旁边看着黑豹好不好？”
    “伙伴，不能玩？”小花歪着腿，大眼里闪烁着疑问。
    沈雪柔声道：“黑豹得陪着爸爸保护猪圈和牛棚，所以不能陪着小花玩。如果小花真喜欢小狗，等你再大些，我们让爸爸给你寻一条回来，好不好？”
    “小花一个人的吗？”
    沈雪想了想：“如果小花一个人能够养着它，它就是小花一个人的。”
    “好。”小花忽然离开沈雪的怀抱，也没冲着黑豹跑，而是跑到屋里去了。
    没一会儿，沈雪就听到小花说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曾祖，我要快快长大？”
    随即奶奶的笑声响起：“那小花得多吃点饭，多吃饭才能长大。”
    “我，我要吃两碗饭，爸爸那么大的碗！”
    听到这句话，沈雪瞄向齐涛就笑了出来。
    现在的碗可没有后世那么好看齐整，齐涛饭量大，他的碗是家里最大的一个，没想到小花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上面去。
    齐涛无奈至极，唤了黑豹一声，朝着小媳妇道：“我去猪圈了。”
    屋里，齐三奶奶笑笑后，说：“你得长到你爸爸那么大，才能吃爸爸那么多，不然会撑坏肚子。现在，你只用每天吃完妈妈给你盛的饭就行。”
    紧接着又是小花苦恼的声音：“可是我想快快长大，快快养，小狗。”
    沈雪原本准备进去帮着劝说，就听到奶奶开口：“长大不仅需要多吃饭，也需要时间。小花既然想要养小狗，不如趁现在，先练习练习。”
    “练习？”
    “养小狗不仅每天要给它弄吃的喝的，还得帮它洗澡，如果它不舒服，还要照顾它。”
    “这么多？”
    沈雪倚在门边，看着奶奶笑对小花：“不算多，小花看过妈妈怎么照顾小花和两个妹妹，对不对？”
    “嗯。”小花使劲儿点头。
    “照顾小狗就和照顾小花和妹妹们一样。”
    顿时，小花的小眉头活像两条毛毛虫在她脸上扭来扭去。她记忆力可好了，妈妈照顾她和两个妹妹，每天好多事，特别是小月爱哭，闹腾。她养了小狗也这样？
    奶奶的话没有打消小花养狗的念头，但她小小人儿也明白养狗不容易，挺着小胸脯说道：“等我长大再养。”
    齐三奶奶摸了摸她的脑袋：“小花先去外面玩会儿，等会儿曾祖带你去找小雨他们玩。”
    听到能去朋友家里，小花欢欣鼓舞的跑走了。
    齐三奶奶看到沈雪走过来：“看来咱们带小花出去玩的时间不够，不然她也不会惦记养狗了。”
    “她就是新奇，等过阵子有更新奇的东西出现，自然而然就会忘了养狗这事儿。”
    沈雪并不反对家里的孩子养狗，只要孩子们真心想养，反而能培养孩子们的能力。
    四个月的猪崽已经很大了，队里人每每过来猪圈看到肥硕的猪们，都畅想着年底能分多少肉。
    大家平时没什么娱乐，只要又一点事情，整个大队的人都会来凑热闹。猪圈的事情被人一说，大队里的人像似观光旅游一般，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弄得齐涛不胜其烦。
    大队长听齐涛说过，养殖的地方最好不要太多人聚集，谁带个病进去，把猪给染上，兴许能将一窝猪团灭。
    眼看着齐涛把一窝猪养的壮壮的，大队长只要一想到团灭这事儿，直接发火，不准人去猪圈那儿看热闹。
    有不听话，想去看的人？
    行！记下名字，等年底分猪肉的时候，统一以扣猪肉当做出发。
    现在的肉多贵啊，大家平时根本舍不得吃肉，逢年过节也都是咬牙买个几两。
    好不容易有免费的猪肉，扣一两都能心疼死。
    此法一出，再也没人敢靠近猪圈。
    没过两天，队里又有一热闹事儿，齐涛大伯家偷偷去当兵的堂弟齐勇回来了。
    齐勇一身军装，脸上带着伤的回来了。
    他回家必须经过齐涛家旁边的那条路，因此整个大队，齐涛和沈雪是第一个知道他回来的。
    齐涛从上到下打量齐勇：“不是因伤回来的吧？”
    如果是因伤回来，那可就伤的不轻。
    齐勇连连摆手：“不是，我是休假回来的。”
    “你脸上的伤不碍事吧？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沈雪仔细盯着齐勇脸上的伤看了会儿，见面积不大，好像只是伤在表皮，她也放心了许多。
    同时，她对齐勇的志向和勇气也生出佩服，从齐勇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英雄。现在看到他带伤归来，心里更是敬佩。
    “一点小伤，没事儿。”
    齐涛关心道：“在外头，多注意安全，干啥都谨慎些。”
    “我知道！哥，嫂子。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齐勇说着，将包袱里的礼物拿出来：“我才去当兵，津贴不高，哥和嫂子别嫌弃。”
    小花见家里来了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抱着妈妈的大腿，好奇的看着。
    齐勇自然也瞧见了她：“小花都这么大了，我也不知道该给孩子买啥，就买了块花布，嫂子给小花做身衣裳。”
    沈雪瞄着桌上的东西：“这些礼物我和你哥不能收，给小花的布我们留下，其他的你都带回去。”
    齐勇顿时失了笑脸：“嫂子，你是不是嫌弃……”
    “别瞎说。”沈雪打断他的话：“你一年多不在家，肯定不知道咱队里的一些大事。你刚回来，我也不跟你细说。总之，我和你哥先的日子好过不少，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
    齐涛直接动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装回去，独留那块给小花的布：“听你嫂子的吧。大伯和大伯母因为你当兵的事情吵闹了好久，这些东西带回去让他们高兴高兴。”
    拍了拍齐勇的肩膀，他又继续说：“我和你嫂子知道你的心意，眼下你还是赶快回去安抚好大伯和大伯母。”
    齐涛和沈雪确实不喜欢大伯和大伯母这两个人，但他们所出的孩子对齐涛都不错，并不是齐至夏那种嘴上说说，而是有实际行动的那种。
    只是他们和齐涛年纪差不多，家里条件也就那样，再好，能帮的也有限。
    但仅仅这些，在齐涛眼里都是不同的，他拿齐勇他们当兄弟。
    齐勇悠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这回回来，也待不了几天，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跟爸妈说呢。”
    这点上，齐涛给不了他太多意见：“你也是出去闯过的人，别想太多。男子汉大丈夫，少优柔寡断。”
    “哥，我知道了。”齐勇想到这一年的生活，忽然升起信心：“我先回去了，下回回来再给你们带礼物，哥哥和嫂子一定不能拒收。”
    沈雪笑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齐勇一出现在大队里，瞬间引起热议，特别是看到齐勇脸上的伤疤，看到他的人全都涌上前问他这一年都发生了啥事。
    因齐涛的嘱咐，他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众人，然后快速回家。
    对于小儿子，齐春来和黄秋香怎么不疼爱？
    特别是黄秋香，眼见小儿子受了伤，直接哭嚎出来：“当初让你不要去！你不听，现在搞成这样，不是挖我的心剜我的肉吗！赶紧退了，赶紧退了回来，妈给你找个好姑娘结婚，就在家里。”
    齐勇异常无奈：“妈，您说啥呢，我没病没痛退回来，那就是逃兵，要接受批评的。”
    齐春来一听批评，立刻喝止黄秋香：“少在孩子面前说浑话，他都去了，就让他在那儿好好待着。”
    看见儿子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即便齐春来心里不想儿子去当兵，也只能认了。
    想想那些在高台上绑着被大家教训的人，他全身拒绝！
    比起担心儿子，他更不想被弄去让人吐口水，受苦受罪。
    黄秋香浑身一震，脑子清醒过来，默默的流了两滴泪，再也不说让齐勇回来的话。
    此刻，齐勇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想想只要爸妈不闹他，随便他们怎么想吧，反正过不了几天，他就得走了。
    随后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边，看着齐勇带回来的礼物。
    原本齐勇为了安抚爸妈，花大价钱给他们一人买了一身衣服。
    可当黄秋香知道儿子花光津贴就买了这些东西，心疼的要死，直说让他以后别乱花钱给他们买东西，更让他直接把钱寄回来。
    齐勇平时没啥花销，只要能安抚住爹妈，他自然爽快答应。
    有了儿子的津贴，黄秋香再也不闹腾，齐春来的脸色和心情都好了许多。
    第45章 岁月静好
    半天过去, 齐春来和黄秋香对齐勇回来的高兴也慢慢散去，两人恢复如常，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去了。
    一年多不在家, 齐勇主动帮着收拾家里, 砍柴挑水，总之没闲下来过。
    利用这个空档, 他也问了妹妹关于齐涛家里的事儿。
    “你说三奶奶过继了哥哥嫂子捡回来的两个弃婴？”齐勇大惊。
    他妹妹齐梅点头：“当时他们捡了两个弃婴，本来打算送去城里的孤儿院, 没成想孤儿院解散了, 派出所那边又不收。哥哥嫂子多心善的人啊，总不能将两个孩子丢在路边，就给带回来了。”
    自打有了沈雪之后，齐梅偶尔也会偷偷的去找这个堂嫂，她发现堂嫂懂的很多，和堂嫂说话也很有趣，便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来往着。不说她和堂嫂的关系特别密切，起码能说几句体己话。
    齐梅因为自家爹娘的关系，在队里根本没啥朋友, 和沈雪接触之后，除了认定沈雪是她嫂子, 在她心里沈雪也是她的朋友。
    “没找着俩孩子的亲人？”齐勇没去当兵之前，可是知道丢孩子罪过大，会被拉出来游5街。
    齐梅垮着肩膀：“派出所找了好久都没个头绪, 甚至连革委会那边都出动了，俩孩子就像凭空出来似的，愣是找不到家人。”她顿了顿：“哥哥嫂子有了小花，不打算养这两个孩子, 只是孩子没人接手，他们也只能养着。后来三奶奶动了过继的心思，提出她出钱，请哥哥嫂子搭把手养着两个孩子。二哥你也知道，三奶奶和咱嫂子是啥关系，嫂子那人心软，涛子哥又不是个狠心的，就答应了。”
    其实齐梅没说的是，按她对哥哥和嫂子的了解，那两个孩子如果一直找不到家人，且没个去处，最后他们也一定会收养。
    见自家二哥皱着眉头，齐梅又赶紧解释道：“哥哥和嫂子是有福的，二哥你也别担心。你走了之后，省城就给哥哥家送了两头猪，说是褒奖哥哥在省城见义勇为，还得了个奖状。加上嫂子帮着队里搞大头像和红薯粉，他们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就算日子好过，养三个孩子，还是太吃力了些。”
    “我瞧着还好，小花从小就乖，后头的两个小的，除了最小的那个喜欢哭之外，嫂子也没太忙。再说涛子哥现在在猪圈上工，时间特自由，完全能兼顾家里。”
    齐梅见过三个孩子，作为在家里比不上两个哥哥的女孩儿，她特别同情嫂子家的三个小闺女。又见哥哥嫂子的日子越来越好，因此她并没有觉得养不是自己血缘的孩子有啥不对。
    光凭哥哥嫂子的魄力，她就觉得哥哥和嫂子两人了不起。她在家里经常听爸妈骂哥哥和嫂子两个人蠢，养别的孩子没什么好下场等等。她每每听到这些话，都想和爸妈争辩，可是想到嫂子的话，她忍住了。
    之前看着那些红3袖4章的人，她也跃跃欲试想去参加他们，觉得就该狠狠惩治那些丢弃孩子的父母。
    只是嫂子一听到她有这个念头，便立刻劝说她，让她没了这个想法，转而介绍她加入队里的红薯粉作坊，让她靠自己的双手让爸妈知道，她不比两个哥哥差。
    至于齐勇，如果没当兵之前，他可能会有这个想法，可去当了兵，见过死人，此刻只会觉得哥哥嫂子大善，收留了那些命苦的孩子们。
    “对了，你说涛子哥现在在猪圈，咱大队啥时候有的猪圈？”
    齐梅细细给她二哥说了猪圈的由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
    闻言，齐勇越发佩服哥哥嫂子：“从小就知道涛子哥是个能干人，他总有办法让自己的日子变好。”
    齐梅狠狠点头：“对，二哥你不知道，自打涛子哥养了咱队里的牛之后，那牛都格外壮实。之前听说猪的涨势也非常好，好多人都去看了。就是后来大队长发话，不准闲杂人等去猪圈，我也没机会看到猪到底咋样。”
    “涛子哥都能让猪揣崽，养猪的本事肯定一等一的好，年底你就等着吃大肥猪吧。”
    齐梅笑眯眯的点头：“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进屋歇歇吧，这些活儿我等会儿干就成。”
    “哥不累，你再给我讲讲队里的事。”
    齐涛家。
    沈雪在自留地里种了些土豆，正是丰收的季节，她正在将挖出来的土豆按大小分开。
    齐三奶奶领着小花出去玩儿，回来之后就和沈雪吐槽：“先前勇子去当兵，齐春来两口子骂那么狠，今天勇子才回来，他俩就开始炫耀勇子带回来的东西。”
    说着齐三奶奶摇着头：“我看勇子身体壮实了不少，精神也不错，可脸上的伤面积还挺大，这两口子都不知道心疼心疼孩子。”
    在一起过的越久，齐三奶奶面对沈雪的时候也有啥说啥，完完全全将沈雪当成自家孩子了。
    小花进院子之后，主动帮着妈妈筛选土豆。挑拣了两个之后，她明显对泥巴更感兴趣，直接抓着泥巴捏呀捏。
    齐三奶奶搬来两个小板凳，一个给小花，一个自己坐下。
    沈雪见有人帮忙，就去厨房拿出刨子，准备削几个土豆，等会儿做两道菜。
    “齐勇是个有主见的，他回来休息不了两天，本来他不告而别就愧对父母，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心里也寒呐。”齐三奶奶见不得这些：“只望勇子和涛子一样，是个有本事的，以后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沈雪听着奶奶话，萌生出一个想法。
    齐勇立志当兵，还是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年代，他去了一年回来，也不见退缩，可见是个勇敢的。奶奶家里时常有爷爷他们以前的战友寄东西或者信过来，如果想让齐勇闯出一片天，找找关系肯定比自己一个人硬拼强些。
    只是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她打消了。不说别的，就说现在这个世道，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其他事不能乱想。
    “他还年轻，未来大有可为，咱们只要期待着就好。”
    齐三奶奶也认为是这个理，便不再往下说。她眼睛一瞟，小花此时已经成了花脸猫，脸上有几道泥条，两只小手已经看不出肤色。
    “小花，泥巴好玩吗？”
    小花举起小手，掌心放着一个坑坑洼洼的椭圆形泥团：“妈，曾祖，看，黑豹！”
    沈雪抬头瞄去，直接大笑：“黑乎乎的倒是挺像黑豹那身毛。”
    齐三奶奶拿过小花手里的泥团：“黑豹有四条腿，一条尾巴，两只耳朵。”说话间，她慢慢教小花将刚刚说的都完善了一下。
    小花瞧着黑豹比刚才好看，拍手道：“好看！”
    等沈雪将土豆削完，旁边的一老一小两人手上都张兮兮，旁边的地上更多出了几个新捏的小人。
    见状，沈雪笑着起身，往厨房去了。
    一老一小在外头捏泥人，直到堂屋摇窝里小月的哭声传来，齐三奶奶才赶紧起身去洗手。
    至于小花，她一直坐在院子里玩泥巴，等到齐涛回来，夸奖了一遍她的成果，才被带着去洗手洗脸。
    她的那些成品被沈雪小心翼翼的挪到屋檐下，要不是条件不足，她都想用相机将这些记录下来。
    盯着泥巴捏的小房子，小人儿，黑豹，家里的鸡，或许线条不那么明显，也不是特别像，但这些都是小花第一次手工作品。
    “还看呢。”齐涛手里端着一盆黑水，倒在院子的菜圃里之后，他慢慢走向小媳妇。
    沈雪嘴角上扬，转头看他：“有没有觉得岁月静好？”
    “要是喜欢，我明天想办法把它们保存下来。”
    “都是平常的泥土，怎么保存？”
    “想想办法呗。”齐涛拉起她的手：“走吧，开饭了。”
    次日，齐涛领着齐勇回家。
    沈雪笑吟吟：“来的正是时候，留下吃饭，我再去炒两个菜。”
    齐勇连忙说道：“嫂子，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吃过了，就是想来和哥说说话。”
    “你们边吃边说，我炒菜很快的。”
    家里还有些腊肉，沈雪直接大手笔的切了许多炖土豆。加了这道硬菜，她也没再另外炒菜，只和面弄了碗疙瘩汤充当主食。
    饭桌上，齐三奶奶照顾小花吃饭，齐涛和齐勇兄弟俩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插嘴，静静的在一旁，一直等小花吃完，她也下了桌子。
    齐三奶奶吃完离开之后，齐勇说话也没那么顾忌：“哥，你现在要养三个孩子，我光棍一个，能帮的不多。”他拿出自己剩余的津贴：“这些你拿着，给她们三个买点啥，当我这个叔叔的见面礼。”
    本来他准备把剩余的津贴给自家老娘，但从妹妹那儿听说了堂哥这边的情况，他直接没说，全拿过来了。
    “你肯定找梅子了解过我家的情况，我刚卖了两头猪，不差钱更不缺肉。”齐涛将钱推回去：“你也老大不小，该到娶媳妇的年纪了，手里最好攒点钱。”
    “我在那边没啥花销，每个月的津贴都能留住，哥你别和我推了。”
    齐涛态度坚决：“你才去多久，津贴能有多高？别和我推来推去，这钱你自己留好，以后养媳妇孩子。”
    再次听到媳妇孩子，齐勇脸红红：“哥，我还没结婚呐。”
    “现在没结，以后也不结？你现在在外头是拿命换钱，听我的，多存点家当总没错。”话都说到这里，齐涛也说了句直话：“孝敬父母没错，但自己手里也留点，别傻乎乎。”
    齐春来两口子对齐涛确实不好，但对自己的孩子还不错。即便齐梅这个闺女没有两个哥哥受宠，但是待遇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唯独从齐勇的大哥生了个儿子，他们有了孙子之后，对两个儿子的态度时好时坏，魔幻的很。
    齐勇知道堂哥是好意：“哥，谢谢你。”
    他们队里没多少以前退下来的老兵，但是别的大队有，特别是那些伤残的老兵，日子过的十分清贫。他有志向不错，同时也会给自己留个退路。
    第46章 神奇姐妹
    沈雪端着土豆炖肉出来, 齐涛见状，立刻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汤碗。随后，她直接折回厨房, 将疙瘩汤端出来。
    将疙瘩汤放到桌上之后, 沈雪挨着齐涛坐下：“时间匆忙，只做了这一个菜, 齐勇你多吃点。”
    “嫂子。”齐勇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看着堆了满碗的土豆和肉：“不用管我, 你快吃吧, 我来的不巧，耽误你们吃饭了。”
    “做饭的时候，我就在厨房吃了几口，现在不饿。你快吃，尝尝嫂子的手艺好不好。”沈雪热情的招呼他。
    夹起一块肉，齐勇送进嘴里嚼了嚼：“好吃！嫂子的手艺真好，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就是出自嫂子手了。”
    齐勇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部队，他都没见过这么舍得用肉的。
    家里人多, 妈每次买肉都很少，一人能分到两片都算多的。去了部队, 那边倒是管饱，就是人多，吃肉的时候也少。
    沈雪乐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说一辈子, 以后还长着呢。”
    顿了顿，她问：“你这回回来能待多久？”
    齐勇回道：“除开路上花的时间，后天就得走了。”
    齐涛：“回到家就好好松快松快，家里, 也不要太担心。刀剑无眼，容不得心里有杂念。”
    作为一个过来人，齐涛太了解部队生活。
    齐勇将这话听了进去，但他心里还存着事儿：“我现在不担心自己，就担心梅子的婚事。”
    “婚事？”沈雪看向他：“已经定好人家了吗？上回梅子来，咋没听梅子提过？”
    “昨天听我妈提了一嘴，具体还没定。她也到年纪了，再大就成老姑娘了。”
    沈雪记得齐梅才十八岁的样子，这就成老姑娘了？入乡随俗，她也不好多说。
    齐涛吃了口饭：“总归是亲生女儿，他们不可能害梅子。”
    齐勇低头苦笑：“老话说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我就怕……”
    沈雪吟吟一笑：“齐勇，梅子是个有主见的姑娘，现在也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提倡自由恋爱、自由婚姻。”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就梅子那想参加革命的冲动，如果大伯两口子真逼急了她，指不定会闹出啥事来。
    就大伯两口子那胆子，肯定不敢。比起逼着闺女嫁人，他们肯定不想身上有黑点。
    齐涛：“你是关心则乱，既然担心梅子的婚事，回去之后你就跟梅子好好聊聊。别的我不能帮啥忙，给她查查大伯母看重的人，还是行的。”
    他可是听小媳妇说过，梅子对女人当自强这些观念接受良好，已经打定主意做一个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就这思想，绝对不可能任由家里摆布自己的婚事。
    齐勇大喜：“哥，谢谢你！我爸妈那样对你，你还不计前嫌帮我们。”
    齐涛拍拍他的肩膀：“别说傻话，大伯是大伯，你是你。”
    齐勇憨憨的笑了两声：“其实我打心里想让嫂子帮梅子掌掌眼，介绍个好青年。只是这个想法注定不能成，爸妈听到了绝对不赞同。”
    沈雪表情如常：“嫂子多谢你看得起嫂子，不过我平时来往的都是结了婚的嫂子们，还真不认识几个未婚青年。”
    吃完饭，齐勇陪着齐涛去了猪圈，沈雪看他们两个好像还有话聊，也没多说。
    他们前脚刚走，奶奶后脚就带着小花回来，帮着沈雪一起收拾碗筷。
    小花还没桌子高，兴许是闻到肉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椅子上爬，想瞅瞅桌上的菜碗。
    沈雪见状，点点她的小鼻子：“别费力了，妈留了一碗肉，咱们晚上吃。”
    小花半个身子还趴在椅子上，回头望着她妈妈：“真的？”
    “你妈啥时候骗过你？”齐三奶奶端着一摞碗，笑呵呵道。
    小花撅了撅嘴巴，从椅子上下来，蹦蹦跳跳往房里去看跟小猪一样爱睡的两个妹妹去了。
    沈雪收拾好厨房，进房看好好和小月醒了没，就看到小花握着小月的手，咿咿呀呀的同小月说话。
    小花听到动静，转头看到妈妈，露出笑脸：“妈，小月没哭。”
    “小花真棒。”沈雪走到床边，即便两个小的没哭，但她还是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屁4屁。
    入手没有暖烘烘湿漉漉的感觉，她顺势在床边坐下。
    两个小的也快六个月了，个头也不似刚捡回来的时候那般瘦弱，身子圆滚了不少。
    好好是个霸道性子，每次小月哭，她总会朝着小月那边挥拳踢脚。可能是见没啥效果，她之后每逢听到小月哭，也变得无动于衷，像是身边正在哭的那团是空气。
    小月这娃着实娇气，一日三餐的哭是常态，幸好她嗓门不大，每次一哭只要哄哄就成。
    有次早晨，齐涛去了猪圈，沈雪也在喂猪，三奶奶在菜地除草，屋里就三个孩子睡着。
    小月尿了，硬生生把小花给哭醒。
    小花确实好性子，非但没发脾气，还爬到小月身边，握住她的小手，‘哦哦’的和她说话。
    也是神奇，小花握住小月的手，小月的哭声就渐渐止住。
    等沈雪进来看孩子们醒没醒的时候，就看到小花窝在小月身边酣睡，两个孩子的两只小手紧紧交握着。
    打那之后，每当小花听到小月的哭声，她不管在干嘛，就哒哒哒的跑过去握着小月的手，然后逗小月说话。
    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只觉得她们姐妹友爱，感情好。
    但次数多了之后，沈雪觉着是不是太巧，还特别试过几次。别说，每次小花过去，小月总能不哭。
    作为新手妈妈，她只能感叹小孩之间有自己的交流方式，是他们大人不懂的。
    齐三奶奶有养孩子的经验，却已经过去好多年，单纯的高兴她们姐妹关系好，长大以后也不怕她们会争吵啥的。
    小月看妈妈进来，拉着小花的手想起来。
    六个月的孩子已经能坐着了，沈雪帮着小月坐起来之后，戳了戳好好的肩膀：“好好，想不想起来？”
    好好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往妈妈身边靠了靠，慢慢闭上眼。
    小花坐在小月旁边，两只手还圈着她，奶声奶气的朝着妈妈说：“好好，没睡好，被小月吵。”
    沈雪亲了亲小花的脸蛋：“那妈妈抱你和小月去曾祖房间，你陪着小月玩，好不好？”
    小花理解了半天，点点头。
    沈雪给小月掖了掖被子，走到床的另一边，她刚抱起小月，小花就从床上滑了下去：“我自己走。”
    将两个孩子抱到隔壁房间之后，沈雪将小月放到床靠墙的里面：“小花，如果不想跟小月玩，就到后院找妈妈，妈妈去喂小猪。”
    小花抱着自己的玩具过来，认真的点点头。
    沈雪帮着她把玩具放到床上，还特别检查了一下，没有那种小小的能入口的东西她才放心。
    小花看妈妈走了之后，拿着她的木雕玩具，挑选了一下之后，选出一只狗，朝着小月说：“小月，这是爸爸的，叫黑豹。”
    沈雪在门口偷偷看了好一会儿，见小花给小月介绍着玩具，小月握着玩具手舞足蹈，这才放心离开。
    随后她又回了自己的房间，确定好好真的睡着，便换了身旧衣服往后院猪圈去了。
    “奶奶。”
    齐三奶奶正在给后院的自留地除草：“你去看着三个小的，等会儿我给猪圈清扫。”
    “好好被小月吵醒之后又睡了，小花正陪着小月玩，我看您草除的也差不多，其他的我来，您去屋里看着吧。”
    齐三奶奶摇头：“咱俩一起能快许多，先干活吧。”
    小花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孩子，以前或许小花会给小月她们喂东西吃，但自从有过一次，他们就告诉小花，如果单独和小月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小月发生了啥事，第一时间喊妈妈或者曾祖，更不能喂东西给她们吃，她们也只能玩那些木雕玩具。
    好好和小月现在月份小，还不会爬，因此将她们三个单独短暂放在一起玩，她们还是放心的。
    不过，等好好和小月能爬了之后，就离不开人了，到时候时刻得有人看着她们。
    沈雪和齐三奶奶都是干活麻利的人，不一会儿就将自留地里的草除净，又将猪圈清扫了一遍。
    等她们回屋之后，好好依然睡得香甜。
    另一边，原本坐着的小月已经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个老鹰的木雕正在啃。
    小花也没对着小月讲话，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积木。
    三个孩子相安无事，沈雪和齐三奶奶便去换掉身上的脏衣服。
    “奶奶，您要是不累，就带着小花出去转转，我看着好好和小月。”
    齐三奶奶并未拒绝，同小花说了之后，便牵着小花出了家门。
    小月嘴里含着老鹰的翅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小花离开的方向。
    沈雪将她抱起来，直接放到齐涛特制的摇篮里。
    这个摇篮仿照了后世那种四四方方围着木栅栏的婴儿床，他们这个为啥说特制呢，因此木栅栏被齐涛做的特别高，得有一米二的高度。
    弄这么高也是有原因，家里两个小婴儿，有时候忙起来不一定能顾上她们两个。
    小孩儿对啥都好奇，等她们会爬了之后，难免会有大人看不到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就能将两个孩子放到这里面睡觉。
    即便两个孩子醒了，也爬不出来，不会发生摔倒碰到等危险。
    当时齐三奶奶就觉得这个东西好，还特意找出一些不太用的旧布料围在木栅栏上，防止两个小的磕到栅栏上。
    小月是个喜欢被人关注的孩子，沈雪将她放到婴儿床里之后，人也没走开，而是将要干的活搬到她跟前。
    想着好好和小月的月份，她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该给她们准备辅食，做些磨牙棒了。
    每个孩子萌牙的时间不同，比起小花，好好和小月萌牙的时间都晚了许多。
    昨天她看到小月牙埂上有小白点，便知磨牙棒得准备起来了。
    第47章 难甩继妹
    下午, 沈雪做了些磨牙棒，尝试着给好好和小花之后，两人抱着啃的好不欢乐。
    小花是个小吃货, 即便现在用不上磨牙棒, 沈雪也给了她一根。
    看着两个妹妹吃得口水横流，小花拿到磨牙棒之后也飞速往嘴里塞, 硬硬的口感她不是很喜欢，也没啥味道。
    妈妈和曾祖都教过她不能浪费粮食, 即便很想吐出来, 她还是嚼吧嚼吧吞了。
    “还要吗？”沈雪见她吃完，又递了一根给她。
    小花摇头：“给妹妹吃。”
    沈雪将手里的磨牙棒放回罐子：“今天时间不够，明天妈妈给你做蛋糕吃，好不好？”
    听到‘蛋糕’两个字，小花眼睛都亮了：“好！”
    自从减少进入空间的次数之后，沈雪就尝试着在外面做蛋糕、饼干、绿豆糕这些点心。
    刚开始因工具受限，每次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够好，但家里人都十分捧场。
    做的次数多了之后，味道也在进步, 沈雪抽空就会做些点心出来，特别是天气冷的时候, 东西放的住，她做的更多。
    转眼到了齐勇离开的这天。
    这两天，齐勇帮着齐涛在猪圈干了不少活, 沈雪便做了些茶叶蛋，给他带着路上吃。
    “梅子给我准备了干粮，这些鸡蛋嫂子拿回去吧。”
    沈雪没动，齐涛直接将他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给你的你就拿着, 家里还留了许多，你不要，得放坏了。”
    端着还带着余温的鸡蛋，齐勇一时涌上许多话语，最后只说出‘谢谢嫂子’这四个字。
    他们两个将齐勇送到堤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走了很远，他们两个才折返往回走。
    “明天你去小贺那儿，也给他带几个茶叶蛋。”河堤上没人，沈雪便挽着齐涛的胳膊，与他手牵手。
    “再给他卤点肉，上回看他省城县里来回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等会儿回去我就在空间卤着，要不要弄点豆干一起卤？”
    “豆干咱留着自己吃，多给他弄点肉吧。”
    沈雪皱眉：“小贺那边要是太辛苦，你让他先停停，身体最重要。”
    “早前我就跟他说过缓缓来，他说省城那边进展特别顺利，不肯放手。”齐涛握了握她的手：“我看他就是瘦了些，精神状况都挺不错，你别太担心。”
    “那我晚上多做点好吃的，你明天都给他带过去。”
    “嗯。”
    两人慢悠悠的往回走，刚到自家后院的小路上，就见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碎花衫黑裤子，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
    姑娘朝着他们笑了笑：“同志，我想问个路。”
    沈雪回以一个笑容：“你要去哪儿？”
    “你们能告诉我齐涛家咋走吗？”
    LJ
    方才齐涛只瞟了这姑娘一眼就撇开头，现在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将视线转回来。
    沈雪挑眉：“你找齐涛家有啥事吗？”
    姑娘收起笑容，嘟嘴皱眉：“我就是跟你问个路，你要是知道就回答我，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还问啥问题。”
