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攻略(快穿)》作者:长亭剑下 文案: 宁秋兢兢业业干着快穿反派人物,终于熬到了退休工龄,只等拿着高额的退休金过上悠闲养老小日子。 然而养老是养老了,只不过她老的是工龄,不是年纪阿!!! 【老妇人】—已完结 【影后】—已完结 【狐妖】—已完结 【守墓人】—已完成 【一人之上】—已完结 【完结篇】 P:本文无CP,剧情流,配角也许会有感情戏。 P:故事只是放一部分,顺序也不一定就按照这样 P:全都是架空历史,私设较多,请勿考究。 P:写文比较天马行空,所以看似平常的世界也会神奇展。 P:第一个世界有些乱,不是农家种田,会牵扯到很多。所以喜欢的话可以从头看,不喜欢的话,可以从第二个故事看哦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快穿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秋 ┃ 配角:很多很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只想闲云野鹤,奈何实力不允许 立意:我只想闲云野鹤,奈何实力不允许 第1章 老妇人1 宁秋幽幽转醒时,只觉得好像从鬼门关走一遭,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已经停止的身体机能,正在慢慢恢复。 同一时间,脑海里涌进来的各种信息,砸得她脑袋昏沉。 “娘,娘您终于醒来了!” 耳边隐约有着声音,先是几道惊喜,尔后就是惊怒。 “大夫,怎么回事,我娘为何又昏迷了过去!” 后面的话,宁秋没有听到,早已再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经继承了原身的记忆。 原来她这是穿到了不知名古代偏僻村庄里的老太太身上,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这老妇人也是厉害,丈夫早早的去了,独自一人将五个孩子拉扯长大,在附近村里也是一个人物。 当然,与之闻名的就是那贪小便宜,差遣儿媳妇,重男轻女,脾气不好惹等等,不算好的风评。 宁秋觉得自己被坑了,她本来已经是到了退休的工龄,可以拿高额的养老金过上悠闲小日子,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退休! 她只是工龄到了,不是年龄到了! 现在没能养老就算了,还当了个便宜娘,要知道她之前干的可是看谁不顺眼就甩出王炸的大反派好吗! “娘,您感觉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张家三子张有财,也正是导致老妇人气死过去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小心翼翼赔笑。 宁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心里头闷得慌。” 然而说出口的还是老年人苍老的嗓音,更是让她连说话也不愿意了,也导致脸上的表情更加臭。 老妇人长得本来就有些尖酸刻薄的凶悍,此刻宁秋拉下脸,眼神不善,更让人觉得害怕,完全没有老人家的慈祥和蔼。 张有财讪讪而笑,凑着脸过去,连忙讨好:“娘,您要是气不顺,就使劲打我,打到您心里舒坦为止。只要您还再生儿子的气,要怎么着都行。” 娘要是这次就这么走了,再加上他要负一定责任,两个哥哥肯定不会放过他,别的不说,家产分割上肯定会使劲减少。 “皮糙肉厚,打你我还手痛。”宁秋无声叹口气,想起原身家里的事情乱糟糟,她又更是头疼。 这老张家里,没有一个是省事的人。 “娘,那我自己打自己,打到您满意为止。”张有财说着,就往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不过眼神一直注意着宁秋的表情。 放在平常,娘是最疼他的了,打一下都会心疼,可如今不讲话,还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张有财心里说不慌,那是假的。 张有财僵着手没有打第二下,笑容极其尴尬,“娘,您,您这样看着我做甚。” “打巴掌就要有声音,你这是打巴掌,该有的动静吗。还是你在想,我老了,耳朵背了,眼睛花了,也就容易欺骗了!”宁秋唬着脸,一双混浊又锐利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张有财,似乎能够看透他心底的阴暗面。 “怎么会。”张有财面色一僵,他又立马笑了笑,手上使劲的往脸上甩了几巴掌。 啪啪啪的声音很清脆,他脸上很快出现了五指红印,可见使出的力气有多大了。 为了挽回在老太太心中最疼爱的儿子的地位,张有财是真的豁了出去。 他原本以为巴掌很响亮又满是诚意的赔罪,肯定能让老太太消气,可现在并没有任何要让他停下的意思,这就有些下不了台了,不过扇巴掌的力气悄悄减少了许多。 同时心底的心虚消失,也开始觉得老太太小题大做,这几天的生病也许还是装出来的。 张有财在心里腹诽,却没有敢说出来,连表现出来的意思都不敢。 要说全家,最盼老太太活着的人就是他了,只要老太太还在,还能护着他,那么他能占到的便宜就更加多。 扇了起码有二十几个巴掌,脸颊隐隐作痛,张有财眼巴巴的望着老太太,希望她能说句话。 宁秋收回目光,摆摆手嫌弃的赶人,“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清净清净。出去了,顺便将家里的老母鸡给杀了,让你大嫂拿来煲汤,晚饭做好再叫我。” 就这种满肚子算计,油嘴滑舌的儿子,也不知道原身宠来做什么。蹬鼻子上脸的行为,都是被惯出来的。 “那,娘您好好休息,待做好了晚饭,我们再来叫您。”张有财松了口气,因为跪太久,他站起来的时候双脚发麻,身子晃了几下差点没有摔倒。 不过想到今晚能有肉吃,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所以迫不及待的走出去,还不忘将门给关上。 在院子里,老张家所有人都在场了,毕竟老太太几度救不过来,他们已经做好了要办丧事的准备,所以有事没事的都早早回家守着。 看到张有财出来,众人的目光皆是望着他,脸上,眼里,都是有不同的想法。 沉默了几秒,老大张有富摸了把脸,率先出声了,“三弟,咱娘怎么样了。” 他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亲娘倒下了,他身为儿子,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可紧张过后又是莫名的松了口气,或者就这样也挺好,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可也正是因为萌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让张有富很心虚,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朝下看地面,不敢看人,生怕被发现端倪。 张有财笑呵呵道:“大哥,娘精神好着呢。大夫也说了,娘那是气急攻心,没缓过来给晕了过去,好好修养几天就行。” 他又转头对着老大媳妇,道:“大嫂,娘说让你去杀了老母鸡来煲汤。” 嘴巴里许久没有沾到荤腥味,这句话一出来,大家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同时也悄悄咽了咽口水,本就饿带肚子更是咕噜咕噜叫。 “嗳,我这就去。”老大媳妇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咧嘴一笑,手脚麻利的去后院抓老母鸡了。 老太太平日里的威严形象,已经深入老张家每个人的心里,虽然疑惑平日里吃饭都是严格分食的老太太居然会舍得杀了下蛋的老母鸡,不过他们也不会怀疑张有财说谎,因为他不敢。 “我们也去帮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对视了一眼,也跟老大媳妇去了后院。 老母鸡的重量可不轻,在这个家里谁都希望自己能多占点便宜,所以要是让大嫂一个人做,偷偷藏起来几块肉的话,也没人知道。 现在三个人一起互相看管,就算想藏,也肯定见者有份。 三个妇女的心思,老张家几个孩子可不知道,他们就知道今晚要有肉吃了,所以都在欢呼打闹,被张有财训诫了一声说不能打扰奶奶休息,这才去外面玩。 自己媳妇是什么样,三个大男人肯定懂,只不过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而且男人也不会插手管女人间的事情,只要不是大问题,都由她们自己解决。 三兄弟一时无话,就在张有财想借机流走的时候,张有富抬头看当他,沉声道,“老三,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外面,欠了多少赌博钱。” 听到这话,一直默默削着木头的老二张有贵停下了手中工作,也是抬头看了眼张有财,但没有讲话,而是又低头继续打磨木材,显得很沉默寡言。 张有富身为大哥,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被直接问了,张有财眼神飘忽不定,讪笑道:“大哥,你不要听刘大山的话,我没有去过赌坊,怎么可能会欠钱呢。” 同时他心里也将刘大山给里里外外骂了一遍,这嘴巴真应该缝起来,这样就不会乱说话了。 张有富直勾勾的看着他,“当真。” “当然,我肯定不会碰赌的。”张有财连忙点头保证,“我去砍柴火去了,免得这两天不够烧。” 说着,他连忙离开,背影急匆匆的在逃避,生怕再被大哥问话。 张有富眼神晦暗,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有财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而张有贵则是全程不吭声,一直在忙着手上的活儿,只不过他的动作,比平常慢了些。 第2章 老妇人2 外面的人各有心思,宁秋在屋内并不知道。 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亲兄弟间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有了自己的小家,如今还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一旦产生了利益分割不公平的事情,矛盾就会步步累积。 再说了,以老太太的为人,以及对小儿子的偏宠,会有公平才怪。 宁秋掀开有点味道的旧被子下床,两条腿沾地,掏出枕头下压着的钥匙,打开锁头,拿出老太太放在衣柜子里很宝贝的小巧铜镜,从里面看到苍老容颜,以及那白了一半的头发,她就是无奈叹气。 果然是真真正正的养老生活了! 不过身为快穿届元老,宁秋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心里也不再惆怅,反而是对这样的角色感到好奇。 打开柜子,宁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全部都摆放在床上,其中最宝贵的就是原身时隔一两天就摸上一回的锦盒,记忆里,里面都是老太太收藏了大半辈子的宝贝。 她没有去拴上门,老张家也没人敢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下,直接推开门走进来。 将锦盒打开,里面有很多碎银,还有两张银票,以及上面压着的一块翠绿色玉佩,是个不错的宝玉,这是嫁到镇子上一个商户家当姨娘的二女儿,去年回门时带给老太太的礼物,一直被很好的存着。 宁秋感叹道:“这老太太看似抠门,实际上精明得很啊。” 一个乡下寡妇能将五个孩子拉扯大,男娃都娶上了媳妇,女娃嫁得也不错,可以说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而且现在外面的世道不太平,她还能知道财不外露,会招来祸害,所以即使有钱,可家里吃的穿的,都和同村人差不多,并不扎眼。 在接收到记忆时,宁秋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乱糟糟的大家庭,肯定要分家的,挤在一起只会消磨亲情。 可现在,她转变了想法。 从老太太的记忆得知,她不知道除了镇子以外的地方,可上镇子的时候也能偶尔听到说盛朝要和别国打仗了。 打仗都是要死人的,所以这个时候就更加看重家不能散,只要人齐聚在一起,才不会被欺负。 虽然宁秋崇尚单打独斗,可有时候宗族人多,对普通老百姓而言,确实是一道保护伞。 如今她就是老太太了,总要融入这个时代,跟着时代的风向走。 分家,肯定是要分的,但过犹不及,最起码是要在长孙结婚之前分家,现在长孙才十一岁,本朝规定的成婚年龄是男子十六,女子十四,所以不着急。 宁秋走在屋内,将老太太藏起来的东西都给挖掘出来,慎重的宝贝,她都给放进了随身空间,只是留了些日常用。 世道不安宁,战乱发生,三湾村还处在常年战发的百里之内,一切都会有发生,所以要早作准备。 “奶,可以出来吃饭了。”屋外传来了大孙女张小红的声音。 “这就来。”宁秋锁好了柜子,手上拿着一包糖块走了出去。 这是今年过年时,老太太买回来的,每人分一小块吃,剩下的她都给收了起来,藏在柜子里。 糖块不好买,虽然买回来的糖块是最劣质的,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所以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拿出来分食。 宁秋刚刚看了眼,已经开始融化了,现在正直夏日炎炎,再继续藏着,往后根本就吃不了。 糖的香味,总是弥漫得很快,宁秋才走出来呢,晚霞的清风吹过,她油纸里包的东西是糖,根本就藏不住。 “今天晚饭过后,每人可以分到一块糖。”宁秋坐在首位上,目光扫过一大家子,见他们的目光都要粘在手边的包纸上,这才出声。 她刚刚在屋子里,已经按照老张家的人头,全部都分好了,一人一块,不多不少。 听见宁秋这样说,有些孩子已经在吸溜着口水了,就连最大的张聪明,也是暗自咽了咽口水,十一岁的娃虽然是半大小子,可总归也还是孩子,平日里也吃不到,自然会馋。 不过老太太威严习惯了,没人敢靠近她,也没敢忤逆她,所以虽然馋,也不敢出声。 一贯会哄老太太开心的张有财最有眼色,现在也不敢触霉头,没看见老太太一个眼神都不看他嘛,出声了准没好事。 安静了良久,最后还是张有富开口,他很是疑惑道:“娘,这也不是啥大过节的,今天杀了下蛋的老母鸡,怎么还拿糖出来吃?” 他是家里的老大,也是除了张有财之外,让老太太看重的第二人,所以并不会很害怕。 宁秋冷哼一声,手上拍着桌子啪啪响,“怎么,老大的意思是,我平常短着你们吃,缺着你们喝的了。你们也不去外面看看,在三湾村里,有谁还能像你们这样一天可以吃三顿饭,偶尔还能打牙祭,又有谁缺粮了要卖人讨饭!” 老太太的为人处世虽然有很多诟病的地方,可她这方面确实做得很好,即使她重男轻女,也不会少了家里女娃娃的吃食,只是没有孙子那么好罢了。 现在外面有战火燃烧的趋势,去年的粮食收成就不太好,今年又是干旱地,种出来的庄稼上交了一部分给国家做储粮,剩下的完全不够一家子嚼,饿死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可家底薄的村户,已经有卖女儿卖孙女的情况了。 见老太太要生气,张有富连忙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人老了,但也不傻,我看你们每个人都有这个意思。”宁秋又是冷声道,同时眼神里也透露出浓浓失落之意,长长叹了声气满是沧桑。 “既然你们都不服我这个老太婆,明日就叫村长来分家吧。不用见着我这个老太婆,你们也乐意。” 她摇了摇头,半白的银发很是刺眼,声声说着分离,听了让人心酸。 三个儿媳妇虽然对分家有着不同想法,可这会儿完全不敢附和老太太的话,这可是敲山震虎啊,谁敢出声。 “娘,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分家呢。”张有富心头一酸,连忙道。 至于桌子下被媳妇用力踢了一脚的提醒,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在意。 身为一个儿子,让亲娘说出要分家的气话,已经是他不孝,要是顺着娘的话同意,那他还是不是人了。 “大哥说的对,娘,您可是我们的亲娘,我们怎么会分家呢。”张有财也是连忙点头。 他当然一百个不愿意分家,要是分家了,他还怎么样占便宜。 沉默了良久的张有贵,也是闷出了一句话,“娘,不分家。” 不管做娘的什么样,可也是生他们,养他们的亲生母亲,他的良心可没有被猪油给蒙住了。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宁秋,眼睛黑溜溜的很明亮,不敢出声,不过瞧着也还挺可爱。 “奶,以后我还要孝敬您呢。”张聪明虽年少,可作派却也成熟稳重,一身文人气质隐隐彰显。 他和他父亲不一样,是老太太的心头宝。不止因为是长孙,更因为是有着神童之称,在学习上的天赋直追当年的张老爷子,模样长的也又五六分像。 “今个儿的话,老太婆我可都记着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张嘴吃饭,平日里我不抠搜点,现在吃不饱的就是你们了。”宁秋的脸色缓和了点,这才又开始唠叨教育,同时也在潜移默化的传递着老太太的不容易。 以前的老太太就是凶悍习惯了,从来不会说出自己的难做,所以就算是亲儿子,在看待她的时候也是从恶意的方面想。 她刚刚那番分家的话,只是敲打一下那不安分的心,至于能维持多久,这就要看以后了。 第3章 老妇人3 一番敲打之后,宁秋的脸色好了许多,只不过勾着的眼神,大人和小孩都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放在饭桌正中间,那馋人的鸡肉香味,馋得口水直流,咕噜一声,不知是谁发出的咽口水声音。 家里的饭菜,都是老太太一直在分的。 这会儿宁秋过来了,也不好改变这个行为,而且分食,也有分食的好处,起码有些人能够吃到。 鸡汤是每人一碗,鸡肉也按照劳动力的输出,一块块的分了下去。 今天的晚餐,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填饱了胃口,就算各房有些小心思,此时也发出满足的叹息,不愿想那些有的没的。 喝完最后一口汤,三房的宝贝独苗张小宝舔了舔嘴唇,幻想道:“要是每天都有鸡肉吃,那就好了。” 张有财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美滋滋道:“傻儿子,你爹我不奢侈每天都有鸡肉吃,半年吃一次,就已经很满足了。” “爹,你真没追求。”张小宝古灵精怪的吐槽,尔后又看向宁秋,笑完了眼,嘴巴很甜道:“奶,以后我也要孝顺奶,让奶每天都有鸡肉吃。” 张小宝虽然才四岁,可那一张小嘴完全随了张有财夫妻俩,甚至更上一层楼,拍马屁的天赋极好。 这也是为什么老太太会使劲惯着这个小孙子的主要原因了,甭管有什么小心思,谁不喜欢听好话被哄着啊。 “得了吧,我都没奢望你爹呢,还能奢望你。”宁秋可不是原身,不接这茬话,甚至还有点想笑。 小孩子对大人的行为都是学得有模有样,铁定是张小宝平日里看多了张有财哄着老太太的话,也学了七七八八。 话匣子打开,饭饱之后的餐桌上没有了刚开始的严肃,大家也自在了许多,同时又隐隐察觉到老太太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是什么不一样了,他们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宁秋依照承诺,每人一块糖,分到张有富的时候,他却连连摆手,“娘,这是精贵食物,我就不吃了,留给孩子们吃就好。” 当了父母的,下意识的总会将好东西留给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几个小的都能吃上了,吸的满嘴口水,不缺你这一块。”宁秋瞪了他一眼,很强势的塞进了他的嘴里,“你是他们老子,我还是你老娘呢。他们是你儿子,你也是我儿子。” 她没有当过母亲,可似乎也能感受到老太太对几个孩子的拳拳爱护之情。虽然一个巴掌的手指有长有短,但爱是肯定的,没有那个母亲不爱自己十月怀胎拼命生下的孩子。 刹那间,张有富红润了眼眶,他赶紧低下头掩盖异样,不想这傻乎乎的模样被瞧见,那可是会坏了大家长的形象。 不过这糖块,今天怎么的更加甜了呢。 而且听到老母亲的这番话,张有富一直来的不公平,得到了安抚,原来娘也是爱他的,而不是只爱三弟。 “娘,我也是您儿子,我也要。”张有财不干了,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宁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嘴里含的是什么,难道是石头。” 张小宝两指点着脸颊,搞怪道:“哈哈,爹爹羞羞,爹爹羞羞。” “你这臭小子,专门拆老子的台是吧。”张有财故意挠着他的胳肢窝,逗得张小宝咯咯的笑,一时间农家小院子里洋溢着温馨。 三个妯娌也难道相视一笑,没有挖空心思的小算计。 大家都在玩闹,却只有张有贵摊开一张宽厚满是厚茧的手在宁秋面前,掌心中间躺着一块宁秋刚刚分给他的糖。 “娘,您也吃。” 听到这话,宁秋有些诧异,这老二是三个儿子里面最沉默寡言的,整天就知道埋头苦干,几乎不讲话,存在感也低。 可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注意到了她没有吃糖,并且留下来给她。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三个儿子,虽然都有点小心思,可根子里对老太太,还是很孝顺的。 “娘屋里还有,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一块了,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宁秋当然是拒绝了,她又不馋这些东西,而且老人还是不要吃太甜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意外的是,张有贵却很坚持,“娘,糖就剩那么几块了,您铁定没吃。” 这似乎是他几天里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心思却格外的细腻。 宁秋故意唬着脸,“娘老了,吃不了这些东西。给你们的就赶紧吃,你再不吃,我就给你三弟吃了啊。” 暂且看来这些个便宜儿子也还可以,有教育的空间。既然被叫一声“娘”,那她担起的责任就推卸不掉。 “二哥,你磨磨唧唧啥呢,不吃那就让给我吧,反正我的肚子还有位置,没有位置也给腾出来。”张有财听到这话,伸出抓子就要拿走,垂涎三尺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张有贵看了他一眼,在张有财的手要碰到时,反手将糖给塞进了自己嘴里,甜味在口腔里散开,嘴角都隐隐勾起了抹很浅的笑意,娘给的糖,就是甜! 老年人总是容易犯困,身体也不像年轻人一样能抗得住。 宁秋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回屋子里去了。 没多久,大孙女张小红就端着盆热水走进来,先是伺候着宁秋洗脸,这才帮忙洗脚。 宁秋也没有拒绝孙女的照顾,她渐渐感觉到了在这个年纪,那种颐养天年的快乐了。 宁秋低头看着她,问道:“小红啊,你爹娘可有让你去女学堂的想法。” 之前老太太关心的只是孙子的前程,并不会去插手管孙女的事情,所以对几个女娃的情况,她现在也不是很了解。 “……奶,我也不知道,爹娘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事儿。”张小红没想到奶奶居然会问她的情况,心中诧异,不过还是很老实的说了。 她是张有富的女儿,就是比张聪明小了两岁,现在九岁了。九岁的年纪,在村里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了,再过个几年就能定亲了。 宁秋又问道,“你自己呢,有想去女学堂吗。” 盛朝不时兴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有女子学堂,不过学习的内容比不上男子的广泛,只是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刺绣,管家务等这些生活方面的事情。 有点钱的人家,一般都会选择送女儿去读最实在的刺绣,以后出来了有门手艺傍身,也抬高了身价,好说亲。 第4章 老妇人4 “奶,我不去,我已经长大了,学不会的!我可以在家帮忙,每天早起多割些猪草,然后回来下地帮忙!而且我一个女娃子吃得也不多,可以省下点粮食。” 张小红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向宁秋,眼底深处还有着恐惧,帮宁秋洗脚的时候也更加小心翼翼了。 老太太的威严,在大家的心中根深蒂固,再加上她重男轻女,虽然没有打骂,可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横眉竖眼,哪看都不顺眼。 而且再加上晚饭时说过有些村户没有吃的,到了卖女儿卖孙女的地步。张小红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奶奶这样问她,或许就是在打这个注意,也就开始害怕了,不断想要表现自己还有用处。 “你这孩子,我就问你一句话,咋蹦出那么多的说辞。”宁秋无奈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猜到张小红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了。 如果真像别的家庭那样要放弃几个人,来维持更多人的生命,以老太太的做法,家里三个孙女肯定是会被卖掉的。 “放心,虽说平日里对你们几个女娃子严厉了些。可你们也是老张家的种,就算少了老太婆我一口吃的,也不会卖了你们姐妹几个。”宁秋眯了眯眼,说着一番话,让紧张不已的张小红这才渐渐放松。 “奶,我以后一定会孝顺您的!”张小红湿润了眼睛,心里头满是感动。 她没有想到奶奶会跟她说这番话,其实想一想,每天操持一大家子生活的奶奶也不容易,她不应该用坏的思想去衡量的,是她做错了。 “我有三个儿子,还能轮到你来孝顺。”宁秋轻哼一声,她对便宜儿子都没啥指望,还能奢求孙辈孝顺,这些话哄人的话听听就好了,可别太当真。 “别给我打马虎眼,说老实话,你想不想去女子学堂。” 虽不是自己所愿,可既然占了老太太的身份,承担的责任自然要担起来。而不是说并非我所愿,那就啥也不管不理。 如果这里对女子的要求很苛刻,那就另说。可现在比较宽松,那么她也不会像老太太那般对孙女忽略不理。 老太太的两个女儿能嫁得不错,当初也是因为送去了女子学堂学了几年,能够识文断字,学点东西傍身,这才有更好的选择。 且不论将来这些孩子会选择什么样的路走,但是要想能走得更好更远,学堂里的知识就是最基本要学习的东西,如果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又如何行走? 张小红紧抿着嘴唇,默默拿过旧毛巾,帮宁秋擦干了脚,这才极其小声,又满是渴望道:“奶,我想去女子学堂,我想学字,我想学刺绣,我想学很多。我知道家里要供哥哥弟弟念书很困难,我也可以自己存束修,就算是一两年,我也会很努力的。” 骨气勇气说完,她就像泄了气般垂低着脑袋,并不敢抬起头看向宁秋一眼,生怕自己说的这番话,会惹恼了宁秋,从而没有好果子吃。 这是张小红心底最真挚的渴望,也是对同村同龄女子能进入学堂的羡慕。可她也知道,奶奶是不会让她去的,所以也只能是想一想而已。 “行,我知道了。这大晚上的,活忙好了你也赶紧去睡觉,明早上还有事情要做。”宁秋点了点头,困意上来眼皮子打架,她摆摆手赶人。 “好。”张小红憋着一口气,提起灯笼罩将灯吹灭,端起水盆走出去,又关上了门,这才彻底的如释重负。 她满肚子疑惑,不知道奶奶刚刚的话,是个啥意思。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的思绪,直到躺下睡觉了,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翻身的动静有点大,老二家的大女儿张小玉睁开眼,转头看向一旁精神十足的大姐,疑惑道:“姐,你在干啥呢,大晚上的了,你咋还不睡啊。” 老张家目前有三个孙女,年龄一到都是睡在一间屋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张小床,虽然拥挤了些,但胜在还算在干净,用心装扮装扮也是不错的闺房了。 “我在想些事情,想得我睡不着。”张小红眨了眨眼,黑暗中无声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想不通奶奶今晚的话里是啥意思,可这件事和她的将来息息相关,想要不惦记,很难啊。 张小玉好奇一问:“啥事啊。” “没啥事儿,你继续睡吧,我不动弹,就不会吵着你了。”张小红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张小玉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问,她已经困得眼皮子在打架了,“行,那我先睡了。姐你也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割猪草,要是起晚了,奶又要发脾气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翻个身,很快又继续睡着了。 张小红睁着眼,脑海里的想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越发清晰了。 已经陷入深睡的三妹才睡四五岁,还没有到去学堂的年纪,而和她一起能去的就是已经七岁的二妹了。 而和她不同,她上头有个大哥已经去学堂了,虽然束修是奶奶交,可平常的花销和笔墨之类,爹娘也出了一大半,压力很大,要是再供她一个的话,爹娘不见得会同意,甚至觉得她不懂事。 可二妹就不一样了,二叔家现在就两个女儿,甭管将来有没有儿子,现在肯定是会看重二妹的未来,而且二叔是个木匠,平日里接活的工钱除了交五成给奶奶之外,其他的钱都能存下来,所以二妹能去学堂的可能性很大。 摸不清奶奶的意思,张小红心里没有底。 不过奶奶既然会提出来,那么肯定不是随便说说,应该有安排。 如果将来能够嫁人得和两个姑姑一样好,那就好了,张小红心里羡慕的幻想。 白日的劳碌使得身体疲倦感很重,她迷迷糊糊中也睡了过去,梦里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让人不愿醒来。 农家的夜幕,星星点缀着夜空鸣虫在轻轻叫,很是寂静安谧。 …… 翌日。 老大媳妇早早就煮好了早餐,等着一大家子出来。 现在煮东西,都是三个妯娌各自负责一段时间,不过米和菜等等食物,都由老太太严格看管,每隔一段时间就备上,少了什么她都会知道,所以她们就算有小心思也不敢动手,被婆婆发现那可就惨了。 早上吃的是咸菜,昨晚的鸡汤还有一点,所以用来做面条了,这是自己擀的面条,虽然没啥佐料,但味道还不错。 每人一碗,足够吃了。 宁秋放下碗,直接道:“今天下地晚一点,我有件事要和你们宣布。” 说商量也太不符合老太太的性格,而且好声好气说话,一大家子肯定会躁动,那还不如继续强势,才压得住这群各怀心事的人。 第5章 老妇人5 听到这话,大家都下意识抬头看向宁秋,一般老太太要公布啥事情,不是扣减吃食,就是和钱扯上关系,而这两样是生活里最重要的东西,谁都竖起耳朵听。 特别是张小红,此刻如坐针毡,她抬头看了眼宁秋,在和宁秋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又立马心虚的低下头,心跳像打鼓一样砰砰乱跳,很紧张。 在他们屏息等待中,宁秋这才缓缓道:“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你们对自己闺女的将来,可有想法了。” 这个问题抛出来,不止是张有富,张有贵他们兄弟二人和各自媳妇懵住了,就连张有财夫妻俩也是对视一眼,满是疑惑。 听老太太的语气,似乎是对孙女有了想法,却不知打的什么注意。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有财撇了撇嘴,知道老太太说的和自己没关,就没有再理会,反正他没有闺女,和他没有关系。 “娘,这能有啥想法。红丫头已经九岁了,还可以帮衬家里几年,等年纪一到就能定亲了。”老大媳妇讪笑,心中不断猜测老太太这句话的意思。 “对啊,娘。玉丫头也七岁了,可以帮家里很多忙,而且下地干活也利索。”老二媳妇平日里虽然怯懦了点,可事关自己孩子的事情,也不管怕不怕老太太,说了自己想法。 她现在只有两个女儿,在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儿子的情况下,两个女儿就是她的依靠,要是被老太太打注意卖掉,岂不是在剖她的心窝子吗。 两个男人没有讲话,可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都下意识的以为,老太太会卖掉孩子。 等他们说完,宁秋这才冷哼一声,“怎么,你们这些话里的意思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专门卖孙女讨饭吃的恶毒奶奶!” 此话一出,更加没人敢出声了。 张小红更是垂底着脑袋,紧张的手指扣在膝盖上上,心中七上八下,这种等待命运裁判的时刻,永远都是最难熬的,因为老太太如果决定的事情,没人敢反对,所以她很害怕这是个将自己打入深渊的结果。 张小玉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同之处,琢磨了一遍奶奶话中的意思,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被自家娘给拉扯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 见此,张小玉也就安安静静坐等,比起张小红的忐忑,她倒是淡定了许多,因为她知道爹娘肯定不会让奶奶卖了她。 可出乎意料的是,众人只听见宁秋说道:“不管孙女还是孙子,都是我老张家的种,能够识文断字,就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从今后起,红丫头和玉丫头,你们两个也去女子学堂上学。和聪明一样,你们的束修也是我出,不过其他的费用,就是你们两家做父母的操心了。” 这番话出来,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张有富更是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娘,您,您说,要送红丫头去女子学堂?!” 别怪乎他如此惊讶,实在是这并不符合老太太的作风啊,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宁秋横了他一眼,厉声道:“怎么,难道她们不是老张家的娃儿了!” “这事儿就怎么定了,你们两个也给我好好学,要是学个不好,就给我滚回来。”宁秋看向张小红和张小玉两姐妹,严肃敲打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只留下云里雾里的众人。 当然,不管怎么的突如其来,最高兴的莫属于张小红姐妹两了,能够和其他同龄女孩子上学,不用再羡慕她们,这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 直到散席,纷纷拿着工具去田地里忙活,三对夫妻都是分开走,低头交耳的嘀咕着事情。 老大和老二家虽然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这样决定,不过受益的是自己孩子,怎么会不高兴。 而且他们也猜到原因了,毕竟两个妹妹就是因为去过学堂才能嫁得好,老太太打的肯定也是这个注意。 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女儿能嫁得好,未来衣食无忧,本就是父母最想看到的事情,所以傻子才会反对,至于一些费用,闺女一直都很省心,也不用像男娃儿那样方方面面打点,所以他们再辛苦点多挣些钱,一样能供得起。 在张有财夫妻这边,也是同样猜想到了老太太这样做的目的,不过他们则是酸溜溜了,谁让他们没有可以去学堂的女儿呢。 “等咱小宝能上学读书了,你一定要去哄娘开心,笔墨,衣服等等都要娘多帮忙些。大哥二哥家都有几个孩子,咱家都一个,怎么想都是亏。”老三媳妇出了门到现在,心里怎么想都是不舒服。 去学堂半年是三两银子,一年就是六两银子,两个人就是12两银子。他们家现在只有小宝一个孩子,还没能去上学,可见大哥二哥家能从老太太手里拿到的好处,多太多了,心里能平衡才怪! “放心吧,等咱小宝能够去学堂了,娘肯定会给的更多。”张有财嘴上是这样保证,可此刻心里也没有底了。 从昨天到现在,娘对他的态度都是怪怪的,让他有种很强烈的直觉,他在娘心里的地位已经快速下降,所以儿子读书的事情不着急,现在着急的是,他要怎么样才能挽回在娘心里的地位。 当然,还有点让他心动的是,娘能够大手笔的供两个侄女上学,看来手里头肯定攒了不少钱,要是能拿到点来花就好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跟刘大山去鬼混了,现在好了,钱没有赚到,反而亏了个底朝天。 …… 宁秋虽然不用下地干活,可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后院的那十几只鸡,就是老太太的宝贝,在她进来后能感知到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些鸡了。 刚开始不太适应,到后面终于能熟练的将鸡给伺候好,又捡出了十几个新鲜土鸡蛋,宁秋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那隐隐约约的屎臭味。 “想我曾经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反派,却没想到过上的养老生活,居然如此悲催。” 心里叹了口气,宁秋转身离开鸡圈,就看见便宜小孙子张小宝,正趴在门槛边上,两眼放光的盯着她篮子里的鸡蛋。 “奶,今天要做鸡蛋羹吃吗。”张小宝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睛亮亮的很是期待。 新鲜鸡蛋能卖不少钱,所以平常的鸡蛋,老太太都会攒起来,等攒够数了,到赶集日子,就拿去镇子上卖掉。 偶尔能吃到的,除了给休息回家补身体的张聪明,就是张小宝这个最小的孙子了,不然在大家都挺瘦的情况下,他那有点重量的身材哪里来? “你想吃鸡蛋羹。”宁秋出来时看了他一眼,就去前院墙角落,哪里放了四个装满水的大水缸,还用木盖子盖上,还有个水排和水槽,她舀了一盆水来洗鸡蛋。 “我不想吃,只是肚子想吃。”张小宝跟在宁秋身后当个小尾巴,还拍了拍有些挺的小肚皮,咧嘴笑得像只肉包子。 宁秋侧头看了他一眼,“可以给你吃,不过你吃的鸡蛋,都是靠我养的鸡才能吃到。所以作为交易,你需要用钱来买。” 这句话对孩子而言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当然,能不能听得懂,并不在宁秋考虑的范围内。 听不懂,多适应几次这样的对话,思维跟上来,也就习惯了。 张小宝满头问号,不明所以的看着宁秋,孩子对危险都是很敏感的,见到宁秋版老太太不再像以前那样宠他,甚至态度很冷漠,也不敢继续撒娇讨好。 “……可是我,没有钱。”见着宁秋真不理他,过了好一会儿,张小宝挠了挠头发,小脸蛋皱巴巴的很纠结。 “既然没有钱,那就拿等量的东西交换。”宁秋洗好了所有的蛋,又起身拿布擦干净放好。 “交换?奶,那我要拿什么交换?”张小宝紧跟在身后,满脑子疑惑。 在他小小的认知里,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家人都会拿到他手上,所以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宁秋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求知欲很强的张小宝,“想要得到,就先要付出。你既然想吃鸡蛋羹,那就去找东西来喂鸡,把鸡喂饱了,它才能下蛋,你也才能够吃到鸡蛋羹。” 张小宝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找虫子。” 说罢,他就是转身去一贯喜欢玩的草丛里抓虫子,这是他和小伙伴玩闹时学到的技能,因为他们都是装在盒子里,然后说拿回去喂小鸡。 他不知道宁秋说的等价交换是什么意思,可听明白了只有喂饱鸡,他才有鸡蛋羹吃。 宁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孩子挺机灵的,好好教育,未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别的不好说,起码比他爹要强。 第6章 老妇人6 张小宝找到了小盒子,去和小伙伴们一起抓虫子,他要换鸡蛋羹吃。 半大的孩子都是满村子跑,到饭点的时候就会自己回家,所以村民也不会拘谨着孩子只能在家里待着。 不过在他刚想打开门的时候,大门就会被从外面用力推开,张小宝往后猛的退了好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小肚子上的肉颤了颤。 他愣愣地抬起头,就看见三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一片阴影盖下来,让人感到害怕。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就有个小屁孩在家。刘大山,你他么的骗老子是吧!”为首的壮汉像提小鸡仔一样,将躲在他们身后的瘦小刘大山给单手提到了前面,双脚离地。 被揪着衣襟提起来的刘大山憋红了脸,对上三爷那吃人的眼神,他眼里写满了害怕,颤巍巍道:“三,三爷,我哪里有这个胆子骗您呢。张有财确实住在这里,我们一个村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记错。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下地。三爷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回来。” 说到后面,看见三爷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满是心虚。 “哼,他还没有让老子等他的资格!”三爷凶神恶煞的眼神一瞪,直接将刘大山像扔垃圾般丢在地上,又低头看着已经被吓到的张小宝,而张小宝是真被吓坏,眼里的泪水在快速汇聚。 三爷转了转脖子,捏着手指咯咯响,沉声道:“小鬼,赶紧把你家人给老子叫回来,不然…” 在他弯腰想要将张小宝给抓起来时,突然横空飞来一颗黄豆子,直接点在了他的手背上,瞬间痛到发麻,整个手臂都在打颤。 “是谁!”三爷唰一下抬头,就看到双手负在身后的宁秋,站在他面前,明明是老妇人的状态,他一捏就碎,但此刻给他一种很骇人的恐惧感。 而原本被吓到失魂的张小宝,渐渐回过神后,泪水如决堤般哗啦啦往下流,仰头嚎啕大哭,“哇,哇,呜呜。” 孩子的剧烈哭声,引来了旁边邻里的注意,还在家的人纷纷出屋,往宁秋他们屋前聚集,探头往里看,脸上写满了八卦。 不过看到几个不太好惹的陌生壮汉,这架势就是来者不善,带孩子的父母也不敢观望,直接拉着孩子离开,免得被殃及无辜。 宁秋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步步走到了张小宝面前,将他抱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又擦掉了泪水,见着他还是在哭,宁秋伸出手点在他的鼻夹上,眼神有种莫名的魔力,让人有股很强烈的安全感。 “行了,别再哭了。身为一个小男子汉,你要清楚的知道一点,流血不流泪。告诉我,你是男子汉吗。” 她不知道和孩子要怎么样相处,怎么样聊天,所以也不去管,说的这些话对孩子而言能不能理解。 “…我,我是小男子汉。”张小宝眨了眨眼,消化了宁秋的这句话之后,他重重点头。 “我不哭,我才不会哭呢。”他双手胡乱的擦掉泪水,抬着小胸脯,努力给自己壮胆。 “很好,作为你不哭的奖励,我帮你报仇。”宁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让张小宝眼前蹭亮,迫不及待的使劲点头,奶声奶气道:“奶奶最厉害了,一定可以打跑坏人的!” 他抬手指着三爷他们,还扭头瞪了一眼,模样很是奶凶奶凶,不过和三爷对视上时,他又害怕的躲在了宁秋身后,只探出半个头来偷看。 “刚刚打了我的手的人,就是你这个老太婆?”三爷甩了甩还有点余麻的手臂,狐疑的视线落在宁秋身上。 一个看起来瘦弱的,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妇人而已,不可能用一颗黄豆子就能有这番威力吧?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今天遇到了硬岔,那是肯定的。 “年轻人,做人做事还是有点规矩的好,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宁秋双手负在身后,以老者教育年轻后背的姿态来说教。 身为嚣张跋扈的鼻祖,看到这种最低级的嚣张,就是觉得辣眼睛。 “你说什么,规矩?哈哈,老子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叫我讲规矩,而且还是一个老太婆,搞笑,真搞笑!”三爷愣了几秒,随后就是仰头大笑。 他身边两小弟也是跟着笑,看向宁秋的眼神,宛如在看着一个白痴。 跟他们老大说规矩,那就是真离死不远了。 宁秋不在意他们的嘲笑,而是越过他们,视线落在了想要偷偷摸摸逃跑的刘大山身上,声音阴冷道:“刘大山,把门关上,然后去把张有财给我叫回来,连同你也要在场,如果敢跑,我就毁了你的狗窝!” 后面骤然压低的声音,令人心尖都在发颤。 “张,张婶,我马上去。”刘大山瞬间耸拉着肩膀,将门关上隔绝了村民八卦视线,立马跑去叫人。 张老太太可是个狠人,当年寡妇门前是非多,别人说闲话又难听,她直接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孩子一把火烧了对方的家,大有同归于尽的趋势,直接把所有人给震慑住,别说欺负了,从今往后见到都绕道走。 所以宁秋说出这句话,刘大山不敢不信啊,他再浑,也不想自己的狗窝被烧掉,爹娘都在里头住着,要是因为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咋整。 只不过他也知道,今天过后,这些事情要兜不住了。 “老太婆,我们哥几个也不为难你们一老一小的。你儿子欠下的债,就由你来还,利息五成,全部给完,我就大发慈悲放了你们一马,不然……”三爷一脸凶相,后面的语气满是威胁。 “不然怎么样,是这样吗。”宁秋冷冷的看着他,在话落的同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三爷面前,在三爷没有反应过来时,只感觉到膝盖锥心的痛,随后啪一声双膝跪地,脖子被宁秋给掐住了,似乎稍微用力就能轻而易举掐断。 扑面而来的骇人煞气,三爷脸色苍白,豆大汗水滑落,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宁秋,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甚至无法想象这是农村普通老妇人能做得到的事情。 也幸好这里除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张小宝之外,紧闭着门,并没有村里人看见宁秋的诡异身手,不会引起怀疑。 “老婆子我老了,身子骨也不利索。但是取走你们三人的性命,还是绰绰有余,你要不要试试看。”宁秋垂眸看着他,眼神冷漠幽深。 她手上骤然收缩,三爷顿时如呼吸困难,如被搁浅没有了水源的鱼,他连忙摆手求饶。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恐惧。 其他两个跟班见此,双腿打颤的愣在原地,都要吓尿了,更别说敢帮忙。 他们心里忍不住的想,这不会是,进了什么精怪,大仙的窝了吧? 第7章 老妇人7 几人急冲冲赶回来,手上还拿着农具,脚上的泥巴也没有清洗。 跑在最前面的人就是张有财,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有听过三爷的名声,手段极其狠辣,娘和小宝犯在他手上,肯定是凶多吉少。 砰一声将门推开,首当其冲的就是张有财,他脚上的鞋子都飞出来了一只,后面紧跟上的其他人同样狼狈。 “娘,小…宝。”可一进门,张有财怔在了原地,说话到后面都没有了声音,担心过后就是紧张不已。 因为刘大山口中来收钱的三个大汉,此刻整整齐齐的站在一旁,而宁秋则是坐在院子中间,手上摘着蕨菜,张小宝也蹲在旁边帮忙,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凄惨,相反还悠然自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秋淡淡道:“小宝,把蕨菜拿去厨房放好。” “嗯嗯。”张小宝点了点头,拿着菜篮子屁颠屁颠去了厨房。 看到那么听话的张小宝,众人也没有心情在意。 “娘,您没有事吧。”张有富和张有贵走上来,担忧道。 他们一人站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三爷,一副真要发生纠缠,就拼命的架势。 刘大山安静的缩在一旁,他现在只想哭,老太太已经彪悍到,连三爷都乖乖听话的地步了吗。 真后悔,他就不应该贪那点钱,故意拉着张有财掺合一脚。 “我没事,他有事。”宁秋看向张有财,眼神很冷漠。 “张有财,前两天的事,你是不是跟我说谎了。” 对老太太来说,儿子是很重要,可是胆敢去做什么坏事,甚至涉及到银子的事情,那发起脾气来谁也拦不住。 从还算年轻开始就成为寡妇,要自己撑起一个家,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自然也不会单纯想去依靠孩子来养老,这点从老太太将钱抓到很紧,从没有走漏过一点风声,就能看出来了。 而老太太会气急攻心而死,就是因为听到刘大山说漏嘴,说张有财在外面欠下了很多赌债,这才被气死的。 “娘,我…”张有财开口想辩解,可刘大山和三爷都在场,他只觉得天昏地暗,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索性不管了,他走上前两步,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宁秋面前,垂底着脑袋,将事情托盘而出,“娘,我错了。前段时间我和刘大山去镇子上卖鸡,那天价钱卖得很好,他提议说要不要去玩一下,我当时拒绝了。可他说他去过一次,用十文钱就赚到了一两银子,我,我也想赚钱,所以没忍住,就跟着去了。” “只是去两次,我足足赚到了十两银子,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本来想停手不赌的,可是想一想我都赚到了十两,再玩几把,肯定能赚得更多。可是没有想到,后面就一直输,到前两天为止,我总共输了二十两,还,还跟赌坊借了五十两,每天的利息是一百文。他们答应我过几天才还钱,没想到出尔反尔,还找到了家里。” 场面很安静,听着张有财将事情的始末给完全讲出来,老张家人除了宁秋和几个还不太懂事的孩子之外,都是愤怒的瞪着张有财,要不是老太太没讲话,他们都忍不住挥拳打一顿了。 前前后后七十两啊,还欠了几百文的利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还不能歇息,一年忙到头还存不到十两银子,可张有财短短几天时间,就输了七十两,还有高额利息! 老三媳妇脸色苍白的怔住了好几秒,待回神之后,她就是跌坐在地上,垂足顿胸的哭喊,“老天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怎么会眼瞎,嫁给了你这样的人,张有财,我恨死你了!” 怪不得她藏起来的私房钱不见了,还以为忘记藏在了什么地方,着急得嘴巴长了几个泡,可没有想到会是张有财财拿走的! “张有财,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嫁给你那么多年,没有让我过一天好日子就算了,你还去赌,你怎么不去死啊,张有财!”老三媳妇泪流满面,她连滚带爬的跑到张有财身边,一边悲戚的哭喊一边拳打脚踢。 张小宝眼神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为什么爹娘要这样,可害怕的不敢上前,而且奶奶刚刚说了,要乖乖站在原地,就有鸡蛋羹吃。 院子里飘荡着老三媳妇的哭喊声,声声都是道出自己的心酸和张有财的无能,此刻没有人讲话,刘大山更是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缩着肩膀尽量减少存在感。 “聪明,你带弟弟妹妹去后院。”张有富出声道,这一幕让孩子看到总归不好。 “是。”刚刚同样一起下地的张聪明刚想拉着张小宝他们离开,就被宁秋阻止了,她厉声道。 “都给我站在这里看着,给我好好的看清楚,一个人活在世上,要学会的是什么,那就是自控和责任!” 逃避,永远都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然是发生在家里的事,那就是一个引以为鉴的例子,只要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谁都不能离开。 宁秋站起来,拿过依靠在椅子旁边的荆棘,微微佝偻着身躯走到张有财面前,低头望着他,沧桑的声音很平静道:“你们父亲去世得早,我一个人将你们兄妹五个拉扯长大,只为了让你们有一口吃的,不至于会被饿死。可是我忘记了一件事,有时候最缺少给你们的不是那一碗活下去的食物,而是教育。” “老婆子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在最难的时候有差点饿死过去,可我不偷不抢不去靠近那些会让我爬不起来的脏东西,就算啃着树皮也能将你们兄妹五个养大。今天,家门不幸出现了败类,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责,没有好好教育你。” 有时候长年累月的付出,即使是亲儿子,也会当成理所当然。 他们是和老太太走过艰难的日子,可是所有的困难都有老太太先挡在前面,一旦长大了又自己的想法,就会觉得老太太多余,甚至不理解他们。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张有财泪声俱下,哭得像个要被抛弃的孩子。 “娘。”张有富和张有贵也是跪下,就连两个媳妇,和几个孩子也是跟着跪下。 这幅场景,刘大山和三爷他们几个,也是被吓了一跳,想起老太太的厉害,他们更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宁秋厉声道:“痛,才是最好的警醒。犯了错,就要受惩罚,五十鞭,你服不服。” “服,娘,我服,我服!”张有财忙不迭点头,哭得鼻涕都要出来了。 宁秋没有再出声,手上的荆棘,直接一鞭一鞭打在了张有财的后背上,才到了十鞭,他的后背已经隐约见红了,不过张有财全程都是握拳忍着,手背青筋冒起,痛到了颤抖,却还算有骨气的没出声哀求,紧紧咬着牙齿根咯咯响也在坚持。 “娘,有财他知道错了,求您别再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娘,儿媳求求您了!”老三媳妇没有想到老太太真的会痛下狠手,她不顾上骂张有财,连忙抱着宁秋的脚在哭求。 她刚刚那番哭喊,有一部分自然是心中的怒气,可更多的是哭给老太太听,希望她能够心软,没想到适得其反。 眼看张有财被打得奄奄一息,隔着衣服后背都有血珠溢出,她紧张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张有财是她丈夫,再怒其不争也不想让他出事啊。 “娘,三弟知道错了,求您放过他这次吧。”其他人也是于心不忍,到底是家人,愤怒过后就是担心了,再怎么样也做不到看着张有财真的在眼前出事啊。 “不,我,我做错了事,五十鞭,一鞭,都不能少。”张有财双手紧紧抓在地上,豆大汗水不断流下,可还是用着最后的力气挤出这句话。 或许三个兄弟里面,他是最不做为,最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可论骨子里的坚韧,却是当之莫属,而这点也和老太太最像。 听闻此话,宁秋握着荆棘的手微微一抖,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老太太那想让他长记性又心疼不忍的残留情绪。 但五十鞭的惩罚,如果因为求情而少了一鞭都是纵容的开端,所以她没有停下,但是力道下了不少。 第8章 老妇人8 直到五十鞭结束,张有财已经痛得晕了过去,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有财,有财你醒醒,有财!”老三媳妇跪在旁边,伸手想要碰一下,可看见张有财的后背已经是被血染了红彤彤的一片,她就是吓得一哆嗦,无所适从。 她转头看向宁秋,一双含泪的眸子里满是埋怨,“娘,你好狠的心!有财是犯了错,可也不至于往死里打啊,难道是要了有财的命,你才开心吗!” 宁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头看向张有富兄弟两,“你们两个,把老三扛进屋里。” “是。”兄弟俩连忙站起来,合力将张有财给扛进了里屋,而老三媳妇则是抹了把眼泪,连忙跟上去,背影很是着急,似乎想赶紧逃离这里。 老三媳妇担心张有财是一回事,可更加担心的是如果再晚一步,老太太问她拿七十两去还钱,她拿什么给,拿命都给不出来。 这点心思,宁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也不做理会,她转头看向刘大山。 只是一眼,刘大山双脚发软,直直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颤巍巍道:“婶,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厚道,我对不起有财,对不起您,对不起三湾村的列祖列宗。我,我身上还有二十两银子,都给您了,求您别去告诉我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受不起折腾。” 这二十两是他千辛万苦存下来要娶媳妇儿用的,如今拿出来,何尝不是心里头在滴血。 可是看看老太太打张有财的狠劲,那可是她亲儿子啊,都能往死里打,要是去找他爹娘报仇,就他爹娘那把老骨头,铁定一折腾就没了。 他在村里头虽然是个混账东西,可也做不到将自个儿爹娘置身危险中吧,那真是连畜牲都不如了。 “拿来。”宁秋冷哼一声,摊开了满是茧子的老手。 刘大山慢慢吞吞的在拖延,最后还是将二十两放入了宁秋手中,眼神那叫一个舍不得,又害怕的不敢反抗。 宁秋瞥了眼掌心里被捂得热乎乎的银子,沉声道:“要是再有下次,你的问题我这个外人不好解决,但是抽空和你爹娘讨论讨论,还是有时间的。” “是是是,张婶说的是,我保证不会再犯第二次,要是再犯,我就,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刘大山浑身一打颤,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头朝天发毒誓。 可惜浑人说的话都是胡话,可信度太低了,宁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张有财,总共欠了赌坊多少钱。”她看向三爷,问道。 “…七十二两。”三爷揉了揉还有点痛的脖子,对宁秋的畏惧还心有余悸,所以有三两的路费,他不敢说出来。 有钱没命花,也没有用。 宁秋也不做为难,“借条呢。” 忍下心中的害怕,三爷还是道:“老太太,赌坊的规矩是见到钱了,才会给借条。我们哥几个也就是替人跑腿做打手,赌坊的规矩摆在前面,也不好破坏,您说是不是。” 他纵横江湖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怪异的老太太,但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 “哦,规矩?你刚刚可不是说,不讲规矩的吗。”宁秋冷笑,眼神嘲弄。 三爷尴尬不已,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抱拳弯腰,客客气气道:“刚刚没有讲规矩,是我们的错,在此给老太太赔个不是。这样吧,七十二两,就抹掉零头,七十两就好。其他的,我就不好做主了,毕竟张有财也确确实实欠了赌坊的钱,真凭实据,做不得假。” 人就是这样趋利避害,只要你足够强大到让别人对你臣服了,再锋利的爪牙也会自动收回去。 宁秋缓和了脸色,还算满意,“可以。” 然这句话,则是让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最后他们还是要还五十两,如果老太太没有的话,那么他们就需要帮忙,给出自己辛辛苦苦存下的私房钱,这换做是谁都不愿意。 而且就算是老太太能挤出五十两帮忙还债,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五十两啊,足够建一座宽敞漂亮的院子了,而且以后分家的话他们也能分到十几两,现在都给出去,别说以后分钱了,没准几个孩子的束修费会落到他们身上,始作俑者老三就是挨了一顿打,这件事情就能轻易揭过,损害的是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利益! 然而心思再多,她们身为儿媳妇,也不敢当众说出不满,毕竟钱在老太太手上拽着,而且日后被老太太记恨,日子也不好过。 宁秋转身回屋,很快就拿了五十两碎银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确认无误之后,三爷他们这才离开。 “慢着。”待他们走了门口,宁秋又突然出声道。 “您还有事吗?”三爷浑身一凛,不自觉用上了敬称。 看到宁秋步步走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害怕的后退了一小步,直到现在,他还能残留着刚刚的恐惧感。 宁秋的视线在他肩头上停顿了几秒,挑眉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虽然是用帮这个字眼,可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会尽量完成。”三爷不敢托大,他再是个二混子,可也还是惜命的。 “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很简单。”宁秋笑了笑,可眼神泛着冷意,“我要你把赌坊的坊主,给绑起来。等你绑好了,再派人来接我过去。” 赌坊里面将一个人的贪欲给激发出来的法子有很多,她还挺好奇这个坊主是用的什么方法,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大网捞鱼,瞄准了张有财。 三爷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老太太,您是在说笑吧?坊主既然能将赌坊开大,并且安然无恙,背后肯定是有靠山的。您叫我去绑他,不就是让我去送死吗。” 他虽然被尊称一声三爷,可得罪不起的人,那就是太多太多了。绑了坊主就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怎么敢轻易动手。 “悄无声息把人绑走的手段,相信你们最擅长,所以去了不会死,但是不去,也许活不过三天。”宁秋笑了笑,神态有了老年人的慈祥和蔼,可落在三爷眼里,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他心头一紧,心情很复杂。 “如果不信,你大可试一试。毒这玩意儿,对我来说比吃饭还容易。”宁秋转过身,微微侧过脑袋看他,眼尾余光晦暗如渊,“三天后就是赶圩的日子,到时候我会上镇子一趟,希望别让我久等了。” 说罢,她迈步夸过门槛,关上木门隔了三爷的视线。 “三爷,这……”两个跟班面面相觑,挠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们经常做帮人收钱的的事情,踢到铁板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可吓唬吓唬就完事了。 没想到这回的硬岔是个老太太就算了,不止彪悍,还会用毒! 你说说,这还是山村里普通的老太太吗,不会是啥隐世的高人吧?太欺负人了。 “先回去。”三爷紧拧着眉头,脸色阴沉的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宁秋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两边人,他肯定要做出站位。 走出了三湾村,三爷转过头瞪了两人一眼,凶恶的威胁,“这件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胆敢走漏了风声,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三爷,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您好我们才能好,咋会大嘴巴的给说出去了呢,那不是在找死嘛。”跟班之一的瘦猴子拍着胸脯啪啪响保证,旁边的另一个跟班也是点头。 他们又不是傻蛋,只要老大过得好,他们当小弟的才能吃香喝辣。老大要是过得不好,他们也凄惨。 三爷对两小弟的忠心倒不用怀疑,只是在想着宁秋的话。 如果老太太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似乎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所以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吗,用一句话就能放在一起解决了,这老太太的手段,果然不简单。 第9章 老妇人9 老张家人不知道宁秋出去说了什么,也不敢问。 “你们两个去做午饭,把去年藏起来的腊肉割下一块来炒,记得多放点辣椒。”宁秋也不解释,相反很是怡然自得的安排中午吃什么。 这具身体的体质真是太差了,老太太就算没有被气死,也活不了几年,都是年轻时积劳成疾留下来的病痛,伤到了根本,她就算有有妙手回春之术,也不能根治,只是说尽量能吃能喝补一补,延长几年寿命罢了。 两儿媳妇面面相觑的走去了厨房,只不过刚进入厨房,她们看见后面没有人跟着了,这才低头交耳的小声嘀咕。 老大媳妇眼睛一转,试探的问:“二弟妹,对三弟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老三媳妇浅浅的笑了笑,瘦弱苗条的身板很是柔弱,说话也是细声细语,“大嫂,这些事有娘做主,娘说怎么做,我们照着做就行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是围绕着老太太的决定展开,听着就是没有啥想法。 这让老大媳妇想拉拢都不行,她有些气馁的瞪了眼唯唯若若的二弟妹,五十两就这样给三弟还债了,是谁都忍不了好吗,二弟妹居然毫不在意,真是扶不起的烂泥。 老二媳妇是个心细的人,自然知道大嫂这番话就想拉个人一起反抗婆婆,但是她并不敢去赌,惹恼了婆婆后的下场。 她嫁进了老张家七年,只生得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如果放在别人家的家庭早就被婆婆以无后为大给赶走了,现在婆婆虽然有意见,可也不算是苛责她,甚至还决定送小玉去上学。 她是个随遇而安,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孩子过得好,那她也就放心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婆婆拿出了五十两帮三弟还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帮小玉出束修费用。 如果将来真的没有儿子,那银子则是她们母女三人最好的依靠,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并不想碰这几年慢慢攒下来的私房钱。 宁秋轻轻捶打着老腰,坐下来剥玉米,看见几个孩子跟在她身后,很是好奇的盯着,她疑惑道:“你们几个娃娃,不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在看着我做什么。” 老太太总共有五个孙辈,张有富就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长孙子张聪明,长孙女张小红。张有贵则是两个女儿,张小玉和张小苗,张有财目前就张小宝一个。 按照着村里面每对夫妻起码都是三个孩子来算,过段时间可能还会添丁。 宁秋独来独往习惯了,进行快穿任务的时候所扮演的反派,就是一言不合毁天灭地的那种,行事毫无顾忌,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而且更是孤身一人,很少有那么大个家庭。 所以处理这种家人间的关系,她不太擅长。幸好的是,她在家里的辈分最大,只有晚辈伺候她的份,没有她照顾小辈的理,这就省了很多麻烦。 张聪明踌躇了几秒,左看右看站在身边的弟弟妹妹,还是出声道:“奶,我长大了,有力气了,可以下地干活,农闲时还能上镇子找闲工来做,可以帮家里的忙。” 和其他长辈一样的想法,他认为宁秋拿出了五十两还债,就等于是掏空了全部的家底。 过几日沐修结束,就是开学的日子,他的半年束修费是四两,还要去买纸买笔买砚台等等,加起来的花销很大,家里肯定承受不起。 “怎么,听你的口气是不想读书了。”宁秋看了他一眼,一针见血。 张聪明点了点头,他望着宁秋,一时间不敢出声了。 “小红,你来说说你哥现在不去学堂了,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宁秋的视线落在张小红身上,突然问道。 张小红愣了几秒,不过脑子转得很快,她摇了摇头,说道:“奶,大哥现在不去学堂,一点都不划算。一来大哥已经去学了三年,如果半途而废则是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钱。二来科举考试即将到来,如果大哥在现在放弃学业,就等于会错过明年三月份的科举考试,这会是终身遗憾,也少了个可以光宗耀祖的机会。” 她的思路很清晰,也很明白宁秋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现在的奶奶有点陌生,但是能够靠近,让张小红渐渐知道了要怎么去相处,才能跟上奶奶得到重视,她喜欢现在的奶奶。 听完之后,宁秋满意的点头,随后重新看回张聪明,平淡道:“听到你妹妹说的话了吗,既然学了那就学到结束,轻言说放弃,可不是老张家的个性。你身为大哥,担起的不止是照顾弟弟妹妹,更重要的是要树立个好榜样。” “奶,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不给老张家丢脸!”张聪明涨红着脸,很是羞愧难当,同时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考出个好成绩。 家人寄托了希望在他身上,如今遇到挫折没有想办法克服就算了,居然第一时间就打退堂鼓,真是太不应该了! “大姐,你好厉害!”张小玉狠狠夸赞了一句,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崇拜的看着张小红。 大哥可是奶奶最看重的大孙子,一直希望能出人头地,没想到大姐能够对大哥说教,而且奶奶还赞同了,真是太厉害了! “棒棒,棒棒。”张小苗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是笑呵呵的鼓掌,张小宝也跟着鼓掌,兄妹两人很快就手拉手到旁边玩去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很简单,刚刚的场面虽然被吓到,不过嬉闹过后也忘记了差不多。 第一次被夸赞,张小红紧张得手无举措,脸蛋红扑扑,开心的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 她很喜欢这种,自己也是有用处,被需要的感觉。 只要被需要,就不会被放弃。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妹妹这番话,哥哥受教了。”张聪明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他抬起手臂叠着双手,朝张小红微微弯腰,行了个礼仪。 “哪里的事,我只是乱说的,大哥随便听听就好。”张小红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表示很惶恐。 大哥虽然是她的嫡亲大哥,对她也很好,可之前也隐隐约约有着一种疏离感,这次还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兄妹间的亲近之情。 张小红恍惚间发现,只要自己表现出可取之处了,似乎别人就会另眼相待,即使是亲人也这般。 “奶,什么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张小宝在和张小苗玩石子,听到这话,跑到了宁秋身边,很是疑惑道。 宁秋缓缓道:“就是要学会判断身边之人的优点和缺点,再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何什么不妥的地方,好的,我们就学习,不好的就拿来警醒自己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不知不觉间,几个孩子都围绕在她身边,细心聆听着教诲。 家人,对孩子的影响往往都是最根本的,潜移默化的作用,永远不能小觑。 像张聪明这种半大的孩子,已经识字知书了,他了然的点头,然后记在脑海里,偶尔拿出来自我教育。 “奶,我还是不懂。”张小宝挠着头发,还是满满的问号。 “你爹,今天是不是被打了,而且被打得很惨很痛。”宁秋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老人心态影响了,她居然有耐心的教育孩子。 “嗯嗯,可疼可疼了,我看到爹爹都哭了。”张小宝条件反射的捂着屁股,小脸蛋上满是畏惧。 张小苗也是点头:“三叔不乖。” 对孩子来说,不乖,就是要被打的。 “他选择犯错,又没有能力解决事情而祸及了家人,就要受到惩罚。所以要记住了,你们以后做错事,也和他一样被打。”宁秋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享受着孙女捏肩捶背的服务,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养老生活,也不错。 “我们很乖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开始互相争宠。 走出来的张有富他们几个人,看到屋檐下祖孙欢乐的场面,还以为出现了错觉。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娘(婆婆),有那么和蔼可亲的一幕。 第10章 老妇人10 饭桌上,除了几个孩子在闹腾之外,大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大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毕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按理说老太太的钱要怎么用,都是她自己来决定。 可是这些钱里面,或许也有他们上交的五成,理应是他们三兄弟平分才对,如今都拿来给张有财还债,别说儿媳妇了,他们这些做亲兄弟的,心里头也会不舒服。 宁秋也不讲虚话,直接发问,“老三媳妇,我拿出这五十两给了有财还债,但里面也有老大家和老二家的辛苦钱,现在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我……”老三媳妇蜡黄着脸色,她只觉得舌尖在发苦,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好。 五十两啊,并不是说五十文那么简单,她去哪里找出来。但是不给个说法,大嫂和二嫂也肯定不干。 顶着一众目光,老三媳妇就算想逃避也没有这个机会,她抬起头,汕汕而笑,“娘,大哥,二哥,这五十两,我们会想办法补上你们的这一部分。只是现在,手头上实在是没有一分钱,可不可以多宽限一段时间啊。” 话中的言外之意就是,五十两里面也有一部分是他们三房的钱,所以就需要还大房和二房的就好。 而且只要推延时间,等张有财好起来了,在老太太身边多说些好话,没准儿就不用还了呢。 然而宁秋的下句话,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甚至瞬间脸色苍白,脑袋嗡嗡作响,身子摇晃差点晕倒。 “行,那就把借条给写出来。我本还不想说,但现在就告诉你们,这五十两原本是你们父亲弥留之际说留给你们三兄弟来分的,每人得十五两。扣除三房该得的十五两,和我的五两。老三你们就要还给老大和老二家,各自十五两。这个数,你可有疑惑。” 老三媳妇咬了咬舌尖,疼痛瞬间让自己清醒,她笑得极其尴尬,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娘,我没有疑惑,就按照您算的数来。”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起嘛没有要求再多还五十两。 对于这个决定,倒是在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的意料之外,毕竟以老太太偏宠三弟的情况来看,她们还以为这次就被老太太给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最后的做法,还算是公正。 张有富蠕动着嘴巴,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道:“娘,要不就算了吧。三弟也受到了惩罚,相信这次过后,他就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而他说完这句话,桌子下就被用力踩了几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老大媳妇不满意了,生怕老太太真的同意这个说法,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直直刮向张有富。 老三媳妇倒是眼前一亮,心中忍不住期待,或许老太太刚刚的公平做法只是摆出来看看而已,等的就是这句话。 对张有贵的提议,二房则是很安静,并不太在意的样子,也没有发表看法,只是沉默的听着,存在感显得极低。 “好了,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借条等下就让聪明帮你们写好,然后按上手印,至于什么时候还完,你们私底下自己商量。”宁秋一敲定音,并不想拖延。 家庭琐事的事情最不好的做法就是拖拖拉拉的不解决,拖得越久,心就会越离得快。 特别是关于钱的问题,更不能纠扯不清。 看似很大的事件,在宁秋的雷厉风行之下,以最快的速度给解决好。 饱饭喝足,刚收拾好碗筷要散开,就有人敲了门。 张小红起身去开门,看见是村长刘柱站在门口,“刘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她一边将人请进来,一边好奇问道。 三湾村背靠三座大山,一条河流穿过的村庄,村里有几百人口,其中张姓和刘姓是两大姓,所以村长也是从这两个姓里面选出一个有能力的人担任。 村里有其他姓的话,那就是以前从外地逃荒而来,定居久了也就成为当地人。 刘柱双手负在身后,轻车熟路的走进屋里,笑呵呵道,“这是刚吃完午饭,都在家里呢。” “刘叔,好几天不见你了,瞧您着红光满面的,是有啥好事啊。”张有富递了张小板凳给他,随意的聊嗑聊嗑。 谁知刘柱刚坐下,就顺着他的话,点头道:“有富就是聪明,一猜一个准儿。” 他脸上的笑容就是没有停下来过,显然是真有好事发生。 “刘叔,是啥好事呢,看把你给乐呵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老大媳妇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 刘柱摸着白胡子,摇头晃脑的就是很神秘兮兮,“说起来啊,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你们家的功劳最大。所以我寻思着,还是亲自走一趟,来给你们报喜来了。” 报喜?他们家能有啥喜事,就连说亲,最大的张聪明也没到年纪啊。 “行了,别卖关子了。”宁秋白了他一眼,可见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其实刘柱和老太太之间,算起来还是表姐弟。刘柱的娘也是出自老太太的娘家,不过是堂姑,早就去世了。 老太太守寡的时候,刘柱还没有当上村长,那时候是刘柱的爹在当,不过并不主事,还被村里的二混子给恐吓,很多人瞧着老太太是个寡妇就想欺负,后来刘柱当上了村长,性格强硬,能够护着些,这才好了许多。 “姐,着什么急啊。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咋还那么冲动呢,做事要稳,不能急。”刘柱接过张小红递来的茶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没停过的笑容笑出一脸褶皱。 “刘柱,赶紧说正事,别讲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我家茶水,信不信我抽你。”宁秋冷眼看他,抬起手佯装着要扇人。 刘柱当了村长几十载,在村里面还是很德高望重的,能当面说抽他的人,想来也就只有老太太一人,当然,还有他自己的媳妇。 “别别别,你一巴掌下来,我这把老骨头肯定碎了。”刘柱连忙摆手,他对表姐的大力气表示恐惧。 上了年纪的人啊,就喜欢耍活宝。 一眼都能看出来这对老姐弟只是在打闹,所以旁人就是笑了笑,也没有当真。 在宁秋眼神的威胁下,刘柱轻咳一声,回归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上个月的时候,我们村地里的农作物,不是有很多都遭到了野猪群跑下山偷吃吗,忙活了那么久却啥都不剩,可苦了多少人。” 说到这个,刘柱也是来气,村里发生了啥事都会找他这个当村长的解决,可野猪他不会抓啊,但粮食对农民来说那就是命根子,他也是急得上火。 要不是怕有生命安全,他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派人守在田地里,就等野猪下山偷吃的时候,和它们拼命了。 第11章 老妇人11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特别是靠近山腰下的那片田地,里面的粮食都被折腾得所剩无几了。 后来虽然搞了些护栏,可也没有多少用处,而且成群的野猪冲下山,人去拦也拦不住。不过它们也不敢太靠近人多的地方,所以后来也就没有理会,算是放弃了山腰下的田地。 老张家在那儿种有一小片的包谷(也就是玉米),现在也没有到收成的时候,就被撞倒踩烂了,等于是毁了辛苦劳作的心血。 也幸好种得不多,不然那时候以粮食为命的老太太,肯定是气得都要骂老天爷了。 随即,听闻此话的老大媳妇就是嘴角一瘪,兴致缺缺,“刘叔,粮食都被折腾没了,这哪能算得上喜事。” 农民靠啥生活?当然是靠粮食了! 没有银子可以熬,但是没有粮食就熬不下去,粮食就是命根子。 野猪群下山糟蹋粮食的事情闹得村里现在好多人都是愁眉苦脸,刘叔居然能说这是喜事,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也不怕被说三道四,有损身为村长的名声。 “别急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喜事自然是另外一件。”刘柱又是喝了一口茶水,笑得神秘兮兮的在鼓弄玄乎。 宁秋瞪了他一眼,“行了,赶紧说正事,不然就回你自己家去唠嗑,少来这里找人陪你。” 老年人的身体就是容易犯困,就算内里年轻的灵魂很有精力,可也扛不住生理反应,再加上老太太的身体那是大病初愈,她只感到乏力。 刘柱轻咳一声,也没有继续打哑迷直接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村里的张铁山进山打猎,发现咱们之前挖好的陷阱,半个月都没有动静,都以为废了,可就在昨天,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掉进去了四头野猪,这可真是神了!” 说到后面,他的眼睛锃亮锃亮很是激动,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四头野猪算是村里的共有物,也就是说宰了分割的话,他们也能拿到不少肉,未来家里一段时间就会见荤腥了。 “刘叔,这确实是件喜事啊。那四头野猪,你们扛回来了没。唉,也不提前回来说一声,好叫有富他们也一起过去出力帮忙才是。”老大媳妇笑呵呵的心情很不错,心里已经盘算着中秋佳节要到了,等拿到肉的话,可以央求婆婆给她一点点拿回娘家,好威风一番。 嫁入他家的妇女都有这种心理,逢年过节探亲时风风光光的回去,脸上涨面子,告诉别人她过得很好咧。 很少吭声的张有贵,他抬头看向刘柱,直言其中的关键,“叔,这和您来我们家报喜,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刘柱和老太太是表姐弟,不过也隔着一层关系,但是刘柱和已去世的张老爷子是很亲近的兄弟关系,他们就习惯叫刘叔了。 再而言,老太太的娘家人都是一群吸血虫,当年别说帮忙了,一看老太太守寡了就马上物色好下家,听闻还是个几十岁满脸麻子的寡公,硬逼着老太太嫁过去,想再拿一次彩礼钱。 不过老太太也是刚烈,一把菜刀架在脖子上,谁敢逼她,她就自杀,这可是染上人命的事情,她娘家也就没人敢再提了,但也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叫刘柱为刘叔,也是有这层原因在,和那边断开。 “半个月前,你们兄弟三人也跟着进山挖陷阱。而野猪掉进的坑,正是你们兄弟三人选的地方。当时候大家都说你们选的不行,现在却靠你们的陷阱才能抓住野猪,这不就是件大功劳大喜事嘛!”刘柱笑眯了眼,他也是跟着上山,毕竟陷阱在什么地方,他这个村长肯定要知道的。 当时候每个人的意见不统一,而且都藏着自己挖的陷阱要是掉入了野猪,那就是件占便宜的私心,所以他就自己让他们自己选地方了。 只要标注好位置,让上山的人不要掉去,就行。 老大媳妇眼前一亮,没忍住,一拍大腿急吼吼的拉着张有富的手臂站起来,让他赶紧去抢回家,“哎呀,刘叔,你说的太对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野猪现在已经回来了吧,有富,还不赶紧去帮忙野猪杀猪。这大热天的,要是闷臭,还咋吃呢。” 既然是他们家的陷阱,那他们家要回一整只野猪也是理所当然,这次中秋节回娘家,多拿些肉回去,肯定会被捧着! 这副作态,让在场的人嘴角一抽,颇为不忍直视。见过贪的,还没见过贪得如此明显。 老二媳妇倒是抬头看了眼张有贵的侧脸,发现他脸色平淡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她心中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讲话。 老三媳妇也是眼前一亮,肉啊,谁不喜欢。不过张有财不在,她没有主心骨,没敢像平常那般叽叽喳喳,而是安静得很。 “老大媳妇,怎么,家里现在是轮到你来当家做主了?是不是没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宁秋冷冷看向她,语气极其不善。 倒不是她不让儿媳妇讲话,参与家事。而是太愚蠢,净讲些丢辱门面的蠢话,那就不是她能容忍的事情。 身为长媳该有的气度和能力,这老大媳妇没有一样是具备的。 老太太一出声,这老大媳妇被兴奋冲昏的头脑立马清醒,她笑得极其尴尬,已经抬起的屁股又慢吞吞坐下来,低着头像个受气小媳妇般不敢看向宁秋,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赔笑,“娘,我这不是在担心,野猪死了,肉会坏掉嘛。要是坏了,那得多浪费,您说是不是。” 宁秋冷哼一声,“人家吃肉是补脑子,我看你吃肉就是浪费。” 这话,让其他人有些忍俊不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馋得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尝过肉的模样,确实让人看着都替她尴尬。 “老大家的,该是你们的份量都少不了,你急了也不会多。还是你在认为,我这个村长,会做得不公平。”刘柱瞥了她一眼,语气凉飕飕道。 笑话,老太太可是他表姐,甭管说老太太凶不凶,在不在理。只要老太太发话,他肯定是站在他姐这边啊,毋庸置疑。 妻子犯蠢事,还被训诫,张有富面上自然无光,他不耐的瞪了一眼,低声呵斥道,“你可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我这也不是为了家里好嘛。”被当众讽刺一通,老大媳妇涨红着脸还想狡辩,可在宁秋一记冷眼神下,她就是缩着脑袋,不敢再吭声了。 不过她转着眼睛明显不服气,心里小声嘀咕着,明明每个人都很馋,可就是等她说出来,又想看她的笑话,真是虚伪,哼! 刘柱捋着白胡子,解释了一番,“四头野猪,我已经派人给扛回来了,现在就放在村里宗祠那边,准备宰杀。本来也想叫你们一起上山,不过没看到大侄子你们在田地里干活,所以扛回来了,才来报喜。” 最近生活不景气,有些村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荤腥味了。 这四头野猪一分下去,每户得到的肉不多,但也不少。省着点吃,也能够解馋好一段时间。 他这个村长除了解决邻里琐事,和一些纠纷外,也没有别的本事让村民都吃饱,帮他们解决粮食问题,所以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老大媳妇屁股下动来动去,恨不得立马飞去宗祠,不过老太太没动,她不敢动,又怕被教训。 和他们沉浸在开心中不同,宁秋则是深深拧着眉头,觉得不太对劲,“这野猪,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下山抢食,而且还是成群结队。如果不是饿极了,是不会这样的。” 在老太太的记忆里,就算曾经会有野猪出没,那也只是偶尔一次,而且间隔很长时间,也不会破坏农作物,只是出现走动痕迹。 能让动物疯狂的奔走且抢食,要么是它们本来的地方被侵占了,要么就是生活地方没有了食物来维持它们生存。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善的信号。 因为绝大情况下,森林里都有自己的生存食物链,和外界人类生活并不相关,只有在外力破坏的情况下下,才会打破这一规律。 自然灾害,更或者是,人为毁坏。 近些年除了有些干旱之外并无其他自然灾害,还算风调雨顺,难道是和战事有关? 宁秋暂时没法做出判断,因为村里的消息和外界很大程度上都是隔绝的,她所能知道的,都是老太太记忆里的事情。 看来要尽快去趟镇上了,老百姓或许被瞒着,可一些奔波各地跑商的商贩,对国事都会有最新的消息,如果真是战事开始了,那他们肯定会有动作。 刘柱皱了皱眉,不太理解宁秋的话,“姐,这对咱们不就是件好事吗。管它饿不饿,现在掉入陷阱里面死了,在我们眼里就是食物。从去年收成不好开始,村里有多少人没沾过荤腥了,现在可是个大好机会。” “我问你,野猪肚皮低下是不是出现一些红点,且掉入坑里的野猪,都很瘦,差不多要皮包骨了。”宁秋看向他,很严肃问道。 本以为在开玩笑,可看着宁秋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刘柱瞬间心里头发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他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四头野猪都瘦不拉几,而且肚皮下还有几颗红点,这不就是被蚊子叮咬的吗,难道有什么问题?” 闻言,宁秋心中了然,她刷一下站了起来,沉声道:“有富有财,你们赶紧去宗祠,让他们不要杀了野猪,更不要碰到野猪血!” 大家被宁秋的突然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宁秋脸色阴沉,厉声骂道。 “哦,哦,我们这就去。”张有富兄弟两连忙夺门而出,飞奔去宗祠。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叫他们这样做,可这副也许会死人的急迫性,连带着他们也是跟着心惊肉跳,生怕慢一秒,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刘柱的眉心狂跳,他不安道,“姐,发生了啥事,难道是野猪有问题。” 他不笨,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中深意,所以也更加心惊胆战。 “先别问了,赶紧过去。”宁秋快步往外走,走到了门槛,她回头看向张聪明。 “你在家里带好几个小的,不要让他们喝井里的水。就算要喝,也要烧开了之后,放盐再喝。你们三个,跟上来。” 三个儿媳妇,皆是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跟上去,大气不敢喘一下。 实在是此刻,宁秋的脸色太严肃了,严肃到她们的神经也紧绷着,生怕慢一步就被骂。 第12章 老妇人12 宗祠离老张家不远,可快步走过去的话大概也需要三四分钟才到。 他们才靠近,就听见闹哄哄的声音。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行了,别吵了,村长过来了,这件事让村长做主!” 声音听着熟悉,不就是张有贵吗。 这让宁秋有点诧异,没想到平常闷不吭声的老二,关键时刻却是最能稳住场面的人。 果然就是印证了那句话,越是沉默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积累着什么样蓬勃的力量。 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村民,看到刘柱急冲冲走来,连忙让开一条道让他走上来,不过场面很混乱,每个人指指点点,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吵杂,闹得脑瓜子嗡嗡响。 刘柱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 村里的纠纷都是各种千奇百怪,有时候少了几颗青菜,怀疑是谁偷的都来找他处理,吼习惯了大嗓子都能练出来。 这一喊,直接把吵闹的现场给平复下来,大家都是望着刘柱。 这时,一个在哭天喊地的妇女听到声音,立马放开了一直抓着张有富在挠打的手,直接扑腾跪在了刘柱面前,震天动地的哭声很是刺耳,“村长,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都是他,都是他害死了我家铁山,村长,你可要为我家铁山做主啊!” 说这话的时候,刘柱这才看见,放在宗祠一个水井旁,也就是村里有重大事时都拿来处理食物的石板上,已经有一头野猪被放血了,而这头野猪流出的血,却是黑色的,流淌在满地,还发出滋滋的冒烟声音,而旁边则是倒下了一个壮汉,他手上还拿着放血的刀,但此刻脸色发紫,不知死活,而这个就是村里有名的张屠户。 同时帮忙处理猪毛的其他两个壮汉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嘴巴也是开始发紫了,正昏坐在旁边,由家人照顾。 刘柱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铁山咋倒下了。” “是他,还有他。要不是他们挖的陷阱,野猪又怎么会掉进去,更不会带回来。更可恨的是,刚刚铁山在放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居然跑出来捣乱,让铁山一时失手,铁山才会出事的!”张铁山媳妇指着张有富兄弟两,眼神愤恨! 她已经忘记了刚刚的贪婪,心里眼里都将事情过错指责到他人身上。 “瞎嚷嚷什么,你咋不说是我让你们上山挖陷阱的原因!”刘柱瞪了她一眼,厉声呵斥。 村长威严犹在,铁山媳妇顿时缩了缩头,她不敢顶撞村长,只好挥洒泪水,跌坐在地上垂足顿胸,哭得好不凄凉,“铁山,你就这样倒下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个世上要怎么活。铁山,你不要走得太快,我马上就来寻你。” 见状,刘柱叹口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重话,只是让其他人上去安抚,顺便将张屠户的尸体给扛出来,放在旁边干净的地方。 宗祠里面摆放的牌位都是在三湾村里去世,有贡献的德高望重的老人,这是一个无比严肃的地方,是福泽后代的地方,也是三湾村里所有村民的根,此刻却发生了一场后代死亡的闹剧,仔细想想也是可悲可叹。 刘柱看向张有富,问道:“有富,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不是让你们阻止他们杀野猪的吗,怎么发生了这些事情。” “刘叔,娘,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确实是赶过来了。赶来到的时候张屠户他们三个人也是准备放血,我们也上前阻止了,可是张铁山不听,就直接下手放血。娘不是说不能让他们碰到猪血吗,我就想将张铁山给拉开,可是我才碰到他,他就倒下了。然后铁山嫂子就一直抓着我打,说是我害死了张铁山,直到你们来。”张有富碰了碰被铁山媳妇抓伤的脸,也是很委屈。 “说我杀了张铁山?这一看就是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杀了张铁山,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想一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缘无故就背负起杀人的罪名,那也太冤枉了。 张有贵也是点头,“大哥说的都是对的,而且你们也一直都在看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围观的村民。 村民也知道这个意思,所以铁山媳妇在闹事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帮腔,毕竟这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无缘无故,没仇没怨的,怎么可能会杀了张铁山。 “可张铁山怎么倒下死了?”在场有人问了这句话,也是大家心中的疑惑。 刘柱也是脑子大,杀野猪本来是件喜庆的事情,可居然有村民死,这是咋搞的。 在他想要叫人将张屠户抬下去的时,就听见到了宗祠一直沉默,四周观察的宁秋讲话了。 “他还没死呢,没到你哭丧的时候。” 这句话,让本在嚎啕大哭的铁山媳妇瞬间戛然而止,她怔住了抬头看着宁秋,满头疑惑,“婶,你说啥,你说铁山他还没死?可咋还没死呢,他都没有呼吸声了。” 回过神觉得老太太是在忽悠她,铁山媳妇刚想继续闹腾,可是对上宁秋的眼神,她话到嘴边,愣是硬憋了回去。 刘柱听到这话,第一时间蹲在张屠户身边,用手指量了一下鼻息,是真的没气了,想起刚刚宁秋的反应,他也是不确定了,“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秋没理他,而是转身看向村民们,严肃道:“你们几个,马上去找柴来升火。还有你们几个去拿盐水给他们两个喝。剩下的人都离开,赶紧回家守着,不要喝水槽里面的水,要是喝了,没准也都像张铁山这般醒不过来。” 他们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可事关生命安全的事情也马虎不得,所以个个都是马不停蹄的跑回家去。 实在是张铁山的倒下样子已经牢牢记在他们脑海里了,要是因为不听话而让自家人也出事,谁也不想看到,赌不起。 这时,老张家三个儿媳妇也是满头大汗跑回来,手上还抱着找到的草叶,“娘,您要找的东西,我们都找来了,管够不。” “可以了,你们现在马上去熬成水,等水开了,就直接将张铁山给扔进去。水要一直保持滚开,直到他的脸色恢复正常,有呼吸了,就能停火拉出来,然后喂一碗盐水。记住了,用水缸里的水,千万不能碰水井里的。”宁秋一一吩咐。 张铁山已经呈现出假死的状态,血都冻住了,就需要特殊的方式来刺激,滚烫的开水只会杀了让他体内已经开始繁衍的寄生毒虫,人不会有事。 当然,宁秋也还有其他温和的解毒法子,不过明明是让人真死的毒虫,现在张铁山居然是假死,既然在搞小动作,那就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刺激”。 几个儿媳妇心中疑惑老太太怎么会知道的,不过也不敢问,连忙照着宁秋的说法做,铁山媳妇知道这个可以就自己丈夫的命,也是爬起来,赶紧去帮忙。 待闹哄哄的场面得到了控制,刘柱看见宁秋站在了水井旁边,脸色很是阴沉。 他也是连忙凑过去,刚想问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可顺着宁秋的视线低头一看,看见平常清澈干净的井水,此刻里面爬满了很小很小的虫子蠕动,密密麻麻的想要往上爬,他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柱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 他们三湾村有一条河流经过,算是养育三湾村所有村民的母亲河。 但是河水不能直接喝,很脏又喝死过人,所以他们的祖先就在宗祠这里挖了一个很大的水井,里面储存的,都是沉淀下来的干净水,然后在四周埋下竹子挖成水渠,沿路流到每户人家,这也是为什么三湾村的房子看过去都是围绕着宗祠,然后往外一整排而建,这样方便喝水。 如果赖以生存的水井里都是污浊虫子,然后完全不知情的村民每天喝下去,就算身体健壮的汉子也会出事,更别说有了张铁山这个例子在前了! 第13章 老妇人13 宁秋沉声道:“我们村被盯上了,有人想在我们村下毒。” 她蹲下来,靠近水井旁边,拿过放在碗上的筷子,直接快狠准的一夹,夹住了爬在最前面的虫子,像一颗小黄豆般的大小,满身通红,被夹住的时候还在扭动。 生长在乡野,什么样的脏东西没见过,可刘柱还是下意识反胃了,全身一哆嗦,手臂上长起了小疙瘩。 “这是什么虫子,好恶心。”刘柱搓了搓手臂,多看了几眼之后,这才勉强能适应,“不过你刚刚说有人在我们村下毒,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三湾村里全都是普通老百姓,下毒害死全村人,那就是要灭绝全族的心阿,是谁那么狠毒!” 说到后面,他就是气得瞪大了眼,即使上了年纪,不过愤怒之下紧握得双拳看起来也很有力量,大有知道是谁下毒的话,他拼死这条老命也会揍一顿。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刘柱会怀疑宁秋的话,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赖以生存的水井里都是虫子,还有村民中毒倒下了,种种迹象都说明,这根本就不是在说假话。 “我怎么知道是谁,调查是谁做的,那是村长的职责。”宁秋看了虫子几眼,用力碾碎在了地上成一滩血迹,顿时地面久冒出了很是细微的滋滋声。 这个就把刘柱给吓了一跳,年纪大了可动作还是很灵活的,立马蹦到了旁边,尔后就是严肃道,“那这些虫子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真如你所说的这般有人要加害我们村?姐,你可不能再继续瞒着了。” 忽然,他灵光一闪,“难道这些虫子的由来,和今天扛回来的四头野猪有关?不对不对,或者说是和野猪血有关。” 他越想越是觉得正确,不然刚刚老太太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宁秋站起来,给了他一个眼神,刘柱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还不算太笨”的意思。 “这种虫子叫一刻钟,最喜欢的就是寄存在温热适中的血液里,一旦被钻入了身体,就会是它最喜欢的地方,开始吐出毒液,它的毒性很强,如果在一刻钟之内没有抢救过来,那么必死无疑,就算是仙丹妙药都没用。故而,它的名字叫一刻钟,神似蛆,但是体型要小上许多。” “单独一个虫子还好,但是一旦公虫和母虫在一块,繁衍速度那是极其快的。半柱香的时间,都能繁衍出几百甚至上千只。” 在宁秋的解释下,刘柱就是头皮发麻。 怪不得在短时间内,水井里就有那么多虫子,就这个繁衍速度,就算是一个一个的摁死,也赶不上虫子生长的速度阿。 “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吗。照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只能迁移村庄了,可这也不可能阿。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搬不走的。”刘柱愁眉苦脸,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有谁想要害他们全族灭绝。 宁秋微微颔首,“办法当然是有的。你通知下去,今晚全村人到宗祠前来开会。” “行,我马上去安排。”刘柱心下松了口气,下一秒就是很疑惑,“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这些东西可能连那些老大夫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宁秋随意找了个借口,至于信不信,她并不在意。 说好是来养老的,以老年人身份来养老她也认了,可没想到屁事那么多,这就有点把她给惹毛了。 虽然还有疑惑,可刘柱也信了半分。 张大哥没有去世之前,也是写得一手好字,念得一本好书。如果不是当时老张家没钱了,肯定会继续读书,而不是放下笔到田地里干活。 老太太身为张大哥的妻子,就算嫁人之前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嫁人之后相处近十年,总会学到一些。 大家都在忙,宁秋找不到人安排事,只能自己上了。 她拿起了杀猪刀,转头看向刘柱,“你去拿几罐盐巴过来,然后撒在四头野猪和水井的周围,包成一个圈。” 刘柱很快就从仓库里面,拿出了两罐盐巴。 宗祠修建得不大不小,但是有个很大的仓库,以及地窖,里面都是放满了各种粮食,钥匙就在每任村长手里,代代相传。 几十年前也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很多人都是活活饿死的,当时的三湾村也是人丁凋零,族人剩下不到二十个。 后来慢慢好了,就修建了全村共有的粮仓和地窖。腾出几块公用地,种出来的粮食都收进粮仓。如果满了,就拿去卖,而卖出去得到的钱就拿来购买其他东西,盐巴就是其中之一。 每年一旦有新的粮食进去,旧的粮食就会拿出来,给全村的人分。 等刘柱按照宁秋的说法,将盐巴给撒满了周围,只见杀猪刀在宁秋手上很灵活的转了一圈,随即快狠准的下刀抹了脖子,顿时又长又深的血痕出现在三头野猪的脖子上,慢慢留下一股有些稠浓的猪血,落地汇聚成了一滩,颜色有些黑,一看就是不正常。 而更让刘柱头皮发麻的是,似乎闻到了血腥味,本来在水井岩壁上蠕动的虫子,开始疯狂了起来,很快就密密麻麻的爬出了水井,朝着血滩涌过去成堆纠缠在一起,还有很多直接爬进了野猪体内,看见猪皮微微鼓起,有东西在里面移动,看着就是瘆人得慌。 “……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刘柱很不适应的撇过头,不想看见让他反胃的一幕。 然而看见宁秋静静的看着,连个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就是心生佩服。 老太太不愧是老太太,不管在什么时候下都能保持淡定! 不过幸好的是,这些虫子想离开,但是碰到盐巴的时候,又立马给缩了回去,似乎在害怕,只能在圈内转悠。 “它们怕盐!”刘柱眼前一亮,有克星就有办法解决。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啊!” 两人回头,发现是老二媳妇站在他们身后,脸色苍白的瞪着满地蠕动的虫子,她立马双手捂住嘴巴,转过身干呕。 刘柱一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没晕过去已经算是强悍了。 几个壮汉很快回来,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把柴火,就算是山上没有的话,就只好从家里面拿了。 看到盐巴围成一圈里面的虫子成堆,四头野猪本来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黑紫,他们就是瞪大了眼睛。 张有富放下肩膀上的柴火,疑惑问道:“娘,怎么会有那么多蛆,而且还不是白色。” 果然,大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将一刻钟这种虫子,看成了蛆。 宁秋也没有解释,直接道:“你们把柴都丢到上面,然后放一把火给烧了。” “哦,哦,好。”大家也不好再问什么,直接按照宁秋说的做。 直到熊熊大火在燃烧,大家心中还是很茫然,明明在之前很平静的生活,危险却突然打个措手不及。 特别是经过刘柱的解释之后,大家都是握拳了拳头,脸上满是愤怒,几个暴脾气的汉子,双手叉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要平复一下怒火,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墙上,印下了个拳头的印记。 “真他娘狗熊,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搞的鬼,看我不揍死!”凶恶的话,是全部人的想法,甚至还不足以发泄心中怒火。 狠毒的心想让他们全都断子绝孙了,这个仇不报,他们死后还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站在还在燃烧的烈火旁,那往上冲的火苗倒影在他们眼里闪烁,扑面而来的热气没有让他们后退一步,每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愤怒。 “娘,您有头绪吗。”张有贵转头看向宁秋,直接告诉他,娘对这件事有了应该想法。 说话的人叫张全,他拍着胸脯啪啪响,掷地有声道:“对啊婶,这要不是您慧眼识珠发现了这件事情,很可能我们全村人都过不了今天,连个收尸的后人都没有了。现在您有啥想法就说,我们别的没有,但是一身力气还是管够的。不管是谁,敢打我们三湾村的注意,就算不死不休,老子也要将人给揪出来!” 他这话就直接表明了会听宁秋的安排,一来是因为毒虫是靠宁秋发现的,而且还知道解决办法,等于是他们全村人的救命恩人,恭敬多了几分。 二来就是看着宁秋,可一双睥睨众人的淡定眼神,不说话就足以让人信服万分。 他们从没有想过会是宁秋下的手,三湾村虽然说平日里也会有口角发生,但大事面前,永远都站在统一战线,将抱团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姐,你有想法了就说,我全力配合。既然有人想要灭绝了我们全村人,今天这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个计划。我这个老骨头死了不要紧,可村里还有很多小娃娃,那是我们的未来啊,他们绝对不能出事。”刘柱激动的说着说着,眼里更是闪烁着泪花,差点老泪纵横。 “列祖列宗就在后面看着,如今在我们这代发生了大事,豁出了老命,我也要知道,到底是谁那么狠的心,想要把我们给灭族了。” 刘柱侧过身子,用苍老的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心头很不是滋味。 他刚刚去看了眼张屠户的情况,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证明救不回来了,他的一颗心就不断往下坠。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心里难受。 同时这也是一个危险讯号,如果没办法找出是谁下手,将来还会倒下其他人,甚至是全部村民。 第14章 老妇人14 听到这些话,宁秋也不免的有些动容。 她欣赏,为了生存而战斗时,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血气概。 宁秋转过头,看向他们,“具体的办法,老婆子我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况就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手上所掌握的线索,少时又少。要想马上知道是谁,又为什么要下毒害死我们村,这个需要从长计议。” 张全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尔后担忧道:“可我就担心,对方并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看到这次没有下手成功,就马上再次出手。以身相博,我们一身力气可能还要活下来的机会。可用下毒这种阴暗手段,我们是防不胜防啊。” “对,这才是最令人忧心的地方。”其他人也是点头赞同。 宁秋挑眉,回以放心的眼神,“不用担心,出手太过频繁,只会加快暴露自己的速度。既然想悄无声息的灭绝了我们,自然不会大张旗鼓。” 听到宁秋这样说,其他人虽然还在担心,但也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等到宁秋的下一步指示。 这时,老三媳妇急冲冲的跑到前院,脸上满是诧异又欣喜,尖细嗓子一喊,“娘,张铁山诈尸,醒过来了!” 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在眼前又突然活过来,可把她吓了一跳,同时又觉得很神奇,这人都没气了,还咋能继续睁开眼呢,奇了怪了。 当然,想起做到这件事的人是自家婆婆,老三媳妇又更加敬畏了几分,那些小心思都不敢再有了。 以前的婆婆凶了是凶了一点,可她撒泼过后就没事了。现在别说撒泼了,婆婆看她一眼,都吓得不敢出声。 “什么,铁山没死,醒过来了!”刘柱也是瞪大了眼睛,随后健步如飞的冲在前面,跑去后院厨房一看究竟,其他人也跟在身后,脸上无一不是欣喜。 老三媳妇走在了最后面,她磨磨蹭蹭的黏在了宁秋身边,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完全不像以前般麻利。 宁秋撇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虽然才两天,可习惯了老三媳妇那咋咋呼呼的性子,这突然安静下来,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咳,我也没啥事。就是,就是觉得吧,娘您今天可真厉害,比咱们村所有人都厉害!”老三媳妇讪讪一笑,拍马屁的功夫很溜。 她主要是想卖个好,现在的老太太比以前更厉害了,老三媳妇就担心老太太将以前她做得不好的地方给记下,那天心情不好就给她来个绊子,这可咋办!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平常很差,不厉害了。”宁秋似笑非笑,反了一句。 老三媳妇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摆手道,好话顺嘴就出来,“娘,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啊。您以前当然厉害,只是现在更厉害,有句话咋说来着,更上啥楼的,讲的就是您!” “三弟妹,是更上一层楼。”老二媳妇掩嘴轻笑,难道看见三弟妹如此手无举措的一天。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二嫂有文化,改天我也向你学习,希望有一天能变得和咱娘一样厉害。”老三媳妇笑眯眯的,三句不离拍马屁。 “行了,叽叽喳喳的闹得我头疼。今天你们做得不错,回去了一人奖励十文钱。”宁秋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停嘴。 不愧是老三的媳妇,两人凑在一块,每天肯定净是研究些拍马屁的话了。 “嗳,娘,您小心脚下,别被石子搬倒了。”听到还有钱拿,老三媳妇欣喜于表,连忙虚扶着宁秋,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她终于知道自家丈夫为啥老喜欢在婆婆面前凑了,只要把婆婆给讨好了,手指缝流出点好处,这日子才不会难过啊! 后院闹哄哄的,此时张铁山已经穿上了他媳妇拿过来的衣服,被张全几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婶,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以后我张铁山就是您的儿子,孝敬您一辈子。”张铁山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被衣服裹着也能看得很清楚,可现在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很微弱。 他还想屈膝跪下感谢,不过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身子太虚了,软绵绵的需要别人搀扶着才能动,更别说跪下了。 “回去好好养着,养好了身体,才能出力帮忙找出幕后下黑手的人。”宁秋打量了他几眼,毒已经解了,修养几日就好。 “我知道。”张铁山点点头,在张全扶着他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般猛的抬头,叫着张全他们停下来,回头看向宁秋,“婶,我想起件事,也不知道对咱们村有没有帮助。” 这话,让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什么事。”宁秋说道。 张铁山没有隐瞒,如实道来,“我今天早上去山上打猎的时候,在咱们村挖的陷阱附近,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牌,一看就是珍贵的玩意儿。我以为是谁上山的时候落下的东西,就给带回来了。现在看来,没准是有人去放毒的时候,给掉下来的证物。”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所说的木牌,只有两指大小,形状也不长,雕刻得很精致华丽,确实不是俗物。 宁秋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蝎子,扑面而来都是古朴又神秘的气息。 这个图腾,以及雕刻的纹路手法,楼兰古国吗。 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宁秋抬头道,“暂时放在我这里,你先回去休养。” “好。” 待张全离去,刘柱安排几个年轻壮汉将从河引进的水给切断,然后将水井全都给洗刷,不断疏通疏通几遍,等确定干净了才停下。 不过今天还是不敢用水井里的水了,所以就让水一直流出去,就当洗掉污浊吧。 因为每户人家都会有几个水缸储水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现在还不缺水喝。 轰轰动动的闹剧结束,可危险依旧横在每个人的心上,除了懵懂无知的孩童,其他人都是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这种摸不清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让人焦急灼心的。 回到家中,关上了大门,宁秋的脸色也是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看向老大媳妇,“你跟我进来一趟。” 说罢,率先走回了屋。 听到这话就是有事要问了,老大媳妇的心,那瞬间咯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可又不敢违抗老太太的话,只好局促不安的跟了上去。 第15章 老妇人15 怀着紧张的心情,老大媳妇慢吞吞的走进去。 看着老太太面色冷漠的坐在床边,而一双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宛如什么事情都了然于胸,她就是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老大媳妇的眼神闪躲,期期艾艾道:“娘,您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宁秋看着她几秒,这才沉声道,“你怎么知道,陷阱里的四头野猪,都是死的。” “娘,瞧您说的。这掉进陷阱里的猎物,咋还能活呢,那肯定是死的啊。”老大媳妇心下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还以为老太太知道了些什么,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是吗。我可记得,村里挖的那几个陷阱,可没有装有什么竹签之类的尖锐东西,就是一个网兜。野猪掉进去,只是出不来,并不会致死。”宁秋冷笑,看着老大媳妇那逐渐僵硬的面部表情,她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猎物掉进去死的话,发现不及时就会腐臭,所以很少杀死而是捕抓活的。而这件事,村里三岁小娃都知道。陷阱是老大布置的,你身为他媳妇,肯定也知道情况。可是你早上一口咬定,野猪就是死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去过陷阱,毒虫也是你放的!” “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差点害死了张铁山!” 老大媳妇早已是脸色苍白,听到后面更是直呼“完蛋了”,随即听到宁秋最后厉声呵斥一句,她浑身一哆嗦,双脚一软,直接跌跪在了地上。 “娘,不是我,什么毒虫什么的,不是我放的,真的不是我啊!”老大媳妇疯狂摇头,哭喊道。 什么毒虫的她不知道,可是看到张铁山倒下,然后大家都在讨论到底是谁进山下的手,她就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中。 现在真的被老太太给质问,她自然是不敢有丝毫隐瞒。 “娘,我,我是悄悄进过山里,可是我只是去挖野菜的时候顺道看一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根本就没有做过你说的放毒虫,我真的没有!”老大媳妇就是一口咬定,她没有做过这件事。 宁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冷声道:“事到临头,你还在撒谎!错了事就要受承担后果,就算老张家颜面扫地,也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老大媳妇这人最是爱面子,让她从此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甚至被指指点点的嘲讽,那绝对是忍不了的事情。 “娘,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而且就算我上过山,也说明不了什么啊。难道就因为我上过山,就说是我下的毒,一个证据都没有,对我也太不公平了。”老大媳妇的心尖都在打颤,可咬紧牙根依旧在为我自己辩解。 “证据,我是可以拿出来。”宁秋深深的看着她,直接攻击这老大媳妇最大的弱点,“一旦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你有考虑过聪明的未来吗,他明年可就要考试了。有你这样的母亲影响,你认为他还能考上功名,走上仕途。” 本来还想哀嚎着自己委屈被冤枉的老大媳妇,听到宁秋的这番话,她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她自己的脸皮能放到地上踩也不介意的话,那么张聪明这个儿子的未来,则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望子成龙,是她毕生的心愿。 “三天前,我去镇子上购买布料,准备做两套新衣服给聪明,让他开学之后也不至于太寒酸。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人,他戴着黑色兜帽,看不清长啥样,声音也是不男不女。当时候他拦下了我,逼迫我吃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又给了我一个小玉瓶,说洒在山上的陷阱里,直到确定有野猪进去了,才会给我解药。” 老大媳妇这回也没有再喊冤,而是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当时候我虽然害怕,可是听到能够吸引野猪进陷阱,就动了心思,寻思着干啥要便宜外人,所以就全部都倒进了有富他们挖的陷阱里。之后我上去过几次,今天早上才真的有野猪进去。可是我不知道,会闹成这样,差点害了张铁山,甚至害死全村人。而且我,我也只是想要解药要活命,不想死。” 似乎以为自己要毒发死了,老大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声都在交代后事,“娘,我这次没有说谎,这就是全部事情了。如果,如果我毒发死了,两个孩子就拜托您了。特别是聪明,他明年就要参加春考了,到时候劳烦您多上心。” 天底下的母亲,绝大部分都是将孩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老大媳妇这个人吧,贪生怕死,贪小便宜,性格急躁…反正缺点一大堆,可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她最终还是会选择舍弃自己。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谁说你会死。”宁秋缓和了神色,看见老大媳妇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就是很嫌弃的挪开视线。 “娘,隔,娘,求您救救我,毒发的时候真的太痛苦了。”老大媳妇用袖子擦掉泪水,一脸期待的看着宁秋。 她当然知道被威胁做的事,不是啥好事,可毒发的时候真的是全身都痛,外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身体里就好像被虫子咬一样难挨。 宁秋拒绝了她,“现在还不能给你。” “…为啥?”老大媳妇怔了怔。 宁秋道:“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功赎罪?娘,我没有懂,您说的是啥意思。”老大媳妇挠了挠头发,一脸懵懂,再配上哭得红肿的一双眼睛,怎么看都傻愣。 宁秋:“……” 跟这个便宜儿媳妇说话,还真不省心。 宁秋捏了捏眉心,解释道,“他既然在你身上了毒,那么想要残害全村的计划不成功,就肯定还会有下个计划。而你,则是引出这个人的关键,因为接下来肯定,会再来找你做事。” 想她堂堂反派专业户,退休之后的养老生活,居然是带这些菜鸟,可真心累。 “哦哦,我懂了。”老大媳妇这回听明白了,可她又心有余悸道,“能赎罪,我当然愿意。可是娘,这毒发的滋味,真会要命的。” 她刚开始也不在意,可毒发过一次之后,就是乖乖听话了。 宁秋冷漠无情,“要命,那也得忍着。你犯的大错,就要等价赎罪。” 她自然有办法解了老大媳妇身上的毒,可这样的话会被对方发现,又再寻找下个目标。 而且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虽然不是老大媳妇,但她也是帮凶了,这件事就给她一个教训,也是给张铁山和全村人一个交代。 不过看着老大媳妇害怕的表情,宁秋还是补充一句,“有我在,是不会让你被害死的,放心好了。” 果然,老大媳妇立马阴转晴,“有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娘都能把张铁山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那肯定也能把她给救回来。 想她苗翠翠长那么大还没有被人给威胁过,心里还窝着一股火没处发泄呢。 “他来找你的时候机灵点,不要露出破绽被发现了,到时候你就把我给供出去,让他朝着我来。”宁秋不放心叮嘱道。 老大媳妇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娘,您大可放心好了,保管不会露馅。” “不过娘,您能对付他不,要是没能顶住,那可咋整。”她又是担忧道。 怪不得老太太要叫她进来说,要是张有富几个人听见了,那还不得闹上天啊。 宁秋瞅了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老大媳妇立马摇头,不敢再问。 从张铁山能够诈尸复活的那刻起,老太太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不止是忤逆不得的婆婆那么简单,去庙里拜的那群大神,都没有老太太那么神! 所以拜啥拜啊,以后还不如拜老太太呢,起码能保住命。 第16章 老妇人16 开会是村长的事情,宁秋嫌弃累得慌,并没有去参加。 不过除了几个孩子之外,老张家的人几乎都去了,就连张有财,也是拖着身体过去凑热闹。 至于讲了什么,宁秋也不在意,毕竟内容都是她提供的,哪里还有半点兴趣。 只不过接下来的两三天,村里面陆陆续续有了很多公鸡,几乎是每户人家都会有一两只来看家护院,大清早的村落里都是鸡叫声。 下毒的事件过去了,似乎恢复了平静,又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让人憋得慌。 今天,是每隔六天一次的赶集日子。 临走前,张大宝拉着宁秋的手,苦苦哀求道,“奶,我也想去镇子上。” 他很少能去镇子上,听说镇子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他也想见识见识。 “不行。”宁秋一口回绝了,这次去镇上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不过想着便宜小孙子这两天还挺乖,她就是道:“等我回来,你会念二十个字,我就带零嘴给你吃。” 张大宝眼前一亮,立马提出条件,“那我要冰糖葫芦,还要两串!” 在孩子的世界里,玩具和零食,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简单又纯粹。 宁秋点了点头,“可以。” 随她一起去镇子上的有张聪明和张小红,都是去看一看笔墨纸,以及女儿家需要的布料,毕竟要入学了,不说攀比,能让孩子在同龄人面前体面些,做家长的也不会吝啬。 村口有辆牛车,是专门拉附近村民进镇的,每个人给个两文钱,不占位的孩子就不会收钱。 牛可是个金贵物,而且买一头牛不止贵,还要去衙门办好手续,拿了证明才能买。 他们村,总共就没有几头牛,赶牛车的叫张生根,他家几代都是干着赶牛车的活儿。 “婶,您今天也上镇子啊。”张生根挥着细鞭子,黝黑的脸庞一笑起来露出口大白牙,满是纯朴敦厚。 宁秋出来晚,这已经是他来回赶的第三趟了,毕竟上镇子上,大家不是去买东西,就是去卖东西,早去早回不浪费回田地里再劳作的时间。有些人走路去的,更加早。 此刻牛车上也没有几个人,看到宁秋带着两孙儿,他们也是笑着打招呼,连忙让位给坐。 “这不,聪明这孩子就要过了中秋佳节之后就要开学了,去镇上给他置办写笔墨。”宁秋在大孙子的搀扶下坐好,这才慢悠悠开口,虽然只是阐述事实,不过笑眯眯的表情却有一种炫耀的意思。 放在平常老太太的言行举止上,素有神童之称的大孙子就是她骄傲的资本,只要有人问就会见缝插针的炫耀,宁秋过来了,也不好改掉这个习惯。 “你家聪明有他爷爷当年的学问,都是顶顶聪明的,不像我家那个,学了那么久还大字不识一个。”说话的老妇人和宁秋差不多大的年纪,眼里流露出的羡慕不假,看着张聪明就恨不得给抢回去。 家里出个读书人,那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惜她家的几个孙子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所以她平常对张老太太,那叫一个羡慕又嫉妒。 这神童,咋就不出生在她家呢。 “哪里哪里,你家大孙可是继承了他爷爷的手巧,做出的家具可是顶好的。”宁秋谦虚说道,也不忘夸赞一声他人的孙子,果然,那名老妇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身为当事人,张聪明在一旁红了脸,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又更加挺直了腰背,他不会给奶奶丢脸的! 张小红有些羡慕,但是她不会嫉妒,她知道只要大哥好了,他们家以后都会很好!而且接下来,她也可以去女子学堂,也能让奶奶面上争光,为他们老张家争荣耀。 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人来了,张生根才赶着马车缓缓前进。 道路颠簸,宁秋这具身体又瘦,全程半个钟的路程,她骨头架子都要摇散了。 就连下马车,还是张聪明小心翼翼的扶着,而她头晕目眩的,浑身乏力。 姐弟两一人搀扶着一边,张聪明坚定道:“奶,以后我一定会买一辆最好的马车给您坐!” 他年纪不大,可因为是长孙,又很聪慧,从小被寄予厚望,被老太太灌输着张老爷子直到去世都没能参加一次考试的遗憾,你一定要完成他的愿望的观念,所以行事比较成熟稳重。 走了几步,宁秋才缓和过来,浅笑道:“行,我等着。” 能有这份心思,她就收下了,不过都黄土埋到脖子了,能不能见到还是一回事。 镇子不大也不小,可能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吧,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看起来也还算是繁华。 而他们才刚走进去,就有个瘦瘦的男子跑过来挡在了前面,他有些局促不安的站着,恭恭敬敬道:“老太太,三爷在阳春面馆等您,您看您现在有时间过去一趟不。” 自家老大都小心对待的人,他怎么敢放肆,而且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过老太太的手段,当然要伺候好咯,小命要紧。 “走吧。”宁秋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看来这个三爷,比她预想的还要有门路。她这才踏入镇子上呢,就马上知道消息了,想必派人等了不少时间。 张聪明兄妹俩对视了一眼,皆是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奶奶既然会答应过去,那就应该认识了,所以也没有吭声,就是默默的跟在旁边。 很快就走到了阳春面馆,里面有几个客人,而三爷应该是和老板认识,一边吸着面条,还能聊得热火。 “老太太,您坐您坐。”小弟用袖子擦干净了板凳,然后伸着手请宁秋坐下宁秋没有坐,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孙子孙女,早已放下筷子的三爷马上领会,对着小弟道:“你叫上两兄弟带他们去玩,要买什么都拿我给你的钱,算是咱孝敬老太太的礼物,且要好生照顾着,少根汗毛,我拿你们试问!” “知道了!”小弟拍拍胸脯,保证道。 张聪明没动,他看了眼宁秋,以示询问。 他知道,老太太有正事要办,虽然也想留下来帮忙,可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了,只会帮倒忙。 “跟着他们去吧。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帮三爷省钱,你说是吧。”宁秋依旧没有坐下来,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 三爷笑了笑,“这是当然。” 在道上混了多年,这点钱他还不放在眼里。 等他们离开,三爷这才站起来,走到了宁秋身边,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声道,“老太太,外面人多眼杂,请随我到内堂说话。” 面馆外面有摆放桌椅供客人坐,不过掀开帘布背后,就是一个小小隔间,装扮得还不错。 宁秋随着他走进去,路上也不用问,三爷就自己解释道,“面馆的老板以前是我兄弟,不过他当年因为救我伤了脚,现在有点瘸,所以我找钱给他开了这家面馆,几年下来生意还不错,可以谋生。” 有时候他也挺羡慕好兄弟现在的日子,平静安宁,过段时间再娶个媳妇回家,生个胖娃娃,人生就很圆满了。 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做的都是碰刀尖的活儿,那没准那天就被仇人弄死了,到时候连个哭丧的亲人都没有,想想也是可悲。 “你还挺重情重义。”宁秋侧头看了他一眼,在三爷领坐后,随意看了四周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三爷身上。 三爷笑了笑,语气感慨,“都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能不重视吗。” 宁秋并没有接这茬话,而是直奔主题,“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她没有兴趣听别人的故事,无聊又冗长。 第17章 老妇人17 “老太太,这件事说来简单,但是要办起来,可不容易。”三爷一开口,就表示很为难。 有了上次的经历,他并没有推脱这件事,不过说话间有着试探的意思。 宁秋看着他,眼神有些冷,“小伙子,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在我面前卖弄关子,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老太太,您这话就说差了,我哪敢在您的面前耍小注意。”三爷拎起茶壶,为宁秋斟了一杯茶,白雾袅袅升起,香气弥漫在小隔间,显得很宁静祥和。 他笑了笑,毕恭毕敬道,“您交代的事情,就算豁出命,我也要给完成了。” “绑一个人而已,用不着你的命。”宁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况且这件事对你而言,也未必不是机会,你说是吧。” 三爷怔了怔,尔后讪笑道,“您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帮忙跑腿混口饭吃的人,还时刻担心着第二天就会饿肚子,哪里需要什么机会。”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管,但我要你做的事,做好即可。”宁秋将茶杯放下,哐当一声落在三爷的心头上,他抬头和宁秋对视,从那双似乎看透一切般如深渊的眼神里,居然看到了自己的算计,如此明晃晃的让人心惊。 两人静默的对峙了几秒,或者说是宁秋给他思考的时间,三爷单方面的反抗,最终他还是勾唇一笑,算是低头做小的妥协。 三爷自嘲一笑,“都说人老成精,这句话果然不假。我的心思在老太太面前,只需一眼,就无处遁形。” 他是一个弃儿,五岁那年在河边捡他回去养的老乞丐死了之后,他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和野狗抢过食物,和乞丐抢过地盘,只要是能活下去的事情,他都会拼命去做。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他想要的就是有钱有权,希望将来某天遇到将他给抛弃的那些人的话,他可以有足够的底气告诉自己,没有那些人,他也能过得很好。 宁秋平静道,“因为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了。” “那他们最终都如何了,得偿所愿,亦或者,一败涂地。”三爷好奇问了一句。 他派人查过老太太的底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除了比较彪悍的名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 但是眼前的老太太,却厉害得让人无法反抗。这是难以理解,又无法解释的事情。 “都有。”宁秋轻轻叹息一声,似是在感慨,也似乎在回以过去。 她指挥过江山,也领略过人间,斗转星移,人生百态。 听闻此话,三爷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老太太对于这个话题已经到这里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答案。 “我是将赌坊的坊主给抓起来了,现在就绑在一个无人踏足的破庙里,留有几个兄弟秘密看守,时不时打上那么几拳。对付这样的人,无需您出手,我们代为效劳即可。” 这话,足以表达他将老太太摆在了可以坐下商讨的等同位置,在示好。 “你想取代他。”宁秋说道,尔后她又否定了这个结论,“或者说,你本想取代他,但是现在有了其他的想法。” 没有将人交到她手上,是一种和她商谈的筹码,何尝又不是对坊主的威胁。 只有临时改变了目的,才会这般做。 三爷笑了笑,他突然问了一句,“坊主对我来说还算友好,您觉得,我这样做可耻吗。” 或许是亲眼见到了老太太和她几个孩子的相处吧,所以就下意识的在想,如果他也做了不好的事情,他的母亲会如何教育他。 这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的经历。 宁秋只是回了句,“无愧于心就好。” 三爷听懂其中意思,他有些悬起的心,稳稳落地,有种得到了承认的感觉。 “昨天我去了坊主的院子,本想就直接将人敲晕带走,之后想要怎么发落都是听从老太太您的意思。可是,却听到了一个意外之喜。” 说到这里,他停顿住了,眼神看向宁秋,得到往下说的示意,这才开口继续道,“原来坊主是镇长手下的人,而此人的任务就是疯狂的为镇长敛财,有着镇长掩护,私底下还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自古官商相护,这个并不意外。而意外的是,镇长居然和契丹人有联系,而且从偷听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知道,我们这里这两年加大收粮,并不是全都上交给国库,而是将剩下部分高价给卖了契丹人。” 这几年契丹族成长的速度很快,盛朝已经吃了两年的败仗,国土被侵占了一些。 而且这片地区距离两军交战不远,一旦发生战事,军中储粮第一个提供的地点就是这里,所以作为镇长,对粮仓的看护很重要。 听闻最近也准备拉开战事,在其他地方已经开始大力征兵征粮,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镇长却和契丹人有紧密联系,甚至还有了粮食的交易,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宁秋对这个意外消息,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这个镇长,是契丹人吗。” 插入暗线,是很常见的事情。如果镇长真是契丹人,那就不得不说他的掩藏功夫极好,没有几十年在盛朝生活的背景,可当不上镇长。 “镇上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就是一个不为国只为谋利的奸人。”三爷阴沉着脸色,他对这类人是很厌恶的,“不过这个坊主,从他侧身喝水的动作来看,是个契丹人没错了。” 契丹族内多有野兽出没,所以他们喝水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突袭,都是侧着身体喝,这样就可以时刻观察着后背的情况。昨晚绑着坊主离开的路上,经过一条河,他蹲下来喝水时,这才发现了不同之处。 宁秋沉默了几秒,她拧眉问道,“现在淮关,可是发起了战役。” 淮关,就是淮关城的最后一倒防城线,一旦发起了交战,那么三弯村处在两军交战的附近,肯定会被波及。 几十年前的三湾村差点被灭族,也是因为敌军进入了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过那时候并不是契丹,而是一个分封地的王爷自建军队想要造反罢了。 三爷摇了摇头,“从手下传回来的消息得知,还没有正式开启,但已经陷入了僵持状态,一触即发。” 他摸爬打滚多年,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少,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正因为很普通,所以可以很好的隐匿在各个地方,得到的消息也是最真实最快速的。 三爷说的挺严肃,不过宁秋脸色平静,淡淡道,“这些问题,是皇上该要管的事情,我们平头老百姓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就可以了。” “……”三爷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不过他深深看着宁秋,严肃道:“话是这样说,不过我还是想揭开镇长的行为,将他拉下来。” 如果粮仓里的粮食都被倒卖完了,一旦发起战事,而镇长对这里又有号召力,那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人已经不奢求他还有点最后良知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正义感。”宁秋颇为意外道。 她还以为三爷的目的,是让自己在里面谋取到最大的里利益,没想到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三爷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我最看不惯这种卖国求荣的行径呢。” 话落,他又是嘁眉道,“但是山高皇帝远,在这里,镇长就是土皇帝,而且他扎根了十几二十年,要想明面上的绊倒,根本就行不通。所以我想请您,和我一起。” 他也是思前想,思考后了很多种方法,可没有一种是能做到的。民和官斗,怎么样斗都会吃亏。 而老太太的手段很诡异,有她帮忙的话,就多了一层胜算。 宁秋缓缓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但是对于强者来说,唯有一种最为简单。” 三爷好奇道,“什么办法?” “他消失了,自然就什么都解决了。”宁秋眼神淡淡,没有杀气但更加让人凛然。 “我昨晚尾随镇长回府,有想过要下手除掉这个蛀虫,但是我发现,他身边有人保护着,而且还不弱,根本就下不去手。”三爷皱紧眉头,他昨晚差点就被发现了。 而且对方还是悄无声息的出现,这就足以说明暗中保护镇长的人,很厉害。 “那是你太弱了。”宁秋微微勾起嘴角,吐出的这句话,让三爷眉心狂跳,却又无法反驳。 他没有学过功夫,但是打了十几年的架,手脚很利索,放倒十几个还是很简单的。 不过昨晚碰到的人,很强,强到和他的三脚猫功夫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能逃出来已经是幸运。 而且主要的是,对方对他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痛下杀手,只是驱赶震慑罢了。 “走吧。”宁秋突然起身,往外面走。 三爷紧跟其后,“您并不是说,不会插手管吗。” “我大孙子明年要参加乡试,我还想着他考个最年轻的秀才回家光宗耀祖。”宁秋脚步没停,淡淡道。 三爷了然,却也有点想笑。 这老太太的行事风格还真是飘忽不定,又颇为傲娇。 第18章 老妇人18 心里头想着事,直到走出了镇子,往郊外僻静的地方走去时,三爷这才想起,他从刚刚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 他看了眼好似也同样忘记的宁秋,出声提醒道,“老太太,您孙子孙女可还在镇子上呢,就这样走了没有告诉他们一声,这会不会有问题?” 宁秋瞥了他一眼,平静道,“能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会将他们给绑了,然后威胁我吗。” “呵呵,这个肯定不会。”三爷讪讪一笑。 老太太能放心的让两个半大孙儿自己在镇子上逛,并且交给两个陌生人保护着,肯定是有她的依仗。 这样一想,他刚刚的问题就有些愚蠢了。 三爷这回的猜想,一大部分是对的。虽然让两个孩子自己走,但是走到哪里,她不管离开多远都能知道,也给他们足够的安全保障。 但更多的是,将中秋佳节要买的东西都交给他们负责购买,就是培养他们的主见,独立性。 成长不单有教育,还要有亲身体验的经历,才会有更深的体会。 再往里面走了大概有几分钟左右,远远的就看见一座破烂的庙,只有一间大小,四周都是草野,只需大风一吹就能崩塌。 他们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呵斥声,“是谁!” 三爷低声回了句,“是我。” 里面的人立马将门给打开,笑呵呵道:“三爷,您总算回来了。” 当看到三爷身边跟着一个朴素的老太太时,他们只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问,能让三爷带过来,就不是简单人物。 “他怎么样了。”三爷走进去,问道。 一名小弟嫌弃道:“被捂着嘴巴还想骂骂咧咧,最晚绑过来的时候就闹着要喝水,我们给喝了几次,可是今天还要喝,而且喝了那么多水还不见要求去如厕,真是奇了怪了。” “我们见他要求多,还闹腾得很,直接给敲晕了,省事。”另一名小弟也是道。 他们是三爷的手下,而三爷又被坊主给压制着,平常早就不喜欢把他们当成狗来看的坊主了,现在有机会,当然会报复,而且三爷也发话了,只要人不死,怎么弄都行。 不过他们也不蠢,三爷将人绑来肯定有事情要做,所以只是时不时来一拳一脚,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 听到这话,宁秋停住脚步,沉声道:“他不是要喝水,而是通报消息,找人来救他。” “啊?”两名小弟愣住了,他们看向宁秋,又看向三爷,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三爷看了眼被五花大绑扔在枯草堆上的坊主,嘁眉道:“您的意思是,他一路上都在想办法做标记。” “契丹人不识水性,可对做标记引路的方式,那是极为擅长。”宁秋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早就被埋伏了,就等着自投罗网。”三爷脸色一沉。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被当成螳螂,被黄雀在后偷袭的一天。 听闻此话,两小弟立马拿着武器,左右站在了三爷身边,面色警惕的看向四周,生怕有人突然冒出来。 宁秋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 “他娘的,这龟孙子还真是狡猾!”两小弟呸了声臭骂一句。 三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任谁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心情都不会美妙,“我们要不要先撤。” 谁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个人,如果是昨晚那个厉害的黑衣人,那大家都会交代在这里。 “撤了做什么,我还担心他们不出来。”宁秋蹲在坊主面前,手上没有客气,直接招呼在了坊主的脸上,啪啪的清脆巴掌声飘荡在破烂庙宇里。 坊主的脸迅速红肿,可见轻飘飘的挥动下其实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见这一幕,其他三人那是下意识打了寒颤,老太太是个狠人啊,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再说。 而肥胖的坊主,就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疼痛刺激着神经线,他怒瞪着面前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被塞着一嘴臭袜子,肯定会破口大骂。 宁秋摘掉他嘴里的东西,直接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知是按在了什么地方,坊主疼得想满地打滚,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难看。 将到嘴边的脏话给憋回去,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惊恐,声音发颤道:“你,你想做什么。” 动手的是宁秋,他下意识的将宁秋当成是幕后黑手。 然而当看见站在眼前的三爷时,坊主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怒气直冲脑门,不敢置信道:“顾三,我平常待你不薄,你竟然窜同外人将我给绑架,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 昨晚被蒙着眼睛看不清,他听到声音熟悉,但是想不起是谁,可没有想到会是平日里对他卑躬屈膝的顾三! “少在这里装,我和你都只是互相拿利益关系。而且老子也没有想到,你这个死肥猪居然是契丹人。在我中原地上作威作福,你说说你想要个怎么样的死法。”顾三一脚踩在了他肚子上,冷冷一笑。 所谓的待他不薄,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如果会当成真的话,他顾三也不会能混了那么久,还被称一声三爷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坊主脱口而出,随之就是下意识想要狡辩,但是看着顾三那阴鸷的眼神,想来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假,他再解释也没用了,现在是活命要紧。 衡量了利弊之后,坊主倒是镇定了下来,他看向宁秋他们,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契丹人从不怕死!” 然而那颤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的恐惧,这些话故意说出来,只是一种无用的威胁而已,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 “死,太容易了。”宁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瓶把玩,“但是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是最痛苦的折磨。这个毒药叫千蚁醉,让你的骨头里好像有千千万万的蚂蚁在啃咬。” 她倒出来一颗,直接塞进了坊主的嘴巴里,入口即化,且毒性很快就发作了。 坊主干呕了几声也吐不出来,他马上就感觉到了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似的,浑身哆嗦的在地上打滚,不断用身体来蹭地面想缓解一下痛痒,可还是瞪着眼睛骂道,“你们中原人做事就是下阴手,卑鄙无耻!” 他痒得手指都弯曲了,用皮肤磨蹭在地面,即使磨了一层皮也无济于事,甚至越来越痒,还好像被一口口咬掉血肉的疼痛难耐。 这副模样,看得其他三人也是心有余悸,这老太太随手拿出来的毒药,都那么厉害。 “给我解药,给我解药,求求你,给我解药。”他苦苦哀求,毒药发作的可怕正一步步瓦解他那本就没有多少的坚持。 顾三又是一脚踩在了坊主的胸膛上,还用力碾压了一圈,冷声道:“不想再受折磨,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混进中原,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我……”坊主赤红着双眸,红肿的脸已经被他磨蹭得要烂掉,他鼻涕眼泪混合着流,张嘴刚想求饶,然而下一秒从外面就飞来了一条树枝,直接穿过了他的喉咙,神情定格在了惊恐中,缓缓往后倒下死去了。 可见有人不想让他说出实情,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第19章 老妇人19 人就在眼前死亡,而凶手却依旧躲在暗处,这种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 两小弟也还是很衷心,抄起家伙,就是背靠背的挡在了顾三面前,面色警惕的看向四周,一副视死如归的决心。 三爷待他们有救命之情,还有提拔之恩,就算是为了三爷而死,他们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因为他们相信,即使他们死了,三爷也会替他们照顾好家里人,所以没有顾及。 “不用大惊小怪,此人实力高深莫测,他要是想杀你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顾三拍了拍两小弟的肩膀,让他们站到一边去,不用太过担心。 从目前来看,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因为此人的目的,也只是想让坊主闭嘴而已,并不会滥杀无辜。 再者,观看老太太还气定若闲,就表示现在的局面对她而言,不足为惧。 “老太太,您怎么看。”顾三走到了宁秋身边,看见她抬头望着陈旧腐烂积满灰尘的横梁,上头还挂着成片蜘蛛网,他也是顺着视线看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是能让老太太如此关注,定是有他没有发现的痕迹。 宁秋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看着十字横梁的阴影部分,嘴角一勾,缓缓道,“在我们中原有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躲躲藏藏可不是你们楼兰族人的原则。” 这句话,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顾三,也难免惊了又惊,“老太太,您说横梁上此刻就站着一个人,而且全程都在盯着我们。” 他握拳戒备着,同时心里也在后怕,能藏了那么久还不被发现,可想而知此人的实力有多强,当真是想要他们命的话,也只是在一夕之间。 “我们昨晚来的时候已经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的痕迹。”两小弟也是纳闷,而且他们抬头东张西望,更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如果一个人就矗立在横梁之上,他们在这里守了那么久,肯定会发现才对,也不知道老太太如何得出的结论。 “你们来之前,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换句话说还是你们擅自闯入了他的地盘,没有将你们杀死,还是存了仁义之心。”宁秋弯下腰,捡起地上一只已经死掉的蜘蛛,明明毫不起眼,可是在她手上又似乎代表着其他作用。 “这里蜘蛛网成片,按理说就是蜘蛛的天地,更何况还是黑寡妇这种毒蜘蛛,除非自然死亡,不然它们是不会死的。可是却死了好几只,就足以证明它们的位置被抢了,并且有更厉害的毒物存在。” 在宁秋解释的时候,三人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们总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得到了解惑。 明明是落座在荒野的废弃破庙,可是没有一只虫子出没,如果是说都被蜘蛛吃了那还好说,可连一只蜘蛛都没有看到,确实非同寻常。 “杀死它的,就是蝎子的尾针吧。生长在西域楼兰国内的毒蝎,可以说是万毒之王的存在了,只要沾上那么一点点毒,便会立刻暴毙而死。”宁秋从蜘蛛的眼睛里,拿出一根很是细小的尾针,如果不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来。 顾三看得眉心狂跳,生怕宁秋不小心被扎到,忍不住提醒道,“老太太,小心。” 虽然说已经用过了,可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毒性残留,这种杀人不留痕迹的诡异手段,还是要小心为上。 而在宁秋说完这番话之后,横梁上明显有了点移动的痕迹,因为那灰尘掉下了些,虽不明显,可落在精神紧绷的几人眼里,就看得很清楚了,所以更是如临大敌,反倒突出了宁秋的淡定。 无形中拉开了对峙,尔后眨眼之间,横梁上有个人飞了下来,他戴着兜帽盖过了大半张脸,只是露出了一个下巴,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更令人畏惧的是,他的肩头趴着一只通体黑色的毒蝎子,和其他体型娇小的不同,这只毒蝎子起码有三指大小。 下意识的,顾三站在了宁秋前面,面色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黑衣怪人。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并不是昨晚遇到的黑衣人,可是危险程度不亚于昨晚。 “这个东西,我想你应该认识。”宁秋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之前张铁山给她的木牌。 而这个木牌一亮出来,很明显,这个黑衣人的情绪波动很强烈,他肯定是认识,并且对他很重要。 此人也不吭声,直接抬手,五指成鹰爪,朝着宁秋发起攻击,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你们两个带着老太太先走!”顾三挡在了前面,他会的也只是一些手脚功夫而已,勉勉强强能挡下几招。 虽然说他知道宁秋并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可是让一个身子骨不强壮的老妇人挡在他面前,他就转身逃跑,也做不出来这种缺德的事情。 黑衣人单手将顾三掀翻,顾三被扔出去砸撞到了不远处的柱子上,疼得直喘息,并没能马上再次爬起来。 “把东西交出来。”黑衣人声音沙哑阴冷,他袖子一抽,挡在宁秋面前的两个小弟也是齐齐飞了出去,不堪一击。 眨眼间,黑衣人来到了宁秋面前,带来一丝风拂动了宁秋的发丝,他伸出鹰爪,快狠准的想要扣住宁秋的喉咙。 如此近距离的扣杀是难以逃脱的,顾三可以预见到接下来血腥的一幕,整颗心高高悬起,他想爬起来,可动弹不得。 第20章 老妇人20 众人的心高高悬起,神经线紧绷得不敢有丝毫放松,为宁秋捏了一把汗。 然而诧异的是,就在黑衣人的鹰爪要触碰到宁秋的脖子上时,突然停了下来,不是他自己停止,而是好像有着外力来控制住了他的行为,黑衣人肩膀上的毒蝎子也软趴趴的,下一刻就到了宁秋的手上,连钳子都是缩起来,更别说甩出尾针了。 下一秒,黑衣人可以动了,但是他也不敢再出手。 “你们楼兰族人,就那么喜欢舞刀弄枪吗。在我们中原,讲究的是以和为贵。老婆子我上年纪了,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宁秋拎着毒蝎子的钳子看了一眼,然后嫌弃似的扔回了黑衣人的怀里。 在用毒人眼中,这只毒蝎子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稀世宝贝了,不过在她眼里,就和普通的蝎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黑衣人后退了两步,戒备的看着宁秋,声音低沉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木牌。” “山上捡到的而已。”宁秋翻开木牌的背后一面,上面刻有王字,看着就是辉煌大气,而这个也是身份的象征。 “这个牌子与你而言有用,与我而言就是一块木头。我只想知道,三天前在三湾村下毒之人,是不是你。” 继而,宁秋的嘴角含笑,眼神却一片冰冷,“当然,你可以撒谎,但是你这个苟活的楼兰国遗孤能不能继续活着走出这里,老婆子我就不知道了。” “聪明人就要有个聪明的选择,你说呢。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不剩了。”她威胁得理所当然,却也让人无法反抗。 因为在场的人除了宁秋自己外,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妇人,却能有这种诡异似神人的手段,亦正亦邪。 在黑衣人沉默的时间里,顾三和两个小弟已经捂着胸口站起来,走到了宁秋的身后。这次他们可没有那么不自量力的挡在前面了,人家老太太厉害着呢,他们反而是拖后腿的! 过了许久之后,黑衣人做了妥协,“毒,不是我下的。” 宁秋知道,他并没有必要撒这个谎,“但是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刚刚杀死坊主的人,想来你应该认识吧。” 黑衣人嘴角一抿,“如果没有错的话,是我的妹妹。” 听到这里,有个小弟傻乎乎道,“妹妹?一个女娃娃,居然出手就死人,那么凶残的吗!”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小弟立马捂住他的嘴巴,瞪了一眼,小声道,“你可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大佬讲话,他们这些凡人怎么能插嘴打扰,这是赶着送死的节奏啊! 黑衣人只是瞥了一眼,随后看向宁秋,他抬头掀开兜帽,露出了模样。 古铜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长相阳刚硬气,头发是扎着小辫子拢在了脑后高高绑起,一双琥珀色的双眸格外抢眼,确实有着楼兰人的特点。 “我叫安图汉,我的妹妹叫安图落。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王子和公主,二十年前楼兰国消失的时候,我们才三岁。哪一年,我的族人全都死在了我们眼前,而我和妹妹在宫人的护送下,死里逃生,逃了出来。” 安图汉说到这里,他双手紧握成拳,眼里都是隐忍的愤怒。 “我听说,楼兰国的消失很诡异,大家众说纷纭,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消失的。”顾三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大着胆子好奇一问。 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很多奇闻异事,当时候楼兰在西域那一块,如果不是太远而且边关城门也不给出去,他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了,毕竟越是神秘的事情,越容易勾起探究念头。 “一夜之间消失,呵!”安图汉冷笑,眼底一片阴鸷,“我们是被一夜屠杀的,全族人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个,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他永远忘不了父母死在眼前不甘心的样子,他永远忘不了族人痛苦的哭喊,这些记忆会刻在他的骨子里,只有复仇才能使他活下去。 这…… 顾三听闻此,就没有再说话了。 传闻中倒是有说是因为被侵占,可是没有想到是屠杀。 “屠杀你们的仇人,和我们三湾村没有任何关系,我要的是你妹妹下毒的理由。”宁秋的眼神一贯冷漠,她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如何如何。 如果三湾村是屠杀楼兰国的仇人,如今来复仇也情有可原,但滥杀无辜百姓,这就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安图汉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妹妹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她会下毒,一定是有理由的,她不是这种滥杀无辜之人。” 他们兄妹心中有恨,可也还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不会对无辜人下手。 这个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宁秋并不急着将人给挖出来,毕竟人就在这里,迟早会自己出来。 宁秋问道:“你来这里守着,是要做什么。” “我和一个人做了交易,帮他找一个人。”对于这点,安图汉也没有隐瞒。 “找谁?” “一个在胸口有月牙印记,身上带有一块锁玉的人。我找了两年,前几天才循着线索找到这里,不过还没有确定,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安图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顾三的,很显然,他要找的人就是顾三。 大家的目光朝着顾三看过去,宁秋倒是挑了挑眉,眼神了然,似乎知道了其中缘由。 安图汉说的这两个点,都发生在了顾三身上,他自己也是有点蒙。 他胸口上有月牙印记,这个肯定是的,而也带有的一块锁玉,听捡他回去养的老乞丐说发现的时候就戴在身上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老乞丐人还是很好的,并没有拿去卖,而且告诫他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块玉。 所以从小到大,顾三都把这个秘密给守护得很好,除了老乞丐之外,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见过这块玉,那么安图汉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的锁玉……难道是这个。”顾三拉开了衣领,将里面的锁玉给拿出来。 用一根很普通的绳子绑着,可是那一块锁玉确实非凡品,在玉的里面似乎还有一条五爪金在游动的幻影,可见做工的精细。 安图汉仔细的打量几眼,随后点了点头,“对,就是这块。” 其实早在看到顾三的时候,他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找到人了,因为眉宇之间的相貌和那个人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顾三将锁玉放回去,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这块,或许会有相同的玉呢。” 然而下一秒,安图汉抛出来的话,却砸得顾三失了魂,“几百年来,世代传承,象征盛朝太子的信物,当今天下也只有一块,没有任何人能够仿制出来。” “而将你带回去养的老乞丐,并不是什么乞丐。他原本是你父皇身边的小太监,为了隐瞒身份,所以才这般。”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目标,离他为族人报仇,重建楼兰国的目的,又更加进了一步。 除了似是早就知道情况的宁秋之外,顾三他们几人都是呆愣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比第二天醒来变成女子,还要恐怖! “太太太……太子!”两小弟哆哆嗦嗦,结巴的惊呼出声。 尔后觉得不对,又立马用双手捂住嘴巴,可眼睛瞪得老大,望着顾三身上打量,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了。 他们老大居然是当今太子,这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啊,要被砍头,诛九族的。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不过顾三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立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冷声道,“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百姓,并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太子,你认错人了。” 在之前,他表面上装着不在意,可心底还是对父母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好奇。但是现在突然间被告知了真相,他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只有否认,才能保护自己。 “你愿不愿意承认,这个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但是你要知道,你的父皇现在可是被歹人控制住,母后被秘密软禁。一旦他们都死了,假皇后就会和贼人得势,你的族人将会和我的族人一个下场,被屠杀殆尽。而身为太子,也是后宫中唯一皇子的你,将会是千古罪人。” 安图汉目光深深的望着顾三,他并没有劝说,而是将事情给摆出来,如果不愿意,即使将人给绑回去也没有办法,并且辅佐一个没用的人,他会立即舍弃,寻找下一个能帮他重建楼兰国的目标。 “等你想好了,就吹响这个,我自会来找你。” 安图汉将一个小哨子抛到了顾三的怀里,他转头看向了宁秋,将右手握拳抵在左肩上,弯下腰行了他们族内的大礼,语气恭敬道,“我妹妹的事情,这两天也必定会查出来,到时候会给您一个交代,还望碰上她的时候,请您留下一条命,算是我安图汉欠下的一个人情。” 他相信,以老太太的诡异能力,要将他妹妹给找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且发现了他的存在,又说了那么多话,想来目的就是为了等这个。 宁秋勾唇笑了笑,“听闻楼兰人的誓言,他们会用一生来兑现,老婆子我很荣幸能得到这句承诺。” 安图汉直起身子,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此地,也没有再问宁秋拿回木牌,他知道只有将妹妹带到了宁秋面前,才能拿到。 而且从能够轻松将他的毒蝎子拿走来看,这或许是一套将他拉入坑的陷阱,而埋线之人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太太。 因为早先为了防止顾三被人跟踪,他找到顾三的时候就在他身上下了毒,对身体无伤害,但是走到哪里,他都能知道。 却没有想到会被一个老太太发现,并且反利用。 第21章 老妇人21 这些真相来得太突然了,顾三现在的脑子很乱,索性抛开一边不再去想那么多,他转头看向死透透的坊主,再看向宁秋。 “老太太,您叫我将坊主给绑来,就是为了引他出现吧。都这样了,我们也不讲虚的,您说,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本来就有察觉老太太的计划是一石二鸟,可是没有想到啊,这背后埋下的线那么深,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如果不是安图汉的出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利用的彻底。应该说大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你难道不知道吗,老人家的好奇心,不比孩子少。”宁秋看了他一眼,双手负在身后,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 她这倒不是说假话,顾三上门来要债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异常,虽然也有其他原因,但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有楼兰人出没而已,所以只有将顾三置于危险的时候,对方才会现身。 顾三:“……” 您的好奇心可真费力,又费人,居然埋下那么长的线,且受伤的总是他。 “这个坊主,我们要怎么办。”顾三冲着宁秋的背影喊道。 “或许这份礼物,镇长会喜欢。”宁秋头也不回道。 顾三了然,随后吩咐两个小弟找个箱子来,将人装进去,然后到晚上再运送给镇长。 他算是明白了,宁秋所说的除掉镇长,并不是马上的杀死,而是让他自乱阵脚,引蛇出洞,最后窝里自相残杀。 而他昨天晚上侥幸没有死,应该也是安图汉在保护着,一时间,顾三的心情有些复杂。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想过自己的身世,可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离奇。 两小弟磨磨蹭蹭的,有些扭捏打断他的思绪,“三爷,刚刚那个人,会不会再回来啊。” 这三爷没事儿了,他们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是能活着,谁想死啊。 “坊主都死了,她不会再回来。”顾三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随即又抛出一颗定心丸。 “杀死坊主的人,是刚刚那个安图汉的妹妹。如果你们有事,这不是在打老太太的脸吗,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不相信什么安图汉,只是因为老太太都这样说了,那就是可行,他现在是这样信服的。 果然,这句话,比啥都管用。 两小弟也不再担忧小命了,屁颠屁颠将事情给办好。 回阳春面馆的路上,开有一家笔墨店,也会有写书籍可以买,就是价格比较昂贵,所以镇子上只有一家笔墨店。 可现在笔墨店里面似乎发生了争执,宁秋本想走过,但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这是在随意污蔑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偷东西!” “小偷难道会说自己是小偷吗,坏人难道会将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吗!还说没有偷,那这几件珍品怎么在你们兜里的!” “我们拿的东西都是需要的,而且已经付钱了的!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们拿的!” “付钱?你们是付了钱,可也偷了东西,而且看看你们的穿着,像是付得起钱的人吗,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的钱也是偷来的!” 伴随着争执,还有路人停驻围观后的指指点点,场面愈发吵闹。 顾三也听出了声音是谁,他走在宁秋前面,抬手压在一个男子的肩膀上迫使他转过身,虎眸一瞪,冷声呵斥道,“让开,别挡道。” 这男子认出了顾三,他哆哆嗦嗦点头,在顾三松开手后,连忙跑走了,生怕满意一秒就被打,而其它人见此,也是自动避开一条道,让顾三走上前去。 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能不惹事就不会自找麻烦,毕竟得罪一些不要命的混子,那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笔墨店里,店家气得面红耳赤,伸手指着张聪明就差没有怼到脸上了,唾沫横飞教训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品尚应当是高洁如竹,怎会做出如此偷鸡摸狗的事情,简直是有辱文人声誉,你就不配念书!” 这句话对读书人而言,可以说是重中之重的辱骂了。 张聪明气得赤红了眼,看着店家那嚣张跋扈的嘴脸,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咬紧牙根,紧紧捏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明年想要参加乡试,想要考取功名,身上就不能有污点,如果他今天动手打人的话肯定会被传开说此人毫无德性,那样所有的努力都毁了! 张聪明有所顾忌,可张小红却没有,她气不过大哥被这样诬陷,啪一声拍掉指着张聪明的手,她就是杏眸一瞪,嘴皮子啰嗦,泼辣骂了回去,“我看是你不配念书才对,方圆十里谁人不知你就是个笨蛋,考了十几次连个童生的名状都排不上,还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趾高气昂的侮辱人,像你这种小人,根本就不配考得上!” “你!你!你!”这话就是戳中了店家的伤疤,他浑身抖着身子,狠狠瞪着张小红,抬起手就想扇下来。 张聪明第一时间将张小红拉到了身后护着躲掉了巴掌,他不再继续忍让,脸色阴沉的盯着店家,冷漠的目光神似宁秋,“我知道,你是刘进的爷爷,你这般污蔑我偷窃东西的行为,是想将我从乡试名单上拉下来,好换上你的孙子上去。” “但是以你孙子的成绩,根本没有资格参加明年的乡试。就算你将我拉下来,他一样没有资格!”他掷地有声,声声有理,才十岁的年纪却稳重有魄力。 奶奶说过,如果没有最强的实力保护自己和他人,当处在异常愤怒下,就更要保持冷静,才能用最犀利的语言去反击别人,直击对方心中最脆弱的点,而不是直接动手,那样会吃亏。 步步紧逼到对方自乱阵脚,就是露出破绽的时候。 “而且你污蔑的手段很差劲,我和妹妹进去买的东西都已经是付了钱的了。你偷偷塞到我们身上的珍贵东西,都是你提前放好的,就放在你自己身上,想必现在兜里还放有其他东西吧,这就证明你起谋害之心已久!” 张聪明冷哼一声,他气势汹汹的往前站一步,果然把店家吓得后退,脸色苍白,眼神慌乱,直哆嗦着嘴唇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围观路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端倪,随即指指点点的对象就变成了被狠狠反攻,手忙脚乱的店家。 这个店家也是个名人,他年轻那会儿参加了上下不止十几次的乡试,但是每次都落榜,明明是实力不够却都说是自己时运不济,下次肯定考上。 最后他家里实在供不起了,这才不甘心的放弃考试,通过说媒娶了镇上一个开粮食铺,但是模样不好脾气很泼辣的媳妇,这才开起了这家笔墨店。 要说他坏嘛,也不坏,因为有些学子进来买东西,他也会好言相对,甚至减点钱,还指导几句,得到了尊重就沾沾自喜。 但是要说他好嘛,也不好,因为这个人很清高骄傲,自认为是读书人,所以待人处事都高人一等,且对那些学问好的学子,就是冷眼嘲讽,认为不是真材实料,只是有点运气而已。 见不得别人好,讲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第22章 老妇人22 “荒谬,你们这是明晃晃的诬陷,老夫从未有过这些想法!” “且不说其他,书中教育晚辈要学会尊重长者,可是看看你的无礼行为,可有将先生所教记在心里,无德之人才是不配参与考试!” 刘老头捂着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气得浑身在打哆嗦,让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在为他感到担心,生怕一口气缓不过来,然后直接往后倒去。 同时看到一个老人被气成这样,而且刘老头说的话听起来也是有些道理的,随即他们看向张聪明的眼神又变得不赞同了。 百姓总是喜欢站在弱者的角度看问题,并不会去探究其中有没有其他深意,然后被其他人的三言两语所牵引。刚刚张聪明不敢出声时,他们会偏袒,可是一旦气势强过了刘老头,自然也会转向他那边。 “爹,我们都在这里,今天不给个交代,是不会让他们离开的。虽然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可也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见到大家的心偏向了他们这边,一直站在刘老头身后的两个儿子这才出声道。 刘老头捂着胸口在拼命喘息,有气无力的往后踉跄一部倒在了自家儿子身上,双眼无神望天忆往昔,惆怅的话满是对现在学子的失望,“老夫也未曾想到,现在的学子居然会如此不尊师重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阿。” 这番话,更是触动了老百姓的心。在他们眼里,富有学识的人都是要被注重的,也说的都是对的,对比只是在学院有着神童之称的张聪明,他们更相信刘老头这个相识已久的老先生。 且回想一下刚刚张聪明的话,他们越发觉得刘老头说的是对的,随即出声帮忙说到。 “小兄弟,偷了就是偷了。你将东西还回去,再认个错便是,何必如此狡辩呢。” “就是阿,刘老头虽然说刚刚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一来这些被偷的东西都是贵重之物,且他也是为学子的名声担忧,你也别太固执了。” 大家声声讨伐,都认为刘老头是对的,而张聪明在说谎。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你报上县衙,我也会说我没有偷!”张聪明依旧坚定道。 面临刘老头不依不挠的纠缠,和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利刃朝向他的镇民,张聪明知道,他低头诚恳认错,就能解决问题,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他心虚了,也更加坐实偷东西的假事实。 他不是个故作清高之人,家里的情况也让他知道要审时适度,可就这样平白被迫丢弃了尊严,他做不到! 如果是奶奶,她会怎么做? 张聪明刚有这个想法,就直接摇了摇脑袋,晃掉了。 以奶奶的脾气,断不会让刘老头在她面前说那么久的胡话,一个巴掌早就呼上去了。 就这时,一句年迈的声音打断了僵局。 “老婆子我活到这个岁数,也从未如此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张聪明兄妹两望过去,看见是奶奶回来了,连忙走到她身边,张聪明内心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低声道:“奶奶,您回来了。” 如今在他潜意识里,只要有奶奶在的地方,他就是最安全的。 “奶奶,他欺负我们,乱说我们偷东西,还骂哥哥不配读书!”张小红是个女孩子,受了委屈有后盾回来了,自然就是会马上打小报告,顺带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招人心疼了。 “怕吗。”宁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老太太的手不像其他可以享福的老年人一般慢慢变滑,家里上下都需要她来操心,所以双手满是沧桑痕迹,硬邦邦的,甚至有些裂痕无法复原时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已经变黑了,可以说这是一双充满了农民生活痕迹的手。 可粗粝的指腹,却给了张小红带来温暖和勇气,她用力摇了摇头,“不怕,他们欺负哥哥,我也骂了回去,才不会怕他们呢!” “不错。”宁秋夸奖了一句,这让张小红乐得找不着北,哪里还有刚刚的故作镇定。 而宁秋的突然出现,直接打断了刘老头的拙略演习,他瞪大了眼睛,和宁秋对视上的时候又立马移开视线,心虚的状态很明显了。 从这里看出刘老头似乎在害怕面对宁秋,而宁秋的下句话,也为大家解惑了。 “刘老头,当年你陷害老张的时候,也是用这个手端。现在来陷害我孙子,还是用同样的手端。这么多年过去,看来当初得到的教训,你忘了一干二净了。” 刘老头的岁数,和已经去世的老张一般大,当年两人还是同窗来着,身为妻子的老太太自然听过老张说起读书时的趣事。 而当初的老张也是学习成绩很好,刘老头则是混在垫底的那个人,然而此人并没有虚心好学的心,相反很是容易嫉妒走偏门。 那年同样是考试,刘老头出于嫉妒之心,用了卑劣的方式陷害老张,不过最后被发现了,而刘老头则是被赶出了考场,不过当时候的刘家在镇子上还算是有点钱,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这也是为什么刘老头看到老太太,会下意识的心虚害怕,当时候被赶出考场,同窗学子的嘲笑,学院先生的失望,还有家人的谩骂,都接踵而来。 甚至经过老太太上门的一番撒泼,当时候邻里都知道了这件事,脸面被扔经了臭水沟里,他足足有几个月不敢出门。 所以刘老头怨恨老张,但是更加害怕和老太太对上,一物降一物,当极品的人遇到一个比你更极品更能撒泼的人,只能甘拜下风。 而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在场的人除了他们两个人知道之外,年轻一辈的都不了解情况,所以对宁秋说的话一头雾水,但也能猜得出来里面有其他事情。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刘老头气得一挥袖子,却也站直了身子,哪里还有刚刚的虚弱无力。 主要是这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厉害程度他体验过一次,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刘老头,你怕不是忘了,前几日我上镇子来碰见你的时候,你还说为了恭喜我家孙子能以最小的年龄参加明年的乡试,要准备些礼物。看来那些都是就准备好的了,不过想来是年纪大,给忘记了吧。