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关于我爱你 作者：橙色双鱼 文案： 的王子不在黑漆漆的海底/而在光怪陆离的岸上/我却没有能自由奔跑的双腿/只能在礁石上远望着你/幻想着岸上的生活/那生活 不自由 很辛苦/却也可望不可及/或许一生都不能来到你身边/是我的宿命/你总说你相信缘分/而我比你更唯心/我相信命运/从不后悔 从不逃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爱丽儿，艾里克 ┃ 配角：室友，阿军 ┃ 其它：乐团，选秀，主唱，追星 第1章 “你问过自己无数次 想放弃的眼前全在这里 超脱和追求时常是混在一起 你拥抱的并不总是也拥抱你 而我想说的谁也不可惜” 她静静地听他弹着吉他，翻唱安溥的《关于我爱你》，入了迷。 ............................................. 他叫艾里克，是个最近刚刚红起来的乐团主唱。他凭借自己帅气迷人的外形和打动人心的原创作品在选秀节目里得了冠军，从此每日涨粉无数。 而她，爱丽儿，是个普普通通的双鱼女孩，生性敏感，少女心爆棚。虽然身材苗条，面容姣好，她有些晚熟的个性却使得她的感情世界至今仍是一张白纸。告别校园步入社会，她找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并利用业余时间做兼职写手。她喜欢码字，也酷爱流行音乐，并且是个追星族，她觉得追星能让她不忘记追梦。放肆追求心中所爱，给单纯的她带来无数欢喜。明明是个感情小白，她却常常跟朋友们吹嘘自己有后宫佳丽三千。现在老大不小了，她竟又迷上了艾里克。 这天，爱丽儿下班后窝在沙发里，掏出手机，点进微博。这已经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这些日子，艾里克没有通告，没有演出，也没发微博，她感觉自己就像和他失联了一样。思念来得疯狂，难以抑制。她又百无聊赖地进了超话，欣赏着那些在wifi下自动播放起来的画面，有的是他在台上演唱，有的是在接受采访，有的帅气逼人，有的傻得可爱。艾里克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口头禅，都被她刻在心里。虽然只是隔着屏幕注视着他，她依然忍不住傻笑出声。 正当她沉浸在这些画面中时，手机突然一震，特别关注提醒跳了出来。他发微博了！他发微博了！爱丽儿激动地点了进去，啊，是新的杂志照！ 这家堪称成功男士穿衣指南的杂志，将艾里克作为了本期的封面人物。照片里的他一改往日的休闲风格，西装、衬衣加紧身西裤的搭配，竟让他有了几分霸道总裁的味道。她雀跃地一张张点开，放大，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艾里克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被这样的衣服衬托得格外有魅力，白色衬衫的肩头和胸前被结实的肌肉撑得满满的。她最爱的是那一张，他骑着复古机车，衬衫被风兜起，平滑紧致的腹肌若隐若现，挺拔匀称的腿部被西裤包裹出硬朗的线条。粉丝们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都已失语，下面转发和评论的配文几乎全都成了“啊啊啊啊啊”。爱丽儿一张不落的把这些图全部保存起来，还把最爱的那张设成了锁屏壁纸。手机里名为“艾里克”的相册，不知不觉竟已经有一千多张照片了，无论是每次活动留下的美图，还是他出道前的一些糗照，她一张都不舍得删。其实她一直都坚信，这个行走的衣架即便不当歌手，也能在模特界轻松抢下别人的饭碗。 她顺手又点进了评论和私信区域，随后目光黯淡下来。艾里克依然没有回复她，整个对话框里全是她隔三差五发送的留言。一段又一段她在字斟句酌后留下的话，洋溢着她对艾里克音乐的热爱。昨天是爱丽儿的23岁生日，她也像那些狂热的粉丝一样，向他索要生日祝福来着，可是他却没看见。 爱丽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每天都要回复那么多粉丝，总有一天会回复到我的吧。”她自言自语，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然后，她默默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电脑，回想着照片里那个迷人的家伙，兴致勃勃地码起了一些关于爱的文字。 第2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整栋公寓里回响着爱丽儿的叫喊声。 “整天这么狼嚎鬼叫的，还能不能行啊？你家偶像又有新照片了？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室友从卫生间里不耐烦地踱出来，轻轻拍打着脸上的面膜。 “他回复我了！！！”爱丽儿几乎是哭着喊出了这句话，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终于有消息了一样。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走火入魔，出现幻觉了？哪门子明星会有功夫去挨个看粉丝的留言啊，又怎么会专门回复你啊？”室友这样说着，满腹狐疑地凑近爱丽儿的手机屏幕。 私信对话框里，在爱丽儿一段段蓝底白字的留言下面，艾里克的头像旁边，赫然显示着一条回复：“迟了一些，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爱丽儿又骄傲地切换到评论界面，在她不经意留下的一句“我告诉室友艾里克在翻牌呢，室友却不屑地说反正不会翻你”的评论下，艾里克竟然这样回复：“把你手机按到她脸上，叫她睁大眼睛仔细瞧瞧。” “我去，能不能行！”室友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爱丽儿的世界。“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明星啊，真的会回复你们啊，难道真的逐条回？他不累么？” “早就告诉你了他会回复，但也没有逐条回啦，大概是我最近走桃花运吧！”爱丽儿傻乎乎地笑着，细细品位着那句充满霸道总裁味道的回复，如痴如醉，全然不像是个二十好几岁已经步入社会的人，倒像个情窦初开在网上被变态大叔勾搭上的受骗少女。她忘了，自己甚至比偶像还大两岁呢…… “我劝你还是清醒一些，抓紧去找个男朋友吧，这样每天对着一个小屏幕犯花痴，是能领证啊还是能生娃啊？”室友短暂看热闹的兴致已经褪去，她不屑地拍拍脸上的面膜，扬长而去，留下爱丽儿一个人继续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傻笑。 “还剩下一个星期，我们就又能见面了。”下周她要飞到别的城市去看艾里克的现场演出，她已经期盼了很久。自从这件事定下来，爱丽儿就开始了倒计时，每过一天都会在日历上把那天狠狠地划掉，好像见不到他的日子都跟她有仇似的。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拉开抽屉，又一次拿出写给他的信，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厚实的米白色信纸上镶嵌着银色的羽毛笔和墨水瓶图案，围绕着她娟秀的字体，一行行，一句句，诉说着她的心事。关于对他的深爱，她不敢轻易流露，因为怕吓到他，也怕吓到自己。她反反复复地推敲着每一个字眼，确保它们精准又不失分寸。完美，一字不差。 第3章 爱丽儿其实很早以前就认识艾里克。在他还没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歌迷。因为热爱流行音乐，她常去附近的LiveHouse看表演，在那里，她被艾里克的乐团迷住了。看着年轻帅气的男孩们在舞台上尽情挥洒着青春，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因为要顾学习而荒废的吉他。她遗憾地回忆起，自己学到最后，才刚刚会按一些最常见的和弦，弹最简单的节奏。 回到家里，她满脑子都是舞台上的少年，于是着了魔般地翻箱倒柜，找出了从前的那把吉他。她用一块软布轻轻擦去琴包上的灰尘，拉开拉链，拿出了她心心念念的宝贝，试着弹了几下。天呐，每根弦都松到声音沉闷得吓人，还发出可怕的“嘶嘶”打品的声音。她又赶紧翻开琴包的前袋，好在调音器和一些小工具还在。她心疼地抱着她的吉他，慢慢地调直了琴颈，又调紧了弦。她神情专注，眉头紧锁，动作异常轻柔，好像在为心爱的人疗伤一般，直到吉他终于再次发出了悦耳而精准的声音，她才如释重负地露出了微笑。 爱丽儿开始弹奏她记忆中的那些和弦和节奏。弹着弹着，她不自觉地哼出了一段旋律。接着，她又加上了歌词，对艾里克的爱意像一股饱含能量的清泉，从她的心中奔涌而出，化作一首浑然天成的歌曲，借由指尖和喉咙释放出来，就这样，她为心爱的他，写了一首歌。 爱丽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能写歌。“这样算是写歌吗？我刚刚写了一首歌吗？”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把刚刚的那段灵感录了下来，然后心虚地按下播放键，皱紧眉头屏息听着，竟有些被自己的歌感动了…… 后来，爱丽儿常常特意跑去LiveHouse看艾里克的表演，每次都要早早去抢占前排的位置。听着他令人心疼的沙哑声线唱出超越年龄的睿智和深刻，她的眼里时而泛着感动的泪光，时而闪着幸福的光芒。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爱他了，产生了幻觉，她恍惚间觉得艾里克似乎也在看着她。特别是有一次，他翻唱了安溥的《关于我爱你》。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唱有关爱情的歌，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在和他对视了，于是她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到了艾里克熟练地拨弄着琴弦的手指上。这个声音粗犷的少年，竟有着如此灵活的手指，它们像精灵般在吉他指板上欢快地跳着舞，每一次的按压精准而有力，巨大的手指跨度按出她从未见过的和弦。她觉得自己陶醉在梦一般的时空里。 然而，每一次表演结束，她马上又跌回了现实世界。想到因为赶来看演出而耽误的工作，她就加紧了回家的脚步。迎接她的又将是一个加班的不眠之夜。虽然爱丽儿只比艾里克大两岁，但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早已过了胡思乱想和肆意妄为的年纪。“就这样看看也好。”她决定把弹吉他和写歌作为自己的业余爱好，仅此而已。 一天下班后，爱丽儿疲倦地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机，艾里克竟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屏幕上。爱丽儿惊呆了。他参加选秀节目了！她突然莫名地紧张，担心他万一遭到淘汰，会从此放弃表演，失去梦想。她想到濒临毕业的他，这次应该是孤注一掷了。于是她赶紧拿出手机疯狂地为他投票。接连两个月的时间，他都一直呆在节目录制的城市，没再回到LiveHouse，但她却能通过微博看到许许多多关于他的消息和视频了。每周一次的直播，成了爱丽儿生活中最大的期待。她相信自己近乎疯狂的投票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每当公布票数的时候，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优秀的他并没遭到命运的作弄，每一次的PK都生存了下来。一路走来，他竟然得了冠军。看到他呆头呆脑地站在漫天飞舞的亮片和彩带中间捧着冠军奖杯，仿佛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样子，爱丽儿热泪盈眶，觉得她自己的人生都跟着升华了。 “现在他有很多粉丝了，但我还是会继续去现场看他表演的。”其实，她这些年来一直是个专业的追星族，什么追行程、做数据，她都可会了。于是，艾里克变成了她的新偶像。她常常会给他写评论，发私信。她知道这样能增加他的人气，但同时她也暗暗地想，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回复的。 第4章 艾里克成了明星，在经纪公司所在的城市定居下来。如今他的行程遍布全国各地。这一次，爱丽儿要飞去别的城市看他表演了。没有了LiveHouse的演出，也没有了每周一次的直播，她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想念他。她给艾里克写了封信，在信里诉说着他在自己眼中有多么优秀，如何激励着自己不放弃音乐和梦想，她自从他还在LiveHouse表演的时候就非常欣赏他，等等。最后，她心一横，从自己写过的歌里挑出一首最满意的，将歌词打印出来，用她弹着吉他的照片做背景，还在角落里害羞地写上了她的微博昵称。她想想自己的年纪，觉得这样做像是在发疯，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实在是太想他了。 一场表演瞬间把爱丽儿拉回了过去的记忆。比赛结束后，艾里克终于不用在PK台上单打独斗，而是继续带着他的乐团，唱着自己创作的歌。台下的观众反应很热烈，数量则比从前在LiveHouse多出好几百倍。瘦小的爱丽儿很快被挤到了后排的位置，现在别说跟他对视，就连他的样貌，她都快看不清了。她开始觉得，如果他没有成为明星该多好，如果他们还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以常常安静地看他表演，该有多好。 表演结束，爱丽儿久久地站在场地边上，舍不得走。她看到戒备森严的工作人员，手里紧紧攥着那封写好的信，既不敢上前，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女孩箭步上前，大方地跟工作人员说：“这个礼物我想送给艾里克，麻烦您转交一下。” 霎时间，一群粉丝朝这边围了过来。有的也想跟着送礼物，有的则对那个女孩说，“快走吧，快走吧！” 没想到，看似严肃的工作人员竟真的去了一趟后台。人群焦急地等待着。没过多久，那个工作人员回来了，对大家说：“艾里克说他不收礼物，只收信。” 眨眼工夫，无数只手噼里啪啦地递上了千奇百怪的信封，有的金光闪闪，有的繁花似锦。爱丽儿也小心翼翼地把手里快要攥化了的那个不起眼的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信封上画着一只鹿，她觉得很文艺，也很有灵性。 工作人员把一大摞信拿进去了。就在人们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工作人员竟又再次出现，冲着人群喊道：“艾里克让我和你们说，谢谢你们！” 爱丽儿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觉得他如今虽然成了明星，却依然和过去一样纯粹又可爱。 第5章 工作，追星，追星，工作……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爱丽儿觉得虽然平淡，却也舒心。每次看完艾里克的表演或者电视节目，她都忍不住去反复回味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表情，然后禁不住自己笑出声来，这样的状态被室友嘲笑为坠入情网，陷入癫狂。室友每天依旧会敷着可怕的黑漆漆亦或金灿灿的面膜，发出她那老生常谈的“你这样下去究竟是能领个证还是能生个娃”的灵魂拷问。被室友这样说多了之后，爱丽儿真的觉得，自己竟有种初恋般的感觉。追了那么多年星，还从未产生过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情绪，她猜想自己一定是快要疯了。难道真的是因为青春即将逝去，该好好地找个男朋友了？ 如果说爱丽儿已经开始越来越搞不明白自己，那么当这天她习惯性地点开微博，发现私信的地方再一次跳出来的消息提醒，加上点进去之后看到的文字，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像室友天天挂在嘴边的那样，已经走火入魔，出现幻觉了。 “请问你是爱丽儿吗？谢谢你从LiveHouse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的音乐！你的文笔真棒，歌也写得很酷喔！这是我的微信，今后一起交流音乐吧！” 爱丽儿把眼睛揉了又揉，再看看那段话，依然停留在屏幕上，没有消失。她把室友从卫生间的镜子前拉了过来。 “你快点狠狠地掐我一下，我一定是在做梦，赶紧让我醒过来。” “你不是每天都在做梦吗？什么时候神志清醒过？” “那你来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爱丽儿说着，把手机举到了室友眼前。 “哎呀我的妈……这是在搭讪你吗？现在的明星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勾搭粉丝了？不怕明天一大早上热搜么……” “去你的！弄你的面膜去吧！当心嘴张太大了会裂开！” “好啦好啦，我逗你的，加个微信又能怎样？一个众目睽睽下的公众人物，能干出什么坏事？再说了，他不就是个小孩吗？只是看你天天这么痴情，自己悠着点吧。” 虽然室友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她的。但此时的爱丽儿哪里还能觉察到这些细微的情绪。她懵懵地抬起头，看看墙上艾里克的海报，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在对着她微笑。她又低下头，颤巍巍地点开微信，然后愣在那里，好像再也想不起接下来该干什么…… 第6章 在微信上和艾里克聊天，让她觉得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LiveHouse的时光。那时他近在眼前，为她展现着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但那个时候的她不敢想太多，她觉得尚未离开校园的艾里克，还有挥霍的资本，而自己已经是上班族了，应该面对现实。 现在，艾里克又成了职业歌手。爱丽儿一天比一天更加崇拜他。他也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他常常说起自己和专业歌手还有多大的差距，然而在她看来，他已经懂得那样多，又有着那么丰富的舞台经验。于是，她每天利用业余时间更加努力地练琴，手上很快长起了厚厚的茧子，漂亮的美甲也被她剪得光秃秃的，只为方便按弦。她还买了好几本书，开始自己钻研乐理。什么大小三和弦、七和弦、增减和弦，各调的音阶指型，甚至转调的理论，她现在都如数家珍。生性敏感的她对于和弦的色彩和用法简直一点就透。她很开心能有机会和心爱的人一起探讨音乐，交流创作心得。这样幸福的日子，仿佛每天都活在梦里一般。爱丽儿觉得，只有自己不断努力，才有机会让美梦延续。 一天晚上，爱丽儿下班回到家，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床上，觉得浑身无力。一位不讲理的客户和她纠缠了一整天，还闹着要投诉到总部，事实上，事情根本不是她的错。她有点怀疑人生，好在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看看手机，放空一下。 从前的她每每拿起手机，总要先进到艾里克的微博和超话里，看看有没有新的照片和行程，而现在，她自然要第一时间点开他的微信，查收在她看来比钻石还要珍贵几万倍的留言。 “昨天你录的歌我听到了，写得真的很赞啊！这样问可能有些冒昧，不知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乐团，将来一起来做音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自从她跟艾里克成了“网友”，这样的“惨叫”声已经在这栋公寓里失传很久了…… 第7章 爱丽儿见到艾里克的那一刻，心里思量着自己已经多少日子没看到他的现场表演了。他瘦了很多，和电视上看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果然镜头是会把人拉宽的。她的心突然一紧，十分心疼成了艺人的他。 她是追星族，早就知道偶像们没有一个是人类作息。现在，她和他的乐团成员们一起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生活。但是，她和团员们至少不用频繁出席五花八门的活动，而他，却要白天工作，夜里写歌，好像永远都不用睡觉。 这天，艾里克像往常一样很晚回到家。团员们都睡了，爱丽儿却没有。 艾里克有点吃惊，眼神里闪着某种特别的东西。 “来吃点东西吧，我做了夜宵。每天这么累，再年轻也扛不住的。”爱丽儿假装轻描淡写地说，心里却早已因为看到他精疲力尽的样子揪成了一团。 “你也是，每天陪我们这么折腾，辛苦了……”艾里克挠了挠头发，笨拙地说。“其实，在live house，我一直都有注意到你……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坏蛋吧……后来收到你的信，看到了你的照片……还发现原来你这么会写词…好像很多之前我觉得没有表达透彻的，都被你表达出来了……”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这么多话，你比赛的时候不是从来都没话的么？”爱丽儿噗嗤一声笑了。 艾里克一把拉过爱丽儿，和她紧紧相拥，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其实我有很多话，一直想对你说的……” 爱丽儿愣了很久，然后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此时她的脑子里全都是自己从前偷偷为他写的诗，留过那么多言，却从未给他看过。 我的王子不在黑漆漆的海底 而在光怪陆离的岸上 我却没有能自由奔跑的双腿 只能在礁石上远望着你 幻想着岸上的生活 那生活不自由很辛苦 却也可望不可及 或许一生都不能来到你身边 是我的宿命 你总说你相信缘分 而我比你更唯心 我相信命运 从不后悔 从不逃避 第8章 改了一天的歌词，爱丽儿觉得很累，但依然坐在客厅沙发上盼望着艾里克回家，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头正靠在自己胸前。“想必他也累坏了吧。”她顺势抚了一下他的额和发。“天啊，好烫！”她瞬间清醒过来，才发现他的双手正紧紧捂住胃部，脸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她吓坏了。 “胃……胃好痛。”他艰难地说。 她赶紧扶起他往门外走，也不知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今天团员们都不在家，大家都回学校忙毕业论文的事了，只有告别校园的她和必须工作的他还在。 她扶着他乘电梯到楼下，真幸运，有辆空的出租车刚好经过。好心的司机赶忙把他们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一路跑前跑后，挂号拿药，扶着他做检查、吊点滴，她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从小没怎么离开过家人身边的她，觉得自己一夜间长大了。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渐渐消退，体温也降了下来，最后安静地睡着了，她给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向上拉了拉被子，觉得内心渐渐被幸福和爱意填饱。 清晨，艾里克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爱丽儿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睡得很熟。他想抬起手抚摸她的长发，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她紧紧拉住。 “她一定是担心自己睡着的时候，我有什么事吧。”这样想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她醒了。 “你感觉怎样？还难受吗？”她不安地问。 “我没事了，哎，昨晚害你这么担心。”他心疼地说。 “下次再敢不听话，不按时吃饭，冷的热的胡乱吃，看我不教训你！”她开着玩笑，眼神里却透出一丝无奈和伤感。 “再也不敢了，我的心里有个你在那监督着，想想都害怕，怎么敢不好好吃饭啊！你也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爱丽儿笑了。她觉得自己是最最幸福的人鱼公主，无论王子做什么，她都觉得好伟大，只是希望他别太辛苦了。她决心穷尽自己的一生，好好爱他。 第9章 清晨起来，爱丽儿伸了个幸福的懒腰，转过头却发现艾里克不在身旁。 “这个夜猫子今天怎么会起得这么早？干什么去了？”她觉得很奇怪。 她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就下楼了。走着走着，她听见了吉他声。 “原来他在家呀。”远远地，爱丽儿看到艾里克正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弹着一首她没听过的歌。金色的晨光洒在他黝黑的头发上，让它们看起来比平时倔强的样子柔和了许多。 她舍不得打断他，停在楼梯上静静地听。 唱了几句，他突然停下了，仿佛sense到了她的气息，转过头来。 “又在写新歌了？灵感一大早就来了？”她会心地笑着。 “特意早起，开开嗓。”他的语气里竟有一丝顽皮。 “开什么嗓啊，今天不是没有工作么？怎么不多睡会儿？”她对眼前这个工作狂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了满满当当的桌子，刚刚被歌声吸引的她，现在才发现桌上竟然摆放着丰盛的早餐。 爱丽儿三两步走下楼，凑了过去。烤好的面包、切好的火腿、热腾腾的煎蛋，还有她最爱的咖啡。“这些是田螺姑娘给咱俩做的么？”她疑惑不解地问。 “我给你写了一封信。”艾里克神神秘秘地说。 “啊？”爱丽儿更加疑惑不解了。 “先吃吧，吃完再看，不然都凉了。” “你这个沙雕直男……”爱丽儿一把抢过信，不由分说地打开了。 “今天是你来到我身边，整整一年的日子。你本来有自己的工作和平静的生活，可这一年，却陪着我和乐团四处奔波，没日没夜地写词、改歌，陪着我们练团，还每天照顾着我的生活，我该说什么呢。“感谢”好像并不合适，又觉得自己给不了你什么，别说照顾，有时候就连陪伴的时间都那么少。今天就让我为你做一次早餐吧，周年快乐！“ 最后几个字爱丽儿也不确定看得对不对，因为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到不行了。恍惚中，她看见眼前这个傻乎乎的直男又弹起了刚才那段旋律，唱了起来。 “这是我为你写的歌，只属于你和我。”钢铁直男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 她听到歌词里提到live house的时光，原来她在台下静静欣赏着他的时候，就已经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了。她原以为自己只是个卑微的追星族，心甘情愿默默为他付出一切，却才明白卑微的是爱情本身，他在多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间里，也在默默心疼着自己不能陪伴的她。 这一天，艾里克和爱丽儿终于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谁也没被工作打扰，就这样宅在家里，幸福地看着对方，抱着对方，吻着对方，不赶时间地吃着爱心早餐、午餐和晚餐，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再也没有人会变老，再也没有人会生病，再也没有人会别离。 晚上，颠倒了日常生物钟的艾里克禁不住先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爱丽儿在床前的电脑桌上敲敲打打。“在写什么呢？还不睡？”他温柔地从背后吻了一下她的肩。 “把我们的故事，写成故事。”她敲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合上电脑，吻下了他的唇…… 第10章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艾里克的乐团要拍摄他们的第一支MV了。前不久发行的首张专辑反响很强烈，艾里克的粉丝数量又涨了一大批。 大概是因为乐团的作品大都偏重灰暗和迷幻风格，那首写给爱丽儿的情歌——《About My Love》显得与众不同，成了流量担当，于是这首歌被安排在了MV拍摄的第一位。入行以来第一次经历“拍戏”的艾里克觉得，MV的女主角必须是爱丽儿本人，他才能接受。而爱丽儿漂亮的样貌和苗条的身形倒也让导演欣然接受了这个决定，没再找其他演员。 拍摄工作开始了。虽然两个人都是新手演员，但因为他们对这首歌的感觉太强烈，对歌曲的演绎如同日常生活一般自然，所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乐手们也都各就其位，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拍摄即将结束，一个巨大的摇臂缓缓经过爱丽儿头顶上方，拍摄着远景。这时候，几步之外的艾里克突然发现摄像机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猛地朝爱丽儿扑了过去。在场的人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全都惊呆了。就在他将爱丽儿扑倒在地的一瞬间，沉重的摄像机从高空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艾里克疼得双眼紧闭。爱丽儿摔倒在地的一瞬间，后背被拍得生疼，但她看到了艾里克的表情后，吓得全然忘记了自己。 “艾里克！你怎么了？伤到哪了？” “啊……啊……”艾里克说不出话，只是痛苦地口申吟着，身体动弹不得。 工作人员慌忙叫来救护车。艾里克右侧的手臂上有一大片深色的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医生说是严重的骨折，赶忙为他进行急救固定。艾里克原本精致的五官此刻全都纠结在了一起，医生只要稍微碰触到他的伤处，他就疼得撕心裂肺。