    沈雪嘴角扬起一丝细微的弧度：“齐涛是我男人，你找他，我不能问吗？”
    听到‘我的男人’这四个字，即便老夫老妻，齐涛心里依然甜。
    然而那姑娘却是完全相反的心态，登时睁大了眼，瞄了瞄沈雪后，又瞄向齐涛。她刚刚可没错过，眼前两人手牵手，那么这女的身边的人就是齐涛。
    姑娘瞄到沈雪的时候，脸色不好，但转而看向齐涛的时候，笑得跟花儿一样，还朝着齐涛扑了过去。
    齐涛近来恢复锻炼，一见人扑上来，十分矫捷的半抱着小媳妇闪开。
    此时，沈雪笑不出来了：“大姑娘耍2流3氓我还是第一次见，听说现在流3氓4罪很严重，你想去试试吗？”
    那姑娘根本就不搭理沈雪，直接笑颜如花的朝着齐涛道：“涛子哥，我是潘英呀。”
    沈雪完全没听过潘英这个名字，不过这个姓有点耳熟。瞧这姑娘热情的模样，难道是他们没来之前，齐涛在外头的风流债？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们两个过来之后，很彻底的交流过记忆，假如齐涛以前在外头招惹过女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齐涛听到这个名字，亦是一头雾水，即便他回忆过去，也记不起潘英是谁。
    潘英见对面没有反应，连忙解释：“涛子哥，赵爱枝是我后妈。”
    这句话令沈雪和齐涛同时恍然大悟，只是赵爱枝的继女来找他们干啥？
    事关齐涛，沈雪并没有急着开口。
    齐涛冷淡的盯着她：“我不认识赵爱枝。”
    潘英懵了，试图去抓齐涛的手臂，可惜又被他躲过。无奈，她急急说道：“涛子哥，赵爱枝是你亲妈呀，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潘英依然懵着，可她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后妈没管过你，你恨她是正常的，可我是你妹妹，你不能不理我。”
    齐涛冷笑：“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哪来的妹妹？”
    “你妈是我后妈，我不就是你妹妹！”潘英恢复笑容：“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一听后妈说我有个哥哥，我就马上来找你了。哥哥，我想去你家玩。”
    沈雪低着头笑，盘算着这个潘英图啥。
    钱？肉？
    赵爱枝觉着自己不行，就让‘单纯’的继女来拉感情？
    齐涛讨厌赵爱枝，那是因为赵爱枝的所作所为令他不齿。眼前这个小姑娘，他们并没有过节。
    不能像对待赵爱枝那样，但齐涛也没给好脸：“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妹妹。”
    说完，他拉着小媳妇往家走。
    潘英没有放弃，跟在他们身后：“哥哥，我真的很想要个哥哥，你就认了我这个妹妹吧。我和后妈不同，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齐涛顾虑着小媳妇，也不好大步甩开后面的尾巴，只能不回应。
    等到了自家门口，齐涛让小媳妇先进去之后，直接挡住潘英，当着她的面迅速后退，将院子的门关上。
    潘英站在门外面，不断的拍着门：“哥，你开开门。”
    齐三奶奶和小花都听到拍门的声音，齐齐走出来看。
    “外头是谁在拍门？”齐三奶奶伸长脖子往院门处看了一眼：“是梅子吗？听声音也不像。”
    齐涛回了句：“赵爱枝那边的姑娘。”
    齐三奶奶愣了一瞬：“赵爱枝也来了？”
    沈雪摇头：“这姑娘一个人来的，见着齐涛就追着喊哥哥，怎么说都不听，还直接跟着我们回来了。”
    齐三奶奶犹豫了一会儿：“这姑娘一个人跑这么远，咱们就这么不搭理，不会出事吧？”
    齐涛冷漠的很，潘英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人，他可不管。
    沈雪却想得多一些，扯了扯齐涛的袖子：“你从后面翻出去，找找大队长，让大队长看看咋安排这姑娘。”
    随后，她解释道：“她一个大姑娘，万一路上遇到点啥，咱们更甩不脱。”
    说完，她进屋拿了些新做的蛋糕并绿豆糕：“最好让大队长送她回去，顺便给他们那边的大队长说说，争取让她以后别来，或者再来出啥事，咱们不负责。”
    齐涛没接她手里的东西：“用不着这些，我去拿点粮食。”
    齐三奶奶拉住他：“你拿粮食，木青和平平肯定不会收，蛋糕和绿豆糕都是自家做的，平平肯定会留下。”
    大队长家里孙子孙女也不少，这种稀罕的点心，为着孩子，他们也不会拒绝的很坚决。
    齐涛‘嗯’了一声，接过蛋糕和绿豆糕就往后门去。
    沈雪也怕大队长还没来，潘英就走了，只好隔着门同她说话。
    “潘英同志，你别拍了。”
    她这一出声，潘英还真停下拍门，但也没说话。
    过了好久，潘英才道：“是嫂子吧，我刚刚只顾着和哥哥说话，忘了嫂子，嫂子别怪我。”
    沈雪一边摇头一边笑：“潘英同志，齐涛进屋去了，咱们也不说虚话。你今天过来真是为了认哥哥？”
    “当然！”潘英回答的十分果断。
    “那早十年前，你咋没来认哥哥？”沈雪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也别说你才知道这样的话，任谁都不会信。”
    潘英沉默了许久：“我确实才知道，后妈和我爸结婚之后，从来没提过她之前的事儿，要不是这两年她往这边跑的勤了，我压根不知道还有个哥哥。早知道我有个哥哥，当年肯定会让后妈把哥哥带回去。”
    沈雪无语。
    潘英继续道：“嫂子，你开开门，咋俩隔着门板说话，太怪了。”
    沈雪抿嘴笑着：“我们家是齐涛当家做主，他不让开门，我不敢。”
    门外，潘英撇着嘴，满脸的嫌弃和不屑：“那你和我哥说说呗，我真拿他当哥哥，没别的意思。”
    沈雪夸张的叹了口气：“他心里憋着气，不会见你。而且我说话不管用，他不会听。”
    潘英忍不住了，直接飚出一句：“你也忒没用了！”
    她这般说，沈雪并不意外，回话时，还故意哽咽：“我得靠着他。”
    第48章 送走瘟神
    潘英瞬间想起门后面那个人的来历, 脸上鄙夷的神色越发明显。
    还得求着沈雪开门，潘英掩饰的很好：“嫂子，你不用怕我哥, 只要你把我放进去, 等我和哥说通了，也会帮你说话。”
    沈雪心想‘这人还真有自信。’
    “潘英同志, 我还有挺多家务没干……”
    “嫂子，你喊我英子就行, 叫同志多生疏呀。你活多正好啊, 让我进去帮你，我啥活都会。”
    盘算了下时间，齐涛去找大队长也应该来了，沈雪便没再回话。
    门外，潘英听不到动静，又开始拍门，大声的喊着：“哥哥，嫂子，开开门。”
    齐涛没跟着大队长, 而是继续从后院□□回了家。
    沈雪没和潘英说话，但人一直站在门后面, 她忽然听到大队长的声音。
    “同志，你找谁？”
    潘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看到个满身泥的男人：“关你啥事！”
    齐木青在路上已经听涛子说过这姑娘的身份, 即便两人没有明说，他也想着赵爱枝的继女来者不善。
    现下看到这姑娘脾气还不好，越发觉得她对涛子有所图。
    “我是三丰大队的大队长，突然来个不认识的人我们队, 我必须得问问。”
    潘英一抖，她是知道大队长权利特别大，转而一想自己又不是他们大队的人，顿时没了惧怕：“我找齐涛，他是我哥。”
    “我看着涛子长大，他没有妹妹。”
    “他妈是我后妈，我就是他妹妹。”
    齐木青不和她继续这个问题：“你从家里过来，和家里说过吗？”
    潘英认定一点：“我要找我哥。”
    齐木青懂了她的意思：“你年纪不大，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太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潘英不动。
    齐木青不想和她僵持，欲伸手拉她。
    潘英猛地往后一退，双手交叉环抱住自己：“你想干啥！信不信我告你耍3流4氓！”
    沈雪闻言，火速将院门打开。
    此时，齐涛也从沈雪身后走出来。
    潘英像是被欺负了一般，蹿到齐涛身边，可怜兮兮的说：“哥，他对我耍3流4氓。”
    齐涛像是躲病菌似的，往大队长那边走去。
    潘英见状，又靠近沈雪：“嫂子，你们队的大队长好下3流！”
    如果说刚才，沈雪还能陪着她演演戏，现在却没了心情：“潘英同志，污蔑别人也是大罪，况且你污蔑的还是国家干部，说话之前多用用脑子。”
    潘英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哭喊道：“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这个小同志，说啥呢，我们三丰大队最友好了，咋可能会欺负人。”王平小跑过来，指着潘英就说道：“来，你给我说说，他们咋欺负你了？”
    潘英见又来了一个人，特别是这个老女人一脸不好惹，想到眼前还有个大队长，吓得她不敢吱声。
    有王平在，齐木青也不用动手被诬陷他耍流氓，两人没废话，直接将潘英给送回去了。
    潘英还想求助齐涛和沈雪，奈何这两人根本就不看她，只一个劲儿和另外两个人说话。
    齐三奶奶没出来，却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看到沈雪和齐涛进来，她说道：“送走了？”
    沈雪点头，将好好抱在怀里：“我看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次没成，下回可能还会来。”
    齐涛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我会解决。”
    沈雪侧头瞄他：“怎么解决？”
    齐涛还没回话，齐三奶奶便说道：“这姑娘的年纪应该要嫁人了，赵爱枝能给她相看个好人家？”
    沈雪皱眉：“奶奶，你的意思是，她对象不好，这才跑来找齐涛？”说着，她眉头皱得更深：“齐涛能帮她啥？”
    “涛子现在是咱们这一带最年轻有为的青年，光赵爱枝就上门来了几回？她可能想让涛子帮她说说话，或者是让别人知道她有个有本事的哥哥，增加助力。”
    还有个猜想，齐三奶奶没说出口。
    齐涛轻轻捏了捏沈雪的肩膀：“我明天去城里，不用担心她会再来。”
    沈雪微微担心：“她今天当着咱们的面都敢胡诌，你有把握能让她以后不再来？”
    齐涛轻声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齐三奶奶嘱咐道：“花钱请别人也得注意安全，不能暴露自己。”
    关于暴露的问题，沈雪倒是不担心，齐涛本身警觉性很高，伪装能力也很强。
    齐涛‘嗯’了一声：“以前在城里认识过几个人，正好能用得上。之前也请他们帮过忙，能力不错。”
    他松开小媳妇的肩膀：“我得去猪圈了。”
    沈雪：“我和你一起去。”
    “没多少活儿，我一个人就行。”说完，他从家里拿了些工具，出门。
    沈雪留在家里也没闲着，本来请大队长送潘英回去，没想到潘英不合作，还劳烦平婶也跟着去了，她准备再做些好吃的，蛋糕和绿豆糕肯定不能再做。
    想着家里还有猪油，她忽然想做锅巴了。
    锅巴的原料是大米，做起来也不难，想到她就直接动手。
    将好好放到她们专属的婴儿床之后，她跟奶奶说了一声，便去厨房忙活起来。
    锅巴是需要油炸的，油太贵，不比蛋糕和绿豆糕都是用地里长的原材料，沈雪自动将油炸这道程序改成烘烤。
    沈雪这边已经出了好几锅，大队长那边也回来了。
    大队长直接回了地里，王平却来了沈雪家。
    “我还没进门就闻到香味，小雪又在鼓捣啥好吃的？”
    今天天气不错，齐三奶奶将三个孩子都带在院子里玩，见王平进来，听到她的话，直接指了指桌上一个盘子：“喏，就是这个，说是叫啥锅巴，挺香的。”
    王平不扭捏，拿起一片吃了起来：“好吃。”
    “旁边那个红红的说是辣味的，味道更好，你尝尝。”齐三奶奶给她端来一个小板凳。
    王平赶紧接过，顺势坐下：“小雪的手艺没的说，就是一个‘好’字。”
    知道涛子家卖了两头猪，手里捏着不少钱，王平也不再说让他们节俭啥的。
    就现在这个趋势，年底他们又能卖两头猪，不会差钱。
    同时，王平觉得沈雪就像个福星，她来了涛子家，除开头一年病病歪歪，后来一路旺着涛子，日子越过越好。
    齐涛管着猪圈和牛棚，队里人不敢明说，私底下还是会议论，都是羡慕他们的话。
    沈雪将新的一锅烤上之后，就从厨房出来：“婶儿回来啦。”
    “小雪快过来，你弄的这锅巴真好吃。”
    “婶儿喜欢，等会儿装一些回去，我做了不少。”
    王平连忙摆手：“你做一次不容易，留着慢慢吃。”
    沈雪笑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家里孩子多，想法就更多，等会儿我给婶包点，千万别拒绝。”
    齐三奶奶帮腔：“你不带回去，我等会儿给你送家里去。”
    生怕她说别的，齐三奶奶主动提起：“你跟着一道去，看到那边啥情况了没？”
    一打岔，王平就往了锅巴的事儿，义愤填膺的说起：“你们是不知道，那姑娘看着单纯，嘴巴心思可毒了。我们一去，她就嚷嚷着木青对她耍流氓，还好我跟着，不然吃一肚子闷亏。”
    沈雪担心道：“她嚷的很多人都知道吗？会不会对叔不好？”
    流言害死人，更何况大队长大小是个官，就怕有人听信潘英的话，把大队长给抓了。
    王平安抚道：“小雪，没事儿，他们那边都知道潘英是个啥性子，根本不信她的话。我在一旁说了来龙去脉，他们全都帮我骂潘英呢。”
    沈雪微微松气：“那就好，早知道我和齐涛应该跟着你们一起去的。”
    王平拍拍她：“说起今天这一遭，还要谢谢你们。”
    沈雪‘嗯？’了一声。
    “自从你和涛子送了八头猪给队里，哪个听到的大队长不眼热？他们都想让自己队里的猪产崽呢，现在巴结咱们大队的人太多了。”
    “我知道这事儿，可和潘英的事有啥关系？”
    “他们队的人也听说过这事呀，我们一报门户，人家队里的人都贼热情，大队长都跑过来，就想和我们套近乎，弄到产小猪崽的本事。”王平笑的开怀：“你们想想，人家咋可能帮着一个品行不好的姑娘，得罪我们。”
    沈雪亦是笑了起来：“我倒是不管别的，只要没有连累叔就行。”
    “你放心，我们都跟那边的大队长说了，还是当着他们队的人的面说的。潘英和咱涛子本来就没啥关系，以后再来，如果出啥意外，咱们不负责。他们大队长也给咱们保证，会跟潘英爸妈说，让他们管好孩子。”
    “谢谢您们。当时她在门口拍门，怎么都不走，我和齐涛又不能拿她咋样，多亏叔和婶出面，不然她现在肯定还在门口呢。”
    “这有啥，不管遇到啥困难，一定记得来找我们。”
    沈雪起身往厨房走去，里头早包好了两包锅巴：“婶，里头带红色的是辣的，没颜色的没给味，您回家能自己往上撒点盐或者糖。”
    第49章 乱世黄金
    先前都说了, 此刻王平也不扭捏，接过锅巴高兴道：“我吃这这东西很够味，啥味不给也香。”
    小花正小口小口吃着原味锅巴, 好好和小月则握着磨牙棒啃, 两个小盯着姐姐眼睛都不眨，看姐姐吃的香, 她们啃的更起劲。
    齐三奶奶笑：“这东西做法简单，不用油炸, 直接用火烤, 不仅孩子们能吃，当下酒菜也不错。”
    “改明儿就让我家两个媳妇来请教请教小雪咋弄。”
    王平每每看着沈雪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挺羡慕，健康壮实，该让儿媳妇来学学，把她孙子孙女也养壮些。
    沈雪毫不保留：“做这个挺方便，没啥技术含量。”
    又聊了两句，王平揣着锅巴回家。
    太阳慢慢下山，沈雪和齐三奶奶便将婴儿床抬到屋里。
    天还没黑透，同沈雪关系很好的芳芳和丽华挎着篮子来找沈雪。
    “嫂子们咋过来了？”沈雪正在准备晚饭。
    两人站在厨房, 看锅里煮的杂粮和土豆焖饭，芳芳感叹：“真想。”
    丽华笑着推了她一把, 转而朝着沈雪说：“平婶从你这儿拿了些锅巴回去，强子拿到外头吃，把我家小雨馋的哟。这不, 我们问了平婶，说这东西是米做的，就拿了些米，想找你换一点。”
    芳芳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我家毛头也是。”
    其实平婶要分给她们一些, 但她们想着平婶家人多，没要。况且她们隐约听到齐涛亲妈那边的妹妹找过来，最后是找大队长和平婶把那姑娘送回去，沈雪给平婶的东西，肯定是答谢，她们又怎么可能去拿。
    沈雪还以为她俩这么晚过来是有要紧的事儿，没想到是这个。
    将锅盖盖上之后，沈雪擦了擦手，从靠墙的橱柜里拿出两包锅巴，这个是给小贺准备的：“这两包一包是辣的，一包没味，我现在也不好给你们分，你们回去自己分吧。”
    丽华和芳芳连忙接过，又将篮子里的米拿出来。
    丽华：“小雪，你看看，这些米够不够，不够我们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芳芳：“对对对，不能吃你的还让你吃亏。”
    沈雪将袋子里的米倒出来：“多了，这这玩意儿费不了多少米，嫂子们带些回去吧。”
    两人同时摆手：“也不光是原料，你不得费柴火和花功夫啊。”
    沈雪不和她们假客气：“那行，你们回家吃着好，明天我教你们咋弄。”
    芳芳高兴道：“好啊，我明天来找你。”
    丽华笑着点头。
    两人有心想和沈雪多聊几句，但家里孩子等着，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便先回去了。
    送走两人，沈雪想着，锅巴原料是米，其实还能尝试着做土豆片、红薯片，这些都能烘烤制成。想想后世花样繁多的零食，如果不是现在提倡节俭，又怕别人说她费油费佐料，她肯定都能弄出来。
    晚饭后，沈雪整理要给小贺带去的东西，整整装了大半个蛇皮袋。
    “会不会太多了？他最近不在家，吃的要不要少拿些。”
    齐涛摇头，将蛇皮袋绑紧：“他在省城那边有落脚的地方，这些他肯定会拿到省城那边去。”
    “你明天过去，提醒他注意些，不能仗着后台硬和人脉广就不管不顾。”沈雪说的很认真。
    齐涛失笑：“我们一直都很谨慎。”
    “就怕你们一直顺风顺水，得意之下失了谨慎。”
    “好，我会提醒他。”
    “这话不光对他说，你也得记着。”
    齐涛系好蛇皮袋便将东西放进空间，起身拥住小媳妇：“夫人的话，为夫时刻谨记在心。”
    沈雪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打热水去，我哄好好和小月睡觉。”
    “遵命！”
    第二天，齐涛早早起来把猪和牛喂了，又将猪粪和牛粪挑到粪坑，这才换衣裳进城。
    贺思源如今回家就是休息，看到齐涛带了一大袋子吃的东西，他将人迎进门之后，立刻打开袋子，捡那些能吃的开吃。
    “每次你过来都变不一样的人，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功力就好了。”
    齐涛看他粗狂的吃相，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哪天去省城？”
    “那边已经搞定两家，其他还要等，我准备半个月后再过去。”贺思源吃的超开心：“厂里请了很久的假，该要去露露面了。”
    “你还记得你有工作啊。”
    贺思源笑了笑：“混日子，也不会有人管我。”
    “你自己找好理由，别让人起疑。”
    “放心，忽悠人我最拿手。”贺思源抓着一把炒黄豆，往房里走去。
    齐涛听到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自顾自起身去厨房找水喝。
    等齐涛再进堂屋的时候，贺思源已经从屋里出来，手里换了条肉干嚼着，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三根金条。
    “你二，我一。”
    齐涛走过去拿起一根，入手分量十足。他看向贺思源，挑眉：“现在还有人敢在家里藏大黄鱼？”
    “总有那么一些听到风声，将东西藏好了的人。本来我想给嫂子弄点金首饰，但想着现在也不能戴，那家的女人又舍不得，就没要。”
    “那些人早听到风声，怎么不往外走？”
    齐涛瞬间想到沈雪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走了，还是被抓了。隐姓埋名肯定不大可能，只望他们有个好结果吧。
    贺思源拍拍手，拿了根金条在手里玩：“他们藏的深，有把握不被人扒出来呗。而且去了外面，谁知道是什么情况？还不如留在自己的地盘慢慢经营。”
    齐涛不再往下问，既然贺思源有办法弄到这些东西，必定有他不能说的秘密。
    见齐涛收好两根，贺思源直接将手里的那根递给他：“等我要用，再找你拿。”
    早前已经说好，齐涛顺势也将这根收了。
    “你过三天再来一趟，最好是夜里，还有些大物件，你都弄回去。”
    齐涛皱眉：“很多吗？”
    “两袋子吧，主要是几个瓶子占位置，你来的时候最好挑个担子。”
    “好，那天我夜里过来，你警觉点，别让我喊太久。”
    贺思源惊诧：“你不是有我这儿的钥匙吗？”
    “你在家还从外头锁门？”
    贺思源不好意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那我……”他脱下手上的手表：“这个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好在外头迎你。”
    齐涛没接手表：“我家里有表，你一点在门口等着。”
    贺思源带回手表，笑容满面：“哥，你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上一袋子好吃的呗。”
    看在三条大黄鱼的份儿上，齐涛难得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我等会儿要去找老余。”
    “找他干嘛？你妈那事儿还没解决？”
    “其他事。”
    “不能跟我说？”
    “不是，你好不容易在家休息，我自己去找他。”
    说着，齐涛便去贺思源房里换衣裳。
    贺思源站在门口，调侃道：“我家里又没外人，没必要去屋里换吧。”
    “吃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
    “我嘴大的很，你拿来的东西不够多，你让嫂子多给我做点，保证下次不说你。”
    “下回我背头母猪来，只要你当着我的面把母猪一口吞了，你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
    贺思源惊愕：“那我还真做不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齐涛正好从里面走出来，路过他身侧时，轻笑了一声。
    从贺思源家离开之后，齐涛直接去了老余平时混迹的地方。
    潘英的底齐涛多少了解了一些，他也不会做缺德的事。
    想要潘英不再来骚扰，不心存幻想，最迅速的办法就是让她嫁人，一切尘埃落定。
    齐涛让老余打听潘英爸爸最看好的是哪一家，用力撮合，不折手段，马上结婚最好。
    如果潘英还不识相，他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齐涛直接去了猪圈。
    沈雪正在喂猪，他见状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我都快完了，你别弄脏了衣裳。”
    齐涛没停手，反而凑到她耳边，将从贺思源那边拿来的东西跟她说了。
    “大黄鱼？！”沈雪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大黄鱼、小黄鱼，但具体多少，她完全没概念。
    “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别，现在手脏，还是回去看。”沈雪顿了顿：“你还是拿出来放在口袋里吧，等会儿回去重新找个地方放它们。”
    “进了咱们大队的范围，我就把东西装口袋里了。”
    夜里，三个孩子都睡着了，沈雪才看到‘大黄鱼’。
    她拿在手上颠了颠：“这个有多重？”
    “大黄鱼这个叫法应该是民国开始，小贺既然说它是大黄鱼，估计斤两和民国的时候差不多，超过三百克。”
    “确实挺重。”沈雪轻轻将金条放下：“你准备把这些收在哪里？”
    “猪圈或厕所。”
    沈雪愣住：“你说什么？”
    “猪圈和厕所都是味重又脏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
    “你能想到猪圈和厕所，别人也会想到。有句话叫最安全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
    “所以你想放在大门口？”
    沈雪摇头：“大门口突然被挖开，会有痕迹。”她想了想：“还是先放在你说的地方吧，咱家在别人眼里顶多卖猪存了点钱，不会有人想到咱家会有这玩意。”
    第50章 乔迁之喜
    齐涛：“放猪圈吧, 我打算将厕所重做，放那边不合适。”
    “准备用土坯？”
    “一半一半吧。队里人都知道咱们手里有钱，总得花出去一些, 免得总被人惦记。”
    沈雪大笑：“做个厕所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除非你用砖，可是用砖盖个厕所, 太奢侈。”她一顿：“反正我不管别的，你得做严实点, 现在的厕所漏风, 雨下大的时候还会滴雨。”
    以前沈雪没来的时候，厕所根本就没顶，还是后来齐涛给加盖的，没啥好材料，根本达不到遮风避雨的效果。
    此时，两人已经忙完了，齐涛舀水给小媳妇洗手，自己又洗了手之后，将猪圈和牛棚的门关好, 往家走。
    齐涛：“不光是厕所。咱这儿想找到产奶多的牛不容易，所以我打算物色两只羊回来, 到时候你和孩子们喝羊奶也不用偷偷摸摸。等年底再卖了猪，我还想将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扩充一下，孩子们长大不能全窝在一个房里。”
    沈雪盘算了下他刚刚说的那些：“你这么一说, 咱得花出去不少钱，卖两头猪的钱不够不说，还得往里贴。”她想了想：“你八月份给队里那八头猪人工的时候，咱家也要, 等产了崽，我准备明年留两头母猪，这样咱们进项也能更多。”
    齐涛没否认她的想法，淡笑：“我就是把未来的打算说给你听，咱们慢慢赚钱，慢慢实现这些。”
    沈雪侧头瞄他：“你想建房子，是不是想让奶奶跟着咱们一起住？”
    齐涛‘嗯’了一声：“奶奶那边的房子年份有点久，好多年没刷新，除开必要用的空间，其他都破败的很。”
    “奶奶跟着我们住也好，咱们现在帮着养好好和小月，她总两边跑也不好，住在一起干啥都方便。”
    “那你回去将这个好消息跟奶奶说。”
    沈雪略显惆怅：“我不认为奶奶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那间房子或许破败，但有许多她以前的回忆，我怕她不想离开。”
    “你回去说说不就知道了？”
    “回来说啥？”齐三奶奶牵着小花往外走。
    小花一见爸妈，直接朝着妈妈扑过来：“妈妈。”得到妈妈的回应之后，又抱着爸爸的腿，让他抱着自己。
    沈雪：“奶奶，马上要吃饭了，您带着小花去哪儿？”
    “准备去找你们，涛子回来的正好，我做了你的饭，幸好还没给你分出去，咱还能一起吃。”
    一家人往屋里走的时候，齐三奶奶问：“刚才你们在门口说啥回来说？有事告诉我？”
    沈雪与齐涛对视，而后道：“我和涛子商量着等年底再卖猪之后，将房子扩大一些，想让您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齐三奶奶沉默。
    “奶奶，您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这只是我们的想法。”
    齐三奶奶摇头：“没有不愿意。”她忽然笑起来：“搬过来和你们住挺好，免得你们每天还得抽空帮我挑水和打扫屋子。”
    沈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您不想和我们一起住呢。”
    “你们特意给我做新屋子，我不过来，得伤你们的心了。”
    “明天我和齐涛就帮您搬东西，家里三个小不点现在还小，您先将就着住现在的房间，仓房给您放东西。等我们扩建新房，您想住哪儿随您挑。”
    “现在住的房间就挺好，新起的房子给小花他们备着。”
    次日，齐三奶奶去找了齐木青，没说齐涛要起房子的事，只说为了照顾三个孩子方便，她打算搬到齐涛家，想让他儿子们去帮着搬家。
    很久很久之前，齐木青就提过让齐三奶奶搬到房屋密集的地方去，以免她年纪大，在家发生点啥都没人知道。可是那时候齐三奶奶不愿意，只想守着那座房子。
    将齐涛安排在齐三奶奶家不远处，齐木青是存了些私心的，他就是想让齐涛多注意下齐三奶奶，那时候齐涛年纪又小，身世可怜，齐三奶奶不会很排斥。
    后来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一直到齐三奶奶主动提出过继两个姑娘，齐木青都还在想亲也认了，过继也过继了，咋齐三奶奶不搬过去和齐涛他们一起住。
    现如今心愿达成，齐木青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答应，让儿子们下工就去帮忙。不止儿子们，他们一家子都去。
    沈雪得知会来很多人，加上大队长一直对他们友爱，她将家里储备的腊鱼腊肉全都拿了出来，恨不得十八般武艺都给用上。
    因是齐三奶奶搬家，所以她必须要在那边看着，什么东西需要搬，什么东西彻底不要了。
    王平跟过来之后，直接钻进厨房，看沈雪忙活着，问：“三婶和涛子都在那边，小花她们不就没人照顾？”
    “她们在房里玩玩具呢，我过一会儿就会去瞄一眼。”
    王平知道齐涛打了一股超高的婴儿床，安全问题不担心，就是怕尿了拉了没人管，现在听到沈雪的话，心里也放心多了。
    “小雪，你太实诚了，你这是要一餐把一年的肉和鱼都吃光。”王平看到桌上盘子里的肉和鱼，万分惊讶。
    沈雪笑笑：“当时我们把多余的肉卖到收购站之前，留了许多，都腌了。今天算是奶奶乔迁之喜，难得您和叔来我们家吃饭，肯定得做顿丰盛的。婶，您回去把嫂子们和强子他们都喊过来吧，我煮了他们的饭。”
    见王平张口，她又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不来，等会儿您带回去。”
    无奈，王平笑道：“好，我回去喊他们。”
    沈雪看她走到门口，连忙说道：“婶，不准带东西过来，不然以后我们和奶奶有啥事，再不找您了。”
    “行，我们等会儿空手过来。”
    沈雪朝着她露出笑容。
    王平再次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两个儿媳妇，和四个孙儿辈。
    三个小子蹦蹦跳跳，最小的孙女比好好她们小一些。
    王平没进门之前就安排的好好的，让儿媳妇去厨房，孩子们去房里找小花玩。
    沈雪看两个嫂子干活利落，得知他们的四个孩子都过来了，忙从橱柜里拿出些平时给小花做的零食：“嫂子，拿过去给孩子们吃吧，吃饭还得等上好一会儿呢。”
    王平的大儿媳妇丹丹挺不好意思：“他们小孩子家家的饿不着，不用管他们。”
    “嫂子不拿，那我拿过去。”
    “拿啥？”王平将孩子们送做一堆之后，叮嘱他们不要吵架打架，便来了厨房。
    蹲在门口摘菜的二儿媳说道：“小雪说给孩子们拿点吃的。”
    “我给他们拿过去吧，有吃的也容易相处，不会打架。”王平本来也是拒绝的意思，但一想，几个孩子多吃点别的撑撑肚子也好，免得等会儿吃太多。
    从沈雪那儿接过罐子之后，王平想着等会儿怎么给孩子们分，里头还有磨牙棒，适合三个正在长牙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让家里三个小子让着小花。
    沈雪完全不知道王平心里的想法，她今天弄的菜，本来就没打算有剩余的，反倒会担心人太多，准备的东西不够。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平喊着两个儿媳妇一起去帮忙。