当年老张考中,你还上门送礼恭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宁秋瞥了眼放在柜台上的东西,三言两语就将局面给拉回来,并且让陷入刘老头左右都是为难,只剩下点头的路。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将亏给吃下息事宁人并不可耻,因为一旦扯大了也是两败俱伤,对张聪明未来的仕途并不好。 刘老头是完全可以否认的,可文人傲骨对名声最为看重,他年轻的时候要面子,老了之后也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一句“先生”就能高兴半天。 现在大孙子本就难以进入乡试的名单,要是他年轻那会儿的丑闻被扒拉出来,再加上老太太的一番撒泼宣扬,铁定没希望参加了,品德败坏的作风一旦被县衙知道,拿钱通路子都行不通。 因为当今盛朝对考生的品德抓得很严,一旦被发现,严惩不贷!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当众陷害张聪明的原因了,一旦坐实偷窃的行为,那么空出来的名额里,他就能想办法把孙子给塞进去。 可现在还真是打得了小的,却招来个老的,他也是没有想到大孙子口中的张聪明,就是张氏的孙子阿! “哈哈哈,老太太说的是,看我这个锈逗脑袋,尽是忘记了这些事。”刘老头思量一番之后选择了妥协,他朝着张聪明作揖,“这人老了就是不记事,还望小兄弟莫要计较,老夫在这里赔不是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好不容易平息了当年的风波,他可不想再次被人提起,耽误了子孙后代。 张聪明看了宁秋一眼,得到点头的示意,他同样抬手作揖,并且弯下腰行了礼仪,“晚辈刚刚也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还望先生莫怪。” 闹得差点报官的场面就这样平息下来,围观的百姓也是相继走开,一下子笔墨店前又恢复了安静。 话已经承诺出来,刘老头拿出来诬陷的宝贝,没有诬陷成功就算了,反倒被宁秋给轻松拿走,他就是气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还是他儿子急得掐人中才醒过来,却流下了辛酸眼泪。 他和张家人就是天生犯克! 回到阳春面馆,原本被派跟着张聪明的两个小弟也才匆匆将张聪明叫帮忙去买的东西给拿回来,被顾三严厉质问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们那是吓得连忙求饶,将功补过的驾着马车送宁秋他们回去。 在马车里,张聪明双手捧着墨锭,眼里流露出欣喜,“观之光滑细润,闻之香味纯正,巧弄音清,这是上层墨锭。” 读书写字时能用好的墨水,那是文人心中的向往。 可是好的墨锭价格不菲,家里供养不起,他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墨锭,质量差,味道也难闻,每当研磨时,闻久了之后头晕脑胀,不能通风的话还能吐出来。 “文邹邹的,听不懂。”张小红撇了撇嘴,她则是满心欢喜的抱着上层布料以及学刺绣的针线,全都是女儿家的最爱。 张聪明也不理会妹妹的嫌弃,他很宝贝的将墨淀收好,又摸了摸屁股下那层软软的毯子,坐在马车上的感觉,和在牛车上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颠得屁股疼。 “奶奶,我要努力考上功名,以后也要像您这般厉害!”张聪明抬头望着老太太的侧脸,立下了决心。 宁秋在闭目养神呢,这老太太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看来病倒后已经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她过来后已经是在阎王眼皮低下晃悠。 听到张聪明这话,她睁开眼,偏头看向他,“功名?对你而言,什么叫功名。” 张聪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金榜题名,戴上官帽,做一个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 谋得一官半职,立下一份佳业,这是所有学子的追求,他的想法并无不同。 “你说得不错。”宁秋也没有否认这点,不过她却缓缓道:“但是水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戴上官帽容易,可是要对这起那份官帽,却很难。想要当一名好的父母官,你就要先做好挡了别人路而付出生命的准备。” 自古朝廷都是垒起皑皑白骨,能站稳脚跟的人,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听闻这番话,张聪明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在动摇心中的信念,而是在想,要如何做,才能达到自己的追求。 世上困难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谁都不愿意去做,那他手中的书和笔,又有何用呢! 第23章 老妇人23 镇长姓于,名唤于厚,前任镇长和他是翁婿关系,可以说他能当上镇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娶了前任镇长的独女。 岳父家底殷实,所以于府算是镇子上及附近村落里最豪华的一栋院子,高门大院,门前还放有两座石狮,看起来气势凛然。 门口左右分别站着两名家丁,日头正烈的时候,他们靠在门边打瞌睡。 突然嘭的一声,他们一个激灵立马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放在门口的一个木箱子,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离开的人。 “喂,你们在干嘛,知道这是谁的家门口吗,居然敢乱放东西!”一名家丁指着手指,骂骂咧咧的想要追过去,不过被另外一名家丁给拉住了。 “嘿,生什么气啊。这肯定是来给镇长送礼的,只不过怕被拒绝,所以才装模作样的而已。” 说着,他就是撸起两边袖子,弯下腰抓住木箱的两边想要提起来,不过箱子太重了,刚提起一点又嘭一声落下咂起了灰尘,他差点站不稳往前摔倒在木箱上。 “你说说,这里面不会送的都是金银财宝吧,太沉了。” 镇长在这些刁民的眼里,就是土皇帝,所以经常有人拿好东西上来贡献以求保护,帮忙疏通门路,他们两个虽然守门口,但是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要让他们开门,多少都会给些好处,所以这些年下来荷包都满了,自然深信不疑这次同样是献礼。 另一个家丁则是笑得贪婪,“沉才代表是好东西,等会儿我们拿进去,老爷一高兴,还能少得了我们的好处。” “说的也是。快来搭把手,赶紧扛进去给老爷。” 两人合力,这才能扛起来,歪歪扭扭的扛进了府,路上还在嘀咕着到底送了什么东西,不会真是一箱金子吧,沉甸甸的很吃力。 于厚本是在书房和几个好友聊天谈事,听到管家说有人献了一箱神秘的宝贝,他就是起身笑呵呵,眼角的褶皱都出来,“贺永老弟,忽可罕兄,两位若是不嫌弃,就随我去前厅看一看,下面的人都给了些什么好东西。” “于镇长,我今天就借着你的光,看一看这神秘的东西到底是何方宝贝了。”贺永也是笑着站起来,他青衣长衫,手上拿着把扇子,看起来很是风度翩翩。 忽可罕并没有讲话,不过他也是跟在了身后,浓眉大眼,眼神阴沉沉。 他长得人高马大了,像个巨人般,一身横肉看着就是充满力量,脸上还有道狰狞的刀疤痕,腰间挂着两把弯刀,一看就知道很危险,那些下人撞见都是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喘一下,感觉忽可罕走过时,空气都被掠夺了,让人窒息。 很快走到了前厅,于厚低头打量了眼大木箱,就是很普通的木箱,并没有什么不同,根本不像是有什么贵重宝贝的样子。 “你们两个过来,将箱子打开。”他随手指了两名家丁。 他们连忙走过来,然而忽可罕突然往前走一步,高大身影袭来,他们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乱动,愣愣的看着他要做什么。 随后,只见忽可罕弯腰,宽大的手直接握住了锁头,稍微用力一拧,就能很轻松的将整个锁头给扯断扔到一边,两只手错力一掰就将木箱给打开了,过程并没有借用其他工具,足以知道力气有多大。 而木箱盖子被打开,蜷缩在里面的坊主尸体就这样暴露出来,那双瞪大的惊恐不甘的眼神还没有闭合,穿过脑门的木根还在,如血蛇般的血痕遍布脸上,第一眼看过去就是吓人得紧。 于厚和贺永两个人都是被吓了一大跳,坊主可是他们谋事人之一,昨晚还在商量,如何在两军交战谋取最大利益发大财,可第二天就这样死了,而尸体还被专门送上门来,这就是明晃晃的警告啊! 于厚气愤道,“这是谁下的狠手!” 坊主突然死亡,他是觉得挺惋惜的,毕竟这个可是很好的合作对象,能帮他做很多事,但伤心那是绝对不可能,最多的是愤怒和心慌,愤怒于有人要挑战他镇长的权威,惊慌的是坊主死亡的时间过于凑巧,如今还送上门来,难道在预示他是下一个将死之人? “难道是我们昨晚讨论的事情败露了,有人想以此警告。‘’贺永皱了皱眉,他和于厚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和上了年纪还贪生怕死的于厚不同,他反倒是很冷静,思考其中的原因。 于厚在原地来回走动几步,神情着急烦躁,他转头看向正在合起坊主眼睛的忽可罕,‘’忽可罕兄,你有什么想法。‘’ 坊主实际上是忽可罕的下属,如今突然被害死,他不可能没有想法。 此人瑕疵必报,心狠手辣的程度,他可是有亲眼见到过的。 ‘’计划照常进行。‘’忽可罕站起来,说话的声音沙哑得暗沉,他一双如鹰的眼神看向于厚,语气森然道:‘’但是他的死因,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我要将害死他的人碎尸万段。‘’ 说罢,他单手将木箱子扛起来放到肩膀上,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院子。 昨晚他们才密谋事情,可今天坊主就马上死亡,且明目张胆的送上门表示对方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昨晚他们的密谋也就在场的四个人知道,如今却横死了一个,出现叛徒的可能性也不小。 忽可罕自然会将怀疑目光放到了于厚他们两人身上,但也没有肯定就是他们,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也不合理,但没有找到是谁害死之前,他依旧在怀疑。 这话,给了于厚一个很大压力,如果没能给忽可罕一个交代,被要挟让利还是小,如果被忽可罕恼羞成怒的杀害,那才叫让人心惊胆战。 “这个人,可不好控制啊,一不小心就会反咬一口。‘’于厚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深深望着门口方向,沉重叹了口气。 “自古与虎谋皮本就有很危险,不过得到的好处,那也是很可观的。‘’贺永眯了眯眼,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算计,对于厚的担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年纪轻轻就能将他父亲给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并能独掌大权,心中的城府和手段,肯定不少。 “贺永老弟,万事还是小心为上。突厥人都不会和你搞阴谋诡计,他们崇尚杀人封喉,死了才能安宁。”于厚还是邹着眉头,转身拍了拍贺永的肩膀。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可太过于骄傲自满,所有的建树也会毁于一旦。 “只要有利益交易作为平衡点,于镇长尽管放心便是了,他不敢对我们出手。‘’贺永勾唇笑了笑,显然是没有将于厚的话挂在心上,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见此,于厚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转而笑道,‘’听说你家里哪位姨娘,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多谢,过几日为麟儿办满月酒的时候,还请于镇长前来喝一杯。‘’贺永抬手作揖,眉宇间流露出的都是愉悦,显然对这个姨娘和新出生的儿子很是喜爱。 于镇长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这是当然,不过到时候你的老岳母也会来,可有的热闹了。‘’ 说到这个,贺永邹了邹眉头,眼里闪过不悦。 想起那个喜欢撒泼打滚,贪慕虚荣的岳母张氏,他心中就是不耐烦,可张玉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连哄带骗将人领回去,最后却娶为姨娘已经是委屈她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忍受张氏的无理取闹,能用钱打发了就好。 第24章 老妇人24 中秋佳节是个团圆的节日,且前几天得到消息听说了三湾村的事情,一个个农闲时在外打零工的村民都结伴回家,怀里还抱着一只鸡冠艳红的大公鸡,每天都在村里巡逻,看到虫子就啄。 所以这几天,可以说三湾村里非常热闹,经常有人拿着东西上门来找宁秋聊天,然后感谢求助之类,俨然是当成了主心骨。 宁秋除了每日招呼客人,还给了点本钱,让三个儿媳妇出去卖东西,连吃个饭少口红薯都闹腾的家里总算清净了,有事情忙就没有时间乱想,再加上来来往往人多,也赚了不少钱,所以三人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今天就是中秋佳节,宁秋躺在老二做的摇椅上,享受着孙儿的捏肩倒茶伺候,奶奶长奶奶短的亲昵叫唤,眉宇间都是舒坦。 她这回,总算是体会到了点养老的感觉。 待到日落西山的时,三个儿媳妇有说有笑的推着小板车回来,上面放置了很多购买的东西,从村头走到家里,可惹了很多人的眼,享受了一把被羡慕的眼光,可把她们给美得。 老大媳妇就是个粗嗓门,一进门就是声音洪亮的一喊,”娘,您教的腊肠红豆饭真好卖,我们每次卖完了,那些个没有买到的人都是遗憾离开,还一直强调着明日给他们多带一份。“她喜滋滋的将小板车上买的东西放下来,再掏出一包糖塞给了张聪明,很是豪爽道,‘’你把板车推到后院去放,这里的糖你们就分着吃,不用省,吃完了再买就是了。‘’ 有了门路能够自己赚到钱,甚至在外面也开阔了不少视野,她现在对这些小钱完全看不上。 “谢谢娘,还有谢谢两个婶婶和奶奶。”张聪明笑了笑,这才带着已经快要流口水的弟弟妹妹去放好东西,围绕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家里气氛和谐,孩子间的情谊自然是会慢慢变好,以前的老太太重男轻女,对几个孙女轻视,孩子最为敏感了,自然也不会容纳她们,如今宁秋一视同仁,给张小红她们有话语权,无形中地位提高了,就能玩到一块儿去。 “大嫂现在走路都带风了,说话嗓门隔着大老远都听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赚了钱一样。”老三媳妇撇撇嘴有些嫌弃,不过她也只是口头上惯性的说说而已,并没有挑刺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当面道出来了。 老二媳妇浅浅一笑,轻声细语道,“大嫂这是高兴呢,日子喜庆了,藏着掖着岂不是压福嘛。” 这话,换得老三媳妇的一个白眼,不过嘴角却高高翘起,她坐在木敦上,将采购回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还是老二会说话,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 老大媳妇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又手舞足蹈的将卖东西时的趣事跟宁秋说,自己边说边笑出了声。 “特别咱家的腊肠,一掀开锅,香味那是十里飘香,闻着口水都流了,有些同样卖吃食的生意不如意,还跑来问我们这腊肠怎么做?娘,您说他们是不是傻,这腊肠可是我们老张家的秘方,拿来赚钱的宝贝,谁家没脑子的会告诉他们啊。‘’ 说到这个,老三媳妇也是气得双手插腰,怒骂道,‘’就是,我们几个看起来有那么傻吗,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大嫂将人给骂走太快,我还想多骂几句呢!‘’ ‘’你可拉倒吧,人家撸起袖子要干架的时候,是谁第一个躲在后面,又是谁拿着勺子站在前面的,都是我好吗!‘’老大媳妇神飞色舞的,挺着胸脯的姿态颇为骄傲。 见着老三媳妇不服的要争,两人又要吵起来,宁秋就是很无语,‘’你们两个都是半斤八两,有什么好争的。而已站在前面的都不是你们,是老二媳妇吧。‘’ 宁秋这话直接道出了真相,让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又是一阵尴尬,连忙屁颠屁颠跑过去,各自站一边拍马屁,在老太太面前谁敢狡辩啊,一眼就被看出原型。 老二媳妇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她将钱袋子拿出来,递给了宁秋,声音虽然温温柔柔却很有调理条理,‘’娘,这些都是这几天赚到的钱,一共是十两银子。除去您给的三两作为本钱,还剩下七两,不过我们拿出了三两买东西,所以最后剩下的还有四两。‘’ 三四天的时间赚到了十两银子,这是她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好多村民去镇上找活做,累死累活还赚不到什么钱,所以要想赚钱还是靠做生意。 不过她们也是靠着娘的方式才能赚钱,想想和她们一起摆摊子卖吃食的人,卖得少了亏本,每天唉声叹气。 钱,谁不喜欢啊。但这里还真都是全部赚到的钱,她们三个没有私吞一个铜币,一来是畏惧老太太不敢拿,二来她们也不傻,老太太拿出个法子就能赚到钱,为了几个铜币将老太太给得罪了,那是得不偿失。 宁秋就是随意看了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一两充公,剩下的三两,你们一人一两平分了。还有,你们以后自己赚的钱自己保管,不用上交给我了。‘’ ‘’谢谢娘!。‘’三个儿媳妇震惊的微张着嘴,她们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笑弯了眼。 看来娘是真的变了,以前能留给几个铜币就不错了,更不用企图能保管自己小家赚的钱,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罕见的,婆媳关系很融洽。 以前别说凑到一起聊天了,看见了就是大眼瞪小眼,就差没有直接吵起来。 在拔鸡毛的张有财转头看了眼,顿时满是期待道,‘’要是娘和媳妇以后都这样,不要吵就好了。这做儿子又做丈夫的被夹在中间,烦得头皮发麻。‘’ 他虽然经常在娘身上坑钱花,实际上还真没得到多少,最多扣出几个铜币,可到手还没捂热呢就被媳妇给拿走了,然而婆媳互相嫌弃不顺眼,一个觉得给少吃亏,一个觉得在唆使她宝贝儿子。 两边人都对他说不好,转过身对媳妇说重话吧会闹脾气不让贴着睡,要他跟娘抱怨吧又不能,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这话,张有富和张有贵两个人齐齐点头,深有同感。 老太太纵然再有不好,可也是将他们生养长大的亲娘,说谁也不会说她的不是,可是每天晚上办完事后就听着媳妇的背后话,他们想多维护老太太几句吧就被踢下床,说不懂得心疼媳妇,那当真是很冤。 主要是两边都不能偏袒,要是一掺和,关系不就更僵了吗。 现在能够其乐融融,他们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做男人太难了。 晚饭做好,将要入座时,张铁柱溜着一只羽毛很光滑的公鸡走进来,他拒绝了张有福他们的邀请入座,看向宁秋有些严肃道,‘’婶,我们发现了点异常,有只公鸡在巡逻的时候吃了一只虫子,之后就变得很凶悍激动,然后死掉了。‘’ 常言道村里有三霸,大白鹅,土狗(最好是大黑狗)和公鸡。公鸡属纯阳之物,而毒虫则属于纯阴之物,自古阴阳相克,所以公鸡本身就能化解毒性,辟邪的作用。 能将公鸡吃死的虫子,必定不同寻,这也是为什么宁秋要让他们这段时间散养养公鸡的原因。 第25章 老妇人25 村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在村头,不用多少分钟就能传到了村尾,更何况还是现在大家都关注的事情。 将现场给围成了一圈,村民这会儿也没有吵架,都是义愤填膺的将想害死他们之人的狠毒心肠给骂骂咧咧了一通,那些拄着拐杖的高岭老人更是气得一直剁地,恨不得多年轻几岁,能帮上忙。 “张婶来了,你们快让让。”有人喊了一句后,大家都是自觉开道,也不再吵闹,免得打扰到了老太太想办法救他们村出水火。 村里和老太太不太对付的人,自然会在心里面有那么一丝丝怀疑是不是老太太自己搞的鬼,不过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老太太不是个蠢的啊,下毒又救人,得不偿失。 再说了,现在这个关头将老太太给得罪,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他们又不傻。 村长刘柱急得在原地来回走动,眉头皱得紧缩,“老太太,你来看看这个已经死透透的公鸡,是不是真的又有人下毒了。” 他们只是普通村民,一些山里见到的草药是知道,可下毒这玩意儿太高深莫测了,换做是谁都束手无策,而且什么时候下毒,下的又是什么毒,当真是没有具体的防备法子。 宁秋蹲在了公鸡旁边,掀开了它的眼皮,公鸡的眼皮和人的相反,它的眼皮是处在眼眶下面,可如今翻不出来,这就证明公鸡的内里已经被啃噬了,只剩下外表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躯壳。 “去找一把柴火,将它给烧了。”宁秋站起来,拿过老二媳妇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这才将手帕扔在了公鸡上,随着很快有人找柴火来点燃的火堆,一起烧掉。 上次也是这般操作,所以大家也明白肯定是又被下毒了。 有个村民摸了把脸,有些沉重说说道,“不行,我等下回去就将公鸡多溜几圈,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虫子!” 其他人也是点头附和,同时危机感也在心中加深,但离开也不会离开的,古人对家族的根,对守护家乡的执念很是看重。 今天是过节喜庆的日子,可发生了这些事,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除了不知世事的孩童之外,谁也开心不起来。 “老太太,你说我们要怎么做,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现在喝个水都要煮上好几遍才敢喝,这过得也太憋屈了。咱三湾村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甭管是死是活,我们都不怕!”张铁山拍着胸脯,手臂上的腱子肉已经蓄满了力量,就等着宁秋一声令下,他第一个将下黑手之人给拎出来。 “对,老太太尽管说,我们照做就是了。咱三湾村啥事情没有经历过,还不都好好活下来了,要是有谁敢说一个不字,老子就亲手将他掐死在老祖宗面前谢罪!”其他人也是举拳附和,脸上愤慨激昂。 现在他们的主心骨已然是宁秋,而将村长给忘在了一边,当然刘柱他自己也不在意,只要能解决事,就算让老太太当村长,他也双手奉上。 宁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被乌云吞噬的夕阳,将光线一步步覆盖变得昏暗阴沉,她的眼神有些悠长,轻声呢喃一句,“终究还是,要变天了。” 众人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们感受到宁秋身上散发出的,瞬间严肃的气息,所以也跟着紧张,心脏砰砰跳,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要发生大事般。 “每户人家派一个年轻力壮,机灵且可以主事的男子过来商议事情,其他人先回去吃饭,然后家里每个人都准备好一条棍子,孩子就用短的,将两端给削尖,记得要拿着趁手的。”宁秋说罢,迈开步伐走在了前面,她拧眉深思,陷入了思考里。 从前,她作为反派专业搞事情,指挥过的每一支队伍,不是有顷刻间毁灭天地的能力,就是实力,智力,或者武力超群,现在还是第一次带着一群普通人,甚至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老幼,这个就要好好深思该怎么做,才能减少破坏了。 诚然,她一人就足以解决,可这里只是普通的古代世界,只有亲身经历过危险,才能让这个村庄的历史传承,这里的村民心里,刻下如何反抗自保的烙印,一直愚昧无知,只会加速灭亡。 闻言,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赶紧散开回去做准备了。虽不知道宁秋这个安排有什么计划,但是做两头尖的棍子而已,又不费力气。 想着去商议事情的人也没有能吃团圆饭,所以老二媳妇的反应很快,联系村长媳妇,带着大嫂弟妹和村里其他几个妇女,连忙摆桌在宗祠里,可以让他们商议的时候,也不会饿肚子。 宗祠里老祖宗的排位前,红漆木的案台上已经放了许多贡饭贡菜,也点上了香和蜡烛,里面的横梁都是焕然一新,显然才派人来擦洗过。 盛朝对女子的拘谨并没有那么严,虽然也讲三从四德,但是宽松许多,家妇进宗祠祭拜,抛头露面做生意,和离改嫁等,都可以进行。 由刘柱和宁秋站在前面,后面站成两列的村民,细数下来也有二十个,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三炷香,脸色认真而严肃,眼睛炯炯有神,空气里都是沉闷呼吸声,庄重又肃然。 宁秋抬头望着一排一排的祖先灵牌,上面不免有些昔日辉煌如今落寞的大人物,她苍老暗哑的声音却慷锵有力,“福之祸兮所依,祸之福兮所依。三湾村虽土地肥沃,但靠近淮关城,翻过山背后又是突厥占领地,如若发生战事,这里也只会再次上演灭族之事。今祸事再降,族人前来祭拜,还望列祖列先保以平安无事。” 她将香横着拿,然后举起来,水平在胸前位置。 宁秋不是个喜欢守规矩的人,相反可以说亦正亦邪,脾性捉摸不定,但有时候又莫名的欣赏这些家族世代传承的礼仪,很能激发每个人心中的归属感,团结一致。 后面的人亦是这般动作。 “行礼!”刘柱喊了一声,随后大家都是齐齐弯腰,毕恭毕敬的行了三个礼。 “礼毕,上香!” 刘柱的话落下,他率先走上去将香插入了香炉里,后面跟着宁秋,随后就是依次排队的村民,井然有序,眼里都是敬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村里自然是有自己的村规。 三湾村虽然只是普通的村落,但也随着盛朝开国时就存在到了至今,曾经也出过很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过如今没落了而已,可世世代代留下来的规矩,后人还是会遵守,这是他们的根。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落叶归根的地方,与随波逐流的浮萍又有和区别。 第26章 老妇人26 长长的一排桌子上,两边坐着年轻村民,他们皆是望着首位上的宁秋和刘柱,面前摆放着每家每户准备了最好的食物,但他们并没有心情食用,而是因为宁秋说的话,心中沉甸甸,面色愁容。 战争,都是要死很多人的,死得最多的是士兵,下面就是普通老百姓。 而突厥人很凶残,攻破城池后喜欢屠城,如今被占领了两个地方,里面居住的盛朝百姓无一幸免,都被残忍杀害了。 如果打起仗来,淮关城失守了,他们这里肯定不会被留下活口。 张铁山一拳打在桌子上,气愤道:“他乃乃的,每次打仗,我们这里都要经历一次灭族的危难。” 他们三湾村现在脚下的每一片土地,可能都沾染过同族人的鲜血,这是无比痛心,又没法解决的事情,最近几年才刚刚恢复了些生机,战争又要开始了。 这皇帝老儿老想打仗,可打仗吧又输得得特惨,到头来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有人说道,“婶,我们几个前段时间在镇子上帮人打零工,运送货物的时候听到个消息,说现在城关这两天有动作了,已经有突厥兵来到了城墙下叫嚣,外头的粮食都涨价了,还有很多人也拖家带口的离开,躲避战事去了。‘’ ‘’我在米粮店帮忙扛杂货,那些米粮商运米过来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这些消息,他们还叫我赶紧多备些,过几天大家忙着逃命,想买都找不到地方买了。‘’ 其他人也是有着差不多的消息,为了有备无患,他们也扛了些能存放久填肚子的食物回去。 ‘’准备要打仗了,这个谁都知道,但是和我们村被下毒,有什么关系?真要打起来了,我们要出人也要出粮食,这把我们给害死了,完全没有道理啊。‘’村长刘柱提出了疑惑,这就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他们村经历的各种战争太多了,所以一旦有战事拉开的时候,他们也会有自保的一种手段,比如储存在宗祠里的粮食就是一种。 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大费周章下毒害死的,他们村往上数几代人,也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仇人啊。 宁秋环顾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刘柱身上,缓缓道,‘’原因是什么,你已经说到点子上了。‘’ 她之前也在排除原因,不过知道有突厥人混进来的时候,她大概就猜到目的是什么了。 ‘’啥?我说到点子上了?”刘柱愣了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顿时惊呼道,“老太太,您说的是,下毒想要害死我们的就是突厥人,就是为了不让出力,不让出粮食?!” “这突厥人真是阴险狡诈!”张铁山气得拳头紧捏,青劲爆起。 这就是平头老百姓最厌恶战争的原因,他们不怕死,可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谋害,当一个怎么死都不知道的牺牲品。 “老太太,你有什么计划。”刘柱知道,要不是有相当的把握,老太太是不会提出来要主动商议事情的。 将士着重保护的是国家和皇室贵族,一旦开战,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所以也只能靠自己自救了。 “前几天我去镇子上的时候,发现有几个突厥人混进了这里,虽然有了乔装打扮,但是说话的语气也能听出来。我发现他们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大量的购买粮食,还在打探周围的路线。” 宁秋思考的时候,比较喜欢用手指,很有规律嗯,轻轻点着膝盖。 在老太太的丈夫没有去世前,曾见过被关押在牢房里的突厥人,而老太太当时也随行,自然也能见到过,所以以认出来的说辞解释,并无任何人怀疑。 第27章 老妇人27 “娘的意思是,他们一直在探查我们这边的地形路线,也就是说收购的大量粮食并没有运回去,而是藏匿在了某个地方,等战争打响的时候,就能拿出来。” 张有贵虽然平常的时候很沉默,但心思的细腻程度,是其他兄弟没法比的。 宁秋点头,“对,我们现在就要把这批粮食给找出来。” 刘柱摸着白胡子,眉头皱得像个深深的沟壑,为难道:“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还有很多山脉,想要找出来,谈何容易。而且我们现在还被盯上了,时不时来下个毒,这个也要防住。” 张铁山也是赞同道:“而且这些事情…也不好跟镇长说啊,更别说寻求帮忙了。” 他们只是一个村庄,能见当官的一面都是登天,又没有什么话语权,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所以我们只能自救,抢在开战之前,将这批粮食截胡,只要断了这条线,我们就是安全的,这也是无法选择的事情,不主动就是被动的接受。至于下毒的事情,到时候自然就水落石出。”宁秋并没有说出镇长与突厥人有勾结的事说出来,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事情。 下毒是小事,而且也是无形的且只对他们村庄出手,并不好摆在台面上,但是三湾村如果能解决好突厥人运出粮食这件事,为边关的战事做出贡献,就已经是算上是全族人的荣誉,村里的后辈想要发展,就是一道保障。 “往好的方向想,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投资本身就是有风险,而风险往往伴随着高额的回报。” 寒门子弟难出贵子的很大原因不是没钱,而是没有一个可以保障的背景,少了背景就少了可以进入圈子的资格,很多时候眼界决定高度。 有这份荣誉加持,路途总会好上许多。这是宁秋从一开始,就在为张聪明几个便宜孙子铺下的路,她并不是什么喜欢伸出援手的人,但到底是为了…那几声亲切的奶奶吧。 这番话,大家都听懂了是什么意思。村里曾经出过光宗耀祖的大人物,可现在已经没落,谁都想重振昔日的辉煌。 他们已经这样了,但是能为后代拼出一个未来,没人会拒绝。 “我们可以组成几个小队,分开来找。” “先把那几个突厥人找出来,直接盘问得了。现在战事迫在眉睫,突厥人还没有发起进攻肯定是在等着这批粮食,我们等不了。” “不行,突厥人没有那么好抓的,而且如果将人抓住的话就会打草惊蛇的话,对我们更加不好。” 有了目标,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还是同意派人跟踪宁秋说的那几个突厥人,等确定了他们的活动路线,就能摸到在什么地方。 这个方式最危险,但是也最快速。 讨论了很久,直到半夜这才散去。 宁秋刚回屋关上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躲了那么久,出来吧。”她没有点灯,在黑夜里似乎就像是在白天般视野清晰,直勾勾的望着窗幔背后,眼睛明亮到诡异。 话落,并不见人出来,但宁秋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坐下来,顺便倒了一杯已经冰冷的茶水润喉。 良久,人影才缓缓走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把弯刀,同老大媳妇描述般穿着黑色兜衣,声音嘶哑分不清男女,“我没有想过,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会败在一个老太太身上。” 他自认为用下毒的手段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到时候全村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当这里变成了人人不敢踏入的死村,他再来一个偷梁换柱,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在他确认完美无破绽的计划,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寻常的老太太。 早在几天前,他就想要过来试探了,但是那个被下毒的女人不出去,而村里都是公鸡,他不方便进入,等了许久,才等到了现在这个机会。 “计划,从来就没有完美的。”宁秋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当然,如果不是我,现在的三湾村,确实已经被灭族了。” 灭族,听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拥有诡异手段的人来说,又是件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既然你是这里的异类,那就只有除掉你,才不会妨碍我的大事!”黑衣人拔出弯刀,在黑夜里反光的刀面很是刺眼。 他挥舞着弯刀,就朝着宁秋刺过去。 刀尖迎面而来,但宁秋不慌不忙的转着茶杯,在黑衣人以为宁秋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只见茶杯里的水幻化成了水绳,缠绕在了弯刀上无法动弹,随后攀岩到了他身上,手脚都被捆绑着,他被定在了原地,还能看见水在流动。 “你,你不是人!”黑衣人大惊失色,他心中无限恐慌。 他从未见到过天底下能有控制水的人,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神吗? “我从没有说过,我是人。”宁秋用手指轻轻点在桌子上,在第三下的时候,水绳散开消失不见,而黑衣人则是瘫软在地面,被水绳勒过的痕迹都留下了血痕。 她瞥了一眼,就是冷淡道,“我答应过你哥哥不杀你,所以,你走吧。如若再对这个村子动手,就不会那么侥幸了。” 宁秋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亲自动手,但是让她真想动手的时候,就不会留下活口。 黑衣人明显不甘心,可也知道再留下来就不是明智之举,最后咬咬牙的离开了。 跌跌撞撞跑出了村庄,他靠在一棵树上休息,正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来,立马握紧了弯刀,转身警惕道,“是谁!” 这次他没有故意隐藏声音,听着说话的声音就是一个年轻女子。 安图汉掀开了兜帽,在月光下能看清长什么样子,“是我,安图汉。” “哥哥!”黑衣女子震惊,她立马掀开兜帽,露出了一张充满迤逦风情的绝美容颜,“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见过哥哥了,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我不是让你在寨子里好好呆着吗,怎么一个人偷跑出来了,还有为什么和突厥人纠缠上,对整个村庄下毒!”安图汉没有解答困惑,而是很严厉呵斥。 被哥哥骂了,安图落心里自然是委屈,但依旧倔强道,“哥哥,我是楼兰公主,我也要为重建楼兰出一份力,而不是躲躲藏藏的看着哥哥出生入死!”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不到看着哥哥徘徊在生死线上,而自己就躲起来享受保护。 “简直是胡闹,你的帮忙,就是毒害无辜村民吗!平日里哥哥教你的,都给忘记了是吗!”安图汉见她还是冥顽不灵,挥起巴掌就要打下来,可是看着妹妹那委屈哭泣的脸庞,他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重建楼兰的事情,哥哥已经在计划中了。你想帮忙,可以跟我说,但是不要独自行动中了贼人的圈套,更不能杀害无辜百姓。” 相依为命的兄妹两,他还是狠不下心去过多苛责。 有哥哥在身边,安图落没有忍住,她 放声大哭,像个孩子般委屈又无助,“我,我也没有办法,阿纳达他死了,哥哥,阿纳达他死了。如果我们再不找到合适的地方般出来,族人还会继续病死的,哥哥,我不想看他们死,我做不到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去。” 她也不想杀害无辜人,下手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很久,但是将他们养大的阿纳达就活活死在她眼前,族人绝望等待死亡的空洞眼神,一直徘徊在她脑海里折磨着她的心,族人和陌生人的命比较起来,自然是族人的最重要。 闻言,安图汉眼里也是有了湿意,他伸手将安图落拥入怀里,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又坚定道,“相信哥哥,很快,我们很快就能搬出来了。” “哇呜~我,我不想下毒的。可是为了族人,我不得不这样做,哥哥,对不起。”安图落揪着哥哥的衣襟,嚎啕大哭。 她的心里也在难受,她想让族人出来,可是也害怕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所以在利用苗翠翠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个选择呢,如果苗翠翠选择不上山投药,下毒也就不会成功。 她无法做出选择,就只能让别人来帮她选择。 “幸好现在还没有酿成大祸,以后不要冲动行事了。”安慰了好一会儿,等妹妹的情绪稳定下来,安图汉担心道,“从老太太哪里出来,你有没有事。” “受了点伤,不过休息休息就好了。”安图落擦掉泪水,抬头看向安图汉,有些疑惑道,“哥哥,那个老太太好诡异,就像是个神明一样,有着神奇的能力。” “对了哥哥,她还说是因为你,才会放过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说来话长。”安图汉弯下腰让妹妹爬上背,这才像小时候般一路背回家,“你只要知道,千万不要惹上她。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她肯定会动手,到时候哥哥也没有办法。” “嗯,我知道。”安图落心有余悸点头,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惊喜道,“哥哥,你说如果她真的是神明,拥有神秘莫测的能力,比祭司还要厉害,能不能帮我们族人治病。” 在他们楼兰中,地位最高的是国王皇室,下面就是祭司巫师了。比祭司还厉害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 安图汉眉头一沉,陷入了深思,“或许,这是个办法。” 他想重建楼兰国,主要的也还是将族人带回去,哪里会有祭司治病的方法,也许能够拯救他的族人。 但是现在能够多个办法,他也会尽力去争取。 “可是,我好像将神明给得罪了。”安图落有些激动,尔后又是浓浓自责。 “没关系,找个时间我们到她面前去忏悔,会原谅的。”安图汉也有些说不准,毕竟老太太的行事风格让人看不透想法。 但是依着他的初步了解,如果能带上让老太太满意的条件,应该会考虑。 安图落趴在哥哥的肩头,撅了撅嘴颇为娇媚,“对了哥哥,跟我说这块地方可以治病,又出注意让我下毒的人不是突厥人,他们太凶残了我不喜欢,才不会和他们合作呢。” 她出来后碰上过一个突厥人,但是打不过,用毒也控制不了,所以才不会和突厥人合作。 “不是突厥人?”安图汉面色凝重,他第一时间想到,会不会是那波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还真的不太平,普普通通的小镇,毫不起眼的村庄,居然暗潮涌动,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吸引那么多人的关注? 第28章 老妇人28 在人走了之后,宁秋朝着地下勾了勾手指,随后就有一只毒蝎子钻了出来,从桌角缓缓爬上来,规规矩矩的趴在宁秋眼前,不敢乱动。 “年轻就是好,总以为一些无聊的小伎俩,会没人发现。”宁秋伸手,在毒蝎子身上一压,顿时贴着桌面摊开成片,又将它给挑反了,六脚朝天。 而毒蝎子也任由其玩弄,好像还在讨好似的,六脚动来动去搞怪逗笑,滑稽得很。 宁秋摸了摸它的钳子,眉眼带着冷淡,“去吧,去看看他和谁悄悄接触了,有什么消息,就回来告诉我。” 而毒蝎子像是听得懂,它的一双钳子高高举起,又很恭敬害怕似的趴下来,在表达着一定完成任务的意思。 宁秋勾唇笑了笑,眼神玩味。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她很好奇,主导这条线的人,会是谁呢。 乌云遮月,像被泼了墨水般厚重。 寂静无声的半夜,即使是一道很轻很轻的开门声,也格外清晰。 咯吱一声,木门被打开一道缝隙,随后有个高大的人影探出半个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左看右看没有人,这才拢着薄衣走出来,定眼一瞧,赫然就是张铁山,他此刻的脸色有些着急和紧张。 一路回头往四周看,他慌慌张张的往山腰上走,拢着薄薄的外衣,晚风吹过,他抖了抖身体,激气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经常上山打猎,对山里面的地形路线是最熟悉的,张铁山不用寻找,便能轻车熟路的埋头直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座烂掉了一半的茅草屋前才停下。 这里在以前是包来养鸡养猪的地方,有人住过,但是近些年村里没人有钱做养殖了,而且也太荒郊野岭了,就没人敢来,久而久之变成一座长满了野草的阴森废屋,偶尔有村民进山打猎太久太累了没能赶回去,才会在这里歇息。 张铁山走过去的时候,惊醒了正在睡觉的乌鸦,扑通走的时候闹出的动静不小,可能是心虚又紧张,把他吓了一大跳。 “我要的东西,你拿到手了吗。” 突然,在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更是把张铁山吓得头皮发麻,浑身一哆嗦。 “大人,您可真厉害,来无影去无踪。”他转过身,有些颤巍巍的讨好,哪里还有白天时那勇猛的猎户模样。 说话的人身穿玄色长袍显得身材修长,他带着一副青面狼牙面具,只是露出一双阴冷眼睛,“不要跟我来虚的,时间已经给你了,我要的东西呢。” “大人,上次我中毒倒下的时候,准备以假死的状态躺入棺材里,这样就能在宗祠里独自呆一个晚上,肯定能找到机关在什么地方,可是这突然冒出个老太太把我给救活了,到现在都没有能再次找到机会一个人进去。”张铁山有些害怕的缩着肩膀,他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向面具男,生怕怒火上来下一秒就要了他的命。 宗祠是全村里最重要的地方,除了村长带队进去之外,没人能在里面呆长时间,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进去,因为里面放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岂不是乱套了。 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想用假死的状态进去,因为村里有人死了就会将棺材摆放在里面一个晚上,第二天出殡下葬,可是哪里想到啊,居然被一个老太太给救活了,他也是没有办法。 “你这是在搪塞我!”面具男眼神一冷,他突然掐着张铁山的脖子,单手就能将人高马大的张铁山提起来,双脚离地。 “时间我给你了,东西却没有找到,没用的废物,你的命也不用留了。”他语气森然满是杀意,五指一紧,掐得张铁山的脖子已经出现了五指的红痕,眼睛翻白,呼吸只出不进。 “大,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想到办法了。”张铁山无力的掰着面具男的手,双脚在扑腾挣扎,艰难的挤出了这句话。 死亡的恐惧在一步步扩大,他的求生欲望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只要能活着,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你敢撒谎,我不光杀了你,还杀了你全家人。”面具男冷哼一声,将张铁山甩在了地上。 张铁山瞪着凸起的眼球,揉着脖子,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这才感觉到活了过来。 他手忙脚乱的跪在面具男面前,态度卑微到了尘埃里,“虽然说上次的计划失败了,可我成功取得了老太太和村长的重托,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下毒的人是谁,计划去将突厥人的粮食给截胡,这样就能找到村里被下毒的线索了。我想的是,可以全力帮他们找到粮食,到时候再出计让他们将粮食放入宗祠里,我身为运粮食的主要人员,肯定能跟着进去,届时就有机会去找大人想要的宝物了。” 将自己的安排说出来,张铁山一直垂低着头,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回答。 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家人出事,而且只要完成了大人交给的任务,一切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一方财主,可比当村里的猎户,要好上太多太多了,所以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面具男似乎在思考,过了良久,他这才冷声道,“要是做不到呢。” “大人,我敢保证,这次的计划绝对是万无一失。”张铁山谄媚一笑,完全没有了白天时那刚毅英勇的汉子,判若两人。 “可以,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面具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是在施舍一条摇尾巴乞求一口肉吃的狗。 然而还没等张铁山高兴一二,就看见了有个玉瓶落在他面前,同时阴冷的声音从头上砸下来,令他浑身发颤,“既然这样,你就再做一件事,把那个碍事的老太太给杀了。 张铁山猛的抬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杀,杀了老太太。“面具男阴沉沉的视线像条毒蛇一样盯着他,”怎么,你在拒绝。““不,不是。”张铁山瞬间感觉如置冰窖般冰冷,他拼命摇头,也还是咬咬牙道,“只是大人要的东西在宗祠里,我想办法进去拿出来给您即可,也不用,杀了他们。” 他只是混进去拿东西,这个没有负担,可是要他动手杀人,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关。 “谁挡了我的路,谁就得死。”面具男冷哼一声,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阴鸷可怕。 “人老了就该死,何必多管闲事呢。你做的,只不过是提前结束她的命而已。事成之后,我再给你黄金千两,享受荣华富贵,如若不然,死的就是你。” 张铁山知道,这不是在威胁,而是真的会动手杀了他。 犹豫了几秒,心中挣扎过后做了决定,张铁山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玉瓶,“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比起别人能活,他当然会选择自己活下去。 张婶,对不起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你突然间要多管闲事呢,如果安安静静的,就不会有事了。 张铁山自我安慰了一番,就开始接受了害人这件事,心中也不紧张忐忑了。 人,一旦踏过了底线,就不会再有回头路。 “这药无色无味,你放入水里让她喝下去,悄无声息的死亡,没人查的出来原因。”面具男勾唇冷笑,转身走入了黑暗中隐匿着背影,不知去往了何方。 张铁山呼出一口浊气,他将玉瓶放入怀中,这才神情自若的走下山,不过心中沉甸甸的堵着心事。 老太太有点诡异,他担心还没有下毒,就被老太太发现了,毕竟连大人给他准备的假死药都能解开,甭管是恰好知道怎么解,还是她本来就会,都不能小看。 可横竖都是要死,毫无疑问,张铁山他肯定会选择一条可以有机会荣华富贵的了。 而在他们都离开了之后,全程都没人发现地面钻出了一只毒蝎子,它好似在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又钻入地里,悄咪咪离开了。 第29章 老妇人29 “唉,你说,老大这几天在干嘛呢,每天都在发呆,不会是病了吧?” “我也纳闷了,自从那天从破庙回来就一直这样。糟糕,老大不会是中毒了吧!” “那咋办,要不要去找老太太来帮忙?” 两小弟在院子里晃悠,看见顾三就躺在石板上,一直抬头望着天边,一看就是一个早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两个去买些礼品回来,然后去看望老太太。”顾三翻身下来,专门走回屋换了身衣服,他难得得没有野蛮装扮,而是规规矩矩的穿了身月牙白长衫,虽然长在乡野,但骨气里的气度依旧不凡,可以说风流倜傥。 “是。”两小弟不敢马虎,连忙挑选了几样最贵的东西装好,架着马车缓缓驶去三湾村。 很快就到了三湾村的门口,然而今日和昔日完全不同,赶马车的小弟面面相觑,还以为是走错地方了,他们左右看一圈再三确认之后发现并没有走错啊。 村子路的周围都用荆棘做成围墙就算了,居然还设立了一个门口,就像是营寨大门一样,还站有两名人高马大的村民,他们腰上插着一节两端削尖的木棍,正严肃的守卫村口,而且他们脚边还趴着两条大土狗,正呲牙威胁。 看见有陌生马车来,其中一村民喊到,“你们是谁,来我们村有什么事!” 这阵仗搞得,这还真像那么回事,而且他们也是诚意上门拜访,也没有兴野蛮人那套,所以规规矩矩回到,“我们老大是顾三,道上尊称三爷,专门来找张老太太的。” 小弟又是补充一句,“咱三爷和老太太可是好朋友,两位若是不信,可以先进去问问。” 实在是这动作搞得就像是军营一样严肃,他也不敢造次。 听见是顾三,两村民也没有继续拦着,直接拉开横木,让他们进去。 张婶说了,要是有个叫顾三的人来找她,就可以直接放行。 “驾!” 挥着鞭绳,马车一进去,不再看见有老人在树下聊天,孩子成群扎堆的玩耍,以及那些大人在田地里劳作,连多余的人在走动都没有,此刻的三湾村太安静了。 其中一小弟环顾四周,搓了搓手臂,有些害怕道,“三爷,我咋觉得那么怪呢,不应该连个走动的人都没有吧。” 他们上次来还是热热闹闹,这才过了几天啊,而且前两天刚过中秋节,怎么会就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不是没有人,而是你们找不到他们躲在哪里。”顾三撩开帘子,拧着眉头打量四周,在看到一个农园墙上有个小洞口,而从洞口看进去时,似乎到了有一把黑漆漆的箭对准他们。 他敢肯定,如果是个危险的人走进这里,肯定会被射成满身血窟窿了。 “他们都去哪里了?这大白天的躲起来,是要做什么。”两小弟满脸疑惑,身子扭来扭去的想要找人在哪里,不过被顾三呵斥一声,就不敢乱动了。 “你们两个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分点!” 顾三都摸不透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事,但在这份气氛压抑的情况下,规规矩矩才是保命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老太太家门前,一小弟跳下马车刚想去敲门,门就打开了,露出了张聪明的脸,对他们的道来似乎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平静道:“你们很慢,奶奶等了许久。” 他的眉头微下压,似乎对让奶奶等那么久的行为,感到不满。 这话说得,好像提前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两小弟不敢出声却撇了撇嘴,但顾三却是抖了抖衣袖,上前去拱手,态度放低很敬重,“让老太太等久,是我的不是,还请小兄弟通融几分。” 张聪明打量了他几秒,这才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农家院子里,除了在树下摇椅上闭目喝茶的宁秋,这家年轻大人都不在,而满院的都是孩子,大大小小的都有,他们规规矩矩的站成几列队形,而且还是扎着马步,手上同样拿着削着两头尖的短棍,正在嘿嘿哈哈的练习,虽年幼,但有模有样。 而且小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汗水直流,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这骨子里的坚韧,还真是全村人都传承下来了。 张聪明引坐,倒了茶水之后,这才退下去,检查这些孩子们的动作对不对,有没有偷懒,这才站在最前面,拿出腰上别着的武器,也继续练习。 这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玩耍,顾三看得惊讶,他疑惑道,“老太太,他们这是在……习武?” “习武谈不上,只是在学会自保而已。”宁秋睁开眼睛,将空了的茶杯放在石板桌上,而顾三也很有眼见,立马拎起茶壶斟茶倒水。 他不解道,“自保?这几日村里,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前天晚上,有一批突厥人夜袭我们村。”宁秋眯了眯眼,看起来很是慵懒,昏昏欲睡。 可没有人敢在她眼皮子低下摸鱼,就算不看着,但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突厥人进来了?可这两天镇子上风平浪静,淮关城也没有传来消息说开战,他们怎么会混进来。”顾三皱紧了眉头,心里头有着疑团。 可能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对敌军的入侵,很敏感。 第30章 老妇人30 “这件事情真要论起来,和你还有点关系。”宁秋看了他一眼。 顾三眨了眨眼,有些诧异道:“这,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等下去问一问突厥人,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宁秋放下茶杯,她作势要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小弟很有眼力,连忙过来搀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看错了,总感觉和上次见面相比,今天的老太太似乎更加苍老了几分,不过看着依旧犀利有神的眼睛,他们转念一想,或许真的只是错觉而已。 “你们继续练,不到正午,就不能停下。聪明,你要监督好他们。”宁秋在跨出门槛前,偏头看向了张聪明。 张聪明点了点头,“知道了,奶奶。” 而在张聪明应下之时,宁秋已经走出了门,往宗祠方向而去。 听到这里,顾三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突厥人有多凶猛残暴,他是见识过的,一般的士兵将军也不敢轻易惹怒,而且就算是变成了俘虏,这些突厥人也会立马自杀,不会让敌军有机可乘,所以别的不说,这个为国英勇舍命的信念,是值得佩服的。 现在老太太不仅能在突厥人暗中侵犯的时候,可以保下全村安全,还能将人给囚禁起来,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顾三跟在宁秋身后,“老太太,我有个疑惑。” 这个问题,他好奇了很久。不谦虚的来说,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一些奇人异事也见识过不少,可没有哪一个像老太太这般,浑身上下充了神秘色彩。 没等宁秋说话,顾三就自己问出来了,“您除了是三湾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身份,比如说……下凡历练的神仙?” 他听过很多传奇的故事,这种遇到仙人的故事也不是没有,所以就不自觉的带入到老太太身上,而且越来越肯定就算不是仙人,也不是普通人。 突然有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张婶当然还有其他身份。” 顾三回头一看,是张铁山,他身后正带着几个村民,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应该是刚巡逻回来。 “什么身份?”顾三下意识的一问,同时好奇又紧张。 如果真是仙人……他是不是要跪拜? “张婶现在可是我们三湾村的村长,还是咱们族里的老祖宗。”张铁山一个高大汉子挠着头发,笑容憨憨的,很难让人升起戒备之心。 顾三更加疑惑了,“村长?老祖宗?这都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前天晚上,我们这里突然涌进来了十几个突厥人,想要在我们村烧杀抢掠。要不是张婶英明有手腕,带着我们和突厥人战斗,这才能保住了村里好多人的命,而不是血流成河。”张铁山一口气说完,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们只是普通人,哪里能和骁勇善战,长得还像大巨山一样高大的突厥人战斗,如果不是有张婶在,估计他们都死了。 张铁山旁边的村民,也是一脸恭敬,“而且啊,张婶可是身受了老祖宗们的能力,专门保护我们村的,所以现在咱们呢,也会称张婶为老祖宗。” 这话听起来玄乎其玄,顾三和两个小弟皆是目瞪口呆,第一个念头就是假的,虽然神奇的事情都在流传,可突然发生在身边,这也让人难以相信。 “身受了老祖宗们的能力,这个是什么意思?”顾三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宁秋,见她气定若闲,一副世外高人的淡定模样,又是渐渐动摇怀疑,难道真有其事? “哎呀,具体的事情呢,我们就不解释那么多了。反正张婶现在可是咱们村的老祖宗,有张婶在,肯定不会发生像以前那样的事情!” “对!咱们祖先泉下有知,不想让我们重复当年差点被灭族的战事,专门拖付了神通广大的能力给张婶,保护我们!” 几人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一堆恭维的话吹了起来,可从他们的神情来看,确实是从内到外的服从,并没有任何被强迫的意思,这就让顾三更加疑惑了。 很快,就到了宗祠大门前。 今天的宗祠大门,已经被烧焦了一半,现在正有人重新装过一扇门,看到宁秋走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老太太,这才继续忙着手中的事。 一个人实力强,会让人畏惧。但是一个人厉害的同时,又能让其他人心甘情愿的追随跟从,这就是真的强大了。 顾三望着宁秋的背影,眼里都是深思,他并没有其他想法,而是在想,如果他有老太太这个能力的话,也能做到这般吗? “娘,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了一点,怎么过来了,现在的太阳很大,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张有富肩头上扛着两袋玉米,那是从地窖里面拿出来,全部都堆积在墙角下,此刻哪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粮食,都是这几年一点点存下来的。 “人老了,就会经常生病,我不碍事。”宁秋摇了摇头,问道:“那两个突厥人,怎么样了。” “娘说了不能让他们死,现在还关在小黑屋呢,交给了二弟他们看着。”张有富说到。 经过前晚的一战,宁秋变成了三湾村的村长,还有着老祖宗们赐予的能力,他们老张家的地位,那是蹭蹭蹭往上涨,现在谁人说话不客气几分,所以一些重要的事情,都会交给他们几个人去做。 不过让张有福担心的是,前晚老太太在带着他们赢取胜利之后,就倒下了,昨天早上才醒过来,拒绝着他们找大夫来看,就说她的身体情况她自己最了解,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宁秋的身体是真好还是假好,就开始忙上忙下。 宁秋点头,“行,你去忙吧。” 张有富说了声好,又劝说了几句让宁秋早些回去休息的话,这才离开,但经过顾三身边的时候,他停驻看了几秒,有些疑惑这个放高利的三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娘亲自带进来,肯定是有道理的,他也不会多问。 宁秋去后院黑屋的时候,张铁山他们没有跟着去,他将手中牵着土狗的绳子交给下一班巡逻的村民,眼神却看向了消失在屋檐转角的宁秋,又是下意识摸了摸衣襟,心中纠结万分。 已经三天了,他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而且现在的老太太是神通广大,他一来下手怕被抓个正着,二来他也不敢害啊,害死了老太太,就等于是全村的罪人了! 与张铁山随行的村民,拍了拍他的肩膀,“铁山,傻看什么呢,赶紧去搬粮,这下次被偷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还是手脚快点做准备吧。” “走吧。”张铁山及时回神,笑了笑就连忙勾肩搭背的去往地窖。 他现在还是犹豫不决,这件事只能先放在另一边了,可大人规定的时间就是在今天,如果完不成任务,他也性命难保。 小黑屋里有两个突厥人,此刻正被绑手绑脚的绑在了十字木头架上,嘴巴里塞了一块布,垂着脑袋奄奄一息。 听到开门声,他们费力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背着门外几缕光线走来的宁秋,他们就是唰一下抬起头,吓得瞪大眼睛,双眸里都是深深恐惧。 在宁秋步步靠近时,他们浑身哆嗦,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往后退,但是被绑着,完全动弹不得,磨擦着绳子将手腕脚腕擦破了皮。 “唔,唔!”两人对着宁秋在摇头,似乎在妥协,在投降,可眼里又有不甘。 宁秋的出现,将本来可以假装忘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勾起来了,宛如历历在目…… 第31章 老妇人31 时光倒流,回到中秋佳节过后的第二日。 晨阳升起,按照昨晚讨论决定的安排,老弱孩子就在家里,这段时间不能出去,要回娘家的妇人也必须取消行程,和汉子们,在任命给张有富几个兄弟的带领下一起准备好守卫要用的东西。 村里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连平常喜欢坐在树下嘴碎吵架的几个长舌妇也是罕见的和好,相约等安全过后再吵,吵到死都行! 例外的是,张铁山一大早就是心神不宁,想凑到宁秋面前讲话,可是他身为村中猎户,对森林中什么地方危险,什么地方安全也是最为熟悉的其中一个,所以一直被拉着进入队伍上山布置,根本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而对他的异样,宁秋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没有放在心上,蹦不起的蚂蚱而已。 排开了所有人,宁秋和刘柱单独走进了宗祠,并且从内锁上门。 刘柱收好一长串钥匙,满脸疑惑,“老姐,你叫我单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今天一大早,自家老姐姐就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等会儿要独自过来,他原本还以为是听错了,毕竟宗祠里面除了粮食,列祖列宗的灵牌,以及一些族规族谱等东西,也没有什么值得过来的。 “我们宗祠里是不是有个密室。”宁秋率先走在前面,她开门见山的话,直接让刘柱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当然,宁秋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不需要刘柱的肯定,她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密室的开关,就是在某个灵牌上。” 内堂里还残留着一些蜡烛燃烧后的余味。 宁秋抬头,看着成排的灵牌,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一个名唤张云宗的牌位上,那是三十年前的村长,也是当年被流放他地的王爷和突厥人联手谋反的那几年,更是差点被灭族时的在位村长,死后村长将位置给了刘柱他爹,也是当年活下来的村民,直到二十年前刘柱的爹突然死掉了,这才传给了刘柱。 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给盯上?这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她以为的田园养老,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乡村战斗。 刚开始宁秋也没有搞懂,可是当知道张有财和刘大山两人控制不住诱惑被故意拉进了赌坊输钱借钱,到后面顾三来要债时,看到他身上残留的追踪粉,以及带进来的一些被控制来探查的虫子,她就明白,这是一套早就挖好坑的连环计。 这才将计就计,让顾三将出手引诱张有财两人借钱的坊主绑走,引出后面更大的鱼,就是第一步。 后来发生的种种,宁秋已经能确定,这个村子里肯定有什么重大宝物,而且吸引的还不是一波人马,这才会按兵不动,用各种方式小心试探,下毒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只要这里的人都杀死了,东西自然就能轻易到手,只是没有想到被她给截胡了。 而昨晚行礼的时候,不用心注意的话,再加上堂内的光线不够亮,一眼看过去,所有灵牌都是一样的摆放一样的整洁,发现不同的几率小之又小,可在上香的时候,宁秋眼尖发现了不同,她余光看见,张云宗这个灵牌下压着的地方居然有丝丝灰尘痕迹。 清理灵牌的时间是定在每个月的十五号,而且擦拭的时候肯定会将牌位拿起来擦下面的灰尘,这个有规定,都是由历代村长来做的,那么张云宗这个灵牌为什么不同,刘柱肯定知道。 宁秋果断的话,让刘柱哑口无言,保守秘密几十年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不过想起老太太都叫他进来,并且知道得很清楚了,就算再否认,也没有什么用。 刘柱叹了声气,他转身走到门口,探出头左看右看了之后,这才将内堂的门给关上,“你说的对,这里确实有密室,而机关就在灵牌上。” 他答应过父亲,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直到认为可以选择一个有担当,守口如瓶的人作为村长了,临走之前才能告知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一旦暴露,他们将会再次遭遇灭顶之灾。 如今就这样被发现,让刘柱有种被扒光了的不安,又有些轻松,秘密压得久了,心脏也会有负重,他每回夜里睡觉都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做梦,说了出来。 宁秋转头看向他,“里面的秘密,你有进去看过吗。” “没有,我爹临死之前要我发誓,永远不能打开密室机关。他说过知道有秘密就好,可要是知道太多真相,只会死得更快。”刘柱摇了摇头,他当然有过要不要打开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可每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想起他老爹临死前的忌讳神情,就没有打开过,直到现在黄土埋到脖子的岁数。 有时候他也挺佩服自己的,能将一个秘密守了那么久,没有让任何人发现端倪,三湾村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并无不同。 “你爹说的没错,真相往往都是和危险为伍。不过秘密要是被第二个人知道了,就永远不会有安宁的时候。” 宁秋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冷漠。 “现在村里遭受的事情只是开始,只要这个秘密还在这里,麻烦就不会结束。” “怎么会!这个秘密守了三代,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只有一个死了才会告知下一个。”刘柱震惊,他没有表现过任何异样,也从未打开过密室,怎么会招来祸端。 宁秋淡然道,“因为制造出一个秘密,永远不是单个人能完成。” 刘柱拉着肩膀又苍老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就是长长叹了口气,算是认同了宁秋的话。 他们三代是守口如瓶,可三十年前在村里战乱时,张云宗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派人建个密室在村庄,然后设个机关,交代后人要守护好这个秘密,他们不知道原因也一直在照办,可当年认识张云宗的人也许会知道这件事,这才会摸来。 “老姐的意思是…”刘柱已经有了预感,所以在听见宁秋说打开吧的时候,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拿过放在旁边的长板凳,踩上去摸到了从下往上数第三排,左边第三个张云宗灵牌,然后往外微微一旋转,最后只见放灵牌的整个架子咯咯响的挪开了,露出了一角的昏暗洞口。 刘柱还是第一次打开,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在他回头想说话的时候,只见宁秋已经提着点好的蜡烛灯笼,率先走了进去,刘柱连忙下板凳,“等等我。” 他也拿过堆积在角落的灯笼,拿起灯罩点燃了蜡烛,又重新盖上,这才跟着宁秋的身后走进去。 这些灯笼都是村民自己做的,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挂在屋檐下,等过了元宵节再收回来,宗祠也会挂,现在他们手上拿的这些就是今年收回来的灯笼了。 密室的入口很昏暗,而且太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有一股很浓的发霉气息,还很潮湿,能呼吸的空气稀少,才走进去就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走下了两个石板阶梯,刘柱这才惊觉,“老姐,那个门怎么办。” 他回头看,机关门还在打开着,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宁秋举起灯笼在两边墙壁上照了照,看到一个阶梯口旁边,有个不会亮的灯杯,“你去旋转那个灯杯。” 刘柱连忙试了一下,机关门就自动关上,轻轻的嘭一声和外面隔绝,而密室里很黑,只有微弱的灯光照亮路,阶梯下方一片昏暗,好似一口就能将你吞噬掉的恶魔,看着就是挺渗人的。 可是都进来了,现在说出去也不好,而且宁秋已经气定若闲的一步步走下去,刘柱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走了大概有十五个阶梯,他们这才走到了最后一阶,本以为走到下面,就能知道藏了几十年的秘密是什么,可谁能想到,他们前面有三条分岔路口,每一条都是一模一样,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姐,这要怎么办。”刘柱头疼不已,他已经打了退堂鼓。 在这种昏暗压抑的地下密室,时间一长,很容易让人慢慢升起一股窒息的危机感。 即使他上了年纪,对时间到就死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本应该很淡定,可面对未知的危险,人下意识畏惧的心理,是不分年龄的。 第32章 老妇人32 看见宁秋带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刘柱立马摇头道,“你别说让我一个人走一条道,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从未进过这里,每条路通向什么地方,都会有什么东西,都不是他能猜到的,大费周章的建一个密室,还是小心为上。 “你想多了。”宁秋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在他旁边角落里躺的几块石子上。 “你去捡起三块石头,先从左边第一条通道扔下去。” “哦哦,好。”刘柱立马照做了。 石子滚动的声音在空寂有回响的地下空间,显得格外很清晰。 石子滚了很久,声音越下越小,可即使很薄弱,也好似没有尽头一般继续继续滚动。 随后刘柱又试了其他的两条路,中间那一条滚了一会儿就停止了,最右边的也是同样滚了很久。 刘柱好奇,宁秋会不会选中间那条不同的时候,却只见她转身走去了右边那条。 刘柱疑惑道,“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条?” 就在他以为会听到什么解释的时候,听见宁秋随意道,“乱选的。” 话是这样说,可刘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会有原因的,不过他也不会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前方的路都是黑暗的,只剩下两人踏踏踏的脚步声。 处在太黑暗的环境就会将心中的恐惧扩大,刘柱偏头看向宁秋,找了个他怀疑很久的话题,“我们姐弟几十年,这段时间,你改变了很多。” “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宁秋淡然问道。 灵魂不一样,所表现的言行举止自然会不同,她并没有想去掩饰,也不会刻意去改变,至于会不会被发现换了壳子,她并不在意。 老太太的家人,肯定会发现不同之处,但是他们假装不知道的没有提,她也不会说出来。 外人的人更不会去猜想那么多,毕竟不认识,所以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发现不同,就会自动想个理由解释。 “哈哈,我都到这个岁数了,对很多事情当然不会在意,所以什么想法都没有。”刘柱一笑,但是笑过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老太太就是三湾村里普普通通的老妇人,仅此而已。他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而且不管怎么样,老太太对他们很好,并没有选择去伤害,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选择不多问不多管。 活得很通透,这是宁秋给刘柱的评价。 两人走了大概有快十分钟,密道里并没有传说中的机关陷阱,他们平平安安的走到了尽头,而在那里,刘柱发现了有两块石子停在了一个石门面前,想来左边那条通道是可以通到这里的,而且还一直是陡峭斜坡,才能保证石子能够准确无误的滚下来。 “秘密就在里面了吗。”刘柱咽了咽口水,他举起灯笼,将整面石门给照亮,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要怎么进去。”他疑惑道了一句,而宁秋已经走上前,她在石门的右边墙上敲了敲,随后朝着刘柱伸手,“把匕首给拿过来。” 刘柱连忙将擦在腰带上的匕首递过去,然后很自觉的举起两个灯笼,为宁秋照亮。 来之前宁秋吩咐他准备好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还是乖乖准备了,没想到是现在用到的。 宁秋用着匕首的头在墙上打了两下,随后将匕首插进去,用力一撬,就有一块砖被撬了出来,然后露出了在里面的一个扳手。 “居然藏得那么深!”刘柱目瞪口呆,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它在这里的?” “这一块是最后面弄上去的,和周围的纹路不一样。”宁秋转着扳手,石门缓缓打开,离开地面的瞬间还扬起了一股灰尘,呛得刘柱鼻子发痒,在低声咳嗽。 听到微微的咔嚓一声,石门升起完毕。 这回,刘柱大着胆子走在前面,他用手在鼻子前方扇风,这才感觉到呼吸舒服了些。 里面很黑,灯笼的光线越来越暗了,再加上刘柱有些老眼昏花的,看不前方是什么,他迈开脚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咔擦一声给断掉了,随后就有个球滚到了他脚边。 “是什么东西?”刘柱后腿了一小步,他蹲下将抵在脚边的球给捡起来,举到眼前凑近,想用灯笼照着看清楚是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个头颅出现在眼前,在昏暗得只有微弱亮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刘柱就是吓得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手上一哆嗦没有拿住,头颅落到了地上。 “怎,怎么会有个头颅在这里!”他说话都结巴了,连忙后腿好几步,乖乖躲在宁秋的身后,这回绝对不敢走在前面。 宁秋颇为无语,“你的胆量,和你的年纪有点不同步。” “这个和年龄没有关系。”刘柱失了面子,但也还是要嘴硬一番。 “你去把左边墙上的灯给点上。”宁秋说着,转身去将右边灯芯给点上。 刘柱有些不太敢,但也不好违背宁秋的话,只好提着灯笼,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在探路,生怕又踩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直到全部的灯都点上了以后,密室里的状况也都展现在了眼前。 最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然而靠近石门的这边,那是满地成堆的残骸白骨,令人浑身胆寒。 刘柱贴着墙走,慢慢挪到了宁秋身边,看着垒成小山的白骨,他心中的震惊多过了害怕,“这里,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 他从来不知道,威严肃重的宗祠下面,却有着成堆的尸骨,连继续往前走过去的落脚地都没有。 难道父亲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刘柱这次有些怀疑,所谓的不能进来这种规定,是不是怕被人看见。 “他们是活活饿死,闷死的。”宁秋蹲下来,用提着灯笼的杆子拨开地上的尸骸。 刘柱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没有伤没有毒,连通过吃了其他人而活下去的方式都没有用,可见只有这个可能,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放弃了挣扎。”宁秋半弯着腰,用杆子将尸骸都拨到另一边,开出了一条往前面走的路。 速度很慢,但她并没有不耐烦,而是尽量不会破坏这些尸骨,毕竟死者为大,而且死后的怨气也很重,多一分尊重是礼仪。 “是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他们?”刘柱紧跟在身后,他不敢往旁边多看一眼,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饿死在这里,当时等待死亡的过程是有多折磨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蝼蚁尚且偷生,可他们连偷生的机会都没有就注定了只能接受死亡,何其悲哀。 第33章 老妇人33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又怎么可能会活着走出去。只有死人,才能守护秘密。” 宁秋走到最里边,面前的箱子堆积如山,箱子还是用最上好的紫檀木做成,且每个箱子上面还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狼图腾,还是用金色来描绘眼睛,一旦对视上就给人一种下一秒这头凶猛的狼就会跳出来一样,可见出处并不一般。 按照时间来算,排除了是已逝前辈张云宗带进来的话,那么就只有当时谋反的王爷进去村子时,放在这里的,那么张云宗知不知情呢?宁秋想,肯定是知道的,而且还是帮凶之一。 毕竟三湾村是盛朝的子民,谋反的王爷也不会那么傻,不是稍加利用归到自己的队伍里,反而出手杀掉不相干的村民,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狼,代表着凶猛,捕杀,警惕,勇敢等精神。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狼都是喜爱非常,把狼看作是保护神,突厥人才会以狼作为图腾。 谋反的王爷并不是突厥人,他就算要选择某件东西来作为身份的象征的话,也只会是五爪金龙,因为那是他想成为的天子。换而言之,这些东西或许是属于突厥人的,如此说来的话,这就值得考究了。 “就算是想要灭口,一刀了结不是更好吗,用得着这样慢慢折磨。”刘柱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似乎通过让他人痛苦,自己才觉着快乐一般。 他来到了宁秋身边,低头看到紫檀木箱子上的狼图腾,看见那双像活过来似的金色狼眼,就有种被当成猎物盯上的感觉,浑身一哆嗦,心中有些害怕。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没有人知道,我们做的只是猜测。”宁秋翻看了一下锁头,设计得很精妙,没有钥匙打不开。 “你说也是。”刘柱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些人可能也不是活着就饿死,也可能是被迷晕了然后关在这里,没有醒来就在昏迷中死去了也说不定。 时间过得太久,尸体都变成了白骨,没有什么可以查证的线索,所以原因自然不好确认。 刘柱走在旁边转悠,忽然间,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条红布盖着长长的东西。 好奇心作祟,他走过去低头看了就眼,将红布给揭开,有些灰尘在飞扬,他只好放慢了些动作,等将红布扯下来之后,一口黑色的棺材立在了眼前,乍一出现,就把刘柱给吓了一跳。 不过棺材他还是见过不少的,所以倒也没有像刚刚那般被吓到。 “额…晚辈多有打扰,这就重新盖回去。”他呢喃着抱歉,想要将红布给重新盖上。 不管棺材里躺着的是谁,他冒然破坏,就是大不敬了。 可在刘柱要盖上的时候,宁秋这时候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道,“不用盖了,你将棺材给打开。” “这…不太好吧。”刘柱有些犹豫。 宁秋斜睨了他一眼,“打,还是不打。” “我打,我打,总行了吧。”刘柱被看的头皮发麻,只好朝着棺材三鞠躬,说了声抱歉之后,这才吃力的推开了棺材,只用推到一半就好,要是给掀翻了,那么重的棺材盖,他这把老骨头也放不回去。 没有意外的,在棺材里确实躺着死者,不过诧异的是,里面居然有两具白骨,有一具白骨的头颅上还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头冠,一看就是个女子。 刘柱好奇道,“他们是谁?” 这样的模式,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的一种仪式,就是殉葬,或许地上那些白骨,都是殉葬品也说不定。 他砖头一看,发现宁秋已经从女尸的旁边摸出了一串钥匙,还有一张红纸契书。 “张云宗,还有突厥汗国的公主。”宁秋看了几眼之后,回答了刘柱刚刚的问题。 “噢噢,原来是公主。”刘柱下意识点头,然而回过神之后,就是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你是说另一具白骨是张云宗!!” 要不是顾及这个是口棺材,他都能趴上去,然后凑到白骨面前好好打量一番。 张云宗已经死了三十年,那时候他的年纪也不是小了,对当时还算有记忆,跟着村里人一起送葬,他记得是埋在后山上化作了一抔黄土,现在却说尸体在这里,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确定没有看错?这个真是张云宗?那也不对啊,就算是张云宗,又怎么会和突厥汗国的公同棺而眠,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边吧。”刘柱是真的被弄懵了,原来他一直守护的秘密就是这个吗,任谁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别吵。”宁秋低声呵斥了一句,又继续拧着眉头看契书上的内容。 刘柱满肚子的疑惑,但也不敢出声打扰,而是凑过脑袋,看了几眼,大半的字他都认识,可又有些看不懂,因为一半汉字一半突厥人用的字体。 过了一会儿,宁秋抬起头,了然道,“原来如此,这盘棋下得可真大。” “到底是什么?”刘柱心里急得痒痒,这种真相就在眼前可唯独他不知道的感觉,太不好了。 宁秋没有回刘柱的话,而是将契书塞进了他怀里,然后拿着钥匙,转身去将箱子一一打开,每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金银财宝,有些是字画美玉宝石,还有些是可以保存很久的上好药材等等,还有一小半箱子没有打开,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 现如今堆积如山在这里,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这,这……!”刘柱看着契书上的内容,脑袋发晕的还没有缓过劲,他转身就是看到这些金光闪闪的财宝,霎时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提起来没有缓过劲,要不是急忙自己掐了人中,就差点往后倒下。 他人老了,经不起这般刺激的折腾。 随即咕噜一声,刘柱咽了咽口水,看着一排过去都是金条银宝,他两眼有些迷离失神,上前两步,伸手就想摸上去。 活到这个岁数了,他还没有见过那么多宝贝,真是死也无憾了。 突然啪一声响格外清楚,宁秋一巴掌拍到了刘柱的手背上,疼痛感让他立马清醒,看见自己的手就要碰到金条了,刘柱缩了回来,讪讪而笑,“我这不是好奇金条长啥样嘛,活了一辈子快要入土了,这还是第一次见过。” 他倒也不是贪重这些身外之物,可刚刚莫名其妙的就是被这些东西给吸引了过去,控制不住的想要拥有。 “你的意志力还算坚定,要是换了另一个,早就死了。”宁秋余光看到了在他们进来时,就一直跟着的小虫子,她转身走到一个箱子的角落蹲下,手指在地面敲了两下,这只白色的小虫子便被控制的自觉爬了出来,乖乖让宁秋给抓住。 在刘柱的好奇之下,只看见宁秋将小虫子放到了金条上面,很快,小虫子还是能扭动身体爬出来,可刚爬到外面,就立刻滋滋一声,化为了一滩血水,死得连尸体都不存在。 刘柱吓得往后退一大步,赶紧用刚刚伸出去的右手往衣服上使劲擦,这瞬间感觉他的手在下一秒也要被融化了般,内心毛骨悚然。 他是上了年纪不怕死,可不怕的只是到年纪就自然死,这种尸骨无存的毒死,他肯定害怕,能多活一天,谁又想早死。 “这些东西,不会都有毒吧。”刘柱将手给擦得通红,心理这才好受了些。 现在他离这些紫檀木很远,并不敢靠近。 “宝物,自然是会用非常手段保存。”宁秋将箱子合起来,又招呼着刘柱去将棺材盖给合上,这才转身离开。 灯光她没有熄灭,淡淡道烟味足以扰乱那些在探查路线的虫子的味觉,找不到方向。 刘柱回头看了眼,最后也还是跟着快速离开,路上没有问宁秋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当然,他不是贪恋那些财宝,而是好奇那个什么公主和张云宗的事情,与他们村有什么联系,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几百口人的性命啊。 等走出了石门,将开关重新封回去,可依旧能够看得见被动过的痕迹。 “这么明显,会不会被发现。”刘柱有些担心,现在有种他们都是冲着这些财宝来的想法,所以格外小心。 “你以为还能藏多久,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宁秋并不在意,只是将撬开的砖给放回去,这才拿过刘柱怀里的契书低头研究,刘柱举着两个灯笼连忙紧跟身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现在就有那个什么王爷的后人找来,没准儿突厥人潜伏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些,毕竟里面躺着的可是他们的公主。”他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得火烧眉头了。 契书上,他只是看得懂一半内容,可里面就实实在在的提到了,这些宝物,与送到盛朝和亲的公主,都是当年造反的王爷,也就是齐王给半路截回来的,就是想用挑拨离间的方式,让突厥汗国和盛朝闹间隙,然后打起来,好让他有机可乘。 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可以说是很成功了,公主是当时突厥大汗的掌上明珠,就这样消香玉陨,一怒之下发起了战事,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盛朝尚文轻武,兵力薄弱,这才连吃败仗。 而陷入僵持阶段的时候,这个齐王就举兵造反,在盛朝背后捅了一刀子,本是要成功的,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当时新上任的皇帝是个果决的性格,用大量金钱安抚了突厥大汗获得暂时性休战,这才集中力量解决内忧,可想而知最后这位齐王失败了。 但奇怪的是,送往突厥汗国途中的财宝,也不翼而飞,和突厥送至盛朝的和亲公主的情况是一样的,两边都有理亏的一次,所以也才休战到至今。 如果刘柱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财宝或许就是当年盛朝送给突厥可汗的那一批,也同样被截走了。 “放宽心点,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宁秋见他真的着急了,宽慰一句。 刘柱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直都是皱着眉头,一脸深思。 进去的时候很慢,出去的时候却很快速。 他们走出了密室,扭转机关又关上了灵牌架,确认不会被发现什么异样,这才要打开内堂的门。 然而门才一打开,侧身贴在门上的人突然摔倒在了眼前,看到来人是谁,刘柱狐疑道:“张铁山?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去山上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瞬间,他心中有着警惕和怀疑,所以说话也带着质问的口吻。 第34章 老妇人34 “啊,这不是我们发现了山上有人留下脚印,所以就回来通知您一声。”张铁山连忙站起来,很从容地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可说话的时候却不敢看向宁秋那边,和刘柱对视时眼神也有些飘忽。 “我刚刚听到内堂里有动静,还以为是进贼了呢,所以就想悄悄摸进去,将贼人给抓住,那想到是刘叔和张婶在里边。” 这番说词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刘柱却是冷笑,“张铁山,你这是想欺负我老糊涂了是吧。宗祠的大门是我亲自从里往外锁上的,你又是怎么进来?我看这偷东西的贼,是你才对!” 他是村长,村里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他的责任。这张铁山鬼鬼祟祟的行为,让他从密室里出来后就狐疑的心,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张铁山用力抹了一把黝黑的脸,一个大汉子有些委屈道,“村长,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还不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您,看着宗祠大门的锁没有锁上但是又推不开,想着您会不会在里边有事,心急之下这才翻墙进来的。” “…果真如此?”刘柱皱着眉头打量他几眼,瞧着神色也不像是撒谎,心中的怀疑消了几分。 张铁山是他看着长大,虽然长得高高大大一身力气,但平常憨厚老实,逢人就会笑着打招呼,也会帮助邻里,应该不会是作奸犯科之人。 “刘叔,这还能有假啊。”张铁山叹了声气,体谅道:“我知道最近为了村里的事情,刘叔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要不是因为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来打扰您。” 他一直都是很淡定,说话不虚,介绍也声声有理,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而且同为宗族人,也不会做害了亲人的事。 刘柱心中的怀疑又降下了许多,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向宁秋,询问意见,“老姐姐,你怎么看。” 张铁山闻声也是看向宁秋,在和宁秋对视上的时候,他的呼吸有些沉,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几秒的时间却很漫长,在张铁山紧张得好似能听见要蹦出来的心跳声时,只见宁秋看了他一眼,转而眯了眯眼,和蔼的一笑,“刘柱,你在想什么呢,铁山这孩子是什么性格我们还不知道啊。谁都会做坏事,铁山就不会。你自己说是吧,铁山娃子。” “……张婶说的是。”张铁山没料到宁秋会这样问,心虚劲让他只能用讪笑来掩饰慌乱,不敢再多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老太太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不会吧,他这几天规规矩矩的,也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啊,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肯定是他多虑了。 得到了宁秋的肯定,刘柱用力的拍了拍张铁山的肩膀,笑道,“刚刚是叔着急了,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发现陌生脚印在什么地方,快带我过去。” 张铁山连忙应下,不敢回头再多看差点就能进去的宗祠一眼,带着人上山。 …… 三湾村背靠着三座连绵大山,在淮关城边境驻扎的突厥部队要想翻过大山来到这边,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深山老林里面什么凶猛的野兽都有。 所以他们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设下埋伏,只是将一些能走的路给封住了,以前就有过封路的经验,上手得也很快。 老大媳妇拿着镰刀,在草丛里寻找着宁秋吩咐她找回去的一种野药材乌厥,这玩意儿不好找,她已经寻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点而已。 在她直起腰,想要摘下腰带上挂着的水囊袋时,突然有个石子砸在她面前,上面裹着一张纸。 老大媳妇吓得没敢喝水,立马捡起来,将纸条摊开一看,上面写着“想活命,来后山溪流边。” 她是认得一些字的,更何况这玩意儿还威胁过她一次,到死都刻在脑子里,又怎么会看不懂。 “呸,不男不女的玩意儿,老娘就等着你找我。”老大媳妇心中暗骂了一句,她将纸条收好塞进了腰带里,左顾右看发现没有人,这才拿起镰刀,弯着腰钻进了草丛里往后山溪流边走去,哪里很隐蔽,而且以前传闻有吃人的野兽,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敢踏足。 老大媳妇穿过阴森森的丛林,握紧了手上的镰刀,害怕得都要缩成了一团抱着自己,她心中已经把威胁她的人给骂上了祖宗十八代,但又不敢掉头就走,还是强迫自己赴约。 她过去到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身后出现,老大媳妇听到动静,立马害怕地转过身,看到是上次戴着兜帽穿着风衣的黑衣人,她压下心中的害怕,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大人啊,您可终于来找我了。这,您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解药。” 黑衣人不男不女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阴冷,“办好?一群人还活蹦乱跳的活着,你有脸跟我说办好?” “大人,您让我做的就是将药粉倒进陷阱里将野猪给吸引过来,而且最后那群野猪也都死了,哪里还活蹦乱跳。”老大媳妇一脸不解,将完全不知情给演得入木三分。 “既然这样,那下一步,你就帮我把他们都给毒死好了。” 黑衣人说这话的时候,阴恻恻的笑声让老大媳妇狠狠打了个寒颤,她睁大了眼睛满是惊恐万状,有些结巴道:“您,您的意思是,让,让我杀人!” 后面拔高了音量,声音在颤抖。 “他们不死,就是你死。难道说,你选择自己死。”黑衣人露出了杀意。 “不,不,我,我都不想。”老大媳妇拼命的摇头,脸色发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既然这样,那你就是选择自己死了。”黑衣人蓦然冷笑,他伸手直接掐住了老大媳妇的脖子,五指收紧时,老大媳妇眼睛翻白,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手上巴拉的挣扎也越来越小幅度。 不过在老大媳妇差点真要窒息而死的时,他还是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像一摊烂泥似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的老大媳妇,“不在计划内,冒然杀了你,永哥哥会生气。不过你要是敢不听话,违背我的指令,那么你的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死,我就不知道了。” “你想做什么!别动我的孩子!”老大媳妇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嘶喊,眼里都是惧怕。 “你想要他们活着,就乖乖听话,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可不好受。”黑衣人玩味的威胁,就好像猫在溜着一只老鼠,让它感觉到恐惧又无法逃脱爪牙。 老大媳妇怨恨的盯着他,眼圈发红,双手抓进了泥土里,沉默了一会儿,她好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量,耸拉着肩膀,嘶哑的嗓音有气无力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杀了那个碍事的老太婆!”黑衣人说着话的时候无边的寒意。 他低声一笑,又是蛊惑道,“我可记得,你和那老太婆的关系不好。现在除掉她,以后当家做主的人,可不就是你了吗,这多好的事。” “…好。”老大媳妇垂低着头头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很是狼狈,“我的孩子,你不能碰。” “只要你完成了任务,他们的命,对我而言就像草芥,看都懒得看。”黑衣人冷哼一声,他一甩衣袖,有个药瓶落在了老大媳妇面前,“这个毒,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亡。”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要是她没有死,你的两个孩子就得死。” 抛下这话,他转身跳入周围的丛林里,消失不见了。 幽林寂静,老大媳妇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气息,最后她还是将药瓶捡起给放好,往山下走,回归到队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作风,大嗓门的和其他村妇聊天。 此时大家已经看过了脚印,只出现了那么一两次,朝周围一段距离排查,也没有再发现,所以只是判定为村里自己人踩的,一直忙到了下午才浩浩荡荡结束。 老大媳妇先是和平常一样转悠,直到看见宁秋进了屋,她也连忙跟在身后。回到家里跑,各做各的事情,并没有人发现这一举动。 “娘,还真被您给猜着,当我单独行动的时候,那不男不女的人还真的又来找我了!”老大媳妇两眼放光,有些兴奋的说道。 此刻和在山上被威胁得一句话都不敢反抗的狼狈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宁秋并没有意外,淡淡道:“她让你做什么。” “这话,有点不好说。”老大媳妇老老实实站着,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在宁秋的一记眼神下,这才一口气道:“那人说,要我下毒,杀了娘。我当时差点就被掐死了,而且还说我不做就会杀了聪明和小红,这没有办法才应下的。娘您可别生气,那都是我装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下毒呢。” 她连忙将毒药和字条都被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像做错事的孩子等教训似的,垂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向宁秋。 等几秒之后,老大媳妇又是一咬牙,跪在了宁秋面前,抱着她的腿哭求,“娘,我可将事情全都告诉您了,绝无半句谎言。我的命死了就死了,但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聪明未来还有很大的前程,您要救救他们!” 她是贪生怕死,可和自己两个孩子的命比起来,自然是孩子最重要。 宁秋看了她一眼,“现在说不怕死,当初什么敢上山把药粉投到陷阱里。” “因,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毒药。”老大媳妇缩着脑袋,小小声的掩盖心虚。 宁秋意外挑眉,“哦?你怎么知道的。” 老大媳妇期期艾艾说道,“那个人说只是吸引野猪的药粉,可是我又不笨,都拿我的命威胁我了,还帮我抓野猪?后来我就偷偷的,拿一只鸡试了一下,发现还真不是毒药,再加上我被下毒发作了,这才把药粉撒下去的。后来那些引来的野猪,差点害死了我们村,我,我也害怕的。” “行了,起来吧,动不动就下跪,是嫌我活得太久了是吗。”宁秋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偶尔拎不清的便宜儿媳苗翠花还有机灵的时候。 “呸呸呸,娘这是啥话,您肯定是要活得长命百岁。”老大媳妇现在拍马屁的功夫,快比得上老三了。 “娘,您是相信我说的话了!我指天发誓,句句属实。”她站起来,举起了三根手指。 “要是你放的毒,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听到宁秋这话,老大媳妇这才松了口气,又连忙担心道,“可是娘,这回咋整,这人都想杀了您,真是胆大包天。还有聪明小红,我也怕他们出事。” “你就等着他下次来找你。有我在,他们不会出事。”宁秋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老大媳妇也不敢唠叨,轻手轻脚的离开,还贴心关上了门。 有娘的保证,她就放心了。毕竟娘她……已经很不同了,可以说是无所不能,至于原因,她和家里其他人心照不宜。 一来不敢,二来还是不敢……毕竟太匪夷所思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老太太就是这个老太太,没有任何改变,变的只是突然间很厉害而已。 待人走了之后,宁秋从怀里拿出,从密室里带出来的契书。 她摆在台上,倒出茶壶里的水在杯子里,然后慢慢的淋在了契约书上,写着突厥字突然断掉的部分,慢慢浮现出了内容。 …… 在等待顾三做决定的时候,安图汉一直停留在镇上,顺便打探些事情。 今天他出去了一趟,可半路回来时,发现妹妹安图落正脱下她那身黑衣服。 “你是不是又动手了!?”安图落冷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严肃质问。 安图落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向了腰间准备甩出毒针,见到是安图汉,她这才松了口气。 “哥哥,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拍拍胸脯,撅着嘴巴不满,小女儿家撒娇的姿态尽显。 安图汉不为所动,他脸色盛怒,厉声道:“说,你是不是又去下毒害无辜之人了!” “哥哥,你这是在凶我吗。你答应过阿爸阿妈,会照顾我保护我,你现在居然在凶我!”安图落委屈的落泪,她用力甩开了被安图汉抓住的手,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在低声抽泣。 安图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也只是转过身,沉声说了一句“你是我妹妹,做错事,我可以包容你原谅你。可外人,不会去纵容你的任性行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了这句话,他直接离开了。 安图落揉着手腕,鸦羽似的睫毛微微一颤,轻轻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5章 老妇人35 夜深露重,虫鸣声不断,大家熟睡之际,并没有看到,此刻正有几十个人,正从半山腰俯冲身下来,身形极快,隐匿在黑暗中如影子掠过,目的就是直奔三湾村。 刘大山白日里喝了,夜里就频繁起来解手。 他家的房子就是靠近半山腰那一片,因为担心会有猛兽下山,所以垒起了高高的墙院。 不过他家解手的茅厕坑已经满了,还没有处理掉里面的排泄物,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在外面就地解决。 反正他家开门之后,往旁边走就是无人踏足的草丛,蹲在里面解决就好,有没人看见。 刘大山本是迷迷糊糊的站着,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嗡嗡响的蚊虫叮咬,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明天要清理茅厕了,跑到外面来就是喂蚊子。”刘大山解开裤头,吹着口哨放水,过了一会儿,在他提起裤头,转身就要回去的时候,借着月光,他看见了有人陆陆续续从山上下来,进入他们村,而且那手上的弯刀在反光刺眼又渗人。 半夜三更摸进来,还带着一把刀,这根本就是来者不善啊! “嗝~”刘大山吓得打嗝了,怕被发现,顾不得刚刚解手时碰到了液体,他连忙捂住嘴巴蹲下来,躲在草丛里,看着那群人全都涌入了村中。 想到村里接二连三被下毒,他心里划过一个很强烈的念头,该不会是来杀人的吧? 越想越是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刘大山急得额头冒汗,他三两下绑好裤头,然后佝偻着腰,慢手慢脚的抄着近路,连忙往老张家去。 不知道这群人去了哪里,刘大山走几步就要贴着墙边看几眼,在要靠近老张家的时候,他探头一看,正好看到那群人迎面走来,而且手上还抓着村长,此刻被绑着双手,嘴里塞着布,一路上拖着往宗祠而去。 刘大山目瞪口呆,立马缩头回去,趴下来躲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们绑架了村长,这是要去做什么? 直到人走过,刘大山连忙爬起,飞奔似的往老张家跑去,他还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跳,心脏差点要蹦出了嗓子眼。 终于来到老张家门口,他不敢敲门,也不敢叫人,生怕闹出的动静被听见,如果被发现了的话,就惨了。 在着急得转悠时,刘大山忽然想起,他联系张有财时的信号,随即赶紧用手挡住了嘴巴,然后很有技巧的发出了咕咕咕的鸟叫声。 断断续续叫了一会儿,直到他腮帮子发酸的时候,这才看见门打开了,是穿着里衣走出来的张有财,没等刘大山说话,他就是睡眼惺忪,疑惑道,“都说了我不会再去了,你怎么还大半夜找来?” 他已经痛改前非了,别说去赌博,就算是半夜出去也不成,偷偷摸摸的就像是干坏事的行为。 “不是这事儿,张婶呢,快点带我去见张婶,有大事发生了!”刘大山心急如焚,没时间跟张有财解释那么多,他直接将人推开,急匆匆的往里面跑。 这村长都被抓了,他也六神无主,只能下意识的想到了老太太,想来她应该有办法。 听到这话,张有财的睡意瞬间全无,关上门快步跟在刘大山身后,“啥?你说发生了啥事?” 这好端端的,谁都在睡觉,能发生什么事。 看着禁闭的屋门,刘大山转身抓着张有财的肩膀,急得眼睛都红了,“我刚刚看到有一批人,带着刀进了我们村,而且还把村长给劫去了宗祠。有财,你快点去叫张婶起来,再晚一点,我怕村长会出事啊!” “啊,哦哦哦,我马上把娘叫起来。”张有财听得一愣,尔后立马去拍了宁秋的房门,压低声音道,“娘,娘,出大事了!” 没听到有人回应,刘大山急得双手揪着头发,在想要不要直接撞门算了,然刚做好撞门的姿势,门就打开了。 “张婶,有大批的人闯进来,村长也被抓走了,这要咋整!”刘大山差点摔倒在地,他刚站稳就是眼巴巴带看着宁秋,俨然已经没有了方向。 宁秋面色冷静,“去叫上你大哥他们,抄家伙跟我走。刘大山,你去牵着一条狗,就在村里奔走大喊说有人闯进来了。” 两人很快就行动起来,刘大山更是快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铜锣,一边敲一边喊着“有贼匪进村,大家快拿起武器去宗祠!”,几秒之后,村里顿时灯火通明,闹糟糟的人群,拿着之前宁秋叫他们做的简单武器,纷纷往宗祠前涌过去,都是有力气的成年男人居多,安全起见老弱妇孺则守在家里。 本以为很容易成功,他们威胁刘柱开门不开,打了几巴掌发泄怒气之后,直接用手上的刀将门砍烂了,然而几个头头刚进去,外面被吩咐任务的人刚要去完成,就看见全村都亮堂堂了,呲牙咧嘴示威的狗群不听嚎叫,叫得人心惶惶,他们被气势汹汹的村民给围攻了,一时间有些傻眼,这中原的百姓都那么厉害吗? 特别是站在最中间,被人簇拥着带一个平平无奇老太太,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可也是最危险的来源。 十几个穿着黑衣将弯刀横在胸前,弓着身形,膝盖微微弯,预备着会打起来的动作。 “张婶,我刚刚看到的就是他们!”刘大山指着这群黑衣人,同时将手上做好的宝贝木棍比划两下,表示他根本不怂。 宁秋沉着脸,冷声道:“你们半夜摸来我们村,是要做什么。” 黑衣人面面相觑,用着不太熟练的喊话,杀气腾腾道,“既然上门送死,那就省了我们去找的力气!” 说着,他们有五个人身形一跃,挥舞着利刃,就想要收割人头。 可惜村民们也不是吃素的,前面的人立马弯腰后退,而后面的人举着大网,直接往空中一抛,快狠准的兜住了两个黑衣人,还有三个被逃过了,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会武功,可村民人多,配合默契,从口袋里掏出辣椒粉,朝着黑衣人的眼睛使劲甩,分心的瞬间,其他人则在后背袭击,很快就裘住了五个,手脚利索的五花大绑。 而剩下的黑衣人,看着宁秋他们一步步靠近,同样的也一步步退了宗祠里,在灵牌提着刘柱领子,恼羞成怒在扇人的一个高大男子,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视线落在宁秋身上时多停了几秒,便深深皱眉,眼里杀气闪烁。 “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去杀光了他们,怎么没有做到!”扎着小辫子,留着两戳头发,身穿暗金色大袍的首领,伸手抓过退回来的属下,瞪大了铜铃般凶神恶煞的眼睛,冷声斥骂。 这名下属缩着脑袋,颤巍巍道,“我们刚想去,就,就被他们发现了,而且有五个兄弟也被抓住了。” “废物!要你有何用!”首领阴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松开手,拔出左手上的弯刀,直接一刀刺穿了这个下属的胸口,脸上被溅到了一些也不在意,相反更让他兴奋。 而这名下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废物就是废物,杀几个村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也是丟我的脸。” 他伸手,五指压在下属的脸上,将人往后推倒在地上的同时,也缓缓拔出了带着鲜红血色的弯刀,滑落汇聚在刀尖的血珠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首领用指腹抹掉脸上的血珠,随后还舔掉指腹上的血,整个人透露出邪气毒辣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过着舔着刀尖,杀人如麻,饮血茹毛的日子,才能练出这种恐怖感。 一时间,宗祠里弥漫着浓浓血腥味。 村民们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他们心生胆怯,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感觉一股寒气将他们裹住,冷得发抖。 第36章 老妇人36 宁秋下意识皱眉。 这个人的手上,肯定沾过很多人血。 这名首领将弯刀插回了腰上挂着的刀鞘,宽厚如扇的双手交叉,捏得骨头咯咯响,勾唇阴森森道,“本来嘛,让你们在梦中死去也少了些痛苦。既然如此不自量力的凑上来,我该是先拧断你们的脖子,还是先卸掉你们的手脚。” 他的话一落,剩余警惕着的黑衣人更是直接拔出了武器,只需一声令下就能大开杀戒。 刚刚的血腥画面刻在脑海里,村民只是普通百姓,何时见过这场情况,顿时被吓到了,只觉得手脚冰冷,下意识想转身就逃走,可脚上却没有动,目光如炬的盯着对面。 他们又不傻,也知道如果真的要死了,逃和不逃都一样,拼一拼还能有条活路。 “张,张婶,我们该怎么办。”刘大山哆嗦着手脚,他结结巴巴的看向旁边脸色淡然的宁秋,那慌张的心才慢慢平复,双手紧紧握着手上的木棍,已经冒出了汗水,他又立马换着手往衣服上擦掉水渍。 村长已经被抓住,现在被提着,脑袋低垂,要不是胸口还有点起伏,他们都以为死了,所以现在是群龙无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宁秋皱着眉,深深目光和首领对视了几秒,蓦然浅声道,“能让你亲自出马,想必还有个任务就是杀了我,而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知道。放了他们,我来带你进去。” 很轻易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让无辜的人死亡。毕竟她速度快,但是对方的刀也不慢,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多普通村民,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渐渐摸索到普通角色,需要顾虑的方面很多,不是刚来那么会儿的肆无忌惮,。 很久没有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了。 话音落下,老张家三兄弟就是着急道,“娘,这不行。” 对面的人,杀人就像杀猪一样简单,要是娘落到了他们手上,肯定凶多吉少。 “哈哈,你这个诡异的老太婆精明得很,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再说了,有他在我手上,你一样得乖乖听话。”这首领仰头一笑,一把拽过刘柱,直接将他摁在了摆放祭品的案台上,又是挑衅的看向宁秋,狞笑道,“今天我就是把你们都给杀了,那又如何。这里就归我手中,想要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笑,站立在旁守护的黑衣人却没有跟着笑,此刻却是有些惊讶的看着灵牌上方,方才很害怕的村民亦是如此,不过他们眼里更多的是欣喜和尊敬。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今日在我族祠堂里,列祖列宗面前嚣张跋扈,企图杀人灭绝,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吗。”宁秋目光幽深暗沉,她一步步走上去,每落下轻轻的脚步声,前方的灵牌就会亮了一个,再加上宁秋虽然是老态龙钟但又劲头十足,看着就着实诡异。 这一幕,别说是黑衣人他们了,就连一大群村民也是目瞪口呆。 有人出声惊呼道,“张,张婶不会是看到,老,老祖宗们了吧……” 老人和孩子,都是比较通这方面的事情,以前附近村就有个孩子,灵气十足,天生可以看得见这方面事物,而且每个人去找办事的时候都很灵,现在已经在寺庙里当主持了,所以有个例子在前,他们接受得也很快。 “肯定是这样,老祖宗他们知道我们有难,特地回来保护我们的!” 有了一人开头猜想,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到最后面在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个解释,根深蒂固。 老张家三兄弟面面相觑,尔后松了口气,他们早就知道老太太自从醒来后就不同了,没有说出来,害怕是另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们也摸不准娘还是不是他们的娘,要是说出来,娘被村民当成精怪烧了怎么办,他们就变成亲手弑娘的怪物,所以不约而同选择隐瞒了下来。 “雕虫小技罢了,三岁小儿都不会信。”看着已经步入内堂的宁秋,首领狰狞一笑,拔出弯刀,就是想要将宁秋给除掉。 然而在他挥起刀要落下的那一刻,身体好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瞳孔张裂赤红,他张着嘴啊啊啊的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往后倒了下去,死亡的最后画面停留在眼里满是惊恐痛苦上。 嘶! 在场的人皆是倒吸一口气,刚刚还横行霸道,这死得也太快了! “走!”头头都死了,加之这里又过于诡异,黑衣人也不敢逗留,纷纷身形一跃跳出了围墙,隐匿在黑暗中快速窜逃。 反应过来时,村民们一拥而上,扶着奄奄一息的刘柱起来,然后派人去找大夫。 “娘…”张有富刚想说话,就看见老太太摇摇欲坠倒下,他连忙伸手去接住,着急喊到,“娘!” 而在宁秋倒下的时候,那些亮起的灵牌也是暗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见此,大家更加坚定刚刚的猜想,后来才会有说叫宁秋村长,或者老祖宗的原因,这个晚上奠定了她在村民心里的地位。 这些,就是为什么被俘虏的两突厥人看到宁秋,会害怕的原因了。 首领在他们眼中是最厉害的存在,可一个老太太什么都没做,就能让首领痛苦而死,这放在谁身上都会害怕的。 “原来是这样……”顾三了解事情的大概,若有所思的看向宁秋。 他前几天找了很多本志异的书看,带入了老太太的时候,就幻想成了会不会是什么千年狐狸,千年树妖等等精怪附身,甚至还考虑了要是被发现烧死,或者被大师父给收服了怎么办,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可真够令人惊奇的。 “我记得自从三十年前,你们曾经的大可汗去世之后,突厥就分为了东突厥,还有西突厥,你是那一边的人。”宁秋无视了顾三的好奇打量,而是绕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 通过留下安图落,她想要的线索都有了,现在就是要确认,这背后的人,是不是他。 明天就是便宜小女儿,为她儿子办洗三的日子,等的就是这天。 第37章 老妇人37 “西突厥。” 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禁闭嘴巴。 “西突厥?”顾三一愣,疑惑道,“老太太,突厥族分化成两个部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透露出来,因为会引起他国的攻击,他的眼线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么一点点动静。 “如果不是这样,以曾经大汗的性格,早就发起进攻了,何必要装腔作势的叫嚣,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宁秋简洁的道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顾三,前辈教育后辈的姿态,“年轻人,要多读点书,多去外面见识见识。” 顾三……好吧,他无言以对,在一定程度上,他知道的还真是没有老太太多。 “顾三受教了。”他抱拳道。 “不过您刚刚说此事和我有些联系,可否告知详情?”顾三在意的是这件事情,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有些风吹草动,他都会下意识的联想到自己的出生。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次十有八九也是如此。而这些事情,都将会一步步的将他推到不想,又必须要走的路。 然而,顾三只听见宁秋道,“详情就是,老婆子我和你做个交易。” 她并没有商量的语气,而是很肯定的口吻,似乎已经确定顾三一定会答应她所谓的交易。 “想必你也想到了,你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你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他们会进来这里,也是因为你的身份背后,所带来的利益关系。”宁秋伸手劈在了两个突厥人脖子上,他们瞬间软绵绵的垂低脑袋,晕了过去。 “而你今天来,不就是想要和我做交易吗。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相对的,我摆出的条件,你也要完成。”她双手负在身后,明明年迈的身体已经缩水了,站在顾三身边就是矮了一大截,可气势上却直接碾压。 顾三怔住了,随后就是苦笑,“原来您料事如神,早就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怪不得他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甚至可以带进来这里,都是有计划的。果然和老太太耍小心眼,还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因为都没有赢过。 “在来之前,其实我也纠结了很久,不回去认祖归宗,我还是江湖上到处晃荡的三爷。回去认祖归宗,我就是要扛起整个国家重任的太子。这两个身份天差地别,是完全颠覆的生活。”顾三沉沉的叹了口气,似乎要将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的郁闷给发泄出来。 “我自小就是生长在市井,摸爬滚打才长到了现在,现在回去接下重任,将会是一条无比困难艰辛的路。这样对比下,当个三爷才是最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宁秋转头看向他,这样的决定也是意料之中。 顾三点了点头,嘴角勾起笑道,“我想了几天几夜,甚至因为睡不着在街上游荡,心事卡在心头上,我出门就会下意识的看百姓有没有安居乐业,有没有受到压迫,脑海里就闪过很多治国的方法。从意识到这个举动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经帮我做了选择。” “但无疑,我回去的话要想站稳脚跟,会是九死一生。所以顾三这番前来,就是想向老太太求一张护身符。” 顾三说着,又是笑了起来,“不瞒您说。在之前,我把您当成了精怪,甚至是仙人。虽然现在也不知道您的具体身份,但是猜想以您的本事,危急关头护住顾三的一条命,应当是轻而易举。” “我知道这个恳求有些无理取闹,但顾三决定走上这条路,就会做到最好,还请您能助一臂之力。”他撩起衣袍,直接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宁秋面前,将态度放得很恭敬。 顾三不知道此刻的皇室是如何的水深火热,可踩着皑皑白骨上位的征程,已经是注定的。既然如此,强大自己手上可以用的力量,才是重中之重。 宁秋垂眸看着他,并没有讲话,而顾三也就保持这个动作,似乎等到宁秋同意为止。 良久,宁秋这才意有所指,“我人老了,身子骨越发不顶用,但活个三年五年,见到盛世基业再走,还不成问题。” “三年之内,必当如您所愿!”顾三松了口气,老太太这样说就等于是答应了他的恳求。 有了活着的保障,他也就无后顾之忧。 不是说他顾三贪生怕死,而是雄心壮志,只有活着才能实现。 “什么时候走。”宁秋踏出了小黑屋。 顾三跟随旁边,俨然将宁秋当成了后盾,并没有隐瞒计划,“等解决好了镇长和突厥人合作藏粮食的事情后,就和安图汉回京。而且趁在回京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布置。” 他混了那么久,在朝中是孤立无援,可是在江湖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即使还很弱,但好好利用,起到的作用也是巨大的。 “走之前,有样东西,你需要一起带走。我的条件,也会告诉你。” “什么东西?” “等着。” 宁秋卖了个关子,顾三也没有接着往下问。 宁秋也不是存心卖关子,一来她在契书上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址,想着解决了这件事后就去探险,二来这批宝物也只能暂时放在这里,顾三还没有本事拉走。 将顾三送走,身体生理性的疲倦,宁秋回房间躺下,手上摇着一把扇子,昏昏欲睡。 几个孩子已经出去玩了,为张聪明开辟出来的一个小书房里,正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念书,知了在枝头上鸣唱,窗户支开,夏天的风吹过,还是很舒服的。 在宁秋正要睡着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将她挤出了身体。 下一秒,她透明着身体站在床边,同时恢复了自己状态,及腰墨发飘扬,白衣素裹,容貌姣好,一双眸子似雪山般冷清又清澈,可两边眼尾的一抹丹红又多了几分邪气,给人一种上一秒还是个普渡众生的仙人,下一秒又是个嚣张跋扈的魔王,亦正亦邪。 “我这是……受到压制了?”宁秋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轻声呢喃。 宁秋眼神淡漠,右手抬起,食指下出现了一点白光圈,在想要有动作之时,突然一道好似从远古般传来的厚重声音阻止了她。 “尊者,还请稍等!” 声音里带着着急,还有尊敬。 宁秋眉尖微微下压,空气有些浮动,衣袂扬起又落下时,有个拄着葫芦拐杖,须眉胡子花白的矮小老者出现在了宁秋面前。 “你是,天道。”宁秋挑了挑眉,同时也收回了手。 “鄙人参见尊者。”老者弯腰作揖,态度很是毕恭毕敬。 虽身为天道,可他也只是掌管各方小世界的规则而已,面对真正的尊者,自然是要奉为上宾。 “我从她带身体里出来,是你搞的鬼。”宁秋撇了眼老者,便知道了其中缘由。 感受到宁秋散发出来的威压,老者吓得一哆嗦,他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是鄙人擅自主张了,还请尊者责罚。” 如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这个。 而大能者都是不能轻易冒犯的,他这般行为就等于将自己的小命给交代出去。 可身为天道,面对小世界的运转,他也有自己的职责,硬着头皮也要站出来。 宁秋垂眸看了他几秒,这才淡淡道,“行了,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起来吧。” “多谢尊者。”老者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这才晃悠悠爬起来。 担心宁秋又再次散发威压,他连忙解释道,“尊者能来到鄙人管辖的小世界,是鄙人的荣幸。我只是担心尊者在这里呆得不开心,而且这位老妇人的寿命所剩无几,所以鄙人想,尊者可以换个身份。” “不用,我过得还可以。”宁秋出声拒绝了他。 “可以就好,可以就好。”天道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期期艾艾道,“那个,尊者,鄙人想和您商量件事。” “你说。”宁秋友好道。 似乎没有料到,传说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生畏的尊者如此好讲话,天道也是松了口气,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话中内容后,这才道:“是这样的,您所处的世界是刚刚衍生的小世界,发展都是有着规定,如果出现不符合这个世界既定的力量就会干扰运行,到时候就是灾难了,所以如果您生气的话,可否能……手下留情。” 他是有听到过的,这位大能以前在执行快穿任务的时候,闹的动静有些大,在得到宁秋退休后,居然来到他管辖的小世界养老的消息,那是吓得心脏怦怦跳。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做出,不符合寄体身份,世界背景的事情。”宁秋早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是这个意思。”天道讪讪而笑。 在他紧张万分的时候,只见宁秋居然点头同意了,“可以啊,我答应你了。” 她明明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文明人怎么会动粗呢?唉,搞不懂这些偏见从何而来。 而且过着平平淡淡的养老生活多好,搞事情太累了,没意思。 “多谢尊者。”天道连忙叩谢。 待他退了下去,宁秋这才回到身体内。 却不知这一转,直到晚上才转醒。 晚饭过后,除了出去跟踪粮食的张有财之外,老大老二出去巡逻,孩子也是玩闹的玩闹,学习的学习,并没有因被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干扰。 而没事的时候,宁秋就很喜欢靠在躺椅上,吹着晚风,吃着美食,悠哉悠哉的,快活极了。 三个儿媳妇互看了几眼,最后由老大媳妇红着脸,不太好意思的说到,“娘,我和弟妹们讨论过了,想要换个方式出摊。” 这段时间赚到钱了,将本来只会下地,伺候家人的几个妇女给激发了斗志,想要赚更多的钱。 “换成什么。”宁秋睁开眼看向他们。 说到赚钱的事,老大媳妇就是嘴皮子很利索,“我们发现了,真正赚钱的是腊肠,所以我们想做腊肠来卖。就是现在赚的钱也不是很多,所以能做的数量还是很少,不过我们几个算过了,只要能卖得好,肯定赚钱。” 后边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也是点点头,眼里都是向往。 这样的日子,可比整天在家里眼巴巴看着那几分钱要好太多了。而且每一分都是自己赚到的,连带着丈夫对她们的态度好上许多,想买什么也踏实。 “想法是你们的,你们觉得可以就去做。不过关系到钱的问题,最容易出事,你们可有安排了。”宁秋的本意就是让她们有事情做,这会儿更不可能会拒绝。 “有的,我们已经让聪明列出来了,不会闹矛盾。”老三媳妇急急忙忙点头,生怕宁秋不同意。 而这时,张聪明也是拿出了他列好的规定,拿出来给她们看。 这里除了老三媳妇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些字。当然,老三媳妇也不怕被坑,娘在旁边看着呢。而且赚到多少钱她心里有数,到时候分到手的不对劲,也能知道。 宁秋重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后假寐,“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 三个儿媳妇面露欣喜,老大媳妇又是道,“娘,还有一件事。明天就是小妹麟儿的洗三日子,我们是要每个人都送礼,还是备一份礼就好了?” 这小妹嫁的可是有钱人家,他们身为娘家人第一次上门,也不能太寒碜了不是。 “礼我已经备好了,到时候你们就在金盆里放些铜币,当作是送喜就好。”宁秋翻出老太太存下的东西时,就发现了一对金镯子,而且才花大价钱买不久,想来就是送礼准备的。 听到宁秋这样说,三个儿媳妇又是凑到一块,讨论要给多少钱。 不知不觉中,她们并没有发现,以前花一文钱都扣扣索索心疼半天,现在居然是想给多少合适。 …… 翌日。 两辆标志着贺府的马车停在了老张家门口,村里人都知道老张家的小女儿虽然说只是个姨娘,可是很受宠啊,现在还生了贺家唯一的子嗣,以后没准还能扶正。 以前是有人嫉妒,但现如今有老太太的威严在前,他们也就觉得没有什么,私底下羡慕几句而已。 跟随的有个丫鬟,是张玉身边的大丫鬟,她扶着宁秋的手小心翼翼上马车,笑容满面,“老太太,夫人在府里等您呢,她呀老是念叨着许久没有见您了,可想得紧,要不是小少爷要忙着照顾,少夫人肯定要亲自来接您。” 能成功混到大丫鬟,除了她的忠心,会来事之外,哄人的手段也是拿捏到位。 “这孩子一直都念家,就是操不完的心。”宁秋笑了笑,今天她穿上了老太太压箱底的新衣服,还梳了个头发,看起来倒也不象是农妇,气质衬人,多了点贵气。 老张家其他人也是精心打扮过,个个看起来都精神十足。 “是呀,此次上府,老太太您可要多住几日才好呢。”大丫鬟虽然诧异了一下今天的老太太居然没有很自豪的夸奖夫人,不过该捧着的话,她也不会少。 宁秋笑着并未接话,这小丫头人精着呢,客套的话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两辆马车很快就到了贺府。 此时的贺府已经门庭若市,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从穿着和带的礼物来看,家世都很不错,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他一直在翘首以盼。 看到下了马车的老太太,他立马笑呵呵的走过去,“您就是老太太吧,快里面请,夫人命我在这里守着。看到您呀,就立马请您过去聚一聚。” “几位舅爷和嫂夫人,公子小姐,也一同随奴才来。” 他鞠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小厮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回廊,走过假山流水,好一会儿才到一栋很精致漂亮的别院,可见贺永是真的将张玉放在心上。 他们都是泥腿子,这还是第一次踏进如此金贵的地方,落脚都怕弄脏了地面,心里都打鼓不安。 然看着老太太很淡定,就好像在进入自家院子般自然,如果换一身衣服,说是这里的主人家都不为过。 他们只好挺直了腰板,尽量不丢人。 在门口,身穿鹅黄色衣裙,气质清纯如莲的张玉一直张望着,当看到为首的宁秋时,她顿时热泪盈眶,连忙走上去迎接。 “娘,玉儿好想你。”张玉拉着宁秋的手,明明是已经当娘的人了,但此刻却像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般依偎在自己娘身边。 这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小女儿,可以说自小就捧在手心里娇养,虽说没有十指不沾阳春水那般夸张,不过是真的极少做活儿。 偏心太过遭人嫌是有的,不过张玉自己的性格也好,能帮的就是尽量帮家里,而且天生的手艺活,刺绣的功夫数一数二,双面绣更是手到擒来,没出嫁前就能为自己挣下了不菲的嫁妆。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小性子。”宁秋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笑意没停过,眼里都是宠溺。 当然,这都是老太太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宁秋也不好对老太太的宝贝女儿冷淡疏远吧,再说了,她挺喜欢娇里娇气的女儿,挺好玩。 “有娘在,我就喜欢使小性子。”张玉笑得温柔又俏皮,和娘亲歪腻了一会儿,她将视线落在了家里其他人身上一一打了招呼之后,她左看右看疑惑道,“三哥呢,他没有过来吗。” 他们上头还有个最大的大姐,不过她派人去接的时候,大姐夫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大姐让下人带了份礼回来,人也就没有来。 宁秋道,“你三哥他呀,现在在忙着呢,没有时间过来。” 张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识趣的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将人领进屋内,里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点心。 一家人说了会儿闲话,张玉显然是想要跟宁秋说悄悄话,所以让下人们带着张有福他们去逛一逛,去街上逛也行,现在只是刚开始接待客人寒暄的时刻,还没有开始洗三摆宴。 虽然说是亲生的兄弟姐妹,可是现在也拉开了距离,就一直坐着也不懂说什么,在张玉提议去逛一逛的时候,他们自然是松了口气。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钱,他们待得不自在,这时候就开始怀念村里的院子了。 “我的乖乖,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出个门都要走半天。”老大媳妇拉扯了旁边的老二媳妇,小声嘀咕一句。 老二媳妇也是小声回了句,“听说贺府是镇上最有钱的商户,府邸自然大。” “什么时候,我也能住进这样的院子。”老三媳妇拘谨的走着,开始幻想她的有生之年系列。 “得了吧,我住咱家的农院住习惯了,要是让我住怎么大个大院,还真不习惯。”老大撇了撇嘴,表示不太认同。 她就是喜欢钱,不喜欢太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一眼看不大尽头,心慌。 除了太小不能离开身边的张小宝和张小苗之外,张聪明也难得放任自己一回,出去玩了,大人们则是在小厮的带领下在院子里逛一逛。 偶尔碰见几个下人,知道他们是张玉的娘家人,好奇的看了几眼,也就没有多打量。 虽说张玉是以姨娘的身份嫁进的贺府,可在老爷的纵容宠爱下,正门夫人又整日念经不管事,现在又生下了儿子,俨然是贺府女主人了,谁人敢惹。 出了府,看着大哥欲言又止,张小红就是笑道,“大哥,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吧,我和小兰可以自己逛的。” “可是……”张聪明犹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越来越雷厉风行的张小红给打断了,“没有什么可是的,我可以照顾好小玉,大哥不用一直跟着我们。” 女子和男子所喜爱的不同,而且她们想去看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大哥一个男子跟着也不太好。 “现在的小红,都有大人样了。”张聪明一笑,抬手在两个妹妹的头上摸了摸,“我就在不远处的文人凉亭,你们两个自己在外面玩一会儿后,就去找哥哥,可记着了。” 他确实想去看一看,文人吟诗作画的亭坊,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学习学习,以后总要融入的。 “知道了。”张小红姐妹两异口同声。 “我家两个妹妹就劳烦您了。”张聪明转头看向跟着他们的小厮。 小厮惶恐,连忙摆手道,“这是奴才该做的事,公子严重了。” 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肯定有前途! 待张聪明离开了,一直不太敢讲话的张小兰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张小红好笑道,“平日里在家里,你都是大大咧咧的,怎么大哥在的时候,就是嗓音都不敢亮了。” “因为大哥越来越严肃了,我就怕讲错话被教训。”张小兰吐了吐收舌头,人小鬼大的,“不过大姐,你真厉害,我以后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肯定可以的。”张小红牵着她乱逛,小厮就是跟在身后不远处。 身上带着的钱包里有些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奶奶给他们每个人都备上的。 经过一家卖糖画的摊子前,张小兰站着不动了,眼里的渴望很是明显。 一个最小的糖画要五文钱,她荷包里有三十文,张小红也没有吝啬,帮妹妹买了下来。 不过在拿出钱袋子要倒出钱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跑过来撞了一下,待张小红站稳的时候,发现手上的荷包不见了! 反应过来时,张小红急红了眼,一边追着撞了她的人跑,一边呐喊,“有贼阿,大家快抓贼!” 闹出的动静引起了来来往往的人扭头一看,而这个点上街的人太多了,张小兰和小厮跟在后面追,很快就看不到了张小红的影子。 追着跑了好一会儿,张小红发现自己跑进了一个陌生的胡同里,周围并没有人经过,而且意识到自己迷路了,这才感觉到害怕。 然在她转身时,刚刚那名小偷就站她在身后,手上还勾着她的钱袋子! “混蛋,是你偷了我的钱!”张小红气愤道。 这小偷长得贼眉鼠脸,视线落在张小红身上放肆打量,擦着口水猥琐道,“哎哟哟,没想到还是个标志的小姑娘。爷现在不止偷你的钱,还要偷你的人。” 看着步步靠近的小偷,张小花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萎靡了,她眼里害怕,连忙往后退,“你想做什么,不准过来!” 可是退到后面就是一堵墙了,唯一可以逃走的路还被小偷堵着,张小红呐喊着救命却没人过来,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爷玩过的不少,不过像你怎么嫩的小娘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而且还不用钱,哈哈,赚到了,赚到了!”小偷将钱袋子塞入怀里,他擦了擦鼻子,摩擦双手走上去。 张小红自然是拼命反抗,可她力气不够大,很快就被小偷给抓住了,那双手在她脸上乱摸,喷出的气还是如此恶臭恶心! “敢碰我,奶奶是不会放过你的!”张小红怒瞪着双眸,用力挣扎着想逃开。 “哈哈,老子提起裤子走人,有人谁知道我呢,小姑娘,你还太嫩了。”小偷享受的摸来摸去,他低下头就像乱亲。 然下一刻,突然被人从后拽着凌空腾起,直接砸在了墙上,破了脑袋,滑落在地上晕死过去,血流满面。 张小红吓了一跳,她双手护着自己,抬头看向眼前像大山一般的高大男人,结结巴巴道,“大叔,谢,谢谢你。” 忽可罕低头盯着她……中原女人都是那么矮那么小那么弱?而且他才18岁,已经这般老了? 没有说话,他抬手摸了摸络腮胡,看来要刮了,他心里想。 张小红长长舒了口气,她连忙想离开,可经过那个小偷时,又这折回去将钱袋子拿回来,还一咬牙,抬脚就是用力踩在了小偷的两腿间,昏迷的小偷还疼得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忽可罕眼皮一跳,不止小只,性格还挺烈。 …… 贺府院内。 母女两说了些亲昵的话,看着张玉虽然幸福,可眉宇间有些忧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宁秋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好说出来,便主动问道:“日子过得不开心?是不是贺永欺负你了?” 对这个小女儿,老太太的心里既是自豪,又是无奈。 当初张玉哭求着要嫁给贺永的时候,老太太本是不同意的,一来贺家门第太高,张玉嫁过去就是高攀,日子不会好过。二来就是贺永已经娶妻了,张玉只能当姨娘,难听点就是妾,这让本来就有傲骨的老太太如何能受得了。 可天底下就没有强硬得过父母的孩子,在张玉的闹腾,以及贺永上门保证下,老太太还是同意嫁了。观察大半年,是过得还不错,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娘,永哥没有欺负我,你呀,就是对他偏见太大了,永哥人很好的,对我也很好。”张玉挽着宁秋的手臂,莞尔一笑。 知道娘对贺永看不顺眼,她也尽量在找办法缓和关系,不过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了。 宁秋沉默不语,对这句话并不想说什么,只能说乔装的本事不错。 “我忧愁的是,我总感觉最近有些心神不定,而且永哥的行为……怪怪的。”张玉站起来,低头深思。 她转过身看向宁秋,双手捂着胸口,秀气眉头皱紧,“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可作为枕边人,我的心里还是能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宁秋不动声色的一问。 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张玉作为枕边人,还知道些事情的话,就有危险了。 “我感觉他……整个人变得有些阴郁恐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我有一次去书房的时候……”张玉觉得有些为难,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或许是她看错了也不一定。 可就在最后决定说出来时,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以及一道温润的嗓音,“玉儿,听下人们说娘和大哥他们已经来到了。” 是贺永回来了。 张玉对着宁秋摇摇头,这才重新扬起笑容,转身走过去抱过贺永怀里的孩子,柔声道:“娘在里面,大哥他们已经出去逛了。” 她低头看着孩子甜甜的睡容,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孩子。 “娘,您抱一抱他,这是您的外孙呢。”张玉将孩子放入宁秋怀中,宁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适应过来了。 还挺可爱的。她看了看,心里说道。 贺永伸手拂过张玉的发丝勾到耳后,这才朝着宁秋抱拳弯腰,彬彬有礼,笑容温和,“娘,您近来可好。” “能吃能喝,还能爬山看风景,挺好的。”宁秋抬头看向他,态度有些冷淡,不过这句话倒是在暗示什么,也不知贺永是不是听懂了,他嘴角的笑意又是加深了些。 张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夹在丈夫和娘中间,着实不好受。 “前几日我寻到了一株百年人参,等会儿就派人送来给娘。”贺永依旧是温和有礼,他看向张玉,眼神里的情意不是假,“前院还在忙,你就在这里和娘一起聊天,有什么事情命下人去做,或者派人来叫我就好。今天我们的儿子洗三,我定会办得风风光光。” 他亏欠妻子良多,只能在方方面面补偿了。 张玉微红着脸,眼里都是甜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贺永将孩子送回来,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宁秋眼底深思,果真是他,做得可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张玉被哄了两句就陷入甜蜜了找不到边,刚刚的话题是无法继续了,但是也得到了贺府里面肯定藏有密秘的消息。 …… 从院子里出来,贺永刚想掉头去书房一趟,就有个人从假山背后跳出来,拦在了他面前,同时带来淡淡的女子清香。 看清楚来人是谁,他深深皱眉,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今天的安图落盛装打扮过,和张玉清雅如莲不同,她更像是开在深夜里的花,妖冶美丽。 “永哥哥,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面了,阿落很想你,难道你不想我吗。”安图落把玩着胸前一缕长发,媚眼含羞的看着贺永。 贺永的眉头更是皱深了些,对安图落那露骨的情意从不在意,而是阴沉着目光,语气不善道:“我警告过你,不要踏足这里,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吗。” 和刚刚在张玉面前温文尔雅不同,此刻的他犹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阴森骇人。 被这样对待多了,安图落并不在意,她依旧笑得很明媚,扭着身姿就是靠在了贺永身上,伸出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红唇一张一合的暧昧道,“永哥哥,我知道,你的心里面也是有我的。只要你点头同意,即使不要名分,我也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她后面说的话几乎是贴近了贺永唇上,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为所欲为?对你?我只觉得恶心。”贺永冷笑一声,他抓着安图落的手将人甩开,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眼里透露着杀意,“这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胆敢有下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不再看一眼,抬腿直接离开。 一颗能利用的棋子而已,妄想要不该得到的东西,真是该死。 安图落失神的看着贺永的背影,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眶泪水在打转,她不甘喊道,“是因为她吗!就因为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女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永哥哥,你告诉我,我有哪里比不过她!”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她委屈的哭泣,如被抛弃的孩子。 就算国没了,可她也是尊贵无比的楼兰公主,何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卑躬屈膝,毫无尊严。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可就因为一个普通再不过的女人,她被比了下去,如何能甘心,如何能放弃。 听到这话,贺永停下脚步,他偏头看了眼梨花带雨的安图落,然激不起他心里任何怜惜,冷漠的声音毫无感情道,“你全身上下,连一根发丝都没有资格和玉儿比。” 这句话,对一个拼命追求心中所爱的女子而言,是最痛苦的打击。 安图落一直为,她在贺永心中是特别的,会一直拒绝她,只是因为有原因不得不这样。可如今说什么,她在他眼里,一点资格都没有…… “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可她呢,晚上能陪你,还是给你生了个儿子?这两样,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安图落声泪俱下,只觉得心很痛,痛到难以呼吸,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看向她时,眼中有的只是冷漠,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艰难吗。 “因为我喜欢她,仅此而已。”贺永对她的纠缠感到了厌烦,冷声道,“还有,你所谓的帮我,只是我们有合作。既然是合作,就不要套上一层虚伪外衣。” 从他将人救下开始,有的只是合作,从没有给出误会的行为。至于什么时候衍生出这份感情,他不在意,也没有兴趣知道。 “喜欢……呵呵。”安图落垂下眼帘,指甲掐入掌心流下血滴,她眼里有着不甘有着恨,“要是她和那个孩子都死了呢。” 一眨眼,贺永就是出现在了她眼前,单手掐住她细嫩的脖子,杀意暴增,“你说什么。” 毫不在乎下一秒会死,安图落抬起头,有些病态的笑着,“永哥哥,要是他们母子都死了呢,你还会喜欢,还会在意吗。” 自小,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这次,她栽在了贺永身上,一颗芳心都交了出去却被狠狠践踏,只要能够得到贺永,杀了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杀你,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留你一命。”贺永猩红着眼尾,手上也越发用力,一字一句都是隐忍的杀意,“他们母子要是少一根汗毛,我让你全族人千刀万剐,大可试试看。” 他将人狠狠摔在地上,冷声一声,拂袖而去。 安图落咳嗽几声,泪水如决堤般落下,眼神痴恋又怨恨的望着贺永的背影,警告的话还在耳边让她有了顾忌,可心中那势必将人得到的念想更加强烈了。 只有她,才能够资格站在永哥哥身边,才能享受他独有的爱。 我可以不杀,但如果是,她自寻死路呢…… 安图落勾起嘴角,低低一笑,姣好面容此刻有些扭曲狰狞。 第38章 老妇人38 宴席办得很顺利,宁秋也拒绝了张玉多住几日的提议。 或许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贺永就一直跟在张玉身边,她想说些话也不方便。 在上马车的时候,宁秋回头看了眼贺永,“当年你求娶我家女儿的时候,可是立下过毒誓,定会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女婿必不会违背誓言。”贺永抱拳行礼。 宁秋也没有再说话,马车徐徐离开。 张玉站在原地,目送远去。 贺永转身看向依旧不舍得收回目光的娘子,伸手帮她整理了下长发,柔声道,“等宇儿长大些了,玉儿可以带着他回娘那边住几日。” “还是先不要回去了,宇儿闹腾得厉害,回去也是打扰到娘。”张玉本是眼前一亮,尔后就摇了摇头。 孩子夜里会哭泣,并不好照顾,再加上娘的身体不好,把孩子带回去,会带来困扰,且哥哥嫂嫂他们也会心生不悦。 张玉抬头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嫣红的脸蛋很是动人,“而且,我和孩子,也舍不得离你太远。” 贺永摸了摸她的脸颊,他伸手揽过张玉的肩膀,细心道,“回去吧,外面风大,你才出月子,小心着凉了。” “嗯。” 府里的下人已经见惯了老爷和夫人之间的情意,对这些亲昵的行为见怪不怪,只是偶尔经过后院一处安静院子,听到幽幽敲木鱼声的时候,只能感叹变化太快。 马车里,宁秋在闭目养神。 在经过阳春面馆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直接叫马夫停了下来。 突然停下,身子惯性的往前倾,张小红从发呆中回神,不解道,“奶奶,怎么了?” 他们的马车在前后,一停下来,后面张有富他们坐的马车也停,老大媳妇撩开帘子探出头看,观察着发生了何事,如果不是在镇子里,直接大嗓门的吼问行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宁秋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往面馆里去。 张小红和张聪明对视一眼,两人并没有听话的乖乖回去,而是连忙跟在宁秋身后。 “这位大哥,你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们了。”张聪明给了五文钱当作是走了一段路的路费。 身为主家奴才,他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不过能有额外的钱做收入,也不会拒绝。 “表公子,需要小的在这里等着吗。”马车夫还是有些谨慎的,要是表少爷一行人出事了,他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罪。 “不用,我们还有点事情去办。”张聪明浅笑着拒绝,他转身去往了后面的马车。 老大媳妇一直探出头,看见儿子走过来,连忙问道,“聪明阿,你奶奶怎么下马车进面馆去了,难道她老人家肚子饿?” “娘,奶奶说还要在镇上逛一逛,等会儿再回去,留下我和妹妹一起。”张聪明稍微歪解了一下意思,反正奶奶也不在。 看着自家娘也有要下马车的意思,他又连忙道,“奶奶说让你们先回去,出来一天了,家里的鸡和猪还等着你们回去喂呢,她很快就回去了。” “好吧。”听闻此话,老大媳妇就是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叮嘱道,“你和小红记得照顾好奶奶。” 他们没有任何怀疑张聪明的这番说辞,主要是并不会想到,张聪明也会有稍微撒谎的一天。 等人走了,张聪明这才连忙快步跟进了面馆,一进去就看到被奶奶抓住在教育的妹妹,接到妹妹求救的眼神,他就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奶奶,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 “是你们给我操心才对。”宁秋冷哼一声,很没好气道。 张小红讨好的挽着她的手臂,“奶奶,我和哥哥保证不会添乱。” “妹妹说的是。”张聪明也是点头道。 “跟来吧。”宁秋无法,只好带着他们一起了。 这时,已经将店里的客人给清场的面馆老板,他快速收好东西将门给关上,这才跛着脚走到宁秋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太太,请您随我来。” 他们走过里间,再往店铺的后院有,想来是面馆老板日常居住的地方,然后打开后门,沿着无人问津的偏僻巷子走,很快就到了镇子的最边边,也是最靠近郊外的地方,周围很安静,人家也是隔着好远才有一户,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 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大门前,面馆老板上前去敲了敲门,在交换了暗号之后,里面这才打开。 开门的是顾三的两小弟,看到其后的宁秋,立马笑得极其谄媚,“我就纳闷今早的喜鹊怎么立在墙头一直叫呢,原来是老太太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这油嘴滑舌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和谁学。 张小红忍着笑,当真觉得此人好玩。 “你家三爷呢。”宁秋看了他一眼,直接发问道。 这话,把两小弟问得一愣,不解道,“老太太,三爷在早上的时候,不是去找您了吗。他没让我们跟着,说有事情要和您单独商量。” 两人的话对不上,可见这里面是出事了,气氛有些严肃。 宁秋脸色一沉,“这一天,他都没有来找过我。” “这,这,这……老太太,您可别说笑,三爷这都去了一天还没有回来啊。”两小弟吓得腿都软了,一想到三爷会遭遇不测,就想晕过去算了。 “平日里三爷去到哪里,都会带上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会把你们给撇下了,这不对劲。”面馆老板也是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三爷是个很谨慎的人,不是必须的话,很少会单独一个人行动。因为如果发生意外,就有人能活着回去报信。 他叫瘦猴,从一开始就跟在三爷身边,对三爷的这个习惯很了解,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被厉声质问,两小弟抖着手脚,差点要哭出来,“我,我们不知道阿。今天早上三爷起来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习武打拳,后来看了一会儿书,他就说要去找老太太办事,命令我们不要跟着。到了现在三爷还没有回来,我们都以为是在老太太家过夜了。” “我们真笨,那时候就应该死皮赖脸的跟在三爷身后的。”他们摸着眼泪,心里也还是七上八下。 “他出去的时候,有带了什么东西,或者交代了什么话给你们。”宁秋敛眉深思,在这个关头能让顾三冒险行动的,那就是有个能叫他出去的理由。 而跟小弟强调说是去她这边……这是已经知道自己会有不测,才留下了的后路吗。 想到此,宁秋眼里闪烁着杀意,暴戾之心有些浮动。 她说过,在这具身体逝世之前,定会护着顾三性命无忧,谁敢取他的命,就是和她宁秋作对! “三爷没有带什么东西,就是在书房待了好久,出来后就说去找您了。”小弟捶打着脑袋,一直在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突然想到了什么,其中一人就是拍着额头激动道,“对了!三爷在走出书房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说他这个粗人看不懂的书,要是让老太太您来看,肯定能够知道。” 这明显是暗示了,瘦猴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带路去舒服!” 两小弟不敢怠慢,急忙将人带去了书房。 书房很简单,没有过多饰品的布置,但是书架上摆放的书都是凌乱的,显然是被匆匆忙忙翻找东西。 “你们三爷平常喜欢看什么书。”宁秋走到几案前,毛笔上沾着墨水,以及点在宣纸上染了一大片都干涸了,纸上是写得规规整整的字体,旁边还放有诗词歌赋的印贴。 想来在离开之前,顾三应当是伏案疾书,很认真的在学习。 “三爷喜欢看兵书,还有些描述江湖见闻的书。”瘦猴托着跛脚,蹲在了一堆被推翻在地上的书籍里,翻找到了顾三经常看的书递给宁秋。 书有些旧,应该经常被翻,有些地方还被标注出来做了解释,都是一些顾三看不懂要学习的字。 翻到顾三目前看到的最新那一页,和前面的注释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特意圈起了李代桃僵这四个字,并且只是圈了一半,周围还散落着点点的墨水,应当是手忙脚乱下完成的。 “李代桃僵……”宁秋轻声呢喃,看来已经有人知道了顾三的身份,并且使计带走,想要取而代之。 但是现在知道他身份的人,就是安图汉,此人虽然说话半真半假,但从合作关系来看,并不会对顾三出手,且还要护着他。 那么还有谁知道呢……安图落,或者贺永,还是她没有知道的其他人?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安图落了。 虽然没能再利用引出背后全部人,但是此人,她不决定继续留着了,碍眼。 见着宁秋不说话,瘦猴那是急得上火,“老太太,三爷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应当还活着。”宁秋这句话,更是让其他人心里一惊,都只剩下还活着的可能了,那岂不是凶险万分! 两小弟急得团团转,“这要怎么办,三爷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阿。” “老太太……你怎么看。”瘦猴看向宁秋,要是真没有办法,他只能召集所有人马,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将三爷给找出来。 宁秋没有说话,而是将笔筒翻过来,在毛笔堆里发现了一个黑色哨子,正是之前安图汉给顾三的那个。 垂眸打量了几眼,宁秋放在嘴边吹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就见有只通黑的毒蝎子从竹窗角落,沿着桌角落爬到几案上,正好趴在了一滴墨水处,都是黑色,很好的隐藏了自己。 第39章 老妇人39 当哨子声停止后,这只毒蝎子就安安静静的趴着。 宁秋转头看向两小弟,“你们这里有面粉吧。” “有的有的。”两小弟忙不迭地点头。 “去拿过来,记得尽量拿罐子装多一些。” 其中一小弟立马跑去了厨房,没过半分钟就急匆匆的跑回来了,他双手将罐子递给了宁秋,“老太太,厨房里所有的面粉都在这里了。” 宁秋嗯了一声,她将盖子打开,将罐子给放在几案上,在其他人惊讶的眼神下,毒蝎子竟然会自己爬了进去,钻进面粉中走了一圈,这才爬出来,使得几案上都洒落了些面粉,而本是黑色的毒蝎子已然变成了白色。 最后在宁秋又吹了两声哨子下,它窸窸窣窣的爬动了,而且这次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爬到了门槛外面,留下了一些面粉作为痕迹,这样的话毒蝎子即使在黑夜中爬动,但白色尤为明显,不会跟不上。 “你们跟上去,不要将它给跟丢了。面粉不见的话,就撒一些到它身上。”宁秋的话才落下,两小弟就是抱着罐子连忙夺门而出,睁大眼睛的盯着沿大门口而去的毒蝎子,生怕少看一眼就不见了。 宁秋方才走到门槛,又回头看向了紧跟其后的瘦猴,说道,“你腿脚不方便,就不要跟上来了。不过这里有件很急的事,需要你去做。” “您说,我定会完成。”瘦猴本想拒绝,不过听到后面的话,又转变了意思。 毕竟他瘸了一只脚,跟过去也只会拖后腿。但是还能有用,这个又让他恢复了斗志,而不是陷入帮不上忙的自责。 “你去一趟包胜赌坊,看看现在是否还在开馆,如果很正常的开着没有什么动静,你就找到一个名叫刘大山的人,告诉他停止跟踪。如果赌坊是关闭的……”说到后面,宁秋停顿了一下,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如果是关闭的,你就安全的送这两个孩子回村。回去到,你们两个就通知全村的人,如果有人闯进来,扛不住的话,就一把火,把宗祠给烧了。没人闯入,就继续将宗祠里的东西搬出来,不要等明天了。”后面的话,宁秋是看向张聪明他们说的。 这是最坏的安排,但也是目前情况下,最会发生的事情。 顾三的身份被发现了,甚至一旦成功回京的话,会是最大的威胁,而且如今还找不到宝物,狗急跳墙。 村里都是一群普通人,却藏着一堆富可敌国的宝物,没人会在意他们知不知情,没人会在意他们那毫无价值的生命,只要是宝物被发现了,那这些村民就是要被斩草除根的除掉,不会留下活口暴露事情。 所以说,三十年前那个造反失败的齐王临死前留下这一手,还真是用得妙。 如果三湾村没事,就代表宝物还没被人知道,他的后人可以通过村长,悄无声息的运走,继续谋反大业。 可村里一旦被灭族,就等于宝物已经落入他人手里,稍加利用就会是一条导火线,只要能引起动荡,他的后人就能趁机而入,卷土重来。 想来能建起地下室,能将东西搬进去,那个张云宗也是知情的,不管大义上是为了全村的安忧,还是私心里为了那个突厥公主的安全,都不能说出来,不过最后也留了一手,用契书向后人传达这件事的大概。 瘦猴面色凝重的点头,“老太太您放心,我用生命发誓,一定会照看好他们。我家三爷,就拜托您了!” “奶奶!”张聪明兄妹俩很敏感,听出了其中有深意,顿时脸色紧张。 宁秋安抚似的笑了笑,将手上的哨子交到了张聪明手上,“你们两个要牢牢记住这两天我教给你们的方法,要是真的有什么生命危险,就带着他们躲到我们家院子,然后吹响这个,努力活着,等我回去。” 他乃乃个毛线,本就想过着悠哉悠哉的养老生活,等过段时间分家了,就骑着一头驴游山玩水,可现在接二连三的给她搞事情,浪费她的时间,真的很让人恼火!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们村这段时间都是处在漩涡里,稍有不慎就出事,可突然间就来了,他们年龄不大都没经历过什么事,有些不知所措。 张聪明年长些,他稳住了心神,抓紧了手中的哨子,郑重点头,“奶奶您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带着您入京,成为状元祖母。” “行了,你们快点回去吧。”宁秋转身离开了,她的背此刻有些佝,消瘦的背影却能扛起最艰难的事。 张小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神不宁。 “我们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张聪明舒出一口浊气,在这一瞬间,他眉宇间都是坚韧,成长了许多。 “跟我来。”瘦猴在镇子上生活了几年,再加上他的记忆力好,对这里的地形小巷都摸得一清二楚,哪里可以抄近路,都是知道的。 不理会因为走太快,而有些刺痛的脚,他带着张聪明两个孩子,很快就来到了包胜赌坊门前,可惜,宁秋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赌坊是禁闭双门,往日热闹非凡的玩乐之地,此刻静悄悄的无人走过,一片荒凉。 “哥哥,怎么办,我们赶紧回村吧。”张小红紧张得要哭了,她只觉得那心中的不安已经被迅速放大。 张聪明心下也慌乱,不过面上却更加镇定,他拉过妹妹的手做安慰,“不怕,不会有任何事的,相信哥哥。” “走,我们赶紧回去!”瘦猴沉着脸,他转身就是慢跑了起来,脚腕上的肿痛让他额头上冒着冷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可一直都紧紧咬着牙根坚持。 回到了院子,他连忙从后院牵出了三爷的马车,待张聪明他们坐好,就立马挥鞭,嘶鸣一声,马蹄扬起,朝着三湾村疾飞而去。 …… 毒蝎子最后来到的地方,居然是一家青楼,名叫迎心阁,听起来倒挺文雅,只是胭脂味太浓了。 毒蝎子能够很隐匿的爬进去,可宁秋和两小弟就被拦在了门口。 那戴着红艳牡丹花,涂着浓妆的老鸨,甩着手帕就是有股刺鼻的胭脂水粉味散开,呛得宁秋往旁边挪两步,差点没有打喷嚏。 “……你们三个,是来找姑娘的?”老鸨那狐疑的眼神在他们三个人间来回转,似乎从没有见过两个年轻小伙子居然带着一个老太太上青楼! 这般想着,她看向宁秋的眼神有些诡异,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啊,居然连老太太都出来寻欢作乐了,找的还是姑娘。 “我……”两小弟刚想讲话,就见宁秋眯眯一笑,语不惊人道,“上青楼不找姑娘家,难道找清倌吗。当然,你们要是有好的清倌,也可以安排上,我来者不拒。” “还是说你们拒绝接客?哼,这是在瞧不起我一个老太婆没钱,玩不起吗!”宁秋收起笑容,故意板着脸,完完全全就是老年纨绔的姿态。 奈何古人不懂“卧槽”这两个极具有代表性的词来表达此刻震惊的心情。 两小弟只能瞪大了眼睛……老太太不愧是老太太,连清倌都知道,还男女通吃! “……老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姐姐现在还能玩得痛快,让妹妹着实被震惊到了。怎么会拒绝呢,欢迎老姐姐还来不及。”见宁秋生气了,老鸨从惊愕回过神,她连忙拿着手帕掩嘴呵呵笑,很亲昵的拉着宁秋的手往青楼里面走,扭来扭去的肥腰肥臀很是扎眼。 她那打趣暧昧的视线落在身后两小弟身上,抛了几个媚眼后又赶紧收回来,贴近了宁秋耳边,小声的道:“老姐姐,后面那两个是你的随宠吧。你可真厉害,都这个年纪了能驾驭得住,现在还能出来找新鲜的。你看这样吧,我们交个朋友,你教教我怎么做到的,以后你想来玩就随便来,点谁都是免费的,你看看怎么样。” 当年小小年纪被家人卖入青楼,后来存钱赎身却被骗被欺欺辱,她抛弃一切,努力了大半辈子才做大了这家青楼,成为了附近赫赫有名的老鸨,从此以后深刻体会到一个道理,女人自己活得好才是最快乐。 但是有钱有权了,夜里快乐的日子却没有多少,现在更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了,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这老太太看着比她大了不止十来岁,可还能玩得起劲,老鸨恨不得将方法给学个一干二净,才不枉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后面两小弟咽了咽口水……老鸨你还可以说再小声些的,他们都听见了。 幻想一下,他们真是老太太的清倌,然后夜里……太可怕了,还是一刀了结了他们吧! “可以阿,走吧,带我去一处幽静的院子。今晚你就和我们一起了,我这可是自己研究的独门法子,保管你第二天神清气爽,甚至还年轻几岁,我谁都没有告诉,看你有缘才教你的。”宁秋勾唇一笑,轻轻拍了拍老鸨的手背,眼里意味深长。 这老太太玩得可真够开啊,居然邀请她加入他们!老鸨瞬间被惊到了,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老太太,您今年多少岁了呀。”她好奇一问。 宁秋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道,“老婆子我今年七十高龄了,你瞧瞧身后那两小伙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惜才几天就不顶用了。这不,我出来找个有用的吧,又不甘心的跟来,真是给宠坏了。” 两小弟欲哭无泪……老太太您请悠着点吧,我们还想找媳妇生娃娃的,不要毁了我们的清白声誉! 听闻此话,老鸨再次被惊到了,七十岁了还能如此厉害! “行,那我今晚就加入你们!还请老姐姐您好好教教我,妹妹往后的幸福,就靠您了。”她咬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十岁就入青楼,二十岁当老鸨,当了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这种场面完全不带虚的! 宁秋又是加深了笑意,投以放心的眼神,“你就放心吧,等你学会了我教给你的法子,到了我这个年龄,依旧过得滋润。” 老鸨拿着手帕挡脸,佯装害羞一笑,可行动却如此迫不及待,连忙将人带去了平常只有大手笔的客人进来时,才会安排上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有。 第40章 老妇人40 进入了房间,老鸨将宁秋安排好,还殷勤的帮忙倒了杯茶水,这才搅着手帕,笑容满面道,“老姐姐,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安排一些人过来,保管你让满意。” 她后面说着,还朝宁秋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是一副荡漾之资。 “好,我在这里等着,你快点过来。”宁秋笑着点点头,然后嫌弃的往后瞥了眼,“你们两个今晚就给我好好学学,要是过后还不让我满意,可就换人了。” “是…”两小弟低着脑袋,装着不敢吭声的小媳妇。 老鸨见此,更是笑得开怀,看来老姐姐的法子还真不错,看看两个随宠多听话。 “我去去就回,这屋子里有很多好玩的,老姐姐要是等不及了,可以先开始。”老鸨扭着腰肢,转过身就要离开。 然本答应这好好的宁秋,在她转身之后,抬手就是在她后颈上一砍,老鸨立马翻着白眼,失去了意识,往后倒下去。 倒下的方向就是两小弟站的位置,不管情不情愿,他们连忙将人给扶住,然而差点没有被压垮,这也太重了吧! 两人合力,将昏迷过去的老鸨给拖到了床上放着,明明是一小段的路程,他们走得格外艰辛。 将人放好,他们要走回来时,看到床头上放着有一条不长也不算粗的圆棍子,上面镶嵌有九颗黑玛瑙珠子,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当霸道的混子习惯了,看到好东西总是手痒的想摸走。 其中有个小弟拿起来,横看竖看的打量,还想用手抠下珠子,发现抠不动,就是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还挺值钱的黑玛瑙,怎么就镶在这里,太浪费了吧!” 另外一小弟也不懂,两人凑头在一块打量,总感觉这个形状有点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宁秋回头看了眼,然后眼里闪过诧异……咳,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其实她还是纯情老阿姨,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夜里能有什么激情澎湃的用处。 宁秋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不是给张聪明的那一个,但是吹出来的声音更加娓娓动听,让人有种不受控制的想要随着音律而动,大脑空空如无自己思想。 而原本隐匿起来的毒蝎子,听到声音之后又从昏暗的角落里爬出来,它在宁秋身边转了一圈,这才继续带路。 “走了,不要浪费时间。”宁秋将哨子收好,拿过桌子上摆放的水果在衣服上随意擦两下就放在嘴边啃着,步伐不进步的跟着毒蝎子身后。 两小弟连忙跑着追上去,当凑到宁秋身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走着,他发现偶尔有个对姑娘和客人打闹经过时,都会往他们身上看几眼,然后呵呵笑起来,说什么“真会玩”“宝贝,等会儿你也来”之类的调戏话。 宁秋……她默默往旁边挪动了两步,假装不是一路人,太丢人了。 “哥啊,他们在看什么?我们长得也不丑吧,咋老嘲笑我们咧。” “弟啊…他们笑的是你手上拿的东西。” 两小弟是亲兄弟,大哥叫黑虎,小弟叫黑豹,此刻正是大眼瞪小眼。 黑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九珠木棍,还举起来在灯笼光线下看,依旧不明白,挠着头发憨憨道,“难道他们知道,这玩意儿是我偷出来的了?” 说着,他就是要往怀里塞,这回总看不见了吧。 黑虎简直不忍直视,他贴在蠢弟弟耳边,解释了一下这个九珠木棍是什么,以及用处之后,就见黑豹瞪大了眼睛,赶紧从怀里拿出来,像拿个烫手山芋般只敢用两指捏着,伸长了手臂举着面前远离,羞愧难当的骂骂咧咧,“他乃乃的熊,这些人可真会玩!” 看见有对男女在旁边打闹,他二话不说,就是抓住那男人的肩膀给掰过来,不理会男人那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怂样,黑豹直接将这玩意儿塞进了男人怀里,闷声道了一句“给你了”就快步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男子,以及满脸诧异的女人。 路上,看着脸色铁青的黑豹,黑虎耸动着肩膀,拼命忍着笑意。 黑豹气愤的瞪了他一眼,闷着心情,连担忧三爷的焦急情绪,都给放到一边了。 本来是要快过去的事,宁秋突然回头看向黑豹,戏谑眼神往下瞥了瞥,悠悠来了一句,“小伙子……你拿回去也能自己用的,不会浪费。” 如果和先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他肯定会点头同意宁秋的话,可现在知道是代表啥意思,怎么用之后,黑豹瞬间涨红着脸,一时无话可说……老太太,您懂得还真多,果真是表里如一的人! “老太太您说笑了,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憋了良久,他才干巴巴的来了这句。 想到大哥说的那九颗珠子是怎么弄上去的,他就觉得下半身凉飕飕,隐隐作痛。 “噗嗤,哈哈哈…”黑虎还是没有忍住,捧腹大笑。 幸好刚刚不是他拿着,要不然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人就是他了。 晚上,迎心阁里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可见生意红火。 看到宁秋一行人走过,对老妇人宁秋直接无视,看到黑虎他们两个,也只以为是来寻欢作乐而已,并没有留意。 很快,他们躲过了眼线,跟着毒蝎子去到了后院柴房。 因为晚上传热水的次数最多,所以这里是单独的一个小院子放柴火,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并没有人来看管,他们装作迷路过来的时候已经碰到有个麻子脸的小厮正拿走一批最新的柴火,此刻里面没有人。 而毒蝎子,就是停在往里面最角落的一堆,似乎已经是被遗忘了很久的陈旧柴火面前转圈圈,不再继续动了。 黑虎不解道,“老太太,它这是什么意思?” “找到它能感应到的东西了,你们去把那些柴火都给挪走。”宁秋看着前面堆积如山的柴火,拧眉深思。 这里很正常,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春楼,也更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那为什么…… 此时,两小弟手机麻利的已经将柴火都给搬走了大半,再往下搬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个铁笼子,笼子里面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手脚被缠绕在笼子上的锁链给锁住的人,从体型来看是个男人。 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默默的蹲在笼子角落,长长的糟乱头发盖住了脸,像个怪物。 “老太太!”两人惊呼一声,连忙转头看向宁秋。 “继续搬。” 很快,所有压在铁笼子上一捆一捆的柴火都被搬到了另一边,而笼子的周围还有些发霉的食物,看来是有人会来给他喂吃的,让他能活着一条命。 而看到铁笼子,那只毒蝎子就动了,它快速的朝着铁笼子爬去,发出了一些声音,随后就见阴暗的角落里同样爬出了一只毒蝎子,体型比较小,不过很凶猛,看到同类之后,就是举起来钳子立马冲过来,两只毒蝎子打在了一起。 黑豹看得惊奇,“这分明就是仇人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带他们来的毒蝎子的毒,更加烈一些,直接用尾针将对方给扎死了,它似乎很高兴,举起两只钳子转了一圈,这才慢吞吞爬回到宁秋脚边待着。 宁秋勾唇一笑,安图汉将这只毒蝎子,养得还不错,看来是经常带出去打架,不然那熟练的欢呼可做不来。 打斗结束,黑虎往前走蹲在铁笼子前拨弄了一会儿,回头道,“老太太,这个铁链根本就没有锁头,是直接缠绕捆绑的。” 这个就比找钥匙打开更加困难了。 “嗯,不要紧,掰断就好了。”宁秋走上去,两手抓住了缠在笼子上交叉相错的铁链,在两小弟震惊的眼神下,她像这折面条一样,轻而易举的掰断了! 咔嚓咔嚓断掉的声音格外清晰,很快,地上就散落了一堆成段的铁链。 咕噜一声,是黑豹吓得咽口水的声音,他眼里露出骇然。 宁秋拍了拍手,回头看向愣住的两小弟,笑得很是慈祥和蔼,“没办法,老婆子我天生就是力气大了点,本以为会是带进棺材里的秘密,现在被你们发现了……” 明明是慢悠悠的话,却让他们背脊一凉。 “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要是敢透露一个字,立马天打五雷轰!”两小弟立马三指发誓,老太太的笑让他们头皮发麻。 别说没胆子乱说了,就算敢说,也没人敢信啊,徒手折断有半个手臂粗的铁链,那个傻蛋会信啊! 宁秋满意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婆子我感到很欣慰。” “打开笼子,把人给带出来。”她退到了旁边,这种粗活做一次就够了。 两小弟紧绷着神经,连忙打开了笼子,黑虎伸手下去想要将人给拉起来的时候,原本纹丝不动的长毛怪人突然抬起头,如瀑布似的干枯头发背后是一双如狼般要吃肉人的凶恶眼神。 “小心!”黑豹惊呼了一声,刚想将大哥黑虎给拉开,然而怪人的动作更快,他双手如蛆附骨似的快速抓住了黑虎的两个手臂,那满是污垢的指甲又长又锋利,勾破了黑虎的袖子,陷入了肉里。 怪人眼里都是嗜血的杀意,喉咙咕噜咕噜的发出嘶哑低吼声,他用力一拉,将黑虎给拉下去了半个身子,张开嘴就是朝黑虎的脖子想要咬下去。 第41章 老妇人41 就在黑豹以为要血溅当场时,只见宁秋很淡定的,将捡起来的一条棍子,直接卡在了怪人的嘴上阻止他咬下去。 随后拿起断节的铁链,勾在了怪人的脖子,往后一拉,远离了黑虎,可是怪人抓着黑虎的手,并没有松开,如果强行拉扯,只会扯下一层肉。 怪人抬头看着宁秋,不停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手上一动,黑虎的手臂流出血迹染红了袖子,他更是疼得倒吸一口气,冷汗直流。 黑豹看得心疼,着急道,“老太太,求您救救大哥。” “我们要是想对你不测,早就动手了,也不会放你出来。如果你想得到自由,就将人松开,不然的话就继续待在这里,永远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宁秋微微拧眉,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的真实性,她将手上的铁链放下,让他自己可以逃出来。 怪人如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宁秋,似乎在思考这些话。 沉默了良久,他缓缓松开手,却没有逃出来,而是又退回到了铁笼子里的角落,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低头不语。 “呼…可疼死我了。”得到了自由,黑虎连忙站直身子,往后退远离让他心生恐惧的铁笼子,双手垂立在微微颤抖,手臂上各有五个手抓伤痕,都已经抓出了一个洞,看起来血淋淋。 “把药倒在伤口上。”宁秋没有回头,往后一抛,直接将药瓶抛入了黑豹的怀里,要不是黑豹手脚灵活的接住,差点就落在地上。 顾不得吐槽老太太这任性的行为,他连忙将药倒在了黑虎的伤口上,才倒入一点点药粉,黑虎就是刺痛到浑身发抖,这种程度无异于撒了一包盐上去,他额头上青筋爆起,死死咬住牙根,才能没有痛到倒下。 这药真够烈的! 宁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怪人,“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是不是一个会驱使毒蝎子的女人,名叫安图落。你可知道,她的藏身地点。” 听到安图落这三个字,怪人明显抖了抖身体,这就证明是真的认识,可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宁秋也不在意的继续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要想走出这里,你要依靠的只有我们,这就是交换条件。” 等了半分钟,还没有得到答案,宁秋也失去了耐心,转身就是离开。 特殊的毒蝎子之间,是会有感应的,更何况还是楼兰两个王子公主使用的毒蝎子,更是非比寻常。 能让安图汉将他随身携带的毒蝎子驱赶下来,甚至害怕的不敢靠近,那么能做到的就只有同为楼兰人,且还是不会防备的亲妹妹。 宁秋原本想着通过安图汉的毒蝎子能找到安图落的藏身地点,没有想到她居然将自己的宠物给留在了这里,能让她如此重视,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她只是在赌,一个被关在笼子里暗无天日的人,有一丝机会能够逃脱,会不想把握吗? 而在宁秋转身走了两步,后面传来拖动的铁链声音时,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看到慢吞吞翻出铁笼子,好像已经忘记怎么走动的怪人,黑虎两兄弟就是警惕的往宁秋身边退,这人可是堪比会吃人的猛兽! 