爱丽儿心急如焚地看着被抬上平车的艾里克，紧紧拉住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不知到底该怎样做才能为他减轻痛苦。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心上像插着一把不停搅动的刀，疼得快要窒息…… ............................................. 爱丽儿在手术室外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艾里克痛苦的表情，越想越担心。“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她多么希望此刻躺在里面接受手术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团员们轮番安慰她，说他们这些年独自打拼，吃过很多苦，这点手上的外伤对他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重要的是她没遇到更大的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艾里克终于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还在昏睡，受伤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爱丽儿伤心地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告诫自己，不能再没完没了地哭哭啼啼了，要好好地照顾他，让他早日康复才对。 艾里克缓缓地睁开眼睛。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药效还没开始发挥作用，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着。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爱丽儿终于亲口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说什么傻话！你身体这么单薄，幸亏我当时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想都不敢想！真不该把你扯进来，是我太任性了……”艾里克着急地说出这番话，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疼痛。 爱丽儿刚要张口，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前室友打来的。自从她跟着艾里克过上了忙碌的生活，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络了。 “亲爱的，你和你家那位真的上热搜了啊，跟我从前开过的玩笑一样！你没什么事吧？你家那位怎么样了？总之你快去看看吧……” “哦哦，好的，这就看。”爱丽儿不敢多说，慌忙挂断了电话。她不知道室友说的这件事是好是坏，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想让刚刚做完手术的艾里克担心。 “是谁打来的？怎么了？”艾里克看到她的反应，不安地问。 爱丽儿赶紧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挤出了一个笑容。“是我以前的室友啦，也是我的闺蜜。她说你的歌又上热搜了，让我赶快去看看。你别管这么多了，工作的事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才能尽快恢复。” 她的目光又移到了艾里克裹着纱布的手臂上，眼神里满是心疼。“胳膊还疼得厉害么？” “这会儿觉得好些了，没事的，放心吧。” 虚弱的艾里克不一会儿就又闭上了眼睛。爱丽儿看他睡熟了，赶紧打开微博。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热搜第一位，标题是“艾里克英雄救美片场受伤”。她秒速点进话题，刚才发生的一切被原原本本地用视频和照片重现……话题下方的帖数已经达到将近二百万，有人在咒骂工作人员的失职，有人在担心艾里克的安危，有人在讨论她究竟是谁，还有人不明就里地谩骂着这个害自己偶像受伤的女人…… 爱丽儿躲到病房外，关上门，摊坐在椅子上，给乐团的经纪人拨通了电话。 “我是不是闯祸了？这件事会影响他吗？还能补救吗？”爱丽儿的声音近乎崩溃。 “你先别慌，当初他说一定要你出演MV的时候我就权衡过。以他这么直率的个性，你们的事早晚瞒不住，刚好借机公开，那首歌本来也是写给你的嘛，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的意外。你自己都差点遇上危险，没什么好自责的。事情我来处理，不用担心。” 当天晚上，经纪人告诉她，他已经替艾里克发了一条微博。挂断电话，她赶紧点进去看，内容是：“谢谢大家的关心，手术很顺利，我现在很好。大家都别瞎猜啦，《About My Love》就是写给她的歌，希望你们别伤害她，这样我也可以安心养伤了。”经纪人私下里跟艾里克是很好的朋友，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爱丽儿信任他，于是就没再过问这件事，开始一心一意地照顾心爱的人。 几天后，艾里克的伤势好转，疼痛减轻了一些，可以在爱丽儿的搀扶下慢慢地起身甚至下床活动了。这天，爱丽儿正在小心翼翼地喂他吃饭，公司的工作人员送来一个巨大的包裹。爱丽儿拆开一看，里面竟是粉丝们集体送给艾里克的礼物。除了营养品、他喜欢吃的零食，还有无数张祝他早日康复的小卡片之外，竟然还有精致的心形相框、情侣手链、Hello Kitty的公仔和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爱丽儿很诧异，这些也都是送给他的礼物？ “所以咱们的事已经公开了？这次被我搞出这么大动静，也难怪……你看过微博了？不会有什么让你看了不舒服的东西吧？”艾里克一眼看破。 爱丽儿避而不答，默默从包裹里拿出了最后一张卡片。和刚才的那些相比，这张卡片格外的大，打开后，上面竟画满了粉红色的爱心。 “亲爱的艾里克，我们知道了片场发生的一切后，都担心死你了。但我们看到你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保护着自己心爱的公主，都超级无敌感动，因为这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你本来的样子。你的勇敢无畏和男子气概不仅体现在舞台上，这一次还成了真实的故事。你找到了心爱的人，我们都替你高兴，又怎么会伤害她呢？谁敢打扰你的生活，我们会替你骂他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只是啊，你这个大直男有没有好好对待你的小公举啊？我们替你挑选了一些礼物，省得你操心了。祝你幸福快乐，早日康复！我们还等着看乐团的表演呢！巧克力永远爱你！“ 艾里克的粉丝叫做巧克力。此时的爱丽儿觉得自己像吃了巧克力一样甜蜜，而艾里克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 艾里克出院了，但距离完全康复还要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日子里，爱丽儿的厨艺突飞猛进。现在，她已锻炼出了十八般武艺，每天乐此不疲地对着各种菜谱研究哪些菜营养美味又清淡，有利于他恢复身体。她还常常去网上搜索康复训练的方法，配合医生的要求，每天帮助艾里克锻炼。她知道这样闲下来什么也不能做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是种怎样的煎熬。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她时常会看到他望着自己的吉他时渴望的眼神。 网络上的粉丝们也都在劝艾里克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工作，也别再管什么体重管理，身体健康最重要。现在，好多对艾里克称呼“哥哥”的小粉丝都开始称呼爱丽儿为“嫂子”。虽然她之前一直躲在幕后，但专辑中有好几首歌都是她填的词，现在大家终于对号入座了。关注和喜欢她的人与日俱增，还有很多人在问艾里克为什么不让她也走到幕前。 “你看，好多人都在夸你才貌双全，我的风头都被你抢走了，哈哈哈哈……”艾里克得意地挥着手机。 “一天到晚除了埋头写歌就是埋头刷微博，能不能让你的眼睛还有左手多休息一下，它本来就挺不习惯你这些工作的……”爱丽儿一边为他剥着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艾里克的健康更重要。 “今后和我一起上台表演吧。”他用没事的那条胳膊一把搂住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谁要和你一起表演啊，看你现在胖的，谁还要看你啊。”她心口不一地胡乱扯开话题。事实上，她也是十分渴望舞台的，只是一直不太相信自己。 “那能怪我吗，还不都是你给喂胖的，我只是个听话的病人啊……”看到爱丽儿有些纠结的囧样，艾里克就着她的话头顺水推舟，哈哈大笑起来。 爱丽儿幸福地依偎在心爱的人结实的胸膛上，笑而不语。艾里克身上散发的费洛蒙味道，总会让她忘了所有的语言，忘了这世上除了爱他，还有什么别的事可做。 ............................................. 灯光亮起，鼓点和吉他先后响起，一束追光打在舞台正中央，艾里克和爱丽儿各自拿着麦，开始了一段深情的对唱。台下掌声雷动，尖叫声不断。观众们没有想到，偶像伤愈复出后的第一场表演竟是如此惊艳，真的满足了他们的愿望。爱丽儿的歌声格外动人，因艾里克深情凝望她的眼神，也因自己终于站上了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舞台。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感慨万千。她只听说过许多女孩为爱情而放弃了梦想，而她自己竟是如此幸运，能够因爱情而重拾梦想。 开场曲结束，爱丽儿利落地背起吉他，加入乐手们，为艾里克的新歌伴奏。观众们沸腾了，全都跟着她弹的节奏跳了起来。爱丽儿心中默默对自己说：关于我爱你，是我和你的故事，是我生命注定的走向，又或许，只是你注入我心中的一段旋律…… 第11章 爱丽儿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地哭泣。不知道哭了多久，抬起头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有点事离开几天，已经下飞机了，放心。”艾里克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工作结束后直接离开，就连行李也没回家拿，连声招呼都没和她打。微信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抵达的机场了。 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不辞而别。爱丽儿从来没有不信任他，但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离家千里，第一次将全部的心交给一个人，单纯的她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团员兄弟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尊重彼此的隐私，劝了她几句后，便纷纷带着另一半出门过周末了。 此时此刻，爱丽儿才发现身边竟然连个可以找的朋友都没有。这两年他们不是忙工作就是全国各地跑，根本很少时间呆在住的地方，更别说交朋友了。疑惑、担心和无法抑制的孤独感，将她层层包围。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你还好吗？”这样一条微信发过去之后，竟没有回音。整整一个下午，爱丽儿每隔几分钟就查看一次手机，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不敢给他打电话，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埋藏着深深的不自信。她甚至傻乎乎地觉得，自己终究是他的粉丝，而他，拥有近千万的粉丝。他每天都要花那么多时间回复她们，而且每分每秒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向他表白…… 她越想越绝望，甚至开始归咎于自己的星座，她觉得理智和冷静从来都不属于她。她又回忆起跟艾里克一起走过的这段日子里，每当她感性爆发哭哭啼啼的时候，他的理性和客观给了她多么大的力量。他甚至会用数据去帮她分析现实状况，找出问题所在。爱丽儿觉得艾里克丝毫也不像个刚离开校园不久的男孩，倒像是个在社会上打拼过许多年的成熟男人。而她自己却总也长不大，像个十六岁的少女。 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爱丽儿的思绪，有人已经回来了。爱丽儿赶紧擦干眼泪，躲回她和艾里克的房间。他们的房间不是很大，却布置得温馨舒适。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漂亮的鲜花，墙角的圆形地毯上摆放着一张咖啡色的吊椅，吊椅的扶手上装饰着藤蔓。满脑子梦幻色彩的爱丽儿觉得，只有窝在这里摇着，她才能迸发更多的创作灵感。吊椅旁边并排摆放着三把吉他：41寸的原木色吉他和旁边那把造型炫酷的电吉他都是艾里克的，靠近吊椅的那把38寸的新吉他是爱丽儿的。新吉他的琴颈上雕刻着生命树的图案，十分精致，爱丽儿可喜欢了——那是前不久艾里克带着她去乐器店挑选的，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他说，标准的41寸吉他对于身材娇小的她来说太大了，他看她背在身上沉沉的，觉得很心疼……爱丽儿轻轻抚摸着这几把吉他，脑海中浮现出艾里克在舞台上表演时灵活而有力的手指。她又看向墙上贴满的各种演出的照片和他俩傻乎乎的自拍，于是更加想他了。在一起都快两年了，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和她说？为何要这样匆匆忙忙地不辞而别？放下这些不提，单是想想和他拉开如此遥远的距离，她已经觉得快要不能呼吸。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不敢给他打电话。因为她觉得，如果他愿意说，自然会打过来的。她觉得自己不但是双鱼，可能还上升天秤了，不然一向办事干脆利落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纠结，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第12章 爱丽儿被一阵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吵醒，醒来的那一刻惊讶于自己竟然睡着了。一整夜的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胸口处混乱的心跳节奏，仿佛一颗心已经无处安放。她清晰地记得上一次睡意全无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闹钟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十分。 想到电话可能是艾里克打来的，爱丽儿像触了电似的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起手机，看到的却是她前室友的头像。 “喂？……”爱丽儿的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失望。 “怎么了亲爱的，这么有气无力的？听说你们明星都是日夜颠倒，你现在是不是还没起床呢？不好意思啦，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我打‘飞的’来看你啦！” “哦……”爱丽儿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表现出热情才是，可她实在无法让自己提起精神。 “亲爱的，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看你天天追星，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没精打采的我都不认识你了。自己做了明星很累是不是？” “还好啦，你也一定很累了吧？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吧。”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理性的艾里克附体了。 爱丽儿出门后直接钻进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机场，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在线的大脑根本无法指引她找到正确的出行路线。她用手机打开了位置共享，于是刚到机场，就看到室友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她。 摇下车窗，爱丽儿看到她的皮肤白皙光滑，身穿一条艳丽而略显暴露的短裙，倒也不俗艳的恰到好处，整个人神采飞扬。再看看后视镜里的自己，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两颗痘痘，就连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不知是刚才魂不守舍地从哪里捡出来的，看也没看就套在了身上。 看到爱丽儿下了车，室友兴高采烈地朝她飞奔而来，一把抱紧有些僵硬麻木的她，眉飞色舞地在她耳边说道：“亲爱的，我要结婚了！来找你最后狂欢一下！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爱丽儿觉得耳边仿佛响了一声炸雷，似乎这世上人人都在走向正轨，唯有她自己在偏离航向的路上越走越远。 第13章 爱丽儿从未想象过婚姻是什么模样。她还不到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妈妈离开了原来的家。那时她不懂爸爸和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偶尔会接她回家玩，还会对着她流泪，说自己很想她，惹得她特别难过，也跟着大哭。但是每当吵着为什么不把她和妈妈接回来，爸爸就变得十分冷漠，常常丢给她一个手机，让她自己玩游戏。她好奇地点开手机屏幕上的每个小图标，当点开一个名为“相册”的小图标时，瞬间跳出了一大堆爸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他们亲热地搂抱在一起，有的还在亲亲。爱丽儿吓得赶紧退出来，心砰砰地乱跳。她大概知道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妈妈从没在她面前说过爸爸的一句坏话，但是爱丽儿看得出来，妈妈已经不再爱爸爸了。妈妈很爱她，在培养她独立的同时，也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离开爸爸后，妈妈辞掉了原先忙碌的工作，不再像过去那样每天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现在她每天放学后终于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而不再是家里阿姨做的了。虽然妈妈下班很早，但有时候半夜她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常常发现妈妈不在自己身边睡着，却在床头的电脑桌前敲敲打打，认真工作的样子。妈妈一直很努力地支撑着这个二人之家，却也让自己和女儿活得精彩。业余时间，妈妈教她画油画，弹吉他，给她讲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还给她播放相应的影片。她最爱看的就是小美人鱼的电影了。她觉得自己和Ariel公主一样喜欢幻想未来的无限可能，于是给自己取了爱丽儿的英文名，而影片中的Eric王子真帅气，真勇敢，她时常会梦到他。 爱丽儿知道离开爸爸后家里并不富裕，但妈妈用自己的智慧经营着这个家，从未让她感到过一丝压力。每到假期，妈妈还会带她去旅行，她最喜欢去的就是迪士尼乐园。在那里，爱丽儿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心爱的Eric王子。她冲着舞台上的他使劲挥手，王子也看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也笑着朝她挥手，爱丽儿开心极了。她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对文字和音乐这般敏感和热爱，充满想象力和浪漫情怀，都得益于妈妈对她的言传身教。 艾里克是爱丽儿的第一任男朋友，也是她的初恋。当她第一次知道舞台上那个英俊的少年和她小时候心爱的王子有着一样名字的时候，就开始对他念念不忘。爱丽儿相信爱情，但是不太相信婚姻。她觉得婚姻大概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吧，不然为什么每个童话故事的结尾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谁也没有提过后来发生了什么。 “快来尝尝这个新品吧！你们这些大明星平时都没时间出来逛街吧？”室友的声音打断了爱丽儿的思绪。从见面起，室友就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跟未婚夫是如何相知相爱的，给她展示着各种照片，而爱丽儿的脑子却始终都不在线。 “是啊，肚子里装的全是各种节目组的盒饭，觉也没得睡。”爱丽儿苦笑了一下。从前跟着艾里克一起工作，无论多忙她都丝毫不觉得辛苦，今天的她却变得阴阳怪气。 “你怎么了？亲爱的。不对啊，这两年虽然咱们联系不多，但是你每次跟我聊天的时候也都是神采奕奕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家老头欺负你了？” 不知从何时起，室友开始用“你家老头”这个称谓来调侃她，因为她爱得太过投入，俨然已经把艾里克当成了自己一辈子的归宿。而事实上，她从未得到过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爱丽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积压的情绪，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问明情况之后，室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你怎么还不快点给他打电话啊？”一瞬间，四周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她们俩的小桌。 “对不起，对不起，都快吃饭吧……”室友嬉皮笑脸地摆了摆手。 爱丽儿发现有人开始偷偷用手指她，跟旁边的人议论，还有人已经瞧瞧举起手机准备拍她了。她吓得赶紧拉起室友的手，飞快地冲出了快餐店。她一边跑一边后怕地想，还好刚刚反应快，不然又要上热搜了。 她们一直跑到很远处的一个安静的角落，才终于停了下来。“唉呀妈呀，吓死我了……当明星可真吓人！”室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现在好歹也算个明星了，又不是他的粉丝，你是他的正牌女友，直接打电话问不就行了！再说了，你是他粉丝的时候还天天骚扰他呢，现在怎么变这么怂啊？” “是啊，骚扰他一直都是我的强项。”爱丽儿仿佛变了个人，平时那个活力满满的少女彻底逃离了她的身体。她知道双鱼座就是这样，沉浸在爱情里时活力四射，敢想敢做，离开爱情一秒钟就像搁了浅的鱼，奄奄一息。 “你难道忘了他为了保护你，受伤躺倒那一次了吗？忘了他给你写的那首歌了吗？这事也就刚过去不到一年吧？要不然你自己再去看一遍那个MV，看看他为了救你自己伤成那样，当初赚了多少粉丝的眼泪啊！现在怎么还不自信上了？我表示理解无能。” “这两年，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因为他的工作总是很忙，我觉得我不能再给他添任何麻烦。我早就习惯了他不回消息，也几乎不会给他打电话，因为他随时都可能在拍摄，上直播，或者接受采访。”爱丽儿自说自话地唠叨着一些有的没的，自己都诧异刚刚的语气竟像个小怨妇。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路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小姐，这个世界很现实，你也不小了，那些童话色彩该收收了。你这样下去，把自己都拖老了，生娃的年龄也错过了，你到底图个什么啊？”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室友是个直来直去的人，爱丽儿的心彻底土崩瓦解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别哭了啊宝贝儿，我陪着你。” 第14章 爱丽儿在室友的威逼利诱下，终于鼓起勇气给艾里克拨了电话。 “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她开始后悔没在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打过去，至少那时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别担心啊宝贝儿，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的吗。我跟你说，男人都这样，真正遇见不好解决的事的时候，都喜欢钻进壳子里不出来，不愿意让女人跟着一起承受。” 爱丽儿没经历过其他男人，也不懂男人，但她觉得室友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于是，她开始听他的歌，反反复复地听，整天整夜地听。有他的声音伴在耳边，她又找回了一些睡眠。她凄凉地觉得，自己如今又回归了一个普通粉丝的身份。 恍惚中，她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那个日思夜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你回来了？你究竟去了哪？出什么事了？”憋在心里好几天快要把她折磨死的问题终于对着想问的人问了出来，虽然还没得到答案，她已经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不重要。你就别问了。”艾里克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个每天回到家即使再累也会冲着她傻笑的家伙，在眼前这个人身上一点影子都没留下。 “什么……怎么……你……我……”爱丽儿突然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舌头像打了个死结。 “对不起，爱丽儿，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未来，我们分手吧。” 爱丽儿只觉得一颗石头堵在胸口，阻碍了她的气息和声带震动，所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一个疑问、失望或者难过的表情都摆不出来。她觉得自己灵魂出窍。 “啊！……”爱丽儿发出一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身冷汗。原来只是个梦。 随时可能变成现实的梦。 爱丽儿抹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挣扎着看了一眼闹钟，又是凌晨五点十分。这是艾里克的一首歌的名字，也是他们爱情终止的时间——虽然只是在梦里。 她又想起了小美人鱼的童话，海底女巫出现了，王子的心远去了，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她的双腿变回了鱼尾，被搁浅在岸上，静静等待着变成海里的泡沫。 第15章 爱丽儿想把自己的心情写成歌。创作一直是她情绪最大的出口，她想，写出来应该就会好很多吧。 来回纠结的几行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无论如何努力，感觉都不对，就连韵脚也找不到了。 她无奈地合上电脑，给自己灌下了一杯Espresso。平常的她，是要喝加了很多巧克力酱的摩卡或者加了很多糖的拿铁的。如今苦涩的液体淌过舌尖流入喉咙，她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倒扣在桌上的手机，背壳上是艾里克的照片，而不是他们的合影。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一直都是偶像，遥不可及。 爱丽儿将手机拿起来，动作机械地解开了锁，并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微信上有新消息，她甚至懒得点开，大概是室友今天约她出去的内容吧。 百无聊赖中，她还是点开了微信。 “快到家了，等我。” ！！！！！！！！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爱丽儿飞快地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天呐，乱糟糟的头发，硕大的黑眼圈，黯淡无光的皮肤，灰头土脸得像刚刚出狱一样。 爱丽儿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她平时很懒，工作的时候有化妆师，生活中没有场合基本不化妆。这一次，大概是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大的场合了，没有之一。 ............................................. 门开了。 门口的艾里克，看上去好像比记忆中沧桑了一些。