    没一会儿，齐三奶奶那边能留下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
    原本以为会有些家具啥的能搬过来，可惜那些家具年代太久，都是缝缝补补过，搬过来太不划算。
    吃饭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将一张四方桌围得满满当当，四个孩子坐不上去，沈雪给他们单独开了个小桌，上头摆着的都是孩子们会喜欢吃的菜。
    大队长看着一桌子菜感叹了声‘今天有口福了’，便高高兴兴的坐下。
    他两个儿子常听齐涛和自家爹妈说沈雪手艺好，他们还真没机会吃上沈雪做的菜，加之今天菜色又好，即便不好吃，他们都赚到了。
    往回沈雪往家里送些点心，基本都是给爹妈和孩子们的，他们两个大男人，即便想尝尝味，也不好意思和孩子抢食。
    大队长家的三个孙子都挺大了，会自己吃饭。
    小花一岁后，沈雪便开始训练小花握勺往嘴里送饭的动作，现在她一岁半了，尽管动作并不利落，好歹掌握准头，不会撒的到处都是。
    大队长大儿媳妇丹丹看到小花会自己吃饭后，惊讶道：“小雪，小花都能自己吃饭了？”
    沈雪笑着点头：“现在勉强能自己吃。”
    大队长二儿媳妇莉子：“我家石头两岁多才会自己吃饭，难怪妈常说小雪会养孩子，我们确实比不过。”
    丹丹点头赞同。
    沈雪：“我就是觉得小花会抓住东西，就尝试让她自己握勺，没想到还真练出来了。”
    女人们这边小声的聊着各自的育儿经，男人们那边也没闲着。
    齐涛不怎么喝酒，但沈雪有酿酒的习惯，所以这会儿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涛子，三婶现在搬过来，你家里又有三个孩子，以后住不开吧？”
    “之前卖猪存了点钱，打算等今年年底再卖猪，合着一起扩建出几间房来。”齐涛给桌上的人一人倒了杯酒。
    “你有想法就好。”齐木青抿了口酒，纯粮食的酒，又放了好些日子，度数不低：“这酒不错。”
    他两个儿子也纷纷喝了口：“是米酒吧？”
    齐涛点头：“去年小雪想吃米酒汤圆，就酿了些。叔喜欢喝，等会儿都拿回去。”
    齐木青摆手：“你自己留着喝。”
    “叔知道我是个不喝酒的，这东西还是得给会喝的人。”
    齐木青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今年粮食下来，让小雪也帮我酿一些。”
    原本正和二嫂聊天的沈雪听到：“没问题，保准比今天喝的这个还够味。”
    第51章 新的成员
    女人们不喝酒, 吃饭的速度也快上许多，她们吃完闲聊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 先带着孩子们回去。
    沈雪送走她们婆媳之后, 同奶奶去整理房间，平时奶奶也会在家住, 被褥啥的都都有，只一些小东西需要归置归置。
    三个孩子也跟了过来, 她们将好好和小月放到床上, 小花也利落的脱了鞋翻身上34床。
    沈雪一边折衣服一边看向床边，见奶奶打开一个饼干铁盒，从里头拿出一叠照片。
    “奶奶，那是以前的照片吗？”
    齐三奶奶‘嗯’了声，抬头招手：“你也看看。”
    沈雪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去，第一张便是全家福，照片有些泛黄：“这个是齐啸？”她指着照片中唯一的小孩子。
    “那时候他才三个月，这也是我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
    此时, 沈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照片里除了奶奶, 其他全是故去的人。
    万幸齐三奶奶很快被扯着自己衣服的小花转移注意力：“曾祖，这是啥？”
    小花顺势坐到齐三奶奶怀里。
    齐三奶奶抱着小花，耐心的给她将着照片上的人是谁。
    当小花天真的问照片上的人在哪儿时, 沈雪心一揪。
    然而，齐三奶奶是真的看开了，如实的给小花解释了他们的去处。
    小花现在根本不懂死亡是什么，也不知道战争是什么, 即便有了解释，她也似懂非懂。
    齐三奶奶很有耐心，细细的给小花讲述着以前的战役，好似借由此刻彻底的缅怀过去，告别过去。
    沈雪观察了一会儿，见奶奶并没有心情不好，眼神里都透着温情，她便没杵在旁边，继续去叠衣裳。
    很快，队里人便知齐三奶奶搬了家。
    对此众说纷纭，不管旁人怎么说，之前齐三奶奶又是和沈雪认亲，又是给自家孙子养了两个闺女，对于她会和齐涛家住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如果是沈雪他们刚来的时候，齐三奶奶搬过来，流言肯定会多上许多。
    可经过这一两年，队里有了红薯粉、土豆粉，还有了八头猪，这一切都是齐涛和沈雪带来的。
    大家都期盼着日子越来越好，面对齐涛和沈雪的时候，他们多了真诚和期待。
    齐涛是年轻一辈青年里的楷模，向他学习觉得他好的人不少。
    沈雪是妇女当中心灵手巧的代表，即便她甚少出门，也是大家想交往的对象。
    就这样两个人，在三丰大队里有不少后世俗称的脑残粉，但凡听到别人说齐涛和沈雪的不是，都会被他们一顿怼。
    过了几天，齐涛半夜挑回来两袋子古董，齐三奶奶觉轻，他一回来，她就起身了。
    从齐涛出去开始，沈雪就在房里等着，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小媳妇没睡觉，齐涛不意外：“奶奶，我吵醒您了？”
    齐三奶奶摇头：“人老了，也睡不了一会儿，你这么晚出去，没被人发现吧？”
    齐涛：“我特意走了小路，没人发现。”
    他轻手轻脚将两个袋子松开。
    沈雪上前给他帮忙：“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放着，明天再收拾吧。趁着天没亮，你赶紧去眯一下。”
    “先看看有没有破损。”
    说着，齐三奶奶也上前帮忙，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里头的东西肯定见不得光，可真正看到之后，她还是惊了一瞬：“你这些东西准备往哪儿放？”
    沈雪道：“他在挖了个地窖，在里头开了个小洞，准备放那里面。”
    “你们当心点就成，要是被人看到，可不得了。”齐三奶奶一边帮忙，一边不解道：“涛子，我知道你在外头有门道，只是这些玩意儿，你收在家里有啥用？它们不值钱，反倒是会要命。”
    齐涛：“奶奶，您听过一句话吗？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我等着盛世来。”
    “我听说高考都停了，你这东西不知道得放家里多久呢。”
    齐三奶奶想想如今外头的状况，她虽说出去的少，可每天都能听到关于外头的事儿。特别是知道齐涛在外头冒险赚钱时，她时常主动去打听，就是想多了解外头的情况，多帮齐涛留意着。
    沈雪笑道：“咱们用不上，可以传给孩子们，算是留给孩子们的一笔财富。”
    齐三奶奶点头：“也是，不说古董年代越久越值钱嘛。”
    他们三个将两个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满了大半个堂屋。
    沈雪不懂鉴定，拿起一个花瓶看了看：“确定都是真的吗？别咱们藏了半天，都是赝品。”
    “小贺那边过过眼，千真万确。”
    齐三奶奶蹲了半天，东西都放完之后，就坐在椅子上：“瓶子还好，只要不磕着碰着咋放都行，那些书啊画的，要放地底下，必须得做好防潮。”
    齐涛颔首：“都有准备，等会儿就把书和画全用油纸包上。”
    沈雪给奶奶倒了杯热茶：“您回去躺会儿吧，不然白天没精神了。”
    齐三奶奶：“醒了就睡不着，我帮你们包。”
    三个人分工明确，齐涛拿出事先打好的箱子，将那些不需要防潮处理的东西放到箱子里，再以干草隔开减少碰撞。
    沈雪则和奶奶用油纸将需要防潮的物件密不透风的包好。
    最后，两袋子的东西，用一个大箱子就装好了。
    将箱子藏好之后，天也亮了。
    齐涛压根没睡觉，直接去了猪圈。
    齐三奶奶看着打哈欠的沈雪：“小雪，两个小的没这么早醒，你跟着眯一会儿。”
    沈雪轻轻摇头：“时间不早了，我去做早饭。”
    “听话，你先去睡会儿，早饭有我。”齐三奶奶拉着她的手：“瞧你一夜没睡，眼底都乌青了，别让奶奶担心。”
    摸着眼下，沈雪笑道：“奶奶，您说的太夸张了。”
    “总之你听我的话去睡一会儿。”
    一直被奶奶拉到房门口，沈雪只好进房补眠。
    等沈雪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好好和小月坐在自己身边。
    好好跟娃娃似的望着她，见她睁眼便露出一个笑容。
    小月几乎趴在她身上，看看这里，抓抓那里，她也是被小月这动静给闹醒的。
    “好好和小月是来喊妈妈起床的吗？”沈雪将两个娃娃揽入怀中。
    两人不会说话，她也没和她们抱多久，便起了身给她们把尿。
    家里唯独没吃早饭的就属她们一大两小。
    齐三奶奶听到屋里的声音之后，交代小花在院子里玩之后，便去给沈雪热早饭，又烧水给好好和小月煮糊糊。
    这边沈雪将两个孩子收拾妥当，全都洗漱过后，那边齐三奶奶的早饭也端上了桌。
    小花一见妈妈出现，立刻跑了过去：“妈妈还累不累？”
    她醒了之后便想找妈妈，但是曾祖跟她说妈妈累了在睡觉，此刻见到妈妈，她第一句就问了这个。
    沈雪依旧将好好和小月移到婴儿床里，她将小花抱了起来：“妈妈看到小花就不累了，小花吃过了吗？”
    小花开心的笑起来：“吃了。”
    齐三奶奶在厨房里喊着：“小雪，你先吃，好好和月月的糊糊马上好。”
    “奶奶，我知道了。”
    小花抱着妈妈的脖子：“妈，你快吃饭，我要去看妹妹们。”
    沈雪亲亲她的脸蛋，将她放下。
    没一会儿，齐三奶奶便端着一大碗糊糊出来，坐在婴儿床旁边，好好和小月一人一口的喂着。
    小花第一次见到也想吃，可吃过那一次之后，就没再说过想吃两个妹妹的食物。毕竟啥味道都没有，她实在不喜欢。
    先前齐涛就说想弄一只或两只羊回来，他在城里除了贺思源这个最好的朋友，还结交了不少暗地里做买卖的人。
    他放话说要买羊，自然就有人跟他留意着。
    现在冒险做生意的人更讲究诚信，能进他们的小圈子，可得经过重重考验。
    得了哪个大队有小羊的信息之后，齐涛很容易的抱回来一只。
    这种需要过明路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在黑市交易，那个中间人只赚点介绍费，不拘是钱还是物。
    至于卖羊的那家，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收钱卖羊，对外都是自家牲畜太多，用羊换了点粮食，至于具体的价钱当然是私底下交易。
    三个闺女看到小羊之后，都乐了。
    好好和小月被困住，看着羊被拴着不能动，没多久就没兴趣了。
    小花跑到小羊边上，想摸又不敢上前。
    沈雪可不敢让小花摸羊，羊长的快，假如小花摸习惯了，等羊大了别被怼了。
    “妈，小羊留咱家吗？”
    沈雪蹲着，半搂着小花：“嗯，等羊长大，咱们就能喝羊奶，还能吃羊肉。”
    小花瞪大眼：“吃羊肉？”又指着羊：“吃它？”
    沈雪点头：“嗯，羊肉很好吃。”
    小花还挺喜欢吃肉，此时看向羊的眼神更加热切。
    齐三奶奶对于沈雪怎么教孩子，她从不干涉，当下还附和沈雪的话：“小花想让羊快快长大，以后就跟着曾祖去给它找吃的，好不好？”
    小花重重的点头：“好，我喜欢肉。”
    齐涛将羊牵到后院，临时在猪圈旁边给它圈了块地。现在羊还小，做羊圈也能慢慢来。
    第52章 雨季来了
    家里牲口多了, 需要的地方也多，幸好齐三奶奶搬过来，并非合成一个户口, 那边的宅基地还是属于齐三奶奶。
    那天之后, 他们就请大队长将三奶奶那边的自留地划分到自家附近，都拢在一起也好打理。
    齐涛还顺势搭了个草棚, 准备专门放猪和羊要吃的草料。
    家里归置好后，齐涛去了趟城里给贺思源东西, 顺道去了趟老余那儿, 得知潘英已经嫁人，他便没再管这件事，将尾款给付了。
    回家后，沈雪听闻此事，皱眉道：“这么快就嫁了？”
    齐涛‘嗯’了声：“以前潘英就喜欢和队里的青年凑成堆，这次被人看到她和个男人抱在一起，可不议论纷纷了嘛。一个不想当破鞋，一个不想被告流3氓3罪，只能火速结婚。”
    “也好, 她嫁了人就不会再来了。”
    两人都以为潘英嫁了人，会就此消停,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给他们的未来带来了一次莫大的危机。
    自从家里来了只羊，小花便将对妹妹们的热情转移到羊身上, 羊每天一日三餐她都有参与，如果不是她小，只怕还会主动给羊打扫。
    进入五月，大雨绵延不断。太过潮湿也容易滋生病菌, 这段时间，不光是齐涛对猪圈和牛棚严防死守，沈雪对家里的几只牲口也不敢懈怠。
    小花还小，沈雪中断了她给小羊喂食的任务。
    起初小花还不乐意，但沈雪从她能理解大人的意思起，就时常给她讲故事。
    大雨确实不断下，小花很顺利接受乖乖呆在家里玩玩具、玩妹妹、学习的生活。
    反而是好好和小月，两人月份渐大，每每看到外头下雨，都扒拉着婴儿床的木栅栏，想去外头。
    不管两个孩子多想，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敢将两个孩子往外带，唯有想心思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这天，雨下得太大，到了饭点齐涛还没从猪圈回来，沈雪就想去给他送饭。
    齐三奶奶看着外头的大雨：“雨太大，你还是别过去了，猪圈不远，等会儿涛子就会回来。”
    “雨也不知道啥时候停，如果一直不停，他一直不回来，岂不一直饿着？”
    “蓑衣被涛子穿走，你打算淋着雨去吗？”
    齐三奶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心里更担心，小雪冒雨去了猪圈，要是半路上涛子回来了呢？岂不两人都淋了雨？
    况且她看的分明，涛子很在意小雪，只怕是希望自己生病，都不想要小雪打个喷嚏。
    沈雪灵光一闪，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个猪脑子。”
    齐三奶奶担心的看向她：“你说啥？”
    沈雪遮了遮嘴，打哈哈道：“我想齐涛肯定有事儿绊住，所以回来晚点，我帮他把饭菜放到锅里温着。”
    对于她的话，齐三奶奶并未生疑，见她不出去了，心里转而担心起齐涛来。
    沈雪从厨房出来之后，就将睡着了好好抱回了房，至于小花和小月便交由奶奶照料。
    在齐三奶奶眼里，齐涛和沈雪两人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涛子她管不了太多，但她还是希望小雪找着时间就多休息。
    沈雪进屋之后，将好好放着属于孩子们的床上，然后进入空间。
    她不能冒雨去给齐涛送饭，但能去空间给齐涛做顿好吃的，希望他们心有灵犀，他能来空间吃上口热乎的。
    由于不知道齐涛啥时候进空间，沈雪也不敢煮面条这类放着会糊的东西，只好准备了米饭和菜。
    她的菜炒到一般，齐涛就从外头进入厨房，一把从后面抱住她。
    “小雪。”
    “哎哟！”沈雪被他吓了一跳：“进来也不吱个声。”
    齐涛低头靠着她的肩膀，轻声一笑：“好饿。”
    “你赶紧去把衣裳弄干，菜马上好。”
    亲了亲她的脖颈，齐涛便去找吹风机。
    吃饭的时候，齐涛刻意说是狼吞虎咽。
    沈雪看不过眼：“你慢点。”
    “我吃完还得赶紧出去。”齐涛速度稍稍减慢了许多。
    “猪圈里情况咋样？”
    “都挺好。”
    “既然都挺好，你也不用时时刻刻守在那边吧。”
    “关键时刻，马虎不得。一头猪出状况，八头猪都得被牵连。”
    “你自己注意点，衣服湿了得马上弄干。”沈雪依然不放心：“我等会儿煮点板蓝根，一定要喝。”
    齐涛点头：“你和奶奶也喝，小花一岁多，应该也能喝吧。预防着，总没错。”
    沈雪慢慢吐出一口长气：“幸好空间里的天气和外头不同步，不然想想都觉得浑身湿得慌。”
    齐涛已经吃完饭，放下碗：“我得出去了，你也赶紧出去吧，奶奶看不到你该担心了。碗留着，我看完猪圈回来洗。”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也成长了，他们现在在空间里能感知到外头的情况，也算是为他们的安全加了个码。
    出了空间之后，沈雪看好好还在睡，便从房里出来。
    齐三奶奶正陪着两个孩子垒房子：“咋不多睡会儿？”
    “外头雨下的太大，吵的很。又突然想起齐涛之前弄回来一些草药，里头有个叫板蓝根的，说是能预防感冒。我便想着下雨也没啥事，去煮一些，咱们都喝点。”
    “你陪她俩玩，我去煮。”
    沈雪摇头，往厨房走：“您别起身，我很快就弄好。”
    板蓝根最终没给小花喝，沈雪不懂医，只觉得孩子太小，不能乱喂药。只是比起往常，多喂了些温水给她喝，增加新陈代谢嘛。
    雨季也影响上工，不到万不得已，大队长并不号召大家在下雨的时候干活。
    粮食确实重要，但人命更重要。他们大队尽管有个城里来的医生，但药物基本没有库存，一旦大批人生病，只能硬生生熬着。大队长可不想自己队里的人，熬着熬着就没了。
    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后，小花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曾祖出门找小伙伴玩儿。
    沈雪知道这一老一小在家憋不住，笑着送她们出门。
    至于两个更小的也闲不住，沈雪索性拉着齐涛，一人抱一个，到河堤上散步，也算是让两个小的放放风。
    好好被沈雪抱着，她一直乖乖的趴在她肩膀上。
    小月在齐涛怀里可不安分，从出门开始，小身子一直动来动去就没停过。
    “河里的水涨了好多。”
    两人沿着河堤慢慢的走着。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涨水挺正常。”
    沈雪瞄着河流：“等河水退了，咱们能不能捡些河蚌回去？”
    如今运输不发达，他们想吃新鲜的海味难如登天，没有海鲜，河鲜也不错，都是鲜。
    “等水退了我去看看，以前见过有孩子捡螃蟹，到时候咱们也找找看。”
    沈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两人逛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抱着好好和小月回了家。
    好好全程没咋动弹，回了婴儿床便自娱自乐。小月可能是一路太兴奋，被齐涛放到婴儿床上边躺下了。
    “咱家三个孩子，就属小月最活泼。”
    齐涛瞄了眼正望着屋顶放空的小月：“她最不听话，最难带。”
    沈雪啼笑：“小花和好好确实好带，但咱们也不能期望所有孩子都是这样。”
    “要知道她是个娇气包，当初就不该追那条狗。”
    沈雪：“……”
    瞪眼捶了他一下：“孩子们现在都听得懂话，咱们都带回来，不能嫌弃。”
    齐涛一把握住小媳妇的手，云淡风轻：“小花和好好我没想过，但如果小月以后不孝敬你，我打断她的腿。”
    “……”沈雪凝视他半响：“越说越离谱了。”
    齐涛并不将沈雪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扫了两个孩子一眼：“你说她们听得懂，那么就让她们从小记住这一点。”
    沈雪愣怔半天，余光看向两个孩子的时候，又是一愣。
    原本一个自娱自乐，一个放空，现下两个孩子四只眼睛都盯着她和齐涛。
    瞧见两个孩子清澈懵懂的眼神，沈雪后知后觉发现她们正盯着她和齐涛交握的手，猛地从齐涛手中将手抽出。
    齐涛被小媳妇甩开也没生气，反而弯腰分别在好好和小月头上拍了拍：“听话。”
    沈雪看他出去，总觉得刚刚那两个字话里有话。
    转头继续瞅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已经恢复自娱自乐和放空的状态，她好像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连几天的大太阳，沈雪将家里的被褥衣裳全都搬出来晒了晒。
    天气好，家里也有人来串门子。
    自从上回奶奶搬家，沈雪就和大队长的两个儿媳妇关系迅速升温。
    丹丹和莉子以前总觉得公公婆婆对齐涛比对自家儿子还好，加上沈雪很少出来，感觉不好相处的样子，两人便没怎么和沈雪有来往。
    上回吃饭，她们聊了挺多，也明白公婆为啥喜欢齐涛和沈雪两口子。
    沈雪有意和大队长的家人打好关系，这一来二往的，自然密切。
    看沈雪在整理衣裳，丹丹和莉子上前帮忙。带来的孩子直接冲着小花跑去，热情的不得了。
    “这仨儿小子自从在你家吃过一顿之后，天天惦记过来。”
    沈雪看小花抱着她的零食罐子出来，笑道：“小花也惦记三个哥哥，瞧他们玩的多好。”
    第53章 越活越小
    听沈雪这么说, 丹丹和莉子都挺不好意思，自家孩子他们这些大人咋会不明白。他们哪儿是和小花玩得好，纯粹是馋小花手里的零食。
    不过看到三个小子对小花确实友爱, 特别是大队长的小儿媳妇莉子, 心里酸的不行！
    这酸倒是和沈雪没任何干系，纯粹是觉得自家小兔崽子欠教训, 平常她这个当妈的也没缺他吃的，咋不对自家妹妹那般好？妹妹让他陪着妹妹玩, 刚开始还好, 次数多了就特别不耐烦。
    “小雪，不怕你笑话，我一向觉着自己手艺好，现在和你一比，真真觉得自己太自大了。”莉子玩笑道。
    丹丹和莉子都有儿子，公公婆婆对两家不偏不倚，又早早分了家，因此妯娌间没啥龌龊，关系不错。
    听了莉子的话, 丹丹立即笑道：“要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沈雪笑起来：“我就是个心思多, 啥都敢尝试，真论手艺，兴许不及嫂子。”她往孩子们那边一瞟, 继续笑着：“这些吃的做起来也不是多复杂，等会儿就告诉嫂子们咋弄的。”
    她这话也不是自谦，后世不论的菜色还是零食都五花八门，她胜在个见得多而已。
    如今大家只想填饱肚子, 家里多了些积蓄，放在吃食上的心思自然少。
    丹丹和莉子双目一亮，纷纷点头说要学。
    莉子：“之前婆婆拿了许多锅巴回来，那东西就很好吃，当下酒菜特好。”
    丹丹也赞同的点头。
    大队长家条件本来就不错，他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们又不是好吃懒做之人，给家里孩子弄点零食的粮食还是能拿出来的。
    再者说了，沈雪做这些零食的时候，也考虑到了当下的环境，油和调料这些都是能少用就少用，不用最好。
    沈雪：“锅巴做起来简单，等会儿我把步骤跟你们一说，你们就会啦。”
    将衣服和被褥都摊好后，沈雪朝正在太阳下捡豆子的奶奶说了一声，拉着两个嫂子进了厨房。
    原本只打算来玩一会儿的丹丹和莉子，直接在沈雪这儿待了一下午，后来还是几个孩子喊饿，她们才赶回家做晚饭。
    他们一走，院子里即刻静了下来。
    小花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齐三奶奶轻轻摸着她的头顶，同她说：“以后再找小哥哥玩。”
    小花点点头：“还要和小雨、毛头一起。”
    好好和小月一下午玩得高兴，早就呼呼大睡。
    眼看太阳要下山了，沈雪将被褥往屋里收。
    齐三奶奶也起身拍了拍身上，又去洗手，帮着收衣服。
    两个大人一通忙活完，才发现小花坐在小凳子上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沈雪连忙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脸，又摸了摸她的后背，都干燥的很。
    用力将小花抱了起来，沈雪朝一旁的奶奶道：“小花再长长我都要抱不动了。”
    “那也是你喂的好。”
    沈雪皱皱鼻：“听着好像小猪崽似的。”
    “快进去吧。”齐三奶奶说着指了指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家伙：“她们也得赶紧弄进去。”
    沈雪快步将小花放到屋里，又赶紧出来，和奶奶一同将婴儿床抬进屋。
    孩子们都睡了，也不需要人照看，两人紧接着去厨房做晚饭。
    过了会儿，齐涛牵着黑豹回来，正式开饭。
    “三个小的怎么都睡了？”齐涛往回回来，还从没见过三个都在这个点睡觉的。
    沈雪给他拿了张葱花饼：“今天丹丹和莉子过来，她俩带着孩子来了，几个小家伙玩了一下午，可兴奋了。”
    齐三奶奶看过三个孩子，从屋里出来：“睡得香甜着呢，她们一下午都没咋停过嘴，估计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齐涛：“这样最好，免得半夜醒来还得陪着玩儿。”
    沈雪赞同道：“咱等会儿轻声点。”
    这边饭刚吃完，齐涛准备将黑豹送到猪圈那边去，大队长来了。
    “叔，咋这个点过来，是有啥事？”
    齐木青看了眼齐涛身旁的黑豹，当初抱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奶狗，现下长大不少，警惕的神情黑挺唬人。
    “是有个事儿找你，明儿你拴上驴车，去县里接个人。”
    “接人？”
    沈雪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碗，走了出来。
    齐木青：“我也是才接到通知，说是从城里来的。为这事儿我还发愁呢，城里来的人会种田？这不是……”
    余下的话他没说，现在啥都讲究公有，他们家家户户都是种地为生，每年除了分到粮食，根本攒不了个啥。
    先突然来个城里人，还说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当然，口粮也是一样的分。
    不是齐木青有偏见，他就是怕来个身娇肉贵的，到时候不仅得供着，还得分走粮食。
    齐涛大约知道大队长心里的顾虑：“叔，您是大队长，不管来了谁，既然上头让您管着，您就管着呗。要真是个偷懒不劳动的人，您只管往上头报，谁还敢说您的不是。”
    “理是这个理，可谁知道来的是个啥人啊。”
    “不管是啥人，来了咱三丰生产大队，都得服您管。”
    齐木青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他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又从本子里拿出一张纸：“你明天十点之前要到客运站，来的这个人叫这个名儿，上头有他的基本情况。”
    “那个人是一个人过来？”齐涛接过纸看了下。
    “县里有人在客运站，你直接过去找县里的人。”说着，齐木青又给了他一张信纸：“到时候你把这个给人看就行。”
    齐涛看信纸上写的无非是他代表着三丰大队去接人等等话：“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对你，我是再放心不过的。”
    “叔，那人来了住哪儿？”
    这正是齐木青头痛的另一个问题：“队里倒是有几处空置的房子，但破旧的很，根本不能住人。所以，我想着借用下三婶的房子。”
    齐涛并不想和这些知青住的太近，他垂下眼眸。
    沈雪和他亦是同样的想法，她站在厨房门口也听了许久，此刻笑吟吟的出来：“叔，奶奶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能为咱们大队做贡献，奶奶肯定也是愿意的。就是咱这儿离猪圈、牛棚近，他们城里来的人会不会嫌味儿大？”
    其实不管是猪粪还是牛粪，都还好，只偶尔刮风的时候能闻到一阵味道，他们住了这么久，早就习惯这味道。
    沈雪不想让知青们住得离家近，自然找了番托词。
    齐木青觉得沈雪说的话不无道理，同时心里又有些愤慨，还不知道来的个啥，就得顾忌这个操心那个。
    齐涛顺势说道：“叔，咱这一块味道确实不咋好闻，我记得二队和三队交界那儿不是有个败落的房子，修一修应该能住人。”
    齐木青想到那座房子，皱了皱眉头：“给一个人住，太大了吧？”
    沈雪站着齐涛身旁：“叔，现在是一个人，以后呢？”
    齐木青眉心一跳：“难不成以后还会有？”
    他今天只接到通知说接个人，加上时间又晚，并没细问。
    齐涛沉吟：“这事儿可说不准，您想想这一两年外头出的事儿。”
    齐木青捏了捏前额：“我明天去公社问问。”
    假如以后真的还有人要来，三婶那房子确实住不下。
    “叔，您也别太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咱们大队一向团结，以后最多是多些人。”齐木青笑笑：“行了，明天先把人接回来再说，让他在我家凑活一宿，我也好近距离看看这人啥性子。”
    目送大队长离开后，沈雪伸手放到齐涛肩上，故意糗他：“明天是你为大队长分忧的好机会。”
    “？”
    “路上多套套话。”
    “……”齐涛拉下她的手：“知青来了，牛棚里的人也不远了。不光是大队长要做好准备，咱们也得防备起来。”
    沈雪凝视他：“你准备偷偷帮人？”
    如果不帮人，用不着防备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吗？”
    沈雪上前一步，抱着他的胳膊：“但我知道你不是冷眼旁观的人。”
    齐涛笑了笑：“一样米养百种人，帮人之前还是得看看那些人值不值得帮。我不会为了一些品行败坏的人，将咱们一家处于危险境地。”
    “总归是你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最多，我知道你的分寸。”
    平时沈雪除了送饭很少往猪圈那边去，即便以后那边住了人，想来接触也不会多。
    听到黑豹‘呜咽’的声音，沈雪松开齐涛的胳膊，推了推他：“快把黑豹送去猪圈，你明天得去城里接人，今天早点睡。”
    齐涛侧过身子，摸向小媳妇的脸：“难得三个小魔星今天不用哄着睡觉，我还想和你……”
    沈雪飞快的捂住他的嘴：“快别说了！”
    齐涛知道她羞恼，换了个语气：“这人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挑明天，真不会选日子。”
    沈雪瞪他：“你还说！”
    “我不说，但你得亲我一口。”
    “你，你这人怎么越活越小了。”
    齐涛挑眉：“夫人不知道我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吗？”
    沈雪可没他脸皮厚，左顾右看后，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快去快回。”
    齐涛俯身亲她，低低道：“我很快回来。”
    此时，沈雪一张脸都是红的，她也不敢往屋里去，直接去厨房烧水。
    齐三奶奶听到院子里没动静之后，也去了厨房，看到沈雪，问了一句：“小雪，你脸咋这么红？”
    沈雪坐在灶台后面，轰的一下：“我，我烧水给热的。”
    心里却不停数落齐涛，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第54章 夫妻乐趣
    次日, 沈雪和齐涛一起起床，帮着他将猪圈和牛棚收拾好，在他去挑水的时候, 给他下了碗面条当早饭。
    水缸里的水满了, 齐涛才收拾收拾吃早饭，见只有一碗面, 说：“我再拿个碗。”
    沈雪叫住他：“我等会儿和奶奶一起吃。”
    一碗面条，齐涛吃的飞快, 沈雪一直盯着时间：“时间不早了, 你赶紧过去吧，这种事情早到最好。”
    “放心，误不了事儿。”
    送走齐涛之后，沈雪开始了一天的日常，猪、羊、鸡都得喂食，地里的菜有奶奶看着，她喂完家禽后，便开始弄早饭。
    沈雪这边锅里‘滋啦滋啦’的响着，那边小月起床的哭声也‘哇哇’开始。
    小花第一个穿好衣裳, 她哄好小月后，也不干扰曾祖照顾两个妹妹, 一路闻着香味到厨房。
    “妈，小月又哭。”