手脚上残留的铁链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怪人刚开始是同手同脚的走,后来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就很慢很慢,僵硬着四肢,佝偻着骨瘦嶙峋的腰背,慢慢走了上来。 令人诧异的是,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宁秋面前,眼里流出两行浊泪,一直在磕头,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似乎很着急又在苦苦哀求,却没人知道他在讲什么。 “他该不会是…哑巴吧。”黑豹看这情况,怀疑道。 宁秋皱了皱眉,她并没有居高临下如施舍般,而是扶着膝盖蹲下来,和怪人平视,“行了,别再磕了。你听得懂我说话吧。” 怪人正要伏身继续磕,听到宁秋的话,他点了点头。 宁秋:“你不能说话?” 啊啊。怪人发出了声音,随即他点了点头,用的手指将乱糟糟的长发勾起分开,露出了那瘦到脱骨的面容,他张开嘴,赫然发现他已经没有了舌头! 而宁秋也才发现,此人的手指和正常人可以随意动不同,他的手掌是断了一半,而且骨瘦如柴的五指一直在弯曲,看起来就像是鸡爪,先前她还以为这是怪人的自我保护动作,没想到却是他的手指,本来就被折断成这样。 割了舌头无法开口讲话,弄断了手无法握笔写字,但是又留下一条命,给隐秘的藏了起来,那么这个人身上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秘密。 这是安图落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其他人一同合谋?。 “…是谁那么残忍?!”看着怪人那么凄惨,黑虎两兄弟也是震惊了,做这些的人手段也太残忍了,真正的生不如死啊。 “你叫什么名字。”宁秋眯了眯眼,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不了话,你就要手指在地上划出名字,知道你是谁,我才能了解情况。” 怪人点了点头,他无法动手指,只好很艰难的,用长指甲在地面上慢吞吞的划出了一个名字。 贺永。 看到这个名字,宁秋虽然刚刚隐约猜测到了,可当确定真相时,还是忍不住感到诧异。 没有想到她那个便宜女婿居然是个冒牌货,而且贺府里都没有人发现。 不对…下一秒,宁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或许知道贺永长什么样,且身边亲近之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 两年前贺家老爷子突发病死,随后贺永上位掌权,没过半年,就将老太太的女儿娶了进门,而这个时候,贺永的正房妻子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半步,每日诵经念佛不问世事,想来是知道了这件事。 被留下一命的原因,宁秋猜得没错的话,是便宜女婿为了保全张玉的名声,免得刚进门就逼死正房的流言蜚语传出去,并不好听。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下子除掉太多碍事的人,会暴露自己。 “贺永?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黑豹越想越觉得他在哪里听过。 “镇上最有钱的富商,贺府现任家主,就是叫贺永。”黑虎出声解释道。 “那也不对啊。他说他叫贺永,可镇上谁人不知,贺永今天为自己的儿子办满月酒,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黑豹就是瞪大了眼睛,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出现两个贺永? 在镇子上,就有一个姓贺的人家,那就是贺府了。此人说他叫贺永,如果不是外地人,那他才真是贺永? 想到其中利害关系,黑豹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真的居然变成假的。 而听到黑豹这话,怪人则是激动的抬起头,通红了眼圈,泪水决然落下,他疯狂的摇头,嘴里发出悲痛的呐喊声,看着就是让人觉得很心酸,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两小弟沉默了一下,黑虎问道,“老太太,这要怎么办,三爷还在等我们去救他。” 现在出现两个贺永,到底谁真谁假,完全无法分辨啊。而且去找三爷,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能耽搁时间了。 宁秋垂眸想了一下,她站起来道,“我们先回去。” “可是三爷他……”黑豹有些不太情愿,三爷如今在面临着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就这样因为别人而置之不理,那他做不到。 宁秋微微扬眉,笃定道,“放心好了,起码这两天里,他还不会出事。” 失去了一个可以作为要挟的底牌,那么手上可以舍弃的底牌,就会被重视。 安图落和便宜女婿是合作关系,想要站 占利更多,唯一牵制住便宜女婿的就是眼前这个真贺永,现在就多了个顾三,甚至顾三的身份更好,也可以是她新的合作对象也说不定。 而便宜女婿知道三湾村里有秘密,想要得到里面的宝物,那么被安图落知道身份的顾三频繁来往三湾村,在猜测会知道宝物的情况下,就是一个控制条件,且她自己也会想占有。 四者之间就是食物链的循环,互相牵制着彼此,只要有一方出问题了,那么就不敢乱动。 不了解这些事情的内幕,但是听到宁秋这样说,两小弟也不再坚持了,三爷信任老太太一定会救他,他们信任三爷,也就信任老太太! 他们要离开时,刚刚拿着新柴火离开的小厮觉得不对劲,连忙又是掉头跑回来,打开门正好看见宁秋他们走出来。 同时发现铁笼子里的怪人被救出来了,他就是脸色发白,哆嗦着双腿双脚,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谁…” 然话没有说完,黑豹已经抽出了匕首,压在他脖子上,恶狠狠道,“看见不该看的,那就先把你眼睛挖了,再把舌头给割掉。” 小厮僵住身子不敢动弹一下,吓得腿软,立马哭爹喊娘的求饶,“各位大人,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就饶了小的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宁秋淡然道,“塞了他嘴巴,然后带我们从后门离开。” “好嘞!”黑豹将匕首给插回腰带,弯下腰拖鞋,又将已经有些发臭的袜子脱掉,直接塞到了小厮的嘴里,那瞬间,小厮的呼吸停顿了几秒,翻着白眼,差点没有臭晕过去。 “不想死的就给我好好带路,不然就将你活剥了。”又脱掉另一只袜子来将小厮的双手往后严实的绑着,黑豹拍着他的脸颊,冷声道。 顾不上满嘴的恶臭味,小厮连忙点头。 他长得瘦小,还满脸麻子,只是在后院做些打杂的粗活,砍柴担水都是常事,所以对后院有什么路可以出去,自然是很清楚。 好不容易将宁秋这几个瘟神送走,远离生命危险,小厮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可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女人,他眼里就是骇然,当初就是那个女人让他不许任何人靠近柴房角落,并且偶尔喂一些吃给铁笼子里的怪人不要饿死。 现在人丢了,要是被那个恐怖的女人发现,他肯定会死被杀死的! 面前有一堵墙,小厮想了想,挪动双脚站起来,离墙远一些,然后咬咬牙冲过去撞在了墙上,脑门被磕破,他也成功晕倒在地。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攒钱娶个媳妇生娃娃,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劫难?晕过去时,他心中满是对艰难生活的不解。 第42章 老妇人42 毒蝎子死的时候,安图落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而能找到那个地方……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被绑在一旁,无法动弹的安图汉,两人眼神对视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明了了。 “哥哥,原来你还留下了后手,我倒是小瞧了你。”安图落说话时声音还是甜甜的,可是眼里布满了寒意。 拖她后腿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简直是可笑之极。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是如此的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安图汉脸色平静,似乎早已不悲不喜。 是他过于将以前乖巧懂事的妹妹放在心上,导致无法分清,现在的妹妹有什么改变。 “哥哥,你这些话就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楼兰,我做的永远都没有错。”安图落冷哼一声,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不是哥哥突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她想要的东西和人,都会即将到手,而不是冒出一堆绊脚石,匆匆忙忙下手。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那个老太婆,都是个要死的人了,居然还在多管闲事! 为了楼兰?听起来就像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为了自己的私欲和那无知的野心而已。 当然,这些话,现在也没有必要说了。 安图汉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她,似乎要看透她内心深处的阴暗,嘶哑着声音道,“我就想问你一句,阿纳达,还有其他族人的死亡,是不是你下的手。” 安图落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阴沉,尔后就是勾唇笑了笑,“哥哥,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又怎么可能会下手,你这样污蔑我,真的好吗。” 然而,安图汉不为所动,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暴声呵斥道,“安图落,告诉我,是不是你动的手!” 既然已经猜到了,也没有必要再装着天真的脸皮。 安图落沉默了一会儿,她就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对,和你知道的不同,他们从来不是水土不服病死,而是被我用毒慢慢杀死的。” “为什么。”这个答案得到证实,安图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呵呵。”安图落冷冷一笑,字里行间说不出的阴森,“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从小到大,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哥哥去学,而我就什么都不能接触,还是说从没有把我当成楼兰公主?既然这样,这些不听话的人,又为什么要留下来,他们都该死,不是吗!” “还有啊,别以为我没有听见,你们为了楼兰,居然想要将我贡献出去,一个不要就送另外一个,当别人的床榻之物,说什么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哥哥,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想到这里,安图落心中的怨恨又是深了一层,并不觉得将那些有歹心的族人杀了会愧疚,相反觉得死了最好。 凭什么她就是被舍弃的哪一个,就因为她是公主吗? 平复了怒火,安图落就是又扬起了笑容,“不过你是我哥哥,所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留下你一命好了。” “我们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安图汉感觉这是阴谋,想要解释,却被安图落给打断了,她只相信自己看到十几年来看到听到的真相,“现在说这些,我已经不想听了,当你们把我舍弃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敌人。等拿到了我想要的宝物,重建楼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蹲在了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还昏迷不醒的顾三面前,笑呵呵的明艳动人,却毫不犹豫的将匕首落在了顾三的脖子上。 “这个人就是哥哥要带回去的太子了吧,咯咯咯,真是可惜呢。盛朝的太子只需要有一个,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如果是我,又有何不可。” 她伸手,想要将顾三脖子上挂着的信物给拿出来,可是才刚刚探手进去,就被狠狠咬了一口,瞬间整个手臂都发麻了。 安图落面色一惊,她赶紧将手收回来,发现上面还挂着一只毒蝎子,正拼命的咬住吸血。 “居然藏得那么深!”她将毒蝎子甩到地上,匕首刚刺过去,这只毒蝎子就是眨眼间爬走了,匕首只是插到地面。 安图落深深拧着眉头,她摊开被咬到的地方,有个很浅的咬痕,此刻还在溢出血珠,“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楼兰人擅长用毒,更何况还是被视为毒中之宝的的毒蝎子,她从小就是拿着玩,所以对宁秋的下毒感到可笑。 可是当安图落并不在意的时候,她发现手腕处已经有条筋脉开始变成黑色,正快速的往臂弯上延伸,毒素很快就侵染了整条手臂,痛痛麻麻的失去了知觉,正往心脏而去。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慌乱。 “该死的,怎么会不管用!”安图落试了很多种方法,可是全都没用,毒素依旧在蔓延。 她当然怕死,所以此刻是心慌意乱,又见到毫无办法,恼怒之下将所有的药瓶都砸在了地上,气得面色扭曲,双眸通红。 安图汉见此,心里无声叹气。 他知道,妹妹接二连三的惹恼了她,老太太已经有了必杀的心。 没有一下子杀死,应当是避免疯狂之下要同归于尽,担心顾三会有不测,留下的一条保障。 还有的就是,安图落两次都是下毒,老太太这人看似不在意,可瑕疵必报的心并不少,更喜欢以牙还牙,既然喜欢下毒,那就作茧自缚,被毒给毒死。 安图汉想张嘴说些什么,可被站在他面前的安图落给敲晕了,晕过去之前,他看到了妹妹眼中的决然,还有一丝丝舍不得,这瞬间安图汉有种不详的预感,却早已不省人事。 知道这个毒不是她能解开的,而且以这个速度来看,毒素蔓延到全身只需要到明天,明天还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而能有解药的人,那就是老太婆了! 安图落阴沉着脸,最后喊了个名字,“阿识!” 刹时,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目光深情痴迷的看着安图落。 “三湾村的事情怎么样了。”安图落放下袖子,冷声发问。 名叫阿识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如实道来,“他们是成功进去了,但是最后被一波人马给阻止了,拼尽全力才逃走了两个。而且他们还让我带话,说他们已经损失惨重了两次,如果小姐您还不能实现诺言,那么合约作废,且……要您赔命。” “是谁又多管闲事!”安图落气得胸口起伏,她握着匕首,狠狠扎入旁边的柱子上,眼神阴冷得可怕。 “是东突厥太子忽可罕,还有一个是……”阿识看着安图落,有些欲言又止。 不用他说,安图落眯了眯眼,就是直接道,“贺永!” 她与狼子野心的西突厥有合作的事情,贺永肯定是知道了,可现在居然还出手阻拦,果然都在坏她的好事! 要知道三湾村的人都死了,一旦拿到宝物,贺永也能有份,他的宏图大业就能展开,真是榆木脑袋! “嗯。”阿识轻轻点头,知道安图落对公子有情,他心中虽然疼痛,却也沉默的不出声。 安静了良久,安图落蓦然笑了,巧笑嫣然的煞是好看,阿识红了脸,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阿识,你再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她说得柔情似水,那双明亮恳求的眸子,让阿识的心都软了,别说帮忙,连命都可以给她。 “好。”他滚了滚喉结,点了点头。 安图落笑道,“明日一早,你寻个借口,将永哥哥给约到仙鹊桥头,就说我有事情要与他说。” “公子?”阿识被迷惑的心,恢复了那么丝理智,他不傻,自然知道安图落肯定有什么计划。 可是面对着心爱女人的笑颜,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是为难道,“公子这几日都在家陪着夫人和小少爷,且很警惕,要想将公子约出来,并不容易。” 他本是贺永的手下,自然知道贺永是个什么样的人,约公子出去,一不小心等于是会没命。 “可是,也有办法的,不是吗。”安图落走上去,轻轻靠在了阿识的怀里,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圈,声音也越发娇媚缠人,“阿识,我知你心悦我。我也知道永哥哥不会喜欢我,等约他出来让我死心之后,我就把自己给你,与你成亲,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如何。” 听到这话,刚刚仅存的一丝理智瞬间消失,阿识满心眼都是惊喜,都是怀中最爱的女人。 “落儿,我肯定会把公子约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环抱着女人,曾经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的亲昵称呼,终于能够说出来了。 “阿识,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安图落勾唇笑了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她只是永哥哥的,癞蛤蟆企图能吃到天鹅肉?真是可笑至极。 沉浸在幸福中的阿识并未发现异常,他现在心神都是,再完成这件事后,就能拥有最爱的女人了。 …… 夜里微凉。 万家灯火早已熄灭。 贺永陪着娇妻入睡,又小动作的起身,往旁边的小床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儿子,这才穿上衣服离开卧室。 门外是守夜的大丫鬟,看到他出来,本是靠在门边沿打瞌睡,连忙规规矩矩站好,轻声唤了一句公子。 “照顾好夫人和小少爷。”贺永冷声道。 大丫鬟一直垂低着脑袋,“是,奴婢知道了。” 贺永离去时,她这才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公子的威严越来越重,和公子说话时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踏着月光,贺永去到了书房。 他从暗格里面拿出一份资料,里面都是当朝官员之间的利益关系图,还有些曾经是齐王的手下,不过后来临阵倒戈了。 “祖父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来完成。”正当贺永深思时,有个人影从屋檐下翻身下来。 贺永合上了资料放入暗格里,冷冷瞥向门口,“进来。” 轻轻推开门站在了贺永旁边,来人裹着一身黑,但说话的声音很别扭,似乎在硬生挤出汉话,“我家太子有事相商,请您挪步随我走一趟。” 贺永点了点头,起身随着一起离开。 忽可罕的院子不大不小,此时里面灯火通明,在贺永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被丢在大厅的三人,其他两个他不认识,但是那小舅子还是能认出来,而忽可罕则是坐在首位上,拿着一把大刀在把玩,时不时说一声好。 贺永当即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跟进了放粮食的地方。不过有意思的是,此人怀里有张信封,而且是专门写给我的。”忽可罕看了眼昏迷的张有财,将大刀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时高出了贺永半个头,大手拿过旁边的信封就是递给了贺永。 身为一国王子,他自然懂得说汉话,看得懂汉字。 贺永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字,也是瞳孔一缩: 今晚上将这三人毫发无伤送回三湾村,你潜入中原想带回的人,我会完璧归赵,并厚礼送上。 “看来这个人,敢不顾危险派这三个普通人来跟踪我,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抓住,看到这张信。而且你猜猜,现在的三湾村,正在面临着什么。”被算计了一通,但是忽可罕并没有任何生气,相反很赞赏。 他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谁。 此人似乎早已将一切都给计算在会发生之内,看似有危险,实际上能够安然无恙,并让在安排里的人,没有毫无选择的跳入他挖出来的坑,环环相扣又令人无法察觉,真是好计谋。 “面临着什么。”贺永也不笨,相反城府很深,脑子一转自然也联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忽可罕双手环胸,有些隐隐笑意,“你的那个合作伙伴,可是西突厥可汗的床榻之宾,这个可汗被迷得神魂颠倒,利用他得到了很多权力。这已经是第二次入侵一个普通村庄,而今晚则是想要屠杀。此人让我今晚必须走一趟村子,不就是借着我的手,解决好这件事吗。” 虽然说突厥已经分成了东西两部分,可西突厥只是一群不成气候的鼠蚁之辈,居然敢私底下有动作,看来这次回去,可以向父皇提议将西突厥给收归了。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查到杀死我的人也是她了。这个人的命,我要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忽可罕说得狂妄,却也有这个实力。 他要是真的迁怒到贺永身上,十个贺永都不够他打。 “无所谓,随你怎么处置。”贺永眉眼一沉,安图落自作聪明,故意挑拨离间,企图两边掌控的行为就是在背叛他,而他此生最憎恨的就是叛徒。 收敛了杀意,他转头看向忽可罕,问道,“你呢,可否会去。” “当然去,为什么不去。”忽可罕毫无意外的点头。 此人能够知道他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且信誓旦旦的说可以交出来,那么真真假假,他肯定要证实。 而且也是要清理门户了。就算要对盛朝开战,他们也会堂堂正正攻打,绝不会在背后做这种阴险狡诈的事情!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谣言,都是西突厥那些蠢货给哄闹起来的,败坏名声,着实可恨! 他们去到三湾村的时候,灯火通明,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以及奋勇呐喊等等,一片混乱。 他们走进去,村民的尸体没有发现,可西突厥的倒是不少,看到倒在脚边的一具尸体,是西突厥的人。 忽可罕嫌弃的踢到一边,冷声道,“蠢货就是蠢货!” 不过前边的村子静悄悄的,有些房屋已经被烧毁了一半,俨然是一个很小的战场。 “怎么都不见一个活人。”他皱着粗眉,沉声道。 而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了有一道划破天空的尖叫声,“啊!滚开,滚开!” 忽可罕的耳朵微微一动,这道声音有点熟悉,是她!今天在街上认识的小辣椒! 未来得及多想,他脚下已经运起轻功,踏在屋顶上循着声音而去。 飞走在屋檐上,可以将地面发生的场景一览无遗。 很快,他就发现了有两个黑衣人,正狞笑着的朝小辣椒挥起砍刀,而小辣椒虽然会一些很普通的招式,但三两下就被攻破了,且她还紧紧护着身后一个孩子,只能等待死亡。 “真是找死!”忽可罕眼神一寒,他翻身落下时,抢走了两人手上的武器,往他们脖子上一划,红色液体崩出沾染了些他的衣角,嫌弃脏,他又是将人给踹飞了。 解决好了碍眼的玩意儿,忽可罕转头看向小辣椒,刚想来两句奚落,就发现她脸上脏兮兮的,双手颤抖的拿着已经红透的尖锐棍子,愤恨赤红的眼神很空洞,这是太过害怕的表现。 “小辣椒……”他刚伸手,张小红就是被刺激的尖叫一声,闭上眼睛疯狂乱刺,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担心她出事,忽可罕紧紧抓着她的双手,一敲后颈,直接将人给坎晕了。 忽可罕把人靠怀里,小小的一只,单手就能抱起来。 离开时,顺便提起了被张小红保护的小屁孩,看到他想哭,就是恶狠狠道,“敢哭一声,我就扔了你。”小屁孩立马捂着嘴巴,只顾着流眼泪,不敢发出声音。 “她家在哪里。” 光屁股小屁孩不敢说话,就是用手指着方向。 等忽可罕过去时,老张家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些帮不上忙的老弱孺花还有些怀孕的妇人,那些体格健壮彪悍的农妇,早就提起宁秋之前吩咐她们做好的武器帮忙去了,在宗祠那边打红了眼。 看到忽可罕,她们就是吓了一大跳,以为和那帮人是一起的,立马往后面退。 而老人们活那么大岁数了不怕死,都是举着拐杖挡在前面,大有走上来就先踏过他们尸体的意思。 “帮我照顾好她。”忽可罕冷冷扫了一眼,粗鲁的将小屁孩丢下时,又将张小红小心翼翼的放入最近的一个老人怀里,这才转身离开,在场的人都是松了口气,见到人真的走了,又连忙将门给关上。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小屁孩解释说刚刚救了他们,顿时又眼前一亮,有人来帮忙,他们得救了! 忽可罕让几个手下将门口看好,这才迈着又闷又重的步伐,往所谓的宗祠而去。 此时的宗祠,已经打红了眼。 而原本以为一群普通人而已,轻而易举就能统统杀光的西突厥人,发现居然如此艰难,而且死亡的都是他们这边的兄弟,这些村民就是受重伤而已! 这一趟本是可以有宝物拿,现在宝物没有还死伤惨重。 “来啊,他乃乃个熊的!敢跑到我们村烧杀抢掠,老子砍死你们!”张全长得像熊一样,瞪大了铜铃般大的红双眼,此刻脸上衣服上都染上了血迹,手上还举着染红的菜刀,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对面西突厥人给吓住了,没有再敢靠近。 其他村里也是一样,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血性,浴血奋战后被激发出来,完全无所畏惧。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老大媳妇真的不要命般豁出去打架后会是如此彪悍,她脚下踩着已经死透透的西突厥人,朝他身上吐了口口水,手上菜刀还挥舞着,指着对面,粗着嗓门骂骂咧咧,“呸,没有种的孬货,敢欺负老娘的孩子,就砍了你的脑袋!” 自古女人都是不好惹的,特别是敢动她们的孩子,那真是像撕碎的心都能有了,听着老大媳妇开骂,其他妇人也是拿出平常泼骂街的本事,指着对面开骂。 本来不赞成自家媳妇这样毫无形象的骂人,不过现在这群汉子都是附和着说骂得好,这群人就该臭骂! “娘,他们又听不懂汉话,你们骂再多也没用……”张聪明捂着被划伤的手臂,无奈摇头。 他们回来的时候晚了一步,村里已经闹哄哄了。所以只好让妹妹张小红去将那些老弱妇孺带去老张家,他和瘦猴也跟着去帮忙,混乱中被割伤了。 浪费了那么多口水没有动静,原来听不懂!老大媳妇呸了一声,就是叫嚣道,“不骂了,老娘咱就往死里打,砍死他丫的!” 也不怪老大媳妇被爆发了斗志怒火中烧,读书人最怕手出事,要是以后不能写字了,不就是断了前程了嘛,断人前程这无异于得罪了祖宗十八代。 第43章 老妇人43 虽是听不懂在讲什么,但是那挑衅的动作,看也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西突厥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杀一群村民而已,居然还杀不死,这要是回去复命,他们丢脸面是小,当个逃兵被了解才是大。 随即,他们举起刀冲上去,又是一场厮杀。 不过这次,村民的气势却是大减。 在要落败之际,突然有一群来路不行的人加入了战局,他们逆风取胜。 西突厥的人很快就惨死刀下,只剩下在瑟瑟发抖的两人,一排的黑衣人将村民挡在了身后,看着站在前面为首的高大威猛男子,啪嗒一声,他们手中武器掉落,直直跪了下来,恐惧万分,“太子殿下?” 虽然说他们是西突厥的人,可整个突厥王国,被奉为太子殿下的永远都是东突厥王室,西突厥归根结底是自己分裂出去的部分,并不是正统皇室,也不敢称王。 所以身份等级的划分根深蒂固,见到了未来的王,他们这才会如此害怕。 忽可罕冷着脸,沉声道,“回去告诉忽略显,他搞的小动作,我会如是禀报父皇,让他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是,是。”两人立马磕了几个头后,连忙转身离开了此地。 而他们的对话是用突厥话来说的,所以身后的村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来救了他们,就是大恩人。 感谢的话,还是让村长这个做主的人来说,这胜利了,其他人则是清理村子,平常见着尸体会很忌讳,可如今却没有任何感觉,毕竟这些都是来杀他们的人。 “你们和村民一起清理清理。”忽可罕转头看向身后的属下。 “是。”他们弯腰抱拳,这才跟着帮忙,比起第一次碰到的村民,处理尸体,他们更加在行。 刘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精神抖擞,他笑着走上前来,“这位恩人,敢问如何称呼。” 这位恩人看着虽然不太好惹,但是出手帮了他们村,就越看越是面善,再说了,长得高大的男人这叫结实有力,怎么能说是凶猛呢! “我叫忽可罕。”忽可罕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态度还算友好。 他视线瞥向四周,发现早已没有了贺永的身影,想来是刚刚帮忙时,趁乱离开了,不想让人发现他。 “原来是忽恩人,幸好刚刚有你的帮忙,不然我们村庄啊,可就被血洗了。”刘柱也是一阵后怕,虽然说之前有着老太太提前布阵,可是拖太久的话也没有用,如果恩人出现的不及时,地下躺着的就是他们村里的人了。 “我……是来看望朋友,正好碰到了这件事,就出手帮忙了。”忽可罕犹豫了几秒,换一个说法。 他刚刚发现,这些村民虽然受伤但没有出现死亡,都是有原因的,他们从不是一个人作战,而是几个人靠在一起,四周还设下很多陷阱,在完美的默契配合下,猎杀一群狂妄自大的人,还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而这样的排兵布阵,也许就是给他信件的人,他要找个借口留下来,等着此人出现,看看是否真的能交出他想要的东西。 刘柱一愣,大着胆子疑惑问道,“朋友?敢问一下,恩人的朋友是谁?” 此人会武功,模样刚毅,气度不凡,还有一帮手下,村里人没有谁会有机会认识这类,难道是老太太? “小辣椒。”忽可罕不假思索道,看着刘柱疑惑不已的眼神,他回想起了一个名字,“嗯~她叫张小红。” 张小红…这个名字也挺配她的,红彤彤,辛辣刺激的小辣椒。 “什么,你说是红丫头?!”刘柱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把有可能想到的人都给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张小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忽可罕微微皱眉,“怎么,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红丫头此刻应该就在老张家,我带你过去吧。”刘柱缓了缓神,就是笑着伸出手,走在旁边带路。 路上他探话,得知忽可罕和张小红的相遇相识过程,就是无限感慨,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太奇怪了,有些人相处很久却宛如陌生人,有些人明明才见过几面,却很熟悉。 刚刚有人敲锣打鼓的宣布战斗结束,躲在老张家的人都出去了,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安宁,所以都是去帮忙,或者回家收拾收拾屋子,看到被砸烂的房子,就是唉声叹气,不过幸好珍贵的东西和粮食在前两天,早早有所防备的藏在秘密地窖里,只要人还活着,就都能恢复到之前。 张小红躺在床上,身边是张小兰在照顾着。 “她怎么还没有醒来。”忽可罕皱着眉头,都想让随行的太医过来治了。 张小兰也是很担忧,看着睡不安稳,额头又是冒着冷汗的张小红,她赶紧拿着手帕帮忙擦拭,“刚刚刘大夫说,姐姐这是受到了惊吓,睡一觉就好。” 突然,张小红猛的睁开眼睛,弹起而坐,就是大喊了一句,“狗蛋,快跑!” 显然,她陷入了魔怔,刚刚的恐惧还没有消散。 “姐,你醒醒,我们没有事了。”张小兰急得想哭,可张小红听不见,她还是瞪着眼睛,重复刚刚那句话。 忽可罕深深皱眉,他伸手在张小红身上点了两下,这才扶着她重新躺下,而张小红闭上了眼睛,又是沉沉睡过去。 “姐姐她没事吧。”张小兰担心道。 “让她好好睡一觉,到明天醒来就好了。”忽可罕转身想要离开,余光看见窗户下的几案上摆放着一副才是绣了一半的图,好奇心作祟他走过去看,是一朵莲花,虽然绣工还差了点,但也不错了。 “那是姐姐绣的,她说赶在开学前绣好这幅图拿去卖,多赚点钱,就能帮奶奶的忙了。”张小兰回头解释,她话里都是崇拜。 忽可罕低头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姐姐她,人很好。” 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心思很成熟稳重了,甚至性子也挺刚烈,不管是在突厥人,还是到了中原来,都与他认识的女子不同,很独特。 “那是自然!” 这骄傲,荣有幸焉的语气。 忽可罕回头看了眼在熟睡的张小红,这才离开了屋内。 而此时,恰好有个骑着快马的人,停在了门口,被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拦着,他就是不耐烦的摆手,“去去去,我可是老太太的人,你们拦着我做甚。” 听这声音,深夜里借着月光看过去,赫然是黑豹。 将拦着的手推开,他急匆匆走进去,迎面看到个陌生男人,他打量了几眼,然后试探道,“你将村里三个兄弟给送回来了没?” “送了,在屋内。”忽可罕微微颔首。 “行,那就是你了。给你,这是老太太让我转交给你的信。顺便让我转达一句话,她太困了要睡觉,懒得回来管这里的事情,你就暂时帮忙坐镇好了。”黑豹将信件从怀里掏出来,塞到忽可罕的手上时,将老太太那嫌弃的话给完完整整转述了。 忽可罕……他低头看了信封一眼,同时就是越发好奇了,还真是奇怪的人,值得认识。 “行,我答应她了。”他点头应下,索性他暂时还不想走,起码等到小辣椒醒来后再说。 黑豹点了点头,他在跟张小兰说老太太不回来的事情之后,过了几秒,接过张小兰从屋里拿出来的枕头,这才离开。 老太太说了,她比较认床,但是床太大了扛不动,就帮忙把枕头拿给她。 …… 在黑豹拿着枕头赶回去的时候,宁秋已经和黑虎在树下畅饮个痛快了,碰着酒杯清脆响,聊到开心的地方,还大笑起来。 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贺永不在场,想来是正在屋里睡觉呢,毕竟经受了长时间的残忍折磨,第一次能够放松下来,不困才怪。 黑虎喝得有些多,他又灌了一碗酒,就是笑道,“哈哈,老太太,不瞒您说,其实我曾经最大的想法啊,就是当个杀猪匠。当年我们兄弟两要饿死的时候,还是老杀猪匠给了我们一口吃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当个杀猪匠,就是件最幸福的事情!” “那就去当呗,又没人拦你。”宁秋小酌了一口,美滋滋的躺在顾三最喜欢的摇椅上,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弯月,身心舒坦。 等明天将繁琐事都给解决了,她就可以开始准备游玩计划,嗯…先去一趟楼兰遗址,挖一挖宝。 黑虎砸吧着嘴巴,双眼迷离,已然是醉态,他连连摆手,“不行,现在不想当了。我可是决心要跟着三爷一辈子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宁秋往上抛了粒花生米,又准确无误的张嘴接住,斜睨了眼还在傻笑的人,“得了吧,就你?那么笨,能做啥事。” “我们可以出体力啊,三爷有危险的时候给挡上。”黑虎想要亮出他的手臂,可是忘记之前被伤到了,突然的拉扯让他疼得呲牙。 醉意上来忘了很多事,还以为自己真的不行,他抱着酒坛子在哀伤哭泣,哭着哭着就是头点在了石桌上,睡死了过去。 黑豹那是不忍直视,他没有这样的大哥! “酒量不行还想跟我拼酒,小子,你还太嫩了。”宁秋拿过黑豹手上的枕头,晃悠悠的走回客房睡觉去了。 喝喝小酒,赏赏月亮,吃点美食,再逗一逗傻乎乎的年轻人,小日子这样过也挺不错。 第44章 老妇人44 “你看,他笑得多可爱阿。永哥,你要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会在我们母子身边,好吗。”张玉轻轻逗弄着儿子的脸蛋,她抬头看向贺永,柔声道。 “玉儿,我答应你。”贺永伸手揽过张玉的肩膀,将他们母子带入怀里。 在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少爷,阿识有事禀报。” 贺永本不想理会,可是张玉却推了推他的胸膛,“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呢,快点去吧。” “我说了,这几天都会在家里陪你们。”贺永摇头拒绝。 张玉笑了笑,“你已经在家陪我们好几天了,既然公务繁忙,那就先去解决,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就是了。” 贺永沉默了几秒,尔后低头轻轻吻在了张玉的额头上,“抱歉,我很快就回来。” 他转身离开了,却没有看见张玉逐渐敛起的笑容,以及眼底的担忧。 “什么事。”门外,贺永看了眼阿识,声音有些冷。 阿识瞥向了屋内,大着胆子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永皱着眉头,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率先离开,阿识紧跟其后。 等走出了院子,迈入回廊上,阿识这才道,“公子,安小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她说最后一次约公子在仙鹊桥头见面,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且公子想要的东西,她已经拿到了,也可以给您。” 安图落?看来忽可罕并没有下手成功,此人还活着。 贺永深思了一会儿,随即微微颔首道,“阿识,你可是从我这边过去的人,曾经你在我手下做事的时候,我待你不薄。” “公子于阿识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下辈子,阿识愿继续为公子当牛做马来报答。”阿识跪了下来,将头埋得很深。 贺永垂眸看了他很久,久到阿识的手心都在冒汗了,这才听见道,“走吧,我随你过去。” 他甩着衣袖走在了前面,阿识微微松了口气,跟在公子的身后,他就是羞愧难当的垂下眸子。 每个人都要做选择,他知道此番行为是自私的,是背叛的,他心里很自责,却不后悔。 可是走到外面的时候,见到贺永并不是去往仙鹊桥头的路,而且越久越远,阿识的心里七上八下,他忐忑着心提醒,“公子,去仙鹊桥头的路不是往这边,而是反方向走。” “阿识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贺永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阿识。 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小桥流水,但也是竹林外,幽静安宁。 阿识心中有些警惕,他了解公子,也知道必定是知道了些事情,忐忑点头道,“公子,这里挺好的。” “那以后你就永远住在这里了,如何。”贺永吐出的这句话,让阿识唰一下瞬间抬起头,看到贺永眼里明晃晃的杀意,他害怕的后退一小步,讪笑道,“公,公子,这个玩笑,属下承受不起。” “玩笑?阿识,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应当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贺永低低一笑,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然并没有再给阿识说话的机会,刀出鞘后就是快狠准的插入了阿识的胸口,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衣裳。 对着阿识瞪大的眼睛,贺永眼神冷漠,“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在你选择对我妻儿打注意的时候,这个就是下场。” 沾血的刀子缓缓拔出,他伸手将人推倒。 刚想要转身,就看见了从树枝上滑落下来的安图洛,今天的她抹着胭脂,穿着他们楼兰的服饰,更显得异域风情,美艳动人。 “永哥哥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跟在身边多年的属下,说杀就杀,一点旧情都不念。”安图落缓缓走上来,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勾人,她注视着贺永的眼神一日既往的带着爱意。 然而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阿识,明明是为了她而牺牲自己,死后却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何其可悲。 贺永拿出绣帕,将匕首上的血迹轻轻擦掉,“能逃过忽可罕手下的捕杀,你还是有点本事。” 他见过忽可罕的厉害,而且能跟在一国太子身边做暗卫,猎杀的能力自然是不低,安图落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不过想来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还会有毒,能逃走也正常。 “呵呵呵,我还没有见到永哥哥最后一面呢,又怎么会舍得死去呢。”安图落掩嘴一笑,娇媚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撩拨。 “既然你选择自投罗网,把你交给忽可罕,我提出条件的筹码也能更多。”贺永褪去了一身儒雅,此刻眉宇间都是染血的杀气。 而在他要动手时,安图落却拍了三次掌声,说出的话让贺永神情一顿,“我死了就死了,并不要紧。倒是永哥哥你,一直以来保护的密秘暴露在最爱的人面前,那又会是怎么样呢。” 话音落下,贺永听到身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压抑的哭泣声。 他僵着身体回头看,是双眸含泪的张玉,正不敢置信的摇头看着他,且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虽然很瘦,但眉宇之间依旧能看的出来和此刻的贺永完全一模一样,且顾三和安图汗等人也也在场。 “永哥哥,你现在还敢说,自己就是贺永吗。你敢当着你最爱的妻子面前承认,你就是个手上沾染鲜血的侩子手吗。也对,要是说出来,你的妻子肯定害怕的日日夜夜做噩梦呢。”看到心爱的人此刻无措的表情,安图落觉得快活及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又如何。黄泉路上有爱人陪伴,也是快哉。 看着张玉梨花带雨,贺永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他回头瞪着安图落,“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杀了贺府上下十几个人,就连贺家少爷都被你残害,自己戴着假面具贸然顶替……” 安图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永给掐着脖子,力道用到最大,很快就脸色发白,无法呼吸,她却不在意,还自嘲一笑,“永哥哥,我们楼兰会被外人入侵屠杀,甚至后面以你的易容术,当年在族内故意让我听到说哥哥要将我贡献出去的话,以及我们的相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增加血海深仇,挑起各国的猜忌,为你所用。” 她所有的爱意,得知真相后都化为了怨恨。未曾想过,她一直以来最希望能相守一生的男人,居然会是她最大的仇人,真是造化弄人。 “我让你闭嘴,没听懂是吗!”贺永赤红着眼,低吼一声,手上更是用力。 他很想掐死,可当着张玉的面,不想让她看到血腥。 安图落无视他的怒火,而是抬头看着天上,嘴角始终勾起一抹笑意,“你安排得很好,可是你忘记了人心无法控制。连你自己起初只是利用,现在却喜欢上了她,不是吗。” 她过得痛苦,也要让其他人跟着她一起痛苦。 “果然,你早该去死的!”贺永担心的事情被说出来,燃烧了理智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可听到身后张玉的声音,他手上一抖,怔怔的将人给松开扔在了地上。 “永哥,她说的,都是对的,是吗。” “玉儿,你听我解释。”贺永转身,急急忙忙的上前,抓住了张玉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张玉那明亮受伤的眼神,他就是如哽在噎,呢喃着嘴唇无法说出来。 良久,他才坚定道,“玉儿,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等以后尘埃落定了,我肯定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不用以后,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张玉的泪水又是潸然落下,望着自己的丈夫,此刻是熟悉又陌生,“我不管你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苦衷,但是贺家人没有做错吧,他们又是何其冤。” “玉儿,只有这样我……”贺永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轻唔一声,低头看见了一把穿过胸膛的匕首。 张玉颤抖着瞳孔,她伸手想摸,却只是摸到了一手的血,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色,嘴唇在哆嗦,“永,永哥。” “玉儿,没事,很快就会好了,没事。”贺永勾唇一笑,眼神很温柔,就像当年初见时,他站在桥头为她撑雨伞,温文尔雅的说了句“姑娘,如不嫌弃可以一起躲雨” “既然我的悲剧都是由你开始,那么你就要跟着我一起走。”安图落狰狞一笑,随后她面容扭曲,在剧烈咳嗽后,吐出了一泡黑血,毒素攻心脏倒在了地上。 “大夫,我们马上去看大夫,肯定可以好的,大夫!”张玉六神无主,她慌慌忙忙拉着贺永就是要走,却怎么拉都拉不动。 “没用的,玉儿,她在匕首上涂了剧毒。”贺永颤抖着抬起无力双手,轻轻捧着张玉的脸,眼神温柔宠宠溺的看着她,似乎要将模样刻在灵魂里,一字一顿道,“初遇时,利用你是真的。可后来爱上你,希望能相守一生,更是真的。” 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他不舍的闭上了眼睛,缓缓倒下。 当年祖父惨败,已经没有任何后援,还未来得及交代事宜,就已经病逝了,他孤身一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暗中强大自己,用各种身份来见缝插针挑起祸事,只为了有机会完成祖父的大业。 要说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查到了祖父留下的宝物所在地,他需要一个不普通但是又普通的身份来隐匿自己的时候,遇上了玉儿,又有了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他想要当一辈子的贺永,有着妻儿的陪伴,而不是孤身一人,又身负重担的齐王之孙。 …… 站在贺府门口,张玉一身素衣却不掩迤逦,她抱着孩子,和贺府真正主人的一对夫妻告别。 “其实你也可以住在府里的。”贺夫人等到了自己的良人归来,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 她从未加恨过张玉,毕竟张玉也是被隐瞒的,从来不知道真相。 “不用了,我娘还在等我回去呢,她最近任性得很,要有人看管才行。”张玉笑着拒绝,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这个曾经名为家的地方。 她低头看着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轻声道,“宇儿,我们带你爹爹,回我们自己的家。” 上了马车,看到宁秋居然还在吃泡酸辣椒,张玉就是无奈摇头,“娘,大夫都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不能吃辣椒,你呀,脾气就是倔。” “怕什么,先吃了再说,再不济就是眼睛一闭,两腿一蹬的事情。”宁秋完全不在意,拉肚子能阻止她吃东西吗?完全不能。 对此,张玉真的是无话可说,只能想等下回去,她再跟刘大夫拿些清凉的药材,免得娘又要拉肚子,在床上躺几天了。 “青竹阿,赶紧回去,这老大媳妇他们肯定做好饭菜了。对了,经过阳春面馆的时候先停一会儿,那瘦猴前几天稍信给我说酿了一壶好酒,顺便去拿。”宁秋逗弄着孩子,将事情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张玉刚想反驳,可驾着马车的青竹眼前一亮,飞快应了声“好的,老太太!”,随后立马驾着赶车赶过去。 哎。张玉心中无奈叹气。 青竹是那个叫什么忽可罕的人,留下来给侄女张小红的侍女,长得那是比男子还要高大,而且单手能举千斤石,就是憨憨的,脑袋一根筋,除了侄女和老太太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当然,会听老太太的话,还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吃,喜欢喝酒…… 过后几天,在哭爹喊娘不愿意搬走的情况下,大哥二哥和三哥还是被娘以强硬手段给分出去了,各自住在早已建好的院子,张玉则是和宁秋一起住。 起初她还在担心,哥哥嫂嫂们会不会有其他心思,后来发现待她很好。当然,也是因为太忙的原因,自己赚钱了,养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自然就是笑颜欢迎。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在娘当了村长后,就办了个什么加工厂,虽然听不懂是什么,不过也确确实实带富了全村人。 得知消息的顾三,一道任命书打下来,娘又是对着已经是太子的顾三骂骂咧咧了很久,这才不情不愿的当了镇长。 他们三湾村发展成为了镇子的一部分,并且石头镇,被改名成为了宁镇。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镇长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除了部分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直到传出老张家办丧事之后,才知道原来逝世了。 第45章 番外 今天,是宁秋六十五岁高寿,曾孙子都能满地跑了。 寿宴办得很简单,可是来的人不是皇上皇后,就是将军,其中还有被封为郡主,远嫁到了突厥的张小红夫妇。 但是在准备开席的时候,众人久久不见宁秋出来,他们去请人,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纸条。 “我要远游去了,勿念,勿找” --宁秋 看到这个信息,大家都是面面相觑,这老太太的任性程度没有因为年龄而减少,相反更加严重了。 “要不,我们派人跟着吧。”张有富还是不放心,老太太都那么大年纪了,自己一个人出外面去游玩,要是出点事了,他们还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那要怎么办? “算了吧,奶奶既然出去了,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张聪明摇了摇头,奶奶早就想出去玩了,可是因为很多事情而绊住脚,如今有机会,不可能轻易回来。 看着大家还是放心不下,已经是皇上的顾三笑道,“我命人派送老太太的画像到各个地方的官员,要是见到的话,自会照顾。” 这提议,也是最好的方式了。 不过往后的时日,他们经常收到老太太托人送回来的礼物,这足以证明她在外面过得很好。 从家里出来,宁秋走到郊外,在茶棚处买了一头看起来精神十足的驴,慢悠悠的开启自己的游玩生活。 当年在契约书上看到的宝藏地址,她第一站就去了,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找到了宝物,里面都是些天才地宝,秉着雁过拔毛的道理,她不客气的全都收进了空间里。 顺便去了一趟选择隐世的楼兰国,安图汉在得到顾三的支持后,开始重建了楼兰国,虽然还没有曾经的繁荣,但也恢复了生机。 游玩半年,后来,她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跟着跑商的队伍走,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都会停留一段时日。 算算日子,宁秋已经出来了有快一年的时间。 她知道,自己该回家去了。毕竟人临走前,都有落叶要归根的想法,总要回去看最后一眼。 不过在回家之前,她顺道先去了一趟湘西,传说湘西有赶尸这玩意儿,她怀着好奇心慕名而去。 一路上打听,宁秋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又颇为诡异的客栈,离有人气的地方很远,离深山老林倒是很近,每当早上或者傍晚的时候,都有着浓雾笼罩在周围,看起来确实有点瘆人。 她来到客栈门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色朦胧昏暗,空气湿凉,更是要裹着大衣才不觉着寒冷。 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驴,宁秋上前去敲门,过了一会儿,打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红衣,长相媚态的女子。 看到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前来住客栈,她先是愣了一下,尔后笑问道,“老太太,就只有您一个人来住客栈吗?” 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是老寿君了,也不知家里人为何会同意独自一人出来。 “是呀,回家路上经过,想要住一个晚上,明日再赶路。”宁秋笑呵呵的,看起来慈祥又和蔼。 客栈老板娘放下了警惕,她面露些为难,很隐晦的提醒道,“您住一个晚上也可以,但是晚上的时候夜深露重,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这当然可以,老婆子我一沾到床上,就睡得很死。”宁秋笑眯眯的应下了,她转头看向身后无聊踢腿的驴,“只是我的这头驴也有些饿了,你们这里有粮草吗。” “有的有的,您先坐一会儿,我帮您牵去放。”客栈老板将宁秋领进去,再三拒绝了宁秋交的店费用,房间安排在了二楼,“平常这里没有什么人来,所以简陋了些,您先将就着住一晚。” “没事,有个落脚的地方,自是很好。”宁秋走进去,房里的味道有点霉,看来这个人说的也是实话。 很快,离开的客栈老板娘又返回来了,她端着一壶热茶,还有些饭菜,“都是些普通的小菜,您吃。” 宁秋笑着点了点头,“姑娘,谢谢你了阿。” “不打紧,都是应该的。”客栈老板退出去前,又再次强调了一下晚上不要走动。 宁秋都一一应下,待夜色真的如泼墨般漆黑时,已然到了子时。 一切都很安静,不过没一会儿,就有踏踏踏的脚步声靠近。 屋内没有点灯,宁秋支开了点窗户,透过月光往下看。 走在前面的是腰上挂着皮鞭,提着灯笼,还有个摇铃,穿着蓑衣,头上带着草帽的中年男子。 而在他身后,则是有十几具尸体,身上各种衣服,死相和死亡时间的长短都不一样,正一蹦一跳的跟着,在地上薄薄的积雪层踩下很多脚印。 传闻赶尸人,赶的都是客死异乡的尸体,这里面讲究也很多。 宁秋看见,赶尸人敲门时,白天那位老板娘很欣喜的扑进对方怀里,显然他们是一对。 原来还真有赶尸。确定了这个传闻,宁秋就转身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 宁秋下楼的时候,客栈老板娘正和昨晚那位赶尸人有说有笑,两人感情很好,看到她下来,这才分靠依偎在一起的身体。 “老太太,您要离开了吗。”客栈老板娘笑问,也是一种试探。 宁秋的视线在赶尸人身上略过,只是停顿了几秒,两人对视上时,她发现赶尸人少了一只眼睛,赶尸人就立马垂低着脑袋,只是摸摸喝着茶,不敢抬起头来。 “对啊,出门太久,是要回家看看了。”宁秋笑了笑。 “这些都是我今早起来做的粮食,您的驴也已经喂好了。从这里去到官道的路上,都很平安,您可放心。”客栈老板娘连忙拿着她早起备好的东西,放入了宁秋手里,虽然相识很短暂,可平日这里没有人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陌生人,所以难免高兴。 “那就谢谢姑娘了。”宁秋也没有拒绝,临行她看了眼老板娘的腹部,又是笑眯眯道,“这有了身子,就要好好休息,莫要再操劳。” 言尽于此,她转身离开,而本是在马厩里绑着的驴,不知何时自己来到了门口,看到宁秋出来,它很灵性的蹲下来,让宁秋坐好了之后,才驮着离开。 而品味了话中内容,老板娘就是惊喜的摸着肚子,在她抬头时,根本就找不到了老太太的影子。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她定会好好感谢。 赶尸人听到这话,也是激动道,“花娘,我们,有孩子了。” “是呀,你要当爹爹了。” 赶尸人激动了一会儿,可想到了什么,他就是收回了摸着花娘的腹部上的手,不太敢靠近,黯然失色,“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名分,也不能将孩子认下,我是个不详的人,会害了你们母子两。” 赶尸人,走的是阴间路,注定身有残疾,注定孤寡一生。 如果他娶了花娘,将孩子认回,必定会害得他们不得安宁。 “别这样说,我不需要什么名分。我们一家人,就这样相处,也挺好。”花娘抱着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本也颠沛流离的不详之人,如今能在这里过得平安幸福,已是最大的愿望,不敢奢求太多。 “花娘,谢谢你。”赶尸人心里很暖,他更加想着要多赚些钱,让花娘好好养胎,有可能的换个地方,到热到的地方生活,对孩子好。 …… 宁秋想赶在冬日梅花开的时候,可以回到家,能够品一壶酒,再离开尘世。 不过还剩下大半天路程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 吊着一口气找人做了一顶简单的棚子,由被养得很高大的驴拉着。 宁秋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不舍得,“老伙计,这回真的就是靠你带我回家了。我留有信,等我走了之后,他们也会照顾你的晚年。” 驴似乎听得懂了这些话,它的眼里流下了泪水,用脑袋使劲的蹭着宁秋,能感受到它的伤心。 “每个生灵都会死,我只是比你先离开一步而已,莫要伤心。”如果可以带走的话,宁秋是会带走的,但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活物,她答应过天道,所以这次是真的生死离别。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当宁秋稳稳坐在马车里,合上眼睛时,驴就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与世长辞了。 它的眼泪一直流,也用最快的速度,将主人拉回了家。 回到了主人,经常念叨的梅花下。 它累得趴下了,却不会离得远,一眨不眨的看着棚子里,已经不会和它讲话的主人,眼泪一直流。 起初看着驴疯狂的跑回来,老张家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发现棚子里的宁秋已经了无气息,他们先是不敢置信,尔后就是悲痛哭泣。 他们一直在等着老太太回家,可从未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我死了之后,就把我葬在老张旁边,记得多放些果酒做祭品,再种些梅花。你们也莫要太伤心,我是正正经经的去投胎转世,你们应当感到高兴才是。还有啊,我的驴,你们要好好善待,它偶尔有点脾气,多哄一哄就可以了。” 虽然有老太太的遗言在,可最爱的长辈逝世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葬礼办得不大,以老太太的身份而言,是非常低调了。 在老太太下葬那天,下了好几天的雪,突然放晴,翠绿高山的那边还出现了彩虹,而院子里一直是花苞的梅花,整整齐齐的绽放,当真是美不胜收。 似乎,都在为老太太送行。 第46章 影后1 室内泳池,宁秋身穿泳衣,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假寐,身上盖着一条毛巾,旁边放着一杯香气怡人的红茶,以及些精致点心。 “夫人,少爷只是还年少,等过阵子成熟稳重,就知道您的用心良苦了。”卢姨看着从医院出来后,就不再管事的夫人,也是温声温气的劝道。 宁秋睁开眼,皱了皱细眉,“卢姨,别跟我提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败坏心情。” 她站起来,将毛巾放在椅子上,露出保养得很好的身材,说已经50岁了,估计也没有人相信。 宁秋纵身跃进泳池里溅起些浪花,尔后像条鱼似的在畅游,这种感觉,别提多舒坦。 卢姨站在边上,默默叹了口气,夫人肯定还在气头上,不然为何连少爷的名字也不愿提起。 这件事里,虽然夫人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都是出自对少爷的爱护,少爷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就对夫人言语不敬,连夫人住院到出院,也没有回来看望一眼,真是太不应该了。 说曹操曹操到,在宁秋游了一会儿,感觉到肚子饿了,换身衣服要下楼吃饭时,看到了便宜儿子李泽牧坐在客厅沙发上。 李泽牧西装革履,长相英俊帅气,在读大学时已进入集团学习,毕业后就接手李氏集团,三四年的时间将业绩翻了一层,当上位者久了,练出一身气势。 再看宁秋微卷的长发及腰,身穿一身淡雅色旗袍,即使上了年纪,眼角有了几条鱼尾纹,但容貌丝毫不减当年风华绝代,甚至还多了几分雍容华贵,豪门主母的气场很足。 母子俩同框站在一起,容貌有着五分相似,倒也像是姐弟。 前几天因为安小雅的事情,和母亲闹了不愉快,当天分公司又出了事,李泽牧忙着去解决,也是回来后才知道母亲住院的消息,匆匆回家。 可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有些冰冷,要他主动低头说话,李泽牧也是拉不下脸,所以默默喝着咖啡。 一坐下来,接过卢姨之前炖好的银耳汤,宁秋慢悠悠喝了一半,这才开口道,“卢姨,你去打电话给先生,告诉他不管现在在陪珍妮,还是莉莎,马上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 “好的,夫人。”卢姨觉得这几天夫人有些奇怪,不过夫人的话她不敢反驳,去照做了。 母子两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母亲还在气头上,李泽牧扯了扯领带,他将视线瞥过一边,有些别扭的率先开口,“妈,前几天的事,是我说话重了,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说对不起。错的只是你到了可以自己做主的年纪,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企图管太多。”宁秋将梅花瓷碗放在了茶几上,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便宜儿子李泽牧。 四天前,原身约见了和李泽牧牵扯不清的安小雅,普普通通的上班女生,可因为这个女子,李泽牧渐渐挣脱了原身的控制,还连续拒绝了几次和世家千金的相亲。 这让从小对儿子有控制欲的原身,给气到了。和狗血电视剧一样,原身想和安小雅讨论,让她知道门第差距,不可能嫁入豪门,也动用想用钱赶走。 可是支票才给出去,安小雅就说他们的感情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还讽刺了一顿不懂李泽牧,原身养尊处优久了,从没人敢忤逆她,后面跟来的李泽牧看到原身在说安小雅,就维护的顶撞了好几句。 当场没有什么,可回到家之后又接到了丈夫在外的情人,打来的挑衅电话,接二连三的打击,原身心力交瘁,抑郁症爆发精神恍惚下下吃安眠药过量,要不是卢姨发现得早,及时送进医院洗胃,早就死了。 不过原身也确实没有了生存的想法,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宁秋这才进来。 小时候,母亲也是对他很温柔,可后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控制欲很强,什么都要他按照她的安排走? 好像是…五岁那年,父亲出轨被抓,父母第一次争吵,父亲开始常年不回家的时候吧。 李泽牧无声叹了口气,见着母亲今天没有冷嘲热讽,他也是好声好气道,“妈,我知道那天是我说的话有点重了,你住院的时候,我在外面出差没有知道,我很抱歉。”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宁秋对李泽牧的道歉并不表态,有资格听的原身已经彻彻底底走了,只是说了句让李泽牧诧异的话。 她眉宇间少了歇斯里底的狰狞,多了懒散随和,“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当一个豪门恶毒婆婆,那好啊,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吧,要结婚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婚礼还是会出席的。”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什么我和小雅的事情,您就一定要想得那么复杂。”李泽牧深深皱眉,他有种感觉,母亲难道是想用以退为进的方式来阻止他和小雅在一起? 他从小都听母亲的话,不管学什么,去做什么,都是乖乖听从,就像个牵线的木偶当个最优秀的孩子,才能换来母亲的偶尔温柔,而不是冷面呵斥。 可是自从遇见安小雅,他才知道原来生活不是按部就班的枯燥,原来也可以多姿多彩,要他和安小雅分开,是不会同意的! “你说得对,是我想复杂了。所以你帮我给她带句话,拿支票羞辱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我做得不对。”宁秋笑了笑,她是真的不会理会,还要好好养老,不过幸好支票没有给成功,五百万呢! 李泽牧愣了愣……母亲居然笑了,他都要忘记母亲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了。 “妈,这些事,小雅不会放在心上的。”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如果母亲发脾气,他还有方式对付,可第一次态度很好,还朝他笑,李泽牧就感到很无力,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 宁秋拉长的哦了一声,她挑了挑眉,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我很小气咯。” 李泽牧……母亲什么时候怼人那么厉害了。 在母子两相顾无言的时候,李山海回来了,中年男人的身材保养不错,是个帅气大叔。 只不过衣衫不整,脚步有些虚浮,衬衫领口有个口红印,显然刚是从某个情场匆匆忙忙赶回来。 “你说有要事情宣布,到底什么事。”李山海将外套扔到沙发上,看向宁秋的时候很不耐烦,心里嘀咕着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发现儿子也回来了,他这才缓了缓脸色,简洁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李泽牧冷着脸,对这个绯闻满天飞的老纨绔父亲,没有什么好感。 十岁那年,亲眼看到父亲和情妇间的缠绵后,心里那恶心的感觉,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所以有时候他想挣脱母亲的掌控,又在同情她的遭遇而妥协。 “你看一看,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宁秋不在意他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废话,将旁边的文件甩到了李山海面前,上面夹着一支钢笔。 离婚协议书。 这五个字尽入对面父子的眼里,瞬间沉默着脸,难掩诧异。 “你没有搞错吧,离婚协议书?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想玩什么手段,很没意思的,也让人看笑话,懂吗。”李山海冷声嗤笑,他很坚定的以为这是宁秋想要让他收心的威胁而已。 “别忘了,你比我大五岁。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换女人如换衣服不怕被榨干而死,我要求离婚,又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不敢签。” 宁秋嘲讽的看着李山海,那嫌弃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刚从马桶里钻出来的苍蝇,恶心坏了。 如果说一步步推着原身走向绝望的罪魁祸首是谁,就属这个人了。 三十年前,原身才二十岁,是电影学院里的绝代美人,刚出道就爆火,本应星途坦荡的她,在22岁的时候因为富家公子李山海的浪漫追求,深深陷入了营造的甜蜜爱情里。 随后25岁生下孩子,毅然放弃了正在上升的事业,嫁入豪门相夫教子,李山海也浪子回头了几年,可惜直到婚后五年,又本性不改,开始在花丛里流连忘返,毫无顾忌漫天绯闻,时常不归家。 本就是不被看好的婚姻,破裂后俨然变成了笑话。原身闹过,哭过,恨过,但更多的是后悔,长年累月下,明面上是风光的豪门夫人,可私底下有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所以在她倒下时,这才没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我不敢签?真是个笑话。”李山海勾唇讥讽,他打开笔帽,看也不看协议里的内容,却在要签下字时,抬头看向了宁秋,“你要想好了,只要我签了这份协议书,你就永远不再是李家夫人。过了十几年的贵妇生活,你确定离开了李家,你能活下去。” 李泽牧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一步,但是也没有出声阻止。 比起当个每天是怨妇,没有自我的豪门夫人,他更希望母亲能抛开枷锁为自己而活,他现在有能力养得起。 “如果不是因为你要走了她的爱情,跪下许诺会宠爱她一生一世,你以为她会待在这个窒息的牢笼里,那么久吗。”宁秋深深凝视着李山海,虽然只是平静的语气,却让他心下慌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已经永远失去了。 “这栋别墅,还有三个海湾岛,我都会划到你名下。”李山海看似轻松,可真签下名字的时候,心情却是有些沉甸甸,他从没有想过在55岁的年纪,走了几十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突然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签好了字。 协议书上的内容不需要看,虽然李山海已经不管集团的事了,不过以李家的力量,宁秋也不敢乱填,再而言…李泽牧早就掌控集团,即使离婚了,也是她儿子,想要什么都会有。 “可以,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前请你准时到。”宁秋早已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将离婚协议书收好,这才看向李泽牧,浅笑道,“你不是说我管你太多,没有自己做过选择吗。现在我和你爸离婚了,你有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你想跟谁。”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砸得李泽牧有些懵,愣愣的表情,哪里还有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大总裁模样。 25岁的他,面临着人生第一个自由选择:跟父亲,还是跟母亲? 第47章 影后2 这个问题无疾而终,也能听出来,宁秋是在开玩笑的,毕竟李泽牧都那么大了,根本不需要考虑跟谁的问题。 如今家也不算是家了,再呆着也是尴尬,李山海看了宁秋一会儿,最后还是沉默不语的站起来,拿着外套就要离开。 刚转身,宁秋的话就响起,而且是让人想吐血。 “既然这栋别墅划到了我名下,你的东西就自己搬出去。我动手的话,会直接扔垃圾桶了。” 自小被捧在手里的豪门公子哥,在各方面,特别是面对女人,从未有过失手的李山海,第一次感觉到了女人的无情! 离婚证都还没有拿到手上,就迫不及待将他赶走,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反悔? “一些无用的东西而已,你想扔就扔了。”李山海气得抛下这句话,直接离开了别墅,不知是找那个情人继续温柔乡去了。 李泽牧想说些什么,然宁秋没有给他讲话的机会,“你不是很忙吗,我好得很,不用专门回来看。” 这前后赶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李泽牧…他这是被母亲给嫌弃了,是吧? “公司里确实有点急事,我先去忙,今晚回来吃饭。”李泽牧看了眼腕表,最近分公司扩展业务要投资一份价值二十亿的产业,虽说只要把持得好,利益就能翻几倍,但还是要谨慎为上。 他不知道母亲是真放下,还是憋在心里,不过刚刚痊愈出院,他也不好在外不回家,惹恼了母亲,免得再伤到身体。 然而这份孝心,宁秋果断屏蔽在外,明晃晃将人往外面推,“要是太忙,就不用赶回来吃饭了,你在外面不是有离公司近的公寓吗,住哪就好。” 看见这便宜儿子就糟心,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爽快。 嗯…等明天这栋别墅划到她名下了,就找人来重新装修,院子里多种一些梅花,顺便开垦个菜园子,老人家种种菜,修身养性。 李泽牧……他满腔的孝心,居然无法表现。 “也不是很忙,解决好了,很快就能回来。”李泽牧抛下这句话,匆匆就离开了别墅。 主要是看着母亲那浓浓嫌弃的眼神,他就是头疼,他已经从掌中宝,变成了臭苍蝇,恨不得马上拍走。 “嘁,管的时候恨不得一年不回家。一旦放手了,又自己黏上来。这人阿,就是被虐一下才舒服。”宁秋撇了撇嘴,家里没有外人在,她将高跟鞋给踢掉,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完全不在意那定制的旗袍有没有被弄皱。 这高跟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累死她了。 卢姨刚刚听到了全部,她拿过一双拖鞋放着,又蹲下来帮忙把高跟鞋摆好,轻轻帮着宁秋按摩小腿,担忧道,“夫人,您真的要和先生,离婚了吗。” “不离婚,留着做什么?卢姨,远离渣男方能长命百岁,我还要过八十大寿呢,可不想早死了。”宁秋闭着眼睛享受服务,刚刚游泳太长时间了,她还觉得四肢有点酸痛。 听闻此话,又想起了夫人这几年的抑郁症越发凶猛,安眠药吃得也愈发多,卢姨也就沉默不语了。 从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她就来李家做事了,看着夫人从天真烂漫,爱玩爱笑的少女,一步步变成了喜怒无常,勾心斗角的豪门主母,眼里没有了曾经的光彩照人,有的只是暗淡寂寥。 如今能卸下心房,重新找回笑容,她也为夫人感到高兴。 卢姨笑了笑,“夫人,我记得您可喜欢酸辣粉了,今晚要不要吃。” 夫人喜欢重口味的食物,可李家并不允许有这样任性,喜欢平民东西的主母,要礼仪得体,高贵典雅,不能出一丝错误。 成婚前几年和先生感情很好时,夫人确实会吃,可后来夫妻变成了仇人,夫人就开始对自己很严苛,所有都要做到最好来维持尊严,不给人找到任何讥笑的机会。 夫人会对少爷如此严厉,也是担心有一天,先生在外有私生子的话,会对少爷产生威胁,所以让他保持最优秀的状态,才不会被李家放弃,才能像今天这样成功执掌李家,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当然吃!记得多放点辣椒,特辣的那种,对了,我还要豆芽和油果,土豆片也给整一些。”宁秋迫不及待点头,光是想着味道,她口水都要流了。 其实也不是她馋,而是原身压抑着自己的喜好和本性太久了,一朝得到解放,就好像毛孔舒展在拼命呼吸一样,什么都想要弥补,精神上的满足才会使人更加有生命力。 “好好好,都给您整上。”卢姨笑着一一应下,她觉得夫人现在的状态就很好,看来离婚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小心看着宁秋的脸色,她询问道,“对了,少爷的份,要给他准备吗。” “随便你。”宁秋无所谓,无非就是多一口饭的问题。 不过要是李山海要踏进来要吃的…呵呵,别怪她手上的拖鞋不认人。 按照李泽牧的胃口,卢姨还是多煮了一份。 虽说要和先生离婚了,但孩子总归是夫人的亲生孩子,就算在气头上,也不会真的就拒之门外,母子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 六点多,待李泽牧赶回来时,一进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酸酸辣辣的浓郁味道,虽说不是很刺鼻难闻,但也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看到是母亲在吃,他就是很诧异,“妈,你晚餐就吃这些?” 母亲不可能会没有钱,除了那些他已知的投资产业,手头上几千万的零花钱还是会有的,难道已经花完了? “妈,虽说你和爸离婚了,不过也不要拘谨自己。这张卡里面应该有最少三亿,你先随便花,往后我每个月会让助理打款进去。”李泽牧想也没有想,就掏出了一张他很少用到的黑色金卡放在宁秋面前。 等明天过后,整个上层圈子就会知道母亲和父亲离婚的消息,届时母亲定会被各种猜测,所以这时候他更要站出来为母亲撑腰,他要告诉所有人,即使母亲离婚了,但该花的钱一分不会少,相反会更多。 宁秋吸溜了一条薯粉上去,嚼着薯粉,低头看了眼面前低调奢华的银行卡,又抬头看向脸上就差没有写着豪气两字的便宜儿子,突然觉得这一世的养老生活,那也太滋润了吧! “卢姨,把你家少爷的粉端上来,再给他加一个荷包蛋。”宁秋不客气的将卡收好,扭头冲厨房喊了一句。 “好嘞!” 当李泽牧坐在饭桌上,面前就放着一份热气腾腾,飘荡红辣油的…粉,他就是一脸莫名。 “妈,你确定…这个能吃吗?”他挑出了一根紫色的粉看了看,怎么样都放不进嘴里。 李家盘踞在燕都的根基深厚,可四代单传,他一出生就是百分之九十点九的人都达不到的终点,自小吃的都是家庭营养师配餐,从未吃过这些闻起来奇奇怪怪的食物。 宁秋吃得美滋滋,闻言抬头白了他一眼,教训道,“平常叫你多读点书,就是不上心,现在居然连正宗酸辣粉都不知道,走出去别说是我儿子,怪丢人。” 还别说,卢姨的手艺就是好,只要是想吃的,她都能做得出来,味道还正宗,真天赋真是厉害啊。 李泽牧……怪他学习得不够广泛! 看着母亲吃得开心自在,他突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遥远的记忆浮现,好像唯一一次偷偷去外面吃零食,还是母亲带他去的,虽然最后也没能吃上。 李泽牧转头看向宁秋,发现她曾经年轻的面容也开始衰老了,发丝里还有几根不算明显的白发,他突然觉得鼻酸,“妈,您现在觉得开心吗。” “废话,不开心我能吃得那么多?”宁秋都懒得翻白眼,觉得这便宜儿子有些多愁善感。 “不过有点不开心的是,我昨天看上了一辆车,纠结了很久要不要买。”她手快夹走了李泽牧碟子里的那份油果,叹口气佯装惆怅道。 李泽牧心领神会,“妈,你将图片发给我,我让助理拍下送给你。” “真是为娘的乖儿子,来来来,这块猪血干就给你了。”宁秋笑眯了眼,便宜儿子真上道,就算要经常回来蹭吃蹭喝蹭住,她也不介意了! 李泽牧……他低头看了眼躺在碟子上的猪血干,心里做了一番安慰,才慢吞吞吃掉这份沉重的母爱。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让人吃了还想吃,就是太辣,有点废肚子。 这还是五岁之后第一次,和母亲这样和和气气的一起吃饭,聊天。 甚至看电视的时候,两人还能一起看黑猫警长,李泽牧有种,弥补了童年很多遗憾的感觉。 …… 翌日一早。 李泽牧送了宁秋去民政局,他没能参加父母的结婚典礼,可却参与了他们的离婚现场,有点奇怪。 他们去到的时候,被母亲疯狂打电话催促的的父亲,阴沉着脸,闷闷不乐的姗姗来迟,眼底有黑眼圈,显然是没有睡好。 目送他们进去,又很快出来,不知道父亲拉着母亲说了些什么,尔后话不投机的分道扬镳。 不过看着母亲走路都是带风的自由,而父亲则是失魂落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李泽牧就知道父亲也许后悔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被伤害了那么久,母亲她选择解放了自己。 “妈,你是要回家,还是在外面逛一逛。”李泽牧眉宇放松,冷冽的气质多了些温和。 经过昨晚相处,母子俩的感情渐渐变好了。不管什么年龄段,母亲对孩子的影响都很重要性,家里气氛温馨,自然不会再冷着脸。 “当然是要在外面玩了,我约了Tony,要去做头发。”宁秋今天穿得很休闲时尚,紧身背心加阔腿裤,一双运动鞋,扎着高马尾,因为没有化妆所以将上了年纪的容颜暴露出来,可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称呼不是白叫的,五十岁了依旧美不胜收。 “行,我先送你过去,等会助理就将你看上的车送去给你。身上的卡要是不够刷,就打电话给我。”李泽牧也是赞同母亲出去逛逛,现在身上不再有李家主母的枷锁,给自己增加点生活空间也是好的。 “真是我的乖儿子,你喜欢金刚机器人,还是喜欢芭比娃娃,或者乐高积木,我都给你买回来。”宁秋上了车,像哄小孩子般道。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李泽牧微微红着脸,有些别扭。 宁秋切了一声,摊开手道,“行吧,既然都不喜欢,那我就不买了。” 要不是昨晚发现便宜儿子,在小时候的日子本里写着想要这些礼物,但是原身从不给买,觉得玩物丧志,所有的时间都是精英教育,不然,她才不会主动提出来。 沉默着将人送到店门口,李泽牧将头撇过一边,闷闷来了句,“金刚机器人。”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儿砸,我人老了,容易耳背。”宁秋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捉弄。 “我想要金刚机器人,最新出版的那个。”李泽牧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耳垂都红了一片。 “行行行,妈知道了,等晚上就给你带回去。”宁秋浅笑着离开,这冷漠话少的儿子,逗一逗还挺好玩的。 李泽牧是怀着奇异的心去上班的,不过心里都是,今晚回去拆礼物的期待,就像小时候妈妈每次出门,他都眼巴巴的在家里等着,幻想会给他带什么玩具。 而集团里的员工,发现他们的总裁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脸色没有往常那般高冷了。 就算开会出现了点错误,也没有低气压的臭骂人。 …… 在弄头发的宁秋,并不知道她离开民政局后,被狗仔拍了照,还放到微博上。 #面对丈夫连连出轨,忍了三十年的昔日绝代女神宁秋,终于离婚了!【附图】【附图】#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置顶成为了热搜。 要知道原身虽然隐退了,可留下的美貌传说并没有消失,而且每当娱乐圈里出现新的小花,或者翻牌原身的剧,都会拿原身出来溜一圈,所以还是很多人关注。 而微博低下立马有了十万+的评论,各种说法都有,更多的是感叹五十岁的人了,颜值还是如此坑打,好似岁月忘记她一样。 身为导演,杨百自然时刻关注着娱乐圈的风吹草动。 乍一看到宁秋的消息,还有那抗打的路人图,他就是一拍大腿,猛的站起来,欣喜若狂道,“最后的人选,我找到了!” 他在筹备一个新的综艺节目,总共有四名女嘉宾,可是第一期的人选很重要,他想了好久才决定好三个,最后一个苦苦不知道邀请谁。 现在看到昔日当红女星,时隔三十年,携带着重量话题,突然出现在观众视野里,杨百就知道,这个人再合适不过了! 第48章 影后3 做头发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绕是身为贵宾,有个小包间,放着电视看,还是很无聊。 原身留着一头微卷的及腰长发,看起来是很漂亮,可打理太麻烦了,宁秋这才决定来剪短,也不是短发,就齐肩,再烫个小内扣,打一层薄薄的刘海,配上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走出去还真不像个五十岁的人。 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不过女人的爱美之心,从出生到入土,都不会改变。 花费了快两个钟才做好了头发,正上药水做最后一程护理。 在宁秋关掉电视,正昏昏欲睡时,专门帮她弄头发的发型师总监,宋题剪着很潮流的辫子发型,一身很骚包的花衬衣,正快步走进来。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旁边的高板凳上,就是将手机摆到了宁秋面前,咋呼道,“偶买噶,亲爱的宁,你居然上热搜了!” 身为原身的固定发型师,宋题自然知道宁秋的身份,所以就更是诧异了,和有些评论的想法一样,他也纳闷宁秋都忍了几十年,为何会突然放弃,不要豪门夫人的身份了,要知道嫁入豪门,是多少人的追求。 不过从朋友的角度来看,他也为宁秋能脱离苦海而感到高兴,看看咱亲爱的宁,那绝美的脸蛋,那高挑完美的身材,居然不被一个渣男珍惜,想想就是来气,那个什么李山海是眼瞎的吧! “一个热搜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宁秋瞥了一眼,觉得很无趣。 离个婚而已嘛,整天讨论来讨论去,都是在议论他人的事情,有什么好议论的,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 “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你看看这个人的评论,看着就是来气。张口闭口就骂人,一点素质都没有。”宋题点开微博底下被置顶的热评,看着那冷嘲热讽的内容,眼里也是火冒三丈。 【呵呵,当年插足别人感情的三,现在变成一个被玩腻的老女人,落得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这个评论的回复虽然也有人为宁秋打抱不平,但很快就被淹没下去,更多的是跟着骂和吃瓜,还有人分析出了很多子虚乌有的年度感情大戏,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给扯了进去,说得像真的一样。 相比于宋题的愤怒不已,宁秋则是毫无波动,这种小风浪连挠痒痒都不算,“键盘喷子而已,就算去在意一只蚂蚁有没有吃饱,也不用在意这种工具人说的话,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废弃物罢了。” “你说的对,在意的话就是他们赢了。”宋题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明白道理和做到真的不在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放任他们在下面蹦哒个不停,还跑去宁姐你的微博底下叫嚣,这就让人很恼火了。” 他不混娱乐圈,虽然有着绝佳的手艺,经常受很多大牌明星或剧组再三邀请为他们做造型,都一律拒绝了,只因为水太深。 “放任?你觉得我是这种好脾气的人?”宁秋嗤笑一声,她摊开手,宋题心领神会将放在台上的手机拿过,放入宁秋手里。 微信上都是滴滴滴的来信声音,这些都是原身经营多年的贵妇朋友,当然,很多都是塑料朋友而已,此时发来信息就是探虚实罢了。 没有理会,宁秋打开沉寂快有一年多时间的微博,一登录进去,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刚想要处理,李泽牧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一接通就是着急关心,“妈,你那边怎么样了,没事吧。” 身为掌管庞大集团的总裁,他每天都很忙,知道微博但是几乎不用,如果不是安小雅在送资料进办公室的时候提醒一句,他还不知道自家母亲在网上遭遇无妄攻击。 “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不过有个人说话太难听了,你派人去处理一下。”宁秋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善。 本来嘛原身已经隐退了,早已不是圈内人,要不是被偷拍放到网上,又有引导性的舆论攻击,谁想理会娱乐圈那些破事。 “妈,你就安安心心逛街,我已经安派人去解决了,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你。”李泽牧知道消息后,自然是怒火中烧,立马派了公司法务部去解决。 他的母亲即使离婚了,没有李家夫人这个名头,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何时轮到这些人肆意污蔑! “真是我的好儿子!好好工作吧,你的金刚机器人,妈帮你买两个。”宁秋很满意,对霸道总裁便宜儿子越来越顺眼了。 当李家夫人,看似高贵,却没有什么实质权利,还处处受到限制。可她儿子是李家现任家主,这才是最大的靠山,谁又敢真正的惹呢。 那些圈子里的贵妇更看得明白其中利益关系,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嘲讽,相反还要捧着,因为李泽牧因母发怒,撤回一份合同,带来的损失就很大了。 “妈,我先去忙了。”李泽牧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被母亲夸奖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很浅的笑意。 “泽牧,阿姨她没事吧?”安小雅看着有些不寻常的李泽牧,担心道。 她一身职业装,画着很浅的淡妆,虽不是个大美人,但也是个清纯靓丽的俏佳人,特别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迷人。 李泽牧回神,对上安小雅担忧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没事。”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安小雅,母亲已经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了。 不过想一想,现在还不到时候,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了再说吧,他敏锐的察觉到,安小雅对他们的感情有些彷徨。 这边,挂了电话,宁秋心情很不错的哼歌,翻着原身的微博看。 最新的一条还是一年多前发的了,只是一张自己做蛋糕的图片,下面评论的人寥寥无几。 然而现在粉丝暴涨到了两百万,还有很多私信留言,都是刚刚上热搜带来的效果。 宋题时刻关注着微博信息,当看到万年不更新的李氏集团官方微博,突然更新了两条。 第一条:#夫人,总裁亲自为您设计的豪华巨轮已准备完工,请您有空的时候去看看有何要补充# 第二条:#网上有关污蔑我们总裁母亲的话,已严重影响到了声誉问题,将会逐一收到李氏集团法务部发出的律师函,我们法庭上见# 如果说第一条是李泽牧站出来为自家母亲撑腰,那么第二条则是震慑一切躁动的牛鬼蛇神了,要知道李氏集团法务部里,都是一群惹不起的律师界大佬,一张嘴皮子说得你无法反击,和他们打官司,脱下一层皮都是简单的。 这样也就算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李山海也冒了出来,他和沉寂多年的原身不同,虽然不玩圈内人,但经常炫富啊,来兴趣了就出席各种活动,所以在微博上还是很活跃的。 在此刻风口浪尖时毫无顾忌的出声,还直接@刚刚那几名最先出来引舆论,说话也最刺耳的键盘喷子。 #某些傻叉,说话请带脑子。我和孩子他妈是和平离婚,只要她愿意回去,李家夫人的身份永远是她的,不会再有第二人。至于你说的当年插足之事,我追了孩子他妈那么久才追到,怎么不知道自己被迫踩两条船?来来来,我们好好谈谈# 这三条微博,比什么解释都要管用,所以本来就是热搜,此刻更加成为第一话题了。 而理智替宁秋说话的网友,还有仅存的粉丝,瞬间挺直了腰背,对那些键盘喷子纷纷怼了回去,直至他们连出声都不敢,骂人的时候以为自己很牛逼哄哄,一旦真的被追责,还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屁都不敢放一个。 宁秋抱着手机,看着粉丝从两百万,没过几分钟就涨到了五百万,还有往上涨的趋势。 特别是看到留言说“宁姐姐,我好喜欢你的颜啊”之类的话,她就是乐呵了。 除了极个别人丑多作怪的喷子外,大部分网友还是很可爱的。 “宁姐,我发现你真的是,用现在网络流行的词来说就是…团宠啊。”宋题看得羡慕,又莫名自豪。 他刚刚的担心真的太蠢了,他家宁姐的儿子可是李氏集团的总裁,李家家主,宁姐在燕都都能横着走了,更何况是娱乐圈。 现在连被喷成渣的前夫都站出来维护,将宁姐给捧着哄,这感觉可真是…太爽了! “辛辛苦苦养儿几十年,现在不发挥作用,还想等什么时候。”宁秋挑了几个小网友回复,心情不错的编辑了一条微博。 #为庆祝恢复单身贵族,今晚八点,仅限粉丝可以参与抽奖,奖品有纪梵希七夕限量版口红十支,三张奇幻城堡一年免费券,祝各位小朋友们能抽到奖励噢# 身为当事人,大家都在等着宁秋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出现了,可更新的微博居然是充斥着金钱的味道,他们羡慕,又快乐了。 这些奖品加起来可不便宜,口红还好说,但奇幻城堡出奇贵,一年免费券的门票就是等于价值十几万的门票啊,要是侥幸抽到奖的人是他们,岂不是美哉! 一时间,踊进来的粉丝更多了。 宋题是要酸成柠檬精了,土豪的世界他不懂,好几十万就这样丢出去,眼睛不带眨一下! 他也暗搓搓的转发,等着今晚抽奖,要是能抽到奇幻城堡的门票,他今年的休息旅游,就能解决了,还是免费的。 宁秋看得很欢乐,和小朋友聊天更是有活力了不少,这点钱花得值。 在宋题提醒起身去清洗头发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私信,微博名是综艺导演杨百,留言着:宁女士,可否耽误些时间和您讨论一下,关于参加综艺节目的事宜。 第49章 影后4 连考虑的心都没有,宁秋直接回复拒绝了。 她看起来像是个很努力的人吗? 再说了,这一世,她并不缺养老的钱,完全不需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耽误她退休过小日子。 在宁秋做好了头发之后,李泽牧的助理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她出来,立马站起来迎上去,微微倾下了点身子,道:“夫人,您的车子已经在外面了。” 宁秋轻嗯了一声,她拿过车钥匙,看着最新出来的宾利,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上车准备离开,又放下了车窗,对着准备打车回去的助理道,“小方阿,你先上车,等会儿帮我拿点东西给小牧子。” 助理名叫方程,听到这话,他应了一声后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 方程以为夫人会买什么,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停在了一家甜品店前。 直到他拿回了一盒马卡龙,然后夫人开车停在了集团前,他还是有些晕乎乎。 “小方,还愣着做什么呢,你记得把这一盒马卡龙给小牧子。”宁秋回头看见这助理傻乎乎的,有点怀疑工作能力了。 “好的,夫人。”方程回过神,立马点头保证。 他一下车,宁秋就戴上墨镜,驱车离开了。 方程拿着马卡龙坐电梯去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安小雅在里面似乎在谈事,他身为总裁助理,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在他考虑要不要去打扰的时候,李泽牧从文件中抬头,扫了一眼方程,又低下头继续审批文件,装作很随意的问道,“方程,我母亲拿到车了吗。” “总裁,夫人很高兴,而且……”方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走了进去。 李泽牧皱眉,“而且什么。” “夫人说了,担心您工作太忙会饿肚子,所以买了一盒马卡龙,让我带给您。”方程将包装得精致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就是眼观鼻鼻观心。 其实夫人的原话是:我家乖儿咂上班也挺辛苦,我这个当妈的还是要关心关心,免得给饿出毛病咯,以后还怎么生孙女孙子给我玩。 不过他是不敢这样原话转述的,他还想涨工资呢,而不是被打发去非洲。 “咳,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李泽牧挥了挥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实际上心底一喜,母亲是真的在关心他,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除了安排相亲就是在物色联姻对象。 安小雅立在一旁,她看了眼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盒子,又看向眉宇间颇为愉悦的李泽牧,就是含笑道,“泽牧,看来阿姨面上严格,可实际上心里还是很爱护你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嗯。”李泽牧微微点头,总感觉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似有若无的在贬低母亲。 或许是他想错了,小雅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心里头种下来怀疑,他也保持了几分客观态度。 聊了几句话,安小雅就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回到了办公室将资料放下,她去了趟厕所。 走进厕所间锁好门,她脸色有些犹豫和痛苦,可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他们母子间的感情已经在回暖,我暂时找不到办法了。 指尖靠近发送按键,迟迟不肯点下去,她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选择发送了。 靠在门上,安小雅闭上了眼睛,仰着头将泪水给倒流回去,等平复了心情,双手拍了拍脸努力挤出笑容,这才离开厕所,恢复了单纯美好又积极上进的安小雅…… 宁秋也不知道要逛什么,活的时间太久了,那些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在外面兜了一圈,将给便宜儿砸的礼物买好,她准备打道回府,就接到了一通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电话号码。 是原身当年的经纪人苏萍,在原身决定隐退,嫁入豪门时,曾苦苦相劝,然而原身还是毅然决然的嫁了。 他们之间亦师亦友,之后其实有联系,可渐渐的,她们明白彼此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很有默契的不再通信。 很诧异,今天会突然打过来。 “苏姐,近来可好。”宁秋还是很友好的,毕竟原身心底对这个帮助她很多的经纪人有着感激。 电话那边的苏萍似乎有些诧异,她最后和宁秋联系的时候,宁秋的一言一行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夫人作派了,说话腔调很有气势,这还是久违的轻松问候。 不过想到今天看到的新闻,她就是无声叹息,这段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虽然时间是晚了一点。 “宁秋阿,你最近有时间吗,许久未见,我想和你聊聊。”苏萍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是后辈诚心的请求,她还是出面帮忙了。 当然,她也是存了点私心,有个借口可以去联系宁秋,问一问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毕竟最后一次见面,她知道宁秋已经在开始吃安眠药了。 看来是有事情要谈了,不过宁秋也没拒绝,“现在我就在外面,约在山水间吧,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好。”苏萍有些欣喜,不过顿住了几秒,她颇为尴尬道,“不过我会带个朋友过去,你介意吗。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带了,就我们两个。” 她知道宁秋很聪明,肯定听出来了其中意思。担心宁秋以为她目的不纯,所以才补充了后面那句。 “没有关系,你们一起过来吧,正好我也可以交交些朋友。”宁秋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在山水间包厢里碰面,苏萍介绍人时,说名叫杨百,可不就是想要邀请她参加综艺节目的导演嘛,没想到走迂回政策,找到了苏萍这里联系到她。 苏萍比宁秋还有大几岁,已经从经纪人转开公司当老板,杨百是导演,经常参加各种酒席,每天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两人都很会聊天,再加上宁秋也没有端着,很平易近人,这就很快拉进了关系,包厢里气氛很活跃。 “当年我也是看宁老师的剧长大的,您还是我的偶像。今日能见到偶像一面,真是太荣幸了。”杨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小迷弟的姿态很足。 这话有套近乎的嫌疑,但说的也是真心话,他现在也才二十几岁,长相还有点小帅气,就是最近工作忙,没有时间打理自己,才起来有点沧桑。 苏萍笑了笑,话中嫌弃又不失宠爱,“这小子的家里,还留有你当年的海报,虽然搬了几次家,但一直很好的保存着呢,宝贝着呢。” 她嫁过一个人,可最后婚姻不幸,还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也曾消沉绝望过,但看开了之后,现在单身一很潇洒,而杨百是她外甥,俨然当成了自家孩子来看,这也是为什么会答应帮忙的原因之一了。 “那也是我的荣幸,都退圈那么久了,居然还有粉丝喜爱。”宁秋笑了笑,看向杨百的眼神也像看后辈般慈爱。 杨百有些激动道,“当然有了,宁老师您真的是对自己的颜值和演技,一点都不挂在心上。我还记得您退圈时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回家》,那个回眸哭泣的场面,现在想想还能感同身受,眼泪冒出。” 他是导演,为了能拍出更好的片子,肯定会反复研究那些经典影片,而《回家》这部电影可是很火的,剧情好又现实戳人,再加上演技爆发,到现在还有人经常翻出来看。 当时差点就能评上奖了,不过最后是给了一个老演员,当然,也算是名至实归。 “谢谢夸奖,不过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宁秋笑着接受夸赞,出院后那几天,她将原身演过的电影电视剧都翻出来看了一遍,确实很不错,演技灵动自然,全心全意投入塑造的角色里,天生吃这碗饭。 这也是为什么年纪轻轻就退圈,而被娱乐圈里看成是一种遗憾吧。 所以原身决定放弃活下去的机会时,心里后悔的并不是嫁给了李山海,而是在懊悔,她曾经发誓会拿到的影后之奖,这个梦想终究是被遗忘了。 提到《回家》这部好评电影,却和奖项擦肩而过,苏萍心里也是有遗憾的,在宁秋退圈后不久,她也带了几年其他艺人,最后也还是退圈了。 因为伯乐和千里马能遇见一次已是耗尽了运气,你一旦带过最好的艺人,再带其他人终究是将就,没有工作上的默契配合,是件很难熬的事情。 话到这里,该要表达的也差不多说完了。杨百拍了拍脸,借着三分酒意,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宁老师,其实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邀请您再次出山,参加我新筹拍的综艺节目。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不过宁老师可以考虑考虑。当年差一点就能拿下影后的奖杯,时至今日,您真的没有遗憾和不甘吗。” 他不太喜欢弯弯道道的说话,所以才会直接在微博上私信直接邀请。 被拒绝了,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能遇到个最合适的人选,要他放弃也不想。 本不喜欢求人的他,得知苏姨和宁秋的关系,才觍着脸,约来见一面,当面谈话。 这话说完,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因为像是激将法。 而这是他们之间的博弈,再加上宁秋的身份和他们并不同,且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也不想闹僵,所以苏萍并没有帮杨百讲话,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在杨百很紧张下,宁秋倒是笑了笑,她倒了点红酒,微微抿了一口,意外的点头赞同,“你说的挺对,不甘心还是有一点的。” 这话让两人很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宁秋会如此坦诚,然而下面的话,却让杨百心头一重,也无法反驳,因为道理就是这样。 “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想拿影后的奖杯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甚至现在圈里有重量的明星,大部分都在我家乖儿砸的一家分公司手里,你们很看重的资源,对我而言却微不足道。话有点直白,但这就是残忍的现实。” 宁秋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不迫,却无形中给他们很大的压力。 “既然想要邀请我出山,那么就要摆出能让我满意的好处,而不是靠着三言两语就企图打动人,这对无知孩子或许管用。” 轻而易举,她就夺过了所有主动权,控制着谈话走向。 交情归交情,办公归办公,不能混为一谈。 出山,就代表让她暂时放弃了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既然没有让她感兴趣的地方,那就免谈。 这番话,让杨百沉默了好久。 而宁秋就好似不是她说的话一样,很随意的吃吃喝喝,顺便拉着苏萍一起品尝美食,原本苏萍还在担心杨百被打击到,后来……有闺蜜就足够了,外甥什么的就自行解决吧。 杨百没有讲话,似乎在沉思,可他却一直在注意着宁秋和苏萍的聊天,抓到旅游和美食这两个重点,他就是眼前一亮,知道要怎么做了。 他想了想,随后坚定道,“宁老师,我们的节目性质,就是以旅游和美食为重点,在旅行中寻找各种美食。我知道宁老师什么都不缺,但在生活里总还是有些稀奇的东西没有见过,何不一起去试试。” 其实综艺不是这个,只是有一期是这样安排的而已,不过现在节目还在筹划中,并没有开始宣传,只要加班加点更改些设定就可以,为了能够将人邀请到,付出点血本又如何。 说完之后,见宁秋抬头看向他,杨百下意识紧张,随后听到,“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虽不是直接应下,不过能够同意考虑,就已经有了一大半的可能。 目的达成,杨百满心欢喜的提出了离开,他要回去好好改一下策划,怎么样结合才能更精彩。 苏萍剥了个虾放入宁秋碟里,笑道,“其实你已经同意参加了吧。” “有吗,没有啊,你猜错了。”宁秋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承认。 苏萍也不戳穿她,刚刚在听见节目是一边旅游一边发现美食的时候,宁秋眼前一亮的表情,她就知道杨百会成功了。 而且……在宁秋现在这个位置,影后不影后无所谓,主要太无聊,觉得可以消遣罢了。 第50章 影后5 和苏萍相处合拍,两人的聊天节奏能跟得上,确实很舒服。 重新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苏萍自然是很开心,当下就发出了邀请,“你还没有去过我公司吧?趁着这个时间,要不要去看看。” 她开的自然也是老本行,一家经纪公司,旗下也有些艺人,虽然不太出名,但也还行,目前有个女艺人是热播剧的女主,流量渐渐攀升,跨过二线水平还是可以的。 宁秋笑着应下,“当然可以,当年你的梦想,可是组建一个男团的,现在实现了没。” 两人离开包厢,坐的是宁秋的车,因为刚刚来的时候,苏萍没有自己开车,是杨百开的。 “当然咯,而且那模样那身材,都是按照我们俩的审美来选。”苏萍眨了眨眼睛,说到这些梦想,就好像年轻了几十岁,回到还是很有干劲的年纪。 “你可是个大老板,不能因为蓝颜祸水,而放弃有真材实料的艺人。咳,当然,觉得可惜的话,可以推荐给我。”宁秋说得一本正经。 “网络上有个段子,待我六十大寿的时候,就牵着才十八岁的男朋友一起过。”苏萍说到这里,已然是笑喷。 她摸了摸脸蛋,虽然还算光滑,但眼角的皱纹依然能摸得到,就是感慨道,“还有八年,我就要过六十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快得很,眨眼之间几十年过去,忆往昔,就好像才是发生在昨天般历历在目。 “放心吧,在我心里,你永远十八。”宁秋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苏萍则是绕到了副驾驶,她刚想夸奖几句这辆车够漂亮的,就看见了后座上摆了两个大型的金刚机器人。 她就是诧异道,“秋秋阿,你都已经有孙子孙女了?” 在五十岁的年纪,确实可以当奶奶了,出门买玩具回家,自然是想到了孙子辈。 她这辈子,是注定不会有含饴弄孙的机会了,所以也是说不出的羡慕。 “嗨,我倒是想有啊,不过我家那儿子是个工作狂,让他结婚,可就难了。”宁秋摇了摇头,她并不认为便宜儿子和那个什么安小雅的感情能走得远。 不是说门第之见,而是两人之间的差距本来就很大,如果磨合的时间里还不能并肩而行的话,十有八九是走到尽头的结局。 生活差异下引发的一时好感,或许可以是喜欢,但这并不是爱,也无法经营一段漫长又忠诚的婚姻。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睡觉都能笑醒。”苏萍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还是疑惑道,“你还没有孙子辈,那是买给谁的?” “给我家儿子买的,他喜欢机器人玩具。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宠爱儿子的母亲呢。”宁秋没有隐瞒,而要是让李泽牧知道,如此丢面子的事情就这样被外人知道,那肯定是尴尬到骨子里。 苏萍愣了愣,尔后就是笑喷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都25岁了吧,外界传闻是个雷厉风行,高大帅气的霸道总裁,简直就是教科书本偶像剧男主。私底下居然喜欢金刚机器人,用年轻人的话讲,还真是反差萌。” 以她的地位,其实没有资格见到李氏集团的总裁,但李氏集团下有家娱乐公司,她当初去谈合作的时候,恰好碰见李泽牧来巡查工作情况,远远见过一次,确实是如传闻那般,甚至更加英俊帅气,眉宇间都是运筹帷幄的气场。 “这孩子就喜欢这些玩具,在我出门的时候,吵着闹着想要,说不买就闹脾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宁秋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 李泽牧……只要事情经过母亲的嘴,都会变了味,他的形象已经没有了。 谈笑间,两人来到了苏萍开的经纪公司,规模不大不小,但所有的东西都齐全,也算是蒸蒸日上。 参观完了各个部门,录音室等等,去到练舞厅时,看到有一组男团正在练习舞步和唱歌,衣服和头发已经湿漉漉了,不过挥洒汗水的样子很青春,脸上都是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了干劲。 她们两个站在窗外,并没有进去打扰。 苏萍解释道,“今年不是要举办男团选秀了吗,我想让他们去试一试。论颜值,他们是不输的。轮实力的话也不差,只是优秀的人很多,他们最后能走到第几名,这个就不好预测了。” 没有说清楚,但两人都懂的是,这种选秀节目,背后的暗箱操作很多,最大的赞助商一般都会有一两个名额是早就定下的,所以他们就要努力争取其他位置,这条路很艰难,要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能抓住那百分之一的成功。 宁秋抱手靠在窗边,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们都很不错啊。特别是第一排,站在中间的褐色头发男生,他的实力应该是队伍里面最强的吧。” 不过看着眉宇间,给她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 “你说的对,他叫沈琛,确实是最强的,也是队长。”苏萍笑了笑,她走入门口时,拍了三下掌声,顿时在舞厅里练习的艺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苏萍,整齐弯下腰气喘吁吁喊道,“苏老师好。” 虽然苏萍是他们的老板,但也是圈里的前辈,所以公司里的人都喜欢叫苏老师,也算是拉近上下属间的关系。 苏萍看着一群年轻后辈,笑容温和友好,“刚刚我看了一会儿,你们练习得很不错,想必这段时间都累坏了吧。要劳逸结合,太累的话,也要注意休息。” 她也不是那种很严苛的老板,一直都是坚信着,要保持足够的精力体力,才能夺胜。 “不累,我们还能坚持!”七个小伙子纷纷摇头,这次选秀机会很难得,他们更要加倍的努力,争取有机会能站到舞台上。 “行,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沈琛,你作为队长,带队训练的时候,也不要忘记了队员的状况。”苏萍看向沈琛,每次看到他,都感慨长得可真精致帅气,就算放眼娱乐圈,他的颜值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现在还略显稚嫩了点,等日后稍加打磨,必成宝器。 沈琛勾唇一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更是给人一种又邪气又阳光的矛盾感,却又更吸引人,“苏老师,我知道了。” “对了,今天给你们介绍个人,想必大家都看过《仙源》这部仙侠电视剧吧。”在大家表示看过的时候,苏萍对着门口招了招手。 随着宁秋无奈走进来,她就是笑道,“现在这部电视剧的女神,就来到了这里,给你们助威。” 七个小年轻将目光放在宁秋身上,看到确实是真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欢呼,大喊着这是我女神,偶像之类的话,都很激动。 原身出道时间短,但是留下的经典作品却不少,每年假期过年都会有重放,所以也算是看着她的剧长大。 宁秋被年轻人的热情感染了,真心聊了几句,给出些中肯的建议,离开的时候还加上了微信。 她有些体会到苏萍的乐趣了,每天来上班都是在看一群帅气漂亮的后辈,心情都会变好阿! 待他们离开之后,队伍里还在讨论,甚至拍了合照的人,纷纷在朋友圈,微博上晒照片,当然,也不乏也有蹭一些热度的原因在,毕竟宁秋身为今天的话题当事人,热度现在依旧只高不低。 沈琛笑了笑,他默默走到墙边角落,单手插着兜虚靠在墙上,翻开刚刚和宁秋的合照,盯着宁秋看了好一会儿,他嘴角还勾着不变的浅笑,可垂眸下弯长如鸦羽似的浓密睫毛,挡住了眼底一片冷漠幽深,望进去就像是踏入地狱深渊,令人心颤。 良久之后,退出相册,他点开了未读来信,看完删掉,沈琛眼底暗沉无光,上弯起的嘴角没有了刚刚的阳光,围绕在他周身散发的是一股邪气阴暗又很压抑的气息。 回暖?还真是可笑至极阿。 第51章 影后6 待五点钟一到,平常都会加班加点要到六点多的李泽牧,此刻罕见的准时下班,还连安小雅也忘记了。 秘书组里办公室的人,这段时间看到安小雅和总裁走得近,关系还很密切,心里那是嫉妒够久了。 今天看到安小雅被冷落,自然是少不了冷嘲热讽的话。 “有些人阿,明明就是一只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要姿色没姿色,要没能力没能力,要背景更是没有了,居然还敢吊着总裁,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几个人凑在一块,打量着在收拾东西,却沉默不语的安小雅,见她低头不说话,脸上的嘲弄就更明显了。 空降到秘书助理组,如果有能力服众,她们还不会这样,可两三个月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毛毛躁躁的工作态度,受点委屈就好像别人欺负了她一样,给谁看啊! 耳边落入这些话,安小雅心里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可她也不懂要如何反驳,最大胆的一次就是把李夫人给说了,事后还心惊胆战,现在再加上李泽牧也确实将她给遗忘了,所以更加没有底气反驳。 或许她们说得对,她就是个丑小鸭,根本就不配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李泽牧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有交集。 这边的事情,李泽牧并不知道,当然知道了也不会插手太多,如果这点小事情都无法解决,那么就担不得更多的责任,想要变得更优秀,这是必不可免的事情,谁都这般过来,他自己也不例外。 回到家,看见放在客厅的两个金刚机器人,却不见母亲在。 卢姨从厨房走出来,笑问道,“少爷,您回来了。” “卢姨,母亲去做什么了?”李泽牧疑惑道。 “少爷,夫人说她要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去玩,今晚就不回来吃了。”卢姨笑得轻松,夫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她感到高兴。 “和朋友一起去玩?都是和谁,去了何处?”李泽牧更纳闷了,母亲的活动除了是和一些贵妇逛街拉近关系,就是参加各种宴会,何时有过这种在外玩那么久的状况。 一连串的问题,卢姨听得是无奈,现在感觉夫人和少爷的角色互换了,怎么少爷开始在管着夫人了呢。 “少爷,夫人为您的未来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您能够独当一面了,夫人也能去过自己的生活,您呀以后要习惯独立。”卢姨叹了口气,转身去忙手头上的事去了。 夫人说了,等过几天也带她一起去嗨皮,听说有好多年轻仔呢,哎呀,都这个年纪了还看年轻仔,真是羞死个人。 面膜要开始贴上,好好保养才行。 李泽牧……自由后的母亲,居然如此嬉闹爱玩。 …… 宁秋此刻在干嘛呢? 她正在酒吧里呢,穿着潮服露出蛮腰,头发扎成小辫子,手上玩着很有节奏旋律的DJ,场面炸裂。 今晚的酒吧被包了下来,在场的人都是圈里的明星,聚会是苏萍的朋友举办的,只有玩得好的人才会来,宁秋也受邀在列。 刚开始大家还挺拘谨,毕竟那身份的差距就摆在眼前,他们不敢多说话,没想到玩开了,宁秋还不负年轻时的美名,还唱了首当年主演的主题曲老歌,瞬间融洽了气氛。 “下面的朋友,今晚的消费,我都包了!”宁秋笑着高喊了一句,台下更是哄闹,桌上摆了很多美食美酒,但度数低,且很多都是果酒,毕竟大家都是公众人物,朋友间聚会玩闹是一回事,有些行为还是要注意的,不能带坏风气。 守在角落的经理,看了看台上玩得开心的夫人……咳,已经是前夫人了,他忍不住惊叹岁月不败美人外,就是时不时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退到安静的角落,他打了个电话给李山海,电话一接通,他就是为难道,“海爷,夫人现在在酒吧玩,而且很尽兴。” 当年李山海还是少爷身份时,就是个爱玩的主,也带过当时还是年轻的原身来过,经理在这里做了许久,自然知道这件事,而酒吧正是李山海开的。 虽然海爷和夫人离婚的事情闹得很大,可他也是要禀报一声。 “离婚了,她倒是过得潇洒。”李山海罕见没有去温柔乡,正抱着手机暗搓搓等转发抽奖,听到经理这话也是烦躁了。 “那海爷的意思是……”经理很忐忑,他捉摸不透。 “让她随便玩吧,保卫记得做好。还有,不要让闲杂人等冒犯了她。”李山海嗤笑一声,对现在自由自在的宁秋还挺欣赏的,身上又有了曾经灵动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很渣,做了那么多破事,现在人走了,生活里没有了自己的踪影,才知道感慨。 唉,可能他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渣男了。从昨晚到今天,李山海仔细回想曾经做过的缺德事,最后多得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对宁秋有着浓浓愧疚,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能弥补就尽量弥补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经理连忙应下,挂了电话,他就是去紧紧盯着。 虽然他有信心,在海爷罩着的场子没人敢闹事,不过事还是要做的。 一首Dj结束,宁秋从台上下来,苏萍连忙让出了个座位,看到宁秋只是出了些汗,就是笑道,“可以啊,体力还不负当年。不像我,现在身子骨不行了,玩不起年轻人的活动了。” 一来是年纪到了,二来她年轻的时候因为流产,伤到了根本,后遗症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改天带你去看看,我认识有几个老中医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宁秋喝了一口香槟,再加上刚刚流了点汗水毛孔舒展,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轻松了不少,眉开眼笑的,一看都年轻了十几岁。 这样的养老生活贼爽了,她喜欢! “谢谢啦。”苏萍听懂了话中意思,不过她都这个岁数了,能不能治得好已经不在意。 况且有这份痛在,也能提醒她,当年也是有过孩子,有过当母亲的权利,只是被毁掉了。 “宁老师,快要八点了,可以抽奖了!”在场有人起哄喊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闹。 有人跑到台上去关了音乐,场子安静下来,就是简单的聊天,打游戏,吃东西而已。 来聚会的人其实不多,也就十几个,而且还是年纪相仿,宁秋当年和他们大部分都有合作过,现在已经是老戏骨的行列了,有几个小年轻只是跟着长辈前来凑热闹,顺便多积累点人脉,刚刚喊话的就是杨百,他得到了宁秋同意的答复后,整个人都处在兴奋状态。 “呀,不提醒我都忘了。”宁秋拍了拍额头,这上了年纪就是健忘。 “还有五分钟,准备准备。”她拿出手机,调好抽奖程序。 此时的微博关注粉丝已经有了七百万,其中也不乏是这里的人发了一起聚会的照片,又转发了抽奖,他们的粉丝看见后涌进来的。 待八点准时一到,抽奖开始,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抽到,那是唉声叹气。 他们并不缺钱,就是凑个热闹,而且抽奖自来会让人的心情跟着紧张和期待。 而抽到奖品的粉丝,则是在评论区纷纷炫耀,又是引起了新一轮的话题。 趁此机会,得到宁秋同意了之后,杨百也是适时的发了一条微博:#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女神见面,如今这个梦想实现了,还能有合作的机会,深感荣幸# 这条消息一发出来,谁都知道宁秋要出山了,对此事网友众说纷纭,但不妨碍对宁秋出山后的第一个作品,有着很大关注。 玩得也不晚,九点钟聚会散去,苏萍和宁秋,还有一个儒雅的中年帅气大叔一同留在了后面,他叫齐恒,也是在场咖位最大的三蝉联影帝,目前已经很少拍电影,主要走幕后做导演,或者投资的居多。 三人坐着,一时沉默无话,过了一会儿,齐恒这才道,“宁秋,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部电影,让你强势回归。” 他们合作过最后一部电影就是《回家》,当时都在说如果没有李山海,他们就是金童玉女的组合了,至今还有人剪辑了CP视频,是很多粉丝心中的遗憾。 如果宁秋回归后的第一部 电影是和齐恒一起拍摄,可想而知会有多震撼。 “瞧你说的,强势什么的就算了,现在圈里优秀的后辈很多。”宁秋摆了摆手,她就是玩乐性质,没有什么大的野心。 尔后还是谦虚道,“你如若不嫌弃的话,有好的剧本完全可以合作。不过我多年不演戏,可能会跟不上你的节奏。” “你是我见到过最有天赋的演员,是一个真的能把角色给演活的艺术家,即使会有生疏,也能很快上手。”齐恒毫不掩饰的夸奖,他看向宁秋的眼神,带着不变的温和笑意。 美好的事物,谁都会喜欢,他当年也有过意动,但几十年过去,这份淡淡的感情早就化为了纯粹的友情,况且他如今也有了很好的内人,以及阳光明媚的女儿。 宁秋笑了笑,无奈道,“你这夸奖就太夸张了。” “不夸张。事实上我手上就有一个很好的剧本,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没能找到合适人选,如今你重新回归,那就再适合不过了。”齐恒为这部电影筹划了一年多时间,早已准备就绪,现在核心角色找到了,马上可以开拍。 “你们两个几十年后再次合作,就是王炸阿!这样吧,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来当你的经纪人如何。”苏萍这话是看向宁秋说的,曾经没有拿到的影后奖项,何尝不是她的遗憾。 “除了你,还能有谁。”宁秋就没有想过换其他人。 工作性质上来,他们热火朝天聊了些拍摄事宜,待齐恒被他妻子打电话催促回家时,才意犹未尽散场。 让酒吧里的酒保代驾先送了苏萍回家,宁秋随后才回别墅,而别墅里还灯火通明,此时李泽牧坐在大厅里,手上很认真的在摆弄着变形金刚机器人,已经被他拆得七零八碎,似乎想要自己重新组装。 太认真投入了,以至于没有发现宁秋回到了门口。 而宁秋也没有出声,拿出手机,偷偷怕了张李泽牧的侧脸,然后贼兮兮的放上了朋友圈,第一次炫娃,虽然说这个娃有点大了。 【儿砸,你这是想重新组装成铠甲勇士吗?图片】下面很快就有了很多评论和点赞,李山海更是来了一句“看来工作还不够忙”的酸溜溜评论。 听到拍照声,李泽牧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宁秋那慈爱笑容,就是有些别扭道,“妈,今晚玩得怎么样。” “很好啊。”宁秋一屁股坐在旁边,看着被加高的变形金刚机器人,她就是疑惑道,“儿砸,你这是真想做铠甲勇士?” 李泽牧点了点头,“嗯。” 尔后又补充一句,“就是少了挺多材料。” 他忙活了一个晚上,又出去买了很多材料,才做了一半不到,有些不满意自己的效率。 宁秋摸着下巴,有些无语,“好端端的,怎么尽瞎折腾。” 可能童年没能发挥,现在那熊孩子的脾性开始露出来了。 “不是瞎折腾。”李泽牧有些孩子气的反驳。 就像自己的爱好被家长否定,孩子都会觉得没有得到认同而感到。 “嗯?” 李泽牧这回没有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沉默着继续装上零件。 真是个闷骚,宁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儿砸拒绝沟通,就很难办了。 “你有没有吃饭。”她看向了没有动过的饭菜,很明显了。 “还不饿。”李泽牧的话刚说完,肚子就很不给面子的咕噜噜响,脸上又是尴尬。 他一直在忙着组装,忘记吃了,放在饭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凉成块。 “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你妈我操心,真是的。我给你下碗面条,吃完了就乖乖去睡觉。”宁秋拨弄了一番便宜儿砸的头发,这才起身去厨房。 李泽牧心底有些愉悦,装零件的动作更快了。 他想做个铠甲勇士给母亲,就像小时候看到母亲偷偷哭泣时,憔悴不堪时,他都希望自己能变身,化为很强大的铠甲勇士,无所不能。 虽然如今他用另外一种方式,也能做到了保护。 …… 沈琛没有住进公司安排的宿舍,而是回了自己的家里。 屋子内都是昏暗的,连一丝月光也无法透进,他没有睡在床上,也没有睡在地上,只是蜷缩在了一个窄小的衣柜了,高大的身躯有些拥挤,很扭曲的睡姿。 唯一的亮光,就是打开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刷着宁秋刚刚发的朋友圈,特别是李泽牧侧脸的图片,更是看了很久。 沈琛的双眸很空洞无神,光线下又亮得很诡异,可眼底又有些挣扎的纯粹期翼。 我也会组装的,能不能…… 第52章 影后7 先前为了能让宁秋同意参加综艺,杨百连续改了三天,才把原先的设定做了点调动。 新的综艺节目叫《美食追踪》,顾名思义就是一起以吃为主题的节目。 他先前也是影视剧的导演,不过为了能够追求更高的学习实践领域,所以就拍了综艺节目。 现在的综艺节目不少,用美食来定义的也很多,不过他这次是投下巨资…每期都会去到现场探索当地的美食,当然,能有充裕的资金,还是因为有宁老师的总裁儿子担心自己母亲不够钱花,一挥手就投了大笔钱。 每期拍摄为一个星期,一季10期,原先定下四个,现在有七个嘉宾,只有三个是固定的,剩下人都是飞行模式。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很快速。 宣传很快就打出去,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了宁秋会参加,很多朋友,甚至李氏集团官方也帮忙转发支持,所以还是保持着很好的热度,大有未播先火的趋势。 “你说明天早上,要在自己家里拍摄一段宣传片?” 宁秋接到杨百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几个新交的老姐妹在私人海岛上准备开游艇出去玩,就等着进入剧组前能最后嗨一次,而且听苏萍说她公司里又来了几个小帅哥,找机会去欣赏欣赏呢。 “对,这样可以增加很多话题度,且粉丝也相对热情。”这是个卖点,杨百没有理由不去做。 而且不管是粉丝,还是吃瓜群众,对宁秋这个前豪门夫人的生活环境,都很好奇,是不是就住在大城堡里,每天很多佣人伺候等等。 “这就难搞了,我手上好像没有什么普通点的房子。而且我现在不在家里,在私人海岛度假,那我先派人去买一套普通公寓,抓紧时间布置吧。”宁秋有些为难,她还以为明天是直接飞去拍摄场地呢,没想到突然袭击的要拍摄短片,打个措手不及。 和宁秋接触久了,认识到对方壕无人性的程度,杨百那颗脆弱心脏已经锻炼出了承受力,“那不要紧,如果宁老师不介意的话,摄影师也可以直接到您现在度假的海岛上拍摄。” 他现在知道自可以为宁秋在第一期里打造的人设了,壕气冲天,但是又很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想嫉妒都做不到。 “噢,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要来了就跟我说一声,我派人去接。”宁秋倒是不介意,反正这座海岛现在已经是她的了。 在这点上,李山海还是很大方的,说给就真的给,没有任何犹豫。 “会有专门跟着您的摄影师过去,我会让他加您的微信。”杨百其实也很好奇私人海岛是怎么样的,不过他身为总导演,要先去现场安排。 挂了电话,宁秋将手机扔在了位置上,回头看了眼被海风吹飞了头发的老姐妹,就是笑道,“哟嚯,赶紧坐好,准备出发!” “可以开了。”一同玩的老姐妹是齐恒的妻子,名叫孙薇,本是个恬静素雅的女子,可惜在前几天齐恒拿剧本给宁秋看,彼此认识了之后,就完完全全被宁秋带飞了。 孙薇从小到大都很文静,后来开始写书琢磨剧本之后,性子更是内敛,很少做出格的事情,玩游艇这种刺激的活动更加不敢,这还是她第一次体验。 宁秋打了个响指,随后熟悉转了转手柄,下一秒就是飞了出去,两边荡起一阵浪花,速度快得很。 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舒服,心情都是最放松的状态。 当然,现在风水轮流转,作为管家儿子,李泽牧自然是不放心自家母亲在外面玩,所以早就安排了五六个能力不俗的保镖跟着,所以在宁秋开着游艇出去之后,后面也跟着一辆游艇护航。 翌日一早。 宁秋刚去看日出回来,就接到了摄影师的信息,说已经坐船到岛上了,也就表示录制片段即将开始,她要投入工作状态了。 “哈喽,你们要吃椰子吗,我刚刚摘回来。”宁秋冲着摄像机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摄影师,以及他旁边的小助理。 她身后站着一个保镖,手上正拿着两个大椰子,而孙薇早已先走其他路回了岛上别墅,避免入境。 “不用了,多谢宁老师。”摄影师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摇头。 不过第一次见到真人,他心里就是惊讶,宁老师真的看不出来已经五十岁了,状态很好啊,即使没有开滤镜,就是纯素颜上镜,颜值也太能打了。 “不用客气,这大早上就过来,没有吃早餐吧,你们也一起坐下来吃。” 宁秋将人领进屋内,面朝大海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她转身让保镖将椰子打开,回头看见摄影师还站在不远处,就是招手道,“既然你们是跟着我的摄影师,那就不用拘谨,厨师准备的早餐很多,我们也吃不完。” “这……谢谢宁老师。”都邀请两次了,再拒绝也不好,摄影师为难了一会儿,还是和助理将摄像机立着放,改成自动录制模式,走到餐桌前坐下,还是有点不太敢动。 宁秋主动将一份水晶虾饺放到他们面前,笑容友好又和蔼,“这孩子还挺害羞,看着你年纪也不大,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出门在外也不要多吃点。” “谢谢宁老师。”两人心里感动,他们还以为宁老师会摆高架子,已经想了很多种要如何伺候好的方法,没想到人会那么。 这时,保镖已经将椰汁倒好,走过来放在了宁秋面前,“夫人,可以了。” “嗯,帮他们两个也倒一杯。”宁秋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两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摄影师,“你们两个看着也不大,干这行有多久了?” 摄影师小黄如实道,“我今天26,入行已经有三年时间了。他还没有毕业,现在是在实习期。” 看得出来是初入社会的新人,因为这个助理很紧张,全程都是默默的吃东西不敢说话担心犯错,但又想说话表现的雀跃。 “都是年轻有为的后辈,不错不错。”宁秋连夸了两句,就是让长相憨厚老实的摄影师红透了脸,很是不好意思。 场面很和谐温馨,虽然不太习惯,但是在宁秋的带话之下,他们聊得很好。 因为是关于美食,短片里要求嘉宾都要做一道菜,并且讲解过程,而宁秋则是做了椰子鸡。 录制好了之后,宁秋邀请两摄影师在岛上玩到了中午,这才一起去总录制场地。 第二天,这段先导宣传片播放出去,立马有了很高的关注度。 ---是实话,我就看上了宁姐的保镖,那个身材那个气质,绝了好吗! ----啊啊啊,我也好想坐宁姐开的游艇阿,把摄影师换下来,让我上去吧! ----我去查了,这座岛是私人海岛,不对外开放,只有所属人邀请才能进去。 ----开播之前,我已经体验到了宁姐的壕无人性,现在更是直观暴击,我柠檬精了。 …… 底下都是热火朝天的评论,点击关注的人越是越来越多。 无疑,宁秋这段个人宣传片火了,也带动了节目组的热度,就等着周五晚上七点的首播,周一到周五每日都会有一小时的直播花絮,看一小段就断开,太勾人好奇心了。 关于宁秋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各种邀约纷至而来,也开始有了剧本,不过都推掉了,毕竟她已经答应了齐恒的电影拍摄,不想分心。 李泽牧时刻关注着自家母亲参加拍摄的近况,平日里不分心的他,定时等着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直播一小时的花絮出来。 在他看得津津有味时,助理方程敲门,李泽牧头也不抬的应了声进来,视线又落到了宁秋去上山挖竹笋的画面上,他就是眉头紧皱,山上丛林茂盛,蚊虫肯定也多。 方程面露些严肃,“总裁,我在调查眼线是谁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意外之事。” 每天花絮直播只有一小时,而时间一到,停止的画面就是宁秋的一声惊呼,让人无限幻想碰到了什么。 李泽牧从电脑上离开视线,“什么事。” “我发现,柳丹最近似乎频繁的和李山河有密切联系,我派人查了记录,发现柳丹这些年来,都往一个陌生账号打款,但目前没有查到是转给谁。”方程知道,这里面应该是触及到了些秘密。 李山河是总裁的堂叔,不过只是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废人罢了,翻不起任何风浪。 但是柳丹是一名医生,二十几年来,专门为夫人养身的固定医生,这两人看似一点关系都没有,却突然联系上了,这不让人多想,都不能。 第53章 影后8 听到这里,本不以为然的李泽牧,霎时紧皱着眉头,冷声道,“其中还有什么事。” 一些小鱼小虾,他无需在意,可是涉及到母亲,这就不能容忍的了。 “随后我擅自主张,查了柳丹医生这二十几年来,为夫人做身体检查时的病情记录。”方程说到这的时候,他先看了眼李泽牧征求建议,得到一句“继续”的允许之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他没有请示过就调查的行为,有些侵犯到了夫人的隐私,不过身为一位忠心且能辅佐得了总裁的下属,既然发现了有不对劲的苗头,即使冒着会被惩罚的危险,也必当竭力排忧解难。 方程将手上整理好的资料,倾身放到了李泽牧面前,这才继续道,“当年您出生时,所接生的就是这位柳丹医生,以及夫人的产后调养也是由她接手,后来夫人应当觉得能力可以,就将她升为固定的健康医生,每年检查身体都是由她来完成。” “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在您五岁,也就是夫人发现老爷……出轨的那一年,夫人换上了严重的精神衰弱。”方程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住了,毕竟这是总裁家里的私密事,更何况现在谈及的还是总裁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不同寻常的状况就是发生在这一时间里。”李泽牧锋眉紧拧,他当年才五岁,如今记忆有些模糊,可也知道母亲和父亲的第一次争吵很严重,过后母亲就不再抱他,也不会同他玩笑,面色冷若冰霜的很严肃,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里的很久。 所以从那开始,他是恨着父亲的,以至于现在即使叫人了,父子间的关系也是很冷淡。 方程点了点头,总裁不愧是总裁,总能一针见血的知道重点,“根据记录的资料查到,也就是当年,夫人去柳丹医生那里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出来时间足足比平常要晚了一个钟,而且从那一天开始,夫人的身体就有几个月的时间很差,按照柳丹医生开的药来补才好转。但奇怪的是,夫人身上有什么病症,以及开出来的药方,柳丹医生并没有做记录,只是简单标注了说是妇科病。” 夫人每次检查身体的情况,都会有个数据库,但唯独最严重病情的检查,却没有做详细记录,一般来说这种记录只有夫人和医生两个人知道,可如今一查下去,才发现有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所谓的妇科病,是柳丹捏造的,而导致母亲身体差的人,或许就是她的手笔。”李泽牧眼神愈冷,他自从掌权之后清理过很多藏在身边的狼子野心,可没有想到和母亲是多年好友的柳丹医生,居然早早就藏有这份祸心了。 “这个证据,我暂时没有查清楚,但能确定的是,那段时间夫人的身体会坏,十有八九就是柳丹医生趁着夫人精神衰弱,为夫人单独检查的时候,动的手脚。”方程对这个结论,还是很肯定的,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迫不及待的洗清痕迹,不想留下任何被查到的证据。 “而且我顺着查下去,发现也就是从那一天之后,柳丹医生就开始往一个陌生账号打款,每月定时一次,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他也没有想到,就是为了调查集团里是谁当了叛徒,就能查出那么多的辛秘,如果真如调查所言,那夫人当年受的苦,就相当冤枉了。 “查!不管动用什么关系,都给我抽丝剥茧的查下去!”李泽牧眼底冰冷,眉宇间都是戾气,忍了一会儿才将心中的怒火给压制下来。 他只恨当时还小,所有人都想对着他母亲出手,可母亲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是,我知道了。”方程点了点头,他犹豫了半响,有些欲言又止。 李泽牧捏了捏眉心,“还有什么事。” 纠结了好一阵子,方程还是冒着被赶去非洲的风险,说出来了,“总裁,那个安小雅……我觉得也有些不对劲。” 从入职第一天,他就很隐晦的关注了,本来还在想总裁都真心喜欢了,他也无话可说,可现在一旦和所有事情联系起来,这个人出现得又太过凑巧,不让人多想都难,这才冒死谏言。 他以为总裁会生气,没想到只是冷漠道,“那就一起调查,记得查清楚她身后和谁有联系,但不要打草惊蛇,悄悄进行。” 方程有些诧异,没想到总裁会如此理智。 这眼神有点怪,李泽牧瞥了他一眼,“你什么表情,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听不懂?” “……咳,这不是怕您陷入了爱情中,无法自拔了嘛。”方程低下脑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还是他认识的工作狂总裁,没有变成恋爱脑。 “方程,你觉得我眼瞎?”李泽牧有些被气笑了,不过这也证明他伪装下起到的效果很好,就是害得母亲都被气倒了。 第一次碰到安小雅,是在空旷路边,明明周围车流量不少,却准确无误的倒在了他的车头前,强调不是碰瓷,说了几句坚强的话就倔强离开? 第二次碰到是在咖啡厅和合作伙伴聊天时,安小雅摔倒时被咖啡溅到了衬衫,那似有若无的靠近,有些露出马脚了。 第三次则是进电梯,拿着简历要去参加集体面试,明明有指示牌要往什么地方走,且总裁专用电梯六个大字如此明显,还能装作没看见闯进去? 李泽牧不相信巧合,所谓的巧合都是经过很精密的安排,那时候他就起了疑心,之后放任安小雅的靠近,只为了进一步知道有什么目的。 上司的心思猜不透,方程也很无奈,“也不能怪我啊,这几个月来,总裁您为安小雅开了很多特例,还表现出诸多不同之处,集团上下谁不多想。” “行了,除了私底下的调查,明面上对她还是要一如既往,才能引出背后是谁。”李泽牧年纪轻轻就能控制住李家,还将实力又提升一层,强势手腕和缜密心思并不少。 方程点了点头,“是。” 原来总裁比他还先一步发现不对劲,不过也是他低估了总裁的理智和敏锐,一个能让老太爷不管事,老爷主动退位,掌控李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迷失呢。 …… 这些事,宁秋自然是不懂的。 今天周五了,也是录制的最后一天,临行前要办一场丰盛的晚餐,按照规则,每个人出三道菜,而菜都是根据当地仅限有的食材来准备的,可以交易,但不能进行买卖。 他们来到的拍摄地点是蘑菇村,村子靠山靠水,却薄雾环绕,经常下雨,这样有些湿润温凉的环境下盛产蘑菇,不过其他菌类也会有培育,野生菌类的话就会更加昂贵。 蘑菇村靠着这份产业,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但也没有多好,因为销路没有,产品卖得不多,每年分到家家户户手上的钱自然就是就少了。 节目组这次进来,也是帮忙打了一次广告。 昨天下了一场雨,如今又是雨后春笋的季节,所以大早上的,宁秋完成了培育自己的菌类,还有帮忙寄住家庭劳作任务之后,就拿着一个袋子,还有一把小镰刀,在一名村童的带领下,和摄影师上山挖笋去了,刚摘的肯定很新鲜。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其他两个嘉宾,不过山里竹林多,所以他们出门碰见互相打声招呼之后,就分开走了。 剩下的人觉得路滑不好走,就另寻其他食材。 “宁姨,快来走这边,我知道有一处竹笋很好!”领头小孩长得虎头虎脑,他走在田埂上很轻松,还跑过了木桥,站在潺潺小溪流对面朝着宁秋挥手。 田埂有些泥泞,宁秋穿着村民提供的水鞋,保持着身体平衡,连忙跟上去,“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好跑,完全不累似的。” 摄影师要扛着设备,也幸好田埂足够大,不然都要走到田里才能站稳脚跟,而且现在还是直播时间,所以镜头会有点晃动。 好不容易走到了小斜坡,前方不远处看到有几丛竹林,那新冒出来的竹笋还有雾水,宁秋放慢了有些疲惫的脚步,拉着还是精神抖擞的虎子,她就是无奈道,“虎子,不用那么着急,这里的路有些滑,当心摔倒了。” “我知道了。”虎子挠了挠头发,就不再蹦蹦跳跳的跑,而是安安静静的走在宁秋旁边。 “你们要是累了,可以将摄影机放下来,然后休息一会儿。”宁秋回头对着两个摄影师说道。 “不用不用,这点运动对我们来说还是很简单的,以前还扛着摄影机奔跑。”小黄摇了摇头,这几天宁老师很照顾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累。 “行吧,要是累了就放下。”宁秋也不再劝,她将袋子打开,往竹子方向走,而前面旁边的草丛里,还挂有成熟的野葡萄,不过好摘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高处还吊着成串的葡萄。 在宁秋蹲下来挖竹笋的时候,虎子就站在葡萄串下面,有些渴望的看着。 “虎子,那太高,你是拿不到的。”宁秋无奈一笑,这种野生葡萄很酸的,她单是看着,嘴巴里都能酸出口水。 “我知道,就是想多看几眼。”虎子恋恋不舍的走开。 他蹲在宁秋旁边,帮忙挖竹笋,两人合力,很快就挖好所要的量。 反正都出来了,顺便在山上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山菌之类的食材。 而在他们乱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听着惊吓的叫喊声,宁秋认出来了,是一名年轻女嘉宾,名叫石妙。 宁秋皱了皱眉头,拿起袋子就是站起来,“虎子带路,我们过去看看。” 既然都碰见了,如果置之不理,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 而且她也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54章 影后9 他们过去到的时候,石妙正站在一个女孩子后面,而他们前面则是一条青蛇盘踞在草丛里,正吐着蛇信子,慢慢爬出来。 石妙和小女孩僵在了原地,青蛇更是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没有畏惧人类而冲过来,她又是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是要跑。 而不知道是太慌乱了,还是如何,她手一举,小女孩碰到了扬出来的手肘,前后脚跟被绊到,身子一歪就是要往后倒下去,而亮出獠牙的青蛇正昂高了脑袋。 眼看就要被咬到,大家倒吸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宁秋板着脸,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用力给拉了回来。 而没有咬到,青蛇似乎生气了,它又往前挪了位置,俯着脑袋就想往宁秋脚上咬过去。 “宁老师,小心!”小黄他们担心一喊,刚想走上来帮忙,宁秋很淡定的后退了一小步,将手中的袋子一放,就压在了青蛇身上,青蛇的头部动弹不得,尾巴扫动的卷在了袋子上。 也就是在这时,宁秋才看见青蛇的尾巴被割了一大口子,地上留有浅浅的血迹,怪不得即使见到很多人类,还会如此暴躁的冲上来。 “这是一条毒蛇,你们怎么惹到它了?”宁秋回头一问。 大部分的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是对它做了什么,也有无意间才踩到的之类情况,就会下意识反咬一口,但这条青蛇的尾巴可不像是无意留下的。 石妙的神情有些闪躲,但苍白脸色惊魂未定,语气还有些委屈,“……我们想要找竹笋,刚想要穿过草丛走去对面,可不知道草丛里面会有条蛇在,没有想过惹到它。” 现在空气微凉,是最适合蛇类生存的温度,会在山里面出没也很正常。 这番话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石妙一个女孩子家,也确确实实受到了惊吓,大家纷纷出声安慰。 小女孩有些犹豫不决,她最后还是低着脑袋,紧紧扣着衣角,没有敢出声。 然宁秋脸色不变,撇了眼还是很狂躁的青蛇,又抬头看向石妙,淡淡的语气却很有压力,“是这样吗,那你口袋里放着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大家下意识的都看着石妙,而石妙她自己也是很懵,“口袋?” 她伸手进去,随后拿出了两个很小的蛋,就是撅着嘴巴不乐意了,觉得宁秋的话在质问,有点生气的重声道,“没有什么,两个野鸡蛋而已。” “宁老师,导演规定是每个人做三种菜,我幸运碰到野鸡蛋了,宁老师的厨艺那么好,应该不会和我做一样的菜,是吧。”石妙走的是可爱路线,笑容依旧是甜美系,可眼里的挑衅却要藏不住了。 这几天的拍摄录制以来,她心里对宁秋早已抱有怨言,做什么都是排在前面,就连在这种山旮旯的农村里都是大受欢迎,一个过气的老女星而已,凭什么和她争! 现在这一幕被录制下来,等播出去之后,她再稍微操作一番,到时候老人欺负新人的话题起来,也能给她带来很多流量。 跟着石妙的摄影师自然会将这一幕录下来,而小黄则是犹豫了,但他这边不录制的话,也不好,所以只能看杨导后期剪辑了。 然而宁秋的下句话,却让大家惊呆了,特别是石妙,直接僵在原地,脸色极其难看。 “你以为,你拿走的是鸡蛋?傻孩子,你拿走的,是这条青蛇的蛇蛋。”宁秋嘴角一弯,同样露出一抹笑容。 看着石妙想要将手中的蛋给扔走,她又是语气凉飕飕道,“我劝你还是拿稳点,把这些蛋还给青蛇。蛇可是很记仇的,而且这还是雌蛇,雄蛇闻着味道,应该快回来了。” “我……我不知道这是蛇蛋。”石妙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她抖着手,感觉掌心里的两枚蛇蛋,就像是个炸弹。 这蛇蛋是白色的,还在草丛里,她又没有见过,就下意识的以为是鸡蛋了。 “拿过来,放到它面前。”宁秋指了指面前。 石妙有些不太敢靠近,那条青蛇还对着她吐舌信子,恨不得立马咬上来,可对上宁秋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慢吞吞的走过去,离着好远,就蹲下来,伸长了手将蛇蛋给放下,刚落地,就立马站起来往回跑,石妙花容失色,已经被吓得想哭了。 宁秋重新拿起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之后,青蛇盘游了一会儿,最后甩动着尾巴,将两枚蛋都卷在了蛇尾下,发出嘶嘶的声音,在盯着他们看。 “山上的东西多忌讳,以后碰见了绕开就行,能不碰就不要乱碰。”宁秋提着袋子离开,错过石妙身边时,微微顿住脚步,提醒了一句之后继续离开,往山下走。 居然这样被教训了!石妙的表情别提有多臭了,可又不敢发作,只好挤出一抹笑容,赔笑道“宁老师说的是,我刚刚莽撞了”,她也不敢再呆在这里了,连忙跟着在秋身后下山。 回到村里,和其他嘉宾碰见,他们眼尖看见石妙的脸色不对,心里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会问出来,面上还是要笑吟吟的打招呼。 中午休息,下午就开始根据自己找到的食材做菜,然后让村民选出最好吃的一道,毫无疑问,第一名自然是宁秋莫属了,她的三碟菜,早已被分食光。 最后的一个环节,就是每个人都帮蘑菇村的产业打一次广告,增加点知名度,让商家知道这里有原材料可以收购,让村民多些收入。 大家都是先夸一轮菌类有多新鲜有什么价值,然后说一句值得购买之类的话,轮到宁秋的时候,她就是微微一笑,“我尝过,也亲自参与培养过程,当然值得购买,已和村里签订购买合同,到时候会专门派人来负责。” 这个广告……足够硬核,豪气程度把节目组的给惊到了,同时也让村民更加高兴,鼓掌的手都拍红了也不愿停下来。 特别是要离开的时候,站在宁秋周围有很多人,其中孩子们最舍不得会教他们读书写字,会带他们玩的宁姨离开。 好不容易辞别了热情的村民,宁秋上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堆的土特产,有些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塞上来的,令人哭笑不得。 上了车,录制就结束了。 不知道其他车里的嘉宾是如何讨论,宁秋这边还是很其乐融融。 “好像要下大雨了。”小黄看向车窗外,天上乌云笼罩,隐隐还有闪电,车灯已打开了。 从这里出去回到燕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现在就下大暴雨,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直开回去,不要停。”宁秋的话刚落下,天上就好像泼了一盆水般,哗啦啦的开始下雨,啪嗒啪嗒打在车上的声音很大。 暴雨下,前方的路还有些曲折,视线根本就看不清,只能开得很缓慢。 艰难走了一会儿,宁秋接到了杨百群发的信息:集体在前面旅馆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无疑,这是个很好的选择,在山路里顶着狂风暴雨开车回去,是件很危险的行为。 然宁秋眼皮一跳,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打电话跟杨百提议继续回去,可是其他嘉宾都要求先住旅馆一晚再走,风雨太大了。 对此,宁秋也没有办法。 旅馆有四层楼高,还一家很简单的加油站,旁边空旷位置上停着几辆车,身后则是被挖得凹了进去的半山体,附近零零散散有几家工厂和楼房。 下了车,他们撑着被风吹变形的雨伞,鞋子湿光,衣服裤子也被淋湿了大半,这才艰难走进了旅馆。 “真是的,什么鬼天气阿,湿漉漉的太难受了!”石妙紧紧皱着眉头,整个人很烦躁。 “大家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离开。”杨百将吹烂的雨伞折起来放在门边的盒子里,转头对大家道。 原以为起码在回去到之前不会下雨,可没想到暴风雨突如其来,幸好节目不是在今晚播出,不然就坏了大事。 虽然心里有怨言,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办好了住房手续,各自拿着各自的东西上楼去了。 和宁秋走在最后面,杨百满脸歉意,“宁老师,很抱歉,是我的失误造成了大家的困扰。” 对拍摄地点的选择很重要,显然,他第一次导演综艺节目,就遇到了个大难题。 宁秋笑了笑,宽慰道,“天气预报还会预算错误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呢,不需要太过自责。” 很简单的吃过了晚餐,再加上拍摄辛苦疲倦,现在空气很凉快,大家早早入睡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宁秋躺在床上,有些心神不宁。 半夜里,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有一声轰隆巨响,原以为是打雷,可没一会儿房子被猛烈一撞,已经开始在摇晃了,借着月光,她还能看见墙壁上出现的裂痕。 这是要崩塌的节奏! 宁秋飞快起身,边套着着衣服,边走出去大喊了,“快起床,房子要塌了!” 她挨个挨个的拍门,被叫醒的人,感受到了房子在晃动,立马惊慌失措的跑下楼。 房子有一角已经被山上滚下的石头砸烂,或许附近有住客,就是一声尖叫,随后嘈杂的逃命声充斥在楼道上。 纷纷逃出去的客人,还差点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给砸到,有些人跑到了公路上边上,远处看见半山已经裂开要落下,就是吓得腿软差点跌在地上了,哭泣声蔓延开。 雨还在继续,每个人都湿漉漉的很狼狈,杨百没有穿鞋,他将每个人数了个遍,再加上跑出来的宁秋,他就是提一口气,拼命呐喊,“宁老师,快点跑,房子要崩塌了!” 他想上去,可源源不断的时候滚下来拦在了前面,只好跟着大部队往后面退。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不见了!” 突然有个女子尖叫了一声,疯狂的在周围寻找,而站在楼梯口的小孩子,已经害怕的哭泣,刚刚逃命时被冲散开了。 有一块天花板裂开摇摇欲坠,落下时肯定会砸在她头上,大家的心高高悬起,有些人撇过视线不敢看如此残忍的一目,而孩子的母亲早已哭得面红耳赤,她想上去却被拦住了。 留在最后叫人离开的宁秋,已跑出大门,听到孩子害怕的哭声,又是毫不犹豫的掉头跑了回去,在那一瞬间将孩子抱走,天花板砸在地上,同时房子轰隆一声坠落,被滚下来的泥石给掩埋底下,形成了一个小山堆,将公路给拦截了。 事故发生得很快,这一幕好似在拍电影般,将所有人都给吓愣了,不知作何反应。 杨百更是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无色,撕心裂喊道:“宁老师,宁老师!” 他颤抖着手摸口袋不见手机,回头疯狂喊了一句,“打电话给消防员,快啊!” 雨水打在身上,杨百狠狠抹了一把脸,眼睛赤红的看着将宁秋埋藏的废墟,眼泪哗啦啦落下。 都是他的错,应该听宁老师的话,一路开回去不停下的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不可能,是他害死了宁老师。 …… 远在燕都,李泽牧夜里睡得极其不安稳,他做个了噩梦,梦里他出现在了母亲的葬礼上。 “妈!” 他猛的睁开眼睛,弹起而坐时,眼角还挂着泪痕,额头上冒着虚汗。 李泽牧下床打开灯,灌了一口冷水,让自己平复下来,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打给了宁秋,可嘟嘟嘟的几声,电话无法接通,再试了几次还是一样。 这很反常,他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了,随即打给了方程,一接通立马道,“你赶紧找我妈参加节目组的联系方式,问一问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他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可此刻不安的心跳声很快,让他不得不想确认。 被吵醒,方程还是有点恼怒,听到是总裁的声音,还有任务,立马清醒过来。 在夫人进入节目组后,他的手机里就保存有导演杨百的电话,好方便及时了解夫人的情况。 “你说什么,房子崩塌,夫人被埋了!” 听到是这个消息,方程惊恐万分,连忙告知了总裁,连衣服也顾不得换上,火急火燎的出门赶过去。 坐在车里,李泽牧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应该随了母亲的愿,将保镖给撤掉。 与李泽牧一样感到不安的,还有被惊醒的沈琛。 他来回走在客厅里,发了很多信息给宁秋,又打了语音电话,依旧没有反应,最后他打开电脑,修长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准确定位了位置,是在山里的旅馆里?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沈琛轻声呢喃,最后还是穿上衣服拿过钥匙,匆匆赶过去,不管有没有事,看一眼才放心。 从燕都中心开车过去边陲小村蘑菇村,走高速路,都需要三四个钟左右。 而这个时候很漫长,让他们的心在煎熬。 第55章 影后10 暴风雨渐渐变小,只有毛毛细雨,在月光下透着晶莹颜色,也更加凄凉。 李泽牧赶去到的时候,消防员已经在在施救了。 将逃出来的人安置好,还剩几个穿着雨衣的路人,也徒手帮忙挖。 得到方程说谁是导演杨百后,李泽牧窜入雨中,快步过去,一把拽过杨百的肩膀将人拉起来,目光凛冽,沉声道,“我母亲呢,找到了吗!” “李,李总。”杨百吓了一跳,回神后就是说话都结巴,他衣服上手上都是泥土,冷意侵入身体里,嘴唇都是在发白,整个人狼狈不堪,透露着丧气。 对着李泽牧那如狼似的骇人眼神,他顾不上害怕,就是很自责的低下头,红了眼圈,声音哽咽道,“被泥石埋得太深了,目前,还没有找到宁老师。” 他知道,房子崩塌,又被泥石埋在下面,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可即使再小,在没有见到最坏结果前,也不愿放弃,宁老师也在坚持着等他们去救。 李泽牧那及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他看几秒,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暴戾,将杨百给推开,他挽起袖子,走到了消防员队长旁边,“现在的情怎么样了,可以确定人在什么方位吗。” 而跟在后面的方程,已经让四名保镖去帮忙,能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领队刚想呵斥,这种时候是谁好来捣乱,转头看见是脸色阴沉到可以滴出墨水的李泽牧,就是连忙收起表情,谨慎道,“还没有找到方位,不过万幸的是,不会再有第二批泥石滑落,这样就能加快搜救进度,也能让被困人员多了一线生机。” 如果发生二次滑落,那才是最难的事情,到时候就真的不能报希望了。 “请务必将我母亲救出来,劳烦了!”李泽牧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低声求人,可如果能让母亲平安无事,不管求几次,他都愿意。 被埋在里面的居然是李总的母亲!队长敬礼,肃然道,“我们定会竭尽所能,将被困人员就出来!” 这是他们要扛起的责任。再者而言,他认识这位李总,为他们消防队里的设备建设,资助了很多次,这样的人值得他们敬重。 然而真的将泥石挪走,再确认人在什么地方,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有水稀释了味道,搜救犬用鼻子闻着味寻找的成功率,也减少了大半。 沈琛尾寻而来,他还没有出道,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人认识他,而且现在大家都是心神不宁,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并不知道。 将车开过用挖掘机清理出来的公路,他停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刚一下车就看见了远处,李泽牧已经毫无形象的在双手刨土,嘴上还一遍遍喊着“妈,妈!”,即使喉咙沙哑了也不在意。 李泽牧的母亲,不就是宁秋吗…… 意识到是宁秋被埋在泥石下,沈琛脸色发白,尔后一把抓过旁边,坐在一块砖上正沉默抽烟的男人,他双手拽着对方的衣襟,将人给提到了眼前,阴鸷狠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语气森然道,“说,里面被埋的是不是一个叫宁秋的人!” “好,好像是一个叫宁秋的女演员。”男人被吓得战战兢兢,他这瞬间感觉到眼前人好像是一条毒蛇要把他给吞掉般,毛骨悚然。 呼吸一窒,沈琛赤红着双眼,“那你为什么不去帮忙!” 宁秋还不知生死,这些人又凭什么可以坐在边上看着! “我,我这就去。”男子吓得手上的烟啪嗒落地熄灭,连滚带爬的跑去泥石堆里,积极的帮忙找人。 沈琛捂着胸口,深深喘了一口气,这才摸入人群里,疯狂的寻找人,眼圈红彤彤的,有着泪水在打转,哪里还有刚刚的阴森邪气,完全是委屈又无助。 他还没有同她说过几句话,怎么可能会死呢,绝对不可能,他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 挖掘机将一部分泥石给挖走,几个消防员拿着红外线探测仪器,站在本是旅馆位置的上方来回走动,突然有个消防员看见仪器上呈现出热能发出的大致轮廓,就是惊喜喊道,“我找到了,这下面的人还活着!” 听到这话,立马涌过来了很多人。 “快快快,赶紧搜救!”队长招了招手。 李泽牧也是满身泥巴的站在旁边,呼吸都不敢大声,紧张的视线看着几名消防队员,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往下挖。 不知不觉,沈琛也混进了人群里,目光就盯着那块位置,连眨都不敢眨。 现在已经是凌晨,雨早就停了,和煦的光线从山的背后缓缓照耀,带来了些暖意。 经过大家齐心努力,终于挖到了最下面,有一块已经裂开的水泥板,正好架在了两块石头上,恰好能起到保护作用,给中间留下了可以生存的空间。 消防员将旁边的乱石清理,趴下来往里面看,正好看到宁秋还睁着眼,身下护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小孩子,并且对他眨了眨,这名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消防员就是喜极而泣,“看见人了,还活着,还活着!”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从而又扬起了笑容,一整晚不眠不休的搜救也不觉得疲惫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妈!”李泽牧忍着泪意,也是毫不犹豫趴在了地上,歪头看向里面,真的看见宁秋还活着,他整个悬挂起来的心才算是缓缓落地。 宁秋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看得懂是什么意思,连忙让队长拿着一瓶水和吸管,小心翼翼的递到宁秋嘴边,让她能解渴,保存体力。 看着他们母子能相视而笑,沈琛眼神黯然,微微蠕动嘴唇,无声说着些道不出来的话,最后只是落寂的站在边上,默默的不出声,却也不会离开,他想看着她平安无事,才放心。 同时心里也是有些埋怨李泽牧,连母亲都保护不了,这个儿子当得可真差劲。 很快,宁秋和那个孩子被救了出来,孩子被她保护得很好,只是受到了惊吓,可宁秋的手上和后背上都是皮开肉绽,还有碎石陷入了伤口里,看着就能感受到无比疼痛。 李泽牧跟着上了救护车,看见护士在简单的为伤口消毒,他就是很心疼,“妈,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到医院了。” 母亲一直都是养尊处优,这次全身都是伤,肯定很痛。 “还好,死不了,我还等着看你结婚成家呢。”宁秋适当的皱了皱眉,连说话也要是有气无力,要死不死的样子。 她肯定不会死的了,可是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怀疑,所以就任由这些深深浅浅的伤口留在身上了,看起来是很触目惊心,可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感觉。 “好,我这两年一定会结婚。”李泽牧现在对自己的母亲,可谓是有求必应。 差点就变成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他自然是会加倍珍惜。 听到这话,宁秋先是诧异,又满意的睡了过去,一夜不睡,精神状态很差。 沈琛目送着救护车离去,想了想,不理会浑身脏兮兮,就是开车跟上,知道了在那家医院之后,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件事,在昨晚的时候就被放到了网上,现在外头已经传疯了,再加上那名孩子父母站出来热泪盈眶的感激,以及当时在场的人采访时说得惊心动魄,网友纷纷到宁秋的微博底下祈祷平安无事。 没多久,得知宁秋已经抢救成功,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都松了口气。 身为豪门贵妇,居然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这是他们意想不到,又觉得很自豪的事情。 谁都喜欢,自己的偶像,充满了正能量。 而经过这件事,宁秋回归后虽暂无作品,可流量和影响力却达到了巅峰,还朝着越来越火的趋势发展,现在可以说是一种榜样形象,而不是单纯的演员。 宁秋住院期间,经常有朋友来关心,然后粉丝也组织了一次大型探望,多的时间就不行了,李泽牧这回看得很严,绝不再让母亲任性,好好养伤。 “儿砸阿,我也没有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宁秋低头看着被绑绷带的左脚,就是很无奈。 只是骨折而已,回家修养几天就好了,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在医院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真心不好受。 “伤筋动骨一百天,妈,你好好修养,不要任性,让我担心。”李泽牧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没有商量的直接拒绝。 宁秋拿过苹果咬了一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看啊,你现在都变成我妈了,你这个不听话的逆子。” “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会让卢姨看着你的,所以不要想耍什么花招。”李泽牧站起来,帮忙倒了一杯热水,无视宁秋那反对的眼神。 知母莫若子,母亲什么脾性,他还是了解一二的。 只不过在走到门前的时候,恰好听到有敲门声。 李泽牧打开门,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他穿着休闲,脸上挂着阳光笑意,抱着一捧鲜花,还提着一篮子水果。 “你是…”李泽牧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有种很强烈的直接,眼前这个人不是善类,可又感受不到危险。 而且眉宇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但是他肯定,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你好,我是沈琛。”沈琛潋滟桃花眼一弯,精致的五官很生动,和李泽牧那强势又霸道的气场不同,他给人一种贵公子的帅气。 两人一样高,面对面站着,皆是看到了彼此眼底深处的警惕和防备。 第56章 影后11 听到动静,宁秋将视线从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节目挪开,偏头看向门口,就是笑道,“是沈琛来了呀,快点进来。” 沈琛勾起嘴角,朝着李泽牧点了点头,错身而过走向宁秋时,又换上了很阳光帅气的笑容,“宁老师,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吗。” 他将水果放在小台柜,又把鲜花靠在了墙边,这才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都已经完全好了,就是我家儿子想太多,尽是强硬的不让我出院,你说说,这是不是太不孝顺了。”宁秋这明里暗里的吐槽,幽怨眼神一直频频向李泽牧看过去。 这话听着却更显他们母子的感情很好,沈琛心里有点难受,不过很珍惜这次能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所以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李总也是为了您好,您呀,就先好好养伤。” “为我好,连妈的话都不听了。”宁秋嘟囔一声,当看见李泽牧关上门,又走回来坐下时,她就纳闷道,“你不是有事情要忙吗,怎么不去了?” “想起来也不是很重要,中午陪您吃了午餐再去也不迟。”李泽牧浅声解释,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病床另一边的沈琛,淡淡问道:“妈,你们很熟吗?” “他是你苏姨公司旗下的艺人,之前去一趟认识的,你可以叫他沈琛。”宁秋咬着苹果咔嚓脆,转头左右介绍,“他叫李泽牧,是我的儿子,比你年长五六岁,可以叫他李哥。” 话音落下,沈琛就是乖宝宝的点头,“李大哥,你好。” “你好。”李泽牧微微颔首,态度不冷不热。 沈琛的目的也不是他,公式化的讲了几句后,他一直在跟宁秋聊天,眼睛就没有挪开过,把宁秋哄得很开心,是个能说会道的年轻人。 有外人在,李泽牧就贯彻着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有宁秋问一两句的时候才搭话,全程都是默默观察着沈琛。 对方眼底的喜欢和仰慕不似作假,甚至在这个沈琛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因为被母亲夸奖一句,而欢喜骄傲的身影,而且两人坐在一块的时轮廓神态极其相似,特别是鼻子和嘴巴几乎一模一样,有种他们就是母子的错觉。 李泽牧在想,他是不是警惕性太高,想多了? 或许这个人只是母亲的粉丝,单纯的过来探望而已。 呆了有大半个钟,沈琛提出了辞行,并和宁秋约好了有机会去撸串,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李泽牧出声道,“妈,郝医生说过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我看还是回家修养吧。” 不管是有没有目的,医院里人多杂乱,还是回家休养的好。 “儿子,你这想法可真多变,一会儿一个样。”宁秋嫌弃归嫌弃,但掀开被子,将脚掉在床延边准备离开的动作,可是快速得很。 “早就说了,我可以回家休养,你要是不放心,让柳丹过来照顾也行。” 住院都是李泽牧一手安排的,也确实没有看见柳丹在医院里,换作平常,依着原身和她的交情,肯定会来她这边探望,这几天宁秋给忘记了。 “柳丹医生前几天跟我说这段时间要请假去休息,所以她不在。”李泽牧弯腰收拾好东西,并没有说出查出的事情。 母亲本身就没有什么朋友,这个柳丹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在没有知道全部真相之前,他不会让危险的柳丹和母亲接触。 “请假?” 在李泽牧的搀扶下,宁秋坐在轮椅上,听闻这话,她神情微微一顿,尔后就恢复了平静。 宁秋拍了拍便宜儿子的手背,浅笑道,“你已经长大,能够独当一面,妈也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很多事情还是靠你们年轻人。” 这话听起来,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母亲是知道了些什么? “妈,你还很年轻。”李泽牧心中有猜测,但也没有深想,母亲如果知道的话是不会对他有所隐瞒的。 闷骚儿子也会夸人了,宁秋听得眉开眼笑,眼角鱼尾纹浮现却更添高雅,“真的?你也觉得我还年轻?” “自然是。”李泽牧肯定道。 他知道,女性都喜欢被夸年轻漂亮,母亲也不例外。 然而宁秋的下句话,却让他脸色一变,就知道自己被挖坑跳了。 “既然你也觉得我还年轻,那电影开拍后,有几场打戏,我就自己上场,不需要找替身了。” 对着母亲那笑吟吟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不同意,就是在变相说我老”的狡猾,李泽牧就是无可奈何。 有个离婚后就放飞自我的母亲,他除了想办法保护不受伤之外,还能怎么办。 …… 虽然过程是有点坎坷,但在周五播出节目之后,收视效果前所未有的好,而宁秋帮忙打的广告也被剪辑下来,成为了一条新标语。 又继续拍了第二期之后,每天挤出时间在微博上很浪,时常和粉丝一聊就是聊到半夜的宁秋,在第二期节目播出来当天,突然更新了一条微博。 #再见了朋友们,我即将遵循大海的呼唤,开启远航之路# 看到这条微博,不知情的粉丝都以为刚回归的宁秋,又要宣布隐退,开始周游世界去了,着急的纷纷在底下回复,想要将人给拉回来。 尔后看到既是影帝又是导演的齐恒也转发了微博,并附上“大海,是我的归途,也是我的开始”这句话,大家才回味过来,宁秋这是拍电影去了,而且还是和最佳CP再次组合! 不过剧组一直没有透出任何消息,在宁秋和齐恒发微博之后,也只是透了个剧名叫《海岸线》,其他的就没有了,但依旧被转发得很火,甚至二十几年前两人合作的电影剪辑又被翻出来,连宣传都用不上。 --宁姐太皮了,呜呜呜…我还以为是要再次退圈,不能继续啃颜了。 --虽然我年纪小,可前几天被安利了《回家》这部剧之后,把我虐得哭了大半天,就迷上了王炸CP,没想到真的继续合作了,满足! --期待期待,电影票的钱我肯定备得足足的。 --每天为宁姐打call,希望电影能快快上映! …… 都说看微博粉丝是不是僵尸粉,就看在发微博的时候下面有多少活粉回复就知道了,目前宁秋的粉丝已经飙升到了一千万出头,评论区下已经有了几十万的回复,有些人不喜欢回复就帮忙转发,可见有多热乎。 最直观的是,因为宁秋关注了苏萍公司旗下已经出道的艺人后,连带着也帮他们涨了一波粉,就知道这个影响力有多大了。 好不容易母子间的关系变好了,李泽牧再怎么不愿,也还是支持母亲去发展自己的事业,有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人也才会更加精神。 不过这次,他派的保镖必须要跟着,母亲反对也没有用,他不想再次出现像上次命悬一线的情况发生。 把母亲送入剧组后,让方程查的事情,过了半个月,也有了眉目。 “总裁,这个柳丹把秘密藏得太好了,她本身又老奸巨猾,做人做事留下的痕迹很少,我循着线索查下去的时候只发现了她打款的那个人与柳丹关系匪浅,但具体有什么,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不过给我些时间,一定会弄清楚真相的。” 方程紧皱着眉头,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没想到这次会碰壁,好像有人在故意拦着一般。 “无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而且已经是过去二十几年的事了,要想查清,并非一朝一夕。”李泽牧并不会迁怒,他合起钢笔,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垂眸往下看着,就好像踩在高空之上,高楼大夏,路上行人都变得渺小。 柳丹,李山河,安小雅,以及后面不断找机会靠近母亲,行为有些不同寻常的沈琛,这几个人间看似没有联系,可往匪夷所思的角度想,或许其中一个人就是真相最重要的关键。 而方程的下条消息,则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方程继续道,“但是我查到,安小雅在进公司前,以及进公司后,都在和一个人联系,且那个人就是您叫我查一查的沈琛。” “哦,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吗。”李泽牧微微偏头,似乎已在意料之中。 方程:“安小雅的父亲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母亲则是身体不适。所以沈琛给了安小雅一笔钱,顺便帮忙制造机会成功进入集团,目的就是想让安小雅和您在一起,然后挑拨您和夫人间的关系,关系越僵硬,那么安小雅得到的钱就越多。” 他也很纳闷,总裁和夫人间的母子关系好与坏,和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吗?大费周章的派人靠近,就是为了挑拨? 这怪异举动,还让他们以为是商业对手插入的眼线,从而大动干戈的展开地毯式调查,不过也由此查到了意外之事。 “这个沈琛,还真是有点意思。”李泽牧锋眉下压,语气冷漠。 沈琛的这些行为绕来绕去,都能回到了母亲身上,目的什么? 余光瞥见了方程的犹豫神色,李泽牧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总裁,我总感觉,能查到安小雅是和沈琛联系,这其中很大部分是他故意留下线索的原因,或者确切的说,是想让您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方程在调查的时候,几乎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才二十岁的少年,绝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沉默了一会儿,李泽牧脸色平静道,“你去把人约出来,就说是我找他,有事情要谈,关于我母亲的。” “是,我这就去办。”方程点了点头,他退下去,行动很快的联系上人,但刚说明来意深沈琛就同意见面,并且约好地方。 这就好像,对方已经知道总裁会主动找上门,且等了颇久的意味。 第57章 影后12 他们相约的地方在茶间。 李泽牧去到的时候,沈琛已经到了,他正在了熟练的泡茶,袅袅升起的淡淡雾水,映照在那张和宁秋有几分相似的容颜上,宛如一个彬彬有礼的贵公子,让李泽牧有点恍惚,好像在刹那间看到了母亲。 “你来了。”沈琛并没有抬头,用夹子一夹就将精致的茶杯放在对面的位置,他从容的斟茶,淡淡茶香弥漫,这才抬起头,看向已经落座的李泽牧,眼神打量。 和他的痛苦挣扎成长不同,这个人,是真的天子之骄子,尊贵无比,举手投足间都是浑然天成的在位者姿态。 羡慕嫉妒吗?沈琛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他那不堪的出生方式,并没有资格产生这些情绪。 李泽牧也没有讲虚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他,就是直接发问,“你是谁,莫不是李家搞垮过的商业对手后代,靠近我母亲,只为了报复。” 李家发展至今,结下的仇人自然不少,他小时候就常经历绑架,所以这个可能性也极为大。 “一上来就先发制人,不愧是李氏集团的总裁,宁老师的儿子。”沈琛笑了笑,上挑的眼尾多使得眼神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不过很可惜,你猜想到的原因,都不是。” 即使一个老总在李泽牧面前都要矮上三节,更遑论还是一个20岁的年轻男子,可沈琛完全不受影响,一言一行都是很老道,可见他经历的事情并不少,心性极强。 “你靠近我母亲的目的,是为何。”李泽牧也不恼,相反悠然自在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时,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抱着很大的欣赏。 对于掌权者来说,人才,值得尊敬。 “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单纯的想认识宁老师罢了。”沈琛弯起嘴角加深了笑意,似乎在说到宁老师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有些雀跃了。 李泽牧的洞察力很敏锐,他知道沈琛这句话是真的,并没有在撒谎。 “你派安小雅来挑拨离间,也是你所谓的单纯。”他冷声道。 沈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杯茶,这才抬头看向李泽牧,他收起了刚刚的笑意,表情化为了如黑暗中的泛着月光,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李泽牧,一字一顿都是挤出来的,“你不觉得,你忽视宁老师太久了吗。” 如果说李泽牧的冷漠,是好像雪山之颠,令人无法靠近,那么沈琛此刻的冷,就是黑夜中的霜雾,更加深入骨髓。 李泽牧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然这句话,直接触动了沈琛的敏感神经线,他将手中的杯子啪一声摔碎,眼尾泛着猩红,阴狠的目光盯着李泽牧,同刚刚判若两人。 “你是宁老师的宝贝儿子,她耗尽所有心血来呵护你,可是你呢,你连她有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都靠大量安眠药来维持睡眠都不知道,甚至有过自残更一无所知,你不配当她儿子!” 他双手撑在茶几上,倾身靠近李泽牧,那压抑的暴戾情绪,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很骇人,一双赤红的眸子有着愤怒,不甘,甚至眼底深处还有藏得很好的羡慕。 如果不是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他肯定会忍不住暴打一顿。 突如其来的这些话,李泽牧神情怔了怔,脸上满是迷茫,下意识呢喃,“抑郁症……自残……你说我母亲她,自残过。”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母亲站在他眼前的形象,永远都是高贵优雅,又很强势有魄力,在圈子里结交,或者商业上的建议都能游刃有余,背脊从来不会下弯,即使当年知道父亲出轨的时候陷入痛苦一段时间,可走出来之后,依然是那高高在上的李家夫人,不会成为一个摇尾乞怜的卑微女人。 “不可能,母亲她怎么可能会有抑郁症,甚至自残。”李泽牧紧皱着眉头,他心里有些动摇了,可还是倾向沈琛是在胡言乱语。 沈琛自嘲一笑,像无力般颓然的坐下来,“你当然觉得不可能!你以为要强的宁老师,会告诉你这些吗?她不会,因为舍不得让你担心,更不想成为你的困扰。” 或许会有一意孤行的时候,可宁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李泽牧着想。这份母爱对李泽牧来说太多太平常了就会沉重,可对他而言……却是可望不可及,只能躲在黑暗里羡慕。 “对,安小雅是我派过去试探的,我就要当出现分歧的时候,你对宁老师的态度是如何,可没有想到,你一开始就发现了,然后选择将计就计。” “但是你不懂,有时候太过谨慎,也会忽视很多东西。宁老师并不是生病住院,她是精神衰竭,恍惚下吃了太多安眠药住院的,如果不是及时抢救,她现在已经死了。” 呼出一口浊气,沈琛将头发往后拨,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慢慢恢复了冷静。 有些事情,压抑在心里久了,能够得到发泄,是前所未有的舒服。 或许他现在代替宁秋不甘,是卑微也毫无价值的,可这样做,也能拉近距离。 李泽牧垂眸,始终沉默着,如果沈琛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枉为人子,连母亲的状态如何都不知道。 突然,他想起来了,他在母亲的手腕上见过有一条很浅很浅的疤痕,却没有问过母亲是为何留下的,或许……那就是曾经自残而留下的痕迹。 思及此,李泽牧的心沉甸甸,好似压着千斤石般,喘不过气来。 “安小雅我会撤回去,以后……请你多照顾些宁老师,她很不容易。”沈琛说完,起身就是想要离开。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而已,凭什么李泽牧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宠爱,却不知道付出的人的辛苦呢。 