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Hello Kitty的公仔，和本就少年老成的他极其违和。Hello Kitty是爱丽儿最喜欢的卡通形象。自从上次在医院收到粉丝们的礼物，他看到了她对它的反应，就知道了。这样看来，她的心理年龄大概还不到十六岁。 而此时的不满十六岁少女，已经把它想象成了分手礼物。 “送给你的，这几天一个人，过得还好吗？想我了吗？”本来沧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爱丽儿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艾里克一动不动。创作中灵感迸发的她，仿佛能参透人世间所有的真理，而陷入爱情的她，智商似乎从来就没在过线。 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被艾里克紧紧抱在怀中，脸颊上还被亲了几下。 “你看你，是被我吓傻了吗？我是人，不是鬼，还活着呢。哈哈哈哈哈……” 爱丽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靠在艾里克的怀里，默默地敷了一个眼泪的面膜。 第16章 艾里克的父母始终不支持他玩音乐，更不用说干音乐这一行。这一点爱丽儿一直是知道的。所以艾里克很少回家，也很少和父母联络。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其实也很想家。 这一次，他的父母大概是突然遇到什么事情，或者单纯因为实在太想他，才叫他回去的吧。艾里克不多说，爱丽儿就不敢多问，也不想多问。她觉得自己这个傻白甜从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那些在她眼里极其复杂的关系。更何况，她刚刚经历过一场自己吓唬自己的幻灭，不愿再去想更多，只想珍惜眼前还健在的幸福。 爱丽儿自己倒是常常跟妈妈联络，但也从来不会长时间打电话或通视频，只是通过微信报个平安，晒晒幸福，展示自己的进步和成绩。她认为，既然有了自己的“家”，就不该再让妈妈承受自己的任何困扰，必须让她放心，让她觉得自己过得不辛苦，很快乐。 幸好，乐团的第二张专辑马上就要发行了，忙碌的工作很快将占满他们的全部作息和精力，让爱丽儿没时间再去考虑别的。这次的专辑收录了一首艾里克和她的对唱，是由她来作词，艾里克作曲的，爱丽儿很是期待成品。在他这次回老家之前，所有乐团成员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录音工作，目前只等后期制作完成。 陪伴着咋咋呼呼的室友玩了几天，爱丽儿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看到艾里克一直都对她很好，室友便绝口不再提她那些关于未来的灵魂拷问。临别前，爱丽儿发自内心地祝福她新婚快乐，内心也有点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第17章 专辑发布会，首唱会，签售会，巡演，一个又一个城市，一片又一片望不到边的人群。满满当当的行程让爱丽儿全然忘记了关于未来的思考。艾里克的表现一场比一场更加惊艳。他对音乐的敏感和悟性，加上他一向客观理性的思维模式，使得他进步飞速。他现在俨然已经是个成熟的艺人了。 爱丽儿虽然一直在为乐团的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把照顾好艾里克作为第一要务。她知道他的胃不太好，所以总会记得在他的保温杯里装好热水，监督他按时吃饭，绝不会让他吃冷掉的食物。无论工作到多晚，她都会准备好健康美味的夜宵等着他。所以这几年，肠胃炎再也没有来困扰过他。 然而，就在乐团的发展顺风顺水，平步青云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一位乐手的女朋友怀孕了，他决定退出乐团，这样才能放下忙碌的工作，安心去和女朋友结婚，为迎接未来的宝宝做准备。 毕竟一起打拼了这么久，艾里克心疼兄弟在他们最好的时候选择放弃，但是也十分理解他的处境，毕竟大家都不再年轻。好在爱丽儿一直都在十分努力地学习声乐和吉他。她现在也是乐团中能独当一面的成员了。在机场送别兄弟的那一刻，艾里克微微颤抖的手被爱丽儿紧紧握住。她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别难过，有我在，不用担心。 .............................................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年的2月底，双鱼座的爱丽儿又要过生日了。其实最近这两年，她很抗拒过生日。过完这个生日，她就27岁了，而艾里克却刚刚过完25岁生日不满一个月。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一直停留在25岁，别再长大。 艾里克熟练地擦亮打火机，点燃了Hello Kitty蛋糕上插着的蜡烛。他的动作是那么酷，就像他平时抽烟的时候一样。爱丽儿单身的时候十分讨厌抽烟的人，也受不了烟味。可她不懂为什么，抽烟的他，在她眼里也是那样迷人。 蛋糕上的蜡烛是两个数字：16。平时，他常常嘲笑她心理年龄只有十六岁，而每年生日，他都会为她点燃16岁的蜡烛。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生日祝福，是在微博私信里。”爱丽儿的记忆回到了很久以前。 “真的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艾里克一脸疑惑地问。 “你怎么会记得啊，你每天都要回复那么多粉丝。”爱丽儿说这话时并没有醋意，她只是笑着点开了手机里保存已久的那张截图，甚至还有点骄傲。 “天呐，你的手机里怎么存着这么多张关于我的照片。三千多张？……你是我的小粉丝吗哈哈哈哈……” “我就是你的粉丝啊，但是我不小，我已经老了……” “好啦好啦，生气了？别这样，十六岁生日快乐！”他露出坏坏的笑容，然后在她的脸颊上用力吻了一下。“赶快来许个愿吧！” 爱丽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和每年一样，她希望艾里克健康快乐，希望乐团越来越好。而这一次，她还默默地希望，他们的爱情，能有未来。 第18章 爱丽儿一个人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目光涣散。 她微微颤抖的手里攥着一张诊断报告书。那上面宣告，她现在已经，是两个人。 她的“好朋友”已经两个多月没来见她，而平时在家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在话下的她，现在只要闻到一丁点的异味就感到恶心难耐。已婚的前室友告诉她，她必须尽快去医院做检查。 艾里克最近接到公司的安排，即将动身去国外参加为期半年的集训。他现在已经是公司重要的艺人，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而他的团队，此次只有他一人有这个机会。 “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一切就全完了。”她想起了前不久离队的团员，想起送别那一刻，艾里克眼中的失落。 正想着该怎么办，她感到手机在震动，吓了大一跳。“今天晚上回不去了，领导在做行前的安排，你在家里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是艾里克发来的微信。爱丽儿顿时松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她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很快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别看平时的爱丽儿总是哭哭啼啼的，长着一颗少女的玻璃心，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却能爆发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能量。 回到住处，爱丽儿很快订好了回老家的机票，然后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她既没给艾里克发微信，也没给他打电话，而是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在床头贴了一张字条。 “我想家了，回去一趟。受不了看你走，就不给你送行了。祝你一路平安，一切顺利。” ............................................. 平常坐飞机，爱丽儿很喜欢坐在靠窗的座位，眺望云层和天空。艾里克常常笑话她，怎么隔三差五地坐飞机，还没有看腻。她总是笑着回答：“因为和你在一起，就有种翱翔在天空的感觉呀！” 此时此刻的她，却连半点看风景的兴致都提不起来。理智告诉她，一旦坦白，艾里克一定会放弃很多，就像他们的团员一样。即便他能兼顾工作和生活，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无所顾忌了。更何况，之前都是她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艾里克的生活，而之后，自己却成了需要别人照顾的一个。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更不想成为全团的拖累。 然而，她又认为自己没有权利伤害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特别是在没和孩子爸爸商量过的情况下。傻傻的爱丽儿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年龄和处境，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那样做的话，太对不起他了。 这样想着，飞机已经降落。爱丽儿刚刚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就收到了一连串艾里克发来的微信。 ——“今天会早点回家，等着我啊。” ——“爱丽儿，你在哪？电话怎么打不通？别吓我啊……” ——“我到家了。你想回家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让我送送你啊？到了赶紧报个平安。” 爱丽儿的眼睛顿时模糊了。还没有怎么样，他已经这样担心自己。 “我已经到了，放心吧。”她不敢再多打半个字，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第19章 回到家之后，爱丽儿经历了一段难熬的日子，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把一切如实告诉了妈妈，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在妈妈这里长住下去。妈妈起初完全无法接受她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年轻时的倔强和独立，终究也害了女儿。她辛辛苦苦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爱丽儿觉得自己实在太对不起她了，偏偏要选择一条最艰难的路，可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好在这几年，她的努力工作换来了一些积蓄，使她心里稍稍有点安慰。 每一次的翻肠倒胃，每一天的腰酸背痛，她都一个人承受了。她不想给只身在异国他乡努力学习的艾里克增添半点压力。每次视频通话的时候，她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极力展现在家人身边生活的舒心和快乐，想让他感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正好能放个长假，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她暗自庆幸自己天生瘦弱的体质，让她怀了孕也并没发福多少，从脸上根本看不出。 半年可以躲藏的期限，终于还是快要结束了，艾里克回国的日子近了。此时的爱丽儿身体已经变得很笨重，下楼梯时都已看不见自己的双脚。她觉得，等到艾里克回来的那一天，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面对他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给他的职业生涯带来怎样的万劫不复。 爱丽儿默默留着泪，拔掉了原先的手机卡，换上了新的。恍惚中，她觉得自己拔掉的不是手机卡，而是插在心上的一把刀。拔出之后，痛得无法呼吸，鲜血从心的空洞中汩汩流出，再也止不住…… ............................................. 爱丽儿努力让自己放下所有毫无帮助的情绪，而把精力全部集中在为宝宝的到来做准备上。事实上，她从小很少操心家事。妈妈独自承担了全部生活压力，好让她转注在学习上。不过长大之后，爱丽儿只要全身心投入一件事，即使那件事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也能做得很棒。这样的生活智慧，大概来自于妈妈的遗传基因吧。 没几天的功夫，爱丽儿就弄明白了各种奶瓶、奶嘴、纸尿裤的型号，小到纱布手绢、婴儿指甲刀、镊子、棉签等等都准备齐了。在为宝宝选衣服的时候，她猜想，他们应该会有个女儿吧，因为艾里克虽然外表看起来酷酷的，很粗犷，但他其实有着一颗十分温柔细致的心。她常常想，他就像一枚粗糙的贝壳，里面藏着珍珠。 爱丽儿就连微博也注册了新的账号。因为她很想看到艾里克的消息，却又害怕收到他的留言。她觉得，自己只要看到他发来的只字片语，所有的坚持定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样做究竟能躲多久，爱丽儿想不出答案。她觉得能躲过一天算一天吧，毕竟乐团曾经没有她的时候也照样运转。她甚至心想，时间长了，艾里克或许也就忘了她。毕竟这世上爱着他的人那么多，自己又能比别人好多少呢？像妈妈那样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也没什么不好。 每当她思念着艾里克，深情凝望着他的照片时，肚子里的宝宝就会动个不停。她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未出世就这样爱她的爸爸，将来一定是她的小情敌呢。但是如果她长大后问起电视上的这个人是谁，妈妈为什么总是看着他流泪，她又该怎么回答呢？…… ............................................. 今天晚上，是艾里克回国后的第一次演出。他已经回国一个多月了。爱丽儿常常看到他的照片和关于他的报道，知道他这次的集训很顺利，艺能大增，人气也更上一层楼。她早早地预约好了直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等着心爱的人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的时间，令爱丽儿回忆起曾经的追星时光。一段又一段其他艺人的表演接连不断，她越等越心急，目光却一秒钟也不敢离开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终于，她看到了他的轮廓，他的面容，出现在昏黄的舞台灯光下。只见他抱着一把木吉他，神色黯然地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悠悠地唱起那首写给她的《About My Love》，原本欢快的旋律竟被他改编成了慢板的小调。爱丽儿的眼眶湿润了，他忧伤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令人心疼。 “对不起，我知道你也很想我，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爱丽儿对着屏幕里的人自言自语，好像他能听见一样。 第二首歌是《皆非》，马頔老师是艾里克很喜欢的音乐人，但是正式出道以后他就很少翻唱别人的歌了，她不明白，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他为何会选择翻唱。 “点燃一场支离破碎的美梦 看光阴散落下的满眼绯红 遥不可及的相守 咫尺天涯的相拥 在繁华落空时他们相逢……” 歌词的每一句都直击爱丽儿本就敏感的内心，她再也抑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眼泪决堤。不知是不是因为五脏六腑的反应太过激烈，肚子里的宝宝不停地用力踢她。艾里克一首歌还没唱完，她就感到肚子一阵剧痛…… 第20章 爱丽儿虚弱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房里。身材娇小的她没能承受住生产过程的剧痛，中途昏了过去，医生只能进行手术。此时的爱丽儿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动弹不得，两条腿木木的很难受，她以为是外面被绑上了棉套。伸手一摸，腿上什么也没有，只是麻醉的作用还没消除而已。 恍惚中，她感到一只大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很温暖，也很柔软。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围，她有点迷醉。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缓过神来，心里顿时一惊。 是他。 艾里克的眼睛看起来红红的，还有些肿，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曾经那次受伤后几天几夜的疼痛，都没能让他掉下过半滴眼泪。 “你醒啦，感觉怎样？好点了吗？千万不要哭啊，对身体不好，看见我应该高兴才对。” 爱丽儿此刻的确没有哭的心情，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木已成舟，再想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拜托了很多人找你，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坚如磐石的死皮赖脸么？” “你……”她挥起小拳头敲了他一下。“你这是自投罗网啊！” “我不是早就掉进你的网里了吗？没有你的网，哪还有我的家呢！真好，你终于又有力气揍我了。”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母女平安，恭喜啦！” 果真是个女儿！想好好看看宝贝的心情让爱丽儿暂时忘掉了所有烦恼。 艾里克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温柔地抱在怀中。爱丽儿认真欣赏着眼前这个可爱的新手奶爸。“快看，这是我们的女儿！赶快给她取个名字吧，才貌双全的妈妈！” 爱丽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黝黑的胎发，精致的五官，小小的脸庞简直和旁边那张大大的脸庞一模一样。 “Melody。”爱丽儿不假思索地说。这个漂亮的小宝贝是艾里克注入她心中的一段旋律，而Melody也正是童话故事的最后，Eric王子和Ariel公主的爱情结晶。 “答应我，让你的旋律继续，别为了我放弃任何事。” “我答应你，你尽管放心好了，不要再担心这些事了。你也要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别把所有压力都抗在自己身上。看看你的小身材，会被压垮的！你应该学会相信我，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偶像，而是你未来的依靠。再把我当成偶像，我可要生气了！” 爱丽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得好开心。童话故事到此结束了，而生活却还在继续。她明白，未来的日子里有许许多多的酸甜苦辣在等着她，但是有心爱的艾里克陪在身边，她的眼前会一直一直，繁花似锦。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样一部小说，虽说情节都是编造出来的，却也感到写着写着，故事就自己延续下去了，有了自己的生命。故事自己在告诉我一个道理：其实看起来再完美的偶像，终究也是个平凡的人，也会粗心大意，也会生病受伤，也会忙于自己的事而忽略身边的人，也会有自己承受不住的压力。但也正是因为他也是个凡人，而不是一张海报，才会有温热的体温，才能拥抱，亲吻，才会需要一个人的爱，也会去用心爱一个人。爱丽儿和艾里克的爱，是因为他们有这个缘分，虽然爱丽儿自以为是个卑微的追星女孩，其实很早以前已经被艾里克印在了心里，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不敢相信而已。故事的最后，艾里克的一句“别再把我当偶像”终于把爱丽儿从梦中唤醒。希望这对王子和公主也能像所有其他童话一样，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生活不易，但只要能携手相伴到老，即便过程再艰难，也足够浪漫了…… 第21章 作者序 Dear Eric，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小说，谢谢你带给我的所有灵感，写这个东东也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你不会生气吧？（自作多情ing） 故事发展到这里是真的完结了，大概是我骨子里希望“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不想再去触及生活中的琐碎，也害怕那些琐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反正我不管了，希望男主和女主好好努力下去，一起偕老，真心地祝福他们一切都好。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写番外了，因为你还在不停带给我新的灵感，所以我的脑海里还会不停出现新的画面，于是番外就这样一段段自己生出来。或许我并没有读者吧，只是把故事写给自己看。或许别人会觉得情节很无聊吧，只有我自己觉得很浪漫。不重要，反正就请允许我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和你一起美好下去。 第22章 艾里克的前任 爱丽儿坐在卧室角落的咖啡色吊椅上，快活地摇来摇去，捧着手机记录下一串串蹦入她脑海中的文字。这些诗句生动地描绘着春天的生机盎然，象征着她春风般沁人心脾的爱情。她觉得这一次的灵感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每一句都毫不费力就压在了韵脚上。她觉得，这是她和艾里克之间的完美爱情，赋予她的活力和能量。 正当她陶醉于自己灵感的海洋之中时，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把她吓了一大跳。是艾里克的手机在响，铃声是他们俩的一首合唱。这个铃声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每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依然觉得有点尴尬。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今天出门忘记带手机了！ 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一定是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借了别人的手机打过来确认吧。爱丽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过去。 她看也没看就接起了电话。“你这个小傻瓜，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呦，叫得真亲切，你就是爱丽儿吧？艾里克呢，在工作吗？怎么不是他接电话？”电话另一头意外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让人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艾里克工作中接触的人很多，而爱丽儿却对这些社交一窍不通，从不跟着操心这些事情。所以尽管她很不喜欢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也不敢轻易怠慢。 “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他看到号码就知道了，你让他忙完给我回个电话吧。” 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爱丽儿放下手机一看，手机自动锁屏了。艾里克的手机密码就是她的生日，这个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没动过要去看他手机的念头，她原以为这辈子都没这个必要，现在看来，她错了。 女孩子，即使再傻白甜，也是有很强的直觉的，更何况双鱼座。她内心的小恶魔说：这个人一定不一般；而她的理智也告诉她，万一是什么重要的工作机会呢？还是看看吧…… 爱丽儿犹犹豫豫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屏“唰”地一下解锁了，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哆嗦了一下。刚才的来电，显示的名字是“玲”，头像是一头黑直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虽然是一身中学生的打扮，眉眼间却透出一种逼人的气场。爱丽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老朋友？看来真的有够老了，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来自一个中学生。 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还是快去送手机吧！ ............................................. 爱丽儿赶到工作地点的时候，艾里克正在拍照。他今天穿着白衬衫，笔挺的黑西装，还打着领带，眼神里透着睿智和杀气，活像詹姆斯邦德。不知怎的，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突然又回响在爱丽儿的脑海里，此刻还转化成了邦女郎的形象。暴露的黑色比基尼战衣衬托出她匀称紧致的线条，和正在拍照的艾里克背对背站立，组合成完美的一对儿。她踩着10cm高的细跟鞋，一手举着枪，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爱丽儿情不自禁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棉麻连衣裙，平底白球鞋，就差手里拿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了，活脱脱是一个溜进来找偶像签名的小粉丝。 艾里克投入地工作着，根据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动作和表情，一个比一个更帅。他越是这样，爱丽儿脑中的画面就越是停不下来，她觉得自己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诶，你来啦？不在家里写歌啦？是不是想我了？”艾里克突然出现在爱丽儿的面前，吓了她一跳。大概是她刚才想得太出神了，大脑已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 这一个早晨各种惊吓，头脑单纯得像小白兔一样的爱丽儿觉得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她努力安定自己的情绪，逼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我给你送手机来了。”爱丽儿举着艾里克的手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啊！难怪我觉得少了点什么，刚才太忙了一直没顾上想。你怎么了，小天使？今天怎么怪怪的？” “哪有……”爱丽儿挤出了一个笑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艾里克！该换下一套衣服了！”尴尬的气氛被工作人员的呼唤终止了。 “我去忙了，待会儿一起吃午饭吧！”艾里克说完就拿着自己的手机跑开了。这下线索彻底没有了，爱丽儿一个人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 午餐时间，爱丽儿和艾里克各自对着一盘沙拉和一杯不加糖的美式咖啡。做艺人可真不容易，爱丽儿常常这样想。尽管她和艾里克已经很瘦了，为了让镜头里的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依然不得不经常这样吃。 忙了一上午的艾里克看起来很饿的样子，大口嚼着面前的那盘蔬菜。爱丽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心事重重地给自己灌着苦涩的咖啡。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啊。我的小天使今天怎么头上一直顶着一朵乌云？” “那个，你的手机……早上来了个电话……” “哦？谁的电话？什么事？” “是个女生，说是你的老朋友……” 艾里克一听，好奇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爱丽儿紧张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对着手机屏幕皱了皱眉，然后“唰”地一下锁了屏幕，把手机丢在一旁。 “不用理会。”