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我就报警了》作者：律酱 文案：何宸，网红老刑警，人帅话骚，被评为最想拥抱的男人，私下却是个性冷淡。 苏遇，富二代小少爷，为了霸占何宸，熟背《土味情话》，出入各种恋爱速成班，“脏”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路华：苏遇哪点配不上你了？ 何宸：代沟懂不？ 路华：装逼，别说相差15岁，25岁你都不在乎！ 何宸：我是指，我随意夸了他一句衬衫不错，他就已经联想到脱衣上床结婚生子的代沟 路华：…… 何宸：还有，随便动手动脚袭警这种事……报警有人管么？ *** （小剧场） 何宸从背后环抱着苏遇：我以前是不是对你挺过分的 怀里的小家伙委屈：你现在对我也挺过分的 何宸：恩？ 苏遇涨红着脸比划着：我都这样那样了，你还不对我下手…… cp：伪性冷淡真骚气攻 X 纯情直白跳脱爱撒钱受 1v1，互宠，年上小甜饼，攻受相差15岁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甜文 网红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宸，苏遇 ┃ 配角：路华 ┃ 其它：娱乐圈边缘徘徊 第1章 【何宸在世界警察手/枪射击比赛中与记者发生冲突，痛失比赛资格，无缘奖牌】 【林北市“最想拥抱的男人”一夜之间被千万人粉转路，他该何去何从？】 【一代枪王的陨落：多项举报材料暗指何某私生活混乱】 …… 林北市的头条新闻上，有关何宸的新闻一直占据着前几位，事件愈演愈烈，不夸张的说，就是何宸早上没洗脸，随意打个哈欠都能秒上热搜，网友恨不得顺着网线抄到他家去…… 苏遇刷完新闻，哐地一声，手机被他扔了出去，他抬头猛灌了半瓶凉水，嘴唇轻动。 五秒钟不到，他突然爆发，抓起手机，点进评论区，一条条快速回复： “帅和渣没一点关系” “匿名骂人算什么本事” “嘴放干净点” …… 苏遇打字的手禁不住颤抖，白净的脸上愠色很是明显，胸腔上下起伏着。 “你的牛肉面。”端菜的大妈见客人一脸怒色，犹豫着解释：“今天有个师傅请假了……体谅一下。” 苏遇气的胸腔里冒火，不知道面前的人说了什么，随口一嗯。 大妈转身招呼旁边的一桌客人去了，那四个小年轻还没点完菜就开始叽叽喳喳： “你们发现没，最近公安局的人都开始绕道走了。” “真是穿了件衣服就把自己当人看了。”黄毛一脸鄙夷。 这句太过刺耳，苏遇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觉得黄毛很是碍眼。 黑瘦小孩弱弱地接了句：“网上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吧，他以前挺厉害的。” “厉害？你看黑料这么多！以前是最想拥抱的男人，现在就是个垃……” “圾”字还没说出，一碗面就朝着黄毛盖了过来，黄毛叫嚷着烫烫烫，翻身滚到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喧闹，响彻整个餐馆。 苏遇二话不说，又干脆利索地拎起板凳往斗鸡眼头上砸去。 一旁的板寸看情况不妙，飞身扑上去，苏遇瞬时失去重心，哐当重响！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苏遇一看形式不妙，立即翻身压住板寸，一拳轮过去，板寸当即嘴角见血。 “我艹你*”“去你大爷！”…… 餐厅老板也是干了几十年餐饮的人，什么都见过，早在黄毛躺地捂着脸倒地的那一刹那，就放下手中的计算器，淡定地拨打了120和110，现在也是坐在收银台里面等着警察过来处理。 公安局接到报警的时候，王昊和乔仁东正好在附近巡逻，一听周围餐馆有打架闹事，开着警车两分钟赶到了。 三人在警察到来后都默契地收了手，胸部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互相吹鼻子瞪眼较量着，像是中场休息，哪个气没喘顺了就能再开一局。 两分钟后，120赶到，黄毛被抬上救护车，在关门的那一瞬间，从里面传来悠悠绵长、虚弱到不行的声音：“警察叔叔……不能……放过他……” 王昊轻笑，随即转身对满身挂彩的四个肇事者说：“小朋友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公安局？ 苏遇眼神亮了下，擦了擦嘴角的血，低头看着被撕破的衬衣和沾满油腻、血渍的牛仔裤，纠结着问道： “是去市公安局？” “怎么？你比他们好看？嫌市公安局太小放不下你？”王昊呵斥。 苏遇不再说话。 林北市公安局，穿过大厅，苏遇一眼就捕捉到了蒙头睡觉的何宸，修长的腿架在桌子上，上身盖了件衣服遮住了脸。 这样近距离看他的机会真的不多，苏遇甚至有些变态地想着：如果早点打架是不是就能…… 四人被带进了审讯室，靠墙站成一排。 “按顺序报姓名、年龄、职业。” 王昊呵道。 那三人乖乖报完，轮到苏遇，他则是一言不发，眼神中并无丝毫畏惧，平静地和王昊对视。 王昊没耐心等他，双手抱胸，“说吧，为什么打架？谁先动手？” “是他先动的手，”板寸指着苏遇抢答：“叔叔，你们——” “——别，别叫我叔叔，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好！”王昊满脸拒绝攀亲戚的表情。 