李泽牧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他调查过沈琛的背景资料,从小到大就是个孤儿,成绩优异,高中是保送,可没人知道他最后为什么选择进入了燕都影视学院。 除了选择大学时的意外,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可他的行为却处处透露着非普通人。 而且对母亲的关注,实在是太细心了,让李泽牧有种,难道沈琛也是母亲的儿子,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只要有心,你也会知道。”沈琛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泽牧深深凝望着门口一会儿,也没有多停留,紧跟着也起身离开。 心里头压着事,他想回去求证,也想和母亲说说话。 但是开车经过一个路口拐弯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冲出了两辆面包车直接要撞向宾利车头,李泽牧面色冷峻,不慌不忙,很理智的转着方向盘打弯,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很刺耳的刺啦声,留下了半圆的车轮印。 他从后视镜一看,发现后面又跟着两辆面包车,从上面下来了起码有十几个男人,他们手上拿着粗大棒球棍,纷纷走上来将他给包围。 这里是路段监控的死角,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了,而且应当还是拦路惯犯。 往常都是由方程开车,并且跟着保镖,而今天没有让他们跟着就被埋伏,这让李泽牧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沈琛故意下套,但很快又否定了。 如果是的话,他一出事,沈琛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是件很犯傻的行为。 为首的人是个穿背心,露出满身横肉的男人,他将嘴里的口香糖吐掉,棒球棍敲打在手上,目光贪婪的看着宾利车,“哈哈,这有钱人的车就是不一样,看看这个流畅的曲线,很适合老子!” “也就是老大,才配坐得起,其他人算个毛。”其他小弟也是扬声拍马屁。 横肉男人满意的冷声一声,随后将棒球棍对着李泽牧,嚣张叫嚷,“车上的那个谁,叫李泽牧还是李狗的,还不赶紧给老子滚下来,不然断了你手指!” “我看啊,他是见到大哥,已经怕得尿裤子了!”这话一出,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他们都是指着车里的李泽牧在嘲讽,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感到爽快无比的欺凌感,彰显自己也是很威风。 知道他会经过这里,还知道他的名字,看来是有人故意指使。 一时间,李泽牧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人,商业竞争对手的有,家族里想争权夺利的旁系也有。 但不管是谁,等他将人揪出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横肉男人气势汹汹的走上来时,李泽牧面色冷淡,他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将西装外套和领带脱掉挂在门上,修长手指解开了白衬衫袖扣,又将袖子挽起来,好似不像是要打架,反而是在参加什么宴会般优雅。 明明是面临着危险,可他这份淡定与自信,让人心下感到了怯意。 只能是有强大的底气,才会做到像这样,就算只身一人,也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狂傲。 李泽牧抬头,面无表情看向他,冷淡眼神充满了蔑视,“派你们来的人,没有跟你们说清,这是送死的节奏吗。” 这个就很狂妄了。 横肉男霸道习惯了,哪里受得了被如此看低,他气得瞪大了眼睛,怒骂道,“操你M的,敢在我面前拽,老子打死你!” 他挥起手中的棒球棍,就是要朝着李泽牧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如果被砸到,定会当场头破血流,然这些人都是惯犯,想到那场面,并没有觉得害怕,而是越来越兴奋,叫嚷着“打他,打他!”如此助兴的话。 第58章 影后13 就在棒球棍要落下之时,带来了点风动。 李泽牧一抬眸,身子微微侧偏,就让棒球棍打了个空。 没打着,横肉男更是气得鼻孔冒气。 然而,李泽牧并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他的速度很快,反手抓住了横肉男拿着棒球棍的手,直接用力一掰,听见骨头咔擦的声音,已经错位被折断了,而横肉男手中的棒球棍也是啪嗒落地,他痛得冷汗直冒,整个手臂都在打颤。 横肉男怒红了眼,又是侮辱的骂了几句,抡起紧绷的左拳,就是想要打在李泽牧的太阳穴上,这力道,严重点都会脑瘫。 他狠,李泽牧更狠,用手臂挡下拳头,随后直接反手扣住横肉男的后颈,按住脑袋,猛的砸在了车头上的车标,额头瞬间皮开肉绽,李泽牧面色不改,又提起来砸了几次,血珠往四周迸射,染红的车标好似一朵绽开的花,血痕沿着车盖缓缓往下流。 “啊!”横肉男痛苦的嗷叫,脸上一片红,锥心的痛让他浑身都在打哆嗦,可是被死死摁着,挣脱不开。 李泽牧眼神冷到冻人,他又是狠辣的掰断了横肉男的左手腕,随即像扔垃圾般丢在地上,无视他的怨恨眼神,李泽牧抬脚,擦得蹭亮的皮鞋,踩在了被横肉男被折断手腕处,用力碾压,看着横肉男发出痛苦嚎叫,居高临下的冷眸,“你刚刚说,想操谁的M。” “老子……”横肉男瞪着眼还是不甘心,可对上李泽牧那宛如看死人的眼神,就是从灵魂深处的恐惧,立马颤巍巍改口,“我的M,我的M,啊,求您别踩了!” 前后反差太大了,让后面包围成一圈的小弟们都是愣在原地。 而在李泽牧收回脚后,横肉男又是立马阴沉着脸,怒吼道,“你们还看什么看,赶紧上,把他给老子抓住!” 他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习惯了,还不曾受到过如此屈辱! “敢打老大,我们上!”为了表忠心,他们扬起手中的棒球棍,压下心中的畏惧,就是要冲上来。 “带人过来收拾,在西街大道口。”李泽牧吩咐一句挂了电话,弯腰将地上的棒球棍捡起,掂量了几下适应手感。 突然,一道轰轰轰的机动车喷气声传来,击破了紧张气氛。 他们转头一看,是一个开着摩托车的帅气少年,李泽牧意外挑了挑眉,居然是沈琛。 “不相干的人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不然连你一起教训!”混子们立马嚷嚷道,可也就是举着棒球棍威慑,并不敢上前。 老大都躺在地上打滚,他们也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明明就两个人,可给人的感觉不好惹。 沈琛下了车,嗤笑道,“废话那么多,还打不打。” “你怎么来了。”李泽牧看向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迷。 但不可否认,或许是因为长得有些像母亲,所以他心中还是抱有很大的宽容度。 “我不来,你要是出点事,宁老师肯定会伤心,老师笑着才最好看,我可不想看到她哭。”沈琛耸耸肩,有些吊儿郎当的年少不羁。 言外之意,并不是为你而来。 李泽牧并未出声反对,以刚刚沈琛表现出对母亲的在意程度,他并没有怀疑这个理由。 横肉男疼得都想尿了,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很狼狈的退到自己人那边,看见他们怂得一匹不敢动,又是气愤的抬脚,揣在了最近的一个小弟身上,面目狰狞喊道,“谁将那小子给打残了,老子就奖励二十万!”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以吃人的阴沉目光紧紧盯着李泽牧,大家自然知道打残的是谁。 财帛最能打动人心,有了钱做刺激,本来踌躇的一群混混们,都是冲了上去。 可十几个人,没过一会儿,都在李泽牧和沈琛的联手下,很快都倒地不起,全身泛疼,疼得蜷缩着身子嗷嗷叫。 眼看局势不妙,横肉男吐掉流进来嘴里的腥味血丝,不甘心的瞪了眼李泽牧,拖着残破身躯转身就跑,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道拐角,消失不见。 沈琛跨坐上车,发动机车想要去追上,但是被李泽牧拦住了,他就是微微嘁眉,“就这样放了他?” 这明显就是早有预谋,将线索给放走,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走不了。”李泽牧这话,在一会儿之后,沈琛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很快,从挂角处有着几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下来时,熟人方程率先下车,后面的一众黑衣保镖也跟着下来,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横肉男,此刻像块破布一样,被一名高大威猛的保镖给提着,一路拖到了李泽牧面前扔下,,他微微垂下头,恭敬道,“家主,我们来迟了,已经派人去扫尾。” “嗯。”李泽牧微微颔首,他转头看向方程,“这些人你来处理,问出是谁指使后,就送去警局,该怎么说你懂。” “是。”方程点了点头,他转身看着一群在地上哀嚎的蠢混子,就是冷笑。 收钱办事是规矩,可接下钱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要办的是谁,这回还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知道李泽牧有后续安排,沈琛戴上盔帽,准备要离开。 李泽牧看着他,突然道了一句,“今天,多谢。” 好似是在说刚刚打群架的帮忙,可沈琛知道,李泽牧是在感谢,在茶间的时候,他告诉的那些事情。 “不用,照顾好宁老师就行。”沈琛并不为其他,他的目的从来就是这个。 “十月二十号,是我母亲的生日,地点定在游轮上举办。”李泽牧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 豪华游轮是他去年就定做的,意在今年,专门送给母亲过五十岁的生日宴。 参加……宁秋的生日……沈琛心头一跳,这个邀请,他简直无法拒绝。 “到时候再说吧。”他撇过视线,嘴硬的回了一句,可唇角却微微勾起,脑海里已经在想要穿什么衣服,送什么礼物。 有点口是心非。李泽牧心中评价。 嫌弃宾利脏了,李泽牧上了其他车,准备离开时,原本已经走的沈琛,又掉头回来,正好停在了车窗外,显然有话说。 李泽牧放下车窗,疑惑道,“什么事?” 沉默良久,才听见回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个弟弟的话,会怎么样对他。”沈琛没有摘掉盔帽,他看似很轻松好奇的问出这句话,可实际上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上,手心在冒汗。 说完之后,他就是后悔了,但心中那紧张的期待,欺骗不了人。 这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可李泽牧能感受到对方的慎重,他思索了几秒,随后眉眼微开,浅声道,“自然是告诉他,不听话,就去非洲发展业务。” 他小时候有想过这个问题,时常在困扰,要怎么教育好弟弟妹妹,可在父亲出轨后,他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 有你这样当大哥的吗!沈琛心里吐槽,随后抛下了句“我走了!”,就是像逃跑似的急匆匆离开。 离开了很远,喜悦溢出了脸上,可尔后,沈琛就慢慢收起了上弯的嘴角,神色黯然失魂,眼底有着浓浓自卑。 他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罪人,自然不会有被李泽牧教训的一天,如果能不被觉得恶心,厌恶,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李泽牧关上车窗,让司机开回家,犹豫了半响,拿出手机拨打给宁秋,铃声响了许久,这才接通。 电话里头传来母亲亲切的声音,他才觉得安心,不过头疼的是,母亲又改称呼了。 “牧崽,打给妈妈有什么事啊。” “妈……”李泽牧张了张嘴,沈琛的话堵在心头,他很想都问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和母亲好好谈心,而不是现在这样冒然打扰,给好不容易才放下一切,自由自在的母亲徒增压力。 那边,宁秋等了许久,也不见便宜儿子说下文,难免有点担心,“牧崽,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李泽牧浅声道。 “原来是想妈妈了呀,都多大年纪了,还找妈妈。”毫无疑问,宁秋又是一阵发笑,笑过后就是哄孩子似的,“我要一月之后才能回去,你自己在家要乖乖的,等我回去了给你带礼物。要是觉得家里无聊,就去找李山海住一段时间,他这个渣爹的也有照顾你的责任。” “妈,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李泽牧有点无奈,更何何况同父亲也无话可说。 宁秋笑着打趣道,“不是三岁,可你三岁的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粘人,像个小老头。” 儿时囧事被翻出来,李泽牧就是别扭的摸了摸鼻子,只好岔开话题,“妈,你在那边,还好吧。” “很好啊,哎呀,我还有事情要去忙,牧崽拜拜。”那边似乎有人在叫,宁秋回了一声,就是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李泽牧低头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勾起笑意。 母亲现在这样,挺好的。 尽情做想做的事情,即使晚了些,但也能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第59章 影后14 那边,宁秋所在取景地点,是在一处偏僻的海边,附近都是渔民和渔船,风吹过带来海腥味。 这部《海岸线》讲的就是六十年代战争时期,海军夫妻的故事,前期是他们从年少相识在海边,后来相恋,他们不得不放在家庭,投入到保家卫国的事业里,后期大部分是讲述两人一起如何并肩作战,最后为了掩护女海军拿着重要物件离开,男海军以身诱敌,被炸死当场,女海军完成了使命,却失去了丈夫,走丢了孩子,孤寡一人最后将一生都奉献给国家,现在拍摄的场景就是他们相识的场景。 这也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宁秋为了更好的了解角色,做了很多研究工作,这对英雄年少时有种青涩朦胧的爱意,可为了国家也能牺牲一切,他们是爱情亲情更加是战友情,很让人泪目。 宁秋都这个年纪了,自然不会去演青年时期的女主,而是扮演后期,也是演技最爆发和层次感的时刻,齐恒也是演后期男主。 不为其他,只为能够将对英雄夫妻的这段刻骨铭心的故事能够演绎好,她日夜揣摩角色,希望能够很好的呈现出来。 因为当年是海上战斗,所以他们的拍摄差不多都是在这里取景,尽量还原当时那紧张万分的场景。 宁秋一边教着后辈,一边在投入的查看当时战役资料,连齐恒来到身边了都不知道,“宁秋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旁边几个份量比较重的演员,纷纷毕恭毕敬的喊着“宁老师,齐导”,这才起身离开,就算演员私底下因为戏份或者演技,资源什么的都会有暗自较量,但是他们并不敢在宁秋身上耍心机。 先不说人家就是圈子里的前辈,就独独说是李总的母亲,这个就无人敢惹了。 宁秋抬头看向齐恒,“怎么了?” 话说回来,为了能保证拍出来的片子是精品制作,宁秋也投资了不少钱到剧组里,也算是隐形制片人了。 “是这样的,我有个想法,因为故事的原型黎玉兰奶奶还在,所以我想邀她录制一段VCR,可是我无法联系得上人。”说到这个,齐恒就是很为难。 也不是说想要电影达到煽情效果,只是一些英雄,值得被铭记。 只不过黎奶奶住在燕都军区大院里,这样受保护的重要人物,并不是他能够联系得上的。 但是就这样放弃的话,也不是他的性格。 宁秋听出了话中意思,“你是想让我去一趟。” “嗯,我想请你试一试。”齐恒点头,他知道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但为了作品能够精益求精,他也别无办法了。 “可以。”宁秋没有犹豫,就是点头同意了。 她也是制片人,能让作品更好的事情,没有理由要拒绝。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齐恒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如果宁秋拒绝的话,他不甘心也只能放弃这一段设计,毕竟即使是多年好友,可中间也隔着很多东西。 “都是为了电影好,谈谢谢也太客气了。”宁秋笑了笑,齐恒多年积累的人脉还是很广的,但也是圈子里,黎奶奶退休后是受国家保护的重要老兵,并够不到这个层面,也怪不得来找她帮忙了。 既然要回家一趟,礼物肯定是要带的,宁秋放下剧本资料,出去逛了一圈,带回了一大堆东西。 翌日一早,收拾好东西,她带着保镖上路,保镖里有个女的,同时也是兼顾照顾她的助理,可见便宜儿子还是很细心的。 回到燕都,去军区大院路上,宁秋先打了个电话给李山海,“喂,渣男,没有打扰你温柔乡吧。” 李山海……多年情分,一离婚,开口闭口就是渣男,虽然他也确实挺渣的,但也不用时刻提醒吧! “你想多了,没有。” 李山海有些郁闷,自从离婚之后,他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找女伴了,原本以为夜夜笙歌的日子改变了会不习惯,可时间一久,发现两人运动也就那样,每天修身养性也挺自在的。 就是偶尔会想起前妻在做什么,已经播放的那两期综艺节目,他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前妻。 当然,这些事情,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可没有脸跟其他人说。 “你能联系到黎玉兰奶奶吗,可以的话帮我联系一下,我有事情想和黎奶奶聊聊。”宁秋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能在燕都深深盘踞几代,并且各方人都礼让三分,可见李家的势力自然不会单独在商界,根盘得很广,只不过发展至今都隐藏起来了,毕竟暴露太多,只会招来风险。 李山海纨绔虽纨绔,但是能坐上李家家主位置几十年,直到退位给了李泽牧,能力自然是不俗的,像黎奶奶这样大院里的人物,他能联系得上也很正常。 这份人脉肯定会传给李泽牧,但宁秋不想让李泽牧出面的原因,就是不想消耗他的人脉资源,而李山海就不一样了,谁管他啊。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李山海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想要查岗呢。 这人啊,相对来说也确实挺贱的。还是夫妻的时候,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妻子,可是一旦分开就了,就浑身不习惯,开始回忆起好来。 “不然呢,还能有什么事。”宁秋翻了个白眼,她没有拉黑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山海……女人无情起来,也是一把锋利的剑。 “好吧,我打电话过去问一问。”李山海想了想,又道,“你现在就在去黎奶奶家的路上?” “嗯。” “我就在附近,你在大院门口等我,和你一起进去。”李山海说完,没有给宁秋反对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也知道,给她说话,肯定会被拒绝的。 “这渣男,事还真多。”宁秋无语,不过没有李山海带,她还真进不去。 原身虽然贵为李家夫人,但是接触到的层面其实并不深,像这样的关系链,她和李山海出席各种宴会交友的时候会认识,但私下就没有联系的机会了。 当然,也有这位黎奶奶性子很孤僻,极少见外人的原因在。 宁秋去到大院门口,等了大概有几分钟这样,李山海就开着他的宝马,风风火火赶来。 想来是全身打扮过,头发打蜡,还穿着一身骚包的红色格子衬衫,颜值在也称得上风流倜傥,然而在宁秋眼里,更就像一只老年孔雀,还企图装嫩开屏。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真够骚包的。”太闪眼睛了,宁秋撇过视线不忍直视,致命吐槽。 李山海面色一僵,这可是他精挑细选的衣服啊,助理都说好很好看显年轻,难道是骗他的? 这什么审美,回去扣工资! 无辜助理……明明是先生你自己说穿这件很不错的,咱打工仔除了拍马屁,还能怎么办! “咳,走吧,我已经约好了。”李山海急忙岔开话题,走在前面带路,他有点不敢和宁秋对视,那嫌弃的眼神让他尴尬癌都要犯了。 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有的事,现在也不知道是宁秋离婚后变化太大,还是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前妻的性子,那张嘴一说话就能怼得你哑口无言。 有了提前的通报,警卫员检查过一遍身上,又登记好信息之后,这才放行。 军区大院的保卫极其严,保镖不能跟着,只有宁秋和李山海可以进去。 黎玉兰奶奶住在一个很安静的小院子,隔着很远,就能看见爬满了墙的花。 他们去到门口的时候,还不用敲门,专门照顾黎奶奶生活起居的保姆就是先开门出来了,她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李先生了吧。” “丁姨你好,这位是我的……太太。”想起他们已经离婚了,李山海介绍的时候本想说朋友的,可是以太太的身份进来,比较好说话。 “好好好,你们进来吧。”丁姨是个微胖的妇女,看起来就很和善且健谈,将他们带进去的时候,话都没有停过。 走到屋内客厅,待他们入座之后,已经头发花白,但是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的黎玉兰奶奶端着一碟水果走出来,笑容慈善和蔼道,“这些都是丁姨她家里自己种的水果,很新鲜,你们尝尝。” “谢谢黎奶奶。”宁秋和李山海两人急忙站起来,异口同声道。 再有身份,可面对老一辈,为现在和平社会付出一切的老兵,他们心中满是敬畏。 “听丁姨说,你们来找我,是有事情要谈是吗。”黎奶奶坐在对面沙发上,或许是军人的关系,她的眼神依旧很犀利,腰板挺得直直的,依旧能感受到她的浩然正气。 李山海看了宁秋一眼,宁秋笑了笑,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给说出来了,说完之后就是等待着黎奶奶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黎奶奶目光湿润,又有些感慨道,“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也没有想到,现在会有人将这段过往给拍出来。” “每一位英雄,都值得被铭记。”宁秋来为了研究角色,自然查过黎玉兰奶奶的资料,也知道她的过往其实对她而言是件很沉重的事情。 “不要称呼我为英雄,我不是英雄,只是做了身为军人该做的事。” 黎玉兰奶奶摆了摆手,尔后就有些期待问道。 “如果播出去了,会不会有很多很多人看到这段故事。” 宁秋:“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看到。” 黎奶奶思考了一会儿,就是点头答应了,“好,什么时候录制,来找我说一声就好。”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曾放弃过寻找曾经丢失的儿子,如今在踏入棺材之前,就再最后寻找一次吧,即使她知道,也不会再找到了。 难得见到真人,宁秋又很敬重这样的英雄人物,从早上聊到中午,被留着吃了午饭,又聊到下午,宁秋心中的体会更深,对如何演绎角色也有了思路。 推辞了晚饭,两人提出辞行的时候,黎玉兰奶奶有些恋恋不舍,硬是塞了很多东西给带走。 人老了,就希望家里能够热闹些,好不容易看到几个年轻人,自然是很热情。 丁姨将人送到大院外,手上还提着两盒大院里过节送的糕点,看到宁秋在推辞,就是笑道,“黎奶奶没有亲人朋友,一年到头都是孤孤单单,你们能来陪她说话,她心里头很高兴的,所以就不要再拒绝了。” “……好吧,还劳烦丁姨替我们谢谢黎奶奶。”宁秋也不好再推让,那是个很让人心疼的老人家。 坐在车上离开,宁秋的心情还是有些沉。 当年为了国泰民安,黎奶奶是真的付出了一切,几十年过去了,连唯一的孩子也寻不回来。 李山海瞅了宁秋几眼,开口道,“你要是得闲,也可以时常来看望黎奶奶,让丁姨在警卫员哪里留个记录就行。” “嗯。”宁秋微微颔首,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自由时间,多去看望也不要紧。 既然回到了燕都,宁秋决定去公司看一看便宜儿子,毕竟昨天还给她打电话来着。 “咳,我和你一起去吧。”李山海有些不自然道。 自从将重担抛给了儿子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公司了,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年纪大了,愧疚之心冉冉升起。 宁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了他好几眼,这莫不是迟来的父爱? 不过儿子也有渣男的一部分,他要去看,她也拦不住。 后头,李山海提着礼物,前头宁秋在潇洒的走着,两人进公司的时候还让前台诧异了很久,纷纷猜测莫不是先生和夫人又要复合了? 而在集团门口对面,一对相拥男女走过,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赔笑,一边躲着肥腻的男人落下的油腻吻,转头恰好看见李山海和宁秋两人走下车,她脸色一僵,尔后眼里就是像淬了毒汁,呢喃着名字的时候也充满了蚀骨恨意,“李山海,宁秋!” 她好不容易才攀着各路男人,摆脱了那个瘸子和肮脏的山村,跑出去改头换面,悄悄回到了燕都,没想到就碰见了两个她此生最恨的人! 她很薄情寡义的李山海,也恨高高在上的宁秋,恨不得他们立马去死! 感觉到了女人的分神,戴金项链金戒指的肥腻男子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女人的脸上,完全不在意是在公共场面,怒骂道,“臭婊子,跟老子在一块,还敢想其他野男人,想不想要钱了,不想要就给我滚!” 女人捂着疼痛的脸,垂下眸掩盖住了眼里疯狂怒火,她深呼吸几口气之后,又连忙换上妖媚的笑意,缠在了肥腻男人身上还挺着胸前蹭了蹭,“朱哥,我没有想其他男人,在想今晚要怎么伺候好你呢。” 被摸得舒服了,肥腻男人的手在她后背游走,这才满意道,“算你识相,伺候好老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女人顺势靠在他怀里,嬉笑离开时,眼神却是瞥向了集团门口,眼底闪烁着神经质的疯狂阴暗光芒。 二十年前好不容易生下的筹码,居然给逃跑了,让她悔不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掐死,然后将尸体扔到宁秋面前,想想宁秋会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被骂偷人赶出李家的凄惨下场,那该多爽快! 但是不要紧,现在回来了,她依旧有其他办法报复。 第60章 影后15 接到前台电话时,李泽牧很震惊,同时心里还有点怪异感。 父母会一起来看他,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当然,没有哪个人不喜欢父母来关心自己的,他只是个俗人,也不例外。 人未见,声先到,踏踏踏的高跟鞋声传来的时候,伴随着宁秋嬉笑的声音。 “牧崽,妈妈回来看你咯,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李泽牧早就打开办公室的门等着了,看到父母一前一后的上来,他那万年冰山的表情,瞬间回暖融化,嘴角勾起笑意,“妈,你不是在剧组拍摄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他的视线往后一瞥,看见李山海两手上都是提着满当当的礼物,但并没有帮忙要拿的意思,而是拿过宁秋的手提包,转身和她回了办公室。 李山海……好吧,他自知有罪,现在就是最底层的,还是靠自己吧。 不过儿子的礼物还真是多,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后来事实证明他太妄想了,怎么可能会有呢! “还不是有个叫牧崽的人,才几天不见就打电话说想妈妈,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抽空回来看看咱家大宝贝。”宁秋佯装的叹口气,她抬起手想揉一揉儿砸毛茸茸的脑袋,可惜太高了摸不到。 在宁秋遗憾的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李泽牧微微弯下腰,让母亲能够摸到,至于那什么大宝贝也亏母亲能叫出口……咳,着实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真是妈妈的乖儿子,爱你哦。”宁秋喜得眉开眼笑,将李泽牧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给弄乱了,才心满意足收回手。 养崽的乐趣就是这个了。 这这这……李泽牧又是红了脸,自从和父亲闹翻之后,母亲就没有再说爱他的话了,这让他有些润湿了眼眶。 此刻,李泽牧的头发凌乱像蓬松似的,还有几缕垂落在眉尖上,柔和下来的五官多了青涩少年感,没有了平常不苟言笑的老成。 跟在后头走进来的李山海,没有被儿子过问一句,看着他们母子很是温馨的相处,他默默的将袋子放在沙发上,心里头还有点酸。 我还是你的爹呢,平常想爬在头上教训就算了,现在居然一个眼神都不给,真是不孝子! 似乎感觉到了老父亲的幽怨眼神,李泽牧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道,“父亲,你还没有离开吗。” 李山海更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听听这叫什么话! “怎么,难道我不能来。”他闷声回了一句,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想让我走,还偏不走! “管他的,你渣爹今天一直在抽风。”宁秋拉过儿子的手开始拆礼物,她将一顶帽子拿出来放在李泽牧手上,“来看看,喜欢吗。还有这个彩色贝壳,我是和一个老渔民买下来的。” 她买了很多东西,都是当地一些特产,看到好看的就给搜罗回来,不知不觉就攒下不少。 “妈,这些都很好。”李泽牧心里头暖暖的,同时还很有小得意,这些都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还有这双鞋子,别看它是手工编织的草鞋,但是出自一个当地老中医的手,而且一年就做那么几双,能够按摩脚板穴道,你整天上班坐着对身体不好,以后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换下鞋子,穿上这双草鞋。”想起遗忘了什么,宁秋翻找一圈后拿出了她淘到的大宝贝,很严肃的放入李泽牧手中。 脚上有很多穴道,能够按摩的话对身体健康有帮助,她看过这双草鞋了,都是用药草编织成的,做好之后还泡在药水里,所以本身就是带有药性,后来她给改了一点,起到的效果更佳。 她自认为,草鞋上都是满满的母爱,多好! 宁秋催促道,“你换上看看,合不合脚。” 李山海耸动着肩膀,转过身憋住笑意,差点笑喷了出来。 让堂堂李家家主穿一双草鞋,也幸亏是儿子的母亲,不然早被轰出去了。 然不敢置信的是,自家儿子还真一本正经的弯腰换鞋,这就让李山海瞪大了眼睛。 这是母亲专门拿回来给他的,李泽牧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穿好草鞋,站起来走了两步,随即点了点头,“妈,鞋子很结实,而且挺舒服的。” 他在换鞋的时候,确实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可见是精心制作,没有故意欺骗客人。 “行,以后你就办公的时候换上穿着就好,脚放在办公桌下也不会有人看到。”宁秋对这个便宜儿子那是越来越满意了,居然没有丝毫嫌弃,这个性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还有其他礼物,宁秋都是拆出来摆放。 被晾太久了,李山海轻咳一声,发现没有理他,又是重重咳嗽一声,这才换来宁秋和李泽牧的眼神,然宁秋的话,又是让他气得头发要炸。 “病了就去医院,在这里咳什么咳,要是传染给我宝贝儿子,我就削了你!” 更让李山海觉得自己像根草的是,李泽牧又是煞有其事的补充一句,“父亲既然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碗饭都没吃,睡什么睡!”李山海生着闷气。 这样一提,宁秋才记起来要到晚饭时间了。 “我先去一下厕所,等会儿我们出去吃。”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父子两,李泽牧看向李山海,面容有些冷峻,“父亲,难道你想和妈复婚?” 现在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李山海愣了一下,看着儿子如临大敌的防备模样,他就是气笑了,“我要说是呢。” “我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都想骂一句,你不是个男人。”李泽牧紧紧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反对。 “而且妈现在很讨厌你,是不可能会和你复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作为儿子,他可根本不希望两个人复婚,母亲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很好,父亲这种渣男中的战斗机,还是走远一点吧,免得坏了母亲的心情。 虽然他现在自己知道自己很渣了,可这话从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就让李山海气得脸色铁青,“有你这样说自己老子的吗!” 李泽牧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很像宁秋,这样李山海有种被宁秋盯着的感觉。 被儿子教训嫌弃了,李山海有些无地自容,他心虚的将视线撇过一边,这才道,“放心好了,我没有想过要复婚。” 虽然以后都不会再婚,但他也确实没有想过要复婚,隔着远距离才能缓和点关系,所以就这样相处也挺好的。 “那就好。”这个答案,李泽牧听着还算满意,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以后你没事,也不要找母亲。” 李山海又是被气笑了,居然有一天,被自家儿子像防狼似的,给防着不能靠近孩子他妈,他这个老父亲似乎当得好像有些失败? 这样一想,肯定是他之前没有认识到前期的性子,这儿子怼人本事,和她简直如出一辙! 第61章 影后16 还没有到下班点,不过他们提前离开了公司,刚走出集团门口,似乎一直守着的安小雅,小跑了出来,站在离着他们不远处,一双明亮的美眸,很是恋恋不舍的看着李泽牧。 “泽牧,先等一下,我…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眼看着落在最后的李泽牧要上车离去了,她就是着急的一喊。 昨天,事情败露了,她虽然有些慌张,但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甚至松了口气,因为不用再欺骗了。 可是毫不犹豫的被李泽牧辞退,她还是难免感到心痛,这三个月的相处,她已经产生了情愫。 李泽牧皱了皱眉,本想不予理会,不过宁秋撇了眼安小雅,转头对他道,“去看看吧,我们等你。” “好,我很快就回来。”帮忙关上出门,李泽牧转身朝着安小雅走去,停在了距离两步之远。 “你有什么事。” 被打扰到了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他的语气有些冷淡和不耐烦,又是深深刺痛了安小雅的心。 安小雅紧紧拽着自己的手,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抬头看着李泽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的时间很赶。”李泽牧没有拒绝,但态度也不算友好。 对她就如此无情吗。安小雅自嘲一笑,她吸了吸鼻子,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给憋回去,紧张又期待的问道,“这三个月来,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点喜欢,就是那么一点喜欢。” 她本是带着目的靠近,又因为背景问题差距太大,所以在李泽牧对她表现出有些特殊对待,让她一步步沦陷入爱慕中忘却了目的之后,心中的自卑快要将她给淹没了,所以不敢奢求太多,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感觉,也弥足珍贵了。 沉默了良久,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李泽牧垂眸,看着她红润的眼眶,最终还是讲了真话,“很抱歉,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来者不善,给你靠近的机会,只为了查出有何目的。”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过其他多余的感情。 实话往往是最为伤人的。 安小雅呼吸一窒,心里一根铉崩掉,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发觉在喜欢的人面前失态,她手忙脚乱的用手背擦掉泪水,可不管怎么擦,泪水还是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流个不停。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想自己留下来。”安小雅语无伦次,她哽咽的好想嚎啕大哭,可那脆弱的自尊心又让她坚强着。 李泽牧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帕子递给安小雅,他有点洁癖,所以出门在外都会随身带着,以备需要。 “你母亲住院的事情,我会让方程打声招呼。其实你是个很坚强的好女孩,以后眼泪不要轻易为一个男人而流,不值得。” 他说完,就是转身离开。 为什么你要那么好呢,好到让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安小雅捏着手中的帕子,她咬了咬牙,跟着李泽牧的背影小跑两步,大声喊道,“李泽牧,我会努力追到你,证明自己,我安小雅也能跟上你的步伐!” 其实换个角度想,现在没有了带着目的的靠近,她才更有机会了,不是吗。 比起其他也想成为李泽牧女朋友的人,起码她还是绯闻对象,占据了李泽牧记忆里的一块地方,也有李泽牧的联系方式,在平民女孩的世界里,这个优势就很大了,所以她不会放弃的! 李泽牧微微停顿住了脚步,随后没有回头的继续走,但留下了一句话。 “我拭目以待。” 没有拒绝,就表示放任她想办法靠近行为。 闻言,安小雅喜极而泣,被泪水冲刷过的双眸,很是明亮璀璨。 枷锁没有了,心里阴霾一扫而光,又想通了很多事,她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发生变化,越来越自信了。 我一定会努力的!安小雅眼神坚定,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曲屈服的人,只是生活的重担压着她,才不得不弄垮了肩膀。 从今天开始,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很优秀,在李泽牧还是单身前,能够走到他身边。 李泽牧面色如常的上车,宁秋满眼八卦的看着他,笑眯眯的打趣道,“牧崽阿,人家小姑娘为了你,可是发誓要改变自己,你心里头是不是春心荡漾呀~” 她也没有想到安小雅和李泽牧之间,原来是这种关系,她来之后没有见过安小雅,都是根据原身的记忆和评价来判定的,所以有点先入为主了。 不过从刚刚看,还是个挺不错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她不会插足便宜儿子的感情生活,也相信他能够处理得好。 “妈,这哪跟哪啊,我和她就是源于一场误会,其实没有任何关系。”李泽牧坐在宁秋旁边,开车的是死皮赖脸要跟着的李山海。 “噢~是吗,当初你还为了她跟我顶嘴,说非她不娶。”宁秋低头看着自己新涂的指甲油,语气凉凉的很不爽,在秋后算账。 “当时为了演戏,对您出言不逊,是我的错。”李泽牧二话不说,先态度诚恳的道歉。 态度都给足了,宁秋想发难也不好意思,只好冷哼一声,表示心情依旧不爽。 好不容易找到奚落的机会,李山海就是挺了挺胸膛,颇为自信的教育道,“儿子,身为过来人,你爹我告诉你,你这是经历的情场太少,等以后经验丰富了,眼神一看一个准。” 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有这样教坏儿子的吗! 宁秋眼睛一瞪,抡起巴掌就是拍到李山海肩膀上,臭骂道,“给老娘好好开车,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着,她转头看向李泽牧,摆出老母亲的姿态,很严肃的教育,“你也不要学你渣爹,好好当个人不行,非要当个人人喊打的人渣。确定喜欢的话就认真对待,不喜欢的就直接拒绝,别搞暧昧。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都不要轻易玩弄,这是对你自己,也是对未来爱人的负责。” “妈,我知道了。”李泽牧点头,他完全没有将渣爹说的话放在心上,也不会去学习这种混乱的感情生活,对他而言太不干净,也太浪费时间了,还不如多赚钱给母亲花来得实在。 而且如果会是情场浪子,他十几岁的时候早就是了,更不用说现在已经二十几岁,心如止水得很。 宁秋满意一笑,“这才是妈妈的好儿子,基因像我就是好。” “说的好像我没有功劳一样。”李山海很卑微的小声嘀咕一句。 鉴于现在地位是最底层的,他只好缩着脑袋,不敢再吭声,省得又被打。 然,宁秋又语不惊人道,“而且你想想,你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又相貌,要钱要地位更是不弱。不找个心爱的女朋友一起照顾彼此,选择出去鬼混,对方赚了钱又能玩了你这种极品美男,被占尽了便宜,吃不吃亏。” 身为商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能吃亏了。 “……妈说的对,是这个理。”李泽牧被震惊到了几秒,尔后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并没有什么错误。 听到这话,李山海直接自闭了,恨不得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他总觉得宁秋话中有话,明面是教育儿子,可暗地里,是在拐弯骂他愚蠢。 …… “队长,我们去吃烧烤配冰啤酒吧,很久都没有吃了!” “不行,烧烤热量高,容易上火长胖长痘,再过半个月就要去参加初选了,不能有失误。” 一行人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趟散散心,沈琛路上都在阻止想各种法子要吃零食的队员,当真是心累。 “队长,我们去吃火锅吧,我不要麻辣,要微辣的汤底总行了吧。” 想起那个味道,队员都是忍不住的吞咽了口水,眼露渴望。 为了保持身材,为了让喉咙保持最佳的状态,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吃过这些重口味的食物了,每天都是锻炼身体的营养餐,一点味道都没有,这让本就是才二十前后的年轻人,怎么受得了! “不行,你们忘了出来前,老师是怎么交代的,不用因为一时贪吃,而坏了一辈子的事。”沈琛依旧是摇头拒绝,不过看着队员们眼里露出的都是失望,他也动了恻隐之心。 想了想,他决定道,“这样吧,我请你们去吃西餐,每人一份牛排解馋,再来杯红酒。” “好耶!”队员欣喜的欢呼,这次要痛宰队长一顿才行。 一行人很快就锁定了附近的西餐厅,浩浩荡荡走去。 沈琛落在最后面,他本是在和队员聊天,可余光看到了被一个肥腻男人揽着水蛇腰,正款款走上来的女人,就是僵在了原地,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发冷。 “队长,你怎么了?”突然停下,一名队员扯了扯沈琛的袖子,总感觉队长在这一瞬间很恐怖,让他手臂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似乎目光太过危险了,在女人感知到并抬头看过来时,沈琛恢复了刚刚的姿态,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摇头浅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一只野猫跑过,觉得有点像我以前养的,又失踪的那一只。”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太可惜了。”队员了然点头,刚刚的感觉又不见了,队长还是队长,肯定是他的错觉,想多了。 沈琛前脚走进去,而这对男女后脚也是来着家餐厅吃饭。 这次,他并没有多看,而是面色如常的和队员在聊天,可注意力却似有又无的观察着周围。 在看到那个女人起身去厕所时,沈琛站起来,寻了个借口也离开位置,往厕所而去。 他走得很快,三两步就跟上了踩着细高跟,身穿吊带包臀红裙的女人,她正扭夸张着水蛇腰和臀部,满满一股小包间发廊里的风尘女人。 快要走过旁边时,沈琛佯装低着头,神色匆匆的看了眼腕表,没有注意看路,所以不小心用肩膀撞到了这个女人。 一踉跄差点摔倒,刚站稳,女人就是指着沈琛怒骂,“你走路没有长眼吗!” 沈琛抬起头,精致到如画的五官,阳光帅气笑容,活脱脱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鲜肉,他说话也很好听,诚心很抱歉道,“小姐姐,不好意思啊,我赶着时间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对不起了。” 看见沈琛的容貌,女人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尔后就是摇头晃掉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个逃跑的贱种怎么可能会长成这样! “小弟弟可真帅呢,要想姐姐不生气,你收下这张名片如何。”女人妩媚一笑,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夜间服务专用的卡片,用身子蹭着沈琛,很是暧昧挑逗。 那些个老男人玩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年轻好看的少年,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将其给征服。 “好。”沈琛适当的微红脸,满是毛头小子的青涩感,他将卡片收好走入男厕所时像逃跑似的,又引得女人又是一阵发笑,还不忘挑逗“晚上记得要来找我哦!” 沈琛没有回话,他背过身的时候,脸上所有表情都化为了冷漠,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晦暗如渊,好似一头快要控制不住的恶魔。 果然是她,那个恶心阴毒的女人! 改头换面又如何,即使化成了灰,他也不会忘记声音,和那令人反胃呕吐的糜烂气息! 第62章 影后17 抬头看着镜子里那满是阴沉沉的自己,沈琛洗了把脸,待情绪渐渐恢复,这才转身出去。 这个女人居然能从大山里跑出来,甚至有钱换了张脸敢回到这里,还是有点本事的。 而且她对宁秋可是抱着莫名其妙的恨意,企图用他来控制宁秋的手段也被破坏了,如今再次回来,没准儿还会用其他方式再次对宁秋出手。 想到这里,沈琛心思一阵沉。 这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回到位置上,沈琛翻着手机,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联系宁秋。 这些事情,不应该成为她的困扰,而且……一旦提醒被追问下去,他的肮脏身份,肯定也会被暴露出来。 一步步才能来到这里,能够有机会靠近,他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被发现,那他连一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件事,他要私下处理。 队员看见沈琛从厕所回来之后有些魂不守舍,纷纷担忧道,“队长,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沈琛回神,他脸上重新换上少年阳光笑容,“等下我有些事要去忙,你们就先回去吧,记得不要松懈了练习。” 既然是私事,他们也不好过问,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 宁秋还有一场夜里戏要拍,所以连家里都没能回去看一眼,在酒店吃过晚饭,就连忙赶回去了,一时间饭桌上,就只剩下没有话题可聊的父子。 相顾无言一会儿,李泽牧抬眸看向对面也是有些不自然的父亲,浅声道,“昨天,我受到袭击了。” 李山海皱了皱眉,他收起吊儿郎当的老纨绔性子,神情立马变得很严肃,这时候还真有了曾经当家人的气场。 “查到是谁了吗。” 还真是有点意外,他儿子都怎么大了,稳坐着李家家主的位置,居然还有人敢动手。 “雇佣的人很狡猾,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现在查到的方向,都是指向李山河。”李泽牧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可现在对他下手不成,后面也能对父亲,甚至母亲下手,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李山河?这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贼心没贼胆的蠢货罢了,不太可能是他。”李山海摇了摇头,他当年的环境,不像自己心甘情愿退位给儿子那么简单,其中的争夺并不少。 当年不顾家族反对,选择了娶宁秋,一个没有任何帮助的妻子,除了到年纪要结婚生子确保有继承人之外,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要用此举来排除异己,知道谁才是他这边阵营。 李山河这人,想要的很多,但是却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更何况现在李家都在他们父子的掌控里,对李泽牧出手,李山河那愚蠢脑袋也知道下场会有多惨。 “以静制动,既然冒然动手,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不要着急。”李山海点了根烟,烟雾缭绕在眼前时,衬得眼神格外深邃。 这日子过得浪荡久了,他都差点忘记当年的狂傲是什么感觉,恰好现在也很无聊,倒也可以解解闷。 李泽牧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你要注意点。母亲那边,我会加派人保护。” 父亲他不用担心,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谈恋爱,给我生乖孙去,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李山海深吸了几口,又嫌弃的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现在吸烟没有被管着还挺不习惯,所以连烟都懒得抽了,没意思。 李泽牧微微颔首,“可以。” 反正父亲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情忙,也总好过去打扰母亲的自由生活来得好。 这时,李泽牧的手机响起了,是方程打来的。 “总裁,柳丹不见了。” 李泽牧一皱眉,“不见了?” “对,我们派人要去带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家里空无一人,也把证件给带走了。” 李泽牧垂眸深思,手指敲打在桌面,哒哒哒的很有规律。 “她汇款的账户,查到了没有。” 二十年前,柳丹对母亲的身体做过什么,这件事他一定要彻查到底,所以不管柳丹跑到了什么地方,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我们追查到是往天心医院汇款,但并不是指定给什么病人,而是就打在了医院的账户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泽牧冷声道:“能长期做同一件事,并不会无缘无故,而是有很坚定的目的。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你派人紧紧盯着医院。” “是,我知道了。对了,还有一件事,留在柳丹家里附近的人跟我汇报,刚刚发现沈琛有去过,但是没有进到屋子,就离开了。” 又是沈琛!李泽牧有种很强烈的直接,这个沈琛在这件事里肯定是重要一环,只不过藏得太深了。 不过昨天,他发现了对方的弱点,一个可以攻克的致命弱点。 李泽牧:“不用理他,你继续盯着,顺便查一查二十年前发生在柳丹身上的事,特别是和她有什么关系的人。” 柳丹才是根源,二十年前就能悄无声息对母亲出手,还能若无其事的隐藏了那么久不被发现,甚至连什么目的都不懂,想要谋划的肯定不小。 如果不是有所动作,恰好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还真的被骗了过去。 李山海听了个大概,但不清楚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柳丹?我记得是你母亲的好朋友。” “或许是一个长了毒牙的朋友。”李泽牧拿起外套,两人往酒店外走。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事。”李山海有些意外,他和柳丹接触的不多,毕竟那是妇科医生,但也知道和前妻的关系很好,现在听着儿子的意思是早就包藏祸心了。 李泽牧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给简单的说了一遍。 渣爹虽渣,但能力不俗。 而且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这个过来人,或许更加清楚。 “照你这样说,这个柳丹确实很可疑。” 听了事情始末,李山海拧着眉头。 “我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婚主义这者,怎么多年来都是单身一人,性格温和,是个很有医德的女医生。” 说着说着,李山海忽儿又眼神一凛。 第63章 影后18 李泽牧注意到了李山海的异样,“父亲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了,柳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单身主义,当年她身边也是有个男朋友,可在你三四岁的时候不告而别了,听说是去了国外生活,只留给柳丹一张绝情的分手信。那时候的柳丹伤心欲绝,和你妈又是好朋友,所以那段时间她们经常在一起,柳丹许久才走出了阴影,可能被伤透心,到现在都是单身。” 李山海对柳丹的情况,了解得确实不多,当时候宁秋要生孩子了,强烈要求要找个女妇产科医生,所以找的就是柳丹,后来成为检查身体的固定医生,才和宁秋的关系很好。 不过对有一件事,他还是很肯定的。 “她似乎不喜欢我,每次见到我和宁秋一起出现的时候,都是有意无意的支开,抱有敌意。当然,也不算喜欢你,因为每次你生日,你妈邀请时,她都有各种理由推辞不来。而且每次都是叫宁秋出去,从不会来家里做客。” 当时候的他,还觉得很郁闷,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身为女性之友,他也知道如果是真心实意的好朋友之间,对自己好朋友的男人都不太喜欢,毕竟觉得配不上。 “当然,我和她相处不多,这也是我能想到不同之处。”说完,李山海觉得自己应该多想了,这也不算是什么线索。 放在普通人身上,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但现在这个柳丹浑身上下都是可疑,无缘无故离开了燕都,一举一动难免让人多想。 而且父亲说的一点很对,李泽牧也能感觉到,柳丹不喜欢他,甚至每次见面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长大了,不愿意和母亲去见柳丹,不会叫柳姨,关系冷淡的原因。 “近段时间她和李山河有密切联系,我怀疑昨天的袭击,她也有参与,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所查下去。”李泽牧就担心这个柳丹离开,用朋友关系去找上母亲,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知道怎么做。你就追查天心医院的事情,或许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你妈那边……也要时刻关注。”虽然变成了前妻,但李山海到底还是担心宁秋的的,不止是亏欠良多,也因为是他孩子的母亲,自然不想看见她出事。 “我知道。” 回去的路上,李泽拧着眉头,他在思考父亲刚刚的话,脑海里闪过很多种线索,将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再重新排一遍,就会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将目光放在柳丹身上的话,失踪的前男友……可以从这里入手,他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深深挖下去,有些事情或许会触目惊心。 …… 离开了队伍,沈琛就往记忆中的柳家而去。 他知道柳丹这个人,可柳丹却不知道他,确切说不知道现在的他就是当年,从那个恶毒女人手上逃跑的男孩。 那个恶毒的女人叫吴艳,几年下来被养大的胃口,渐渐不再满足,就在电话里威胁了柳丹,如果不加倍给钱就将事情给讲出去,当时被锁在衣柜里的他偷听到了真相,一个很恐怖的真相。 那时候的沈琛就只有一个念头,找机会逃出去,绝对不能让她们利用自己,去伤害从未见过的母亲。 等了许久,机会终于来临了。 再一次被吴艳女人用鞭子抽打一顿,又将他关在昏暗的衣柜里,随后听见有几个男人上门鬼混,待半夜那些男人提裤子走之后,吴艳在床上昏迷不醒,屋内迷乱不堪,满是恶臭味。 在八岁之前,他每天都活在被毒打,被塞进窄小的衣柜里不能出去的恐惧中,所以从计划要逃走开始,沈琛早早的准备好了一把剪刀,他费力撬开锁自己走出了衣柜,又将屋内所有的钱都给拿走,这才逃了出去。 逃出来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他从未走出过大门外,所以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一来摸清路线,打听要逃跑的方向,二来他也想看看自己失踪了,吴艳会得到什么下场。 果然,第二天发现他不见时,吴艳疯狂寻找不到,她自己也想逃走,可后来被几个男人给堵在门,拉上面包车了,他躲在垃圾桶里,听到说是办事不利,让半成品逃走,被命令扔进十万大山里的光棍村受折磨,一生都不能出来。 而做这件事的人,他猜测就是吴艳打电话威胁的柳丹。 没想到现在居然回来了,明明是残忍的施害者,还摆出复仇的假惺惺姿态,真令人作呕! 心里想着事情,沈琛很快来到了柳丹家门前,一栋单独的小别墅,里面种了许多的梅树,花团锦簇。 他来到燕都之后,自然有调查过柳丹这个人,但是担心被反追查发现身份,所以不敢冒然有大动作,只是根据当年偷听到的线索,暗中调查真相,可被保护得太好了,即使他有顶级黑客技术,几年下来依然只查到了些许皮毛。 沈琛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他摁了摁门铃,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随后将刚刚吴艳给的卡片,塞进了铁门里,抬头看了眼墙上监控,这才转身离开。 他在卡片上面写了一行字:吴艳回来了。 如果能狗咬狗,引出有用的东西更好,不行的话,他再想其他办法,不过可能有点极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动用。 而在他离开之后,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旁边别墅里,一个小窗户放置的摄像机监控里。 …… 宁秋晚上的这场戏有点难拍,都是海边丛林里打斗,人肉搏击,武术导演示范后,就自己亲身上场,不能找替身。 再加上夜黑风高,想要真实取景也没有打灯,她为了配合原身的自有条件不能夸张,所以磕磕碰碰的,手上脚上身上,甚至脸上都刮伤了。 因为想要拍出当时角色和敌军交战时,那种紧张刺激的渲染力,绝望又咬牙坚持的信念,宁秋罕见ng了两次,才达到还算满意的效果。 “好了,收工。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明天早上休息,下午再继续拍摄。”齐恒也不是个压榨机,已经高强度拍戏大半个月,重要的戏份都拍好了,剩下补拍的可以放松一点。 当然,他是导演又是演员,更加累,大半个月下来已经瘦了快十斤,就差没有皮包骨了,不过也是为了角色需要。 这下,剧组那是欢呼不断,精益求精下拍一场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精神和身体都紧绷着,终于可以休息了。 齐恒走在宁秋旁边,看着她身上到处都是轻微擦伤,就是担忧道,“感觉怎么样,还受得了吗。” 很多年轻演员,有受伤的戏份都是找替身,宁秋有着尊贵的地位,没人敢让她受伤,所以在说不用替身自己上场的时候,他是担心的,可没想到几场戏下来居然能坚持住,并且打戏很漂亮,这让他很意外。 “受不住也要受着,既然选择演了,就没有资格抱怨,尽可能做到最好。”宁秋拿着保镖递过来的棉签,轻轻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她没有屏蔽伤口,酒精刺痛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倒吸了口凉气。 “而且我们这还是简单化过的戏,可真实的战场往往更加最残酷,这点伤都忍受不住,又怎么能演绎一个英雄呢,那也太侮辱英雄本色。”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拍戏的时候,不管受了什么伤,都没有屏蔽痛觉的原因,因为会妨碍她融入进角色感情,没有灵魂。 一番话很触动心弦,齐恒笑着感慨,“你是我很佩服的一个人,不管是演员身份,还是其他。” 当时能成为顶流风靡一时,被称之为风华绝代第一人,宁秋靠的不仅是倾城容貌,还有那精湛的演技,以及对作品对角色的负责,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喜欢。 在事业最好的时候选择嫁入豪门,大家都为她感到可惜,但是齐恒没有,反而是送上祝福,因为娱乐圈里的水太深了,如果在最好的年纪继续陷入其中,或许娇艳玫瑰,也会马上褪色。 能让观众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沉淀,宁秋变成一个时代的代表性人物,所以如今再复出,得到的都是支持,鲜少有反对。 “你也很厉害。”宁秋笑了笑,对齐恒的夸奖没有反对,毕竟那是对原身的赞誉,如果听到的话应该会很开心。 这里附近是旅游区,他们住在包下来的民宿里。 在女保镖的帮助下,宁秋才拖着酸软的身体洗澡,又上了药膏,这才能躺在床上。 有便宜儿子做后盾,她开后门开得明明白白,单独住在一层,保镖住在其他房间。 “夫人,要是少爷看见您的这些伤口,该是有多心疼。”女保镖帮宁秋按摩,刚刚在一旁观戏的时候,被狠狠砸在石头上看着都疼,她恨不得代替夫人挨打。 “我这是为工作付出,不需要担心,小伤而已。”宁秋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回了一句,在女保镖的轻轻按摩下,渐渐熟睡了过去。 女保镖帮忙熄灯,这才轻手轻脚出去。 翌日。 宁秋睡了个懒觉,直到十点钟才起来。 然而全身酸痛,好像被车碾压过一般,手脚都使不出力气。 连吃东西,都是靠保镖拿到茶几上,她舒舒服服窝在沙发上。 不过让宁秋意外的是,她接到了柳丹的电话,说是已经来到这里,想要见一面。 让保镖去带人过来,宁秋也就看到了记忆中的柳丹,即使也五十几岁了,可她沉淀下来的气质越发温柔贤淑,再加上是名医生,所以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亲近之感。 她身穿着米色长裙,长发挽起却有点松散,舒适又慵懒,衬托得整个人更加温柔。 如果说宁秋是绽放不衰的红玫瑰,那么她就是素雅文静的白菊。 有李泽牧拦着,许久没有见到宁秋了,柳丹似乎很高兴,向来只是浅笑有礼的她,此刻心情外露的笑弯了眉眼,看着宁秋的双眸里都是淬满了温柔。 “秋,许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她走上来,拉过宁秋的双手,倾身靠上去,亲昵的贴着宁秋的脸颊,欣喜笑意倾泄而出。 可闻到宁秋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她勾起的嘴角一僵,温柔眼神瞬间阴沉,不过起身看向宁秋时,又化为了浓浓的担忧挂念。 “秋,你受伤了?怎么会受伤的,谁让你受伤了?” 柳丹着急又隐藏着怒火的一连串发问,她小心执起宁秋的手,发现了宁秋手背处都是成片擦伤的红痕,虽然昨晚药膏起效好了许多,但看起来依旧狰狞。 第64章 影后19 在柳丹因为担心而有些失神的时候,宁秋悄悄打量了她几秒,随后若无其事的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顺便将袖子给撩起来,笑着无所谓道,“别担心,没有人伤了我,只是拍戏的时候摔倒了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她说着,就是将话题给转到了这里,“你呢,怎么会突然过来这里了?我记得牧崽跟我说,你度假去了。” “我老家在这边,前段时间工作太累了,所以想回来休息休息。这家民宿是我老乡开的,恰好知道你在这里拍戏,就顺便过来看看。”柳丹笑着很温柔,不管是理由还是神态,简直无懈可击。 她坐在宁秋旁边,满是心疼,“你呀,好好享受生活不行吗,非要出来拍戏,将自己弄得一身伤口。” “这是我的爱好嘛,你也知道的,我的梦想就是演绎出不同角色的人生,可以造就更多的经典作品。”宁秋学着原身的语气,在可以敞开心房的好朋友身边,说着憧憬的话。 “对啊,你天生就适合生活在聚光灯下,很好看,说起来我还是你的粉丝。”柳丹的笑意越发温柔,可眼底却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尔后又迅速消失不见了。 有些人是向阳而生,可有些人注定是生长在黑暗的夹缝中。 “能有你这么个大医生作为粉丝,我压力很大的。”宁秋逗趣一笑,柳丹突然找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之处,但牧崽这段时间如临大敌的担忧,并不会骗人,那么目的是什么? 有趣的事情值得被期待。她心里有点兴奋的想。 柳丹收起了些许笑意,温声细语问道,“秋,看你的状态已经很好了,最近还有在吃安眠药吗。” “自从和李山海离婚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好,不用安眠药也能入睡,就停止了。”宁秋摇了摇头,安眠药她让人去检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可牧崽说柳丹对原身的身体曾经做过些什么,但全身检查却很健康,这个就有点诧异了。 “那就好,不吃了也好,伤身体。”柳丹愣了不到一秒,又是轻声叹息。 宁秋看着她的眼睛,很隐晦的试探性一问,“你怎么了?似乎有点心事重重。” “没什么,只是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的生活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就好了。”柳丹靠在沙发上,偏头看向宁秋,柔顺的长发散落开,连侧脸都是温柔如水。 但这个不会,因为她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当初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像阳光,她拼命想触碰又没资格触碰的阳光。 可渐渐渐渐黯淡无光了,她生气愤怒,想培育出新的阳光却没能成功,可真是让很恼怒呢。 后来她等了那么久,在已经要崩溃不耐烦,想要一起消失的时候,这颗阳光终于再次继续亮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加耀眼完美,最后心愿得到了满足,就算被发现了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宁秋疑惑反问,“只有我们两个?” 她感觉到,柳丹的眼神有什么一瞬间改变,她从眼神里看见了雀雀欲试的偏执,可很快又压下来了,似乎在做无声争执。 柳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道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发现我是个异类,你还愿意见我吗。” “我们是好朋友,你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宁秋心中划过很多想法,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她抬手压在了柳丹的额头上,“没有发烧阿,今天怎么尽说胡话呢。” 实际上,她心底一沉,柳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在交代后事。 柳丹被她幼稚的动作弄笑了,“秋,你真是傻傻的,我是个医生,生病了难道自己还不懂吗。” 她突然站起来,眉眼弯弯的笑容很是温和,将手伸向宁秋,“附近海边有很漂亮的花海世界,你愿意浪费中午的时间,陪我去看吗。” 宁秋抬眸看着她几秒之后,将手放上去,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而在她们离开之后,守着的保镖也想要紧紧跟随,早上他们接到少爷的电话时,对柳丹也带着很强烈的警惕,生怕就是来者不善。 “秋,我们两个人去就好,他们跟着也太煞风景了。”柳丹牵着宁秋的手沿着海边走,海风吹过脸庞,她看着旁边的宁秋,嘴角挂满了真笑意。 “好。”宁秋看似没有任何多疑,她回头看向保镖们,“你们回去吧,今天不用跟着了。” 其实她目前知道的事情不是很多,但现在也能猜测到,柳丹知道这几个保镖接到指令是在防她,不过宁秋并没有感觉到柳丹有危险,应该说就算有问题,也确保不会对她出手,所以这才放任柳丹在拉入圈套。 而且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李泽牧在步步紧逼,她也担心柳丹真心怀不轨的话,转过身会对李泽牧出手,所以将人放在身边看什么目的,也能保护便宜儿子。 “夫人…”几个保镖互看一眼,有些犹豫。 “我再说一次,不要跟上来!我们就在附近走而已,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当今天放假好了。”宁秋冷下脸发脾气了,几名保镖只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宁秋被柳丹带远,但也小步跟上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将两人纳入视线内。 他们也不忘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李泽牧,就收到了冷声呵斥,“我让你们寸步不离跟着,就算是母亲不让,只听我的命令也要跟着,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可是夫人她……” 保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泽牧厉声打断,“现在马上给我跟上去,要是我母亲出了任何事,你们谁都赔罪不起!” “是!” 挂了电话,正在往民宿过去的李泽牧心急如焚,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想到柳丹和母亲在一起,他更是催促道,“方程,再开快点!” 车座旁边摆放有一堆资料,而有张图片赫然就是柳丹。 她很聪明也很厉害,能够将自己的信息保护得很好,派方程去查的时候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耽误了太多时间,甚至现在在一个庞然大物的家族力量倾力排查下,连续调查用了十几个小时才能查到了大部分信息,由此可猜测,柳丹所谓的前男友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被她带走了,如今不知生死。 所以他担心会对母亲不利。 刚到民宿门口,他就接到了很急促的电话铃声。 听了两句挂断之后,李泽牧的脸色阴沉到可以滴墨水,他转身,大步流星的往保镖说的花海世界而去。 “少爷,是我们保护不力,让夫人陷入了危险。”保镖们将头垂得很低,心里都是浓烈自责。 他们将附近都搜查过了一遍,可找不到如何将人带走的痕迹,好像凭空不见般。 李泽牧一贯不会喜形于色,可现在他狠狠瞪了眼几个保镖,恨不得踹上几脚才能解气。 本想要匆匆赶回去,李泽牧路上拨打了李山海的电话,想要他将柳丹给拦截,可李山海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父亲,嗯,我来晚了一步,她将母亲给带走了。什么?标本?你说查到他们都被做成了人体标本!” “行,我知道了,你在那边也注意点,直接将天心医院里的病人给转移,有异样的医生留下,关闭医院,里里外外查过一遍。” 挂了电话,李泽牧的心情很沉重。 今天早上十点钟,才摆在他桌子上的完整资料上说柳丹的母亲,两名养父和一名继兄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都开始相继失踪了,那时候的柳丹还被谣传为灾星,根本不受邻里的欢迎,直到上大学远离了这里之后,她以孤儿的身份生活,这才好了许多。 想起资料上他们的混乱关系,和柳丹所遭受的非人折磨,这些人报案是失踪,或许都一个个都已经被报复,成为了天心医院很隐秘的地下密室里其中一个人体标本! 而始作俑者,则是被称为人美心善了一辈子的医生柳丹。 如果母亲……想到母亲现在或许已经被害身亡,李泽牧心里一痛,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段时间内赶不回燕都,那就证明人还在这里,掘地三尺,他也要将母亲给找回来! 不过会是怎么样在保镖的眼皮子底子离开的呢…李泽牧在原地转一圈,尔后将实现放在了风掀浪的大海上。 他记得查到的资料上说,柳丹当年还是校队游泳冠军。 难道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李泽牧转身看向身后保镖,沉声道,“你们马上找游艇过来,派人将附近能上岸的海域给封锁,每一处地方都给排查。” 李家的根基在燕都,这里是偏远的海景旅游区,所以控制行动慢了一点,而每慢一步,都会给柳丹离开的时间。 …… 沈琛一直都在关注着李家,也在查柳丹和天心医院的关系,得知天心医院被李家控制,还知道宁秋被柳丹带走时,他也是急得上火。 顾不得暴露,他打了吴艳的电话,约在了一间很陈旧的出租屋里。 吴艳上门的时候,她穿得很暴露冯骚,更是画了浓妆,涂着烈焰口红。 摁了门铃,看到是帅气的沈琛打开门,她侧身进去,抛了个媚眼,很挑逗道,“小弟弟,你可真让姐姐等得好久,我昨晚可寂寞了。” “不过浪漫的时间,怎么能在这里渡过呢,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她扭着腰肢要靠在沈琛身上,伸出涂着劣质指甲油的手指就要点在沈琛的胸口上,下一秒感觉到脖子一凉一痛,她低头看,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此刻已经感觉到了破皮的疼痛,似乎稍微用力一点就能割破喉咙,当场死亡。 “你,你想做什么,要钱要色我都可以给你,求你不要杀了我。”吴艳眼神恐惧,抖着身体不敢乱动,害怕得脸上的白粉唰唰掉,她没有想到约个炮就碰上了杀人犯! 沈琛又是将匕首压下去,瞬间溢出了更多血珠,他盯着吴艳,眼神泛着猩红冷意,勾唇一笑时没有丝毫阳光帅气,时宛如索命恶魔,“没想到你这个毒妇也会有怕我的一天,真是令人感到很痛快呢。” “你,你是谁!”吴艳近距离看着沈琛的容貌,越看越能勾起遥远记忆,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尔后瞳孔紧缩,满是不敢置信,脱口而出的惊呼很尖锐。 “你就是当年逃跑的小贱种,害我被扔进大山里受折磨!” 第65章 影后20 任是吴艳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当年趁着她睡着时逃跑的小贱种,居然会是现在的沈琛! 而且从刚刚的举动来看,明显是认出她了,才故意约来的! 想到这一层,吴艳也丢掉了害怕,愤恨眼神的瞪着沈琛,嘴臭大声谩骂起来,“不愧是宁秋那个贱女人的种,就是诡计多端!当初要不是柳丹那个疯女人拦着,老娘早就掐死你拿钱走人潇洒了,又怎么会因为你,被扔进大山里被折磨个半死!” 当初她是吧里头牌,好不容易榜上了李山海,使用浑身解数能跟在身边一段时间,而李山海对她出手也很阔绰,她心思膨胀到以为可以逼宫的时候,将电话打到宁秋那里,说尽了嚣张跋扈的话。 可没有想到宁秋那个贱女人根本不受影响,还高高在上的讽刺她只是出来卖的而已,又凭什么争!随后李山海知道了这件事,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将她抛弃,并且丢了工作,还派人教训一通,那时候如过街老鼠。 后来她被柳丹找上,让她做试管婴儿,完成了任务就能有大把钱拿,起初她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可无意间看到柳丹的医学记录,发现居然是宁秋的卵子和一个陌生男人的精子结合成的胚胎,她心里兴奋了很久。 有钱拿,被伺候着,而且生下来后如果被李家发现豪门主母出轨人还能报复宁秋,一举三得的事情,她当然求之不得! 然而在胚胎稳定长大后,她就像关押犯人一样被关一个别院里,每天都不能出去,也无法联系外面,更别说报复宁秋了,命差点都没有。 后来要不是沈琛出生后达不到柳丹那个疯女人的要求,直接被柳丹放弃不要,但不怎么的却被留下一命让她养着,不然她可出不来! 可往后她依旧活在被柳丹的控制之下,当她发现只要不死,怎么样虐待这个小贱种,也不会被柳丹惩罚的时候,自然会发泄在他身上! 可是没有想到逃跑了,而且这个人居然就是他! 沈琛脸色阴沉沉,他将匕首横在了吴艳脸上,用力往下压的时候在脸上印下了痕迹,“再敢骂她一句,你这张好不容易花钱整出来的脸,可就不保了。” 其他的,吴艳可能不害怕,但脸是她勾上男人后赖以生存的资本,她不敢再辱骂一句,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是不同的,而且被威胁着,她根本反抗不了。 心思一转,吴艳猜不透沈琛的心思,开始示弱,“你想做什么?我以前是对你很恶毒,但也是被逼无奈,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怨恨就去找柳丹那个疯女人,这一切都是她逼着我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撇清关系这种事情,她自然是得心应手。 沈琛也不废话,“带我去找柳丹。” “我带你去找柳丹!”闻言,吴艳瞪大了眼睛,曾经的记忆被激发,她苍白着脸色,声音拔高着很刺耳,“你知道哪个女人有多疯狂吗,她恨不得让我们死,你现在自投罗网找过去送死,也别带上我啊!” “带我找到她,我放你,还能给你五百万。可是你不带我去,你现在就可以死了。”沈琛眼神阴恻恻,已经不耐烦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勾唇一笑,可眼里都是一片黑暗冷漠,“不,死还是便宜你了。我会把毁容了,然后送进精神病医院,那里可最喜欢你这种正常人了。” 吴艳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她自然看出来沈琛也不是个好人,他不是在撒谎,当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逃出监控,并且现在长得很好,狠辣程度决不能小觑。 而且这五百万,她很心动,人活着就是为了钱,她能豁出命去拿。 再说了,如果沈琛敢反水,她就投靠到柳丹那边,将沈琛这个逃跑的小贱种带回去,也是将功补过了,不是吗?呵呵。 利益徘徊了几秒,吴艳很快点头,随后又摇头,“我只知道大概方位,但不知道她具体在什么地方。找不到的话也不能怪我,但是钱…” 沈琛冷声道,“带我过去,钱就如数给你。” 防止吴艳搞事,沈琛将她身上所有的联系设备销毁了,绑着手脚,一路狂开车飞往吴艳所说的地点。 不过在去的路上,他给李泽牧发了条信息,比起他的势单力薄,李泽牧明显能更快找到。 …… 此刻天心医院周围,都是被带着武器武警包围起来,本该热闹的医院在不到半个小时里,已经空荡荡,看起来颇为阴森。 李山海自认为已经是见多识广了,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疯狂的人私底下在做着疯狂的事情。 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认识这样的疯子! 起初看到儿子给的资料,他有想过柳丹往天心医院打款,也许只是因为某个人在,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一个秘密研究室。 跟进去的一些医生护士,即使见惯了尸体,他们也是忍不住的转头,有些反胃。 架子上摆放许许多多的玻璃罐,里面都是寖泡各种各样的器官,而被拿走器官的人体,则是成了像昏迷不醒的样子躺在手术台上,看起来是一个完整的人,可实际上他们内里都是空的,已经被做成人体标本。 其他位置摆放的都是很精密的仪器设备,摆在资料桌上有个文件,文件封面上面写有说是要组合一个全新完美的“人”,言外之意这些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人体,而被泡的器官则是挑选出来可以用的成品了。 这种有违自然的行为,本身就是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 踏足这里,一股阴森森的福尔马林味道好似包裹全身,李山海也是不适应的皱了皱眉,“这手段可真是够残忍的。”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难以置信,这是柳丹这个真善美的医生一手策划。 带武警的刘队,走在前面四周观察,发现每具人体标本前都挂着原本的名字,以及什么部位可以用,可见是真的要做成一具“全新的人”,不过都被划上了失败品。 突然,他在一个空置的手术台床头,看见了挂下来的一个牌子,刘队戴上手套拿起一看,瞬间拧眉道,“李先生,这里有贵公子的名字!” “我家儿子?!”李山海心头一凛,他快步走过去,发现确实是李泽牧的名字,可见这个手术台就是为他准备的! 李山海冷声道,“该死,对泽牧下手的人果然是她!” 旁边还有个手术台,周身围绕着很多精湛设备,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人体构造图,已经设计出要怎么组合才完美,显然是为了最后那个“最完美的人”做的准备。 刘队转身看,发现牌子上居然是李山海的前夫人,私底下他的偶像,忍不住惊呼出声,“宁秋!” “宁秋?连宁秋也被安排在计划之内了?”李山海心里窝着火,他没有想过自己一家人都被恶魔给盯上了。 他双手拉扯过中年医生,提起来凑近眼前,厉声呵斥道,“说,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刚刚逃跑时被子弹射中了膝盖,医生疼得瑟瑟发抖,也不敢有隐瞒,颤巍巍道,“用,用最好的器官肢体,只等实验成功后,就能组合成一个最完美最耀眼最纯洁的宁秋。” 其实他心底还是有些遗憾,花费二十几年才能组合成几个人,不过刚试用几天就失败了,这次有信心能成功,到时候就有无可挑剔,全世界最完美的“人”诞生,可惜在处理数据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呗打开,被发现了,一切前功尽弃。 天才的尽头就是疯子,或许对参与这种病态研究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吧。 “混蛋,简直不是人,畜牲!”李山海怒气上来,抡起拳头就是挥打在医生身上,其他人也没有阻止,这种人进入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忽然,在四处搜查的警员突然喊道,“刘队,有发现!” 将医生扔给警察锁好,李山海也跟着走过去,第一眼就和被泡在罐子里的脑袋对视上,那已经全是白的眼睛格外瘆人,他也被吓了一大跳。 稳定好了心神,他看向旁边,还有三个罐子,里面同样都有一颗脑,还有其他器官肢体,这种杀害手段已经不能用残忍来形容了,有些女警已经到一边呕吐,她们也很少见过这种尸体。 忍下恶心,走过去看下面的信息标签,李山海拧眉道,“这三个是柳丹的母亲,还有前后两个养父,以及一个继兄。” 想起资料上的信息,这四个人的心思更加歹毒,联想柳丹15岁之前的噩梦,会用这种残忍手段报复,也情有可原。 想想如果是他的女儿,自从五六岁开始就活在了被侮辱侵犯的扭曲环境里,或许杀人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对柳丹要报复这几个人,并不想说什么,毕竟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除了这四个死不足惜的恶人之外,其他被杀害的都是无辜之人,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李先生,这里比较晦气,后续就交由我们来处理就好,您先回去吧。”刘队虽然也为人正直,不过能拿下这起案子,对他往后的仕途很有帮助,也许借此机会还能升迁,所以对李山海这个各方道上都礼让三分的人卖个好很重要。 他保证道,“宁女士那边,我已经联系当地的警局,派人去地毯式围剿搜捕了,相信很快就有好结果,您不用太担心。” 一个潜在逃犯,只要将逃跑的方向一锁紧,很快就能抓到。 李山海没有反对,不过回头看向身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面容普通,但气质很沉稳锐利的男人,“安克,你带几人来协助刘队处理这里的事情,刘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尽力。” “是,先生。”安克站姿挺拔,微微点头。 安克是退伍的特种兵出身,一身侦查和探杀技巧,在场可能都没有人比他厉害,李山海派他留下,目的自然也是监控着刘队,也将这里的事情都给记下来,免得故意隐瞒些真相不禀报。 混迹在权利交易的环境里久了,刘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也没有说反驳的权利,只能被动接受。 …… 宁秋没有想到,柳丹会突然间拉着她一起跳海,被拉着游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坐上了准备好的船只,想来是去找她之前,柳丹已经准备好的了。 如果不是被强行掳走,这不乏是乘舟游乐,偶尔有海鱼游过,海鸟飞跃,观看蓝天碧水,欣赏两边风景的休闲旅途。 “哈欠”宁秋打了个喷嚏,虽为夏日,衣服湿了也不冷,但难免还是一瞬间感到了凉意。 而本来伤口就没有好,现在还被海水寖泡,风吹干之后有点咸,致使伤口更加疼痛难耐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身上有伤口,来,我帮你擦一擦。”柳丹熟练的翻出她经常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眼里并没有后悔将人带走的疯狂行为。 “先忍一忍,等一会儿就到家了。”她心疼道。 宁秋没有拒绝她为自己清理伤口,毕竟真很疼,可是低头看着柳丹柔和侧脸,她很平静的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事情。” 柳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宁秋的伤口擦好,这才答非所问,“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很喜欢大海的波澜壮阔,如果以后死了,想要将骨灰撒在大海里,这样就能自由自在的飞翔。” 她依旧笑得很温柔,浅褐色的眸子注视着宁秋,言行举止之间都是岁月沉淀下的优雅,可宁秋却感觉到了,她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下,似乎是阴暗的心情。 当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用同一种笑容来伪装自己,那就是刻意丈量过的嘴角弧度,专门训练过的微笑表情,想欺骗别人就要欺骗过自己,表面上越是豁达无事,可心底腐烂的程度也越来越越严重,直到无药可救。 第66章 影后21 记忆里,原身确实跟柳丹这样说过,当时候陷入重度抑郁症中,求死的心很强。 “我现在,不是这样想了。我家儿子那么孝顺,要是我死后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很伤心。”宁秋笑了笑,很放松似的姿态,似乎并没有怀疑过柳丹的异样举动。 “那真是有点可惜了,你知道吗,何默就是葬在了海里,他那么喜欢你。起初他还以为,死后你也在海里,或许还能见到你呢。”柳丹很是遗憾的微微叹了口气,她从旁边拿过一瓶酒,打开盖子,往河里倒了些,这是何默曾经最喜欢的酒。 何默,就是柳丹曾经的前男友。 不过何默对原身有喜欢,这个原身完全不知道,所以宁秋倒是有点惊讶。 记忆里何默是和柳丹分手之后出国了,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现在柳丹说葬在河里,难道…… “他已经死了?”宁秋虽然是问着,但已经是确定何默悄无声息的死了。 “早就死了。”柳丹将酒瓶扔进了海里却没有泛起任何浪花,她依旧还在笑着,将杀人说得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死在我手上的呢,不过鉴于曾经也算是好朋友,我就放了他一次不做成标本,将骨灰撒向了大海里。” 她说着话时偏头看向宁秋,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感觉到了寒意。 “你为什么杀了他,他是你的男朋友吧。”宁秋脸色平静,不过心底还是惊讶,她没有想到柳丹会杀人,藏的太深了,也或者说她的伪装已经深入了骨子里,让人根本就找不出违和感。 “男朋友?你错了,我和他只是利用关系而已,我们的过去都是肮脏不堪的,多看对方一眼就提醒自己那段刻入骨子里的记忆。” 柳丹浅笑摇了摇头,也不需要宁秋继续问,尔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放声大笑,嘲笑何默的无知,“你知道吗,他居然跟我说喜欢你,帮他得到你?哈哈,他不懂,这是在明目张胆跟我抢人啊,居然想染指我的艺术品,当然要死!而且他应该感谢我,能够提前离开了这个脏脏的世界,丢弃腐烂的身躯,和堕落的灵魂。” 宁秋从未见过这样面目狰狞的柳丹,疯狂又病态,和之前的优雅温柔是两个极端的性格。 “你,喜欢我?”她拧着眉头,迟疑了几秒道。 并不是在自恋,而是通过观察柳丹对她的言行举止中,都能发现不同。 而且宁秋敏锐感觉到,这份喜欢,并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也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更像是一种透过她,而看到了自己最想成为的另一面,最完美的艺术品。 “当然喜欢。”像是摁下开关切换一样,柳丹下一秒又恢复了平静,她嘴角含笑的看着宁秋,目光却很深很深,“可是你居然和李山海在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这点让我很生气,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他们没有资格破坏你!不过我还是喜欢看到你笑的,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笑了,所以勉为其难留了他们一命。”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正常人的笑容是什么样,所以格外喜欢宁秋的笑容,那样美好,美好到让人想占有,疯狂的想,如果装在她脸上,那该有多好。 “可是为什么!你的笑容为什么要消失呢!最完美的艺术品,是不能够暗淡无光的!因为一个男人患上抑郁症?简直是可笑啊!” 说着说着,柳丹的情绪又突然失控了,猛的站起来让船只摇晃了,她低头凑近宁秋,面无表情下是语气森然刺骨。 “我有想过杀了你,只要做成了标本就不会变,可标本死气沉沉的又不像你。后来我用了很多人,将最好的部分留下,甚至还用了你的卵子培育新生儿,只为组合成一个永远都是最完美无瑕的宁秋,可统统都失败了,毕竟再高仿,那永远都不是你。所以我沉下心等啊等,不耐烦出手时,终于等到你恢复以前的笑容。嗯……甚至现在的笑容更加耀眼,让我更加喜欢,想要珍藏。所以就算现在死,我也愿意。” 说完她又笑了,眼神无比温柔,就像是一个疯子在唱戏般,前后不到一秒就变脸。 宁秋皱着眉头听完,她罕见的冷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丹,语气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刚刚说,你偷拿走了我的卵子,还培育出孩子。” “我身为你的妇科医生,当时你又患有抑郁症精神衰弱,以检查为由拿出三颗卵子再简单不过了,可惜只有一个胚胎能成熟。本想要他的心脏,但匹配了所有标本都不合适,这让我很烦躁,不过他与你长得有几分像,最后还是决定不拿来标本了。” 明明是恶魔的残忍行为,可柳丹说得却很轻松,似乎对她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 “长不成我想要的实验品,还没有惩罚够呢,当年就给逃走了,如果还活着,算算时间应该是19,20岁了吧。” “阿对了,还是用了何默的精子呢,这可是连我都嫉妒的事情,他也算是死得瞑目了。”柳丹含笑着将落下的头发扣在耳后,海风吹过柔动了发丝和裙摆,俨然温柔的疯子。 为什么用何默的?一来何默长得好看,智商也高,天心医院一开始就是他筹建起来的,面上天使,地下恶魔,讲的不就是他们?二来何默和她是一个世界的人,用了何默的精子,换一层意思,不就是有她的功劳? 创造出最完美的艺术品能有自己参与,想想就足够令人兴奋。 不知道为什么,柳丹口中这个陌生的孩子,宁秋脑海里浮现的是沈琛的身影,年龄符合,模样也有几分相似,怪不得他如此小心翼翼靠近,当初应当是听到了自己的身世才逃跑的。 看着柳丹还是那恶心虚假的温柔笑容,宁秋深深邹着眉头。 “啪!”的清脆一声,突然一巴掌甩在了柳丹的脸上,力气之重已经泛红肿了。 柳丹愣了愣,不敢置信的望着宁秋。 然而又是“啪”的一声,宁秋又甩了一巴掌,眼神发狠,“你这些行为,已经不是人,而是连畜生还不如,令人发指!” 似乎没有想到,养尊处优的宁秋会有这般大力气,不过下一秒她神情转变,就是双手抓着宁秋的肩膀,柳丹开怀大笑,神采奕奕的看着宁秋,病态的兴奋道,“对,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拘着自己,当个笼中雀,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娇美有活力!” 她不在意宁秋对她有没有恨,对她会不会觉得恶心,柳丹只是满心欢喜的知道,她最喜欢的艺术品回来了。 你看,这样的话,我不就是也能体验到,身上没有枷锁的自在感吗。 “是不是恨我,觉得我很变态?来,打我,只要你开心,就随便打,使劲打,有多少力气就用多少力气。”柳丹从没有想过要反抗,甚至眼神渴望的看着宁秋,抓起她的手就打在自己脸上,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 “柳丹,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宁秋将手抽回来,心里堵着一团怒火,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可是像柳丹这样的还是很少见,这已经不是变态,而是心理扭曲到面目全非了。 “秋,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柳丹笑得很开心,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余光看见海岸处跑来几个人,她又收起笑容化为了浅笑温柔,突然双手环住了宁秋的腰,将头靠在宁秋的肩膀上好似很依赖,眉眼平和,浅声道,“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吗?我在15岁以前,生活在地狱中,每天面对的就是他们几个,甚至几十个的野兽发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以前不想死,我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别人就活得幸福,就要一个个报复。但是现在我累了,如果能马上死去的话,也是解脱。” 说完,没有给宁秋反抗的机会,她紧紧抱着宁秋往侧边倒下去,她们双双栽入了汪洋大海里,恰好海浪翻过将船只打翻,又卷入海底,再也找不到踪影。 宁秋:既然再跳一次了,刚刚为什么要上船? “妈!” 李泽牧才跑到岸边,就远远看见宁秋掉入深海,他就是撕心裂肺的一喊。 听到有重音,他愣了愣,偏头一看,发现是脸色着急,自己开着游艇赶过去的沈琛,而沈琛还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他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称呼脱口而出,直接暴露一直以来想隐藏的身份。 沈琛他……也喊妈? 李泽牧心中狐疑,连忙推开保镖,也开着游艇追上去。 第67章 影后22 开到了宁秋落入海里的地方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听到有人回答。 沈琛穿上救生衣,戴上潜水镜,刚想跳进海里。 突然一只手就从海里伸出来,趴在了游艇边,随后宁秋从水里露出了脑袋,双唇微张,在努力呼吸着。 妈字要脱口而出,沈琛反应过来,立马换了一个称呼,“宁老师,您怎么样了,还好吗。” 他将宁秋给拉起来,而宁秋手上还拉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柳丹,她此刻脸色发白,状况很不对。 虽然不愿意看到这个罪魁祸首,但是宁秋带上来的,沈琛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搭把手将人也给拉上来。 “还好,没死成。”宁秋喘了口气,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有事了。 她浑身湿漉漉,站的地方瞬间积了一滩水,将被打湿的长发一拧,完全可以拧出半桶水。 随后赶来的李泽牧将游艇停在旁边,向来很严肃的他,此刻将着急神情摆在了脸上,“妈,你有没有事。” “没事。”宁秋低头看了眼再次被海水浸泡又开始发白的伤口,她就是无奈的想,这经历可真够糟心的,未来一段时间她都不想去海边玩了。 低头看着柳丹,刚刚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因为事先已经吃了药。 不过在最后一刻,柳丹却松开了紧紧禁锢着她的双手,然后用尽全力将她往上推。 “我还是舍不得带你离开,以后也要好好活着,我喜欢看到你,灿烂的笑……” 宁秋耳边还徘徊着柳丹最后的话,以及那解脱的轻松笑容,是沁人心扉的温柔。 她心中也是无奈叹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可怎么样也不是她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将柳丹送进了医院看护,因为是罪犯,警部已经派人把守着,因为证据已经确凿,只等醒来之后录口供。 然最后依旧是抢救无效,毒药攻心死亡了。 宁秋也被送进了医院修养。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同一家医院,同一张病床,已经是三次了,这个充满孽缘的地方。 不过这次是轻伤,包扎点伤口,观察注意不被感染,就能出院。 要是再住上那么一个星期,她会想吐血。 而且身上有伤口,正好符合角色目前戏份的要求,所以宁秋找了个机会,偷偷跑回了剧组。 刚参加会议结束的李泽牧顺道过来,和提着老母鸡汤来看望的沈琛狭路相逢。 相对于沈琛的紧张不安,李泽牧倒是很放松,不过视线却频频打量着沈琛,怪不得他当初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长得像母亲,可为什么他长得像父亲多一些?这是件很悲哀的发现。 “……我母亲呢。”李泽牧推开门,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病床,就是头疼。 专门照顾宁秋的小护士也是愣了愣,随后看到李泽牧的冷脸,她就是一鞠躬,紧张到结巴,“刚,刚宁夫人说想吃新鲜米粥让我去买……对,对不起,我马上去将人找回来!” 李泽牧无奈道,“不用了,你找不到的。” 他的母亲,他自然是了解,一旦能出去,只要不是自愿,谁也拉不回来。 要看望的人不在,沈琛自然是不会再停留,他提着保温盒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后面传来李泽牧的声音,让他停顿住了脚步。 “沈琛,我想,我们有必要聊一聊。” 李泽牧扯了扯领带,明明不紧却也让他不太舒服,似乎也是有点别扭,再补充了一句,“关于你是我弟弟,这件事。” 活了二十几年,突然冒出个弟弟,打得他措手不及。 沈琛急着想走,一方面也是有这个的原因,他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知道了身份,自从将宁秋找到后他就玩了失踪,害怕被问及此事。 不过都已经挑明了,他再逃避也没有用,而且……他也想知道宁秋,是怎么想的。 医院外面有个公园,他们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有孩童在玩耍,有一对兄弟,年长弟弟半个头的哥哥为了不让弟弟被欺负,很凶悍的展开双手挡在前面,呵斥那些比他还要大的孩子。 沈琛一直低着头,沉默地把玩着保温盒提耳,以此来掩饰心里的紧张。 嘴上说的不在意,可谁都希望得到认可。 良久之后,李泽牧才出声道,“听妈说,你以前过得很辛苦。” 昨天,母亲就将沈琛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了。 说实在的,他很气愤,也很心疼,不止是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还有母亲的遭遇。 可罪魁祸首柳丹现在已经死了,他也无法做些什么。 听这语气,算不上是厌恶了,沈琛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耸了耸肩,淡淡道,“也还好,当初逃出来后因为孩子不能自己买票,我也没有身份证明,就拿钱买通了一个大人,让他把我当成是他的孩子带上车,一路来到了燕都。因为身上没有钱了,所以就找了家孤儿院住进去,有着国家的补贴,虽然分到我手上的很少,不过也能长大,后来就自己出去找零工赚钱,改善生活。” 他知道了宁秋在燕都,自然是会朝着燕都而去,只是默默得看着,不敢靠近而已。 会派安小雅,也是因为看见李泽牧和母亲闹情绪,他出于嫉妒也出于生气,才犯的举动,在得知宁秋被及时送去洗胃抢救时,他很自责,因为也有他的原因在。 二十年的遭遇,并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表示不在意的,其中艰辛只有自己能体会。 李泽牧知道那是一段无法忘记的过往,可他也不会安慰人,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给了沈琛,“这是回家的钥匙,还有我看你很喜欢车,家里车库我已经叫人备好了很多新款,你今晚回去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告诉我一声,再叫人换过。” 他昨晚失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面对这个多出来的弟弟,可最后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砸钱吧。 沈琛闻言,震惊的抬起头,眼神愣愣的看向李泽牧,“我的出生是个污点,你,还会认我?” 暴露了身份,此刻还能好好说话,他已经很高兴了,不敢再奢求其他,可惊喜就是来得如此突然。 这副傻样,莫名的还有点可爱,李泽牧嘴角勾起,棱角柔和了许多,“那并不是你的错,而且……我很欢迎你。”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并不会因此而去埋怨一个无辜之人。 再说了,有个弟弟教训,还是挺不错的。 “那我,可以叫你哥吗。”沈琛小心翼翼问道。 “之前说了,身为弟弟要是不听话,就去非洲发展业务。”李泽牧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离开,不过被沈琛拉住了手臂。 “哥!” 有点突然,李泽牧略微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随即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这个给你,我熬了很久,里面都是大补之物。”沈琛将手中的保温盒塞给李泽牧,哪里还有刚刚的小心,语气那是贼欢快。 捧着如烫手山芋般的保温盒,李泽牧有种,他被挖坑往下跳的感觉。 待分开之后,沈琛脸上都是挂着笑意,他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好,就连路边的流浪狗都是如此眉清目秀! 回到练习室的时候,他还是笑着,这让其他队员纷纷侧目,罕见队长心情好的时候。 “队长,你好像很开心啊,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他们诧异的问道。 “去去去,男人事业为重,谈什么恋爱。”将凑过来的头给推走,沈琛打开音乐开始练舞。 身为宁秋的儿子,他怎么能丢人呢! 而和他一样好心情的,就是回到办公室的李泽牧,一口一口喝着鸡汤,眉眼都柔和了。 门突然被打开,看见是失魂落魄的父亲进来,他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喝,并不想理会。 发生这些事情,其中吴艳这个人,还是因为李山海滥情给惹出来的祸。 “泽牧啊,那个沈琛怎么样了。”李山海有些踌躇,他现在到哪里都不是人。 可和谁了解情况都不好,这不,还是找自己儿子比较方便。 “这个弟弟,挺好的。”李泽牧一句话,直接堵的李山海哑口无言,心里嘀咕着我都没问呢,你就把我想知道的给说出来了。 然而李泽牧的下句话,又是让李山海想要吐血,“你也不需要有其他心思,反正我妈已经和你离婚了,你也不用有喜当后爹的忧虑。” “当然,像你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我有点遗憾,你外面的情人们,没能让你喜当爹的机会。”李泽牧是有点可惜,他无法理解李家的基因,为何到了父亲身上就变成花花公子。 为了庆祝母亲能走出火海,他应该再送一套庄园给母亲才对,毕竟他看着,最近母亲挺喜欢自己种菜的,就当给她玩乐玩乐。 李山海……他这是主动上门来找虐了是吧? 儿子大了不由爹,老是怼他! 还有,他以前在外浪是浪,但从不留种的好吗! 儿子这么就感受不到他的拳拳父爱之情! 不过这些话,李山海还真不敢说出来,毕竟儿子得到前妻的真传,一张嘴可气人了。 …… 晚上,沈琛开着摩托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他犹豫了很久,始终不敢打开门。 听到咔擦一声门打开的声音时,他如受惊似飞鸟的,急急忙忙跨坐在机车上,想要马上离开。 “回来了,快点进来帮忙。”李泽牧手上在滚着汤圆,但是形状很奇怪,平常日理万机的他,居然难倒在了汤圆上。 沈琛回头,发现李泽牧穿着粉色围裙,脸上还有些面粉。 “真是够笨的!”他低声调侃一句,最后还是抵不过心,磨磨蹭蹭的跟着走了进去。 别墅被宁秋重新装修过,处处都透露着温馨。 就连很长的饭桌,也被换成了不大不小,坐下三个人也是搓搓有余了。 让沈琛怔在原地的是,本该说是去外地拍戏的宁秋,居然坐在位置上,手上很熟练的在包着汤圆。 “我们家琛崽回来啦,冰箱里有我刚刚做的冰糖雪梨,我看你这几天高强度练习下喉咙都有点哑了,记得多喝点。”宁秋抬头看了眼沈琛,笑眯眯的很暖人心,她这个老母亲手上忙个不停,嘴上也还是唠唠叨叨的。 这瞬间,沈琛红了眼圈,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悄悄用手背擦拭掉眼角泪水,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不对,梦里还没有比现在幸福。 第68章 影后23 沈琛小小的抬眸偷看了宁秋一眼,喃喃道。 “宁老师。” 秒变表情,宁秋拈着兰花指擦了擦眼角,很感伤惆怅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当我儿砸了?哎,本来还以为我又要喜当妈了呢,看来这个愿望要落空了,真令人伤心。” “不,不是……”沈琛立马着急了,他连忙摆手想解释,可害怕得脚步都不敢迈开。 见到这一幕,李泽牧就是摇了摇头,自从母亲复出开始拍戏之后,就很喜欢时不时来一段表演。 现在也就还只有沈琛容易被骗到了。 李泽牧站在沈琛身后,推了推他的后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上去叫妈。” 平常挺机灵的小子,怎么现在脑子迟顿了呢。 沈琛湿润了眼眶,他转头看了眼李泽牧,李泽牧朝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沈琛又看向正笑吟吟看着他的宁秋,她的目光很慈爱,以前他羡慕李泽牧的母爱,如今他也能有了,像幻境里的一样,不真实。 沈琛很是慢吞吞的挪动脚步,站在了宁秋面前。 他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最后紧了紧拳头给自己气,这才出声喊道,“妈,妈妈。” 说着,他就是不争气的哭了,眼泪哗啦啦的流。 觉得很丢人,沈琛手忙脚乱的擦掉,可红彤彤的双眸像兔子,可怜兮兮的样,有莫名想笑。 “多大个人了,还喜欢哭鼻子,羞不羞。”宁秋笑了笑,随即张开怀抱,逗趣道,“来,让妈妈抱抱咱家小宝贝!” 沈琛羞红了脸,可最后还是抵不过渴望,他两步走上去半蹲在宁秋面前,双手环住了宁秋的腰,将头靠在腹部上,闭上眼睛,露出了安心又幸福的笑容。 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好温暖。 宁秋双手上都是白白的糯米粉,想摸一摸乖儿子的脑袋,也摸不到。 不过沈琛的经历,确实让人感到很心疼,这里面最无辜的人就是他了。 李泽牧有点吃味的坐下来,他轻咳一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嗯……家里的醋味怎么那么大呢,是不是醋瓶被打翻了。”宁秋左右皱了皱鼻子,目光却好笑的看着李泽牧,佯装好奇道。 沈琛退开温暖怀抱,也是连忙去洗手擦干净,坐在了宁秋旁边帮忙,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此刻的他才像个熊孩子一样,上窜下跳的很活泼。 “妈,你闻错了,没有醋味。”李泽牧听出了言外之意,他面上很严肃像是对待什么大事般说得一本正经,看着确实不像吃醋。 沈琛毫不犹豫站在了母亲这边,也是夸张道,“妈妈,我也闻到醋味了,好浓。” 宁秋颇为自豪,“那是当然,虽然上了年纪,你妈妈我的鼻子灵着呢。” “妈妈才不老,永远十八岁!”在沈琛眼里,可能全世界最好看的就是自己母亲了。 宁秋被哄得开心,比起闷骚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聊天,心情很不错,这小嘴太能了,哄得你比吃了蜜还要甜。 这么快就失宠了吗?李泽牧有些怔怔的看着他们,随后一言不发,低下头默默的捏着汤圆,只不过起初还有点形状的汤圆,被他滚得越来越扁,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牧崽阿,你确定这叫汤圆?我看叫汤条差不多吧?”宁秋忍着笑意,伸手捻起了被李泽牧滚成一条的糯米粉,里面的芝麻都溢出来了。 李泽牧面色囧样,他这才停下来,看着摆在眼前的的图形,已经和汤圆相差十万八千里,他都不懂自己是怎么滚出来的。 “噗嗤,哈哈哈,牧崽阿,你真是个全方面的天才,妈妈佩服你。”宁秋没忍住笑了出来,伸出个大拇指帮他点赞。 李泽牧红着耳垂,有些恼羞成怒,“妈!” 沈琛将手上很快滚好的汤圆,摊开在了李泽牧面前,乖乖仔道,“哥,我做了给你吃。” 如果忽略他努力憋笑的表情,李泽牧或许还挺感动的。 可是现在……呵呵了。 …… 晚上的菜是他们自己做的,李泽牧做了一碟很咸的青菜,免得伤害儿子的自信心,宁秋吃了几口。 这不,睡到半夜,被渴醒了。 宁秋起床,打开灯出卧室。 下楼梯的路上会经过沈琛的屋前,宁秋本是走过了,可是听到了些咚咚咚的动静,她停下了脚步。 往沈琛门前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楚。 宁秋侧耳听了一会儿,她好像还听见了那压抑的哭泣和急促喘息,听起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在嫉极度不安,这很不平常! 将客厅里的灯打开,宁秋敲了敲门,轻声喊道,“琛崽,琛崽,你睡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但把李泽牧给叫了起来,他睡觉比较浅眠,有什么动静都能很快听见。 李泽牧刚睡下没多久,他穿着睡衣走过来,凌乱的头发,神情有些迷糊,“妈,怎么了?” 宁秋没有回答,而是将耳朵贴近了门,她很肯定就是咚咚咚的敲打声,还有哭泣声不错了,沈琛怎么了? “牧崽,把门打开!”她起身,拧眉道。 看着母亲很严肃的样子,李泽牧瞬间清醒了,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转开门把,可被从里面反锁了,根本就打不开。 他用力拍着门,沉声喊道,“沈琛,沈琛!” 依旧没有回应,他转身去古董架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了这里的备用钥匙。 很快将门推开,同时开了卧室里的灯。 发现床铺很整齐,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可沈琛就是在这里入睡的,他不在床上睡,能去哪里? “沈琛?”李泽牧在卧室里面走,连床底都看了,没发现有人。 而宁秋已经走到了柜子前,她确定,沈琛肯定就在里面。 她伸手打开柜子,赫然发现沈琛就是蜷缩在里面,柜子很大,此刻也没有很多衣物,规规矩矩的躺下还是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可沈琛的睡姿很奇怪,他就是挤在角落里,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呈现出将自己保护的姿势。 似乎是陷入了噩梦,他额头上都是冷汗,禁闭双眸下睫毛在打颤,低低的哭泣声传开,一直伸手啪啪啪打着衣柜,似乎是想要推开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李泽牧瞳孔一缩,宁秋摇了摇头,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沈琛的脑袋作安抚,似乎感到了安心,沈琛慢慢的平复了情绪,没有再拍打衣柜。 李泽牧蹲下来,叫了好几声沈琛,想要将他给唤醒,可是沈琛陷入得很深,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意思,他只好将人给拉出来。 期间沈琛都很乖顺,并没有反抗,可是在李泽牧摸到他的时候,就是下意识的颤抖,嘴唇发白,无意识的反复嘀咕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样的恳求。 听在耳朵里,李泽牧感到难受,宁秋更是心疼坏了。 第69章 影后24 他们将人扶到床边坐下。 眼看着沈琛还在陷入梦魇中,宁秋眉头一拧,直接甩一巴掌在沈琛脸上,啪的清脆声,李泽牧听着都有点疼。 不过效果很有用,沈琛怔了怔,慢慢的清醒过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我房间里?”他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待脑子一转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从柜子里挪出来,以及妈妈和大哥担忧的眼神,他就是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无法讲话。 “你们发现了,是不是。”沈琛痛苦的用双手捂着脸,并不敢看向他们的表情,生怕会让自己无法接受。 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觉得很可怕?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躲在柜子里睡觉呢。 “琛崽,一切都过去了,以后都不用害怕,没人敢再伤害你。”宁秋摸了摸他的脸,站起来将人拥进怀里,轻柔的摸着发顶安抚,告诉他现在有母亲在了,什么都不要担心。 这是个很可怜的孩子,能一路长大成人,很不容易。 “妈妈,我现在不会害怕了。”沈琛深吸了一口气,只要妈妈和大哥不会嫌弃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李泽牧刚刚走了出去,回来时拿了杯温水递给沈琛,“喝点温水,压压惊。” “谢谢大哥。”沈琛心头一暖,美滋滋的想,他现在也有家人了,真好。 现在已经是半夜,加之沈琛尝试过了了,还是不敢睡在床上,避免又出状况,他们灯火通明的,陪着沈琛一起看电视剧,聊到了第二天。 为了能和家人更好的相处,也让自己变得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沈琛很快就同意了去看心理医生的建议,不管有什么治疗,都乖乖配合。 现在他背后站着家人,什么都不用害怕。 心理医生是李泽牧通过关系,专门请来的国际专家,能力很好,初步治疗已经初见效果,起码沈琛睡觉的时候很少进入噩梦中,不过睡在柜子里的习惯,依旧没能改过来。 第一次治疗后,心理医生将病情跟宁秋和李泽牧说了,“这孩子的心里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已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阴影,要想慢慢好转,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而且他的心思其实很敏感,中途你们也要注意引导,特别是他很在意你们,所以在生活里你们也要表现出在意他,肯定他,认同他,安全感才会找回来。” “谢谢,我们知道了。” 根据给沈琛治疗的方案,宁秋和李泽牧即使很忙的时候,也不忘抽出时间来和沈琛相处,看着他日复一日的有所好转,心里也是替他感到高兴。 十月二十号的生日宴会,宁秋如约在豪华游轮里举行,邀请了一些世家千金和贵妇等,还有娱乐圈里的朋友,以及几个幸运粉丝。 而热闹过后,身为主角,宁秋自然是要上台讲话。 毫无疑问,她公开了沈琛的身份,向大家表示这是她的小儿子,只是解释了一句一直以来身体不好,所以并没有露出任何消息,就不再继续多言。 大家本是心存疑惑,可看着李泽牧站出来承认那是就他的亲弟弟,全程带在身边介绍圈子里的人认识,就连李山海也表明了态度,他们自然就没敢多问,不过对沈琛的态度要捧了几分。 豪门里有很多恩恩怨怨,可沈琛现在的身份尊贵,他们私底下也许会议论,但不妨碍主动讨好阿,毕竟背后站着的可是庞然大物李家,能得到点好处,事业就是突飞猛进了。 …… 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宁秋当个工作狂,拍了四部精品电影,还有两部电视剧。 提名影后参奖作品,则是她拍的一部悬疑片,名字叫《我是谁?》,在里面她饰演的主角是个高智商的人格分裂患者,有两个面孔两个身份,伸张正义的警察,连环杀人的罪犯,而一个人格做了什么,另一个人格并不知道。 换句话说就是,她在和自己飙戏,全程紧张,剧情合情合理,充满了期待感,没有一点水分,上映才短短一周,就卖出了百亿票房,而且热度一直持续,并没有减少。 今天,要去参加三年一次的华艺奖典礼,华艺奖是国内最高规格的影视作品奖项,最为公平公正,所以能得到奖的人都是有水平的演员,自然办得很隆重。 身为最佳女主角提名者之一,宁秋没有同以往那样随便,这次肯定要盛装出席。 负责帮她做造型的,是宋题,算不上宁秋的御用造型师,可每次有活动要参加的时候,也都是宋题在设计造型。 只不过这次,他带来了一个人,宁秋两年多都没有见过的人,安小雅。 当然,她的没有见过也是因为太忙了,看着大儿子最近有些顺风得意的样子,他们私底下肯定有很多联系。 “宁女士,好久不见。”安小雅得体一笑,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蜕变了,一身淡雅色长裙,长发及腰,昂首挺胸的很有气质,说话做事干净利落。 “额,你们认识啊?那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宋题诧异了几秒,随后耸了耸肩,将化妆包放好,他看向安小雅,道,“小雅,机会难得,你还不赶紧把作品拿出来。” 宁秋颇为好奇,“怎么作品?” “是小雅自己设计的礼服。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最近的礼服没有什么喜欢的吗,而小雅的服装很有灵气又独一无二,所以我就把她带来让你看看。”宋题也是知道,如果能得到宁秋喜欢的话,也不会在意是不是奢饰品,这才敢介绍安小雅过来,不然穿着默默无闻的礼服出席典礼,岂不是闹了笑话。 但是能成功让宁秋穿出去,那将会是最完美的广告,安小雅的服装工作室,也会跟着起飞了。 “其实在宁女士的电影出来之后,我才得到的灵感,猜到会有今天,也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安小雅笑了笑,她手上提着一个包裹,里面正是她带来的礼服。 知道她的尺,才能专门定做。这句话就表明,她现在和李泽牧的关系匪浅,才会得到有主动靠近,在宁秋面前证明自己的努力。 而且比起以前的唯唯诺诺,现在的安小雅很果决,知道利用好仅有的资源来壮大自己,隐约朝着女强人发展。 说了这么多,宁秋也来了兴趣,“那我就更期待了。” 礼服是红黑颜色组合,边边纹路是精致的手工刺绣,能将宁秋所以的优点给凸现出来,也符合了片名所呈现出来的色调,不得不说是用了心血来完成这套衣服,宁秋很喜欢。 在安小雅的紧张下,宁秋最后笑着点头了,“可以,我今晚就穿这套礼服好了。” 对她现在的身份而言,已经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衬衣服了,所以贵不贵不重要,主要是喜欢。 而且安小雅十有八九是她未来儿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帮一帮,也无可厚非。 “谢谢宁女士!”安小雅激动一笑,她连忙鞠躬感谢。 没日没夜的努力了两年多,只要有个曝光作品的机会,她很有信心能将自己的牌子给做好做大。 宁秋的男伴是沈琛,身为目前当红的男明星,粉丝数千万,而且也此次典礼的开场舞,就是他来主导。 男生的衣服比女生的要简单许多,安小雅在为宁秋做这套的时候,就设计了一套男装,有着李泽牧给她的小道消息,自然是按照沈琛的尺寸来做,很合身,将他那帅气不羁的公子哥气质给彰显了出来。 这对高颜值母子组合,向来是最受粉丝欢迎的,连走红毯的时候摄影师还让多停留多一会儿,只为了拍照。 而宁秋的礼物和出众,和圈内人交谈的时候,以及主持人提问的时候,她也帮忙宣传了一番。 开场白都差不多,而接下来沈琛的开场舞很炸裂,瞬间将气氛给炒热了,台下尽是一片欢呼声,宁秋看得很自豪,那是他儿子呢,在舞台上就是最闪耀的王者,控场能力超绝! 去后台换了身衣服,沈琛又匆忙回到了位置,就坐在宁秋的旁边,他还有些气喘吁吁,但也紧张道,“妈妈,我刚刚跳得怎么样,没有失误吧。” 虽然他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舞台经验,还参加过巡演了,但依旧还是习惯,问一问母亲的看法。 “琛崽棒棒的。”宁秋摸了摸他的脑袋。 闻言,沈琛也是放心了。 很快,就到了公布获奖名单时刻,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台上。 随着主持人的解说,身后大屏幕上滚动这五部入围的片子,以及投票选出来最震撼人的片段,放在一起对比的话,确实还是宁秋的片段更突出一些,一秒就能抓住观众的情绪。 “第十届华艺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上届得奖的颁奖人卖了个关子,引得台下人也跟着紧张,随后才打开册子,缓缓道,“宁秋,恭喜宁秋获得了最佳女主角奖!”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不过在真的尘埃落定时,宁秋还是松了口气,在大家的掌声中,她站起来鞠躬,这才缓缓走上台,接过奖杯,和颁奖人有个轻轻的拥抱。 看着台下还是掌声四起,宁秋微微抬手示意安静下来,这才笑道,“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还有《我是谁?》剧组的辛勤付出,这个奖杯不止是我的荣耀,更是你们的荣耀,它上面每一处光芒地方都是我们共同创造的!” 很简单的发言,却也不失真挚。 典礼结束,已经是十点钟了。 成片记者堵在门口准备采访,殊不知宁秋和沈琛在李泽牧的安排下,已经从后门离开了,他的车也在外面等着,只为了接去庆祝。 不过在车旁站着两人,是李泽牧和安小雅在聊天,两人动作亲昵。 看到宁秋他们上来,又立马分开,而安小雅则是拍了拍微红的脸蛋,转身就要离开,李泽牧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宁秋说,所以没有挽留。 不过宁秋突然开口道,“一起去吃吧。” “妈。”李泽牧惊讶的看着宁秋,他还以为会被反对。 安小雅也是震惊回头,“阿姨。” “傻孩子,还以为能骗得过我呢,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宁秋笑了笑,主动拉着安小雅的手上车,这件事还是李山海告诉她的,这个渣男年纪越大越是八卦了。 “既然深思熟虑要在一起了,以后就互相扶持互相进步,感情可不是玩玩的儿戏。”宁秋孜孜教诲。 “妈(阿姨),我们知道了。”两人都是有点害羞,但也很开心,毕竟得到了长辈的祝福。 “大嫂。”而沈琛突然来的这句称呼,更是让安小雅的脸要红成猴屁股了,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同样唤了声“弟弟”。 起初安小雅还是紧张的,不过很快就融入了李家的氛围,因为她发现,只要宁秋愿意接纳她,其实李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们在去到酒店的时候,李山海已经腼着脸站在那里等着了,手上还拿着一捧玫瑰花。 看到人上来,他将花递给了宁秋,“恭喜你,获得了影后奖。” 并没有什么其他情情爱爱的含义,只是作为朋友间最简单的祝贺而已。 “谢谢。”宁秋笑着点头,这李山海作为朋友,还是挺风趣幽默的,特别是很会玩,什么地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玩乐他都知道,所以这两年多下来,他们间的关系得到缓和,可以说是挺好的朋友。 一家人愉快用餐。 不过在安小雅吃到鱼肉的时候,闻见腥味,突然反胃呕吐。 宁秋怔了怔,想到某种可能,她迟疑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记得好像有些孕妇是会这样,原身当年也有过这般经历。 “怀,怀孕?”安小雅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摸向扁平肚子,这里面有了个宝宝?光想想都觉得神奇。 “哈哈,我要当爷爷了!”李山海脸上一喜惊呼出声,千盼万盼终于给盼到了,以后带着孙女出去玩,看谁还敢跟他炫娃! “我要当叔叔了。”沈琛也是很开心,家里以后就要多个新成员,他可以带着侄子侄女唱歌跳舞弹乐器。 而其中最懵逼的,就是李泽牧了,他愣了好久,这才转着如机械般的脑袋往安小雅的肚子看过去。 我,就要当爸爸了? 第70章 柳丹番外 那一年夏天,我六岁的时候,被养母领养,改了新名字叫柳丹。 那时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很羡慕我有爸爸妈妈,院长奶妈也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在新家要听新父母的话,好好生活。 在回养母家的路上,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惜自从踏入柳家后,一切都是假的,我才知道那是一脚踏入了深渊,里面住的都是恶魔。 养母将我领回去,并不是因为真的需要一个孩子,而是需要一个替代品,替代她受罪的工具人罢了。 因为养父脾气暴躁,喜欢喝酒打人,还有点就是他有过一次车祸,伤到了根本从此以后不能人道,所以就对养母百般折磨,而在领养我回去之后,这份折磨就变成了我,养母才得以解脱。 没人能想象到我的痛苦,也不会知道我心中积攒的恨意。 他们会送我去上学,因为要掩盖这一切没有人性的罪行,我有想过逃走或报警,可他们手上有很多照片视频,而且根本就逃不了,因为养母花钱找人跟着,我能去的地方只有学校和家里。 地狱般的生活,直到我十五,自己能学习到很多东西,也有能力反抗的时候,我看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心中恨意已然达到了顶点,开始一步一步为自己复仇,躲过了被日夜监控,没过多久养父死了,死在了晚上出去喝酒的时候,醉终于倒在河里淹死了,并且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因为养父常吃的药早就被我销毁了,没人会发现踪迹。 然而好不容易让养父刚死,没有给我逃走的机会,养母就拿着锁链将我锁起来,只因怕我出去乱说。 后来养母带回了一直在外面的相好,那个男的又带着一个儿子,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可私底下是比养父还要没人性的恶魔,重复着养父对我做的事,是正常男人也更加彻底,养母发现后以为是我使计抢走了她的爱人也百般侮辱,所有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阴暗的想,一定要通通杀光了他们。 后来我做到了,并且迷恋上了标本,我将他们都给肢解,想看看他们的心脏,为什么是黑色的呢? 当个默默无闻的灾星直到上了大学,换了个地方生活,我用新的身份,开始接触新的人,一切都很好,似乎已经忘却了过去,可何默的出现打乱了我的伪装,因为他和我是一路人,有着肮脏的过往,扭曲的心里阴暗又变态。 我们两个相互提防,但也能相互掩饰,做一些我们很兴奋,在正常人眼中又很变态的事情。 本以为会就这样一辈子,可是在一次受邀回学校做讲座的时候,我单方面认识了宁秋,那时候下着大雨,她居然用自己的衣服给流浪狗保暖,用雨伞帮它们挡雨,而自己则是走在了雨幕中,全身都淋湿了,依旧笑得很开心幸福。 真的是太愚蠢了。我心中这样评价,但那个雨幕中的笑容怎么样都无法忘记。 人就是这样,你刻意避开的,却会时常碰见,更何况那时候宁秋开始出道了,火得很快,不想认识都难。 就这样,我控制不住一步步的去收集她的信息,也开始在想,这个人是我的,也仅仅能是我的。 这种念头随着日复一日,已经扎根在了脑海里,也促使我做了很多坏事,不过这个听起来更像是借口,因为我已经彻底坏掉了,做坏事已经是常态。 用一种比喻的话,那么宁秋是阳光,而我是黑夜。 而当医生,救治更很多的人,或许是我唯二的救赎,还有一个救赎就是宁秋,因为她的所有美好品质,是我不敢玷污的存在。 后来我发现,我已经和曾经憎恨的恶魔没有什么区别了,在决定彻底死亡的最后一刻,还能够拥抱一下渴望已久的阳光,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如果人能有下辈子的话,我也想有单纯美好的笑容。 第71章 狐妖1 宁秋穿过来的时候,发现石室内一片狼藉,墙壁上还有狐爪划过留下很深的痕迹。 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变成狐妖了? 脑袋上一双狐狸耳朵正软趴趴的耸拉着,脸上也出现了狐狸纹路,身后八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摇晃,因为有一尾在刚刚已经被打散了,所以身体锥心的疼,这是练功入魔导致。 宁秋皱了皱眉,拿起面前的一颗在闪闪发光的幽蓝色灵珠,站起来跨过被狐尾扫下的石头,走到铺满白毛的石床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将灵珠里的灵力提炼出来以供自己能够吸收,不断调息着原身练功走火入魔控制不了灵力在体内乱窜而伤到的筋脉。 沉迷修炼中总是不知道时间,过了许久,等狐狸耳朵和尾巴能收了回去,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飘在半空中的灵珠,她两指在灵珠上面打了一道符文,随后收回来放入体内和内丹一起炼化,以后才能为自己所用。 她这次穿到的身份是八百年狐妖,狐族的狐王。 这颗灵珠内里蕴含着极其高深的灵力,一百年前原身偶然间从一个秘境里寻得,此后修为突飞猛进。 但成也灵珠败也灵珠,原身为了提升修为过于急功心切,太过依赖灵珠带来的力量,从而被灵珠反噬主,走火入魔而死,本是九尾妖狐,现在已经变成了八尾狐了。 她如果没有进来,那么原身身上的灵力就会被灵珠吸食干净,最后魂飞魄散,灵珠能有那么深厚的灵力,想来是不知道吸过了多少企图降伏它的灵物力量。 而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分为妖修,道修,还有普通人类,妖修和道修处在对立面,平常互不相干,但经常有妖修被猎杀,当然,道修里也有人被妖怪抓回去采补。 原身是狐妖之王,得益于她天生九尾狐有压制其他狐妖的血脉,以及继承了浑厚的能力,在两百年前狐山遭受威胁之时,原身以一己之力灭了很多其他来犯的妖族和道修,这才奠定了狐王的位置,而也加深了妖和道的恶劣关系,随时都能开战。 再加上妖本就是狡猾的存在,狐妖里并不和平,内部互相争斗不断,想要将原身落下妖王之位的更不少。 所以现在的修为只能更强,不能变弱,她要尽快把第九尾给重新练出来。 吐了口浊气,宁秋调整好心性,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 原身闭关之后,狐山的事情都是由大女儿宁香儿在管理。 只不过有些遗憾,她虽然是狐族长公主,却管不住下面的族人,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没能管制得住。 这不,跑出去玩的时候,直接惹了事端。 眼看着虎族带着其他妖族就要攻上狐山了,除了被安排保护狐族子民的后面三个公主之外,站在观景台的四个狐族公主那是心急如焚,而惹出事端的四公主宁晴儿,已经害怕的抓着自家大姐的手,泪水充盈着眼眶。 宁晴儿抹了把眼泪,着急道,“大姐,真的不是我杀了虎东!前几天我就是下山玩一玩,偶然发现虎东想吃了一个普通公子,我是出手将人救了下来,可根本就打不过虎东,他的修为比我高,怎么可能会杀得了他!” 当时候她还纳闷,为什么虎东居然跑掉了,可是没有想到忽然死了,而现在虎族族长亲自上门讨要说法! 二公主宁双儿脾气最为火辣,她抽出了腰间上火红的鞭子往空中一甩有着火苗在闪烁,就是厉声道,“大姐,我相信四妹不会说谎!我看这只是虎族趁机想要攻占我们狐山的借口而已。” 她目光凛然的盯着已经到观景台城脚下,来势汹汹的虎族,和其他野心勃勃的妖族,如果真有一战,那么想要踏入狐山,就先踏过她的尸体! “大姐,二姐说的是,四妹生性温顺善良,而且也不是虎东的对手,又如何能杀得了他,虎族此举,是故意想要对我们发难了。”三公主宁蓉儿是个冷清美人,此刻的她不慌不乱,很沉着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战。 “我知道不是四妹动的手,可在虎东死之前唯一和他有过打斗的就是四妹了,而且现在来的是虎族族长,母亲又还在闭关,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宁香儿紧紧拽着双手,她抿着嘴唇在犹豫不决,而这时候虎族他们已经来到了观景台前,正凌空飞着。 宁双儿抬眸,冷哼一声,“我看这是知道母亲在闭关修炼,故意设下的陷阱,只为了趁机削弱我们狐山!” 在她们说话期间,留着两撇胡子身穿虎纹大袄的虎族族长虎烈已经穿过狐山结界,飞在了宁香儿她们面前,眼里都是怒火恨意,厉声指责道,“狐族一向标榜着不问世事,只为修炼。如今出手狠辣的痛杀我儿,拿走内丹,当真是其心可诛!各位妖友,我儿已被害,你们可要当心自己的孩子了!” 他的后面那句话,直接点燃了跟随而来的其他妖怪的怒火,纷纷指责着狐山的野心勃勃,和残忍手段。 “狐妖一族向来奸诈狡猾,当年的宁昇就是死在了自己的贪心自私上!”前来讨伐的其他妖族代表也是义愤填膺,但其中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也心知肚明。 提及到宁昇,在场姐妹四人都是脸色极其难看,就连本是犹豫不决的宁香儿,也是眼露杀意。 宁昇是她们的父亲,在两百年前一场妖修和道修的恶战中死去,明明是为了保护其他妖族能够安全离开,可他们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就算了,还污蔑父亲是勾结道修,背叛妖族的罪人,转而讨伐狐山! 当时候母亲身怀七妹,拼尽全力保下狐山时也早产了,导致现在七妹身体弱,而且已经是大姑娘家模样,心智却还如孩童般天真无邪。 “混蛋,不准污蔑我父亲!”宁双儿提起鞭子,立马飞上去与说此话的鸡妖交战。 “二妹,切莫冲动!”宁香儿刚想将人给拉住,可已经来不及了,宁双儿和这头鸡妖撕打了起来,他们也只好在一旁观战。 鸡妖较年长,论修为要比宁双儿高出许多,可宁双儿的招式非常霸道,而且招招夺命,激烈打斗下来,鸡妖已然顶不住。 眼看就要输了,鸡妖心里头不甘的想:如果输给了一个后辈,那么我肯定颜面扫地,鸡族也会被耻笑,我绝对不能输,还要将这个狐狸精给打个半死,震我鸡族名声! 这样想着,躲过了宁双儿的鞭子落下,鸡妖翻至空中,仰头朝天“咯咯”的叫了一声,随后张开嘴,一股可以令妖类无法招架的红火就朝着宁双儿攻去。 宁香儿着急一喊,“二妹小心!” 然宁双儿居然没能躲不开,红火很有灵性的缠绕在她手上脚上捆绑着,而且触碰到一点就很灼心,她受不住的仰头嘶喊,狐尾被逼得显形。 宁香儿她们想要去救,但是被虎烈给拦着了,他勾唇露出阴笑,“技不如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也别浪费修炼资源。” 今天,他就要用狐族的血,来祭奠他的儿子! “曾经高高在上的狐族,也不过如此嘛,任我宰割。”鸡妖得意一笑,他走上去,伸出一双弯如钩的爪子就要挖出宁双儿的心脏,这个对他来说可是大补之物阿,吃了之后修为肯定又精进几分! “尔等宵小之徒,也敢伤我女儿!” 突然,怒喝声席卷整个观景台,修为散开压制住在场的所有妖类,随后只见有道身影眨眼间掠过,还未看清是谁,一只手已经穿过了鸡妖的的胸膛,直接掏出了心脏当场捏碎。 第72章 狐妖2 看清楚站在鸡妖背后的人是谁,在场前来讨伐的妖怪皆是瞳孔一缩,顾不得和虎妖是否有利益交易,立马退到一边不敢有动作。 刚刚一上来就修为压制,他们此刻还心有余悸,看来这次闭关,狐妖之王的修为又越发精进了许多。 “宁秋!”虎烈瞳孔一缩,他瞪着宁秋,咬牙切齿的表情下也露出了畏惧。 狐妖本就容易修炼,更何况身上还继承了当年前任狐妖之王宁昇的部分修为,现在的宁秋只会比两百年更强,他此次来狐山寻仇,也是看着宁秋在闭关,最后就算能强行逼自己出关,修炼进度被打乱的话肯定会走火入魔,皆时狐山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现在看来,宁秋并未有事,且单看修为就比他要强! 看到来人是娘亲,四姐妹心下都松了口气,宁晴儿更是娇里娇气的抹掉眼泪,抬手一指,就是明目张胆的告状,“娘亲,他们趁你不在,都想欺负我和姐姐妹妹们!” “虎烈,两百年前你就带人来破坏我狐山,我还未寻你讨个说法,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宁秋冷哼一声,她环顾一圈,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俯首不敢仰望的妖怪。 即使已经是能够修炼成人,可动物世界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强者为尊,他们生不出反抗之心。 宁秋单手扣着鸡妖的头顶,将手上的血在他身上抹干净,随后直接当众撕碎,连能够再活的元神也被打散,如此手段狠辣,杀鸡儆猴起到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放眼在场的妖怪那个不是被吓住了,就连虎烈也是怔在原地。 而在鸡妖死了之后,原本缠在宁双儿身上的红火,立即朝着宁秋而来,还是个护住的宝物。 “在我面前玩火,你还嫩了点。”宁秋掌心上的幽蓝色狐火一出,那团红火立马害怕的缩起来想要逃走,可惜最后还是被狐火给吞噬殆尽,瞬息后宁秋则是感觉到了自身修为又稳固几分,虽起不到大作用,但也聊胜于无。 宁秋脚尖一点,白如雪的披肩袄子拂动,人影已掠至宁双儿面前,随后抱着宁双儿回到了三姐妹身边,为她输送了些灵气,苍白的脸色这才好转。 三姐妹立马围绕过来,宁香儿美眸升起薄雾,温声细语的满是自责道,“娘亲,都是我没有用,让二妹受伤了。” 未等宁秋说话,宁双儿看不得大姐为她伤心落泪,立马站直身子表示没有事,清朗声音很有活力,“大姐,我没事,就是受点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实际上也确实没有伤到根本,再加上宁秋刚刚为她疗伤,自然是好了大半,就是手腕上的伤痕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你这丫头,做事莽莽撞撞的,不知情况就冲上去。”宁秋没好气地瞪了宁双儿一眼,看见老大还是很难受自责的样子,就是宽慰道,“你二妹什么性子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拘着她养伤,不要让她乱跑。” “娘亲,我知道了,定会看好二妹。”宁香儿立马点头,而宁双儿就是垂头丧气,别看大姐温温柔柔的很好说话,可如今正在自责上,对娘亲的话,那是一刻也不会放松。 那边,缓过神后,虎烈转头狠狠瞪了眼来的路上说好会帮忙,可如今却当缩头乌龟的其他妖族,当真是背信弃义的家伙! 不过就算宁秋出关了又如何,他儿子平白无故被杀死,这件事不会随意了之。 “宁秋,两百年前与道修大战虽有错怪宁昇的地方,但叛徒出自你们狐族,这点你无可狡辩。造成宁昇的死,和狐族的损伤,也是你们狐族管理不当导致,怪不得他人。” 虎烈身躯高大威猛,他双手负在身后,低头看着宁秋,浑厚的声音不由是一股愤怒,以及拼命沉住气隐忍下来的杀意。 “如今就算你有心埋怨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此事也是我们这辈的恩怨,我儿并未对你们狐族做过任何伤害之事,你们居然竟残忍的杀了他,这又该如何解决!” 宁秋突然出关,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但这件事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虎族上下绝对不会同意。 对前面叛徒之事,宁秋并为多言,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是他们狐族内出现的叛徒,并且给了宁昇致命一击,这些人后面欲讨伐狐山,充其量不过是想要趁机打劫罢了。 原身会废寝忘食的修炼,一来是为了护住狐山族人,护住七个女儿,二来就是找到那个被救走的狐族叛徒,为自己的夫君报仇雪恨。 但对虎烈后面之言,宁秋就是不敢苟同了,她语气嘲讽道,“虎烈,亏你还是虎族族长,你儿虎东的死,就那么确定是我四女儿所为吗。” “不是我杀了虎东,那时候我就是想救个人类公子而已,而且我又打不过他,后来虎东突然跑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晴儿也是适时开口解释,她精致的眉尖一颦,娇俏脸蛋上满是疑惑。 宁晴儿的修为,比她高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肯定杀不了虎东,可问题就在于虎东死之前和他有纠葛的就是宁晴儿,而且虎东身上还有狐爪印,心脏和内丹都被抢走了,自然会认为是宁晴儿下的毒手。 当感知到儿子神魂俱灭,赶去又看到如此惨样,虎烈就当场发誓,他定要拿着仇人的头颅来祭奠他儿子的枉死! “她是你女儿,你自然会包庇他她。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杀光狐族为我儿报仇!” 宁晴儿的话落在他耳朵里就是狡辩,想起突然间失去最爱的儿子,虎烈也丢了理智,一双虎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抬手起势,就要往宁晴儿身上打去。 将四姐妹护在身后,宁秋飞至空中,徒手接下了这一掌,两股力量相互碰撞,往四周横扫而去时让修为低的妖怪都吓得躲了起来,而观景台边上长的成排雪松也是被震碎叶子,只剩枯枝。 对峙几秒,宁秋眯了眯眼,蓦然掌上宛如拨弄星云的一转,同时也将虎烈的手扭转了大弧度,随后虎烈被强悍的力量震飞五六米之远,在半空中踉跄好一会儿才立稳,他捂着内里翻滚要咳血的胸口,看向淡定从容的宁秋,眼里满是惊骇。 两百年不见,曾经强弩之末的宁秋,没想到如今的修为竟然如此深不可测,刚刚只是出了四分力,就足以让他差点接不下来,此等修炼天赋,堪称是妖孽了。 “狐山,容不得你们放肆!”宁秋面色愠怒,她宽袖一甩,虚空中开始结起了厚厚冰层,连空气都是如霜冻般冷,眨眼间就将其他妖怪冻住,无法动弹,只能哭天喊地求饶,如若不是虎烈反应够快躲过了寒冰蔓延的速度,此刻也如他们那般丢人。 踩在寒气入骨的冰面上,虎烈眯着眼,他明白,宁秋已经知道他刚刚并未出全力只是为了在试探冒然出关后情况如何,如今宁秋反而行之,也给他来个下马威。 看着宁秋仅凭一己之力就能震慑住他来的群妖,虎烈心中有了犹豫。 战,两败俱伤还是好,可若是他彻底失败了,他担心会虎族被其他妖族趁机围攻。 可不战,他大动静的前来报仇,如今没有成功就算了,还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此后虎族在妖界里也会沦为笑柄。 心思一转,已然有了决定,虎烈调整好体内混乱的气息,他看向宁秋,语气平静道,“你刚刚的意思是,我儿的死,另有蹊跷。” 他自然知道这个宁晴儿是打不过虎东的,盛怒之下冒然前来狐山,主旨是为虎东报仇,但心中也存了小九九,如今计划不成,他没有必要硬碰硬。 且细细回想起来,他儿的死确实有诸多可疑之处,单凭能将三百年修为的元神灭掉,对方肯定是个高手。 “两百年前,被逐出狐族的叛徒交由你们处置,可你们看押无力,让其中途被救走。如今回来复仇,也不是没有道理。” 宁秋拂袖离去,虚空踏步如在庭院般懒散,两三个虚影间,她已回到了四姐妹身边。 而在她转身之后,空中结起的冰层一寸一寸破碎,化为了晶莹剔透的雪花片纷纷落下,挂在了狐山下的成片密林上,宛如白雪皑皑的冬天。 在虎烈陷入深思的时候,宁秋又是道,“再者而言,道修中并不缺乏那些将妖类驯化,为自己所用的的人,狐妖并不止是狐山有。他派着被驯化的野狐杀了虎东,足以再嫁祸给狐山,从而摆脱嫌疑。” 这番话也不无道理,妖修能从道修的人身上汲取到提升修为的力量,那么反之亦然,有些没有族人的野生妖怪或许不全是被驯服,也能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对的。”虎烈皱着粗眉,沉声道。 虎东惨遭杀害,到底是谁下的狠手还不知道,可现在证据直指狐山,三言两语就想洗清嫌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宁秋直言道,“我这样说,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听闻此,虎烈心中松了口气,他的目的就是这个,能有狐王的帮忙,想要查到是谁下手,这就要容易许多。 “拿你食指一滴血,和虎东身上的一件东西过来。” 宁秋这个要求,让虎烈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他飞身落在了宁秋身边,用指甲在食指指腹上划开伤口,挤出了一滴血珠,又拿下脖子上挂着的虎牙,那是虎东死后化为原型的牙齿,他取下来留作个纪念。 两件物漂浮在半空中,宁秋用灵力拖着血珠滴落在虎牙上,随后让血珠融入虎牙内,她掐着手势,将灵力不断注入虎牙,轻声呢喃着,“斗转星移,牵魂之术,现。” 随着最后一个字“现”的落下,只见虎牙瞬间化为了粉末,而它原本的位置,则是出现了一个像时空破裂的圆洞,里面正上演着虎东将一个俊秀小公子敲晕拖入林中,欲要取其心脏魂魄来食用,却被偷偷跑下山游玩的宁晴儿瞧见,给阻拦下了这一伤天害理的行为,随后两人打斗至密林深处。 同宁晴儿说的一样,虎东一掌将宁晴儿拍飞,他本可以轻松取胜,可却突然脸色很不对劲,掉头匆匆离开。 画面一转,虎东已经到了一处幽静溪流旁,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面朝河流,背对虎东的人,此人身穿黑色玄衣,头戴斗笠,手上拿着一把藏青宝剑,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从背影看也能知道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做到,东西也都交给你了,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虎东低声呵斥,可他站的位置落后于陌生男人几步,脑袋微微垂低,显然是在畏惧。 且从话里知道,他们私底下有着秘密交易,时间应该不算短。 “不,你还有几样东西没给我。” 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嘶哑,就像是磨擦在木头上却割不下去的声音,不尖锐,却很刺耳,听了极其不舒服。 “什么东西?”虎东抬起头满是疑惑,紧接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后转身要离开,然而陌生男人很是阴森森的低低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站在了虎东面前,因为有黑色帷帽挡住脸,且动作太快了,宁秋他们又是只看到后背。 画面里,在虎东害怕得眼珠子都在颤抖下,这个男人抬起的手居然是狐爪!怪不得说虎东的身上,有狐爪印留下。 他直接穿破了虎东的胸膛拿出还在跳动的心脏,过了一会儿心脏被吸走力量化为了粉末消散,而虎东瞪着眼睛倒地化为原型,内丹被吸走,连元神也被打散。 这一幕直接呈现在大家的眼前,都是屏住呼吸。 亲眼看见虎东惨死的过程,虎烈那是气得浑身发抖,视线紧紧盯着幻境里的画面,他一双如铜铃般大的虎眸早已赤红,牙齿缝都是挤出了恨意,“混蛋,是谁,他是谁,我要杀了他!” 而就在这时,这个陌生男人缓缓转身,帷帽后的五官看不清是什么样,他们只看到了男人似乎笑得阴森,还有一双很血色红眸,随后幻境时间到,画面消失,无法再继续看。 宁秋同时收回掐决的手,吐了浊气,稳下心神,她暗自运起体内灵珠散发出来的灵力滋养身体,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虽修为高深,可一下子消耗太多灵力,身体也是很不舒服。 第73章 狐妖3 除了列阵的狐族之外,在场的其他妖怪都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能见到狐族秘术,牵魂引! 此法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寻回死去之人生前发生的事情,而且施法的必须是修为高深的狐王方可,否则不小心就会修为全散,甚至有生命危险。 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大开眼界,见识到了狐族的牵魂引,同时也证明狐王的实力很强悍,他们以后要找麻烦也需掂量掂量。 看着还陷入魔怔的虎烈,宁秋挑了挑眉尖,语气微凉,“虎烈,真实情况是如何,你刚才也看到了,还想要来指责我狐山吗。” 她会当众动用秘术,主要目的是想为四女儿洗清嫌疑,毕竟也不能全部杀了他们,那会引起妖界内部战乱,狐山也不再安宁,但只是解释又无证据,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 如今用牵魂引摆出证据,今天过后这些妖类回到各自族内的时候,定会大肆宣扬所发生的事情,就能护住四女儿的名声,将狐山脱离其中浑水,继续闭山不问世事,一心修炼。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这件事被传播开来,或许还可以引出当年的叛徒,也算是圆了原身为丈夫报仇之心。 虎烈也不是个缩头缩尾的性子,他抱拳,朝着宁秋微微弯腰,毕恭毕敬道,“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导致,扰了狐山清净,也伤了狐山公主。待我回族之后必定派人奉上厚礼,还请狐王不再计较。” 虽藏着小心思,但如果他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也不会因为虎东之死,怒气上头召集了其他妖族,冒然上狐山来讨个说法了。 “希望没有下次,否则你们都离不开狐山。”宁秋轻哼一声,算是同意揭过了今天的闹剧。 自知理亏,且又有狐王的帮忙得到了些信息,虎烈并不敢多言,他又是朝着宁秋抱拳表示歉意,随后转身离开,其他妖族代表也跟着走。 待他们走之后,狐山又恢复了安静,带兵器的其他低级狐妖也朝着宁秋行礼,纷纷退了下去,有条不絮的清理刚刚打斗时的凌乱场面,以及修补被破坏了些的结界。 宁香儿抿着嘴唇,有些不解问道,“娘亲,你可知道,刚刚那个诡异的陌生男人是谁?还有虎东,似乎隐藏着很多事。” 她能感觉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并不是狐妖,可右臂居然能化形为狐爪,这就让人很费解了。 “你们不用多理会,那是虎烈自己的事情,他自会去处理。你们要做的就是勤奋修炼,下次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慌乱无错。”宁秋也不是有事情故意隐瞒着几个女儿,而是没有接触过,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刚刚画面里的人是走何门路,且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信息。 “是,我们知道了。”四姐妹齐齐点头,她们本就不是懒惰之人,经历过了今天这一遭,更加明白一定要有高深的修为才不会被欺负。 现在暂时看到的四个女儿,每一个都是不同风格的绝色容貌,宁秋的心情很美好,如果每次养老都有那么多个漂亮女儿在身边,要她做啥都愿意啊。 不过看到古灵精怪的躲在老三身后,害怕被教训的宁晴儿,宁秋就是佯装生气的一瞥,厉声道,“你三个去找你们五妹她们,特别是七妹,别又跑去什么山洞里玩了。晴儿,你随我去主殿!” 滑落,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宁晴儿顿时耸拉着脑袋,求助的看向宁香儿她们,然而只是得到爱莫能助的摇头,娘亲正在气头上,谁也帮不上忙。 给了妹妹自求多福的眼神,她们三个去找剩余妹妹,也要去检查结界有没有修补好,宁晴儿则是自己磨磨蹭蹭回到主殿,看着斜靠在软榻上的宁秋,她手上撑着脑袋正在假寐,知道宁晴儿进来了,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显然还在气头上。 宁晴儿讪讪一笑,连忙小跑到了宁秋面前蹲下,讨好地轻轻捶小腿,眼巴巴的看着宁秋,甜甜道,“娘亲,您这次出关,好像比之前更美了呢,把女儿给迷得不要不要的。我虽不是男子,也拜倒在了您的石榴裙下。” 七个姐妹里,最喜欢耍嘴皮子的就是这个四女儿了,一张小嘴可以吧啦吧啦个不停,拍马屁哄人的功夫,无师自通。 “少给我来这套,说说吧,你怎么突然跑下山去了。”宁秋看了一眼,好话入耳心里是挺舒坦的,不过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娘亲,我就是觉得呆在狐山无聊,然后就跑下山去玩了一趟,很不凑巧就碰上了虎东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了。” 宁晴儿弯长睫毛眨呀眨,眼神有些飘忽,和宁对视着,好似心底所有的想法都被看透,她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虚,明显底气不足了。 “晴儿,你如今长大,都可以和娘亲说谎了。”宁秋坐直身子,随后微微倾下身凑近了宁晴儿面前,白袄子披肩下滑露出了香肩,她勾起红唇浅笑着,眼神有些魅惑,“即使我在闭关,可狐山之内发生的所有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晴儿,你以为你那拙劣的谎言,可以瞒得住我吗。” 虎东抓住那个公子的地方,离着狐山有些远,周围都是山林人迹罕至,而且也不是下山通往人类热闹市集的方向,要真如口中所说喜欢热闹,大可不必背道而驰,那么肯定就是有提前约定,才会前去。 宁晴儿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有些懊恼的垂下头,坐在软榻前的石阶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腰带,闷声闷气道,“原来娘亲早就发现了。” “说说吧,你与那公子是如何相识的。”宁秋交叠着碧玉修长的双腿,右手一伸就突然出现了一支雪白烟枪,她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眼神迷离很是享受,烟圈缭绕背后是美得风情万种的绝世容颜,一颦一动都是从骨子里散发的魅惑,狐妖的天性或许也不过如此吧。 毕竟与人类普通妇女不同,狐妖即使生过孩子,可只要修为足够高深,美貌对她们而言不过是轻松变化的事情,容颜并不会衰老,只会愈发完美。 这回,宁晴儿没有敢隐瞒,她把这几个月以来偷偷摸摸做过的事都给说了出来,“在几个月前,我第一次跑下山去玩,碰到了上山摘草药的柳大哥,他承诺只要我带他走出山里,他就带我去人类生活的地方玩,然后就这样认识了,后面我又偷偷下山两次去找他玩。这次会下山,那是我们之前约好的,要一起去凉山看瀑布日出,谁知道就碰上了虎东的事情。” 说完之后,看见宁秋还在吞云吐雾的,并没有什么反应,宁晴儿就以为还在生气,立马紧紧抱着宁秋的手不放,撅着小嘴在撒娇,“娘亲,我都告诉你了,没有半句谎言,而且下山之后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他也不知道我是狐妖,而且他是个很好的大夫,救过很多人的命。” 其实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不过她并不敢带回狐山与姐姐妹妹们分享,毕竟因为当年道修围攻的事情,娘亲对人类有着恨意。 宁秋吐了一口烟圈,眉眼间都是慵懒悠闲,这才缓缓道,“以后,你都不许下山,更不准去见他。” “娘亲,那是我的朋友,就见个面而已,难道也不行吗。”宁晴儿有些急了,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宁秋,眼神里满是渴望。 宁秋垂眸,看着宁晴儿期待的眼神,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娘亲,娘亲,娘亲!”宁晴儿嘴角一抿,又是晃着手臂撒娇。 宁秋嘴角一勾,用烟枪挑起了宁晴儿的精致小下巴,眼神温柔慈爱,问题却很犀利,“晴儿,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柳大哥了。” 宁晴儿怔了怔,她喜欢……柳朝大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娘亲,柳大哥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喜欢他呢!”宁晴儿晃了晃脑袋,将突然出现的柳朝影子从心里丢开,她只是将柳大哥当成玩得好的朋友而已,不会有喜欢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无需见面了。再让我发现你偷下山和他见面,就关入禁室。”宁秋收回烟枪,站起来光着脚踩在毛毯子上,裙摆如星辰坠地拖动,缓缓往主殿门外走。 狐山的禁室,一般都是惩罚犯错的狐妖,室里虽不是很恐怖,但在黑暗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人待着,确实很难熬。 看着娘亲离开的背影,宁晴儿有些发愣,她缓缓垂眸,轻咬着下唇,“……可,可是我们已经约好了见面的,难道要让他一直等吗。” 声音虽小,但以宁秋的耳力,自然听得很清楚,“我自会派人去告知他一声,从明天起,你们七姐妹的修炼进度,我会亲自监督着。” 留下话,人已不在门口。 但狐王的命令又有谁敢反抗,即使是女儿。 宁晴儿坐在原地好久,神情有些闷闷不乐。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铃铛,轻轻摇晃着,主殿内都是清脆响声,宁晴儿将下巴抵在双膝上,明亮双眸有些怀念,思绪也在跟着飘远。 也不知道柳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她将人从虎东手上救下之后,还没来得及去看呢,就被大姐发现偷跑下山,给叫了回去。 第74章 狐妖4 柳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脖子有点酸痛,他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从身后敲晕拖走,然后…… 下意识的,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发现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心里松了口气。 被敲晕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人脸上还有着虎纹,柳朝就知道对方是个吃人妖怪,还以为会死呢,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柳朝站起来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又弯腰捡起了装满草药的背篓,他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身处陌生的地方,顿时就有点蒙住了。 宁姑娘会不会已经去了凉山等待,然后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他过去?让一个姑娘家等那么久,实在非君子所谓。 这般想着,柳朝美如冠玉的俊秀脸上急出了薄汗,将背篓背好,急匆匆的就沿着林间小道走,可走了几步,他就是停了下来,因为面前有好几条分岔路,每一条通往的方向好像都不一样柳朝茫然的看向四周,伸出半只脚却不知往那边方向走,眼睛左右看个不停,轻声呢喃着,“这边,还是那边?”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了个很很慈祥的老爷爷声音,“柳公子。” 柳朝被惊了惊,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手拄拐杖的老伯站在身后,正笑容和蔼的看着他,而且那打量的眼神似乎在看一颗大白菜有没有用处。 “老伯,您认识我?”柳朝疑惑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也姓柳,应该是不会认错人的。 老者笑眯眯道,“我不认识你,不过我家小姐认识你。” “你家小姐?”柳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脑海里浮现了宁姑娘的身影,他试探一问,“老伯,您口中的小姐,可否是宁晴儿,宁姑娘?” “当然,那就是我家小姐。”老者拄着拐杖,单手负在身后,微微佝偻着腰往前左边的路走,显然是要带路了。 柳朝连忙伸手去搀扶,不过听到老伯这话还是微微诧异,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宁姑娘一看,就像是被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而看着柳朝这一举动,老者笑容愈发和蔼,“我家小姐有事来不了,而且往后也不能再出门,所以就派我来告诉你一声,不用等她了。” “不能再出门?老伯,这是什么意思?”柳朝听不明白了,他心底有些急,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很快。 老者缓缓道,“前段时间我家小姐和夫人闹了点矛盾才跑下山散散心,如今她们母女关系和好如初,小姐自当要学习琴棋书画,当个大家闺秀。” 闻言,柳朝心中有些失落,难道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宁姑娘了吗? 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男子这样问,也过于唐突了宁姑娘的名声,所以他只好憋了回去。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走了好长一段路,刚刚在山林里的时候觉得很遥远,但有人带路,又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有官道和行人停驻的茶棚,突然想起了什么,柳朝又是疑惑道,“老伯,您是怎么在山林里找到我的?” “哈哈,你先前不是说要和我小姐在凉山瀑布相约看日出吗。其实从你刚刚站的地方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凉山瀑布了,所以我寻着方向找来,自然可以找到你。”老者爽朗一笑,更显得很慈祥和蔼。 他转而又是笑着打趣道,“看来柳公子对寻路,有点困难阿。” 言外之意,是个路痴了。 柳朝顿时红了脸,也更显得俊俏如玉,他抬手挠了挠头发,神色颇为尴尬。 “我自小就这样,走在路多的地方,就是找不到方向。”他的声音格外清和,如沐春风的温柔。 “倒也无妨,总归是老天赐予的福分。”老者突然停在了山林边,看着前面已经离他有两步之远的柳朝,笑道,“送君一程终有别,柳公子,我们就在此处分开吧,你沿着官道往前走,很快就能到兴平城了。” “老伯,谢谢你。”柳朝回头浅笑,他抬手交叠着弯腰作揖,言行举止散发的都是彬彬有礼的气质。 他身穿浅蓝色长衣,腰带上挂着翠绿色玉佩,长发用杏色发带高挽起,整个人显得如此温文如玉,陌上公子。 “不用谢,这是我家小姐的吩咐罢了。”老者摆了摆手,转身晃悠悠的往山林里面走。 柳朝站在原地,眼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他忍不住追上去了几步,大喊道,“老伯,宁姑娘她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老者的身影隐匿在山林里,而随着步伐走动身体从脚步开始渐渐变化,最后变成一道妙曼婀娜的迷人身姿,她执着烟枪的修长手指,指甲涂着丹红色显得更加妖媚,红唇微启吐出一口烟圈,散开化为好似人间仙境的白雾笼罩在山林间,她人影也随之消失不见,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 微风拂过,将老者沧桑悠扬的声音传递到了耳朵里,令柳朝本是期待的眼神,此刻黯然失落,心中心酸意。 “宁姑娘本就是千金小姐,怎么会在外逗留太久,你在想些什么呢。”柳朝暗自唾弃了自己一翻,可始终揣着心事,沉默的转身离开。 他走到茶棚,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此刻是中午,道上行人最多的时候,正在忙得热火朝天的小二,还不忘扭头招呼,“客官,您需要吃点什么。” “来一碟咸菜和三个馒头。”柳朝将背篓放在脚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好嘞,咸菜两文钱,三个馒头九文钱,总共十一文钱。这壶白开水您随便喝,要是想喝茶的话,就会另算。”小二见过太多客人了,眼力练出来后自然知道这位客人身上并没有多少盘缠,所以还算友好的点出了后面那句话。 “谢谢,我喝白开水就好。”柳朝偏头一笑,他从怀里拿出钱袋子倒出了十一个铜币,数了数确认没有多没有少,这才交给了小二。 “行嘞,您稍等,很快就给您端上来。”小二将钱收好,他将汗巾搭在肩膀上,快步去了后厨,过了小一会儿就将柳朝点的食物出来。 不像其他费力要立马做的菜,咸菜和馒头都能提前准备好,所以不用耽误时间。 道了声谢,柳朝身穿朴素,但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吃着,虽然看起来很清贫,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而是吃得很满足。 在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哐当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娇滴滴声,柳朝转头一看,就看见了有三个身穿同意淡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女,在他旁边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而且他们三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藏青色长剑,其中除了面容最为高冷沉默,在队伍里显然是为首的英俊男子外,其他人的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骄傲。 柳朝就是快速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食物,并没有再继续注意。 刚坐下,队伍里唯一的女子表情很是嫌弃,娇声喊道,“小二,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饭菜都摆上来,不好吃就唯你是问!” “好嘞!” “长孙师哥,你累不累,我帮你擦擦汗吧,你看你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呢。”年轻女子叫江梨,和刚刚的娇蛮劲不同,此刻的她满眸子春心的看着对面男子,连说话声音都是刻意的娇滴滴。 旁边的柳朝抖了抖身体,连忙放下茶杯搓着手臂,因为被吓得泛起了鸡皮疙瘩,原来女子也不是都和宁姑娘一样漂亮又可爱,也有很吓人的存在。 长孙闻深深皱着锋眉,他偏头躲过了江梨伸过来的手,看向江梨的深邃眼神冷漠晦暗,几乎不近人情道,“你要是没事可做,就回宗门去。” “长孙师哥,我有哪里不好吗,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漠。”江梨脸色霎时微沉又立马变回了委屈,双眸含情脉脉看着长孙闻的俊逸侧脸企图得到心软怜惜,可长孙闻依旧不为所动。 她爹爹是衡山派掌门,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何时受过一丁点委屈,全部男人见到她都是讨好奉承,现在却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屡次受挫,这让江梨轻轻跺脚,有些不甘心! 严川长相较为普通,他看着江梨的目光满是宠溺,憨笑道,“小师妹,大师兄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也别当真。” “这是我和大师兄的事情,你插什么嘴呀!”江梨瞪了他一眼,嫌弃的话直白说出来,等于直接踩在了严川的脸上践踏,且毫无顾忌。 严川嘴角一僵,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连手背的青筋都暴起了,足以知道心中是如何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又松开手放松紧绷身体,像个无事人一般继续陪笑道,“小师妹说的是,不过我们这次下山主要是收到城主邀请解决孩童频繁丢失的事情,听说还叫了其他门派一起寻找,也不知都有谁。” 江梨下巴一抬,眼神都是嘲讽,倨傲自满道,“管他是谁,在我衡山派面前都是不够看的!” 顿了一下,她拍着桌子啪啪响又是气愤道,“城主请了我们还不行,居然还同时请了其他门派,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着实可恶!” 城主的身份在普通人眼里是高高在上,可在他们道修之人的眼里就像个蝼蚁,也不知道爹爹是怎么回事,居然同意了城主的请求,派他们下山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就丢几个普通孩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普通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听到这里,柳朝知道,这三个人都是有修为的得道高人,途径这里只是为了去解决近期闹得人心惶惶的丢孩子事情。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从上个月就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丢孩子事情,本来没有受到重视,直到城主的孩子也跟着丢了,这才急急忙忙派人去找。 而那些被派去的护卫,前前后后都有二十几个了,但是全部都死光了,寻到时只剩下一堆白骨,从服饰看能认得出来都是那些护卫的尸体。 所以大家都在猜测,肯定是有妖怪作祟,普通人无法解决,城主这才委下身,去请各派高人下山帮忙。 第75章 狐妖5 这三人又说了些事情,直到饭菜上来才停嘴。 不过衡山派,是所有道修宗门里最厉害的门派之一。 能被选上收作门徒,不止是自己,也是整个家的荣耀,每年收徒的时候都是轰轰动动,也不怪乎会感到骄傲了。 吃饱了,柳朝重新背起背篓,想要离开,可是在他刚迈出脚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娇呵声。 “喂,那个背着草药的人,你给我站住!” 这句话很不礼貌,没有尊重人的意思。 柳朝皱了皱眉,他只是停顿住了几秒,就继续迈开脚,走出了茶棚,往兴平城方向回去。 陌生人而已,不用太多理会,而且性子也不讨人喜欢。 这两天为了补上缺失的草药,他都是频繁往山上跑,药铺已经两天没有开张了,再不努力赚钱,连吃饭的银钱都没有着落。 看着柳朝明明知道有人在叫他,却还熟视无睹的离开,江梨就是一瞪眼,气得上火,“可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居然敢无视本小姐的话,谁给他的胆量!” 她脸色阴沉,将本是姣好的容貌给衬托得扭曲,江梨站起来,拿着剑就是急匆匆追上去,这两天心里头憋着一团火需要发泄,正好撞上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在长孙闻身上受挫就罢了,一个普通人而已也敢甩她的脸,不给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师妹!”严川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也紧跟其后。 这番无理取闹的任性行为,让长孙闻深深皱眉,眼里的厌恶很是明显,甚至在眸子深处还浮现着若隐若现的杀意,却很快又掩饰下来。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他会拿江家人的血,祭奠他长孙家族上下几百口人冤死的亡灵! 付好钱,长孙闻也是跟了上去。 而这边,江梨窜身来了柳朝面前,挡住了去路,眼神不怀好意。 柳朝只好默默的往旁边走,可依旧还是被江梨伸出剑拦着,那打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将高傲娇蛮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绕是不易动怒,脾气很好的柳朝,此刻也是眉头下压,眼神不悦,但口头上还是报以尊重,“这位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江梨抱臂而立,她喜欢高抬着下巴,眼神蔑视看人,自认为会显得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也很刺耳,“本小姐就赏你一次跪下道歉,深深忏悔你刚刚行为的机会,不然今天,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动不动就是让人跪下,这已经不是小姑娘打打闹闹的娇蛮任性,而是被宠得无法无天,蛮横无理了。 “道歉?这位姑娘,我并未对你做过什么无礼的事,何故有道歉这一说法。”柳朝渐渐敛起了所有温和气质,此刻的他眼神有些深邃,显然已经是隐隐动怒了。 他尊重每一个人,但如果对方不报以尊重的态度回应,甚至莫名其妙的出言不逊,那么也无需废话太多。 “本小姐刚刚纡尊降贵的同你讲话,你居然没有深感荣幸的回答,甚至无视离去,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不敬!” 江梨说得理所当然,并不觉得俯瞰着一群随意可以捏死的蝼蚁有什么好看待的价值。 这番话更是可笑了。 柳朝最终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江梨看了几秒,随后慢条斯理的整了下袖子,嘴角微微勾起牵动着美如画的俊朗容貌,声音温润清和,“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有对你卑躬屈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这不是很明显,也很应当的吗?果然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下山保护你们真是浪费时间。”江梨讥讽一笑,看来她对下山保护一群普通人的任务依旧还在耿耿于怀。 都说修道之人本该怜悯天下,保护苍生,或者独善其身也还好,可有些人行的却是恶。 “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那在下今天,如若不无礼一回,似乎显得有些无趣。”柳朝修长眉眼疏朗,他双手一抬交叠着微微弯腰,朝江梨作揖,行君子之礼。 而沉浸在高傲自喜的江梨并没有发现,柳朝虽然是不变的温和笑容,可眼底却没有一丁点笑意,泛着冷漠。 远处跟来的严川暗道不好,他喊了一声,“师妹小心!” 然并没有用,在江梨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柳朝站直身子之后,人却化为虚无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已经站在了江梨身后。 柳朝的神情依旧温和淡然,长身玉立如清风朗月,手上端着江梨的宝剑在打量,缓缓道,“剑是个很危险的武器,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呢。” 此话一出,江梨的两只手腕已然有了一圈伤口,鲜血横流,瞬间染红手掌,正沿着手指汇聚成血珠,嘀嗒嘀嗒落地。 而柳朝手执的长剑上并未染有丝毫血迹,可见速度之快。 江梨苍白着脸色,瞪大了眼睛,正失神的望着前方,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大脑还处在不敢置信,和深深恐惧中。 她刚刚…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个人身上散发着很骇人的气息,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坠入了深渊地狱,会死去。 见到这一幕,严川目呲欲裂,“师妹!” 他赤红着双眸,愤怒的盯着柳朝的背影,拔出手上的剑,二话不说,抱着杀死的决心袭击而去。 江梨喃喃蠕动着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已经晚了。 “竟然敢伤师妹,我要杀了你!”严川有这样的自信,他的修为虽然比不过长孙闻,可是也不弱。 在剑要落到柳朝身后的时,他不慌不忙的转身,用手上的剑给挡下了攻击。 柳朝本就生得极其俊美,眼神清澈平,含着浅浅笑意,他步履悠闲散漫,行如流水的动作接下严川的招式,淡青色上有竹画的长袍随风轻摆,即使还背着简陋的背篓,可却不减从骨子里透露出着儒雅内敛,也不失风华飘逸。 两三招之后,柳朝似是觉着无趣,一掌打在了严川的胸口上,看起来软绵无力,可却让严川倒飞落在江梨身边,他半仰身子,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看向气定如闲的柳朝,他心中有了畏惧,凡尘里何时有这般厉害人物了? 将手中剑插入地面,柳朝眉眼含笑,他像无事人般又是弯腰作揖,彬彬有礼道,“在下无礼了,还勿见怪。” 说罢,踏着洒落在他身上的金辉日光,翩然离去,与周围景色相融合,好似一副精心点缀过的画卷。 长孙闻全程没有动手,只是望着柳朝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这个人,到底是谁?!”严川擦掉嘴角血迹,捂着胸口费力站起来,此刻还心有余悸。 刚刚对打,他已经出了七分实力,可对方似乎连一分都没有用到,当真是着实恐怖。 疼痛开始蔓延,江梨被痛得回过神,低头一看见血淋淋的双手,就是吓得尖声喊叫,“师,师兄,我的手是不是废掉了?快救救我,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快点啊!” 长孙闻并不想理,但他还需要在衡山派潜伏调查,所以只好去看了看江梨的双手,又从怀里拿出药帮忙倒上包扎,即使江梨痛得眼泪横流,他也没有想要动作轻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看着恐怖,但对方下手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并没有伤到筋骨,想来只是小惩一翻。 直到包扎好,得知起码最少五天都不能用剑,否则双手就真的会废掉,江梨咬牙切齿,眼神里尽是怨毒。 等这次回山之后,她定要叫爹爹为她报仇,千刀万剐,丢入死潭都不足以消除她的心头之恨! …… 远处枝头上,宁秋懒懒散散的半躺着,垂落的衣裙在晃动,将柳朝他们发生的一幕纳入眼底。 “还以为是文文弱弱的医者,没想到,居然真的深藏不露阿。”她嘴角含笑,了有兴趣的轻声呢喃。 吐了口烟圈,宁秋就消失在了枝头上,很快回到了狐山,并吩咐族人严加巡逻,将结界加上一层。 外头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不过她懒得插手,还不如在狐山悠闲养老,偶尔逗一逗几个宝贝女儿,生活岂不是美哉。 宁秋慢悠悠的在狐山范围内闲逛一圈,随后去了几个女儿练功的梅花林,刚过去就听见女儿家们的娇俏笑声,声声入骨,令人心头都软了。 突然,梅花林有道身影欢快跑来,喊着“娘亲!”的声音格外甜,还未等宁秋站稳脚,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直接扑到了宁秋怀里,那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抖呀抖,传递着它主人内心的欢喜。 宁姣儿抬起头,露出肉嘟嘟的包子脸,咧嘴一笑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煞是可爱,她大大的灵动双眸里满是如孩童般天真无邪,“娘亲,娘亲,小七好想你呀,有那么大那么大的想呢。” 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一圈,傻乎乎的,完完全全孩子的行为。 明明是十五岁的妙龄年纪了,可因为两百年前原身动气早产,七女儿生下来的时候一度在生死线徘徊,原身每天都用自身灵力滋养,宁姣儿十五年前这才能化为人形,只不过并不稳定,偶尔也会变回原型,或者露出耳朵,尾巴。 而且……心智始终停留在了五六岁,这也是原身最放心不下的孩子,她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她,自己的七女儿也不会遭受这种事情。 “娘亲当然想小七了,你看,还给你带了礼物。”宁秋笑了笑,怜爱地摸了摸七女儿的小脑袋,将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 “谢谢娘亲,小七最爱娘亲了!”宁姣儿眼前一亮,她垫起脚尖在宁秋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欢快得像蝴蝶似的跑去姐姐们那边,很得意洋洋的在炫耀娘亲给她礼物了,那张肥嘟嘟的娃娃脸上都是无忧无虑。 第76章 狐妖6 “娘亲~” 宁秋走过去,七个天仙般各有各自美的女儿就将她团团围着,帮忙捶腿捏肩,巧笑嫣然,芳香扑鼻。 俗话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果然没有错。 老四宁晴儿占据着宁秋的左边,抱着手臂依偎,笑嘻嘻道,“娘亲,我们新研究了一支舞蹈,跳给您看,好不好呀。” “小七也要跳舞!”吃得满嘴甜味的宁姣儿立马举起手,蹦蹦跳跳的在原地转圈圈。 她拉过旁边的六姐,急乎乎道,“五姐,我们一起跳舞,小七最喜欢跳舞了。” “七妹,我还没有见过你有什么是不喜欢的。”宁柔儿笑容很腼腆,说话也是浅浅的很轻和,颦眉间似乎天生有着淡淡哀愁,给人一种娇柔如水的拂柳之姿。 话虽如此,她也还是很宠着最小的七妹,乖乖和七妹一起跳着不算舞蹈的舞。 “娘亲,要是您喜欢的话,是不是要给我们奖励。”六公主宁昭儿说到这里,眼睛蹭亮蹭亮的,她对搜罗奖励有着莫大兴趣。 七个女儿环绕膝下的幸福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到,宁秋嘴角的笑意从未收起,对女儿的小要求那有不应的道理,“好好好,娘亲答应,都有奖励。” 一个个的小嘴都那么甜,真是要了老母亲的命咯。 七个女儿一支舞,芙蓉面,柳腰轻,扬袖起,有如妩媚东动人,又如娇艳明动,或似清冷仙子,再者娇俏佳人,她们时而抬腕低眉含笑,时而拨弄云手,襟飘带舞,美艳绝伦。 宁秋微微斜坐着,眉眼都是骄傲自豪。 她忽而用灵力往梅花林一震,花瓣纷纷盘旋落下点缀了青青草面,像下着花雨一般在为她们妙曼的舞姿伴奏,美得好似仙境。 醉生梦死,也不过如此。 随后面前出现了一座玉琴,宁秋端正了坐姿,手指微微一碰,清澈明净的琴声从指尖下倾泻而出,潺潺流动绕狐山,令人心旷神怡。 听到琴声的狐族,都是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沉浸在悠扬曲境里,心性是前所未有的开阔。 琴音似乎夹带着灵力,它们都能感觉到修为有着隐隐提高,甚至一些还不能变形的年幼狐妖,也是在曲意中得到提升,幻化出了人形。 