艾里克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草来。 爱丽儿不说话了。对于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好像从来都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她只知道，自己深爱着艾里克，想无微不至地对他好，想把一切都给他。至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她从来都没有试图去确认过。那些女孩子们都有的小心机和小花招，她一个都不会。 ............................................. 晚上，爱丽儿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艾里克要忙个通宵，不回来了。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早上接到的那通电话。她知道艾里克在高中时期有过一个女朋友，因为他有一首歌就是分手两三年后写给她的。爱丽儿是在比赛直播的时候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艾里克粗犷的声线和歌词表达的细腻情感形成鲜明的对比，她被他的侠骨柔情深深打动了。那时，爱丽儿听得如痴如醉，心想究竟是哪个幸运的女孩子能让他这样惦念，分开了还念念不忘地写歌给她。 她又想起手机里的那个名字和头像。黑直的长发，的确符合钢铁直男的审美……她也看过艾里克高中时期的照片，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上台表演了，但是还不太会打扮自己，黑黑的皮肤，乱蓬蓬的头发，衣服穿得很叛逆，甚至有点不伦不类。虽然如此，爱丽儿还是把那些旧照当做宝贝一样珍藏在手机里。她觉得，只要是他，在她眼中永远是完美的。 为什么这么久远的名字和号码，依然被他保存在手机里？为什么中午在餐桌上，他不能对她敞开心扉，而是用一句“不用理会”就把她打发了？ 爱丽儿越想越难过，她觉得，白天那个号码一定还会再打来，艾里克一定会接的，如果他还对她念念不忘的话……他今晚不回家，真的是因为工作吗？…… 爱丽儿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再也呆不住了。她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挂在门边的薄外套。 到了楼下，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天气格外阴冷。她的薄外套根本抵御不了骤降的气温，更不用说很快就把她的头发打湿的细雨，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爱丽儿在路边等了很久，才终于打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车里瑟瑟发抖，司机师傅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后视镜里的她，把她送到了艾里克工作的地方。 刚一进楼，她就看到了一位熟悉的工作人员正在往外走。“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她诧异地问。 “结束了，都这么晚了，你还来接他啊？穿得这么单薄，当心着凉！他好像去餐厅了，你去那找他吧，让他给你加件衣服！” 餐厅？好吧，这么晚了，他一定是饿了。可是，如果提前说好的话，我会给他准备夜宵啊。爱丽儿惴惴不安地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餐厅门口，爱丽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和她接到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模一样，这声音自带气场，她确信一定不会听错。 她吓得赶紧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可是这样一来，她没办法看见里面的人。爱丽儿急得又跑回楼外。她绕到楼后面，从餐厅的窗外观察，终于看到了艾里克，和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玲。 这个“玲”和她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她既没有穿得很暴露，也没有踩着10cm的细高跟，而是身穿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裙，布料既贴身，又飘逸，衬托出她高挑而丰满的身材。依然是那头黑直的长发，脚上穿着一双彰显气质的鱼嘴鞋。而坐在她对面的艾里克，虽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休闲装，却也还是帅出天际，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形成一幅完美的画面，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爱丽儿连续打了好几个冷战。她觉得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子碎掉了，就像《头脑特工队》里演绎的那样——大脑中枢的那座叫做“爱情”的小岛由彩色变成了黑白，无可挽回地塌陷下去，岛上的一切曾经的美好转瞬间灰飞烟灭。 爱丽儿一个人六神无主地回到了家，脱下她被雨淋透的外套，头发也顾不得擦干，就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她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却依然觉得冷到不行。她的嗓子里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头很痛，仿佛要炸裂似的。大概是爱情小岛的崩塌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吧，她天真地想。 爱丽儿虽然冷得浑身打战，却还是昏睡了过去。梦中的她依然觉得很冷，一个人走在一片黑漆漆的大森林里，原地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任凭她怎样大声呼救，都没有人回应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于是就地躺下来，想好好睡上一觉，哪怕再也醒不过来，也没关系。 “爱丽儿！爱丽儿！”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谁呢？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像被施了魔法似的，浑身上下哪也动不了。嗓子里依然像火烧一样难受，头依然疼得快要炸开，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是酸痛的。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这种感觉很熟悉。是艾里克吗？为什么他的手这么凉？还是自己身上太热了？她睁不开眼睛，脑子里像装满浆糊一样无法思考，无法动弹的身体任人摆布。 不知睡了多久，走过了多少断断续续的梦境，爱丽儿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咦，怎么不是在家里？“这是哪里啊？”爱丽儿的嗓子又粗又哑，说出话来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醒啦？！你终于醒了！吓坏我了！这里是医院，我的小病号。”说话的人是艾里克，一个人，没带着他的邦女郎。 “我怎么了？” “我回到家发现你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怎么叫也叫不醒，就赶紧带你来医院了。” “哦，谢谢你，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我。”爱丽儿说完这话，黯然地别过头去。 “什么大哥哥？这话是从何说起？再说了，我没有比你大啊哈哈哈……” 这个钢铁直男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这时候，阿军刚好拎着饭菜走进病房，及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终于醒了啊！正好我买了粥，你喂她喝点吧。病刚好一点不要乱吃东西。”阿军是乐团的团长，总是细心照顾着团里的每一个人。 艾里克用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把爱丽儿搀扶起来。爱丽儿依然觉得浑身酸痛，就连头和胳膊都沉重得抬不起来。但当她看到艾里克喂她喝粥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仿佛所有的病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她想起他受伤的时候自己每天喂他吃饭的时光。能被他需要已经让她觉得很幸福，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他这样照顾着。但她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还能维持多久。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怎么了，小病号？这么难受吗？实在吃不下的话就不要勉强了。”艾里克看到爱丽儿的反应，不安地说。 “人家那是被你感动了，你这个傻小子可真有福气啊！长点心吧，照顾好自己的女朋友！”阿军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病房。 爱丽儿开始乖乖地喝起粥来，被他照顾的感觉可真好，明明是一碗白米粥，喝起来却像糖水一样甜。 ............................................. 爱丽儿住在医院里，每天吃药、吊点滴、昏睡。她的体温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反反复复一直在发烧。她自己也不明白，平时操持家事时强壮的她怎么淋个雨就变成了这样。艾里克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大概是吓坏了，于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工作，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她。她发烧头痛的时候，他把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嗓子疼痛难忍或者咳嗽不停的时候，他扶她起来，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她冷得发抖的时候，他就一直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丝毫不顾及被传染感冒的风险……可越是这样，爱丽儿就越是觉得自己在拖他的后腿。自己生病耽误了他许多重要的工作，自己的创作能力又总是局限在少女心的小情歌里，他需要一个更加配得上他的强大的人在背后支持他，比如，那个叫做玲的人。他们看起来，是那样般配。 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医院，爱丽儿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了，一直瘫软的身体也有了一点力气。艾里克陪着她一起出了院。到了家门口，他一把将她从车里抱起来。他的臂弯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他的身上散发着让她安心的味道，在这个迷醉味道的笼罩下，她可以一直做梦，不必醒来，人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他一路把她抱进电梯，进了房间，直到把她稳稳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小乖乖，先好好睡一觉，我去处理点工作，很快就回来。” 他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眼神里透着不放心的样子，但最终还是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她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不能再继续牵绊他了。是时候离开了。就现在。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首歌——《分手快乐》，那是在大学宿舍的一个夜晚，闺蜜几人为了安慰一个刚刚经历分手的女孩，一起喝着啤酒，唱着这首歌：“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于是，她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带齐了医生开的各种药，拖着软绵绵的身体来到机场，搭上了飞往三亚的飞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她只知道不能再继续耽误他，他的时间应该属于他热爱的工作，还有他曾经深爱着，现在应该依然还爱着的那个，玲。 下了飞机，她打开手机，一连串的微信立刻跳进来。 “你跑到哪去了？病刚好一点，又开始折腾自己？”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太单纯了，有些事不和你说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要误会。” “再这样任性下去，我可真的生气了！” 爱丽儿深深地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重新关机了。 海南的阳光晒在爱丽儿的身上，将温暖注入她的身体，她感觉一下子好多了。她虽然常常幻想自己是人鱼公主，却并不太会游泳，她只喜欢赤脚坐在海边温热的沙滩上，痴痴地凝望着大海，聆听着它的语言。她觉得大海是那么奔放，那么自由，而它在海风吹拂下发出的呜咽声，又透着那么深沉的悲哀和无奈。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来这个地方看海的时候，她还只是艾里克的一个小粉丝。当波澜壮阔的大海映入眼帘那一刻，她不顾一切地飞奔到海边，举起两个手掌放在嘴边，面向大海大喊一声：“Eric, I love you!" 四周诧异的目光纷纷投向她，她也毫不在意。她的脑海中想象着帅气的Eric王子正用娴熟的航海技术驾着船朝她驶来，船离岸边越来越近，她才发现开船的并不是童话故事中的Eric王子，而是她深爱着的艾里克，她激动得流下泪来。 想到这儿，爱丽儿犹犹豫豫地从沙滩上站了起来，面朝着和上次相同的一片海，用自己尚未恢复的沙哑声音，努力地喊出一句：“Eric, I love you!" 喊过之后，泪水开始止不住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 “哟，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啊？”幻想的大船还没来得及起航，思绪就被现实中的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了。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爱丽儿回过头一看，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跌进汹涌地朝岸边扑来的海水之中。 这一次，玲真的穿了一身黑色的比基尼，完完整整地暴露出她完美的身材，正躺在海边的木椅上晒着日光浴。邦女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爱丽儿单纯的心中装满“爱”和“无私”，但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个词：冤家路窄…… 邦女郎摘下巨大的墨镜，透出她一贯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你本人还真的和你写的歌一模一样，我还以为那些纯情都是写给粉丝听的呢。听说你生病了，还住了院，现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艾里克没陪你一起来吗？”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介意我，我已经离开他了，你随时可以回到他的身边。”爱丽儿说完这番话，咬紧了下嘴唇，不知道自己在暗自跟谁较劲。 “这又是哪一出啊？活在偶像剧里的小姐，真是一幕接着一幕啊。你这话要是被我老公听见了，可是要误会的，幸亏他的中文不太好。”邦女郎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爱丽儿。 爱丽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就在这时，一个小麦色皮肤、金发碧眼的男子走了过来，弯下身子搂住了邦女郎，热情地和她接吻。天哪，原来詹姆斯邦德不是她的艾里克，而是另有其人。 邦女郎轻轻拍了拍“邦德”的脸颊，示意他先停下来。"I was talking to Ariel, a friend of mine." "Oh, sorry."邦德说完，用粗壮的胳膊夹起沙滩上的冲浪板，朝海边走去了。 “我要陪他去澳洲了，应该不会回来了。他的公司在那边，总陪我在这边待着，他不放心。其实我这个人在哪儿都无所谓，这边的生活我已经过腻了。所以，小姐，我对你自导自演的偶像剧并不感兴趣。”邦女郎接着说。 “既然过腻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来？”爱丽儿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了她无数日夜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或许对这里和过去还有那么一丁点留恋吧，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竟然没有换过号码，一打就通了。”原来邦女郎也并没有爱丽儿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的性格也很直率，竟然会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敞开心扉，滔滔不绝。 “艾里克喜欢上玩音乐和表演之后，我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还穿得不伦不类的，天天忙着写歌和排练，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隔壁班一个成绩优秀的男孩子追我，我就跟他好了。我想让他后悔。” “我觉得你做到了，他的歌里唱得的确很后悔。所以我觉得，你才是他一直最爱的人。” “是吗？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不再爱他了。他现在是大众情人，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干吗要写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呢？我不明白，我觉得有钱花、有好的生活，比什么都强。可能你懂他吧，他的粉丝大都是学生，我看你的心理年龄和她们也差不多。” 爱丽儿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但她知道玲说的确实没有错。 "其实那天晚上你们见面，我都看见了。" “哦？所以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散心？还想撮合我跟他在一起？哈哈哈，你们这对纯情的少男少女，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他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滔滔不绝的，还会脸红呢！真受不了！过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幼稚。” 爱丽儿觉得艾里克并不幼稚，一点也不，他在她心中是完美的，幼稚的是她自己。“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我太幼稚了。祝你在澳洲一切顺利！”说完这话，爱丽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海滩。她觉得，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原本疲惫不堪的身心被三亚温暖的阳光和海风奇迹般地治愈了，爱丽儿猜想，自己的灵魂大概真的来自深海。现在她要告别大海，回到陆地上去找她的王子了。 ............................................. 到了机场，爱丽儿四处寻找艾里克的身影。她不仅告诉了他自己的航班信息，还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但他都没有回，打电话也不接。到底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还是他这一次真的生气了……爱丽儿的内心十分忐忑。 终于，她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王子。他戴着一顶巨大的棒球帽，帽沿的阴影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他的轮廓早已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回来了！”爱丽儿远远地大声喊道，艾里克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拉着行李一路跑到了他身边，他才开口说话。 “你总是自作主张，自己决定一切，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真的在乎我吗？”艾里克的声音压得和他的帽子一样低。 “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了。我一直在用自以为是的方式爱你，现在才明白是大错特错，我辜负了你的真心。” 爱丽儿这次意外地没有哭，而是用坚定地眼神看着她的王子，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她伸手去抬起艾里克遮住眼睛的帽子，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 帽子抬起来，她吓了一大跳。艾里克竟然在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病还没好就跑出去了，手机还关机，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艾里克颤抖的声音深深地刺痛了爱丽儿的心脏。她心疼不已地紧紧搂住被自己的幼稚和任性害惨了的王子，后悔极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也有错，我应该好好和你沟通的，不该把你当小孩子看待。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就喜欢你本来的样子，谁也无法代替。”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爱丽儿话音未落，就被艾里克紧紧吻住了双唇。 爱丽儿被她的王子牵着手，一路飞奔，直到终于钻进了阿军的车里。 爱丽儿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又要上热搜了！” 艾里克笑着说：“那我们要大火了哦！” “服了你们两个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阿军叹了口气，一脚踩下油门，载着这对偶像剧男女主角，逃离了纷纷扰扰的人群。 第23章 爱丽儿追星记 艾里克现在是全国冠军了，再也不会是LiveHouse里那个带着温暖的笑容在她眼前唱歌的人了。爱丽儿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有几分失落。上班的时间总是忙得脚朝天，可是一旦下班回到了家里，爱丽儿就感到内心无比空虚。她再一次打开了手机里的“日期计算”APP，距离上一次在LiveHouse听他唱歌已经过去了5个月16天，也就是说，已经快半年时间没见到他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爱丽儿退出APP，摇着头对自己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用上这种邪门的东西，整天数着数过日子。她又习惯性地刷开微博，一条劲爆的消息猛地跳入她的眼帘：A城音乐节。她朝思暮想的人，即将带着自己的乐团登上音乐节的舞台了！天啊！她脑补着艾里克在音乐节的大舞台上绽放光芒的情景，感到无比欣慰，仿佛自己的人生也跟着成功了一样。可是，几秒钟后她就跌回了现实。A城距离她所在的地方足足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而她的人生并没有真的成功，这段距离是需要买单的…… 爱丽儿的内心犹豫了大概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她就开启了手机里所有的机票价格提醒和火车抢票软件。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的业余时间变得格外充实，每天关心着自己的订票情况，还加入了参加音乐节的粉丝群。群里大都是在校的大学生，甚至还有中学生，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年龄。可是，在大家聊着同一个偶像的时候，那种兴高采烈的气氛又让她觉得自己和大家毫无距离感。 盼星星，盼月亮，APP里的显示终于变成了“距离见到艾里克还有0天”。爱丽儿怀着雀跃的心情坐上了开往A城的火车。她很幸运地抢到了车票，比机票的价格低一半还要多。“这大概说明我和他很有缘分吧！”爱丽儿自作多情地想着。 一路上，爱丽儿看到了无数片田野，无数座高山。天格外地蓝，和她的心情一样晴朗。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艾里克比赛时唱过的所有歌曲，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勾起无助的思念，而成了她今日满怀的希望。今天的他会不会带来什么惊喜呢？会不会有新歌呢？会不会分享一些他从未提起过的故事呢？ 音乐节大都设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下了火车，又坐了很久的汽车，爱丽儿终于远远看到了音乐节的巨幅海报。下了车，她一路飞奔，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好久没有这样放肆地奔跑了，心无旁骛地，仿佛后背插上了翅膀，快要飞起来了。 一路跨越了千山万水的她，虽然到得不是最早，但也总算站在了相对靠前的位置。如此大的场地，如此多的观众，再也不是从前小小的LiveHouse了。爱丽儿焦急地等待着艾里克乐团的出场。前面的表演也都很精彩，当她听到一句“让我再追你一次/就像当初你追我的样子”歌词的时候，眼泪在她的眼眶里不停打转。她想想渺小而平庸的自己，心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他追的吧，就这样默默地爱他，追他，就好了。 终于，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带着自己的团员，浩浩荡荡地从后台走了上来。不再是比赛时单枪匹马的他，也不再是LiveHouse里那个青涩而不修边幅的他。爱丽儿觉得现在的艾里克仿佛是个威风凛凛的王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比的自信和魅力。 熟悉的旋律响起的一刻，熟悉的声线唱起的一刻，虽然同样的轮廓由于距离的拉远而显得小了许多，爱丽儿还是禁不住热泪盈眶，是那个魂牵梦绕的他了。拨动心弦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袭来，让爱丽儿忘记了时空，忘记了周围拥挤的人群，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和他，像两个不懂世俗语言的精灵，用音乐彼此倾诉着和倾听着。那些曾经为他写下的歌，在她的心底默默回响着，回应着他的旋律。 猝不及防地，艾里克背起了他的电吉他，灵动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起欢快的舞蹈，一首从未听过的歌曲就这样惊喜地开始了。听到全英文的歌词，爱丽儿起初以为是一首翻唱。但她听到了他标志性的八度跳跃，音量从弱到强的推进方式，是他的新歌没错了！中间有一段音高持续飙升，最后简直飞上了云端，而他唱起来却是那么自然，毫不费力。此时此刻，爱丽儿觉得眼前站着的岂止是人类的王子，简直是希腊神话中手捧里拉琴身背弓箭的太阳神，拥有着众神中最最完美的身材和最最英俊的容貌，而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达芙妮般的魅力，纵然化身月桂树，也能被他如此珍爱。音乐真的是个有魔力的东西，爱丽儿觉得自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思想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 从头至尾，爱丽儿一手举着相机录像，另一只手高高举向空中，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直到音乐停下来，她才发觉手臂已经酸到不行。