板寸套近乎失败，脸色瞬间如剩菜一般蔫了，老老实实回答：“你们也看到了，他下手真忒狠，我那兄弟的脸算是毁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王昊盯了苏遇半天，如果不是救护车里那一声凄惨悠长的警察叔叔叫的印象深刻，他还真不信，是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先动手打人的。 斗鸡眼眼珠转了下，殷勤着补充道：“警察叔叔，你们得信我们，我们4个坐那吃饭聊天说笑，真没怎么着他，他可倒好，哪根筋不对，突然犯冲，上来就把面浇到了我兄弟身上，你要是不信，餐厅老板可以作证。” 王昊一拍桌子呵道：“他吃饱了撑的想不开1v4？” 审讯室本就冷冰令人压抑，再被警察大声呵斥，四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王昊其实还是向着一身学生打扮的苏遇，他轻轻吁了口气，指着苏遇说：“你把过程说一遍。” 苏遇还是不给面子，他不想把何宸扯进来，担心他会被同事笑话——找一学生帮他出气，那还真挺丢份儿的。 王昊眼神警告苏遇，苏遇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在嘴角的血快要流下来的时候，胳膊迅速蹭了下。 黑瘦小孩害怕警察再次发火，目视前方，颤抖着举起手，小声说了声：“报告。” “你说。” “我们吃饭的时候聊到何宸……不不不……是何警察，他估计是不爽就直接拿面泼我们。”黑瘦小孩到底年龄小，不懂避重就轻，想着交代完就没事了。 王昊瞬间就全明白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是怎么“聊”何宸的，敢情这小孩还挺……挺害羞？……不不……挺正义？王昊一时想不出个恰当的形容词。 “好了，你们谁都没亏，做完笔录就可以走了，有人不想说话可以多呆一会，公安局最不缺的就是房间，食宿全包，当然，如果你想去省公安厅，我现在就给你申请。” 斗鸡眼明显不乐意王昊“谁都没亏”的结论，迈步上前，被一旁的板寸拦住了，斗鸡眼气不过，转头龇牙咧嘴恐吓苏遇：“出去你给我等着！” 这句“出去你给我等着”的恐吓等级，在王昊的眼里相当于小学生的“放学你给我等着”“放学你别走”一样，还真的只是打不过，耍嘴皮子溜溜也算赢了的虚张声势，小孩就是小孩，当下并不在意。 苏遇也没把斗鸡眼放在眼里，非常大度地放养他在自己的视线之外继续装腔作势撒野。 他右手攥成拳，踟蹰片刻，长舒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想和何宸单独聊聊。” …… 审讯室里，被题名道姓约着“单独聊聊”的何宸，一脸不爽地看着对面的小鬼。 睡的正香，被告知有个未成年小鬼，因为打架想跟自己聊聊，还强调单独，口气有点像抓着迟到学生的班主任，让何宸十分恼火。 事到如今，自己竟真沦落到被小孩约谈的境地？ 但又被紧接着告知，说是“给你出气呢”，何宸这才稍微收了点脾气，但还是撒气般捶了下王昊，说了句“下不为例”，就挪步过来了。 何宸随手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才想起审讯室不准抽烟的规定，却还是没掐灭——笑话，审讯室不能抽烟让人怎么冷静？ 苏遇则是正襟危坐，一身的狼狈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何宸。 何宸靠在椅子上，两腿舒展，蓝衬衫穿在他身上有点不经意间流露痞气，最上面两颗扣子都没扣上，大剌剌地敞着。 他此时消瘦了许多，黑眼圈明显，脸上的胡渣肆意地冒着，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懒得应付，他的表情实在有些寡淡，让人看不出下一秒的情绪。 何宸抽着烟打量着苏遇，全然没有说话的意思。 苏遇稍微松了松过于紧绷的肌肉，更是平复了下每分钟超过160的心跳。 人是自己给叫过来的，苏遇咬了咬牙，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心中疑惑：“你是处男么？” ！！！ 何宸惊地被烟呛住，勾着腰咳嗽不止，赶紧摁灭烟，心想着以后审讯室还是不能抽烟——这还真是在为老烟民的命着想。 何宸再抬起头时，脸上明显有了怒气，这小子刚没打够？想找个警察再练两把？ 要知道，在一个33岁老男人面前问他是不是处男，无异于，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性功能不行。 更难以接受的是，问问题的还是个未成年。 这绝对是在挑衅！ 此刻何宸怀疑这家伙是刚刚破了处，故意过来整他的。 何宸左手大拇指拨弄着一支绿色老式打火机，几声擦擦声后，一道火焰窜的很高。 他没耐心地看着面前这位脸上挂血，还能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淡定从容地问自己是不是处男的小孩。 现在的小鬼都这么生猛么？ 想想也是，昨天还被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指着鼻子骂坏蛋。 他暂时安抚了自己，把打火机揣进兜里，心想着，有个劝架的人过来，他就开打…… “小朋友，脑子有毛病就去治！出门右拐一千米就是医院。”何宸也没客气。 