    沈雪抬起手里的锅铲，看向她：“小月胆子小, 醒过来没看到大人，会害怕，所以哭。”
    小花可没问‘为啥好好不哭’的话，反而认真点头：“我拉她手, 她没哭。”
    “小花是最棒的姐姐。”
    得到夸奖，小花抿嘴笑起来。
    趁着空档，沈雪给小花刷了牙、洗了脸，然后交给她一个任务，去看看妹妹们衣裳都穿好没。
    没一会儿，小花回来：“曾祖在喂水。”
    “那小花想喝吗？”
    小花点头：“想，想喝温的。”
    灶上本就烧着热水，沈雪舀了小半碗，然后又拿一个碗匀了匀，直到变成温水，才递到小花嘴边。
    小半碗温水喝完，锅里的杂粮粥也熟了。
    将粥盛起来温在后锅，沈雪炒了盘青菜，摊了三个荷包蛋，加上原本的腌萝卜，早饭就成了。
    齐涛赶着驴车将新来的知青带到大队部，那些没有上工的人看到后，纷纷问齐涛那人的身份。齐涛只说不清楚，人是大队长让接回来的，等会儿大队长应该会通知。
    其实这一路，齐涛没怎么和知青说话，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吴伟，来自C省。
    接人之前，齐涛确实有深聊的想法，可见到人，大致看这人的性子，他就知道两人不熟悉的情况下，问不出啥来，索性也没缠着人家说话，免得给人留个聒噪的印象。
    齐涛把人送到大队部就回了家，知青问题，大队长肯定会开会公示，他没必要在那儿等着。
    耽搁一早上，家里的活儿猪圈的活儿他都没干，得抓紧回去将事儿都做了，没得累到小媳妇。
    沈雪得知齐涛没从知青那儿得到啥讯息，也没多问。
    下工之前，大队长就去地里说了今天要开会的事儿，不要求所有人都来，但每户必须出个人来听听。
    散工后，有赶着回家看孩子做饭的，也有往大队部前空地聚集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大队长拿着个木头掏的喇叭，站在高台上，身旁站着今天刚到的知青。
    吴伟瞄着底下泥土满身的农民们，特别是他们朝自己看过来好奇、审视的目光，令他特别不适应。他没经历过这些，但既然来了这里，只能接受现状。
    “今天喊大家过来，是有个事儿要说。”齐木青示意吴伟往自己身边站一站：“这位是吴伟同志，来自C省……”
    齐木青今天去了公社，也算是明白这些城里人为啥来农村，因着他这一两年将大队发展的不错，在公社里说话也不用憋着，他当场就跟公社的领导要了保证。这些城里来的人如果不听话，影响收成，他绝不会当没看见，不止如此，还要严惩。
    公社领导也看重收成，这些城里的年轻人来农村，本来就是接受再教育，压根就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直说让齐木青找规章办事，一视同仁等等。
    得了这个准信，齐木青面对吴伟的时候，也没有昨天的忐忑和烦恼。
    洋洋洒洒的说了好些话，下头的乡亲们也都听明白了，城里来的年轻人以后和他们一样，同吃同住同上工。
    平白无故多个人来分他们的粮食，乡亲们都不大乐意，看吴伟的眼光又变了变。
    吴伟站在大队长身侧，也不好过。
    齐涛明白知青还会源源不断的来，特别是开会之前还得了大队长给的任务，让他想辙缓和缓和乡亲们和知青见的气氛。
    “咱们欢迎吴伟同志加入我们三丰生产大队。”
    齐涛一开腔，齐木青带头鼓掌。
    吴伟看向齐涛的目光多了一丝感激，到农村来并非他的意愿，可他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能和本地人处好关系，再好不过。
    齐木青拍着吴伟的肩膀：“吴伟同志从大城市里来，加入咱们之后，一定能和咱们互帮互助。”说着，他又朝着乡亲们道：“你们以后也要多多帮助吴伟同志，让他早日适应咱们这儿。”
    被大队长这么一提醒，大家纷纷意识到这个新来的知青肯定懂得多，毕竟人家城里人都读书写字，比他们农村大字不识一个好太多。
    前有齐涛的例子在，齐涛识字之后给村里带来了新气象。现在来了个正宗的城里人，人家懂的肯定比齐涛更多，说不定能带给他们更多的粮食。
    “吴伟同志，你知道咋种粮食能让粮食多产不？”
    又了第一个问题，接下来的问题更加五花八门。
    “咱大队有几只猪，有啥办法能再多点不？”
    “啥办法能让鸡每天都下蛋？”
    “……”
    听着一连串问题，吴伟整个人都晕的很，他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面露难色。
    “安静！”大队长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咋这么多问题！”
    齐涛接收到大队长使来的眼色，再一次解围道：“吴伟同志是城里人，下地干活这事儿肯定没沾过手。刚才大队长都说咱们能互帮互助，前期的时候，咱们帮助吴伟同志如何种地，等吴伟同志知道种地的大概后，才是他帮助咱们的时候。”
    大家听着这话有道理，却觉得哪儿有点奇怪。
    齐涛也不是真忽悠大家，举例到：“咱们使的锄头、镰刀肯定不是刚种地就有，也是有人种地之后才发明。”
    如此一说，大家理解了，短暂的失望后，又期待的看着吴伟。
    吴伟陡然有种进了圈套的感觉。
    沈雪牵着小花来看热闹，有点不明白齐涛怎么给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人挖坑。
    旁边的丽华扯了扯沈雪的衣裳，小声说：“以前咋没发现涛子这么会说话。”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
    丽华又扯了扯沈雪的袖子：“看那边，田兰。”
    同是一个大队的人，但分属不同的小队，沈雪平时和田兰还真不一定能碰上。
    沈雪很自然的往丽华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田兰惊弓之鸟的转头。
    同时，沈雪也看到田兰怀里抱着个小男孩，相比骨瘦如柴的田兰，这个小男孩胖嘟嘟的。两者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找过你吗？”比起刚才说话的声音，丽华此时更加小声。
    沈雪摇头：“她怀上之后再没说过话，见面的次数也很少。”
    “这样最好，等小花再大一点，也不怕她啥了。”
    “我从来没怕过她。”
    丽华抿了抿嘴：“你从来都想得开。”
    沈雪笑笑没说话。
    大队长初心不改，决定先让吴伟在自家住一段时间，就近观察。
    把吴伟交给两个儿子之后，大队长留下了齐涛。
    “涛子，你今天接吴伟，刚才又帮他说话，所以我想让你带着吴伟在猪圈干一段时间的活，你啥想法？”
    齐涛含笑的嘴角淡了淡：“叔，我觉得这样不好。”
    “嗯？”
    “猪圈的活儿并不重，用两个劳动力太浪费了点。”齐涛脑中飞快运转：“吴伟同志刚来，我觉得他应该快些和大家们打成一片。猪圈就我一个人，即便我和他关系再好，他也没有融入咱们大队。和大家一起下地干活，才是最快的办法。”
    齐木青思索了会儿：“你说的有道理。”
    “吴伟同志现在住在您家，不如让大哥和二哥多带着他点，也好让咱们都知道他是不是个勤奋的人。”
    沈雪见齐涛被大队长喊走之后，一直在外头等着。
    队部空地聚集了不少小孩儿，小花早和他们玩成一片，只时不时看看妈妈走了没。
    齐涛从队部出来，就见到和几个婶儿在说话的小媳妇，他正要往小媳妇那边走，大腿突然被抱住，随之响起一声：“爸。”
    见是小花，他直接将人抱起，让她同小伙伴们说再见。
    同沈雪说话的几个婶儿看到齐涛过来，老远打了个招呼，也领着自家孩子回家了。
    “等了很久？”齐涛快速的摸了摸小媳妇的手：“晚上凉，再有下次你先回去。”
    沈雪笑着应‘是’；“大队长留你说了啥？”
    齐涛看四周的人离他们老远，小声将大队长的话说了一遍。
    “挺好，拒绝是对的。”沈雪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你心里另有想法。”
    “啥事都瞒不过你。”齐涛并未否认。LJ
    “不准备跟我说？”
    “回家说吧。”
    小花到了学舌的年纪，更是个懵懂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年纪，这种话题还是避开点孩子好。
    齐三奶奶对新来的知青没多大兴趣，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活，无所谓来多少人。
    再一个，即便她不去，明儿个也会有人自动将这些说给她听。
    既然早晚都能知道，她还不如就在家带孩子。
    夜里。
    齐涛侧身抱着小媳妇：“让一个知青过来猪圈不是不行，但我和你都知道，咱猪圈的母猪今年都会揣崽，来一个城里来的人不是啥好事。”
    沈雪把玩着他的手指：“你怕被人摘了桃子？”
    齐涛‘嗯’了一声：“咱们经营了这么久，才有今天的成果，我当然不想让毫无干系的人加入。吴伟唯一个优点就是他是城里人，更是咱们需要防备的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看着温和无害，但以后呢？”
    “你的顾虑有道理，咱们辛辛苦苦搞繁殖，外人横插一脚绝对不行。”沈雪陡然笑起来：“你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给他挖坑？”
    齐涛挑眉：“我那是帮助他融入生活，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沈雪幽幽道：“吴伟要真是个性情好的人，你私底下帮帮人家，他们这一代人，不容易。”
    齐涛低沉道：“我知道，不会让他难做人。”顿了顿：“乡亲们很容易满足，只要他不是个偷奸耍滑的人，今天的坑我会帮他填回去。”
    沈雪轻拍他：“承认你挖坑了！”
    齐涛捉住她的手：“不是坑，是给他的考验。”
    想到他今天忽悠人，沈雪直接埋在他胸口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会儿，才慢慢进入梦乡。
    吴伟的到来确实没给齐涛一家子带来啥影响，毕竟他们一家都不用去地里上工，碰不到自然也将这事儿抛之脑后。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吴伟下午却主动找来家里。
    “吴伟同志？你，这是有啥事吗？”
    见一个漂亮姑娘开门，吴伟更加腼腆：“我，我是来找齐涛大哥。”
    沈雪‘哦’了一声，侧开身子：“他在屋里，你进来吧。”
    “谢谢嫂子。”
    沈雪关上院门，想着刚才见过的吴伟，身上不少泥点子，面容稍显疲惫，但精神状况还好，显然今天一天的生活适应的还可以。
    就是不知道他过来找齐涛有啥事？
    齐涛正在和三个闺女玩，教小花搭高楼，抱着好好和小月玩上抛的游戏。
    吴伟进门之前就听到屋里有欢快的笑声，心想这应该就是齐涛大哥和嫂子收养的三个小姑娘吧。
    今天，吴伟前所未有的累，但他也问了些关于齐涛大哥的事情，万万没想到，齐涛大哥和嫂子是这样两位令人敬佩的人。
    听到那些事迹后，吴伟羞愧的很。之前以为齐涛大哥故意说那些话，现在想想，齐涛大哥肯定对他有很大的期待，才会那么讲。
    跟在吴伟身后的沈雪，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歪了。
    齐涛抛着好好，见到吴伟过来，微微挑眉：“吴伟同志。”将好好放到婴儿床里后，他走向吴伟。
    “齐涛大哥。”吴伟朝着齐涛伸手。
    齐涛很自然的伸手与他交握。
    吴伟两手合拢，用力的上下摇着：“我以后会用尽全力帮助大家，不会辜负齐涛大哥对我的期望！”
    屋里，除吴伟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他们完全不明白吴伟为何忽然说这些？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吴伟松开齐涛的手：“今天贸然上门，大哥和嫂子别怪罪，天晚了，我还得回去，改天再来找大哥。”
    齐涛瞄着他飞快远去的背影，望向小媳妇：“你和他说了啥？”
    沈雪摊手，无辜状：“我就问了他一句来有啥事，他说找你，我就让他进来，啥也没说。”
    齐三奶奶捏着小月的小手：“是不是今天上工的时候受啥刺激了？”
    沈雪耸肩：“谁知道呢。”说罢，她还朝着齐涛笑道：“感觉他成了你的粉丝，有点脑残粉那种。”
    齐涛面无表情。
    齐三奶奶疑惑：“粉丝？脑残粉是啥粉？还有这种粉？”
    齐涛闷声笑。
    沈雪傻了一瞬：“奶奶，我，我的意思是，吴伟可能是听到齐涛的啥事，非常敬佩齐涛，非常非常非常那种。”
    齐三奶奶并不纠结‘脑残粉’，笑道：“咱大队敬佩涛子的人多了去了，那知青有眼光。”
    吴伟来家里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沈雪趁着去找莉子玩的时候，略作好奇的问了新来的知青好不好相处等问题。
    “听建设说，他挺勤快，虽然手脚还不是特别麻利，但态度非常认真，干活也不马虎，比咱队里好些人小年轻都好。”
    莉子往隔壁瞄了一眼，压低声音：“公公都夸了他。”
    “这是好事，干活生疏可以学，总比啥都干不好还偷懒埋怨强。”
    “谁说不是呢，想想吴伟也才十八岁，背井离乡来咱这儿，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他家里人咋想，把个孩子送这么老远来。”
    沈雪当然不能说实情，只顺着她的话说：“咱是一个大家庭，他的家人不在身边，咱们就是他的家人。”
    “小雪，不得不说你这觉悟可以呀。”
    “还不是天天听齐涛说，听多了就会了。”
    莉子感叹：“难怪公公不喜欢建设。”
    沈雪失笑：“你从哪儿看出大队长不喜欢二哥？”
    莉子靠近她：“你不知道，我公公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涛子咋样咋样好，每次我家建设都是被嫌弃的那个。”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家齐涛有齐涛的好，建设哥有建设哥的好，不能比。”
    “咋不能比，要齐涛是我公公的儿子，绝对是最受宠的那个。”
    沈雪忽然乐不可支：“多谢嫂子看得起我家齐涛，回去我就跟他说说，让他给二哥赔礼。”
    “别！”莉子万分拒绝，变扭的说：“建设和涛子关系挺好，我今儿对你就是闲话两句，别弄得他俩关系不好。”
    “所以说嫂子多心了。”沈雪脸上显现出几分认真：“我家齐涛的过去，嫂子也知道，大队长不过的怜惜。”
    莉子也变了脸色，抓着沈雪的手：“我今儿说的话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要说真话，涛子确实比建设好，年轻又有想法，可好了，过去不重要。”
    沈雪‘噗呲’一笑：“我知道嫂子只想吐槽，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
    莉子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然以后都不敢和你随意说话了。”
    话毕，齐涛和齐建设勾肩搭背的走进来。
    沈雪到还好，莉子却是一惊：“你俩啥时候来的？”
    齐建设似笑非笑看着自家媳妇儿：“我回家还得挑时候？”
    夫妻好几年，莉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刚才的话肯定被听到了，苦着脸。
    齐涛朝自家小媳妇使了个眼色，两人纷纷告辞。
    一出大门，沈雪就问：“你们听到多少？”
    “涛子确实比建设好，这里。”
    “……”沈雪：“我，坑了莉子？”
    “别多想，咱们算是帮他们增添夫妻情3趣。”
    沈雪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齐涛趁着周遭无人，揽着她的肩膀：“二哥性格活泼开朗，不会对莉子干啥。”
    “你还说！你来了也不知道吱个声！”沈雪也不是多恼怒：“行了，我明天做点小点心给二嫂子。”
    翌日中午，莉子抱着闺女，牵着儿子来找沈雪。
    沈雪见她双腿有些颤颤，瞬间想起昨天齐涛那句话，脸上一热。
    “二嫂。”
    莉子把小闺女往她怀里一塞：“好饿。”
    “……”
    她家小闺女认识沈雪，因此没有哭闹，还朝着沈雪笑嘻嘻。
    沈雪抱着小姑娘：“两个孩子也没吃？”
    莉子的儿子石头嘴快：“中饭爹烧的，好难吃。”
    沈雪避开莉子的眼神，牵着石头的手：“正好我今天做的小点心，你们进屋等着，我马上端出来。”
    下午茶还算和乐，孩子们吃的开心，玩的高兴。
    莉子也向沈雪请教了许多做糕点的小技巧。
    友情‘危机’平安度过。
    吴伟来队里一段时间之后，整个人都精瘦了不少，但人人都看得出他精气神好了许多，不似刚来那么腼腆，和队里的年轻人相处的挺好。
    老一辈的人对这个城里来的小孩儿也大为改观，光肯吃苦这一点，他们就很喜欢这个孩子。
    大队长对吴伟的印象也很好，开始着手准备修缮齐涛先前提过专门给知青住的房屋。
    然而大队里的人对此有些微词，只吴伟一个人，有必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吗？在队里找个小一点的才是对的吧？
    毕竟是队里的事，大队长只得跟他们解释。以后或许还会有知青下乡，既然要修缮旧屋，干脆一步到位，修个大的，免得总挪位置。
    可能是别的大队也陆续有知青进驻，大家对此并没有太多疑虑，听从大队长的安排，着手修屋。
    第55章 立夏吃蛋
    吴伟这段时间在大队长家里住着特别开心, 他当然不想挪动，但也明白一直住在大队长家里并不长久。
    队里的人依然每天上工，下工后便聚在一起帮着修屋, 整个大队的青壮年轮换着来, 大半个月过去，屋里便能住人了。
    假使以后再来人, 断然做不到一人一间，因此加进去的床乃特制, 似大通铺形式。
    不过以后来了女知青, 这些便交由知青们自己安排，总归有三间房，男女分开住还是住得开的。
    吴伟在队里人缘还不错，他搬家这天来了许多人帮忙。
    齐涛也在其中。
    吴伟是知青，现在吃的粮食也是预支出来的，并不能留他们吃饭，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让大家以后需要他的时候吱个声。
    家里的厕所齐涛并没请人帮忙，而是一天干一点, 加上还有沈雪帮忙，也在逐渐成型中。
    相较三丰大队的知青吴伟的省心, 别个大队刚来的知青可闹出不少官司。
    继养猪之后，齐木青再次成为其他大队长寻找的热门聊天人物。他们都想取取经，咋让新来的知青老老实实干活, 别净弄幺蛾子。
    对此齐木青还真没啥经验，心里却明白的很，他纯粹是运气好，碰上个性子好, 容易忽悠的知青。
    转眼到了立夏。
    又了齐三奶奶之后，平时沈雪和齐涛并不注意的节气和节日都一一出现。
    吃饭的时候，沈雪手里的一个还没吃完，齐涛已经吃了两个卤蛋。
    看他爱吃，沈雪道：“还有卤水，明儿再给你卤几个。”
    齐涛点头：“怎么想起今天卤鸡蛋了？”
    “奶奶说今天立夏，得吃鸡蛋和五色饭，啥意思我也不太懂。”
    齐三奶奶笑着解释：“老话说立夏吃个蛋，力气大一万。至于五色饭。”她微微叹息：“我也挺多年没吃这么正宗的了。得亏涛子有办法，弄了黄豆，黑豆、赤豆、绿豆、青豆回来，不然也做不成这个饭。”
    沈雪一边吃着手里的鸡蛋，一边还顾着小花：“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以后您想要吃啥，直接跟齐涛说，他一定想办法给您弄回来。”
    齐涛应声：“对，豆子在外头不难弄，只要您想吃，我请朋友时刻留意。”
    齐三奶奶轻松笑道：“就是个好寓意，哪能天天吃这个。”
    沈雪问：“奶奶，您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五色饭到底有啥寓意呢。”
    “祈祷无病无灾。”齐三奶奶摸了摸桌上给好好和小月晾着的两碗五色粥：“我给三个小的做成了粥，熬得软烂，好好和小月也能吃点。”
    齐涛吃饭的速度特别快，此刻他已经吃完饭，伸手去端好好和小月的粥。
    齐三奶奶轻轻拍开他的手：“你看着点小花，让小雪好吃饭，好好和小月我来就行。”
    好好和小月俩娃已经在旁边眼馋许久，换做以前，她俩肯定一个比一个闹腾。
    从小花开始，沈雪和齐涛都认为家里的孩子不能一味顺从着，得让她们怕个人，这个人就是齐涛。
    每每见到爸爸在家，最娇气最爱哭的小月都安分许多。
    此刻，见到曾祖朝她们走过来，俩小家伙在婴儿床里开心的抖着腿，要不是现在还不会走路，只怕会直接跳起来。
    齐三奶奶之后又跟他俩说了许多立夏的习俗，只是现在到处都宣传破除旧俗，没人敢搞祭祀、求子那些活动，最多像他们这样，吃点应景的食物，祈求好寓意。
    家里的小羊弄回来的时候已经断奶，根据羊的配2种条件，齐涛便和沈雪商量，将羊带到外头去配3种。
    想着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小羊，沈雪犹豫：“你把羊带回来的时候，又小又瘦，好不容易养了个把月长了些肉，拉去配4种会不会对羊不好？咱们等它长大点吧？”
    齐涛笑道：“你是没看到我买羊的那家，那母羊身上的肉兴许还没咱们家这只多。你放心，咱家的家禽，都健壮，不会出事儿。”
    “那行，反正你把羊带好，别让人给顺手牵羊了。”
    齐涛听了这话，更可乐了，他靠近小媳妇，低声道：“小雪，你忘了，咱们空间里有羊，我牵出去就是走个过场。”
    沈雪当下拍了拍脑门：“家里孩子多了之后，我就没啥时间进去，一下子给忘了。”
    “今天晚上我就把羊送空间去，明天再拉出去走一圈，你就等着小羊出生。”齐涛抓住她拍脑门的手，见奶奶和孩子们都不在旁边，响亮的亲了一口。
    沈雪嗔笑：“你也不嫌脏。”
    “不脏。”两人靠的近，齐涛又说了一句：“啥时候都是香的。”
    “……”
    沈雪发觉他越来越油了，心下决定，这几天多吃吃素，给他去去油！
    当家里的羊顺利揣上崽，大队长又从县里领回来一个人。
    这一回，不是城里的知青，而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一个中年男人。
    原本大家还对中年男人很好奇，都凑过来看热闹，但听到大队长说这是下放过来的人，得住牛棚等等话之后，大家一哄而散，就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而那个中年男人全程无动于衷，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大队的牛棚是新修的，连着猪圈，因此空间很大。
    将人安排好之后，大队长才拉着齐涛到一边：“你每天都在这边，自己注意点。”
    齐涛懂大队长的意思，但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叔，我不是很明白。”
    齐木青瞄了眼牛棚的方向：“我详细问过，他叫张书博，省城大医院的医生，年轻的时候出国留过学。”
    “能去外国留学，又是省城的医生，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齐木青摇头不语：“反正你别和他说话就成，多安排些脏的臭的活给他。”说着，他拍了拍齐涛的肩膀：“我不会害你。”
    齐涛的本意就是想弄清楚这人的来历，现在知道也没多问，更加不会在齐木青面前露出会照顾这人的念头来。
    即便他想照顾一二，也得看清楚这人是个奸猾之人，还是个值得帮助的人。
    “叔，我知道该咋办。”他顿了顿：“他吃饭啥的怎么弄？”
    “我等会儿拿点粮食过来，从今天开始，你给他记着工分，到时候按工分给他算粮食。”
    当然，不可能按照队员们的标准，他这样的，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再者，齐木青觉着现在国家政策变化很快，也不知道这人以后会不会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额外照顾，但也不能让这人死了。
    齐涛惊讶道：“今天就让他开始干活？”
    “嗯，你赶紧给他安排事儿，兴许等会儿会有城里下来的人过来检查。”
    齐涛有心，但放在第一位的始终是家人，他不敢耽搁，送走大队长之后，便去了牛棚那边。
    牛棚里潮的很，尽管齐涛清理牛粪勤快，但屋里味道依然大。
    齐涛看张书博已经收拾好自己微薄的行李，正在清理牛粪，顿时对他生出些好感。
    听到有人进门，张书博也停下手里的活，转身看向来人。
    齐涛：“你跟我过来。”
    张书博没说话，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在齐涛身后。
    出了门，齐涛便给他介绍道：“大队要用牛的时候，都是早晨过来牵。牛棚胳膊是猪圈，里头的猪是咱大队宝贵的财产，再过来就是煮猪食的小屋，平时我也会在里头休息。里头有灶，以后你吃饭洗漱啥也能用。”
    齐涛也不管他听没听，领着人进了小屋之后，掀开自己的的床单，指着地上的木架子：“你和我一道把这个搬到牛棚里去，床肯定不能给你，你将就着睡这上头。”
    本来是两人一起抬着木架子，可齐涛看他一副没力的模样，略作不耐烦的将他挥开：“你去屋里抱些干草。”
    张书博愣了愣，冰冷的心划过一丝暖流。
    木架子是齐涛帮闺女们打床的时候多出的一部分，他没睡午觉的习惯，但小媳妇偶尔会过来，两人偶尔会靠在一起说说话，便让他拼凑了个这个出来。现在也派上用场，正好给这人当床。
    牛棚实在不适合住人，牛粪就算了，好歹是干的，可尿却会到处乱流，睡在地上跟睡在尿炕没差别。
    尽管阶级不同，齐涛也不想以后共事的人每天一身尿味儿。
    木架子上垫了许多干草，尽管不算柔软，可也不会硬得膈人。
    弄完这些，齐涛便安排他去挑粪。
    恰好这个时候，大队长拎着一个袋子过来，见齐涛和张书博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微微放心。他就怕齐涛这孩子心地善良，可怜张书博就对张书博好。没人看见也罢了，倘若被人瞧见，轻则家破人亡，重则丢命。
    对知青好，那是咱们热情周到。对张书博这类人好，只会被打成团伙。
    “叔。”
    齐木青朝着齐涛点点头，拎着袋子走向张书博：“这里头是你一个月的粮食，队里预支给你，你好好改造，粮食从以后的口粮里扣。别的我也不多说，想吃饭就老老实实，作妖的下场就是自寻死路。”
    张书博点头，随后接过袋子。
    第56章 再次来客
    地里的事儿不少, 齐木青说完话就同齐涛招呼一声，离开了。
    猪圈和牛棚紧紧挨着，当初为了安全, 又在外头圈了个院子, 还配了把锁，两把钥匙一把在齐涛这儿, 另外一把在大队。
    齐涛见张书博抱着粮食没动，便开口：“屋里有个柜子, 你赶紧把粮食放屋里去, 抓紧时间干活。”
    张书博应了一声，正抱着粮食往小屋去。
    外头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声，齐涛刚抬头看来人，就见一个青年快步走进来，夺过张书博手里的粮食，朝身后招手：“快来！人在这儿！”
    齐涛注意到进来的人手臂上都缀着红色，飞快的扫了眼张书博，果然见他面色冷凝悲愤。
    另一边。
    沈雪牵着小花的手，旁边跟着黑豹, 原本她高高兴兴的和小花说话呢，视线就瞥到猪圈那边, 突然进去一大波人，自然也没错过衣袖上的那抹红色。
    今儿队里来了个人的事儿，大队长还没开会, 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不想看到某些场景，特意错开了时间，没想到还是让她给赶上了。
    沈雪弯腰抱起小花, 唤了黑豹一声，快速往猪圈走去。
    她刚进院子，里头叫嚣、打人的声音愈发清晰。
    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黑豹见到这么多生人，直接狂吠起来。几个月大的狗还不具备震慑力，但那群自嗨的人依然被惊了跳。
    “哪来的狗？”
    齐涛在小媳妇进来的时候，就慢慢挪到了小媳妇身边，此时他正控制着黑豹。黑豹还小，要真冲上去，挨上几脚，那损失可大了。
    小花和黑豹一样，没见过这么多生人，但她和黑豹不同的是，安安静静趴在妈妈肩膀上，一双大眼盯着眼前的叔叔们。
    沈雪知道不少人喜欢吃狗肉，连忙解释道：“队里养了猪和牛，我们大队长特意抱回来看猪圈的。”
    顿了顿，她也不敢说是防小人，另寻了个理由：“国家不是提倡发展副业一起搞建设嘛，我们大队寻思着养猪，让全国的老百姓顿顿都能吃上肉。牲口惯不听话，长大了容易拱猪圈，这不是怕猪跑了，拖累国家向前行的脚步。”
    这番话但凡常人听着都会发出笑声，然而面前的这群偏偏激进的很，听到这么高大上的理由，也不计较狗吓到他们的事儿。
    见状，齐涛赶紧将黑豹角落，将它拴上。
    有了这个小插曲，这伙人斗张书博的兴致也淡了不少。
    原本张书博被压制跪在地上，可挨了几脚后，他趴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不斗人了，他们开始在里头逛着看着，小屋里就一个灶台，旁边放着个柜子，其他都是些猪和牛吃的草或者秸秆等等，没啥看头。
    他们又在猪圈逗留了会儿，指着猪聊了好半天。
    齐涛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回答些他们提出的问题。
    等到他们走到牛棚之后，均露出嫌恶的神色，原本他们瞄了眼就准备转身的，可看到边上放着个矮木架子，上头又铺着干草，立刻停下脚步，指着问：“这东西干嘛的？是不是给外头那人睡觉的？”
    齐涛见他们大多数人都掉头要走了，忽然听到这个问题，懵了一瞬。
    沈雪快速反应道：“同志，那是给牛放饲料的，上头的草都是牛的口粮。”
    问话的人明显不信：“放饲料还得弄个架子供着？你俩可别忽悠我。”
    齐涛早已回神，坦坦荡荡道：“牛屋里的情况你们刚刚都见过，满屋子屎和尿，直接把饲料放地上，那不是糟践饲料吗？”
    沈雪迅速接话：“我们在大队里都学过，要勤俭朴素，不能浪费粮食。咱们都节约朴素了，咋能让牲口浪费呐。”
    “你说话还一套一套的。”那人瞄向沈雪的眼神变了变。
    齐涛心意提，沈雪却还是那张朴实的笑脸，带了丝疑惑：“啥叫一套一套？”
    可能是见沈雪穿的衣服裤子满是补丁，长得也挺讨喜，那人身边的人推了推他：“人实话实说，你怎么还不信了？”
    那人笑了声：“就是没想到农村妇女说话也能有条有理。”
    人群中有人直接翻白眼：“别农村城市，咱都是无产阶级。”
    沈雪听到无产阶级之后，立刻点头应和：“无产阶级好。”
    见她这幅没见过啥世面模样，先前质疑的那人也没啥话可说，他们一行人慢慢往院子门口走去。
    张书博从他们的视线转移后，便默默站了起来，此刻正在清洗猪圈。
    瞧他一身猪粪，那些人也不愿意上前，远远的喊了几句才离开。
    齐涛和沈雪站着院子门口，一直等那群人走的没影才回。
    “他们不会三天两头来一趟吧？”沈雪担忧道。
    齐涛眉头深锁：“应该不会。”
    “这事儿也能说得准？”
    “外头那么多事儿，他们不会为着一个人总往这儿跑。”
    沈雪往猪圈那边瞄了一眼，叹了口气：“还是注意点吧。”
    随后，沈雪又问了下猪圈里那人的情况，得知他的从省城来的医生，又姓张，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想法：“他会不会和张艺有关系？”
    齐涛一愣：“张可是大姓，他们两个恰巧同姓罢了，你别想太多。”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沈雪，想到张艺，她越发担心道：“上回小贺说张艺那边主动和咱们断了联系，肯定是出事儿了。”
    齐涛拥着她的肩膀：“下回我请小贺帮忙去看看。”
    沈雪果断摇头：“非常时期，别把小贺给耽误进去，你们又是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不能冒险。”
    “啥叫见不得光？听着跟偷鸡摸狗似的。”齐涛好笑道：“我们都是公平交易。”