艾里克介绍了团员，说了一些感谢粉丝的话，并没有看到她，她想，现在的自己在他的眼中大概只是个小黑点吧……但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和比赛期间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他一定很开心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把自己写的歌唱给更多的人听。想到这里，她的泪水流得更加猛烈了。她猜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一尾鱼，不然怎么会常常制造出这么多水来包围着自己…… 回家的车上，窗外已是黑漆漆的夜，爱丽儿索性闭上了眼睛。对于爱幻想的她来说，梦境是最好的栖息地。然而此时的她却无法入梦，白天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重现，勾起了她的思念。跨越了千山万水，只为看他一眼，她又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对他说，有许许多多的歌想要唱给他听。于是，她决定，下一次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写一封信，一定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给他听，一定…… 第24章 那些很冒险的梦 一片美丽的白桦林里，艾里克穿着浅灰色的军装，把军帽拿在手里扇着风，一只脚在地面，另一只脚踩在一块大大的石头上，背影看起来是那么酷。爱丽儿低头看看自己，竟然也穿着同样的军装。她悄悄地走近自己的心上人，憋住笑，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直到走到了他的身后，才伸出自己小小的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结实的肩头。“嗨！” “哇，吓我一跳！”艾里克转过头来，俊朗的双眼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圈，看到爱丽儿吐着舌头顽皮的脸。 “等急了吧？”爱丽儿说着，从背后变出了一个茶缸。 “还好。”艾里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话多不起来。 爱丽儿把茶缸放在地上，开始用一把小刀划起白桦树的树皮，透明的汁液从树干流出来，滴进茶缸里。 “尝尝吧。”爱丽儿把茶缸举到艾里克的面前。 艾里克举起茶缸，试探地抿了一下里面的液体。“真甜啊。” “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我要和你一起去。”爱丽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说什么傻话呢，好好地呆在帐篷里！”艾里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我。”爱丽儿瘦瘦小小的身体，此时看起来像个钉在地上的钉子，纹丝不动，一副谁也动摇不了的样子。 艾里克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拉过眼前心爱的姑娘，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眼眶有点湿润，因为他知道，明天将有一场恶战在等待着他们。但是，只要撑过明天，胜利就在他们眼前了。 ........................................................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战役展开了。原本平静的大地，刹那间变得动荡不安，空气里充斥着散落的树叶、炸飞的泥土、细碎的弹片……炮弹的轰鸣声和着络绎不绝的枪声，形成这世上最最残酷的交响乐。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无畏地向前冲，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又扑上去，眼看着越来越接近敌人的老巢，最后的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 艾里克抱着自己的武器，时而敏捷地射击，时而灵活地隐蔽在战壕里。爱丽儿躲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但也绝不想留在帐篷里。单纯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别人带给她或好或坏的消息，她觉得还不如死了好。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倒下去，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默默祈祷着，他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的胜利，一定要…… 就在这时，爱丽儿听到一声巨响，她的心脏连同整个人跟着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接着，她看到艾里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还想继续往前冲，但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艾——里——克！！！”爱丽儿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他飞奔过去。 她瘫坐在他的身旁，把他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纷飞的战火。“你快走……不要管我！”艾里克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他想把爱丽儿推开，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力气。爱丽儿看见鲜血从他用手捂着的伤口不停流出来，慢慢染红了他灰白色的军装。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看到他的脸在抽搐。接连不断的枪炮声在耳边轰鸣，每一秒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亲爱的，你撑着点……撑着点……”爱丽儿将不能动弹的艾里克从背后抱住，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安全的地方拖。“别管我……你快走……快走啊……”艾里克紧紧按着胸膛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无法忍受的疼痛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在将他吞没，眼前的景象渐渐失焦，他感到一阵眩晕，随即闭上了眼睛。爱丽儿用尽毕生的力气，终于把艾里克带离了枪林弹雨。刚刚那一段路，细碎的弹片不断侵袭着她的身体，她一直忍着痛，心想，如果炮弹就这样把她撂倒，那么就和他死在一起也挺好。 看着心爱的人不省人事，爱丽儿感到自己的心都碎了。她低下头，狠狠地把衣服下摆扯成一片片布条，将艾里克的伤口包扎起来，希望可以帮他止血。她留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艾里克！艾里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还在这，你不能离开！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她看到他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费力地呼吸着。于是她唱起了一首他们两个最喜欢的歌，上一次跟他一起唱着这首歌的时候，他们坐在帐篷外大大的月亮下紧紧相拥，一起幻想着战争结束后的幸福生活。 终于，艾里克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身体无力地靠在爱丽儿的怀里。爱丽儿继续用颤抖的声音唱着歌，泪流满面。“别哭了……我死不了……我离不开你……”艾里克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一个微笑。爱丽儿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割开白桦树的皮，用手接住流出的甘露，送进艾里克干涸的口中。 炮火的轰鸣声越来越弱，救援的人员抬着担架赶来。爱丽儿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们呼救。看到他们往这边奔来，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和心爱的人倒在了一起…… 爱丽儿猛地睁开眼睛，心在胸口怦怦乱跳。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艾里克均匀的呼吸声回响在她的耳边，她转过头，看到他写满倦意的睡脸，感到很心疼。不知他什么时候回到的家，不知他这一天又经历了怎样的枪林弹雨。他们的中间睡着可爱的小Melody，她的两只小手放松地向上举着，甜美的小脸还没有被这个动荡的世界刻上半点苦难的痕迹。她决心一定要拼尽自己的所有力气，保护好这个家，无论外面的世界有怎样的危险，她都会努力解锁生活中最最甜蜜的部分，送到他和她的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篇是因为对于正文的结局，感觉自己没有续写下去的能力，知道他们将来的生活中会有很多新的不容易，但具体会是什么，我实在想象不出，也不敢胡乱猜测。于是借用了儿时偶像的故事，把他们置身于战争年代，把想象中的枪林弹雨转化成现实中的来呈现…偏偏这么巧，本来这段时间看起来心情一直不错的他，今天突然感慨了一下人生，于是故事中的心疼又移情到了现实… 第25章 钢铁直男过节记 明天就是5月20日了，这将是和心爱的他在一起之后度过的第一个节日——至少爱丽儿是这么认为的。经过整整一个星期不分昼夜的录音工作，艾里克已经精疲力尽，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晚上十点钟，团员们一起乘飞机赶往B城。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公司临时安排了一场小型演唱会，作为给粉丝们的福利。飞机上的爱丽儿坐在心爱的人旁边，虽然此时窗外一片漆黑，她却和白天乘飞机看风景的时候一样兴致勃勃。 “你看机场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看起来好像比平时浪漫许多呢！像不像一场隆重的烛光晚餐？”爱丽儿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完全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艾里克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在半梦半醒间悠悠地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爱丽儿有点失望，大家都在庆祝520，就连微博上的粉丝们都忙着向他表白，该不会他压根儿没把这个节日当回事吧？ 爱丽儿索性也把眼睛闭上了，可是她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艾里克对她爱答不理的表情，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 到了目的地，团员们拿上一大堆的行李和乐器，一出机场就看到了热情的粉丝在等待着。爱丽儿故意离艾里克远远的，生怕被人群看出什么。她躲在工作人员队伍的最后，素颜的她一身运动打扮，头发随便地挽着，看起来完全像个小助理。 现在的粉丝们都好亮眼啊！一个个长发飘飘，从头到脚朝气蓬勃，皮肤吹弹可破，年轻真好……她们的手中举着巨幅的艾里克的照片，此起彼伏地喊着“我爱你！我爱你！”一路上，她目睹着自己的男朋友跟年轻靓丽的小粉丝们热情地互动，收下她们送的鲜花和信件，还一个劲儿地微笑着说“谢谢”。刚刚一路上都在暗自怄气的她，现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到了酒店，艾里克倒头就睡在了床上。刚才的精神劲儿都去哪了？爱丽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把行李和乐器摆放到房间里合适的位置，又把他明天演出的衣服挂到衣橱里——不，应该说是今天，因为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夜深人静，他在呼呼大睡，自己却还在忙前忙后。 爱丽儿又把自己行李箱上层的衣服拿了出来，露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藏进一个隐蔽的柜子，等着在合适的时机制造惊喜。这是为他准备的节日礼物，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准备好了。她常常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把礼物拿出来看了又看，想象着他收到礼物时的表情。他会喜欢吗？会不会觉得太普通？会不会觉得太矫情？会不会……这样想着的爱丽儿，简直就差手中拿着一朵层层叠叠的花，一边把花瓣一片片扯下来，一边嘴里念叨着：“会，不会，会，不会……” 今天的艾里克鼾声如雷，打断了爱丽儿的思绪，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镜头里完美无瑕的他，生活中却是个不修边幅的家伙，离开了造型师，他根本懒得打扮自己，衣服和东西也乱丢乱放。好在现在家里有她，一切才终于井井有条。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吧，他总是很忙，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又怎么可能顾得上那些琐碎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心疼起他来，刚刚的不快全都被她忘到了脑后。 天刚刚开始发亮，团员们就纷纷起床准备赶往现场彩排了。没睡饱的爱丽儿昏昏沉沉地跟着起床。 “你留在这里吧，不用跟过来。”艾里克忙着换衣服，拿东西，连头也顾不上抬。 爱丽儿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补补觉，但是，就不能好好说吗，比如：“你一定很累吧，留在酒店好好休息吧！” 艾里克走了，留下爱丽儿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像平时在家的时候一样寂寞。从前的工作虽然每天都像打仗一样忙到脚朝天，但至少白天还有并肩战斗的同事，晚上回到家还有陪她说说心里话的室友。而现在，虽然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创作音乐，或者偶尔看团员们排练，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家打扫卫生，收拾屋子，自己和自己对话。 她又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盒子里巧妙地摆放着六个极其精致的乐器模型：一把电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贝司，一架键盘，一套架子鼓，还有一个麦克风——一支完美的乐队，就像他的一样。她爱惜地看着这些小东西，甚至不舍得伸出手去触碰它们，生怕留下难看的指纹，使它们失去最初的完美。 终于熬到了晚上的表演时间，一整天都在屋子里昏睡和出神的爱丽儿，此时此刻挤在粉丝们的中间，才开始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可是现在前前后后挤满了人，根本动也动不了，只好忍着了。台下的小粉丝们大喊着艾里克的名字，尖叫着“我爱你”。是啊，今天是520，每个人都在忙着跟喜欢的人表白，可自己这一整天却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肚子空空的她此刻觉得心里也是空空荡荡的。放弃从前的所有，不顾一切地来找他，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爱情这虚无缥缈的东西，靠得住吗？…… 表演开始了，美妙的音乐世界让爱丽儿暂时忘记了饥肠辘辘和胡思乱想，全身心地投入到节奏和旋律中。表演间隙，艾里克开始跟台下的歌迷聊起天来。爱丽儿有点吃惊，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从前LiveHouse里纯粹的表演，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环节。 “我们大概昨天凌晨一点多下的飞机，然后今天早上六点多就过来彩排了。”艾里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跟好朋友聊家常。 “辛苦了！辛苦了！”台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辛苦，不辛苦。早上这里还在下雨，现在雨停了，是你们的热情带来了好天气。” “我爱你！我爱你！”台下瞬间沸腾了。 “我也爱你！你！还有你！”艾里克用手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点，然后划了一个弧形，用他的爱横扫了一片激动地冲着他表白的小姑娘。 爱丽儿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代表什么，可是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恋爱后的第一个节日，就要这样度过了吗？或许这份爱本来就是错的，也许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她还是适合做这些小粉丝中的一个，那样就能像她们一样心满意足地享受今天了…… 演出结束后，团员们一起吃庆功宴。爱丽儿看到别人的女朋友一个个都打扮得很有女人味，唯独自己的穿着像个学生一样朴素，妆也化得太随意，一点都不精致。艾里克一直忙着跟大家聊今晚的演出，聊下一步的工作内容，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爱丽儿闷闷不乐，连动筷子的心情都没有。倒是邻座的兄弟看她一直不吃，往她的盘子里夹了一些菜，后来就忙着照顾自己的女朋友去了。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艾里克照例把乐器和背包往门廊的地面上随意一放，换下的衣服往沙发上一丢，洗完澡，就窝在床上刷起微博来。爱丽儿则照例收拾起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切，忙了半天，才终于有时间梳洗好自己，然后闷声不响地躺在床上，背对着艾里克。她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但就是睡不着。 “想什么呢？眼睛瞪那么大，既不睡觉，也不理我？”艾里克终于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看身边爱丽儿的背影。 520这一整天都快过完了，他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想到这里，爱丽儿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疯了，不然怎么变得像电影和小说里看过的那些怨妇一模一样……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可能忘了今天是什么节日了，又或者你没忘，只是和你的小粉丝们在现场和微博上度过了。”爱丽儿转过头看着对面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灵魂出窍般地听着自己说话的声音，仿佛那声音来自电影中的女主角，而不是她自己。 此时，电影男主角的眼神却难以捉摸，似笑非笑，仿佛心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东西，但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永远无从知晓。 “吃醋了？傻孩子……”男主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明明是你比较小吧？怎么我成孩子了？到底谁更傻？……”女主角接不上话，于是挤出了一句令本已很尴尬的自己更加尴尬的内容。 “你没看到网上都在转发的那句话吗，送给男生最好的节日礼物，就是忘了有节日这回事？” “那么你送给我的节日礼物比这个更好，就是忘了有我这个人……”灵魂出窍的爱丽儿看着画面里的自己说出了这句冷冰冰的话，把屋子里的空气整个冻住了。 女主角气呼呼地再次背过身去，就像狗血剧情的烂片里演的一模一样。经过了几分钟的沉默，她才发现，原来被冻住的并不是整个屋子里的空气，而只她自己周围的空气而已，因为她又听见了男主角的鼾声，跟昨晚的情形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上，爱丽儿很早就起床了。其实这一夜，她一直处在半梦半醒间，几乎没睡着。她把之前精心藏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写了一张字条： 或许我爱的，只是遥远的那个你，或许你爱的，只是傻傻爱着你的那个我。我不够傻，更不够好，我配不上你。 爱丽儿用颤抖的手死死握住笔，费力地这下这些字，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了纸上，冲淡了本就扭曲不堪的字迹。管他呢，反正都要离开了，有没有这几句话，又有什么重要…… 于是她一个人收拾好行李去了机场，准备先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也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真的就这样离开吗？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太自私了？到底是谁更自私？天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至少不用再在机场目睹一次热情送别依依不舍的小粉丝们了。爱丽儿这样想着，登上了飞机。 刚推开家门，爱丽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犹豫了十几秒钟，大拇指一直悬在接听键上方发抖，但她实在不知道接起来的话该和他说些什么，于是索性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不管。刺痛心脏的铃声终于停了，手机随即又收到一条微信。“大概半小时后到家，等我。” 爱丽儿心烦意乱地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再也无心收拾行李或者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她低头看看戴在右手腕上的手链，上面镶嵌着她和艾里克两个人的星座，一个风向，一个水向。艾里克从来不相信星座，常常笑她怎么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最近很喜欢一首歌，叫做《飞鸟与鱼》。她觉得他就像翱翔在天空的鸟儿一样飞来飘去，无法触及，而自己却像活在水中的鱼，脱不开束缚，跳不出困境，只能远远地望着深爱的他，像风儿一样来去自由。理性而深刻的他，感性而天真的自己，怎么看都是那样不配…… 爱丽儿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想要什么了。她甚至不知道艾里克对她的爱是否真的存在，还是那只是她自己的想象。她的确是过于爱幻想了，以至于常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里。 半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爱丽儿觉得自己的思绪就连一个开头都还没来得及理清，门就被推开了。门口站着她的偶像，她曾经日思夜想的轮廓。那时候每天隔着屏幕，她都觉得他好像就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给她很多力量。如今他虽然近在咫尺，却反而给她可望而不可及的感受。 艾里克一手拉着行李箱的拉杆，另一只手撑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仿佛他并不是坐着飞机回到了这里，而是一路跑步回来的一样。 “小傻瓜……你吓坏我了！”艾里克气喘吁吁地说道。 爱丽儿傻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偶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中还在努力分辨着自己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艾里克看到她这个样子，随手把行李扔在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一把将爱丽儿搂在怀里。“你怎么了？生我的气了吗？” 爱丽儿依然不说话。生气？那大概是昨天的事了吧，今天的她已经丧失了感觉，只觉得自己像一块不能动的木头一样无法思考。 “我知道昨天是520，我怎么会不知道，公司安排表演，不就是这个名头吗？昨天没有陪你过节，不是故意的……不对，就是故意的……” 爱丽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被短时间内来回反转的剧情搞得头昏脑胀。这时，艾里克紧紧抱着他的双臂慢慢松开了。 他走向自己的行李箱，打开。爱丽儿看到了一堆乱糟糟的衣服，显然是他回来的时候慌乱地把东西全都扔进了箱子里，根本顾不上整理。想到他这样紧张自己，虽然什么都还没想清楚，爱丽儿却感到有一丝光线照进了自己乱糟糟的心里。不过，即使他有好好整理，结果大概也依然是乱糟糟的吧…… 他先是拿出了一个盒子——那是爱丽儿留在酒店桌子上的送给他的礼物，又拿出了一个包装得歪歪扭扭的袋子。 “你送给我的礼物太酷了！我这就把它们摆出来，发到微博上炫耀一下！然后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这位沙雕直男说完话，就把礼物和爱丽儿一起晾在这里，自顾自地摆弄乐器模型去了…… “好吧……果然是风向星座包出来的风一样的礼物……”爱丽儿看着这个“礼物”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他回到她的身边，她的心情是会自动变好的。她有点震惊于这个事实。 礼物拆开的一瞬间，爱丽儿愣住了。是一个巨大的毛绒公仔，他叫Dear Daniel，是Hello Kitty的男朋友……这种冷知识大概只有酷爱Hello Kitty又满怀少女心的她才会知道吧，像艾里克那样的大直男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爱丽儿抱着自己心爱的礼物来到艾里克的身后。此时他正跪在地毯上对着摆放好的乐器模型拍照，看起来十分投入的样子。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呢！爱丽儿的心中升起了更多的快乐。 “你刚才说了一半的话，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说完？”爱丽儿悠悠地说。 “我刚才说了什么？”艾里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乐器模型。 “你说不陪我过节是故意的……”爱丽儿说完撅起了嘴巴，此时她的语气几乎不再是生气，而更多的是在撒娇，然而这些细微的变化在直男的眼中却没有任何差异。 于是艾里克放下了手机，再一次将自己瘦小、单纯而玻璃心的女朋友搂在了怀里。 艾里克结实的胸膛紧紧靠着爱丽儿，让她顿时感到无比安全，无比踏实。 “先说说礼物喜不喜欢，还和我赌气吗？” “喜欢！你这个大傻瓜怎么会知道他的？” “我怎么就是大傻瓜了？我的团员个个都是情场高手，就算我傻，我难道不知道提前问一下他们怎么过节吗？” “我还以为在你的心里，所有节日都是女生的矫情，尤其是像我这样幼稚的人……” “瞎说！如果没有你，我住的地方会一直像猪窝……我是说啊，既然520有一整天要忙，那咱们为什么要挤在那一天过节呢？我要占满你整整一天！今天是521。” 爱丽儿听到这里，心已经砰砰乱跳到不行。她感觉到艾里克的心也在砰砰地跳，仿佛快要撞到自己的胸口上了。 “我爱你……”艾里克对她说出了这三个字，第一次。 爱丽儿激动得失去了所有的语言，用满面的热泪给了他回应。 艾里克看她又哭了，便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别哭了……我知道是我太忙了，总是不能好好陪你。我不在的时候就让他陪着你吧！你比凯蒂猫还要可爱，那这个大傻白猫就是我啊！你看他头上的一撮毛多像我……”艾里克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公仔头上的白毛。 爱丽儿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晚上，依旧是艾里克早早地先睡着了。爱丽儿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不时看看他的睡脸，觉得可爱极了。