当化成了四五岁的孩童,他们纷纷欣喜的高呼,“爹娘,你们看,我能变成人了!” “我等叩谢吾王!”狐族上下皆是面露喜色,纷纷跪下,虔诚无比的在匍匐在地上,足足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来。 能得到狐王对子民的馈赠,是他们前所未有的荣幸,千百年来几乎没有哪个狐王能做到这般,不止是修为不高,更是境界未达到。 而宁秋,自然也收到了她的子民们,传递过来的那份炽热又感激的纯净情绪,这是一种信仰,令她的修为也得到了提升。 曲罢,舞停。 她们翩然走上来,云鬓微乱,香汗熏染,面若桃花,顾盼生辉,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感慨一句世间真有如此倾城美人吗?更遑论,还是七位。 “娘亲,你喜欢我们跳的舞吗。”宁晴儿笑得最为开心,她坐在了宁秋身边,灵动眼里有些狡猾。 其他人也是纷纷坐下,这时有留着尾巴和耳朵的两名狐妖下人走上来,换上一壶果子酒和精致点心,这才安静退下去,全程没有打扰到主人们。 宁秋哪能看不出来是这个小妮子所为,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佯装生气道,“你呀,整天给你姐姐妹妹们乱出注意。” 当然,这话她是笑着说的,就表明默许了她们的小计谋。 “哎呀,反正娘亲快说,你喜欢不喜欢我们的舞蹈嘛。”宁晴儿揉着被弹的地方,依旧还是笑呵呵的继续追问。 “嗯……”宁秋挑着眉尖,故意拉长了声音,在宁晴儿紧张兮兮下,这才轻柔地摸着小七的脑袋,笑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听到这话,宁晴儿眼前一亮,可随之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来,只好扭头看向后面的姐妹们。 这个奖励还真不好说,而且娘亲都直接规定了不能出去,现在说出来,不就是惹了娘亲生气嘛。 不过宁双儿的性子直爽,脑子一根筋不会想那么多,傻愣愣的直接道,“娘亲,我们明天想下山去玩。” 这话出来,其他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宁秋的脸色,窥见宁秋收了收笑容,神情意味不明的时候,她们心里头也是很紧张。 宁双儿却好似没有察觉到里面的微妙气氛般,她撩起裙子很没有女儿家姿态的盘腿坐下来,倒了一杯果酒,又拿起点心美滋滋吃着,塞得脸颊鼓鼓的,“娘,四妹说人类市集里有一家醉仙楼,里面的烧鸡特别好吃,我也想去吃。” 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要说,而且她猜测娘亲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她们的想法,所以拖拖拉拉的多难受,还是爽快点舒服。 宁晴儿……二姐,好歹委婉点说啊,这是希望我被关禁室吧! 宁秋语气微沉,“老四。” “娘亲~我就是,我就是……”宁晴儿抬眸看了眼宁秋愠怒的神情,又是立马低下头,两指对着不敢再说出后面的话。 身为大姐,宁香儿站出来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娘亲,其实这件事是我提出来。长那么大,我还没有下山看过,所以才会想要去一趟。娘要是怪罪的话,就怪我就好了,不关四妹的事情。” “娘,不是大姐和四妹的意思,是我的想法。”其他人也是争先恐后道。 除了老七因为累着了,已经趴在宁秋的怀里睡着之外,其他人面上紧张,可眼底都有着期待。 宁秋看了她们一会儿,严肃的脸色展开笑意,“明天就给你们一天时间出去玩,到了晚上就自觉回来不能在外面逗留,明白了吗。” 都还是爱玩,又对外面很好奇的年纪,而且百年来都是窝在狐山里修炼,自然会有想出去的想法,可外面道修遍布,被发现了身份,极有可能就被猎杀,很不安全。 “我在你们身上打个印记,走在外面就算碰到道修,也不会知晓你们是狐妖。但也要切记,不能自己傻傻的暴露了身份,特别是你,一点长性都没有。”宁秋一个个的在她们身上下了禁忌,到了宁晴儿的时候,点了点她的鼻尖教训,都不知道老母亲的担心。 宁晴儿笑得眉眼弯弯,娇声道,“娘亲,我知道啦,你要是不放心,这不还有姐姐妹妹们看着我呢。” 她心底已经忍不住的想,明天就去看看柳大哥,也不知道他要找的草药找齐了没,有没有将二狗的病给治好。 第77章 狐妖7 站在观景台,宁秋迎风而立,垂眸看着几个女儿欢快离去的背影,她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惆怅却很不会拘着。 站在她身边是个拄着葫芦拐杖,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者,他同样是目光慈爱的看着几个公主,却也难免担忧,“狐王,您明知道外面有危险,而且那个什么柳公子还身份不明,就这样放任公主们下山,会不会有危险。” 宁秋闻言,偏头看向他,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永远呆在狐山就没有一丁点危险了吗。” 这句话,问得老者哑言无语,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狐山,可两百年前被道修逼上门的时候,也死了很多。 所以没有绝对的安全。 宁秋又是再说道,“而且,在她们这个年纪,真的会乖乖呆在狐山,不动出去看的好奇心吗。” 外面是很危险,可不经历点事情,磨练心性,也难以承担大事,未来狐山会有新狐王,七个女儿里自然要选出一个的。 老者想了想,随即诚实摇头,“不会。” 年轻那会儿,他也不顾发对使劲跑出去过,身为过来人,也无法要求后辈做到,他们曾经没有做到的事情。 “放心好了,危险会有,但是我的女儿,自不会让她们有生命安危。”宁秋拂袖,转身想要离去,不过这时候,之前被派出去出去打探消息的狐妖宁允回来到,正急匆匆的往她这边而来。 “王,还魂草有消息了,可是……” 宁允立宁秋侧面两步之远,他身穿墨黑色袄子,银白色的长发很飘逸,更是衬的五官很妖孽。 狐妖本就天生貌美,有修为在身的狐妖更是如此。 “可是什么?”宁秋皱了皱眉,连旁边的老者也是提起了心,紧张的看着宁允。 还魂草,是族里的狐医为治好老七宁姣儿的胎病,寻找到的方法,最后一味灵药就剩还魂草。 先前她还在想能不能用灵珠治,可今天检查了老七的身体,医治手段不能过强硬,否则起到反作用。 “我调查到,在一个月之前,还魂草已经被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给挖走了,至今行踪不明,现在各路人马都在寻找他。” 宁允停顿了几秒,抬眸看向宁秋安静的侧脸,又是继续道,“而且当时候,还出现了叛徒云风的踪影,他跟在一个头戴斗笠的神秘男人身边,所以目前有谣言说,还魂草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还魂草是一味极其罕见的灵药,五十年才生有一株,不止可以死而复生,还能提升修为,所以不管是妖修还是道修,都想要得到这等稀世宝物。 “头戴斗笠神秘人……”宁秋想到的在幻境里那个就是杀死虎东的神秘男人,也是企图栽赃嫁祸给狐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从种种原因看来,都在和狐山有着细微联系。 “还有一件事,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虎族的人,而当时候他正在被追杀,我出手将他救了下来,他说虎王有封密信要转交给您。”宁允说着,从怀里将印有虎头的信封拿出来,递给了宁秋。 “虎烈?” 昨天才将命人将赔礼送来,今天又有何事? 宁秋怀着疑惑的心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匆匆忙忙写下来的歪扭大字:“恳请速来虎山救我小儿,保护好你的七个女儿!” 写得很潦草,看来是在混乱中匆匆忙忙留下的信封,且上面还有已经干的血迹,推测时间是昨晚半夜。 “虎族内发生了何事?怎么和七位公主扯上了关系?”老者也看见了信封上的内容,他心头骇然,连忙转头看向宁允。 虎族可是妖族里的一大族,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居然向狐王求救,肯定是发生了无法抵抗的大事。 而且此事,还事关公主,让人不担忧都难。 “我也不清楚,此刻外面此风平浪静,除了早先有还魂草的消息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新的动静。”宁允摇了摇头,也是很疑惑。 他负责的工作就是在外面收集各类信息,可关于虎族的情报,并没有遗漏半分。 “虎烈的性格,我还是知道些的,骨子里都是傲气,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是绝不会向别人求救。”宁秋眉眼下沉,手上一握,信封直接化为了粉末消失掉。 “王的意思是,想要过去一趟?” 老者话中猜测,可下一秒他就是摇头不赞同,“不可不可,这或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专门引您出山,走入陷阱。” “而且现在,应当要立马将已经下山的几位公主给叫回来,千万不能有事!” 狐王和公主们绝对不能出事,一旦出事,那么对他们狐山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越想,越是觉得事情很严重,老者都是急得团团转,眼巴巴的看着宁秋,希望能得到一声令下,好行动起来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宁秋并未表态,她抬头看向宁允,“那个虎族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他伤得太重,我安排在了狐医哪里救治。”宁允说道。 “走,去见见他。”宁秋率先离去,和心急如焚的老者相比,她从容不迫,似乎很多事情已经在运筹帷幄之中。 应该说有一部分是她故意推动的结果,柳朝的身份太可疑了,不管是和老四的相遇,还是明明有高深修为却隐藏起来,其行为都企图在接近狐山,会答应让老四下山,她自然也是有着将此人的目的引出来的想法。 当然,少女怀春时期的心就是处在叛逆期,你越是阻止的,她越是会想方设法去做。 即使她告诉老四,柳朝此人或许有危险,也不见得老四会相信,没准还觉得她这个母亲太坏,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们去到的时候,这名前来报信的虎妖已经是奄奄一息,狐医尽全力救治,虎妖拼命撑着一口气,就是想要亲眼见到狐王。 “参,参见狐…王…”他转着变回原型的虎眸,有气无力的说着话,想要爬起来行礼,不过被宁秋用灵力压下来了。 宁秋缓声道,“你受了重伤,不要乱动。” “狐,狐王,我有事情想…”他感激一笑,可说话断断续续的,内脏已经被破坏,没说一句话都是吐了满嘴血。 这副模样,俨然就要死了,根本就救不活。 宁秋拧着眉头,她俯下身,将耳朵凑在了虎妖身边,轻声道,“你说,我听着。” “秘,秘密,和小王子都被虎王藏在了禁地里,还,还有,当心七位公主被……”虎妖抬起手给了宁秋一件东西,气若游丝的说到后面,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个痉挛抽搐后,断气死了,随后变成了一头斑点老虎,化为了繁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形神俱灭,想救也救不回来了。 宁秋深深皱眉,脸色泛着冷意。 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要闭山不问世事,只愿过悠闲养老生活的问题了,而是有些人的注意,早早的就已经打在了她的女儿们身上,正伺机而动。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看看,到底是谁当了幕后黑手,在打的是什么注意! 老者拄着拐杖走上来几步,急声道,“王,几位公主是不是要立马叫回来。” 修为停止不前,就会慢慢苍老,然后接受死亡,不管是道修,还是妖修都一样。 他活得已经够久了,只要狐王和公主不出事,他马上死也毫无怨言。 宁秋舒展了眉头,眼神意味深长,勾唇一笑,“不用,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了她们,那就让她们继续在外面逗玩一天好了。” 庇护在羽翼下,并非是让她们走向无知,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却担不起尊贵身份要承担的责任,懦弱无能。 几个女儿的实力都不弱,可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身上却少了很多韧性,以及面对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只有行走在危险的边缘,才能快速成长。 “可是……”老者还是很不放心,他此刻也是担心则乱。 宁秋出声打断,并雷厉风行道,“没有什么可是,宁允,你继续去外面调查还魂草在谁手上,顺便查一查柳朝此人的路子。” “胡伯,你照顾好老七,严加看管族人加倍修炼,将狐山的结界护好,如果有什么突发事情,你就带着族人躲到禁地,会保护你们一阵子。” 一千年前妖族曾经被道修大肆追杀,所以如今每个妖族都有禁地,里面都是起到保护族人的阵法,外人想要进去并不容易。 宁允点了点头,“是。” 胡伯,也就是老者,虽然着急,可狐王都发话了,且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安排,他也只能接下吩咐,不敢有异议。 迎着暖色日光,将宁秋离开的背影拉得很长,胡伯看得红了眼,连忙跪在地上,忍不住担忧喊道,“王,此次去往虎族不知凶险,还请您要万分小心。” 他一跪,宁允和其他狐医也是连忙跪下,齐声喊道,“我等祈愿,吾王平安归来!” “守好狐山,不许让任何人冒犯。”宁秋的话音刚落下,人影也消失不见。 被算计这两个字狠狠扔在脸上,宁秋心底还是很不爽的,她不爽了,自然也要别人不爽,才能舒坦。 第78章 狐妖8 “来一来,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咧,在这里你买的东西绝对实惠!”路边摆摊的摊主正使劲吆喝,争取多卖些钱。 特别是男摊主,看到有大美人经过,更是喊破了喉咙,涨红着脸,希望能得到一个眼神的注意。 宁香儿几个姐妹下山,除了宁晴儿之外,其他人走入兴平城内,看到里面人来人往的繁华场景,都是好奇着东看西看,那绝色容颜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连互相撞到了都不知道。 就连出来逛街的媒婆,都是笑眯了眼,心里想着都是谁家的姑娘啊,看着就是大小姐,改天可以拉红线,保管赚得多。 卖着烧饼的大哥长相憨厚老实,美是美,不过在他眼里只有自己媳妇和钱才是最美的,所以眼神规矩,只是吆喝道,“烧饼,美味的烧饼,几位姑娘,要不要买一块烧饼尝尝?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家烧饼那是用祖传秘方,味道保管吃了一口还想吃!” 他拍着胸脯啪啪响,一脸自豪,显然这话还真没有虚夸的成份。 宁双儿最馋吃,闻着香味就知道味道应当可以,随即二话不说直接掏钱给了摊主,爽快道,“行,那就来六块烧饼!” “好嘞,还请姑娘们麻烦等一会会儿,烧饼马上就好!”摊主咧嘴笑眯了眼,今天又有钱进账了。 其他人面露无奈,也只好停步等着。 “幸好二姐花的不是我的钱。”宁昭儿捂着钱袋子,很庆幸的叹口气。 依着二姐下山后,看到什么就买什么的性子,手上的钱肯定所剩无几了,接下来肯定会向大姐伸手,然后再是五姐。 宁晴儿的心思早已飞远,不过听到这话还是扭头笑嘻嘻道,“六妹,这身上没钱的,也没人敢问你拿钱呀。” 这不就是变相得说她铁公鸡吗?虽然她也确实最为财迷。 宁昭儿可不怕,直接一针见血的怼了回去,“哼,四姐,我看你这是有人付钱所以有恃无恐,不用担心今天没钱花吧。” “谁,谁说的,你不能乱说我污蔑我啊。”宁晴儿果然弱了几分,微红着脸蛋,不敢再呛声。 “三姐,我想去哪里看看。”宁柔儿扯了扯宁蓉儿的袖子,浅笑着很是腼腆害羞,眼神示意旁边的首饰摊位。 她看上了一个发簪,觉得很适合娘亲。 可是她胆子最小,又有些安静内向,初入到新环境,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类,更是不敢自己一个人乱走了。 “好,二姐陪你过去。”宁蓉儿性子最冷清,但对姐妹们还是很爱护的,主动牵起了五妹的手走过去。 待她们逛了一圈,在宁晴儿的强烈要求下,这才去了柳朝开的小药铺。 落座在东街的安静地带,来往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加上医术不错,所以此刻的药铺里已经有不少病人离开。 柳朝在为最后一位病人配好药,又送至门口的时候,看到倩丽娉婷的宁晴儿站在面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柳朝眼里也是划过欣喜,笑意愈发温和了,“宁姑娘,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派人来说,不能出门了吗?” “我娘亲答应我可以出来玩一天,对了,这几位是我姐姐妹妹们。”宁晴儿转身互相介绍。 初步认识之后,在柳朝的邀请下,她们走进了药铺内闲聊。 他很善谈,见识也不少,再加上几个姑娘涉世未深,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所以聊天的时候对柳朝上山摘草药,以及这几年游历时碰到的见闻,听得很起劲。 宁香儿默默观察着药铺内的情况,看见药柜上用小篆标出的各种药材名称,有些还挺稀有,她回头一看,嘴角勾起的浅声道,“听闻柳公子是一位有能力又有威望的医者,想必是会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草药了。” “柳某不敢自称全部,但大部分草药,还是认识的。”柳朝拱拱手,谦虚一笑。 宁晴儿眉飞色彩,插话道,“大姐,柳大哥的医术很好的,这附近的人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是来找柳大哥医治,并且药到病除。” “喔,这样的话,那我想问一下,在公子所认识的所有草药中,觉得什么草药最稀有也最神奇。”宁香儿笑了笑,她又是继续佯装好奇的发问。 走到了外面,也许担忧保护不了妹妹们的安全,所以身为大姐的她,始终对一切都很警惕,即使是四妹所熟悉的柳公子。 而且她闻到了一些隐藏起来的药材味,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些草药都是生长在很危险的地方,灵药都会有半生兽守着,要想摘到可不容易,更何况还是普通无力的凡人。 所以这个人,或许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普通。 柳朝依旧是笑得温和,彬彬有礼道,“柳某走过很多地方,什么奇奇怪怪的药草都见到过,要说最神奇也最为让人诧异的,还真听过有一种稀世药草,不对,应该说是灵草。” 宁香儿的气质很端庄大气,可又迤逦五官又不失风情妩媚,她同样温柔一笑,“那是什么?” 大姐的语气有点像是逼问,难道是讨厌柳大哥?宁晴儿心里小声嘀咕,不过这次也没有再出声讲话了,毕竟她还是很尊敬大姐的,肯定不能胳膊往外拐啊。 而且她相信柳大哥是个好人,所以并不担心大姐会问出什么犀利问题。 柳朝嘴角一弯,嘴唇微张,吐出了让六个姐妹娇身一震的三个字,“还魂草。” 不过很快,想起了娘亲教诲的话,她们虽然心底着急,但面上也收敛了许多,尽量不将情绪外露。 “大姐。”宁柔儿轻咬着浅色嘴唇,走到了宁香儿身边,挽着她的臂弯依偎着,不过怯怯的眼神此刻却坚定的看着柳朝。 宁香儿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慰,压下心底的着急,目光看着柳朝,继续浅笑着好奇问道,“还魂草?这个草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居然能让柳公子评为稀世宝物。” 还魂草对七妹太重要了,如今第一次从外人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她们无论如何也要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第79章 狐妖9 柳朝嘴角含笑,润声朗朗道,“因为传闻还魂草,有起死回生之效,自然是可以称为稀世珍宝。” “起死回生,确实足以让人震撼。”宁香儿附和着感慨,她心底有些着急,不过还是忍了下来,隐晦的试探一问,“既然如此,柳公子可曾见过还魂草,或者知道生长在什么地方吗。” “见,倒是没有见过,毕竟这类稀罕物,可是人人哄抢,也轮不到我这个普通的医者。”柳朝摇了摇头,目光将她们几个姐妹双眸里闪过的失望收入眼里,他又是继而开口。 “但一个月前我外出归来,倒是听说了一个谣言,确实有还魂草现世,而且还被采摘了下来,有人猜测应当是被衡山派给夺走了,至于真相是不是,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衡山派作为道修中的大派,确实有实力给夺走,所以我猜测谣言,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说罢,他垂下眸,端起了香气四溢的茶水,目光深深的看着平静的茶面因为被动了动,而荡起了涟漪,使得茶香越发浓郁了。 太平静,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不过让柳朝感到很好奇的是,宁姑娘的身份,在今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带出来的其他姐妹也同人类无异,这是如何做到的? 他并不相信,这几个人就是人类,但本体查不到了,这也难以解释,难道……她们体内也有灵珠? 想到这层,柳朝心中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平复下来,并没有着急去查证这个猜测,动作太大会引起警惕,毕竟他不想与狐山为敌,循序渐进,才能暗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几个姐妹对视了一眼,宁香儿眉眼一沉,娇柔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衡山派。” 如果说道修里面,她们最厌恶的是谁,衡山派绝对是其中之一。 当年要不是衡山派耍计谋,带人突袭狐山,狐山也不会因此损失惨重,父亲也不会死,七妹更不会受今天这样的苦。 但目前这件事情,并不宜在这里讨论,而且是真是假,今晚回去后定要向禀报娘亲,她们可不会愚蠢到就这样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 宁香儿给了宁晴儿一个眼神,宁晴儿立马领会,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即摸了摸肚子,笑嘻嘻道,“哎呀,那什么还魂草,衡山派都离我们这些普通人太遥远了,听听过就好,纠结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去吃午饭,我肚子都饿了。” 她转头看向大家,“嗯…就去那家生意最红火的醉仙楼,你们觉得怎么样?” “生意红火,那么价格肯定不便宜,这顿饭钱…”宁昭儿欲言又止,她关注的点,永远不离开花钱上面。 其他姐妹也是头痛扶额,六妹当真是一分钱都舍不得掏出来。 宁晴儿抽了抽嘴角,刚想说这次她来请客,柳朝已经率先站起来,做了个很翩翩君子的请姿势,“我与醉仙楼的掌柜有些交情,本来今天中午也是要过去一趟,如不嫌弃,宁姑娘,和几位姑娘可以随在下,一同前往,共用午膳。” “当然不会嫌弃啦,高兴还来不及呢。”宁晴儿有些羞答答的回应。 一行人起身去了醉仙楼,掌柜长得胖乎乎,不过为人很爽朗大气,说话也是格外亲近,看到柳朝带着几个大美人进来,更是嘀咕了几句艳福不浅。 如今正直中午,酒楼内客人不少,而他们还能去二楼包间,听闻包下一间的费用不低,可见柳朝和掌柜的关系很好。 而柳朝在送她们来了之后,说了句忘记带上他自己酿的果酒了,又抱歉的转身回去拿,让宁晴儿她们先吃,不用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 只不过在小二带着宁晴儿她们刚想上楼的时候,二楼突然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随后有个人撞破了护栏,正要摔下来,这个高度虽不致死,但也会受重伤,严重的话残废也是极有可能。 而下方人别说救了,害怕牵连自己都是立马让开,惊呼声不断。 要砸落的位置正好是宁昭儿头顶,只见她踏着木梯扶手往空中一跃,伸手将人接住,随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这漂亮的一手,引得旁人鼓掌欢呼。 落下的是一个英俊少年郎,察觉到被一个女子救了,而且还趴在对方怀里那个部位,他立马退了出来站在一边,脸上飘起尴尬的绯红,耳背红了一片。 平常嚣张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此刻支支吾吾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掌柜的待看清是谁,脸色突然一变,连忙走上前来,着急道,“钱公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这位钱公子名叫钱生,是兴平城首富钱豪的独苗,听闻经由钱家几代人积累下来,到如今已经是富可敌国的地步,这关系网不管是各方各派都扎根得很深,要是钱生在他这里出事了,可就遭殃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小爷我能有什么事。”钱生轻咳一声,他整理了一下绣着金丝边的昂贵锦衣,这才重新给宁昭儿行礼,“刚刚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钱生…” 只不过他吊儿郎当习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规规矩矩的,动作有点生疏别扭,钱生又抬眸小心翼翼看了眼面前的漂亮姑娘,小心脏突突的跳,他感觉碰上了爱情。 宁昭儿眉头一挑,伸出手,直接打断了他的客套话,“给钱吧。” “什,什么?”钱生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宁昭儿微微颔首,“救命之恩,当然是要报答的。我不要你以身相许,也不需要做牛做马,给钱就好。” 钱生……他的一见钟情,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还是乖乖的将身上一打银票,放在了宁昭儿手上,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宁昭儿转身就上楼,嘴角都是笑意,似乎很满意他的上道。 钱生还想问一问漂亮姑娘的名字呢,不过听到楼上熟悉的痛呼声,他又是立马窜了上去。 掌柜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去楼上看情况,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楼上的谁他都得罪不起,所以还是不要靠近的为好,等后面结束了,再大着胆子去拿赔偿费,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不给的,这点他已经习惯了。 宁香儿几人去到二楼的时候,上面一片狼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在吆喝着继续打,手上还上下摸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惊恐摇头的漂亮女子,见到她反抗了,还扇了几巴掌说着羞辱的话,肥腻像肠似的嘴胡乱骚扰。 在二楼中间则是有个男人被摁在楼板上拳打脚踢,已经奄奄一息。 其他客人皆是躲在包厢里不敢出来,却有两个人坐在靠木窗角落,一男一女正在无聊的饮茶,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而看到他们二人的打扮以及手上拿着的佩剑,姐妹六人眼里划过杀意,宁双儿最为冲动,她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挂的长鞭。 宁香儿及时拉住了她,摇了摇头,“二妹,别忘了娘亲说过的话。” 宁双儿不甘心,但也放下了手。 看见挂彩的钱生还敢回来充当救美的蠢英雄,肥头男子刚想冷嘲热讽几句,可下一秒,目光却死死的盯在了宁香儿几人身上,张着的嘴巴已经流下口水,眼神极其露骨,垂涎三尺。 “美,真是太美了!要是能和你们这几个大美人一起夜夜笙歌,风流快活,肯定是□□!”他顿时将怀中抢来的民女给推到地上,站起来双手互搓着,还故意挺了挺胯,那看向宁香儿她们的眼神,恨不得将她们立马剥光。 肥头男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大手一挥,迫不及待道,“狗奴,去,将这几个美人好好的请过来。” 名叫狗奴的男人长得极其消瘦,但一双眼睛格外狠辣,可见手上沾染过不少人命。 尝试过狗奴的厉害,钱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立马挡在了宁昭儿的前面,怒声道,“朱佑!你敢!” “钱生,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不对你动真格,那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如果敢坏我好事,信不信立马把你给废了!”朱佑高抬着三层下巴,小眼睛里都是戾气。 “狗奴,还站着做什么,给我把这几个美人给好好的请过来!今天我就要玩,还当真你钱生的面玩!” 他加重了“请”这个字眼,并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朱佑重新坐了下来,喝着小酒,“等我玩腻了,就赏给你。” 这熟悉的作态,看来这对主奴没少这样玩。 狗奴也是阴狠一笑,他揉着手走上去,自信昂扬的伸出手就想要抓住就近的宁双儿,却没有看见宁香儿她们怜悯的眼神。 在唯独有钱生的担忧下,只见宁双儿眼神冷漠,一巴掌就将狗奴给掀翻在地上,他的脸立马红肿,连牙齿都带血的飞出来了两颗。 宁双儿又是抬脚,直接踩在了狗奴的脸上摁着楼板磨擦,垂眸看着他,冷声道,“狗东西,就你也敢在姑奶奶面前嚣张,这是想死吗!” 见到仇人却无法动手,她本就是一肚子的怒火,这还凑上来找死,真是嫌命太长了是吧! “还有你这个死肥猪?想玩我?还□□?今天,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脚将蜷缩着动弹不了的狗奴踹飞撞了桌椅,宁双儿揉着手腕,一步步朝着已经脸色苍白的朱佑走过去。 朱佑吓得酒杯啪嗒落地砸碎,他搬出了靠山身份,企图能呵斥住,“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城主的亲侄子,你要是敢动我,吃不了兜着走!” 仪仗着这层身份,他在兴平城坏事做尽,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宁刚刚敢得罪钱生,也是因为他们朱家已经和道修的人建立了良好关系,有这层强大的靠山,这钱家也就不需要再礼让三分了“是吗,那我等着。”宁双儿一把扣住了朱佑的脑袋,就往桌子上用力砸了几下,随后又连扇了十几巴掌,直到朱佑的嘴巴鼻子都在流血,这才将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那个什么狗奴身上。 “把脾气最暴躁的二姐给惹毛了,可没有什么好下场阿。”宁昭儿摇头感慨了一声,不过可没有什么同情心,既然敢放言要玩她们姐妹几个,不给点教训还真以为自己真无所畏惧了。 想必娘亲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在宁双儿还想抽几鞭子的时候,原本只喝茶看戏的两人,那名女子不厌其烦的娇呵道,“喂,你要是敢再动他一下,本小姐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而说话的人正是江梨,她正一脸倨傲的看着宁双儿,看见躺地上已经成肥猪样的朱佑,又是恶心的挪走视线。 一群普通人的事情,就算是玩死谁了都好,她才不懒得管。 不过这头死肥猪是城主的人,昨天居然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江梨给恶心坏了,早就想一刀给杀了,可惜不能动手。 如今借刀杀人也正和她意,但死肥猪想死在她面前的话,等长孙师兄回来看见,肯定会生气,毕竟爹爹派的任务里还有一个是和城主较好,那么就不能让死肥猪真的死了。 宁双儿回头盯着江梨,笑容桀骜又很狂,“怎么,你想救他?也要先问一问我的鞭子,同不同意了。” 啪一声火红鞭子打在桌子上瞬间裂开两半,十足十的挑衅。 正愁不能碰仇敌,这个机会就乖乖送上门来了。 第80章 狐妖10 刚出狐山,宁秋就知道,她被跟踪了,而且跟踪的还不是同一批人马,妖修有,道修也有。 妖和道向来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看来是有利益可图,让他们选择合作了。 而能让虎妖活着来到狐山报信,也是故意遗漏的幸存者,只为引她出来。 不过现在还都选择躲着伺机而动,各自推诿,并不敢真的上前,显然是在畏惧狐山,畏惧狐王,在强者面前只能止步。 踏着渐渐枯黄的青草,宁秋来到了虎山下,她抬头一看,发现虎山的结界已经破了,且在山脚下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蔓延开来,而虎山的周围,没有其他生灵出现,映在她眼前的都是灰色。 “嗯?” 宁秋往前踏一步,发现脚踩了一块东西。 她垂眸一看,是一把断了一节的藏青色宝剑。 她宽袖一挥,这把断剑已然飘浮在眼前。 看清了是谁特有的东西,宁秋眉眼一沉,“又是衡山派,当真是像苍蝇一样令人恶心。” 一股灵力包裹着断剑,随后震碎成了粉末,消失干净。 而宁秋的声音不大不小,显然这句话触动了被衡山派彻底洗脑的疯狂门徒,本还在犹豫不决的他们,立马跳出来,剑指宁秋,口不择言怒骂,“区区一头畜牲,也敢侮辱我衡山派,简直是找死!” 道修,在妖修面前,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即使一个修为极其低下的道修,看到妖修时,也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 说狐王是畜牲,不也是在骂他们了?同道修合作的一些妖族,脸上也是闪烁着怒火,可想到谋取利益才是关键,也就忍了下来。 而本意提剑冲上去的道修,看到宁秋回身,一双冷漠的双眸盯着他们,顿时头皮发麻,明明是阳光明媚,却感觉到了周围有着三伏天气下的寒气钻入体内,让他们冷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拿剑的手都在颤抖,脚步愣是迈不开。 “嘴里不干净,让你们活着,就是浪费空气。”宁秋冰冷的话好似回旋在山林间,随后她手上一挥,无数的冰针出现在宁秋身后,眨眼间就刺入这三名道修身上,没有一处空隙,连眼睛也是密密麻麻,从外形上看就是一头冰块刺猬。 下一秒,他们身体极速膨胀爆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消失在天地间,好似不曾来过。 这让一旁躲着观战的其他道修门派,还有投入麾下合作的妖族,都是憋着一口气,呼吸都是极其小心翼翼。 太强了! 如果是两百年前还能搏一搏,然而现在狐王的实力让人胆寒,修炼速度也太快了! 宁秋往草丛里扫了一眼,不过她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纯白袄子微动,飞身进入了虎山。 一群只手可灭的渺小虫子而已,现在有事情去忙,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这,我们要怎么办?” 道修和妖修双方,都问了各自领队的头头。 刚刚死的可是衡山派的人,且三个人实力都不弱,可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灰飞烟灭,他们贸然出去,肯定也是千里送人头阿。 “反正我们只是跟着衡山派来,也只能听他们的指挥,现在都死了,先回去跟掌门禀报再说。”道修的人想了想,觉得事情都差不多了,没什么好守着的。 而且衡山派已经身先士卒,到时候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经过捏造一遍,将衡山派的怒火转移到狐族身上,他们一来能平安无事,二来如果两败俱伤,他们也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见道修的人转身就走,妖修这边的叛徒那是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留着一撮红毛的瘦弱男人,“大鸡哥,你说,我们走还是留。” 此人,就是先前被宁秋杀的鸡妖的大哥,他会和道修结盟,报仇的心肯定有,但更多的是看重了会给的利益。 “他么的,这几天,道修这群鳖孙子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现在有危险就临阵脱逃了,我呸!”红毛鸡妖不甘心的怒骂一句。 但也只是马后炮而已,人在的时候卑微讨好,人走了这才敢在背后说两句发泄。 红毛鸡妖想了想起身离开,还不忘回头叮嘱几个低等级的妖怪,“我们走!回去跟妖王说的时候,就说是道修的人害怕狐王,执意让我们离开的,记住了没!” 他们只是投靠妖王的中下层妖族,平常能拿到点好处就不错了,这次来虎族守着,是要盯着狐王的一举一动,他们原本还想进虎山去找找还有没有遗漏宝物,现在是机会全没了,不被惩罚就已是侥幸。 “大鸡哥,我们都知道的。”其他妖族都是拼命点头,越是在底层越知道如何欺上瞒下,他们又不傻。 宁秋是故意放走他们的,道修来犯她自会讨回说法,不过妖界叛徒可真多,也是时候来一轮大清洗了,免得隔三差五的就跳出个小丑来惹事,自封为统领百妖的妖王。 踏入虎山内,满地都是狼藉。 而那些死亡的虎妖,内丹和心脏已经都被挖走,和虎东的死法是一样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提升修为的宝物,看来是有人走上了邪修,通过大肆残杀来实现自己快速增强修为的目标。 宁秋放开神识,并没有发现虎烈的身影,不过在主殿处,有过激烈打斗的痕迹,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毁了差不多,想来昨晚的战况很紧急,是被突然袭击的。 虎族能人众多,虎烈更是实力强将,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到虎山屠杀,并且没有走漏一点动静,就算是素有道修最强第一人之称的衡山派掌门江定,也不可能做到,除非有宝物借助。 但会是什么? 脑海里极速闪过很多种可能,宁秋已经来了后山禁地。 她在禁地门前发现了一摊血迹,而血迹上有个死不瞑目的虎头,它的额头上有个“王”字,脖子上还挂着一条虎牙挂饰,这个和之前虎烈给她施展牵魂引的虎牙是一样的,很明显这个虎头的主人就是虎烈。 一代虎王,就这样陨落,何其悲哀。 宁秋蹲下来,将手覆盖在虎烈的眼睛上,往下合了几次,依旧没能让他瞑目。 想到了其中缘由,宁秋轻声道,“我答应你,你的小儿子,我会照顾他平安长大,无人能欺负。” 她不喜欢许下承诺,毕竟有时候承诺就像是纸,一戳就破。 可她一旦给出保证,就一定会完成。 而这句话一出,当宁秋再次帮忙合上眼时,就很容易的合上了,虎头也化为了星光点点消失不见,宁秋隐约间还能听见那很细微的感谢声。 对虎烈而言,报仇是其次,让唯一的孩子能脱险长大,才是他死后徘徊不去的执念。 所以他才自爆内丹,用原型来护着禁地门口,不让人进去半步。 宁秋踏着步伐,刚要跨入禁地的时候,里面立马传来了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虎啸声,一股浑厚力量震出来,吹起了她垂落的银色长发,以及肩头上的白袄子。 这汇聚几代妖王上千年的残魂力量,就算内有灵珠的她,想要进去也绝非易事。 “狐王宁秋,应虎烈恳求,前来带走虎南,还望各位前辈让行。”宁秋望着漆黑黑洞口,目光沉稳,摊开手中虎符。 这是虎族圣物,由历代虎王所拥有,可以帮助拥有者加速修炼,或许那些人怎么都想不到,虎烈居然会用最危险的方式让虎妖将虎符给送出去。 有了这个通行证,浑厚虎啸声停止,宁秋畅通无阻的踏进去黑暗中吞噬了身影,她弹指间,沿路墙上的盏灯纷纷亮起,照亮了山洞,也将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猛虎亮出来,那双双眼睛格外具有压迫力,好似这些虎族前辈就真的在盯着她看,如果胆敢做什么事,它们立马从墙里出来,不死不休。 这些都是虎族前辈陨落后留下的一缕力量,没有去帮虎烈,那是因为一旦动用了,禁地就没有了保障,那么躲在里面的虎南将必死无疑。 禁地很简单,宁秋走到里面较为空旷的一片地方,周围放置着由石头雕刻的老虎,而在两层石阶上则是趴着一头最为巨大的猛虎,它半眯着眼,睡姿慵懒,石头以假乱真,很容易看成是活物。 如果没有猜错,那是虎族第一代虎王,实力也是最强的。 “狐山晚辈宁秋,拜见各位虎王。”宁秋眉眼平静,抬起双手,行了个简礼。 无关地位,只是晚辈见到前辈的尊重而已。 似乎在回应她,山洞内回旋着一声很低沉的虎吟,看样子,应该是第一代虎王的声音。 而下一秒,本是躲在虎王石像后的虎南,被一股力量拖了出来,放在了宁秋面前。 她低头一看,是个虎头虎脑,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家伙,此刻两眼哭得红肿,怀里还抱着已经脏了虎木偶,正怯生生的看着她。 虎南擦掉眼泪让脸蛋又脏了一圈,他自己站起来,抬头望着宁秋,喉咙早已哭得沙哑,“你,你就是爹爹说,会来接我的宁姨姨吗。” “对,是我。”宁秋刚点头,小家伙下一秒就是瘪着嘴角,眼里迅速汇着滚烫泪水,然后扑过来抱着宁秋的大腿,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蛋憋得通红。 “宁,宁姨,我哥哥死了,爹爹死了,族里的伯伯婶婶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呜呜……” 他亲眼见到了族人血流成河,更是看见爹爹的脑袋被割下来,小小年纪的他很害怕,躲在禁地里连呼吸都不敢有声音,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可爹爹说过绝对不能出去,要等到宁姨来接他。 宁秋摸着他的小脑袋,听着伤心的哭声,眼里也是有些许许酸意。 还是不知世事的孩子,突然间经历地狱般的磨难,或许会成为他心里永远的阴影。 而这时,那些石像老虎亮了起来,站立着一头透明的老虎,随后它们跃起至空中,全部融合成了一头虎王,慵懒的迈着步伐走来,最后化为了一缕金光融入了虎南体内,虎南的额头印着一个王字,而禁地里的力量也统统消失,只是普通的山洞而已了。 还没开始修炼,虎南就已经身负几百年的强大修为,等日后能学会运用了,重振虎族并不难。 宁秋闭上眼睛,用强大的神识将禁地里每个角落都扫过一遍,并没有发现虎烈派人传话说的秘密,难道……是放在了他身上? 宁秋垂眸看了眼还在掉眼泪的小家伙,眼里若有所思,主动牵起他的手,往洞口门外走。 “哭泣不能解决任何事,小家伙,我们走了。” 闻声,虎南紧紧抓着宁秋的手,连忙擦了擦眼泪,眼睛红肿却很坚定,抽噎着道,“宁姨,我会努力修炼,日后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强者,为我族人报仇!” 宁秋并未说什么,亲眼看到族人死亡,如果还没有一颗报仇的决心,那么她将接人接回去了,也不会多管。 然走到禁地洞口,前方就站着两方人马,一方是回去又带帮手返回的道修,另一方则是修为还算入眼的妖修,而不得不说,他们的领头人,还是宁秋认识的“故人”。 看到宁秋他们出来,两方人马立马戒备着,同时看见虎南额头上的王字,那贪婪的眼神,怎么样都掩藏不住。 目光过于灼热,虎南有些害怕的贴近着宁秋,但大大的眼里却隐隐有了虎族的天然霸气,他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宁秋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家伙,害怕吗。” 虎南点头,又立马摇头,眼里点缀着亮光,奶声奶气的很是依赖道,“有宁姨姨在,我才不会害怕!” 爹爹死之前偷偷跟他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宁姨姨厉害的第二人,只要他乖乖听宁姨姨的话,就不用害怕任何人。 他最相信爹爹了,所以宁秋在虎南的心里的形象,巍然高大,无人能敌。 第81章 狐妖11 宁秋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抬眸看向面前众人。 “刚刚放过了你们,还不乖乖夹着尾巴逃走,看来也就只有像你们这种愚不可及的人才能凑到一块。” 她的视线落在道修为首的头头上,那明晃晃讥讽的目光,让他气得怒发冲冠,握紧手中宝剑。 随后宁秋的目光看向那名蛇妖老妪,以及蛇妖身后那些其他小族妖类,她红唇勾起一抹讥笑,“都自甘堕落当个叛徒了,那自称为妖界第一的蛇族这次是没人了?居然派一个老弱病残过来,这可不像是蛇王的嚣张做派。” 叛徒两个字压下来,那些良心还没有泯完全的妖类都是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反驳,因为他们正在做的事就是这样。 满脸褶子,吊着三角眼的蛇妖老妪,目光正阴森森的盯着宁秋看,嘶哑苍老的声音也是阴沉沉,“狐王,耍耍嘴皮子的事情没有任何用。一旦出了狐山,今天你走不出这里!” 她的话中满是杀意,如果深层次看,还能发现她的眼底有着浓浓嫉妒。 轮年纪,她比宁秋还要小上两百岁,可因为开智晚,修炼速度更是慢,等她能化为人形的时候,长得就不算好看,可狐妖那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就算是低修为的狐妖都长得极其标志,而狐王宁秋更是享有第一美人的称呼。 她曾经见过狐王,果然是祸水之姿,恨不得那张皮子是长在自己脸上,所以为了变美,她悄悄杀了好几个狐妖以供修炼,才刚有效果,么不久后被狐王发现,虽然死里逃生留下一命,可直接被了一半的修为,容貌也变成了如今的老妪。 即使现在有了妖王给的法宝快速增加修为,可容貌也无法复原,她心中对狐王的恨,那是恨不得抽筋喝血。 宁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理会,一条老蛇皮而已,手上还染着三个狐妖的命,今天就一并取走了。 而这蔑视的姿态,更是让蛇妖老妪气得瞪凸了眼珠子,脚下有着无数条眼镜蛇正吐着蛇信子,朝宁秋,亮着毒牙。 她是恨不得让自己的无数后代将宁秋撕碎,可妖王已经下了死命令,此次围剿狐王,她要听道修的安排,不能随意行动。 “狐王,如若你将这个小虎妖交给我们,今天我们就放过你一次,这笔交易很划算,你觉得呢。”道修为首之人叫江安,是衡山派的长老,两百年前突袭狐山存活下来的人当中,就有他一个,不过眼睛却被宁昇给刺瞎了一只,现在依旧是独眼龙。 “这个条件听起来,似乎对我很宽宏大量。”宁秋眉眼含笑,她撩着一缕长发把玩,风情万种的魅惑之资,将对面的一众男子给迷乱了眼,有些甚至做了吞咽口水的动作,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不负虚传见到这一幕,蛇妖老妪更是咬碎了银牙,盯着宁秋的恨意眼神,就像是沾满毒的獠牙。 江安仰头大笑,将态度摆得很是高傲施舍,“想来狐王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吧!” 一只眼睛被弄瞎的痛,自然让他恨,所以只要将狐王给抓住,到时候他一定要尝尝这种极品美人的滋味,就是可惜宁昇死得太早,不然将他也给抓住,到时候就在宁昇面前玩弄,才能发泄被毁了一只眼的怒火。 虎南有些害怕的抬头看着宁秋,“宁姨姨。”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送走,此刻的命运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掌控的。 “小家伙,今天宁姨就教你一个道理。对付只会自欺欺人的敌人,你就要用死亡,让他认清现实。” 话音未落,宁秋身影一闪,在一个眨眼之间,她已经来到了江安面前。 江安的笑声戛然而止,面露惊骇的看着眼前宁秋,他急急忙忙想要自保,但这点修为落在宁秋眼里,完全不够看的。 徒手接住他的御剑,直接捏碎了之后,宁秋就单手掐着他的脖子,给提起飞到了半空中,声音懒散却传递到每个人耳朵里。 “听闻衡山派的飞行之术是道修第一,看来也没有错,毕竟送死的速度,也算是第一了。” 这话很狂妄。 下方衡山派弟子都是怒目而视,纷纷拔出剑欲围攻,可没有人有下一步动作。 长老都被禁锢在狐王手中,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上了等于送死,死啊,谁不怕死。 “狐媚子,今天你死定了!”蛇妖老妪立马发起了进攻。 宁秋并未松开江安,单手足以对付一条老蛇皮。 几招后一掌将人拍落在地上呕血不止,她转头看向江安,蓦然勾魂一笑,可字里行间尽是杀意,“你们既然都喜欢挖心取内丹,那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你敢!我是衡山派长老,是掌门江定的亲弟弟,你要是敢杀我,衡山派定会与你狐山不死不休!”江安瞪大了眼睛,他脸色极其恐慌,搬出掌门企图能苟活一命。 “那正好,衡山派,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宁秋依旧是浅笑着,可说话的时间里,她的手已经横穿过了江安的胸膛,将心脏挖出捏碎,又毁了他的丹田,这才将尸体扔在了衡山派弟子面前。 谈笑风生间,杀人于无形。 低头和死不瞑目的江安对视上,衡山派弟子都是吓得冷汗直冒,连忙齐齐后退两步,随后目光惊恐的看着半空中的狐王宁秋。 妖修已经强大到如此厉害的地步了吗?大长老的修为在衡山派里算是名列前茅,可如今没能打上一招半式就死了,这也太吓人了! 重新回到了虎南身边,宁秋垂眸看向染红的右手,微微嘁眉,“沾染上了肮脏的血,真是让人不爽。” “宁姨姨,我帮你擦干净。”虎南连忙用自己的袖子,很认真的将宁秋手上的温热血迹擦拭干净。 他很开心,宁姨没有将他送走。 而且宁姨刚刚实在是太厉害了!比爹爹还厉害,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宁姨一样无所不能。 杀了她!蛇妖老妪恨得又是呕出了大口血,心中对宁秋的恨意将她的理智给湮灭,她直接化了原型,庞大的蛇身似乎要将空间挤压,本是空旷的地方瞬间变得很窄小。 粗大尾巴一扫将旁边的柱子折断,它眼睛大如灯笼,张开血盘大口,上下獠牙间勾着腥臭,“宁秋,五十年前你毁我容貌,今天我就要吃了你,把你的脸夺过来!” 化为原型的她,修为比刚刚要强上几倍,比已死的江安还要厉害许多,起码能坚持一战。 “正愁我家双儿的红鞭子要怎么完善,今天就用你来做材料。” 宁秋这句话,又是将蛇妖彻底激怒了,它扬着脑袋,张开大口就是朝着宁秋的脑袋而去,企图一口吞下,然宁秋抱着小家伙离开原地,蛇妖扑了个空,且踩在它脑袋上的,正是宁秋! “啊啊啊!宁秋,有本事就下来和我痛快一战!”蛇妖疯狂扭着身躯想要将人给晃下来,但是并没有用,宁秋依旧站得很稳。 一切都是无畏的挣扎罢了,在宁秋将蛇妖打得已经半死时,她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你去,亲手将它给杀了,将蛇胆给掏出来。” 她袖口一挥动,身后道修手上的剑就落入了她的手上,将一端折断后,随之递给了虎南,长度刚好足够他趁手。 “宁姨,我去,杀了它吗?”虎南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不过下一秒,他没有丝毫迟疑,双手接过剑,盯着面前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蛇妖,目光坚定,“我要为爹爹,为族人报仇!” 他一步步的走上去,宁秋并没有再继续观察后续,转身面对着其余道修和妖修,连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杀得双方只剩下一人。 宁秋放弃了继续杀戮,转而冷声道,“滚回去告诉他们,既然想打狐山的注意,那就先苟着自己的命,我不日就取。” 一道一妖,互看一眼,又看着满地都是同伴的凄惨尸体,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冲下山,慌张逃离。 嗯?宁秋的耳朵动了动,她突然转头,目光紧紧盯向左上的繁茂枝头。 在她极速身影掠过去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冰雪将周围给冻住,似乎连空气都是静止的,而那颗藏人的树,随后炸开化为了晶莹雪花,雪花片落在冰面上时划出了浅淡痕迹,而且是立着的,密密麻麻的宛如冰刀。 而本是躲在树上的云风,也被迫现出了身,他落下滚在了冰面上,撞翻了直立的锋利雪花片,立马被割破了衣服,那冰冷刺骨的寒气疯狂进入体内,企图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化为冰雪。 云风及时封住了心脉,这才阻止了寒气入侵,但也让他虚弱了几分他单膝跪着,微微喘息,被划破的掌心支撑着力气,也将血迹抹在了冰面上,将纯白色给染红,增添了抹诡异。 过了小半会儿,云风站起来,他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宛如女王降临般风华绝代的宁秋,即使天地间的景色与她相比,也是黯然失色。 “宁姐姐,许久未见,就这样大动干戈吗。” 他低低一笑,温柔声线宛如是情人般亲昵,那对狭长而妖冶的眼眸,此刻泛着无法理解的欣喜。 第82章 狐妖12 见到“老朋友”,宁秋同样莞尔一笑,几乎垂地的银发飘扬,她踩在冰面上缓缓走去时,鞋下绽放着一朵,唯美又夺命。 在她周身,有着六团正在猛烈燃烧的狐火旋转,倒映在着冰天雪地中,冰与火的包裹冲击,更显得危险。 “云风,这些年你躲得很好,好到让我没有找到,看来你的本事比以前要厉害得多了。” 宁秋颇为感兴趣的打量着对面,嬉笑下开始警惕起来的云风,她脸上的媚笑愈发浓郁了。 不论乎其他,唯独一只野狐也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付出了很大心血,所以更让她感到好奇,在背叛了狐山之后,云风投靠成为了的谁手下。 云风眼底闪过微愣,尔后又是很邪恶的一笑,稀碎笑声在说话倾泄出来,“这些,还是靠宁姐姐教得好呢,不然当年我早就死在外面了,不是吗。” 他故意说这些话,显然就是要触动对面堂堂狐王的怒火,虽然他是挺坏事做尽,不过能宁姐姐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也因为他而有情绪波动,这不是很好吗。 “所以今天,我要把教给你的东西,悉数拿回。”宁秋眉眼微沉,她伸出手一点,拔地而出的冰锥瞬间将云风给团团围住,而冰锥上还缠着熊熊燃烧的狐火,正张牙舞爪的要将无处可逃的云风给吞噬殆尽,稍微触碰到,就能给你致命一击。 自古冰火不相容,如今能将两种力量练到极致,相辅相成不受影响,狐王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或许展现出来的力量连一半都不到。 云风收起了上弯的嘴角,脸色沉沉的看着周围,他刚动一下,身后的狐火立马追上来,企图将他化为火苗中的一员。 “宁姐姐的能力,果然让人倾佩,更是让人倾倒。可惜今天,你是抓不住我了。”云风摊开手,他耸了耸肩,很坏的一笑,随后只见他化为了原型,一只毛色有些杂乱的青狐,朝空中一跃而去,往虎南而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打赢宁秋,来此的目的,只是想会一会昔日的宁姐姐,且将人给拦下来拖延时间,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虎南身体里的千年内丹,以及身上那本密术残卷而已。 “是吗,云风,被毒打了那么多遍,你还是如此天真。”宁秋站在原地并未动,只是抬眸看着他声东击西的拙劣演技。 “我说过今天你走不了,就不会有二话。” 她的声音很慵懒随意,可每个字都包裹着一股浑厚力量,回旋在天地间,令人不自觉仰视。 很不对劲,难道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标了?云风在奔跑途中,快速回头看了眼宁秋,还有身后紧追而来的冰刃,咬了咬牙,他还是跃至,已经将蛇妖杀死,刨出蛇胆的虎南面前。 宁姐姐啊,宁姐姐,永远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你,现在终于败在了自己的骄傲自大上,真是件值得令人庆祝的事呢。 云风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笑容,狐身飞至虎南身边时,他化为了人型,提着虎南的衣领,就是掠影飞走。 可是飞到了一半,他突然停下来,脸色惊慌的看着手中乖乖跟着他,从未挣扎过,也从未出声过的虎南。 “这不是虎南!”云风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立马将虎南给扔了出去,而他自己也是后退几步。 眼前的虎南,手上拿着一把沾血的断剑,脸上还被溅到了血迹,听闻云风的话,他抬头一看,露出一抹天真无害的孩童笑容,可那双无辜眼睛,正闪烁着属于狐族的勾魂摄魄光芒。 想到了狐族幻术,云风的脸色极其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几句话,“你不是虎南,是狐王宁秋!” “很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幻化为虎南的宁秋,她将染了血的手指往唇上一放,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嘴角,配上含笑的媚眼,如若不是场面过于血腥,真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惑。 云风心头一窒,他掉头就想跑,可来不及了,宁秋已经变回了自己的形态站在他身后,而手上的断剑也穿过胸膛,迸射的热血染红了云风的白衣。 “你,真的就那么狠心吗。”云风颤抖着声音,缓缓回头看向宁秋,双眸里有些了晶莹的水色。 宁秋眉眼如画,面色平静,“曾经给过你机会,可你当了个背叛者。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我……”云风眼底滚动着要脱口而出的话,可到了最后关头,他自嘲一笑,化为了狐形消失掉,落下了几缕青色的狐毛,落在了宁秋的掌心上。 宁秋垂眸看了一会儿,她手上一握狐毛遍化为灰烬,轻声呢喃,“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悔的代价是无偿的。” 云风本是野狐,不过当年原身还是少女时期,下山玩的时候见他受伤了,就带回去细心照料,随后就住在了狐山,原身可以说将云风当成了亲弟弟来照顾。 可没有想到养出了一只白眼狐,所以在宁昇死了之后,原身才会又恨又自责,在这种心情复杂的纠葛之下,才容易走火入魔。 随后,不管是站在空中,还是站在冰面上的宁秋,全部都消失不见,天地间的冰雪烈火变回了刚刚的景色,好似不曾出现过。 而这时,本体宁秋才牵着虎南,缓缓走出禁地,刚刚的那些不过是她的幻术罢了。 狐族幻术虽然不像牵魂引一样,只有狐王能够练,但对修为的要求极其苛刻,毕竟每一个分身,都代表着你身上的一份力量,如果分身死亡,那么就会丢一条尾巴,如果只有一条尾巴的狐妖,自身修为就会减大半。 踏出禁地,虎南有些紧张的看向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抬头,奶声奶气问道,“宁姨姨,我们现在是回狐山吗。” “嗯。”宁秋微微颔首。 她抱起小家伙,脚尖一点,掠影而去。 来的时候放慢脚步,只为了引出埋伏人马,回去的话倒可不必。 宁姣儿醒来,得知姐姐们都去玩了,就连娘亲也不在家,她就是闹起了孩子脾气,任凭胡伯怎么哄,都躲在屋子里哭唧唧的,不愿意出来。 她虽然心智只是停留在五六岁的年纪,可偶尔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清醒,虽然只是突然出现的情况,却足以让她的心思很敏感了。 她心里有个很大很大的烦恼,姐姐们和娘亲,会不会抛弃她,不要她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胡伯欣喜的声音,“狐王,您回来了。” 宁姣儿蹲在门后,抹眼泪的动作一顿,狐狸耳朵抖呀抖,不自觉的倾听外面在说些什么,连怎么哭泣都忘记了。 “老七呢。”宁秋疑惑一问。 胡伯就是长叹一声气,“七公主在屋内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打开门走出来的宁姣儿打断了,“胡伯坏,我才没有哭呢!” 她也知道不好意思了,所以连忙扑上去抱住宁秋,将头埋在她怀里,不敢将哭得红肿的眼睛让宁秋看见。 然而这时,虎南抬头一看,两人正好对视上,看到彼此都是哭得红肿了眼眶,顿时怔了怔,不约而同的想:这个人是谁,好丑呀! “你在撒谎,你明明就哭了,爹爹说撒谎的不是好孩子。”虎南小嘴一抿,挺着小胸脯,很一本正经的戳破谎言。 “我才没有撒谎,我没有哭!”宁姣儿也是孩子心性,而且傲气得很,被这样点出来,直接不服气的回顶了。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小小看了眼宁秋,对上娘亲含笑眼神,宁姣儿又是立马埋头在怀拱着撒娇,“娘亲娘亲,小七没有哭,就是就是,被一只虫子进了眼睛,我揉的时候才哭的。” “好好好,小七没有哭,娘亲都知道了。”宁秋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是无奈一笑。 顿时,宁姣儿就是开心了,她从宁秋怀里退出来,得意的看向虎南,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没有哭,你才是哭了呢。” “哼,爹爹说了,好男儿不跟女孩子斗。”虎南将头别过一边,这小孩子家家的个头,还挺有点大人的模样。 宁秋没理会两个孩子的玩闹,转头看向胡伯,“你带着他们出去玩,虎南是虎烈的遗子,将人安排妥当了。” 她想了想,看见刚刚还在吵架,现在有开心玩在一起的虎南和老七,又道,“就安排在老七的院子吧,也好有个玩伴。” 七女儿是寂寞的,毕竟身份和情况都摆在哪里,亲姐姐们都长大了,也不能时刻和她一起玩,更不知道孩子间可以玩什么,族里的孩子也不敢靠近。 虎南的话一夜之间全族只剩下自己一人,幼小的年纪见证了生死离别,心中肯定是很难受,能和老七打打闹闹的,也能减少了胡思乱想。 如今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倒也不错。 胡伯应了声是,随后就哄着两个孩子去玩。 不过临走之前,虎南还是看了眼宁秋,自己的家没有了,到了新环境寄人篱下,小孩子局促不安的眼神,让人怜惜。 宁秋笑了笑,点头示意,“去玩吧,在这里不用拘着。” “嗯!”虎南重重点头,这才跟上已经跑出好远,又回头朝他招手的宁姣儿,虎南的脸上,这才又慢慢扬起了属于孩子的笑容。 回到了寝宫,宁秋斜靠在软榻上,左手上一扬,就凭空出现了一张被切割整齐的方形虎皮,上面的虎纹路正一闪一闪。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虎烈说的秘密,也或者是藏得很深,她没能找出来。 手指有规律的轻点在裙子微微叉开,露出白皙大腿上,宁秋垂眸想了一会儿,摊开手将虎符拿了出来。 而她刚拿出来,虎符飘到了虎皮上方,一阵光晕后,虎皮上的纹路消失,现出了一行行字体。 第83章 狐妖13 寻了借口走出醉仙楼,柳朝脸上的温润儒雅,立马转换成了冷漠,他疾步往着人少的地方去,随后消失在没有出口的巷子内。 此时有两个勾肩搭背的醉酒男子路过,其中一人恰好往巷口里看,看到柳朝的背影,揉了揉眼睛后又不见人,他的醉意立马清醒了几分,“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怎么看到有个人凭空消失了?” 另一人就是嘲笑道,“老兄啊,我看你就是喝多了,这大白天的,要是有人的话,怎么会看不见呢。” “也对,看来是我喝多,出现了幻觉。”这名男子挠了挠头发,想起了某种可能,他就是脸色骇人的看向旁边好友,抖着声音道,“会,会不会是妖怪啊!最近不是有妖怪作祟吗,抢走了很多孩子。” 另一人也是瞬间被吓到了,不过又立马稳了稳心神,摇头肯定道,“应该不是,这大白天的妖怪也不敢出来。再说了,你没听说吗,城主已经邀请了很多得道仙人前来降妖,有那么多仙人坐镇兴平城,妖怪怎么可能敢出来!” 这话就是定心丸,这名男子也没有再多疑,直言道就是喝多看花了眼。 离开城内,柳朝出现在了城外的密林中,他面前,则是站着一个戴斗笠的神秘男子,也赫然正是那日杀死虎东之人。 而此刻他脚下,已经叠起了两具尸体,是宁秋放过的那两个道和妖。 柳朝撇了眼死相颇惨的两具尸体,随后眉头紧拧,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月前,他守着还魂草,终于到成熟期可以采摘的时候,这个人就突然出现,两人撕打了很久,而此人走的居然是邪修,路子极其阴狠毒辣,如果不是有灵珠在手,还魂草被抢走还好,他也差点性命堪忧。 数不清多少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伤。 而当他回到兴平城没有多久之后,城内就屡屡出现孩童丢失的情况,这让柳朝不得不将始作俑者,联系到那名邪修身上。 但寻找了一阵后也寻不到踪影,他也要疗伤,所以才到了至今。 没想到今天突然出现了!也是闻到气味,才追出来! “我是谁?哈哈,这个问题甚得我心。”神秘男子桀桀大笑,不过他说话的声音依旧嘶哑暗沉,好似处在封闭的空间里不透一丝空气,就连呼吸都是沉闷到让人心慌。 笑过后,他又是瞬间沉着脸,黑色帷帽后一双若隐若现的红眸很诡异,语气森然,“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乖乖的将还魂草交出来,顺便让我看一看,你身上能打伤我的宝贝是什么。” 他的周身萦绕着危险的黑色,让葱绿的树木和花草都化为了枯黄,而地上两具尸体则是化为了枯骨,他在掠夺一切生命力为自己所用! 这是一种极其险恶的招式,修炼方式也如同这般,需要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供自己采补,而那些体内无任何杂质,灵魂纯净的孩子,则是最大的补品。 想来刚开始会急需那么多稚子,就是因为他被灵珠给打伤了,需要疗伤。 柳朝冷着脸,没有吭声,不过他手上出现了把玉骨扇子,还吊着一片翠绿色叶子挂饰。 “放声出去说还魂草在衡山派手中,祸水东引。你让自己洗脱了嫌疑,还能让狐山和衡山派开战,也不是什么好人。”神秘男子张开双手,他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头,很享受着那干净的力量进入体内。 黑气往周围扩张得很大,蔓延到的地方,草木尽数枯黄,风一吹都化为了灰烬。 “再怎么样,我也没有残害过无辜生命!”眼看着周围草木都消失了,柳朝眼里燃烧着怒火,他握紧折扇,衣角拂动,毫不犹豫的发起了攻击。 两人有过对打一次的经历,对彼此的招式也颇为熟悉,所以场面格外激烈,战况不上不下,无法分出胜负。 只不过这次,神秘男子并没有恋战的想法,在借着柳朝打过来的力量时,他飞出了半空中,随后身影缩成了一点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感受到了,你的自然生命力格外纯粹旺盛。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就是我的盘中餐!” 柳朝抬头望着天空,也没有再去追,这种邪修最懂得如何隐藏自己,让他逃了,就很难找到。 而且他受的伤还没有复原,灵珠没有认主,过多使用就会遭到反噬,所以就算跟上去了,也抓不住。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游历在外那么多年,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但只要人还在附近,就会有再出现得一天,而且现在有了几个门派的道修前来调查,或许可以将此人的消息透露给那些道修,让他们率先在前头对峙,他就可以隔岸观火,看情况是如何。 离开的神秘男子,回到一处堆积满满皑皑白骨的废墟内宫殿内,周围都是被黑暗所笼罩,有微弱的灯光,还是飘浮的头骨里那双血红的眼睛发出来的。 这里,比阴曹地府还要阴森上三分。 听到动静,云风迎了出来,站在神秘男子的不远处,低头恭敬道,“主人,您回来了。” “嗯。”神秘男子手上有个骷颅头,他很珍爱的在把玩着,目光落在一旁的云风身上,“你受重伤了。” 云风的脸色苍白无血丝,“属下无碍,修养几日就好。” 他少了一条尾巴,肯定不是修养就能好的,只是说辞而已。 狐妖修炼出的尾巴越多,代表着实力越强,像狐王那样天生九尾的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当年的宁昇,也是通过修炼才有的九尾。 两人的血脉纯净,按理说其他有一个是九尾,可如今的七位公主中,有六位就不是九尾,而剩下的七公主还不知道情况,毕竟他被逐出去的时候,七公主才出生。 “哼,狐王!不久的将来,我要让她的七个女儿,成为我的祭品!到时候就看看,是我用她的女儿修炼出来的法宝强,还是她的九尾强!” 神秘男子眼里划过冷芒,他的手骤然紧握,手里的骷颅头便化为了粉末。 云风始终垂低着脑袋,他眼底有着情绪微微浮动,但只是保持着沉默,并未接话。 “狐王的几个女儿今日都出了狐山,正是抓来的大好时机,你立刻去一趟衡山派,还有蛇山,告诉他们,可以行动了。” 神秘男子说完这些话,人已经一步三影的去到了前方,随后融入一具白骨架里,眼睛一红一红的又恢复了暗淡,而白骨架躺着的下方,则是堆积无数的是尸骸,此刻正散发着浓郁的死气滋养着白骨架。 “是,属下这就去。”云风抱拳,退出了废墟殿内。 走到外面,他立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紧咬的牙齿似乎在隐忍。 云风定定看着前方,沉思一会儿,这才离去。 第84章 狐妖14 又来挑衅! 江梨真心觉得这里和她有着相克属性,都是些想要在她头上动土的弱小人类! 昨天早上那个医者是这样,地上躺着的朱佑是这样,现在来了个不知名的女人还是这样! 甚至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在这个女人面前还黯然失色几分,这让江梨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 对上宁双儿那蔑视的眼神,江梨啪一下拍桌而起,拔出剑直指宁双儿,“经过你同意?一个渺小的人类而已,用得着经过你的同意?当真是大胆狂妄!” 推开严川的阻止,她就是以抱着杀死的决心,朝宁双儿发了剑气。 两个都不是普通人,这一打架,直接把房顶给捅破了,在屋檐上打得轰轰烈烈。 那一红一紫的身影格外醒目。 引得路上行人纷纷停住围观。 瓦片突然乒乒乓乓砸落掉在脚边,钱生吓了一大跳,他讪讪而笑,“这……两个姑娘都是性情中人啊。” 他一直以为自家娘就是母老虎的代表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大开眼界,他老娘不应该叫母老虎,那才是温柔。 宁柔儿抬头,看着还在激战的两人,就是微微颦眉,担忧道:“二姐把动静闹得那么大,真的没事吗。” “如果不让她打,这才是真的有事。”宁蓉儿摇了摇头,语气很无奈。 二姐的暴脾气一上来,除了娘亲在场外,很难让她停手。 “哼,也不怪二姐想动手,连我都有些忍不住了。”宁晴儿双手环胸,显然也是蠢蠢欲动。 当年之事,她年纪也不小了,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仇敌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喏,这里还有一个衡山派的弟子,我们要不要……”宁昭儿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你们不许跟着胡闹,更不能闹出人命。”宁香儿抬头,看着她们两人越打越远,“快些追上去,这里总归不是在我们的地盘,可不能让老二出事了。” 单论修为,衡山派的弟子自然是比不过二妹,但是他们一贯会使用阴招,而二妹打架又是那种直来直往的性格,很容易上钩。 眼看着一见钟情的姑娘转身就离去,钱生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下属,还有那名正在默默哭泣的姑娘家,他想了想,直接掏出两张银票塞到了掌柜的手里,“你帮我把我家下人送回府,这名被抢来的女子也给安排妥当了,剩下的钱就是赔偿酒楼的损失费,不够的话你去找朱佑拿。” 匆匆说完,他就是连忙追了上去,待掌柜的反应过来时,也只能看见钱生的背影。 再看看已经烂了一窟窿的屋顶,还有满地狼藉的酒楼,掌柜的一跺脚,郁闷叹气,“唉,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他也没有敢怠慢,连忙安排小二处理好那些昏迷的人,至于鼻青脸肿满是血的朱佑,他也是头疼得很。 等柳朝提着自己酿制的果酒回来,没有看到人,又听到了掌柜的解释,他将果酒暂时放着保管,也寻着人而去。 知道了是昨天早上出言不逊的那名女子,柳朝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如果单是这个人的话,他倒不用担心,毕竟实力不强,而且受伤的手没有那么快可以复原。 可三人中没有出手的那名冷峻男子,实力才是最强的,他一旦出手,宁姑娘几个人还真不好对付。 宁双儿和江梨已经打到了郊外,剑气所到之处都是落叶纷纷,受惊的飞鸟扑离开。 “师妹,不要再打了!”严川在底下看得着急,师妹的手腕还没有好,现在强行运功,只会伤上加伤。 他跨步出去想要帮忙,但是被宁晴儿挡在了前面。 “走开!”严川厉声呵斥。 宁晴儿微微颔首,并没有挪动一步,“既然是两人对打,你就不能出手帮忙。” 当然,她就是故意的。早就看衡山派不顺眼了,整天喜欢用鼻孔看人,还以为自己真的高人一等呢,谁给惯的。 严川不耐烦,而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半空中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江梨被宁双儿一个鞭子抽在了身上,瞬间皮开肉绽,再也无力反抗,缓缓落下。 “噗嗤!”江梨捂着胸口想要站起来,可却吐出了一口血,她瞪着不甘的眼睛,随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本就是强弓之末,现在是拿出了父亲给的全部法宝来护身,才能打那么久,要不然早就是不知生死了。 “师妹!”严川心中骇然,他连忙跑过去蹲在江梨身边,看着奄奄一息的师妹,他心中燃烧着怒火,可回头看了眼那几个不知实力深浅的人,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将江梨抱起来。 “敢伤了掌门的千金,衡山派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抛下狠话,随后快步离开。 听到这话,宁双儿提起鞭子还想追上去,但是被大姐给拉住了。 “二妹,不要再闹事,今天过于惹眼了。”宁香儿对下山进入人类圈子,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忌讳,毕竟不是自己一呼百应的地界。 宁双儿闻言只好做罢,但还是颇为不甘心,“切,居然是江定那个老贼子的女儿,早知道的话,我刚刚直接杀了才对。” 衡山派让她们厌恶,而身为掌门的江定,手上沾染着他们狐山上百族人的无辜弱小性命,这个仇是死仇! “行了,先回去吧。等过了下午,我们立即动身回狐山。”宁香儿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所以一刻都不想继续在山外待着。 这回,宁晴儿也没有再吱声不同意,有了还魂草的消息,当然是七妹最重要。 而且打了小的,没准还会招来老的,要是江定老贼子杀过来,她们可招架不住。 不过刚转身要走,就碰上了和柳朝一起过来的钱生。 宁晴儿眼前一亮,迎上去到了柳朝身边,笑道,“柳大哥,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呀。” “我问了掌柜的,担心你们出事,就想着过来看看。”柳朝笑了笑,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宁香儿虽然对柳朝有所戒备,可对方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她也不好多言。 “呼,呼,姑娘,你们这是要回去了?”钱生直奔到了宁昭儿面前,他气喘吁吁的,俊脸上都是剧烈运动后的绯红,刚刚他是奔跑而来。 再加上身为一名彻头彻尾的纨绔,他一直都没有好好习武,所以底子也不算好。 看看旁边,明明像是在散步,可和他跑着的速度是一样快的青衣男子,钱生心底有点羡慕,同时也激起了,他也要习武的心! “你怎么跟过来了?”宁昭儿微微皱眉,她下意识捂住钱袋子,“钱已经到我手上了,就算你想要回去,也绝无可能!” 她以为钱生追上来,是为了把钱给拿回去。 “哈哈,小爷……咳,我给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拿回来的道理,我担心姑娘的安慰,毕竟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钱生撩了撩头发,让自己看起来风流倜傥些。 “对了,我在郊外有一处庄子,为了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过去游玩吧,毕竟起因也是我,而导致了你们没能按时吃午饭。” 为了能和心上人多些相处的时间,钱生可谓是绞尽脑汁。 几个姐妹本就是出来玩的,也就没有拒绝钱生的邀请。 而柳朝自然是跟着,他心中本来是开始动摇的,不过看到宁双儿手中的火红鞭子后,又再次确定了她们身份,他并没有搞错。 只是不知为何,这几个姐妹可以掩盖真身,看起来与人类无异,连一丝妖气都嗅不到。 第85章 狐妖15 结束了和其他门派的谈话,长孙闻刚回到城主朱成给他们安排的别院,就看见严川背着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江梨回来。 顿时,他的眉头立马紧皱。 长孙闻浑身散发着冷气,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师兄,小师妹刚刚被人给打伤了,你快点救救她。”严川抖了抖身躯,他将人放在床榻上,退开位置后,着急的看着长孙闻。 是他跟着小师妹的,如今在他眼皮子低下出事,如果此事被掌门知道,他不死也脱层皮。 “被人打伤?我不是说过,不准随便动手的吗!”长孙闻的脸色更加冷漠,如果不是有大事要做,他恨不得拔剑将两个尽喜欢惹事的祸害给砍了。 “是对方先动手的。”严川呢喃着嘴唇,可对上长孙闻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又是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大师兄,现在追究也于事无补,还是先救小师妹吧。如果再不快些,真的会废掉。” 长孙闻撇了眼床上的江梨,心底告诫了自己几次正事要紧,这才能够换来平静的情绪。 处理一遍江梨受的伤,又将丹药给她喂下,通过她被划破的衣服,看见皮肤上是被鞭子打伤的痕迹,那火红纹路的烙印根本无法消除,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鞭子能够留下来的。 因为江梨虽然修为不算高,可身上有着很多江定给的法宝,就算是他要动手,也要顾及两分,这也是江梨可以有恃无恐嚣张的原因。 长孙闻微微皱眉,用武器能做到这样的伤害程度,他想起了一个传闻,当年狐王宁昇为了给自己女儿过生辰,只身闯入火灵山,拿出来了几件至宝,而这鞭子如果真是火红鞭的话,那么打伤江梨身份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比起其他得到天道恩惠,几千年前才能可以开智修炼的妖族,狐族可谓是享尽了宠爱,狐族修炼时间最早,且修炼速度快,所以狐山里面的宝物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妖族还是道修,都企图拿下狐山的主要原因。 现在把江梨打得如此严重,极有可能是知道了江梨是衡山派的人,对方想要报仇而动的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将江定的注意力放在狐山身上,这样就能够给他空隙可钻,去查一查长孙家族当年被灭门的真相。 虽然他现在是衡山派的大师兄,江定手下的爱徒,可实际上一直被戒备着,江定这人老奸巨猾,明面上提拔他做事,看似给了很多权利,可实际上有用的东西,并没有给触碰。 在长孙闻思考着可行性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严川的惊呼声。 “马长老,您怎么过来了?!” 马庸?长孙闻拧着眉头,心里有些不解。 马庸是江定的心腹,修为在江定之下,可以说是衡山派的副掌门。 和逢人露出三分笑,虚伪爱装的江定不同,此人的性格狠辣,手段残忍,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可手段的人。 马庸长得很瘦,宽大的长袍挂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时刻露着凶狠的双眸给人一种头发麻烦的畏惧感,盯着面前明显心虚的弟子,他环顾了一圈,随后尖细着声音声发问,“怎么,小姐呢,怎么不见小姐?” 他早年为了能够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实现早日得道飞升的目标,早就挥刀自宫了,可惜时至今日也没有成仙的迹象,古往今来更没有过成功的例子。 他自己也知道得道成仙是不可能的了,失去了男人的根,也不可能会再有孩子,所以暗地里将侄女江梨看成是自己的孩子般看待,比作为父亲的江定还要溺爱。 严川使劲低着脑袋,后背已经吓出了冷汗,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师,师妹她在卧室里,疗伤。” “疗伤?小姐受伤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马庸怒瞪着阴鸷眸子,五指成爪,直接扣在了严川脖子上,稍微一用力就能扣烂。 “下山的时候我就说过,有危险,你就算用自己的命去挡着,也不能让小姐受一丁点伤,既然没有做到,那你这条命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感受到了浓烈杀意,严川哆嗦着嘴唇,惊恐着脸色,他想说些求饶的话,可发不出声音。 咯吱一声,是门打开的声音,随之长孙闻走了出来,看了眼哀求他救命的严川,长孙闻皱了皱眉,淡然开口道:“马长老,此事也不能全怪罪在严师弟身上,毕竟师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严师弟拦不住。” 他对这个面上老实,可背地里喜欢搞各种小动作的师弟,并没有多少在意。 但现在可不是窝里横的时候,而且严川留着还有用。 马庸看向长孙闻,两人眼神对峙了一会儿,他最后还是松开手,将严川甩在地上,重重冷哼一声,拂袖进入屋内看望江梨的伤情。 “小姐的性子自然是无可挑剔,那些胆敢欺负小姐的人,老夫这次下山,要杀个一干二净,以来赔罪!” 他这句话同样是在警告长孙闻,如今看在是衡山派大弟子的面子上放过,可下次,就别怪他出手无情了。 严川揉着脖子,猛烈的深吸几口气,这才让要窒息的心脏,得意缓和过来。 “大师兄,多谢救命之恩。” 他手脚无力的爬起来,额头上冷汗流个不停,好似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很是狼狈不堪。 再看看面前站着风光霁月的长孙闻,感激之情淡去,严川心中又有些愤慨,害得师妹受伤,归根结底都是大师兄没有让他们跟着去办事才导致的结果,可现在事情全部都由他一人承担,还差点就死了,当真是小人行径! “想要活着,就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小心思。”长孙闻淡漠的撇了他一眼,直接错身离开。 他看得出来,严川的眼底,有着浓烈的狼子野心。 严川的修为比江梨高,说拦不住那是假的,他打的或许就是英雄救美的计划,故意推动让江梨陷入危险再自己挺身而出,最后就算拿不到美人芳心,成为衡山派姑爷,但如果在掌门面前能被高看几分,提高在门派里的地位,对严川来说也是件极好的事。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并没有能力去掌控局面,野心太大,但实力太弱。 长孙闻这些挑明的话,就等于将他剥光,赤裸裸的丢在大众面前观赏,很是羞辱人! 严川的脸色难堪,握紧着拳头咯咯想,心里也很震惊。 他以为掩藏得很深的想法,居然被长孙闻一眼看穿,那马庸呢,或者…掌门江定呢,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然后像在看跳梁小丑般看他? 想到这层,严川觉得这是一把很危险的利剑,离他心脏的距离只有几公分,稍微一用力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眼底一沉,心想,是时候要做点什么,来以求自保了。 第86章 狐妖16 此时,在狐山内。 “天地之合,以万物为本源……” 宁秋看着皮卷上的信息,前面都是一些百无聊赖的废话,但是在后面写的内容,却让她微微拧眉。 “古神有云,传九尾本瑞兽,得其血脉者如持法宝,又备脱筋换骨之效,谓圣体。然天命九尾难寻,故而寻之后人,用其七脉,辅之灵珠,当可造之。” 怪不得虎烈让人带话说要她保护好七个女儿,原来是有人要用七女炼制法器,甚至想改造自己的本体,以求一步登天,达到圣人境界。 狐山传承不止几千年,然天生九尾狐的出现少之又少,就算有的话,那也是在很久之前了,这个秘术远远还没有出来,那些九尾前辈早已陨落。 只有伴随着这个秘术的出现,且持有灵珠的人,才会将目标放置在狐山上,而且……宁秋将体内在散发着灵力的灵珠给拿出来,仔细看了几眼,确实发现灵珠上有着很古老的符文,神秘又诡异。 这个灵珠,就是两百年前,和道修大战之后,在听到有还魂草出现的消息,原身连忙赶去寻找时,无意间进入秘境寻到的宝物,知道可以帮助修炼,此后就一直带在身上。 修为是可以提高了,但原身的心性却是越来越差,走火入魔的几率也越发高,直至被反噬而死。 或许皮卷上说的方法是可以的,只不过灵珠并不好掌控,所以皮卷一出现就被道修或者妖修盗走,但灵珠却散落各地,而且万物有智都可以化形,灵珠这种上古传下的神物更是如此。 那么换个角度想,如果灵珠可以化为人形呢?就算化不成人形,但是它开始有了意识,故意引人进去,从而离开秘境,为非作歹呢? 想到这些,宁秋挑起眉尖,收起了先前打在灵珠上的禁忌,而在她收起禁忌的那瞬间,灵珠立马飞到了半空中,以它为中心,有着很浓郁的幽蓝色浓郁到像黑色的光芒闪烁,朝宁秋散发着怒威。 宁秋抬眸一看,懒散的声线却不失冷淡,“所谓宝物,持有者可当其主人,亦可当其仆人。就你而言,想要反噬我,能力还不够。” 这句话,很明显触怒了灵珠,再加先前被耻辱的压制,它散发的灵力愈发浓厚,一层一层的像旋风一样将殿内摆设刮飞,幽蓝色光束如触角似的朝宁秋发起攻击,企图将她缠住吞噬,吸收所有的力量。 “哼,不自量力。”宁秋红唇一勾,在闪电快速的光束要触碰到她时,瞬间消失在了软榻上,再次放眼看去,已然出现了灵珠面前,毫不畏惧灵珠那强大到可以粉碎一切的力量,宁秋徒手抓住。 灵珠在跳动,想反抗,可惜宁秋连能让自己瞬间强大十几倍的九尾都没有现出来,轻轻松松的一样能将它控制住。 “想要噬主的小东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况且留着你,对狐山来说就是潜在的危险。” 宁秋眉眼含笑,可慢悠悠说出来的话,却让灵珠安静了几秒,似乎听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它随后跳动得越发厉害,而发随意挥发的力量刮在四周,宫殿顿时都被毁了一大半,狐山的族人听到动静,却不敢靠近分毫,皆因那力量足以毁灭了它们。 过了半响,灵珠散发的幽蓝色光芒渐渐微弱,它也没有在跳动,似乎选择了示弱。 “你说愿意臣服于我?甚至帮我找到其他三个灵珠的下落?” 宁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发大了,眼里意味深长。 “灵珠本一体,只是后来一分为四罢了,让你们汇合,就等于给你逃离的机会,真当我傻吗。” 话落,她五指紧握,灵珠表面已然出现了裂痕。 在快要死的关头,从灵珠里传出颤巍巍的虚弱声音,极其恳求道,“求您别杀我,我愿意和您契约主仆关系,永远跟随您的灵魂,我的主人。” 它本是上古灵物,自然知道宁秋的魂体早就不同了,还是它惹不起的存在。 可灵物有其傲气,它尝试着反噬不了,就想立马逃离,但宁秋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而能修炼出意识太不容易了,就这样灰飞烟灭也是不愿,所以它考虑过后愿意臣服。 而且签的还是最为霸道的主仆契约,一旦签下,那么它的所有一切都将奉献给主人,主人有危险时会自动用生命帮忙挡下,但得到主人的馈赠,则是需要主人愿意才行,它不能逾越半分。 听闻此话,宁秋眉眼一弯,眼底划过狡猾,下手的速度放慢了许多,“再问你一次,你真愿奉上你的一切臣服于我。” 她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这样,把这件宝物收了将来自己带走,就算有棱角的傲气,磨一磨,不平也得给她平。 “自然是愿意,我的主人。”灵珠这次极为恭敬。 宁秋微微颔首,她松开灵珠,双手在胸前打了一个手势,脚下出现了一个阵法,而在原身的体内,她自己的魂体飘了出来,灵珠飞绕在她身边,随后融入了魂体里,眉间有着印记在闪烁两下,当魂体又重新融入原身体内时,一切才回归平静。 将这件宝物契约成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本体空间又扩大了几分,或许已经自动衍生出了灵物也说不定。 宁秋一开始没有收走,只是因为可以用灵珠滋养原身,快速恢复九尾,增强实力到最强第一人,这样的话就不算是真正用自己的力量,没有违反当初和天道的约定。 如今原身的本体完全恢复了,她肯定是要带走的,毕竟来一趟这个世界,总要带点东西留个纪念。 “胡伯。” 衣袖挥动,厚重的主殿大门自动打开。 “老奴在。” 胡伯一直守在附近,作为狐王的管家,他无时无刻不在跟随身边。 而两个孩子,已经在狐山里满地跑,玩疯了,他派人跟着照顾就好。 私心里要论最在意的,他当然是在意狐王了,毕竟从小看到大,既是主仆,又如子女。 “派人来将主殿整理干净,顺便将虎族被勾结道修的叛徒妖族给灭门的消息传出去,传到道修那边就更好。” 宁秋踏着步伐往殿外走,她看着青山绿水,悬崖瀑布,孤雁飞入彩云的美景,心情还是不错。 胡伯跟在身后,面露担忧,“可是这样,我们狐山极有可能会被怀疑是凶手,从而被其他妖族讨伐。” 宁秋侧眸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要的就是他们讨伐,甚至有这个流言出来的时候,你暗地里推动一番,让狐山的嫌疑越大越好。” 她不喜欢一天抓一个的无聊游戏,既然要清理害虫,那就一次性解决就好,省得浪费时间。 只有将狐山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将有小心思的人都吸引到狐山,她也才能一网打尽。 甚至她现在有些怀疑,那个神秘男子的身上是不是也有灵珠,而且他也是第一个知道了这个秘术,如果是的话,就更要引出来了。 毕竟注意打在七个女儿身上,一日不除,还是有威胁“王,您的意思是……想让妖族和道修都在同一天来攻击我们狐山?” 胡伯无法理解这样的安排,如果一不小心,他们狐山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宁秋微微颔首,答案尽在笑意中。 “王,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们狐山在两百年前已经遭受过一次劫难,如今难得平静,更不能涉险啊!”胡伯那是急得老脸都红了,可面对的是狐王,他也只能压低着语气述说不赞同。 “敌人想要在暗,我偏偏要让他现身,无处可躲。” 宁秋不想老是浪费时间管这些琐碎的事情,所以决定出手了就是一次性的事情,省得老是有接二连三的有麻烦找来,妨碍她养老。 “可是……” 胡伯还想说什么,却被宁秋打断了,她果决道,“此事就这样办,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其余事情不用担心。” 知道胡伯也是心系狐山,她有缓了缓语气,“胡伯无需太忧虑,我向你保证,狐山绝不会有事。” 闻言,胡伯心中长长叹了口气,没有法子再劝说,只好去照办了。 虽然知道狐王敢引君入瓮,必定是有所仪仗,可一旦道修和妖族的人都前来,那么到时候也无力对抗两方人马啊,怎么能不担心。 宁秋来到了狐山顶端,有个古凉亭,旁边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悬崖瀑布,抬头就是蓝天白云,似乎近在咫尺,而她就像九天之上的女王,正观赏着脚下山河。 高山下,是白雾缭绕,隐约看得见那被白雾掩盖的葱绿森林。 宁秋的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渺小山峰下,那有着属于狐族的力量在浮动,以及属于道修的伏妖阵法在闪着金光。 如果没有猜错,道修的人,或者说那个神秘男人,已经趁她没有在身边,找上了跑出狐山游玩的几个女儿,企图给抓回去炼成法器。 被宁秋取名为小灵的灵珠,在宁秋脑海里出声,“主人,我感觉到了有其他灵珠出现。” 它的语气有些兴奋,不是见到同伴的兴奋,而是在想如果主人去收服的话,它也能展现出用处,好能为主人排忧解难。 “不急,再等等。”宁秋眉眼平静,这才是刚开始,交给后辈的事情,还是先让她们自己先解决的好。 就在这时,宁姣儿的声音响起,她手上拿着花圈跑上来,而身后则是跟着气喘吁吁的虎南。 “娘亲,你看,我摘的小花花。” “嗯,小七做得很好看。”宁秋低头,笑着夸奖一句。 “嘻嘻,这是送给娘亲的礼物。”宁姣儿拉着宁秋的衣角示意她蹲下,在宁秋弯腰的时候,就踮起脚尖帮忙戴上。 鲜花虽娇艳,可也未能分走宁秋三分容颜。 “娘亲最好看了!”宁姣儿拍着手欢呼。 “宁姨姨最好看。”虎南也是认真点头。 宁秋笑了笑,并未有说什么,只不过视线重新落在了远处上,眼底满是深思。 六个年纪相仿,各有特色的女儿,这次陷入危险,她们会如何做呢? 而这个,才是宁秋放手让她们下山之后,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第87章 狐妖17 江梨身上的伤有些严重,特别是马庸也认出了印在江梨身上,那个武器的烙印是谁才能拥有的,那双阴沉沉的眸子可以滴出毒汁来! “马叔叔,我是不是被废掉,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江梨双眸含泪,脸色极其苍白,平日里骄傲任性的小公主,此刻柔弱得让马庸一阵阵心疼。 他埋怨掌门怎么能让年纪尚小的小姐下山,也迁怒长孙闻和严川,这两人虽谁是弟子,但也等于是下人,居然没有照顾好江梨! 但是马庸心里最怨恨的,当属于狐山了! 一群侥幸开了智的畜牲而已,没有匍匐在地的仰望他们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伤小姐,这个仇他势必要报! “小姐放心,马叔叔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的,日后也能像往常一样修炼。”马庸连看不得江梨伤心难过,这和剖他的心窝子有什么区别,随后他眼底闪过阴狠,语气坚定道,“那几只狐狸精胆敢伤了你,马叔叔等会儿就将它们带来小姐面前,抽筋剥皮的给你赔罪!” 长孙闻执剑站在一旁,听着马庸这刺耳的话,他微微嘁眉,但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能将衡山派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狐山身上,让他有机会动手,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吗。 “狐狸精?”江梨的神情一顿,心脏突然剧痛她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狰狞,又强忍了下来,立马虚弱无力道,“马叔叔是说,将我打伤的那名女子,以及其他女子,都是狐妖?” 怪不得个个都长得,美得不似真人,将所有人的魂给勾了去,原来是只会住在山上的狐狸精! “一群不该存在的渺小妖怪而已,小姐无需担忧。我这次下山,就是专门来灭了她们。”马庸说着无比自信的话,显然没有将几只弱小的狐妖放在眼里,生杀予夺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江梨眼里闪过一丝丝满意,尔后又是轻咬着下唇,担忧的目光看着马庸,颇为担忧道,“可是我听闻,狐山的狐王很厉害,要是伤了她的人,会不会来找您麻烦?” 这话听这是为其忧虑,可放在马庸的性子上,就是一种激将法,如果他不动手的话,就是变相的承认自己无能了,尤其傲气的他不可能会做名誉扫地的事情。 果然,马庸就是冷哼一声,眼神倨傲,语气很是自负,“区区狐王而已,在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一样是被灭掉的下场。” 话落,看着江梨还是担忧,欲言又止的眼神,马庸心头一暖,觉着他家小姐就是心地善良,处处挂念着他,看来这些年当成亲生女儿的宠爱并不是白白付出的。 他声声宽慰道,“小姐就安心养伤,等下我去会一会儿那几只狐妖,定会将它们的皮毛拔下来,拿来给小姐做袄子。” 江梨浅浅一笑,“马叔叔,狐妖天性奸诈狡猾,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哈哈,小姐多虑了,在实力面前,所有的小计谋都没用。”马庸觉得江梨就是多虑了,也是在对他的实力不认可,但这也是担心他的表现,所以很受用。 江梨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些,但眼神依旧是无辜乖巧,她佯装不经意间的猜测,“马叔叔,你说,兴平城里那些丢失的孩童,会不会是被狐妖给掳走的啊。” 说了这句话,她又是微微嘁眉,自顾自的否定,“当然,我只是乱猜而已,应该不会的,毕竟爹爹说过狐妖很少出山,应该不是他们。” 这话,倒是提醒了马庸。 他们衡山派受邀请下山调查丢失孩童的真相,可至今都要过两天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且受邀的还有其他门派,而衡山派作为众道修门派之首,如若调查结果拖得太晚,就会对他们的名声不利。 现在没有任何线索,狐山又出来惹眼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将这条怀疑的线,引到狐山身上,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在最后推波助澜下让狐山变成众矢之的,而掌门交给他的任务,不就是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吗。 想法已定,马庸拍桌而起,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大义凛然道,“长孙闻,你即刻去城主府邸,跟他说已经找到了祸害兴平城孩童的妖孽在何处,让其他门派的人跟着我们前去抓捕祸害人间的孽畜!” 如果不知真相,看着这维护苍生的正义神情,还以为事实就是如此呢。 “是,弟子这就去。”长孙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希望将怀疑引到衡山派身上,不过衡山派作为宗派领袖,还是凡尘中最受普通人顶礼膜拜的存在,这个是无法行得通的。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长孙闻只能将狐山拉下水,逼出素有妖族第一人的狐王出来和衡山派对峙,最好能将衡山派一举灭掉。 即使这样做没有任何道德,极其自私自利,让他和江定这种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比起全族上下几百口冤死的亡灵而言,长孙闻宁愿丢掉所有一切原则,也要置江定于死地! 仇恨可以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他已经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类人。 长孙闻离开后,想到这个计谋还是江梨提醒的,马庸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慈祥和蔼,他家小姐果然聪慧机敏,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些,要知道妖可是充满了兽性,完全不用为他们开脱。 然而在一转头,他又是脸色阴沉沉的朝着门口怒吼,“严川,还不滚进来!” 像落魄流浪狗一样,一直守在门口的严川听闻盛怒,他浑身一凛,连忙疾步走到马庸面前,将头垂得非常低,“马长老,您找我。” 马庸狠狠刮了他一眼,才沉声道,“我有事情要去忙,照顾小姐的责任就放在你身上,还是再让小姐有一丁点闪失,老夫就立马让你灰飞烟灭,听懂了吗!” “是,弟子铭记在心,就算自己有事,也不能让师妹……” 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庸就散发着强者威压,严川根本承受不住,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板上,极其狼狈卑微。 “一个门下不起眼的弟子而已,你也配叫小姐为师妹?什么该叫什么不该叫,你自己要掂量清楚,免得祸从口出,丢了性命。”马庸垂眸,眼神极其轻视的看着门下弟子,就好像在看着一条摇尾乞怜的废狗,没有任何感情。 我好歹也是衡山派内门弟子,修为更是排在前十,何曾受过如此侮辱!严川心里燃烧着浓烈不甘,可面上他还是乖乖的顺从点头。 “是,马长老,弟子知道了,一定会照顾好小姐,不会再有任何闪失。”他诚惶诚恐的说这句话,也选择将自己的尊严丢进了尘埃里任人践踏。 马庸回头看了眼已经熟睡过去的小姐,又看向毫无骨气的弟子,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严川握紧拳头,垂眸下都是隐忍的恨意。 他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确定马庸真的离开了别院,这才站起来,将门给关上。 而在严川转身的时候,脸色突然惊愕。 因为本是熟睡的江梨,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衣襟微敞开露出凝如玉的肌肤,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暗含秋波的眼神极其柔媚,好似在看着心上人般柔情蜜意,让人沦陷。 不可否认,严川因为这眼神而愣住了。 他喜欢江梨这么多年了,像一条狗一样在身边鞍前马后,却得不到一丝回应,甚至还任意嘲讽。 如今艳福来得太突然,严川感到怪异的同时,心中不乏有受宠若惊。 而江梨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微微睁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严川,我知道你喜欢我,现在我给你一个拥有我的机会。” 江梨勾唇一笑,她将衣带慢慢的解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严川,笑意里满是蛊惑。 两人对视着,严川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空洞无魂,随后又拉回了些清明。 盯着那渐渐滑落的衣裳,以及无法言说的白皙视觉冲击,严川彻底怔在了原地,一时间就连心中计划的小九九也想不起来,脑海里都是江梨的刚刚那句话,以及眼前的无限春光。 “呆瓜,你再不过来,我可就去找长孙师兄,不要你了。”江梨微微娇嗔,她捂着衣裳,放下了床头帷幔使得身子若隐若现,宛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长孙闻对严川而言,就是心里的一根刺,拔了会疼,不拔更疼! “师妹,我这就来。” 在双重诱惑之下,严川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掉,心中最真实的念头被完全勾出来,他笑得很是邪恶,一边脱下长袍,一边扑了上去。 有这种好事,他为什么要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本来的意图也是如此。 两人滚作一团,江梨攀在了严川的肩膀上,头颈相交,在严川看不见的一面,她的黑眸变成了红眸,眼神格外阴森,笑容诡异。 虽然严川的灵魂比不上那些纯净的孩童,质量也很差,但聊胜于无。 毕竟刚刚和狐妖对打,江梨擅自动用了灵珠的力量,且受伤了不好出去猎食,只好勉为其难朝严川下手,先将体内暴躁的灵珠给安抚下来,她也才能减少被反噬的痛苦。 等马庸将那几个狐狸精给抓住,她悄悄全部吸收了变成自己的养料,然后将灵珠归为己用,天底下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如若不是长孙闻的灵魂不错,如果食了,在灵珠提供的秘术帮助下,完全可以提高几十年的修为。 但长孙闻过于警惕,她没有机会下手,不然堂堂衡山派大小姐,还拥有上古神物灵珠,又何必跟在长孙闻身后讨好了那么久。 第88章 狐妖18 钱生家的山庄范围很大,里面青山流水,雕梁画柱,后院还有很宽敞的跑马场,而且附近放眼望去都是金秋稻谷,风吹过行成麦浪,确实景色宜人。 他们歇息在了一处山脚下水中央的凉亭,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食物,旁边柱子则是牵着小舟,河面上有着正是盛开季节的荷叶,很是闲情逸致。 宁晴儿早已嚷嚷着要去乘舟游玩,柳朝自然紧跟其后,帮她掌持着船桨,把舵方向。 宁双儿则是斜躺在小舟上,毫无女子形象的翘着腿,手上勾着一壶美酒,仰头就是猛地灌了一口,动作豪爽大气但不显粗鲁,眉宇间满是恣意潇洒,暗自用灵力催动着小舟往前游,路过旁边,趴在船头在幼稚戏水的四妹,她就是嗤之以鼻,“老四,你自己有手有脚,还需要叫别人帮忙,真是弱。” “二姐,你这就不懂了吧,女孩子有小懒惰的权利。再说了,柳大哥也愿意划桨呀,你可管不着。”宁晴儿嘴角一翘很得意,绚烂笑容尽显娇俏。 二姐越来越不像个女孩子了,要是被娘亲看见,肯定会说“老二,你看看你,站没站像,坐没坐像,成何体统!”。不过这些话,宁晴儿只敢在心里吐槽,要是说出来惹恼了二姐,她肯定会被逼着陪练武,何时何地都不放过,简直太可怕了。 “这点小事,柳某也只是举手之劳。”柳朝笑了笑,垂眸看着古灵精怪的宁晴儿,眼神很轻柔。 “切,无聊。”宁双儿撇了撇嘴,她催着小舟赶紧离开,肉麻兮兮的氛围让她很不自在。 宁柔儿,宁蓉儿,还有宁香儿三姐妹是比较安静的类型,她们则是在靠在护栏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撒落着鱼饵,引来一群很漂亮的鲤鱼啄食。 宁香儿浅笑道,“听闻千鹤山上已经有不少鲤鱼精修炼成型了,只是不知真假。” 比起人潮拥挤的人类市集,在远离喧嚣的郊外,靠在大自然怀抱里,她更加放松,毕竟她们本来就是生活在山林里面。 “就算是真的,它们也不敢声张,默默修炼才是锦鲤族该做的。鲤鱼精本来就是弱势无战斗力,可内丹又极其精纯的一族,一旦抓到,只有被猎杀的下场。”宁蓉儿眉宇如画般冷清,但眼里也是有了些怜惜。 每个生物能修炼化形都不容易,所以她很厌恶那些掠夺妖怪内丹,只为让自己提高修为的恶劣行为,不管是妖修还是道修做,出这种事,她都认为天道必定诛杀,更遑论企图羽化登仙,绝无可能。 宁柔儿双手托着脸,颦眉下是如潺潺流水的哀愁,“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坏妖呢,如果大家都能够友好的相处,那就好了。” 然而坏掉的心从不会少,只要有两人以上的群体,利益纠葛就无可避免。 故而宁香儿和宁蓉儿都没有说什么,五妹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天真,但道理她心中都懂,只是一直怀抱着能和平共处的美好期待而已。 凉亭中,钱生发现大家都不在,就他和宁昭儿姑娘,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二人世界? 第一次和心上人独处,他要做些什么才好? 平常吃喝玩乐五一不精通的钱大少,此刻看着宁昭儿姑娘漂亮的侧脸,他又是脸红心跳的立马挪走视线,如坐针毡,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像个小姑娘一样犹犹豫豫了半响,钱生互搓着双手,小声问道,“那个,昭儿姑娘,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在吃着美食的宁昭儿抬头,“喜欢的东西?” “对对对!”钱生宛如小鸡啄米的点头,对上宁昭儿疑惑的眼神,他又是尴尬挠着头发,搬出了用烂的借口,“这不是,总感觉给那么点钱,还无法足以报答昭儿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想要送个礼物。” 如果能把他老娘传给未来儿媳妇的玉镯送给昭儿姑娘,那就好了,嘿嘿。 “礼物就免了,你要是嫌太少,可以多给点钱。”宁昭儿晃了晃脑袋,又低头继续吃东西,游船太热,喂鱼太无聊,所以还不如安安静静坐着吃东西来得舒坦。 话说到这里,钱生那不要太灵光的脑子,此刻也能发现,昭儿姑娘很喜欢钱,还有美食。 他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有了钱之后想吃什么也都能应有尽有。 所以这样一想……他和昭儿姑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果然,他们早就命中注定会有最美好的相遇,最幸福的爱情! 宁昭儿……她抬眸看了眼自个儿笑呵呵的钱生,那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随后就是摇了摇头,本来也还算挺好的一个人类,怎么会是个傻子呢,太可惜了。 闲暇时光,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而也就在这段时间里,长孙闻将消息传达出去后,马庸的动作很快速,再加上他是下山中所有道修里最为年长,修为也是最厉害的衡山派长老,自然立马就能服众,发号施令,无人不听。 其他道修对马庸所说的信息深信不疑,更何况只是普通人的城主朱成了,完全以马庸为首是瞻。 在城主院子里集合队伍,要准备出发时,马庸双手负在身后显得自己身份尊贵,他撇了眼在面前讨好的朱成,淡漠道,“狐妖诡计多端,且生性残暴,杀人如麻,你只是个普通人,就不用跟着去了。” “是是是,那群狐歹毒心肠的狐妖就劳烦仙长了。我立马安排下去,等您归来后,必当要为仙长,和几位道长好好庆祝一番。”朱成又岂敢摆面子,他笑呵呵的对马庸很是恭维,在称呼上也是进行了很明显的分开。 虽然他在百姓的眼中,就是不敢惹的存在,可是在这些道修的人眼中,他和蝼蚁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这次能请了那么多道修门派下山帮忙,除了是他们道修自己一开始就宣扬以保护苍生为己任的信念,才不得不下山之外,也有朱成给下的承诺,如若谁下山并且将掳走孩童事件给解决,必定会为其建一座庙宇,给世人供奉。 这就等于是将他们比做了仙人,在凡尘中有了信徒,不管是个人还是宗门,得到的好处只多不少,所以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不出一个时辰,老夫就将这群狐妖抓来,届时如何惩罚,全由城主做主。”马庸很满意这样上道的普通人,自然也会给点施舍,这样才会为他更加的卖命做事。 而这话里的意思,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以及旁边拄着拐杖,面目狰狞,但也不敢乱插话的朱佑知道了。 朱成会心一笑,他弯腰抱拳,连忙说着感激不尽的话。 目送他们御剑飞走,朱成这才渐渐收起了笑容,眼底有着向往,可惜他的资质已经注定没有仙缘了。 这次如果能将加害他儿子的凶手给伏法,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大伯,等那群女狐妖抓来了,我一定要狠狠的报仇!”朱佑说话间红肿的脸还在扯痛,他就是恨得牙痒痒。 朱成顿时脸色难看,他心中也是藏怒火,所以说话很冲,“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在外面收敛点,行事不要过于嚣张,免得惹火上身,你就是不听!这次能从狐妖收手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中的侥幸了!” 如果朱佑不是他已病逝的亲弟弟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纵容成这个性子,整天给他惹是非,这些年来他为朱佑做擦屁股的事,可不知道有了多少。 “是,大伯,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朱佑从善如流,很快的点头认错,可心底里却是嗤之以鼻,对朱成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要不是他亲爹死得早,这城主的位置最后是谁坐的,还不确定呢,所以朱成要护着他这个亲侄子,不是应该的吗。 不知朱佑心中所想,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朱成到底也还是顾念着怎么多年来的宠爱之情,他脸色缓了缓,抬手拍着朱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收收心,找点事情做,娶妻生子,我以后也能有颜面去见你父母。” 这孩子被养成这种性格,他也是有一部分责任,唉。 “大伯,我都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朱佑只管点头应下,可还不忘卖惨,“可是大伯,那群狐妖真的太可恨了,我和她们无冤无仇的就这样打我,等仙长将人抓来,我想……” 未说完的话意味深长,朱成知道这个侄子的秉性,他虽不赞同,可看着依旧鼻青脸肿的侄子,犹豫后也还是点头,“行,就随你吧,不过这是唯一的一次,以后就要收心了。” 说罢,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容颜都沧桑了几分,鬓角已有了白发,“你弟弟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想来已经是凶多吉少。我也老了,以后朱家的重担都要压在你的肩膀上,所以要好好努力。” 丢失的宝贝儿子,是他费尽了所有努力,才老年得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前几天被掳走的噩耗突然袭来,他们两老夫妻受到的打击不小,差点扛不住,也跟着而去。 现在强撑着,只为将杀害儿子的凶手给找到,为儿子报仇。 所以即使让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些高高在上的道长出手帮忙,他也愿意。 “大伯,你千万不要这样想,现在有仙长去抓妖,相信弟弟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回来的。”朱佑神色着急,真心实意的宽慰道。 朱佑摇头叹气,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拖着疲倦的身躯离开。 那些被抓走的孩子都死了,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有例外呢,就算想欺骗自己,也太难了。 见到人走了,朱佑拄着拐杖站在原地,随后脸上露出大大的扭曲笑意,眼里都是贪婪,还有那毫无人性的绝情。 大伯阿大伯,你以前拦了我爹的路,可惜的是他死了,你却活着,最后当上了城主。 现在你快死了,还生个儿子来拦我的路,既然那么想当拦路虎,那就送你们父子黄泉路上相见好了。 反正城主之位,只能是我朱佑的囊中之物,且还不是你朱成没有了儿子才不情不愿给我,而是我凭自己拿到手的! 第89章 狐妖19 临行前,信誓旦旦给人立下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内肯定能将狐妖给抓回去。 可现在到郊外都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找到狐妖的踪迹。 衡山派的地位摆在眼前,他们不愿意交恶,面上自然也会对马庸恭恭敬敬。 可到底也是代表着各自门派下山,如果太过言听计从了,丢的可是门派的脸面。 “马长老,我们都在这里兜了好几圈,怎么还找不到人啊。” 跟随的队伍当中,已经有人停下脚步,不耐烦的发出了质疑声。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是纷纷表达不满。 这话言外之意,有指向马庸驾驭追踪术的能力虚实不定,也等于怀疑衡山派的实力。 身后都是吵闹声,再加上在后辈面前连连失手,马庸听得心里头很是烦躁。 不过当前大事要紧,平常暴脾气的他,也给忍了下来。 马庸收回了还在四周打圈的追踪符,回头看向他们,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再等一会儿,这些狐妖必定是听到什么风声,然后给躲起来了。” 然这句说辞,并不能服众。 “马长老,我今日听闻,衡山派的江安长老,以及一些其他弟子,可都是死在了狐王的手上。如今你说是狐妖所为,但一路找来,此处并没有寻到狐妖气息,这……” 先前第一个出声的男子,他并没有丝毫畏惧衡山派一贯强势的作风,而是带着严谨的态度来质问。 他是落山派的弟子,名叫向实。 长相称不上俊朗非凡,但身材高大,谈吐不凡,眉宇间一副正气之相,眼神清正。 衡山派自诩道修第一,落山派也能紧跟其后,他尊敬前辈,但也不是无脑讨好。 会跟着马庸前来,向实也是抱着相信一个门派长老,想必会带着他们找到狐妖,为民除害。 可事实上没有找到,再加上是狐妖作孽的说法,也是衡山派率先提出,真真假假并不懂。 作为落山派领队的师兄,他是不会让门下师弟以身犯险。 毕竟不分青红皂白得罪狐山,惹来狐王的记恨,可得不偿失。 “真的假的?平白无故,江安长老怎么会惹上了狐王?”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次行动,莫非是衡山派想要公报私仇?” “我看很有可能是这样,你们还记得两百年前的事情吗,衡山派和狐山,可是积怨已久,是死敌。” 众人窃窃私语下,都开始动摇了继续跟着马庸的心思。 被请下山的条件都一样,他们自然是各有小心思。 如果全程跟着马庸,万事听他指挥,出力不讨好,这就是典型的为他人做嫁衣。 现在有脱离队伍的机会,他们的议论声愈发大。 指责质疑声落入耳朵里,长孙闻倒是依旧淡漠神情。 毕竟大家说的一部分都是事实,而且他也想让衡山派进入被孤立的局面。 如今有人无意间帮忙推动,他为何要出声阻止。 反观马庸,年纪最大的他,此刻却是最沉不住气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江安一直好端端的在宗门内修炼,何时被狐王杀了!” 紧紧盯着带头起哄的向实,他怒目圆睁,脸色阴沉沉的,十分吓人。 “落山派还真是好样的,居然教出这种满嘴信口雌黄的弟子,当真是道修界里的耻辱,污泥!” 马庸眼里有着杀意,不知是被戳到痛处跳脚,还是被挑战了威严而愤怒。 修为高,就是说话的指向标。 见到马庸生气,场面立马安静下来,也没有人再附和向实,而是默默的拉开距离。 他们一贯会见风使舵,谁都不想得罪。 “事实胜于雄辩,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想必马长老比我更清楚。既然您找不到狐妖,那我们就此分开,各找各的。” 向实并不畏惧这份怒火,而是耸了耸肩膀,果断转身,带着两个师弟往旁边的路走去。 他对马庸的说辞,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衡山派的品性,他还是了解一二。 而且他也不想建什么给世人供奉的庙宇,此次下山,只是单纯的要将残害孩童的凶手给抓住而已。 “哼,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就是喜欢胆大妄为,殊不知那是死亡的征兆!” 盯着向实离开的背影,马庸眼里闪烁着杀意。 多少年了,他所到之处都是人人恭维,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晚辈当众甩脸色看,他发誓,此事过后,定要其项上人头! 马庸压下心中的怒意,看向摇摆不定的众人。 “众位道友,如若你们信不过老夫,也可自行寻找。但是我话先放在这里,以后被狐山视为眼中钉,我们衡山派可不会插手。” 此话一出,留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心中是对向实的胆量还是挺佩服的,不过最后,还是选择继续跟随在马庸身后。 他们可赌不起这份风险。 谁人不知衡山派对上狐山,都讨不到好处,更遑论他们小门小派的实力。 而就在这时,马庸口袋里的追踪符在闪着金光,自动飘出来浮在半空中,随后向前飞去。 “找到了!大家快跟上!” 马庸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如若再找不到,可就真的有损他的名声。 他们跟着追踪符,很快就寻到了一处恢宏大气的庄园,而追踪符也就停了下来,妖气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伸手将在门口扫地的小厮抓住,马庸瞪着眼,厉声道,“告诉我,狐妖在哪里!” 小厮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狐妖?什,什么狐妖。” 马庸狠狠拧眉:“就是几个漂亮的女人,她们现在在何处。” “和,和少爷在那边的凉亭中央游玩。”小厮脸色苍白,他抬起手往不远处的湖泊指了指。 马庸将人扔在地上,气势汹汹的带人过去。 小厮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事情不对劲,所以立马爬起来,跑回去禀报管家。 走上通往凉亭的木桥,看见那几人熟悉的绝色模样,马庸就是停下脚步,冷冷一笑。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说少了一个,不过有六个,也是不错了。” 他接到掌门的指令下山,要赶在蛇族出手之前,率先将六个一母同胞的狐妖给抓回去。 刚刚一丝妖气都没有发现,他还在疑惑,难道找的人,不是小姐口中将她打伤的这几个? 但不管是描述的样貌,还是那条火红鞭,都在说明就是狐王的几个女儿,现在能肯定没有找错。 其他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道修,都是瞪大了眼睛,“果然是狐妖,个个都美若天仙。” 就连长孙闻,眼底也是划过惊艳。 他们身为晚辈,再加上狐妖极少出山,所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宁香儿愣了一下,待记起此人是谁,她连忙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 “你是…马庸!” 当年上狐山闹事的衡山派里,有江定,江安,还有马庸等人。 那时候的马庸还很年轻,不过被娘亲给打伤了根本。 却没想到居然还能修炼,用修为延年益寿,活到了两百多岁! 娘亲跟他们说过,如今道修里真正有本事的,都是先一辈老人,后起之秀没有几个。 而除了江定还在搅乱风气之外,剩余的几人很少出没。 马庸还能活到这个岁数,确实让人意外。 “哈哈哈,当然是我!不可一世的狐王想必怎么想也想不到,她的女儿,如今会犯到我手上!” 马庸桀桀大笑,他眼里都是复仇的痛快之意。 “虽然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诡计,能将妖气给掩盖住,打乱我的追踪!不过今天,老夫就替天行道,收了你们这群害人不浅的孽障!” 他阴沉着脸,袖子往旁边一震,湖里瞬间升起了水帘幕,随后化为了可以穿透人的利器,朝着宁香儿她们而去。 望着雨珠来袭,宁香儿眉眼凝重,她将手中淡蓝色绣有梅花的薄纱披帛甩了出去,随后铺开在空中一卷,将全部雨珠给裹住,使其落在湖泊上。 而湖面瞬间砸起了无数浪花,将所有盛开的娇花打烂,就连下面游的鲤鱼也是翻着白肚子。 而宁香儿的披帛被成成碎片,纷纷落地。 “马庸,我们狐山还没有找你算账,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宁香儿冷哼一声,她单手放置腹前,垂落点地的披帛又恢复如初。 其他姐妹也是通通站在了她身后,双方对峙着,她们也没有虚。 下山前娘亲帮忙她们掩盖了妖气,可不知道为何马庸会找到了这里,且当年突袭狐山时马庸也见过她们姐妹几个,自然认得出来。 再者而言,她们并不觉得狐妖的身份有何需要遮羞,而且马庸本就是带人来杀她们,否认也无用。 “今天,就给你们一次算账的机会。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先有命活着。” 马庸冷冷说完,偏头看向旁边的长孙闻,“你去布下八极伏妖阵,其余人各站在一个方位,确保阵法起到最大效果。” 他虽瑕疵必报,但如今任务在身,目标只是将几个狐妖给抓回去,速战速决最好,不然等狐王收到女儿被迫害的消息赶过来,就丢失了好机会,再想下手就难了。 长孙闻点了点头,他目光扫向对面严阵以待的六名美艳女妖,又落在她们身后的柳朝身上几秒,就带着人去布下八极伏妖阵。 伏妖阵,是专门来克制妖修的阵法,其他门派的也会。 但八极伏妖阵法,则是衡山派的独有阵法,其威力更加强大,死在阵法下的妖怪更是不下少数。 当年前任狐王宁昇就是被困在八极伏妖阵法中,本可以逃出来,却被族人背叛,给予了致命一击。 …… 蛇族的气息? 看见一股浓郁黑气渐渐笼罩在小山峰附近,宁秋皱了皱眉。 她放手让几个女儿试炼的好机会,可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来随意破坏。 将两个孩子让胡伯带回去,宁秋脚尖一点飞入了白雾缭绕中。 很快,她来到了小山峰附近。 越是靠近,蛇腥味越发重。 她能听见,到处都是隐藏起来的密密麻麻毒蛇,正嘶嘶嘶的吐着蛇信子,等着一声令下,立马用毒牙咬死猎物。 “大师兄,你看前面那条蟒蛇,不会是蛇妖吧!?” 听到前方隐约有声音传来,宁秋刚迈开步子要走上去,突然耳朵一动,她微微偏头,视线定格在后侧方。 咻!她手上微动,一片绿叶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出去,深深陷入了树身里。 下一秒,只见有条和手臂一样粗的竹叶青被绿叶穿透了身体,嘀嗒嘀嗒落下毒血滴在树根旁长的小草上,草叶瞬间冒着烟气,颜色枯黄,化为了灰尘消散。 第90章 狐妖20 这条竹叶青并不是蛇群的领头,如果是的话,在它死后,蛇群应当会躁动不安,对她进行围攻。 可如今安安分分的继续躲在草丛里,正窸窸窣窣的往四周爬去。 在前方肯定有另一条蛇在号召。 突然砰的一声,前方候鸟受惊飞走,有几棵树轰然倒地。 “师弟小心,别上!” 在前方,伴随着有些撕心裂肺的呐喊,有条黑色巨蟒盘踞在地如小山,一扫就将两个同它打斗的道修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咳血不停。 它吐着分叉蛇信子,转着庞大蛇头,蛇眼下看,极其阴森的盯着对比起他来,很是渺小的向实。 “比起其他事物,我最喜欢吃道修了,一口一个的滋味很爽快,哈哈!今天你们居然自己撞上来,这送上门的食物,那就不吃的道理!” 巨蟒说着人话,声音听得出来是个年轻男子,笑得很是刺耳。 它用蛇尾卷起两名男子,他们脸色发紫,四肢瘫软,垂低着脑袋昏迷不醒,显然是身中剧毒。 它举起尾巴至面前,张开满是恶臭腥味的血盆大口,就要将人给扔进去,一起吃掉。 “蛇妖,休得伤我师弟!”向实瞳孔一缩,顾不得被打伤的身体和染红了血的手臂,他提起剑就是冲上去,用蛮劲击打。 剑气所到之处,皆是尘土飞扬。 然蛇妖的修为比向实要强上许多,向实也只是坚持了一会儿,就被蛇妖震开,从半空中砸落在地的时候飞出去了好一段距离,剑哐当落地。 蛇妖游动身躯,来到了向实面前,它缓缓低下头用比一张脸大的蛇信子划在向实脸上留下腥臭口水,灯笼大的红眼里似乎有着疯狂笑意,“既然你那么想早死,那我就成全你。先吃了你,再吃了你的两个师弟,反正结果都是成为我的盘中餐!” 向实急促喘息,捂着内里翻江倒海的胸口,嘴里吐着一口一口血泡,手上无力的抓着剑,他想要站起来继续战斗,可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欣赏够了垂死挣扎的猎物,蛇妖耐性全无,张开蛇口,要将他吞下。 眼前突然漆黑,能感受到毒牙划过皮肤的颤栗,那恶心的口水正从头滑落到脸上身上,向实心有不甘,但此刻也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然而,意料之外发生了。 在毒牙要咬掉他的脑袋时,蛇妖突然眼里惊骇,就连尾巴上卷着的两人都不要了,将吞了一半的向实吐出来,连连往后退到了丛林边,这是可以方便逃跑的距离。 “狐,狐王,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蛇妖畏畏缩缩的这句话,向实猛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宁秋妙在了面前,即使没有见到正脸,但从妙曼身姿也能才想到,是如何的倾世佳人。 他顿时愣住了,凝视宁秋背影的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这就是传说中……妖族第一的狐王吗? 宁秋的视线往周围一撇,那些想要爬出来的群蛇立马退了回去,她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蛇族大规模的下山,是有什么活动吗,说来也让我听听。” “这……回禀狐王,我们蛇族只是太久没有出山,所以想带着族人出来看看而已,并没有什么活动。”巨蟒不敢乱动,连回话也是再三思考后小心翼翼的说着谎话,低下头生怕被看出异样。 它们蛇族所做的一切,在没有成功之前,自然是不能够让狐王知道,否则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确实太久没有出山,导致规矩都忘了。”宁秋眉眼含笑似乎随意在打趣,然下一秒,语气骤然大怒。 “用丑陋不堪的原型在我面前讲话,玷污本王的眼睛,这就是蛇王交给你的规矩?!” 她手上一扬,宽袖在空中划过半弧度,瞬间有一股力量打在了蛇妖身上,它庞大体积立马缩小,随后变成了人形趴在地上。 是个男子,长脸斜眼,可勾着魂的渗人眼神将还不错的长相给毁了三分。 他眼底不甘,但也只能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上,低声下气恳求道,“是奴等脑子不清醒,还请狐王赎罪。” 蛇王为何只敢自称为妖王,却几百年来,始终撼动不了即使不管事,但影响力还是最大的狐山,原因就在于此。 修为比不过,什么都寸步难行。 今早去虎山守着的大蛇妖老妪,也是惨死在了狐王手上,他并不认为自己能逃得过,只能低头做小。 太强了!向实又是惊愕着脸色,都说狐王厉害,可从没有见过出手,如今只是一招,就能将修为高深的蛇妖打伤,且直接回成了人形! 现在他更加坚定,残害孩童的事情,并非狐妖所谓。 统领狐妖一族的狐王拥有如此强大修为,根本就不用走捷径! 宁秋轻哼,眼神颇冷,沉声道,“滚回去告诉黑曜,既然他不愿意安安分分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企图将獠牙伸长,碰到我女儿身上,那就不要怪我亲自动手将他给连根拔起了。” 蛇族和衡山派,只是被当成利用的对象而已,她要找的是背后那个戴着斗笠的神秘男人。 现在一个个将他布下的爪牙给灭掉,她就不相信,还能继续躲着不出来。 “是,我这就滚。”蛇妖有怒不敢言,他只好悻悻然离开,赶回蛇山将话传达。 不幸的是,狐王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看来蛇王的目的是落空了,且会面临报复。 但幸运的是,他没有下手成功,还有一线余地。 而且……衡山派以为能抢在蛇族的面前,将狐王六个女儿绑回去邀功,以得到神力馈赠,一步登仙。 殊不知,狐王已经将事情都掌控在手中,现在等于是故意瓮中抓鳖,果然不能小觑。 危机解除,向实松了口气,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颗药丸就这样飞进了他嘴里。 入口即化,想吐出来都不行。 “这是解药,可解身上余下蛇毒。”宁秋手上一抛,白色药瓶子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向实的怀里。 “…谢谢。”向实愣了愣,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上游走,随后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有了。 他没有怀疑药性,不管不顾的就连忙将药丸倒入了两个师弟的嘴里。 看见他们紫青脸色立马得到缓和,保住一条命,向实也是彻底放心了。 “您的救命之恩,向实没齿难忘,也必当会报答。所以只要您提的要求不是作奸犯科之事,我就一定会完成!” 他抬头看向宁秋,眼神干净,又浑身散发着正义凛然。 如果以此要挟他去做坏事,那还不如一剑自我了解,起码不用活在谴责良心的痛苦中。 “我看的没错,你是个心术很正的道修。”宁秋笑得风情万种,立马让向实不争气红了耳垂,目光瞥向旁边并敢对视。 而且……在宁秋倾下身,靠近他耳边时,还能闻见一股很淡的梅花香萦绕在鼻尖,即使稳如泰山的向实,此刻也有些心跳加速。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不知宁秋提出的要求是什么,只见向实的脸色从震惊,到古怪,最后就是很纳闷点头。 他似乎没有想过,堂堂狐王会提这种要求,此事对狐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吧? “三日之后,我要看到效果,你可做得到。” 宁秋又是摸出了烟枪,开始悠哉悠哉的吞云吐雾,慵懒姿态都在表达着她现在很舒坦。 她从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会出力将向实救下,自然是认出了他是那门那派的弟子。 对落山派,她还是抱有好感的。 日后将衡山派给灭了,自然要有新门派登上道修第一的宝座,拥有话语权,而落山派则是她看上的扶持对象。 向实点了点头,尔后又是迟疑一问,“……可以的,不过您真的要这样做?” “当然,你只需做好我交给你的事。如果敢阴奉阳违,怎么个死法,你是不想体会的。”宁秋转身翩然离开,三步位移之间,人已经化为一缕白烟消失在了原地。 向实拧着眉头,眼里还是颇为不解。 先前师父说他脑袋一根筋,不太会转弯想事情,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其他暂且不论,现在是真的无法理解,狐王叫他去做的事。 但也没有触犯伤天害理的前提,甚至还是自毁行为,他也肯定会去完成。 第91章 狐妖21 “哼,又是八极伏妖阵法!我看这群可恶的道修就是弱鸡,只能靠外力才能谋求一丝取胜的机会!” 宁双儿甩动她的火红鞭子,怒目而视着对面道貌岸然的一群家伙。 妖族一向喜欢发挥出自身的力量达到极致,却被道修称之为没有开化的野蛮。 而道修则是喜欢借用各种阵法,阵符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也被妖族视为奸诈狡猾。 自古两族人就是站在对立面,只有井水不犯河水,或者拔刀向刃,这两种局面。 想要和平共处,这个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宁蓉儿环顾四周,随后目光落在了左上方最弱的两名道士身上,她冷清眉眼一沉,“二姐四妹,你们去将他们给打下来,把阵眼给破坏,八极伏妖阵法就进行不了!记得要速战速决,否则让他们阵法一成,我们胜算就少!” 比起其他想要直接攻出去的姐妹,她一直都很冷静,大脑迅速运转分析局势,要如何做才能对自己有利。 娘亲说过,八极伏妖阵法,只有八个修为不能太差的道修坐镇八个方位,力量才能发挥出来。 就算能用符纸来代替,但符纸也只是画出来然后注入了细微灵力,阵法威力自然也会变弱。 所以破坏阵眼,极其重要。 而六个姐妹中,她要和大姐拦着马庸,五妹修为较弱且性格胆小不能单上,六妹的话要守在原地护着她们,毕竟她担心那名看起来修为较强的紫衣男子会突袭。 只有二姐和四妹去破坏最为合适。 “好,我们知道了。”姐妹两点了点头,身影化为虚无,眨眼睛飞至了两名道修面前,倾世迤逦的容颜下,动作却是毫不犹豫的凌空一掌企图拍在他们胸膛上。 措不及防的对阵,且对方招招夺命,如果不是有阵眼下的符纸环绕一圈形成金光罩挡下一掌,两名道修早就死了了。 他们手忙脚乱了一会儿,随后被步步紧逼,只能收回布阵的灵力,以求自保。 两个阵眼也迅速暗淡下来,阵法也缺失了两角。 马庸本在疑惑她们要做什么,而待看清意图时,他就是阴冷道:“这点伎俩,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就算只有六极,老夫今天一样能将你们拿下!” 一群修为不高的女妖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说大话的本事就数你们衡山派最在行,想要将我们拿下?今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宁香儿拧眉下,往日一双潋滟秋波,似是时刻柔情似水的双眸里满是杀意。 她本就是妖,血液里自然流躺着妖的残暴蛮横天性。 所以即使她是有些犹犹豫豫的性子,可出手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宁蓉儿抬手间,湖泊里的水升起渐渐结成无数冰锥,“大姐,此人所练习的招式很诡异,要小心应对,否则很容易着了他的道。” 她所练习的招式,也是幻化为冰,只不过没有宁秋的杀伤力那么大,更做不到瞬息之间连空气都能冰封万里。 但现在地利人和,附近都是水源,水和冰本质并无区别,自然能将她的实力提高几分。 被围攻,马庸不慌不乱,徒手抓住宁香儿打来的披帛,用来挡住飞来的冰锥。 将手中断节的披帛扔在地上,他拍掉身上的碎冰块,冷声道,“虚张声势罢了,如果是狐王来了,还勉强能让我重视几分,但是你们还太嫩!” 马庸敢说大话,修为自然还是有的,起码他一个人对付两个狐族公主,也还没有处在下风。 高人间的战斗足以引起风云巨变,天空骤然乌云笼罩,将本是明媚天气给吞噬,只有那阵法在闪耀着金辉,很是刺眼。 咕噜一声吞咽口水,钱生看着眼前混乱局面,似乎还搞不清楚情况,明明在郊外游玩,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这这这……昭,昭儿姑娘,你们当真是那瘦小老头说的,狐妖……?”他瞪大眼睛,就连说话都是结巴了,有些手无举措。 “怎么,狐妖怎么了,难道不行吗。”宁昭儿闻言瞥了他一眼,心情很不爽下,不善语气有点质问。 见到宁昭儿脸上明晃晃摆着“敢说错话,就捏死你”的意思。 钱生浑身一凛,立马摇头又点头,脱口而出道,“就算你们是狐妖,那肯定也是好妖!” 他刚刚就是诧异,毕竟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妖怪。 但过后就是一种很奇怪又自豪的心理:爹娘,你们的儿子厉害了,给你们找了个狐妖儿媳妇…… 宁昭儿神情微微一怔,随后撇嘴道了句“真是个傻小子”就没有再说话,而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快要布阵成型的伏妖阵法。 金光笼罩在上空成为结界,将她们困在其。 果然是专门为妖族研究的诛杀阵法,虽然还没有真正形成,她现在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慢慢被压制。 由此可见,一旦阵法成功,她们要想突围出去,就难上加难。 而且……宁昭儿抬头看向站在主阵方位的长孙闻,摸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这个人的修为虽然没有马庸的高,但是也不弱,可不知为何还没有出手,似乎一直在观望局面,似敌非友。 她们六姐妹已经手忙脚乱,如若是对方此刻动手,她只能拼力拦下,但胜算不高。 宁双儿这边很快,在道修不甘心的眼神下,她眼神尽是嘲讽,用火红鞭将人捆绑住,随后鞭子上燃烧着耀眼红火,直接将他燃烧得一干二净。 少了一个阵眼,八极伏妖阵法的压制又轻松了一分。 宁晴儿也是紧跟其后灭了一阵,她虽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颇为不着调,可在修炼上并没有马虎。 “师弟!”见到同门派的师弟死了,还在阵法上的人都是怒红了眼。 他们想不管不顾的为师弟报仇,然而被长孙闻给厉声呵斥住了,“都给我站着不准动!现在过去,是想死吗!” 这话让他们醍醐灌顶,修为比不上,冲过去也是送人头,还不如将这群狐妖都杀死在阵法下! 宁双儿脚尖踩在凉亭飞角上,墨发飘扬,红衣翩翩很是耀眼夺目。 她很张扬,却也不显得自负,“哼,不自量力!这就是依靠外力的下场,一切都是虚的,不堪一击。” 这也是为什么妖族崇尚掌握自身力量的原因,借用终归是借用,稍微一破坏就不行了。 宁晴儿落在二姐身边,小声提醒,“二姐,小心对面那个人,他的修为不弱。” “我当然知道,等会儿我去将他引走,你就趁机去破坏了他脚下的阵法。”宁双儿看似大大咧咧的,但事情关头也不会那么莽撞。 眼看宁双儿主动发起了进攻,企图破坏主阵法,下马庸眼底划过意味深长,随后一声令下:“长孙闻,将她给拿下!其他人立马催动着丹田里的灵力,将伏妖阵法快速布下!” 主阵法是八极伏妖阵法的关键一环,就算其他方位的阵眼被破坏了,只要主阵法还是好的,一样可以起到压制诛杀作用。 狐妖难缠,轮修为的话,在场只有他和长孙闻能对付,但马庸会带其他道修来,只是为了在需要到的时候,让他们自爆牺牲在位置上而已,并没有想着有其他作用。 就算是他命令让他们死的,可引起门派的仇恨,可以转移到狐山身上。 一旦催动丹田,这就和自焚没有什么区别!其他道修弟子都是不太愿意。 但是现在处在不上不下的局面,他们已经成为了阵法中的一员,也无法自动离开。 而只要伏妖阵不会被破坏,那么他们就不会有事,想必马长老也是有把握,才会这样安排的,所以犹豫过后,其他门派弟子照常做了。 宁晴儿一直在伺机而动,看到被二姐带出了阵眼的长孙闻,她眼前一亮,就是现在! 然而就带她一掌要打在金光罩上旋转的符纸时,她的手突然被从里面照射的金光禁锢住,无法拿出来,还将她一步步拉进去,而且她的力量被控制了,此刻任人宰割。 一旦被吸进去,那么里面就是传送阵,就会传到衡山派后山的密洞里,就可以炼制成神物。 “怎么会这样!”宁晴儿瞳孔一缩,她知道了这是个陷阱,是故意引诱她们姐妹过来的陷阱! 本默默观望的柳朝,看见宁晴儿已经被吸进了半个身子,瞬间丢掉了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脚尖一点,飞身点在护栏木桩上,来到宁晴儿身边。 抓住宁晴儿的手臂,柳朝手掌一翻,汇聚了八成的力量打在金光符罩上,可并没有撼动分毫,金光依旧在将宁晴儿吸进去,他抓住的手臂也快没入了大半。 被反弹的几道猛力量打在身上,他依旧抓着宁晴儿的手臂,双脚没有挪动躲开,身形晃了晃,闷声一声,嘴角溢出了血迹。 深吸吐气,柳朝这次是冒死催动了灵珠,将力量汇聚到最大,拼尽全力再次击打在了金光符罩上,尔后符纸出现了裂痕,咔嚓一声全部被震碎。 “晴儿姑娘,你没有事吧。” 他忍着身体的剧痛,将宁晴儿拉出来,仔细观察着她只是脸色微微发白,就没有其他受伤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只是柳大哥你……”宁晴儿摇了摇头,她想说什么,可是看见本已经被破坏的主阵眼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她的脸色瞬间警惕,连忙拉着柳朝往后退,可一动,柳朝就是噗嗤吐出了一口鲜血,撒落在地上宛如绽放的梅花,而他也是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跌落了下来,勉强用手掌撑住,才能没有趴下。 宁晴儿连忙蹲下来,神色着急道,“柳大哥,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有事。你赶紧向狐王求救,千万不要被马庸给抓走,千万不能……”柳朝转头看向宁晴儿,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气若游丝说完这句话,就是两眼一闭,埋头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是身受重伤没有痊愈,如今又被伤了本体,还再次动用灵珠的力量,此刻它正在体内兴奋的反噬,能撑下来没有化为原型,已然是万幸。 或许没过多久,他就会变成灵珠的傀儡,大脑,身躯,都被它侵占使用。 “柳大哥!”宁晴儿急得眼泪打打转,可现在容不得她想那么多,因为刚刚上来帮忙的五妹和六妹已经被马庸抓住无法挣脱,钱生站出来想要救人时,也被马庸扇飞倒地不醒。 “全都给我乖乖的不准动,你们谁要是敢动一下,我立马将她们给杀了!” 马庸那双如鹰爪干瘦的五指,紧扣在她们的脖子上,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肤,正有血珠溢出,再稍微用力些就会掐断了脖子。 面对这一局面,其他姐妹自然是停下了进攻,就连和长孙闻在打斗的宁双儿,也是不甘心退回到了大姐她们身边,看见五妹六妹被禁锢住,皆是目呲欲裂。 宁双儿气得胸膛起伏,胎手一指,怒骂道,“有本事就来与我堂堂正正一战,要挟人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天真,只要能达到目的,老夫可不会管是要挟人,还是杀了人!”马庸仰头大笑,因为自宫了后他有点不男不女,那细长尖锐的声音极其刺耳难听。 单打独斗,他自然是能打得过,可是就担心六个狐妖有机会联手,如此一来他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至于长孙闻会不会帮他……哼,包藏祸心的孽种罢了,恨不得找机会把他给杀了。 既然是孽种,二十年前早该就死在了那场灭门里,会选择留下活口,还不是因为长孙家的修炼功法没有找齐,才会消灭了长孙闻的记忆带回去扶养,没想到长孙闻在很久之前居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如今有了一步登仙的机会,什么长孙家功法完全无需再看。 所以这个八极伏妖阵,看起来是为狐妖准备,实际上就是为长孙闻准备的,放虎归山这种事,他可不会做。 笑了一会儿,马庸阴沉沉的目光扫向宁香儿几人,“你们几个,自己走进金光符罩中,要是敢反抗,我立马掐死她们两个!” 说话间,见到人还是没有动,他又是用力了些,横流的鲜血侵染了她们的脖子衣襟。 “再不动,我就拧下她们的脑袋,当球踢!” 马庸也是丢了所有耐性,他目光瞥向已经快死的几名道修,等他们丹田达到极限一爆炸,阵法也会炸开,他要赶在阵法炸开之前将六个狐妖带走,然后把长孙闻留在阵法内,一并被炸死。 看着五妹六妹微弱的摇头动作,眼神恳求她们离开,不用理她们,宁香儿几个人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一般生疼。 “好,只要你放了五妹六妹,我们就进去。”宁香儿深吸一口气,点头同意了。 马庸脸色扭曲,目光阴狠,“你们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给你们三秒钟,还不进去,就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死!”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这也是他刚刚不敢打伤,而是找机会将人抓住的原因,因为会加快狐王知道她女儿出事的速度,缩减他离开的时间。 “一” “二” 在三字落下之前,宁香儿她们妥协了,“好,我们马上进去。” 虽然不知道马庸是故意威胁,还是真的会杀,可她们不能用五妹六妹的生命来冒险。 看着宁双儿她们一步步走去,长孙闻拧住了眉头,他想说些什么,可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吗? 最后还是忍住了微微挪出去一些的脚步。 然,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来人的一片白色衣角,他就是瞳孔微缩。 即使有很远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到了一股很有压迫力的气息压制而来,让他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没有猜错,想必此人就是狐王了! 宁秋悠悠然的吐着烟圈,懒散步伐每跨一步就是身影消失又浮现,而足迹所到之处都是结起了冰层,且指尖跳跃着火苗,弹指间就化为了火狐奔跑在空中,狐火漫天燃烧,直接将阵法给覆盖住,光与暗的纠缠,不相上下,甚至狐火大有渐渐吞噬金光的趋势。 真是可怕的力量!就算是江定在场,对上也是吃力不讨好。长孙闻眼底划过畏惧,尔后就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并不敢让狐王记起他的存在。 正要迈脚踏入的宁香儿几人,惊喜的回头,随后泪水潸然落下,“娘亲!” “想拿我女儿的脑袋当球踢,你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宁秋的话刚落下,人就来到了马庸面前,吐着烟圈模糊了他的视线。 马庸心头一骇,连反应都做不到,他只感觉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待烟雾散去时,两姐妹被宁香儿她们扶着,而他的双臂已经被拆掉,随意扔在了地上,此刻手指还在弹动。 “啊!我的手,我的手!” 回过神,马庸苍白脸色,痛苦嘶喊,他的胳膊正迸射出温热的鲜红液体汇聚成滩,只剩下肩膀可以扭动。 反观宁秋,还是悠闲的站着,依旧白衣胜雪,并未沾染半点污渍,完全看不出来何时动的手。 “连根都没有的野玩意儿,手又何必拥有,阿对了,你的双腿也可以失去了。”宁秋谈笑间,脚下冰层化为了一把纯白色镰刀。 马庸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时,他已经倒在了被染红的雪面上,只剩下脑袋和腰,他通红的双瞳上有密密麻麻的血丝蔓延,似乎即将要炸裂。 “狐王,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他死不瞑目的瞪着宁秋,似乎怎么想都想不到,两百年前还很弱的狐王,如今怎么会强悍到如此地步。 他自认为见多识广,可长孙闻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杀人手段。 更何况动手的宁秋,眉眼含笑,像是三月天般轻松自在。 如此剧烈反差,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第92章 狐妖22 “因为你太弱,自然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宁秋只是道出了事实,却让已经濒临死亡的马庸,在临死前又是吐了一口血,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简直是脏兮兮的,碍眼得很。”宁秋转身离开,她微微颦眉,很是嫌弃这里的混乱环境。 这就不得不说,是她那偶尔洁癖在作祟了。 走了两步,宁秋蓦然回头,目光扫向后侧方的长孙闻。 这让长孙闻不寒而栗,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全身汗毛竖起,紧绷的神经进入戒备状态。 不过宁秋只是一瞥而过,就不再理会。 走至金光符罩前,她伸手进去一抓,半响后拿出来时,五指扣住了一个黑色骷颅头。 “哼,躲躲藏藏的玩意儿,待抓到了,有你好看的。” 宁秋一捏化为了灰尘,随后一掌就将金光符罩打碎,主阵眼被毁坏,汇聚在顶的金光散尽,在其他方位的道修也被反震到了丹田,他们的身躯极速膨胀,下一秒就是齐齐划破空气的尖叫声,炸开成了碎片。 “走,回狐山。”宁秋将两个昏迷不醒的女儿揽入怀中,不过裙边被拉扯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向她哀求的宁晴儿,“娘亲,柳大哥也是为了救我才身受重伤,我能不能……把他一起带回去啊。” 她知道狐山不能让外人进去,可就这样离开,将昏迷不醒的柳大哥留在这里,她也做不到。 【主人,他身上也有灵珠,还有一个比较远,应该就在附近某个人的身上】两人视线对峙了一会儿,脑海里听到小灵的话,宁秋这才微微颔首,“行,你就带上吧。” “谢谢娘亲!”宁晴儿顿时欣喜若狂。 离开时,宁昭儿落在最后,她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钱生,犹豫了再三,还是默不作声的走了。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算不上,如今就这样忘记了也好。 目送宁秋离去,也代表架在脖子上的危险解除,长孙闻难得得放下了紧张,微微松口气。 看见满地狼藉的打斗场面,道修里来的人中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人独活。 当然,让他心情不错的是,马庸这个狼狈为奸的家伙终于死了,连反抗都做不到就死在了狐王手上。 由此可见,长孙闻更加坚定了心中,借刀杀人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刚刚狐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似乎已经将他心底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今天的局面,都是狐王一手操纵而成? 如果是的话,就算是快速摆下的棋盘,狐王也能凭一己之力就能将所有敌人纳入其中全部吃掉,不可谓不令人畏惧。 将钱生抱起,长孙闻返回兴平城。 狐王厉害,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接下来就是如何让江定直接对上狐王,越快越好。 毕竟三天之后,就是族人惨死的忌日,到时候他还想提着江定的项上人头,拿去祭拜。 …… 将被吸收干净,已经化为了枯骨的严川给推到床下,江梨摸了摸不再剧痛的胸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个严川的力量还是不少的,起码能将灵珠给安抚下来了。” 听见院子里门打开的声音,她连忙将尸骸踢进床底下,随后又躺下,盖上被子,将床上恢复了原状。 从门上倒影的修长影子,就知道是长孙闻回来了,却不见马庸。 在江梨疑惑的时候,就听见长孙闻弯腰轻咳了一声显得有些虚弱,但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江梨,马长老和其他道友都被狐妖杀了,我们即刻回去。” 居然都死了! 江梨微微震惊,没想到狐妖那么厉害,不过下一秒,她就是舔了舔嘴唇,眼里露着可惜神色。 虽然是参差不齐的灵魂,可有总好过没有,白白死了多可惜,那么多人,都能让她饱餐一顿了。 这样想着,江梨已经换好了衣服,拿起桌子上的剑,苍白着脸色,眉宇间也换上倨傲自负的娇蛮大小姐色彩,打开门就看见身上满是伤口的长孙闻。 “大师兄,你受伤了?这群该死的狐妖,我要去杀光了他们,为大师兄报仇!” 她大声惊呼,眼里燃烧着怒火,同往常傲慢而又愚蠢的娇纵大小姐没有什么两样。 “别胡闹!现在就回去禀报掌门,免得狐妖追上来。”长孙闻皱了皱眉,冷声呵斥。 他看起来会伤得不轻,自然是回来路上,自残的结果。 如果唯独他安然无恙的回去,肯定会引起江定的杀心,这样满身伤的话,起码有了留下一命的理由。 “可就让马叔叔这样死了吗!”江梨咬着唇,不甘心的跺脚,最后还是跟上了长孙闻。 准备走出院门,长孙闻突然停下来,回头一问,“严川呢。” 他刚刚就觉得不对劲,这才想起是什么。 严川喜欢跟在江梨身边套近乎,有江梨在,必定会找到他,可现在怎么不见踪影? “哼,脚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刚刚本小姐渴得要命,叫了好久都没人应,这严川肯定是害怕爹爹的惩罚,给逃跑了。” 江梨双手环胸,下巴一抬,一如既往的对严川满是嫌弃和鄙视。 她是衡山派的大小姐,自然有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资格。 长孙闻依旧深深皱眉,他垂眸,仔细打量了江梨一会儿。 他感觉到有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第一次被心上人这样长时间看,江梨就是摸着滚烫脸颊,扭捏着娇躯,羞答答道,“师兄~你这样盯着人家做什么呀,怪害羞的。” “没什么,我们先走。严川回来不见人,会自行回去。”长孙闻淡然的收回目光,迈开步子。 他并不关心严川怎么样了,只是在想如何在三天之内,成功让江定和狐山对上,马庸的死会是导火线,但还不够让他不管不顾。 落在长孙闻身后两步,江梨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是敏锐,这都能够发现异样。 两人很快赶回了衡山派,江定正在处理门中事务,他长得还算是儒雅,有股才子风流的气质,但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算计,是个笑里藏刀的圆滑人物。 他们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和长孙闻想的一样,在听到马庸被狐妖杀死后,江定怒火中烧,连连拍着椅子扶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同时,他还问了长孙闻许多试探性的问题,确认没有什么再可怀疑之后,语气这才缓了下来。 “此事我知道了,自会有安排,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养伤。”江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是,掌门。”长孙闻抱拳,转身离开了主殿。 江梨没有走,而是坐到了江定的身边,抱着手臂在撒娇,“爹,咱们什么时候攻打狐山呀,马叔叔和小叔都死了,就连女儿也差点回不来,这口气,你就想这样咽下来吗。” 就算有了灵珠,她也不知道狐山有多强,只想着如果进攻了狐山,她就能有很多机会吸收妖怪精魄,特别是要将那个打伤她的贱女人给吸收了,挫骨扬灰! 毕竟江梨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就是,衡山派乃道修第一宗门,她的父亲更是道修第一人,不管是道还是什么道妖,都比不过他们衡山派。 江定摸着女儿的脑袋,笑容慈爱道,“此事你不要再过问,我心中有数。” 见到女儿要生气的表情,他又是哄道,“梨儿放心,爹爹肯定会为你报仇的。” 见到父亲真的不愿说,江梨只好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但一背过身子离开,她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灵珠越来越控制不住,要开始找新的养料了。 江定独坐在主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躲过了门内所有人,只身来到了后山密洞。 刚是靠近,一股阴森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泛起了鸡皮疙瘩。 世人眼中德高望重的掌门,可此时的江定,却将姿态放得很低,毕恭毕敬道,“大人,我有事求见。” 云风走了出来,那讥讽嘲弄的眼神,让骄傲习惯的江定心中很不舒服,但此人是大人身边的红人,他也没有说什么。 “有什么事。”云风冷淡道。 江定抱拳,低眉顺眼,“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禀报大人。” 这时,从山洞里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云风走在前面,江定安安静静跟在了身后。 两人走入早已打造成王座的洞里,而江定发现,地上的白骨尸骸,比之前还要多上了不少。 “有什么事。” 神秘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的视线没有看向江定,而是盯着手臂上,被指甲划破的五条细长红痕。 而被撕碎的袖子布料躺在地上,也正是宁秋刚刚伸进金光符罩里,快狠准撕下的那一角。 居然能隔空将他伤到,狐王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 “大人,捕抓的任务失败了,而且我派去的人都死在了狐王的手里,您看下一步要如何做?” 江定暗自掂量了一下说话的组词,顿了顿语气,这才继续道。 “我担心狐王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想着动手越快越好,将她打个措手不及,免得让狐王有时间做准备,届时拿下会更难。” 说着,他小小抬眸看向神秘男人,从被撕烂的一角帷帽,江定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在背后主导一切的大人侧脸,苍白无血色,光线昏暗的密洞里白到发光,宛如是死人。 再加上这山洞满是骷颅头的摆设,就好像是进入了阴曹地府般阴冷。 感受到打量,神秘男人视线凌厉如剑,嘶哑声音暗含杀意,“当心你的眼睛!” “请大人恕罪。”江定连忙收回目光,垂低着脑袋不敢乱动。 但他的心中,升起了不确定的疑惑。 那一瞬间的瞥见,让他觉得侧脸很是熟悉,好像曾经什么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第93章 狐妖23 神秘男人一甩衣袖,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 “我要你去打探的灵珠,可有消息了。” “灵珠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消息。”江定摇了摇头,世界那么大,分散的三颗灵珠就宛如流入大海里的一滴水,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你做事的速度,太慢了。”神秘男人的语气有些烦躁,可见他对灵珠很迫切需要。 但他也知道并不好找,两百多年前,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开了智的它,自然是想要逃离出结界。 所以故意通过结界附近的小妖,将有上古神物的秘境位置泄露出去,随后引得妖修,道修纷纷进去寻宝,从而进行绞杀,极汲取各种力量。 日积月累下,两百年前这才能让秘境里的结界打开一角,他趁机逃了出来。 但是他后来发现,四颗灵珠本一体,只要找不到其他三颗灵珠融合,他就永远修炼不出肉身,只能练出一副白骨架。 即使本体灵珠能化为魂体附在其他人的躯体里行动,但依旧会有些排斥。 可前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找到秘境新入口,急忙返回去寻找,可在秘境里并未有发现其余灵珠的踪迹,甚至被结界压制,受了伤。 但他无意间发现了本上古秘术皮卷。 上面写着用九尾狐妖或者其后代血脉,越多越好来,用来炼制法器,可以重塑身体,甚至一跃达到圣人境界。 但是九尾狐王他难以抓住,只能将目标放在她的七个女儿身上。 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白白废掉,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毕竟没有肉身和灵魂的骨架,只会慢慢腐朽,一旦骨架消失,他也就跟着变回了未开智状态的灵珠。 现在只能通过掠夺各种生命力来滋润他的骨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 江定低着脑袋,并没有敢吭声。 这件事,他确实没有完成。 安静了半响,神秘男人深思熟虑后,继续道,“围剿狐山的事,你可以开始召集人马做筹备,三天后就动手。” 九尾狐有上古瑞兽的血脉,虽然很古远,到如今,血脉已经极其罕见,千年都不会出现一个。 但是如今有了,他能拿到的话,就能完全改变本体,化为狐妖继续修炼,乃至成仙。 到时候就算是天道也不会发现异常。 两百年前,他就通过使用计谋,成功侵占了这具九尾狐身。 但也用了好长时间才能吞噬原本狐妖的残识,真正供自己使用。 可惜并不是天生九尾,血脉不纯正,于他无用。 但效果不错,起码至今两百年了,他也无需再换躯体,果然不愧是得道恩宠的狐妖吗。 终于可以动手了!江定眼前一亮,随后又是问道,“届时,您会一同前往吗。” “该如何做,我会让云风安排。”神秘男子只是答到。 然而听这句话,则是让江定放心了。 云风是大人的得力助手,他会去,大人自然也会一同前去。 狐王虽厉害,可江定并不认为会比大人还要厉害,只要大人帮忙,他就如有神助,到时候妖族的生死存亡,皆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甚至通过跟在大人身边,他也能一步登仙,实现所有道修的成仙目标,主宰天地。 在江定离开之后,神秘男子看向云风,“蛇族可有做什么回应。” 云风皱了皱眉,“自从今天早上,蛇王派去虎山的一员大将死后,消息传回去了,却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似乎并不愿和狐族正面对上。” “他想得利,却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当真是痴心妄想。”神秘男子自然是猜得出其中缘由,不由的冷哼一声。 开智了两百多年,他自然知道狡猾是所有生灵的是天性。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云风抬眸一问。 他们这边能起大作用的,除了江定这个可以驱使的好帮手之外,就是趋于合作关系的蛇王黑曜。 但是此人攻于心计,善变的想法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想要掌控他,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他的事情,暂时不用理会。你即刻动身去一趟城主府,让朱佑在这两天,务必要找到四十九个祭品献上来。”神秘男子说话间,人化为烟雾已消失在了原地。 闻言,云风神情一顿,看见周围堆积的白骨,觉得有些刺眼,心情也是颇为沉甸甸。 可最后,他还是转身去照办了。 有些事情,即使不愿意去做,可一脚踏入了其中,就无法爬出来。 况且……一个月前还魂草抢不到手,这是他还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此来赎罪。 江定的行动很快。 不到下午,在道修之中,有点实力的门派掌门,都带弟子来到了衡山派谈事。 围剿狐妖的计划,在火热展开。 所有道修都已经在幻想着,等他们攻下狐山之后要如何振威,如何分配狐山里数之不尽的宝物,以及那些个个美艳动人的狐妖。 而由于宁秋的安排,在妖族中,虎族被灭门的消息席卷天下,而与虎族有矛盾的狐族,则是成为被怀疑对象。 更有妖类断定看见狐王出入过虎山,所以怀疑变成了真相,也开始集中势力对狐族的进行讨伐。 可以说,短短的半日内,狐族已经沦为了妖道两发方的仇敌,他们还有意结盟,指定要让狐族付出惨痛代价! 躁动之下,风雨欲来。 经常有人跑到狐山下叫嚣,却没有人真的敢动手,都在各自观望。 只有领头的动了,下面的人才会真的动。 此时蛇族内。 先前那个巨蟒已经化为了人形,正单膝跪在竹林深处的自然温泉旁边,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绝色男子,眼神畏惧又忠诚。 此男子下半身是通黑色蛇尾,浸泡在温泉里显得很是有光泽,而上半身不着衣物,露出健壮身材,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水里,他正斜靠在石头边假寐,蛇尾自觉晃动将水面荡起涟漪。 而这人,就是传言能和狐王分庭抗礼的蛇王,黑曜。 “王,您说外面的局面都如此混乱了,狐族成为公敌。 道修更是放话三日后要歼灭狐族,为惨死的道友和无辜百姓复仇。 可狐王为何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她自诩可以对抗?” 他依旧跪着没起,只是很疑惑不解。 黑曜颤了颤弯长浓密的睫毛,他缓缓睁开眼睛,露出对如黑宝石双眸的漂亮又深邃,好似漩涡般可以将人吸住,那薄厚适中的微笑唇漾着足以令人如痴如醉的笑意。 温泉水雾袅袅升起,将他俊美无暇的容颜更是增添了三分仙气,七分邪气。 “奕长,你不懂,她的脑子和手段,远远都超过了可以傲视苍生的强大修为。” 黑曜眯了眯眼,慵懒随意的靠在石头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撩着一缕长发卷玩。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低沉酥耳的声线夹带着倾泄而出的笑意,听着都是让人身体发软。 “她呀,是我活了八百年来,见过最完美,也是最独特的女人。 让人倾慕,更让人想要征服。却从未有人能成功,即使侥幸如宁昇,依旧屈居下风。” 黑曜嘴角晕开的笑意越发大,甚至蛇妖天生冰冷的血液,此刻还能感觉到了些许燥热。 其实他小时候见过宁秋,那时她已经是狐族的圣女了,地位高高在上。 而他还是不会化形的黑蛇,甚至不懂如何修炼被欺负,是宁秋不厌其烦的教他。 后来他终于成为了蛇王,可他想要那个坐上王后位置的女人,却没有等他,早已嫁作他人妇。 奕长沉默不语,并没有敢接这茬话。 他伺候在蛇王身边只有三百年的时间,过后没多久,也就是狐王和前任狐王宁昇大婚日子,他是第一次看到蛇王毫无理智的发狂。 而那天晚上,蛇王出去了一趟,第二天才失魂落魄回来。 此后没多久就恢复了状态,但很少出山,常年闭关修炼,且独爱梅子酒。 他不傻,自然看得出是什么原因。 只是两百年前狐族陷入为难,狐王更是九死一生,却不知为何,自家主子依旧闭山不出,也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奕长不说话,黑曜也不在意,他不需要有人同他分享这些回忆。 他喜欢独占,偶尔自己拿来回味一翻,就足以了。 下一秒,黑曜却突然收起了笑意,脸色冰冷阴沉,“通知下去,告诉各妖族,三日之后,蛇族也会攻上狐山,为妖界清理门户。届时要参加的妖族,就跟着前往。” 他隐约知道了宁秋想要做什么,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大胆,笑意盈盈下是狂傲的性格。 “……是,属下这就去办。”奕长迟疑了下后点点头,看见黑曜又是闭上眼睛假寐,他安静的退了下去。 他有时候确实搞不懂自家主子的想法,明明很关注狐王,可又喜欢处处作对。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黑曜半眯着眼,似是幻觉,那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正笑容依旧的同他说话。 他嘴角一勾,轻声呢喃,“宁秋…狐王…” 然尾巴一扫,水珠四溅,白雾散去,那道幻影也跟着消失。 黑曜微微叹息,终究只是假的罢了。 第94章 狐妖24 带回去将两个女儿救治好,看着她们苍白虚弱的脸色,宁秋心中怜惜,但也没有后悔放手让她们经历危险。 修为再高的狐妖都会死,这具身体现在已经八百岁了,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她们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砥砺成长。 她不可能会护着她们,姐妹间可以互相帮忙但也不会相持一辈子,自古以来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 将并排睡在一起的姐妹俩盖好被子,宁秋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狐医,“照顾好她们,需要什么东西就去库房拿。” “是。”狐医连忙俯身应下。 宁秋刚打开门,就看见几个女儿挤在门口,个个都往里看着,脸色着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叽叽喳喳得很是吵闹,不过统统都是一个意思,“娘亲,五妹六妹怎么样了。” 老七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见姐姐们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宁秋,并没有像往常般上窜下跳。 而她还拉着愈发沉默寡言,喜欢当小大人的虎南,宁姣儿俨然是当成了玩得最好的朋友。 被围得无法走动了,宁秋眉眼无奈,“好了好了,都安静下来,她们没有事。” 这话,才让提心吊胆的几个姐妹安静下来。 毕竟刚刚五妹六妹脖子上都是血的样子,到现在还触目惊心。 宁香儿眉间都是自责,她缓缓垂下头,双手放在身前互相紧握着,很轻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娘亲,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五妹六妹,才让她们受伤,都是我没有用。” 被掩盖的双眸,已经红润了眼眶,晶莹泪水在里面打转,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从眼角滑落,正好滴在了宁秋的手背上,有些温热湿润。 悲伤的情绪更能勾起一个人心中的脆弱,更何况还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她一哭,其他姐妹也是忍不住泪目。 老七则是用双手手背,忙不过来的抹着豆大眼泪,呜咽出声。 虎南抿着嘴角,他扯了扯宁姣儿的衣角,“你别哭了,下次玩游戏我让你。” 他觉得,这个大傻瓜虽然笑起来确实傻乎乎的,完全没有宁姨姨好看,不过他还是不想看到她哭。 提到这一茬,宁姣儿抽噎了几下,瞬间忘记了哭泣,又是眨着还挂泪水的双眸,看着虎南欣喜道,“南瓜头,我们下次要玩什么游戏?” 虎南扭过头,臭屁的板着小脸蛋,一点都不想回答这句话,他才不叫什么南瓜头!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在哭。”宁秋心想,想要穿上温暖的小棉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放低了声音,耐心宽慰道,“觉得是自己的错,那就去刻苦修炼,等你们真正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在意的人。” 宁秋有些吐槽的想,现在的她,感觉越来越有教育的风范了,每天都在灌心灵鸡汤,人生哲理。 娘亲说的对,要好好修炼,以后才不会再次发生像五妹六妹这样的情况!思及此,几个姐妹连忙擦干眼泪,就是纷纷点头表示会加倍努力修炼,后转身离去了各自洞府。 自从虎族被灭,又到狐山生活,即使狐山里所有人对他都很好,但虎南难免有种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感觉,也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看得出来宁姨姨现在没有时间管傻大个,所以就很自觉的将人拉出去玩。 宁姨姨照顾他,他也能帮宁姨姨照顾她的女儿。 不过宁晴儿则是一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走回到了宁秋身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有些踌躇道,“娘亲,柳大哥他……您可以去看看吗。” 狐医检查后说伤得很重,根本就无法救治,所以现在的柳朝还是昏迷不醒,只能被迫的等待死亡。 她不想柳大哥死,但是现在唯一可能救柳大哥的人,就是娘亲了。 看着老四满眼都是担心,宁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身为骄傲的狐族四公主,几次求人都是为了一个男子。 不过柳朝到底也是老四的救命恩人,且身上还有灵珠在,甚至此人的身份是个迷,于情于理她都会去一趟。 宁秋点了点头,“你切记抛开杂念好好修炼,他的事,我自会去看。” “谢谢娘亲!”宁晴儿立马展颜一笑,欢欢乐乐的离开。 在她眼里,娘亲无所不能,只要娘亲愿意去看,柳大哥就不会有事。 说到底,一直以来,她们都是活在了原身密不透风的保护下,可以当个骄傲天真的狐族公主,却没有见过太过腥风血雨。 遇到危险,潜意识里想到的就是,背后无时无刻会有强大的依靠为她们排忧解难,而不是进入绝境下自己寻找办法解决问题。 宁秋今天放手让她们陷入危险,或许只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危险,且她们并没有怎么意识到,这只是开始。 因为解决好了神秘男子这件事,恢复老七的心智,就等于将对狐山,对七个便宜女儿的威胁给排除了,届时她会卸下担子,将狐山交给她们,自己出去外面玩一玩。 听小灵说秘境里面还有很多宝贝,她自然要去搜刮一遍。 心里这般想着,宁秋已经来到了安排给柳朝住的偏殿,此刻他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没有什么棱角的五官更显气质温润如玉,但脸色苍白。 为柳朝救治三名老狐医,则是一头莫展的站在一旁,小声嘀咕要如何救治,但从叹气又摇头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也是束手无策了。 听见动静,他们回头一看,发现是宁秋正缓缓走进来。 “参见狐王。”三名狐医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要行礼,不过被宁秋用灵力隔空拖了起来。 “无需多礼,他怎么样了。”宁秋看向床上躺着的柳朝,随后目光落在微弱呼吸起伏的落在胸口上。 【主人,主人!有一颗灵珠就在他的身体里,我们赶紧拿出来吧!】脑海里都是小灵那雀跃兴奋的语气,宁秋不太爽的在心里呵斥让它安静些,这才不敢出声。 由年纪最大的狐医开口,他深深皱着眉头,话里话外都是不解,“狐王,这位人类公子的身体构造很是奇怪,骨骼明明就是个人类躯体无疑,可是他的体内经络…却不像是人,更像是妖,却又不像是常见的妖,因为经脉分布就像是叶子的经脉走向。” “如果是树妖,花妖之类的植物精怪,倒是会有这类的情况发生,可是怪就怪在,这位公子的经脉太简单了,不像人不像妖,且身体又自动排斥所有药性,根本无法医治。”其他狐医也是出声道,直呼怪哉怪哉。 他们身为狐医多年了,医术在妖族还享有一定名声,这还是第一次碰上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说起这类情况,宁秋从原身的过去中,倒是翻找到了关于一种极其罕见妖怪的记忆。 她心底有了大概,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亲自来救他就好。” “是。”三名狐医虽然很想留下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以及狐王要怎么医治,不过他们也只是念头闪过而已,出去的动作并不慢。 等偏殿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宁秋这才转身坐在旁边的圆凳上,修长双腿交叠,骨子里透露着天生的风情妩媚,却又有说不出的威严气场。 她摸出烟枪,瞥向还在床上装睡的柳朝,嗤笑一声懒散道,“行了,在我面前搬弄这些小伎俩,没有用。” 被识破伪装,还直言挑明,继续装下去也没有意思。 柳朝缓缓睁开眼睛,他坐起身子时稍微费劲,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好几声,促使了体内剧痛,使得脸上浮现病态红润。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转头看向宁秋,眼底有的只是丝丝诧异,并没有什么惊艳之色。 毕竟身姿模样再美艳绝伦,那也是晴儿姑娘的母亲,是大他几百年的前辈,心中有的自然只是敬重,并无其他杂念。 “您是如何发现,我早就醒过来了。”柳朝将双脚放在床边穿好鞋,但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疑惑的看着宁秋他虽然能清醒过来,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走两步就很有可能再次晕倒,所以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冒然走动。 况且在这里,他应当是安全的。 宁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吐了口烟圈,眉眼含着浅笑,这才缓缓道,“我知道有一种植物,他们喜欢在冰雪和火山相交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些地方才能让他们生长乃至修炼而这种植物能起死回生,自然也能让人假死。晴儿说过,你是个走南闯北,见识多广的大夫,想必自然也听说过吧。” 话落,屋内安静了好半响,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柳朝则是瞳孔一缩,瞬间紧张的握紧手中折扇,警惕性目光看着宁秋。 宁秋也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吐着烟圈,含笑的深邃眼底和柳朝对视,似乎将他心中的想法看透,无处遁形,直接暴露出来。 话里的弦外之意,他能听得出来,也就是这样,才让柳朝心惊。 他掩藏了那么久,无人发现的秘密,又是如何被一眼看透的? 但柳朝最后也无力的松开了紧握折扇的手。 他知道,宁秋只是在试探,可是谈笑间,强势逼问也在无形中压在他的头上,让他不得不承认一切。 已经没有了其他路可选,柳朝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几息下来,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有了些薄汗,有种另类的病弱美感。 “狐王所说的植物,自然是还魂草,这个人人哄抢的至宝。” 柳朝嘴角一弯,露出了标志性的温柔笑容,可眼底满是浓郁的惆怅。 “可是抢夺的人太多了,手段又是如此残暴,自然会让还魂草越来越稀有,到如今已然是灭绝的地步。” 宝贝会被争夺,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可没有理智的肆意毁坏,足以让还魂草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秋挑了挑眉尖,来了点兴趣,一针见血道,“所以呢,你本是一颗还魂草,但修炼成了人形?”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在柳朝身上,似乎在思考柳朝那个部位的药性最强,可以为老七做药。 柳朝…这明晃晃的目光,一看就知道想做什么,真让人无所适从。 但宁秋都已经猜到大概了,他再隐瞒也没有意思,随即点了点头,“也可以这样说。” “我算是半妖,母亲是妖,父亲是人。当年我父亲只是普通的大夫,进山找草药的时候,碰上了流落在外被追杀的母亲,后来他们相知相爱,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隐世山林里,日子过得很幸福,可是有一天……因为要抢救一个临时孕妇,娘亲用了自己的血而将身份泄露出去,被衡山派的人找上门来,其中就有当时还只是大师兄未当掌门的江定,我父母被藏起来,亲眼看到父亲被江定杀,母亲自爆而死。” 说到这里,或许是回忆到痛苦的过去,需要缓一缓吧,他语气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道,“我是半妖,可以是妖修,也可以是道修,这个就是最好的保护屏障。只要我不动用妖术,自然不会被发现身份。” “韬光养晦那么多年,我都在寻各种方法给爹娘复仇,但是找不到机会靠近,以我的实力也杀不了江定。两百年前那场战斗,我有躲在暗处观望,发现只有你能杀死。所以这两百年来,只要能挑起狐族和衡山派矛盾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说到这里,他也在变相的承认,最初靠近宁晴儿的目的是这个。 宁秋:“不过你最后还是放弃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故意将还魂草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以为还魂草在衡山派手里,就可以去抢夺。” 柳朝也没有否认,“我本想靠近晴儿姑娘,然后杀了她,再栽赃陷害给衡山派,可是后来……我下不了手。在这段恩怨里面,她毫无关系,不应该成为我向江定复仇的牺牲品。” 说到宁晴儿的时候,他眉间有些放松,眼底含着笑意,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第95章 狐妖25 这番话,倒是让宁秋颇为意外。 很多人经历了像柳朝这样家破人亡的事之后,都会被仇恨侵蚀了一切。 在他们眼中,自己受到的伤害是无辜的,所以拿着无辜的人来作为复仇的棋子,也并不重要。 如今柳朝的眼底确实有恨,可是很清明,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然也不会行医多年,救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柳朝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在江定身上,不止有杀我父母的血海深仇。还有当年知道了有还魂草生长的消息,疯狂将我母亲一族灭绝的也是衡山派。所以我的目标才不止是江定,也是所有衡山派上下。” “就是有些可惜,这两百年来,不管我怎么样挑拨,就是无法让你们双方再次爆发战斗,就连野心勃勃的江定也是很安静。却没想到在我决定要另辟其道的时候,机会就这样来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挺无奈。 有时候你越是着急,就越是无法得到。 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他也不需要宁秋的回答,柳朝又是笑了笑,坦率道:“说实在的,我很感谢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但是现在又难免担心,狐王您应对不过来。” 他忙了两百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个幕后之人一做就成功,这就说明是个狠角。 晴儿姑娘是狐山的公主,曾经他对让狐山陷入困境而出手,愧疚是有一点但也不会停下计划,可现在心中有了可挂念的人,也难免担心会不会被祸及。 正如小时候,他爹跟他说过“有些人,你命中遇到了,就会为她停止步伐,做着违背计划却也心甘情愿的事情”,柳朝想,他或许已经碰上了。 “听起来是个挺悲伤的故事,我也为你曾经的遭遇感到遗憾。”宁秋语气平淡,对柳朝这些想用蝼蚁撼动大树的痴心妄想行为,并没有挂在心上。 “要对狐山不利的人或妖,自古来都不少,你这些只不过是挠痒痒而已。鉴于没有对我女儿做过什么坏事,暂且放了你。” 然话锋一转,宁秋眉眼一沉,眼神犀利,“不过你手上的还魂草,我很感兴趣。” 柳朝胸口憋难以呼吸,他轻轻咳了好几声声,脸上涨起潮红,双手软绵绵的垂落着,有气无力道,“其实……并没有什么还魂草,那只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而已。” 他也是铤而走险罢了,只不过效果还没有起到,就有人帮忙了。 宁秋……说了那么多,连让她出手救人的价值都没有了。 柳朝似乎看出了宁秋脸上嫌弃的意思,他又是连忙补充一句,“不过我本就是还魂草,可以帮忙。” 他明白,狐王是不会平白无故来看望他这个陌生人,甚至让狐医都出去,其中必定是有晴儿姑娘的功劳,也有他自身能交换的价值。 “外加一个条件。”宁秋站起来,走到了柳朝面前,垂眸看着他有些疑惑的眼神,手掌缓缓压在了他的胸膛上。 柳朝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有些不自在,可身体无力没办法躲开,而且太靠近了都是幽香,他只好别过视线非礼勿视,说话小声还有些拧巴,“请,请您不要这样……” 听起来,还语气莫名有些娇羞。 宁秋将手掌贴上去,感受到里面灵珠传出来的灵力,以及小灵在脑海里兴奋的呼叫。 收回手看到脸色奇奇怪怪的柳朝,她就是嗤笑出声,荡漾的强调满是打趣,“小家伙,我可没有吃嫩草的习惯。况且你这颗草,我也不敢兴趣呢。” 这话一出,柳朝的脸又是滚烫滚烫的通红,这是尴尬的。 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奈何找不到证据,也不敢出声。 宁秋收回手,又是恢复了正经,“刚刚说的另外一个条件就是,你体内的灵珠,我要了。” “您知道我体内有灵珠!?”柳朝抬起头,眼神震惊。 “就一句话,你给不给我。”宁秋挑了挑眉,并未回答那句话。 “只要您能拿走,就随便拿吧!”柳朝没有迟疑点头。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狐王都已经走到面前亲自说了,那么也会强硬拿走。 