    沈雪露出个笑脸：“是我形容的不准确。”她往猪圈那边扬了扬下巴：“咋办？”
    “你带着小花先回去，等一切稳定，咱们再来讨论。”
    沈雪转头盯着正在黑豹边上站着的小花：“行，你忙完了回来吃饭。”
    她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道：“我记得你这儿还有些腌菜，等会儿给人添个菜吧。”
    齐涛笑看她，点头。
    腌菜所有的东西都是空间所出，和外头不健康的腌菜相比，他们的腌菜不仅健康还能温养身体。
    如今不比后世，一年四季都能买到各色青菜，沈雪便想尽办法做了酱菜、腌菜、干菜这些，同时又想到一家人的身体，这些东西的原料自然都取自空间，无害安全又健康。
    小媳妇走后，齐涛便和张书博一同干活。
    干得差不多了，他带着张书博一起进了小屋。
    看他一身衣裳破了好些洞，齐涛便拿出平时只在猪圈干活穿的旧衣裳，上衣裤子全都是补丁摞着补丁。
    “等会儿烧点水冲个澡，这身衣裳你将就着穿。”齐涛也没将衣服往他怀里塞，而是放到旁边：“柜子里有几种腌菜，等会儿吃饭就着吃些。反正屋里的东西你想咋用就咋用，不过得避开点人。”
    张书博静静的听完他的话，发出自来开始的第一声：“谢谢。”
    齐涛心中五味杂陈：“甭谢我，你来到这儿，就是我的责任。”
    不等张书博说话，齐涛直接换了身衣裳往外走，临出门前，他突然想起事儿：“为了猪和牛的安全着想，我等会儿会把外头的门锁上。”
    可能是体会到了齐涛的善意，也可能是太久没人如此平等的和他说过话，张书博内心涌现出微小的激动：“没事儿，锁吧。”
    “黑豹在院儿里，你别招它，明天早上我就会过来开门。”
    齐涛回家就直接上了饭桌。
    齐三奶奶听沈雪说了些关于牛棚里那人的事儿，心里依然忍不住担忧：“涛子，那人不会给你带来啥麻烦吧？”
    “奶奶，我又不和他来往，能带啥麻烦。”齐涛接过饭碗：“大队长跟我说了，带着他干活就成，其他不让管。”
    “咱们小老百姓也不懂啥国家政策，大队长总去外头开会，听他的准没错。”
    沈雪将小花的勺子递给她，道：“猪圈那边也没个床，大队长没交代那人睡哪儿？”
    齐涛：“没，反正我回来前跟他说了，他爱咋弄就咋弄。”
    “明天还是问问大队长吧，他睡哪儿不重要，就怕弄伤猪和牛。”
    齐涛捏着筷子想了想：“你提醒我了，过几个月猪就能安排揣崽了，确实不能出意外。”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大队长对张书博的同情非常有限，顶多不恶意刁难。因此在大队长心里，肯定是队里的猪和牛重要，铁定会给张书博重新安排个睡的地方，最好的地方就的小屋。
    睡小屋也挺好，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是个像样的住处。
    齐三奶奶不管旁的，只顾着家里这几个人的安全：“涛子，有问题你就给大队长提，千万别自己做决定，让大队部想办法去。”
    齐涛安抚的笑道：“奶奶，您放心，我肯定会上报，绝不擅作主张。”随即，他转移话题：“咱家的羊还好吧？有没有啥不好的反应？”
    沈雪：“好着呢，吃啥都香。就是不知道揣了几个崽。”
    齐三奶奶以前见过羊产崽：“一胎能有两只就不错了，咱家的羊是头胎，最好一只，安全些。”
    第57章 互相试探
    沈雪想的开：“当初弄羊回来, 就图个羊奶，现在想想下几只崽还真不重要。”
    齐三奶奶缓缓点头：“下了崽咱家也留不住。”
    “家里家禽够多了，到时候下了小羊, 还是送队里去吧。”
    沈雪的想法很长远, 他们家既然能让羊揣一次崽，未来就能让羊继续揣崽。
    为避免队里的人说三道四, 给队里也养一头，到时候生生不息。
    谁再有那闲话, 也好教人知道源头是他们家贡献的。
    齐涛明白小媳妇的想法, 笑道：“那咱得期盼它产下一只小母羊。”
    “肯定能如了小雪的意。”齐三奶奶力挺。
    沈雪抿嘴笑：“奶奶最好！”
    齐涛巴巴的看向小媳妇：“我就不好了？”
    小花吃饭的时候一向没工夫说话，她这会儿刚挖完碗里的饭就听到这句话，立马抬头：“妈，爸好！”
    沈雪‘哈哈’一笑，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脑门：“知道你爸好。”
    小花脑袋歪着头，笑嘻嘻道：“小花呢？”
    三个大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好。”
    翌日，齐涛起了个大早，赶着去找了大队长, 说了张书博睡哪儿的问题。
    大队长十分关心队里的猪和牛，自打养猪开始, 他就问过好多齐涛关于养猪的问题。
    齐涛不仅去城里畜牧站咨询过，空间里的养殖书籍他都认真研究了，因此每回说起关于养殖的事儿, 总能说的头头是道。
    因此大队长在齐涛那儿听过，人会生病，动物也会生病，有时候动物的病会传染到人身上, 人身上的病菌也会传染到动物身上，因此人在喂养动物的时候，得格外注意。
    除开八头猪，那四头牛可是整个大队的宝贝，但凡病上一头，就会损失惨重。
    本身，牛不好买，价格也非常贵。他们大队才刚刚有点起色，去年凭着大头像和粉丝赚了点钱，可他们依然损失不起。
    大队长思前想后：“我记得三婶搬到你那儿之前，家里有两张旧床。”
    齐涛：“是有两张旧床，木头都腐了。”
    “等会儿我跟三婶去说说，借她那张旧床用用。”
    “您想搬到猪圈去？”
    “猪圈、牛屋肯定不能让他睡，往小屋里搬张破败的床，算是给他安置了。”
    “叔，这事儿就不用您跑了，等会儿我回去和奶奶说。之前她就没要旧屋里的东西，肯定不会拒绝借床。”
    “你去说也挺好，等我有时间去看三婶和孩子们。”
    得到批准后，齐涛便回了猪圈，他这边刚打开门，身后一串脚步声响起。
    “小雪？”
    沈雪抬了抬手，将手里的篮子展示给他看：“给你送早饭。”
    “媳妇儿对我真好。”齐涛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推开猪圈的门。
    “你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吃完早饭再去干，大队长成天在队里，又跑不掉，你至于那么着急嘛。”
    “有些事情迟则生变，现在地里活儿忙，上工之后大队长身边总围着人，有些事儿避开点人说最好。”
    “那大队长咋说的？”
    “他想借奶奶家里的床，搬到小屋给张书博用。”
    沈雪回想片刻：“那两张床控制好些年了，很多地方都腐了，能睡人吗？”
    “大队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管内里怎么想，明面上绝不能对他太好。”
    “这个道理我懂。”
    见张书博从小屋里出来，两人停止话题。
    也许是齐涛昨天释出的点点善意，张书博朝着他俩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看猪圈里已经有粪了，是马上开始扫粪吗？”
    瞧着他脸上生涩的笑容，话语里更有局促，沈雪不落忍：“你还没吃早饭吧？先吃了饭再干活，饿着肚子哪有力气。”
    她说完，就带头走向小屋。
    齐涛朝着张书博招手，步入小屋。
    屋里有一张小桌子，沈雪进门就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往外拿，她和齐涛已经商量好，先观察观察再说，因此送来的早饭只有齐涛一人份的。
    不过，沈雪带了挺多腌菜，她熟门熟路的往柜子里放。
    齐涛并没有开始吃饭，而是将屋里的灶点燃，准备做猪食。
    张书博很有眼色的在灶台后面看火。
    沈雪将东西归置后，转身看到这一幕，默默的叹了口气，走到灶台后头：“我来看火，你去做早饭吧。”
    灶是双锅灶，前头一个大锅，后头一个小锅，平时大锅煮猪食，小锅烧水，不拘是喝还是洗。
    现下大锅煮猪食，小锅正好给张书博做饭。
    张书博走了之后，沈雪往灶里添了把火，对着前头的齐涛道：“你赶紧吃饭，我先帮你看着。”
    齐涛让锅里头煮着后，立刻开吃。
    沈雪一面盯着锅里的猪食，一面盯着灶膛里的火，同时她还看到张书博笨拙的厨艺。
    想想也觉得能理解，在这样一个年代，能出国留学，家里环境肯定不差，又在大医院任职，不会做饭太正常。
    张书博确实不会做饭，能自己下米煮饭，即便锅里是最劣质的糙米，他已经很满足。
    比起先前食不果腹，或者吃些臭的馊的东西，锅里的糙米可不是美味么。
    齐涛吃完就不让媳妇儿伸手帮忙：“你快回去吧。”
    沈雪收拾桌上的碗筷：“柜子里的咸菜我补上了，你干活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齐涛笑：“嗯，你快回去吧，家里不想干的活儿都给我留着。”
    沈雪白他一眼：“我走了。”
    张书博见锅里的米粒开了花就给捞了上来，粮食不敢多放，盛到碗里就瞧着一碗清寡的米汤。
    方才瞧见他们小夫妻的互动，不禁令他想起了妻子和孩子，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端着热热的粥，张书博不敢去想，他如今只有一个念想，好好活着，期盼余下的人生能见上一次妻女。
    猪圈的活儿比起下地来说要轻松许多，自由许多。
    齐涛目前纯粹将张书博当成同事，啥活都是两个人一起干，每天的流程他也给他讲了一遍。
    一天过去，两人并没熟悉，齐涛有齐涛的顾虑，张书博也有张书博的心思。
    不过，经过一天的相处，他们都有试探对方的意思。毕竟，不出意外，他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挺长。
    齐涛家，晚饭过后，家里来了个常客——吴伟。
    作为三丰大队目前唯一的一位知青，吴伟已经适应农村的生活，他交到了很多朋友，并且很敬佩齐涛和沈雪，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来找齐涛聊天。
    沈雪给吴伟倒了杯温水：“吴知青现在越看越像咱大队的人了。”
    比起刚来的时候，吴伟现在壮实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一些，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任谁瞧都是农家青年。
    吴伟露出一口白牙：“大家对我好，我亦把大家当一家人。”说着，他微微低头：“就是辜负了乡亲们的期待，没能给他们带来新气象。”
    沈雪听后直接瞄向齐涛，眼中调侃味浓。
    齐涛半点心虚都无，拍了拍吴伟的肩膀：“啥事都得慢慢来，你才来多久？日子长了，你一定能成为知青中的榜样。”
    沈雪抿嘴偷笑，心想：又在给人家画大饼呢。
    吴伟心态倒好，就是此刻听到齐涛说日子长了，难免想起家人，想起国家政策，想起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看看。
    齐涛注意到他的神色：“想家了？”
    吴伟看了哥哥嫂子一眼，点点头：“想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但又害怕回去。”
    沈雪听笑了：“回家还有啥害怕的？”
    “嫂子，我来的时候，爸妈其实很不舍，但我想响应号召，还留言说要干出一番事业。”吴伟低头苦笑：“现在一事无成，哪有脸面回去见爸妈。”
    最开始知青都是自愿，后来才变成每家出一个。
    沈雪放缓了声音：“我虽说没你这么大的孩子，但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人父母，最希望子女平安顺遂，他们并不会很在乎子女有多大成就，你也别给自己压力。”
    吴伟陡然放松了些，脸上依然微微苦涩：“嫂子，就算我不想这些，一时半会儿我也回不去。”
    齐涛适时宽慰他：“你来了这儿，肯定不能时时回去，但是人就有根。过年的时候，你找大队长说说，他应该能同意你回家一趟。”
    “真的？！”吴伟激动起来。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问问大队长，你来咱三丰生产大队之后，表现很好，只要没有强制规定，大队长那儿肯定能帮你想办法。”
    齐涛也不敢太肯定，不过确实没听说知青完全不能回家，具体怎么操作还是得看政策安排。
    听到能回家，吴伟确实兴奋，可兴奋过后，他又安静下来：“还是不了。”
    沈雪疑惑：“咋啦？”
    “来回车票不便宜，我现在挣的不多，等我攒了钱，再说回家的事儿。”吴伟憧憬道：“到时候，我还要给爸妈带礼物，带咱这儿的特产！”
    沈雪‘噗呲’笑起来：“吴知青，朝着你的目标奋斗吧！”
    吴伟重重点头：“嫂子，你别叫我吴知青，怪生疏，和涛哥一样喊我吴伟吧。”
    第58章 盛夏果实
    “行, 以后就喊你吴伟。”沈雪看他杯子里的水喝完，拿起给他续上。
    吴伟赶紧起身：“嫂子，您别忙了, 说了这么半天话, 我得回去了。”
    “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吃了，这不怕天黑的太快, 想早点回去洗洗睡嘛，节约煤油。”
    沈雪伸出一个大拇指：“像你学习。”
    吴伟摸着下脸笑道：“嫂子甭笑话我, 我都是跟涛哥学的。”
    “好啦好啦, 你赶紧回去吧，有空再过来找你哥说话。”
    吴伟走了以后，沈雪便烧水，张罗着给几个小的洗漱，忙完孩子们，她也泡了个脚，懒洋洋歪在床上。
    齐涛倒完洗脚水回来就见到小媳妇懒懒的模样：“累了就早些睡吧。”
    “我有啥可累的，你比我累多了。”齐涛躺下后，沈雪直接窝进他怀里。
    “我是男人。”
    “男人女人都一样。”沈雪抬头瞄了他一眼：“你心疼我, 我也心疼你。”
    齐涛嘴角微扬。
    沈雪在他胸前蹭了蹭：“好多天都没听你说要去小贺那儿，你们有啥安排？”
    “他忙着呢, 之前就约好后边见到的时间。”
    “外头的事儿我也不多问，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之后碰到小贺, 你也要多说说。”沈雪柔声道：“有后台也得谨慎小心。”
    “别担心他，那小子精着呢。”
    沈雪拍了他一下：“我是担心他吗？他有后台，进去了还能捞出来。”
    余下的话她没说，但两人都明白。
    “嗯, 我一定注意。”
    “你也别嫌我烦。”每每说起这个问题，沈雪都会叮嘱这一点。
    齐涛轻笑：“我喜欢听。”
    “其实我们现在有些家底，危险的事情能缓缓，后面还有改革开放呢。”
    刚来的时候，当真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后来他们依仗空间，日子好过起来，就目前的存款，够一家人逍遥了。
    “小贺干劲足，我也不能马上撂挑子，不过你放心，脚步总会缓慢下来的。”
    “嗯？”
    “小贺的年纪该找个对象了，有了家，也有了牵挂。”
    “也是。”
    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衣裳也越穿越单薄。
    没了衣服的束缚，小花行动越发利索，除开每天固定出去玩的时间，其他时候在家里也一刻不停歇。倒也不是调皮捣蛋，而是看见大人在干啥，她小小人儿就凑过去非常热情的想帮忙。
    趁着天气好，沈雪同齐三奶奶将婴儿床搬到外头，让好好和小月玩腻了玩具的时候，能看看外面。
    两个小奶娃不经晒，沈雪便给她们支了个遮阴棚。
    齐三奶奶坐在旁边缝衣裳，沈雪则在院子里的自留地里翻地，先前种在里头的青菜已经全收了，翻好地能赶紧种上其他菜。
    小花不怕热，粘人的跟在沈雪身边，拿着个小铲子帮忙。
    沈雪只想快点干完活，地里没啥危险，伤不到小花，便没工夫看她。
    等沈雪翻玩一垄地回头的时候，骤然看到身后的小花猫，乍然笑出声。
    齐三奶奶听到笑声，抬头一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齐三奶奶清楚看到小花脸上的泥点子，跟着笑起来。
    好好坐在床上，两条小腿透过窄窄的栏杆缝隙，正在空中一摇一晃。
    小月扒拉着栏杆，艰难的站在好好旁边兴奋着呢，听到曾祖和妈妈的笑声后，她也格叽格叽笑起来。
    好好本来瞄着前方的妈妈和姐姐，听到身旁的笑声，抬头望去，眼里茫然。
    作为当事人的小花压根不知道妈妈笑啥，但妈妈高兴，她也高兴。听到曾祖笑的时候，她越发高兴。
    沈雪蹲下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小花猫。”说着，用干净的手背给小花擦泥点，手背到底比不上手指，弄了半天也没弄赶紧，她只好说：“回去让曾祖给你洗个脸，瞧你脸上跟小花猫是的。”
    小花歪着头：“劳动！”
    沈雪愣了一瞬，很快明显闺女啥意思。
    农家人嘛，但凡干活，身上就必不可少会有些泥或灰尘。
    有时候她或者是齐涛干完活回来，小花想往他们身上扑，他们都会避开，说身上脏。
    小丫头对啥都好奇，问题也多，对外头的好奇心也重。
    不少孩子天然亲近大地，玩泥巴是常事，小花就是其中一员。
    看到他们身上的泥，小丫头还挺生气的觉得他俩背着她去玩泥巴了。
    她和齐涛只能哭笑不得的解释他们是去干活，而不是去玩。
    没成想小丫头居然把这话记心里了。
    沈雪擦了擦手，好笑的点了点小花的鼻尖：“是，小花和妈妈一起劳动，没有玩泥巴。”
    小花满意的笑起来。
    “现在小花的劳动结束，得赶紧找曾祖洗脸，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尽管还没有进入盛夏，但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一会儿，小花确实有些受不住，点点头便去找了曾祖。
    齐三奶奶早将手里的针线放下，并放在高台上，等小花一过来，她便牵起小花的手，同时朝沈雪说：“我给你倒杯水出来，你也歇歇。”
    地已经翻完，沈雪便点头，后就着院里木桶里头的水洗手。
    沈雪洗完手走到婴儿床旁边，小月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让她抱。好好没啥动作，却也眼巴巴的瞅着她，也是同样的心思。
    尽管洗了手，可沈雪身上依然是脏的，她半蹲着身子，给两个孩子指了指身上有泥巴的位置：“妈妈身上脏，等会儿再抱你们。”
    两个小的哪里听得懂她这话，见她一直没有动作，小月伸着的手也酸了，慢慢放下后，小嘴开始瘪起来。
    沈雪拿这小家伙没办法，只能站起来捏了捏她的手，当然，她也没忘了好好：“等妈妈换身衣裳，再来抱你们，好不好？”
    小月听不懂话，还会错意，以为妈妈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就是要抱她，便一个劲儿的往妈妈的方向挪。
    恰好这个时候，齐三奶奶端着水，牵着小花出来。
    “喝口水吧。”
    沈雪松开两个开始的手去接水，刚碰到水杯，小月震天响的哭声响了起来。
    小花洗了脸，身上的罩衣也换了件，听到妹妹的哭声，她站在婴儿床外头特别焦急：“妈妈，小花进去。”
    婴儿床足够大，小花平时也常在里头和两个小娃娃玩，齐三奶奶直接给她脱了鞋子，将她抱进去。
    小花落地就握着小月的小手，嘴里熟练的哄着。
    有小花转移好哈和小月的注意力，她俩马上就忘了要妈妈抱这回事。
    沈雪顿时觉得身上一轻，喝完水继续去干活了。
    如今交通不便，物资匮乏，天气一热，沈雪就总想吃水果，空间里倒是有不少水果，可那些都不能拿出来，奶奶和孩子们都吃不上。
    唯有齐涛去城里的时候，见着市面上能买到什么水果，便从空间里拿出些水果，即便如此，吃的时候也偷偷摸摸。小花那儿更是再三叮嘱，不能告诉外头的人他们家吃的啥。
    好歹来这儿也有两年了，稀罕水果不能种，本地甜瓜沈雪种了不少。
    不能敞开肚皮吃别的水果，甜瓜却不用顾忌。
    趁着三个孩子午休，沈雪让奶奶跟着睡一会儿，她则拎着绿豆汤和甜瓜，往猪圈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齐涛和张书博相处的还不错，虽不像村里乡亲们那样亲切友好，但不至于一天没两句话聊。
    天气热，院里支了张桌子，沈雪将绿豆汤和甜瓜都放在桌子上：“过来喝点绿豆汤解暑，老张也来一碗。”
    张书博连连摇手：“你们喝。”
    “我带了不少，你过来喝一碗。”
    见沈雪执意，张书博并未坚决拒绝，感谢后进屋拿自己的碗出来。
    张书博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日子并不平静，似他这类人，会有定期的斗，三不五时也会有从城里来的人‘看望’他。
    第一次看到张书博站在全队人面前，身上被挂着牌子的时候，沈雪真的很想离开，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那么做。
    有这样的事情，不一定非得整个大队都来看，可谁让张书博现在在猪圈改造呢，她若是不来，指不定会被有心的人编排。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们和张书博不会说起这种事情，每次过后，他们都好像啥事没发生一样，该挑粪挑粪，该洗牛洗牛。
    张书博亦是如此想法，他深刻明白自己的处境，那样的场面已经难堪到他麻木了，齐涛沈雪小两口是好人，他不想连累别人。
    绿豆汤本身就在家里晾凉了，齐涛三两下就喝了一大碗。
    “你喝慢点。”沈雪又给他倒了一碗。
    “里头没啥绿豆，跟喝水一样。”
    沈雪挑眉，往旁边一坐，故意说：“这是在嫌我刻薄你了？”
    两口子夫妻多年，齐涛当即笑道：“汤是精华，媳妇儿这是爱重我。”
    可能是现在穷，不管是熬啥汤，大家都说喝汤补身体。
    沈雪是从后世来了，还能信这个？不过她本来就和齐涛在开玩笑，并不较真。
    每每看到小两口的互动，张书博不说羡慕那都是虚的，以前总忙着工作，他挺忽视妻子，现在想想，还不如那些年不努力工作，多陪着妻子和女儿。
    第59章 不知好歹
    夏日炎炎, 外头太阳烤人，沈雪每次在外头干活，都捡早上和下午, 好歹凉快点。
    天气热也是地里有收成的时候, 想到去年齐涛被晒的乌漆嘛黑，今年沈雪安心不少。
    大队长知道齐涛打算将猪再繁殖下去, 因此猪圈那边肯定离不开人。为了不让齐涛被人议论，大队长和队里的干部都通了气儿。
    能让猪下小猪崽可是大好的事儿, 干部们咋会不同意！
    最开始确实有算齐涛一个大老爷们农忙的时候不去地里干活, 但被队里的干部听到教训了一顿，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有人敢明面儿说齐涛不好。
    毕竟，干部们的意思很好体会，他们也等着大猪能多产小崽，八头猪里面一大半都是母猪呢。
    齐涛的工作也做得相当到位，他特意去城里把技术员给请来，走过场似的让人看，表面自己每天都十分认真, 而不是蹲在猪圈躲懒。
    忙过一阵后，沈雪相熟的嫂子们也有时间来串门了。
    比起最开始来这儿的时候, 沈雪处处与人为善，就是想给人留个好印象。
    现在他们基本在队里扎上根，对于那些嘴巴坏, 专门恶心人的人，她也能回怼并冷漠对待。
    沈雪手艺好，又有不少后世小零食‘秘方’，对人不吝啬, 和她处的好的人当真不少。
    要说关系最好的，要数芳芳、丽华以及大队长家的两个儿媳妇。
    “你这院子收拾的真好。”大队长的二儿媳妇莉子将小闺女放到好好和小月的婴儿床里后说道。
    沈雪给她们四个一人倒了一杯水，又拿出几个洗好的甜瓜，在旁边坐着削皮：“不都是种菜啥的，能有多好。”
    齐三奶奶自打和沈雪们住一起之后，也愿意出去串串门了，正巧她出门没多久，这四人就来了。
    “你这儿看着就整齐。”
    “我不像你们得去赚工分，时间稍稍多点，花在自留地上的心思自然多些。”
    芳芳笑道：“小雪，你不赚工分却比赚工分要强。”
    丹丹：“对啊，当初搞大头像，可是你最先开的头，后来的粉条，都是好东西。”
    莉子连连点头：“虽说涛子能干，当初家里不都是你照顾，拿养猪这事儿来说，不是你喂的好，涛子哪能去配种？”
    沈雪听她们一人一句：“你们四个今儿过来就是为说这个？听得我心里头毛毛的。”
    丽华放心下水：“刚才我可没说话，是她们三个。”
    不管哪个时代的女人都不好当，没结婚稍微强一点点，结了婚特别是有了孩子，那就是无尽的活儿。
    她们几个难得有时间放松的闲聊，说说笑笑特别开怀。
    莉子在屋后头的茅房里给小闺女拔完尿后，进来就夸赞：“小雪，你家茅房修得够好的。”
    齐涛修厕所没避开人，但也没告诉人，他一个人闷头搞起来的，不是来家里的人，压根发现不了。
    沈雪吃了块甜瓜：“先前那个太破了，我和齐涛没啥，奶奶和孩子们可不行。孩子们慢慢长大，我和齐涛真怕孩子们去上厕所，倒下来几块土坯。”
    她们之前见识过小雪家里的厕所，确实挺破烂的，看着就是缝缝补补好多回那种。
    听了莉子的话，其他三人还特意去看了看。
    新厕所也没特别出格，毕竟这玩意儿在外头，难保不被队里人看到。
    但在细节上，齐涛还是花了心思的。
    以前的厕所，就是挖一个特别大的坑，弄两块板儿上面，人就站在板儿上。
    遇上雨水多的时候，上厕所那叫一个销魂。
    现在齐涛将蹲坑弄成斜坡样子，味道虽然避免不好，脏脏的水花还是能解决。
    四个人也不嫌熏得慌，一边看一边讨论。
    “等会儿让我家那口子来看看你家这茅房，让他学着改改，每次站在板儿上我都害怕得不行。”
    其他三人一致附和，也准备让家里的男人来学学，整个翻新肯定不可能，但加个那个坡儿还是能的。
    沈雪要被她们笑死：“让齐涛直接口述成了，那用得着过来看。”
    “看看好，不看咋知道做成啥样。”丽华坚持。
    其她几人一同点头。
    沈雪家的猪圈就在他家后院里，他们说话这会儿，又走到猪圈前头。
    丹丹：“小雪，听说涛子准备给猪圈那边配种，你家这两头也配不？”
    “肯定配呀。”沈雪和齐涛先前商量过：“我和齐涛还商量了，如果这回又下那么多崽，还往大队送。”
    其他四人佩服沈雪和齐涛的魄力。
    莉子不是个扭捏的人，有啥话都会说：“辛辛苦苦养了一场，果子却送给别人，你……”
    余下的话，她不知道该咋说。
    丹丹和莉子的妯娌，平时关系好，作为大嫂，她听到这话之后迅速拉了她一下：“你说啥呢！”
    之前沈雪和齐涛给队里送猪崽，当时整个大队都喜气洋洋，但是后来也有不少人说酸话，觉得沈雪和齐涛拿这事儿博名声。
    当时就有很多人骂了这些人，不知好歹！忒不知足了些！
    她们四个在队里和沈雪关系最好，也暗地里帮着骂过那些人。
    不说别的，就冲着沈雪和齐涛能拿出八头小猪给队里，就算是博名声，她们也服气！
    八头小猪崽啊，放在外头能卖不少钱呢。
    当初得到的两头猪那也是齐涛和沈雪在外头做好事得来的，小猪崽不给队里，谁都没资格去说啥。
    “丹丹姐，没事儿。”
    沈雪并不在意莉子的话，她就是喜欢这种有话就说的性子，而且莉子本身没有恶意。
    莉子是真的挺好奇，但她也知道话不妥当，笑着赔礼：“小雪，我刚刚就是胡言乱语，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雪摇摇头：“没事。你们知道，齐涛有亲人等于没有，我又不记得以前的事。要说我们没有拿猪博名声的想法，那肯定是假的。”
    她顿一顿：“不过，齐涛受大家照顾长大是事实，我们也确实有回馈大家的想法。”
    见沈雪坦坦荡荡，其他四人当真没话说。
    本来嘛，能把猪养得这么好，肯定是花了大功夫的，当时齐涛和沈雪环境并不咋样，能给把小猪给村里，不管目的是啥，他们才是实实在在受惠的人。
    芳芳瞄到猪圈旁边拴着的羊，特别是那鼓鼓的肚子，惊讶道：“小雪，你家的羊也揣崽了？”
    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谁也没功夫去想队里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了。
    沈雪并未否认：“早前齐涛把羊牵出去配过种，当时也不知道成没成功，这不是等肚子鼓起来，我们才知道，也没来得及说。”
    几个人盯着养的肚子瞧了好半天。
    丹丹：“谁也别说，等下了崽再说。”
    莉子满脸难以置信，瞬间又满脸羡慕：“小雪，你说你家……咋这么好呢，啥都能下崽。”
    本来她想说风水的，但忽然记起现在不兴搞封建迷信，所以止住了口。
    “当初弄只羊回来就是想让奶奶和孩子们都能喝到羊奶，想喝羊奶，肯定得让羊揣崽了。”沈雪瞄向自家的羊：“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有奶。对了，齐涛听说羊奶特别有营养，你们家里都有孩子，到时候有羊奶，你们想喝，过来端。”
    一听对孩子好，特别是想到小雪家的孩子一个个白白嫩嫩，她们都激动了，不客气的应下来，不过她们肯定会从别的地方补回去。
    她们在外头逗留的太久，说完羊奶的事儿就进屋了。
    三个小姑娘各自拿着玩具玩得高兴，没拉也没尿。
    丽华：“对了，我听说田兰又怀上了？”
    沈雪一瞬惊讶，在知道她对田兰毫无感觉之后，她们几个听到关于田兰的八卦也会和她分享分享：“她这么频繁生孩子，身体不想要了？”
    在场除了沈雪，其他几个都生育过，特别是丹丹和莉子，都两个孩子的妈了，她们两个孩子中间隔了几年，压根不像田兰那样恨不得一年一胎。
    挑起这个话头的丽华缓缓摇头：“挺多人都说她傻，都有一个儿子了，做啥还拿命去拼。”说到这里，她也有点嫌弃：“昨天我看到田兰，瞧她一脸喜气，也是自愿了。”
    芳芳：“这个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丹丹连连摇头：“为着生孩子真是疯魔了。”
    丽华一笑：“田兰算是有点运气的，好歹生了个儿子出来，要是像四队老张家一连三个丫头，田兰婆婆绝对不会放过她。”
    丹丹：“不怕你们觉得我炫耀，我确实生了两个儿子，但我还是觉得生男生女都是注定的了，为着那个把儿搞垮自己的身体，才是不值得。”
    丽华一懵：“丹丹姐，你别这么看我，我可喜欢我家小雨，我们一家都喜欢。”
    芳芳：“别嘚瑟，知道你家小雨是宝贝。”
    莉子走到沈雪身旁：“小雪，你先前说你不担心小花，但队里嚼舌根的人不少，小花那儿你得早做准备。”
    沈雪回以一个感谢的笑容：“等小花再长大些，我们不会瞒着小花这些事儿。现在她还小，说了估计也是云里雾里。”
    第60章 知青投河
    她们四个听沈雪说的云淡风轻, 心里确实担心得不行。
    作为和沈雪来往最密的几个人，她们看到了沈雪对小花的用心，就怕小花以后……沈雪会伤心伤神。
    好好和小月她们倒是半点不担心, 毕竟当初警察和公社还有革委会都找过两个孩子的家人, 他们都没能找到，这两个孩子的亲人肯定不是附近乡里的, 估计都以为孩子丢了就死了，不怕那些黑心肝的人找上门来。
    再者, 这俩孩子是挂在齐三奶奶户头上, 以三奶奶的身份，不管来谁都有大队和政府给撑腰。
    莉子：“你和涛子都有主意的很，我也就多个嘴。”
    丽华关心的问：“小雪，你和涛子结婚也有两年了，准备啥时候要孩子？”
    沈雪瞄了眼婴儿床里的三个小丫头：“顺其自然，孩子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她是肯定想生个孩子，齐涛的意思是等她年龄再大点，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再生。
    当然，她也赞同这一点, 母亲身体好，孩子生出来也壮实。如今的医疗实在落后, 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算算日子，现在也能开始备孕做准备，毕竟想怀孕也不是说怀就能怀上的。
    丹丹：“你和涛子都年轻, 晚点生也行。现在家里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要真怀上，反倒忙不开。不如等三个小的年纪大点，到时候你生了孩子她们还能给你带娃。”