现在她明白，原来爱情是没有逻辑、没有定式的事情，没有对或错，也没有应该或不应该。既然找到了深爱的人，就不该再去无谓地胡思乱想，要好好和他在一起，好好珍惜有他在的每一寸光阴。 第26章 打架斗殴上热搜 爱丽儿站在镜子前细细地打量着自己：淡绿色的短款晚礼服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上身是淡紫色的摸胸设计，露出她迷人的锁骨和洁白无瑕的皮肤，让她看起来颇有几分像她最爱的人鱼公主。 今天的艾里克恰好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简直太像动画中Eric王子结婚时的那套礼服。他发达的肌肉裹在贴身的西装里竟完全没有臃肿的感觉，肩部被宽宽地撑起，向下逐渐变窄，形成完美的倒三角形。他的双腿穿上西裤后，显得比平时他喜欢穿的休闲宽裤又修长挺拔了许多，使他看起来更加高大了。爱丽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白马王子出神，把时间和空间全都忘记了。 “醒醒吧，我的睡美人！平时天天看我这张臭脸还没看够吗……倒是你今天穿得这么迷人，实在是让我不放心！”艾里克伸出手来搂住了爱丽儿被晚礼服包裹得十分纤细的腰部。“要时刻牢记你是我的，不要被今晚看到的花花世界迷乱了双眼！” “瞎说什么呢！你们艺人的世界这么可怕吗？”爱丽儿突然有些胆怯了。 “逗你玩的！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爱丽儿挽着艾里克的胳膊出了门，上了停在门口那辆等候多时的轿车。这种感觉真像跟着王子上了南瓜马车，马上就要去城堡啦！爱丽儿兴奋地想着，但没敢把这话说出口，生怕一向思维理性、少年老成的艾里克听到后又要笑话她的幼稚了。其实，他们只是要去参加公司的跨年酒会而已。还好这只是个公司内部的活动，没有媒体参加，不然爱丽儿是说什么也不会跟着去的，她害怕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会给艾里克丢脸。 到了酒店门口，这对金童玉女一下车，马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门口站着的大都是刚起步的小艺人和新来的小助理，他们纷纷夸赞着“嫂子”的美貌，和艾里克套着近乎。艾里克娴熟地和他们搭话，不失礼貌却也不做过多停留，带着脑袋懵懵的爱丽儿径直走进了酒店。 举办酒会的大厅里来回晃着一张张精致的面孔。爱丽儿觉得有些目不暇接了，有些面孔是时常会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的，爱丽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她深知要保持镇定，要少说话，不能给艾里克丢脸。话说回来，在她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人能和她完美无瑕的男朋友相提并论？ “哈罗，这不是隔三差五上热搜第一的艾里克大哥吗！好久不见啊！咱们最近的人气真的是无人能比，尤其嫂子长得这么漂亮，简直传为乐坛的一段佳话！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人长得不失帅气，却穿着一件抹袖的马甲，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和吓人的刺青，给人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大冬天的，他难道不冷吗？”爱丽儿这样想着，内心泛起一阵反感。 “这不是我们的嘻哈小天王加斯顿吗！说哪的话呢，我都是老了过气了的艺人了，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呢！你看看每天有多少漂亮的女孩抢着在网路上跟你表白的！还有求婚的！哪还有人理我呀！” “艾里克可真会说话，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爱丽儿发自内心地崇拜起自己的白马王子来。“加斯顿？怎么跟童话故事里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猎人名字一模一样……”爱丽儿拼命控制着自己，才没笑出声来。 这场跨年酒会是自助性质的，颇像爱丽儿心目中的欧洲宫廷酒会。人们自由地穿行在大厅里，自己取食物和饮料，自由地交谈。“好浪漫啊！真像活在童话世界里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穿着精致礼服的男男女女，爱丽儿觉得仿佛置身于迪士尼公主的影片里一般。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跨年，都别压抑着了，嗨起来吧！让我加斯顿来给你们唱首歌！献给我了不起的艾里克大哥和倾国倾城的嫂子爱丽儿！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爱丽儿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哆嗦。艾里克用一只坚定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别担心，让他玩吧闹吧……最近他闹了些绯闻，被公司停工了一段时间，心情不会太好。哎，这一行可不是这么干的。” 惊魂未定的爱丽儿被艾里克温暖的大手和一番话安抚得很踏实。她觉得艾里克能有这样的定力和智慧来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行业，实在是不容易，她没有看错人。 “傻猎人”加斯顿唱完了，他的唱功还真是不错，说唱咬字清晰节奏稳定，连唱带跳气息也不乱，可爱丽儿就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他的歌词和语气里带着某种对世界的恶意，让人听起来不怎么舒服。 “我陪领导去给同事们敬敬酒，你就不要跟着了，以免被人灌酒，在这吃点东西吧，照顾好自己。”艾里克说着，拿了一些爱丽儿喜欢吃的食物放在她面前，又不放心地望了她几秒钟，随后被同事拉走了。 “也不用把我当成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看待吧？好歹也是在社会上工作过几年的人……”爱丽儿愤愤地想着，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不敢随便和陌生人搭话。 “嫂子你好！怎么一个人在这了？我大哥呢？” 爱丽儿被突然传进耳朵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和她搭话，更没想到是那个令人反感的“傻猎人”。 爱丽儿礼貌地冲他微笑了一下，回过头来继续吃面前的东西。 “我最最漂亮的嫂子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多么魅力四射吗？平时被我大哥管得这么严啊？你看你这一晚上光是站在这不说话，都让我春心荡漾了。别这么矜持，过来一起玩吧！”“傻猎人”说着就拉起了爱丽儿的手，他的脸上泛着红光，显然已经喝多了。 爱丽儿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被拽得死死的。她不敢大声喧哗，生怕被人看到，让艾里克成为众位名人眼中的笑柄。 这时，“傻猎人”看她不敢吭声，又这么柔弱，于是更加猖狂了。他拽不走爱丽儿，索性在原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今晚气氛这么好，不如伴着这音乐陪我跳一支舞吧？” 爱丽儿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腰上的脏手被人拽开了，手也随即被松开。随着一记响亮的拳头声，“傻猎人”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疼得满地打滚。原来是白马王子及时赶来救她了！ 这时，几个身材彪悍的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朝着艾里克的脸上和身上开始拳打脚踢。还有几个人拿着手机在一旁拍照。 艾里克见势不妙，还好平时注意锻炼身体，他巧妙地躲开了围攻，拉起爱丽儿往门外跑。出了酒店大门，他们钻进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回到了住处。爱丽儿一路上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 回到家里打开灯，爱丽儿才发现，艾里克的脸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吓了一大跳，急忙取来了家里的药箱。 她用棉签沾上碘酒，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伤口消毒。 “嘶——”艾里克紧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吗？忍着点，马上就好了。”她又熟练地为他涂上止血消炎的药水，然后剪了一块长方形的纱布，动作轻柔地敷在他的伤口上，用医用胶布贴好。每天细心照顾着艾里克日常生活的她，俨然已经被训练成了一名小护士。 “我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真不该带你去的！”艾里克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那个可恶的加斯顿还在他的面前，他恨不得亲手把这个家伙撕成碎片。 “都怪我太幼稚太软弱了，没能保护好自己，还害你受了伤……”爱丽儿心疼地看着艾里克脸上的纱布。 艾里克把爱丽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别说了，是我没保护好你。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第二天一早，经纪人给艾里克打来了电话。昨晚的事上了热搜第一位，现场的照片被公之于众，大家都在纷纷议论一向形象正面的艾里克竟然和绯闻百出的加斯顿在公司酒会上大打出手，一起酗酒闹事。 艾里克心事重重地接着电话，爱丽儿在一旁迷惑不解：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昨晚的真相？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混乱的娱乐圈了。 “好的，我明白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没意见。”艾里克挂断电话，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到底要怎么处理？”看到艾里克的反应，爱丽儿不安地问。 “没什么，不用担心。我们也许可以好好地放个假了！不如去遥远的地方旅行吧！去一个没人能认出咱们的地方！”艾里克的表情突然欢快起来。 爱丽儿瞪大了眼睛。她猜想他们应该是也被公司停工了，就像那个“傻猎人”一样……但她又被艾里克快乐的样子鼓舞了。 “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去到天边都可以！”爱丽儿的眼睛里闪着天真的幸福光芒，像琼瑶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 冰岛的夜晚。爱丽儿的头靠在艾里克结实的肩膀上，痴痴地仰望着夜空。五彩的极光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汇入地平线上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就像艾里克写的那些动听的歌，激烈又不失温柔，席卷着五彩缤纷的情绪汇成一股涓涓细流，注入她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这时，艾里克拿起了放在身边的木吉他，开始弹一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这旋律里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有些浪漫，又有些渴望。爱丽儿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不自觉地随着旋律唱起了歌。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经历的一切，那些积压在她心中的困惑、惶恐和感动，全都被她唱成了歌。 艾里克和爱丽儿把自己的灵感写成了很多新歌，录成视频发布到网上。许多关心他们去向的歌迷给出了热烈的回应，每天都在呼唤他们早点回到大家的视线中来，把新的作品好好做出来。 “你看，这个行业应该是这样做的。”艾里克露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爱丽儿说。“永远不要因为我们的工作而丢了我们的初衷和快乐。所以爱丽儿，你是适合做这一行的，不要怀疑自己。” 爱丽儿幸福地扑到艾里克的怀里，笑得像个孩子。她默默地想，纵然这世上有着千万个童话故事，但最最美好的一个，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第27章 LiveHouse的别恋（一） 爱丽儿神情慌张地跳下出租车，冲进了医院，一路飞奔着上楼，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她随手捡起鞋子顾不得穿上，就这样光着一只脚，一路拎着鞋，直冲到了病房门口。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艾里克，爱丽儿的脚步突然慢下来。她气喘吁吁地走到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亲爱的，你怎么了……”她伸出手，忧心忡忡地抚摸着艾里克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护士，他伤得重吗？伤到哪里了？”爱丽儿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纸巾，为艾里克擦去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万幸只是左腿有两处骨折，没伤到其他地方。小腿上的还好，但是膝盖上的比较严重，恢复过程中要格外注意。手术很成功，别担心了，疼痛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会慢慢减轻的，好好照顾他吧。”护士熟练地为艾里克打上了点滴，又拍了拍爱丽儿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爱丽儿颤抖着撩开艾里克身上的被子，看到他的一条腿被纱布和石膏包裹得严严实实，顿时泣不成声。 “小哭包……看你这样，我的腿更疼了……啊……啊……”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艾里克的五官还是痛苦地纠结在了一起。 爱丽儿赶紧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不自觉地用手抚摸起艾里克受伤的腿，虽然这样并不能减轻他的疼痛。“这工作咱们不干了，还回LiveHouse好不好，钱不够我可以去上班……” “别胡思乱想了，这次只是意外，况且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从山坡上……啊……”艾里克的眉头紧皱起来，又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了他的话，他下意识地把手扶在腿上，紧紧闭着双眼。 看到艾里克难受成这个样子，爱丽儿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不再说话。她又何尝不知道现在的工作是他用多少辛苦努力换来的，只是每天要接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活动和拍摄，常常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她越想越害怕。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好好地照顾他，让他早日康复。”爱丽儿一边心疼地为艾里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默默对自己说。 ………………………………………… 在医院度过了难熬的两个星期后，艾里克终于出院了。爱丽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拄着双拐的他坐进车里，陪他一起回到了家。 “乖乖呆在床上休息，不要乱动，我去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你补一补！”爱丽儿欢快地说道。难得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在家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她甚至感到有些兴奋。 “天天这么呆着，快要闷死了……”艾里克却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幸好这一次只是腿不能动，胳膊还是好的……帮我把吉他拿过来吧。” 艾里克开始刷起了几个阴郁的和弦，嘴里胡乱哼唱着一些歌词。 晚上，乐团的鼓手阿军来了。他是艾里克最好的朋友，也是个十分细心的男生。爱丽儿把艾里克交给他来照顾，自己则去了一趟公司，替艾里克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出了公司大楼，她不想像平时一样匆匆忙忙地钻进车里，却想一个人在街上散散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日复一日的忙碌让她几乎忘了生活原本的样子。 “艾里克会不会也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呢？”她边走边想，却得不出答案。艾里克行事太过理性，常常让她猜不出端倪。 和煦的晚风吹拂在爱丽儿的脸颊上，给她的心带来久违的安逸。夜晚的城市少了些忙碌和喧嚣，多了几分浪漫和美好。 突然，一阵隐约的乐器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哪里来的声音？难道这附近有酒吧吗？”她好奇地循着声音往前走，一直来到了一座气派的LiveHouse跟前。 爱丽儿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LiveHouse巨大的logo，痴痴地听着里面传出的悦耳旋律，内心泛起惊涛骇浪。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曾经的她是LiveHouse的常客，她喜欢看那些主流世界里不为人知的乐队在这样的场所尽情释放激情和青春，台下的观众也没有那样拥挤，她总是站在最前排，和台上的乐手们一起释放能量。她和艾里克最初的相识，就是从LiveHouse开始。 她记起有一次，艾里克在一首歌的最后越弹越兴奋，最后直接把吉他扔进了观众席，自己来了个“跳水”，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尽管如此，她还是和其他乐迷们一起高高举起了双手。稳稳接住他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他冲着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当时以为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现在想想，原来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的…… 爱丽儿用力摇了摇头，从回忆里走回了现实。该回家去照顾他了，他还在等着自己。 虽然这样想着，爱丽儿的双脚还是不听使唤，LiveHouse里面传出的歌声像一块磁铁一般，吸引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舞台上的乐队正在唱着一首歌的最后一段旋律。歌词里吐槽着对现实的无奈，对未来的不确定，编曲里则透着深沉的悲哀，却又不失对美好的信仰和坚定，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爱丽儿听着舞台上的主唱令人心疼的歌声，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潸然泪下。 就在这一刻，只见主唱突然摘下背在身上的吉他，扔给身后的鼓手，自己则纵身一跃跳进了观众席。爱丽儿惊讶得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到观众们稳稳接住他的一刻，她虚弱地蹲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爱丽儿才缓过神来，发现观众席里已经空空如也。这时，她感到有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嗨！你怎么了？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哭？失恋了？”爱丽儿惊讶地转过头，发现是刚才“跳水”的那个乐队主唱。近看起来，他不再是刚才舞台上那个活力四射的少年，却是沧桑感十足，看上去似乎比艾里克大很多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很喜欢你们的歌，被感动了，回忆起了一些往事。”爱丽儿边说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有点忘乎所以，耽误你们收工了。我也该回家了。” “能这样感动你是我的荣幸。”主唱说着掏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爱丽儿的手里，又把剩下的一整包塞进了她的口袋。“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在你的口袋里了，以后记得常来看表演哦，打我电话，前排给你留着！” 主唱说完便背起了吉他包，跟着他的团员们走了。爱丽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掏出了刚才的纸巾和一张名片。 “Hedge，好奇怪的名字……我得赶快回家了！”爱丽儿慌忙地跑出LiveHouse，跳进了她遇到的第一辆出租车。 …………………………………………………… “你怎么了？回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艾里克躺在床上，看到身旁的爱丽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心地问。 “没什么事，可能只是有点累吧。”爱丽儿怀着莫名的愧疚感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她翻过身来面向艾里克，伸出手抱住了他，又把自己的头钻进了他的怀里。好舒服啊，这样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着你入睡了，你每天都那么忙……”爱丽儿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艾里克胸膛上结实的肌肉。 “所以老天惩罚我了，现在给我足够多的时间来补偿你。”艾里克笑着用手揉搓着爱丽儿的头发。 “不许胡说！你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以后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爱丽儿用自己的小拳头轻轻锤着他的胸口。 “你的腿还疼吗？今天有好一点吗？”爱丽儿又把心疼的目光投向了他绑着固定带的腿上。 “不怎么疼了，我要开始锻炼了，不然变成瘸子将来就没有饭吃了。” 爱丽儿立刻伸出手来捂住了他的嘴巴。“怎么一直胡说八道！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不说了不说了。”此时，艾里克的嘴已经被爱丽儿捏成了鸭子状。 “快睡吧！”艾里克一只手搂着腻在他怀里的爱丽儿，另一只手关上了灯。作为一个惯于理性思维的男孩子，艾里克不喜欢过于甜腻的感情，但是想到单纯的爱丽儿一直以来跟着自己承受了太多，无论是来自工作上的压力，还是常常无人陪伴的孤独，他就忍不住想要多补偿她一点。 “我们要不要……回到……LiveHouse……我好想念……”爱丽儿在半梦半醒间，含糊不清地说。 此时的艾里克却已抱着她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 第二天一大早，爱丽儿就兴致勃勃地钻进了厨房。她刚刚起床的时候轻手轻脚的，生怕把艾里克弄醒。他才刚刚出院，需要多休息才是。她一边做着早餐，一边美滋滋地回想着艾里克可爱的睡脸。 她又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本关于爱情的散文集，作者说：“夫妻的生活总是在吃饭，其他时间便是去忙着赚吃饭的钱，实在没多大意思。”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心想，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没多大意思，其实满心都是幸福呢。 煎好蛋，做好三明治，她又插上了咖啡机的电源，往里面放了新的滤纸，又把研磨精度和浓度都调到最大。虽然她自己喜欢喝甜甜的拿铁，艾里克却喜欢喝浓浓的黑咖啡，这一点在她还是他粉丝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时候，同样喜欢咖啡的她就在想，这个粗粗拉拉的男孩，一定是每天冲一包速溶咖啡草草了事吧？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发现果真如此，于是马上买来了这台咖啡机。 “可是他的腿还没恢复，不能喝太浓的咖啡吧？”这样想着，她又把旋钮拧回来了一些。 就在她把精心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的时候，隐约听到卧室那边传来艾里克的说话声。于是她走近卧室，发现他在打电话。 “好的，我明白了，我马上联系团员，和他们准备一下。”爱丽儿隔着门听到他最后说了这句话，随即便看到他拄着双拐，艰难地走出了房门。 她赶紧上前搀扶住他。“要去洗漱吗？我来帮你吧。” “你拿一把凳子放在卫生间，扶我坐下就行，我自己来吧。”艾里克继续艰难地向前挪动着，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受伤的腿依然有些许疼痛。 爱丽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实在不放心让他自己走过去。她又想起医生的叮嘱：“膝盖上的伤在恢复过程中要特别注意。”于是她一路搀扶着他走进卫生间，才去拿凳子。 “刚才是谁来的电话？找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我帮你去办吗？”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办，我们马上要有演出了。” 爱丽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演出？马上？可是你的腿……” “我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正好需要多活动锻炼一下。最近我都没有曝光率，人气下降了好多哈哈。公司想说安排我们出现一下，也好让粉丝们看见我，让他们放心。” 艾里克说得振振有词，爱丽儿的脸憋得通红，一句反驳的话也插不进去。 “我……不同意……”看到艾里克一脸笃定的样子，她再也想不出更多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好啦，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们快去吃早饭吧！吃完就开始准备了！”艾里克轻而易举地回绝了她的反驳。 ………………………………………… 爱丽儿乘着公司派来的车，和艾里克一起去排练室。一路上，她的心情像一团乱麻。 他现在连膝盖都还不能弯曲，又怎么能上台表演呢？就算是一直坐着，他的腿也承受不住啊！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他，一脸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他答应得这样爽快究竟是因为太想念表演，还是对待工作过于理性。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去赌啊。爱丽儿越想越难受，根本没有表演的心情。 一整天排练下来，爱丽儿觉得身心俱疲。几个大男生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只有她一个人不在状态。艾里克的情况还好，大家都很照顾他，让他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排练，伤腿用脚蹬垫起来。中午大家又都没顾上吃饭，像平时一样。只有爱丽儿一个人记得艾里克的吃药时间，盯着他按时把药吃了。 晚上大家胡乱吃了点东西，又继续排练。爱丽儿再也唱不下去了，她觉得心里憋了很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感觉不太舒服，先回家了，艾里克就交给你们照顾了。”不在状态的爱丽儿只好给自己找了个托辞。 “放心把他交给我，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照顾他，一定累坏了。”阿军体贴地说道。艾里克却在一旁跟吉他手投入地讨论着表演的细节，根本没有注意她。 爱丽儿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积极的样子，于是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从公司大楼一出来，爱丽儿顿时感到浑身放松了不少。