而且他从来就没有想要灵珠在身上,虽然相应的会伴随有很强大的力量可以使用,但太危险了,整日提心吊胆的戒备着,一不小心就会被灵珠反噬,成为傀儡。 灵珠之间会相互吸引,要拿出来也很快,就算想要反抗,但是在宁秋的帮助下,柳朝体内的灵珠不甘心,也完完全全被小灵给吸收了。 这瞬间,宁秋感觉到本体空间又充盈了几分,开始自己衍生出稀少的灵性动物。 或许在以后,会变成一个新世界也说不定。 而作为反馈,宁秋也不介意费点灵力,帮柳朝治好内伤。 “行了,不过没有了灵珠,你以后的修炼速度会慢上一些。” 柳朝试了试身体,果然真的完全好了。 他现在对狐王的实力又是有更深层次的认知。 柳朝站起来,弯腰作揖,彬彬有礼道,“多谢您的出手相助。” “这是交易,也是老四的请求。”宁秋转身要离开,却被柳朝叫住了。 “那天,打伤我的人,是一名神秘男子,而他或许就是杀死虎东的人。今天早上,我在城郊见过他,那时候他正在吸收两个人的生命力,化为己用。” 当初他故意被虎东抓走,也是设计让晴儿姑娘出手,从而将隐世两百年不出山的狐山再次出手的一环,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个意外。 宁秋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柳朝摇了摇头,然后又道,“但是您手中的灵珠,应该会寻到他在哪里。当初我也是因为如此,而被他追杀,后来还是因为我用纯净接近自然的妖术来掩盖住体内灵珠的气息,这才能将人给甩掉,所以我猜测,他身上或许也有灵珠。” 他获得体内这颗灵珠,还是意外之事。 那时候他在练功,却出了差错,差点自废修为,就被灵珠趁虚而入,扎根在他的心脏处。 如若不是有一半妖体及时反应过来保护他,不然早就被吞神智,变成了它的傀儡。 【主人!我想起了当初第一个逃出结界的灵珠,可能是它修炼成了人形!如果是的话,还请主人快点找到他,不然会死很多人!】宁秋没有那么伟大,想要拯救苍生。 不过这个神秘男人,可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吗,得来全部费工夫。 确认了小灵可以找到之后,宁秋则是将它拿出来,丢给了柳朝,“你去找到他的位置,看看此刻在做什么。然后让他知道你手上有灵珠,而且目前还在狐山上,成功将他引过来。” 她自然可以自己行动,但会将人给逼跑,又要麻烦几分。 现在就是明晃晃的引诱,以神秘男人对灵珠的渴望程度,不信不会上钩。 “这……对狐山会不会很危险?此人的修为我看不透,或许不在您之下。”柳朝都有些佩服狐王的大胆,居然直接将巨大威胁拉到眼前正面对峙,太刚了。 宁秋闻言吐了口烟圈,表情有些小纠结,一本正经道,“危险是有的,毕竟我担心让他们都死在这里,会污染了狐山的绿水青山,和新鲜空气。” 这话说得,跟像真的一样。 柳朝……他的担忧似乎显得多余,又不够聪明了。 走出偏殿,去看了眼都在认真修炼的几个女儿,宁秋就是转身泡在了命人打造的酒库里。 里面储存着各种罕见佳酿,满屋子都是浓郁酒香味,她喝得醉醺醺也不愿意出去。 外面各方敌人已经在召集人马,宣言过两日就要攻上狐山了所以在外面收集消息的宁允急急忙忙回去,想要将此事禀报,却没有发现狐王的身影,只好拉住了同样面色沉沉的胡伯。 “胡伯,你可知狐王在何处?我有要是禀报!” “唉,我何尝不是呢。刚刚问了下人,狐王现在正在酒库里醉生梦死呢。”胡伯拄着拐杖,叹了口气又使得容颜沧桑几分。 一想到外面的情况,他整颗心都是沉甸甸。 “这…!”宁允一时无话可说。 他们相携来到酒库门口,和他们的心急如焚不同,还能听见屋内传出里面传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爽快笑声。 顾不得礼节,胡伯推开门进去,刚一迈脚,就是踢到了空酒罐,而他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喝光的酒罐。 这是喝了有多少酒! 宁秋斜躺在软榻上,脸颊微醺,玉指还勾着一碧玉酒壶壶耳,她正撑着一点一点往下掉的脑袋,眼睛半瞌,在昏昏欲睡。 胡伯气急败坏的哎呀了一声,他连忙佝偻着腰走过去,急声道,“王,外面发生大事了!” 睡意被吵醒,宁秋懒洋洋抬眸,看见面前出现两个胡伯的影子,她眼神迷离未清醒,说话时唇齿间还能闻到很浓的酒香味,“嗝~是胡伯啊,来,我就先干为敬,你也快点满上!” 她笑着说完,就仰着脑袋,举起酒壶就猛的灌下了大半,有些许酒从嘴角滑落在锁骨上,画面唯美动人。 一壶美酒灌肚肠,生活恣意且潇洒,宁秋开怀大笑,“爽,哈哈哈!” 看着狐王还想喝,胡伯叹了口气,顾不得以下犯上,直接将酒壶给夺走。 对上宁秋不愉欲要发怒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王,道族和妖族都分别召集了人马,放话明日就上狐山讨伐我们!如今已经火烧眉毛,您可别再喝了!” 宁允在旁又是补充一句,“道修是以衡山派江定为首,妖族则是以蛇王黑曜为首,两边似乎商量过一般,都定在了明天讨伐坏事做尽的狐山。” 他们狐山自然是被背负了子虚乌有的骂名,可现在百口莫辩,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杀上来的步伐。 更让他难受的是,狐王似乎完全不在意此事,依旧在纵情享受。 第96章 狐妖26 “嗯?” 这话似乎让宁秋清醒了些,歪头看着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两人。 几秒之后,她那被酒气熏红的脸颊恢复正常,双眸也如往日般时常含着几分浅笑,眼底深处却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唯我独尊。 喝多少酒,对她而言并不会醉,只是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想醉倒罢了。 宁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散散斜靠着。 她拿起烟枪,分别在两人头上轻轻敲了敲,含笑的嘴角颇为宠溺,“人生…不对,狐生得意须尽欢,想那么多做什么,该来的总会来,该杀的也活不了。” “可是……”两人听出来狐王并非毫无在意,只是局面扔在掌握之中,但任由这样发展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还有…为什么狐王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长辈在看着幼崽般慈爱??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宁秋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们的犹豫,豪爽道,“来人,将美酒佳肴给我摆上,今日你们二人可要与本我畅饮个痛快,不醉不归!” 她后面这话是看向胡伯和宁允两人的说的,让他们所有的忧愁都堵在心头,无法言说。 伺候在各处的狐妖,很快将酒菜布置好,又安静退了下去。 胡伯和宁允两人恍惚,隐约察觉到,狐王想必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这这才命人准备好了。 或许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幻想着如何分赃的狐山,此刻正欢声笑语,饮酒作乐,好不快哉。 …… 钱家夫妻两本是在外面巡查产业,突然看见管家慌慌张张跑来说,他们的儿子昏迷不醒,而且身上还有伤,吓得立马赶回去。 钱母的脾气最为火爆,一把大刀拿在手上,大声嚷嚷着要召集人马为他们的独苗儿子报仇。 然得到将人送回来后面,要离开的长孙闻的提醒,他们最后还是安静下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如果只是朱家,他们完全不会退缩三分,可现在牵扯太多了,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插手的,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所以受委屈了只能憋下来。 夫妻两守着钱生,直到了下午,他才悠悠转醒。 和往常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爱玩乐的钱家大少爷不同,他醒来后就是脸色皱巴巴的,一声不吭,也不看人,似乎陷入了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儿子,你怎么样了,还记得我是谁吗?”钱母害怕得抖着小心脏,难得温声细语。 站在一旁的钱父此刻也端不起严父的模样,连忙跟着忧心忡忡道:“儿子,我是你爹,你还记得吗?” 钱生抬头,看见老父母亲那好像在看傻子的眼神,就是眼皮直跳。 他翻了大白眼,无语道:“老爹,老娘,你们是不是想换一个儿子了,是的话就说,用得着把我当成白痴吗。” 他是不学无术了点,可又不是傻大个好吧。 听闻这话,老夫妻两都是松了口气,还能说话,还能顶嘴,看来就是没事了。 担忧过后,钱母闪着八卦的眼睛,“那你刚刚在纠结什么,说来给娘听听。” 儿子大了不由娘,都没有小时候好玩,现在傻乎乎的状态,可让她找到机会了。 钱生纠结了半响,这才半信半疑道,“我说了,你会帮忙?” “当然了,娘不帮你,还帮谁!”钱母拍着胸脯啪啪响,然后又拉过旁边的钱父,“就算不相信娘,你爹总该信吧。” 这样一说,钱生就放心了,不像喜欢坑儿子的娘,他爹还是很靠谱的。 “是这样的,我好像,把我的媳妇给弄丢了……” 他捏着被子,心里别扭的想:他还是黄花大闺男呢,也还没有互相确定身份就喊媳妇,怪不好意思的。 …… 瞬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后,钱母使劲一掐了旁边钱父的胳膊,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就是兴奋问道,“老钱,疼不疼。” 你说呢,肯定都掐红了!钱父心中咆哮,然面上使劲端着一家之主威严的表情,很淡定的点头,“嗯,有感觉。” “哈哈哈,会痛,那就不是做梦了!”钱母喜上眉梢,连忙看向钱生,道出了一大堆问题,“儿子,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年芳几何,家住何处,要不要娘送几间铺子?” “千万不要有她是看上咱家家产,不敢和人家小姑娘相处的想法。就算她要钱,娘也用双手捧着给她!” 儿子要是真能娶上媳妇,她都想烧香拜佛感谢了。 钱父点了点头,默默赞同。 “我也不知道。”钱生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忘记了什么。 “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钱母愣了愣。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年芳几何。”钱生捶了捶脑袋,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不然怎么空荡荡的。 钱生每说一个字,钱母脸上的笑意就是收了一分,直到最后阴沉沉的像乌云密布,“钱生,告诉娘,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句话是咬牙切齿的挤出来。 “当然是女的。”钱生下意识回答,可过后又是拧眉迟疑了,“又好像是男的……我也不太分得清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后脑勺一痛,钱母的铁砂掌已经用力抡上去了,怒骂道:“我看你这小子就是睡傻了,还了媳妇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怒火中烧,她转头朝外河东狮吼,“管家,把大夫叫回来,给你家少爷治治脑子!” 说完,钱母又是狠狠刮了钱生一眼,这才拉着钱父怒气腾腾离开。 开什么玩笑都好,就是不能开有了媳妇的玩笑,让她白高兴一场! 钱生揉着脑袋,无语的想……我是真的有媳妇啊,只是忘记是谁了! 然而没人相信他的话,被几个大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最终确定没事之后才能走出门。 此时太阳日落西山,天色有些昏暗。 不知不觉走到醉仙楼,钱生摸了摸肚子,心想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不过在他刚要跨步进去的时候,就碰上了迎面出来的朱佑。 看到完好无损的朱佑,钱生瞬间想到的是“这人不应该是鼻青脸肿像一头死肥猪吗?怎么会完好无损的正常人样?” 放在平常,碰上敌对头,他肯定会出言讽刺一番,可是今天没心情,满心眼都是要找媳妇。 本是行色匆匆,低着头想事,脸色有些着急的朱佑,看到钱生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心中某个计划越发强烈。 他换上友好笑容,迎面走上去,哥俩好的勾搭着钱生的肩膀往酒楼旁边走“钱兄,你也是来喝酒的吗?来来来,今天我请你去喝最新的女儿红怎么样,这可是绝品!”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硬闯。算你倒霉,现在这个时候碰上了我。 朱佑心中冷笑,极其阴暗的想。 他中午受到的折磨都是因钱生而起,这次自己撞上来,那就怪不得他趁机报仇了。 而且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可不多见。 “滚边儿去,别靠那么近,我和你不熟!”钱生撇了撇嘴,嫌弃地拍掉朱佑的油腻肥猪手,随后挺直了腰背,神态颇为自豪,“还有,我不是来喝酒,是来找我媳妇的。” “你媳妇?”朱佑怔了怔,他怎么不知道钱生娶妻了? 就是过了一个白天,而且钱家有了新媳妇,也会昭告天下的吧。 钱生站远了一步划清界限,斜看着朱佑的小眼神满浓浓嫌弃,嘴巴利索的怼道,“当然是我媳妇,不然是谁的?像你这种人,要是能娶上媳妇,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朱佑眼皮一跳,心中的火苗蹭蹭蹭变大。 他努力告诉自己,让钱生耍耍嘴皮子也无妨,反正都是临死前的废话,这才将怒气忍了下来。 朱佑僵硬的挤出一抹笑意,“哈哈哈,钱兄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像钱兄这样一表人才,博学多闻,娶的媳妇肯定是极好的,不知道她是那家姑娘?” 这话把钱生给哄得挺高兴,眉梢都是得意,“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我媳妇肯定是天下第一好,你羡慕不来。” 真欠扁啊!朱佑捏了捏拳头,再次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丢了最后的好祭品! 否则无法完成云大人交给的任务,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别说以后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被怕马屁舒服了,瞧着朱佑顺眼了几分,钱生又是皱眉说到,“不过我媳妇她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我正在找她,你要是看到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 老子怎么知道你媳妇长什么样!朱佑心里不耐烦的咆哮,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 不过现在是知道了,这钱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媳妇,全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人,莫不是今天中午被打坏了脑子? 朱佑佯装出力的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问道,“钱生,你媳妇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像个天仙似的,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 “对,那就是我媳妇!你看到了?”钱生闻言,眼前一亮。 朱佑点了点头,笃定道,“我刚刚确实看到一个绝色佳人,不过她是往那边城郊外走去了。这样吧,我和你去找一找。” 钱生急匆匆转身就走,可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突然停下来,回头盯着朱佑看。 那眼神莫名很犀利,让朱佑心头一跳,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你不会在骗我吧?故意把我引出去,然后打我一顿,甚至想杀了我?”钱生那怀疑的视线落在朱佑身上,怎么看都不觉得朱佑像个好心肠的人。 他和朱佑从小一起长大,然而并不是朋友,而是化不开的死敌,见面就互掐。 钱生不敢保证自己对朱佑有多了解,但主动蹭上来的时候,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包藏祸心。 第97章 狐妖27 居然全部都说到点子上了!朱佑心头一慌。 虽然知道钱生,并不懂得他的真正目的,可被这样发问,却是让他有种已经暴露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我朱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没有那么坏吧。再说了,我们相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害死你。” 朱佑很生气的冷呵一声,转身就想要离开,“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自己去找吧,最后找不找得到,可不关我的事。” 没想到和他纨绔程度不相上下的钱生,居然也有聪明的时候,差点就自乱阵脚了。 “行行行,你要是帮我把我媳妇找回来了,我必有重谢。”钱生伸手将他的衣角拉住,拖着往城郊外方向而去。 他并不相信朱佑说的那些话,不过找媳妇的念头占据上层。 而且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害他吧?毕竟他现在和朱佑在一起,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要是他失踪,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朱佑。 这种浅显道理,朱佑可不会蠢到不知道 这样想着,钱生心中的疑虑就消了许多。 两人去到了郊外,可是在朱佑的带领下越走越偏,而且天色愈发昏暗,空气里泛着凉意。 别说媳妇的影子了,连个鬼影都不见。 钱生觉得很不对劲,他停下脚步,警惕性的看着朱佑的背影,冷声道,“朱佑,你故意将我带到荒郊野岭,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摆出来吧,装模作样的碍眼。” 哼,就猜到果然是骗他的!这个死肥猪根本就不知道媳妇在什么地方,让他空欢喜一场! 被识破了伎俩,朱佑也不装了,他回过身,笑容满是阴险狡诈。 “哈哈,钱生,本以为你有多聪明呢,没想到这样就上钩了。” 他手上掏出了一张黄色符纸,朝着钱生一步步靠近,脸上挂满了阴笑,像个在黑夜行走的变态。 钱生皱了皱眉,现在找媳妇要紧,这种小伎俩发现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只要没有别人帮忙,两人真要打起来的话,朱佑这个不灵活的死肥猪肯定不够他打,所以这才是为什么钱生会怀疑有其他不怀好意的目的,但还跟出来的原因。 “朱佑,小爷我可是练过的,你那个三脚猫的功夫,不够看。”钱生咧嘴一笑,他张开双臂握拳,摆出来要对阵的架势。 然而,却是逗得朱佑捧腹大笑,“哈哈哈,钱生,你以为我会跟你打?你真是太天真太白痴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如此蠢笨的人呢,活着就是个悲哀啊!” 他还很遗憾地摇了摇头,似乎认识这种蠢货,是他倒了八辈子霉运。 “你什么意思?”钱生有种不祥的预感,朱佑手上拿的东西不太寻常。 只见下一秒,朱佑从怀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燃,将符纸给烧掉,扔在两人间站得很近的距离之间。 没给钱生反应的机会,燃烧落地的符纸变成了一道阵法浮现在脚下,随后金光一闪,将钱生诧异又后怕的表情照亮,他们两人就都消失在了原地。 而不久之后,柳朝从一棵树上跳下来,脚尖凌空需点几步,轻巧如燕地落在了他们刚刚消失的地方。 他用折扇轻轻打在掌心上,敛眉呢喃,“这是衡山派的传送符,且短短几个时辰之间,就已经丢失了那么多年轻人,看来是躲在衡山派里面了。” 灵珠能提供大致方向,可是如果另一个灵珠被隐藏得太好了,也有判断错的时候,比如他之前身体里的那颗灵珠,就是被自己强行掩盖住了气息,才没有被神秘人发现,现在反之亦然。 他也是转了一大圈,来到这里停歇脚步,这才无疑撞见了这一幕意外之喜。 只不过衡山派戒备的森严程度,他深有体会,况且这两天正是非常时期,衡山派对结界的看护更加严格了,要想混进去,并不容易。 在柳朝思考如何做的时候,怀里的灵珠突然很滚烫,它自己飞出来往兴平城内飞去。 柳朝知道它在带路,连忙跟上去。 灵珠没有发光,晚上就不容易发现,他踩着屋顶,在飞檐走壁,动作快如影子。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院子。 柳朝知道,这是城主接待衡山派几名弟子的地方。 跟着灵珠进入了一间屋子内,灵珠就停下了飘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光芒。 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东西了。 柳朝在屋内找了找,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副骨架,已经是通黑色,看起来像是中剧毒而死,可这个手法,他瞬间想到了那名神秘男子。 难道是他杀的?但不太像,毕竟这里靠近市集,对人多的地方,那个神秘男子似乎比较忌讳,很少靠近。 柳朝又仔细找了一圈,最后在床上的被褥下,发现了一间淡紫色长衫,还有一块用檀香木雕刻成的精致小木牌,遗落在角落里,如若不是他翻找,还真没有发现。 “严川?” 看到木牌刻下的名字,柳朝觉得有些熟悉,好半响后才想起来,这是衡山派下山的三个弟子中的一个。 “难道这具骨架,就是严川?如果是的话,那会是谁害死的?” 柳朝心中一肚子的疑惑,不过他不在意严川死没有死,只在意手上的这个令牌,是进入衡山派的通行证。 不管死者是不是严川,他有了这个令牌,就能是严川。 而且依着种种因素的叠加,柳朝已经很大程度上确定,这个严川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吸走了所有的精魄而死。 回想起那名严川的样子,柳朝突然一变,变成了严川的样子。 确认全身无误之后,他连忙赶往衡山派。 看到他的身影,守在门口的一个弟子,那是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就是担忧道,“严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掌门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连你都没有好果子吃。” 柳朝不知道那个严川说话的方式,也不知道他和守门弟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从熟稔的语气从可以推测,他们的交情还算不错,毕竟还没进门就提醒他会被惩罚,要注意点。 “我刚刚在外面办了点事,所以回来晚了。” 他浅浅一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我回来这件事,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说起,毕竟现在就要攻打狐山了,掌门肯定很忙,我们要齐心协力,不能分心。”柳朝合情合理说着借口,还不忘从袖口里拿出了些钱放在门童手里。 一个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不可能会和只能守门的门外弟子有多好的交情,这里面定是利益占了大头。 而道修总归也还是人,是人就需要生活物资,所以钱就是少不了的,对最底层的弟子来说,钱更加重要。 果然,收到了好处,门外弟子笑眯了眼,他连忙将一叠银票塞入怀里,保证道,“严师兄你放心,我没有见过您回来,连一只苍蝇飞都不曾见过。” “只要表现得好,不要乱说话。下次有机会,我会提拔你升为内门弟子。”柳朝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门外弟子激动的不能自已,更加守口如瓶了。 毕竟成为内门弟子这个好处,没有任何一个门外弟子能抵抗得住。 衡山派很大,因为在准备攻打狐山,所以到处都有人在练习。 避免暴露,柳朝走了一条,最为安静,几乎人迹罕至,路上都已经有两层落叶的偏路。 只不过在转角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两道身影,进入了后山的幽林里面,再往上走就是一些前辈们曾经修炼过的洞府。 怀里的灵珠瞬间又是滚烫得厉害,柳朝如今已经摸清楚了规律,知道前方会肯定有其他灵珠在,他所以他也是悄悄紧跟其后。 或许吞噬了另一个灵珠,也或者已经被狐王征服的原因,虽然互为灵珠,但他手上这颗并没有被对方发现,这就为柳朝减少了很多麻烦。 “江,江师姐,你,你说有什么事想要跟你说。” 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眼神痴迷的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子,紧张万分下,说话都结巴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高高在上宛如天仙般的江梨师姐,会有主动跟他讲话的一天,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好像踩在云朵上飘忽忽的,太不真实了。 “小师弟,你喜欢我吗。”江梨嘴角一勾,没有了大小姐的盛气凌人,眼里都是勾人秋波。 这名弟子那是唰一下涨红了脸,他的双眸里都是迷恋,迫不及待点头,“喜欢,我喜欢江师姐!” 衡山派里,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吧。 “那你有没有喜欢到,为师姐奉上一切,甚至是生命呢。”江梨伸出手,在这名弟子的胸口上画圈圈。 “我愿意!”这名弟子的腿都要软了。 “好啊,那就把你的命,给我吧…咯咯…”江梨轻轻一笑,她突然张开手,直接没入了这名弟子的胸口,连献血都没有迸射出来,他整个人所有的精魄都被江梨吸食干净,很快就化为了黑色骨架,上面挂着门派服饰。 将精魄消化干净,江梨舔了舔嘴唇,有些遗憾道,“还是太弱了,没有修为在身,连精魄都是如此劣质,难以下咽。” 不过她并没有向那些有修为在身的弟子下手,一来不容易,二来会被发现。 只有这些毫无作用的弟子,死了几个也不会有人察觉。 把尸体处理干净,江梨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发现,这才离开此地。 柳朝躲在暗处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心中诧异的想,严川居然是她杀死的,果然最毒妇人心。 而从灵珠滚烫到要灼伤了皮肤,且窜来窜去想要飞出去的异常,想必其中一颗灵珠就在江梨身上了,这个发现还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第98章 狐妖28 要不要跟上去? 柳朝思考了半响,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神秘男子在什么地方。 反正已经知道了另外一颗灵珠在什么地方,到时候再让狐王自己解决就行,毕竟他还是有自知之明,无法对抗灵珠的力量。 虽然现在手上也有底牌,但说实话,这颗幽蓝色灵珠是狐王已经收服的宝物,他并不知道要怎么使用,知知道会护住他的性命安危。 几息之下,柳朝已经掠过浓密丛林,很快就来到了山腰上。 “这里有结界,而且力量很强大。” 他站在一条粗大的树干上,抬头望着半山腰上露出一角的洞口。 身为植物精怪,还魂草更是集天地灵气衍生出的天材地宝,对大自然的感知能力更强。 再加上怀里灵珠又开始动来动去,柳朝知道,神秘男子就在山洞里面。 但是这里和衡山派的结界不一样,一旦有点动静,就会被对方发现。 在柳朝思考要怎么做的时候,看见有道人影走到了山脚下,赫然正是一身儒衣的江定。 能让人藏在这里,想必江定和这个神秘男人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了。 眼看江定就要走入结界,念头一转,柳朝消失不见,化为了一片很小的透明绿叶,轻轻贴在了江定的衣服上,跟着他一起走入结界内。 他敢这样做,自然是保证不会被发现入侵,不然早在当年父母被杀的时候,他也无法侥幸活下来。 可这样的后果就是,因为他不是纯正的还魂草,无法完全使用隐息之术,所以恢复人形后会变得有些虚弱。 成功跟着江定去到了半山腰的洞口,但也越靠近里面,这股力量的压制就越发强大。 此等恐怖修为,能与之一比的,想必只有狐王了。 只不过江定只是站在了漆黑洞口外,并没有走进去,而同时站着的,还有一个年轻俊美男子,以及昏迷在地的钱生,还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朱佑。 和往日在兴平城里嚣张跋扈的城主府大少爷不同,此时的他卑微如蝼蚁,“求大人饶了奴才一条命!不管为大人做什么,奴才都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云风只是撇了他一眼,就是双手环胸,将头别过一边。 他对这种自动有软骨病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耽误了主人练功,你这条贱命,只能主人亲自取,我们是不会动手的。” 江定说着话,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故意而为之,他一脚踩在了朱佑的手背上,就没有再挪走。 他可是听女儿提起过,这个朱佑居然对女儿有过非分之想,这是何其胆大妄为。 手掌很快被踩得血肉模糊,朱佑冷汗直冒好似脱了油般肥腻,他额头上青筋爆起,痛得撕心裂肺一喊,可江定却没有收起脚的意思,还愈发用力,想必手掌已经完全断裂了。 直到洞口有些浮动,神秘男子缓缓走出来了,江定这才挪开脚,往旁边站远了些。 看见地上的朱佑,没给他讲话的机会,神秘男子微微嘁眉,右手一抬,五指微张,就将趴在地上的朱佑给吸上来,扣在了脑颅上。 化为微不可见的叶子躲在江定身上,柳朝能发现从朱佑身上,有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进入到神秘男子体内,而朱佑的躯体越来越干瘪,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耽误了本座练功,就拿你自己来献祭。”他那暗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刺耳,凛冽杀气如利刃向四周划过。 “求,饶……”朱佑脸颊两边的肉极速缩水,他瞪着凸出的眼睛,艰难吐出两个字。 可下一秒,听见清晰咔嚓声,他的头颅裂开两半,整个人化为了一堆碎骨落堆积在地上,风一吹就被飘散开来,当真是挫骨扬灰。 或许就连朱佑临死的时候都没能想明白,他已经将朱成的儿子弄死了,下一步就是将朱成弄死,就能当城主,尽心竭力为主上办好事情,荣华富贵就是唾手可及,甚至还能走上修道之路,但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利益侵占了大脑,自然不知道自古与虎谋皮,几乎没有谁是好下场,况且朱佑也没有资格参与谋的行列。 柳朝对朱佑的死,并无感觉,毕竟这人是当真可恶,死了都是便宜他。 可他发现,神秘男子朝着钱生走过去,钱生的下场,明显可以预见和朱佑一个结界。 前面被朱佑抓来的四十几个人已经死了,他没有办法,可现在眼睁睁看着无辜的钱生死去,他做不到。 随即在神秘男子要触碰到钱生的时候,突然,面前的钱生消失不见,他同时挥起衣袖,一道力量划在了石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而放眼望去,只见柳朝扶着钱生退到了洞口外面,正戒备的看着他们。 “是你!”神秘男子的声音有了怒意,三番五次坏他好事,其心可诛! 随后他察觉到了什么,又是急声兴奋道,“你身上有灵珠!” 他感觉到了那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只要能将这些力量融合到他身体里,届时别说修炼出人形,就算用不到狐王的七个女儿,他也能达到圣人境界。 江定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云风倒是知道,不过主子在场,他无需吭声。 “看来狐王说的没错,你身上也有灵珠,我今天就拿了你的灵珠,一并献给狐王。”柳朝一手提着钱生,手上一翻,玉骨扇就出现了。 而看到这把扇子,江定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着眼熟了。 “主子,他是还魂草和人类生下的后代。虽然血脉不纯,但在如今还魂草灭绝的时代,他可以说是最后一株了。” 江定当年领命去追杀,本想将还魂草占为己有,可没有想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趁机跑掉了一株,让他丢了颜面。 而这把玉骨扇就是当年柳朝父亲用的那把,这份耻辱,他自然还记得。 “怪不得本座你的生命力如此纯净旺盛,原来如此。”神秘男子说话间,手上已经汇聚了如闪电般的力量球,一步步朝柳朝过去。 “你们谁都不准动手,这是本座的猎物。” 这话制止了正要出手的江定,他只好略是遗憾的站在一旁观望,当年逃掉的猎物,今天一样会死。 云风倒是微微嘁眉,如果是他出手,可能还有活命,可换成是主子,只有死。 当然,他不在乎柳朝的生死,但说是狐王的人,心中也存了护下之意。 柳朝本就是因为动用了隐息之术,往后有一段时间会比较虚弱,再加上还要护住一个昏迷不醒的普通人,没两下就被一掌击飞,砸到了后边粗壮树身上震落了绿叶,他也是坠地咳血。 而他怀里的灵珠,则是掉落出来,在散发着光芒。 神秘男子一下子变得很兴奋,语气也是雀跃了几分,“真是好久不见啊,我的朋友。” 然并没有和他打,灵珠只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勉为其难回应,随后强烈光线异常刺眼又灼热,挡住了神秘男子前进的步伐,恢复安静后连带着将柳朝和钱生都消失不见。 到手的猎物突然飞走了,神秘男人也不生气,相反是仰天大笑。 他现在是很感谢狐王了,一下子就帮他找到其余两颗灵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明日将三颗灵珠齐聚,他不止可以化形,成神更是指日可待。 畅笑过后,神秘男子看向江定,“将没有用的废物弟子,全部都送进本座的洞府内,越多越好,要是胆敢有怠慢,本座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知道,狐王派人前来就只是传递着“想要灵珠,就自己来取”的意思,故意刺激让他走入陷阱。 虽不知狐王如何察觉到灵珠之事,可他并没有时间等待了,明日一战,他只能赢,不能输。 江定心头一乱,这是要拿他门下的弟子来修炼啊! 虽然资质差的门外弟子不少,可从普通人里挑选出来那么几个也不容易,如今一下就交上去,等于割去了衡山派一半的人。 可抬眸对上主子不容反抗的眼神,江定如鲠在喉,只好僵硬着身体行礼,“是,属下马上去就去办。” 知道他心有不服,神秘男子甩袖,转身走回洞内,“鼠目寸光,待本座将狐山杀得一个不留,大功告成,到时候自会助你成仙,要多少弟子都只是一句话。” 听到这话,江定脸色一喜,连忙拱手,“多谢主子厚爱,属下很快就送来。” 这回他没有丝毫犹豫应下,与其继续花费大量时间物资养着一大堆无用弟子,还不如全都给主子练功,能有让他成仙的价值,也是他们三世修来的荣幸了。 走过云风身边时,神秘男子顿了顿脚步,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对狐山熟悉,明日负责带队。” 这是个任务,也是个考验,测试云风的忠心程度。 “是。”云风抬手应下,表情淡淡,看不出来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江定离开之前,倒是多看了几眼云风。 不知道明天面对狐王,云风还会不会活着,毕竟可是有着杀夫之仇。 他是希望云风死的,这如此一来,主子身边就只有他一个帮手,地位将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的好处更是数不尽数。 傍晚时分,江定突然集合了二十个底层弟子,说是要安排他们率先夜探狐山的重要任务,要是将任务完成了,奖励颇丰。 一时间士气高涨,二十个底层弟子都在想,他们往上走的机会来了,兴奋不已。 安排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漏洞,可长孙闻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定是个喜欢万事做好准备的阴险狡诈之人,突然行动很少会有,现在冒然大量派人出去,其中说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 但他没有要深究的想法,因为不管派多少人,都没有妨碍他的事。 况且狐山又岂是那么好探,这群人只看到了好处,并不知道,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 夜明星稀,万籁寂静下最合适修炼。 宁秋独坐在一块石头上,正闭上眼睛陷入了放空自我的境界,吸收日月精华。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吐蛇信子嘶嘶嘶的声音,很快攀爬上了她的手臂,软体的冰冷触感,让她微微皱眉,冷声呵斥,“下去。” 没有看过一眼,可已经知道是谁。 然而小黑蛇没有听,而是继续往上爬,一双瞳孔竖着的蛇眸里浮现了人性化的喜悦,它仰着脑袋,小心翼翼探过去,很是亲昵蹭了蹭宁秋的脸颊。 “你已经许久,没有同我讲过一句话了,师父。” 他们不是同族,可妖族修炼大异本同,以前唯一教导他修炼的是狐王宁秋,唤一声师父也不违过。 而这个称呼,是他曾经,最不愿意拥有的关系。 第99章 狐妖29 “我不是你师父,不要乱叫。” 宁秋缓缓睁开眼,手上一抖,就将圈在她手臂上的小黑蛇给震飞落在了草地上。 原身从来没有承认过是黑曜的师父,她更不会认同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蛇徒弟。 小黑蛇盘踞在草地上,尔后变成了一个妖娆的俊美男人,他半撑脑袋,斜躺在草地上,衣襟半开露出胸膛,一双如似深潭般波光粼粼的双眸,正含笑的看着宁秋。 “师父,你当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被无情甩走,他并没有任何恼怒,相反说话语气愈发缠绵勾人,比狐狸精还要媚上三分。 宁秋顿了顿,莫名神色打量着黑曜,看见他那欲语还羞的抛媚眼表情,眼皮子就是一跳,“现在不是春天,还不到蛇族发…情的时期,你注意点形象。” 大男人一个,居然摆出骚里骚气的娘炮动作,看着她都恶寒,满身长了鸡皮疙瘩。 “可是对你,我何时何地都可以。”黑曜又是一笑,他站起来走到了宁秋的身后,从后面靠在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宁秋的侧脸,性感声音像把小刷子一样挠得她头皮发麻。 “师父,宁昇都走了两百年了,这两百年里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伴,难道你不会感觉到空虚寂寞吗。” 宁昇活着,他没有机会,现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总该能靠近了吧? 宁秋……这茶里茶气的调调,不应该更加适合狐狸精吗,怎么反过来了? “说话就好好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肌肤饥渴症?” 然而,黑曜的小心思要落空了,宁秋深深皱着眉头,直接将黏上来的黑曜给甩开,自己则是身影消失石头上,又落在了不远处。 “大晚上不睡觉,你就是想来这里□□?我可记得,明日一早,你蛇王可是要带着妖族讨伐狐山,并不闲吧。” 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即使看着眼前,黑曜那委屈勾人小眼神,以及令女人眼馋的身躯,宁秋还是不被男色诱惑。 不管多好看的皮囊,她都见过,经历得多了,如今在她眼里,好皮囊虽然养眼,但可有可无。 真是个无情的人啊!黑曜默默站来,笑着道,“知道我明天要攻打狐山,现在你有机会,难道不想先下手为强杀了我?” “我从不杀计划时间之外的猎物。”宁秋撇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此地。 说了是明天早上,她就不会在今晚动手。 而且她就是要在众妖族面前动手,这样才能起到立威效果。 “师父,你还是一日既往的对自己很有信心呢。明天一战,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黑曜大笑几声,注视着宁秋越走越远的背影,目光久久不愿挪开。 “随便你怎么打。不过现在立马离开狐山,否则我会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宁秋并未回头,而是三两步离开了小庭院。 黑曜怔了怔,尔后就是笑得很开心,也听话的离开了狐山,他开始期待明天早些道来,这一战期待已久了。 曾经他会的一半灵术,都是狐王宁秋教的。所以明天,他要让曾经要带她离开却说他很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明白,他黑曜很强! 宁秋不知道黑曜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毕竟黑曜和原身的过去颇为狗血,懒得提及,她而是在想着事情。 看来狐山的结界还是有漏洞,平常的妖怪还好,要是像蛇王这样的修为,确实可以进来。 当然,在黑曜进来的时候,宁秋就发现了。 只不过想要知道他来做什么,才放任靠近。 但在短暂接触过后,宁秋就知道,蛇王黑曜也不过是个想要得到原身认同的小屁孩罢了。 …… 第二天,如约而至。 知道狐族又要拉开战斗,普通的狐民被安排在了禁地里待着,有较高修为的狐妖则是死守在观景台,仔细留意山下动静。 这些年狐族居安思危,再加上原身管得很严格,所以整体实力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对上除了领头羊之外,那些虾兵虾将,绰绰有余。 突然有狐妖喊了一句,“胡长老,他们来了!” 大家立马靠过去,山下那扬言要歼灭狐山的口号传递上来,听得很是清楚,黑漆漆人头都是以衡山派为尊的道修队伍。 “胡长老,那边也有人来了!”其中又有人喊了一声。 顺着视线看过去,正是黑曜为首,带着其他妖族前来讨伐。 这下子,胡伯彻底是苍白了脸色,要不是宁允在旁边扶住,他差点摔下来。 狐山危矣! 但他不能乱,否则会让族民更加躁动不安。 胡伯连忙稳了稳心神,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冷声道,“来人,赶紧去禀告狐王,就说敌人都到齐了!” “是。”有个男子站了出来,他转身正要离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六位盛装后的公主,且阻止了他的去路。 而她们几个姐妹一上来,围绕在旁边的狐民则是分开站好,严阵以待。 同时有着公主在场,他们浮躁的心情也是稳定了下来,气势涨了不少。 宁香儿站在中间,神色并不见紧张,相反眉眼含笑,“胡伯,娘亲说她稍后就到,他们能打破结界上来,那就随便上来吧,你们无需慌乱。” “来多少,我都照单全收!”宁双儿手上握着火红鞭子,斗志昂扬。 她心中已经藏了很久的火,两百年前她还小,只能活在爹娘的羽翼下,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可现在不同往日。 来了狐山,那就让他们永远走不出去! “这……好吧。”胡伯哑然,他好像从来没有搞懂过狐王的想法,但狐王不主动过来,他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踪影。 结界维持的时间并不久,毕竟最初也只是防止普通人冒然进入妖族才会设下的结界。 很快,黑曜带着妖族,落在了观景台上右边,很安静的观望,并未出声。 而江定则是带着弟子从山脚下飞上来,站在了左边,瞬间观景台挤满人。 三方成为了三角形,在无形中对峙着。 江定神色有些兴奋,两百年前那次进攻狐山,他只是止步于这里,战事终止在了宁昇自爆,就没有再能靠近一步,很是遗憾。 一直到了现在,他终于再次站在了这里,只等攻下狐山,将一切宝贝占为己有。 见到云风站在了衡山派的阵营里,狐族族民气不过,就是指着怒骂,“叛徒也配站在这里?呸,可别玷污了我们狐山!” 其他人也是跟着骂,他们最讨厌叛徒了! 各种话落入耳朵里,有些骂他的人,还是小时候曾经玩得很好的朋友,云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且怎么多年来被骂得也不少,他已经习惯了。 “狐王居然躲着不敢出来,如此贪生怕死,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江定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宁秋的身影,脸色就是僵了僵。 这番举动,明显就是没有将他堂堂衡山派掌门放在眼里,怎能不生气! 宁昭儿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嘲讽,“就你这个小鳖孙,也配让我娘亲出现?当真是耗子想给猫做奴,双手送命来了!” 而这句话一语双关,等于将妖族给骂上了,因为跟着前来的妖族里就有猫妖和鼠妖。 听到这话,它们自然是气,可蛇王没有下令,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怒气腾腾的盯着宁昭儿看,恨不得撕碎的眼神。 宁晴儿拍着双手叫好,“噗嗤,哈哈哈,六妹说的可真是对极了!” 其他狐妖也是忍俊不禁,紧张的心情经过这样一打岔,好上了许多。 “放肆!小小狐妖,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和我爹爹说话!”江梨眼神狠戾,她拔出剑,不顾江定的阻拦,就是率先发出了进攻。 但并不是朝着宁昭儿,或者宁晴儿,而是对上了宁双儿。 被打伤的记忆,是她无法忘记的耻辱!江梨这两天在拼命的吸收力量,将身体养好,又提高了修为,所以今天上狐山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宁双儿为自己报仇! 看着已经在激战的两人,江定微微嘁眉,“梨儿莽撞了。” 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女儿修为不稳,心性不稳,要想赢得狐王二女,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蛇王,现在狐王并不在,我们要不要趁机杀了她们两个,那就能立马让衡山派和狐族不顾一切先打起来,我们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鸡妖站在黑曜身边,脸上始终挂着谄媚笑容,小声献计。 它一路上很是恭维拍马屁套近乎,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企图成为蛇王,不对,妖王眼里的第一红人,这样以后鸡族在妖族的地位肯定是倍受尊敬。 黑曜撇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你倒是很聪明,不过这个暗杀任务,派谁去好呢。” 对战,最怕意气用事,更何况这里还是狐山地盘,也许脚下就是陷阱也说不定,所以有衡山派之人愿意做探路石,这点他很满意。 “额……这个,全凭您来定夺。”大鸡妖讪讪而笑,只好把这个问题踢回去。 派人去暗杀,成功还好,要是不幸死了,那他别说当大红人了,甚至会被拉去受惩罚。 第100章 狐妖30 随即黑曜冷冷呵斥:“蠢货,不会讲话,就给本王闭嘴!”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这里耍小心机,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讨好不成反被骂,大鸡妖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又是听见身后似有若无的嘲笑声,他的脸色很是难堪。 可碍于蛇王威严,他没敢再吭声。 此时,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只见激战的两人,宁双儿落了下层,跌落在了地面上,她的手臂被利剑划开一个大口子染红了衣服,而对面的江梨完好无损。 两人间的修为差距一眼便能看出来,但众人似乎没有想到江梨会更胜一筹,所以都是面露疑惑,而衡山派那边则是鼻孔看人,样子高傲得不行。 或许在外人眼里,宁双儿只是因为大意,才会受了点轻伤,可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哼,邪门歪道的手段,倒真是像你们衡山派的作风。” 她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催动灵力的时候就会加剧伤口疼痛,那把剑上必定有毒。 侵入伤口的毒气是由灵珠提供的,江梨并不担心被看出了端倪,笑意盈盈下说着狠话,“今天血洗狐山,我就拿你这个狐山二公主来做开头菜。让你们狐山,甚至妖族看看,和衡山派作对的下场!” 话音未落,没给宁双儿喘息的机会,她提起剑又是发起了攻击。 今天,她就要报当日受辱之仇! 哪知,本来被步步紧逼的宁双儿,苍白面色恢复了正常,不同刚刚的招架不住,她很轻松用火红鞭子将江梨拉至眼前。 在江梨有些惊愕的眼神里,她勾唇一笑,“相同的话还给你,敢来我狐山捣乱,今天就拿你来震慑衡山派,以及所有卑鄙无耻的道修!” “你,你怎么会!”江梨不敢置信,怎么可能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灵珠不可能骗她! “傻叉,故意装给你看的。”宁双儿挥动鞭子,直接将江梨的宝剑给震碎,随后一道道鞭子落在她身上,衣裳破裂,身上无完好之处。 鞭子上燃烧着红色火焰,张牙舞爪似的要将江梨给燃烧殆尽,下方的江定一声怒吼,飞身至宁双儿面前,一掌打过去,宁双儿承受不住,不得已往后退了几步,而这段空隙下也让江定将人给救走了。 宁双儿不甘心,想要追上去,可肩膀上突然被烟枪点了点,她回头一看,脱口而出,“娘亲!” 原来不知何时,慢悠悠才睡醒的宁秋来到了她身后,“老二,不要莽撞行事,你打不过他。” “娘亲,我还差一点,就能将她给杀了。”宁双儿有些不爽,但也还是收起鞭子回到了姐妹们身边。 出来之前,娘亲就已经跟她说了要引衡山派的人先动手,而她最先瞄准的就是江梨,这个一刺激就无脑的人,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有江定插手,刚刚早就成为了她鞭下亡魂。 “杀不杀的无所谓,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已经做到了。” 宁秋站在狐族大军面前,懒懒散散的口吐烟圈,眼神含笑很随性,好似在搬着小凳子聊天,并不是面临被围剿的局面。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还打乱了我狐山精心呵护的花花草草,老六,可要把赔偿给算好了,事后谁要是给不了,那就把命留下。” 她那懒洋洋的腔调,却给人很笃定的语气,将本是有退缩之心的狐族大军给稳固住,却让妖道两族人那是气得涨红了脸。 这是何其狂妄,居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差没有很直接的来一句:不是我说,在场的各位,在我眼里都是垃圾。 “娘亲,我保证一个子都不会算漏!” 老六宁昭儿眼前一亮,从身后摸出了算盘啪啪响,嘴里念念有词,“二姐刚刚陪他们玩一玩的出场费,也要算上,还有演戏的工伤,精神损失费……” 嘴里嘀咕了一大堆,反正数额只多不少。 很快算完之后,宁昭儿又是炯炯有神的盯着对面看,那眼里直白的透露着“快点打啊,我好事后算钱!” 要论周扒皮,非宁昭儿莫属,如今能有机会在别人身上赚钱,这可比做什么都要来得兴奋。 道修一直都自以为是太久了,他们很高傲的姿态如今一次次被打击,气得全部人都是吵着要上。 妖族倒是很安静,主要是他们集体来目的只是想要个虎族灭亡的说法,但公然和道修站在一条线,也不能,毕竟两族人积怨已久。 看着遍体鳞伤的女儿,听着身后吵闹质疑声,江定阴沉沉着脸,“狐王,你当真是狂妄,可等下,你也要狂妄得起来才行!” “放心,咱们也算是多年敌人,我会让你死的速度快一点,少受点折磨。”宁秋又是吐了口烟圈,她会心一笑,露出我都懂的表情。 余光看见落在道修身后的两人,她又一改懒散状态,语气有些严肃,“好了,该到齐的人都差不多来了,是时候结算所有的事情,免得像苍蝇一样老是来嗡嗡叫,烦人得很。” “万丈光芒。”宁秋微微抬起手,眼里含笑下吐出了四个字,瞬间方圆几里都结冰。 居然是狐族最高灵技!江定眉心一跳,他连忙大声道,“布阵,快!” 道修这边乱了阵脚,当他们想要布阵时,眨眼之间已经被冻成了冰块,而观景台已然成为了冰天雪地,雪面上还倒影着他们的影子。 没有受影响的,就是有法术护体的江定,刚刚化身为普通人,如今恢复了本来面貌的云风,以及手上提着江梨的神秘男子,和沉默不语的长孙闻。 就连妖族这边也不例外,除了黑曜之外,其他人都是被冻住双脚,动弹不得,连使出招式想要将冰块打碎,依旧没有用,几下之后,他们也放弃了挣扎。 “娘亲真的很厉害。”宁蓉儿轻声呢喃,她望着宁秋背影的眼里都是崇拜。 她习的也是冰,可威力和娘亲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她会很努力修炼,将来也能像娘亲一样强! “宁秋,你确实是一个值得认真交战的对手,可惜今天注定要死!”江定眼里都是杀气,可更多的还是嫉妒。 如此妖孽的修炼天赋,一定不能留下活口,否则对和狐山是死敌的衡山派,有很大威胁! “那很抱歉呐,你还不值得我认真交战。”宁秋五指微张,指甲直接伸长了些,她掌心处燃烧着熊熊烈火,同时火焰在冰面上蔓延开来。 在冷到刺骨的冰阵里,又给人灼热之感,当真是冰火两重天,被冻住的道修和妖修,都是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哼,说大话的本事就到此为止了!”江定拔出剑,三两步间高高约跃起,飞至宁秋面前。 一剑砍下宛如开辟山河之气势,散开的强大力量让狐族大军纷纷后退了几步,看来江定是道修第一人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然而宁秋摇了摇头,懒洋洋道,“你对他们来说很强,但还是太弱了。” 这句话让江定瞳孔一缩,随后只见宁秋站着的地方被划开一道深痕,而宁秋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慢悠悠的语气让江定背脊发凉,“速度太慢,力道太弱,所谓道修第一人也不过如此。” 说实话,原本这一战她还是蛮期待的,以前当大反派的时候随时随地有人来约架,特别是虐一虐主角,看着他们气愤又干不过的憋屈眼神,贼爽快了。 如今悠过养老生活悠闲久了,好不容易碰到个暴力世界,想要好好玩一玩,可惜却让她觉得很无趣,空有名声却无实力的半吊子水瓶而已,连让她热身的能力都没有。 “你!”江定震惊回头,他的话没有说完,宁秋已经单手扣在了他的脑门上,那俯视的眼神宛如神祗亲临俯瞰天地山河,看着卑微弱小的蝼蚁。 “有幸能修炼,你却一心在意的只是身外虚名,不注重自身修炼,残害众多无辜生命。既然自甘堕落,那一身资质不要也罢。”宁秋语气平淡,可却给人一种凛冽杀意。 然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掠过来。 宁秋挑了挑眉,松开手后退一步,让他成功将人救走。 本来是无聊的眼神,点上了些许亮光。 这个藏得很深的神秘男人,看来还是值得一战。 回到原位,神秘男子两手分别提着江定父女,撇了眼还在一旁看戏的黑曜,嘶哑嗓音泛着不悦,“黑曜,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而这话表达了两人关系不简单,让躁动不安的各方妖族都安静下来,神情有些疑惑的看向黑曜。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王同其他妖友前来狐山,只是相信光明磊落的狐王不会做此等阴险之事,所以才想进一步了解虎族灭族真相,可没有说要和狐山起什么纠葛,你挑拨离间的手段当真拙劣。” 黑曜撩起一缕长发把玩,眼波流转间,还不忘朝宁秋抛媚眼邀功,这才看向神秘男子。 “况且你是谁?本王常年居住蛇山不走动,什么时候认识你这种蒙头蒙面,不敢见人的丑八怪了?” 黑曜还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表情,看起来当真是陌生人。 所以这话安抚了心生怀疑的其他妖族,再加上宁秋仅露一手就将他们控制住的恐怖本事,不想死的他们自然是纷纷附和,早就忘记来之前约好要动手的想法了。 “你!”神秘男子竟无言以对,他第一次被气到了。 此妖当真是厚颜无耻,嘴皮子上下一碰,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 更可恶的是,他如今也拿不出证据来表示他们的合作关系,好加以利用,给的好处就平白无故被占有了! 想必一开始,蛇王就打的这个注意! 当然,也是他低估了狐王的实力,没想到会如此棘手,连江定都不堪一击。 “行了,废话少说,打架就利索点,不要婆婆妈妈,耽误我中午回去吃饭的时间。” 宁秋说话期间,人已经来到了神秘男子面前,让他连思考的空隙都没有,只好将人扔下,专心和宁秋对峙。 两人的力量过于可怕,冰阵结界承受不住,开始出现裂痕破碎。 打了几十招,宁秋笑了笑,“你还不错,能让我过过手瘾,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她脚上一踩在腹部上,神秘男子重重砸下,躺在一个浅坑里,斗笠被掀飞,吐出血染红衣襟,而在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时,也将惨白惨白的俊脸露在大家眼前。 居然是宁昻! 众人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狐族,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那是父亲?”几个姐妹怔住了,可打量了‘宁昇’几眼,又是摇头否定,“不对,此人的气息并不是父亲。” 两百年前,宁昇是真的死了,这点大家都知道,也没有死而复生的可能,那么眼前这人是谁? “一缕孤魂而已,谁给你的胆量占有这具身体了。” 宁秋眉眼一沉,她感受到了原身心底的怒火,随即动手也是毫不放水,打得假‘宁昇’只能躲避,寻不到机会还手。 当年宁昇死后,原身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其保有原型,就希望百年之后能够合葬,可是没有想到尸体却被盗走,也怪不得当初杀死虎东的手是狐爪! 目光掠过面色愧疚的云风,想来当年被盗,也有他的手笔! 不给他闪躲的机会,宁秋一掌重重拍下去,假‘宁昇’飞出了好远,冰面上有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随后宁昇体内的黑雾被逼出来,那一瞬间宁昇的身体也就化为了狐狸尸体,没有了生命气息。 黑雾卷成一团,变成了一副黑色骨架,骷颅头里闪烁着一对诡异红眸,贪婪的视线盯着宁秋看。 “你很厉害,可惜就算你身上有宝物灵珠帮忙,也不是本座的对手!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将是我的食物!” 它站在江定父女中间,在他们惊恐想逃走的表情下,很快就吸食了他们两人所有生命力,而在江梨体内的灵珠,也被拿走,融入身体里的时候,它得力量又强大几分。 原来江梨体内的灵珠,是它放进去的,女子属阴可以很好的滋养,又传递如何修炼的功法,这样就能加快将灵珠转化为和他同体,不会有排斥现象。 “果然是已经变质的骷颅头,说话的口气那么重。” 宁秋撇了撇嘴,对手是一副骨架很是嫌弃,不过在动手前,还不忘顺便给狐山洗白,“虎族会被灭门,兴平城孩童丢失,以及昨天不见了几十个人,都是你做的吧。” 要是死得太快,罪魁祸首没有当众承认罪行,狐山可就要真成背锅侠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能成为本王的食物,是他们的荣幸,不赶紧扣头谢恩,已是大罪。” 黑骨架桀桀一笑,说得极其狂妄自大。 从它身上冒出了很多黑色雾气,瞬间将冰阵给包裹住,听见咔嚓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而包裹着黑气的玻璃也就成为利刃,纷纷割向那些抵抗不了的人,很快就被吸收化为了枯骨。 它阴森森道,“来吧,多一些,全都化为我的食物。” “你这玩意儿真丑陋,闪瞎我的眼了。”宁秋一挥衣袖,满天大火将周围燃烧成了火海,同时吞噬了那些还想靠近过来的黑气,一光一暗形成了对峙局面。 知道什么地方安全,还活着的人纷纷跑到了狐族阵营,祈求保护。 “太丑陋的东西,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嫌脏。”宁秋皱眉嫌弃得很,她将灵珠拿出来,冒着闪电滋滋响。 “给你表现的机会,要是没有用,你也不用继续活了。” 将灵珠抛至半空中,一时间无数条很粗的闪电宛如雷劫般劈下来,所到之处都是狼藉不堪,满地深坑。 黑骨架本身就是灵珠变成,同时身上也是融合了一颗灵珠,力量极速暴增。 同为灵珠,本就有较劲,它们打得势均力敌,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下方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神物之间打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太无聊了,宁秋昏昏欲睡,脑海里嫌弃道了一句“速战速决,不要浪费时间”。 小灵听见,也就没有继续玩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游戏,它的闪电越发威力十足。 双方实力差距不大,可它在宁秋的空间里待过一段时间,里面真是神源之地,身上自然就会带有了丝神力。 而这个就是它们间最大的区别。 很快,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黑雾渐渐消散,天地间恢复了平静,一场动荡就此落幕。 众人愣了很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黑曜面带笑容的走上来,随后二话不说,直接在宁秋面前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蛇族黑曜,参见妖王。” 他很开心,如预想的结局一样,宁秋毫无意外的赢了,同时也成功将她推到了最高的位置,无人可撼动。 他一跪,狐族和其他妖族都是齐齐匍匐在地,高声呼喊,“参见妖王!参见妖王!” 云风同样跪在地上,抬眸看着万众瞩目的宁秋,嘴角泛着苦笑。 原本以为,自己跟在那个人身边多年,发现了他的弱点,等下可以帮到宁秋,为自己减轻些罪孽,可他连出手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碾压一切的强者,无需寻找对手的弱点才能取胜。 连江定都死在了眼前,而且还是密谋害人的罪魁祸首,道修这边很安静,他们没有跟着下跪叩首,但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妖王迁怒,将他们给杀了。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被放走了。 而经此一战,道修损失惨重,要想恢复实力也起码要几十年的时间。 昔日第一的衡山派,首席弟子长孙闻大战后不知所踪,此后直接没落,无人问津,而落山派在呼声中掌管了话语权。 且第一时间表示了与妖族交好,签下协议互不相犯,相安无事。 虽退缩的做法有些诟病,但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毕竟道修之中,还无人是妖王对手,实力被压一筹,就只能认。 …… 当上妖王,宁秋也不怎么管事,全数丢给了黑曜来处理。 而这货为了能多些相见的机会,欢欢喜喜的揽过来,干得很起劲,隔三差五的往狐山跑。 不过渐渐的,可能也察觉到了现在的宁秋,已经不是他曾经的心上人,所以也没有再撩拨,而是当成了朋友相处。 经过两年的考察,再加上她们自己的选择,宁秋在七个姐妹中,最后选择了老二作为新任狐王,至于妖王,黑曜则是顺理成章的当上了。 将事情交代好,她也完成了原身的所有心愿,接下来就是她自由自在的时间相送到观景台,几个女儿拉着宁秋的手,面露不舍,“娘亲,您真的要出去游历吗。” “当然。”宁秋微微颔首,她心心念念了许久,肯定要出去。 看见她们想哭了,宁秋又是安慰一句,“有时间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狐山就交给你们几个姐妹了,以后要怎么发展,都是你们要负起的责任,明白了吗。” “娘亲,我们知道了。”几个女儿抹眼泪点头。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小年轻去游历。”黑曜嘀咕一句,可眼底还是有不舍。 放下心中爱而不得的执念之后,他发现,他们之间确实只适合当朋友。 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傻事,黑曜也是尴尬到头秃,那时候的宁秋肯定在笑话他,也怪不得当成孩子气看待了。 “再说下去,时间都要晚了,再见吧。”宁秋摆了摆手,在众人不舍下,她没有丝毫不舍的远飞而去,甚至迫不及待。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宁香儿和宁允这对私下早就看对眼的眷侣相携而去,宁晴儿也是和柳朝离开,其他姐妹结伴而走,不过宁柔儿倒是频频看向黑曜,又莫名脸红。 恢复正常的宁姣儿,已经和青梅竹马虎南下山玩去了,顺便回虎山一趟。 宁昭儿则是慢吞吞走在最后面,在她很是烦躁的时候,听见了身后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脚步停下,眼里亮起光芒。 “昭儿姑娘,我已经完成约定,成功爬上来第一百次了,你什么时候做我娘子!” 钱生累得满头大汗,来不及擦,神采奕奕的看着宁昭儿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怀中抱着的紫檀木箱子里,是他这几天又最新赚到的钱,每次上狐山都会带来,因为昭儿姑娘可喜欢钱了。 这话很大声,周围都是低低的笑声。 宁昭儿罕见羞红了脸,她回头狠狠瞪了眼钱生,抛下一句“真是个大傻子!”就跑走了。 钱生愣在原地,二丈摸不着头脑,怎么又被骂了? 不过娘亲告诉他,女孩子的脾气都是捉摸不定,想不通的为什么发脾气就不要想了,立马追上去哄好就行。 “昭儿姑娘,等等我呀!”钱生抱着满是金子的沉甸甸箱子,笑得像个二百五似的,连忙朝着宁昭儿背影追去。 他有种感觉,媳妇很快就能抱回家了! 第101章 番外~ 妖修的生命,听起来很漫长,但也能很短。 因为闭关一段时间出来,或许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 宁秋当年离开狐山之后,她开始漫无目的的流浪,她去到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修炼物种。 经过大海结交了不少鲛鱼朋友,攒下了很多鲛鱼泪,这些珠子价值连城,且就算是普通人,只要佩戴一颗,在水里就能像鱼一样不会被淹死。 在沙漠里,她还见识过很多沙妖,它们喜欢生活在沙丘里,来无影去无踪,道修里衍生出的遁地术,就是从它们身上学来。 在森林深处,她还发现了几株传闻已经灭绝的还魂草,帮它们开智修炼,算是送给柳朝和宁晴儿成婚时的礼物。 后来,她去到了天涯海角,传说中困着堕落种族,它们永远都得不到解脱,只能生活在无尽深渊里,见不到一丝阳光。 遥记得,她去天涯海角闯荡的时候,在海的最深尽头碰上了堕落种族蛟龙,它已经有了龙角和龙爪,未来不久,定能蜕变成为真龙。 可惜修炼太久,它的寿命要到了,根本就挺不到化形成龙的那天,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她能感觉到蛟龙的绝望失落。 后来,宁秋又花了五十年时间,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她没有碰见过的新鲜事物,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玩得很尽兴。 算算时间,在结束旅程之前,她又再次回到了天涯海角,那条已经无法载着她畅游恐怖深渊,逍遥快活的蛟龙已经很苍老,它的寿命要到了。 站在蛟龙面前,宁秋欢快道,“老朋友,我又回来看望你了。” 这是一条很努力的蛟龙,它生于深渊,长于深渊,几千年的时间都在努力修炼,就希望有一天能化形成龙。 可惜有着堕落种族的烙印,即使它倾尽一切,也无法走出深渊,感受外界的一丝阳光。 当初她刚进来的时候,这条蛟龙高兴得像个幼崽,对她小心呵护。 如今蛟龙已经油尽灯枯了,听到宁秋的声音,它费力睁开眼睛,看得出来很欣喜。 “我终于等到你……见最后一眼了。” 它的龙息很飘渺似无,断断续续的一句话,用尽了它储存的所有力气。 能坚持那么久没有死去,只是想再次见一见,它孤独了几千年来唯一的朋友。 宁秋笑了笑,抬手摸着它的巨大脑袋,“你愿意成为我的契约兽,离开这里,永远跟随我吗。” 她从来不会找契约兽,再厉害的也碰到过无数,可莫名的就和这头蛟龙很投缘,不想看见它无缘无故就背负堕落枷锁,带着失望而死去。 “我…愿意。”蛟龙缓缓闭上了眼睛,庞大身躯盘踞在深渊下的岩石上,与世长辞。 宁秋掐着手势,在蛟龙身上打下印记,随后一道龙魂出现在了阵法内,被送进了空间里。 虽是龙魂状态,可蛟龙第一次看见除了黑色意外的世界,它在空间里飞个不停,也很喜欢小灵这个新朋友。 “谢谢主人!”它很雀跃。 “好好修炼吧,争取早日练出形态。”宁秋拍拍衣角,离开了深渊。 “主人放心,我会努力的!”蛟龙连忙应下。 在天道找上她之前,宁秋抢先去了之前原身进入的秘境里直接闭关。 秘境是这个世界的bug,如此一来天道也奈何不了她。 时间眨眼之间就过去了两百年,加起来一算,宁秋已经在外游历了近三百年,也该回狐山了。 这个世界没有成仙,她自然也不会是例外。 一千岁,已经到了陨落的年纪。 而不长不短的三百年,狐族里已经多了不少新面孔,都是新生幼崽,而老三也坐上了妖王宝座。 她这个老祖宗,自然是被恭敬的伺候着。 几个女儿都有了自己的归属,就是和凡人相恋的宁昭儿,她的第四世爱人,前段时间已经去世,准备再次轮回投胎。 温馨相处了几个月后,宁秋将几个孩子叫到了跟前,而她们似乎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有些沉默。 看着还是女儿家姿态的老六趴在她腿上,宁秋摸了摸她的脑袋,浅声道,“每一世都在等待和寻找,值得吗。” “值得。”宁昭儿毫不犹豫点头,她笑容很甜蜜。 “我们约好了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我也会如约去找回他。就算等待辛苦了些,可没有记忆的钱生,在潜意识里依旧爱我,他在梦中会叫出我的名字,这就值得了。” 第一世的时候记忆最淡,他们相知相遇相爱花了些时间,可后面两世记忆加深,偶尔的时候转世钱生,还能有些片段闪过。 宁秋笑了笑,感情之事,如饮水,冷暖自知。 他们的感情羁绊很深,就算有了生死离别,也会欣喜重逢,自然不会分开。 询问过了几个已经成家的女儿,以及女婿的情况,就连火爆脾气的宁双儿,都有个追她追得很紧的锦鲤精。 上个月,宁秋同意了锦鲤一族的提亲,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而七个姐妹中,就只剩下宁蓉儿依旧孤家寡人,似乎与修炼为伴,整日不是处理事务,就是闭关修炼,冷冷清清的,无欲无求。 “你呢,怎没有寻如意郎君。”宁秋看向她,浅笑道。 宁蓉儿本来就是冷清性子,在位久了就愈发可望不可及,眉宇间都是冬日傲雪般凛冽。 她摇了摇头,语气淡然道,“娘,我不着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在她眼里,感情一事,就等于诸多麻烦,还不如修炼来得好。 宁秋含笑点头,“你说的对,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看得出来,老三有些红鸾星动了,不过很浅,这就要看是否有缘份,还是有缘无份了。 齐聚一堂,宁秋聊了一会儿天,这才慢悠悠道,“我陨落后,就将尸身同你们父亲合葬吧。” 这是原身的想法,她如今将身体交还,自然也不会忘记。 “娘亲!”几个姐妹闻言瞬间落泪,忍不住呜咽出声。 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可当真到来了,心中还是很难受。 “好了,现在真是要说再见了。”宁秋眉眼含笑,她将双手搭在膝盖上,闭上眼睛,脑袋缓缓往下垂,很快了无气息。 一时间,主殿内响起了哭泣声。 后山梅花园里,一座墓旁靠着一把老烟枪。 雪花夹着梅花瓣飘落,在这纯白的风景增添了抹灵动亮色。 第102章 守墓人1 根据两本手记,肖凡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来到了云省极其偏僻的莫那村。 村庄背后是白雾缭绕的连绵山脉,就是笔记上,老爸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极有可能是龙泉陵墓所在地。 陵墓里埋葬有无数金银财宝,这个很正常。 但让人锲而不舍疯狂寻求的,却是几千年下来多少任帝皇晚年追求的长生不老药。 但传闻龙泉陵墓有鬼侍把守,自古以来在倒斗圈子里,统称为守墓人。 二十年前,曾经有一群实力不俗的倒斗群体,他们只摸大斗,且次次都满载而归,名声轰动一时。 在这里所说的大斗,只是指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乃至帝王将相的墓。 所以稍微有能力的摸金者,都喜欢光顾这样的墓地,一来稀罕物多,二来能吹响自己的名声。 后来这群人,在一座无名墓地中,从满地残骸下无意间拿到了一份残卷,正是龙泉宝藏残卷,还有一本关于解释宝藏的手记。 他们根据残卷上的路线再次去倒斗,但最后回去的只有两个人,且这两人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此后各种舆论都有。 但纸包不住火,龙泉宝藏的事情终究是传出去了,引得要寻找宝藏的人前仆后继。 同时‘守墓人’,这个传闻已久但没有见过的人物,也真正出现在了圈子里。 时隔二十年,现在依旧有人在寻找龙泉宝藏残卷的下落,以及当年活着回来后立马隐退的两家踪迹。 坐在莫那村一家露天过桥米线店里,肖凡大快朵颐,一碗粉很快见底。 他挥手跟老板说了再要一碗,就转头,看向旁边在小口喝酒的中年男人。 肖凡用筷子头敲打桌面,直接打断了中年男人按照手记上的内容凯凯而谈。 “刘叔,你路上说了那么多,可还没有告诉我,我老爸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失踪的。”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老爸就留下了一封信,说要去找爷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年过去,到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老爸从没有回来过。 现在他也根据爷爷和老爸传回来的手记,扑着老爸的后尘,来找他们两个。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肖家三代,要一连串的找人。 肖凡有时候无奈的想,他开学就大三了,可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这次要是交代在这里,真是英年早逝啊,更惨的是生前死后都是童子鸡! 良久,刘百科才从已经泛黄的手记本上挪开视线看向肖凡,耸了耸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 肖凡…! “刘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来之前明明说好了,会帮我找到我爸失踪的原因,你在骗我!”肖凡拍桌而起,怒目而视。 闹的动静有些大,引得周围人频频注目,有本地人,也有外地游客。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啊!刘百科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好声好气的解释,“肖贤侄,我这也是根据你爸你爷爷留下的不完整手记,才费力查到他最后来过这里,但是具体去了那个山脉,我这不是正在研究吗,怎么就骗你了。” 倒斗人有个习惯,去过什么地方,见到什么事情,都会记录下来,然后想方设法传回去。 虽然最后传来传去,手记也不完整了,可也是最重要的信息来源。 肖凡半信半疑,“真的?你没有骗我?” 小时候他以为家里是做古董生意,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肖家祖上是倒斗大户,虽然从二十年前就渐渐不出江湖,可爹和爷爷暗中依旧走在倒斗前线。 而两人前后失踪,也都是因为龙泉宝藏。 “我和你爹是多年生死之交,你又不是不知道。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啊。”刘百科好笑地摇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低头研究手记。 肖凡犹豫了半响,在老板端着一碗飘满红油的过桥米线放在眼前,他还是重新坐下来,继续填饱肚子。 私心里,他并没有真的相信刘百科,因为这个人很会两面三刀。 但刘百科有过下墓经验,而他什么都不懂,靠着手记就想自己找到爷爷和老爸在什么地方,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拉着刘百科一起,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当然,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等两人吃好,抬头看了看已晚的天色,刘百科问道,“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住宿的地方。” “有,往那边走,会看到一座种满梅花的吊脚竹楼,问花婆婆就可以。”老板是地地道道的云省人,说话带着很浓的当地口音,要很认真辨认才能知道具体意思。 谢过之后,他们两人沿着青石小经而去,果然远远就看见了一座很漂亮的吊楼。 而在他们走之后不久,坐在店内的三个身穿休闲服,好似来旅游的两男一女面面相觑,也起身跟着离开。 老板笑呵呵的憨厚老实,拿着抹布将桌面擦干净,而胖乎乎看起来很和善的老板娘,则是将摆放得很精致的一碗米线放入篮子里,还不忘添置几碟小菜。 再三检查可以管饱之后,扭头喊了一声,“秋雨,把晚饭送给花婆婆,告诉她这几天有不少虫子来咧。” 说完,她又是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阴沉天气,说到,“要是下雨,你就不用回来,在花婆婆那边睡一晚好了。” “好嘞,阿姆。”秋雨将连环画收起来,接过篮子,蹦蹦跳跳的从后院离开,走捷径的话很快就能通往花婆婆那边。 他们讲的是当地语言,现在没有外人在,其他本地人听到了,纷纷会心一笑。 又互相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从看向吊脚楼的方向,也能猜测是在谈论肖凡他们几人。 …… 吊脚楼很精致漂亮,二楼还挂着几串红灯笼,以及些玉米辣椒。 下方圈起了一个院子,较矮的围栏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藤,望进去能看见梅花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肖凡和刘百科站在木门前,面路迟疑,“这位花婆婆,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吧?” 附近也有吊脚楼,只不过相隔有点远且集中,这处比较偏僻安静。 他们是来暗中调查龙泉宝藏,寻找上山路线,并不想惊动村里人,所以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歇脚,是最好的。 肖凡敲了敲门,扬声问道,“您好,请问花婆婆是住在这里吗。” 过了半分钟,听见咯吱一声,是个平他们腰际高的小女孩打开了门,歪头好奇的看着他们。 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穿着惹眼的银装民族服饰,大眼睛,琼鼻子,小嘴巴,五官有些立体深邃,肤色有些健康活力的小麦色,是个天然的美人坯子。 肖凡弯下腰平视,笑容阳光帅气,“小朋友,请问一下,花婆婆是住在这里吗。” 秋雨扭头看了眼刘百科,又看回肖凡,这才点了点头。 肖凡和刘百科相视一笑,没有找错地方。 肖凡又是说道,“我们两个出来旅游,要到晚上了还没有地方住,现在想要住花婆婆家,可以帮忙跟她说一声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七彩棒棒糖。 秋雨脸上心动,不过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这让肖凡有些诧异,一个小孩子,还是大山里的孩子,居然能拒绝零食的诱惑! “我去问花婆婆。”秋雨眨巴着大眼睛,用不熟练的普通话回了一句,转身就跑回去。 很快,她又跑回来了,复述一遍,“花婆婆说,你们可以住,不过住一晚的价钱不便宜。” 肖凡眉头一扬,肯定道,“放心,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的,绝不赖账!” 秋雨这才领着他们走进去,踩在楼梯上,刘百科环顾四周风景,忍不住赞叹不已,“这里简直是是风水宝地,依山靠河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最佳屋场。” “有那么夸张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肖凡左顾右盼,愣住瞧不出刘百科口中所说的什么白虎青龙之类的形状。 “用心去看,才能看出来。”刘百科并未做深层次解释,这其中涉及的领域太麻烦了,说来话长。 “切,装模作样,故作高深。”肖凡白了他一眼,不过听话的认真打量之下,还真隐隐约约看出了形状,很有威严庄重气势。 刘百科虽然对倒斗的能力没有那么在行,可在圈子里,他对玄学这块的本事还是有点名气,很多人行动之前都会跟他拿点东西护身。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合作了。 对身后两人的交谈充耳不闻,秋雨很快将他们带到了二楼接待厅,摆设物品几乎都是木雕,看起来很是雅致志和。 而有位已经黑发参白的老人家,正睡在摇椅上,旁边收音机放着很古老的戏曲。 咿咿呀呀的听不懂在唱些什么,肖凡想,他果然是俗人一个。 不过看着刘百科那跟着摇头晃脑,很是沉迷的样子,想来他应当听得懂,也不排除是装出来的。 “花婆婆,他们已经来到了。”秋雨跑到了宁秋身后,小手轻车熟路的帮忙捏肩膀。 肖凡和刘百科两人,还在想要做自我介绍,就听见这位花婆婆懒洋洋道,“将押金五百块放下,秋雨自会带你们去客房。不送晚饭,要是想吃,则是另外的价钱。” …… 好吧,每一分钱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肖凡给了钱,在秋雨的带领下,两人去到了一间打开窗就能看见青葱后山的客房,里面有两张床,恰好够他们睡。 第103章 守墓人2 秋雨为他们介绍了些房间设置才离开,不过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到了晚上,你们千万不要乱跑。肚子饿的话,等下可以在这里吃饭,不过要备好钱。”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 没等肖凡和刘百科听清这别扭的普通话具体讲了什么,人已经离开了,并且贴心关上门,房间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脸色莫名,暗中琢磨话中意思。 刘百科已经站在窗前,正拿着他那个破旧罗盘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肖凡在房间内转悠两圈,就转身将行李包放在木椅上。 “我总感觉这里,好像透露着怪异感,可又说不上来是那些。”他小声嘀咕一句,伸了伸懒腰,直接往后倒在了床上。 然而下一秒,他就是大喊了声“卧槽”,然后很灵活地弹了起来。 刘百科被吓了一大跳,罗盘就差点从窗户摔了下去。 将吃饭的家伙小心放回布袋里,他转身走上来,“贤侄,怎么了?” “刘叔,床上有东西。”肖凡缓了缓气息,脸色凝重的指着床上。 “有东西?嘁,你这小子胆那么小,床上除了被子和枕头,还能有什么东西。”刘百科一边说着,手上已经抓着被子一角掀开,待看清床上真躺有东西之后,他也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两步。 只见床上正盘踞着一条比手臂还粗的白蛇,硕大体型占据了整张床,它正转悠眼睛,很是人性化的盯着他们看,似乎在好奇这两个陌生人是谁。 也怪不得肖凡刚刚说怪异了,毕竟从未想过房间里会有巨蛇,自然床上铺开的被子隆起了些弧度也就没有注意到。 看着白蛇扬起脑袋,缓缓爬下床,肖凡头皮发麻又是后退了一步,紧绷肌肉进入戒备状态,“刘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多雨多雾很潮湿,建吊脚楼主要就是为了防止一些毒蛇毒虫野兽进来,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大一条罕见白蛇,看样子成精了都有可能。”刘百科也是很头疼,他包里自然是有雄黄粉,可是不知道对付这种灵性十足的白蛇有没有用。 而他们连山都没有进,要是用了本就量不多的雄黄粉,之后进山在找龙泉陵墓途中,就多了一份危险。 “成精?”肖凡有些惧怕又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大白蛇。 “你现在还是外行人,等真正跨入了倒斗门槛,就会知道你所见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世界上无奇不有,就连粽子都是很普通了。”刘百科最后还是从挎包里掏出雄黄粉,不过他没有洒出来,只是朝着大白蛇摇晃了几下。 或许还是有些用的,大白蛇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没有再靠近。 肖凡知道粽子,就是墓地里面的僵尸。 如果连僵尸都是普通的存在,难道传闻中的守墓人,才是最厉害的? 这时,去而复返的秋雨打开门走了进来,“阿白,不要跟客人玩捉迷藏,会把他们吓坏的。” 阿白?肖凡嘴角一抽,不会就是这条大白蛇的名字吧? 然而看到下一秒,白蛇还真的往后退,肖凡如遭雷劈。 他听说过有人喜欢养蛇,但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这种罕见的灵性白蛇。 刘百科倒是比较淡定,他已经猜到是这家主人饲养的了。 秋雨走进来,踮起脚尖从柜子里拿出新被褥铺好,顺道解释,“阿白是花婆婆养了很久的宠物,它比较活泼爱玩,刚刚知道有客人来,这才悄悄躲在床上,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有什么恶意的。” 似乎为了印证她这句话,白蛇还举起蛇尾点了点,看得出来在和他们打招呼。 …… 肖凡和刘百科沉默了一瞬,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这不叫惊喜,叫惊吓失魂了。 “准备开始吃晚饭了,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就快点出来,不然饭菜会被阿白吃完的。”秋雨说完,转头叫了声阿白,而阿白知道是什么意思,很自觉地用尾巴卷起秋雨收拾下来的被褥,慢悠悠爬了出去。 秋雨回头抱歉一笑,又再次关上门。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刘百科率先回神,拍了拍还在发愣的肖凡,“这只是小场面,等我们开始进山找陵墓了,你才知道什么是大开眼界。” “小场面?”肖凡撇了眼刘百科的双腿,咧嘴一笑,“既然是小场面,刘叔,你抖什么啊。” 刘百科:…… “我这是因为又饿又累!”语气有些恼羞成怒。 这混小子,看破不说破,最简单的为人处世道理都不懂吗,真是的! 两人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几道说话声。 待开门出去时,发现了又新来两男一女,他们正在吃饭,而秋雨正端着菜放在桌子上。 明明才是七八岁的年纪,可做事很利索。 “留了两个位置给你们,快点过来吃饭吧。”秋雨朝着两个空位置看过去,“不过你们要先给钱,每个人五百块,就放在香炉里面。” 她眼神示意收音机旁边放置的香炉,里面已经有了些钱,想必就是这三个人放下的。 肖凡和刘百科照做了,虽然他们来之前查过当地的习俗,并没有走一步都算钱的习惯,但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自然得按照规矩办事。 一屁股坐下来,肖凡笑了笑,友好打招呼,“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然而对面三个面若冰霜,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吃饭,并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 刘百科沉默不语,倒是多看了对面几眼,特别是坐在三人中间那个漂亮的冷艳美女身上,觉得面相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是从对方的坐姿,以及两个男人的虎口都有厚茧,一身煞气逼人,他猜测十有八九并不是普通游客。 而这片地方通常都有各种传言,显得很有神秘感,没准也是和他们一样的身份,如果是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还真是高冷了。肖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秋雨端着饭过来时,他好奇问道,“秋雨,怎么不见花婆婆出来吃饭?” “花婆婆出去见老朋友了,今晚不会回来住。你们要是需要些什么,跟我说就好。”秋雨笑着解释,可能有人跟她讲普通话多了,比起刚刚的生硬,现在越来越上口,起码能一次性就听得出来在讲些什么。 而这话,让在场五人神色停顿一秒,又立马恢复正常。 “好,谢谢秋雨了。”肖凡笑着应下。 秋雨笑而不语,她去了刚刚宁秋躺着的摇椅上趴着,继续看还没有看完的连环画。 按理说,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在,他们想趁机套话也会很方便,可现在多了几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所以大家吃完之后就各自回屋,不再出来。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整座吊脚楼隐入了黑暗中。 而本该早早熄灯熟睡的几人,则是轻手轻脚爬了起来。 肖凡压低声音,“刘叔,你知道陵墓在哪里了?” 他换上了包裹严实的大衣靴子,将收纳包背上,里面都是如若不小心陷入危险时能自保的家伙。 “还不清楚。”刘百科摇了摇头,他拨弄着手上的罗盘。 “不清楚你还叫我半夜行动,这不是两眼摸瞎,乱搞吗。”肖凡眼睛一瞪,被他那不负责任的话给气到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刘百科晃着脑袋,小声解释道,“陵墓属阴,和白天阳气相冲,会严重干预罗盘指引方向。而到了晚上12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将所有残留阳气给冲散,现在去找陵墓,更加事半功倍。” “行,那我们赶紧走吧。”肖凡推开木窗,低头衡量了从这里到地面的距离,随后他手撑在窗延边,一翻身就轻巧落地。 倒斗之人,总会身怀点本事路子,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比如刘百科就是个‘神算子’,身上有符罗盘等东西来最为依靠。 小时候肖凡很不喜欢被老爸逼着去学武,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可能老爸早就猜到他会有今天。 当真是轻如飞燕!刘百科看得羡慕不已,他这把老骨头是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了,只能用绳索扣在窗边,慢慢滑下去。 可能是做多了,他的动作很快。 等刘百科一落地,将绳索给收好,两人借着月色,确认四下无人时,就往山上跑去,很快隐入了高耸丛林里,不见踪影。 而在他们两人离开之后,站在院子外围角落的三人,这才走出来。 “小姐,要不要我去抓回来。”其中一个黑衣壮汉低声道。 冷艳女子摇头,“不用,我们跟上去。” 很快,他们悄悄跟在了肖凡他们身后。 却都没有发现,秋雨不知何时坐在了屋顶上,而小白则是懒洋洋的趴着,月光下蛇身有些透明。 “阿白呀,你说他们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想要送死呢?其实死一点都不好的,每天都好无聊,主人也不给我们出去玩。”秋雨双手托腮,脸上满是疑惑。 白蛇抬眸瞅了一眼,又继续睡觉。 它无法回答,毕竟对它来说时间再长都无所谓,反正主人在哪里,它就在哪里,并不会觉得孤单。 秋雨也习惯了它的性子,眼睛一眨,自顾自道,“其实那个肖凡,人还挺好的。” 白蛇吐着蛇信子:“嘶嘶嘶。”那你去求主人留下他一命吧。 然秋雨眉眼一弯,脸上浮现坏笑,“那还是算了,如果主人心情好的话,可能会留下一命。” 不过她对这种情况,并不抱什么期待。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批人了,全部都有来无回。 第104章 守墓人3 来之前,刘百科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找到入口。 眼看夜色越来越寒冷,可是他们兜兜转转了大半天,还是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两人看着先前在石头上做的标记,大眼瞪小眼。 肖凡从背包里拿出了水杯,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冷水,这才让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 “刘叔,这个你要怎么解释?我们已经转悠了起码有两个小时,可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环顾黑漆漆的四周,刚刚忙着找路,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安静下来之后,肖凡就觉得被阴冷气息包裹,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看,令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刘百科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乌云遮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麻烦讲人话。”肖凡不耐烦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咬文嚼字。 “简单来说,我们遇上鬼打墙了。”刘百科顿了顿,脸色颇为难看。 肖凡…… 肖凡愣了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鬼打墙?刘叔,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刘百科正经着脸色,难得严肃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看看我的罗盘,罗盘针已经转到烂了。这就是说明两种情况,一来这里阴灵非常多,而且很厉害,二来附近就有墓地存在。” “至于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龙泉陵墓,这个就不好说了。但是按照能将罗盘针给转烂的程度来看,明显不是小墓,肯定是处在大斗行列。” 他说着,又是抬头继续夜观天象,特别是发现乌云遮月似乎有着一定循环规律,并不是看起来那般随意。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墓地方向。”肖凡有些颓然,如果是以肉相搏,他可能还不像这样茫然无错,可这种不是一个层次的力量,就让他无能为力了。 “我这不是正在找吗。”刘百科摸着下巴,根据月亮和乌云交汇的规律,开始在转圈圈。 但也不是乱走,他走的是八卦步,专门用来推算方位。 肖凡闻言也就没有讲话打扰,他打开背包,正要拿出压缩饼干来吃,刚刚体力耗费有点大,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补充体力。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声粗犷怒吼,直接打破了寂静山岭。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有种就滚出来单挑!” 这让肖凡和刘百科怔住了,尔后听到有跑步声靠近,显然是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他们两互看一看,连忙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随后,悄悄探出些脑袋,就看到了有三个人踏着月色逃命,脸色慌慌张张,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东西在追赶。 而落在后面的那名壮汉,明明面前没有任何人,可是他一直挥舞着手上匕首,摆出招式拳打脚踢,且脸色颇为狰狞愤怒。 “居然是他们!”肖凡脱口而出,又及时捂住嘴巴,将音量给压下来。 没听到刘百科有动静,他偏头一看,发现刘百科脸色有些苍白,瞳孔扩大在颤抖,下一瞬就能从眼眶里掉出来般,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画面。 “刘叔,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肖凡刚小声说完,就被刘百科捂住了嘴巴,然后他指了指有些狼狈的三人,靠得很近的贴在耳边,说话声音比呼吸还要小,“他们三个肯定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居然会被少说有千年的厉鬼追杀,这玩意儿连我都没有办法对付。所以千万不要出声,免得祸及到我们这边。” 肖凡听得背脊发凉,他在这瞬间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只好拼命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他看不见,可刘叔肯定有自己的办法能瞧见那厉鬼,而且这生命安危方面也不会欺骗他。 在他们两个大气不敢喘一下时,逃跑而来的三人,也是紧张得大汗淋漓,冷空气钻入衣服,渗入皮肤,很是刺骨。 壮汉被一阵阴风掀翻在地,他急忙抓起匕首,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要再次冲上去,这时冷艳女子沉声道,“三刀!退回来!” 壮汉,也就是三刀碎了碎咳血的牙齿,连忙后退到女子身边保护着。 陆文思是陆家大小姐,两人都是陆家专门培养许久的打手,忠心程度日月可鉴。 所以就算自己死了,也要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而陆文思想的可不是死,她要活着,活着找到杀害母亲的仇人,为母亲报仇! 但他们就是有点拳脚功夫的普通人,就算手上有枪械武器,要想对付不同物种的厉鬼,也起不到作用。 可迟迟没有对他们下杀手,这就表示对方在逗着玩,并不着急。 看着面前一身淡绿色古装襦裙的清秀女子,她正眉眼弯弯,笑容俏皮活泼。 除了是飘着外,完全不像是女鬼,反倒像古代宫廷画卷里面描绘的皇家侍女。 想法一转,陆文思站出来道,“我们不是有意打扰了姑娘清净,如果您愿意放过我们一命。我陆文思保证,过后定会找高人来为姑娘做法,能够转世轮回。” 对野外孤魂来说,能够投胎,这确实是一件很诱惑的条件。 就连躲着的刘百科,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传闻中很有手腕的陆家大小姐,居然能在这种局面下保持理智,寻找脱身方法。 且想必尾随来之前,她也做了些关于玄学这方面的研究,否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人做法?转世轮回?咯咯咯……听起来还真是不错呢,可惜我并不需要哦~”女鬼仪态很是优雅的捻指掩嘴,银铃一笑。 动作好似一幅美人图,然而却让陆文思眉头一紧,连忙后退了两步,戒备着。 女鬼巧笑嫣然的下一秒,就是冷若冰霜,语气森然,“胆敢惊扰我为主人跳的舞,你们都该死!” 她五指成爪,快速移动上来,就要扣上陆文思的脖子,却被她突然甩出来的一张黄符给逼退,且贴在额头上定住了身体。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女鬼恼羞成怒一掌将其拍飞,砸在了大石头上时,陆文思的手掌压到了一个开关,而正好又到了乌云遮月的时刻。 只听见咔擦一声,石头往两旁滑开,露出了漆黑如深渊的空洞,一眼望不见底。 而原本靠在石头上的肖凡和刘百科两人,脸色骤变,身子惯性往下跌倒,直接和陆文思一起掉入了黑洞里。 “小姐!”三刀两人着急一喊,随后也是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而当乌云散去,露出明月时,石头又自动恢复原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本是被定住的厉鬼,直接摘下黄符,手指一弹,燃烧消失。 “哼,搞定!”她嘴角一翘,双手负在身后,开开心心的往石头后面走。 在她走过石头时,人就立马消失,就连石头也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墓中,她先是整理了些衣服,这才笑容满面走进去。 而地下墓中装饰甚是富丽堂皇,高台上正坐着一名看起来眉眼精致如画,气质高贵典雅的女子。 软榻旁边站着两名姿色上等的侍女,而下方则是乐师奏乐,舞女献舞,场面很是享受。 正在撑着脑袋假寐,宁秋连眼睛都未睁开,只是懒洋洋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乐师和舞女连忙跪地叩拜,这才起身齐齐弯腰退了下去。 “绿书,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宁秋缓缓抬眸,看向了台下正笑吟吟的侍女。 绿书笑嘻嘻,活泼道,“主人,奴婢已经让他们都进入墓地了。” “很好,我交予你去做的事情,继续完成。”宁秋眉目皆是高贵光芒,看着绿书那想要奖赏的小表情,她又是放轻了声音,“等这次他们离去,我就允许你出去看看一千年后,外面的世界是如何。” 绿书顿时眉开眼笑,连忙跪谢,“多谢主人!主人最好了!” 宁秋明明是懒散斜靠着,却不减高雅,她笑了笑:“行了,去盯紧他们几个,拿了该拿的东西,时辰一到就送出去。至于叫肖凡的小伙子,暂时先不要让他死了,总归是肖家后人。” “是。”绿书点了点头,她又是抬头道,“对了主人,这次前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守墓令。” 宁秋微微嘁眉:“拥有守墓令?她是守墓人?” 龙泉陵墓,总共有九个守墓人,分别守着九个墓地祭坛。 而这些地方,都是原身在一千年前,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推算出可以让明宣皇再次苏醒的最佳龙脉。 当一千年后原身沉睡后苏醒过来时,就能聚集九条龙脉的力量,成功将明宣皇再次唤醒。 所以墓地要保护得很好,不能被后世人肆意破坏,故而选了九个人作为守墓人,并且下了咒文,世世代代都要守护墓地,更不能说出关于陵墓的任何事情,否则生不如死。 “她不是守墓人,并不是当年九人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不知道守墓令如何使用。”绿书摇了摇头。 “奴婢怀疑,她是守墓人的血脉。因为奴婢看到了只有守墓人才会拥有的咒印,这就证明上一代守墓人死了,这个咒印才会传给她,等于说她就是新的守墓人,却不知道有这回事。” 身为主人的婢女,当年主人下咒的时候她自然在场,刚刚也就是看见了陆文思身上的咒印,她才会放过一命,毕竟她一开始不会杀的只是肖凡而已。 “看来有人不惜一切也要抵抗咒印,抵抗守墓人的身份了呢。”宁秋笑容浅浅,手指一勾,绿书双手捧着的守墓令则是落入了她手中。 而在她站起来之后,软榻直接化为了一只黑猫,跳入了宁秋怀里舒舒服服躺着,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喵叫声。 绿书脸色骇然,连忙跪下。 她知道主人笑得越是好看,就代表心中越生气。 “暗影。”宁秋垂眸含笑,缓缓摸着猫。 话落,在绿书旁边升起了团黑雾,随后有名身穿黑色长衫的清冷男子单膝跪着,双手抱拳头,“主人,臣在。” “你去查一查,这九个守墓人如今的情况如何了。”宁秋知道墓里面放置的灵药并没有被破坏,如果有一点动静,原身早就苏醒了,而不是等推算的时间到了才醒来。 只不过应当是有人进过分散各地的其余子陵墓,甚至破坏程度很大,否则守墓令,守墓人的气息也不会遗落在外面。 “是。”暗影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他生前本是明宣皇的影卫首领,死后自然也成为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千年鬼使。 宁秋垂眸看着手上的守墓令,轻轻一握便化为了灰烬。 “一天是守墓人,生生世世都是守墓人。趁我没有苏醒前就妄图解咒,强行摆脱身份,这是在挑战皇威吗。” 她对陵墓,宝藏,守墓令等等不感兴趣,谁生也好谁死也罢,都不在意,这些还没有恣意潇洒的养老生活来得重要。 但有了原身的记忆,像看电影似的,看了一遍国师和皇帝的痴情绝恋爱情故事。 足够狗血和惊心动魄,宁秋成功被套路到了,就好比看小说都看到最后一章了,怎么样都要看到结尾,否则还挺不甘心的。 所以她来之后,继续完成原身沉睡前对一千年后还运筹帷幄的精准安排。 宁秋很想看到,如果成功唤醒了明宣皇,却得知深爱又深恨的原身不在时,他的反应是如何。 当吃瓜群众,她可是专业的! 第105章 守墓人4 不知深渊下方是什么,在黑暗中极速坠落的感觉,快到极限的心跳频率,心脏真的可以跳出嗓子眼。 忽然,有一丝明亮光线像是擦亮的火柴般闪烁,在愈发落下时,适应黑暗后的视线就愈发清晰。 原来是下方有一小片泉涌,水面波光粼粼。 隐约间好似看见了有东西在水里游动,目测体积应当很庞大。 随后哗啦一声,水里突然探出个硕大脑袋,整个身子也很快显露,居然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鳄鱼! 它正张开嘴,抬头看着他们,腥臭口水嘀嗒嘀嗒落下。 一旦落下去,就会成为它腹中食物。 耳边刮着风声,陆文思咬了咬牙,眼疾手快用力抓住了掉在旁边的圆环铁链,顶着高压艰难喊道,“抓住铁链,不要掉到水里了!” 她手背冒着青筋,费了大力气,才用脚勾着另外一条铁链,将自己给勾住。 三刀和四刀都是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走过来,所以反应能力很快,双手抓着铁链飘荡,随后用匕首插入旁边的墙壁,这才稳定身形。 而听到单方向传来声音,巨鳄又是爬出来,将嘴巴高高扬起并张大,发出浑厚声音震动着悬挂着层层交叉的铁链。 肖凡有功夫在身,只要有东西借力抓住,而不是滑溜溜的石壁,自保难不倒他。 可五人中,就属刘百科手无缚鸡之力,他还在继续掉落,很快就会被巨鳄一口吞吃。 “啊啊啊啊啊,贤侄快快救我!”看见近在咫尺的巨鳄,刘百科吓得瞳孔瞪到最大,发出刺耳尖叫。 肖凡脸色肃然,他连忙抓住另外一条铁链,手臂力量发挥到极致,啪嗒一声将铁链从墙壁里折断,时候往下一甩如闪电速度,圈住了刘百科的腰,在巨鳄合嘴的那一瞬间,及时将人给提上来。 然呲啦一声,刘百科的长青褂已经被巨鳄咬烂,连带着他身上背的布袋被甩开,一并掉落在旁边的岩石上。 刘百科伸手没能勾不住,面色愁苦,“我的罗盘,符纸,桃木剑,白糯米……” 随身背着的布袋里面,都是他吃饭的家伙,以及进入危险重重的墓地里,得以自保的依靠,如今全没了。 或许有点高,巨鳄将褂子吞咽下,又一步一个深脚印的在岩石旁边转了一圈无法吃到,这才继续回到原位,抬头盯着已经站在铁链上的几人,以及……挂在空中飘荡的刘百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你的布袋,想想你那可怜的小命要紧吧。”肖凡翻了个大白眼,就这样抓着铁链的另一端也不是个事儿,可将刘百科提上来,他也站不稳,更加危险。 想了想,他只好抓过附近一条铁链,然后将手上这条绑上去,这样自己也能省力。 刘百科四肢垂落,艰难仰头看着肖凡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还是很害怕,叮嘱道,“贤侄,你可要绑好点,要是铁链松开,我可就玩完儿了,都不够巨鳄塞牙缝的。” 太特么危险了!他以前下过的墓地可没有像现在这样刚进来就差点死掉的情况发生,都要把心跳吓到停止。 “知道了,我有那么傻吗。”肖凡嘴角一抽,将铁链打结实,确认不会松开,这才舒了口气。 他两脚叉开,站在和手臂差不多粗的铁链上稳如泰山。 肖凡心中再次庆幸老爸逼他学武真是有先见之明,否则早就是巨鳄的食物了! “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尾随我们来到这里。但是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已经是一条线的蚂蚱,上不去,下去又是死,陷入了死路,大家一起想想要怎么解决这种情况吧。” 他抬头,看向上方铁链站着的三个人。 沉默了良久,陆文思这才垂眸看着肖凡,声音清冷,“谁说下去就是死。” 顺着话回答,就表明同意合作了。 还真是够高冷美人的。肖凡心中嘀咕,不过还是认真思考了陆文思话中意思,“你的意思是……” 他转头看向了下方,那条巨鳄依旧还在原地徘徊,仰着脑袋嘴巴张张合合在啃咬,想要将刘百科吞掉。 陆文思微微颔首,简言意骇,“死局,往往伴随着活门。它死,我们活。” 既然有灵物守在这里,那就代表只要通过了这一关,他们算是进入了墓地。 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龙泉陵墓,或许她找到证明娘亲身份的东西,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肖凡撇了撇嘴,对这种乌龙提议表示无语,“呵呵,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五个人给它吃一顿都不顶饱,还想要杀死它,异想天开。” 他们又不是奥特曼,可以变身打怪兽,想得太轻松了。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陆文思永远是个行动派,也是个狠角色。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精致银色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洞里很清脆,随后瞄准了巨鳄。 看这个情况,肖凡脸色一急,连忙阻拦,“喂,你不要冲动啊,现在彻底惹怒了它对我们没有好处,先冷静下来想一想办法…”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砰砰砰的三声,伴随着三颗子弹带着一股风劲在空中旋转,很快就打在了巨鳄身上,然而它皮糙肉厚,这点伤害完全就是挠痒痒。 不过有一颗打到了它的粗糙舌头上,划开了一个伤口,血腥味弥漫开,成功刺激了巨鳄,让它发狂。 巨鳄怒吼一声,它脚上一踏,居然可以不顾沉重体型凌空飞跃,张开如刀山般的獠牙大嘴,就想要将刘百科一口吞掉。 “贤侄,救命!”刘百科破音呐喊,吓得闭上了眼睛。 肖凡急忙抓住铁链摇动,刘百科则像荡秋千般晃开,这才逃过了一劫。 扑了个空,巨鳄从高处落在地面上时重力太大,踩下了像深坑一样的脚印。 它似乎很生气,又是转悠了一圈,然后用巨大尾巴打在石壁上,使得石子滚落,而铁链也开始左右晃动。 铁链晃动越发厉害,连从小到大扎马步最在行的肖凡,脚上打滑站不稳差点摔下去,他低声暗骂一句,“操,真的成精了,这个方法都懂!” 而打结的铁链在慢慢松开,刘百科又往下掉了些,他连忙抱紧自己,悲伤哭喊道,“贤侄,快点想个办法,我就要被吃掉了!要是我被吃掉,还怎么和你一起探索龙泉陵墓!” 肖凡听得心烦,但又不能不救,却找不到好办法。 他抬头瞪了眼抿嘴不语的陆文思,骂骂咧咧道,“都告诉你没想到怎么办前先不要惹它了,你冲动做什么!现在好了吧,再让它撞下去,大家黄泉路上相约喝孟婆汤好了!” 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绅士行为,让他不爽,不管男人女人照样打。 更何况生死攸关面前,还是面对一个敌我未分的陌生女人,现在想砍人的心都有了。 忠心护主的三刀不爽了,怒目而视,“臭小子,有力气骂大小姐,有本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三刀,闭嘴。”陆文思撇了他一眼,冷声呵斥。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冲动造成,可高傲心性已经刻在骨子里,让她低头认错,也绝无可能。 “我也没有期望你们能帮忙好吧,不要添乱,我就给你们发好人卡了。”肖凡冷声讽刺,他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地形。 有一点,那个女人说的不错,死门即生门。 在巨鳄不断撞击石壁下,感觉山洞都在晃动要崩塌了。 眼看要站不住,肖凡没时间再思考,索性解开铁链结,晃两下蓄力,随后直接刘百科甩到了布袋所在的岩石上。 而听到动静,巨鳄也放弃撞击,跟着跑过去。 这意外举动,铁链上站的三人也是微微诧异,似乎不知道肖凡这样做的目的。 砸在岩石上全身疼痛,还差面临着被巨鳄咬掉脑袋的下场,刘百科吓得头皮发麻,可手脚发软动弹不得,他认命闭上眼睛,梗着脖子,临死前抖着声音凄厉一喊,“贤侄,你为何要害我!” 没有理会,肖凡抓着铁链,脚上一蹬借力飞来,随后凌空一脚就是踹到了鳄鱼嘴上,力气大到足以让它的脑袋飞过一边,刘百科趁机得以活命。 巨鳄恼羞成怒,尾巴横扫而过,刘百科连忙趴着没被打中,而肖凡则是被甩在石壁上,然后缓缓落下无力躺着,他轻咳几声,嘴角溢出了血迹。 “肖贤侄,你怎么样了,可不要就这样死了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刘百科趁机爬起来,抓起布袋背上,颤巍巍跑到了肖凡身边,还俯下身听着心跳。 他武力不行,要是肖凡死了,他在这里也活不了多久,更别说找到传说中龙泉陵墓里面的长生不老药,甚至宣朝国师留下的修炼手札,所以肖凡一定不能死! 肖凡喘息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炯炯有神的明眸,看着湿漉漉在嘀嗒水的石壁,他嘴角一勾,很是无语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会坏了气运。” “呼……还有力气开玩笑,就证明你真的没事。”刘百科狠狠松了口气,然后拉着肖凡的手臂,让他能够站起来。 他拍了拍肖凡的肩膀,有玩笑的口吻说到,“我看过你小子命格,命硬得很,怎么折腾都不会死,而且很快就会遇贵人走大运,一生飞黄腾达,活到一百岁都不是问题。” 这话是真的,老肖临走前,唯一的一次机会却没有用来算自己的命,而是让他算了肖凡的命,得知是这些好话,或许放下心,过了几天就独自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刘百科会立马接受肖凡一起来找龙泉陵墓的邀请,因为‘遇贵人走大运’就是发生在这次行动里,所以虽然中途危险不少,可他也想活着尝点甜头。 “命再硬,老是瞎折腾,一样会死得快。”肖凡站起来拍掉身上灰尘,左右扭动松了松筋骨咯咯响,这才捡起收纳包,将里面的两把短剑拿出来。 将剑鞘放回背包,他握着双剑在掌心转动几圈,耍了耍手感。 武器在手,现在面对着在岩石下转悠,想办法吃掉他们的巨鳄,肖凡也没有那么虚了。 因为在刚刚,他发现了巨鳄的弱点,一个可以致命的弱点。 看清短剑形状,陆文思敛眉深思,轻声呢喃,“双剑行,他居然是凌云子的徒弟,这也难怪敢这样冒险。” 虽然现在是现代社会,可几千年延续下来的中华武术并没有没落,而是在普通人看不见的阶层里蓬勃发展,比如能加入倒斗行列的人,都身怀不弱武力。 凌云子是个很闻名的隐世武者,一双短剑更是他的身份标志,传闻收了个徒弟,却从未有人见过,没想到居然是肖凡,这个名不经传的普通小子。 肖凡不知道已经有人猜到了他的师父是谁,虽然说不想将这层关系暴露出来,但现在都小命难保了,还有啥心思遮遮掩掩。 “贤侄,你这是要硬刚的节奏,确定能行吗。”刘百科忧心忡忡,可他除了支持助威,也帮不上怎么忙。 巨鳄又不是厉鬼,甚至阴灵,他布袋里的东西对它没用。 “我可是真男人,能说不行吗。”肖凡嘴嗨了一句,尔后又脸色严肃道,“等下我去杀它,你就在这里想办法发出各种刺耳声音,越大越好,才能分散它的注意力。” “……吹唢呐可以吧。”刘百科说着,还真从从布袋里翻出了最小号唢呐,颜色有些暗淡了,想来用了许久。 肖凡怔了几秒,点头正经道:“可以,只要能发出声音就好。而且唢呐一响,送它升天。” …… 你确定是送它升天,而不是送我们自己地府三日游? 刘百科无奈的想,他还会有为自己吹唢呐的一天,真是活久见了。 巨鳄爬不上来,可是它用尾巴不断击打在岩石上,已经出现了裂痕,很快就破碎。 再耗下去,局面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肖凡弓着身形,右脚往后压,蓄力冲到岩石边沿,随后高高跳起,又落在了巨鳄头上,他双手握紧短剑,快狠准的朝它眼睛上插。 但只是弄坏了一只,就被暴怒的巨鳄给甩落在了地上,它怒吼一声,发狠的要将肖凡给踩死。 在它面前,身材修长高大的肖凡就像是只蚂蚁,他找不到机会动手,只能跳跃躲避,厉声道:“吹!” 刘百科不敢迟疑,连忙卯足劲吹响了唢呐。 声音高亢嘹亮,在幽静潮湿的地下空洞里荡开回音,增添了抹壮士赴死的凄凉感。 而声音像是3D立体环绕,本是追着肖凡的巨鳄停了下来,它东张西望,好像看不见肖凡就在脚下似的,辨别不出方位。 墓殿内,宁秋正躺在摇椅上小憩,两名侍女在轻轻捶腿。 而旁边桌子上放置的铜镜,将肖凡他们此刻正在经历的场面显出来。 绿书站在一旁看了全部,浅笑道,“这个肖凡,虽然年纪轻轻,但勇猛之外,也不失聪明,居然很快就发现了巨鳄的弱点。主人,您可以放心了。” “嗯,还算不错。”宁秋嘴角弯起,手上轻轻转着玉扳指,眼里流露出赞赏。 肖家的后人,总归不算没落太严重,这个好苗子倒是可以培养培养。 第106章 守墓人5 看着铜镜里肖凡的利索身姿,把剑耍得威风凛凛,年轻朝气又不失野性,其实还挺帅气的嘛。 绿书嘴角一翘,很是期待道,“接下来这道坎,也不知道这个肖凡要怎么解决,真是让人期待呐。” 这对主仆都是吃瓜群众里的佼佼者,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面之缘,看不出来你对他倒是挺上心。”宁秋话里意味深长。 绿书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罕见女儿家的扭捏,“这不是因为他姓肖嘛,还是肖公子的后人,奴婢在为主人关心呢。” “当年为你许配人家不愿,执意要跟着我入墓,虽过去了千年之后,但算起来你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女儿家,有着心思也很正常。”宁秋抬眸看向她,嘴角含笑,这话中意思很明显,直接将绿书逗得脸都红了。 谈及婚事对古代女子而言,都是会忍不住羞涩,绿书亦是如此,她低下头掩盖通红的脸颊,小声娇嗔道,“主子,您可别再打趣奴婢了。和嫁人比起来,奴婢更想要留在您身边伺候,您怎么的还拿奴婢逗乐呢。” 这是要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我不是就是,毕竟绿书也是个大姑娘了,心事喜欢藏着掖着,自己品味。”宁秋眉眼弯弯,这宠溺语气已经将其看成了是妹妹。 虽为主仆,但绿书自小就跟在原身身边伺候,就连活人入墓,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可她依然是毫不犹豫跟随,这份感情已经和亲情并无区别。 绿书撅着小嘴,独自闷着羞涩,目光却瞥向铜镜里的帅气身姿,不自觉被吸引。 她从国师府里出来,自然很喜欢英姿飒爽的少年侠客,而此人颇有风范,好似她少女幻想时曾经在脑海里勾勒出的侠客形象,就如他这般无差别。 …… 有着萦绕不绝的声音在干扰,肖凡自然是能找到机会反守为攻。 陆文思见此,又是子弹上膛,“下去帮他。” 他们三人跳跃在铁链间,很快加入了战斗。 一翻纠缠之后,当肖凡的双剑,插入巨鳄喉咙,直接劈成两半,证明他们成功击杀了。 陆文思他们有些探究的看着肖凡,没想到资料上显示普通的男子,居然有这个本事。 果然是掩藏得太深了吗。 “可累死我了。”肖凡大口喘息,额头上冒着热汗。 他看了眼已经死透透的巨鳄,随后用衣角将短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转身跳上了岩石。 而刘百科感觉腮帮子已经酸痛难耐,嘴巴发麻,只能保持吹唢呐的嘴型,想要合起来都是件难事。 他给自己拍打了好几下脸颊,疏通筋脉,放松僵硬肌肉,这才好了许多。 “刘叔,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走。”肖凡收拾好散落的东西,来到刘百科旁边。 谈到自己稍微擅长的领域,刘百科抖了抖衣服,很自信的侃侃而谈,“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们就沿着地下水流,直接逆流而上,肯定能找到墓地入口。” 见他想跳,又不敢跳的畏畏缩缩样,看不下去后,肖凡直接提着刘百科后衣领,终身一跃,平稳落地。 “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墓地,而不是什么迷宫之类。” 话虽如此,肖凡双手拿着短剑,还是沿着河流而上,走在前面开路,其后跟着刘百科,而后面包尾的则是陆思文他们三个,不用说也会自己跟上。 “你傻吗,谁会把迷宫建荒山野岭,入口还很阴气浓重。”刘百科吐槽了一句,但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解释道,“研究墓地呢,也是一门建筑学。你们看这里就算是岩石的摆设,都是井然有序。轴对称,天圆地方,石壁纹路上还隐约看见精致龙纹,无处不彰显唯我独尊的气概,再看看这条地下河流是由人挖掘的,看着像不像一条盘踞在地的巨龙?且蜿蜒无尽头表示前面的路还很长,能够做到这种规模,这无疑就是帝王家的陵墓。” 经由这样说,在场四人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仔细看去河流的形状还真像。 他们又照亮手电筒,转头研究旁边的石壁,刚刚紧张又太黑,没能细看,现在发现还确实是。 肖凡神色有些激动,“刘叔,这不会就是龙泉陵墓了吧!” 此话一出,陆文思罕见情绪外露,期待的目光看着刘百科。 刘百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毕竟关于龙泉陵墓的记载并没有多少,真正进过的人更不知道有谁。不过传闻要是真的进入了龙泉陵墓里面,就能看见皇城上君临天下,百万士兵操练的震撼场面,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阴兵。” “百万阴兵?那我们被发现的话,不就是凶多吉少了。”肖凡倒吸一口凉气,这种阴间玩意儿,他空有一身武力也对付不过来啊。 “这真要是华夏某个帝王的陵墓,也算是我们的老祖宗,我们都是他们的后代,这有什么好怕的。”刘百科说的很轻松,好似他真的不害怕一样。 肖凡撇了撇嘴,对刘百科这种死鸭子嘴硬,故作淡定的喜欢装逼行为表示早就看透了。 而还真如刘百科所说,他们沿着河流一直在往上走,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走来走去还是同样的景色,和在原地兜转没什么不同。 可走墓地,和走夜路一样,最忌走回头路。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前探索。 不知走了多久,空寂的通道里都是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陆文思皱了皱眉,“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 刘百科一脸笃定,还隐隐有些兴奋,“错是不会错的,河流居然采用九曲湾设计,我更加确定这里就是陵墓!不是帝皇,就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不过能有这么大规模,十有八九就是帝王陵墓。” 如果这里就是龙泉陵墓,那么就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刘百科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掐算,神情愈发激动,兴奋喊到,“你们听见了吗,前面有声音!那就是百万士兵在呐喊,在呼唤我们过去!” 他提着长袍,将肖凡往后一扯,就是率先匆匆跑在了最前面。 “刘百科!”肖凡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只能跟上去。 按理说不应该入口处有巨鳄守着,往里面却安静无事,太有违和感了。 “小姐,要不要现在就……”三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文思眉宇冷清,“先等等,我们还需要这两个人带进去。” 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只要跟在肖凡的身后,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不容易追上刘百科,却发现路已经是尽头,前方就是断崖,而在断崖下面则是可以灼烧一切,令人炽热难耐的岩浆,正缓缓流动,看着就足以畏惧八分。 可刘百科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脸上是诡异的激动,他一直在往前跑,嘴里还在喊着“吾皇万岁!”的话,一声比一声高。 莫不是中邪了吧?以刘百科那胆小如鼠的性子,从来不会做这种蠢事。 肖凡瞪圆了眼睛,加快速度跟上去,并大喊制止,“刘百科,快回来!再跑过去,你会死的!” 然。 刘百科是停下来了,他却站在断崖边边,抬手指向对面,侧身看向肖凡,兴奋不已道,“贤侄,我真的看见了君临天下和百万雄狮的场面!就在那扇门里面,只要我们从这里过去,就能真正触碰到龙泉陵墓,找到宝藏,无限财富就手到擒来了!” 对面断崖后,有一扇刻着五爪飞龙的高耸石门,隔绝了视线,勾起所有神秘幻想。 肖凡冷声骂道,“你不要命了?没看到下面就是翻滚的岩浆吗!” 现在他已经怀疑,眼前的人还是刘百科吗?可他们刚刚一直在一起,不是刘百科的话,还能是谁? “岩浆?什么狗屁岩浆,明明就是一条河,还有一座吊桥!贤侄要是不想查清你爹和你爷爷的失踪原因,那就就站在哪别动好了!” 刘百科颇为愠怒的轻哼一声,他很有仪式感地整理了下袖子和衣领,随后不顾肖凡的阻止,迈开脚就是往断崖下踏出步伐。 他似乎对下面岩浆视而不见,也感觉不到灼热。 肖凡这会儿已经跑上来,一把拽住了刘百科的手臂,就要往回拖,“刘百科,你在搞什么鬼,清醒点!” 他现在是不敢叫后面那三个人帮忙了,帮倒忙不说,而且还目的不纯,纠葛太多只会暴露更多。 也在担心,会一把手将他们两个推下去。 “贤侄,你自己胆小怕事,就不要拦着我。你看看对面,那可是皇城,站着的是皇帝!只要我去了对面,金银财宝,长生不老都不是梦,甚至那些百万雄狮都可以是我的!” 刘百科眼尾猩红,双眸里都是激动和野心勃勃,他像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啪!清脆一声。 肖凡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力气很大,脸颊泛着红印子,也把刘百科给打懵了,渐渐安静下来。 肖凡揪着他的衣服,锋眉紧拧成旮瘩,冷声怒骂道,“醒了没有,还不清醒,那我再多打几巴掌,打到你清醒为止。” “要不是你和我一队,老子管你死活!” 瞎折腾一通,他也被点起了怒火。 肖凡直接将人往回拖远离断崖,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看着脑袋迟钝的刘百科。 第107章 守墓人6 陆文思他们三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在看着已经撕打在一起的两人。 当然,明显是肖凡在让着刘百科,不过没有武力值的刘百科,这下很是灵活,一双拳头挥舞得很有力,脸上也满是盛怒戾气。 三刀低声说到,“大小姐,他们内讧了。” “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陆文思嘁眉,“你去把他们给分开。” 三刀虽不愿,但也还是听令行事。 然而在他要靠近的时候,只见刘百科居然能够一把将肖凡给震开,肖凡可是凌云子的徒弟,就连三刀也无法保证说,自己能够做到压制。 “你们肖家人果然都一样,胆小如鼠。”刘百科抖了抖袖口,朝着肖凡讥讽一眼,这才转身继续往断崖走去。 仪态很是神圣,相信如若现在不方便匍匐跪地,他必定会跪着一路前行。 肖凡皱了皱眉,他这次没有继续上前阻拦,而是冷漠的看着刘百科踏出了断崖。 而在他踏出去的那一步,在看着下方岩浆翻滚,大家都是屏住了呼吸。 然掉下去会被岩浆融化的场面没有发生,刘百科居然真的凌空走着,就好似走在一座桥上,平稳无事。 这…… 肖凡怔了怔,他并不相信刘百科口中的吊桥,可如今这种情况也无法解释。 就连冷若冰霜的陆文思,也是诧异的微微睁大眼睛。 走到了桥梁中间,刘百科回头,刚刚的争执愤怒已然不见,他笑眯眯道,“贤侄,我就说不会有事的吧,你居然不相信我,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这话是假,伤心不见,讽刺居多。 肖凡脸色很臭,并没有吭声,眼底泛着深思。 而眨眼间,刘百科就要走到对面了。 只要穿过那扇门,或许就是龙泉陵墓的所在地,甚至他们所寻求的宝物全都在里面。 如此一想,怎叫人坐得住。 和三刀的魁梧不同,四刀明显比较瘦弱矮小,他有些眼热,“大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你敢走吗。”陆文思只是偏头看他一眼。 这句话,将四刀给堵得哑口无言,悻悻然的不敢吭声了。 虽想要无尽宝物,可要他踩在无物的空气中,脚下还是涌动通红炎热的岩浆,只需一眼就是让人心惊胆战,他做不到像刘百科那样视若无睹。 陆文思来到了肖凡身边,冷声道,“来到这里,已经没有路可以去了,只能继续往前面走,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在他们进来之后,沿着溪流进来的入口立马消失不见,身后都是封闭的石墙,她刚刚已经让两个手下去检查过,没有找到任何机关,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想办法过到对面,才会有出路。 把思路拉回来,肖凡撇了她一眼,凉飕飕的语气很呛,“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大小姐还需要来问我?” 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三人先前肯定有调查过他,应该说查过肖家的情况,不然他很隐秘的行动,又怎么会摸得一清二楚,早早的在莫那村等候。 从小被人捧着的千金,第一次继而连三的被同一个人骂,陆文思心底也是不悦,但她也能很好的控制情绪,清醒冷静道,“刘百科的情况你也发现了,很不对劲,如果再找不到解决办法,或许下一个就是我们。” 她可不相信可以这样走过去,怎么明显的陷阱,傻子都会明白。 然而肖凡下一句吊儿郎当的话,是差点让陆文思崩掉了面部表情,隐隐抽搐。 “没有什么不对劲啊,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既然是来倒斗,胆小如鼠的话早点回去睡大觉好了。”肖凡耸了耸肩,毫无顾忌的跟了上去。 陆文思……是她看不透普通人的想法了吗,怎么如此蛮横。 陆文思微微颔首,眉眼冷清绝尘,“肖凡,你现在故意刺激我,这个没有用。你们肖家如今只有你一个独苗,只要你告诉我怎么过去,肖家的秘密同等交换。” 高贵的身份,使得她在谈判的时候也带着份傲骨和命令的语气。 肖凡脚步一顿,垂眸沉默了几秒,他回身摊开手,咧嘴一笑,“居然被你看透了,不愧是大小姐,就是聪明机智。行,你告诉我肖家的秘密,我就告诉你怎么过去。” 这笑呵呵的容颜颇为阳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心机。 陆文思微微敛眉,“你先告诉我,要怎么过去。” “陆大小姐,我想你现在并没有搞清楚情况。如果我不告诉你怎么过去,等岩浆升上来,你们三个必死无疑。”肖凡偏头看了眼已经浮上来的岩浆,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 他笑露牙齿,很欠扁再一句,“换句话说,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大小姐,我去把他抓住!”三刀迈出一步,就想要动手。 肖凡揉了揉肩膀,似乎在做运动前的热身,“这种局面,奉劝你们动用暴力是不可取的,省点力气吧。” “三刀,后退!”陆文思呵斥一声,定定看着肖凡几秒,这才道,“这是我的身份信物,只要你将我们带过去找到龙泉陵墓,肖家秘密我自会告知你,并且奉上财宝。” 作为对峙的手段,她不可能在这里用掉,但她也知道,肖凡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相反此人很警惕细腻。 肖凡接住陆文思丢过来的东西,是一块古朴令牌,上面刻着‘陆文思’三个字,且周围绕着看不懂的符文,扑面而来都是神秘又威严的气息,不用想都知道制作的材料肯定是个稀世宝物。 他将令牌收好,“可以,我答应你了。”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他是不会吃亏的,而且这个陆大小姐口中的秘密,也足以让肖凡好奇。 连他这个肖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会是什么。 陆文思以为肖凡会侃侃而谈,寻找出路,可他刚刚说的居然是真的,要直接走过对面! 超出了她的思量范围,陆文思紧皱眉头,“你疯了!” “爱跟不跟,反正你们死了也不是我故意爽约。”肖凡无所谓,他走到了断崖边,依着刘百科刚刚的路线,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开始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了个画面,在眼前有道细微光亮,莫名相信朝着光走过去,就一定是安全的。 陆文思站在原地一会儿,依样画葫芦,跟在肖凡身后。 三刀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咬咬牙,也是跟上去。 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所以接受得也很快。 …… 看见肖凡几人真的能走过幻术岩浆,宁秋轻轻唤了几声绿书,人才回神。 对上宁秋打趣的眼神,绿书俏脸一红,“主子,您有何吩咐。” “我还以为你的眼睛,都要粘在铜镜上了呢。”宁秋玩笑道。 这话,让绿书更是面红耳赤。 宁秋:“天色已晚,拿了该拿的东西,就将他们送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绿书眼前一亮,她走得很快,背影欢乐。 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宁秋无奈一笑,起身离开,两名侍女也是跟在身后。 十五的午时已过,吉时已到,是时候出去拿原身布下的九份灵药了。 再不出去拿,错过了明宣帝苏醒时间,她可就没有瓜吃了。 第108章 守墓人7 肖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冰冷阶梯上,而周围都是白雾缭绕,阶梯旁边扶手上有在燃烧的精致小炉鼎。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晃了晃有些晕沉沉的脑袋。 回想起刚刚跟着刘百科的后面,费力将厚重石门推开,然后一道白光刺眼,他就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醒来。 肖凡站起来,又捡起掉在不远处的收纳包,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刻有飘渺似仙的三个字:国师府。 “喂,你们在不在附近?”肖凡不明所以,他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听见回答,只好自己往阶梯上走。 因为后退没有路,阶梯是悬挂在半空,他只能往上探索了。 肖凡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腿都在打颤,停停歇歇好几次,终于爬到了顶部。 和在爬上来途中想象的景色不同,上面就只有一颗大榕树,旁边是一座很普通的小院子,远远看进去,还能发现菜园子。 肖凡看向四周,没有任何生物出现,好似是静止的田园画卷,可他能感觉到累和痛,又证明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这到底是真,还是假的?” 他挠了挠头发,有些搞不准眼前的一切。 刚刚会发现岩浆是假的,那只是一种障眼法,还是因为他追着刘百科走上去时,发现岩浆并没有在流动,其实就是假的,这才敢大着胆子跟在刘百科身后。 就在肖凡考虑要怎么做的时候,就听见一道很温和又好似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声音。 “你就是肖凡?” 肖凡眼神一凛,冷声呵斥,“谁?是谁在讲话?” “来,到屋内讲话。” 这声音含着对后辈关爱的笑意。 肖凡二丈摸不着头脑,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将短剑握在手上,慢吞吞朝着小木屋走去。 推开门走进去,他发现有个白衣胜雪,长相温文如玉,可头发却花白的俊朗男子盘腿坐着,朝他露出温和浅笑,连周遭气息都安静祥和。 乍一看,宛如谪仙。 肖凡感觉到了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可这个人,他并不认识,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白衣男子浅笑道,“我是你祖先。” 肖凡……??? 我去,这年头,盗个墓,都能蹦出个祖先出来认亲! 肖凡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语气无语道,“您老下句话是不是想说,这是您的仙墓,故意在此等候后人,赠予传承。” 曾经中二年代,他也是看过不少电视剧和小说,套路那是记得死死的,现在的对话和场景也没什么两样了。 “是,也不是。”白衣男子笑得温柔,好似春风拂面。 “在一千年前,我早已仙逝。如今的形象,不过是师妹帮忙留下的一抹记忆而已,只为了想知道,千年后的明宣朝,是不是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他年纪轻轻病死后心系的依旧是国家社稷,一如他出身国师府大弟子,矜矜业业都在祈求黎民百姓得以平安幸福。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师妹能当上国师,而他只能位居辅佐的原因,因为他是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想要全部人都能安康,却最后一个都帮不到。 肖凡愣了愣,尔后才道,“明宣朝?早就灭亡了,算算时间距离现在应该有九百多年了吧。” 他历史成绩还算可以,应该是没有记错吧。 “早就…灭亡了吗……”白衣男子失神了半会儿,眉宇间染上了些许失落,他垂眸轻声呢喃。 他生前想要看到的就是明宣朝能够千秋万代,死后让师妹帮忙残留一念想,就是为了此。 如今这个消息,使得他心中很空洞,又觉得是理所当然。 “现在是和平社会,人人平等,早就没有皇位继承了。不过明宣朝还是很厉害的,毕竟是唯一一个扩大又奠定了后世版图的朝代。”肖凡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语气有些干巴巴的,不过也是从诚心诚意出发。 白衣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浅声道,“可以具体和我说说吗。” 肖凡也没有推辞,盘腿坐在对面,将现在情况给一一道来。 良久,白衣男子才露出了笑意,“如此甚好。” 这太平盛世,如他所愿,心中也没有了任何牵挂。 在肖凡想问要怎么出去的时候,就听见白衣男子道,“你可愿,重建国师府。” “什么?”肖凡满脑子问号,这都啥年代了,还有国师这种职务吗? “重建国师府的关键,就在于九个守墓人。这九个人,当年就是国师府的弟子,只要你找到他们,并且成功拿到他们手中的守墓令,就算是通过了师妹的考验,自然也就掌握着国师府里的东西。” 白衣男子袖子一挥,有块令牌落入了肖凡的手中,“这是掌门令,有此物,待师妹苏醒后,自不会过多为难于你。切记,九个守墓人并不好对付,要小心为上。” 他说完,人也渐渐化为了透明,消散不见。 “喂!这什么跟什么啊,你还没有跟我说肖家祖先是个什么情况!”肖凡急得站起来,可周遭景色在白衣男子消失后,也跟着被黑暗吞噬,很快他就往下坠落至无尽黑暗中。 失重的感觉,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很想吐。 待肖凡醒来时,发现自己漂浮在河面上,冰冷河水很是刺骨。 他连忙往河岸上游,中途还发现趴在河边昏迷不醒的陆文思三人,想了想,肖凡也是将人给拉上岸,在附近找了一圈,这才发现刘百科也在,而且皮肤被浸泡得有些发白。 待众人悠悠转醒,似乎不知道前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着他们眼神有些躲避,想来被分开走的那段时间里,各自都遇到了些情况。 浑身湿透的感觉很不舒服,肖凡搓了搓手臂,抖着声音道,“快要天亮了,赶紧回去,不能让秋雨发现我们偷偷跑出来。” 老爸和爷爷没有找到,反倒是有了乱七八糟的经历,特别是那个白衣男子的话,肖凡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脖子上的迷你令牌,想当成一场梦都难。 “贤侄,等等我。”刘百科爬起来,捂着很鼓的布袋就是跟上前去,似乎有话要说。 望着肖凡离去的背影,陆文思也是若有所思,她展开手,垂眸看着刚刚拿到的一块令牌:守墓令。 背后刻的是母亲的名字以及画像,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在她想要继续探究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中,醒来时已经在外面,被肖凡带上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母亲的身份看似愈发扑朔迷离,又好似答案就在眼前,破开云雾就能知晓真相。 …… 白衣男子消失,宁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毕竟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原身布置下的掌控,且这位大师兄能留下一丝残念,也是原身帮忙做到的。 将人都送出去,关闭了墓地里的机关阵法,绿书回到了宁秋身边,轻声道,“主子,果然不出意外,肖公子选定了肖凡。” 肖家是国师府主脉,主子反倒是收养的弟子,所以在众多异议声中主子当上国师后,最后掌门令又回到了肖公子手上,由他选择肖家子弟作为下任掌门。 却因肖公子英年早逝,主子和陛下的纠葛,国师府内里争斗等种种原因,延续到了至今才有人选。 没有在意婢女语气中的微微不满,宁秋浅笑道,“这孩子还算不错,虽不及当年大师兄的资质,但心性更为宽阔,倒是与我有几分相似。” 大师兄有些优柔寡断,心肠太软。不是说不好,只是在混乱的时代里,要成为连皇帝也要礼敬三分的国师,掌舵着人心不齐的国师府,都不太合适。 而原身则是运筹帷幄,手腕强硬,又不失礼节,算是女中豪杰代表,令人佩服。 这也是为什么宁秋知道原身的故事后,很心甘情愿当一个安静看客,帮她实现让明宣皇醒来的原因。 “主子的意思是,这九个守墓人,您不着急解决,可以先给肖凡练手,打磨他的能力和心性。”绿书伺候久了,自然也能有默契。 主子沉睡千年,九个守墓人自然会代代壮大自己的势力,待主子去拿灵药时,企图与主子抗衡,从而翻身做主人。 “九个陵墓里分别摆放着灵药,只要凑齐喝了,就能获得强大力量,甚至长生不老,你觉得他们会心甘情愿守护在外面,而不动歪心思去占为己有。”宁秋眯了眯眼,摸着怀里的黑猫,心情很是不错。 财帛动人心,况且这还是金银财宝无法匹敌的存在。 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些上面。 原身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这样,只要里面有他们极其渴望又无法拿到的宝物,才不会敢随意动手,更不会让后人大肆破坏陵墓。 “奴婢好像知道了。”绿书了然点头,这是内外制衡。 “天要亮了,你且随我一同出去。”宁秋站起来,抱着黑猫,一步三移的消失在了原地。 要论起来,原身为了能炼制灵药,让明宣皇千年不朽,再次苏醒,早已将自己变成了似人似鬼。 虽也强大,却无法继续轮回。在她进来时,原身就因刚苏醒,灵魂却被身体排斥,导致了真的死亡,消失在五行之内,无法投胎转世。 “是。”绿书莞尔一笑,似乎想到了某些事,她的脸颊上又是微微泛红。 …… 翌日早晨,阳光熏和。 肖凡顶着黑眼圈走出房门,其他人也是这种情况,他们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昨晚之事。 看到花婆婆回来了,还坐在摇椅上听曲,他们一一过去打招呼。 然而看见从厨房里,端着早晨出来的人时,他们都是瞪大了眼睛。 居然和昨天晚上的女厉鬼一模一样! 第109章 守墓人8 “你就是那个女鬼?!” 刘百科立马躲在了肖凡身后,脱口而出的话,让肖凡想捂住嘴巴都来不及了,只好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干正事的时候也没有见这么麻利过! “对漂亮女孩子说出这句话,真是太失礼了呢。”绿书调皮一笑,她将手上端的燕窝粥弯腰递给了宁秋,这才抬头看着他们几人,撩起一缕长发把玩,眼神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们曾经见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鬼啊。” 三句不离自夸,这是有多自恋。肖凡心里吐槽,卸下僵硬脸色,嬉笑打趣道:“美女真会说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要相信科学。而且要是见过你,那也是仙女,和女鬼一点都不沾边。” 他昨晚没有见过女鬼真容,可现在刘百科被吓成这副容貌了,那肯定是一模一样。 就因为这样,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否则一不小心连莫那村都走不出去。 绿书眼前一亮,三两步走到了肖凡旁边,抬眸望着他的眼神有些羞涩灵动,却格外亮晶晶,“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很漂亮,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 还能更自恋点吗?肖凡嘴角一抽,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点头很认真道,“当然了,仙女也比不过你。” 这话说得他牙酸肝疼,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看来你的眼光还是不错嘛。”绿书嘴角一翘,神情满是得意开心。 成功揭过刚刚的话题,让刘百科几人,都是松了口气。 陆文思撇了眼两人,又是眉宇不悦挪开视线,独自走到一边坐下。 刘百科的八卦目光在几人间来回转,最后向肖凡投去戏谑眼神,这小子艳福不浅啊,没想到刚直糙汉子一个,居然还有哄女孩子的手段,看来是他老咯。 昨晚有了收获,想必都没有睡觉,起来时几人已经在房间吃了些压缩饼干充饥,出来只是想要提出辞行,免得夜长梦多。 然这时,秋雨背着一个背篓,踏踏踏走上来,笑颜逐开,“花婆婆,这是阿姆让我带给您的蜂蜜,阿爹刚刚上山摘的,可甜咯。” 她将背篓放下,然后将里面用玻璃罐装好的蜂蜜拿出来,搁置在了桌子上。 背篓里还有些打包好的蜂巢,香甜味道弥漫开,引得其他人也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你们自己家留够吃了吗。”宁秋是满头银发,满是褶子的脸却还是白里透红的七十岁老太婆,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是很苍老慈祥。 在墓地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可以恢复到原身年轻时的绝色容貌,可出了墓地,只能是老妪模样。 秋雨点了头,“够的了。” “绿书,做一份蜂蜜面包再离开,走的时候也记得将蜂蜜带上。”宁秋和蔼一笑,就宛如是真的老太。 她喜欢吃甜,对野生蜂蜜也是情有独钟。 “是,我这就去。”绿书知道主子的口味,拿起蜂蜜罐转身去了厨房。 蜂蜜面包,听起来就很好吃。肖凡摸了摸饿扁的肚子,连忙掏出五百块钱,塞进了香炉里,“花婆婆,这是早餐的钱。” “贤侄,你这就不厚道了。”刘百科嘀咕一句,也赶紧翻找出了现金放好,不过他是看向秋雨,厚脸皮点了一份过桥米线就,加辣的那种。 来到偏僻乡下,他们早早准备好了不少现金,比较方便。 陆文思他们三人倒是没有逗留,直接提出辞行。 但离开之前,陆文思叫肖凡去到了外面走廊,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你认不认识这个信物。”她手上松开,将令牌亮了出来。 肖凡下意识眉头堆起,心中想道,守墓令居然那么快出现了,难道陆文思就是白衣男子口中说的守墓人? “一块看起来很陈旧的木牌而已,你想表达什么?” 他挑高了眉头,语气神情满是不解,并未露出破绽。 肖凡现在暂时还不想将什么国师府,掌门令之类的事情冒然说出来。 一来他还不确定真假,乱说的话怕引人猜忌。 二来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和守墓人就是对立关系,一对九,而且还什么都不懂的劣势局面,就更不可能说了。 “我们陆家,是九大倒斗门派之中的一门。前任陆门主就是我母亲,而这块令牌本是她的东西,随着我母亲一起下葬。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墓地里,我并不清楚,但足以证明,或许其他八门门主,也会拥有同样的令牌。” 陆文思并不需要肖凡表态,只是将事情娓娓道来。 “你们肖家同样也是倒斗门派,不过却游离在九门之间,很少出现踪迹。而你多多少少接触过倒斗内幕,自然有听过二十年前,传出来龙泉陵墓有守墓人的风声。” 听到这里,肖凡也明白了她话中意思,“你认为,九门,其实就是守墓人,却做着监守自盗的事情?” “我不愿意这样想我的母亲,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高。利益冲突之下,我母亲会被其他本就是守墓人的门主害死,也说得通了。”陆文思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她昨晚苦思冥想了很久,将所有前后发生,以及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串在一起,这才捋顺了这个结论。 肖凡可不相信什么消息共享,撇了撇嘴道,“把这些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陆文思微微颔首,冷声道,“下周五,九门内一年一度的聚会将由陆家举办,我希望你能以肖家代表人参加聚会,我届时会放出些关于龙泉陵墓的事情。” “你想让我试探他们。”肖凡语气肯定。 “肖家和九门的关系深厚,远不是你看起来那般毫无关系,而且刘百科就是其中一门。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爷爷和你父亲失踪原因,就是和九门之中的谁有联系。” 陆文思从没有否认自己的目的,态度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却也句句在理,让肖凡无法反驳,毕竟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可能。 而且刘百科居然是九门中的一门!这个是肖凡没有想到的事情。 毕竟他小时候就认识了刘百科,知道他和父亲是好朋友,刘百科也从没有说过自己的来历,他就以为是有点本事的神算子而已。 “可以,我答应你。”肖凡想了想,点头同意。 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关于守墓人和掌门令的事情有没有其他人知情。 而且若真是九个守墓人的话……他虽然打不过,可也是了解敌情的好机会。 或许连肖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将认为是胡说八道的国师府事情,不知不觉给挂在了心上。 不久后,离开莫那村,他们顺带捎上了说要去探亲的宁秋和绿书,因为说是也要去永江市,顺路也方便。 让肖凡有些奇怪的是,绿书似乎很好奇外面世界,比刘姥姥初入大观园还要惊讶。 不过他转念一想,可能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大山里,第一次接触外面社会,感到诧异也很正常。 下了飞机,没理会正在涂涂画画了大半天的刘百科,肖凡转头看向宁秋,“花婆婆,您的亲人在什么地方,我们送你们过去。” “哦,我的亲人啊,好像是在叫什么德玉堂。”宁秋拄着龙凤雕拐杖,费了好大劲回想。 而绿书则是搀扶着她,目光却看向四周,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但也不会咋咋呼呼坏了礼仪规矩,只是偶尔发出惊叹声,对千年后的神奇世界表示震撼。 德玉堂?听起来有些耳熟。 肖凡很快回想起来,这不是他们肖家祖辈传下来的古董产业吗,永江市唯此一家! “您确定是德玉堂,没有搞错?”他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宁秋斜睨了他一眼,苍老声音依旧浑厚有力,“我虽然老了,可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德玉堂是卖古董的,还有个人叫肖远晟,那是我小弟,我可是他姐。” 认真算起来,原身也算肖家后辈的老祖宗,只是肖家第一代领养回去后,并没有将原身改姓肖而已。 这话,让沉迷推算陵墓方位的刘百科,也是吓了一大跳,肖远晟就是肖老爷子的名没错啊。 他看向宁秋的面相,就是一团黑雾,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有这种面相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贤侄,恭喜你,终于找回了你的姑奶奶。”刘百科眼睛一转,立马笑着道贺。 他对这个花婆婆越发感到很好奇了,靠近肖家,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肖凡……刚来个老祖宗认亲,现在又来个姑奶奶,怎么他们肖家遗失人口那么多? “德玉堂就是我家,不过我没有听爷爷说起过您,姑奶奶可以跟我说一下情况吗。”肖凡耸了耸肩,他已经无所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都想跑进他们老肖家,那就打开门让他们随便进来,是什么牛鬼蛇神,自然会分晓。 宁秋谈了口沧桑气,撑着拐杖一步步走,“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其实不是肖家孩子,只不过是……” 在坐出租车回去的路上,肖凡听了个大概经过。 他很想说,这不会就是现场编的吧?当他傻叉吗。 不过最后,肖凡还是笑吟吟的将人领进家里。 既然那么想当他姑奶奶,那就需要付出点代价。 下周五的鸿门宴,看来他不用孤军奋战了。 第110章 守墓人9 肖家目前,除了肖凡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虽然说不知道这位花婆婆,是不是她自己口中所说的肖家姑奶奶,不过这对祖孙住进来了之后,倒是让家里增加了不少人气。 起码他没有继续沉浸在老爸失踪不归,成为孤家寡人的悲戚中。 更何况姑奶奶对肖家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对他爷爷也是一清二楚,这让肖凡不得不开始动摇,难道姑奶奶真的是肖家人? 不确定下,他也诚心了几分。 所以这几两天,肖凡都带着这对祖孙在永江市游玩,他们脱离现代社会太久,突然融入进来,需要个过程。 时间很快过去,而明天,就是去参加九门聚会的日子了。 肖凡正坐在房间里,翻阅他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典籍,以及些珍贵手记,一般都藏在密室里很少拿出来。 甚至他还查阅了很多历史,从笔记的蛛丝马迹上可以看出来,肖家,确实和一千年年前的国师府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又很不可思议。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就算是再繁荣昌盛的家族,也无法延续那么久吧? 大晚上接到刘百科电话时,肖凡不想出去,他还要为明天做准备,但刘百科就是九门中的一门,赴约的话,倒是可以问他些事情。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事情。 短短几天,肖凡已经适应了有家人陪伴的生活,出门前都下意识说到,“姑奶奶,绿书,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些回来。” “肖凡,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一杯奶茶。”绿书头也不回,在看着霸道总裁爱上我这部剧网络电视,这两天有些痴迷。 而宁秋最近则是迷上了织毛衣,正带着老花眼镜,依照膝盖上打开的图册里面印有的各种形状,帮肖凡织围巾,等冬天一到就可以戴了。 她脚边还卷缩着一只黑猫,正慵懒的扫着尾巴,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盯着看久了,令人毛骨悚然。 “大晚上的喝奶茶,也不怕长胖。”肖凡在换鞋呢,话里虽吐槽,但还是诚实道,“你要什么口味的。” 绿书欣喜道:“就要益禾烤奶,常温,少糖。” 她喜欢千年后的现代生活,可比在明宣朝的时候好玩太多了! “小凡啊,夜黑风高,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及时打电话回家。”宁秋抬头朝他一笑,眼角都是岁月留下的老年皱纹,看着年轻后辈的眼神格外慈祥和蔼。 肖凡抓了抓头发,点头道:“姑奶奶,我知道了,很快回来。” 不知不觉,他已经有点贪恋家里的温暖。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每次回家都是冷冰冰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了。 在肖凡关上门离开后,宁秋垂眸看了眼黑猫,虽然是浅笑着,可话里意思让人背脊发凉,“你去悄悄跟上他,要是遇到不长眼的前来动手,就顺道解决了。” 她对这孩子挺喜爱的,且还是肖家后人,怎么样都会保护安全。 身怀宝物,宛如纸包不住火,一旦泄露出去,那就会接到无止境的猎杀。 直到有能力自保,方能无人敢倾轧。 所以出墓后,宁秋没有立马解决九个擅离职守的守墓人。 一来还没有到明宣皇真正醒来的时间,且灵药未成,二来就是给肖凡历练的机会。 “喵~”黑猫站起来蹭了蹭宁秋的裤脚,这才迈着慵懒猫步走到窗台前,随后纵身一跃化为黑雾融入了夜晚中。 …… 肖凡完全不知道这些事,他此刻已经来了刘百科的院门前。 他们住的还是老式四合院,两家离得也不远,走几分钟就到。 打开门将人带进去,刘百科很仔细的上下打量,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就是笑呵呵道,“贤侄,观你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看来这几天过得很潇洒啊。” “是吗?绿书的厨艺很好,是被养得滋润了点。”肖凡摸了摸脸颊,确实有种皮肤变好,身体更蕴含有力量的感觉。 “看来你这个姑奶奶没认错,对你还算很爱护的。”刘百科带人领坐,又倒了一杯茶。 肖凡并没有喝,只是直接道,“刘叔,你大晚上的急急忙忙叫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吗?” 在墓地里的时候,他可没有忘记,刘百科有说过“你们肖家人都是胆小如鼠”这句话,而陆文思这边又说刘叔是倒斗九门之一。 或许刘百科本身就藏有很多事情,会靠近肖家,也不一定是想成为朋友,也可以是因为某些东西。 肖凡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宝物足以让他们处心积虑的窥伺,但自从拿到了掌门令后,他似乎隐隐明白了。 “贤侄,你可有听说过,一千年前轰动一时的国师府肖家。”刘百科笑眯眯的,神神在在道。 果然如此,然肖凡面色不改,“正史上描写很少,不过野史里面倒是有很多关于明宣朝国师的记载。这有什么不对吗?” 从墓地里出来,他的性子已经没有那么急了,起码心中有疑惑,也不会立马说出来,而是再三斟酌。 他如今分不清谁能够信任,所以要很警惕才行。 “是没有什么不对。但最大的不对,那就是国师府成功研制了长生不老灵药。”刘百科笑了笑,看着肖凡的目光却有些炙热。 “你看看这个卷宗,我是在前几天掉入的墓地里时找到的。我怀疑当年的明宣皇,根本就没有死!”他将放置在桌子上的陈旧竹卷推到肖凡面前,说到后面语气有些激动,眼神也渐渐疯狂。 这副姿态,和在墓地里时岩浆边上一模一样,不过现在远远没有当时那么失控。 “怎么可能,明宣皇早就死了。”肖凡皱了皱眉,立即反驳道。 太无稽之谈了,早就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刘百科笑容意味深长,立马接话,“对,是死了。可如果死后,又可以复活呢?这不就是等于从来没有死吗,他就能活一千年!” 这话无凭无据,全由自己胡乱猜测,而且人死了怎么可能复活,听起来就是乱想的,完全当不得真。 “刘叔,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太晚了,我先回去。” 肖凡站起来,就是要往门外走。 可刘百科接下来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想必陆丫头已经跟你说了,我们刘家也是倒斗九门之一,明日我会代表刘家参加九门聚会。” “可是我并不想让你参加,太危险了。那陆丫头故意邀请你去,实际上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让其他八门乖乖听话的傀儡而已。” 刘百科解释了一通,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水很快喝了两杯。 “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凡回头看向他,目光沉沉。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陆文思,可刘百科的话,也不会让他全信。 没有目的的告诫,这是绝无可能的。 第111章 守墓人10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们肖家之所以能安全游走在九门之间,只因为你们是千年前国师府肖家后裔,凌驾在九门之上,只要信物再次出现,就能控制九门所有势力。” 刘百科摇了摇头,信物他寻找了一辈子,可惜祖上传下来的信息少之又少,似乎在忌讳着什么,并无人敢提。 但在极少的记载中却提到了一个人名,宁无花,没有其他简述,连是男是女都无人得知。 可刘百科有种强烈预感,只要知道这个人的信息,那么很多疑惑就能迎刃而解,甚至能窥探如何制作长生不老药。 “而陆文思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你们肖家,就是国师府后裔,所以只要能抓住你站在他们陆家线上,又何愁控制不了其他八门。” 不得不说,陆家自古当家人都是女性,即使是早逝的前任陆家主也是这样,有勇有谋,女中豪杰。 “一千年前的家族,还放到现在来说,简直是荒谬。而你怎么确定,我们肖家,就是你口中的国师府肖家后裔。”肖凡拧着眉头,如果真如刘百科所言,这个信物或许就是他手中的掌门令。 都时隔那么久了还在寻找,可见这个掌门令有多重要。 刘百科笑了笑,“你以为,我在你家旁边住了几十年,是白住的?” 世界上极少有巧合,只是预谋已久的安排而已。他当初也是查到了点线索,这才摸过来。 肖凡双手插兜,站姿随意有些吊儿郎当,可眼底泛着冷意,“要是真像你说的一样,那你也是九门之一。现在不让我赴陆家的约,就等于站在你这边,这和陆文思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又何必装什么好人,难看得很。 刘百科摊开手,说得极为诚恳,“贤侄这话就错了,以我和你父亲的交情,我并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威胁你。只是想和你好好商量做一些,互惠互利的事情罢了。” 话说得好听,然而这又有什么差别?一样抱着不祥目的,只不过陆文思是直接强硬威胁,而刘百科拐弯打感情威胁罢了。 肖凡微微颔首,“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出了这道门,就会遇到各种危险,杀人夺宝在我们道上是常事。到时候可别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提醒过你。”刘百科笑容一顿,他端起茶杯来喝一口,垂眸掩盖眼底的冷意。 他或许没有想到,肖凡的决心,比他的爷爷和父亲还要强硬坚定,难以动摇,看来好言相劝是没有办法的了。 “行,那就看鹿死谁手吧,我肖凡还真不是被吓大的。”肖凡冷呵一声,他抓过旁边的椅子一摁,直接肢解落地成尘堆,随后迈步离去。 此举,等于是撕破脸的节奏了。 刘百科眯了眯眼,深深凝望着肖凡走出大门的背影,语气森然,“不见棺材不落泪,九门的势力,岂是你这种,只会点武功就想逞能的黄毛小儿能反抗得了的?” 这些年肖家人为什么一个个失踪,必定是九门知道了肖家就是国师府后裔,以绝后患才动的手。 没有动肖凡,那是因为信物还没有出现,如今有确切消息说出现了,那肖凡这个人自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真是个鲁莽的傻小子,等被虐得九死一生了,就会知道拒绝和他合作,是多么失败的决定。 要是肖凡知道刘百科心中所想,定会嗤之以鼻。 说得再好听,也还不是抱着要要挟他的心思? 但他现在知道了也不在意,毕竟出门走了没多久,确实如刘百科所言,他被一男一女拦下了,男的西装革履还算帅气,女的穿着妩媚。 周围很僻静,又是大晚上,路边孤盏街灯在独自照亮。 “你们是谁。”肖凡想知道,他们是九门中的哪一门。 “在下冯武。” “奴家冯艳。” “见过肖少爷。” 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并且还行了礼,态度很是尊敬,可眉宇间都是高傲。 冯家?肖凡不知道是哪个冯家,毕竟最有名的冯姓家族,就是永江市房地产大鳄,冯金鼎。 雄厚财力和陆家不相上下,这两家在永江市有着“双皇”之称。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口中的冯少爷。”肖凡错身而过,就想要直接离开。 如果没有猜错,冯家就是九门之一。 看来刘百科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说对了,出门就遇到危险。 也或者冯家派来的人早就守着,和刘百科达成共识,如果他从刘家出来,就说明合作失败,他们也可以无顾及下手。 两人也没有阻拦肖凡离开,不过冯艳却是摆弄着身姿,性感腔调在夜里格外魅惑,“肖少爷,冯爷的脾气不是很好,耐着性子在家里等您已是难得,如若爽约,会让冯爷很生气的呢。” “你这话有误,我和他从来没有约,又怎么能说爽约。”肖凡停下来,却并未回头看,“况且,我和你们的冯爷,也不认识。” 这话摆明的就是拒绝了。 冯武搂着冯艳的腰,大手掌极其暧昧的上下摸索,甚至还抓了抓臀部,“艳艳,我就说直接抓回去就好了。你非要说先礼后兵,可让这小子嚣张了不少。” “武哥,咱冯爷可是说了,要好好‘请’肖少爷回去呢,我这不是在执行嘛。”冯艳满不在意被揩油,还很享受的用身体使劲蹭了蹭,整个人都要挂上去了。 随后拍了三下手掌,就从暗处角落里走出了五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目测手上功夫都不弱。 肖凡瞬间警惕,这五人都是练家子,而且还是力量型。 冯武的手此时已经来到了冯艳的高耸部位下侧反复磨蹭,看着肖凡,冷笑道,“听说这小子有点小本事,你们几个可要好好招待一翻,别把人给弄死了。” 言外之意,只要人不死,怎么做都可以。 “是,武哥。”这五人齐声点头,看着被包围在中间的肖凡,眼里都是露出不屑。 手无寸铁的白斩鸡而已,他们一巴掌都能将人给拍飞。 “这里有摄像头,你们就不怕被拍下来,抓去喝茶。”肖凡将双手自然垂落,随后转动了五指松松关节蓄力,视线在五人间来回转寻找突围方式。 看来九门内部竞争很大,陆文思和刘百科并没有将他会用双短剑,是凌云子徒弟的消息说出去。 而这个也是他最后底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亮出来了。 “摄像头?你说的是这个?哈哈哈,小弟弟好天真,姐姐都要爱上你了。”冯艳笑得前俯后仰,雪白部位在颤抖,火辣事业线格外引人流连忘返。 她手上一抛,将早就被拆掉的摄像头扔在地上。 没有了这个,将人打死也不要紧。 看着肖凡在无知愚钝抵抗,冯武也失去了玩弄兴趣,他挥挥手,“你们上,不要让冯爷等久了。” 能让冯爷派他们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没想到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废小子,简直是在看低他们。 第112章 守墓人11 五人同时出手,丝毫没有以多欺少的羞耻概念。 如果拿出全部实力,打趴五个自然是不在话下,可现在隐藏起来假扮成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小子,只能挨打的份。 又被拳头打在脸上,肖凡连忙后退,眉眼都是冷意,臭骂不停,“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们五个打我一个,真是不要脸到极致!” 打人不打脸,现在都是朝着他的俊脸揍,真是让他很恼火了。 然而这话,还真让五人停了下来。 他们自诩为强者,现在居然联手对付一个弱者,确实有些丢了身份。 冯武猜到了肖凡的小伎俩,冷笑一声,“不要浪费时间,赶紧抓住回去。要是惹冯爷生气,你们吃不理兜着走!” 闻言,五人眼神凛然,又是愈发下狠手。 在冯爷面前,他们可不敢自称有身份。 只不过这小子滑溜得很,虽然在挨打,可怎么样都抓不住,让他们很是憋屈。 又被一拳打在俊脸上,肖凡怒火中烧,刚刚他选择不还手,是在找机会逃走。 现在敌人多,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下,直接暴露自己,那太危险了。 可连连挂彩,肖凡心中戾气横生,只要他将这些里的人都杀光,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就在他垂下手,想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突然一道好似从地狱里传出的猫叫声响起,寒气从四周包裹而来,让他们都汗毛竖起。 “哪里来的野猫?”冯艳刚疑惑一问,就看见冯武正抬头盯着枝头看,眼神空洞发愣,好似失了魂的傀儡。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有只黑猫不知何时立在了枝头上,幽绿色眼睛宛如漩涡,只是看一眼就被它拉入其中,无法出来。 冯艳心头骇然,连忙收回视线,这一刻还能感觉到头晕目眩。 黑猫扫着尾巴,纵身一跃,轻巧无声的落在了地面上,又很悠闲的走了两步。 随着步伐,周围有着很浅薄的黑雾笼罩,分不清虚实真假。 这太诡异了! 不止是冯艳几人,就连肖凡也觉得很诧异,而让他最为震惊的是,这只黑猫不正是跟在姑奶奶身边的那只吗,现在怎么会…… 黑猫懒洋洋踱步,又是喵叫了一声,声音伴着冰凉空气进入耳蜗,很是瘆人。 随后冯武动了,他拿出了手枪,套上消音器,开保险一套下来,红点点直接瞄准了五人的脑门。 下一秒,砰一声,有人被穿破了头颅,脑门上有个血口,而身后墙上溅射出了一朵艳红血花。 看着同伴倒在血泊里,剩余四人都是脸色阴沉,愤怒目光盯着冯武,恨不得将其撕碎。 可碍于他们敌不过冯武手中的热武器,就只能戒备的看着。 “武哥,这是怎么回事……”有一人想出声质问,可又听砰一声,他的话戛然而止,倒地长眠。 其余三人面色恐慌,他们现在知道,冯武是铁了心要将他们给杀死了! 这……怎么就自相残杀了?肖凡满脸疑惑,他低头看了眼在舔猫爪的黑猫,直觉告诉他,就是因为它。 果然,姑奶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想到这层,肖凡对明天的鸿门宴,就没有那么担忧了。 “冯武,你疯了吗!”冯艳怒吼一声,身体却连连后退两步,她猜得到,冯武已经被控制了,这种邪术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只不过没有那么厉害罢了。 没有得到回答足以证明猜想,眼看三个打手也死光,下个就轮到她了。 冯艳咬了咬牙,不甘心瞪了眼肖凡,拉开车门坐上去,立马扬尘而去。 从后视镜里看见冯武最后一枪是打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她就是赤红了眼眶,愈发脚踩油门,很快消失不见。 看着满地狼藉,就这样结束了? 肖凡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脸颊,露出一抹傻笑,他好像享受了一把被保护的感觉。 低头看着黑猫还在顺毛,他就是蹲下来,咧嘴笑道,“黑猫老大,是不是姑奶奶派你来的。可真太谢谢你了,等下我就去买鱼仔给你吃,想吃多少就吃!” 黑猫只是很人性化的看了他一眼,灵活跳到了肖凡的肩膀上,稳稳的趴着假寐,这慵懒悠闲的姿态,和宁秋有得一拼。 果然,不愧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肖凡也不需要回答,他十分确定就是姑奶奶派来保护他的,记起来刚刚出门的时候,姑奶奶还提醒着他要注意安全来着,没准就是知道他会被人截杀菜说的话。 他也没有想过是宁秋要故意害他,同住屋檐下,要想动手的话,他早就去地府报道了,何必等到现在。 心中乐呵,肖凡去买了绿书喜欢喝的奶茶,又带几分炸鸡辣条烧烤,还有几瓶冰啤酒回去孝敬,这些都是姑奶奶喜欢吃的零嘴。 别看姑奶奶是上了年纪,可活得可年轻了,在心态这方面,肖凡甚至自叹不如。 待肖凡回去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一踏进屋里,他就是举起两大袋子,高声喊到,“姑奶奶,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他看向看着宁秋,格外有着晚辈看前辈的敬重。 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是明天姑奶奶懒得一起去鸿门宴,他就带着黑猫老大自己去,随便叫几声就能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也太爽了! “你怎么才回来,还以为失踪了呢!”绿书连忙放下手机,在桌子上翻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奶茶。 “还真被你说对了,是差点就失踪了。”肖凡嬉笑着说道,将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在茶几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抬头看向宁秋,“不过我相信有姑奶奶在,谁也拐不走我。” 这是在感激,也是在试探。 绿书顿住手,她余光瞥向主子,不过宁秋只是笑了笑,“你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 还有点小聪明,综合素质起来看确实比原身的大师兄好,不过千年后的子弟,时隔太久,且自小没有接触过国师府的事情,起步晚了。 “嘻嘻,那也是因为有姑奶奶的福气在照耀着我。”肖凡嬉皮笑脸,他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就是姑奶奶出手救他,所以肯定不是普通人。 这尊高深莫测的□□,他肯定要当成祖宗供起来。 绿书咬着吸管,翻了个白眼,“切,就你会拍马屁。” 下一秒,她跳起来,很不爽道,“这个热狗是我的,你都吃两根了!” 这母老虎的样子,以后能嫁出去吗?肖凡心里嫌弃得不行,撇了撇嘴道,“行行行,都给你,真是贪吃。” “好你个肖凡,你说谁贪吃呢!” 宁秋一口辣椒,一口冰啤,全身细胞都在散发着舒服信号。 她笑眯眯的看着在打闹的年轻男女,心里盘算着没准离开之前,还能抱一抱小娃娃。 这边,冯艳一路回到了冯家别墅。 她不复刚刚的妖媚,而是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一遍。 而站在她面前的则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手上戴着不少金戒指。 听完话之后,并没有吭声,只不过眼神很是阴郁。 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居然始料未及,一连损失了六个得力手下。 冯金鼎垂眸看着冯艳的头顶,冷声说到,“你说,是一只黑猫的出现,才让你们失败的。” “是。在我们要得手的时候,有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出现,冯武看了它一眼性情大变,将我们带去的人都杀了,然后自杀。”冯艳将头埋得更低,说话声音有些颤抖,证明她在害怕。 虽说被赐予冯姓,可终究不过还是冯家培养的奴才而已,完成任务得到奖赏,可行动失败了,那就是惩罚。 “刘百科搞的鬼?”冯金鼎心中自然是有怒气,但也不至于丢了理智,相反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意外,甚至还挺惊喜。 如果顺利抓回来,他倒是要考虑几分消息的准确性。可如今有着诡异的黑猫来帮忙,就证明身份肖凡的是对的。 冯艳摇了摇头,“并不是,肖凡能从刘百科家里很快出来,就证明他们谈判失败了。而且以刘百科的能力,并做不到这种地步。” 刘百科虽然还代表一门,可如今门派凋零,只剩下他一人在苟延残喘的支撑着,连本事也是半吊子,如果有这般厉害,也不会畏畏缩缩的躲着不敢出头了。 冯金鼎嘴角勾起,眼里闪烁着要吃掉猎物的光芒,“这就很有趣了,看来肖家后人下落查到后,消息弥漫得很快速,各种隐藏起来的势力都争相浮出水面了。” 这几天陆家搞那么大动作,不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吗。可惜都是一群妇孺而已,这种不入眼的小伎俩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 冯艳没有敢接话,她在忐忑自己的命运。 “你去监视着肖家,有什么一举一动就回来禀报,切勿打草惊蛇。”冯金鼎挥了挥手,示意人退下。 “是,我知道了。”走出书房后,冯艳暗自里松了口气。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后背都是湿漉漉,刚刚差点以为就要死了。 书房外都是冯金鼎的心腹手下把守,没有冯金鼎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连只蚊子都不敢出现。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夜景。 良久,这才动身前往别墅后,是冯家所有人都不能冒然靠近的禁地,一间毫不起眼的平屋子。 冯金鼎只能站在门外,后边则是有十几个黑衣保镖守着,但离得很远,而且还是背对着身子,不能回头直视,这是冯家规矩。 在外高高的冯爷,来到了这里,也是二话不说的直接跪在了紧闭门前,声音诚恳至极,“冯老祖,晚辈冯金鼎,有重要事情禀报。” 在冯老祖面前,他或许连只蚂蚁都不如。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冯金鼎也不敢吭声,他就是咬牙坚持跪着。 身体养尊处优太久了,就跪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膝盖是锥心的痛,双脚发麻,额头冒着热汗,但是不敢起来,连动一下都不能。 过了不知多久,里面才穿出来很是苍老嘶哑的声音,“来找我有何事。” 似乎是被打扰了,语气有些不悦。 冯家人都知道不能踏足禁地,一年到头也不敢有人过来打扰,这还是冯金鼎活了快五十岁,第二次前来。 第一次就是父亲去世之前,带他过来认路,并且熟记规矩。 “您交代晚辈们代代寻找的肖家血脉,已经找到了。”冯金鼎本想先将肖凡抓来,才将这条消息告知冯老祖,可没有抓到,而且还出现了意外状况,避免被老祖发现了他没有及时禀报,所以再三思考后还是来了。 “人在何处。”这次应得有些快,语气略显着急。 冯金鼎垂着头,如实道,“晚辈想去抓来,可是这个肖家后人身边,有人保护着,而且还是不同寻常的厉害,我们斗不过。” “是谁!”浑厚苍老的声音饱含着怒火。 “具体是谁,晚辈正在派人去查。但出现的是一只黑猫,轻而易举就能将晚辈的手下杀死。”冯金鼎本身也很好奇,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祖,会如何解决这件是。 “黑猫…难道是她!” 声音先是轻轻呢喃的疑惑,下一秒骤然升高,有些慌乱着急。 “不,不可能是她!时间对不上,而且就算醒来,也会因被拨乱了阵法反噬而死!” 这里就是自言自语,似乎这段话起到了安慰作用,随后就恢复了平衡。 如若宁秋在,就会知道为什么原身一醒来就灵魂排斥反噬而死了,全因千年前布阵时被这九人动了手脚导致。 而冯金鼎听到这里,就越来越好奇了,冯老祖口中的她会是谁?听着语气,似乎很是敬畏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冯金鼎。” “尽快进肖家后人抓来,碰上那黑猫,你用光照着,方可克制。” “晚辈明白了。”冯金鼎规规矩矩的扣了三个响头,这才带着人离开。 能被世人尊称冯爷,他的能力不弱,能屈能伸的性子也是一大助力。 第113章 守墓人12 闹到了很晚,直到肖凡熟睡时,而本该在自己房间的绿书,出现在了宁秋的卧室里。 屋内没有掌灯,透过窗户溜进来了些许月光,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夜里生物,视线自然很清晰。 暗影跪在地上,“主子,属下都已经查看清楚了。” “逃走了几个。”宁秋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正在低头勾着针线,她想勾勒些图案上来,让毛衣多点色彩。 暗影如实道,“九个守墓人已经全部逃出去,而且陵墓已经破坏了大半,但并没有波及陵墓深处的关键阵法。其中陆莲已经陨落,而且还是死在她守护的墓地里。动手的人就是冯项,且冯项曾经去到过主墓,但是找不到门路,又返回去了。” “而且据属下猜测,二十年前龙泉陵墓的事情被人知道,就是冯项散布出去的消息。他想借助他人之手,来打开陵墓阵法,夺取灵药。” 说完,他站起来,将手中记录的资料全部都放在了桌子上,“属下已经做了详细记录,他们九人信息都已经在这里了。” 或许不习惯现代社会,他用的依旧是书册,毛笔注释。 “陆莲…冯项…主子,奴婢还记得这对可是很要好的师兄妹呢。”绿书皱了皱眉,除了肖公子外,她其实不太喜欢国师府的其他弟子,傲气太重了。 宁秋嘴角一勾,浅声道,“利益当头,就算是亲人,也可自相残杀。” 人活在世,追逐的可不就是一个利字吗。 “不过……属下在现世调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九个守墓人如今身在何处,就好像是失踪了般。”暗影有些愧疚的垂低着头,他没有很好的完成主子交给的任务,有违暗卫首领的名称。 “也不要小瞧了他们,到底是从国师府里出来,本事也是不弱。”宁秋并没有责怪之心,暗影武功高强,但也只是舞刀弄枪,对上善于利用天地自然现象来为己所用的国师府弟子,就会稍弱几分。 她放下针线,转头看向他们,“绿书,你带着暗影去换身衣服和头发,暗影你明日一早过来。随肖凡一起去参加聚会,见到不睁眼的东西,就除掉。” “一天是守墓人,生生世世都是守墓人。既然选择做了叛徒,他们还有胆量取名为九门,是在对我的挑衅吗。”宁秋眉眼冷淡,伴随轻哼一声,周身散发着不悦威慑力。 见到主子生气,绿书和暗影面色一紧,两人立马跪在了她面前,“奴婢(属下)领命。” 宁秋困意上来,摆了摆手,“行了,都退下吧。” “是。” 待两人离开后,宁秋这才躺在床上,睡眼惺忪。 这具身体是半死半活的状态,要想能活得久一些,最好是生活在阴气重的陵墓里用阴气来滋养,她现在生活在阳气重的地方,自然是会觉得难受。 看来原身已经是算好的了,待明宣皇醒来后,就是她陨落的日子,譬如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 最多一个月,等将全部灵药拿回来复活了明宣皇,她就会死。 这个世界的养老日子,可真够短的。 如此想,宁秋渐渐睡着了。 …… 翌日,肖凡在做着丰盛早餐呢,吃饱喝足,才能为等下的聚会做准备。 听到有门铃声,他只好将火关掉,将有些油的双手擦在围裙上,一边喊着“这就来!”,然后快步走出去。 打开门,是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他身材修长,站姿笔直,棱角分明的英俊模样,和自己的帅气有得一拼。 更引人注意的是,此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冷漠气场,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冷冽寒气。 当然,换句话说也是手上沾血过多后的煞气。 “你是谁。”肖凡瞬间警惕,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不会又是九门中的哪一门吧? 暗影面无表情,简言意骇,“暗影。” 肖凡点头哦了一声,看着他。 然而两人对视了几秒,也没有听见这个自称为暗影的男人继续讲下文,肖凡就是满头黑线,无语道,“大哥,你大清早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来找我奶奶。”暗影眉头一跳,语气有些停顿后才说了这句话,甚至心里有种以下犯上的负罪感。 在自小的观念里,他就是奴才,生命里只有两件事,听候国师的命令,保护陛下的安全。 但如今居然称呼主子为奶奶,这对暗影而言,就是对主子的大不敬,是要死刑的。 他不怕死,担心的是会不会冒犯了主子名誉。 可这层身份,又是主子亲自安排的,暗影不得不执行命令,所以他昨晚练习了很久,今天才能说出口。 “奶奶?”肖凡狐疑的看着暗影,长得人模人样,不像是会糊弄他的人,“你的奶奶,是花婆婆?” 暗影微微颔首,并未吭声。 肖凡撇了撇,心里不断吐槽,还真是够高冷,够有装逼范的,等下他也可以伪装成高冷男神进场,来一个下马威。 “既然是花婆婆的孙子,那就进来吧。” 他侧过身子,让人走进去。 有姑奶奶在,肖凡完全不怕是不是伪装。 如果是的话那就更好了,可以关门打狗,又会少了个敌人。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这叫暗影的高冷男,还真是花婆婆的孙子,这让肖凡心中直呼遗憾。 聚会十点开始,很快,陆家的车就来到了大门前。 让肖凡意外的是,花婆婆居然也会去,而且穿着的衣服上绣着展翅金凤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宁秋拄着龙凤拐杖,偏头看了眼满脸诧异的肖凡,佯装不悦道,“怎么,还不让我这个老太婆,见一见世面了。或者说,你在嫌弃我老了,会给你丢脸。” “怎么可能会嫌弃!姑奶奶愿意陪我一起去,那是晚辈的荣幸!”肖凡咧嘴一笑,连忙小心搀扶着人上车。 相信有姑奶奶在身边,他的生命安全有保障了。 “油嘴滑舌。”宁秋敲了敲他的脑袋。 随行的自然还有绿书和暗影,他们两个坐后排,而肖凡则是坐在副驾驶,腿上躺着黑猫。 通过竭力讨好,傲娇又大脾气的黑猫老大,终于愿意让他抱了,真是可喜可贺。 陆家在永江市的财力,是毋庸置疑的,聚会排场自然也是很豪华。 度假酒店已经包下来了,在里面行走的除了酒店服务员,就是九门中人。 来到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肖凡身穿暗红色挺骚包的西装领带,摸了摸第一次打蜡后梳的大背头,挺直着腰背,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场。 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宁秋三人,刚想说不用紧张,然而发现三人脸色淡然,对这里的豪华视而不见,好似是走到民间视察的领导。 肖凡…到底谁才是山里出来的? 肖凡将请帖递给了守在门口的陆家保镖,确认后对方伸手放行后,他这才扶着宁秋的手,笑嘻嘻道,“姑奶奶,我们快点进去吧。” 宁秋点了点头,“嗯。” 绿书扶着宁秋的左边手,而暗影则是侧站,呈保护姿态。 虽然说以主子的本事,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她,可是他已经习惯第一时间站在可以及时反应突发状况的位置。 场面布置得很低调奢华,下方座位是面对面摆放,而为首则是单独放置一桌,那是主办方的首座。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然而在肖凡刚踏进大厅时,就有个人端着酒杯走上来,那高抬的下巴,以及倨傲的眼神,就像是展翅走路的公鸡,说话也难听。 “这陆家难道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放进来。果然是女人当家做主,不成气候。” 第114章 见到他们没有吭声,以为是吓怕了,这个年轻男子又是哈哈大笑,抬手指着他们脸上划过一圈,最后停在宁秋面前,就差没有直接戳上来了,“本少爷懂了,看来你们都是叫花子,而你就是老叫花子。说吧,这身还算好的皮子,是从那家店里偷来的。”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初次碰面谁也不认识,莫名其妙的满嘴唾沫横飞就算了,还嚣张的想上手,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 更何况,这天底下还没人有资格用手指指着主子说话,甚至大不敬的称为老叫花子! 所以就在脾气也不好的肖凡要反怼回去时,“你个…” 只见暗影面无表情下,出手果断利落,直接掰断了此人的手指,脚上一踹,听见清脆的骨头错位咔嚓声,此人呆愣回神后,软趴趴的跪在地上,疼痛席卷全身,发出了公鸡嗓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大厅。 肖凡瞪大了眼睛,出手也太快了吧! 他看向脸上淡笑的宁秋,再看着恨不得将其杀死又忍下来的绿书和暗影,感觉对他们而言杀人不过举手间。 而本在宾酬交错,互相寒暄,却表里不一的九门众人,寻声纷纷看过来。 除了刘百科,以及被恭维的冯金鼎,和陆文思陆家之外,其他人不认识宁秋几个。 可知道跪在地上无法起身的年轻男子,正是季家的季鹏,虽然是个玩劣不堪的二世祖,但也是季家嫡系血脉,是季家季家主季宏发的小儿子,平日里很受宠。 季宏发快步走上来,身后跟着一串人。 看见自家儿子的惨样,他沉声道,“怎么回事!” 季鹏面目狰狞,愤恨视线盯着宁秋几人,疯狂喊道,“爸,他们断了我的手指和脚,杀了他们!” 冯金鼎倒是看着肖凡若有所思,不过看到宁秋时,两人视线隔空对上,对方虽然是个笑容和蔼的慈祥老太,但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不寒而栗。 刘百科则是揪心着,可在九门里他的势力最弱,季家排行第三,现在肖凡动了季宏发的儿子,他就算出声,也不顶用。 陆文思皱了皱眉,这肖凡才刚进来就惹事,到底是太蠢了。 但这是她主办的聚会,也不能不理,陆文思刚要出声和解,就被带入了另外一个僵局。 “年轻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思想友好些不行吗。”宁秋笑了笑,随即看着季宏发说到,“你这儿子教得可真失败,目无尊长,谈吐粗俗,说话也不过脑。但有一点还是挺不错的,那就是做错了事,还知道跪下赔罪。” 此话一出,让在场心思各异的人都是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太太也太狂傲了吧,来他们的地盘闹事就罢了,还敢口出狂言! 随即,很多人都看向季宏发,发现他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怒红眼神宛如要吃人喝血,已经处在要爆发的边缘。 肖凡也是听得头皮发麻,他扯了扯领带,心想早知道姑奶奶人老心不老,做事比小年轻还狂,他就不穿什么狗屁西装了,等下真要干架,不方便施展。 季鹏怒红着眼,口不择言的就骂,“你个老不死的贱人,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块,老子就不姓季!” 说罢,又扭头看向还不动手的季宏发,他更是气得面容扭曲,心中对自己的父亲也有了恨意,“爸,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将这几个人给杀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从小到大,他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季家少爷,不管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身后总有季父擦屁股。 可现在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季父却还是不动手,将她置之不理供人嘲笑,这就让季鹏心中开始不平衡了。 手中拐杖轻轻一剁,宁秋收起了笑容,目光微冷,“满嘴失礼,暗影!” “是。”暗影应了一声,随后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动的,就已经来到了季鹏看钱。 他掐着季鹏的下巴,在季鹏恐惧眼神下,手上用力直接卸掉,使得季鹏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汗水直冒。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见到暗影露出的这一手,就知道手上肯定染过不少血,随意很有默契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让季宏发几人站位凸出。 九门表面看似和谐,其实内部已经腐败,争斗不断。 听见周围争议声开始起伏,陆文思不得不站出来,盯着肖凡江看,冷声呵斥,“肖凡,不要得寸进尺。” 然而她这个主人家说的话,并未有人在意,直接被季宏发给打断了,这让陆文思脸色一沉,可大家并不服是她当了陆家家主,自然没有威信。 “来人,将二少爷带去医院。” 季宏发话落,季家这边跟随的保镖有两名站出来,很快就收拾好了残局,好似没有发生过。 “你们就是肖家后人。”季宏发冷声发问。 这也是他没有动手的主要原因,九门聚会不可能有外人,而陆家已经放出声会邀请九门常年寻找的国师府肖家后人参加,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季鹏被宠得太过于放纵嚣张了,他不知道帮忙解决掉了多少次尾巴,这次踢到铁板上,可以有所收敛也好。 “肖家就是肖家,即便是后人也注定要凌驾九门之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们的老祖难道没有告诉给你们这个规矩吗。”宁秋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充盈了大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扛不住威压而垂下头。 想要以下犯上,也要有点本事才行,否则连丢人现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以老太太的意思是,我们九门就要立马拜服在肖家之下了。”冯金鼎笑得老奸巨猾,他掌心中有两个用宝玉打磨成的圆石,正转着把玩。 冯家如今已经是一言堂,他口中的九门,实际上就是在说自己的冯家而已。 所以顿时硝烟弥漫,针锋相对。 发展成这种局面,陆文思想控制,也无法掌控了。 她心中隐隐后悔,公然邀请肖家前来以此达到目的,这是对,还是错? “孺子可教也。”宁秋笑了笑,由肖凡扶着手臂,拄着拐杖往前走。 众人不自觉让开一个道。 而就看见宁秋走到了首位,然后缓缓坐下,肖凡三人则是守在身后。 这一瞬间,他们有着错觉,好似她是高高在上的王,而他们就是卑微臣子。 宁秋微微抬手,三言两语就喧宾夺主,将场面牢牢掌控在手里,“都愣着做什么,可以入座了。肖家隐世太久,这还是第一次重出江湖,该忘的人也忘了差不多,各位就自我介绍好了。” 拉开了身份差距,言外之意就是世俗中的九门再厉害也不过是蹦哒的小蚂蚱,入不得眼。 肖凡看得佩服,他刚刚还在想会不会是故意没有摆放他们的位置,让肖家当众丢脸,来个下马威,之后好容易拿捏。 可没想到,姑奶奶才是狠人,上门就放出招震慑全场,除了首位,其他位置还看不上! 瞧瞧,这就是高深道行,他终究还是太浅了! 第115章 守墓人14 在场的九门门主,以及些晚辈,都是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甚至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几冯金鼎,陆文思和季宏发这三个人脸色徘徊。 在这里,明面上,最有话语权的就是陆家,冯家和季家三足鼎立,其他弱势的六门都是有各自的投奔阵营。 可实际上,据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季家已经投入到了冯家的手下,而冯金鼎的下个目标就是陆家。 一旦陆家失势,那么冯家就坐实了派头的位置。 但是现在肖家出现了,并且以强势的态度坐在首位,企图掌控主导权,这就有好戏看了。 想法很快闪过,但也仅是宁秋话落几秒,陆文思就站起了来,身姿妙曼,清冷声音在大厅里荡开,语速不快不慢将几位重要的门主给介绍了一遍。 随后举起酒杯,冰山美人罕见露出一抹淡笑,“肖凡,这位是……” 她的目光看向宁秋,眼里满是深思。 这个在莫那村的花婆婆,居然会随同肖凡一起进来,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也没有戳破陆文思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态度,肖凡看向众人一圈,这才笑着解释,“这位是我的姑奶奶,这几天才从山里养老回来,你们也可以叫她花婆婆。” 说完,他又是转头道,“而这位叫绿书,他叫暗影。两人都是姑奶奶的孙子孙女,我的表哥表妹。” 然而暗影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绿书虽是笑吟吟,可眼底却满是嘲弄,没有丝毫要打招呼的意思。 其他人小声议论,内容几乎都是,九门里谁都知道有个隐世肖家,可是不知道这个肖家,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的国师府肖家后人。 冯金鼎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稍微用力的放在桌子上发出哐当声,也让全场安静下来,都看着他以为要发飙了。 然而意外的是,冯金鼎站起来,双手抱拳,朝宁秋微微弯下了点腰,态度不卑不亢,“晚辈九门冯家家主冯金鼎,见过肖家姑奶奶。” 这个冯金鼎,在做什么?季宏发搞不清楚冯金鼎的做法,但也跟着站起来,同样朝着宁秋抱拳作揖,“晚辈九门季家家主季宏发,见过肖家姑奶奶。” 领头人都这样的态度了,后面跟随的其余人,自然是一个个站起来,说着敬语。 肖凡站在宁秋身后,更加直面感受到了被人朝拜,确实有种主宰万物的感觉。 怪不得古代人人都想当皇帝呢,他现在已经理解了。 “行了,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坐下吧。”宁秋笑容浅浅,花白银发用玉簪子挽起更显岁月沉淀下来的宁静祥和,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玉簪做工极其精细,还是龙凤雕。 她环顾一圈,又继续用老年人的语气慢吞吞道,“按理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聚会,老身不应该来打扰,可我家小凡初入江湖,对今后掌管九门之事,还有这诸多不懂。” 这话,又是让台下气结。 虽然说肖家后人确实可以掌管九门,但是现在这种被排挤的局面,也敢明目张胆说出来?也不怕死得太快! 这回,连冯金鼎眼里也是一闪而过的戾气。 肖家还真是将自己摆得太高了,他们找肖家,可不是拿来供着,而是拿到信物后,灭掉肖家人,永绝后患! 姑奶奶,真是个悠哉中放狠话的人。 肖凡心中点个赞,他忍着笑意,规规矩矩的抱拳,谦虚道,“我家姑奶奶也是太担心我了,实际上九门是肖家的门臣,这点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 现在他是体会到了那种,阴阳怪气的说话,可以把对手气死的快感了。 老的不安分,小弟也嚣张。陆文思头痛,她失算了,这是引狼入室。 本以为借助其他八门的态度,可以给肖家来个下马威,处于孤立无援的态度,到时候陆家再站出来维护,那么信任之下,信物也就容易拿到手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而导致意外环节的人,就是一上来就不断挑起是非的花婆婆,她到底意欲何为? 冯金鼎往左边撇了一眼,看的是鲁家方向。 而鲁家家主鲁未,心领神会的轻轻点了点头,眼睛观察了四周没人发现后,将手摆在桌子下方,掐着手指,无形气劲凝成利刃外放往宁秋方向弹射了过去。 他这个方向,若无防备,就可射穿了宁秋的胸口。 无人看见这一举动,但逃不过宁秋几人的眼睛。 宁秋往他的方向一看,明明是和蔼可亲,可却让鲁未瞳孔一缩,背脊发凉。 因为他看见,气劲在触碰到宁秋身体的时,直接消失不见了。 这,这怎么可能! 九门中每一门都有自己的独门能力,而能用气劲外放,则是鲁家的独门秘技,百试百中,从未有过失手! “你在找死!”暗影如狼的眼神锁定在了鲁未身上,对视上时,更是让鲁未头皮发麻,这瞬间他好似看到了自己死后的黑暗地狱。 宁秋拍了拍左肩,似乎要抖掉灰尘,“老身平生最讨厌,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了,暗影。” “是。” 听见起声,不见其人。 在众人重新看见暗影时,他已经站在了大厅中间,手中提着的鲁未已经死了,还拿着沾了些血迹的锋利匕首。 鲁未脖子上有一道深深血口子,血红色刺痛了他们的眼,每个人都是不寒而栗,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好似能感觉到冰凉匕首割破后悔都颤栗感。 “你怎么敢!”冯金鼎怒火中烧,直接拍桌而起,气得肚腩都在颤抖。 他不是在气杀了鲁未,而是在他面前动手杀了他的人,等于将他冯金鼎的地位和面子,扔在脚底下践踏! “谁敢对奶奶不敬,下场就是死!”暗影冷漠撇了他一眼,将沾血匕首抹在鲁未衣服上擦拭干净,这才将人扔下,走回到了宁秋身边守着。 而鲁未的尸体静静躺着,无不在提醒着他们,肖家真不弱,相反很强势。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陆文思能够扭转的了,而且换个角度想。 虽然控制不了肖家,但是现在肖家能和冯家斗起来,对她来说也是有利局面,或许还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冯金鼎捏紧了拳头,目光冷然的盯着宁秋,咬牙切齿道,“肖家姑奶奶,你就这般放任自己的孙子滥杀无辜,难道是想都杀了我们九门的人不成。” 他知道,肖家是来个杀鸡儆猴! 这份耻辱,他冯金鼎硬吞不下,更无法息事宁人! 要是今天摆平不了这件事,那么冯家今后就会坏了名声,无法再掌控九门,也会助长肖家气焰,对他不利。 第116章 守墓人15 “冯家小辈,你这话就错了。对下属喊打喊杀,可不是我们肖家的作风。” 宁秋看向冯金鼎,和他怒气腾腾的脸色相比,更是衬得宁秋淡定从容,也等于是没有将在座的他们放在眼里。 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小凡啊,你要记住。在其位者,若欲以下犯上,必除之,再谋贤者。可懂了。” 反复将话记在脑海里,肖凡重重点头,“姑奶奶,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没有用的属下,杀了再换一个听话的就行。” 宁秋露出满意笑容,“资质还不算愚笨。” 怪不得原身的大师兄会满意这个继承人,比起优柔寡断的自己,明显肖凡更加合适。 众人听到,都是嘴角一抽。 肖家还真是够嚣张无惧,纵使是国师府肖家后人又如何,距今已经过了一千年,肖家销声匿迹太久了,再加上九门如今势力强大,肖家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这般任性? 或许人都是这样,如若一开始,肖家弱势,他们自然不会沉默。 可如今肖家强势,连人都不避讳的直接杀了扔在眼前,就让九门的人都有理由怀疑,肖家必定是有所仪仗,才敢如此,随即更不敢贸然出手了。 其他人想到这层,冯金鼎自然是想到了,怒气过后,他又是冷静下来。 损失一个得力助手,他自然是怒火中烧,可还不至于就此和肖家闹翻,毕竟信物没有出现,更没有打开陵墓,而冯老祖在他来之前也提醒过,暂时不能与肖家交恶。 鲁未死了就死了,他再换一个新的鲁家门主就好,只要是个听话的狗,是谁都无所谓。 至于名声,和能够进入陵墓,得到宝藏,甚至长生不老药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成功的人,想要什么名声,都只是一句话而已。 想通了这层关系,冯金鼎放松身体,挥了挥手,“你们还不快将鲁家主带下去,有眼无珠,居然敢冒犯姑奶奶,也是死不足惜了。” 这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鲁家人心中不满,但也敢怒不敢言,站着的两个鲁家子弟默默的走出来,将家主的尸体带下去,顺带将地面擦拭干净。 “姑奶奶言之有理,是晚辈的不懂事,居然言语冲击了您。我们九门孝忠肖家,那是世代传承的规矩,这点上又有谁敢说不服。” 冯金鼎换脸的速度极其快,从刚刚的愤怒,到脸上赔笑,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好似刚刚的硝烟不曾发生过。 而且称呼已经从肖家姑奶奶,变成了亲近的姑奶奶,脸皮不可谓不厚。 在众人感慨不愧是九门里最混得开的时候,冯金鼎又抛出了句惊语,“晚辈自罚三杯酒以赔罪,并奉上宫阙庭给您,为姑奶奶接风洗尘。” 宫阙庭是一家宫廷风格的豪华大院,普通房间住一晚最少都是上千元,更何况里面的奢侈装饰,以及所处在寸土寸金的位置,可以说是冯家的标志性产业之一,日进金斗。 没有想到冯金鼎出手居然如此大方,宫阙庭说送就送! 可冯家都带头表示了,他们坐着不动,这不是让肖家出手收割人头嘛? “陆家……” “季家……” 其他人也是随之站起来,纷纷说着献礼。 不管有没有小心思,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了。 而且比起他们送的这些东西,如果能在肖家手上找到信物,成功进入到陵墓里,拿到里面的财富,那才是无价之宝,现在的这点套近乎,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文思拍了拍手,身穿旗袍的服务员纷纷走出,酒香菜香摆满桌子,众人欢声笑语,早已忘记鲁未的死。 或许这种死亡场面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常事,毕竟九门,本就是踩在刀尖上发家。 暗潮涌动被掩盖在风平浪静之下,肖凡也被宁秋带在身边,谈笑风生间,体验过他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聚会到了中午,九门之人很是热情的相送到了门口,他们这才离去。 回到家里,肖凡紧绷的神经线才缓开,他扯了扯领带,瘫坐在沙发上,四肢无力,头晕脑胀。 宁秋又变成了很温和的老太太,手上捧着梅花瓷杯,茶香弥漫,偏头看向肖凡,“今日之行,你有什么感想。” “累,实在是太累了。”肖凡头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眉宇间还是残留的不适应,“和这些人聊天,每一句话都是虚伪的,每一步都要小心提防有没有陷阱,比打架还要累。” 他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不太喜欢这种应酬,即使是被吹捧的一方,可言语间又要得体,不能犯错。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需要学会适应。”宁秋抿了抿茶水,看见肖凡像个老太爷似的在叹气,就是觉得好笑。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这让肖凡刹那红了脸,有些害羞。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家人在身边的感觉了。 肖凡握紧拳头搭在膝盖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姑奶奶,只要我比他们都厉害,将他们都打趴下。就像今天暗影表哥这样,一招就将他们震慑住,那我不就是不需要学会虚委以蛇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一样,爷爷和老爸没有找到,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无限麻烦中。 “暗影的责任,就是清除一切不尊敬家主的障碍,准确的说,他只是武器。”宁秋笑了笑,轻声道,“但是你不同,你是肖家家主,是国师府的后人。你身上要扛着的是整个肖家的荣辱,这并不是你将所有反对你的人都杀了,就能做到的。” 掌控对手,远远比除掉对手要难得太多了。 况且这个时代,可不像千年前的明宣朝,礼仪尊卑融入骨子里,极其苛刻,容不得放肆。 “姑奶奶,我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肖凡点头表示明白,刚刚只是发牢骚而已。 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根,如果这是作为肖家后人要承担的责任,他自然义不容辞。 他才刚开始接触,但只要给他时间,相信也能学得很好。 虽说做不到像姑奶奶这样,举手投足间就能控制所有人的态度,但起码也能学上点皮毛。 “这是一段过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有暗影和绿书在你身边帮忙,自然会成长快速。”这是个千年前就定下的死局,宁秋即使不出来,肖家依然会被卷入漩涡之中。 原身因一己之私而让肖家衰落,因果轮回,自然要还一个更好更强的肖家。 作为看戏的酬谢,宁秋也不介意,在离开之前带一带这个孩子,而且还挺孝顺。 肖凡垂眸想了想,随后抬头看向宁秋,眼神坚定,“姑奶奶,我能相信你吗。” 他也是在问自己。 给出信任,是一件让人纠结万分,又对未来充满不安的心理过程。 宁秋不答反问,“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闻言,肖凡咧嘴一笑,他将脖子上挂着的迷你掌门令拿下,吊在宁秋面前,“这是我去莫那村的时候,无意间进入墓地后,碰上一个自称为肖家先祖的人……” 说到人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语气有些不太确定,这才继续道,“他说这是国师府肖家的掌门令,有这个信物,我可以拿到所有东西,还有陵墓里的宝藏等等,不过前提是,要通过九个守墓人的考验。” 对上宁秋含笑眼神,肖凡心中有些忐忑,缩了缩脑袋,还是鼓起勇气说到,“我现在怀疑,肖先祖说的九个守墓人,就是现今九门。” 肖凡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 一来,他很茫然,什么守墓人,什么九门,在完全不懂的情况下身怀着人人哄抢的巨宝,只能被群狼环伺。 二来,他是私心里还是愿意犯险试一试相信姑奶奶的。曾经不是有人说过,人生就是豪赌吗,他就当作赌一次,输了大不了早投胎,没准下去后,还没见到那个给他掌门令的肖家先祖呢。 沉默了良久。 在肖凡坐立不安下,这才看见宁秋拿过掌门令,说到,“你说的不错,守墓人,分别就是九门。每一个守墓人,都守着一个陵墓。” 这话,差点没让肖凡直接蹦起来。 他捏紧了拳头,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这才按耐着心,可说话还是忍不住急乎乎,“姑奶奶,您了解这里面的情况,那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还有我爹和我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肖凡查过很多资料,都是一无所获。 更别说什么守墓人之类的事情,就连野史里都没有,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时空错乱了。 如果真的发生过,不可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啊。 宁秋笑了笑,随意将掌门令抛入肖凡怀里,“我知道的事情,和你碰上的肖家先祖,说的一样。至于你爸和你爷爷,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找了,不过他们还活着。” 肖凡感觉,姑奶奶在说谎,肯定还有事情隐瞒着。 不过能知道老爸和爷爷还活着,他已经很高兴了。 宁秋平静道,“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陵墓入口,在九个守墓人手里拿到守墓令,到时候所有事情,你自然就会一清二楚。” “我明白。”肖凡点头,又陷入了困难。 “九个守墓人,就等于龙泉陵墓实际上,有九个入口。可是我现在连一个入口都没有找到,这谈何容易。” 这不就是等于说有栋豪宅给他继承,然而拿到手上的就是一把锤子,自己建吗。 宁秋撇了他一眼,语气凉飕飕,“难是正常的,不难的话,还能轮到你?” 肖凡的心,瞬间被扎痛。 姑奶奶说话,真实诚。 这时,回来后不知道去哪里的暗影,突然从屋外走进来,身上已经换回了舒适的休闲服,一头头长发扎起高马尾,剑眉星眸,帅气得很。 他站在宁秋身边,低声道,“奶奶,九门苏家家主苏哲求见。” 第117章 守墓人16 肖凡一愣,“苏哲?他来做什么?” 苏家是九门之一,他想要九门臣服,并且拿到守墓令。而九门也想掌控肖家,拿到掌门令,进入龙泉陵墓。 他们一开始就处在了敌对关系,现在找上门来,意欲何为? “让他进来吧。”宁秋脸色平静,完全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是。” 暗影退了出去,很快就将双手提着礼品的苏哲带进来。 苏哲,人如其名,看起来是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说是学校里的教授也不为过。 但是能够坐上家主之位,又岂会同看起来一样,人畜无害呢。 苏哲将东西放下,就是抬手作揖,弯腰行礼,“晚辈苏哲,拜见姑奶奶。” 随后又是朝着肖凡行礼,“苏家苏哲,拜见掌门。” 这个称呼就很有意思了,苏家第一个上门表态,难道是要投奔肖家下? 肖凡想过会有人倒戈,可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虽然说今天的肖家确实很强势,不现在是现代社会,兴的是科学,千年前国师擅长占卜推算这块,到如今已经衰落,无人从事,就连他自己空有肖老祖的记忆和书籍,也看不懂八卦,咒文是什么。 所以到底还是冯家,季家和陆家最为强盛,如今敏感时期来到肖家,看起来并不是明智之举。 “苏哲?倒是个好名字。”宁秋抬眸看了他几眼,苏哲对视上时,依旧淡定,没有丝毫慌乱,眼神也从未躲避。 “绿书,看茶。” 宁秋这句话,有一半的态度就等于是认同了他,这让苏哲心底松了口气。 说实话,在来的路上,他也还在忐忑着,也许连门都不能进,不过现在看来,还算是进展不错。 绿书很快出来,将一杯热茶放在了苏哲面前。 闻着淡淡茶香,苏哲渐渐心静神宁下来,他将手搭在膝盖上,下意识的摩擦了几下,这才开口道,“姑奶奶,掌门,我这次冒然上门打扰,是有件事,想同你们商量。” 也许今天杀人的画面给他留下了阴影,似乎有些害怕站在宁秋身后的暗影,身体很僵硬。 肖凡没有出声,而是看向宁秋。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做出决断。 宁秋浅声道,“说说看。” 肖凡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会是什么事。 然而,只见苏哲从公务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紫檀木锦盒,上面刻着些看不懂又很神秘的纹路,“这里面,就是我们苏家持有的守墓令。” “守,守墓令!”肖凡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守墓令,可没有想到踏破特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反观宁秋,倒是很淡定,“你们苏家的守墓令,居然没有被冯家夺走,在这点上,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要论九门之中谁最弱,当属从事考古的苏家,虽然比起普通人而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和其他几门相比,那就是要权没权,要钱更是没有。 可也就是这样的苏家,掌握的守墓令,居然还没有被夺了去。 苏哲嘴角泛着苦笑,“冯家,确实有来苏家找过守墓令。到了冯金鼎当家做主,他的手段更加犀利,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我父亲……就在去考古的时候,死在他的手上。不过我父亲或许早有预感吧,所以二十年前在离家前,告诉了我守墓令藏在什么地方,以及放声说他已经找到了陵墓入口,所以苏家这才逃过了一劫,安安稳稳活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冯金鼎也才二十出头吧。”肖凡听得咋舌。 怪不得冯金鼎有能力当上九门之首,人家二十出头就已经当上家主,并且在干大事了。 苏哲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冯金鼎在二十岁那年,直接弑父,坐上冯家家主的位置,尔后几年,冯家在他雷厉风行的带领下强势发展,将其他几家压制得很紧,痛下杀手的情况时有发生,陆家前任家主就是他下手的。而我听说…目前为止他手上已经掌握了七块守墓令。” 冯金鼎年轻的时候,极其心狠手辣,阴郁戾气直接摆在脸上。可不像现在这般三分笑意,九分算计。 肖凡又是疑惑了,“那他为什么还在找龙泉陵墓入口?” 看来九门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守墓人,守墓令的存在,自然也就认为肖家也知道,且是打开龙泉陵墓的关键。 可惜……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清楚。不过为了套消息,也不能说自己不懂。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知道,九门里,每一门都有一块守墓令,世代守卫着陵墓入口,而家主就是守墓人。” 苏哲摇了摇头,继续道,“但是几代下来,从未有人知道,陵墓在什么地方,更别说入口了。只是传给后人的规矩,就是要知道有这件事情。” “我想不出意外,冯金鼎也是如此。所以找到肖家,拿到信物,就能找到龙泉陵墓,甚至入口,这是九门的共同目标。” “……所以他这是先下手为强,提前将所有守墓令都掌握在手中,到时候就算能进入到龙泉陵墓,那也是他一人独享,其他八门充其量只不过是棋子。”肖凡都有些佩服了。 冯金鼎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是算计了一切,或许有时候还将自己给算计在内了。 宁秋语气淡淡,“说了这么多,你的目的何在。” “现在冯金鼎已经得到消息,守墓令其实还在我的手中。所以我想借肖家的能力,除掉冯金鼎。”苏哲又从公务包里,拿出了几份合同。 “虽然说我们苏家,对比其他八门,是清贫了些。不过产业还是不少的,这些都是苏家孝忠掌门的表示。只要您拿了这些产业,就等于是控制了苏家上下。” “况且我上门拜访这件事,其他八门必定会得到消息,将我视为对立面,如此更不可能会撒谎来欺骗您。” 苏哲说得很诚恳,也句句在理,决定将本就飘摇的苏家放在危险线上,确实没有理由在撒谎。 他不主动,就会面临被冯家吞掉,既然最终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何不选择对苏家有利的一方。 肖凡有些心动,虽然苏家不强,但有个势力,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不过这还要看姑奶奶的意思。 可没有想到,姑奶奶居然将决定交给他,“小凡啊,你认为呢。” 苏哲的视线自然也是落到了肖凡身上。 肖凡不自觉挺直了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掌门的气势。 他板着脸,语气有些生硬,“既是苏家产业,那就好好打理。不过以后苏家就算是回到了肖家手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苏哲先是前辈,后是下属,肖凡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发号施令,但也不会让两人平起平坐,有着身份的差距,才能更好掌控。 “是,苏哲都明白。”苏哲欣喜一笑,他连忙站起来鞠躬。 “虽然您不要,但苏家的东西就是掌门的,之后我会让助手将股份合同拿来给您。”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要将整个苏家拱手相让的准备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令人畏惧的而是肖家手段,那可是国师府,即便是后人,但高深莫测的能力,也不是他能够惹得起。 苏哲很快离去,待人走出了家里,肖凡则是弯了背部,又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 “其他几门还好说。我很好奇,冯金鼎,陆文思,季宏发这三家,会有什么行动。” 想起了什么,他又立马坐起来,然后打开檀木盒子,将里面躺在金色绸缎上的守墓令拿出来。 肖凡翻来覆去的研究,“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作用?难道就是一个象征身份的牌子而已吗。” 他有点不太相信,会那么简单。 “姑奶奶,你觉得呢。”肖凡偏头一问。 发现绿书扶着宁秋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午睡了,不过还是听见了他的话。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姑奶奶回的这句话,让肖凡脑子打结,在沙发上一边研究,一边琢磨话中意思,一坐就是到了晚上。 守墓令已经被他磨得快没有了棱角。 直到晚上吃饭,他还在琢磨。 宁秋对此,有些无语,“小凡啊,想不通的时候就不要再想了,快点过来吃饭。” “奶奶,我这就来。”肖凡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去饭桌前坐下,手上还在摆弄。 这忘乎所以的状态,米饭差点塞错了地方。 宁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随后就道,“绿书,厨房里的砧板已经出现了些裂痕,你明天去置办一个新的回来。不然藏污纳垢,会有细菌。” “好的,奶奶。”绿书连忙应下,而暗影是个大忙人,早就不见人了。 “裂痕,藏污纳垢……对了,或许可以这样做!” 肖凡如机械般咀嚼着米饭,姑奶奶的话突然给了他灵感,随即猛的站起来,直接将椅子给撞翻了。 第118章 守墓人17 抓起桌子上的守墓令,肖凡就是急匆匆跑去厨房,乒乒乓乓了一会儿,他满脸欣喜走出来。 “姑奶奶,这里面还真有东西!”他一手抓着已经被砍烂的木屑,一手则是拿着一张纸条。 肖凡走回到位置坐下,将木屑放在另一边,随后打开纸条,本是满怀期待,可看见上面写的内容,他就是笑容一窒。 因为纸条上,只是写着‘向北’这两个字,就没有其他内容了。 “真是让人白高兴一场。”肖凡撇着嘴角,在绿书说着要看的时候,就直接递给她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线索好吗,而且等下守墓令就是身份象征,或者通行证之类的呢?现在他弄烂了,可就再使用不了了啊。 “也说不定。”绿书看了一眼,就是兴致缺缺的放下来,“你想啊,既然一个守墓令就有两个字,那么找到九个守墓令,不就凑成一句话了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话里讲的意思,应该就是龙泉陵墓的所在地,和入口了。”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宁秋,眉眼一弯,“奶奶,您说是吧。” “是这个理。”宁秋点头赞同。 这些守墓令,是出自原身之手,她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不过既然是给肖凡的历练机会,那么自然是不会说出来。 肖凡想想也是觉得有道理,又重新将纸条放好,“绿书妹妹说的没错,等我从冯金鼎手中将守墓令都拿回来,就知道是不是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他现在干劲满满。 绿书挑起眉头,“听你的口气,似乎有了办法。” “暂时想到了一个。”肖凡神秘一笑。 “卖什么关子,快点说。”绿书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就是拍在了肖凡的手臂上。 没想到肌肉还挺结实,应该很有力量吧。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绿书就是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向肖凡,拿着筷子戳米饭。 根本没发现她的异样,肖凡而是看向宁秋,“今天聚会,和别人聊天时我有打探到,九门在聚会之后,就是斗擂比拼。每一场擂台都会压有彩头,平常每门之间的恩怨是非,都会在台上解决,年年如此。” 冯金鼎这个人,很是奸诈狡猾。要想拿到他手中的守墓令,就需要另辟其道,否则会是一场拉锯战。 绿书上下打量着肖凡,“如果苏哲说的是对的,那么他手中就真的有七枚守墓令,所以你要轮战?”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守墓人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身为守墓人的后人,他们手下的高手,自然不在少数。 别看苏哲现在是投诚了,可他真正的靠山,并没有完全放在肖家,而是苏家自己供养的强者身上。 这点,她不信,肖凡看不懂。 “这要看比赛机制了,如果是轮战的话,我也只能奉陪到底。”肖凡当然懂了,可就因为是这样,才更要趁此机会,将九门的势力给逼出来啊。 能剪掉对方的羽翼,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毕竟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没有时代鸿沟的,永远都是拳头。 谁的拳头硬,谁能活下来,才是真正有话语权。 绿书晃了晃头,说着扎心的大实话,“那你就放心吧,冯金鼎肯定会暗箱操作,找机会让你轮战。不过你还有用,所以也不会让你死的,最多就是残而已。” “是这个理。”肖凡也没有反驳,而是笑意吟吟的看着宁秋,“姑奶奶,我想跟你借个人。” “可以。”宁秋也没有问是谁,大家都懂得除了暗影之外,肖凡没有其他选择。 随后又道,“绿书,你也去。” “是,奶奶。”绿书眼前一亮,有些迫不及待了。 和主子一起沉睡了上千年,她已经很久没有疏松过筋骨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玩。 肖凡的质疑却脱口而出,“绿书,她能行吗?” 他早就将绿书划到娇弱女性,还有要保护的妹妹行列,且从未见过出手,就不会往高手的行列想。 “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绿书怒目而视。 肖凡连忙摆手苦笑,他想解释,但也找不到话来说,毕竟也是在怀疑能不能行。 等下专门上台去送人头,他可没有那么多彩头拿来下注啊。 宁秋笑了笑,站起来要去继续织毛衣,“两个你,还不够给绿书练手的。” 黑猫立马站起来跟在脚边,从未离开过。 能够和主人在一起,它很开心! “姑,姑奶奶,您不是在开玩笑的吧。就她?小胳膊小腿的。”肖凡还是不太相信。 就连高冷女神陆文思,自小习武,并且一手枪法极其准,也没有敢说可以拿他来练手。 “说没有用,我们来比划比划就知道了。”绿书怒极反笑,她抓着肖凡的后领子,就是往门外还算空旷的小院子拖走。 “真是没大没小的。”肖凡从绿书手中将衣领挣脱出来,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而宁秋不知何时,好似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已经躺在了屋檐下的摇椅上,手上快速勾着针线,眼睛时不时看向准备开打的两人。 “既然是对阵,那么有彩头才精彩。这样吧,谁要是赢了,冯金鼎给我的宫阙庭,就送给谁。” 这个彩头,那真是足够大手笔的了。 两人都不缺钱,可奶奶(姑奶奶)给的东西那就完全不一样,所以立马进入了状态。 肖凡还是有点于心不忍,自认为很有做哥哥的自觉在劝,“绿书,你要不要自动放弃?如果打起来拳头无眼,要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肖凡,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绿书笑得灿烂,明媚朝气的俏佳人很是亮眼。 肖凡一愣,“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话音刚落,绿书已经消失在原地,肖凡只看得见夕阳西下的黄昏光线下有道残影掠过,可惜他没有反应的机会,后背被狠狠一踹,他往前踉跄欲要坠地。 如果不是自小习武,底盘足够稳,不然就被摔个狗吃屎。 而假设绿书是敌人,那么他现在就是一具死尸了。 想到这层,肖凡后脊发凉,刚刚的松懈已然消失。 绿书站在了肖凡刚刚的位置,巧笑嫣然“生死决斗往往就在一线之间,你稍微失神,就等于是在自杀。” 用着甜美的话,却说着残酷的逐鹿原则。 第119章 守墓人18 肖凡摸了摸脖子后还残留的一抹寒气,他苦笑了下,却也坦坦荡荡的抱拳认输,“绿书说的是,我受教了。” 身为武者,他清楚的知道这场比试,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 说实话,肖凡确实有些受到打击。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实力,是不弱的的,可现在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仅仅用了不到半招,就能将他打败。 不过想想也是,姑奶奶连身边的一只猫都这样厉害了,更何况是人呢。 绿书露齿一笑,“你要锻炼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绿书,以后你和暗影两个人,就专门负责教小凡。”宁秋站起来,往屋里走,脚步迈得艰难,拄着拐杖的力道重了些。 黑猫则是跟在她旁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的喵叫着,很烦躁的尾巴甩来甩去。 “是。”绿书应下,而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影,又是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肖凡身后,他身姿修长,冷冷的声音宛如鬼魅,“请指教。” “我去,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肖凡被吓了一大跳。 当然,得到的只是暗影,面瘫式回应,默默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肖凡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去忙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虽然是姑奶奶的孙子,但他并不太清楚暗影的身份,每天来无影去无踪,总做着神神秘秘的事情,真是个怪人。 不过今天出手就是死人的手段来看,看来就是个惹不起的狠人啊。 一出手就将人抹脖子,他是做不到这种暴戾行为。 “事情已办好。”暗影回答得简洁,目光沉沉的看着肖凡,“开始吧。” “开始什么?”肖凡愣了下。 “斗擂将在三天后举行,如今肖家出世,必会交由肖家负责。你的实力,不足以对付冯金鼎。” 暗影举起手中的枝条,直指肖凡,罕见的话多了,但也没有多余废话。 “苏家无用之人,肖家就要对付八门,你还太弱。” 话中意思虽然刺耳,但往往刺耳的,也是真话。 冯金鼎的背后,极有可能就是杀了其他八个守墓人,为自己所用的守墓人冯项。 狼子野心下,在二十年前,自己寻找无果之后,自然是故意放出声有龙泉宝藏,引人进去打开陵墓,他才趁机得到里面将明宣皇复活的灵药。 而肖凡要做的,就是打败冯金鼎,甚至是冯项,这是想登上掌门座位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千年前的肖家是这个规矩,千年后的肖家依然是。 “话是这样说……”肖凡挠着头发,有点不太甘心。 他身为凌云子的徒弟,也没有暗影说得那么差吧? 虽然平常不会将这层身份说出来,可心底还是很有傲气的。 然暗影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三天内,你能让我丢掉手中的枝条,拿出武器,方可一战。” 一再被看低,肖凡很不服气,“你也太小瞧人了!” “听说你的武器是双剑?你可以用,或者三剑,四剑都行,只要你觉得能让自己赢。”暗影平静的说道,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很浅很浅的弧度。 绿书在一旁看着很乐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暗影这个大木头在教人呢,没想到话居然比平常多了两倍不止。 重点是,还笑了!要知道当初他们自被选入训练队伍相识开始,直到暗影坐上了暗卫统领的位置,就没有见暗影笑过。 偶尔有的,就是被主人夸奖的时候。 “艹!等下让你嚣张不起来!”肖凡很明显被激怒了,并没有拿自己的武器,而是赤手双拳的冲上去。 或许他想证明,即使不用武器,也很强。 然而绿书却是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暗影在教育人的时候,居然有小心机,会用激将法了。 回房间的宁秋,打开窗户,看见被暗影单方面吊打的肖凡,明明浑身是伤,可还是坚持不用武器,每次被打趴在地都会爬起来,一双眼睛越来越像狼一般凶狠。 他心中的那股渴望成为强者的野心,正在被激发。 趴在窗户上的黑猫,也一直看着院子内比试,猫眼里闪过人性化的笑意,突然开头说人话,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个叫肖凡的后人,确实比大师兄的资质,要好上几分。这是可惜,衣钵终究是端了那么久。” 如果说宁秋的是慵懒随和中带着丝疏远,那么它的声音则是很女王音,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他缺少了太多的锻炼,索性资质可以跟上来。”宁秋笑了笑,但话中并为惋惜。 “没有什么可惜的,如果放在千年前,活在你的强大阴影下,而和你有些类似的肖凡,就没有机会起来,不是吗。” 上天的有些安排,或者是恰逢其时。太早了不好,太晚了也不行。 “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无花受教了。”它跳到桌子上,身体隐隐有亮光。 宁秋将手摸在它的额头上,眉眼无奈,“你不要乱出来,要是魂飞魄散,我可帮不了你下次了。” 说话间,她又是咳嗽了几声,沧桑嘶哑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为之难受。 “前辈,您还好吗。”黑猫恢复了正常,上前走两步,将猫爪子搭在了宁秋的手背上,语气焦急自责,“如若不是为了帮我,前辈何故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恳求,前辈也不会遭受这份罪。 “没什么大碍。”宁秋倒了杯温水热喉咙,看见猫脸都是皱巴巴的很凝重,她笑了笑,“用不着愧疚,我也是因为无聊,才会选择帮你。” 每个世界的养老,都是不同的生活状态,她挺满意的,没必要都是走相同的路,活个几十年才算是养老。 如果都是一样,她何不如继续当反派?养老养老,对她而言,养的只是心性豁达,自由自在罢了。 “谢谢您。”黑猫用脑袋蹭了蹭宁秋的手掌,很是亲昵。 “不用谢,好好珍惜接下来的一个月吧。”宁秋关上窗,熄了灯,走回床上睡觉。 而黑猫则是灵活一跳,趴在了她的旁边。 因为是用宁秋的气息滋养的魂体,所以不能离开太远,否则会消失。 而外面,暗影已经被不屈服的肖凡,给折磨得没有了脾气。 意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而且越挫越勇。 看见趴在地上,满身伤痕,却还拼命要爬起来的肖凡,绿书看得着急,眼里有些心疼,迈开步伐想上前帮忙,可看见他那越发明亮的眼神,又止住了。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伸出手好了。 肖凡费尽力气爬起来,站得踉踉跄跄,连拳头都握不稳,但那股狠劲还是很旺盛,“再,再来。” “今天到此为止吧。”暗影将已经被染红的枝条扔掉,转身回了屋内。 “你,你给我站住!”肖凡不甘心,他想要追上去,却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眼睁睁看着暗影消失在眼前。 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肖凡将拳头捶打在地上,猩红眼尾满是戾气,下一秒就倒头晕了过去。 绿书有些头疼,“唉,这是何苦呢。” 以肖凡现在的实力,想要在暗影身上过招,那就是以卵击石,可这小子就是倔强得很。 有时候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没有必要硬碰硬,智取才是关键。 到底是太年轻了,没有经过什么危险历练,总以为硬刚,才是正面形象。 …… 聚会结束,冯金鼎回到冯家别墅,第一个去找的自然就是冯老祖,将聚会上发生的事情禀报。 说完之后,周围气氛渐渐开始冰冷。 冯金鼎依旧跪着,不敢动弹一分。 沉默良久,他感觉到有股凛冽的风从耳边吹过,发丝在眼前落下了几缕。 随之就听见轰隆一声,身后的一颗大树,从中间断开,轰然倒地。 冯金鼎背脊一凉,心中慌乱不安,但不敢起身,只是默默的等待。 “真的是她!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就算苏醒,也只会下魂飞魄散!” 小木屋內,夺了冯家老祖身体的冯项,狂喊的语气癫狂。 “我谋划了那么久,眼快就要成功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漏洞!宁无花啊宁无花,你就是一介女流,何德何能当上国师不,不将灵药交出来就罢了,还让我们同你陪葬!” 他疯狂狰狞的样子很吓人,似乎在害怕又在兴奋,看起来很矛盾。 在冯项的自言自语下,冯金鼎并不敢出声,虽然好奇冯老祖话中的信息,但他更惜命,很清楚什么东西该问不该问。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 一双黑色古老布鞋映入眼帘,头顶上传来苍老阴冷声音,“九门里,每年的斗擂,可有正常举行。” 斗擂,是千年前肖家为了选出人才的传统。 他们九人,身为肖家弟子,心中恨着肖家,可又崇拜着肖家,所以在百年前有人盗墓,破坏了部分阵法机关,他们九个人可以从陵墓里出来,创建自己势力的时候,自然也会继承肖家的规矩。 正统二字,对家族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冯金鼎回答,“都有进行。每年九门聚会后的第三天,就会进行斗擂。” “今年是哪家主办。” “陆家。” “陆家,陆莲…”说到这个名字,冯项的脸色有些恍惚,尔后又恢复了冷漠阴冷,“如今是谁当家。” “陆家第五代,陆文思。” “安排下去,此次斗擂主办方,就给肖家负责。”冯项略过了冯金鼎身边,往外边走去。 主办方,需要压下双倍的彩头,接受其他门的挑战,不能拒绝,如果赢了是赚翻,可输掉了,那也很惨。 “是,晚辈马上就去安排。”冯金鼎应下,待他站起来回头看时,冯老祖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还在敞开的门,代表着人已经出关了。 他活了四十几年,第一次见到冯老祖出关,再加上刚刚的话,可以很大可能推测出,肖家姑奶奶是冯老祖的旧相识,而且很难对付。 或许这次斗擂,冯老祖还会亲自上场扫清冒出来的障碍。 在原地站着没动,冯金鼎神色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在外盯梢回来的冯艳,站在冯金鼎身边说道,“冯爷,苏哲刚刚去了肖家,而且还带了不少合同,似乎是投诚了。” 冯金鼎勾唇冷笑,“苏哲不是傻子,他迟早需要站队。” 在他们九门里,冯家依然是为首,没有动陆家,那是因为冯老祖下令不给动,才会让外人觉得,陆家可以和冯家对峙。 刚刚冯老祖的话中意思,就是放弃陆家了。 “可是选择肖家,公然和我们站在对立面,这并非明智之举。”冯艳皱了皱眉,她没有想明白苏哲的用意。 今天的肖家,确实出了一把威风,但也有他们故意捧高的原因,可实际上还是无法和庞然大物的冯家相比。 “看问题,不能只看到表面。苏哲是投诚,也是在试探。”冯金鼎眼神意味深长。 当初没有拿走苏哲手上的守墓令,他也是故意的,苏家是考古世家,或许守墓令在他们手中,能起到作用。 试探?冯艳更不理解这层关系了。 …… 同冯金鼎想的差不多,冯项在知道国师宁无花苏醒过来没死后,就坐不住了。 他需要自己探虚实。 如果是真的,那么即使没死,也会身受重伤,他就需要赶紧动手,不能给宁无花恢复的时间,否则所有的计划都将会泡汤。 曾经破解了百年的阵法苦苦不得,如今机会来临,龙泉陵墓里的灵药,他势在必得! 刘百科正在熟睡,听到有细微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而起。 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脸色阴沉的老者。 “你是谁!”刘百科吓得头皮发麻,连忙开灯,可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恐惧感依旧没有消失,相反愈发令他颤栗。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你是冯家老祖冯项,居然还没有死!” 他们刘家在九门里面最弱势,主要原因是刘家隐藏有百年前的真相,所以只能代代低调装废材,不能引人关注。 可是没有想到,刘老祖传下来的画册上,本该死去的人,居然还活着! 那么龙泉陵墓里面有长生不老药,就是真的了! “看来刘中维还挺护着你们刘家,临死前告诉你们我死了,就不要来寻仇,相安无事?” 冯项冷笑下褶子宛如老树妖皮,他拉开了椅子直接坐下来,森冷目光像毒蛇一样盯着刘百科。 刘百科被看得毛骨悚然,他手上悄悄摸到枕头下,面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们百年前的恩怨,同我无关。” 他知道九门就是守墓人,但并不清楚冯金鼎他们的具体身份,只以为是第一代发家的老祖。 “哈哈哈,我来找你,自然是要你做件事……”冯项走过去,五指扣住了刘百科的脑袋。 刘百科挣扎了几下,连反抗都做不到,尔后眼神空洞好似丢了魂,变成了一个傀儡。 第120章 守墓人19 “喂,干嘛!出去一趟?你有什么事情要谈,可以过来我家。” 大早上,接到刘百科电话的时候,肖凡的语气很不友好,火气很冲。 虽然身上的伤,不知道绿书帮忙涂了什么药,一个晚上就好了,可昨晚被吊打的记忆时刻提醒着他:你就是个垃圾! 所以天刚亮,就起来习武,将长那么大,积攒下来的所有勤奋都给霍霍光。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你害怕姑奶奶?行,那我过去找你。” 本是拒绝,可不知电话那头的刘百科说了什么,肖凡又改变了想法。 换了身衣服,他敲了敲宁秋的房门,“姑奶奶,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就是去刘百科哪里。”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放心刘百科真的会好心,会告诉他父亲和爷爷的去向,所以走之前还是要留下行踪才好,免得他发生什么意外,没能及时发现。 宁秋打开门,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笑容慈祥和蔼,“要不要叫绿书回来,陪你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肖凡摇了摇头。 绿书和暗影,一大早就已经去了宫廷阙,毕竟冯金鼎已经送给了宁秋,自然需要有人管理。 现在他们人手根本就不够用,而且他也不想什么都麻烦姑奶奶,也想证明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行,那你快去快回吧。”宁秋浅笑道。 看着肖凡离开的背影,宁秋关上门,重新躺在了卧室里的摇椅上,拿起那本看。 暖暖晨阳斜照进来,慵懒自由得像一副画卷。 黑猫立在窗口上,看着院子外被围墙挡住的景色,幽绿色的猫眼里有些凝重,“昨晚我感觉到了,冯项的出现,而且很强。” “不生不死了千年,再加上八个守墓人都死在他手上,强自然是肯定的。”宁秋语气平淡,并未感觉到意外。 为了达到目的,能毫不犹豫杀死自己的妻子,这种人不强都难。 “突然叫肖凡过去,或许事有蹊跷,要不要我跟上去。” 说到底,它还是很担心的。 “不需要。”宁秋翻开一页书,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危险的锻炼,他永远也无法成长。这里不像你们战乱的明宣朝,每天都活在生与死的徘徊中。生在和平年代的肖凡,骨子里的血性,需要一步步激发。” 黑猫轻轻一跃落在地板上,转圈圈的似乎很烦躁,“前辈说的是这个理,但如果对上的是冯项,肖凡并无办法。” 或许心境不同了,它现在开始知道心软为何物。 宁秋笑了笑,“关心则乱,你低估了肖凡的聪明,也高估了冯项的实力。” 自己都不敢亲自来,先用一个炮灰做试探,就证明了这点。 “或许您说的是对的。”黑猫点了点头,只好又跳回到了窗边的桌子上晒太阳,可视线却盯着外面看。 如宁秋所言,肖凡也觉得这里面不太对劲,走到刘百科家门口的时候,就没有再进去了。 “老刘,我在门外面等你。” 他回了一个电话,并不理会刘百科的话中不满,就靠在墙边静静等待。 现在是多事之秋,刘百科身为九门之一,态度确实模棱两可,最坏的结果,也不否定早就暗中归顺到了冯金鼎手下的情况。 如果不是因为想知道父亲和爷爷的情况占据理智上层,他才不会过来。 “你这臭小子,自从当了肖家掌门之后,就跟我疏远了是吧?上次叫你来合作谈不拢,那也是合作不成仁义在嘛,我又没有得罪你。”刘百科走出来的时候,嘴上还在唠唠叨叨的吐槽。 “我现在就相当于漩涡中心,太靠近会有危险,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肖凡熟稔的反怼了一句,两人间的氛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不过他的目光,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刘百科,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神态,说话的语气也是没变。 可那眼神……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亲切了,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被监控了一样。 “瞧你这话说的,九门本来就是漩涡,又何来漩涡中心之说。这是生来就注定的宿命,没人逃开。” 刘百科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躲避肖凡的眼神,他快一步走在前面。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想知道的事情,都能了解到。” 然而肖凡没有动,他眉头紧拧的看着刘百科后背。 走路不自觉想要驼着背,双手更是自然而然的往后一翘要负在身后,虽然只是刹那的动作,又恢复到了正常,可这些都不是刘百科的一贯行为。 刘百科是个算命先生,他自己就曾经说过,很喜欢让自己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样子,才更加有说服力。 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甚至身高,但那些细微的习惯,是如何都改不了的。 所以这个人,或许不是刘百科! 肖凡垂下手往后手,嘴上故意喊到,“刘叔,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不就好了吗,还要去到那里?你也知道,现在九门里都想对我下手,外面不安全。特别是那个冯金鼎,他对我手中的信物,可是势在必得。” 刘百科脚步一顿,刷一下就是回头,目光兴奋的盯着肖凡,“掌门令果真在你手中!” “掌门令?刘叔,什么掌门令啊,我说的是信物,可不是什么掌门令。”肖凡佯装着满脸不解,可他眼里都是冷意。 果然是假的,不过这个人会是谁?连九门中人都不知道肖家的信物就是掌门令,此人居然脱口而出。 在刘百科步步往回走的时候,肖凡也站直了身子,暗中戒备着。 刘百科笑着,步步紧逼,“肖贤侄,拿着掌门令,确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这样吧,你交给我,我来帮你保管。” “想要掌门令?也可以啊,你先晃一晃自己的脑袋。”肖凡皮笑肉不笑,那眼神宛如在看白痴。 “你什么意思?”刘百科骤然收起笑容,眼神阴冷。 肖凡嘲讽道,“意思就是,傻缺,脑子进水了就去医院清理。” “你在找死!”大不敬的话,让刘百科突然杀气腾腾,身子灵活的俯冲过来,五指如鹰爪,就要划破肖凡的喉咙。 也幸亏肖凡早有准备,躲过了这个死招。 而墙壁上留下了五道印子,可见力道有多深。 第121章 守墓人20 肖凡看得暗暗心惊。 这要是抓到他的喉咙,整个脖子可能都要分离了。 预想中的一招没成功拿下,多多少少是让他有点愤怒。刘百科动着五指咯咯响,眼里杀意波动,冷冷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选择不珍惜,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你给机会?早死早超生的机会吗。”肖凡翻了个白眼,但在刘百科杀过来时,也没有退缩,直接迎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故意假扮刘百科来骗我,这就让人很生气了!” 他眼里燃烧着斗志,握紧了拳头主动暴击。 刘百科勾唇轻蔑,似乎对肖凡的话和反抗觉得讽刺。 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打斗激烈,地面震开了灰尘。 肖凡不知道刘百科之后对他有没有威胁,可家里人相继不见,只剩下年幼的他时,是刘百科照顾着他长大的。 他不可能要用还没有发生的假想危险,来否定刘百科曾经对他的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装的套近乎,只为了手中的掌门令,但他也平安长大了,还能习一身武艺,不是吗? 过了几十招,刘百科一脚踹向肖凡腹部,将他踢飞撞到了墙上,墙面隐约留下了身形印记。 “你的实力还不错,但你无论如何都不是我的对手,乖乖跟我回去,免得自讨苦吃。”刘百科收回脚,单手负在身后,气定神闲的朝肖凡走去,完全不像动过手的样子。 反观肖凡,已经汗流满面,气喘吁吁,身上多处挂彩,极其狼狈。 肖凡擦掉嘴角血迹,即使费劲力气站起来,嘴上依旧很欠扁,“脑子缺根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会跟你回去。”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今天,会有人能来救你吗!”刘百科脸色一沉,不再给肖凡喘息的机会,直接出狠招。 这回,他并没有继续像猫逗老鼠的意思。 本来是想不动声色将人抓回去,可没想到这个肖凡如此机智,很快就识破了他是假的! 肖凡单方面被殴打,他最后还是抵不过刘百科的手段,被钳制住了。 被五花大绑扔进车里,肖凡扭动着双手想解开绳索但是没用,也就放弃了挣扎,不过嘴上依旧叫嚣道,“有种就亮出你的真面目,用刘百科的样子来招摇撞骗,算什么本事!” 这点故意刺激的幼稚手段,刘百科完全不受影响,“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看来你就是个不敢见人的丑八怪了。”肖凡呵呵一声,但也懒得继续再言语攻击。 他现在又饿又累,还是省点体力吧,等下还不知道被拉去什么地方,不过只要是冲着掌门令来,没有拿到手前,他还是安全的。 唉,也不知道姑奶奶有没有发现他被绑架了。 很快,肖凡就被载到了一间小木屋前。 他是被刘百科拽下车的,像牵牛一样,在前面拉着条绳子,这让肖凡很生气又憋屈,太侮辱了! 不过走进木屋里,无暇欣赏里面的别有洞天,他看见了冯金鼎坐在木椅上,这货在悠哉悠哉喝茶! 肖凡怒火上门,臭骂道,“草!你个冯贼,就会玩儿阴的,有本事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啊!” 他就猜极有可能是冯家下手,可没有想到还真的就是,果然不愧是玩阴招的高手。 “肖贤侄还是省点口水吧。”刘百科撇了肖凡一眼,就独自走到椅子坐下。 “肖家主年轻气盛,火气自然比较旺。”冯金鼎笑了笑,一副奸诈老狐狸的模样。 他举起手,“来人,既然肖家主的火气那么大,就帮他浇一浇,免得烧了自己。” 随后就有两个保镖,提着两桶冰水,直接从头往下淋到了肖凡身上,瞬间湿透。 冷意入骨,让他哆嗦了好几下。 冯金鼎脸上堆满了笑意,可眼底都是冷意讥讽,“怎么样啊,肖家主,这火气应该下来了吧。要是没有下来,也不要紧,这水呢,我们冯家有的是,不差几桶。” 昨天之辱,他始终无法释怀! 现在只不过是,稍微拿点利息而已。 呸了声将流进嘴里的冰水吐掉,肖凡用舌尖抵了抵有些麻的脸颊,勾唇笑得痞气,“自然是有点上火的。不过想想你这个冯贼现在,是不敢动我吧。” “瞧你只敢做些小动作的样子,应该在等什么人,还是个你只能听命的人。”他环顾一圈,尔后又意味深长道,“你说,我要是和你们要等的人做一笔交易,是你的命重要,还是我能拿出的信物重要。” 这话,直接戳到了冯金鼎软肋,他脸色一沉,手上握着的茶杯壁已经出现了裂痕,可又无法爆发。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肖凡得意洋洋,甚至还朝着冯金鼎吹了几声口哨做挑衅。 冯金鼎盯着肖凡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平复了情绪,也没有再为难。 如果肖凡真的要跟冯老祖做这个交易,毫无疑问,他肯定会被冯老祖消灭。 刘百科没有说话,倒是饶有兴趣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肖凡身上。 而他的眼睛表面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样,可眼神呆滞空洞,好似被安装了监视器,将这里的一切给传递回去。 肖凡以为自己会被严刑拷打,盘问掌门令下落,可没有想到只是被关了小黑屋而已,一点事都没有。 以这些人对掌门令的执着态度,不可能将他抓来,就是关一关而已,事出反常必有妖,后面肯定有大招,松懈不得! …… 宁秋说不去看,就不会去看。 在家里阅读书籍,听着戏曲,好一幅老年生活缩影。 黑猫即使心里担忧,但也相信前辈的判断。 在它晒着暖阳,昏昏欲睡时,突然扬起头,猫耳动了动,“前辈,有人进来了。” 它的话刚落下,就发现有个人已经站在了厅院门口。 他背对着阳光,阻挡了光线,使得室内昏暗了不少,同时空气温度也骤然变冷。 “喵!”黑猫瞬间炸毛,它围绕在宁秋旁边保护。 冯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特别是现在前辈用的身体极其虚弱,根本抵不过冯项几招! 然宁秋依旧躺在摇椅子上没动,闭着眼睛在假寐,手指还跟着戏曲旋律在打节奏。 “许久未见,看来都把规矩给忘了。这就是你,见到国师的态度?” 她语气懒洋洋,又不缺上位者威严。 第122章 守墓人21 “规矩?国师大人莫不是沉睡太久,还不清楚,现在已经没有明宣朝了。国师府里那套陈旧腐朽的规矩,早就不复存在。” 冯项跨过门槛走进来,明明是咧嘴笑着,可阴影下衬得他的脸色阴沉狠辣。 似是还心存畏惧,或是没有打探虚实,他走了两步,就不敢再多靠近,保持着可以及时应对的安全距离。 “是吗?”宁秋扶着拐杖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冯项,“看来千年后改变的不止是你的容貌,连卑躬屈膝的讨好,也给忘记了。” 黑猫站在她旁边,亮出锋利尖牙,身子往下压,尾巴翘了起来,做着进攻状态。 “哈哈哈,是呢,以前的你确实高高在上,连皇上都是你的裙下之臣,举国上下,谁敢对你不从!” 冯项狰狞一笑,模样癫狂。 猖獗大笑过后,他就是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宁秋的容貌,冷声嗤笑,“不过谁能想到,昔日倾城之姿,复手翻云的国师大人,如今变成双鬓白发,老骥无力的将死之人。也不知明宣皇醒来看见,还会不会仰慕您呢。” 膝盖跪在地上太久了,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他心中如何不爽快! “喵!”黑猫全身炸毛,声音叫得尖锐。 幽绿色眼睛里闪烁着杀意,冯项,留不得! 当年要不是毛遂自荐,再加上是陆莲在她面前再三保证,否则也不会安排冯项作为守墓人之一。 要知道成为守墓人,付出是不少,可一旦明宣皇醒来,他们自然也能复活,迎来的将是滔天富贵。 可没想到,养出了逆臣之心! “你说得对,我是老了,这里也不是千年前的明宣朝。”宁秋并未生气,依旧是浅浅的笑着,周身洋溢温和气息。 “但是奴才的奴性,早就刻在了骨子里。不管你如何掩饰,一样洗脱不掉。” 宁秋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平和,可落在冯项耳朵里,就是格外刺耳,好像一把刀捅进了心脏搅动,血淋淋却又拔不出来。 他怒目而视,暴躁怒吼,“你仅仅是在逞口舌之快罢了!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等你的婢女回来,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一声比一声高,似乎在给自己底气。 “事实的揭露,往往会掀开虚伪的面具。你沉浸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太久了。”宁秋往前走一步,冯项就是后退一步。 最后退到了门口,他赤红着双眸,手中一翻就出现了把锋利短匕首,朝着宁秋刺杀而去。 迎面袭来风劲,宁秋没有动,眼神定定的看着冯项。 这份气定神闲,一如往日臣民只能匍匐在地,连抬眸看一眼国师大人的风采都是犯罪,更是将冯项激怒,燃烧了理智。 “喵!”黑猫尖声一叫。 它刚想动,只见冯项突然僵住了身体,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匕首尖端离着宁秋的额头只有分毫距离,可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好似无形中有股力量将他禁不住。 宁秋眉眼平和,吐出了两个字,“跪下。” 随后啪一声,冯项双膝一弯,直直跪在了宁秋面前,地板隐约出现了裂痕。 匕首哐当声落在旁边,双手无力垂下,他怔怔抬头,和宁秋对视,宁秋明明是很平静的眼神,却让他为之恐惧。 有些敬畏早已刻在了骨子里,他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 即使过了千年,这个人的眼神,还是一样令人无法直视。 那睥睨天下的气场,或许连明宣皇都望之莫及。 宁秋垂眸看着他,淡淡道,“你应该庆幸,现在我不想出手动你。” 冯项听出了话中意思,还不值得她动手! 冯项不甘心,可他连拿起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明看起来已经是油尽灯枯,可一样能将他制服。 “你的命,只能结束在肖凡手上。”宁秋玩味的说道,“当然,三天后的斗擂上,如果你能够光明正大反杀他,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给你。” 冯项很不甘心被这样安排,可眼底又闪烁着希翼,“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自小被国师府捡回去扶养长大,并且教育成才,比起当个可以仗势欺人的国师府普通弟子,他眼热着高位,更要往上爬,甚至爬到国师的位置! 这是他的执念,燃烧了千年也要完成的执念! 宁秋勾唇浅笑,“自然,只要你能做得到。” 冯项明白,宁秋留下他,只是为了给肖凡锻炼的机会。 可是在斗兽场里,猎物杀死狩猎人,也是很常见。 想了想,冯项目光沉沉的盯着宁秋,“如果我杀了他,我要你亲自将掌门令给我,然后承认我是国师府继承人的身份。” 他并不相信,肖凡能够杀得了他,所以这个机会,唾手可得。 比起用小偷的名义将地位抢过来,他更加喜欢名正言顺,这个国师府继承人,他是当定了! 宁秋微微颔首,“可以。” 似是害怕宁秋反悔,冯项应得很快,“好!希望到时候你信守诺言!” 宁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而冯项这才察觉到,压制住他的力量消失了,捡起匕首,掉头就走。 走出了门槛,他回头深深看了眼宁秋,这才继续往外去,身影立马消失在了院子里。 “前辈,您给出这个条件,就是将肖凡给往火坑里面推。”黑猫急得团团转,这一看似乎就和冯项想的一样,肖凡还年轻,实力太弱了,对上冯项就是以卵击石。 它现在有点不太理解前辈的做法了。 宁秋不喜解释,可看见黑猫急乎乎,还是解释道,“肖凡身上,有你大师兄的修为。” 她说着话,已经走去了冰箱前,上面贴着便利贴:姑奶奶,您肚子饿的话,我已经做好了午餐放在锅里保温,您想吃,热一热就好了。 宁秋笑了笑,真是个傻小子。 黑猫紧紧跟在身后,跳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就算有大师兄的修为,可肖凡根本就没有用过,而且一旦用了自己身体承受不住的力量,只会爆体而亡。”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宁秋将便利贴摘下来,并没有去看锅里的东西,而是拿了布丁出来吃。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宁秋打断了黑猫的话,将一块布丁放置在它面前,浅笑道,“小凡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你吃吃看怎么样。” “……”黑猫想了想,还是趴下来,慢慢享受。 厨艺确实不错,现代社会的吃食,比明宣朝要丰富许多,味道也很多样可口。 看见宁秋要准备吃第三个布丁,黑猫立马着急道,“前辈,你不能吃太多甜食。” 虽然它不太理解这里大夫说的高血压是什么意思,不过控制甜食对身体好,还是记得的。 “人活在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多没意思。”宁秋并未在意,但也没有继续吃。 味蕾已经得到了满足,贪多腻味,就会丢失了想要品尝的初心。 …… 肖凡被关进了小黑屋,四周没有窗,也没有洞,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 他无聊的坐在地上发呆,心想,也不知道姑奶奶有没有发现他被绑架了,肚子有点饿。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第一个走进来的自然是冯金鼎,随后毕恭毕敬的将身后之人引进来。 肖凡借着透过门映照进来的月光,才看清来人的样子。 身穿灰色长大褂,身材高高瘦瘦,平庸的五官并不起眼,可那双吊三角眼睛,看着就很心狠手辣的类型。 而且莫名熟悉…当看见刘百科在后面走进来,站在他旁边的时候,肖凡恍然大悟,原来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在刘百科身上啊,唯独那眼神格外神似。 这个男人走到肖凡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你就是肖凡。” 肖凡撇了他一眼,吊儿郎当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肖凡就是我,怎么,你想当我小弟?” 他斜睨着冯项,像去菜市场看五花肉似地上下打量了就眼,呵呵嫌弃道,“就你这个小身板,一拳就能穿肠过,就算跪下来求,都没有资格当我小弟,省了这条心吧。” “放肆,竟敢对冯老祖出言不逊!”冯金鼎看了眼冯项,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怒声呵斥,并且要迈过去教训。 刚走一步,冯项就是余光往后看,冷声呵斥,“退下,你们两个都出去。” 冯金鼎应了声是,连忙和刘百科退出了门外,只不过转身时,他眼底闪烁着若有所思。 看着肖凡说话就像个锋利的宝剑,出鞘即伤人,冯项眯了眯眼,“果然和传闻属实,是个伶牙俐齿的后人,倒是和肖家人一贯冷静沉稳的性子,不太一样。” 如果不是肖家后人,他到不介意收了为己用,毕竟有这份机灵劲在,可以为他办很多事。 身子往后倒下,肖凡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悠哉快活的姿态,完全不像是被软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大半夜的两个男人独处一屋,传出去被人说有龙阳之好就算了,居然还对个满脸皱纹的丑八怪老匹夫下手,简直毁我名声。” 现在能基本肯定,就是这个人控制刘百科,并且知道他手中有掌门令的墓后黑手了。 第123章 守墓人22 冯项笑了笑,倒是不会被肖凡的态度给激怒。 毕竟他也老了,看到个鲜活的生命,也是觉得有点活力。 “我答应过一个人,三天内不会动你。等九门斗擂的时候,我会光明正大的杀了你。”冯项背过身,离开了小黑屋。 “但是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要想逃出去,就靠你自己了。” 说罢,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而没人动手,门砰一声自己关上。 冯项露出的这一手,也有震慑的成分。 实力的差距过于悬殊,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肖凡撇了撇嘴,翻个身斜躺着,“切,装什么装。” 不过他心中,却是很在意刚刚冯项所说的“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他脑海里闪过的人就是姑奶奶。 好像除了姑奶奶,也就没有其他人能配得上了。 至于他爸和爷爷……好吧,现在还不懂在什么地方呢,更不可能。 确定这个,肖凡就是苦笑。 姑奶奶还真看得起他,就三天时间啊,他如何能反杀得了刚刚那个可怕的男人,甚至都被软禁了。 一坐就是半夜,肖凡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有开门的声音,他猛的惊醒。 “刘百科?怎么是你?” 看清楚来人是谁,肖凡惊呼出声。 “嘘!不要出声!”刘百科立马竖起手指压着嘴,他连忙往身后看了几眼,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关上门的那瞬间,小黑屋又立马昏暗无光,只见刘百科从怀里掏出了个珠子,瞬间又亮堂了。 他很宝贝的炫耀,“这可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你怎么过来了?”肖凡立马站起来,他并不关心什么夜明珠,而是神色戒备的看着刘百科,“不对,你到底是谁?” “你这臭小子,我就是刘百科啊,还能是谁。”刘百科翻了个白眼,走到肖凡面前,摊开手中的夜明珠,光线刺眼,让肖凡下意识用手挡住,好一会儿才适应光源。 他仔细打量着刘百科,白天的异样确实没有了,和以前的刘叔一样。 刘百科又凑上来,笑得神秘,“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都是姑奶奶让我这样做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现在已经是肖家人,不会故意害你。” 肖凡紧皱着眉头,“我凭什么相信你?今天把我抓来的时候,还想要了我的命。”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相信姑奶奶,可自然也会有人用姑奶奶的名义来引他上钩。 “姑奶奶真是神人也,早知道你会问这句话了。”刘百科摇头晃脑,随后从兜里面拿出了一个信物交到肖凡手上。 “喏,这个是姑奶奶叫我带给你的,她说你看到了,就知道要怎么做。” 是一把很陈旧复古的钥匙,可做工精细,可见绝非凡品。 当看到这把钥匙背后刻有‘肖’这个字的时候,肖凡就信了刘百科的话。 姑奶奶说,这个世界上工匠可以仿制任何东西,可肖家的物件,没有任何人能模仿,而身为肖家人也要一眼就能认出来。 所以第一天起,姑奶奶就给他看了这把钥匙,说是可以打开进入陵墓的石门。 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就这样丢给了刘百科送来,姑奶奶的心,也够大的。 “刘叔,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快点走吧,在这里又饿又累。”肖凡将钥匙收好,就是率先往门外走,却被刘百科拉住了手臂。 “我说贤侄,你就想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现在外面看管得很严,到处都是冯金鼎的人,你乱跑,就是横着出去。” 肖凡回头一问,“你有办法?” “高人,自有妙计。”刘百科摸着两撇胡子,笑得神秘兮兮。 半个小时后,肖凡穿着女装,挽着刘百科的手臂,磨磨蹭蹭走了出去。 他不自在的扯了扯粉色裙边,摸了摸及腰卷发,涂着大红唇,再看见忍笑的刘百科,他嘴角一抽,“刘百科,你是想死吗!” 明明从小黑屋走出来的时候,周围都没有人守着,可刚刚刘百科骗他说有很多人,明显是故意整他的! “咳,我受过严格训练,不会轻易笑的,除非忍不住。”刘百科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整张脸都是憋笑而引起的扭曲。 草!肖凡口吐芬芳,小声说了好几句脏话。 眼看都要骂到祖宗十八代问题了,刘百科连忙打住,“好了好了,贤侄啊,其实这不是我的注意,是姑奶奶让我这样做的。她说有个任务,交给你去做完成。” 听到姑奶奶,肖凡是立马停嘴了,不过还是不敢相信姑奶奶会这样整他,“有什么任务需要男扮女装的吗!而且你当别人是眼瞎,看不出来我不像个女人?” 他总感觉,姑奶奶也是故意的,以姑奶奶的神通,不需要走到这步棋吧…… “难道你不相信姑奶奶的安排?” 刘百科反问的这一句,让肖凡无话可说。 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的选择了妥协,“好吧,姑奶奶是要我去做什么。” 刘百科道:“她要你去杀了卓广。” 肖凡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是谁,“卓广?这不是卓家家主吗。” 昨天聚会,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卓广似乎就是站在冯家的阵营,一个能说会道,油嘴滑舌的家伙。 刘百科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据姑奶奶给来的消息说,这个卓广和鲁未一样,帮冯家做打手,负责灰色地带的事情,身上起码背负着上百个无辜生命。” 闻言,肖凡眉头紧锁,“这种人,确实该死。” “对啊。听说他现在经营着一个地下拳场。赢的人,可以获取巨额,输的人可能会死,也会倾家荡产。而卓广养有一个大将,名叫黑牛,战无不胜。所有挑战他的人非死即残。在往年的九门斗擂中,其他八门,没人敢挑战他。” 刘百科说到这个人时,还是心有余悸。 他们刘家,是九门里面最弱势的了,要什么没什么,只靠着点推算来谋生,所以每次斗擂,最害怕被点名上台。 不过或许他太弱了,一眼都不被在意到。 沉默了一会儿,肖凡无语道,“你的意思是,姑奶奶让我先解决了这个黑牛,才能解决掉卓广?” 刘百科投以‘你很聪明’的眼神,“对!黑牛对卓广非常忠心,24小时贴身保护,平常人根本进不了卓广的身。而能解决黑牛的地方,就是在地下拳场里。” 肖凡……姑奶奶这也是太看得起他了吧! 是担心他送死的速度不够快是吗? 肖凡板着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和我扮女装,又有什么关系?” “要想进入拳场,有个规定就是必须带女伴。”刘百科带着人从后门走,已经停有一辆车,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你看看我的身材,我的模样,就算想男扮女装,连忙去整容也来不及。但是贤侄就不同了,身材模样都是绝色,扮女装也很倾城,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男人,把我迷得不要不要。” 这番好话说得,肖凡心中那点不情愿,都给打消了。 就是无语这个拳场的规矩,居然必须要带女伴……很快他就懂了,原来女伴是可以作为下注的战利品,很恶心的交易行为。 直到发动车子离开,都没有一个人追出来,肖凡疑惑道,“你是怎么做到,能大摇大摆走,还不被发现的?” 这可是冯家的地盘。 “可有听说过障眼法。”说到自己在行的,刘百科有些得意,“其他的不行,但是这些小手段,我还是很在行的。起码半个钟之内,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 肖凡哦了一声,并没有追究到底。 每一门都有自己的本事,刘家还是有点底牌的。 而刘百科说的半个钟,只是对其他人而言,不过冯项在他们上车之后,就已经发现了行踪。 他睁开眼睛,低声细语,“原来还藏有这一手。” 两次交锋,他已经输得彻底。 昨晚本来以为已经控制了刘百科,成为牵线傀儡,可没有想到只是宁无花的将计就计罢了,故意让他走第一步来激发肖凡心中的血性,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人已经离开,他追不上去,也不能打破约定动手。 只好通知冯金鼎,跟着肖凡的一举一动,去阻止他做任何事。 …… 很快来到了一家酒吧前,只要是进去的男人,确实都会牵着一名漂亮女性。 刘百科带着肖凡进去的时候,直接找了大堂经理,说要去地下拳场。 看了眼刘百科有些奇怪的女伴,又发现肖凡抛来的眉眼和红唇飞吻,大堂经理嘴角一抽,挤出得体的服务笑容,“您好,请到这边出示您的卡内余额。” 一旦进入拳场,就等于是烧钱。所以没有钱,是不允许进去的,这就是卓广定下的规矩。 肖凡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当个女伴角色。 不过心中却却是暗自心惊,一个娱乐场所而已,居然还有金额限制,怪不得卓家能富到流油,这一天下来,都不懂赚了多少钱。 进场最低金额是五十万,以刘百科的身家,还是有资格的。 随后有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领着他们往地下拳场走。 刚走出电梯,就听见了人声鼎沸。 远远看过去,拳台上,有个人已经被拧断了脖子,像扔垃圾似的丢到地上,而站着的男人,穿着黑色背心,皮肤黝黑,像个巨人般,正做着拇指朝下的嘲讽行为。 刘百科贴近了肖凡耳边,小声解释,“那个人,就是黑牛。” 肖凡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么大的块头,最少都要有两米五了吧! 暗中对比一下自己,如果要蛮横的论力量型,他们之间还是有些差距。 第124章 守墓人23 刘百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很同情,“看起来是不是就令人害怕了?等下打起来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知道他的恐怖之处。” 幸好姑奶奶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好吧,那也是他太弱的原因了。 “…我现在还可以说拒绝吗。”肖凡犹豫了下开口。 “当然,不可以。”刘百科停顿了几秒卖关子,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姑奶奶说了,她相信你能做到,所以不要让她失望哦。” 肖凡…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嘴上是这样说退缩,他还是和刘百科走到前面,比较靠前的位置,进行围观。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想要打赢,投机取巧的方式,有时候很重要。 新一轮擂台上,裁判再次宣布是黑牛获胜的时候,在一片欢呼喝彩中,黑牛走下擂台,往后台走去,而台上战败尸体,则是有人上去清理。 望着黑牛离开的方向,肖凡看见他站在某个人身边,弯下腰低声说了些什么话,想必那人就是卓广,随后两人齐齐看过来,视线准确无误的锁定在他身上。 肖凡心下一惊,不过也没有躲躲闪闪。 这里是卓广的地盘,那就等于是掌控在冯家手下,他一进来,肯定得到消息了,瞒也瞒不了。 果然,对面的卓广,举起酒杯隔空示意,这时灯光闪过,才发现而坐在他旁边的,居然是脸色阴沉不善的冯金鼎! 肖凡苦笑了下,已入狼穴,要想全身而退,可不容易。 刘百科小声说道,“你先准备好,等这场结束之后,就去下战贴,直接将黑牛约上台,不要再拖了。时间拖得越久,他的体力就恢复得越快,于你不利。” “那么着急赶人,你就不怕我死在台上?”肖凡为自己多舛的命运感到心酸。 刘百科摸着下巴,佯装深思,“你可以先告诉我银行卡密码,来年烧纸钱,我就给你多带点。” 肖凡:……草! “不过我坚信,你刘叔我双腿一蹬了,你肯定还生龙活虎。”刘百科宽慰了几句,“为了支持你,我可是把身家财产都押注给你了,等赢了之后四六分,你六我四,够意思吧。” 肖凡瞪着死鱼眼,“想够意思的话,你上去帮我打咯。” 这句话,成功让刘百科闭嘴。 要他去上台?来年直接投胎吗? 台上有了新的战局,两个人的战斗力差不多,难分输赢,但也快了。 趁着这个机会,肖凡去厕所,敲晕了一个在放水的男人,脱掉一身衣服换上,然后来到战贴台,直接说了要挑战黑牛。 记录员愣了愣,不确定的再问一次,“黑牛?你确定就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黑牛?” 似乎是过于惊讶,他的声音有些拔高,这让周围观众也听见了,他们纷纷看过来,脸上满是看八卦的表情。 不过看见肖凡那看起来不像是习武之人的修长身材,纷纷发出质疑声。 就这个小身板,没到半招肯定被打趴下了。 也有人于心不忍,出声劝道,“小兄弟,如果你是来猎奇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激进的好。你还年轻,多活一些时间不是很好吗。” 记录员也是给出建议,“那位大叔说的对。你可以下战贴的,不止是黑牛,还有很多人一样可以。建议选择一个同等水平的对手。” 来这里,不缺乏寻找刺激的富家子弟。不过他们很惜命,亲自上台的话都是选择一样弱的对手来玩玩,不像培养的打手,这群人是要拿命去拼的。 “多谢好意,不过我就要挑战黑牛。”肖凡咧嘴一笑,“听说他很强?我这个人呢,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强者,被打趴下的狼狈样子了。” 这句话,直接将全场给炸开了。 一个传一个,直接将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人群里讨论的都是说有不怕死的扬言要将黑牛给打趴下! 导致本是闹哄哄的地下拳场,一时间安静下来。 很快有人走到了卓广身边禀报此事。 黑牛捏着拳头咯咯响,眼睛一瞪宛如铜铃般大,粗声粗气道,“大哥,请让我去捏碎那小子的头!” 卓广并未应下,而是偏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冯金鼎,谄笑道,“冯爷,您的意思是…” 卓家早已归顺冯家,冯爷在场的话,这做决定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他能开口的,这点,卓广看得很清楚,也很识时务。 只要能得到丰厚利润,掌握得到的权利,卑躬屈膝又如何,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最后不都是死了吗? 冯金鼎眯了眯眼,转着大拇指上的金戒指,“只要最后还留下一条命,过程怎么玩都行。” 他倒是想趁此机会,将肖凡给除掉。 不过现在还不能反抗冯老祖。如果肖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了,到时候冯老祖追究起来,他可逃不开。 卓广转回头,看向黑牛,“听见了吗,就按照冯爷说的去做。” “我尽量不弄死。”黑牛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台上走。 要下杀手容易,可不弄死,这就难倒他了。 而本来是看热闹的观众,看见黑牛上台,将那两个像玩过家家一样不中看的斗擂者给一手提一个,扔到了台下。 他的视线往台下环顾一圈,怒声道,“刚刚是谁,说要挑战我,大放阙词要将我打趴下的?” 黑牛高昂着头颅,看人的眼神很蔑视,“现在就给你一个挑战的机会!别说你牛爷爷我,看不起对手!” 这话,让台下众人,不自觉都看向肖凡,同时让开了一条道,给他走去擂台。 离得远的观众,都是纷纷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看,到底是哪个能人,敢那么嚣张! “咳,咳咳。”刘百科差点没有被瓜子仁给卡死,他猛灌了一杯茶水,这才缓过来。 看见肖凡走到擂台边,拉过绳索,就轻松翻了上去,刘百科就是头疼扶额:让你去下个战贴,可也没有必要闹得那么轰动吧! “你就是黑牛啊?确实挺高大的,不过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四肢发达,却没有脑子的人呢,怪可惜的。”肖凡双手插兜,站姿懒散随意,一双随便找来的拖鞋不太合脚,裤子也有点短,露出了一大截脚。 不管是从形象上看,还是从身材来对比,都没有赢的可能性。 实力悬殊太大,就没有什么看头,所以台下观众兴致缺缺,连押注都比其他场要少了一半。 在观众席最高一排的角落里,躺在宁秋腿上的黑猫,看向台上肖凡吊儿郎当的作风,有些意外,“前辈,他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肖家人了。” 第125章 守墓人24 宁秋摸着它的毛发,浅笑道,“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没人规定说国师府的人性子都要差不多。肖凡这样,就很好。” “您说的是。”黑猫也没有辩驳,心中认同这个观点。 或许千年后的国师府在肖凡手中发展,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会那么铁血无情,死气沉沉。 在他们聊天期间,擂台上的黑牛,耍嘴皮子根本就不会是肖凡的对手,功夫还不知,但现在已经连吃了几个哑巴亏。 黑牛不欲再拖,捏着拳头咯咯响,“你爷爷的,有本事就动手!男人只会动嘴巴,算什么本事!” 然而擂台比赛,都是留有些时间给选手做准备,所以在裁判没有喊话之前,他也不好冒然动手。 即使不将这个规则放在眼里,可如果率先破坏了规矩,惹得卓爷不满,他也是不愿。 由此看出,黑牛这人有很多诟病的地方,可对卓广,那是极其忠诚。 “别别别,我还年轻得很,再怎么样也蹦不出像你这样大的孙子。”肖凡却是连忙摆手,随后上下打量着黑牛,又摸了摸自己的俊脸蛋,无比嫌弃道,“要是我孙子像你那么丑,那我肯定打断他的腿,绝不是我肖家的种。” 这话,就连台下对黑牛来自内心的发怵,也忍不住笑了。 这个人还挺逗的,就是很快就要死在黑牛的双拳之下,怪可惜的。 黑牛脸色阴沉沉,视线盯着肖凡看,好似猛兽般,在思考如何下嘴撕咬猎物才满意。 一分钟很快就到,裁判站在边缘,较为不起眼的位置,嘴里哨子一吹,就表示比赛开始。 这下,黑牛才阴转晴,他整个人腾跃而起,巨大拳头如陨石般从而降,如若砸在肖凡脑袋上,铁定开花,血溅当场。 观众都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眼前这一幕并没有激起他们的兴趣,甚至死得太快了。 然而接下来的这一幕,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在拳头要落到脑袋上时,只见肖凡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离开了原地,从侧面跃至半空,脚上一踹,就要往黑牛的脸上而去。 黑牛愣了几秒,随后及时收手,用手臂挡住了肖凡的脚,而肖凡也往后翻,滑落在地上,又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 虽然没有给出实际性伤害,可却实实在在的从黑牛拳下逃走,甚至给予羞辱性的一击! 哗! 在场观众,都是立马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上反转。 没有想到啊,这个看起来会死得很快的小子,居然真有点本事。 黑牛心中,也是微微诧异,但也仅此而已。 就算是会伸出爪子,那也只是野猫,能和豺狼虎豹相比? 黑牛转着胳膊,狞笑道,“很好,看来你可以和我过几招。如果死得太快,那也太无趣了。” “你想要更有趣的吗,我还可以给你很多。”肖凡耸耸肩,笑得一脸痞气。 时刻关注着台上,卓广一针见血,“黑牛轻敌了,他这局赢得会不容易。” “你就确信黑牛一定会赢?”冯金鼎转头看向他,突然反问了一句。 卓广愣了愣,对冯金鼎的这句话有些不太能理解。 但他还是对黑牛很有信心的,“还请冯爷放心,以黑牛的实力,肖凡抗不了多久。” 他自然是认出了肖凡,虽然有些摸不清其中的套路,但既然自己送上门来讨打,又怎么会不动手的道理,聚会那天的羞辱,他可没有忘记。 冯金鼎靠在椅子上,笑了笑,“肖凡……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子。” 他活到这个岁数了,有时候还看不清楚肖凡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笑嘻嘻的表面下,却有一颗很缜密的心,看似无厘头,却埋得很深。 卓光不明所以,心中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冯金鼎不会是畏惧肖家那个老太婆,然后对肖凡另眼相看了吧? 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罢了,又何必如此高估。 然而接下来的对招,却不断让他的脸被打肿了。 在他们的预想中,肖凡应该是被打得很惨,可并没有,甚至黑牛都没有站上风,还有敌不过趋势。 纠缠许久,两人一脚分开,黑牛已经有些喘息。 他身材高大,属于力量型,但也正是如此,最适合速战速决,脱得太久,身体的力量就会越发流失。 肖凡揉了揉手臂,突然笑到,“丑八怪,我说过,要将你给打趴下的,没忘记吧。” “什么意思?”黑牛深深皱眉,他已经从刚开始的轻视,到现在的严阵以待。 不过不说,这个人的言行很有欺骗性,能够混淆视线。 让人以为无害时,其实利刃早就藏在了暗处,伺机而动,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意思就是,我要让你跪下!”肖凡语气冰冷,整个人如残影般,眨眼间来到了黑牛后面。 而黑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感觉到了双膝骨头咔嚓一声,他眼睛一瞪,直直跪了下来。 肖凡站在他身后,张开手掌压在了黑牛头上,语气冷漠,“如果是擂台上的生死状,这个无可辩驳。可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没有十几,也有几十,连孩子也不放过,你死不足惜!” 不…黑牛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肖凡手中一转,他的脑袋旋转了一圈错位,随后软趴趴垂落,一滴血都没流,可却没有了气息。 “黑牛!”卓广猛的站起来,怒目而视,且满是不可置信。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黑牛就这样死在了肖凡手中。 倒是冯金鼎,并没有流露出意外,不过对肖凡的实力,又有了深层次的理解。 “这怎么可能!”观众也是哗然,不可一世的黑牛就这样死了? 而肖凡就站在擂台上,咧嘴笑得很无辜,完全看不出来有个人死在他的手上。 黑猫眼里划过诧异,“他是个很聪明的小子,一直都懂得如何隐藏。而且……或许他才发挥了五六层的实力。”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的实力,还会让很多人诧异。”宁秋老神在在,并没有任何意外。 她一直都很欣赏肖凡,否则也不会决定培养。 黑猫轻松道,“晚辈受教了。” 全场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爆发出轰动掌声和欢呼声。 “卧槽,贤侄可以啊,居然藏得那么深!”刘百科也是目瞪口呆,他站起来,可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又踩到椅子上,双手作喇叭呐喊,“肖凡!好样的!” “肖凡!” “肖凡!” 观众跟着呼喊,全场都是‘肖凡’这个名字在回荡,听了也觉得心神振奋。 居高临下的环顾众人,看着他们脸上的崇拜之色,肖凡难掩激动,有种主宰一切的气势。 他似乎隐约明白,为何姑奶奶会让他先来到这里锻炼。 第126章 守墓人25 等肖凡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2点了。 他本想偷偷摸进去,可没有想到家里灯火通明,踏进屋里的时候,姑奶奶居然还没有睡,而绿书和暗影都在。 “你们…这是在等我吗?”肖凡抓了抓头发,不过看见手上还残留着血腥味,就是放到了身后,磨蹭在衣服上想蹭掉。 他不喜欢将这种杀戮的煞气带回家里,似乎会玷污了家里的温馨。 宁秋转头看向他,浅笑道,“看来你很成功。” 虽然绿书和暗影今天都不在,可他们就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般。 “姑奶奶,我……”肖凡欲言又止,他本来有满肚子想说的话,可现在又说不出来了。 宁秋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都不用说,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只是开始,以后你要学会去适应。” “好。”肖凡点了点头,直接往自己的房间门口走,可是当手握住门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宁秋。 “姑奶奶,有一件事,其实在我心中疑惑了很久。” “你说。” “要想成为强者,成功坐到高位上,就要踩在很多人身上吗。”肖凡有了些迷茫。 在对卓广下手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任何犹豫,毕竟此人手上并不干净。 可在回来的路上,肖凡就是在想,他动手的那一刻,是不是就和卓广差不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也不是。” 宁秋其实不喜欢回答这种含着辩论意义的问题,有些时候这是没有意义的讨论,答案没有所谓的好坏,该做的事情也不会少。 “证明自己的道路,就是铲除掉你的对手,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本质上都是殊途同归。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你坐在卓广的位置,会不会也同他一样,作奸犯科?” “不会。”肖凡想也不想地摇头,随后他想明白了其中关系,迷茫神色渐渐散去,“姑奶奶,我好像懂了。” 就像姑奶奶毫不犹豫的除掉鲁未一样,在其位,做的却是肮脏下流之事,不除掉,就会有更多人受害。 宁秋也点到为止,“这两天就好好准备斗擂之事。那里,才是你建立威信的第一步。” “好。”想通了事情,肖凡恢复精神,回屋睡觉去了。 今天晚上的消耗有些大,强撑着回到家里,身体一旦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了疲倦。 绿书有些感慨,“当年主子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是国师大人了。” 她自小就被主子领回去养,陪在身边伺候,同样也见证了主子如何一步步拿到掌门令,坐上肖家家主位置,最后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真要比较的话,论天赋和心性,从古至今,无人能敌。 宁秋笑了笑,只是道,“时代不一样,环境不一样,成长经历更不同,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卧在她脚边的黑猫,懒羊羊扫着尾巴,很同意前辈这句话。 她所经历过的事情是常人无法想想的,毕竟呈现出来的都是光鲜亮丽。 …… 翌日一早。 冯金鼎去了冯老祖的屋里请安之后,这才到院子里打拳。 在外监视的冯艳急匆匆回来,面色着急,“冯爷,卓广昨晚死了。” 冯金鼎伸拳的动作一顿,随后缓缓收气,“是肖凡动的手吧。” 虽然不知道冯老祖和肖家人的交涉是什么,但是让他不准动手,看来应该是做了什么交易。 “如果没有猜错,就是他。”冯艳点头,“冯爷,这肖家已经连续除掉我们两员大将,难道就继续这样坐视不理吗。” “理?你觉得,你能打得过肖家姑奶奶身边跟着,名叫暗影的大孙子?”冯金鼎用白色毛巾擦着汗水,往屋里走,冯艳紧跟其后。 听闻此话,冯艳面色一僵,微微垂下头,“打不过。” 鲁未可是鲁家家主,能脱颖而出当上家主,本事自然是不弱。 她和鲁未比,都赢不了,更何况还是能无形之中杀了鲁未的暗影。 冯金鼎撇了她一眼,语气在警告,“不敢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禀报就好,但绝不能动手。” “是,我明白的。”冯艳垂眸,没敢对视,怕心思被看透。 她确实想动手,冯武就死在她眼前,恨不得立马杀了肖凡。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不管心中再多想为冯武报仇,可她还不想死。 冯金鼎并未说什么,而是回屋换洗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亲自端过早餐,去了二楼一个安静角落的房间,敲了敲房门。 耐心等了许久,才听见动静。 “进来。” 冯金鼎打开门走进去,发现冯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在打坐,被褥整洁没有动过。 “老祖,卓广死了,他的帮手黑牛也死了,都是败在肖凡的手中。”冯金鼎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虽然知道冯项不会吃,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他站立在旁边,徐徐道来,“卓广此人爱财,敛财也很有道路,对我们冯家的发展,有很大作用。如今就这样去了,着实是一大损失。” 这是事实,他并没有添油加醋。 如今因为冯老祖的安排,他又无故损失了一员大将,该提醒的还是需要说出来。 而且要想让冯项以为真的掌控了自己,就要产生点利益纠葛在对方手中,否则无欲无求的态度,很令人起疑心。 “那也是他的荣幸。”冯老祖闭着眼睛道。 他背叛了国师府,可又渴望得到国师府的承认,是个矛盾体。 所以对这些可有可无的人,在冯项眼里,能够成为国师府后人的手下亡魂,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冯金鼎默默的,没有出声。 人老成精,冯项自然猜得到冯金鼎心中在想什么,但也没有介意,“不久的将来,等我要办的事情办成功了,给你的东西,自然不少。” 等他拿到灵药,彻彻底底能够长生不老了之后,将这些无用的身外之物施舍给冯金鼎,也无所谓。 “多谢冯老祖。”冯金鼎连忙感激一笑,没有继续打扰冯项练功,安静的退了出去。 在关上门后,他的笑意就收起来了,眼底划过不屑。 传闻龙泉陵墓里面,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和长生不老药。 他想要的自然是后者,给他钱财就可以?呵呵,冯项这是想打发叫花子呢。 冯金垛步回到了书房,将保险柜打开,拿出里面的全部守墓令,眼底野心勃勃。 只要知道龙泉陵墓在什么地方,财宝和不老药,他都要! 守墓人25 第127章 守墓人26 三天很快就到,斗擂如期而至,安排在了陆家别墅内,占地广。 因为是传统,所以每家主宅内都会有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块练武场,如果太弱势,比如刘家,则是会将主办权让出来。 从座位的安排,就可以看得出来,各自的阵营。 而且每个家族身后,都带着不少的高手入场。 虽然肖家在三天前初露锋芒,可到底是过去式了,并没有什么人真的相信肖家的威严还能延续那么久,故而依旧是以冯家为首,陆家随后,紧接季家。 不过在大家都落座之后,过了许久,才见肖家人姗姗来迟。 众人心中有些许不满,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毕竟以肖家的强势来看,结局是如何还未有定论,不可多得罪。 看见了走在前头为首的宁秋,冯金鼎起身,主动上前去迎接,说着客套话,“看我,这几日都在忙,晚辈没来得及去去上门拜访,还请姑奶奶恕罪才是。” 他开口,连陆家陆文思都要退居一步,更遑论其他人,只能出声附和。 宁秋拄着拐杖,浅笑道,“无妨,我人老了,喜静。” 目光落在陆文思身上的时候,她眉眼慈祥的笑意又是加深了些,“都是不错的孩子,看来等下的擂台赛,将会很精彩。” 陆文思被看得眉心一跳,总感觉这话里有话一般。 不过还没等她深思,又见宁秋说到,“我这人老了,就是喜欢看年轻人有活力的比拼,希望等会儿你们好好努力,谁胜出,我就有褒奖。” 这话,就直接将自己的地位摆在最高,而在场之人都是些小辈。 他们听出来了,心中不太舒服。 本来就被压制了一层,现在又横空出世要将他们掌控的肖家,自然是不服。 但已经站在了这里,嘴上说说的意气用事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等下手上功夫见真章。 “多谢姑奶奶,我们必定会全力以赴,不会丢了姑奶奶的脸。”冯金鼎依旧笑呵呵的,拱手,带头感谢。 几句寒暄之后,他们很快落座。 主位自然是肖家,左手边是陆家阵营,右手边则是冯家阵营,而苏哲和刘百科,则是跟在了肖家身后。 苏哲还好,起码身后跟着两名还不错的打手,而刘百科的刘家,就真只剩下他一人了,毕竟做他这一行的,三缺五弊总是不少。 肖凡的位置在宁秋旁边,而暗影和绿书则是站在他们身后。 作为主办方,在陆文思站起来说些俗套开场白时,肖凡倾身靠近宁秋,小声道,“姑奶奶,卓家和鲁家,已经不足为惧。陆家的陆文思,我曾经在莫那村的那座神秘墓地里见识过她的本事,是个难缠的对手,两名打手也是不弱。还有冯家,除了已经死的冯武之外,冯艳实力差,剩下的就是从未出手的冯金鼎。” 这两天在疯狂习武的时候,他也根据姑奶奶提供给的一份九门人员资料,仔细分析了每个人的实力。 能让他感到棘手的,并没有几个,就是冯家,那个什么神神秘秘的老祖冯项,以及冯金鼎之外,其他人还是能解决掉的。 宁秋闻言,偏头看向他,“看来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 “嘿嘿,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是对姑奶奶有信心。”肖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憨厚得很。 这时,陆文思说完话,就是直直看向宁秋,说到,“姑奶奶,斗擂即将开始,您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老身,确实有件事要说。”宁秋点头,环顾众人一圈后,她笑了笑,“你们九门之间通过斗擂,以此来决定那一家是九门之首的传统,就是千年前国师府肖家定下的规矩,强者上位。但有一点,你们应该还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足以吸引住全部人的注意力,连带着冯金鼎也是坐直了身子,余光下意识瞥向隐匿在暗处的身影。 宁秋继续说到,“这一点就是,只要有人能打败肖家继承人,那么就能拿到掌门令,成为国师府下一任继承人,接手肖家所有人脉以及财富。至于成为国师,现在是没有的了,但是拿到龙泉陵墓的线索……还是可以的。” 这个消息确实让大家哗然,而宁秋的下句话,直接在九门里引起了轰动,“所以今天,为了能选出更优秀的人才,我就将你们想要的掌门令,以及龙泉陵墓的地址都摆出来。要是有谁能打败肖凡,这两件东西,都是你的了。” 连带着苏哲和刘百科等人,都是诧异的看向宁秋,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做决定,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龙泉宝藏地址,居然在肖家姑奶奶手中! 肖凡也是一脸懵逼,“姑奶奶?龙泉陵墓的地址……您一直都知道?” 他突然觉得,什么守墓令,一点都不香了。亏之前苏哲送上一枚守墓令,他还仔细研究了一下个午,那时候姑奶奶肯定在看傻子一样看他! 而且太坑了,连自己人都坑,姑奶奶瞒得也太严实了! 冯金鼎同样下意识摸向旁边的盒子,嘴角露出苦涩笑容,他还想着能从守墓令得到线索,没想到消息就被这样放出来了。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地址会不会是假的,不过看样子也不像。 所以说,他们都被这个肖家姑奶奶给耍得团团转。 隐匿在暗处的冯项也是面露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他居然又被摆了一道! 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来,足以引得许多人趋之若鹜,这样更好的能让肖凡处理不顺从之人,甚至再次立威。 众人脸上的贪欲,这次全部都露在脸上,已经开始低头交耳,讨论要派谁上场。 如果能够赢得肖凡,那么富贵和地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原本的斗擂,直接被宁秋给变成了争夺继承人的挑战。 宁秋并不在意闹出了什么轰动,而是朝着肖凡笑得慈祥,打趣道,“小凡啊,你现在可是香饽饽了。” “姑奶奶,您就别取笑我了。”肖凡揉了揉脸颊,他觉得压力山大。 怪不得这两天,绿书和暗影都在疯狂训练他呢,就连早上来的时候,暗影很稀罕的给他来了句毫无灵魂的“加油”,本来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他们都不上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迫车轮战。 冯家那边,有冯金鼎镇住场子,虽然刚开始震惊,不过很快就做好了安排,所以很有耐心等待。 季家季宏发自然也是心动,不过他要按兵不动,最起码要知道冯家会有什么安排后,才能做考虑,不然会两边得罪。 陆家这边,站在陆文思身后的三刀,粗声粗气道,“大小姐,让我上去,不出三招,定能将这个什么肖凡给打趴下!” 虽听过凌云子的名声,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他心中对肖凡的实力,根本就看不上。 “不行,我们还要观察观察。”陆文思摇了摇头,拧眉深思。 三刀有些着急,“大小姐您还在等什么?只要我们能将肖凡给打败,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是陆家!只要拿到龙泉宝藏,到时候别说冯家,我们陆家就是一言堂!” 他是陆家自小培养的打手,也算是家奴,正因为对陆家忠心耿耿,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为陆家争取宝物。 “老三,行事不可鲁莽,听大小姐安排。”二刀倒是比较冷静,他目光盯着肖家那边方向,“你要知道一点。肖家姑奶奶既然敢将东西摆出来,甚至让肖凡陷入危险中,必定是有所仪仗,不会同看起来那么弱。” 大家都知道会有陷阱在前面等着,可龙泉宝藏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所以全场安静下来,都在思考一个万全之策。 “二刀说得对,我们再观察观察。最好是等到肖凡体力不行的时候,再上场。”陆文思微微颔首,她的目光落在肖凡身上,停顿了好几秒,这才不动声色挪开,眼神又变成了凌厉决绝。 她是陆家家主,考虑的永远不是儿女情长,心中只有报仇和壮大陆家。 或许刚开始会有些涟漪,但那太微不足道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其他人也不傻,同样想要守到后面,等肖凡体力不支时再动手。 而这时,突然有人一喊。 “我来挑战!” 众人寻声望过去,是黄家之人,他已站起来迈步走入斗擂区的,身穿便服,赤手空拳,并没有什么武器。 黄家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能练就一双强悍拳头,威力堪比铁拳。 在以往的九门间斗擂中,他们黄家还不算落后,起码能排在前面。 陆文思不悦皱眉,“黄科太冲动了。” 在这里,肖家是她想要拉下来的对象,而冯家则是她的仇人,黄家的实力还不错,她本想留在最后出场,没想到居然擅自主张! 二刀说道:“看来黄家,一直都不甘心屈之人下。” 这是九门里,势力洗牌的绝佳机会,没有哪一门会放弃的。 冯金鼎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这就有点意思了。” 黄科的实力在这里能排在前面,他上场就等于是为肖凡的实力做划分,是强是弱,这局立马见分晓。 在大家心思各异时,黄科已经走到了擂场中间。 “晚辈黄科,见过姑奶奶。”黄科的态度还是有礼,他先是朝着宁秋拱手问好,这才看向肖凡,“既然姑奶奶说了,拥有掌门令的只能是强者,我此番上来挑战,还请肖家家主见谅。” 事已至此,肖凡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了,“无妨,谁想要挑战,我随时欢迎。” 他将外套脱下,挂在椅子上,随后朝擂场中间走去。 没有裁判,一旦被挑战的对象踏入擂场,就等于是决斗的开始,直至将对手打趴下,或者对方直接认输,就算是结束。 故而,在肖凡刚踏进擂场,准备走到中间的时候,黄科就朝他走过来了,气势汹汹。 这样一对比,倒显得肖凡弱了好几分。 “能当上肖家继承人,相信肯定是有几分实力的。我黄家铁拳,就前来讨教!”黄科话音刚落,整个人高高跃起,夹带厉风割脸的拳头,就是要往肖凡的头顶重击而去。 虽然都是力量型,家族传承的武功路子,和黑牛这样靠后天蛮力训练,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起码和上次同黑牛对打相比,黄科的速度极其快,能将周围风劲都为他所用,使得肖凡没时间离开原地,只能硬生生徒手挡住这一群。 肖凡往后滑了好几米,地面上有两道鞋子摩擦留下的痕迹,可见黄科的力道有多重,而且还只是一半的力量。 紧接着,第二拳快速袭来。 肖凡眉眼一沉,迅速侧身,将黄科的双手往下拉扯对消力量,然后牢牢抓住手腕,两人单手交锋。 力量的碰撞越发极致,黄科突然使用力往眼前拽,侧身用手肘抵撞向肖凡胸口,而肖凡及时退开后,周围震开了半卷风尘,又随风散去。 第一轮交锋,两人对彼此的实力,有了初步的判断,就没有再次冒然出手。 而肖凡并没有打算要用武器辅助,他缺少像黄科这样,靠自身力量相搏的对手,所以这局他赢得应该不快。 宁秋略微满意,“他已经开始懂得了在对战中,学习进步了。” 说实话,前两天的任务,肖凡很快将黑牛给解决掉,并不能让她满意。 黑牛什么时候解决,其实无所谓,她主要的目的只是给肖凡一个锻炼的机会,她想看到的是过程是进步,而不是急于提交结果。 三刀才刚开始觉得还行,就突然给停下来对视不再打了,这让他有些意犹未尽,“大小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不继续?” “判断对方的极限,怎么样才能给出致命一击。”陆文思也在紧紧盯着擂场,不放过任何破绽。 两个人都在藏拙,黄科还好说,毕竟出手多了,九门里对他的实力都有差不多的评估,但肖凡则是第一次出手,就有了很多需要探究的神秘色彩。 “我去,肖凡这是要做什么,现学现用,模仿黄科的铁拳吗?!” 望着擂场,三刀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第128章 守墓人27 只见擂场中间,肖凡也摆出了和黄科的架势,而且都是以拳相搏,甚至连气势都和黄科的差不多。 由此可见,他在模仿黄科,现学现卖。 可惜模仿得再好,那也假的。 放弃自己的武功路子,采用其他人的方法,没过两招,肖凡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拳头印子。 可是在被逼得步步艰难时,肖凡还能将自己的脸保护得很好,未免徒增了些趣闻。 三刀已经完全蒙了,猜不透肖凡的想法,“这小子,葫芦里埋的到底是什么药。” 陆文思此刻也看不懂了,如果一直用自己熟悉的武功路子,也许还能有胜的机会,可现在冒然放弃,转而依样画葫芦,这和主动认输又有什么区别? 季宏发坐在冯金鼎旁边,侧身问道,“冯爷,您能看透他的做法吗。” 他手中还有些人才可以上去,但是和黄科比起来,就是落了下风,所以这场挑战,还在观望中。 季宏发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任何情况下在脑子里运转的都是利益得失。 要是冒然上去,赢了还好,输了就等于得罪了肖家和冯家,两边不讨好的情况下,对他很不利。 “这小子的路子,野得很,就算是你我对上了,也未必就能全胜。”冯金鼎的这句话,让季宏发心中骇人,给予的评价是很高度了,难道冯爷如此看好? 不过能让冯爷看重的人,必定是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过人之处。 想到此,季宏发仔细看着擂场上的比试,越看越是心惊,他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眼里流露出诧异。 他发现,肖凡已经从刚开始的挨打,到现在能用黄科的招式,反击回去,并且越来越强,越来越熟练。 而本该是信心满满的黄科,面对这个逆转的风向,特别是肖凡用他的招式来打他,就好比如自己打自己,黄科的脸色都铁青了。 生死交锋,最忌讳的就是心性不稳。 在这点上,黄科已经输给了肖凡。 本是单方面挨打的局势,里面变成了势均力敌,甚至黄科已经被压了一筹,动作有些狼狈。 本是提心吊胆的刘百科,看见肖凡有赢的机会,立马就是蹦了起来,“哈哈哈,好!肖贤侄好样的,再接再厉!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虽然不是他上场,可以前都是被挨打的份,现在跟在肖家后面,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咳,刘兄,注意点形象。”苏哲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过高高弯起的嘴角,泄露了他也很开心。 既然已经向肖家投诚,那么他们就是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他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肖凡能赢。 否则一旦失势,他们的势力,自然会被瓜分干净。 “切,假正经。”刘百科撇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整理了下衣服,又重新坐下来,依旧目光炯炯的盯着擂场,看见黄科反击就皱眉,肖凡一占优势,又是欢呼。 听着身后的加油呐喊,肖凡也是嘴角微微抽搐。 这个刘百科,知不知道注意点形象,好歹他现在也是肖家家主! 两拳对击,而肖凡另一只手以刁钻的角度,一拳打在了黄科的腋下穴道上,使得黄科连忙后退几步,眼神骇然的盯着肖凡,不敢置信,又满是颓败。 沉默了会,他的手臂还在发麻,根本就动弹不得。 九门里都说黄科是天生神力,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是经过家族很系统的训练,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可肖凡完全就是单纯的用力量,然后模仿学习,为自己所用。 输给这样的人,并不是耻辱。 “你……确实是个练武的奇才。”黄科苦涩一笑,想通了之后,看向肖凡的眼神变成了欣赏和认同。 肖凡脸上虽然很开心,不过还是摆摆手,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投机取巧罢了,真要以拳相搏,我自然不是前辈的对手。” 这招,还是在暗影手下逃命时,学来的招数。 既然打不过,那就使劲走对方的路,等来回走熟悉了,那就让对方无路可走! 而且他也不是打不过,只是不想放过这次训练的机会。 想来姑奶奶也是这个目的,否则也不会在他完成了黑牛和卓广的任务后,一点夸奖都没有,还让暗影更下重训练的手。 所以这两天的日子,堪称地狱。 说完这句话,见黄科就是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深沉得很,肖凡完全搞不清楚,还要不要打。 在肖凡刚想出声提醒的时候,就看见黄科毫不犹豫,双膝下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老兄,你这是要做什么?”肖凡被吓到了,擂场虽然可以定生死,但他也不会对黄科下杀手,用不着求饶命吧? “我黄科,带领黄家所有族人,重回肖家门下,愿听差遣!”黄科活到了这个岁数,除了祖宗父母之外,第一次跪人,但也心甘情愿。 肖家家主虽然还年轻,但并非池中之物。 比起平平庸庸的维持现状,他还是希望黄家有一天,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肖凡睁大了眼睛,显然被黄科的举动吓到了,尔后就是冷静道,“黄科,你真的想好了?这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全族人共同商议的结果?” 这一刻,和刚刚的少年意气风发不同,反倒显得沉稳睿智。 手下能多个势力,他自然是开心,但人心不齐的话,带来的麻烦也不少。 “我的意思,就是黄家上下的意思。”黄科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们黄家,一贯是以忠信为准则。既然回到肖家手下,自然是会忠心无比。” 肖凡寻思了几秒,随后勾唇一笑,伸手将黄科扶起来,“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其他几门震惊不已。 “乃乃个熊,这黄科就是膝盖软,喜欢给人下跪!”三刀气得在原地来回转,又是朝地上呸了一声,“我们陆家平日里待他们黄家不薄,没有报恩就算了,居然公然玩背叛!” 陆文思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目光阴沉沉的盯着臣服于肖凡的黄科。 明明有机会赢下来,居然主动认输,这样的手下,简直是耻辱! 更可恶的是,当着陆家的面投奔到肖家,等于是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 “三刀,等下你上场。”陆文思眉眼冷淡语气不善,“肖凡的鬼点子很多,你不要和他废话,也不要让他摸清楚你的套路,记住了,底牌要放在最后一击!” “是,还请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锤爆那小子。”三刀笑得很自信,他并不认为黄科是敌不过肖凡,只是单纯的想背叛陆家而已。 二刀站在一旁,神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说。 让三刀上去搓搓锐气也好,免得嚣张过头了。 眼看黄科投诚,众人想法不同。 但刚刚对肖家的轻视态度,顿时收敛了不少。 果然,雄狮就是雄狮,一朝苏醒,搅乱风云,也是轻而易举。 黄科退下,肖凡松了口气,终于没有辜负姑奶奶的用心良苦。 转身,也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虽然打一架下来,全身筋骨都能得到舒展开来,但是肌肉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也会感觉到很疲惫。 然后他刚走两步,耳朵一动,能听见清晰的风动声。 肖凡脚尖一踮,身子灵活往旁边躲开的那瞬,有把锋利反光的镰刀划过侧脸,在空中旋转几圈,又被收了回去。 而一缕发丝被削下,在眼前缓缓飘落。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这落下的,就该是被切平的头颅了。 肖凡深深拧眉,回头,就看见有个身形消瘦,鼻尖眼大嘴巴翻,奸诈狡猾之相的男人走上来,连着镰刀的锁链,正在他手中把玩。 “我周八,前来请教!”他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嬉笑神情是掩藏不住的倨傲。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觉得黄科实在是个懦夫,居然在擂场跪下来,毫无节气! “你的武功招式,果然和你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肖凡回身冷笑,垂眸撇了眼落在肩头上的头发丝,抬手拍掉。 周八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丑人多作怪,就喜欢做一些偷袭的小动作。”肖凡很不喜这类人,他投机取巧,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打败,而不是用卑鄙的手段暗算。 “偷袭?哈哈哈哈!”周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声音尖锐刺耳,“只要能赢,暗算如何,明算又如何?最后能有话语权的,永远都是胜利者。小子,你还太嫩了,乖乖将掌门令和龙泉宝藏地址留下,老子可以饶你一命,滚回去喝奶去吧!” 这句话,连带着宁秋也一起羞辱了。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冯金鼎倒是露出可惜神色,至于在可惜谁,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周八这个人,是投奔到冯家手下的周家打手,今天早上刚从外地回来。 听闻了这几天的事情后,自然是对肖凡很有杀心,因为卓广,鲁未和他,可是拜把子的三兄弟! 甭管里面有什么利益成分,但也将他惹怒了。 暗影杀气汇聚,声音冰冷,“对主子言语不敬者,死!” 这瞬间,刘百科和苏哲抖了抖身躯,大热天的,他们感觉到了如至冰窖的寒冷。 姑奶奶的大孙子到底是什么人啊,也太吓人了些吧! “暗影,退下。”宁秋一出声,暗影只好听命收起了杀气,默默站在旁边,可依旧盯着周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八早就无法超生了。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活多久。”绿书也是脸色阴沉,不过她还是愿意看见,由肖凡出手,除掉这个贼子。 肖凡确实起了杀心,羞辱他可以,敢说姑奶奶,就是触犯到了逆鳞!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姑奶奶就是唯一的亲人。 “我本来只是将这里当成练习场地,但你着急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这句话,很明显感受到了肖凡的杀气。 不过又引起周八大笑,“哈哈哈,你这小子,还在做白日梦呢?能够杀我的人,目前还没有出生,你又算什么东西!”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肖凡并为出声,未见人动,却已消失在原地,眨眼间来到周八面前,并且五指成爪,往他脸上狠狠勾去。 周八笑声戛然而止,连忙侧开。 虽躲避了要害,可脸上留下了几道指甲留下的伤痕,正溢出鲜血,像瀑布般流满了半张脸,看起来格外恐怖。 且并未给周八反应的时间,肖凡又是凶猛的发起进攻,单单用五指成为武器,就能将周八逼的手忙脚乱,无法出招。 如果一举绞杀,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肖凡并没有,就像是老鼠抓猫的玩弄。 比起瞬间杀死你的对手,将对方的心智击溃,才是最残忍的手段。 嘶! 在场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周八的武力值,在九门里面完全可以排上前五,连黄科都要往后些,可是如今却狼狈窜逃的下场! 本来还是蠢蠢欲动的其他门人,这回完全安分下来了。 宝物既然拿不到手,那就不要招惹是非为好。 季宏发也是暗自庆幸,他并没有冒然派人,接下来就是陆家和冯家,看谁能胜了。 他虽投靠冯家,但同陆家,肖家也没有交恶,只要安分守己,不管结果如何,也不会祸及到他这里。 看见肖凡那熟悉的武功路子,隐匿在暗处的冯项,也是面色凛然,“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敢将肖凡推进漩涡里了。” 肖凡模仿的天赋极好,再加上脑子灵活,惯于举一反三,和他交手时所用的招数,只要被记下来,稍微练习后,就能为自己所用。 这样的妖孽天才,他只在宁无花身上见过,就算是当年肖家嫡系大师兄,也无法匹及。 本来被周八半路拦截,很生气的三刀,此刻也是目瞪口呆,“这小子,还是个人吗!居然连武器都不用,就能将周八给打得落花流水。” 陆文思敛眉,脸色有些凝重,“这二十年来,他藏得太深了,将吊儿郎当,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身份,给装得那么像。” 当年刘百科的异样举动,自然引起了九门的重视,而他们也是掘地三尺的将肖家查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什么线索,唯一能证明是国师府肖家后人,就是肖家有下墓的本事,直到现在才暴露。 一直盯着擂场的二刀,出声道:“周八,就要被玩死了。” 如他所言,周八已经被肖凡缴了武器,且全身都是血淋淋伤口,看起来就像是个血人。 一个武者,连武器都被拿走,那就和死不远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讲话的。你看,说要你死,却还让你死得那么慢,多感受几分钟活着的美好。哎,有时候我有点唾弃自己,是不是太圣父了。” 肖凡咧嘴笑着,剑眉星眸,看起来很是阳光少年。 可是他却单手扣着周八的脖子,将人提起来,一手慢悠悠的卸掉他的四肢。 周八瞪着眼珠子,他眼神满是惊恐痛苦,看着肖凡,宛如在看着吃人的恶魔。 他艰难张嘴,刚想讲话,下一秒就被笑吟吟的肖凡,直接咔嚓一声,卸掉了下巴,大口大口血包吐出来。 “长了嘴巴,既然不会用,那留着做什么呢,你说是吧?”肖凡松开手,周八落在了地上,像被剪掉四肢的布偶娃娃,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表示还活着。 不过也很快,被肖凡踩在胸膛上,用力重重一踏。 周八瞪着眼睛,不甘心的死去。 周八死相极惨,死亡过程也令人胆寒。 被活生生折磨死,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们,还是不免感到背脊发凉。 抹了下额头上没有的冷汗,季宏发悻悻然道,“这小子的手段,可真够狠辣的。” 轮武力值,他是没有的,只能养打手。 可惜连周八都死了,这几个打手就更加不是肖凡的对手了。 “我说了,他藏得极其深。”冯金鼎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周八这个人过于嚣张,当众对着肖家姑奶奶出言不逊,即使肖凡杀不了他,但是那个名叫暗影的,也会动手。 “可是我们调查了二十年,他从未露出过破绽,要不是他前段时间突然动身去找龙泉陵墓,我们依旧会被瞒。”季宏发有些不太乐意自己被一个小辈给玩得团团转,可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厉害。 冯金鼎有些感慨,“要想瞒过别人,首先就要将自己给骗到。” 闻言,季宏发也就没有再出声了,如果换做是他,也做不到这个地步,或许这就是人的天生差距吧。 冯金鼎看向已经走回休息区的肖凡,而也没有人想要再继续挑战。 众人被刺激到了,总要安静一会儿。 而陆文思,也趁势宣布,休息半个钟,再继续。 如果就是不断的车轮战,那吃相也太难看了。 场上像恶魔,回到了宁秋身边,肖凡又是笑得有些紧张,“姑奶奶,我这回,没有让您失望吧。” 宁秋抬眸看了他一会儿,在肖凡局促不安下,就看见宁秋慈祥一笑,满意点头,“嗯,还不错。” 终于得到肯定,肖凡这才是松了口气。 绿书蹭到了他旁边,拍了拍肩膀,巧笑嫣然,“肖凡,看来你还不赖的嘛,我本来还在担心你会被打哭呢。” “切,我五岁开始,就从来没有哭过了。”肖凡有些骄傲的抬着下巴,得意洋洋道。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老爸和爷爷又都是经常往外面跑的人,反正他大多数都是混着长大。 混着混着,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人设。 要不是决定去找龙泉陵墓,然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他都差点忘记,自己也没有那么弱啊。 “放心吧,以后就有你哭的时候了。”绿书笑得不怀好意。 肖凡刚想问为什么,黄科就带着几个比较重要的族人,走了过来。 他们拱起手,齐齐朝宁秋弯腰,“拜见姑奶奶。” 宁秋摆手让他们不需多礼,问道,“黄家现在的发展,怎么样了。” “说来惭愧,开有几家武馆,弟子偶尔也在外面接陪练工作。”黄科是家主,自然由他介绍,“晚辈的女儿,则是在外面当明星,凭着不错的身手,混得还算可以。他哥哥,也开了不少的娱乐公司。” 和冯家,陆家这些富翁相比较起来,他们黄家也就这些拿得出手了。 当初算是站在陆家阵营的时候,陆家是有提过注入资金,壮大黄家,但是被黄科拒绝了。 一旦如此的话,黄家就真的等于是陆家的手中棋子,而不像现在还能选择阵营。 宁秋笑了笑,并未看不起,“每个家族的发展方向不一样,况且你门下弟子众多,这也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如果还是在明宣朝,黄家这样的培养方式,能为军队输入将领,现在只不过时代不合适罢了。 黄科心头一暖,本来还以为姑奶奶会嫌弃,看来是他心思狭隘了。 “对了,有一件事,晚辈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秋:“但说无妨。” 黄科分析道:“接下来,能上擂场和家主比拼的,就只剩下陆家侄女陆文思,以及她两个得力助手。以刚刚家主的本事来看,他们三个还是不足为惧。但是剩下的冯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冯金鼎会直接上场,还请您多加小心。” “你知道他的一些信息?”肖凡拧眉问道。 在姑奶奶提供给他的资料里,并没有多少关于冯金鼎出手的信息,或许见到他出手的,都已经死了。 “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他在九门里面,能力肯定排第一。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可是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当年冯金鼎的父亲,可是打遍无敌手,去倒斗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靠他,才能活命。可是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冯金鼎手中,可想而知了。” 黄科说到这些,还是有些心寒。 一个能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手的人,你能想象他的手段会有多卑劣? 肖凡诧异,“那么吓人的吗,连对自己父亲,都那么残忍,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到底具体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但是确实是死在冯金鼎手上。”黄科摇了摇头,大家私底下确实有想过是不是有私密,可被冯金鼎瞒得很紧,没有露出一丝风声。 他眼神深深,语气有些沉重,“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曾经确实有见过冯金鼎出手,明明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可是对方已经被割破了喉咙,头颅滚落在地上,死得很惨。” “没有武器的武器?”肖凡拧眉,这个说话,还真是没有听过,“会不会是什么暗器之类?” “不,应该不是暗器,就是他的武器,只不过藏得太深了,没有人见过。”黄科摇头否定,“所以家主要是和他对手,还请要格外小心,他这个人出手,最喜欢在无形之中了。” 排兵布阵,是冯金鼎最擅长的事情,被坑的人,不知有多少。 “好,多谢,我知道了。”肖凡点头感谢。 黄科拱手行拜礼,“能为家主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专门带来消息之后,黄科这才离开。 肖凡并没有立马相信,而是先询问宁秋,“姑奶奶,您觉得黄科的话,可信度是如何。” 宁秋只是笑到,“不管他的话有没有可信度,武器是什么,只要你对上他,唯一目的,就是将他打败,不用想其他。” 做事情,最忌讳的是想太多,朝着一个目标走,决不能分心。 第129章 守墓人28(完结) 果然同黄科所料一样,肖凡在最后,确实和冯金鼎对上了。 冯金鼎依旧不失礼,先道,“肖家主,请多多指教。” 似乎圆滑处事,已经是深入骨子里了,他喜欢先礼后兵,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指教谈不上,切磋切磋罢了。”肖凡笑嘻嘻的,可没有敢大意。 临场上,越是云淡风轻的人,心中沟壑,更加无法琢磨。 所以和冯金鼎对战,肖凡用到了自己七层实力,将冯金鼎藏得很严实的武器,给逼了出来。 是戒指,他手上戴的所有戒指都有有机关,摁下机关时就会有银色细线飞出,杀人于无形。 就连肖凡,也差点中招,最后还是冒着最大的风险将人打倒,他的脸上也留下的伤痕。 冯金鼎从地上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沙尘,拱手坦然道,“我输了。” “承让承让。”肖凡心中松了口气,对付冯金鼎,确实有点吃力。 这还是他那么久以来,直面对上的第一个强敌,虽然和他的师父凌云子没法比,但也很厉害了。 “接下来,还请小心了。”冯金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离开。 肖凡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看见与冯金鼎错身而来的一个老人,扑面而来一股阴冷气势,是他被关在小黑屋里时,出现的老人! 想了一会儿,肖凡这才记起来,前几天刘百科发生异样时,当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和这个人如出一辙。 看来他们早就对上了,不像什么三天后的约战。 不过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啊,用的手段还是极其诡异,他至今还不懂,刘百科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异样,肖凡嘁眉一问,“你就是叫冯项?” “正是。”冯项微微颔首,目光阴沉的打量着肖凡,似乎在考虑,要如何用最快速的方式解决掉。 从刚刚的观战中,给他的提醒就是,对付这个年轻人,速战速决最好,一旦将时间拖长,对自己会非常不利。 “哦。”肖凡丝毫不畏惧,他那犀利的眼神,率先发起了攻击。 既然是难以战胜的对手,那么就全力以赴吧。 这一场,打得很久,也很激烈。 而冯项从刚开始的自信满满,到后面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又老了好几分。 最后,肖凡还是险胜了,奄奄一息,还是绿书急忙带回去治疗,才能捡一条命。 冯项躺在地上,无人理会,他失神的望着阴沉沉天空,就要下雨了。 当年,他被肖家选回去的时候,也是在下雨天。 时间过得可真快,兜兜转转过了千年,他想要的目标,依旧是失败了。 看见宁秋拄着拐杖站在眼前,冯项流下了两行血泪,轻声呢喃道,“大师姐,我还是输了。” 从刚进入肖家国师府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府里有个天才,是肖家大小姐,也是大师姐,无人能超越。 那时候他是畏惧的,是崇拜的,也是有野心的,可不管如何努力,连得到肯定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被嘲笑,笑他无能,笑他废物,笑他异想天开。 那时候,冯项就在心里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坐上国师的位置,给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看看,他冯项不是废物! 可是……依旧输了。 “你只是输给了你自己。”宁秋垂眸,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冯项。 她并没有说的是,以冯项的资质,能进入国师府是原身宁无花给的机会,只因为经历有些相似。 可到底,还是走上了歪路。 “大师姐,能不能……”冯项眼神渴望的看着宁秋,可最后还是不再讲,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化为了尘土,消散不见。 “喵~”黑猫抬起头,望着散去天边的尘埃,轻轻叫了一声。 或许他早就心无存活的念头,一直支撑着他的,无外乎就是执念,一旦执念消失,人自然会走。 …… 肖凡最近很忙,忙成狗的忙。 白天忙着处理肖家,以及九门的事情,晚上还要跟着姑奶奶学习各种玄学。 管理的事情还好说,毕竟有着暗影和绿书帮忙,可是学习玄学,那就是接触到了完全不同的层面,再加上姑奶奶教人很严厉,他又不想让姑奶奶失望,所以每天都是苦不堪言。 直到一个月之后,姑奶奶出去了一趟,等第二天回来后,她就提出了说要离开。 “姑奶奶,这里就是您的家啊,您要离开去哪里?”肖凡很不解,同时心中满是不安。 “自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宁秋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慈爱。 肖凡再不愿,可最后还是劝不住姑奶奶,特别是并没有让一个人跟着,连送都不给,暗影和绿书都留了下来。 “你们就不担心吗。”肖凡不笨,猜到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事情。 暗影一贯的面瘫脸,只不过这次,他走出了院子在练剑,显得心不在焉,很浮躁。 绿书则是沉默不语,摸着手上的玉镯子在发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去追回姑奶奶。”肖凡急得想发火,可刚转身,就被绿书叫停了。 “肖凡,不要去追了。” “为什么?”肖凡回头不解。 “坐下来,我跟你解释。”绿书擦掉眼角泪水,拍了拍旁边位置。 等肖凡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整个人都颓然了,眼神空洞。 怪不得在莫那村的时候,他们吃饭就要给钱,原来那是跟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进行买卖,如果直接吃,则会不利。 良久才消化了这些不可置信的信息,肖凡又是担忧道,“那你们现在……” “我和暗影吃了灵药,算是复活了,以后可以继续作为人,生老病死。”绿书叹了口气,主子为他们的将来都安排好了。 “我还能,再见到姑奶奶吗。”肖凡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绿书摇了摇头,“见不到了。” 肖凡低头沉默着,他现在很迷茫。 在他心中,早就将姑奶奶当成了最亲的家人,可现在突然的局面,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这边。 宁秋知道分别总是难受的,但时间久了,自然会治愈。 而且留下了几个墓地,让肖凡去探险,足以挥发掉那点难受的情绪。 宁秋回到了原身的墓地,将灵药给明宣皇喝下之后,徒留黑猫在等待,而她的意识,连同身躯,也一并化为了点点消散。 “前辈,谢谢您。”黑猫感激道。 宁秋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有点可惜,不能见到他们千年后相认的场面,但听了大概故事,也算是满足了八卦之心。 …… 今年,肖凡已经25岁了,他完成了姑奶奶临走前期盼的高度,肖家,依然是个财力实力都站在顶峰的大家族。 而今天,也是他和绿书结婚的日子。 和其他人不同,他的婚礼比较独具一格,是凤霞披冠。 而举办婚礼的地点,则是在一座陵园里,里面有不少墓,可众星拱月的就是中间那座修葺最为奢侈的墓地。 站在墓前,肖凡咧嘴笑道,“姑奶奶,我今天和绿书结婚了,能当证婚人的,只有您才可以。所以我们这次过来,打扰了您清静,还请您不要生气的好。” 参加婚礼的人不多,都是九门,和一些好友。 许是在回应肖凡的话,有阵微风徐徐吹过,带来了些花香,那是宁秋最喜欢的梅花。 黄素素全程看着这对新婚夫妻秀恩爱,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晚上喝了点酒之后,借酒壮胆,她拦下了暗影,撅着小嘴,不依不挠,“喂,大木头,你什么时候才来娶我呀。” 她追了那么久,才得到女朋友的身份,现在并不满足了,她还要成为暗影这个呆瓜的老婆,以后孩子的母亲! “你喝多了。”暗影眉眼冷淡,拿掉她手中的酒杯。 黄素素脸颊被酒气熏得红彤彤,一双美眸愈发潋滟动人,听见暗影避而不谈,她小脾气上来,眼泪就是啪嗒啪嗒流,“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好啊,不喜欢就不喜欢,本小姐还就不信,在这里难道找不到一个要娶我的男人!” 说着话,她负气转身,看样子还真的想要随便找个男人结婚了。 不过还是保持理智的,黄素素走得很慢,时不时往后看。 暗影眉眼一沉,最后无奈叹息,他上前两步,拉住了黄素素的手臂,“今天是肖凡和绿书的婚礼,不要闹。” 黄素素刚上翘的嘴角又抚平,眼里泪水迅速汇聚,“我什么时候闹了?还不是你整天冷着脸,对我熟视无睹。既然你不喜欢……” 然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喜欢你。” “什么?”黄素素愣了几秒,随后欣喜若狂,她立马抱着暗影的腰,追问道,“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暗影是个比较保守的人,公共场合下搂搂抱抱已经很出格,更别说主动说喜欢了,刚刚说完之后,耳根子红到滴血。 可看着黄素素的笑颜如花,他嘴角勾起了很小弧度,“我喜欢你,很喜欢。” “我也最喜欢你了!”黄素素扯着暗影的领带,用力将人拉下,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暗影愣住了,他犹豫了几秒,没有将人拉开,而是抬手扶住了黄素素的细腰。 如果这份显露的偏爱能让黄素素开心,他断不会拒绝。 第130章 一人之上1 “咳咳咳!” 宁秋过来后,立马体验到了头晕目眩的窒息感,连续咳了三下,才能将卡在喉咙间的硬馒头给吐出来。 等缓了缓还在起伏的胸口,她这才站起来,打量着不大不小的房间。 装饰得很温馨简单,里屋是原身吃饭睡觉的地方,隔着一个帘子,而外面挂着许多常见的药材,都是炮制后晒干的。 现在是晚上,原身忙碌一天后想随便吃点东西应付就睡觉,可没想到被一块硬馒头卡住喉咙,窒息而死。 宁秋过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及时吐出来,也会同样结局。 外面很冷,漫天雪花,大风呼啸而过,刮着窗户啪啪啪响。 从单薄的被褥,又缝缝补补的被褥中可以看出,原身的生活有些艰难。 肚子很饿,桌子上已经硬得不能再硬的馒头,根本就吃不了。 宁秋只好从空间里面,拿了不少东西出来,换上崭新的被褥。 又进入空间里饱餐一顿,然后洗了个澡,她这才出来躺在床上,缩进暖呼呼的被窝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然而就在她睡意正浓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还有婴儿哭泣声。 扣扣扣的敲门声不断,宁秋只好起身,披上一件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袄子披风。 打开门,夜晚月光下雪花晶莹剔透,凛冽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疼,也很干燥。 宁秋拢了拢衣服,防止冷风从领口灌入,垂眸看着,双膝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子。 他已经失去了右臂,而左臂里躺着一个用红色襁褓包裹的婴儿,哭声如猫叫,脸蛋通红,看来是要受不住寒冷天气,再加上饥饿,夭折之相。 “求,求求您,救他一命,求您…” 艰难抬头看着宁秋,男子绝望的眼神里露出了些亮光,他反复磕头,身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雪花。 没等宁秋说话,这名男子最后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就没有再抬起来过,死去了。 生命迹象已经走到了尽头,还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极限,想必这个婴儿对他很重要。 而看着这个情况,极有可能是被追杀,不是仇杀,就是灭口,且身份都不会简单。 救,代表着以后或许会是个麻烦。 不救,也许这个刚出生还没有见过世界一眼的婴儿就会死。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低,雪花落在男子身上渐渐覆盖了一层,看起来就像个雕塑雪人。 宁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白雾散开,“罢了罢了,养老的生活多个孩童逗弄,倒也不错。” 将孩子抱起来,放入空间里,让他有活下来的机会,这才处理好尸体,翌日一早,宁秋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此地。 再留下来,迟早会被找上门的,虽然可以解决掉,但她不喜欢麻烦。 记忆里,原身是个失忆的柔弱女子,昏迷在后山,被孤僻的赤脚大夫带回家,日久生情,结为夫妻。 两人定居在了竹林里,与世隔绝,夫妻俩靠着卖药材为生,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可医者不自医,半年前在丈夫尝遍百草后被毒死,原身就一直自己住,并没有和山下村民有多少交流,所以就算悄悄离开,也无人关注。 …… 七年之后。 阳光明媚的春天。 宁秋在看着院子里长势不错的药材,等明天就可以拿去镇上卖,冬子的生辰也到了,顺便带他去吃一顿好的。 这时,一只浑身毛发雪白,额头上有个王字的白虎跑进来。 虎背上还坐着一个胖娃娃,肉嘟嘟的脸颊上满是纯真笑意。 白虎蹲下来,宁冬轻车熟路的滑下,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就跑到了宁秋身边,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娘,娘,你看,这是我和小白去后山抓到的鱼。” 他双手抓着还在跳动想挣脱掉的鱼,举起来让宁秋看,一副求夸奖的小模样。 “不好好练功,整天就知道满身遍野的跑。”宁秋刚摘好了几颗辣椒,回头就看见宁冬胸前衣服尽湿,裤脚也是沾上了泥巴,鞋子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脸上还有鱼鳞,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孩子的顽皮劲,可比山下村里的老牛要厉害得多了。 宁冬撅了撅嘴,有点不太服气,“娘,您说扎马步和打拳,分别是一时辰,我都已经做好了。” 宁秋嘴角上扬着笑意,“是吗,可山下的富贵,今天可是专门跑来跟我说,你打伤了他的脸,还弄坏了一颗门牙。” “富贵瞎说,明明是他缠着我,要和我切磋,然后被我一拳打趴了!”宁冬梗着脖子,立马大声喊到。 说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和杨富贵打架,已经约好了不能告诉对方家长,娘真狡猾! “行了,将鱼放到木盆里,把脸和手洗干净。”宁秋伸出手,扯起他的衣裳还能闻到一股鱼腥味,“还有你的衣服,今天自己洗。要是洗不干净,不能吃饭。” “知道了…”宁冬拉长着声音。 别看他年纪小小,但是被宁秋放养,能自己动手的事情,一般不会帮忙,所以干活很利索,自己换衣服洗衣服,挂在一条比较低矮的线上。 那是宁秋作为惩罚,让他自己洗衣服时用到的,高度刚好够宁冬的身高。 “冬子,进来吃饭。” 听到娘的声音,宁冬不再和白虎玩耍,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乖乖,我要去吃饭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白虎低声嗷了嗷,这才拖着庞大身躯离开,很快隐入了竹林中。 洗干净手,宁冬屁颠屁颠去到偏院,哪里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 “哇!今天有红烧肉!” 坐在他的专属椅子上,宁冬先是稳稳当当的夹了一块肉放入宁秋碗里,笑得很开心,“娘先吃。” 宁秋笑了笑,夹起碗里的这块肉,并说到,“好了,你也吃吧。” 宁冬吃得很斯文,并没有将米饭或者菜汁弄得到处都是,很快解决好了半碗饭。 他双手捧着碗,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娘做的菜,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瞎说,你还没有吃过其他人做的饭菜,又怎么会知道娘做的最好吃。”宁秋无奈抬头,她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为自己斟了一杯桃花酿,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个问题,将宁冬难倒了,他皱巴巴着小脸蛋,过了会儿,就是重重点头,童音悦耳,“反正娘做的饭菜,永远都是做好吃的!” 孩子对母亲,天生有着很依赖的心理。 在他的心里,娘永远都是最好,最厉害的,不需要比! “就你嘴巴嘴甜,是不是偷吃蜂蜜了。”宁秋笑容依旧,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她眼里都是柔和。 “嘿嘿嘿,这都被娘发现了,不过我没有偷吃,是富贵给我的。”宁冬掀起眼皮偷偷看了眼宁秋,被发现时,又立马低头吃饭,屁股坐立不安的挪来挪去。 看着宁秋没有说话教训他,宁冬这又着急上了,他连忙跳下椅子,跑到宁秋身边,可怜兮兮道,“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 他的牙齿最近有些坏,所以被宁秋勒令,不能吃糖太多。 宁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叹气担忧道,“娘没有生气,娘只是在想,要是以后冬子长得,和山下瘸老三一样,满口黄牙,那么丑,这要怎么娶媳妇呢。” 宁冬没有什么娶媳妇的概念,可记忆里瘸老三是真的很丑,如果以后他也丑丑的,娘是不是不要他了? 想到这里,他就是红了眼睛,害怕的吸了吸鼻子,努力将泪水憋回去,“娘,我不要变丑,你别不要我。” “怎么会不要你呢,母不嫌子丑,你再丑,我也得看习惯。”宁秋失声一笑,这小脑袋瓜子,想得可真多。 “我不会长丑的!”宁冬握着拳头,很坚定道。 以后,他再也不吃蜂蜜了! 晚饭,在欢乐声中渡过。 孩子就是孩子,刚刚还因为纠结丑不丑的问题而哭鼻子,眨眼间就抛之脑后了。 饭后,在宁秋的培养下,他们都会有散步去后山,然后练武的习惯。 路上月朗星稀,两边都是盛开的野花,即使来来回回走了五年,依旧觉得很美。 宁冬和小白跑在前面玩耍,然后又回头,跑到了宁秋的跟前,扯了扯宁秋的衣角,示意她弯下腰。 “怎么了。”宁秋蹲下来,和他平视。 人小鬼大的左右看几眼,确定没有人偷听了,宁冬才贴紧宁秋耳边,故意小声,又有点紧张的说道,“娘,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宁秋挑了挑眉尖,还挺好奇小孩子能有什么秘密? 宁冬扭捏着小羞涩,“我发现,月亮姐姐很喜欢我。” 宁秋……好吧,孩子的世界,欢乐就是那么简单,又充满奇思妙想。 “为什么说月亮姐姐很喜欢你。”宁秋笑了笑,站起来,牵过宁冬的手,继续往前走。 而白虎,已经跑到花丛里,追着一只蝴蝶在玩了。 “因为,我走到哪里,月亮姐姐就跟到哪里。”宁冬抬头看向皓月当空,又转头望着宁秋,很为难道,“娘,我可不可以跟月亮姐姐说,我不能喜欢她的,不要再跟着冬子啦?” 娘说过,喜欢一个人呢,就要和练功一样专一,如果三心二意,到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比如山下的穷秀才,抛弃糟糠之妻,娶的新媳妇也跑了,最后人财两空,孤家寡人。 他已经有最好的娘亲啦,所以要懂得拒绝月亮姐姐的喜欢才行。 第131章 一人之上2 童言童语的,宁秋好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样直接拒绝,月亮姐姐会伤心的。” 宁冬抓了抓头发,脸蛋要皱成肉包子了,很是苦恼,“那,那我要怎么样说,月亮姐姐才不会伤心呢。” “娘亲,你教教我吧。”他期待的看着宁秋。 宁秋假装沉吟了一会儿,指着对面的悬崖,说道,“嗯…让娘想一想。这样吧,你运起轻功,飞到山顶,然后摘下那朵花,对着月亮姐姐说,‘我们以后当好朋友吧’,这样就可以了。” 他们站在平时练功的大榕树下,旁边有条清澈溪流,而往上走则是不算高的悬崖,有潺潺流水从壁缝里流出,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一朵花摇曳在峭壁之上。 “真的吗?”宁冬眼前一亮。 宁秋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月亮姐姐对你那么好,难道冬子不想和月亮姐姐成为好朋友?” “才没有呢,我要和月亮姐姐成为好朋友!”宁冬挣脱了娘亲的手,小小的人儿往前跑,运起轻功踏在水面上,快速掠到了对面岸的石头上。 他站了一会儿,抬头望着悬崖距离,虎头虎脑的在算,要多久才能上去,然后才踩着石头往上跳。 这里是他平常练功的地方,自然是很熟悉,不过他没有去到过悬崖顶,所以有点激动。 后面跟着白虎,也是追着宁冬的脚步上悬崖。不过追到一半,又跑下来了,它追不上去。 而在宁冬往前跑的那一瞬间,宁秋眉眼一尘,余光往后一撇,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眨眼间,再次看见她时,已然立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丛林中,宁秋手中掐着一名黑衣男子的脖子,而他脚边已经倒了下一个,在目瞪口呆中死去。 宁秋冷漠道,“你们跟踪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找,找到神器。”黑衣男子眼里都是恐惧,艰难出声。 “神器?什么神器。”宁秋加重了力道。 被勒着脖子的窒息感过于折磨,黑衣男子已经翻了白眼,连忙嘶哑着声音求饶,“求,求您放我我一命,我都,都告诉您。” 宁秋松开手,黑衣男子落在地上,狠狠吸了几口气,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手指敢偷偷摸到剑,就被踩在了脚背上,黑衣男子连忙收起所有小心思,托盘而出,“消失了七年之久,而传说中的五件神器又再次出世,这段时间在江湖中传闻,有一件神器现身青州城附近,所以我们才领命前来寻找。” “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宁秋敛眉深思,看来最近的青州城,会不太平静了。 “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黑衣人老实摇头。 “你是哪个教派的人,又为何跟踪我们。”宁秋可不相信这句话,地上的剑突然飞到她手中,宝剑出鞘,横在了黑衣男人脖子上,血珠溢出。 稍微一用力,就会人首分离。 “我说,我说,我们是阎罗殿的弟子。”黑衣男人吓得老实了,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我们也是查到您七年前,从外地突然过来的,且带着孩子独居一处,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就想来查一查,没准会有什么发现。” 他们也是找不到线索,组织交给的任务无法完成,这才疾病乱投医,可没有想到还真发现了不寻常,如若只是平常妇孺,身边会跟着一头老虎? 可没有想到,这个妇人着实厉害,没见出手,已经将他们制服,简直是阴沟里翻船。 宁秋量他也不敢再撒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七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七年前,云剑山庄传出拥有神器,导致一夜之间被灭门,至于凶手是谁,已经成为了江湖悬案。”黑衣男人答得很快,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打听就能知道。 同样是七年前,会不会是和冬子的身世有关? 看见黑衣男子悄悄往后挪,想要逃跑,宁秋冷眼看着,剑光一闪,他的脖子上出现一条细痕,倒头死亡。 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紫玉瓶,倒出里面的粉末,洒在了两具尸体上,冒泡滋滋响了一会儿,连带着佩剑,都化为了一摊水,融入地面,消失得一干二净。 毁尸灭迹,可以阻断后继人的寻找,唯一担心的是,他们有没有将消息传回去。 如果消息传回,以各路宗门教派对所谓五件神器的争夺,肯定会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看来是要离开了,免得给小山村带来麻烦。 处理好尾巴,宁秋又回到了原地,而宁冬也正好去到了山顶,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宁秋也是故意支开。 宁冬在上面兴奋挥手,清脆童音在山谷间回荡,“娘,我上来了!” 宁秋抬头,朝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宁冬蹲下来,想要摘下这束花的,可是看了看花蕊中间有只小蜜蜂在睡觉,他又把手收回去了,“这是小蜜蜂的家,冬子不能摘。” 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花,宁冬最后只好双手抱着,抬头看向宛如近在咫尺的弯月,照得他眼睛干净剔透,童言童语道,“月亮姐姐,冬子虽然没有花,不过冬子有好多好多的桃花糕,娘亲做的桃花糕可好吃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月亮姐姐可以来我家,冬子请你吃。” 唠唠叨叨说了几句,宁冬这才想要下山。 可上山会用轻功,下山他就不懂怎么做了。 站在悬崖边上,宁冬挠头搔耳,迈出了半只脚,踢到石子滚落,他又是害怕的缩了回去。 来回反复了几次还不敢动,他眼里闪烁着水雾,只好朝宁秋求助,“娘,我不知道怎么下去。” 宁秋温声道,“跳下来,娘接着你。” “好!”宁冬没有任何迟疑,就是听话的跳了下来。 从高空坠落的感觉,他并没有害怕,相反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知道,娘亲一定会接住他的。 宁秋脚尖一点,飞至半空中,伸手一揽将孩子抱入怀里,随后翩然落地。 宁冬抬起头,小脸蛋红扑扑的,兴奋道,“娘,好好玩呀,我还能再玩一次吗。” 原来跳崖那么好玩,怪不得山下那个赌钱赌到倾家荡产的杨老三,那么喜欢哭着要来跳崖,肯定是平常他的娘不给跳。 不过他没有冬子厉害,冬子敢跳,杨老三就是来蹲了一晚上,等脚麻了,第二天又自己颤巍巍回去。 宁秋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行,赶紧练功去。” “好吧~”宁冬耸拉着脑袋,他扎着马步,有模有样的练拳。 出拳的速度和力道还行,能打出一些风劲。 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功力,可以说是练武的奇才,也不为过。 只是练了一会儿,宁冬有些心不在焉道,“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厉害啊。” “那你放心吧,要想和我一样厉害,这是一条很漫长的路。”宁秋靠在白虎身上,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一杯美酒,几粒花生,生活好不快哉。 “有多长?”宁冬刚想转头,就被宁秋轻呵斥,“练功要认真,动来动去的,还想比我厉害,你可就做梦吧。” “娘,我不想做梦。”宁冬撅了撅嘴,继续打拳。 心中想道,还不是娘在旁边吃着花生米,把冬子的肚子也勾得饿了。 宁秋倒是好奇,“为什么?” 宁冬板着肥脸蛋,小小的个头,说话倒是一本正经,“娘说过,梦和现实是相反的,现实里得不到的,才会在梦里反应出来。冬子不想做梦,要是做梦了,以后就不会比娘厉害了。” 他的记忆力很好,又被宁秋教得思维转得很快,喜欢举一反三,所以就算不太能理解宁秋说的话,反复消化久了,也能根据自己的想法来加以表达。 咦……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宁秋忽悠孩子很有一套,“那你还在讲话,还不认真练功。等你比娘厉害了,娘就送你一件大礼物。” 再聪慧,也还只是个孩子。 “我要努力练功!”宁冬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很认真的在打拳,鼻尖上冒出了汗水。 到了有鸣虫声响起,河面上三三两两的萤火虫在飞舞时,这对母子才离开。 “娘,为什么我感觉,回去的路,要比来的路,要快呢。”宁冬虎头虎脑的打量了四周,发现路还是这两条路,他们走了五年,没有变过。 宁秋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悠扬道,“可能回家,总是让人满怀期待,脚步自然轻盈。可离家,心头揣着浓烈不舍,重到寸步难行。” “哦,原来是这样,冬子回家找娘的时候,也很开心。”宁冬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回头看向高悬于星空,世间唯一的弯月,“那月亮姐姐肯定很孤独,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世间万物,本来就是孤独的。”宁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中一片柔软。 “……娘,我不懂。”宁冬眨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他有娘亲,有小白,有富贵,还有月亮姐姐……他每天玩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孤独。 “你现在不懂,才是正常的。”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懂?” “等你长大了之后。” “娘,我已经长大了!我比上个月,要高了那么一点呢。”宁冬眼睛蹭亮,用两只手指,比了比高度。 宁秋浅笑,“你这是长高,不是长大。” “那要怎么样才算是长大呢?” “等你以后在某个阶段,无比渴望的想着,如果能重回无忧无虑的孩童年纪,一切重新来过的时候,就开始真的长大了。” 第132章 一人之上3 翌日一早,天刚刚蒙亮。 想到可以去镇上玩,宁冬怀着激动的心,早早起床了。 他自己麻利的穿好衣服,还是穿上最新的,才顺道跑进里间,将宁秋给叫醒了。 “娘,娘,你快点起来,再不去镇上,肉包子都要没有了。”宁冬推搡着宁秋的手臂,着急万分。 睡觉之前,他已经想好,要买了什么了,香喷喷的肉包子是不能少的。 “……”宁秋被吵得睡不着,只好无奈起身,轻轻掐了掐宁冬那肥嘟嘟的脸颊,“你这臭小子,诚心跟你娘我作对,是吧。” “娘,你可真慢,赶紧穿好鞋子衣服,我们要去镇上了。”宁冬鼓着腮帮子,不乐意地揉着脸颊,然后积极拿过鞋子放在床边。 宁秋没有让他帮穿,说道,“行了,你去外面,将娘打包好的药材,都放进盒子里。” “知道了。”宁冬连忙屁颠屁颠跑出去。 他是闻着药材味道,玩着药材形状长大的,自然懂得分辨。 “还是个贪玩的孩子。”宁秋浅浅一笑,同时更加坚定了,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住在僻静的山林里,虽然日子过得很悠闲平淡,可太与世隔绝了,对宁冬的将来也不好,孩子渐渐长,总要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在尘世间走一遭,才会知道更多事情。 当然,她也是呆得太无聊了,想要找些新鲜的事儿来解解闷。 带着宁冬洗漱过后,简单吃了点早膳,这才锁好门,一步一个脚印子的往山下走。 清晨薄雾,空气泛着些凉意,路边野草野花上的雾水薄薄一层,当旭日东升时,水珠消散在暖阳下。 下山后,要去往镇子上,就要经过小山村。 宁秋平日里以女大夫的身份行事,偶尔也会免费帮村民治病,所以看到他们母子两,村民都是友好的打招呼,宁秋也是一一回应。 这时,有辆载了不少村民的牛车停在旁边,赶牛车的汉子看起来憨厚老实,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宁大夫,这日头都要出来了,要不要坐牛车,这样会快一些。” 几年下来,村里几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宁秋的恩惠,所以态度很恭敬。 闻声,马车上的村民立马挤一挤,挪出了一个位置,纷纷吆喝着宁秋上来。 宁秋浅笑着拒绝,“不用了,你们先去吧。许久没下山,我想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村民们还是热情邀请,不过被再次拒绝后,知道宁秋确实是想走路,而不是不好意思或者嫌弃,他们这才赶着牛车离开。 虽然不知道路边的野花野草有什么好看的,或许文化人看到的感觉,和他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完全不同吧。 母子俩走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时,宁秋抱着宁冬,运起轻功,快速穿梭在路旁林间,很快就来到了镇外。 两人悠哉悠哉的往镇里走,有轻功在身,还需要走路吗? 宁冬很少去过喧闹的地方,他微微张着嘴巴,新奇的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感慨道,“娘,这里好多人啊。” “你要牵紧娘,不然会容易走丢。”宁秋垂眸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宁冬点了点头,更是用力抓着宁秋的手,没有松开过。 宁秋先去了济世堂,将盒子里保存得很好的药材,交给了吴掌柜。 她往常卖药材,都是来这里,价格给得也公道。 “宁大夫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吴掌柜轻点了药材,确认无误后,就将几张银票递给宁秋。 若是普通药材,不可能会卖出这个价钱。 但是宁秋提供给的药材,都是比较罕见,难以寻找,且药性保存得极好,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很可观。 宁秋浅笑着解释,“今天是我家冬子的生辰。” 宁冬乖乖的喊了一声,“吴叔叔好。” “好好好,冬子这是比上个月,又长高了不少吧。”吴掌柜笑眯了眼,看着宁冬可爱懂事的模样,眼里都是慈爱。 他拿过放在木柜里卖的一个小香囊,弯腰递给了宁冬,笑呵呵道,“这药铺里,吴叔叔也没有什么好礼物,只有这么个香囊送给冬子,可以挂在床头上养神,晚上睡觉更舒服。” 香囊里面的药材,都是由济世堂里的老大夫亲自配置,卖一个最便宜的,都是十几两银子。 刚刚吴掌柜随手一拿的香囊,价格在几十两左右,可见对宁冬的喜欢,以及对宁秋这个合作伙伴的重视。 宁冬没有拿,而是先看向宁秋,得到点头同意后,他这才双手接过香囊,害羞一笑,“谢谢吴叔叔,香囊可好看了,冬子好喜欢。” “哈哈哈,不用谢,冬子喜欢就好。”吴掌柜又是乐呵一笑,越看这孩子的机灵劲,越是喜欢,恨不得是生在他家。 礼尚往来,宁秋也不会白白占人便宜,“吴掌柜,上次你说急着想要的百年人参,我这里有一支,过两日拿来给你。” “那就多谢宁大夫了。”吴掌柜神色激动,连忙拱手弯腰,以示感谢。 他知道,是刚刚送出去的礼物起到了效果,看来宁大夫对她的儿子,确实很看重。 上次还不确定有没有,现在是直接答应带来。 离开济世堂,宁秋牵着宁冬在街上闲逛。 因为今日是宁冬的生辰,所以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宁秋也没有拘谨。 将最后一口肉夹馍吞进肚子里,宁冬打了个饱嗝。 走了会儿,他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脸色有些苍白,“娘,我好像吃撑了,肚子好难受。” 宁秋牵着人,去了河边桥头的凉亭坐下,拿出一粒消食药丸给他,“以后还会不会仗着有点放纵的机会,就贪嘴了。” “娘,我以后再也不贪嘴了。”吃了消食药丸,宁冬这才觉得肚子舒服了许多,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冬子,你要记着,人呢放纵自己很容易,但是规戒自己却很难。”宁秋将手放在他的肚子上,轻轻地揉着,帮忙消食。 伴着树上知了声,她柔声道来,“你想要放纵也可以,但是要等你长大了,在自己能控制欲望的范围内放纵,而不是任意妄为。做到真正的潇洒快活,是件最困难的事情。” 宁冬听得懵懵懂懂,但不妨碍他点头,“娘,我记着了。” 他没有说懂了,只是记在脑海里,有时间的话,或者碰上了什么事,就自己回味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们母子间一贯的交流方式,毕竟大人说的话,孩子并非都能理解。 “好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今晚有舞狮可以看。”宁秋看向周围,目光落在以人群掩饰行踪的两个陌生男人身上,发现衣服和昨晚的两人一样,她眼底划过凛然。 看来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那两个所谓阎罗殿的弟子,将消息给传了回去。 突然,有道雀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宁秋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白衣,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腰上挂着的紫玉酒葫芦? 察觉到宁秋好奇的目光,男子友好笑了笑,他双手作揖,彬彬有礼道,“这位夫人,在下冒昧问一下,您酒葫芦里的美酒,是从何处买来的?” “我自己酿的。”宁秋也没掩藏,伸手将已经在打瞌睡的小屁孩抱进怀里。 男子眼前蹭亮,似是猫见到了鱼一般激动,“敢问夫人,可还有多余美酒?不管价钱如何,在下都愿意购买。” 似乎觉得有点唐突,他又讪笑的补充道,“当然,夫人要是没有多少美酒,或者不想卖,权当在下胡言乱语。”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宁秋的酒葫芦,显然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美酒,也需要会品酒的人,才能体现出价值。”宁秋看了他一会儿,将酒葫芦取下,手掌一推飞至白衣男子面前,且对方稳稳当当接住,看来身怀武功。 能悄无声息的靠近,轻功这方面,必定是非常卓越。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壶美酒,在下愿意出重金购买。”白衣男子美滋滋的捧着酒葫芦,一屁股坐在宁秋旁边,在怀里掏了一忽儿,随后拿出一张地契塞给宁秋,“这是我的宅子,听说占地广,装饰也奢华,如今就送给夫人了。” 看了眼地契上的标识,云剑山庄?宁秋意外地挑起眉尖,心中对这个男子的来历有了好奇,是有意靠近,还是无意认识? 她将地契推了回去,“宅院价值昂贵,我可接受不起。” “夫人说笑了,在旁人眼里,宅院确实价值不菲,可在我眼里,同美酒相比,那就和泥土没什么区别。”男子闻着酒香,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还没有喝呢,就已经沉浸在其中了,难道这就是酒鬼的最高境界? “既然公子都这样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宁秋笑了笑,神情自若的将地契收好。 不管此人有意或无意,免费得来的东西,她为什么要拒绝? 况且过两日离开小山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游玩,这个云剑山庄,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他们已经被怀疑上了,自早上进入镇子后,就有不同人马在盯梢,所以不愿入江湖风云,却被迫拉进漩涡,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这五件神器到底是怎么样的。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白衣男子将葫芦酒很宝贝的收好,这才看向宁秋,笑道,“在下名叫纪平,敢问夫人尊姓大名。” “宁秋。”宁秋同样报以浅笑。 纪平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靠着,虽然自来熟却又不会显得冒犯,“宁夫人也是等待晚上的舞狮?听闻这批马戏团,可是很有名望的,曾经受邀进宫,专门为太后的生辰表演。” “哦,既然如此,能邀请来表演一次,价格可不便宜。这清水镇,是谁那么大手笔。”宁秋顺着话聊,况且她对纪平的感官还不错。 纪平极有可能是抱有目的的靠近,但眼神干净坦荡,并没有什么伤害之意,或者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确认某些事? 当然,现在仅仅是她的猜测,具体如何,要看后面观察。 “哈哈哈,宁夫人有所不知,这次邀请马戏团来的,是清水镇富商,而马戏团的老板,就是他。” 纪平爽朗一笑,满是江湖游侠的气魄。 “这次大手笔的邀人共赏,听说是因为,这个富商的女儿,嫁给了武林盟,雷家家主的儿子。” 听起来,倒像是在给她传递消息。宁秋心中狐疑,可面上依旧佯装什么都不懂,打趣道,“纪公子知道的可真不少,该不会是像画本里提到的,人称百晓通吧。” “百晓通算不上,顶多是行走江湖久了,自然能耳听八方,了解得多一些。”纪平摆了摆手,谦虚道。 “莫非纪公子是个仗剑江湖的侠客?” 纪平立马用食指压着嘴唇,“嘘!” 宁秋:??? 纪平啪一下打开扇子,挡住了侧脸,小声说道,“宁夫人有所不知,最近的江湖可不平静,只要听到有侠客出没在青州城,就会被其他人盯上。” “何出此言?”宁秋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纪平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江湖江湖,除了功法剑法,自然就是武器了,争夺永远没有停歇。” 曾经云剑山庄还辉煌的时候,可以镇得住武林喧闹,可子虚乌有的神器消息流传,一夜被灭门,武林中各派势力都纷纷躁动了。 “只要有两人以上的群体,就会有利益争夺,这也很正常。”宁秋倒是看得明白,江湖中人一贯以武为尊,自然更加看重弱肉强食。 “宁夫人说的在理,纪某受教了。”纪平笑了笑。 在两人聊着闲话,互相试探时,朦胧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更显社会繁华。 宁冬悠悠转醒,下意识喊到,“娘…” “醒了?舞狮子准备开始了。”宁秋帮他整理了下头发,又套上一件小夹衣,免得晚上着凉。 “我要去看舞狮子!”宁冬瞬间睡意全无,当看见有个陌生的人正笑吟吟得看着他,就是疑惑道,“娘,他是谁呀?” 宁秋想了想,“嗯……他是娘的酒友,冬子叫纪叔叔好了。” “纪叔叔好。”宁冬乖乖打招呼。 “小朋友,你好啊。”纪平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看着宁冬的眼神满是喜爱。 宁秋时刻留意着纪平,他似乎透过宁冬,在看向某些回忆。 且一个人没有防备下,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眼神,是心底最真实的状态,纪平很喜欢宁冬,甚至说有着家长看自家孩子的慈爱。 难道他知道宁冬的身世,故意靠近,也是因为这个? “娘,我们快点去看舞狮子吧!”宁冬拉着宁秋的手,打断了她的思路。 “好,这就去。”宁秋站起来,由宁冬拉着往前走。 不过走了两步后,她回头看向纪平,“纪公子要不要一起来?” “既然宁夫人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纪平似乎在等着这句话,立马站起来走在旁边。 宁秋…我也就客气那么一下,还就当真了? 不过等他们去到舞狮子的地方时,已经晚了,早已围满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还是少的,踮起脚尖也看不到。 “娘,我看不见狮子。”宁秋抬头,看见的都是人挤人,顿时耸拉着眉毛,失落万分。 “冬子是不是很想看。”纪平弯下腰,笑到。 宁冬重重点头,“嗯嗯,想看的。” “那纪叔叔带你去看。” 宁冬闻言,神色一喜,不过没有应下,而是先看向宁秋。 “去吧。”宁秋点头。 得到了允许,宁冬这才将手放入纪平的手掌中,这瞬间,纪平眼眶一热,心中有些悲痛。 用了七年,踏遍千山万水,将所有沾上嫌疑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他终于找到大哥的儿子了。 他心底对宁秋,是充满了感激。 小心牵着宁冬的手,纪平看向宁秋,他的容貌本就俊美帅气,一笑起来当真是风采卓越,“宁夫人,你要同我们一起去看吗。” “不了,我在桥头上等你们就好。”宁秋摇了摇头,她垂眸看向满是期待的宁冬,叮嘱道,“记着不要调皮,看完了就回来,娘在桥上等你。” “知道了,娘,我就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的。”宁冬点头保证。 他被纪平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不过看见宁秋对他笑了笑,又渐渐安静了。 长那么大,他从来没有和娘亲分开过,就突然间心里很不安,生怕娘走了,不要他了。 纪平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本来他还在想,要不要找机会跟宁秋说冬子的身世,然后提出将孩子接回来,自己照看。 可是这个苗头,现在立马掐断了。 宁夫人不是生母却更似母亲,将冬子养得聪明可爱,而冬子对她也很依赖。 如果他突然出现,就说要将孩子带走,也太不是人了,况且冬子也不会愿意。 纪平运起轻功,飞到了街道旁的屋顶上,可以将下面的景色一览无遗,自然能看见舞狮子。 而这个角度正对桥头,可以让宁冬时刻看见他的娘亲。 而桥头上,宁秋对纪平的身份,有了大概猜测。 伤害?没有这个机会。除此之外,能在意一个陌生孩子,且散发着善意,应当就是知道冬子的身世了。 如果冬子想要离开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她无所谓。想要继续和她一起生活,也会当成孩子来看待。 当然,这一切是基于,纪平什么时候自己暴露出身份。 在宁秋靠着桥边,享受夜晚微风时,余光发现屋顶上,有几道人影,正快速朝着纪平他们而去。 屋顶上,纪平察觉到杀意来袭,他连忙将宁冬藏在身后,目光冷冽的盯着前方,“阎罗殿?还真是阴魂不散!” 为首,蒙着黑色面巾的阎罗殿杀手,只露出一双阴狠眼睛,“纪平,你身负重伤不躲起来,居然还敢到处乱逛,是想让我们拿你的项上人头,早点回去交差,是吧。” 这时,有个黑衣男人注意到宁冬的长相,语气有些兴奋,“老大,这个孩子,长得同老四老五传回来的画像一样。而且看着纪平紧张的劲,极有可能就是七年前,司明宽那失踪不见的儿子!” “司明宽的儿子?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为首的杀手,细细打量着宁冬一翻后,仰天大笑。 司明宽那老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在死局下,还能将自己的孩子给送出去。 放虎归山可不是杀手的作风,阎罗殿找了七年,终于给找到了! 第133章 一人之上4 既然被找到,拼死一战是免不了的了。 纪平低头看了眼宁冬,浅声问道,“冬子,你害怕吗。” “只要有娘亲在,我才不会害怕。”宁冬不假思索的摇头,相反神色还有点激动。 虽然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但自小就和一头老虎在森林里乱跑,胆子也许比很多人都要大。 闻言,纪平心头一窒,下意识转头,隔着距离,将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宁秋身上。 她长得不算惊艳,身着浅橙色的衣裳,五官在月光柔和花灯下,温柔了所有岁月。 这是给了宁冬多少的爱,才会让他脱口而出的信赖。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打量,宁秋抬眸一看,那双平静如泉水的双眸,此刻倒映着璀璨星辰,很容易将人吸住,纪平有些慌乱的收回视线,心跳加快了许多。 他抬手揉了揉宁冬的头发,面上平静,可耳根子却在发烫,“你娘亲她……是个很好的人。” “当然,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宁冬挺起小胸脯,很是骄傲。 看着两人没有将他们阎罗殿的追杀放在眼里,相反还悠闲的聊天,瞬间将他们给激怒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你们两个抓回去,殿主肯定会有褒奖!”三个杀手面面相觑,提起剑,就是朝着纪平围攻而去。 纪平将手放在腰上,拿下他的软剑。 顿时间,武器间碰撞发出蹭蹭蹭的刺耳声音,摩擦出了火光,瓦片横飞。 下面都是普通人,不宜在此处恋战,会伤及无辜。 所以在交缠中,纪平目标很明确,专门攻击三人中最弱的那个杀手,终于找到了突围的机会,连忙抱起宁冬,运起轻功,跳跃在屋顶上,很快离开清水镇,往镇外人迹罕至的郊区而去。 “追!”三人紧追不舍。 宁秋抬头看了眼月色,是时候回去了。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开,同样往镇外走去。 看似步履悠闲,可实际上,她三步一闪,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这厢,纪平前脚刚来到郊外,后脚就被追上了,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却依旧将宁冬护在身后。 “纪叔叔,你流血啦。”宁冬却走出来,站在纪平面前,看见了纪平的右臂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胸口位置的衣裳也被染红,想来是曾经旧伤重新裂开。 “冬子,等下纪叔叔拦着他们,你找机会离开。”纪平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向宁冬的眼神满是愧疚。 “离开?你们两个谁也逃不掉。”杀手头头剑指纪平,出声狂妄。 将人找到,并且发现没有反击之力后,他们没有立马动手,因为喜欢欣赏猎物陷入绝望。 宁冬谁也没理,在怀里摸索一会儿,最后掏出了一个白色精致小瓶,塞到了纪平手中,“纪叔叔,你身受重伤未愈,不宜再动内力。这是止血药,你自己去旁边倒上吧。” 小小年纪,可说话倒是挺有小大人模样,将平时宁秋替人看病时的神态,给模仿得惟妙惟俏。 “冬子……”纪平感受到手心里的药瓶子还有温度,再听见后面那句话,顿时哭笑不得。 “纪叔叔,你要有身为患者的自觉。乖啦,快点去上药。这可是娘,亲手配置的药,其他人我还不给呢。”宁冬板着小脸蛋,还单手负在身后,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很是滑稽。 纪平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刚刚在月光下的宁秋,他下意识抓好药瓶,心中更加惭愧了。 “行了,给你们说废话的时间结束,乖乖跟我们回阎罗殿。”杀手头头看向宁冬,眼里露出兴奋,“特别是你,司明宽的儿子。” 比起抓到纪平,抓到司明宽的儿子,肯定会让殿主开心。 “什么司明宽?你真是笨蛋,我是娘亲的儿子!还有,想要抓走冬子的人,都是人贩子。”宁冬双手握拳,摆出了马步,清脆童音充溢着林间,“人贩子都是坏人,我要将你们都打趴下!” 这豪言壮语,听起来还挺像一回事。 纪平怔了怔,他伸手想要将宁冬拉回来,可发现拉不动的时候,眼里露出了诧异。 冬子的内力,很浑厚! 杀手头头嗤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得可够蠢的。” 他手下出声提醒,“大哥,不要跟他们废话,免得夜长梦多。” “你去将那孩子给抓住,你去将纪平给绑了。”杀手头头挥了挥手。 “你们谁都别想抓走纪叔叔!”宁冬在看见有两人过来时,像炮仗一样冲了出去。 他人不高,才到两人的腰部,可动作却很猛,跳起来凌空横扫腿时,那两杀手以为是轻飘飘的花拳绣腿,并没有在意,然而却一下子被宁冬踹飞了很远,倒地时嘴角依然溢出了血痕。 反观宁冬,已经和另外一个杀手纠缠在一起了。 他借着身高优势,很难抓住,再加上古灵精怪的出奇招,所以相比较起来,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孩子,可孩子也不落下风。 “这怎么可能!” 不上是阎罗殿杀手惊呼出声,连带着纪平也是瞪大了眼睛。 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孩子,居然能和两个双手沾满献血的杀手对招! 就算是练武的奇才,也不会像这般游刃有余。 “不愧是大哥的儿子。”纪平嘴角一勾,满是赞赏欣慰。 杀手头头眼见事情不对,再拖下去,定会引来其他门派的暗线争夺,所以拔剑出手了。 宁冬是第一次和别人对战,再加上吃了年龄小,个头不高的亏,所以很快就对付不过来了。 几招后,他被一脚踹倒了,而下一瞬,一把剑反光刺眼,就是要迎面而来。 “冬子!”纪平连忙扑过去。 然就在这一瞬间,杀手头头瞳孔一缩,倒头死绝了,剩下两个也是同样情况。 且能发现,插入他们脑袋上的,只是一片毫不起眼的绿叶。 “娘!”宁冬欣喜喊到。 是她?纪平也是转头一看,发现是宁秋时,不知为何,他感觉到有些紧张,像个毛头小儿一般。 “反派都死于话多,当个杀手,更忌讳做任务之外的事情。” 伴随着吐槽声,宁秋懒洋洋走过来,停在了宁冬面前,“感觉这么样。” “娘,我胸口有点疼。”宁冬揉了揉刚刚被踹的地方,上面还有个脚印。 “回家了,娘帮你上药。”宁秋伸出手,宁冬牵着手站了起来,他偏头看向纪平,“娘,那纪叔叔怎么办?” “还死不了。”宁秋看了眼,最后还是朝纪平抛了一瓶药。 纪平眼疾手快的接住,“宁夫人…” 他刚想出声,就被已经走远的宁秋打断了。 “一次三粒,吃了之后再运功疗伤,三天后内伤便可痊愈。” “宁夫人,我们还能有机会,再一起品尝美酒吗。”纪平追了几步,目光深深的看着宁秋离去的方向,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喊了一句。 回应他的,只有飘荡在耳边的话,却已经不见人影。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第134章 一人之上5 “娘,以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宁冬回头,看着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内的小山村。 想到早上和小伙伴分别的时候,杨富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眼眶又是湿润了起来。 “也许不会。”宁秋并没有用不确定的事情来安慰。 宁冬有些失落的低着头,闷闷不乐。 宁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分别,是人与人之间永不变的状态。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或许很短暂,可又能记得一辈子。” 她不知道活了多久,从当反派开始,到现在的养老,好像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周而复始的穿越不同世界,虽然新鲜也好玩,可偶尔也想停下步伐。 经历过的很多事,很多人,绝大部分已经忘记,可有些时候,却又记忆深刻。 宁冬抬起头,望着宁秋的侧脸,“娘,我们以后也会分别吗。” “会。”宁秋点头。 宁冬就是害怕的抓紧了宁秋的手,吸了吸鼻子,连声音都有哭腔,“冬子不想和娘分开,永远都不要分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以后我们分别了,只要冬子心里还记着娘,那么娘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宁秋垂眸看着他,眼神柔和。 “我不会和娘分开的!”宁冬固执道。 宁秋笑了笑,并未再否定他的坚持。 有些事情不需要他人来多说,等长大了,自然就会懂得,分别是生命的常态。 两人走在去往徐州城的官道上,时不时看见旁边郁郁森森的林子里有着阴影闪过,那是闻着气味追来的白虎。 到了中午时候,路过茶棚。 他们去吃了东西,顺便买了一匹马。 不过要离开时,发现纪平已经坐在马背上,立在官道旁边,明显早已等候多时了。 “纪叔叔!”宁冬看见熟人,早上延续到现在的低落心情,这才好上了许多。 而且娘说了,等他以后长大,可以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就能回小山村看望小伙伴,甚至还能写信,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宁夫人,宁冬小友。”纪平浅笑着打招呼,不过视线却落在宁秋身上,今天的她身穿浅红色裙装,长发利索扎起,很有江湖儿女的气概。 “纪平,你怎么在这里。”宁秋并未感到意外,相反已经猜到了纪平会跟来,只不过是客套的问了一句。 “我也要去徐州城,在这里停驻喝茶的时候碰到你们,就想着一起上路,有个伴儿也好。”纪平白衣如雪,剑眉星目,将他本就英俊潇洒的模样更是衬了几分。 宁秋似笑非笑的看了纪平一眼,也没有戳破对方那拙劣的借口。 毕竟大路朝天,谁要走这条路都可以,她也无权过问。 就这样,本是母子出游,现在变成三人行,看起来反倒像是一家三口的游玩。 宁秋没任何想法,宁冬自小也没有父亲的概念,所以并不在意这种错觉,反倒是纪平,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点不太平静。 所以路上放慢了脚步,真是和游山玩水差不多。 头顶太阳有些晒人,纪平戴着竹帽子,一边饮酒,一边驾着马车,“这里一路走来,每隔一段路就有个茶棚,而前面似乎就是赫赫有名的王家村了,我们歇息一晚再继续走吧。” 赶了十几天的路,为了挡风遮雨,他们买了一辆马车。 现在宁冬在面睡觉,所以宁秋则是坐在外面。 “也可以。”宁秋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刚刚说赫赫有名王家村,这里面有什么渊源吗。” 纪平解释道,“王家村,之前本是土匪窝,后面变成了村庄。但让王家村最出名的,那就是他们村打铁技术非常好,江湖上许多把武器,就是从王家村里出来的。江湖中,很多人都慕名而去,然后请他们帮忙打铁铸剑。” “原来如此。”宁秋了然点头,“看来江湖人对武器,都很看重。” “那是自然。”纪平点头,随即笑到,“就算是我,也很喜欢收集武器。虽然用不到,可放着也养眼。” 宁秋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五件神器里,你最想要得到哪一把?” 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了解过了,五件神器有幻影剑、乾坤锤、双龙枪、柳叶刀、玄火鞭,每一件都是人人哄抢的宝贝。 不止是它们属于神兵利器,更甚至有传闻,只要得到神器,就能拥有无上功法,天下无敌。 纪平心里坦荡荡,没有被这突然的问题给弄得心虚,他皱了皱眉,“是实话,五件神器里面,我只对幻影剑感兴趣,其他的话并不适合我。” “当然,没有也无所谓。我自己的软剑,就用得很好,同样是经由大师之手。” “其实最厉害的武器,往往在人的身上,只要内力足够强,一根发丝,一片树叶,都能在无形之中取胜。”宁秋自己就几乎不用武器,不是她没有,而是并不执着于武器带来的那点帮助。 “宁夫人说的在理,剑客太过执着于剑的话,也容易丢了悟性。”纪平笑得越发灿烂了,他很喜欢和宁秋聊天,一来感觉舒服,二来受益匪浅。 在聊天中,他们很快来到了王家村门口。 可眼前凌乱的这一幕,却让他们都感觉到意外。 村子已经被烧毁了一半,地上横尸遍野,血流满地。 而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凌晨发生的事情,距离现在有段时间了。 纪平深深皱眉,语气发寒,“是谁如此残忍,居然屠村了。” 王家村既然会打铁铸剑,那么也有不少身怀武功之人,可村民依旧被屠杀殆尽,要么对方武功更高且人多,要么就是用药控制了村民,再进行屠杀。 “能用这般残忍的手段,不是仇杀,就是利益。”宁秋跳下马车,扑面而来都是血腥味,也使得她很是不悦。 特别是看见地上,还有不少孩子的尸体,她难得动怒了。 “我们是直接离开,还是……”纪平也是下了马车,牵着缰绳走。 宁秋抬眸,目光深深,“我听见哭声了,里面还有活口。” 纪平闻言,诧异的看着宁秋,他自诩内力深厚,可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没想到宁秋却很快找到了声源。 想起用一片叶子就将三个阎罗殿弟子杀死的事情,纪平顿时对宁秋更加好奇了。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第135章 一人之上6 纪平上马车,将宁冬抱在怀里,顺便点了他的睡穴,让他陷入沉睡,起码在这一两个时辰里,不会醒来。 这里的场面过于血腥残暴了,他还是个孩子,暂时能不接触,还是少见为好。 跟着宁秋往里面走,他们停在了一间打铁铺子前,几个炉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扑面而来的热浪,逼人退却。 纪平有点不适应的后后退了几步,站门门口边,里面太热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呆的,宛如热炉。 然,无视这点热度,宁秋直接走了进去,四下寻找一翻,最后在一个没有烧火的火炉里,揪出了一个女娃。 年龄估摸着和宁冬差不多,脸上衣服上都是黑炭,可一双杏眼水灵灵的,此刻要哭不哭的紧张模样,很是惹人连。 被宁秋放在地上的时候,她吓得立马窜到了炉子后面,只是探出了半个脑袋在看,显得很害怕。 宁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无伤害之意。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 说到底,他们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 她对幸存之人报以同情心,对下毒手之人有着怒火,可也不会勉强活下来的人要相信她这个陌生人。 沉默了一会儿,看见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宁秋转身,就要和纪平离开。 “我叫王灵。”她突然开口了。 “王灵?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宁秋回头,看着她笑了笑,释放善意,“过来吧,他们可能还会回来再翻找,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王灵抓着火炉的指尖在发白,定定望着宁秋,她干涩着声音问道,“我要是过去,你会杀了我吗?或者把我抓走?” 阿爹说,让她一直藏着,直到安全了就马上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延续他们王家血脉。 可是在她刚想要逃走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但这个姨姨,又不像是个坏人。 “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宁秋能理解她的担忧,一个孩子亲眼见证了族人被屠杀的场面,可想而知对她是有多残忍。 她继续说到,“如果你害怕,可以现在就逃走,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让人拦下你。” 女孩在垂眸思考,宁秋他们也没有催促。 良久,王灵走出来,朝着宁秋而去,站在宁秋面前,眼神格外清澈坚定,“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宁秋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你这个决定,有些草率。” “我阿爹经常跟我说,做事就像掌握打铁温度一样,要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王灵说着,就是潸然泪下。 她看着铺子外面,残破的村庄,到处的尸体,心中痛到难以呼吸。 在昨晚之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被阿爹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可今天却家破人亡,亲眼见到了族人的死亡,一夜间被迫长大。 “你还有什么要拿的?我们要马上离开了,他们应该还会回来突袭。”宁秋并不是惧怕这些人马,只是没有搞清楚江湖之事前,还不想插手。 但这样想也不对,在她救下宁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是走入了江湖漩涡中了。 “您等等,有的。”王灵擦掉泪水,掉头回铺子,轻车熟路的在火炉里面翻找东西。 昨晚那些人也来这里找过,但是并没有找到,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想要的宝贝,就堂而皇之的放在眼前。 纪平偏头看向了村口,脸色微微凝重,“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是同一批。” 他调整一下抱着宁冬的姿势,腾出右手,可以握剑。 “该来的总会来。”宁秋面色平静,看来注定是要走这趟浑水了。 很快,就有两队人马进来扫荡,挨家挨户的去查看。 见宁秋有些疑惑,纪平凑头过去,小声解释道,“穿藏青服饰的是青云宗,他们宗门用剑,而宗主享有有剑仙的称呼。黑色服饰的,则是雷家,他们以拳为主,号称一拳镇天地。在云剑山庄覆灭后,跃居为武林盟势力之一。” 两人靠得很紧,可此刻的他,并没有心神想其他事情,而是在纳闷,这两个门派,就算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又如何赶过来的? 那么就有一个解释,他们路上一直被跟踪着! 青云宗和雷家,本就是靠近徐州城,现在弟子从外回去,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他们就这样站着,两股势力靠近后,自然会看见。 不认识宁秋,可纪平当年和司明宽,可是结拜好兄弟,两人可是纵横江湖多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司明宽被誉为枪仙,而纪平喜好喝酒,则是被誉为酒中剑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可和青云宗宗主匹敌,风头无限。 只是在云剑山庄出事后,他销声匿迹很久,近期才频繁出现在江湖中。 雷家为首弟子,立马认出了纪平,“是你,酒中剑圣,纪平。” “你是雷家的…雷石扬。”纪平也是看了一会儿,才记起这号人物。 雷石扬,雷家家主收的养子,当年见到的时候还是个少年,没想到如今已然是过实力不错的武者了。 “是的,晚辈雷石扬,见过纪前辈。”雷石扬拱手一拜。 雷家既然是武林盟之一,青云宗虽不弱,但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也跟着抱拳,行江湖礼。 这时,王灵走了出来,且后背还背着一个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大的锤子,让人时刻觉得小女孩会被压死,可她却像是背块布一样轻松,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重力。 而看到那么多人,王灵连忙躲在了宁秋身后。 人都有雏鸟情节,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这位是……王家村后人?”雷石扬看见王灵,应该说是王灵身后背的锤子时,他眼里闪过亮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锤? 同他一样想法的,自然是青云宗的弟子。 所以看向王灵的眼神,越发灼热了。 纪平刚想出声掩饰,却听见宁秋应下,“对,这孩子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后人。” 对方的表情已经将想法表达在脸上了,宁秋还这样回答,难道是有了计划?这般想着,纪平也就没有出声。 “王家村被灭,是属于武林大事,归武林盟管。我奉家主之命前来查看,既然发现王家村还有活口,理应由我带回去好好照顾。”雷石扬嘴角一翘,说得冠冕堂皇。 且也是在警告他们,王灵是属于他们雷家的,想要抢,那就代表和雷家作对。 青云宗得弟子面面相觑,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决定。 “哦,是嘛?”宁秋眼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垂眸看向王灵,“他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是想要跟着他们走,还是继续跟着我。” 她不喜欢为别人做决定,而这什么雷家,来得也刚刚好。 第136章 一人之上7 王灵闻言,看了眼自信满满的雷石扬,在他笃定会同意的眼神下,王灵又转头看向宁秋,坚定道,“我要跟着你。” 说完,同时还戒备的看着雷石扬,明显是看成了是坏人。 这个决定,虽然也不算意外,但当众也落了雷家的面子,随即他们看着宁秋和纪平,有种看好戏的神情。 雷石扬嘴角一抽,他努力放低声音,心平气和道,“小朋友,我们雷家和你们王家是世交,你理应还唤我一声雷大哥。现如今王家遭遇劫难,照顾你是我们的本分。而且……” 他语气一顿,冷冷看了宁秋一眼,“这个女人来路不明,想必是故意哄骗你的。你要是跟了她,保证凶多吉少。” 如果没有纪平这几人,他今天之行,肯定是满载而归,不会站在这里说闲话,更不会在青云宗弟子面前丢脸。 “我爹说了,如果碰上雷家的人,那么就一定要离得远一些,他们都是坏人。”王灵不为所动,且说得极其认真。 这话一出。 别说已经脸色阴沉如墨的雷石扬了,就连宁秋也是有点诧异,同时又觉得还挺好笑。 这王家是有多讨厌雷家,连教育后辈也是如此。 “看来你们存心要和武林盟,要和雷家作对了!”雷石扬的手缓缓抓住剑柄,搬出了背后的靠山企图吓退纪平几人。 他不知道宁秋的深浅,但是纪平被称为酒中剑圣,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 如果真的对上,他也打不过。但是他们这边人多,有实力的弟子也不少,真要一搏,也不是不无可能。 而且如果还能将纪平抓住,到时候就是立了两大功劳。这般想着,雷石扬已经心存了杀意,剑身一露,光线刺眼。 宁秋挑了挑眉尖,嗤笑一声,“武林盟?雷家?很厉害吗。” 这是明晃晃的蔑视了! 当今江湖,谁人不敬武林盟,青云宗的弟子也是佩服居然能说出这般话,但他们并没有动手。 或许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反正一开始针锋相对的,就是雷家,可不是他们青云宗。 雷石扬被激得怒火中烧,噌一声剑出鞘,直指宁秋,声音冷冽,“你将会为你的无知,付出惨重代价!” 雷家以拳为主,可也习各种武器招式。 因为拳头是以力量相搏,是最后的底牌,如若一开始就用拳,那么消耗的力气太大,到后面就会被反杀。 集百家之长,也是为什么云剑山庄覆灭后,雷家迅速崛起,并且成为武林盟三大势力之一的主要原因了。 “要小心些,雷石扬能成为养子,在后起之秀中,实力还是可圈可点的。”纪平出声道。 他不太喜欢和雷家对上,因为雷家的招式过于残暴了,煞气很重。 宁秋轻嗯了声,但脸色淡淡,对雷石扬的叫嚣,并未看在眼里,只是想着再不走,该下雨了。 “好狗不挡道。”她扫了一眼挡路的众人,眉宇间有些不悦。 青云宗的人自认为,他们可没有参与这场争执,所以这个“狗”……不约而同的看向雷石扬。 雷家的弟子已然怒气腾腾,纷纷拔出了剑,出门在外,只要称自己为雷家弟子,江湖上还是有三分薄面,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般侮辱了。 “很好,希望你死的胆量,也和你说话的口气那么嚣张。”雷石扬的脸色乌云密布,长剑下挥,剑气震开了地面上的灰尘。 他脚尖一点,就是朝着宁秋而来。纪平握住软剑,刚想动手,就听见一声轻呵,随后一道娇小身影掠了出去。 “我来应战!” 速度很快,在看见王灵的时候,她小小的身躯飞至半空,徒手将雷石扬的剑抓住,轻而易举的折断,随后轻盈落地,将一截剑仍在地上。 清脆的哐当几声,表示着这一招的胜负已定。 雷石扬倒退了好几步,他苍白着脸色,低头看了眼被毁掉的剑,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就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一招就破了他用五成的实力! “你太弱了,怪不得爹爹说,雷家人实力没有多少,可拍马屁,吹嘘自己实力的功夫,倒是江湖一流。”王灵花猫着脸蛋,轻哼一声,小小年纪,可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减,小嘴一张,说话都是犀利。 看来王家村的人,确实和雷家确实不对付,心存怨念依旧,不然也不会三两句,都在讽刺。 嘶! 除了似乎早已了然于掌的宁秋,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场景。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雷石扬阴沉脸色,恼羞成怒,“给我闭嘴!” 他扔掉手中的剑,直接赤手空拳。 而这一拳,比刚刚的力道要强上许多。 “来得好!”王灵眼前一亮,丝毫不畏惧的接招。 即使后背背着一把巨锤,却没有让她步伐困难,相反很是轻盈。 刚开始,王灵确实占据上风,可年龄上的差距,也让他们之间的实力渐渐拉开区别。 雷石扬的战斗经验,要比王灵多太多了。 且雷家的拳太霸道,充满了杀气,可以说是往死里打。 王灵承受不住,咳了一口血,直接跪下来了。 她想要站起来,可被压制着,动弹不得。 雷石扬高高跃起,拳头上带着花火,满是狞笑,“给脸不要脸,你死了,东西我一样能拿到!” 王灵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拳头,她眼里闪烁着不甘。 一拳下来,脑袋肯定爆烂。 “小心!”纪平想动手,可怀里抱着宁冬。 然身边的宁秋动了,身影消失在那一瞬间,王灵已经被她拉起来,而雷石扬则是被她抓住手腕,轻飘飘一甩,雷石扬已经趴地不起,吐了满地血。 “今天放你一命,滚吧。”她垂眸看着,语气冷漠。 雷家弟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咽了口水,拖着半死不活的雷石扬,灰溜溜的离开。 青云宗的弟子最后也还是离开了,雷石扬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他们。 而且江湖中,什么时候出现这般厉害的人物了? 王灵用手背擦掉嘴角血迹,不在意身体的隐隐作痛,而是崇拜的看着宁秋,“你好厉害,以后我也要像你这般厉害!” 如果她有那么厉害,爹爹和族人就不会死了。 “你现在很不错。”宁秋浅笑了下,“去找个地方,将你的族人给埋了。” “谢谢。”王灵心头一暖,连忙低下头,努力将泪水憋回去。 看着忙里忙外,洒泪将族人搬出来的小姑娘,纪平苦笑道,“看来我们是将武林盟给彻底得罪了。” 宁秋嘴角含笑,斜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也对,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被江湖‘照顾’的对象了。”纪平想想也对,更何况神器真的现世,接下来的路,肯定是很刺激了。 不过话说,他确实也没有想到,乾坤锤真的就在王家村,且明目张胆放在眼前,要是让那些灭族,却什么都找不到的人知道了,或许会气到吐血。 第137章 一人之上8 王灵将族人都埋好,令人意外的是,她一把火,将王家村给烧了。 此时天空很闷沉,乌云密布,偶尔一丝凉风吹过,也觉得很沉重。 熊熊燃烧的烈火好似要冲上云霄,火红光线映在王灵脸上,一双眼里雀跃着火苗,也是复仇的种子埋在了心里。 站在原地看了良久,王灵无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宁秋时,嘴角扯出了抹浅笑,“宁姨,我们走吧。”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仇人,来祭奠王家村所有亡魂。 “走吧。”宁秋轻点头。 一行人在夜幕降临时,去到了徐州城的城关,找了家客栈住下。 他们刚踏进门,掌柜先是打量了几眼,随后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脸上堆起了恭维笑容,“哎哟,几位客观,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住店。来两间上好的客房。”纪平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怀里拿出一钿银元宝放在台上,“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掌柜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而看见宁秋他们上了楼梯转角之后,他朝门口徘徊的乞丐了看了眼,随后这名乞丐点头,转身走入了人群里。 由小二领着他们上去,安排好房间,又拿了些赏钱,办事更加利索了。 纪平将宁冬放在床上,王灵跟在后面关起门。 纪平推开窗户,往下面街道看,发现时不时就有一个乞丐在附近四处观望。 “这个掌柜,有问题。” 他们进城门的时候,就被跟踪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想来我们几个人的画像,已经在江湖各大门派里流传了。”宁秋坐下,倒了杯茶水。 刚碰到嘴唇,王灵连忙说道,“宁姨,小心里面有药。”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和父亲走江湖的经历可不少,对那种下三流的手段也是亲眼目睹了很多次。 “放心,还不敢如此大胆。”宁秋笑了笑,并为放在心上。 王灵紧张了会儿,看见宁秋喝了茶水之后,依旧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她坐在圆凳上,将巨锤放在脚边,稚嫩的脸蛋上已然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得你们一起被追杀了。”王灵垂眸,神情很是愧疚。 她如今对乾坤锤,既是因为祖传之物,有着敬重和保护的责任,可心中的怨恨也不少。 如果不是乾坤锤,她的族人也不会都死了,连阿爹也倒在面前。 “没有你,我们也会被追杀,所以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纪平走回来,坐下宁秋旁边,“不过传闻神器乾坤锤里面,藏有武功秘籍,这点你们王家知情吗。” 他也不是对乾坤锤有窥伺之心,只是说如果真有的话,王家也不会只是打铁出名,而武功只能是护身罢了。 王灵也是知道,纪平和宁秋并没有什么抢夺之意,所以一路上才放松了警惕。 “我不知道,自小阿爹就没有跟我说过。只是说,这把乾坤锤是他们王家的祖传宝物。”她摇了摇头,也是很疑惑。 “如果有什么功法,阿爹肯定会跟我说,他自己也会练。可是我阿爹一手打铁铸剑的手艺很厉害,但武功却没有多少。” 王灵相信,阿爹是不会骗她的,那就是说乾坤锤里有武功秘籍的说法,完全是假的。 一把锤子都是神器了,再加上秘籍,谁要是拥有了,不使劲藏着,而是故意泄露消息出来叫人抢夺? “这就很奇怪了。”纪平深深皱眉,他总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可又找不到缘由。 好像只要有传闻神器出现,那么这个地方就会被灭门,比如说云剑山庄,又或者王家村。 纪平垂眸深思,“我曾经以为,有人故意散播这个谣言,然后借刀杀人。可是差了七年,一无所获。” “别让我知道是谁,一定杀了他为阿爹报仇!”王灵气得脸蛋都有点扭曲了,她握拳重重锤下。 然而桌子咔嚓一声,立马从中间有道裂痕,随后分成了两半碎掉了。 …… 纪平手上端着茶杯,看见王灵红着脸的囧样,他爽朗一笑,“小姑娘的力气,确实挺大的。” 宁秋眼疾手快,勾出了茶壶,此刻还为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天生神力。” “嗯,我是天生的神力。阿爹说,我合该就是王家村的后人,以后打铁肯定会事半功倍。”王灵抓了抓头发,有些小自豪。 这时候,她才忘却了烦恼,有了孩子气的模样。 “怪不得,可以徒手折断了雷石扬的剑。”纪平点头了然,他刚刚以为是内力深厚,后来发现并不是,更多的是技巧上做到的这一点。 王灵解释道:“从我记事起,就跟着阿爹在打铁房转悠,在铸剑房长大了。一把剑有什么瑕疵,可以用什么方式轻易折断,我最在行了。” “如此说来,你应当认得出,我这把剑是出自谁之手。”纪平来了兴致,他拿下腰上的软剑,放在桌子上给王灵看。 王灵拿起来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又曲着手指在剑身上敲了敲,很有风范。 不愧是打铁铸剑家的后人,这门手艺想来是不会在她这里没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这把剑,应当是出自荀夫子之手。”王灵皱了皱眉,看着剑身上的纹路以及发出的声音,她对这个猜测越发肯定。 宁秋看了眼纪平,从他微微诧异的神情中可以知道,王灵说对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纪平好奇问道。 “打铁铸剑家,虽然看起来所用的方式不太一样,但是殊途同归,且出名的也就那几个,私底下自然会对方知道的一些习惯。纪叔叔这把软剑,不是极佳,但也算是一把好剑。因为是荀夫子早期作品,所以并不出名。” 说到自己擅长,且引以为豪的地方,王灵眉飞色彩,凯凯而谈的样子很是灵动。 “当年荀夫子,还和我祖父有过交情。而且我……” 她沉默了下,随后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难过,又恢复了笑容,“而且昨晚我父亲临走前,跟我说过,要我去葬剑谷,也就是荀夫子的地盘。” “那你怎么选择跟我们走?”纪平收回软剑,对王灵开始有点怀疑了。 从刚刚的交谈中可以知道,这是个极其冷静聪明的小姑娘,不会无缘无故就跟着一个陌生人走。 王灵一笑,“我不是选择跟着我们,而是想和你们谈个合作。” “看来这个合作的条件,你很有信心认为,我们会答应了。”宁秋抬眸看了王灵一眼,对她的那点小心思并没有看在眼里,从躲着不离开中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城府和谋划,未来能成长到何种地步,还挺值得期待。 第138章 一人之上9 “云剑山庄是用剑,而七年前传闻出现的神器,就是幻影剑。” 王灵抛出的这句话,让纪平顿时僵住了脸色,她很满意看到这样的效果,继续道:“幻影剑横空出世,成为五大神奇之一,但是见到的人,甚至知道这把剑剑来历的人,几乎没有。” 停顿了下,她发现纪平的反应和想象一样,但是宁秋给她的感觉,却是满不在意,这让王灵心中有些捉摸不定。 她再聪慧,终究年纪尚浅,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阿爹交给她的方式来。 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故而王灵稳了稳心神,看着宁秋,企图打动:“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幻影剑就是出自葬剑谷,荀夫子之手。至于为何隐瞒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王家辛秘,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说出来的,否则会带来灭顶之灾。 可现在已经被灭族了,还用在意这些吗? 王灵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阿爹说过,要相信自己的决定,所以她选择同宁秋合作。 是的,同宁秋,而不是酒中剑仙纪平。她不知道宁秋的实力,可直觉上告诉她,这个人才是关键。 “所以你们想要幻影剑,可以同我一起去葬剑谷。到时候这把乾坤锤,我也可以给你们。”王灵摸了摸脚边巨锤,脸上不舍,可眼底却很坚定。 听了这么多,纪平是心惊了,现在的孩子都那么聪明的吗?还能走借刀杀人这一套。 “你想说,这些或许是葬剑谷所布下的阴谋?但也不对,葬剑谷已经不入世百年了,还是铸剑世家,又怎么会因为子虚乌有的谣言,来加害云剑山庄。” 他调查的时候,确实有怀疑过葬剑谷,可根本就没有一丝可以牵连上的线索。 王灵冷冷道:“不入世百年?当真是可笑。” 从这句话听出来,王家和葬剑谷的关系,并不友好,可以说比较恶略了。 “你在怀疑,是葬剑谷灭了你们王家族人。”宁秋说着,发现宁冬在踢被子,站起来去为他盖上。 看见宁冬幸福的睡颜,也不知是不是梦里有很多美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只是相差一两岁而已,可一个还是无忧无虑,一个却已经老谋深算了。 宁秋开始考虑,要不要将人赶出去,自己走江湖锻炼? 宁冬:???人在床上睡,锅中天上来。 “不是怀疑,就是葬剑谷灭了我族人。”王灵咬牙切齿,眼里闪烁着恨意。 先不说王灵怎么知道就是葬剑谷杀的,纪平就为她刚刚想独自去葬剑谷,而发出感慨,“所以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我们同你去葬剑谷报仇?” 王灵点了点头,“对!我知道以我的力量,肯定做不到手刃仇人,可你们就不一样了。” “现在杀了你,乾坤锤我们也能拿到手,再栽赃嫁祸给葬剑谷说他们有幻影剑和乾坤锤,足以引起腥风血雨,到时候浑水摸鱼,我们得到的利益同样不少。”宁秋回头,垂眸看着小姑娘坚毅的脸庞,勾唇浅笑,“明明有捷径,我为什么要走远路?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跟我们交代很多了消息。” 小姑娘被这番话怔住了,愣愣的看着宁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里有着迷茫,后怕等复杂情绪。 她觉得大家都想要神器,所以就想要利用这一点,控制着更多高手帮自己报仇。 “没有我,你们找不到葬剑谷的入口。”王灵干巴巴的说道,可明显底气不足,她的手已经抓到了乾坤锤柄。 “只要有人在前面带路,不管是谁,我们都可以尾随而去,你说呢。”宁秋依旧笑着,可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纪平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句评价,迷人又危险。 平常的时候很懒散,可偶尔的时候又很犀利。 王灵被堵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好紧紧握着乾坤锤。 气氛瞬间有些严肃,宁秋嗤笑一声,走过去,在王灵戒备的眼神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放柔了许多,了。 “在这个年纪,你确实很聪明。但是你要知道,江湖中人心险恶。你所谓的交易合作,倒不如杀人夺宝来得好,省了很多麻烦。” “所以不要轻易,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 这番话有着教诲,如他们刚认识没多久而言,已经是算得上很友好了。 王灵的眼睛越发明亮,最后眼泪夺眶而出,她将乾坤锤扔掉,一把抱住了宁秋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姑娘家家一个,突然面对这番劫难,心中自然是难受,也茫然无措,可她只能拼命忍着。 “宁姨,如果你是我的娘亲,该多好。”王灵哭肿了眼,抽抽搭搭的在打嗝。 宁秋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缓一下气。 “我去看看,厨房将饭菜准备好没有。”纪平舒了口气浊气,转身出去关上门,眼底有些暗沉。 吃饭到洗漱后入睡,都没有什么动静发生。 而宁冬醒来,发现又多了一个陌生的姐姐,好奇了一会儿,很快两人就玩到了一起。 他们都是年纪相仿,且缺伙伴的孩子。 宁秋向掌柜多要了一张软塌,让王灵睡在床上,她和宁冬则是分别睡在软塌上。 本是想让宁冬和纪平一起,不过这孩子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可小心眼得很,觉得自己的娘亲要被抢走了,所以粘着不离开。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纪平从床上起来,推开门走出去,来到了屋顶。 此时屋顶上,已经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 看到纪平,他连忙蹲跪,双手抱歉,“殿下。” “平身吧。”纪平垂眸看了他一眼,神情不似白天的恣意潇洒,有些威严贵气。 “是。”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我们查到消息说,这名妇人,或许是天外宫在十年前,因寻找神器玄火鞭,最后连同神器一起失踪不见的圣女。” “或许?”纪平微微皱眉,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黑衣人立时头皮发麻,垂低着脑袋,连忙道:“还请殿下赎罪,因为是天外宫辛秘,所以查得有些慢。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定会查清楚这名妇人的来历。” “本宫要的是确切结果,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谢殿下宽恕。” 纪平摆了摆手,“去吧,派人将葬剑谷和武林盟盯好,有什么动静,立即汇报。” “是。”黑衣人转身,轻功在屋顶上跳跃几下,很快融入黑暗中,不见身影。 纪平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才不动声响的回屋。 而本是熟睡的宁秋,睁开眼望向窗外,随后又沉沉睡去。 第139章 一人之上10 翌日。 睡到了日上三竿,他们这才继续赶路。 但这次并没有往云剑山庄去,而是和王灵去葬剑谷。 云剑山庄已经是过去式了,早已变成了一座废墟,能吸引人的只是传闻有神器,所以只要消息在什么地方,自然会引得江湖人士蜂拥而至。 马车去到了竹林,却没有惊飞任何林鸟,且周围安静得诡异,这有点不太寻常。 纪平拉紧了缰绳,马蹄上扬,白马发出了嘶鸣,这才打破了寂静。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他环顾四周,虽没有发现敌人的藏身地,可在浓密的树林枝头上,肯定躲着不少各派势力。 回应纪平的不是声音,而是在茂密树叶里,横空飞来如利剑般的白色薄纱,速度极快,飘逸唯美。 纪平眉眼一沉,他及时微微偏过脑袋,躲过了薄纱,而薄纱打在了侧身的一棵树上,瞬间将树给折断。 然而很快,又有另外薄纱袭来,四面八方,卷在了马车的四角,同时往回收,马车瞬间分崩离析。 踏着凌乱碎屑,宁秋已然带着两个孩子,安全落地。 而看到宁秋,薄纱带来的杀气越发浓烈,招招夺命。 纪平把剑而出,耍了一个剑花,直接震碎了企图袭击宁秋的薄纱。 “不能见人的玩意儿,只是会做在背后偷袭的事吗。” 他执剑而立,护在宁秋他们三人面前,目光闪烁着怒火。 这句话,显然触怒了躲在暗处的杀手,随着叶子沙沙响,“休得无礼!”一声娇呵落下,有八个姿色上乘,身穿羽衣挽着白色薄纱的妙龄女子出现,各站一个位置,将他们团团围住。 其余人都是同样服饰和发型,可唯独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子,是挽着蓝色薄纱,且梳着飞天发髻,面容冷清,凸出了地位。 纪平看了她们几眼,断定道,“天外飞仙,天外宫。你们是天外宫的人。” “天外宫大弟子冷蓉,见过酒中剑仙。”冷蓉只是客气一说,毕竟她的眼神依旧倨傲,不可一世的清高。 或许真的当自己是世外高人,看不起那些不入眼的凡人了。 纪平冷声道,“我与你们天外宫并无仇恨,你们为何在此截杀。” “我们要找的,是您身后之人。”冷蓉的目光,落在了宁秋身上,她眼底划过怀念,却很快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了冷淡,“我们天外宫无意与您结仇,但此事是我们天外宫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她说得也算客气,行走在江湖,断不能让天外宫丢了礼数。 至于为何迟迟没有动手,原因就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家事?”纪平回头看了眼淡然的宁秋,随即笑了,“冷姑娘是说,宁夫人是你们天外宫的弟子?” 冷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宁秋,答案也是显而易见。 她企图在宁秋脸上发现点痕迹,可是什么都没有,连眼神都是宛如在看陌生人,这又让冷蓉心中恼火。 不过这个可就错怪宁秋了,她是真的不认识这几个女子,更别说什么天外宫弟子了,毕竟原身已经丢失了全部记忆,她自然不知道原身的来历。 “你们说是,难道就是?在下还说我是天外宫的宫主,你们会叫我一声宫主吗。”纪平依旧笑着,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看来你是决定要多管闲事了!”冷蓉声音一沉。 “在下和宁夫人是好朋友,她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纪平说这话的时候,余光却是留意着宁秋的神情。 可看见宁秋居然毫无反应,他心中就是隐隐失落,这其中原因是什么,他不想去猜,也不敢去触碰,或许这样就很好。 冷蓉是个果敢的性子,既然说不通,她挥了挥手,七个女子立马齐齐动手,将纪平困在其中,无法脱困。 就算有同等内力下,可女子的力气,本就不如男子的强大,所以她们天外宫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自小培养几人一组的阵法,不管是默契还是杀伤力,都很强。 而冷蓉,则是一掌朝着宁秋袭去。 “你们两个去旁边站着。”宁秋将两孩子护在身后,像玩似的懒散抬手,轻而易举的接下了这一掌,同时用力一震,冷蓉反被退开了几步。 冷蓉收回手,冷笑讽刺,“十年不见,师门不回,你的武功倒是长进了不少。” 宁秋无声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愁容。 果然是老相识找来了。 每段失忆套路的背后,肯定会有个特殊身份。 “姑娘,我不认识你。”宁秋摊开手,老老实实道。 “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然而又成功把冷蓉给激怒了,她气得胸口起伏,薄纱飞出,又和宁秋激战。 可又很奇怪,她出招凌厉,却没有下杀招,似乎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不满。 宁秋也发现了这点,所以这才手下留情,没有直接弄死。 她一个反手抓住了手腕,将冷蓉圈在怀里,让她无法动弹。 “或许,我们以前真的认识,但是我现在也确实不认识你。通俗的讲,我失忆了。”宁秋垂眸看着她,两人靠得极近,双方曲线都能感受得到,幽香缠绕,使得冷蓉崩掉了平日里清清冷冷的姿态,她面红耳赤,恼羞成怒起来,“你放开我!” 这娇羞的怒呵,反倒像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小流氓给调戏了般茫然无措。 远处,好不容易挣脱了包围的纪平,看见两个漂亮女子相拥,有些失了神,你确定是打架,而不是在调情? 站在角落看戏的两娃子,王灵拍了拍宁冬的肩膀,投以同情眼神,“弟啊,原来我们不是要有后爹,而是有后娘了。” 宁冬眨了眨眼,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感觉灵灵姐的眼神,怪怪的。 “我可以放开你,但有话好好说,打架总归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宁秋笑了笑,眼神戏谑,“当然,你也打不过我。” 说着,她放开手,而冷蓉也立马从她怀里出来,连忙后退几步,看着宁秋的眼神,怒火在燃烧。 不过一会儿,她还是恢复了平静,再次变成了高冷勿近。 “你,真的失忆了?”冷蓉话中是这般怀疑,可语气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如果不是失忆,宁秋看见她,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淡定,没有丝毫反应的。 第140章 一人之上11 “千真万确。”宁秋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的真诚。 冷蓉看了她几眼,最后才略微不满的轻哼一声,“你们七个,先回天外宫复命,就说圣女宁秋顽强抵抗,不愿回宫,且功力过高,打不过,我被挟持了。” 这番话,在在场众人皆是露出古怪神色。 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美人儿,撒起慌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底气很足啊。 瞧见了宁秋眼里的打趣目光,冷蓉就是觉得脸面有点烫,心中也是藏着虚,回头瞪了眼七个女弟子,怒呵道,“你们站着做着,还不快照我说的去做!” 七名女弟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飞身离开了此地。 大师姐现在在天外宫内很受重视,且还有失踪的圣女在场,她们自然只能听命行事。 “看什么看,你以为所有事情,是一句失忆就能解决的吗!”冷蓉又继续朝着宁秋发火,可话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味道这就让宁秋二丈摸不着头脑,而且怎么感觉…她现在就是个抛弃糟糠之妻,在外面养小情人的渣男角色了? “娘。”宁冬跑过来,站在了宁秋旁边,眼神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冷蓉,他有种小动物的直觉,这个人想要抢走他的娘亲! 王灵也是走了过来,站在宁秋另一边。 再加上纪平也跟着战队,乍一看,还真的挺像一家四口。 而冷蓉在听见宁冬喊娘的时候,已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再看见他们“一家四口”同仇敌忾,她心中的怒火就是蹭蹭蹭往上涨,烧得她想晕倒。 “娘?宁秋,他居然喊你娘!你告诉我,这十年里,你不回宫门,不回去见我,就是在外面和别人结婚生子了,是不是!” 怒火过后就是无限委屈,冷蓉眼眶含泪,颤抖着手指指向宁秋,声声控诉的质问,最后一声已然是哽咽在喉。 本是高冷女神,突然间委屈得像个孩子,这换谁都招架不住啊。 就连本是担心娘亲被抢走的宁冬,这回抬头看向宁秋,眼神透露出一直不赞同神色,似乎在说“娘,你真的太渣了!”这个意思。 宁秋:??? “不是,你先不要哭,有话好好说。”宁秋头疼了,她确定过自己是个女人没错,应该不是情债吧,可这些话听起来就这么那么让人臆想飞飞呢。 冷蓉没有吭声,只是轻咬下唇,泪水默默的流,眼神有些脆弱无助。 这让宁秋头皮发麻,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留下什么情债了? “宁夫人……你们先聊,我们去前面等你。”纪平轻咳一声打破诡异氛围,拉着两个孩子往前面走,留下空间给她们。 宁秋是天外宫圣女,十年前因为追查玄火鞭而失踪没错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僵持不下,也不是个事儿。 倒不是说畏惧天外宫,而是现在很混乱,没必要在添加一个仇敌进来。 只不过他好像没有见过宁秋使用玄火鞭,甚至身上没有武器,是当年没有找到,还是给藏起来了? 只留下她们两个了。 宁秋刚迈出一个步子,想要讲话,可突然人影冲过来,已经扑进了怀里,将她紧紧抱住,哭得很是伤心,泪水都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难以想象,前一秒的冷蓉还是天外宫那‘高冷勿进’的大弟子,下一秒就是小哭包了。 宁秋愣了愣,随即笑着安慰,“好了好了,女孩子哭多了对皮肤不好,容易衰老。” 然而这句话,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直接让冷蓉哭得更加伤心了,泪水哗哗流,宁秋都能感觉到衣襟被浸湿了,她心中就是无奈的想:女孩子这种生物很厉害,笑的时候可以是浩瀚星辰,哭的时候又能排山倒海。 等发泄够了,也或者说情绪一过,觉得自己丢脸了,冷蓉就是退开了宁秋的怀抱,低垂着脑袋,默默擦掉残余泪水。 “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所以很抱歉。不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说一说。”宁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冷蓉闷闷的一声。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 “老是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 宁秋:??? 冷蓉抬起头,被泪水冲刷后的双眸很明亮,她说得自豪,也有邀功意味,“十年了,我已经完成了当初我进入宫门时对你许下的承诺,成为了天外宫大弟子。” “你很厉害。”宁秋顺着话夸奖。 “没什么,也就比你好一点而已。”冷蓉嘴角微微翘起,又觉得太给面子了,立马收了起来,恢复了平常的高冷,可惜红肿着双眸,倒是故作冷漠的小傲娇。 宁秋看着她,也像是在看着孩子般,“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或许我能够想起来。” 她到也不是真想知道,只不过人家都找上门,还哭得差点没有指责她“渣女”了,总要了解一下前因后果,而且原身的失踪,或许也另有因素呢。 “好。”冷蓉也希望以前的宁秋能回来,起码忘记她了,这一点,是万万不能够接受的。 光是想一想,她就很心痛。 这是一段,不长也不算短的故事。 原身从小就在天外宫长大,且习武天赋极佳,被天外宫宫主收为了弟子,并且是圣女,地位仅次于宫主之下,也是下一代宫主。 原身就是在习武中长大,且时常帮天外宫宫主做一些任务,也越来越得到认同。 十年前,正是爆发五件神器的时候,而玄火鞭则是天外宫宫主看上之物,所以就命原身去寻找。 没想到在寻找到之后,原身被各方势力追杀,最后和玄火鞭一起坠崖,之后就是被原身所嫁的丈夫救起,直接到了她过来。 而冷蓉是在五岁时,要被父亲卖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老汉,被原身救下,觉得她们的命运似曾相识,很有缘分,然后带回宫门的,当成妹妹来照顾扶养,可以说五年里,两人确实形影不离。 且天外宫有着规定,所有弟子不许嫁人,更不许和男子接触,所以她们可以说是感情最好的了,许诺会永远不分开。 怪不得刚刚冷蓉以为宁秋嫁人生子了,才会那么生气,那么伤心。 这也不是什么感情,而是一种相依为命的亲情吧,视对方是唯一。 冷蓉说完事情,也听了宁秋的解释,她面色好看了些,但也闷闷不乐,“那你也嫁人生子了。” 宁秋笑了笑,“冬子乖巧又可爱,以后你就是当姨母的人了,我们会多一个亲人,这不是很好吗。” 她并没有否认嫁人,毕竟原身是真的嫁人了。不过宁冬不是她生的这件事,没有必要跟谁都说,反正宁冬永远是她儿子,仅此而已。 冷蓉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道理,她就要当姨母了,以后就是长辈了! 想起刚刚的情绪外露,她就是有点后悔,形象都要没了。 接受了宁秋和宁冬这件事,冷蓉心情好上了不少,但随后又拧眉道,“那你掉下悬崖后,玄火鞭呢?现在新的圣女是杨梦,她就对宫主说过是你故意拿走玄火鞭,然后隐姓埋名不回来,而宫主已经相信了,知道你的行踪后,对你起了杀心。” 说到杨梦这个名字,她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了。 第141章 一人之上12 宁秋摇了摇头,“没有见过。在我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也没有任何物件。” 原身的记忆就是这样,如果当时候玄火鞭真的一起坠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原身的丈夫给拿走了。 可他们相处了十年之久,如果原身的丈夫有什么不同之处,应当会发现才是,翻遍了所有的记忆画面,就是个普通善良的大夫罢了。 一个人的演技再高明,也不可能在朝夕相处中一点都不会暴露的。 听到宁秋这番解释,冷蓉就是疑惑了,“那就很奇怪,这玄火鞭去了哪里呢。” “现在江湖那么乱,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急也急不得。”宁秋是无所谓的了,她并不需要武器傍身。 冷蓉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只不过现在我没有将你带回去,宫主见不到玄火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会亲自来找你。” 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宫主的功力高深莫测,她们不是对手。 宁秋笑了笑,“无妨。” 见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冷蓉就是深感无奈,这是丢了记忆后,连带着对宫主的畏惧也没有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继续当那个傀儡似的圣女。 既然知道了事情由来,宁秋以为这姑娘应该离开了,可是没想到说要和他们一起走! 宁秋深深看着她,“你不回去,不怕被责罚?” 冷蓉一脸坚定,“罚就罚了,反正我已经出来了。回不回去全凭我的意愿,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冷姑娘…”纪平面露不赞同,刚想出声,就被宁秋打断了,“可以,那就和我们一起吧。” 纪平看向宁秋,眼神传递着疑惑不解,但宁秋只是对他笑了笑,并未解释。 见此,他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宁夫人是个很聪明多谋的女子,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必然有她的道理。 一行人就此继续上路,而知道他们要去葬剑谷,冷蓉则是面露诧异,欲言又止。 纪平打开了扇子,风流倜傥,“如果有什么问题,冷姑娘不妨直说。”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葬剑谷的荀夫子已经发话了,幻影剑如今就在他手中。五天后如果谁夺得比武招亲头筹,成为葬剑谷的姑爷,那么就将幻影剑,以及葬剑谷交给他们夫妻俩。” 冷蓉并未隐瞒,一一解释道,“而这消息一出来,惊动了大半个武林江湖,现在很多人马已经动身前往葬剑谷。因为是找姑爷,而我们天外宫没有男弟子,所以并未参与。” 纪平深深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他走江湖的经验不少,如果真有其事,应当会听说过才对。 冷蓉说道,“就在昨天早上说的。” “昨天?”纪平愣了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王灵。 昨天凌晨,王家村刚被灭族,身为唯一幸存的王家后人直接断言是葬剑谷下的手,而也就是在相同的时间里,葬剑谷又说幻影剑在他们手中,这一环扣一环的事件接连发生,还真是值得思考。 察觉到王灵有着情绪波动,宁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作安抚,这才偏头看向冷蓉,“王家村昨天被屠村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冷蓉点头,“江湖看似很大,其实很小,每个地方都会有布下眼线。只要发生点事,就能立马得到消息。” 况且王家村也不算是小势力,在江湖中也享有一定名声,被屠村这种大事,肯定会知道。 宁秋嘴角一翘,单刀直入,“以你的猜测来看,认为是谁下的手。” “这个不好说。”冷蓉微微嘁眉,“传闻王家村有神器乾坤锤,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有点线索,足以引起很多人的窥伺。可以是名门势力,也可以是个人。” 她说的很广泛,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也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宁秋也不在意她的答案,“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前往葬剑谷。” 冷蓉抿了抿嘴唇,有些着急,“可是往葬剑谷去的门派太多了,到时候你被认出来,都追着你要幻影剑,这怎么办?” 宁秋微微颔首,“那又如何?正好,可以看一看当年是谁拿走了玄火鞭,也能领略幻影剑的厉害。再说了,葬剑谷办喜事,我们去蹭是蹭喝,不好吗。” “你是说……持有幻影剑的人,也会去到葬剑谷?”冷蓉眼前一亮,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极有可能。” 虽不能保证,但是冷蓉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也就没有再阻拦。 自觉着是个要当姨母的人了,冷蓉自顾自上前,同宁冬和王灵在玩,希望拉近关系。 纪平和宁秋落在后面一些。 “你明知道她有问题,为何还留下?”纪平疑惑道。 “不近距离接触,又怎么会知道真相。” “话是这样说,可也太危险了。”纪平有些担忧,会对两个孩子下手。 雷家和青云宗的人回去后,既然得不到,那么肯定会说出去,乾坤锤在他们手中,然后让其他人来抢夺。 这如今紧要关头来了个莫不想干的人,着实让人担心。 宁秋勾唇浅笑,意味深长,“放心,不会有事。而且留着她,还有些用处。” 闻言,纪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从这里赶往葬剑谷,就算快马加鞭也需要三天的路程。 或许幻影剑的诱惑力真的很大,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好几波赶路的势力,解决了不少麻烦。 但同时,也将王家后人,且携带乾坤锤的消息给传出去,这引起的围观,则是更多了。 打注意的人不少,可是都死了,所以震慑之下,宁秋他们在三天后,还是安全到达了葬剑谷。 葬剑谷,还真的就是在一片大峡谷之内,里面很多机关,且风景建筑设计精妙,处处彰显低调奢华,颇有种占山为王的感觉。 此时在葬剑谷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都被葬剑谷里的家奴带去安排住处。 而宁秋一行人,才刚到葬剑谷大门,就有一个身穿锦衣绸缎,长得肥胖的男人,立马笑呵呵的迎上来,“想必几位就是纪大侠,宁女侠,冷姑娘,还有两位小友吧。” 初来乍到,就派人守着迎接,且没见过他们,却能叫出名字,甚至叫对了人。 看来这葬剑谷虽然极少入世,可对外面的消息却很灵通啊。 第142章 一人之上13 紧接着,这名男子又继续笑到:“鄙人名叫吴能,是葬剑谷的管事,还请各位贵客随我进去,老谷主已经在谷内等候多时了。”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纪平看了眼宁秋,随后拱手浅笑,“那就有劳吴管事了。” 看来这老谷主办什么招亲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随着吴能走进葬剑谷内,路上和一些远来的客人碰见,看见纪平,都是面面相觑,但目光落在宁秋旁边,背着一把巨锤的王灵时,瞬间躁动了,眼神也灼热了几分。 几天时间,王灵是王家村唯一后人,却手中有乾坤锤这件事已经传递开了。 不过碍于这里是葬剑谷,且传闻前去王家村的雷家和青云宗都没有讨到好处,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打小心思罢了。 但狭路相逢,在他们迎面走来一波人马,看见吴能,为首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隔着老远就拱手笑到,“吴管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吴能也是熟稔的回应,“哈哈哈,原来是夏增老弟,这些年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这几位事是……”夏增看向吴能身后,然而目光落在宁秋身上时,他瞳孔一缩,随即一声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天外宫的圣女,看来当年拿到了玄火鞭,使得功力大增,才受邀前来参加老谷主的招亲大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用了内力加成,致使周围的人都停下脚步,看向宁秋,原来这就是十年前闹得很轰动,拥有了玄火鞭的天外宫圣女? 那不就是说,如今在这葬剑谷里,不止有幻影剑,乾坤锤出现,就连玄火鞭也要现世! 如果能同时拥有这三件神器……一统武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宁秋脸色淡然,“你是谁?无缘无故说我是什么圣女,可有证据了。” 原身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都是戴着面纱,只有当年在被追杀的时候狼狈逃命,才被外人看去了容貌。 所以凭着三言两语就想掌控舆论,那也太可笑了。 而冷蓉初入江湖,还没有名声,自然没人知道她是天外宫的弟子。 夏增冷哼一声,“我看你就装吧!当年玄火鞭本在我的手中,却被你横刀抢夺!如今碰见,如若你不交出玄火鞭,我夏增是不会罢休的!” 原来目的是这样,要逼出玄火鞭的下落,那也就证明当年,玄火鞭确实和原身一起坠崖,除了失踪不见之外,极大可能就是被原身的丈夫给拿走了。 “那真是笑话,暂且不提,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圣女,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玄火鞭,可现在有看见我拿着吗。”宁秋语气平和,并不在意对面的咄咄逼人。 她来这里自然就是冲着幻影剑来的,不想将心神放在莫不想干的人身上。 也许宁秋过于淡定,且看起来还真的不认识,以至于让围观的一众江湖侠士开始疑惑,这夏增莫不是故意的? “你!”夏增气极了,可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宁秋的身份,而且心中也在动摇,莫非真不是,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等他们争辩停下,吴能才慢悠悠的站出来讲话,“能在这里相遇就是有缘,谷内也许久没有热闹了,诸位可以随意观赏风景,等待明日比武招亲开始。” 吴能的份量还是很大的,他一发话,看戏的人纷纷散开,而夏增就算不甘心,也只能甩袖离去。 既然人还活着,那么来日方长,他一定会找到玄火鞭的下落。 吴能又是对着宁秋几人,抬手道,“几位抱歉,夏增兄弟只是脾气火爆了些,实际上并无恶意,还请见谅。” 他的话都这样摆开了了,如果再计较下去,那就是小肚鸡肠。 “无妨。只不过他话中的玄火鞭和天外宫圣女之事,我也略有耳闻,难道还没有任何踪迹?”宁秋完全是事外人的状态,好似夏增真的弄错了般。 吴能看了宁秋一眼,加深了笑意,“这,鄙人就不清楚了,或许过两日,就会有消息出来,也说不定呢。” 看似玩笑,却又感觉话中有话。 走过弯曲的桃花林,他们来到了一座看起来很古朴,但是雕梁画柱也最为精致奢华的院子。 桃花缤纷下,有个白胡子老人在下着围棋,自己于自己对弈。 吴能快步上前,弯腰恭敬道,“老谷主,人带到了。” 老谷主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行,你下去吧。切记将客人安排好,不要出现差池。” “是。”吴能很快就离开了。 下一瞬,就见老谷主抬头,目光落在王灵身上,露出了慈爱笑容,“你就是王灵吧?在你一岁的时候,老夫去拜访王家村,正好见过你。” 王灵没有搭话,只是像狼崽子的眼神盯着老谷主。 这个侩子手,就会装模作样! 老谷主也没有在意王灵的怒气,而是平静的看向纪平几人,指了指对面圆凳,“几位如若不嫌弃,可以坐下来陪老夫喝杯茶,暖暖身子。” “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纪平拱手行礼,这才撩起衣袍坐下。 他没有让老谷主倒,而是自己动手倒了茶水,袅袅香气散开。 “其实我知道,玄火鞭不在圣女手中。”老谷主摸着胡子,倒像个老顽童。 这话,冷蓉下意识撇向宁秋,自觉不对,又立马低下头来。 俗话说人老成精,面对夏增,或许可以掩饰一下,但是在消息灵通的老谷主面前,倒也不必。 宁秋浅笑,“难道您知道玄火鞭的下落。” “自然知道,因为当年你坠崖之后,是我抢在前头,第一时间派弟子去救了你,自然也就拿回了玄火鞭。”老谷主很淡然的一句话,却让几人心中震惊不已。 饶是宁秋,都有点意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回事。 不过想想也对,原身掉下去就有个大夫路过然后救起,这也太过碰巧了,就像精密安排一样。 “您的消息,可真灵通。”宁秋有些佩服。 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居然能有如此手段,当真是凝结了多少智慧。 老谷主倒是不足为奇,“江湖就是代表着刀枪剑影,死亡会走在活下去前面,所以消息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自然也会寻找最块的传递方式。” 比如说云间山庄和王家村,就算他们藏有神器的事情是真的,可又怎么会眨眼间就传出去,招来灭族呢? 埋下眼线,时刻盯梢,再用特有方式穿回,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143章 一人之上14 对方是个老奸巨猾之人,讲了大半天也讲不上重点,反倒是不停的抛出诱饵,让人跟着他走。 宁秋眼神清明淡然,直言道,“您说了这么多,单独见约见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们想要的玄火鞭,还有幻影剑,我都可以给你们。”老谷主拍了拍手,就有两个家仆,每人手中各自捧着一个长木盒,放在了石桌上,又安静退下去。 “这两件宝贝,如今就在这盒子里,至于拿不拿,凭你们自己定夺。” 老谷主是说着‘你们’,可眼神却一直看着宁秋,也等于是只对她说,并没有将纪平他们放在眼里。 至于为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件神器都在这里!”冷蓉这下无法淡定了,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盒子。 要知道为了神器,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即便凶险万分,也前仆后继。 可如今人人哄抢的宝贝就在眼前,事情过于简单顺利了,令她脑袋发懵,久久无法回神。 宁冬就不知道大人在意的这些事情,他对什么神器不感兴趣,只是专注吃着糕点,喝着下人端上来的热羊奶,肚子圆鼓鼓,双下巴又多了一层。 王灵了解一些,但她自己就有了乾坤锤,而且发现和外面传闻的神奇程度不一样,所以也是兴致缺缺。 “明天的比武招亲,头筹就是幻影剑,您现在拿出来,明天又当如何?”纪平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他派人守着葬剑谷很长时间了,但依旧不知道幻影剑和玄火鞭都在葬剑谷。 “真亦假,假亦真。见过幻影剑的人只有老夫,且是老夫铸的,我说那一把是幻影剑,那么它就是,谁又能知道呢。”老谷主摸着白胡子,摇头晃脑的像个老顽童,说着好不负责任的话。 要是让已经纷纷赶来葬剑谷得一些江湖人士听见了,可不得气吐血。 “你的条件是什么。”宁秋的手指,有规律的轻点桌面上,既然谈条件,那么称呼自然改变了。 老谷主收起笑容,脸色有些沉重,“明天,比武招亲的时候,帮给我解决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宁秋有些好奇,传闻老谷主武功盖世,江湖上鲜少有对手,能让他避而不及的敌人,想来实力不弱,或许还在老谷主之上。 “明天碰见,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老谷主显然不想多说,他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离开。 “这两件神器……”纪平的话才刚说,就被老谷主打断了,而他的身影已经没入桃花林,消失不见,只留下声音。 “让圣女拿着吧,这些也本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旁人拿了不过是一个盗贼罢了。” 听闻这话,几人心中泛起不同想法。 冷蓉以为老谷主说的是玄火鞭,当年是宁秋找到的,要说属于她,也算是合理。 本该是属于…她的?纪平心中则是震惊又惆怅,余光瞥向了宁秋,莫非她真的是前朝遗孤吗? 宁秋倒是无语,好像又要多了一层身份,看来这江湖养老生活,还挺精彩的。 所谓神器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倒像是被人推动的结果,这背后定然藏着一段故事。 夜色渐渐朦胧,很快有家仆过来,领着他们去安排好的厢房。 宁冬和王灵还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得了宁秋的首肯之后,在家仆的伺候下,就相约去玩了。 而纪平遇见了老朋友,被叫去喝酒。 宁秋留在厢房里,并没有出门,她在研究这几件神器,都有什么奥妙之处。 看见脚边的乾坤锤,她就是无奈摇头,王灵这孩子还真信得过她,居然就这样扔给她来保护。 不过…宁秋摸了摸每件武器上的纹路,单个看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摆放在一起,将纹路拼凑组合起来,隐约像个图案。 她正想拿纸和笔画下,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 是冷蓉,她端着一盅热汤。 坐下来,冷蓉浅笑道,“宁姐,外面很热闹,你怎么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去啊,看看风景也不错。” 初见时很高冷,现在还挺像天真烂漫的女儿家,笑容多了些。 “我上了年纪,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走动。”宁秋随意搭着话,将玄火鞭和幻影剑放入盒子里。 啪一声合过来,惊醒了在盯着看的冷蓉,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宁姐,你还年轻得很,怎么能说自己老了。” “这个是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听家仆说厨房煲有汤,想着你晚饭没吃什么,就去拿一盅回来,是你喜欢喝的。” 她打开瓷盖,被封住的香气一下子散开,萦绕在房间里,确实能引人食指大动。 “来,趁热喝了吧。”冷蓉推到了宁秋面前,眼神期待。 “谢谢,你自己喝了吗。”宁秋也没有拒绝,她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在冷蓉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喝着。 还不忘评价:“味道还不错,里面还放了些滋养身体的草药。” 眼见宁秋一口一口喝完,冷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眼底划过愧疚,可也就在那么一瞬间而已,立马化为了坚定。 “我来的时候已经喝过了,就是觉着味道不错,才拿来给你。”冷蓉解释道,随后目光落在了放神器的盒子,脸色担忧:“宁姐,你说这老谷主突然将神器送出来,会不会别有用心?” “他不是说了吗,帮他解决一个人。”宁秋喝完最后一口,将瓷盖放好。 汤的味道确实不错,熬制的时间应该不短。初进来时,葬剑谷里飘荡着淡淡的药香,看来不止铸剑厉害,对药理这方面也有研究。 “老谷主武功高深莫测,他都解决不了的人,我们又能解决了吗?”冷蓉还是一脸不相信,随即提醒道,“你说,他会不会用假神器来引诱我们上钩,然后再借刀杀人?毕竟神器是真是假,也就只有他自己能辨认,我们也不知道。” “只要有一分真,引诱了又如何。”宁秋勾唇,笑容多了些意味深长,“况且我刚刚辨认过了,玄火鞭确实是真的,和我当年拿到手的一模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冷蓉紧张的神色松开,整个人显得很开心。 宁秋挑了挑眉尖,“你似乎很在意真假?” 对上宁秋好似什么都知道的眼神,冷蓉心头一紧,连忙道,“我这不是在担心,如果是假的,到时候为他人做嫁衣了嘛。” “所以啊,我们要小心些,毕竟走在身边窥伺的人可不少。” 冷蓉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以为宁秋是发现了什么,可细细观察着宁秋的神色,只是赞同她的说法而已,并未有探究之意。 宁秋捏了捏眉心,昏昏欲睡,“我有点困,想去睡一会儿。你等下帮我将宁冬叫回来,不要玩得太晚了。” “好,你快去睡吧。” 冷蓉端着汤碗走出去,回身轻轻关上门时,深深看了眼昏睡在床的宁秋,以及随意放在桌子上的神器,这才离去。 但她不是回自己的厢房,而是冷着脸,往相反方向,路过郁郁葱葱的花丛时,直接将汤碗扔了进去。 第144章 一人之上15 葬剑谷里面是有阵法的,王灵和宁冬走了一会儿,直接将跟随的家仆给甩开了。 他们误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后山禁地,周围有不少拿着武器的家仆在守卫。 毕竟是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就算是误闯,总归是不好行为,所以两孩子看到有家仆巡逻走过面前时,立马蹲在草丛里,不敢闹出动静,连说话都是小声小气。 待五人一组的家仆走过,宁冬这才拉着王灵的衣角,及其小声道,“姐姐,我们该回去了。要是被发现,可就惨了。” 娘亲跟他说过,不请自来,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有些懊恼,他刚刚不应该因为贪玩,到处乱走的。 “好,再不回去,宁姨也该担心了。”王灵点了点头。 而在她转身要离开时,余光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冷蓉,而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看着衣服着装,很像是葬剑谷的服饰,且地位应该不低。 “弟,等下。”王灵连忙拉着宁冬重新蹲下来。 两人蹲的位置有些巧妙,很好的隐蔽了身影,也能靠得很近,可以听见他们两人在说什么。 只不过这样也危险,很容易就暴露了。 “那不是冷姨吗?”宁冬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说实话,他这几天对冷蓉的套近乎,并没有什么感觉,相反觉得这个人怪怪的,老是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跟娘亲说的时候,娘亲就说不用理会。 “就是她。”王灵点了点头,“半夜幽会,不是谋划搞事情,就是私底下看情郎情妹妹。” 宁冬挠了挠头发,有些懵,“姐,我不太懂。” 他发现王灵姐姐,老是冒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不过没有关系,他会记下来的,以后肯定会懂。 王灵得意一笑,“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后跟着姐混。” “嘘!他们过来了。”宁冬没有应下,他捂住了嘴巴,仔细盯着不断靠近的两人。 其实已经在心里反驳了,他就跟着娘亲混,才不会跟其他人呢。 从隐约对话的意思可以看出,这两人的谈话,似乎出现了分歧。 冷蓉拍掉在她身上作乱的手,冷声不悦道,“少谷主,你答应我的事情,何时才能做到。” 月光下增添暧昧,少谷主看着女子那动人的面容,迫不及待的再次抓住手,早已垂涎三尺,“蓉儿,我这不是正在办着吗。你放心,我保证,你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 “哼,我看不见得吧。你家爷爷,可是将东西藏得很深,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找到。”冷蓉眼底划过恶心,可想到了有正事要办,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没拿到东西之前,这个人还有活着的价值。 “呵呵,我看你们都是被那冥顽不灵的老家伙给骗了,其实他的功力早就丢失了大半,本少爷不到本招,就能将他打败。”少谷主就是不屑一笑。 “当真?”冷蓉有些怀疑。 “千真万确。等明天比武招亲的时候,你就看着吧,老家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少谷主说的全然不在意,相反还想着老家伙快点死。 都这把年纪了,还占着葬剑谷不放,更甚至不允许他们贩卖宝剑,明明有无数金银财宝在眼前,却不能拿,而且还规定葬剑谷的人不能入江湖,整天被关在山里,是个人都憋出了病来。 只要老家伙明天死了,葬剑谷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甚至整个江湖,都将会在他的统领之下,威风凛凛的活着,难道不比现在这样当个钻入洞里的老鼠好? “好,我就再信你这回。你要是再敢骗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冷蓉顺势靠在他怀里,说话是打情骂俏的语气,可少谷主看不见的眼神,却非常冰冷。 忍着在她身上作乱的手,冷蓉又是道:“对了,我今天看见老谷主单独约见了纪平,还有宁秋。” “酒中剑仙纪平嘛,这个我知道。当年云剑山庄被灭后,他销声匿迹了七年,现在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为了幻影剑来。”少谷主说得很是轻蔑,虽然不知道老家伙为什么要将幻影剑拿出来,但那注定是他的东西,谁都别想染指。 就算来再多的高手,他都照收不误。 “不过你说的宁秋,这是何许人也?” “她啊,就是十年前天外宫失踪的圣女,我在路上碰见了,她也是来谋夺幻影剑。”冷蓉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 “幻影剑?”少谷主愣了一下,随即兴奋道,“你可知道,她现在身上有没有玄火鞭?” 这件事情闹得很轰动,虽然他当时年纪也不大,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就在她手上。”冷蓉点了点头,“而且她身边跟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王家村后人,手中有乾坤锤。” “乾坤锤!”少谷主惊呼出声,随即眼底闪烁着阴霾,愤恨道:“我就知道,乾坤锤一定在王家村,可惜杀了所有人都没找到,还留下了个活口。不过也好,现在自投罗网,到头来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原来是他杀了我的族人! 王灵听到这里,心中的恨意要冲出胸口,阴沉沉视线盯着少谷主。 但是跟在宁秋身边几天,她的性子也没有那么冲动了。 毕竟就算现在出去,她也不是对手,拖累了宁冬,更会打草惊蛇。 反正已经知道了仇人是谁,报仇不急一时。 冷蓉抬头看向他,有些担忧,“可是那孩子跟在宁秋身边,而宁秋能成为圣女,功力不浅,再加上身边还有纪平在,你想要怎么拿?” 闻言,少谷主高抬着下巴,一脸自傲,“放心,只要在我的地盘,就算她是凤凰,也给我缩成麻雀。等明天,和那老家伙一起解决掉。” “到时候你乖乖当我女人,等本少爷成为谷主,拿到五件神器,一统江湖之后,你可就是我的盟主夫人。” 他将冷蓉抱紧怀里,那油腻的吻落下在冷蓉脸上,急不可耐。 冷蓉心中很是倒胃口,可依旧放任了少谷主一会儿,等发现对方要将手伸进衣服里,她就是压下手,俏脸一笑,“别急嘛,等我们完成大事之后,再好好的入洞房。而且,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到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那老家伙的机关设计得很隐蔽,我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你要一块破布来干嘛。”兴致上头被打断,少谷主也是很不满意,但到底还是中意冷蓉的,所以又笑道,“行,都听你的。到时候本少爷,一定要玩个够本。不过现在嘛…让本少爷尝尝点甜头再说。” “讨厌~”冷蓉佯装嗔怒,满意的在他怀里撒娇,眼底却冷笑。 破布?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宝贝,真是个不识货的蠢蛋。 想到这段日子被这蠢蛋冒犯,等拿到东西之后,定要碎尸万段,才解心头之恨! 第145章 一人之上16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故意支开,自从这两人来到这里幽会之后,那群巡逻的家仆就没有再来过了。 而且歪歪腻腻了很久,愣是不愿意走开。 大晚上的,天气那么凉,找一间房间待不好吗。 当然,这只是王灵心中的吐槽而已。 宁冬搓了搓手臂,眼皮耸拉,“姐,我有点冷,想回去了。” 他都出来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担心。 应该是很生气才对……在进葬剑谷的时候,娘亲就跟他说过了,不能到处乱跑。 现在冬子违背了娘亲的规定,娘亲肯定生气了。 想到这里,宁冬撅了噘嘴,就是闷闷不乐的。 王灵再聪慧,也是半大的孩子,这会儿也是有点心慌,“我们小声点离开,不会被发现的。”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害怕会让宁姨生气,毕竟是她带着宁冬出来玩的。 “嗯。”宁冬来了精神,重重点头。 可是两人才刚转身,宁冬踩到了一条枯树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月下格外清晰。 糟糕,被发现了!王灵连忙拉着宁冬的手蹲下来,尽量避免被发现。 这声音,也将忘我拥抱的两个人给惊醒,冷蓉顺着声音看过去,厉声质问,“谁在那里!” 少谷主倒是不在意,“没准是野猫,不要大惊小怪的。” 每次兴头上都被打断,真的很让他很恼火,脸色也是沉了几分。 当然,这也不是说少谷主这个人对冷蓉有多喜爱,而是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在没得到之前,他自然是心心念念了。 “不可能,就是有人在偷听!”冷蓉摇头,比起没有多少经验且骄傲自满的少谷主,她半夜走任务的经历可不少。 少谷主高抬着下巴,丝毫不放在心上,“这附近的家仆我都驱散了,现在除了那老家伙还以为葬剑谷是他的外,这里谁人不敢听我的话。” 冷蓉都要被他的无脑给气疯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自己走上去看。 敌在暗她在明,并不敢一下子就跃过去,担心会有埋伏,而是步步试探。 听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王灵也是紧张不已,如果她的乾坤锤在手上,自然不会底气不足,但是现在赤手空拳,铁定打不过。 王灵凑近了宁冬耳边,压低声音说到,“等下我去拦住他们,你就趁机会逃走,这里路太多了,你要记住按照原路回去。” 宁冬眨了眨眼,他没有点头应下,只不过伸手进了怀里,掏出了好几瓶药。 比起王灵的担忧,他倒是一点都不慌乱,娘亲配的毒药,这世界上还没有谁能解开呢,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 “哼,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冷蓉拿着长剑,正要剥开草丛。 突然,从草丛里跳出个人,随之就是‘咻咻咻’划破空气声音,有三个飞镖从斜上方射来。 冷蓉及时往旁边跳开,那三个飞镖并排插入在她刚刚站的位置,露出的刀侧,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冷意。 而有个身穿黑色衣袍,带着面具的人,正踩在一棵树上,垂眸看着他们,手指间还夹着不少飞镖。 赫然,刚刚就是他袭击的。 “你是谁!”冷蓉深深皱眉,立马拔出了佩剑。 少谷主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在偷听! 继而心中又是怒气腾腾,指着树上人,骂道,“好你个贼子,居然敢如此大胆,在本少爷的地盘上袭击本少爷,你是想死吗!” “来人,快来人!”他左喊右喊,企图要将被支远的家仆给叫过来抓贼。 冷蓉暗自瞪了瞪眼,她低声呵斥,“少谷主,不要喊,要是引来太多人,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你说的也对。”少谷主心中不悦,他这是被命令了,不过想想冷蓉说的话也对,也就没有发火。 他抬头看着还未离去的面具人,阴恻恻道,“敢在我的面前装神弄鬼,你今晚就别想离开了!” 他将手中扇子打在手上合起,运起轻功到了面具男面前,抬手就是一掌。 有模有样,看起来实力还拿得出手。 冷蓉在下方看着,也是微微诧异。 她没有见过少谷主出手,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养尊处优太久了,和他打的人不是太弱,就是不敢还手,所以只是在面具男手下坚持了几招,就被一脚踹了下来。 并随他一起落下的,还有面具男跳下树顶离去时,一并射出的三枚飞镖。 “小心!”冷蓉连忙挥剑挡下,武器碰撞,发出叮叮叮声。 少谷主落地不稳,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没有让自己狼狈跌倒。 看见冷蓉将他救下,少谷主就是深情道,“蓉儿,你真的太好了。” 这个女人,肯定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冷蓉留意观察了四方,确定没有敌人之后,这才剑入鞘,来到少谷主身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手,现在不能死。 “没事,只是我今天身体不适,才让这个贼子给跑了。”少谷主放下揉着隐隐发痛的胸口,站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应该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这批人,想要夜探葬剑谷,得到什么宝贝。”冷蓉随意敷衍几句,可心情却沉甸甸。 能有这般厉害的轻功,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纪平,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她就暴露了。 得要赶紧回去看一看,倒底是不是纪平。还有,那个人有没有成功潜入宁秋房间,拿走东西。 每每想起和宁秋聊天时得对话,她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心中不安。 冷蓉提醒道,“少谷主,我们快些回去吧,免得那贼子又回来。” “对对对,我们先回去。这贼子定然是害怕被抓,然后躲起来了,我要好好调查是谁那么嚣张。”少谷主顺着台阶下,忍着发疼的胸口,快步回去。 真凶险啊,要不是那个贼子最后被他的身份吓跑,刚刚差点就被杀了。 等确定两人走远,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了,王灵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宁冬的手,原路跑回去。 可是才跑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导致身后跟着的宁冬撞上了后背,压得鼻子有点痛。 “你是来杀我们的?”王灵将宁冬护在身后,面色警惕的看着眼前,刚刚和少谷主打斗的面具男。 第146章 一人之上17 “不。我是来带你们出去的。” “带我们出去?”王灵不太相信。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再晚一些又引起了动静,可没人会来救你们。”面具男微微转头,余光往后撇,继续往前走。 王灵有些犹豫,要是遇上坏人,要将他们骗走,怎么办? 可这里的路太乱了,明明是按照进来的路回去,可是怎么样都走不出。 “姐,我们赶紧走吧。”宁冬可没有任何担忧,大步往前跨,很快就追上了面具男。 他可想娘亲了。 王灵咬了咬牙,连忙跟着,可是还不忘将宁冬拉开些距离,“弟,你怎可如此粗心大意,要是他……” 说到后面,她抬头看了眼面具男,也就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知道。 “不会有事的,纪叔叔又不会害我们。”宁冬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开心果,“你说是吧,纪平叔叔。” “你说他是纪平叔叔?!”王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具男,怎么看都不像啊。 别说她,就连纪平自己,也是心中诧异不已,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冬子,你是如何猜测到,我就是纪平的。”他摘下面具,又撕掉了那张人皮,露出了本来的俊雅模样。 王灵直呼神奇,“真的是你!” 转而,她兴奋的拉着宁冬的手,“弟,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样都能认出来。” 宁冬挺了挺胸脯,很是小骄傲,“每个人身上,都有独一无二的味道。以我的鼻子,想要辨别出来,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娘亲每天和草药混在一起,他自然就是躺在各种草药味道中长大的。 就算是闭着眼睛不看,单是闻着味道,都能够指出什么味道是什么草药。 “你太厉害了!以后教教我,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蒙混过关。”王灵听着,心动不已。 她本来就是个武痴,如今能有这么厉害的技能,自然是想要学到。 “我是跟学娘亲学的。”宁冬鼓了鼓脸颊,他脆生生说道。 看起来就是个天真孩童,可实际上,他心底里可精着呢。 自己在外面,几乎不会答应别人的要求,想要学的话也可以,那就自己去问娘亲吧。只要娘亲同意,就行了。 “我回去就问宁姨。”王灵话是这样说,却底气不足。 她知道,这些都是家族相传的绝活,怎么可能会轻易交给外人呢。 纪平摸了摸他的脑袋,浅笑道,“冬子做得很好,你娘亲知道你可以保护自己,肯定会很开心的。” “那是当然,冬子会让娘子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宁冬微抬着小下巴,肉嘟嘟的脸蛋上都是保证。 在他眼里,娘亲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宁冬又是疑惑道,“不过纪叔叔,你这么会在这里?我的娘亲也来了吗?” 他左顾右看,都是黑漆漆的景色,连只萤火虫都没有,这里不好看,还不如家里呢。 “没有来,你娘亲她有事情要去忙。”纪平低头,看见小家伙那是很明显的失落,又是道,“不过是你娘亲叫我过来的,她说呀,冬子要是玩得太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让我带你回去。” 一听,宁冬连忙又是雀跃,“嘻嘻嘻,娘亲肯定也在想我了。” 满满的,都是孩子对母亲的依赖,还有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关心。 王灵有些失落,也有些羡慕。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纪平突然道,“还有小灵。” “我?”王灵抬头,指了指自己。 “嗯。你宁姨说,现在小灵也是她的孩子,是冬子的姐姐,也要一起带回去。要是少一个呀,就会要了我的命。”纪平说得心有余悸。 而那嬉笑的语气,确实让王灵又开心起来。 宁姨这样说,是不是以后,她又有家人了? 反正不管,以后宁姨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 让纪平带两个孩子回去,也算是宁秋的意思,不过她只是说顺便,因为早就知道了,晚上来临后,纪平会有行动。 当纪平被‘委以重任’的时候,他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宁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并不单纯,就不担心我对那两个孩子不利吗。”纪平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那缥缈的心思,其实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深深埋着。 “如果你要对他们不利的话,早就不会活着了。”宁秋说了这样一句话,足以表明了很多立场。 纪平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开,只是留下一句话。 “我会将他们带回来的,但是有件东西,我想让你打探一下。” “好。” 宁秋并没有问是什么,而纪平也没有解释,只是有张黄布,落在了桌子上,上面绣有一条五爪金龙,却少了一角。 一张布,三件神器,再加上老谷主的话,宁秋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直到了冷蓉端了份被下药的汤水过来。 而冷蓉出去没多久后,就有个蒙着黑色面纱的人影,躲过所有视线,悄悄来到了宁秋的房间。 匕首在漆黑的房间格外刺眼,他本想先去解决宁秋,可是看到摆在面前的三件神器,停下了脚步。 他眼里闪过狂热,伸手刚要拿起,就被突然冒出的慵懒声给惊吓到了,立马缩回去。 “不问而取视为窃。没想到当年骄傲自信的你,已经流落到这种地步了。” 宁秋坐起来,捂嘴打了个哈欠,有些睡眼惺忪。 别说,这个汤还挺助睡眠。 “你居然没有失忆!”来人脱口而出,说后又自觉不对,他握着匕首,动作很快的刺向宁秋。 明明看起来一招就能击倒,可是来到宁秋眼前时,却扑了个空。 来人回头,发现宁秋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并且很慵懒的申了个懒腰,一点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都没有。 宁秋揉着脖子,嗤笑道,“冷蓉的心可真大,就是选择和你合作吗?也不怕被你的智商给拖垮。” “宁秋,你给我闭嘴!”来人被刺激得恼羞成怒了,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可是不过几招,宁秋就将匕首给夺了过来,并且点了对方的穴道,架在脖子上。 看见对方要挣扎,宁秋就是微微一笑,“别动哦,再动一下,就会割到你那白花花的脖子了。” 闻言,来人就是僵住了身体,只剩眼睛能动,不甘心的瞪着宁秋。 宁秋突然点开了穴道,来人刚想动,一颗药就是被扔进了嘴里,入口即化,他吐都吐不出来,厉声质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是道女子声。 “这是我新配的毒药,恰好你来了,就拿你试试看效果。”宁秋说得随意。 刚开始,来人自然是不会信,但毒药起效很快,她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脖子,拼命的想要去抓,很快就挠破了脖子,上面满是指甲留下的血痕,血淋淋很触目惊心。 “给我,解药。”她艰难的说着话,呼吸一下都觉得是被无数虫子在啃噬喉咙。 明明没有流血,也没有任何伤口,可她就是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溃烂。 宁秋并未理会,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完之后,毒药发作才平复。 “这个新毒药呢,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锁喉。发作很快,停下也很快,但是会越来越痛苦,直到最后忍受不了,只能自己割烂自己的喉咙而死。” 宁秋每说一个字,来人就是抖一抖,那种痛苦的感觉,她刚刚已经体会过了。 她将头偏过一边,梗着脖子冷声道,“既然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就这样折磨我,算什么英雄。” 话说得那么轻松,可是谁又想死呢?但比起痛快死去,她更不想经历非人折磨。 “我从来都不是英雄。”宁秋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再说了,杨梦,当初我被人追杀,是你透露的消息吧。” 这话一出,沉默了一会儿。 杨梦摘掉黑色面纱,露出了清秀面容,她狠狠瞪了眼宁秋,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小命又被威胁着,也无可奈何。 “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你能当圣女,而我就能当个可有可无的二公主,除了掉你,我自然能当圣女。而且你以为,你将玄火鞭拿回去之后,还能活着吗。”杨梦说得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 “看来我还要感谢你了,此举还算是救了我一命。”宁秋笑了,是真的被她的无耻给逗笑了。 比起虚伪的冷蓉,她对这类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坏心肠的人,还比较高看几分。 “你要感谢,也不是不可。”杨梦顺着话,“先帮我把毒药解,再让我拿着神器走,我就当做没有见过你,放你一命。” 宁秋斜睨了她一眼,“别忘了,你的小命,可是在我的手中。” “哼,你故意留着我的命,到底想要做什么。”杨梦的白眼要翻上天了,反正她知道自己肯定会死,现在反倒没有发憷。 “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可以考虑给你解药。” 宁秋刚说完,就听见了答应声。 “好,你不许反悔。” …… “你还挺上道的。”宁秋仔细打量着杨梦,蠢是蠢了点,可还真听话啊。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原身失踪后,那个天外宫的宫主,会让杨梦当圣女了,因为好控制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有机会活命,谁想死。”杨梦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她就是要活着,然后往上爬。 想了想,她又是聪明了一回,“你不会在骗我吧?套了我的消息,然后再把我给杀了?” “反正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宁秋越发觉得好笑,这都是什么杀手,叛变得那么快的吗。 不过有时候,这样的人透露的消息,往往比那种被折磨了很久才说出来的人,可信度要高上不少。 “你说得对。”杨梦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还很积极道,“你都想知道什么,说吧。”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杨梦点头,又立马摇头,“知道一点,我也是偷听得来的。我听过宫主和老谷主谈话,说天外宫,葬剑谷,云剑山庄,武林盟三大势力,其实曾经都是前朝遗孤公主的护卫,只不过为了避免追捕,所以才隐姓埋名的混迹在江湖。而前朝公主,则是由天外宫宫主抚养长大。” “你说的前朝公主,就是我?”宁秋挑了挑眉,这层身份还算意料之中。 当今朝代是离国,坐在皇位上的是第二代,却离国目前也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但其间风调雨顺,内外和平。 而被覆灭的则是祈国,末代皇帝的能力其实还算不错,却也拯救不了已经腐烂彻底的王朝,坚持了不到五年,就被离国开国皇帝灭国了。 “他们没有说假的话,那就是了。”杨梦说道这里,又是不太甘心的瞪了眼宁秋。 这个人,人比她好看,武功比她高,脑袋比她聪明。本来大家就是孤儿这点一样,现在身份都比她尊贵,真是气死个人了! 所以她超级讨厌宁秋,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宁秋继续道,“这和五件神奇有什么关系?” “听说齐聚五件神器,能参悟上面的秘密,就能得到前朝宝藏。因为这五件神奇,是前朝末代皇帝在知道会失败后,命人最后打造的机关,专门留给自己港出生的女儿,分别交狗公主身边的五大护卫保管。” 宁秋闻言,有些沉默。 一个父亲在知道自己会死时,也不忘安排好女儿的后路,可以说是父爱如山。 可是他忘记了,人心往往最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而五件神奇的横空出现,让所有人去抢夺,寻找一匹身先士卒的人,就是他们野心勃勃的开始。 至于用有武功秘籍做噱头,是因为说有宝藏,肯定会牵扯到朝廷。 不过纪平的身份是皇室之人,看来皇室早已得到消息,纪平会出来江湖,并结交云间山庄庄主,目的正是为了这个前朝宝藏。 “你和冷蓉来这里,不单纯是为了神器吧。乾坤锤你就拿不走。”宁秋看着杨梦,透过眼睛,好似能看见她心底的想法。 “劝你一句,不要有什么小心思,否则让你生不如死的毒药,我还有很多。” 第147章 一人之上18 杨梦愣了下,没想到这都被看出来了。 她不想说的,可是看见宁秋又掏出了不少瓶瓶罐罐,还很为难的说道,“哎,毒药有点多,该用那一瓶好呢,我看还是这个吧,美人醉,名字听起来很美是不是,死法也是很美,可以让你昏迷不醒,但是能够感觉到有很多虫子在啃噬五脏六腑,外表看起来……” 宁秋的介绍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杨梦给打断了,“行行行,我全部都交代了还不行吗。真是的,就知道拿我的命来威胁。” 最可恨的是还很成功,毕竟她贪生怕死啊。 “这样才乖嘛,只要你说实话,我就给你解药。”宁秋笑了笑,又慢条斯理的将药瓶给收回去。 她发现这人,逗一逗还是挺好玩的。 “哼。”杨梦轻哼一声,对宁秋的话已经不相信了。 不过就算宁秋说放过她,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啊。 将心比心的想,如果她在宁秋的位置,看见间接害死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会放过吗?肯定不会啊,又不是傻子。 杨梦想了想,罕见的有些严肃,“要我说出来也可以,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宁秋说道。 “等你拿到东西之后,帮我杀掉宫主,可以做到吧。”杨梦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眼里都是恨意。 宁秋倒是有点意外,其实她自己早就恢复了原身的记忆,而从小和她作对的杨梦,知道也是领回来的孤儿,由天外宫宫主一起教导,按理说还是她们的师父。 而且杨梦对宫主还是挺敬重的,可没有像现在这样外露的恨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杨梦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说道,“小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被宫主给捡回去的孤儿。可是在我十岁那年,有偷听到宫主说,其实我是被她灭了全家,见到还剩下一个孩子,练武天赋也还行,所以就带了回去。” 她愤恨道,“从那以后,我就很唾弃自己,居然认贼作了师父十年之久。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在不断找着机会报仇。” 宫主的实力太强了,她有想过偷袭,可是还没有靠近呢,肯定就被发现。 宁秋很快联想到了其中关键,“所以你不想让她得到玄火鞭,再失去我这个左膀右臂,就是复仇第一步。” “你还是那么聪明。”杨梦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宁秋沉默了下,“你的消息,怎么都是偷听得来的。” 以天外宫宫主的实力,不可能有人偷听的时候不发现吧。 “那是因为宫主每次暴露秘密,都是在和老谷主苟合,而且都在一个地方。”杨梦说道后面,她挺了挺胸脯,为自己的聪明有些骄傲,“我知道我杀不了她,所以就在想各种办法收集消息,迟早有一天,一定能杀了她。” 宁秋……真是个有趣的灵魂。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说吧,你们实际上要找什么。” “一块黄布。听说那是前朝皇帝最后血书留下的线索,只要得到这个秘密,就能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也是被分为了五块,让五个护卫拿着,而老谷主拿的那一块,就是藏在铸剑室内。” 宁秋站了起来,“你知道铸剑室在什么地方。” “知,知道。”杨梦点了点头,“不过铸剑室把守很严格,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机关,外人根本就进不去。” 这话的意思是,她肯定也去探查过地形了不少次。 “这些不用管,你带我去就行。”宁秋可不想拖延时间,毕竟过几天就是祈国灭亡的日子了。 其实祈国是灭亡了,但是并没有在皇宫里发现末代皇帝的尸体,连皇陵都被敌军踏入毁掉了,就算后面离国开国皇帝帮忙修葺,也没有发现尸体,传闻说是他不甘心,所以就化为了鬼魂飘荡在人世间。 而更真实的谣言,说是被他死后,尸体被身边小太监给悄悄带走了,想要保存祈国最后的颜面。 至于真假,还没有人知道。 但是……宁秋想,她或许已经知道原身父皇的遗体,在何处了。 过几天就是忌日,而且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算是了了原身最后心底依旧渴望自己亲生父母在何方的遗憾。 杨梦有些退缩,“啊,我也要去吗。” “嗯?”宁秋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是冰冷危险。 “好吧。”杨梦叹了口气。 小命在别人手中握着,她不得不低头。 两人躲过葬剑谷里徘徊巡逻的家仆,一直往后山走去。 越是靠近,杨梦心中就是很紧张,连忙凑近了宁秋,小声说道,“你听我说,老谷主搞什么比武招亲,将幻影剑给拿出来,实际上就是想引诱其他四个护卫来到这里,然后给绞杀了,到时候宝藏和神器,可不就是全部落在他手中。” “我们现在过去,没准就会碰上他们窝里斗的场面,到时候被发现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灵魂是挺有趣的,话也不少。 宁秋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再废话,肯定是被毒死。” 这话,成功让杨梦闭嘴,心里骂着不识好人心。 要不是担心宁秋被杀,没人给她解药,谁会提醒那么多! 两人来到后山,意外发现满地狼藉,成叠的尸体倒在地上,看来有人先一步了。 而闹了那么大动静没有惊动前方,看来老谷主确实也在。 杨梦躲在树上,也是诧异了,“咦?巡逻的家仆怎么都死了。不可能是冷蓉杀的,她可没有这个功夫,而且少谷主也不可能会答应。” 想到了什么,她捂着嘴巴,有些惊恐道,“啊,不会那四个护卫已经来了,然后将人给杀了吧!” 老而不死视为贼,这几人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们现在进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喂,我们要不要……”杨梦刚想劝退,就看见宁秋已经飞下去,跨过尸体往山洞里面走。 “真是个不怕死的憨货!”杨梦气得折断了旁边的树枝,眼看宁秋真的要走进去,她咬咬牙,只好跟上。 宁秋死了,她也会毒发而死,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山洞里就是平常藏各种宝剑的地方,四周石壁被打磨得很光滑,墙上每隔一尺距离就挂着油灯,将洞内照得通明。 而她们进去的这段路,地上很多箭头,以及倒下的尸体。 “我们现在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杨梦躲在宁秋身后,越想越是有些兴奋。 如果她们不死,还能捡漏拥有这些宝贝,那她一定会跪求着宁秋不要杀了她这条贱命,做牛做马的赎罪。 她们此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很空旷的空间,周围摆放着各种武器。 而在中间的台上,有个放武器的架子,但是现在空落落,显然早就被人洗劫了。 宁秋扫了眼四周,冷声说道,“不,我们被当成是被待宰的羔羊。” “什么?”杨梦怔了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宁秋拉着手旋转一圈,身上穿的薄衫被脱下。 而这一刻,箭如雨下,齐刷刷朝她们射来。 “啊。”杨梦惊呼了一声,随后被宁秋揽着腰,脚下一踩飞至了半空,而薄衫如扇子般一转,立马将这些箭收入其中,又散开时,往原地方回射。 顿时,层次起伏的痛呼声响起,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中箭纷纷倒下。 杨梦傻傻望着宁秋的侧脸,明明还是这个人,可为什么……那么有安全感。 呸呸呸,在想什么呢,这是会要你命的仇人! “废物!”有人暗骂一声,躲着的石头被击碎,他无藏身之所,只好走了出来,是夏增。 还有几个存活的护卫,也是跟在旁边。 待一落地,杨梦红着脸挣脱宁秋的怀抱,就是指着夏增怒骂,“还要不要脸,居然躲在这里搞埋伏!有本事杀进去啊,躲在这里做什么,垃圾!” 这点小心思,别以为其他人看不出来? 无非就是想拦截外来人,然后等里面打得两败俱伤了,等出来之后再补刀,到时候东西不就轻而易举到手了。 夏增气得涨红了脸,却也找不到骂人的话,“你,你个泼妇!” “呸!对付你这种人,再泼妇一点都不违过。”杨梦可不怕他。 小人见小人,都是相看两厌,谁都瞧不起谁的伎俩。 “走吧,你们在前面带路。”宁秋抬眸,冷声道。 “凭什么,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夏增看到宁秋就是来气,可也不好直接对付,他还想留着人手,等里面的人出来。 “不去?那就一个字,死!”宁秋眉眼一沉,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她身影消失,眨眼间来到了夏增身后,且拿在手中的匕首在滴血。 而夏增怔了怔,待反应过来时,就是“啊!”了声痛苦喊叫,双手捂住被割掉一边耳朵,鲜血流淌在手指间,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老爷!”他身后的护卫皆是抖着手脚,不敢有所动作。 杨梦看得冷汗直流,她咽了咽口水,这是给吓的。 幸好她刚刚识时务,不然太可怕了。 “还不走吗。”宁秋余光瞥向后面,语气淡漠,“耳朵要是听不懂人话,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失血过多,也是被吓的,夏增苍白着脸,声音微微发抖,“走,这就走。” 他瞪了眼傻站的的护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前面!” “是是是。”剩余几人不敢有异议,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那是通往真正的藏剑室,也很危险。 第148章 一人之上19 前方的通道,和刚进来的一样,可是地上并没有任何尸体,以及暗器留下的痕迹。 足以证明,能进去的人肯定就是老谷主,以及熟悉的几人了,夏增等人只是在外面相争,并不敢真的闯入。 而没有考虑到这些,以为是安全的,这让走在前面的几名护卫都松了口气。 然而刚放下的心脏,在有个护卫踩到一个方块时,又骤然紧张。 因为踩到机关了,四周墙上延伸出了机关,正朝着他们射箭。 “小心!”有护卫刚掉头想要往回跑,可是就被箭穿破了喉咙,他瞪大了眼睛,不甘心死去。 很快,走在最前面的几名护卫已经死完了,让紧跟其后准备走的仅剩几名护卫,都是吓得不敢动弹。 “嘶!可真凶险啊,幸好我们没有走前面。”杨梦看得心惊胆战,更加缩在宁秋身后。 她的武功不弱,可也无法保证在箭阵下,能安全活着出来。 果然不愧是葬剑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洞,里面居然暗藏玄机,陷阱遍布。 夏增摸了把脸,眼底尽是阴霾。 退,后面有宁秋守着,无法退。进,又有机关暗道,一不小心就会死。 左右都是要死,那他干嘛不要搏一搏! 咬了咬牙,夏增一挥手,沉声说道,“你们几个,继续往前走。” “老爷,前面的机关太诡异了,要是再不小心碰到……”护卫明显退缩了,他们是下人不错,可也惜命啊。 这明摆着进去就会死,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去送死,谁都打退堂鼓。 “那就给我小心点!”夏增低吼一声,可看见还剩下三名护卫已经有了反抗的意思,他又缓了缓声音,“等下出去之后,我跟你们保证,每人赏赐黄金千两。” 有了钱的蛊惑,本想逃走的三名护卫,又是心动了,豁出命做事,可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嘛。 他们互看一眼,迈着步伐,小心翼翼的跨过尸体,尽量不要踩在刚刚踩到的方块。 走到了一大半,是安全的,可是下一秒又触碰到了机关,三名护卫纷纷倒下。 一下子,就只剩下宁秋,杨梦和夏增三人了。 接下来第一个先走的,自然会是夏增。 夏增有些后悔,他刚刚就不应该把其他势力给杀光,要是留些下来,还能在前面探路。 “那个……宁姑娘,你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前面都是机关,我的人都死了,冒然进去的话也太危险了。”夏增回头,讪讪而笑。 这话摆明了,他不想打头阵。 杨梦瞪了他一眼,立马叫嚷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你先上去啊!”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宁秋斜睨了他一眼,这次没有再管杨梦,而是运起轻功,脚尖点在那些尸体上跳跃,很快就安全到了对面,再走上去就是另外一个通道口的转角。 有些幽幽灯光传出,靠近时还能感觉到凉意袭来,再往里面走应该就是大山里的尽头了。 “喂!你就这样放了我?”杨梦诧异了,她朝着宁秋的背影喊了一句,可是没有得到回应,且人都要消失在转角,她气愤地跺了跺脚,只好按照宁秋走的路线跟上去。 宝贝就在前方,要她放弃,还真的做不到。 按理说,夏增知道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可和杨梦想的一样,他费尽心思来到了这里,杀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瞻仰传说中的宝贝嘛。 想了想,他也继续跟上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通道真的很长,也不知挖了多久才能有现在的规模。 而且有九条暗道,绕起来就像是迷宫,一不小心就会走到其他地方。 杨梦和夏增两人完全不知道怎么走,进来一条路,可越往深处,暗道越来越多,只好乖乖跟在宁秋后面,不敢乱跑,三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好,谁知道走着走着会冒出什么。 他们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光线愈发清晰,寒气也重,开始有水嘀嗒嘀嗒的声音,再加上幽暗的窄小空间,完全不像是储放剑的地方。 应该是到半夜了,饥寒交迫的,杨梦搓了搓肩膀,颤着声音道,“宁秋,我们还要走多远啊。这乱七八糟的路,要是走错了,我们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直接成为饿死鬼。” 她现在是知道,为什么进来后就没有机关暗器了,迷宫一样的暗道都能饶死人,完全不用暗器了好嘛! “听着水流的声音走,就不会走错。”宁秋脸色淡然,不慌不乱。 她的视线时常往地上看,这里的湿润程度,比其他暗道的要湿上不少,而且站在分岔路口时,感受到的凉意也是最强的,若没有猜错,里面走会有冰泉。 “水滴的声音,我怎么没有听出来。”杨梦一脸疑惑,她静心听了会儿,除了他们走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宁秋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步伐。 眼见杨梦还想讲话,夏增连忙拉着她的手臂,对上杨梦那不悦要开骂的表情,连忙小声解释,“宁姑娘功力深厚,自然能听到声音,安静些,不要干扰她的听觉。” 为了能够荣华富贵,他是真的拼了。即使被宁秋割去一只耳朵,心中自然是怨恨得紧,可现在也能恭维至极。 杨梦瞪了夏增一眼,她当然知道,用得着提醒吗! 不过还是没有再出声,安安静静的跟在宁秋身后。 很快,他们在暗道上看见的光越来越亮,而前面则是高山流水,风景如画,那挂在崖壁上的龙头喷口,居然还是金子做成的,在熏和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前面难道就是放宝贝的地方吗!”夏增眼前一亮,连忙撞开走在前面的宁秋和杨梦,脸色痴狂的往前冲,“老谷主还真是狡猾,居然说,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宝藏早就被他一个人给独吞了,而且还藏在如此神秘的地方,好心计啊!” “喂,你给我回来!”杨梦气得恼火,刚想冲上去将人给抓住,但是就被宁秋给拉了回来。 她就是不甘心道,“你干什么!这宝贝明明是你带路找到的,凭什么给他跑在前面去拿!要是他把好的都给抢走了,我们就剩下些渣渣,这怎么办!” 好吧,后面那句是重点,她就担心没有自己的那一份。 就算得到的话可能也是没命花,可曾经得到过而死,和什么都没有就死,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宁秋看了她一眼,随即松开手,“你想快点死的话,那就去吧。” “什么?”杨梦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看见夏增刚冲出洞口,随即就被一刀割断了脑袋,噗嗤一声鲜血喷射而出,人首分离,脑袋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且很快,就有几个穿着葬剑谷衣服的家仆,牵着几头老虎出来,它们眼冒着凶光,朝着夏增的尸体冲过去,很快就拖到了旁边啃食。 “呕~”杨梦看得一脸反胃,没有忍住,扶着墙壁在干呕,两股战战兢兢。 天啊,幸好没有冲上去。 被毒死起码还能留一具全尸,这要是被几头老虎分吃了,那就尸骨无存的下场,没准还不能投胎。 想到这里,杨梦就是狠狠打了个寒颤,心中万分庆幸。 她刚拍着胸口缓和过来那恶心劲,就看见宁秋已经迈步,朝着洞口靠近,连忙出声呵止住,“你不要命啦!没看见刚刚夏增的下场吗,死得不能再死了!” 宁秋没有停下,只是背对着她,道,“你知道祈国从开国到灭国的几百年里,皇室一贯信奉的守护兽是什么吗。” “老虎。”杨梦下意识答道。 “对,就是老虎。所以对祈国皇室血脉而言,老虎可是他们几百年的老朋友了。” 杨梦没有听懂宁秋说的什么意思,她只是知道,这回真的要毒发而死了。 她有点想哭了,“宁秋,你想要去死,也不关我的事。但我不想死啊,你死前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既然都想死了,为什么还要拉着她一起垫背。 而宁秋此时,已经来到了洞口,自然没有回应她。 杨梦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看着。 然而没有看见和夏增一样的下场,而是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了! 杨梦下意识松口气的同时,也嫉妒到眼红。 不是吧,就算是公主,早就灭国了,这破血脉,也能起到作用? 她就是偷听得来的消息,本来心存会不会是假的,可现在看来,宁秋的身份是做实了。 杨梦心里翻来覆去的眼红,不过脚步却很块,有这个机会见识到宝藏,自然不会放过。 可惜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刚到门口,就看见了牙齿上还挂着肉丝的老虎,正做出要冲过来的动作,朝她吼叫,口气里还能闻见血腥味。 “啊!宁秋,救我!”杨梦吓得尖叫连连,下意识抱住头。 宁秋摇了摇头,看着面前面白无须,手上挂着拂尘,眉眼慈祥的老者,“她还不用死,放了吧。” “奴才遵命。”老者笑得和蔼,可朝旁边人说话时,又尖细着声音,有些严肃,“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公主的话吗,把那些老虎给关回去了。” 那些家仆都是专门训练老虎的,很快就将它们都关在笼子里,丢了不少生肉,又将还在暴躁的老虎给安抚下来。 小命得以保住,杨梦苍白着脸,腿软得差点跌坐在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不是什么公主,你叫我宁秋好了。”宁秋端看着老者的面容,心想这莫不是谣言中将末代皇帝尸体带走的小太监吧? 老者却直接跪下来,头磕在地上,毕恭毕敬道,“不管何时何地,奴才永远都是祈国皇室的奴才,祈国千秋万代,您永远都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第149章 一人之上20 说得很一片赤诚之心。 宁秋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而老者自然也不会起来。 过了良久,宁秋这才语气悠长,“你莫不是忘记,现在已经没有祈国了。” “不!” 老者猛然抬头,有些疯狂的看着宁秋,“公主还在,祈国就不会灭亡!只要您挥臂一震,祈国所有百姓,都愿意追随年,重振祈国昔日辉煌!” 原来,这就是他得目的。 有些人一天是忠臣,那么一辈子就会为主子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如果老者就是传闻中的小太监,或许他做了那么多,为的不过是能帮主子重新掌权。 “你先起来吧。”宁秋弯腰,双手扶起了他。 有些时候,说和做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件事。 “公主,您是答应老奴了吗。”老者很是激动,热泪盈眶。 宁秋沉默了瞬,没有接这茬话,只是问道,“事情的经过,你可以跟我讲一讲。我也是才刚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这个丫头跟您说的吧。”老者瞧着兰花指,看了眼扶着墙,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咋咋呼呼的杨梦。 触及到目光,杨梦也是吓得一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宁秋微微颔首,“嗯。” “是奴才命吴刚,故意泄露消息给她的,目的就是让公主您能有脱离天外宫,出去外面的机会。” 老者缓缓道来,“对了,吴刚就是葬剑谷的老谷主,昔日是陛下派给保护公主的护卫。” “那他现在呢?”宁秋想起进来时的血腥味,已经有了些预感。 老者尖细着声音,有点刺耳和阴森,“哼!胆敢背叛公主,这等贱奴,喂了老虎的肚子,都是死得便宜了他!” “……”想起刚进谷内时,老谷主说的那一番话,宁秋也能猜到,老谷主应该知道自己会死,“其他几个护卫呢,也死了?” 老者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神色,“本来可以围剿杀光这些叛徒,却给逃走了一个。” “逃走的是谁?” “天外宫的那个老家伙。一个奴才罢了,也敢取名为天外宫还自称是宫主,是谁给他的胆子!” 宁秋挑起眉间,紧接着又道,“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自然是……”老者嘴顺的刚想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时,就立马停住了嘴。 对上宁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心中有些踌躇,但也笑到,“公主,老奴自然就是当年伺候陛下的小太监桂圆。当年陛下临死前,告诉奴才,一定要找到公主,拿到宝藏,兴复祈国。” “桂圆?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有喜感的。”宁秋浅浅一笑,在老者心下送了几分时,她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名字,应该是叫司明宽,云剑山庄的庄主,而不是那个名叫桂圆的小太监,是吧。” 她盯着面前那已经开始有衰老,却面白无须,头发双鬓夹着银色的老者。 老者脸色一僵,随即笑得极其勉强,“公主,您在说什么,奴才没有听懂。” 宁秋冷笑,懒得与他演戏,“行了,你的人皮面具戴了那么久,就没有感觉到窒息吗。” 两人对峙这位,沉默了一瞬。 明叫桂圆,不对,应该是叫司明宽的老者,突然抬手在脸颊边扣一扣,就撕掉了一张面具,露出了看起来正义凛然,棱角分明的国字脸。 要是有熟人在场,定会被吓坏了。 因为此人就是七年前,已经被灭门的云剑山庄庄主,司明宽!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司明宽揉了揉脸,眼神却凶残的看着宁秋。 没想到啊,在五个护卫面前都没有失事,甚至还能成功除掉了妨碍,却唯独被一个女人给认出来了。 宁秋眉眼淡漠,“药味。” “药味?我怎么没有问到。”司明宽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味道。 “想要做人皮面具,自然会用药来泡水。而只要有药味,我就能分辨出是何种药,用途是什么。”宁秋在刚刚看见的时候就已经起疑了,而扶着对方的手时,就更加确定了猜想。 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力壮的中年汉子,是不同的骨骼,就算模样可以改变,形态可以模仿,却唯独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更改的。 再加上她调查得来的消息,以及老谷主在锦盒里留下的话,自然就能猜到了会是谁。 云剑山庄被灭族,就是司明宽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只为了将自己洗脱出来,然后再用桂圆的身份活着,紧接着就用五大神器,将五个护卫给引出来,一一除掉。 而云剑山庄里当初死掉的,就是真的桂圆。 能将五个警惕的护卫约在这里围杀,想必也是用了桂圆的身份,比如说带他们去找藏皇帝遗体。 “不愧是祈国皇室公主,你果然聪明。”司明宽很赞赏,却又觉得可惜,“但是你再怎么聪明,也无法算出,今天会死在这里吧。” “你就这么确定,我今天会死?”宁秋笑了,不知是笑他的天真,还是胆大妄为。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有点武力在身,可那又如何。武功最高的太监桂圆都死在了我手中,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又有何惧!” 司明宽仰头大笑,并未将宁秋放在眼里。 笑了过后,他又是扭曲着面容,“本来我还不想杀你,毕竟要是拿着前朝公主去交换给离国,没准还能得到不少好处。可惜,我的伪装居然被你看出来,那就不得不死了!” “骗了别人整整七年,看来你已经找到宝藏了。”宁秋知道,如果不是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不会这般有恃无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将她拿下!”司明宽一声怒喝,周围隐匿起来的杀手,纷纷跳出来。 而那些仆人,也是将铁门拉来,将两边铁笼子里的猛虎给放了出来,正随着杀手的步伐,呲牙咧嘴的朝着宁秋方向扑过去。 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宁秋被撕碎的下场,司明宽双手负在身后,以胜利者的姿态道来,“要怪就怪那个太监,居然相信我,教我武功就算了还将宝藏的信息给透露出来,居然是愚蠢至极!还有那几个护卫,一听到是神器出世,宝藏出世,就开始自乱阵脚了。不过很可惜,才刚使计成功能让你出天外宫,居然就被吴刚这个老头子给救了,并隐姓埋名七年之久!” 云剑山庄是他自己灭的,神器出来,也是他来造谣的,本来走到现在,都很成功。 只要带着宁秋,去将宝藏开启后杀掉,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了! 第150章 一人之上21 眼看宁秋就会身死老虎利齿之下,且似乎也不会有人能相信,在层层围攻之下,宁秋还能有机会活下来。 看见她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杨梦心急万分,大喊道,“宁秋,你快逃啊!” 刚刚的精明劲都去哪里了,居然在这个时候等死。 司明宽双手负在身后,笑得格外猖獗,“哈哈哈,谁又还能想到呢,堂堂一国公主,最后会死在我的手中。你父皇留给你的一切,都将会是落在我的手中。” 世人谁也想不到,这个满口仁义道德,说要匡正武林的司大侠,却是算计了所有人,狼子野心。 宁秋目光淡淡的看着司明宽,“你算计了所有人,可是有没有想过,到头来,其实算计的只是你自己呢。” “什么?”司明宽心中有种不祥预感。 可是在看过去,当一群老虎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吃掉宁秋的时候,只见她化为虚影,消失在了原地。 宛如虚无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你算计好了一切,但是却忘记了一点,你能不能杀得了我。” 话音刚落下,只见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在山顶响起。 当司明宽和杨梦两人抬头看时,就发现一头体型庞大的白虎,正站立在山头上,威风凛凛。 随后沿着崖壁奔跑而下,三两下就俯冲到了地面,将汇聚成群的豢养老虎给冲散。 白虎额头上的王字太明显了,那强者的威压,令其他老虎都是吓纷纷往后退,不管驯养员如何驱使,它们都是匍匐着身子,不敢随意乱动。 在在动物世界里,更加遵从强者为尊。 而本是消失不见的宁秋,现身在了白虎背上,身姿轻盈。 墨发飘扬,红裙张扬,面容淡然,那瞬间好似看到了九天之上的神女降临,在睥睨着下界凡人。 “你很聪明,却也高估了自己的谋算。”宁秋手中出现了一把剑,“既然你是武林豪杰,这里是用剑的世界,那就以剑来结束。” 她一向很尊重自己的对手。 “胡言乱语!”司明宽心中莫名慌乱,却也故作淡定的怒喝,“你们还不赶紧上!只要将人给拿下,赏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看着白虎很畏惧,也震慑于宁秋的气场,可是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支撑,他们自然会以命相拚。 可是很快,一个个都倒在了宁秋的剑下。 甚至都没有怎么看见她出手,就解决了这次危机。 “怎么可能!”司明宽震惊不已。 他刚想拔剑,可最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倒在了宁秋剑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在场之人,唯独只剩下还靠在墙边,已经如鲠在喉,无法出声的杨梦。 看着宁秋杀人却不见一滴血,她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跑去暗杀,真的就是不自量力,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侥幸了。 看见宁秋走来,杨梦跌坐在地,眼神空洞,“你,是要杀了我吗。” 宁秋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从身边走过,身后跟着白虎。 “对不起!” 杨梦爬起来,转身朝着宁秋的背影一喊。 她刚刚才知道,自己居然被人利用了那么久! 当初如果不是她透露消息给夏增,也不会让宁秋被追杀,跌落山崖。 过了许久,明明不见宁秋的身影,可还是听见了她的声音。 “一个月,如果毒发一个月后你还能活下来,那么就可以继续活着。要是挺不过来,就真的会死。” 既是给了惩罚,也给了机会。 杨梦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低下头,默默擦掉眼角的泪水。 …… 翌日,比武招亲虽然只是引出司明宽的噱头,但也依旧照常进行,还真招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女婿。 或许老谷主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早就将葬剑谷交给了自己的孙女,她也确实是一个能力很出众的年轻女子。 而少谷主虽然不甘心,嚷嚷喊着不服气,却没有任何办法,他连自己的妹妹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将权利抢得过来。 不见冷蓉的身影,想来知道自己暴露,早早离开了。 而也同宁秋想的这般,在葬剑谷后山冰泉之下,找到了祈国末代皇帝的遗体,最后运送回去,葬进了离国皇帝重新帮忙修葺的皇陵里。 离别在宫门口,纪平欲言又止,他最后还是轻声道,“你……会后悔吗。” 可这句话,实际上他在问着他自己,至于答案是如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后悔什么。”宁秋抬眸看着他。 纪平张了张嘴,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可最后还是说道,“毫不犹豫将富可敌国的宝藏给了我。” “你未来会是个好皇帝,可以为天下苍生谋福,不是吗。”宁秋笑了笑,简单一句话就囊括了所有。 只有百姓选择的,才是国。 祈国已经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将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只为了那可有可无的复国之梦。 “我……会努力的。”纪平也是跟着浅笑。 “江湖再见了。”宁秋转身离开,往后抛了一个酒葫芦到纪平怀里。 纪平下意识接住,摸着还有些温度的酒葫芦,他神色动容,迈开脚追上去了几步,“宁秋……” 可渐渐的,他还是停下来,没有再靠近。 他是一国太子,是未来的国主,感情用事,永远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吧。”纪平垂眸,嘴角泛着苦涩笑容。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挂在了心上,或许穷极一生都无法释怀,注定是要被铭记的。 …… “娘,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呀? 宁冬很宝贝的摸着自己的木剑,这是娘亲给他做的第二把木剑,而且上面还刻有他的名字,可喜欢了。 宁秋想了想,“嗯,暂时先去江南吧。” 可见,她是临时做的决定。 宁冬又是疑惑道,“娘,江南在哪里?” 他还想回家看看呢,也不知道小伙伴杨富贵怎么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灵拍了拍胸脯,“人人都说江南好,到底有多好呢,我爹爹说过,江南风景好美人好!” 她虽然没有去过江南,但是在宁冬弟弟面前,不妨碍她很自信昂扬的表示自己很有知识。 “行,那我们就去江南看美人。”宁秋一拍定音。 听说江南怡红院,美女那可是真多,而且还都是卖艺不卖身。 虽然在大部分眼里,不分卖艺卖身,都是流落风尘的女子,但对不拘一节的江湖人士而言,到没有那么多忌讳。 有肉有美酒,有剑有美人,这才是江湖! 第151章 番外 宁秋小时候很喜欢问宁秋,“娘亲,我什么时候才能比你厉害?” 可是长大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无知,应该问的是,“娘,我什么时候能在你手下过十招?” 因为宁冬还记得,以前有问过娘亲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天下无敌,当时候娘亲就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等你能在我手下过十招,就做到天下无敌了。” 那时候他觉得,娘亲总是在逗他玩,一点都不认真,可是长大后发现,娘亲真的太实诚了! 在他十七岁这天,付出了伤痕累累的代价,终于能够在娘亲手下坚持到了第十招。 昏迷后,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江湖,我来了!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宁冬就是冲到了宁秋房间,兴奋喊着,“娘,我终于做到了!” 他为了可以下山而高兴,也为了成为天下第一而激动。 可是里房间里没有人,只有放在桌子上的一封信。 “儿子,我要出去游山玩水了,你自便。” 这时候,宁冬才深深觉悟,其实娘亲早就嫌弃他了,恨不得能立马过十招,然后出去玩! “娘亲真的是太狡猾了!”宁冬气闷,不过收拾东西的速度并不慢,骑着他养的小白马,到白虎的碑前告别,这才离开。 先去找王灵姐,好几年前她就离开了,说要去重建王家村。 然后再去找杨富贵,小伙伴完成了儿时的梦想,成为了一方富豪,真真正正的人如其名。 最后当然是去找娘亲啦!不过依着娘亲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去游玩的地方,肯定很难找到。 确实正如宁冬所想,宁秋已经去到了天外宫,和杨梦在叙旧。 这妮子也是命大,能够在锁喉发作一个月后,还能坚持活下来。 之后老宫主原先是唯一的女护卫,同还是护卫的老谷主陷入情深,如今老谷主死了,她生无可恋,选择隐世不出,将位置让给了杨梦。 两人月下贪杯,杨梦喝醉了,抱着酒壶,笑得极其傻,“宁秋啊,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宁秋笑了笑,她举杯邀明月,这才浅尝。 她喝酒,大概喝的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也或者是一直情怀,所以比较喜欢细细品尝,而不是像杨梦这般,喜欢直接灌着喝。 杨梦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唠唠叨叨,“秘密就是,其实我曾经还是很喜欢你这个朋友的,可是以前在天外宫的时候,大家一直在说我在故意套近乎,久而久之,对你也就心存怨念,做错了不少事。” 可能将积放已久心事说出来,她瞬间觉得轻松多了。 宁秋喝着酒,没有说什么,眉眼间尽是惬意。 而杨梦也只是自顾自的发泄而已,不需要宁秋的回话,她抱着酒壶不撒手,倒在了桌子上,睡得可香甜了。 第二天醒来是中午了,杨梦发现了辞别信,就是尖叫连连,“宁秋,你这个混蛋!” 才来几天啊就不辞而别,真的是太让人恼火了,等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好吧,打不过。 天外宫里的弟子,已经习惯了宁秋过来后,宫主就变成一个人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份持续不久的怒火,依旧有条不絮的工作。 宁秋知道,她肯定是被杨梦念叨了,因为从天外宫出来一路,她的耳朵很烫很红。 今天是原身父皇的忌日,在下午前,她赶去了京城,买了些祭拜的东西,去了皇陵。 皇陵是有人把守的,她需要拿着金牌才能进去。 等她祭拜出来,皇陵入口,站着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当上位者久了,沉淀下来的气质却越发出众。 宁秋认出了这个人,“纪平?” “是我,好久不见。”纪平用最熟稔平淡的语气打招呼,可心底却是很激动。 这些年来,他知道宁秋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陵园祭拜。 可是他们永远也碰不上,让他觉得很可惜,又好像觉得是注定的。 刚刚宁秋来时,侍卫就立马将消息告诉他,纪平刚下朝,连龙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赶过来了,等到了现在。 宁秋笑着打趣,“听说你可是最勤劳的皇帝,每天处理奏折都是按斤算,怎么有空出来。” 虽然夸张了些,可也差不多,离国在纪平的打理下,却是有着空前的繁荣,而这个皇帝的矜矜业业,也是被百姓津津乐道,很受爱戴。 “有你在民间盯着,我怎么敢有一丁点疏忽。”纪平也放松了许多,讲话亲近了起来。 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来,刚登基的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掌握着生杀大权,过得如履薄冰,久而久之也就不会再信任身边之人了。 本来在见到宁秋前,他担心会被嫌弃说过于疏远,可现在却发现,有些人,就算长时间不见,一样没有改变。 宁秋将他当成的先是酒中剑仙纪平,随后才是皇帝。 宁秋摊手,“那可真是我的过错了,居然让你这么忙。” “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纪平顺着话。 “你可是个皇帝,什么都不缺,还能补偿给你什么呢。”宁秋垂眸,佯装在深思,“美女?要不要。” 纪平怔了怔,随即笑得开怀,“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不喜欢这种事。” 他的后宫,也就是寥寥无几的几个妃子而已,连后位都没有立。 刚开始却是很多人都在反对,可是他的态度很强硬,再加上宁秋将财富都给他了,没有受到太多限制,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行,那就给你美酒。”宁秋也是逗一逗而已,“你可算是有口福了,这些年我酿了不少美酒,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很适合你。” 纪平扶额,无奈道,“看来我真的变老了,如今只能喝这类美酒。” “很好,自己有这个觉悟。” 两人聊了很久。 得知宁秋会在京城游玩一段时间,因为过几天会有花灯会,青年才俊在月下比诗,她还想留下来看一看。 所以纪平回宫后,立马着人去准备了,要将今年的花灯会安排到最好,得到命令的官员不知道为什么帝王会关注这种节目,但也马上去安排。 同时不注重自己外表的皇帝,开始梳妆打扮,好像闺阁少女,要去见心上人。 他们约会第二天要去游湖,纪平第一次将奏折没有处理完,而是早早入睡,翌日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道,“小李子,你觉得朕这番打扮怎么样。” “俊朗非凡。”小李子伸出了个大拇指。 他还是小太监时就跟在陛下身边了,到如今走过了几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如此激动。 或许那个女子,就是陛下在书房,画出来,又保护得很好的画卷上的女子了。 纪平磨蹭了许久,觉得没有问题了,才去见面。 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但是能像现在这样相处,也心满意足了。 相处了近半个月,纪平越发不舍,“宁秋,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想做什么呢。” 如果有下辈子,他很想和她一起。这是纪平心里默默补充的话。 “下辈子…”宁秋有点恍惚,她似乎都要忘记了所谓的下辈子是什么。 有些人将很多遗憾的事情想要寄托在下辈子,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下辈子在何处。 穿越久了,就会感觉像个浮萍,到处晃荡,每个地方都可以落脚,却又好像都不是她的根,无法停下来。 沉默了良久,宁秋浅笑道,“或许想回一趟家吧。” “回家吗。”纪平轻声呢喃,随即很期待,“那等下次见面,我可要去你家再尝美酒。” “哈哈哈,可以。”宁秋笑得爽朗。 如果有这个机会,她很欢迎。 第152章 完结1 这里是特殊病房,住的病人非富即贵。 护士一间间查房,当查到最后一间,身份也是最昂贵的病房时,发现本该是昏迷不醒的病人,居然睁开了眼,自己坐起来! 即使穿着病服,脸色也还有些虚弱,可是那给她的压制感,却是无比强烈。 “您,您醒来了……”护士有些紧张。 “嗯。”宁秋微微颔首,她环顾四周,看着陌生的房间,“我昏迷多久了。” 她这次问的是她,而不是再穿到别人的身上,接收着别人的记忆,是她所走过的一生。 很陌生,却让她很怀念。 即使这里有很多不美好的记忆,可到底也是她自己的世界。 “您已经昏迷一年了。”护士乖乖回答,“您先等会儿,我马上去叫人。” 说着,她就是立马跑了出去,还能听见喊医生的声音。 “都过一年了啊。”宁秋轻声呢喃。 她记得当时候自己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可突然间就晕倒了。 之后就莫名其妙开启了穿越之路,从当反派再到养老,直到了现在。 如果她的生活是本书,确实很精彩,刚出生就被保姆掉包,富家千金沦为每天为了生存努力的草根。而平民女孩却一跃成为了豪门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睁开眼就是城堡,不用为生计发愁。 就算最后回归了正道,真千金回归豪门,可却依旧是被排斥在外,连个佣人都能随意呵斥,更别说假千金还依旧留在家里,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但和狗血剧不同,宁秋知道这些所谓的亲情不会属于她之后,直接摒弃不要了,而是将所有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比如钱,比如人脉,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后来发展成功,她自己就是豪门,一个人就是宁家,不需要仰人鼻息。 很快,总共有五个医生过来检查,听说都是国际专家。 宁秋虽然不清楚,穿越了那么多世界是梦还是真实。 可她学到的东西,却牢牢记在了脑海里,自然也知道自己没有病。 但避免麻烦,还是乖乖让几个医生轮流检查。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是谁送我过来的。”宁秋问了她的主治医生。 她以为会是助理,或者是公司里其他员工也行。 可医生说的话,却让她有点想不通。 “是您儿子送您过来的。”医生是这样说的。 “我的,儿子?”宁秋有些疑惑。 她活到了四十多岁,一直都是单身,又何来的儿子。 难道是趁她昏迷期间,有人想要谋夺她的遗产,故意冒充?还是说……是宁嫣的孩子? “对啊,您的儿子。”主治医生点头,同时有些羡慕,“您的五个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人中凤。要是成换谁家能有个出息的孩子,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的儿子也很优秀,但是真要和宁夫人的五个孩子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宁秋拧眉深思,她的五个孩子……深想了一会儿,她突然记起来,在自己刚回到宁家,那时候还挺幼稚的,做许多事情,依旧不被父母喜欢,不被亲哥接受,为了养女可以将她欺辱。 被伤过后,那时候她就在想,既然如此,那就花光宁家的钱,所以当时候资助了不少孩子,算起来正好是五个。 在宁秋刚想要再问医生些情况的时候,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还穿着西装打领带,鼻梁上带着金丝边眼镜。 或许是来得急,他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 “宁先生,您来了。”主治医生立马退到了旁边。 宁陵没有理他,而是有些激动的看着已经醒来的宁秋,关怀至极,“妈,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秋抬头望着他,这孩子眼里的关心不是作假,而且模样有些眼熟,想到了资助的五个孩子中,比较沉稳冷静的哪一个。 “我没有事。”她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医生,“你们先出去吧。”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看着有些拘谨的年轻人,宁秋拍了拍床边,“你坐下来吧。” “好。”宁陵自然是紧张的,他修长身躯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拥挤,做得规规矩矩。 宁秋说道,“刚刚医生说,是我的五个孩子来照顾我的,你就是其中一个?” 宁陵推了推眼镜,双手搭在膝盖上,挺直了腰背,好像是刚上学看见老师那般,“对,我叫宁陵,是老大,今年26岁了,是爱宁集团的总裁。您下面还有四个孩子,他们已经接到您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会赶回来。” 他并没有为下面的弟妹做介绍,相信他们很乐意,自己跟妈妈说。 宁秋仔细端详着宁陵,笑容多了些温和,“你们都是我当初在孤儿院资助的那几个孩子吧,没想到都长大成人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还挺上心的,经常跑去看,因为有中同病相怜的感觉。 后来,她和宁嫣斗,和宁家父母斗,和宁大哥斗,甚至和宁嫣身边的守护者斗,连睡觉做梦都是这些,根本就没有心神去关注其他。 “这多亏了您对我们得帮助。”宁陵嘴角一翘起,使得英俊高冷的疏远气质,多了些温和。 要是让他的下属看见,平日里被称为“阎罗王”,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总裁,居然会有这一面,肯定是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其实两人不太熟,宁陵的话也不多,不擅长活跃气氛,沉默下来之后就有点尴尬。 “你刚刚……叫我妈?”宁秋突然的问题,让宁陵有些脑袋发蒙,手心冒汗。 他颇为小心翼翼的看着宁秋,“对不起,是我们擅自主张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宁秋资助他们的时候,他已经6岁了,最小的小弟早已3岁。 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般好过,所以在私心,宁秋就如同他们的母亲一般。 好几次,他们都想去联系宁秋,可是又觉得,没有一番作为,不敢露面。 可是去年当决定好见面的时候,就接到宁秋晕倒的消息。 他们突然意识到,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们还没有在宁秋面前,跟她说过一句话,道一声感谢。 “没关系。”宁秋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很尊重她。 在她这个年纪,如果有孩子的话,或许年龄也不会小。 想到这层,宁秋轻声柔和,“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以后也可以继续这样叫我。” “真,真的吗。”宁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句话。 “当然是真的了,能有你们当我的孩子,也是我的荣幸。”宁秋轻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动作很是亲昵,瞬间拉近了两人间有些陌生的关系。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怪,有些人明明留着同样的血,可关系比寒冬还冷漠。 但有些人,明明没有太多的相处,却还是天生一家人。 第153章 完结2 没到一个早上,本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的组合母子,关系已经很好了。 宁陵一口一口“妈”的叫着,比很多亲生母子听起来都要热乎。 出院之后,宁秋回到自己久违的家里。 以前觉得,只有自己的这个家,有些过分冷清,可是离开久了,还是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看着宁陵,这个大集团的总裁,像个小跟班似的,在她身边忙前忙后。 宁秋就是笑着打趣,“你身为堂堂总裁,工作不忙吗。” 爱宁集团,她昏迷前也知道名声,虽然还很年轻,但是排在全国前五的实力完全有了。而创建者还那么年轻,再给些时间,完全能够发展得更加庞大。 而她自己开的公司,虽然也赚钱,但最初目的只是要压制宁家,并没有什么想要发展的心,所以并不出名。 “身为老板,如果还不能给自己放点假,那我开公司来做什么。”宁陵忙着收拾家里,顺便打电话,叫人来将宁秋确定不要的陈旧东西都给换成最新最好的。 其实他更想让宁秋去他们兄妹五个买下的别墅区,可是妈妈既然要坚持回来,那也没有办法了。 “不用那么劳累,洗一洗还是能用的。”宁秋被安排坐在沙发上好好休息,生怕动一下,人又昏迷了。 看着大儿子忙里忙外,房子里算是多了些人气。 “不行。”宁陵摇头否决,“这些东西都过了一年,没有人用过,也没有清洗,会有细菌,对身体不好。” 在他们想要报答宁秋的时候,人就突然昏迷不醒了,从而陷入深深的自责愧疚当中。 现在醒了过来,自然是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特别是当他们兄妹五个功成名就,查到宁秋这些年来所受到的苦,就更加要奉上最好的东西。 宁秋无法,也就只好随了他去。 她打开了电视机,很随意道了一句,“小别院虽然挺小,但房间还挺多的,够你们五个住。” 闻言,宁陵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宁秋安静祥和的侧脸,他心里头暖暖的。 妈还是和以前一样,其实很心软的。 知道了宁秋的房间是哪一间,宁陵先选好了最靠近的,这才打电话通知在路上的其他人。 临近中午,宁陵本想在外面预定餐厅,可是被宁秋拒绝了。 “叫人送点菜过来,中午我下厨就好。” “可是……”宁陵自然心动,可也不想让宁秋累着。 “没有什么可是。我身体好得很,而且躺太久了,活动一下对筋骨也好。”宁秋出声打断,看着宁陵还很担心的脸色,她就是继续道,“况且医生都这般建议了,想来没什么问题。” 搬出了医生,宁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而且那些主治医生,都是二弟的师弟,想来也不会说假话。 等二弟在国外进行讲座赶回来,再给妈好好检查一下。 …… 第一个回来到的,是在外面拍戏的老四宁美,当红国际影星。 在外面都是素有“女王”称呼的宁美,到了家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 她换下了很妖娆的红裙子,穿上了比较淳朴的一条白色长裙,脸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化妆,将头发高高绑起,素面朝天,却也难掩天生丽质。 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声音。 “四妹,你在做什么。” 宁美回头一看,发现是一身休闲装,手上还提着礼盒的二哥宁朗,她拍了拍胸脯,埋怨道,“二哥,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宁朗浅笑温和,“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而是你陷入了自己世界,太专注了。” “反正都一样。”宁美撅了噘嘴。 “来到了家门,怎么不进去?” “哼,我也是才刚到。”宁美坚决不想承认,她来了许久,就是没有敢进去这种丢脸的事情。 “是嘛。”宁朗来到她身边,按了按门铃,笑容温柔无害,“忘了提醒你,家门口是有摄像头的,而且连接的,还是妈的手机。” “啊啊啊,大哥太坏了!居然不告诉我,让我在妈面前出糗!”宁美捂着滚烫的脸颊,一想到妈妈看见她蹲在门口自言自语,肯定觉得这孩子脑子有点不太行。 “摄像头那么明显,是你自己没有看。”宁朗还不忘扎心。 下一个回来到的是宁桦,看见两人堵在门口,就是拧眉疑惑,“二哥,四妹,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来人是老三,一个很出名的编剧,国内外都很有名。 为了求一个剧本,可以说从家门口拍到了大街上。 宁美回头,看见连头发都打理过的宁桦,就是打趣道,“三哥,你今天居然梳妆打扮,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平常去三哥家里,满地板都是废纸,上面是写出来却不满意的废稿。 而且灵感来了,沉浸在写作的世界里,能够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出一次门,他们担心哪天听到老三饿死在家里的消息,所以都是隔几天去看一次。 宁桦抿了抿嘴,有些窘迫,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比较安静,小时候别人说他有自闭症,话很少,更被说要和伶牙俐齿的宁美争辩了。 宁朗无奈摇头,抬手就是敲在了宁美头上,“四妹,不要欺负你三哥。” “谁欺负三哥了,我这是在和他打招呼。”宁美捂着脑袋,有些气鼓鼓的,“三哥,你说是吧。” “是。”宁桦浅浅一笑,那有不应下的道理。 他的生活很单调,生命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写作是理想,而家人是信仰。 瞧着宁美得意的神色,宁朗就是越发无奈了,还不是仗着三弟在宠着。 三人在门口聊的时候,老五宁君也回来到了,“二哥,三哥,四姐,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军绿色套装,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不过他现在就是国防生了,刚刚实习训练结束,刚被选上特殊部门,接到大哥说妈妈醒的消息,就立马请假回来。 “老五啊,一个月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宁美抬头,发现需要仰视,身高只到宁君的肩膀,她就是嘴角一抽,这身高,起码有一米九了吧? “好像是高了不少。”宁君摸了摸扎手的短发,咧嘴一笑,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傻大个。 这时,宁陵打开门,“都站在外面做什么,妈妈做了绿豆汤,专门留给你们解渴的。” 五六月的天气,太阳很毒辣。 回到家能有一碗凉凉的,甜甜的绿豆汤喝,确实是夏日解暑神器。 可见宁秋是真的将他们放在了心上。 这般一说,四个人都是有些红了脸,就连最淡定的宁朗,也是难得紧张起来。 “妈妈很好的,她等你们很久了。”宁陵嘴角一翘,无形中在炫耀了一波他和宁秋的关系最好。 几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踏入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们觉得心安的同时,也有些紧张。 妈妈会不会不喜欢他们,他们穿的衣服,带的礼物,妈妈会不会觉得不合适……总之,各种问题都出现在了脑海里。 但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融化在了宁秋的一个笑容下。 “都回来到了吧,路上有没有很辛苦。”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上来,一个个的亲切问候。 几个人有些脑袋发蒙,完全不知道要作何思考。 “不,不辛苦。”宁美害羞得涨红了脸,不过到底是女生,撒娇好似天生就会一般,“妈妈,我叫宁美,您可以叫我美美。我可喜欢妈妈了。” “好好好,我也喜欢美美。”宁秋笑意加深。 有了宁美开头,其他几人也能打招呼,只是没放开,有些僵硬。 不过宁秋也没有端着态度,有意拉近关系下,气氛愈发融洽了。 特别是讲到小时候的事情,回忆更加拉近关系。 “我还记得,美美小时候很喜欢哭,还喜欢吃糖,整天都是小花猫的样子。”宁秋以为,她应该忘记了这些陈年往事,可提起来的时候,却在脑海里浮现,一帧一幕都很清晰。 而那些穿越的记忆,反倒慢慢的模糊不清了。 “妈妈,不要说出来嘛,多不好意思啊。”顶着家人打趣的眼神,宁美就是红了脸,不过心里甜滋滋的,妈妈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宁秋点了点她的脑门,“这有什么,你三哥那时候还尿床呢。” 见话题突然说到他身上,宁桦就是愣住了。 他已经习惯了安安静静的处在自己的世界里,每次家人待在一起很温馨,但似乎又处在边缘,所以极少说话。 “噗嗤,哈哈哈,三哥以前居然尿床。”宁君就是捧腹大笑。 一米九的高个子,笑得倒在沙发上,直接占据了整个沙发的位置。 这一笑,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就属宁美和他笑得最欢乐。 “咳,老四老五,注意点形象。”宁陵端着大哥的威严,如果不是嘴角泄露着笑意的话。 “那,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宁桦说话都有些不顺了,不过他眼神亮晶晶的,可见很喜欢不再是话题之外人了。 他难得主动讲话,还反将了一军,“大哥,我还记得你有一天,走路摔了一跤,□□裂了一个大缝,可是到晚上才知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宁陵,就连宁秋也是颇为意外的看过去。 没想到向来沉稳,可以说是兄妹几人中智慧担当的宁陵,居然会有这样的黑历史。 露着小屁股晃悠一天,想想就觉得好笑。 宁陵……没看出来三弟闷不吭声,却能记着这件事。 一家人聊到了大半夜,明明就是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却还是做出了依依不舍的分别。 宁美仗着性别优势,洗澡换好睡衣,就是敲了宁秋的房门,娇滴滴的在撒娇,“妈妈,美美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都说女儿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宁秋的眼神又软了几分,“当然可以,进来吧。” “嘻嘻,妈妈真好。”宁美笑得完了眼,她回头看着几个目睹这一幕的哥哥小弟们,投去得意眼神,随即关上了门,隔绝了所有视线。 …… 原来女孩子的优势,可以多争夺妈妈的注意。 他们现在去变性,还来得及吗? 第154章 完结3 今天,大早上的,宁秋就被宁美叫起来,专门帮着梳妆打扮,很是积极。 看着镜子里,眼角已经出现了自然衰老的皱纹,宁秋笑道,“我已经老了,用不着那么折腾。” 话是这样说,目光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模样了,年少辛苦,老了反倒是悠闲下来。 “才不老呢,妈妈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美的十八岁。”宁美努了努鼻子,拿过一串珍珠项链挂在宁秋脖子上,和一身定制的裙子,相得益彰,而她自己身上也是穿同款,一看就是母女装。 而且她说的也不是哄人的假话,宁秋四十几岁,可气度不凡,再加上五官很美,可见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就你嘴甜。”宁秋嘴角上弯的弧度越发大了,眼里浮现着浓郁的笑意,“人都会有老的时候,这是生命的过程,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一叶还知秋,她不想过着永远的春天。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妈妈一百岁了,在我眼里,还和十八岁一样美。”宁美可不管这些,年龄是会变,可心态最重要。 她将项链戴上,“好了,妈妈觉得怎么样。” “嗯,美美的眼光很好。”宁秋看了几眼,简单的妆容,却能感觉到了雍容华贵。 宁美嘴角一翘,很享受这份夸奖。 这时,宁陵过来敲门了。 “妈,美美,你们好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真的是,一点点时间都等不了吗。”宁美不耐烦应了一句。 宁陵摇了摇头,不想与她争辩。 等了三个钟,这能叫一会儿吗? 不过他知道,女人想要闹起来,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所以这时候沉默是金。 “你呀,就仗着哥哥弟弟们宠你让你。”宁秋话是这样说,但也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玉镯戴在了宁美手腕上,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了。 她垂眸看着,语气释然了,也有些怀念。 “我和宁嫣的生日是同一天,那也是我回到宁家后的第一个生日。哪天,我欢欢喜喜的等待礼物,可是全部人都只买给了宁嫣,连蛋糕上都只有她的名字,我则是被遗忘在了角落,看着他们在欢声笑语。那时候她的礼物中有个玉镯,第二天的时候,被打烂了,而全家都指责是我打烂的,说我很恶毒,可实际上是宁嫣自己亲手敲烂的,只为了栽赃嫁祸给我。” “那时候我就想,以后我要赚很多钱,去买我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而这个玉镯,就是我赚到第一桶金,买下来送给自己的礼物。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但是对我来说意义很不同。” 说到底,她天生就不是宁家人,或许就是仇人,也说不定。 宁美双眸含泪,抱着宁秋的手臂,哽咽道,“妈妈,以后你还有我,有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小弟。那些恶心巴拉的宁家人,完全不用理会。” 他们几个曾经还在幻想,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样,可是知道了妈妈的经历之后,却忽然发现,不是所有的亲生父母都是好的,也有很坏很坏的人。 宁秋笑道,“傻孩子,二十几年前,我就不在意了。” 宁美更加抱紧了宁秋,心里想着,等下次见到宁家人,她一定要打一顿,为妈妈狠狠出口恶气。 两人出去时,宁陵几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穿的都是同款颜色,只不过衣服设计不同罢了,一看就知道是家庭亲子装。 说实话,这几个孩子神神秘秘的,说要给她礼物,宁秋已经猜到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但看着他们那么积极,也就佯装不懂。 不过当去到目的地的时候,宁秋怔了怔。 这家酒店……看起来有些眼熟。 “妈,我们进去吧。”宁陵来到了她身边。 宁秋回神,“好。” 她将手放入宁陵臂弯里。 身边跟着几个孩子。 他们一走进去,全场灯光马上亮起。 而隐匿在各个角落的宾客,纷纷走出来,脸上笑意隐隐,说着一堆祝贺词,全都是赞美之词。 “这是……”宁秋有些恍惚,她记起来了。 这里,是她回到宁家没多久,宁家对外宣布,她是私生女,此后受到无数骂名的哪天。 宁陵拉着宁秋的手,诚恳说道,“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是要告诉全部人,你宁秋,不是宁家私生女,更不是宁家人,只是我们的母亲,仅此而已。” “对,那些蛀虫,还没资格当妈妈的亲人,他们都该死。”宁美最是真性情。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表达着态度。 他们已经不是需要保护的羸弱孩子了,现在每个人在自己发展的领域,都占了说话分量,谁都给三分脸面。 “谢谢你们,我很喜欢。”宁秋自己都没有想到,几个孩子可以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她知道,在场宾客,有许多人的身份很尊贵,能够邀请来,且配合演了这一出,想来是许下了不小的人情。 生日会进行得很好,不过却在半路闯进了几个人,衣服陈旧,一看就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们长得有些眼熟。” “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宁家人。” “他们宁家不是破产了吗,怎么会进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这个宁家已经是过去式了,台上的宁家,才是未来式。” 周遭议论声落入了宁嫣的耳朵里,她尴尬到无地自容,想要转身就走,可是想想现在过的日子,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他们怎么进来了,这里的保安是做什么吃的。”宁陵紧紧皱眉,刚想叫人来赶走,却被宁秋拦下了。 “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突然闯进来,她都要忘记这几个人长什么样了。 宁秋可以猜得到,如果不是这几个孩子,她昏迷不醒期间,自己的产业肯定会被夺走。 更别说像这几个孩子那样,一直在她身边讲故事,试图让病人的脑海里浮现故事,可以刺激大脑活动,努力将她唤醒了。 当然,宁秋询问所讲的故事内容,瞬间就知道,她所谓的穿越,就是做梦啊……梦中的世界,都是几个孩子轮流讲的小说故事,故事越精彩,苏醒的几率就大一些。 拄着拐杖,头发花白了一半的宁父,指着宁秋,瞬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就是怒骂道,“宁秋,你这个不孝女!没看到我和你妈,还有你妹妹站在这里吗,还不滚下来!” 或许在这老头的眼里,宁秋的形象一直都是二十几年前什么都不懂,可以随意欺负的人。 “老宁,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宁母狠狠拉了一下宁父,她抬头,看着光鲜亮丽的宁秋,而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市井老太太,心中如何不难受。 可想到了儿子,她只能挤出了笑脸,“宁秋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亲生父母,就让我们这样站着,也不好吧。” 闻着周围淡淡的菜香味,她咽了咽口水,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那么好的饭菜了。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爸妈是无辜的,请你看在他们也是你爸妈的份上,可怜可怜他们吧。”宁嫣低着脑袋,四十几的人了,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做作姿态。 几个孩子怒了,很想将人给扔出去。 特别是宁君长得特别高大,而且部队训练出来的人,身上有股很强的煞气。 他往前一站,阴影笼罩着三个人,顿时吓得他们连忙后退,拉开远些距离,生怕被打。 “什么时候,这里也能让垃圾进来了。”宁君冷声嘲讽。 宁父觉得丢人至极,他气得直剁着拐杖,来来去去就是怒骂这一句,“宁秋,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 可是看见宁君的拳头,声音立马变小。 “君儿。”宁秋轻唤了一声,瞬间让宁君变个样,从刚刚的修罗,变成了小绵羊,“妈,让我把他们丢出去,免得脏了你的眼睛。” “等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他们说。”宁秋知道,几个孩子是在担心她。 听见宁秋这般说,宁君只好后退,让宁秋走上来,不过那如狼似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们,似乎宁嫣几人敢动一下,就要捏死的节奏。 宁秋走上来,眼神淡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宁父愤恨的盯着她,刚想出声,就被宁母拉住了,只好闭嘴,将头撇过一边。 宁母脸上臊得慌,可还是豁出去了,放低了态度,卑微道,“宁秋啊,是这样的,你大哥他在工地受伤,伤到了脚,医生说要动手术,但是要准备二十万,你看,能不能先借我们一点。” 一来,就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伤了脚,要治疗啊……”宁秋垂眸看着手指,漫不经心的。 “对对对,要是不及时治疗,他就要残疾了。” “他不是很威风吗。曾经啊,我被宁嫣从楼上推下去,也是折断了腿,他亲眼看到是宁嫣推的,可置之不理,还淡漠的说了句,断腿而已,又不会死。”宁秋轻笑出声,眼神比看陌生人还不如,“如果不是还有点良心的保姆打电话叫医生,我现在就坐在轮椅上了呢。” 她每说一个字,宁母的脸色就是苍白了几分。 而宁嫣已经颤抖着嘴唇,努力减少着存在感,突然有些后悔过来了,讨不到任何好处,还自取其辱。 “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你现在还好好的,可是你哥哥他现在就躺在手术台上……”对上宁秋那冷漠如冰的眼神,宁母心头一窒,还是硬着头皮说出口了。 是个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别说几个孩子气得想杀人,就连旁边要看似的宾客,那都是觉得反胃恶心。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曾经的宁家人原来那么恶心。 “好一句都过去了。”宁秋早就知道了这家子凉薄,又极度自私自利的性子。 她话锋一转,笑道,“想要钱是吗,我可以给你,别说几十万,几百万我都能给。” 这话,让宁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像是在施舍的说道,“只要你给了几百万,我就让你回到宁家,否则免谈。” 宁母也是神色激动,宁嫣眼底划过得意,可面上依旧唯唯诺诺的。 宁父的无脑加智障,宁秋早就知道了,所以并不理会,只是朝着宁陵招了招手,让人拿过笔和支票,她在上面刷刷写下五百万。 宁秋晃了晃支票,随后松开手指,而支票缓缓落地,躺在了她鞋子边,“这是张五百万的支票,你们可以拿走,不过我要宁嫣,一步步跪着来捡。” 宁嫣立马抬头,眼里的得意还未散尽,直接变成了不敢置信,她没想到宁秋会这般羞辱他。 “宁秋,你敢!”宁父气得差点站不稳。 宁秋眼神淡漠,嘴角却勾着讽刺笑意,“这还只是第一个条件,要是做不到,那就滚出去吧。陵儿,送客!” “好的,妈妈。”宁陵站了出来。 宁陵这个人,宁父当然认识,就是这个人吞噬了他们宁家所有产业,连带着和宁家走得近的其他几家都破产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宁秋妈,但是这个人的手段极其狠辣,说到就会做到。 宁父咬牙,应下了,“好,我答应。” “爸爸!”宁嫣惊声一身。 “嫣儿,为了你哥哥,难道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吗!”宁父转头瞪着她,怒喝道。 “我……”宁嫣被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让她跪着过去拿,也太羞辱人了。 宁母虽然心疼这个女儿,可到底还是儿子最重要,“嫣儿,你哥哥都是为了你,才去工地做最苦最累的活,你就跪吧。” 儿子为了养女,变得半死不活,她心中当然是怨的。 可是放下对宁嫣的这份母爱,不就是承认当年,是他们看错了人吗,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宁秋冷声道,“还不快点,我可没有时间陪你们耗。” “好,我跪。”宁嫣咬咬牙,最终还是跪了下来,流着眼泪,跪着过去,匍匐在宁秋脚下。 曾经,她在宁秋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就算她是假的,宁秋是真的,又如何,所有的宠爱都是她的。 可是现在,她却跪在了宁秋脚下,像个乞丐。 宁嫣要捡起支票时,突然又被踩住了,她抬头,脸上还挂着泪,“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难道要反悔吗。” “我说了,这只是第一个条件。”宁秋眼神轻蔑,目光看向宁父,“当年,你在这里对外公布说,我是私生女,让我背负了二十几年的野种称呼。你现在来说说,我是不是私生女。” 看见宁父眼里的抗拒,她的脚直接踩在了宁嫣手背上,宁嫣惊呼一声。 “不,你不是私生女。”宁父瞬间好像老了几十岁,刚刚努力挺直的腰背,弯了下来。 话已经说出来,他也没有再隐瞒了,“是我,不想让你丢了宁家的脸,所以宁愿让亲生女儿以私生女的名头回来,也不要承认我有这种粗鄙,毫无教养的亲生女儿。” “老宁。”宁母扶着他,早已老泪纵横。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啊。 这话,宛如石头落在平静的海面上,砸起了巨大浪花。 在场宾客也没有想到,他们一直以为是私生女的宁秋,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特别是在场中,不少人就是当年宴会的宾客,现在也来了,再次经历了一场闹剧得知这个真相,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 “爸爸。”宁嫣跌坐在地,眼神怔怔的。 她知道,自己唯一可以让宁秋低头的条件,从今往后也没有了。 而宁秋觉得很舒服,一直绑在身上的枷锁,完全消失了,只觉得全身心舒畅。 其实她心底里,还是在意被说成是”私生女”,“野种”这个称呼,跟了她整整二十几年啊。 “你说的,我们都做到了,那这个钱……”宁父没有了刚刚的嚣张,卑微又弱小。 “拿走吧。”宁秋挪开脚。 拿到支票,宁父三人立马离开。 而在宁陵活跃气氛下,宴会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大家虽然不说,但是对宁秋也真的笑意欢迎了几分。 能被自己亲生父母坑到这种地步,还能茁壮成长,甚至培养五个孩子成才,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宁秋看见,宁君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 她没有多问,无非就是拿回那张支票,再盘问是谁放进来的事情。 当然,宁君确实是去拿回支票了,并且查到,原来是宁嫣哭着跟保安说,里面的女儿富贵了不认农村父母,激起了保安的同情心,这才放进来。 这种玩忽职守,以为自己很“厉害”的人,他直接叫人开除。 宁陵在宁秋面前,做了一个绅士邀请,“美丽的妈妈,我可以邀你跳一支舞吗。” “当然可以。”宁秋一笑,将手搭上去。 看到老大捷足登先,几个孩子又是闹腾了,每个人和宁秋跳一次,这才满足。 宴会进行到了后面,宁陵几人又带着宁秋出去,他打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放起了电子烟花。 还是有形状的,有五个小人手牵手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个人。 头顶上则是一行字。 “祝妈妈生日快乐” 宁秋笑了,很开心,眼里含着薄薄一层泪水。 她花了二十几年,终于摆脱了像书里配角人物的悲剧人生。 从今往后,她不需要背负任何枷锁,过上自己的人生。 即使现在四十几岁了,可自由永远不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