    沈雪失笑, 她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莉子却是不同的想法：“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还不如趁着都小，一块儿照顾。”
    芳芳赞同丹丹的说法：“小花她们是女孩儿，比男孩子文静懂事，等她们长大点帮着看孩子，大人省心又省力。”
    沈雪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烈，故意说：“先前听你们说孩子闹腾，现在又怂恿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安好心呢？”
    四人并未将沈雪的话当真，反而一个个嫌弃沈雪来。
    “瞧你那得意样儿，我家石头要有你家小花那么乖，养几个我都愿意。”
    莉子说完之后，其他三个连连点头，就连同有个丫头家的丽华都附和：“不说小花省心，好好和小月也好带。”
    想着沈雪年纪比她们小，却这么会带孩子，莉子凑近沈雪：“小雪，你是不是有啥养孩子的好办法？给教教呗！”
    顿时，四双眼睛都盯着沈雪。
    沈雪哭笑不得：“小花确实省心，好好也挺好，但小月可是个闹人的娃。两个小的别看小，总掐架。所以你们别看她们平时乖乖的，多的是闹得人头疼的时候。”
    几个人又聊了聊育儿经，便散场了。
    过了几天，齐涛从贺思源那儿知道了张艺家的消息，张艺的父亲确实被下放了，正是猪圈里的张书博。
    听到这个消息，沈雪沉默良久，缓缓叹了口气：“以后能帮就帮一把吧。”
    不管怎么说，他们和张艺是朋友。
    齐涛‘嗯’了一声。
    沈雪依偎在他怀里：“张艺怎么样？”
    “她父亲被抓的时候果断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影响肯定有，被人孤立、转岗。总之，工作保住了，生活无碍。”
    “那就好。”
    齐涛松开沈雪，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个东西。
    借着昏暗的光线，沈雪看清那是个信封。
    “这是什么？”
    齐涛直接将信封递给沈雪：“张艺知道她父亲在我们这边，托小贺带了些钱和票。”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雪打开信封看了一眼：“等有机会去省里，还给张艺吧。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比我们更需要这些。”
    他们家现在吃喝不愁，就算外头吃的糙了些，也总能靠空间加餐。
    等今年家里的羊和猪都下了崽，生活会越来越好。
    齐涛捏着信封：“我们去接触张艺，太显眼，还是托小贺当中间人吧，他在省里的门路比我们多。”
    “那明天我准备些好吃的，你给小贺带去。”说完，沈雪盘算着空间里有哪些东西。
    贺思源和他们来往，尽管心里会疑惑他们拿出来的某些东西，但从来不会过问，就像齐涛不会问贺思源金条、古董都是从哪儿来的，除非双方主动讲出来。
    只要能改善生活，有助于攒家底，傻子才会去刨根问底。
    当然，齐涛和沈雪也不会拿出特别反常的东西，多数都是猪肉和粮食，顶多数量上多些罢了。
    齐涛将信封放好，转身将沈雪搂在怀里：“先前宰牛，你做了不少牛肉干，到时候我直接给他包点。”
    “会不会不好解释？”沈雪抬头瞄他。
    这个时代牛肉难得，以往都是给贺思源那边送猪肉。虽然农村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猪，但弄猪肉肯定比弄牛肉要便宜得多。
    齐涛轻笑：“但凡他多问，咱以后就不给他弄好吃的。”随后，他又以安抚的口吻说道：“别担心，咱们和他做了这么久的交易，他知道我现在手上有钱，弄点牛肉不在话下。”
    “你心里有成算就行，咱们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我也不想让你再冒险。”
    齐涛轻抚她的发丝：“现在条件不允许，累得你操劳，等以后改革开放了，咱多请几个人，把小崽子都丢给他们去带。咱们的日子还长，以后你想干什么都行，不必每天围着灶台、田地打转。”
    沈雪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他：“有你就有家，我觉得现在挺好。反倒是你，曾经的大老板成了养猪人，每天的活儿又脏又累。齐涛，辛苦你了！”
    “别说傻话。”齐涛收紧手臂。
    沈雪静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小声说：“今天丹丹姐她们都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你怎么回答？”
    “我说想等小花她们大点再说，她们一个个都说挺好，还说小花大些能帮着带孩子。”沈雪笑意加深：“我和奶奶不用上工，完全能看三个孩子，哪里用的了小花帮忙。”
    他们已经和齐三奶奶住了一段时间，加上以前总给齐三奶奶送吃食，经由空间食物的调养，齐三奶奶的身体明显比以前好多了，为此大队的人对他们两口子交口称赞。
    齐涛一翻将沈雪压在身下，眼含笑意：“想要孩子了？”
    沈雪红了脸：“我想要就会有？”
    “求我。”
    “……”
    *
    尽管已经知晓张书博是张艺的父亲，但第二天齐涛见到他的时候，与平常无异。
    猪圈里就他们两个人，除了张书博会来问要干啥，其他时间两人基本没啥交流。
    中午，沈雪过来送饭，倒是和张书博说了几句话，但也只限于‘吃了没’这种简单的交流。
    等齐涛吃完饭，沈雪便拎着空碗回去了。
    路上，沈雪看到齐木青脚步飞快的往大路上去，她打了个招呼：“叔？”
    齐木青愣了一瞬：“给涛子送完饭？”
    “嗯。您急匆匆的干啥去？”
    “有点事儿去公社一趟。”
    说完，大队长飞速离开。
    沈雪还从未见过这么着急的大队长，心里慢慢打出一个问号？
    下午点的时候，沈雪这个问号得到解答。
    莉子是大队长的二儿媳，队上的事情多少能听到点风声。
    大队长中午之所以着急忙慌，原来是对岸大队的知青出了事，说是一个女知青投河。这事儿闹开了之后，相邻大队的知青全去声援，后来直接闹到县里。
    至于女知青投河的原因，目前还不知道。
    沈雪听完之后，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莉子也为公爹担心：“也不知道公社那边要说啥。”
    “总归咱大队现在没有女知青，吴伟同志又踏实，大队长不会有啥事。”
    莉子叹气：“现在没有，以后呢？”她顿了顿：“也不知道那女知青咋想的，咋会去投河呢？会不会是……”
    在这件事上，沈雪不好多说：“咱别在这儿猜了，知青的事情是大事儿，大队长回来后肯定要开会，到时候啥都知道了。”她看着莉子笑笑：“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你肯定会知道。”
    “你一点都不好奇？”
    “总归是个女孩子，事情没明朗之前，咱们还是少说些吧。”
    莉子想想后点头：“你说的对。”
    大队长是下午回来的，他直接去了地里，啥也没说。不过下工的时候，队员们看到大队长领着队里的一众干部去了队部，说是要开会。
    晚上，齐涛回家之后就问了沈雪关于女知青投河的事情。
    “你不是一天都在猪圈，咋知道这事儿？”
    沈雪说完，齐三奶奶就朝着齐涛看去，跟着小花也看向爸爸，两个小的啥都不知道，但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歪着头看向爸爸。
    见一家人都盯着自己，齐涛失笑：“吴伟今天去猪圈找过我。”
    “他也被其他知青找了？”沈雪一边说话，一边给三个小的弄晚饭。
    三个小的得到属于自己的晚饭后，都不再关注大人们。
    齐三奶奶自然听说了女知青的事，她比沈雪听到的流言更多，此刻听了齐涛的话，急忙问：“小吴跟你说了女知青为啥投河吗？”
    第61章 猪羊成群
    齐涛摇头：“他只说知青们明天要集中在一起开会,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
    齐三奶奶幽幽叹气：“能把一个姑娘家逼着跳河，左不过是那些污秽的事情, 真是造孽啊！”
    对于知青跳河的事情, 沈雪和奶奶有一样的想法，只不过她没说, 反倒疑惑问：“知青们聚集开会，吴知青干啥去找你？”
    齐涛露出一丝无奈：“他好像把我当成树洞了。”
    沈雪一愣, 随即笑了起来。
    小花几个原本在吭哧吭哧吃饭, 听到妈妈的笑声后都朝着妈妈看去，见妈妈笑的高兴，小花带头跟着乐呵，两小的根本不知道发生啥事，也跟着咧嘴。
    齐三奶奶不明所以，却也笑问：“树洞是啥？”
    沈雪收敛笑意，慢慢解释了一遍‘树洞’的意思。
    齐三奶奶恍然大悟：“知青们背井离乡的来农村，乡亲们待他们也不敢亲近，他们确实难得找到说话的人。咱大队现在就他一个, 既然他把涛子你当朋友，你也别生疏。”
    吴知青不止一次来过家里, 齐三奶奶觉着他不像是找事、算计的那种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奶奶，我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齐三奶奶点点头, 可脑中却突然想起猪圈里的那些猪，张了张嘴，并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涛子是个妥帖人，他能在外头如鱼得水, 看人的眼光一定不差。假如那知青心怀不轨，他肯定能看出来，不用她多嘴。
    不过，齐三奶奶还是决定帮着看着，平时小两口忙里忙外，保不齐有疏忽的时候。
    说完知青的事，三个小的也纷纷把自己碗里的糊糊舔干净。
    小花年岁大些，除了脸上糊着点糊糊之外，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两个小的纯粹是看见姐姐自己吃，也吵着要自己拿勺子，一顿饭吃下来，脸上、身上、桌面上都不干净。
    沈雪先给小花擦脸，另一边的齐三奶奶也给两个小的清理，边擦还边笑骂道：“你们两个小精怪，喂你们吃多好，偏偏要自己动手，平白浪费这么多粮食！”
    “多吃几次就好了。”沈雪笑道：“以后不给她们做糊糊，直接做能拿在手上吃的吃食。”
    “这个办法好，平时给她们添点奶粉、麦乳精啥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妈妈和曾祖的话，两个小家伙勤奋的挥舞着手臂。
    吃完饭，齐涛开始陪三个小的玩，目的就是消耗她们的精力，让她们早点睡，晚上别闹腾。
    小花跟着齐三奶奶一起睡，两个小的则跟着沈雪他们。
    夜幕降临，好好和小月熟睡后，齐涛和沈雪紧密抱在一起，小声说话。
    *
    知青跳河的事件大家只知道个大概，大队长也没公布这事儿，知青们那边开完会也没啥动静，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跳河的那个知青又出事了，令人惋惜的是这一次没能抢救回来。
    当下，不仅是县里，市里和省里都关注起这件事。
    事发的大队离三丰大队有些距离，具体的情况他们这些离得远的并不了解，只知道上头很重视这件事。
    特别是最近，经常有带着红2袖3章的人过来巡视，他们最为关注的也是那些有女知青的大队。
    女知青死后没几天，这件事被当做典型，通告了所有的生产大队。最后还特别注明，涉事的人和干部将全部被木仓决，知情不报者也全都被拉去劳动改造。
    公告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不仅是那些揣着小心思的干部们吓了一跳，平时喜欢撩骚的二流子们也差点吓破胆。
    大队长就这件事也开了会，他们大队现在没女知青，不代表以后没有，预防针还是得先打起来。
    近期要给猪备孕，齐涛在猪圈走不开。
    这种场合不好带孩子，奶奶就留在家了。
    沈雪来了广场后快速找到丹丹和莉子，还四处张望着：“怎么没看到芳芳姐和丽华姐？”
    丹丹和莉子也到处看了看：“估计得带孩子吧。”
    不一会儿，大队长拿着个自造的扩音筒站在台子上，让大家安静。
    随后，大队长的声音响彻广场，沈雪细细听了，说的都是关于流9氓0罪的一些处置和警告，也有关于打破5鞋的，还提醒大家不要知法犯法等等。
    反正一个意思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些遍，最后喊了声‘解散’。
    解散后，众人没有很快离去，三五成群的说着木仓毙和劳动改造的可怕。
    莉子显然也被吓到：“一下子处理了那么多人，那个大队里岂不是没干部了？”
    沈雪哭笑不得：“干部随时随地都能选出来。”
    “就是！那么多社员，害怕选不出几个干部？”丹丹已经习惯妯娌的清奇想法，她叹了口气：“希望这回处置之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没有知青的时候，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无非三样，嫁给罪魁祸首，或者嫁个条件极差的男人，或者和那女知青一样一了百了。
    莉子撇了撇嘴：“要我说，以后只要犯这种事儿的，全都枪毙，别搞啥身份特殊。知青是女同志，咱们农村女人就不是女同志了？一样的干活，待遇也得一样！”
    说到最后，莉子义愤填膺。
    丹丹眼疾手快，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将她拉离了人群。
    沈雪跟着她们，关注周遭的情况，怕被人听到。
    “要不是怕被人以为咱们妯娌不和，被人看笑话，我真想捂住你的嘴。”丹丹恨铁不成钢：“有些话你在家说，没啥。这儿人来人往，你瞎咧咧啥？”
    莉子捂了捂嘴巴：“我，我就是牢骚几句。以前这种事儿也没见县里管过，现在没了个女知青，就这么大阵仗，我心里憋得慌！”
    沈雪完全能明白莉子的想法。
    知青在这个年代是一种特殊的身份，假如知青出事却没得到伸张，影响会很大，毕竟往后还有那么多知识青年下乡。
    然而村里发生这种侮辱女人的事件，因是乡里乡亲，女孩子或者家里人要面子、保守，多半都是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这个时代，离婚都能引起震动，何况是这种侵8犯。
    同为女人，丹丹难道没这种想法吗？
    她当然有，只是她更明白话不能乱说，不然就是给家里招灾。
    到底和妯娌相处多年，丹丹缓了口气：“再想说也得憋着，等没人的时候，你爱咋说咋说，懂吗？”
    莉子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回是我不对，没下回了。”
    丹丹拍拍她的肩膀。
    沈雪含笑：“你们感情真好。”
    亲姐妹都有牙齿碰嘴巴的时候，更何况是妯娌。就目前和她们的接触来看，沈雪还真没见她俩红过脸。丹丹偶尔会‘管教’莉子，莉子从来不往心里去，两人一直相处融洽。
    莉子嘿嘿一笑，挽着嫂子的胳膊：“都是一家人，啥话都说开，感情能不好么？我特烦那些算计来算计去的，活得太累。”
    沈雪回想了一下大队长的两个儿子，纵然性格不相同，但都不是懒惰的人，更不喜欢占便宜，踏踏实实过日子。
    再想想大队长和大队长媳妇儿，都是爽朗明亮的人。
    整个大家庭的氛围都很好，小家庭的氛围自然融洽，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可不得真诚嘛。
    天色渐暗，她们三个得回去张罗晚饭，各自回家。
    这一天过后，外面的大队不知道，沈雪和奶奶都发现他们大队的人现在严肃正经多了。
    女人和女人说话到还好，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说话明显不同以往。
    以前偶尔还能听到男人们之间开开嘴上车，现在全都不敢了。
    男人们还尽量避免和没有亲戚关系的女人说话，即便说话也隔得老远，生怕被人误会去举报了。
    有把刀悬在头上，身体不敢乱动。
    挺好。
    沈雪回家后，一边做饭一边同奶奶重复了大队长的话。
    齐三奶奶并未在这件事上说太多：“这么晚了涛子都没回来，咱抓紧时间做饭。”
    在奶奶的强烈要求下，沈雪拎着两个人的晚饭去了猪圈，让自己陪着齐涛一块儿吃。
    吃饭的时候，齐涛问了下开会的内容，沈雪简述后没往深了说，反而问起猪的事情来：“你有把握让五头猪都揣上崽吗？”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呗。”
    沈雪瞄了眼小屋的方向，张书博在屋里做饭，她便小声说道：“他会不会发现啥？”
    齐涛轻轻一笑：“不碍事。”
    “虽说他是……的父亲，但该遮掩你还是得遮掩。”
    “你放心，现实都能找到代替品。”齐涛快速咽下口里的菜：“明天我去城里一趟，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去不去小贺那儿？”
    “肯定得去，给他送点东西，顺便让他把钱给……捎回去。”
    沈雪听着猪叫声，往猪圈那边瞄了一眼：“再揣崽，猪圈该圈不下了吧？”
    “等顺利揣上崽，我就跟大队长说扩建猪圈，把母猪全部分开。”
    “不光是这些，一胎能下好多小猪崽，到时候肯定不会全部卖掉，也得找地方安置。”
    齐涛一顿，看向媳妇：“你有想法？”
    “你这工作还得干十年呢，不得让猪崽们生生不息？养猪不光是现在，即便是以后也是一条致富路，咱们得做大做强！”
    猛地被媳妇的用词给逗笑，齐涛连忙喝了口水：“等这批猪下小崽之后，我会和大队长提重新划一块地方建猪圈，到时候让他拨人去新猪圈，我只专心养种猪。”
    “其实我更想让大队长找两个人过来帮你。”
    “一步一步来。”齐涛见张书博一直没出来，便靠近媳妇说：“下放不会只下放一个人过来，咱们改变不了太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另一方面，齐涛也想多结交一些有地位的人，他和沈雪都明白，这些人现在不受人待见，过后却会被人尊敬。
    齐涛想给媳妇好的生活。
    孩子们和他没有血缘，可既然成了一家人，他自然得为之奋斗。
    改革开放确实多机遇，要做成大事，单打独斗太容易吃亏。
    积累人脉，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来了低头就能捡到金子的年代，他更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沈雪怔怔的望着他：“你就像一条龙，遇困也会想法子化解，直至腾飞。”
    齐涛挑眉：“是龙，也是一条极其恋家，离不开家的龙。”
    沈雪‘噗呲’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制止你。”
    齐涛悄悄握住媳妇的手：“我才反应过来，你刚刚的形容错了，我不是龙，而是风筝，不管飞到哪里，线都系在你手上。”
    “你……”沈雪瞥到张书博从屋里出来，止住口，偷偷拍开他的手：“你快去忙吧，我收了碗就回去。”
    齐涛不露神色的收回手，‘嗯’了一声：“今天可能很晚才能回去，你别等。”
    没有电灯，齐涛专门在院子里弄了两个火把。将将能把猪圈照亮。
    沈雪收拾好碗筷，齐涛和张书博那边已经忙了起来，摸了摸黑豹，她直接回去了。
    翌日早晨，沈雪醒来的时候齐涛已经不在家了。
    一直等到吃完中午饭，齐涛才到家。
    “吃了吗？”
    见齐涛摇头，沈雪立刻去了厨房，齐三奶奶则给齐涛倒了杯水，顺带看着三个孩子。
    家里有从黑市弄来的挂面，沈雪直接给齐涛下了碗鸡蛋面，掺了些肉丝。
    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后，齐涛去了厨房，刚巧面起锅。
    见媳妇端着碗，齐涛顺手接过：“就在这儿吃吧。”
    他吃面的时候，沈雪便整理了下他带回来的东西，公家的东西单独放着，家里用的则全都收好。
    “等会儿要去找大队长吗？”沈雪在他旁边坐下。
    “大队长说不用去找他，让我顾好猪圈就成。”齐涛大口大口的吃着：“小贺很喜欢牛肉，让咱们下回遇上多给他留点，钱我放空间了。”
    “那等年底的时候咱们再杀头牛，大家都过个肥年。”
    “嗯，到时候猪牛羊各杀一头，吃不完就拿黑市上去。”
    沈雪伸手圈住他的后背，柔声道：“你弄死就行，其它我来。”不等他说话，她继续说道：“不出意外，年底猪圈里的猪都揣崽，你肯定忙，我不想你太累。”
    “行，但你也别逞强。”
    “我现在身体很好，到时候你把刀给我磨得锋利些，一定能完美分解它们。”
    “好，那我今年等着吃你亲手分解的肉。”
    隔天，吴伟来家里找齐涛，他进门也没说话，整个人都蔫蔫的。
    沈雪给他端了碗绿豆汤：“怎么无精打采？”
    吴伟说了句‘谢谢嫂子’，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齐涛瞥了他一眼：“你最近上工不累？还有空闲来我这儿。”
    沈雪暗地里推了把齐涛，让他少说两句。
    吴伟倒是不在意刚刚的话，直接将下巴往矮桌上一搁：“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齐涛沉默，只有沈雪开口：“逝者已逝，万幸那些恶人已经受到惩罚。”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为什么？我本来……”吴伟没能说下去，索性直接趴在桌上。
    沈雪对吴伟也算熟悉，是个热情又有奋斗心的青年，正准备在农村大展拳脚，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打击。
    思来想去，沈雪谨慎开口：“一样米养百种人，咱们撇开这件事，你就说咱们大队对你如何？咱们大队的干部们风气如何？”
    吴伟低着的头脸上浮现一丝愣怔，他开始慢慢的回想下乡的这些日子。
    刚开始，乡亲们对他并不十分热情，但大队干部对他挺不错，还认识了齐涛哥。等他融入这个集体后，乡亲们对他也由渐渐的冷淡转变为融洽。
    渐渐地，吴伟抬起头：“嫂子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别这么说，重要的是你能想明白。”
    吴伟扯出一丝微笑，端起碗，一口气将绿豆汤喝光：“嫂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齐哥有福气。”
    齐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挺会说话。”
    吴伟‘嘿嘿’一笑：“要是我以后能找到个像嫂子这样的媳妇就好了。”随即，他想想自己和沈雪的年纪：“说起来嫂子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就不是我早一步遇上嫂子呢？”
    沈雪听到吴伟又在开玩笑的刺激齐涛，便知他没什么了。
    齐涛听完吴伟的话，直接站起来：“跟我来。”
    吴伟满头雾水的跟在齐涛身后出了院子。
    没一会儿，沈雪在厨房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
    最后，吴伟可怜兮兮的同沈雪打了个招呼，飞速离开。
    沈雪目送吴伟慌忙跑走的背影，哭笑不得：“高中毕业，他还是个孩子。”
    齐涛挑眉：“成年的孩子？”
    *
    贺思源那边也很快带来张艺的讯息，张艺如今身份特殊，她不想连累旁人，只让贺思源嘱托的人带回来几句话，以及没能捎回去的钱和票。
    沈雪无奈的拿着信封：“拿着吧，找机会给张伯伯加餐。”
    “吃的现在可能不行，你以后送饭多送些水，天气越来越热，就绿豆汤吧，好歹能慢慢改善他的身体。”
    “嗯，我看他比来时精气神强多了。”
    进入八月份的时候，猪圈传出喜讯，五头母猪全都成功揣上小崽子。
    齐涛确定成功后立刻去了大队长家。
    碰巧，沈雪正带着三个孩子在大队长家玩，一看他过来，并且满脸喜气，便猜到猪圈那边成功了。
    莉子见了齐涛，打趣道：“涛子，你管的忒严了，小雪才带着小花们过来，你就追来，是不放心小雪，还是不放心我们？”
    丹丹本来要说话，听到妯娌这番言论，泄了气似的朝着齐涛说：“爹在家呢，我去给你喊。”
    齐涛道了声谢，然后回复莉子：“有嫂子们和小雪一起，我再放心不过。”
    莉子心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不过都是关系好的人，她半点尴尬都没有，反而笑着问：“猪圈出啥好事了？”
    “嫂子咋知道是好事？”
    “看你这样子，肯定不是坏事。”
    大队长齐木青一听到齐涛过来，也立刻从屋里出来：“涛子，你最近不是专心搞猪崽，咋突然过来，是不是……？”
    齐涛笑着点头：“五只母猪，全都揣上了。”
    齐木青闻言，连连喊了几声‘好’！
    不仅是他，一起跟着出来的王平，还有原本就在院子里的丹丹和莉子，全部激动万分。
    王平：“木青，这么大的喜事，咱应该告诉所有人，让他们都乐呵起来。”
    齐木青没有不同意的：“是该说。”
    沈雪跟着高兴道：“叔，婶儿，让大家高兴有个盼头也好，只是还得告诉大家，不要一窝蜂去猪圈，母猪现下可得好好护起来。”
    齐涛顺势说道：“叔，小雪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不光是现在，以后还是维持着不让闲杂人等去猪圈的规定。”他顿了顿：“咱人身上都带着细菌，或许这些细菌对咱们人没啥危害，可对猪就不一样了。”
    齐木青是个有成算的人，他无条件相信齐涛的话。
    本来嘛，猪崽就是齐涛提供给队里，队里就出了个猪圈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加上齐涛总往城里去，看书研究，听他的肯定没错。
    王平没有否定齐涛的意思，就是带点疑惑：“涛子，咱健健康康的人，都不能去猪圈了？”
    齐木青驳了她一句：“没听涛子刚才说的吗？”
    沈雪笑着给王平解释：“婶，您想想，咱们每天到处去，身上总会带着点看不到的细菌。就比如那些泥，泥里可能有虫子的卵或者别的很小很小的东西，这些东西咱们碰了没啥，可兴许对猪就是致命的危害。涛哥他就是担心这个。”
    王平压根不和自家那口子计较，听了沈雪的解释后立刻严肃：“那咱都不能去。”
    沈雪：“也不是都不能去，猪毕竟是大队的财产，队长和干部们还是能去看看，做好清洁和消毒就行。”
    听了这话，王平心里慰贴，抓着沈雪的手就是一顿夸：“涛子能干，小雪你懂的也多，猪圈要真能搞起来，全大队的人都要谢谢你俩。”
    沈雪可不敢居功：“都是大队长领导有方，假如没有大队长的信任，我们心里有想法也没辙。”
    莉子突然笑了一声：“娘，小雪，你俩这样说话我害怕。”
    王平白了她一眼：“害怕就滚屋里去。”
    后面，大队长就将齐涛喊到外面去说话，具体的问了母猪们的情况。
    齐涛在这时候也提出了一个请求：“叔，保守估计一头母猪产五只猪崽，到时候就是二十五只小猪崽，这么多猪崽，光一条狗不行，还是得再弄两条狗回来看家护院。”
    一旦母猪下崽，猪圈的诱惑力那就太大了，难保没有那些歪心思的人打主意。
    齐木青自然想到这一点，当即点头：“你放心，我会在最快的时间给你弄回来两条狗，我看黑豹你训的不错，再来两条你也行。”
    “叔，您既然把猪圈交给我，我当然得给您一个满意的成果。”
    齐木青拍拍他的肩膀：“我还真没想到你小子能有今天，养猪养狗都能养得这么出色。”
    “多看书多摸索就会了。”
    “所以还是得学习，有知识好哇，以后继续努力，争取成为咱大队第一个劳模。”
    齐涛灵光一现：“能不能得劳模我不知道，但只要猪圈在一天，我争取让咱们大队的人以后不愁肉吃。”
    “有志气！”
    *
    公布母猪揣崽的事儿后，整个大队都躁动起来，纷纷往猪圈去，想看看揣着的母猪。
    齐木青早就和干部们商量好了，直接拦下所有的人。
    他没废话，直接说了母猪现在的情况，然后立下一条规矩，但凡往猪圈钻的人，扣工分没商量，不仅如此，年底分猪肉也没他的份儿。
    自然，底下有质疑的人，觉得他们只是看看，又不干啥。
    齐木青将事先和齐涛沟通过的说词道出，怕猪生病，怕猪瘟。
    猪瘟这玩意儿确实可怕，大家一下子就熄火了，毕竟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还没啥救治的方法。
    万一真让猪圈里的猪病了，可不白瞎了么！
    之后，齐木青也说了，他和干部们会轮流抽空去看母猪的情况，如果大家想知道，只管问干部们。
    这一点，齐木青也是为了保护齐涛，毕竟猪圈不让人出入，久而久之难免会产生些不好的流言。
    有他们这些干部时不时过去看看，旁人想揣测也得掂量掂量。
    先前有照顾揣崽母猪的经验，齐涛并没手忙脚乱，他将很多会出现的状况都会设想到，因此应对的时候游刃有余。
    还有张书博，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们合作也越来越又默契。
    特别是张书博原本学医，很容易就能观察到猪的异常，这也是齐涛至今为止没让别人进入猪圈的理由之一。
    地里的活忙过之后，大队长立刻抽调人扩建猪圈。
    因齐涛心里有成算，因此这次扩建范围非常大，这边房屋少，扩建的时候一点阻碍都没有。
    队上的人不敢过来瞧，但还是能从帮忙建造猪圈的人口中听出如今猪圈的规模。
    大家对此挺存疑，觉得就那几头猪，有必要建那么大吗？
    大队长对猪圈的未来也挺忐忑，毕竟以前从来没这么搞过，齐涛又年轻，可他太希望队上的人过上好日子，便赌3博似的赌了这一次。
    在齐涛看来，这一次的扩建并不完整，假如以后成了规模，肯定得在垒一道高点的墙。现在大家还不是完全相信他，他便收起其他心思，等小猪崽全都下下来，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大队长如期弄回来两只小奶狗，当场给起名飞豹和捷豹。
    沈雪在听到其中一只奶狗叫捷豹的时候，愣了好半响。
    “大队长给起的名儿，你遇上大队长的时候忍着点。”
    接下来就是沈雪一阵爆笑，直到肚子笑得有点疼，她才停下：“大队长牛哇！”
    转眼便到了中秋节，沈雪这几天的心思全都在做月饼上。
    今年她做的是鲜肉月饼和蛋黄月饼，除了自家吃的量，还得给小贺准备。
    中秋节前，他特别拜托沈雪帮忙，要的量还不少。
    傍晚，齐涛从猪圈回来，见孩子们在一边玩：“小雪呢？”
    “还在厨房忙月饼呢，也不知道在做啥，怪香的。”
    “我去看看她。”
    齐涛一进厨房，就看到案板上到处都放着材料，挽起袖子，洗了洗手：“我帮你。”
    “不用了，你坐下陪我说说话。”沈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直接将他拉到小板凳旁：“快坐。”
    “我帮你，能快些。”
    “不用，马上就完了。”
    前期的准备工作她已经全部完成，接下来并不繁琐。
    “应该去小贺家里帮他做月饼，能尽情使唤他。”
    沈雪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该答应小贺帮他做月饼。”
    齐涛还是自动找事情做：“我说不帮，你答应？”
    沈雪探出身子瞄了瞄门外，然后踮起脚快速的在他脸上亲了口：“不要生气啦，小贺也算是咱们的贵人，这些月饼也不是他自己吃，还不是为了以后的生意和人打好关系。”
    “这一次，我依了你，但，没有下次。”
    沈雪‘哼’了一声：“霸道鬼！”
    在奶奶的建议下，沈雪还是做了些普通月饼，给队里关系好的几户送去。
    八月十五，院子里的矮桌上放着各色月饼以及沈雪做的小零食。
    齐三奶奶望着天空：“今天的月亮真圆，天上也有好多星星。”
    沈雪含笑：“八月十五嘛。”
    小吃货小花看到满桌子的好吃的，根本无心听奶奶和妈妈说好，扯了扯妈妈的袖子，指着一盘月饼：“妈妈，我想吃。”
    沈雪摸了摸她的小脸：“想吃就自己拿，但要答应妈妈，肚肚不舒服的时候就不能再吃了。”说着碰了碰她的小圆肚。