今晚的天气依旧那么舒适，她又想散步了。她不自觉地走起了昨天的路线，一股莫名的力量把她引到了昨天那家LiveHouse的跟前。 爱丽儿驻足在LiveHouse的巨大Logo下面，有些迟疑。此时里面没有传出乐器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时间尚早吧。今晚这里会不会有演出呢？会是哪一支乐队呢？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了昨晚那个主唱，她依然记得他的声音，每个字都唱得那样荡气回肠，满载着历经磨难的沧桑，却又透着不沾染世俗的清澈。这样想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昨晚那包纸巾和那张名片。 “真的好想完整看一次他的表演啊，昨天只看到了一个结尾。”爱丽儿这样想着，却没有勇气去拨名片上的那个电话，于是她怯生生地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还有演出吗？我在LiveHouse的门口。”发完之后，爱丽儿才意识到刚才连自己是谁都没说，还傻乎乎地把自己的位置和电话号码暴露给了一个陌生人。她苦笑了一下，刚想离开，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吧，我们正在准备呢，半小时后开唱。位置随你挑，你知道，我们不红，哈哈哈……” 爱丽儿带着莫名的愧疚感走了进去，这里的氛围却让她感到舒适和自由，一整天的阴霾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 “来了啊！前排前排，帮我们捧捧场！”是昨天的那个主唱。他叫什么来着？对了，Hedge。和艾里克相比，他的言行举止似乎有些粗糙，但正是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让爱丽儿心生向往。在公众人物的圈子里呆太久了，大概已经好久没有接触正常人了吧。爱丽儿这样想着。 在这里看表演的感觉真好啊，没有演唱会的拘束，也没有音乐节的拥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投入，跟着台上的乐手们一起释放自我。爱丽儿全情投入地听着这个直击心灵的声音，泪流满面。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委屈着什么，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表演结束后，爱丽儿正准备回家，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微信。 “怎么不舒服了？没事吧？在家好好休息。我今天不回去了，不过有阿军在，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是艾里克发来的，现在她一点回家的心情都没有了，甚至连回复他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闷闷不乐？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有故事的人听我的歌都会哭到不行。”Hedge跳下舞台，和爱丽儿并肩而站。 “这么说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喽？出来唱歌很久了？” “十多年了吧。在这里唱歌养不活自己的，平时我也上班，和你一样。” “你怎么知道和我一样？如果我说我不上班呢？” “那你一定是个富二代喽？还是你是有钱人的太太？看着也不像啊，有钱人的太太会来这种地方吗？你还是富二代。” 爱丽儿脑补了一下“富二代”这个字眼，被逗得哈哈大笑。 Hedge接着说，“反正只要我的歌还有人愿意听，我就愿意一直玩下去，就算有一天没人听了，我也要唱给自己听。” 爱丽儿听了这话，眼里泛起了泪花。做音乐的初衷不就是这样吗？她是这样，艾里克应该也是。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专业”和“配合”成了工作的基调，日益繁忙的节奏扼杀了激情和快乐，让他们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回味什么，深爱什么。 她的脑海中出现艾里克拖着尚未复原的身体投入工作的样子，感到又心疼，又辛酸，为什么他们的生活要被别人所左右？ “你有什么心事，方便和我说说吗？我应该比你老很多吧，没准能开导开导你。”Hedge说话的语气总是轻描淡写，却莫名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踏实感。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我的想法没有人会理解，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拿我当小孩子看待，可能是我真的不够成熟吧，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真的很羡慕你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这么听来，还真的是富二代啊。别不珍惜，老天爷给了你什么就好好拿着吧！我也没能按我自己的意愿生活啊，上班时间还不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人活着没有绝对的自由，总有一半是被别人控制的，剩下的一半拿来活成自己就好了。你看你这么有钱，也不自由，哈哈哈哈……” 爱丽儿先是全神贯注地听着Hedge说话，觉得每一句都异常有道理，听到最后，她啪地一下把手捂在了脸上，和微信里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钱了？就算有钱，也不是我自己的吧哈哈哈……”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很久。爱丽儿一看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很晚了，我该回家了。”爱丽儿突然觉得，和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男人聊到这么晚，有些不成体统。 “我送送你吧！”Hedge的眼神很诚恳，透着担心。 “不了！我个打车就行了。”爱丽儿不容分说地跑出了LiveHouse，一秒钟也不敢再多留，好像午夜时分的灰姑娘担心南瓜马车会立刻消失一样。 第28章 LiveHouse的别恋（二） 回到家里，爱丽儿惊讶地发现门竟然没有锁。推开门一看，屋里的灯亮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传出艾里克的声音：“爱丽儿，是你吗？”她的心砰砰乱跳，脑袋一片空白。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进了卧室，她的紧张情绪立刻被不安取代了。她看到艾里克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脸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爱丽儿赶紧跑上前去。 “膝盖觉得有点吃不消，他们就把我送回来了。现在越来越疼了……”爱丽儿撩开艾里克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固定带，看到他的膝盖已经红肿起来。她立刻想起医生的嘱咐，发生这种情况要用冰敷。于是她赶忙去厨房里找了几块软布，又从冰箱里取出一些冰块倒上去，包成一个冰袋。 爱丽儿试探着把冰袋放到艾里克红肿的膝盖上，动作很轻，生怕把他弄疼。“这样感觉好一点吗？” “啊……”艾里克却还是疼得大叫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好像真的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对了，你去哪了？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散了个步……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感觉好多了……又去……吃了东西。”爱丽儿支支吾吾地说道。还好自己的注意力全在艾里克的腿上，一直担心着他的感觉，情绪才没垮掉。 “辛苦你了，每天都要照顾我，今天一天忙得也没吃好饭。”艾里克的语气里满是心疼，没有丝毫怀疑，这让爱丽儿的心里更加愧疚了。 “我去给你也做点吃的吧？饿不饿？”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柔软的抱枕垫在了艾里克的膝部下面。“以后躺下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垫抱枕，腿放得太平，膝盖也会不舒服的。” “不想吃什么，你也早点睡吧，我的小护士。”艾里克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这又让她回想起LiveHouse的那次跳水，他的眼神简直和那天一模一样。她的眼角顿时泛起了泪花。 “艾里克？”爱丽儿钻进被窝，靠进了爱人的怀抱里。 “嗯？” “你想念LiveHouse吗？” “怎么会不想？那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地表演，歌词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完事还可以蹲在门口抽抽烟。” “那你会觉得现在这样很累吗？” “累也没有办法啊，人活着哪有百分百的自由，总有一部分是受人控制的。” 爱丽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同样的话她今天刚刚听过一次。 “我想让更多的人听到我们的歌，不愿意永远只在LiveHouse里面对有限的观众，可能这是我的野心吧。我想找到主流和地下的平衡点。可能现在我还不太成功，反而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哈哈哈……” 爱丽儿心疼地抚摸着艾里克受伤的膝盖，像一个慈爱的妈妈抚摸着自己的宝宝一样。 “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这次的表演就不能取消吗？” “公司早就宣传出去了，哪里容得我们决定啊。总有一天，我们要自己做自己的老板，哈哈。” 爱丽儿这才发现，之前是自己想得太单纯了。她暗自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虽然现在他还有些青涩，但理性行事的他一定会实现自己所有的想法，对此她深信不疑。 ………………………………………… 爱丽儿决定放弃参加这次表演，开始全心全意照顾起艾里克的身体，坚持自己做饭给他吃。她每天盯着他按时吃药，按时吃饭，生怕他的腿会再次撑不住。尽管如此，工作的劳累还是拖慢了他康复的进程，膝盖的疼痛仍然会时不时地发作。 “今天咱们早点回家吧，再排下去，你的腿又要疼了。”爱丽儿忧心忡忡地说。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还剩下一些细节没有敲定，今天可能要晚一点。”艾里克忙得连头也顾不上抬，一直盯着手里的谱子。 连续多日的压抑和担心，让爱丽儿再也绷不住了。她一个人躲进洗手间，偷偷地哭起来。为什么工作比她的关心更重要？为什么野心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她一向不是个理性的人，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和心爱的人好好生活下去。如果他的腿出了什么问题，她担心的也不是将来他们有没有饭吃，而是他们本来幸福完美的生活会从此布满阴霾。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猜想是艾里克在找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Hedge。 “嗨！很多天没见到你，还好吗？” “今天不看演出，心里有点乱。” “今天我也不演出，还有一堆烂工作要处理呢，明天周末也不能休息了，但是现在我只想痛快地喝啤酒，想和你一起喝，可以吗？” 用酒精麻醉自己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艾里克的心里也只有明天的演出，根本不需要她。 “好的，去哪里找你？” “LiveHouse旁边的小酒馆见。” 爱丽儿挂断电话，走出洗手间。她掏出一直还装在口袋里的Hedge递给她的那包纸巾，擦干自己的眼泪，又把剩下的纸巾塞回口袋。那张Hedge的名片，却被遗落在了洗手间门口的地面上。 ………………………………………… “工作对于男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吗？”爱丽儿不自觉地把比自己大几岁的Hedge当成了心灵树洞。 “怎么说呢，工作是养活自己的手段，敷衍了事是不会长久的。”Hedge心事重重地喝下一大口啤酒。“但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部分，有时也让人感觉很累。” “其实……我的男朋友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乐队主唱。为了表演的完美，他什么都不顾。”爱丽儿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咕咚咕咚灌下了好几大口。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啤酒可真苦啊，就像她的心一样。 Hedge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也只是在一瞬间，入市已久的他，只用了大概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又恢复了平静。“那他一定比我专业得多了，我只是随便玩玩，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不顾。” 爱丽儿无力地趴在桌上，脑子里朦朦胧胧的，已经有些醉意了。“真好，我也希望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不用像提线木偶一样，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垮掉的，我也会垮掉的。” “能把爱好变成工作是幸运的，但是总要付出些代价。你看，像我这么不上进的人，只能靠努力上班来养活自己的美梦了。” Hedge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趴在桌上的爱丽儿。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咪，神情是那样迷茫和无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切都会好的。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被好好疼爱。” 爱丽儿的头被摸得很舒服，快要睡着了。“艾里克，你的手好暖，你终于肯理我了……”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睡去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巨大的响声。爱丽儿瞬间惊醒了，Hedge也跟着回过头去。 “啊……啊……”只见艾里克趴在地上痛苦地口申吟着，一只手紧紧捂住左腿的膝盖，他的双拐也躺在了地上。 爱丽儿完全清醒过来，她从吧台的凳子上一跃而下，飞奔到艾里克的身边。“你怎么了？腿碰到了吗？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你管我！啊……”艾里克气急败坏地甩开了爱丽儿的手。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试图爬起来，却根本动弹不得，左腿的膝盖钻心地疼，像刚刚摔断的时候一样，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 阿军从后面急匆匆地赶过来了。“我送他去医院！你愿意的话，就跟着吧。” 爱丽儿的心里难受极了，她能从阿军礼貌却冷淡的话里听出被压抑住的气愤。她知道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重要的是立刻把艾里克送到医院，一秒钟也不能耽搁。 …………………………………………………… “谁是病人的家属？”一名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问出了这句狗血剧情的片子里常常出现的台词。 “我！”焦急等在门口的爱丽儿和阿军异口同声地说道。爱丽儿的语气里透着担心，而阿军的语气里却透着愤怒。 医生的表情有些为难。“出院之后你们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受伤部位恢复情况很差，所以这次跌倒才会造成再次错位，需要马上手术，否则肿胀会越来越严重，病人会很痛苦。但是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手术损伤比较大，术后不能保证恢复到理想的状态。究竟哪位是家属，同意的话，请在这上面签字。” 阿军听到医生的这番话，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之前理直气壮的气愤全都被错愕和后悔的心情取代了。 爱丽儿毅然接过了医生手里的文件，举起了笔。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她面前那张薄薄的、无情的纸上，她颤抖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请您尽快手术吧，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他不能变成瘸子，他会丢了工作，他会受不了的……”爱丽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跪在了地上，不仅是因为想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还因为她难过得实在站不住了。 医生重新进入了急救室。阿军蹲下身把爱丽儿搀扶起来，又把她安顿在旁边的座椅上。 “你一直都在努力照顾他，想让他好好休息，是我没有阻止他每天拼命工作，是我害了他。”阿军用力眨着自己红红的眼睛，努力想把快掉下来的泪水憋回去。 “你们谁都没有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军警惕地回过头。是Hedge来了。 “很抱歉，我不该介入你们的事，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但我还是很冒昧地跟过来，我没有恶意。”Hedge的语气很冷静，和座椅上哭成一团的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过是个陌生人，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做了一次树洞而已。你们的朋友，艾里克，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哪些坚持是错的，有没有忽略什么宝贵的东西。自己的所爱，无论是人，还是生活方式，只要自己足够重视，任何人是夺不走的。” 说到这里，Hedge的表情有些僵硬，仿佛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再也无法找回来一般。 “希望你们的艾里克能平安无事，等他康复了，欢迎他来LiveHouse一起表演，或许那里可以让他找回自己该有的状态。” Hedge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留下心情复杂的爱丽儿和阿军，坐在空旷的走廊上呆呆地发愣，各怀各的心事。 ………………………………………… 爱丽儿躲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怯生生地往里面瞧。幸好阿军挡住了艾里克的视线，她才敢这样观察着他们，不用担心被他看到。阿军时不时地拍拍艾里克的肩膀，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焦虑。阿军究竟会不会为自己说话呢？艾里克能接受他说的话吗？他到底还愿不愿意再看到自己？想到这里，两行眼泪又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爱丽儿感觉仿佛就这样过了几万年的时间，阿军才终于站起身朝门的方向走来，吓得她赶紧躲到了一旁。 “进去吧，我都解释清楚了，艾里克就交给你照顾了，辛苦你了！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阿军举起两只手，用力拍了拍爱丽儿的双肩，便离开了。 爱丽儿怯生生地走进病房。她的脑海里满是上一次艾里克用力甩开她的手，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的画面。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早上到校后发现自己竟忘了完成作业，却马上要面对老师的小学生。 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艾里克先开了口。 “那个人唱得有比我好吗？等我把伤养好了，非要和他PK一下不可！哎呦……气得我腿又疼起来了……”艾里克的语气里丝毫没有生气的成分，更多地像是在撒娇。 听了这话，爱丽儿一直绷紧的心瞬间土崩瓦解了。她一头扑进艾里克的怀里，号啕大哭。“我错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害了你……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到爱丽儿这个样子，艾里克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呢！怎么听起来像生离死别！医生的话都是吓唬人的，他们对谁都那样说，全是同样一套话！这次我一定好好休息，好好做康复训练，不会有什么事的，放心吧！都怪我之前没有好好听你的话，害你一直为我担心……” 艾里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不停抚摸着爱丽儿的头。“我的手暖吗？我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冒充我来安慰你了！” 爱丽儿满足地蜷缩在艾里克的怀抱里，尽情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问题和苦闷有时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但艾里克的疼爱就像太阳——太阳一出现，所有的星星全都瞬间不见了踪影。 ………………………………………… 昏暗的灯光，简单的布景，方寸大小的舞台。爱丽儿第一次站在LiveHouse的舞台上，和心爱的艾里克并肩而站，一起表演。她从未感受过在舞台上和他靠得这样近，和台下的观众也是这样接近。她感到自己此刻仿佛在谈一场音乐的恋爱，还有无数好朋友围绕在身边，为他们的爱情祝福喝彩。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婚礼，大概都比不上今晚的浪漫吧！ 表演结束，艾里克麻利地摘下身上的吉他，帅气地丢给身后的Hedge，自己则一个箭步跳下舞台，和观众们站在了一起。他又伸出双手，把站在舞台边缘迟疑的爱丽儿稳稳地抱下来。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口哨声。 “你小心点你的腿！才刚好！”爱丽儿担心地埋怨道。 “我早就没事啦！”艾里克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爱丽儿幸福地靠在艾里克的怀里，和他相拥着一起欣赏Hedge的演出。歌里唱出的爱恨情仇，生活的艰辛，追梦的执着，让她泪流满面。艾里克掏出纸巾，温柔地帮她擦干眼泪。 观众们散去了，舞台上留下收拾乐器的团员们和三个身影。 “你的歌把我的女朋友弄哭了，真想好好揍你一顿！”艾里克伸出手臂，亮出他结实的肌肉。 “那你要好好努力了，不好好疼爱你的女朋友，当心后面还有个我！”Hedge也不甘示弱。 爱丽儿默默看着眼前这两个相爱相杀的男孩子，他们对话的语气俨然已经是兄弟。这次的演出宣传出去之后，Hedge的乐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些年来默默无闻的专辑销量瞬间暴增，而艾里克也终于把自己的工作从公司那边分离出来一部分，自己带团开启了全国各地LiveHouse的巡回演出。今晚的表演是第一站。 “这大概就是艾里克说过的，主流和地下的平衡点吧！”想到这里，爱丽儿好开心好开心，觉得自己也终于找到了爱情中最完美的那个平衡点。 第29章 离开他之后的日子 爱丽儿牵着Melody，目光空洞地走在大街上。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她该如何照顾好自己和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没有了爱情守护的她就像搁浅在岸上的鱼，每过一秒钟都觉得呼吸越发困难，快要死掉了…… 突然，一辆汽车鸣着笛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她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把身边的Melody紧紧抱在怀里，浑身颤抖着，心砰砰狂跳。再也不能这样失魂落魄下去了，太可怕了。把生活搞砸的人是她，孩子是无辜的。 回到家里，她把怀中睡着的Melody轻轻放到床上，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她的睡脸多么可爱啊，黝黑的头发，倔强的眉毛，精致的五官，和她爸爸简直如出一辙……她又不自觉地回忆起曾经一些无眠的夜晚，她整夜整夜地担心着生病或受伤的他，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擦汗，给他盖好被子的情景。爱情刚萌芽的时候总是那么美好，可一旦走进现实，怎么就变了味道呢？甜蜜慢慢变成了酸楚和苦涩，彼此的依赖逐渐被日复一日的忙碌、长时间的分离和无法解开的误会挤得无影无踪。 爱丽儿抹去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明天一早还要送Melody去幼儿园，自己还要上班，现在该睡觉了。如今，照顾孩子完全成了她一个人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帮她了。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又有人帮过她呢？ 艾里克只是成天忙着自己的工作，就连人在家中的时间都少之又少，又何曾帮她过照顾这个家？20出头的时候，他这个样子或许是种吸引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没变……记得Melody一岁多才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有一次爱丽儿忙着做家务，把孩子就交给他看一小会儿，没想到他却抱起吉他，打开效果器，写起歌来。好奇的孩子一不小心碰到了线，效果器从桌子上掉下来，砸到了她的头上，流了好多血，去医院缝了好几针。音乐是很重要，工作也很重要，但是，难道爱不重要吗？这个家不重要吗？现在好了，这个家没有了，再也不会拖累他了。 说好的不能再想了，脑子却根本停不下来，身体也一直翻来覆去。爱丽儿索性起身，按下CD唱机的开关，音响里播放起摇滚乐。这是她最近喜欢上的一支乐队，很特别，歌里唱着生活的艰辛，却没有过多反抗的情绪，更多的是接受现实，虽然是摇滚却令她内心平静。生活变了，她也变了，就连爱听的音乐也变了风格。过去的那个自己，大概已经死了吧。就像她最爱的三毛和村上笔下的直子一样，一根绳子轻而易举地结束了一切，再也没有少女心，没有单纯，没有梦想，没有爱情。 伴着耳中朦胧的旋律和脑中混乱的思绪，爱丽儿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揉揉眼睛，看了一眼闹钟。已经七点半了！ 爱丽儿从床上一跃而下，冲到卫生间，收拾好自己，又叫Melody起床，给她穿好衣服，洗脸刷牙，送她去幼儿园。 这几年一直在家做主妇的爱丽儿暂时还不能适应上班的生活，常常忘记上闹钟，常常迟到，常常被领导骂。忙得天翻地覆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又回来了。其实，艾里克给的生活费用来覆盖她和孩子的开销绰绰有余，可是她却倔强地认为，自己应该努力去挣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爱丽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并不是由于生活的劳累，而是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枯死了。 妈妈心疼这样的她。自从爱丽儿开始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妈妈就从老家搬过来给她帮忙，生怕她像当初那个倔强的自己一样，宁可自己累垮，也不想寻求半点别人的帮助。 一天，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目光呆滞的她，语重心长地说： “我在街上看到音乐节的广告，就在咱们这个城市办，你去看看吧，放松一下，孩子我来照顾就好。” “妈妈，那些东西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有些东西究竟是不是属于你，你的心会告诉你的，你自己说了不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说起话来依然像她年轻时一样睿智。 