    小花噘着嘴，好像在思索妈妈的话。
    沈雪继续摸着她的脑袋：“以后想吃，妈妈再给你做，但吃的肚子痛，妈妈以后就不做了。”
    随即，小花露出一张笑脸：“嗯嗯。”
    两个小的早就吃饱了，对桌上的食物没啥兴趣，反而学着曾祖的样子一个劲儿仰望天空。齐涛见状，直接将她们放到婴儿床上，躺着想看多久看多久，还不费脖子。
    齐三奶奶吃了一块月饼，便坐到婴儿床旁边，指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教两个小的说话。
    沈雪和齐涛靠的很近，她感受着院子里的宁静和愉悦：“以后每一年中秋，我们都这样过，好不好？”
    “嗯。”
    中秋节后，家里的羊终于下了崽，三只小羊崽瞬间吸引了家里三个小娃娃的注意力。
    小花每天不往外头跑了，好好和小月也不掐架了，她们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后院看小羊羔。
    眼见三个闺女对羊羔越来越感兴趣，沈雪不得不找到齐涛：“小羊羔迟早得处理了，闺女们要是发现羊羔不见了，会不会哭？”
    齐涛想了想：“小孩子很容易转移注意力，给她们找点新鲜事。”
    沈雪‘啊’了声，双手合十：“咱家的鸡也养了挺久，我全杀了给你补补，然后再买几只小鸡崽回来，她们一定会对小鸡崽感兴趣。”
    “家里的事都由你做主。”
    回家后，沈雪就同奶奶说了这个想法。
    齐三奶奶笑道：“不能太宠她们。”
    “这也不算宠吧？”沈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还不宠！”齐三奶奶故意板着脸：“你出去问问，哪家为了顾忌孩子们，把家里的鸡杀了，然后重新养小鸡。”
    沈雪见状，立即拉着奶奶的袖子：“奶奶，我就是，就是不想她们伤心。”
    “行了，你要杀就赶紧去杀，我等会儿出去问问哪家有小鸡，实在没有就得涛子去城里看了。”
    沈雪甩了甩拽着奶奶袖子的手：“奶奶真坏，故意吓唬我。”
    齐三奶奶点了点沈雪的眉头：“她们确实还小，但也不能依着性子来，有些挫折该受还是得受。没了几只小羊羔都接受不了，以后遇到更大的挫折咋办？”
    “奶奶说的对，是我想岔了，以后不会再犯！”沈雪保证着。
    “你明白就好，私下别跟涛子诉苦，我可怕他护着自己的小媳妇。”齐三奶奶笑呵呵。
    “奶奶，你坏！”同奶奶说笑玩，沈雪便着手杀鸡。
    果然，家里有了更有趣的小3鸡后，三个小的的目光瞬间从羊羔身上转移，每天黏在鸡笼旁边，有时候还伸手去摸。
    可能是羊羔有母羊看着，三个小的一靠近，母羊就会来拱人，相较之下，小鸡软萌乖巧，她们瞬间‘移情别恋’。
    没有太多人家喜欢养羊，羊的肉没有猪多，又不似牛一样能耕地，羊奶味道还怪，因此沈雪家的三只小羊羔无人问津。
    既然没人来要，她索性全都杀了，腌制处理好后，给小贺那儿送了一只。余下两只留在家，准备慢慢熬汤慢慢吃。
    没了小羊羔抢奶喝，家里现在每天早上每人都能喝到一碗羊奶。
    经过沈雪处理后的羊奶，没了那股子怪味，反而甜甜的香香的很好喝。
    天气逐渐转凉，沈雪又开始忙碌起家里人过冬的棉袄。
    “我有好几身棉袄呢，不用给我做。”齐三奶奶看着沈雪计算要用多少棉花，说道。
    “都穿得不保暖了，新做的好，保暖舒服。”沈雪抬头看了眼奶奶，又低下头算着棉花，还一边说：“棉袄里的旧棉花再拿出来弹弹，做成褥子，不会浪费。而且咱家的猪揣崽了，到时候卖猪，不差这点棉花。”
    “行，咱家，你说了算。”
    沈雪霎时嘟囔：“奶奶，您怎么跟齐涛似的。”
    “说的不对？”
    “对，非常对。”
    小花颠颠的里屋跑出来：“妈，妹妹们醒了。”她眼睛贼利索，看到妈妈手里画的像花又像衣服的样子：“新衣服？”
    沈雪收好本子，刮了刮小花的脸蛋：“对，咱家每人一件新衣服，你高不高兴？”
    小花笑眯眯的点头：“高兴。”
    在小花出来的时候，齐三奶奶已经进屋去给两个小的穿衣服，沈雪收好本子，也领着小花进屋帮忙。
    空间里本身就有棉花，齐涛在城里晃了一圈，就背着指定数量了棉花回来，齐三奶奶和沈雪热火朝天的开始了缝制棉袄。
    “要是有台缝纫机就好了。”沈雪扭了扭略微僵硬的脖子。
    她手工活不错，可从未试过整件衣服都用手工来缝制，活不重，却累人。
    齐三奶奶：“涛子不是有门道，看能不能弄张票，买缝纫机的钱我来出。”
    “哪里用得着您出钱。”
    “说了一家人不分你我，我给家里买个东西，你还不乐意？”
    “哪能啊。”沈雪言归正传：“我们老早就想买缝纫机，就是觉着买回来太扎眼，想押后再买。”
    齐三奶奶沉吟：“家里人多，你和涛子以后还得生孩子，没个缝纫机确实不行。既然今天说到，就一定得买回来，你和涛子别管，我来想办法。”
    沈雪好奇：“您有啥办法？”
    “我家里那么多烈士，认识几个帮得上忙的人，不稀奇吧。”
    沈雪一惊：“奶奶……”
    “小雪，我没什么。”齐三奶奶长长的呼出口气：“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我还有你们，我不会留在过去。人嘛，总得往前走向前看。”
    未免奶奶继续想着过去，沈雪搞怪一笑：“咱们说好，缝纫机包在奶奶身上，我实在太想解放双手。”
    “没问题。”
    分完秋粮后，队里没那么忙，闲磕牙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关于猪圈的事儿，猜测年底能分多少猪肉。
    眼见天气越来越冷，大队长和干部们商量后，直接先将三头公猪处理了，上缴过后余下的直接按照工分分了。
    可能是大队长心情好，也可能是齐涛平时帮张书博吹的耳边风，分猪肉的时候，张书博都分到点下水，不多，但也能改善生活。
    第62章 新来知青
    比起很多人家将分到的肉用盐腌起来留着过年吃, 沈雪第一时间拿到肉，便是想着来顿红烧肉。
    晚饭做好后，她留了一半红烧肉在家, 拎着另外一半去了猪圈。
    母猪临产, 这段时间齐涛得住在猪圈，时刻关注母猪的情况。并非不信任张书博, 而是五头母猪，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她去的时候, 齐涛正和张书博站在猪圈边讨论母猪的状态, 唯恐出现早产的情况。
    “你们忙完了吗？忙完了就过来吃饭吧。”
    天气变冷，沈雪也不敢将饭菜摆在院子里，便拎着饭菜进了屋。
    她将饭菜一一放到桌上，却见齐涛一人进来：“老张呢？今天分的肉我一锅炖了，喊老张来一起吃。”
    直接喊名字显得挺不尊重，按道理他们该喊张书博伯父，但张书博身份问题，怕平时喊习惯被人听到不好。因此他俩平时都是喊老张。
    齐涛站在门口直接喊了声：“老张。”随后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张书博没进门就闻到肉香味：“你们吃吧。”
    “我带了三个人的饭，你不吃可浪费了, 浪费可耻。”沈雪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
    齐涛也示意他赶紧洗洗手一起吃饭。
    三个人围着小桌子坐下, 沈雪给齐涛夹了一块红烧肉：“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老张，你也吃。”
    齐涛夹了块瘦肉到沈雪碗里：“你也吃。”
    两个男人对这道红烧肉都爱的很，沈雪是吃的最少的一个, 她不怎么喜欢肥肉，仅吃了几块瘦肉。
    张书博来这儿之后可能吃的不是很好，但从没饿过肚子，今天更是直接吃撑。
    “我,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队里分我的那点大肠，小沈要是不嫌弃，等会儿拎回去明天加个菜。”
    见他挺不好意思，沈雪笑没有拒绝：“大肠好吃，托老张的福，明天又能开荤。”她不想老张总想着红烧肉，转移话题道：“母猪的情况还好吧？”
    齐涛帮着她一起收碗筷：“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沈雪点点头：“你们别太累，真忙不过来，请大队长再安排两个人过来，现在地里不忙，能调动。”
    “我和老张轮流守夜，不缺觉。”
    沈雪想了想：“等会儿给你们送点夜宵。”
    齐涛乐道：“你每天带过来的饭菜都很足，夜宵就不用了。我俩要是被你喂得白白胖胖，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们关起门偷摸吃了头小猪。”
    沈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真该让你饿几顿。”
    张书博在旁边也笑了起来。
    进入十一月份后，齐涛一头扎在猪圈，同时还喊来大队长的大儿子，连同张书博三个人寸步不离猪圈。
    大队里都知道五头母猪最近生产，大家期待着，每次路过猪圈那块地儿，一个个脚步都不自觉轻了许多，生怕惊扰母猪产崽。
    当下，大队长又接到有两个知青要分过来的信，甭管心里多么不愿意，他还是安排人去接新来的知青。
    吴伟得知后，自告奋勇去接人。
    知青到大队的时候，沈雪正忙着猪圈里三个大男人的午饭，因此没有去看。
    倒是齐三奶奶领着小花一块儿去了。
    “奶奶，回来的正好，能吃饭了。”沈雪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往外一瞄就看到奶奶牵着小花的手回来，她又笑着朝小花道：“小花，快进来洗手拉。”
    见一老一小都进了厨房，沈雪往脸盆里倒了些热水，又往里兑了些冷水，方才问道：“奶奶，这回来的知青咋样？听说是两个人？”
    齐三奶奶包着小花的小手搓了搓，一边给小花擦手，一边摇头：“一男一女，长得都挺好，穿的也体面，具体没相处过也不好说，反正大队长该头疼了。”
    沈雪淡淡一笑，并没多作评价，总归和她没啥关系：“奶，我把小花、好好、小月的饭都盛出来了，您直接在锅里拿。”
    “知道知道，你赶紧去猪圈，天凉饭菜冷的快，你赶紧去吧。”
    沈雪摸了摸小花的头，说了句让她好好吃饭，便拎着四个人的饭菜往猪圈去。
    她前脚刚到，后脚便听到院墙外面吴伟在喊：“涛哥，涛哥，我能进来不？”
    猪圈扩建之后，便分了个外院出来，还特意搭建了个小茅屋，专门用来吃饭煮饭。
    毕竟沈雪每天都得来送饭，为了堵住那些有心人的嘴，她干脆也不进猪圈，每天送饭到外院，同他们一起吃完饭便直接回去，不会踏入里头重地。
    齐涛接过媳妇儿手里的饭菜，朝着外头喊了声：“进来吧，进来之后把门带拢。”
    回了声‘好’，吴伟一溜烟进门。
    沈雪将饭菜摆在桌上后，就瞥见吴伟咽口水的模样，好笑道：“你今天去接知青，这会儿不陪着他们，咋来猪圈了？”
    提起新来的知青，吴伟也顾不上桌上的好吃的，气鼓鼓的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别提了，人家看不上我这样自甘堕落的人。”
    沈雪闻言挑眉，下意识的看向齐涛，未曾想齐涛也正看着她。他们心有灵犀的想到一处去——新来的两个知青不是善茬。
    张书博和齐建国也看向吴伟。
    齐涛：“具体说说。”
    吴伟显然被气的不轻，运了好几下气：“你们快吃吧，一边吃，我一边说。”
    沈雪起身：“你也一块吃点，我去给你拿副碗筷。”
    三个大男人的饭量都不小，她每天的饭菜都是往多了做，横竖队里会补贴，她家也不吃亏。私心里，她更希望齐涛能吃饱吃好。
    吴伟赶忙拦住：“嫂子，你别忙，我吃过了。”
    “你们快吃，不用管我。”唯恐沈雪不信，吴伟赶紧说道：“起初知道队里来新知青，我还挺高兴，那么大个知青院终于能有其他人，回来的路上聊天也好好的。哪里想吃饭的时候，他们问我队里的情况，我就说挺好，刚刚分了猪肉，一高兴把老张也分了点下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他们一听老张的成分，就甩了筷子说我和黑分子同流合污啥的。”
    “我咋就同流合污了？还说我不配当知识青年，我凭啥不配？队里的人都喜欢我，大队长他们都夸过我好多回，轮得着他们说三道四吗？要不是看他们新来，真想冲上去和他们干一架！”
    听到这席话，张书博直接低下头。
    沈雪和齐涛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同流合污，因此一点旁的反应都没有。
    齐建国知道老张这个人，接触频繁也就最近的事，老张平时话不多，吃苦耐劳，从不抱怨。
    再者知道他是医生后，心里对老张更没什么偏激的想法，就是碍于现状和老张稍稍保持点距离。
    齐建国的心理和做法算是好的，至少不会言语侮辱或者打骂老张，现在听了吴伟的话，他直接皱起眉头。
    沈雪心知吴伟没有瞧不起老张，她反而是担心吴伟：“你没和他们硬扛吧？”
    “我哪儿敢啊。”吴伟垮着肩膀，一副泄了气的模样：“以前见多了，我知道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和他俩因为这事儿起争执。当时我也没说啥，吃完饭就跑出来了。”
    齐涛眉头微皱：“他们不会过来吧？”
    吴伟一惊：“不会吧？！”随即，他默默的看向张书博：“涛哥，难不成他俩还想……”
    齐建国没有说话，显然心知肚明吴伟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沈雪乐观的说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母猪快下崽了，猪圈可不是啥人都能进来。”
    吴伟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该让他们吃吃瘪。”他想了想，迅速起身：“我还是得回去看着他们，免得他们摸过来，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沈雪闻言微微笑起来，吴伟这是把自己当做大队的人了。想想也有道理，人和人的相处，不就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有来有往，日子才能如鱼得水。
    吴伟一走，张书博便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两个知青过来，你们就把我交出去，别连累你们。”
    碍于齐建国在场，沈雪说话也需斟酌：“老张，你想太多。国家都没要你们的命，证明是想让你们好好改造，认真反省，你现在改造的挺成功，这还都是我们的功劳，说啥连累。”
    齐建国并不蠢，他也笑笑道：“对啊，你现在好好改造，其他事情甭想太多。”
    作为大队长的大儿子，齐建国听多了其他大队知青不好管等等事情，现在三丰大队风平浪静，还稳健进步，他为自家爹自豪，自然不希望有人没事找事。
    “老张，等会儿把粪池里的猪粪处理一下。”齐涛猛不丁的说了一句。
    沈雪明白齐涛内里的意思，只要够脏够累，谅新来的两个知青也说不出啥不好的话来。
    齐建国没往深处想，只以为齐涛真心想帮助老张改造，心里还佩服来着。不怪自家爹喜欢齐涛，就这行动力，领导能力，他和弟弟两个确实比不上。
    无疑，张书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分到这里，日子虽没有以前上班的适合好，但他真的很知足，唯一的念想就是能不能再看妻女一眼。
    几个人说这话也没忘记吃饭，等他们吃完后，沈雪便收拾碗筷，刚将东西都收进篮子里准备回家去洗，便听到外头一阵嘈杂。
    她索性拎着篮子到了院外。
    齐木青见到沈雪，忙笑道：“小雪过来送晚饭啦，吃的好吗？”
    沈雪笑着点头，瞄了眼两张生面孔：“大队长咋过来了？他们就是新来的知青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里头的齐涛和齐建国自然听到，赶紧指挥张书博去了粪池，就赶紧出来瞧瞧。
    他们两个一出来，两位知青纷纷皱了皱眉头，女知青更是直接捂着口鼻，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嫌弃的很。
    顿时，大队长越发看不上这两个知青。
    齐涛并未在意两个知青的态度，总归以后不会有啥交集，在意就是得不偿失。
    齐建国则有些气愤，但碍于两人的身份，他又是个大男人，没说什么。不过想到老张，人家以前是省城医院里大医生，以前还留过洋，都任劳任怨挑粪洗猪圈，这俩有啥资格在这儿嫌弃？
    “他们是陈玉瑶同志和李自强同志，都是咱们大队刚来的知青，这不他们才来，我就带他们转转，熟悉地方。”大队长语气淡淡的说：“陈同志，李同志，这位是猪圈的骨干齐涛同志，这是他媳妇沈雪同志，旁边那个是齐建国同志。”
    陈玉瑶瞄了眼齐涛和齐建国，又眼神不善的瞄了眼沈雪，皱眉道：“不是说有个黑分子在这儿，怎么没见人？该不会是你们偏袒黑分子，故意不让他出现？！”
    在场就沈雪一个女人，她明白大队长不会和个小女娃计较，齐涛和齐建国更加不能和女人起争执，只能开口：“陈同志，你刚刚污蔑了一位兢兢业业的国家干部，还污蔑了两位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的劳动人民，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上报公社。”
    大队长和齐涛、齐建国愣神后，眼里均划过笑意。
    陈玉瑶和李自强俱是一愣，李自强本想开口缓解，陈玉瑶便冲口而出：“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什么时候污蔑国家干部和劳动人民了？”
    沈雪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一旁的李自强：“李同志，你认为我刚刚说的对吗？”
    李自强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女人会把话往自己身上推。
    陈玉瑶瞄向李自强，眼神很明确。
    李自强并不惧怕陈玉瑶，这一路上他也只是看在陈玉瑶是个女人的份上，包容一二，但这并不是被威胁的理由。他嘴角含笑：“大姐，刚刚是我的同伴说错话，你们别当真。”
    沈雪当然不是想较真，而是想让这两个知青知道，日后莫要再说些无凭无据不走脑子的话。
    可陈玉瑶不干啊，她说错什么了？霎时气势汹汹的看向李自强：“李自强，你说什么呢！我说错什么了？！”
    李自强拿出十足的耐心，眼神却强势的很：“在没有看到黑分子时，你不该说大队的人对他偏袒。”
    陈玉瑶被他唬了一下，却依旧强硬：“猪肉都能分给黑分子，不是偏袒是什么？”
    齐木青忍耐了许久：“陈知青，说话请注意用词，我们没有分猪肉给黑分子，顶多给了点猪肠。”见陈玉瑶好像逮到什么，他继续说道：“而且分猪肠也是经过全大队开会决定的，你也甭说我们整个大队都偏袒黑分子。”
    “黑分子都能吃上珍贵的肉，不是偏袒是什么？”陈玉瑶高声尖叫。
    沈雪面带微笑，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陈玉瑶：“陈知青，你刚来，并不清楚分猪肉之前的事情，我们给张书博分猪肠，自然是有缘由。”
    陈玉瑶第一眼见到沈雪，心里就嫉妒的很，现在听她屡屡为黑分子说话：“什么缘由？你倒是说出来听听，我看你今天能说出朵花来不。”
    沈雪并不理会她的眼神：“他们被下放来农村，政策也表面让他们好好改造，认识自身的错误，不说成为像我们这样光荣的劳动人民，但至少要为社会添砖加瓦，做出贡献。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陈玉瑶哑言，李自强点头。
    “从张书博来了咱们三丰大队后，大队长根据革委会的要求，定期批34斗，定期让张书博做检讨，分给他的活也是最为磨砺人的活。张书博在我们大队的改造下，积极参加生产，曾在猪生病的情况下做出贡献。因为他，大队保住了两头大母猪，现下那两头母猪正揣着崽，以后还能产下更多的崽。”
    沈雪一顿：“就这样，我们不该稍稍奖励张书博吗？我们要让他知道，国家是温暖的，他以前干的那些事是不可取的，要修正。”
    “那……”陈玉瑶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
    “沈雪同志这么一解释，我们就全都明白了。”李自强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他讪讪笑道：“比起大队长，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
    沈雪并不搭茬，将篮子放在猪圈门口，朝着陈玉瑶道：“你们不是想看黑分子吗，我领你们过去看看，眼见为真嘛。”
    说完，沈雪便给他们带路。
    养的猪多了，就在猪圈旁边弄了个粪池，不用从里头走，能直接从外头绕过去。
    猪粪的味道越来越浓，陈玉瑶屏住呼吸都没法压住胃里的翻涌，李自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知道今天是他们理亏，现在肯定得去看一眼。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粪池边，张书博以前也不习惯猪粪的味道，不过待久了就习惯了。
    此刻，张书博正在铲粪，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且非常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儿。
    沈雪笑吟吟的看向脸都绿了的陈玉瑶：“陈知青还觉得我们偏袒黑分子吗？”
    陈玉瑶恨恨的看了眼沈雪，捂着嘴飞奔而去。
    李自强略带歉意的笑着：“今天是我们做的不够好，我去看看她。”说完，也跟着疾步离去。
    等沈雪回到猪圈，大队长正在里头说牢骚。
    “要不是看到他们是知青，找茬的还是个女同志，不然我非得骂他们一顿不可。”
    齐涛和齐建国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三个大男人一起……
    “叔，两个知青走了，不碍事吧？”沈雪进门问道。
    “他们应该回知青院了。”
    齐木青今天确实被气着了，不光是猪圈里说他们偏袒黑分子这事儿，打从见了这两个知青，他们言语就没客气过，句句话都在挑刺，比那公社里的干部还像干部，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齐涛给大队长倒了杯水：“叔，消消气，他们这才刚来，等磨砺几天就好了。”
    齐木青叹了口气：“我懂你想说啥，可这两位，我还真……就怕他们空口去革委会说上几句，带累一家人。”
    这时候大队长的权利确实不小，想整治下放的人或者知青，简直不要太简单。
    可就怕人家觉得你公报私仇，在外头胡咧咧，把一家老小都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沈雪笑笑：“叔，你也不用特殊照顾，改明儿吴知青干啥，就让他俩干啥，都是知青，咱们得一视同仁。”
    当初吴伟被齐涛给‘刺激’了一下，上工特别积极，干的活不说最苦最累，但也绝对不轻松。
    吴伟好歹已经来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那两个新来的，肯定受不住。
    齐木青听后连连点头：“现在农闲，等过完年忙起来，我就让吴知青带着他俩。”
    齐涛垂眸，半响才道：“叔，让吴知青带着新来的两个知青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齐木青稍愣：“你有啥想法？”
    “母猪快下崽了，小猪最容易夭折，又是在冬天，片刻不能离人，“所以我原本是想请建国大哥和吴知青来猪圈。”
    齐建设听齐涛提及自己，立刻看向自家爹，能跟着齐涛学手艺，他一万个愿意。
    “让知青来猪圈？”
    齐木青心中有考量，猪圈将会是他们大队最来钱的，即便安排人，也得紧着队上人，是在没必要搞个知青进来。
    “叔，原本我也想请队上的人，但今天看过李自强同志后，我才改变的主意。”
    齐木青看向齐涛，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咱们今天也看到了，陈玉瑶同志肯定不会想来猪圈。”
    大家听闻，不自觉露出笑容，沈雪连连颔首：“就陈知青爱洁的性子，肯定不适应。再者你们都是大男人，来个女知青会非常不方便。”
    “可李知青就不同了，我觉得他是位很有理想的同志，肯定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咱们大队之所以建猪圈，是为了整个大队、为公社、为国家，不是旁人的垫脚石。吴知青咱们都了解，是位积极搞生产的同志，他又是知识青年，加入咱们肯定如虎添翼。”
    一番说辞下来，在场的人无人不懂。
    乡下吃苦耐劳的人多了去了，可能出劳模或者被上头领导记住的人，寥寥无几。
    他们三丰大队的猪圈刚刚起步，前景颇好，但凡一个有想法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就凭今天这俩知青弄出来的事儿，就知道他们不安分，猪圈万万留不得不安分的人。
    齐木青很容易被齐涛这番话说服：“吴知青是个好的，让他来占个位置，挺好。不过，建国……”他看向大儿子，默默摇了摇头：“建国不行。”
    顿时，齐建国泄了气，他就知道他爹避忌这些。
    齐涛笑吟吟道：“建国大哥帮了这么些天的忙，属于熟练人员，猪圈招人肯定率先找熟练人员。叔，我知道您担心啥，咱们猪圈以后还会扩大，不愁岗位，让大家都别心急。”
    沈雪亦帮腔：“叔，先前齐涛跟我说，想把断奶的小猪崽单独建个猪圈养着，这里专门搞繁殖，分工合作两不误，效率更高。”
    齐木青考虑了会儿：“行！涛子，你觉得建国行，我也不拦着，至于建专门养小猪崽的猪圈，暂时先放着，等猪圈多起来，我们再来商量。”
    正事说完，齐木青便离开了猪圈，今天天还早，得让两个知青知道知道以后得干哪些活。
    大队长人一离开，齐建国便豪爽的拍了拍齐涛的肩膀：“涛子，多谢你！”说着，他还看向沈雪：“弟妹，也谢谢你。”
    齐涛抬手揉了揉肩膀：“建国哥，我刚才说盖第二个猪圈不是说着玩，这段时间你好好学着怎么照顾小猪，特别是跟老张学学，他能给猪看病。”
    齐建国面容一肃，认真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见他们聊开，沈雪拎起装满碗筷的篮子：“你们忙，我回去了。”
    *
    小花在院子一角，握着小木铲正在玩泥巴。
    沈雪看她哼哧哼哧忙的起劲儿，走过去问：“手手冷不冷？”随即上手摸了摸。
    “妈，不冷。”小花扬起笑脸：“妈，好看不？”
    瞧了眼那泥土堆，沈雪实在昧不下良心说好看，但她也没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索性蹲下：“妈妈太笨，看不出来是个啥，你能给妈妈解释解释不？”
    小花点点头，丢开小木铲，又拿起戳在一边的小木棍：“妈，这是咱家，你看，屋顶，窗户，大门……”
    小花不仅垒了个家，还将院里院外的东西都弄了出来，要不是她解释，沈雪还真看不出来那些泥点子是猪、羊、鸡、菜。
    最后，沈雪非常捧场的夸奖了一番，同时提出了些小小的建议，让小花先从小的、简单的东西开始捏。当然，做这些之前，准备工作也得做充分了，从观察开始。
    叮嘱小花，让她别在外头待太久，沈雪便进了厨房。
    “今天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难道是母猪生了？”齐三奶奶关心的问。
    沈雪每天都要给猪圈送饭，今天是花费最久的一天，如果不是三个孩子，齐三奶奶指定去猪圈找人了。
    将篮子里的碗筷一一拿出，沈雪一边舀水洗，一边将猪圈发生的事情说了下。
    齐三奶奶听后倒是没多少表情，言语更是淡淡：“今天看到两个知青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两人体体面面，没想到挺会往人头上盖屎盆子。”
    沈雪‘噗呲’一声笑出来：“奶奶，还是您形容的贴切，您是没看到，大队长今儿被气得不行，差点没憋住就破口大骂了。”
    “咱们大队算是和睦的了，木青确实很少骂人，能把木青气成那样，那俩知青就不是啥好货。”
    “奶奶，您也别生气了。”
    齐三奶奶‘哼’了一声：“我可不会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就是希望以后再来知青，都像小吴那样最好。”
    沈雪笑着赞同：“小吴确实挺好。”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整个大队都知道新来的两个知青跑去猪圈闹腾了。
    原本有吴伟这个例子在，三丰大队的人对知青感官还挺好，现在这么一弄，谁都不愿搭理两个新来的，就怕惹事上身。
    还没等议论知青的热度下去，晚上的时候五只母猪一起发动了，尽管是齐涛早有准备，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五头母猪都被精心养着，时不时还有空间的草料加餐，生产都挺顺利。
    一大早，大队长就给全队通报了这个好消息，五头母猪一共产下四十三只小猪崽，全都健康存活。
    此事一出，所有人都没心思关注知青了，目光全放在猪圈，一个个特别想看看四十三只小猪崽一起是啥盛况。
    大队长说这个喜讯时，也勒令大家不准靠近猪圈，小猪崽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万一有个好歹，他们就不是笑而是哭了。
    尽管大家特别想看小猪崽，却也明白事情的轻重，当下只是相互议论，不敢往猪圈那边去。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小猪崽，猪圈那边齐涛同志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申请了调派人手过去，点名要了吴伟知青和齐建国同志。”
    抢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木青赶紧说道：“猪圈原本就是一次试验，这一次取得了空前的成绩，我、队里的干部、齐涛同志，我们一起商量过，以后猪圈肯定还会扩建，说不准会盖第二个、第三个，大家也别心急，能去猪圈上工的机会还有很多，大家得最好准备。好了，猪圈再有啥事，我会继续通知大家，都散了吧。”
    散会后，有些人才回过味来，极个别人认为大队长徇私，推荐自己儿子去猪圈，还说干啥要知青去猪圈云云。
    齐木青以前是村长，现在当大队长，从来都不徇私，不管是富户还是贫困户，他都很公正，因此帮他说话的人居多，那些个别人一下子就被怼的没话了。
    再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建立第二个猪圈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还会招人，犯不着在这儿听人胡言乱语。
    知道沈雪给猪圈那边送饭，队里人商量着给送来不少好菜，这家一点点肉，那家一点点鱼。
    沈雪看着零零散散的鱼和肉，她很意外也很感动。
    “小雪，你家涛子可是咱们大队的大功臣，昨天五头母猪一起产崽，他指定忙坏了，我们也没啥好东西，一家凑了点东西，等会儿你弄了给他们补补，也有庆祝的意思。”
    “大娘婶子们的好意我也不推，等会儿给他们送饭，一定让他们知道咱整个大队的人有多欢喜。”
    “行，我们不耽误你做饭，走啦。”
    送走了一行人后，沈雪便将肉和鱼收起来，鱼还好说，有咸鱼和新鲜的鱼，但肉就……
    并不是嫌弃人家送的少，其实这些全部加起来可一点不少，关键是这家一小块那家一小块，有辣的咸的新鲜的，关键是各家个户手艺不同，味道也不大一样。
    最后，沈雪还是将肉全部爆炒了，经过她二次调味，成品味道很不错。
    拎着篮子准备去送饭，吴伟却跑来了。
    “大队宣布调你去猪圈干活，你咋还没去？”
    吴伟支吾了半天：“我，我有点不敢相信。”
    沈雪开口的时候，齐三奶奶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吴伟傻愣愣的话，笑了起来：“有啥不敢相信，你来咱们大队之后的表现有目共睹，大家都相信你能干好。”
    吴伟略微害羞，同时低下头：“我什么也不会，养猪这方便，涛哥比我强百倍。”
    沈雪没想过他会这么‘自卑’：“想啥呢你，还没去就打退堂鼓，干脆我跟齐涛说，让他换个别人，你甭去了。”
    吴伟惊了一下，疯狂摆手：“嫂子，别别别，我，我就是说说。”
    “没有人生下来啥都会，我们都相信你，你肯定能很快攻克猪圈这道关。”
    吴伟并不是完全‘自卑’，他就是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大队那么多人，他这个外来人却被选上了，听着就不真实。
    不过被沈雪闹了这么一下，他踏实了些，决心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不辜负大家对他的期望。
    有了想法后，吴伟回知青点洗澡去了，说是要干干净净的去猪圈学习。
    沈雪望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不自觉笑出声。
    齐三奶奶亦是：“他走了，你也赶紧走，小猪崽刚出生，最费神，这几天都得让他们吃好点。”
    “知道了，奶奶，我先去啦，您也快吃饭。”
    能吃到乡亲们凑鱼和肉，齐建国在三人中最高兴，从沈雪口中听说这事儿后，他裂开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齐涛挺意外会有这种结果，毕竟当初搞猪圈，他存着私心。
    张书博不怎么敢下筷子去夹那两盘菜，齐建国见状，直接给他来了两筷子：“老张，你也出了力，大大方方的吃。”
    “谢谢。”张书博放轻了声音，异常珍惜碗里的肉。
    “谢啥呀，都是你凭自个儿努力得来的。咱们现在就期许以后能天天吃肉！”
    经过这一次五头母猪同时产崽，齐建国是看出来了，齐涛有经验，老张有技术，就他一个跟无头苍蝇乱窜，眼前两人都是他学习的榜样。学习齐涛还能说出口，老张就……埋在心底。
    “那你们得更努力了。”沈雪乐不可支，她以前以为齐建国是个话少稳重的人，没成想看走了眼，男人都一样幼稚。
    齐建国赞同的点头：“不是说吴知青要来猪圈，咋这个时候了，还没见着人？”
    沈雪想起吴伟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笑道：“我碰上过他，他说要回去洗洗刷刷，要以最干净整洁的面貌来猪圈。”
    三个常驻猪圈的男人听闻，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并发出阵阵笑声。
    显然，比起今天来的那两个，吴知青的好性子越发体现出来。
    三丰生产大队的母猪一下子产下四十多头小猪崽的事也慢慢传到周遭的生产大队，甚至还惊动了公社。
    同齐木青关系好的生产大队长赶紧过来，先恭贺一番，又厚着脸皮提出请求，想跟着沾沾光。
    经历过那些年的困苦，齐木青不想自己大队的人饿肚子，希望大队的人过上好日子，同时有余力的情况下，也能帮帮别人。
    大家都是战乱年代过来的人，但愿所有国人都能吃上肉，顿顿肉！
    齐木青没有给出绝对的承诺，只说他回去先和齐涛商量商量，毕竟现在突然多出四十多头小猪崽，有没有余力带新人，还需正主的意见。
    没有被拒绝就是大好事，几个大队长完全不介意，只说回去等消息。
    晚饭的时候，齐木青就过来和齐涛说这事儿。
    沈雪在旁边听着，与有荣焉，她男人到哪儿都是人才。
    齐涛沉吟：“大队长是想将所有技术毫无保留的告知他们，还是只帮助他们繁殖小猪崽？”
    这一点齐木青当真没有想过，毕竟猪圈的事都是齐涛一手掌控，他相信齐涛，因此很少过问具体细节。
    齐木青想了想：“你的意思？”
    “就目前而言，当然是先帮助他们繁殖小猪崽最好，毕竟人工介入，我也还在摸索阶段，技术上并不十分成熟。不过他们如果想学，我也不会藏，只是出现的后果，我不承担责任。”
    “没问题，明天我就把话带给他们，最后怎么选择，让他们自己定夺。”
    齐木青也不纠结这些，他也不怕会被抢占市场，国人这么多，就算整个公社都开始养猪，也只会是供不应求。
    “对了，还有个事儿。”齐木青猛地想起：“公社的领导想过来看看小猪崽，同时奖励奖励你这个大功臣。”
    齐涛没有一丝骄傲，依然沉稳道：“过来可以，但能不能控制下人数，别乌央乌央来一大群人，我怕惊着小猪崽。”
    “这事我去说。”
    沈雪双手撑着下巴，插话道：“大队长，咱们一开始就禁止旁人进来，不如在墙上也刷上字，比如‘生产重地，请止步’之类的话。如果有条件，再弄几件一样的外褂和口罩，进来的领导统一穿着，看着也正规些。”
    第63章 注意身体
    齐木青指着沈雪：“你这个想法好, 我回去就和干部们开会，咱们的猪圈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大，正规好哇！现在确实该立个规矩！”
    大队长迅速给那几个有意建猪圈的大队长带了话, 他们回去商量过后, 都同意先繁殖小猪崽，至于工人……就看派来学习的人有没有那个天分了。
    这次的帮忙也不是免费, 但齐木青知道他们的状况，意思意思收了点‘学费’, 一分为二, 一半归入大队，一半给了齐涛。
    齐木青不想亏待齐涛，可也需要堵住队里人的嘴，这么做最好。
    恰好现成的有四十多只小猪崽，从现在开始学就挺好，而且多几个帮手，他们原本的人能轻松很多。
    猪圈里一下子来了四个青年，看着都是机灵的模样，知道齐涛是猪圈的‘老大’后, 一个比一个热情，嘴甜的一口一个师傅。
    吴伟见着被四个新来的团团围住的涛哥, 心里莫名有种危机感。
    齐涛可不是那种能被几句甜言蜜语就恭维得找不着北的人，客套了几句后，他便直接给所有人分工。
    能被各个大队送来学习的人, 都不是懒散敷衍那类，分到事后一个个可劲儿的动起来，全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到最多的东西。
    今年，三丰生产大队的每个社员都期望满满, 瞄着新猪圈里二十多头小公猪，笑得眼不见眼牙不见牙。
    大队长可是说过，等小公猪全都长成，大家既能分到肉还能分到钱。
    看到小猪崽的同时，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幸好小猪崽都好好的。”
    有此感叹，自然会有人往下问，那人就说：“你们都忘啦？母猪产崽刚巧是新来的两个知青去猪圈闹了一场，不定就是被吓得，否则五头母猪咋可能一起产崽？”
    话，不提还好，一提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经过几天的发酵，越来越多人觉得母猪是被两个知青给惊到，然后早产了。
    新来的两个知青没吴伟讨喜，干活也不行，大家本来对他们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现在和大队最重要的财产联系在一起，越发多的人不喜欢这俩。
    陈玉瑶得知传言，气急败坏，觉得农村愚民无中生有，天天在知青点嚷嚷着想回去。
    能留在城里又怎么可能会来下乡？
    知识青年下乡是大趋势，现如今想回去谈何容易？
    李自强原本瞧着陈玉瑶漂漂亮亮，出手又大方，原本存着结交处对象的想法。可接触了这些天，他只觉这姑娘又蠢又任性，玩玩还好。
    当沈雪得知这个谣言，一时哭笑不得，听听便忘了，不在意也不八卦。只因家里的猪产崽，她最近忙得不行。
    好在有过照顾小猪崽的经验，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特别是产崽后的第三天，隔壁大队的队长媳妇就过来预定小猪崽。
    留下一只小母猪，其余的崽全换给隔壁大队，她瞬间轻松。
    卖掉大母猪后，家里不仅进项一大笔，还能餐餐见些荤腥，光明正大的！
    大队准备养猪的事情大队长没瞒着上面，先前就给上头通了气，这回产了四十多头小猪崽，就乌泱泱来了一大批人‘考察’。
    现在吃顿肉不容易，来的领导没摆啥官架子，按照规矩，分批次进去看了看，当场就把大队长和齐涛好一顿夸，年底的时候还得了个先进生产大队的称号，当然，这是后话。
    猪圈有人帮忙，家里卖猪又得了笔钱，齐涛便将扩充房子的事同沈雪商量了下。
    “你那边走得开吗？小猪是关键，出了啥问题，你现在的美名可就变成坏名了。”
    齐涛揽着她笑了笑：“你放心，这个当口，只要我放出扩建房子的风，有的是人来帮忙我们家盖房。”
    沈雪忍俊不禁：“也是，现在多的是人想巴结你这个猪老板。”
    齐涛亲昵的摁了摁她的唇瓣：“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只是个家有高堂娇妻幼子的一个普通人。”
    沈雪没和他抬杠，柔声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多教教建国大哥，以后让他们挑大梁去。”
    “建国……”齐涛沉吟：“我打算让他专门照顾小猪，以后我们这个猪圈只养种猪，会轻松许多。”
    “不管你怎么安排，我只希望你多注意身体，咱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嗯。”
    果不其然，次日，齐涛跟大队长一说家里准备扩建，村里不少大娘大嫂来找沈雪，都说家里的男人能来帮忙，沈雪自然来者不拒。
    人家好心帮忙，沈雪也没占便宜的心思，把一日三餐都弄得很丰盛。
    有齐三奶奶在旁把关，并不会丰盛的太出格。
    村里人知道她家刚卖猪，不能说餐餐带肉，骨头汤却是能喝饱喝好。
    这一次盖房子也令大家知道沈雪是个做饭好吃、干活利索的小媳妇，别看她长得瘦巴巴又不常串门，但干起事儿来半点不含糊。
    扩建房屋齐涛除了安排所需材料，其他一概没管，里里外外都是沈雪一个人忙活。
    原本还有些因齐涛养猪成功，暗地里觉得沈雪配不上齐涛的人，经此一事，纷纷改观。
    至于还有没有说嘴的，反正沈雪原本就不知道，现在也更加不在乎。
    翻年，来学习的人都带着满满的知识回去，各个大队也开始试养猪。
    至于其他那些没有派人来学习的大队，纷纷暗地观望，但凡去学习的大队出了成果，他们就准备往三丰生产大队走一趟。
    猪圈如何都不在沈雪的操心范围内，她每天一门心思照料好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然后把家里的鸡呀羊呀猪呀喂壮实，空闲的时间就写写画画，教教孩子，小日子过得惬意得不得了。
    然而，刚刚入夏，沈雪惬意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因为她怀孕了。
    沈雪这辈子的身体很好，大姨妈每个月都很准时，第一次迟到后，她就和齐涛说了。
    齐涛第二天直接请假，带着她去县里医院做检查，带回一个好消息。
    怀孕放在哪家都是大事，更何况是结婚几年的沈雪和齐涛。
    先前沈雪一直未孕，村里还有过闲话，多是说沈雪不能生，白瞎了齐涛这么有出息的一个人。
    沈雪不喜欢和人扎堆闲聊，同她玩得好的本身就知道他们夫妻对孩子有规划，自然不会将这些难听的话告诉她。
    然而齐涛却不同，大队长夫妻作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私底下问过这事儿。
    当时，齐涛就表明态度，后续大队长的媳妇也帮他在大队里辟过谣，收效甚微罢了。
    现如今得知大喜，齐三奶奶按下激动的心，扶着沈雪连连发问：“走了那么久的路累不累？渴不渴？想不想吃点啥？”
    齐三奶奶还没搬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俩好，一起住了之后，总会感慨自己晚年有福，遇上这么好的小辈。
    沈雪含笑：“奶奶，您别忙，我不累。医生说我身体很好，平时注意些就行。”
    “好，好，好，身体好就好。”齐三奶奶的真的开心，“现在日子短，你们先别往外说，等满三个月胎稳了，在和大家说这个喜讯。”
    沈雪和齐涛连连点头，没有不同意的。
    家里，小花已经三岁多，平时就跟小大人似的，最喜欢学妈妈，也十分友爱两个妹妹。
    三个娃里唯独小月娇气一些，但胜在容易安抚，一点新鲜的东西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不会将一件事记挂很久。
    她们三个自打学会走路后，家里人便很少抱她们，她们也不愿意被人抱着。
    沈雪和奶奶商量后，打算慢慢将家里要添个小宝宝的事儿跟她们讲。
    小花是适应最快的，她作为老大，不管是几个弟妹都没差。
    好好和小月还很懵懂，说了也不大理解，不过看姐姐高兴，她俩也跟着傻乐。
    七月份的时候，圈里的母猪顺利揣上崽，大队干部一合计，大刀阔斧的盖了三间新猪圈，准备迎接小猪崽的到来。
    母猪揣上崽，齐涛便越发忙碌起来，他每天在猪圈都会挂心家里。
    好在他又从村里选了几个帮手，可算是能分心照顾家里。
    沈雪怀孕满三个月之后，齐三奶奶就对外说了这个喜讯。
    说起这事儿还闹出一个笑话，不知道是谁说沈雪这么些年没怀孕，刚巧母猪都揣上崽，她就传出喜讯，肯定是蹭到母猪的福气，这胎不定生几个呢。
    此话一出，好些想生孩子或者多年未孕的人都想去猪圈沾福气。
    沈雪听到这话有些生气，更有些好笑，她也是第一次当着一帮妇女，板起脸，“急着想生孩子，最该去的应该是医院，让专业的医生给你们瞧瞧。”
    随后，她又朝着一直阻拦女人们靠近猪圈的大队长媳妇，“婶，我觉得咱们得查查这个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又有哪些人帮着一起传。最好是找到这些人，上交公社，带去派出所。”
    话音一落，骚3动的人群立马停歇，有不忿的大娘喊道，“涛子家的，你啥意思？！猪圈是集体的，可不是你一家的。”
    沈雪扫了眼所有人，方才笑吟吟瞄向说话的人，“我敢说这话，当然有我的理由。”她一顿，“大家都知道咱们圈里的母猪揣了崽，正是关键时刻。平时猪圈就不准闲人进去，现在你们一进去，猪得病了算谁的？所以，我非常怀疑最开始传我沾了猪的福气那人，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想咱们猪圈出事！”
    大队长的媳妇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高声大喝，“我可都把你们记得牢牢的，要是猪有个啥事，你们就等着我挨家挨户上门！”
    猪圈是大队最重要的财产，女人们都不敢放肆，再加上大队长媳妇的话，有一个捂脸跑了，其他的也全都捂脸逃走。
    大队长媳妇没和沈雪闲聊，只让她好好注意身体，就去逮第一个造谣的人，她是把沈雪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必须要查查是不是有心人所为。
    事后，大队长媳妇还真就找出那个第一个说这话的人，虽然那人没坏心思，但还是被大队罚了一通。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拿猪圈造谣，但凡说起猪圈，大家都不敢说大话，就怕扣工分、挑三个月的大粪，通报全大队。
    不知道是沈雪身体好，还是孩子乖顺，她一直没什么孕反。
    唯一总让齐三奶奶挂在嘴边的就是沈雪长得太瘦，怎么喂都不见胖。
    作为从后世来的人，齐涛和沈雪两人都知道怀孕不能吃太胖，所以两人一直偷偷瞒着奶奶，其实平常一半的食物都进了齐涛肚里。
    十月份的时候，母猪们顺利产崽，大队长因为平时要四处去，没敢进去帮忙，当听到小猪们嗷嗷直叫，他在外头兴奋的只跺脚。
    忙活了好些天，待最后一只母猪生产，齐涛才将确切的小猪数抱给大队长。
    听到一下子增加了一百多快两百只小猪崽，大队长简直要开心的晕过去。
    他激动了十几分钟才慢慢缓下心情，第一时间将这件事通知了全大队，又和干部们商量着怎么往上报。
    凭借自己的力量将猪养成规模，毫无疑问，齐涛得到了上头的褒奖，还给他颁发了个‘先进个人’的奖状。
    自然，三丰生产大队也得到了‘先进大队’的奖励，看着挂在队部的奖状，干部们成天都乐呵呵。
    猪圈的成功也令三丰大队的未婚男女们抢手起来，一时间处处都有喜事发生。
    最令沈雪哭笑不得的是，但凡说亲成功，那家就会特意送喜糖来家里，说要是没有她家齐涛，他们闺女/儿子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
    十二月底，沈雪在县城医院平安产下一女。
    齐涛将孩子轻轻放在沈雪身侧，握住她的手，“雪，谢谢你！”
    沈雪凝视他，“说什么傻话呢。”
    齐涛笑了笑，“本来，小花她们都想来，但医院人多，奶奶怕自己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就都没来。”
    “医生说我生产顺利，明天就能出院，到时候一起回家。”
    “嗯，一起回家。”
    第64章 我也期待
    一九七七年十月, 当恢复高考的消息从收音机里传出的时候，沈雪和齐涛相视一笑。
    这些年，三丰大队的猪圈已经发展的十分稳健不仅如此, 他们还带着附近的几个大队共同致富, 日子比原来纯种田好太多，有钱、有电、有广播。
    近一两年, 齐涛就有意放手，给更多人机会。现如今恢复高考, 他已经盘算着和贺思源一起去外头发展了。
    提起贺思源, 就不得不说张艺，因张艺的父亲下放到三丰大队，她想知道父亲的情况，频频和作为中间人的贺思源接触，一来二往看对眼，最后结婚了，当下时髦的姐弟恋。
    张书博平3反后，张艺也没了心理负担，和沈雪的来往更加密切。
    “妈, 我们回来啦！”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沈雪和齐涛的对视，沈雪朝外应了一声, “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
    小花领着几个妹妹从院子外头进来，“老师说今天有喜事，提前放我们回来了。”
    她们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恢复高考这事, 月月放下书包就对着沈雪一顿撒娇，“妈，你学习那么好，也去参加高考呗。”
    沈雪捏捏她的脸, 没有回答，“赶紧做作业去。”
    由于家里孩子多，齐涛直接军事化管理，该玩的时候怎么玩都行，但该干的事情决不能敷衍。
    当年，沈雪生下圆圆后，第二年齐涛在猪圈粪池捡到双胞胎，两个瘦巴巴的孩子用破烂的布料裹着，呼吸微弱，他们花费了好大精力才将两个孩子养得健健康康。
    最小的年年是小花捡回来的，她在河堤边挖蚯蚓，发现了搁浅在河滩上的年年。
    决定留下年年是经过全家商量，特别是小花，她甚至说出辍学带年年的话来。
    几年养猪，家里早就脱贫，再者齐涛和沈雪本身就不缺钱，齐三奶奶更加不缺钱，完全没必要让家里孩子辍学。
    话虽如此，但小花打那以后更加勤快，不管沈雪和齐三奶奶咋说都没用，只和她约定，现阶段还是以身体健康和学业为主。
    自从家里集齐七仙女后，有钱又闲的乡亲们又开始说是非，特别是齐涛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不少人往他身边钻，想给他生儿子。
    齐涛从来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孩子是不是亲生，自然不会被‘诱5惑’到。
    沈雪和齐涛的感情十分深厚，压根不拿这事当事看，每每齐涛说的时候她都当笑话看。
    同他们关系好的人倒是上火了一回，在得知两人的态度后，狠狠回怼那些说是非不要脸的人。
    沈雪和齐涛两人也不是憋着的性格，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让那些人吃足闷亏！
    夜晚，齐涛和沈雪躺在床上。
    想到白天月月的话，齐涛动了动身子，“小雪，你想不想高考？”
    沈雪想过高考这件事，她自己没有上大学的想法，可又想想家里的几个孩子，“你是不是准备和贺思源去南边？”
    “嗯，这和你参加高考不冲突。”
    沈雪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我决定参加高考，最好能考上京市的学校，咱们一家都搬去京市，那里的教育对孩子们也更好。”
    话毕，她又皱着眉头，“就是不知道那边插班容不容易。”
    “小贺在那边有亲戚，我明天问问，现在一时半会还不能做生意，咱们先弄这事儿。”
    “嗯，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复习。”
    对于高考，沈雪还是挺有把握，本身她考过一次大学，来这个时代后，随着孩子们上学，她又开始复习，可以说一直没丢下学习这事儿。
    关于沈雪参加高考的事，他们并没有广而告之，家里的孩子们也都被叮嘱不要往外说。当时月月还安慰沈雪来着，说‘妈妈那么厉害，肯定能考上大学，绝对不会被人笑话。’
    沈雪：“……”
    进入考场那天，沈雪还是紧张了一下下，不过在位置上坐定，拿到考卷，感受到周遭的兴奋，她便沉下心，专心答题。
    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沈雪就开始清点家里的东西，能送人的就送人，他们一家子反正准备轻装前往京市。
    至于齐涛，已经卸下猪圈的活儿，和大队长通了气，准备去京市那边给媳妇当陪读。
    齐三奶奶本来是不想去京市，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去大城市会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沈雪自己没多劝，而是让孩子们轮番上阵，最后齐三奶奶没抵挡住，松了口。
    齐涛和沈雪提前一个月出发，没带齐三奶奶和孩子们，打算先在那边买好房子，再接他们过去，毕竟一大家子过去没个落脚地儿，又有老人，少折腾些最好。
    临别的时候，年年直接抱着沈雪，“妈，你们一定要回来。”
    即便离开前已经给孩子们做好心理建设，和临别时，还是有点绷不住。
    沈雪张开双臂让自己孩子们围拢过来，“等我们买好房子，你们爸爸就回来接你们。”分别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我们得在火车上好几天，到了之后，我会给你们打电话，到时候告诉你们电话号码，想我和爸爸就给我们打。”
    几个孩子将眼泪强忍回去，目送父母上了火车，直至火车开走。
    火车上，沈雪没有考上大学的兴奋，满心都担心孩子们，齐涛只能在旁默默的安抚着。
    却不知，齐建国带着几个孩子一回大队，就迎来一阵阵疯言疯语。不外乎是齐涛两口子甩掉孩子和老人，卷走家里的钱财去京市不回来等等。
    也有理智的，说齐圆是两人亲生的，这回都没带走，肯定还会回来。
    然而那些人却不理，直说一个丫头片子有啥用，去京市再生呗等等。
    家里有小花这个大姐在，她按住妹妹们，没让妹妹们和那些粪嘴产生冲突，而是直接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凭借这些年的功绩，原本能升到县城去，可他本身不是官迷，给拒绝了，老老实实当着这个大队长。
    作为带领三丰大队致富最大的功臣，齐涛在大队长眼里比亲生儿子还亲，现在人刚一走，大队里那些碎嘴子们就欺负人孩子，他自然忍不了。
    最后那些说闲话的人，自然被好好收拾了一顿，更遭到了全大队人的谴责。
    其实那些人更像是开了个口子，除开齐圆，其他几个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平常她们不会去想这些，因为爸爸妈妈曾祖对她们都非常非常非常好，可现在……
    不管齐三奶奶怎么开导，几个孩子面上表示没事，内地里却还是在意。
    直到几天后，广播里响起让孩子们去接电话的声音，那点阴郁稍稍散了些。再二十天后，齐涛回来接人，孩子们才彻底开朗起来。
    齐涛回来接孩子，还有过一个插曲，那就是小花的亲生奶奶和亲生妈妈来闹，这些年小花越长越标志，加上一直读书，气质更甚，她们都打着把小花要回来，养两年嫁人换彩礼的心思。
    可惜，齐涛没给她们机会，两人一来，他就直接报警，当年的文书什么都在，那边一家子都否认小花不是她们的孩子，现在还有什么脸过来说？
    小花本身就不对那家人抱希望，现在这么一闹，更加冷心。
    被这么一闹，原本开心的孩子们，都联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家庭，一家子的氛围瞬间沉闷起来。
    齐涛有心想开导闺女们，可他要忙活的事情太多，等上火车之后，扫了圈水灵灵的闺女们，他的心思全放在戒备上，更没心思了。
    等到了京市，看到不同于县城的风光，孩子们都忘掉了那丝烦恼，期盼见到妈妈，期盼新家是什么样子，鬼才有心思去琢磨那些虚无缥缈的家人。
    齐涛在京市买的房子不大，将将够一家人住，不是没钱买，而是初来乍到，能低调先低调，不过这个房子地里位置非常好，离沈雪的学校很近，小初高也不是特别远，对他们现阶段的状况来说十分便利。
    ——
    初来京市的生活并不轻松，沈雪忙着上学，齐涛忙着怎么开始生意，齐三奶奶则忙着和睦四邻，孩子们则忙着适应新学校、新同学。
    齐三奶奶本身是烈属，齐涛则得过多次劳模，沈雪虽然没得到什么表彰，可她现在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当邻居们知道这些后，平时特别喜欢找齐三奶奶聊天。
    起初邻居们都惊叹这一家子，唯独可惜小辈一溜姑娘，没个儿子。
    有一次有一人说酸话将这话说了出来，齐三奶奶面上并未生气，反而笑吟吟的说几个孩子在学校的成绩，会的才艺，老师的夸奖，好一波秀，直接将那人怼了个没脸。
    六个姑娘的身世被瞒得好好的，直到小花考上大学，家里办酒庆祝，街坊无意说了几句，她才知道邻居们对他们姐妹的讽刺，对爸妈的嘲笑，顿时生出怒意和人吵了一架。
    自此，街坊四邻也都知道几个孩子们的身世，好些人都十分羞愧，同时佩服沈雪齐涛夫妻俩。
    ——
    在七个孩子中，齐月是最早结婚的。
    沈雪听到她说出‘想结婚了’这四个字，内心十分震惊。她不会将事情往坏处想，而是镇定的让她找个时间带男方上门看看。
    男方是归国华侨，叫凌志，上无父母下无子侄，关键是齐涛认识他，虽然没有深交，但听闻风评不错。
    几次相处，沈雪也看出凌志对齐月很好，很细致。
    原本沈雪是想多观察观察凌志，可明显自己闺女特别着急结婚，她就发觉不对劲了。
    逼问之下，齐月才松口，她有了，而且凌志不知道。
    沈雪：“……”
    这种情况下，沈雪肯定不能让齐月这么急急忙忙结婚，而是和齐涛商量，喊来凌志，准备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她不希望闺女因为孩子而结婚，不管这个孩子留不留，他们家里都容得下。
    凌志的态度让沈雪微微放心，因为他得知有了孩子，高兴得像个傻瓜，完全没有平时的精英范儿，直接抱着齐月，激动得浑身颤抖。
    后来，出了件更巧的事。
    十月怀胎，齐月产下一子，凌志拿出一枚金锁放在小崽的襁褓里，并言明这是长辈所赐，现在他传给下辈。
    齐月还在那儿撒娇抱怨再生咋办，凌志还在旁哄着，说再不生了云云。
    沈雪瞄着这枚金锁，拿起来仔细端详。
    等齐涛过来看外孙的时候，沈雪直接将金锁递给他，他还挺疑惑，“这是好好的金锁，还是你照着打的？准备送给小崽？”
    “金锁是凌志的，他说是长辈所赐。”
    原来，凌志一直在找妹妹，齐月倒是知道，但她被凌志叮嘱过，就没跟人说过。
    当得知二姨子是自己的亲妹妹时，凌志满目泪光的看着妹妹，相处这么久，他怎么就没看出这是妹妹？！
    齐好有点……懵，好端端的妹夫变成亲哥哥？
    好一会儿，两人慢慢冷静下来，客套的相互说起过往。
    唯独齐月有点嗨，她从小不服气得喊齐好姐姐这件事，本来她都认了，没想到她找了老公后居然翻身了。激动过后，齐月缠着齐好，一个劲儿让她喊嫂子，还说喊姐姐也可以。
    齐好瞄着还在坐月子的齐月，赏了她一个白眼。
    孩子们都大了，面对齐好与这么好的家人重逢，她们并没有对亲生家人产生幻想，越长大，她们越知道那些没出现的家人不重要，眼前的家人才最最重要。
    ——
    花好月圆稻丰年，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小花毕业就接手了沈雪的事业，她本身手巧，沈雪的餐馆在她手里变得越来越好。
    好好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齐涛的公司，齐涛又带了她两年，便完全放手将生意全部交给她，而他自己则陪着沈雪，偶尔出去旅旅游，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接收生意的齐月，则愈发女强人。
    月月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当了妈妈，毕业后孩子也能上学了，她自己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凌志满世界跑。
    稻子是几个孩子里最按部就班的，毕业后当了老师，又在适当结婚的年龄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小丰是最令沈雪挂心的孩子，她从小身体柔弱却特别要强，跟着齐涛学武，永远是几个孩子里最勤奋努力的那一个，最后直接考了军校，后常年待在部队里。
    年年因为是最小的那个，比起月月的娇气，她更加任性，还特别戏精，最后成了作家，可能是从小想象力丰富吧。
    圆圆，她小时候就时常听人说挑拨的话，说爸爸妈妈养那么多姐姐妹妹，把该她的好处都给了姐姐妹妹。那时候她还小，回家就问了妈妈，妈妈只是抱着她，并没说话。
    那时候，她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没懂，但因为妈妈的拥抱，和姐姐们的关爱，她并没有将这事记在心里，平时该干啥就干啥。
    等她再长大一点，见识到别人家里的孩子的生活，别人家里的女孩儿过得怎样的日子，再想想自己的日常，对那些挑拨的话提不起一丝兴趣，偶尔还会故意恶作剧作弄那人。
    或许因为姐姐妹妹多，爸爸妈妈没法给她全心全意的爱，可她并没有不适感，反而觉得爸爸妈妈关注姐姐妹妹挺好的，概因她的新兴趣太惊人——她迷上动物的内部构造。这个兴趣也令她成为了一名法医。
    ——
    齐三奶奶的一生能分成三个部分，前甜、中苦、后甜。
    沈雪齐涛是她后半生里的一抹甜，后来几个孩子让这一抹甜无限扩大。
    因为有沈雪的空间，加上孩子们环绕，齐三奶奶整天开开心心，越活越年轻，她七十岁那年，生命彻底圆满。
    以前知道齐三奶奶家人都战死，却不知她的孙子还活着，只是执行秘密任务，无法和家人联系，组织没法如实相告，只能在生活方面多多照顾齐三奶奶。
    而在她七十岁那年，孙子回来了。
    看着孙子同儿子及其像似的面孔，齐三奶奶泪如雨下。
    这些年她都释怀了，突如其来的惊喜她生怕是场梦，直到孙子陪伴了他整整一个月，她才相信这是事实。
    惊喜过后，齐三奶奶看着孑然一身的孙子，开始了家长们最爱干的事情，催婚。还抓着沈雪，让她给哥哥物色合适的对象。
    本来沈雪听到催婚还在旁边笑来着，没想到下一秒就托付到自己身上了，当媒人什么，她最不会了。
    家里七个孩子，她担心过关心过却从没催过婚，孩子们也都是自己找的对象，她和齐涛只是把把关，压根没什么物色对象的经验。
    ——
    整座房子都回荡着孩子们的欢笑声，沈雪拉着齐涛在院子里坐下，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繁星璀璨的天空。
    “怎么了？”齐涛环着她的肩膀。
    沈雪嘴角微扬，“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幸福。”
    听到齐涛的轻笑声，她脑中灵光一闪，“你说，我们在这个年代……没了之后，会不会又去了别的世界？”
    “我期待会。”
    沈雪‘呵’了一声，“我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