爱丽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她瞥了一眼被她扔在墙角的吉他，琴包上已经落了一些灰尘。她拿了一块抹布走过去，心疼地擦去灰尘，把里面的吉他拿了出来。这一幕似曾相识，熟悉的感觉化作一股暖流冲击着她的心。 这把吉他是艾里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以为自己很久都不会再碰它了，但是她依然割舍不了对它的深爱。她把每根琴弦一一调松，放好了干燥剂，把它妥善地存放起来。她还不忘记定期把它拿出来检查一下，用软布擦试一下琴箱，给弦上上油。这些都是艾里克教她的，如何保养吉他，怎样弹出最好听的音色。爱丽儿一边调着琴，一边暗自下了决心，要去一趟音乐节，重温一下乐队的旧梦。 …………………………………… 这天中午，爱丽儿把Melody哄睡后，托付给妈妈，便匆匆出了门。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一股暖流在她胸中荡漾，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音乐节的现场挤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爱丽儿只好站在后排了。她再也不可能为了抢占前排而早早抵达，那样无所顾忌的生活早已不属于她了。 听着躁动的旋律和节奏，看着舞台上灵动的人群，爱丽儿呆呆地怔在那里。音乐，是一种怎样美好的存在啊。最近这段难熬的日子里，也是各种各样的音乐陪伴着她，给她活下去的力量。现在，她再次看到了乐手们的表演，上一次看现场演出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几百年前吧。此时，她觉得浑身上下血管里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随着音乐的节奏，她和周围的人们一起舞动起来。这些人不仅仅是年轻人，也有中年人，还有很多孩子。是啊，音乐属于每一个人，如果她就这样把挚爱的音乐抛弃了，那么将来有一天Melody问她，妈妈，你曾经也像他们一样弹琴唱歌，为什么现在不唱了？她该怎么回答呢？ 散场后，爱丽儿魂不守舍地走着，像是刚刚从一个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现实后的失落。突然，她看到有个地方被许多人团团围住。她心想，一定是哪个乐团被粉丝们包围了吧。 “艾里克！你也来看表演啊！我好喜欢你！给我签个名吧！”一个女孩的声音高声尖叫道。 爱丽儿感到自己的心停跳了一秒钟，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她犹犹豫豫地将目光聚焦在了人群的中央，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张面孔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同时也朝她望过来。多么讽刺啊，这样的默契在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似乎从来也没出现过。记忆中除了争吵，就是冷战。 艾里克和身边的人说了句话，就抛下了簇拥着他的女孩们，径直朝这边跑过来。狂热的粉丝们想追上他，却被工作人员死死地拦住了。 爱丽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一只兔子看到了大灰狼一样，拔腿就跑。曾经她用这样的速度奔跑着，只为了能抢占前排看上一场艾里克的表演，现在却拼尽全力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跑。人生真是一场闹剧。 到了大门口，她还是被追上了。她的手被艾里克从后面一把拉住，整个人稀里糊涂地被他拥到了车上。没有粉丝跟上来，其实根本无需工作人员的阻拦，也不会有人跟上他俩刚才的奔跑速度。 “阿军，快开车，回家去。” 艾里克口中的“家”是阿军的住处。分手这件事成了定局以后，艾里克就搬到了阿军那里。临走的时候，他只带了一个小小的箱子，装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衣服。他说，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呆在住的地方，所以在哪都无所谓。想到这里，坐在车里的爱丽儿黯然神伤。 “希望你别介意，我是怕人群跟上来，说不定还有媒体在，对你和孩子不利。”艾里克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理智，一点都没变。 “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有人欺负你吗？我是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艾里克一反常态地变得支支吾吾的，爱丽儿还从来没见过他慌成这个样子，无论在舞台上，在PK台上，甚至在手术台上，都没有。 “孩子过得很好，有妈妈帮忙，放心吧。只是我……有点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艾里克的样子看起来更慌张了。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爱丽儿的肩膀微微抖动着，眼里却没有眼泪。她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起，跟着她的心一起干涸了。 “都是我的错……”艾里克的心彻底瓦解了。面对脆弱的爱丽儿，他竟没能像从前那样很自然地搂住她，却目光涣散地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的爱情已经枯萎了，就像干枯花茎再也支撑不住花朵的重量。得不到营养的花朵渐渐干涸，花瓣散落，随风飘远。 “不，不干你的事……孩子还在家等着我，麻烦阿军送我回去吧，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爱丽儿客套的语气让艾里克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坐着，一直到了爱丽儿家的门口，也就是艾里克过去的家。 …………………………… 第二天傍晚，爱丽儿下班后像往常一样快步走出公司大楼，赶着回家接替妈妈照顾Melody。就在她匆匆转弯准备走进地铁站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惊悚地转过头，阿军的脸映入眼帘。 “昨天觉得你状态不太好，可以聊聊吗？”阿军语重心长地说。 爱丽儿的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他不知道我来找你。咱俩好歹也算朋友一场，不能和我说说吗？” “好吧，但是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 “我明白，不会耽误你太久。”阿军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伤感和无奈。 天色暗了下来，咖啡馆的窗子里映出两个人影。 “我一毕业就入了行，没体会过上班的感觉，但是同行里有不少边工作边玩乐队的人，甚至还有人写过一首歌，叫《上班真烦》！” 听阿军这么一说，爱丽儿被逗乐了。“这么好的主意，我倒是没想到！” “咱们也一起工作过这么多年了，你的能力我清楚。我介绍一些乐队给你吧，你可以帮他们弹弹琴，唱唱合音，总比成天闷在这大楼里要强，光是想想我都觉得抑郁了。” 爱丽儿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们的女主唱好吗？哎，想起这事来我就闹心，有时候真恨自己帮不上你们的忙……对不起，我又多嘴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看到爱丽儿的眼神又暗了下来，阿军赶紧岔开话题。 ……………………………… “我去那边乐队了，今天的地点很近，不用送我了。”爱丽儿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吉他装进琴包里，一边跟身边的贝斯手说。 自从开启了给好几支乐队轮流打工的生活，爱丽儿遇见了许多对她照顾有加的人。白鲸乐队的贝斯手阿峰就是其中一个。他虽然还是个大四的学生，但家里条件不错，早早为他买了自己的房子，里面放满各种乐器。他也经常开车送爱丽儿穿梭于各个她打工的乐队之间。 “你的吉他真好看，音色也很美，你选得真好。”阿峰嘴上说着吉他很美，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爱丽儿的脸。 爱丽儿的目光黯淡下来，但她的头低着，没让阿峰察觉。“其实不是我自己选的，先不聊了，我得走了。” 天气很热，爱丽儿背着吉他，气喘吁吁地走在街上。她舍不得打车，因为现在只有微薄的收入。尽管艾里克竭尽所能想给她和孩子最好的生活，倔强的她却毫不领情。她把他给的钱都存了起来，只给孩子花一小部分，自己从来不动分毫。 小小的爱丽儿背着大大的琴包穿梭在这个城市里，远看去活像一只小蚂蚁举着比自己身体大很多倍的食物游走在地球表面，根本不知道把多大的压力扛在了自己的身上。至少告别了大楼里的格子间，再一次拿起吉他，她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过来。她证明了自己不是艾里克的附属品，没有他在，她依然是属于音乐的，音乐依然需要她。 ………………………… 白鲸乐队的表演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作为乐队的外援吉他手，爱丽儿觉得没什么压力。现在她不再是主角，不会有很多目光落在她身上。况且在小众的乐队里工作，只专注音乐就好，不需要面对主流媒体，这一切都让她感到轻松自在。 等待的时间里，爱丽儿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虽然她现在已经刻意减少了跟艾里克的联系，却还是忍不住一有空就去搜索他的消息。 今天的粉丝们没有讨论他的新歌或他的表演，却都在沸沸扬扬地争论着什么。“狗仔队太讨厌了，人家的私生活干你屁事。”“艾里克对嫂子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不要造谣生事，破坏人家的家庭幸福。”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呢？爱丽儿心中升起一股糟糕的预感。 爱丽儿用颤抖的手指点开热搜，艾里克的名字果然出现在第一位。有人拍下了一段模糊的视频：他在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话，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很温柔的样子，说完话后用手抚摸着女孩的长发，还吻了吻她的额头。 爱丽儿盯着这段简短的视频看了几十遍，甚至没感觉到泪水已经把她脸上的妆容冲刷得一塌糊涂。粉丝们还不知道，她早已不是她们的“嫂子”了，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嫂子”了……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阿峰是来招呼爱丽儿为上台做准备的，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惊慌失措地从化妆台上抓起一整包纸巾，笨手笨脚地为她擦眼泪。 “没事，只是有点想家了。”爱丽儿扯了个慌，接过纸巾自己擦起来。“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好自己，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舞台灯光亮起的一刻，爱丽儿的心中五味杂陈。许多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聚集成她指尖的力量，透过那把悼念旧爱的吉他倾泻而出。她发现，原来音符比泪水来得更加畅快。她拼了命地弹琴，直到手指发麻也不愿泄掉半点力气，像是要把堵在胸口的郁气全部掏空，让它们蒸发在空气中。台下观众的情绪也被感染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表演结束后，已经很晚了，地铁和公交车早已收工，阿峰照例负责送爱丽儿回家。 “你今天太惊艳了，我都看呆了，差点忘了自己该弹什么！”阿峰说的是真心话，他还没有到花言巧语的年纪。 爱丽儿微微笑了一下，尽力让自己看不出是苦笑，但看起来终究不怎么欢乐。 “想孩子了吧，工作到这么晚，肯定放心不下的。”心情难以平复的阿峰坐在驾驶座上继续继续滔滔不绝。“我顶喜欢小女孩了，上次看到你抱着Melody亲她的样子，画面太温馨了，真想冲上前去抱住你们两个……” “我快到了，就在这里下车吧，你也抓紧回家，都这么晚了。”爱丽儿心情复杂地打断了阿峰的话。 阿峰稳稳地停下了车，转过身去面向副驾驶座上的爱丽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虽然我比你小，但是在我的心里，其实一直很想照顾你的，还有Melody……”阿峰试探地把自己的大手覆盖在爱丽儿的小手上。 爱丽儿呆呆地愣住，既没迎合，也没拒绝。她从没想过，这枚小小的暖男，乐队里的开心果，竟有这么大的手掌。黑暗中，他的轮廓是那么魁梧。是啊，一米九的大个子，怎么会不魁梧？只不过从前她一直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从未把目光在他身上作过多停留罢了。现在她突然明白，纵然把自己武装得再强大，在男人的面前她终究弱小得像一只小白兔。 看到爱丽儿一脸受惊小动物般呆愣愣的模样，阿峰温柔地抚摸起她的头发。“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爱丽儿的泪水再一次决堤了，她下意识地把头靠在阿峰伸过来的胳膊上。那胳膊结实有力，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流进她的心里。 阿峰顺势把爱丽儿揽进怀里，亲吻她的头顶。爱丽儿只感到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无力，一动也不想动。 ………………………………… 这天，妈妈不在家，爱丽儿一人陪着Melody。她专心致志地为她讲着小飞侠彼得潘的故事。那也是她从小就很喜欢的童话之一，她常常幻想着自己是温迪，追随着了不起的彼得在天上自由地翱翔，无所顾忌，那种感觉真好。她读得太投入了，Melody也同样兴奋，一不留神把手边的奶瓶打翻在地。玻璃奶瓶碎成了几半，牛奶撒了一地。 爱丽儿急忙把Melody抱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拿来扫帚和拖把，慌忙收拾着残局。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的心莫名紧张起来，想起了几天前的热搜。虽然她无数次告诫自己，这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可是她的心并不肯听她的话。 她扔下手里的扫帚，慌慌张张地抓起手机。是阿峰打来的。 “Hi！今天休息，出来玩吗？带上Melody！”阿峰充满活力的声音里透着没被世界伤害过的清澈，爱丽儿心想。而她自己的生活就像眼前的碎玻璃和撒了的牛奶一样，一片狼藉。 “如果你看到我家现在的样子，就不会有心思玩了，带小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快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的车已经开到你家楼下了，我可以上去帮你吗？” 阿峰真是个神奇的男孩子，Melody一改往日的调皮，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很安静，仿佛他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 “你太小看我了，家里亲戚的小孩子都喜欢我，他们看到我就像看到小精灵一样，别看我是个大个子。”阿峰冲着厨房里的爱丽儿大声说道。 爱丽儿一边准备着午饭，一边想，阿峰上辈子莫不就是带给孩子们快乐的小飞侠？ 当爱丽儿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猝不及防地涌上她的心头。她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正跪在地毯上，和Melody头对着头玩“顶牛”的游戏，发出一阵阵快活的欢笑，而她正把世界上她最心爱的两个人爱吃的东西一一摆上餐桌，用饭菜的香气来吸引他们的注意。每当那个魁梧的身影冲着餐桌转过头来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不自觉地惊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大一小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地毯上的身影转过头来了，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艾里克怎么变样了？变得她突然认不出了？ “哇！好吃的来啦！我们快去吃饭吧！”阿峰一把抱起Melody。“走，咱们先去把小手洗洗干净！” ……………………………… 白鲸乐队最近的排练很密集，他们参加了一档乐队竞赛的节目，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已经有几个产品开始和乐队谈代言合作了。 收入增加了自然是好事，然而，日复一日的排练和录制，回到家又要照顾Melody，爱丽儿渐渐觉得有点吃不消了。可是已经陪着乐队走过了这么久，虽说不是正式成员，又岂能说不干就不干？更何况，阿峰一直这么照顾她。她深深觉得自己是个不懂爱的人。这样的一个好男人，不接受他大概很傻吧？可是她害怕自己会伤害他，他是那么单纯无暇，应该被从零开始好好对待。 距离节目总决赛的录制只剩下两天时间了。为了最后的这首曲目，乐队已经持续排练了一整天。爱丽儿此时弹琴的时候，感觉手指已经有点麻木了，指尖火辣辣的。 突然，一根琴弦猝不及防地断了，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爱丽儿。断开的钢弦狠狠地抽打在她的右手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阿峰把手中的贝斯往地上一扔，朝爱丽儿飞奔过来。贝斯没站稳，“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那是他最心爱的一把琴，他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爱丽儿的右手，看到食指和中指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滴在了他的手上。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我去找创可贴”“我去拿药箱”的时候，阿峰已经脱下了身上的T恤，用力将它扯成了布条，裹在了爱丽儿的手上。 “这件衣服是我爸买的，挺贵，面料应该还不错。咱们赶快去医院！” 爱丽儿感觉自己晕乎乎的。明明伤在手上，怎么会头晕目眩的？大概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像那根琴弦一样突然断开了吧。恍惚间，她看到有人帮她包扎了伤口，那个人没穿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这不是艾里克吗？他怎么会在这？好累啊，好想靠在他的身上休息一会儿…… 爱丽儿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着了，睡得那么沉。醒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疼了。她举起右手一看，受伤的两个手指头已经包扎得好好的。 “这是哪里？”看到阿峰笑盈盈地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她赶紧问道。 “这是我家，我已经和你的母亲联络过了，就说我们今天要通宵排练，以免她老人家担心你嘛。你也可以睡个安稳觉，平时晚上带孩子很辛苦吧？” 阿峰端着碗，用小勺子舀着汤吹了又吹，最后盛起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这是我让阿姨炖的鸡汤，很清淡的，给你补一补身体。” “谢谢你，我自己喝吧……” “你的手不是不方便吗！” 爱丽儿乖乖地喝了汤，觉得心里也暖了起来。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原来一个人倔强地坚持是那么辛苦。她的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不，不可以伤害这个单纯的男孩，不能因为需要他的温暖，就利用他的痴心一片。 “节目怎么办呢？我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弹琴了，都是我害了大家……”此刻她必须把注意力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去。 “说什么呢！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节目的事就别担心了，我找了我的哥们儿，现在应该已经在和他们排练了。” 这就好，这样就不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麻烦了。笨手笨脚又什么也搞不明白的自己。 “爱丽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爱丽儿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他要对我说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以后再也不要这么辛苦了好吗？让我来照顾你吧。”阿峰捧起爱丽儿的右手，心疼地望着她手上的纱布。 “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会去我爸爸的公司工作。我可以照顾你和Melody，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们都喜欢音乐，可以把它当成爱好，随时可以找哥们儿出来一起玩。” 听着这些话从阿峰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爱丽儿的心一点一点拧成了一团乱麻。她越是拼命地暗自拉扯，想把它们梳理开，它们就系得越死。但她还是拼了命地整理出了一条线，并狠狠抓紧了这根救命稻草。 “阿峰，听我说。爱情一开始都是刺激的，美好的。现在我受伤了，你一定觉得心疼我，这些经历我都有过。但是爱情是会消退的东西，你还年轻，应该去找真正适合你的人，一起好好生活到老。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败的婚姻了，更不想让你经历。” 阿峰一边听着爱丽儿说话，一边拼命摇头，好像在竭力避免这些话进入他的耳朵似的。她终于说完了，他可以开始反驳她了。 “不会失败的，因为我爱你。如果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我可以等。” ……………………………… “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艾里克。 爱丽儿用双手碰起他的脸，反复确认。包着纱布的手指疼得火烧火燎，她也毫不在意。“真的是你！”确认以后，她放心地投进他的怀抱，心中的那团乱麻瞬间无影无踪了。 爱丽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原来只是梦而已，唯一真实的只有手指的疼痛。小小的伤口竟然感染了，还好不算太严重，医生说是因为她太疲劳，免疫力下降导致的。现在，她发着烧，躺在家里的床上整天昏睡。辛苦了妈妈，要一个人照顾Melody，她心想。 “哈哈哈哈，你长得可真快！都长这么高了啊，我的小墩儿！” 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在叫着Melody的外号？那是她五个月大的时候，艾里克看到婴儿床里胖墩墩的她，脱口而出的。 爱丽儿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她下意识地用手扶住头，手指突如其来的刺痛使她全身上下狠狠哆嗦了一下。好狼狈。 “爸爸！你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家？”是Melody的声音。爱丽儿彻底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抱起Melody朝她走过来。爱丽儿哭了起来。 “很久没看到你哭了。你每天不是冲我发脾气就是不理我，现在终于又能哭了，真好。” 好讨厌的人。真好？好什么好？那个“新嫂子”呢？她看了看眼前什么也不明白的Melody腻在爸爸的怀里幸福地撒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全身摇晃了一下，险些从床上栽下去。 “赶快躺下，什么也不要想！不要让无中生有的念头困扰自己！”讨厌的男人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他用空余的一只胳膊托住她，让她晕眩的头安全地回到了枕头上。这个熟悉的动作和“无中生有”四个字，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把她放倒这个动作，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加娴熟了。 一连几天，“讨厌的男人”一直细心照顾着她。Melody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每天不停地笑啊笑。爱丽儿突然明白，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无可替代的。纵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太阳也始终都在云层背后，从未真正离开过。 ……………………………… “亲爱的，我曾当着刚出生的孩子的面说，要做你一辈子的依靠。可是现实生活比我想象得要难得多。我没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总是惹你伤心。我也不是个好爸爸，常常缺席她的成长。这段时间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把全部的重担都甩到你的肩上。直到你病倒了，阿军才告诉我关于你最近的一切。我虽然很担心你，却也因知道你重拾了音乐而激动。音乐和家这两件宝贵的东西是你我共有的，我想要和你一起去珍惜它们。” 放下这张字条，爱丽儿下了床，环顾四周。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孩子去哪了？妈妈去哪了？那个讨厌的家伙又去哪了？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讨厌的家伙”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爱丽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琢磨着这个月份里是谁过生日。她只能去想月份了，整天躺在床上稀里糊涂的，早已忘记了日期。 看到爱丽儿迷茫的眼神，艾里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今年依然不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倒要看看，等到咱俩金婚的那一天，你究竟会不会记得！”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这里有一个大笑的男人和一个大哭的女人。这个女人自从当上了母亲，就慢慢扔掉了热爱，扔掉了浪漫，扔掉了包容，也扔掉了自我。这些年，女人一直在心里责备着男人对家的不负责任，却从来没想过，对这份爱不够负责任的，其实正是她自己。 …………………………………… “你愿意嫁给我吗？”咖啡馆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对着坐在她对面的可爱女孩说。女孩面前有一块刚刚切开的蛋糕，里面露出一枚闪亮的钻石戒指。 女孩的眼睛湿润了，却不忘调皮地用自己的小叉子挑起戒指说：“虽然我很想戴上，可这上面全是奶油啊！” 男孩笑着拿过戒指，用湿巾擦了又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的手，把那个闪亮的精灵戴在了女孩的手上。女孩笑了，跳起来投入了阿峰的怀抱…… 此时的咖啡馆里正在播放一首动人的情歌，仿佛在为这对恋人祝福一般。歌词的最后一句是这样唱的： “任缘分流 十川百海任它游 最后还回港口 而我与你依旧” 咖啡馆的唱机前摆放着黑胶唱片的巨大封套，上面的照片是艾里克和他的乐队，还有艾里克的怀里，抱着吉他的爱丽儿。 第30章 写在最后 大半年来始终活在爱丽儿和艾里克的故事中，写这个故事的初衷其实是想把不可能变成现实的东西在故事中实现，其中也记录了一小部分自己的真实经历，但总体还是建立在想象基础上的。如果愿意，随着日子的推进，新事情的发生，我想番外篇可能还会源源不断地生出来。可是自从我把这个故事交付到主人公原型手中那一刻，无论他此生有没有可能有兴趣翻开这个故事看一看，我都觉得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新的故事已经翻开了篇章，在那里，我想更真切地记录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从始至终都以自己的视角来写。比起人生第一次写小说所期待的梦想成真，现在反而更想如实地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