第2章 苏遇很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最近连续十天和网友对骂有关“何宸是不是老处男”的话题，还被莫名其妙推上了“何宸处男吧吧花”宝座，搞得现在，他还真的对何宸到底是不是处男纠结的要死。 不想让人说他是老处男……但又暗暗希望是，一时竟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是得治了……”苏遇看着发怒的何宸，连忙害羞解释，“我一看见何宸两个字就不行了，我得了一种叫何宸的热病，很严重……” 苏遇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脸上罕见地泛着红晕，耳朵发烫，只是看着何宸的眼睛并没有躲闪，反而更加热烈和真挚。 ……热病是什么病？何宸好看的眉形不自觉地扭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是被气糊涂了，中午不睡觉坐在这儿听一个小孩瞎扯，这是什么操作？现在很流行在表白前先弄清楚对方是不是处男？压抑的太久，沙雕属性解放，越是吊炸天就越real？ “这病医院治不好，只能你……” 苏遇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也不觉得在公安局审讯室表白是有多违和。 ——咣当重响，何宸霍然起身。 “请你想想办法！” 苏遇起身迈上前一步，双手紧贴裤缝，不能再真诚地鞠了个躬，90度，在警局这种特定的环境下，其虔诚的态度，让人不由地感觉像是在参加某位国家领导人庄重肃穆的葬礼。 “……” 这波操作挺6，何宸还真没见过。 又一想王昊说的“给你出气呢”，再看着对面那快把人吸进去的灼热的眼神，鬼使神差，何宸妥协着侧身坐下。 “好了，平身吧。” 好了？苏遇一时意念飞起——他这是同意了？即使不是同意，最起码也是个好的开始。 他目光似火地望着何宸，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疯狂啃咬。 “看够了么？”何宸稍微侧移了点。 苏遇耳朵上的红晕一点一点，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烫的他心跳又加快了好多，“你果然很帅。” 何宸：“……” “不给看么？” “……” 如果撩自己的是别人，何宸有一万种撩回去的方法，撩爆太阳系也行，可显然，他是个有素质、有原则的老司机——有些人不能沾。 “了解我么！” 何宸冷哼，本意是讽刺，却被对方按着字面意思理解了—— “恩。何宸，33岁，身高186，体重85公斤，省警察学校毕业，侦办重案100多起，抓捕犯罪嫌疑人300多人，8次被授予立功嘉奖，连续5年荣获‘枪王’称号，连续3年获全省公安机关‘刑事犯罪破案能手’称号……” 苏遇滔滔不绝说了一分钟，倒背如流的气势让人怀疑百度百科就是他写的。 何宸对自己的生平履历并不感兴趣，翘起二郎腿，摆摆手没让他继续扯下去，“对网上的事怎么看？” “全都是污蔑，你是个好警察！”苏遇毫不遮掩对何宸的评价。 好警察？ 何宸冷笑，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好警察，这年头跟“好”字扯上关系一般都没“好”下场。 但他承认自己还真没干过坏事—— 除了10岁那年偷路华的作业本，害他第二天罚站流着鼻涕哭着叫家长；11岁冬天想要做好事去扶老人，结果因为路滑，一不小心把老人给踹的更远；12岁……呃…… 何宸捂嘴干咳了一声，“网上有证据。” “视频也可以造假，我现在就可以做一个。” “打人了就是打人了。”何宸仿佛认罪一般地回道。 “不，我也可以用一句话就让你气的你动手打我！”苏遇眼神肯定。 何宸低头咧嘴笑了下，弹了下烟，他很想试试，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孩到底会说什么，他脑中不禁浮现出，小奶狗在自己面前嗷嗷逞能的画面，继而又忍不住笑了下。 多久没笑过了，这波不亏。 苏遇看到何宸笑了，默认为肯定，又大胆说道：“如果一只狗叫出来，村里其他的狗都会跟着叫起来，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叫，我不想让一群疯狗看你的笑话——你为什么不澄清？” 何宸有些吃惊，他不喜欢小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说话没营养。 他表情不由地跟着严肃起来，假装不经意地收回了压在上面的一条腿，好像这样就能收起周身的痞气。 何宸捂嘴清嗓，学着这几天刘局长教训自己的话，装模作样： “本来我们这行就是靠怨恨吃饭的，所谓光环背后必有阴影，享受好的也要承受不好。” 说完还特深沉地抽了一口名为心酸无奈的烟，然后悠长缓慢地轻轻一吐，好似光环背后的阴影一般，更多的苦涩被咽了下去。 “有人信我就行，何必跟傻子一般见识，你得学会接受上千万的人口基数里面可以掺杂一定比例的傻子，不然谁来衬托聪明人？”何宸顿了顿，继续说道： “归根结底，这不是我澄不澄清的问题，是对方自己愿不愿意相信我的问题。” 何宸心想，这逼装的，就是路华在也得给打99分，1分还是因为私人恩怨扣的。 “当然，要是他们不信我，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苏遇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但一想到网上的谩骂，尝试反驳：“可是……” 何宸抬手看表，摆手打断他，撇了眼他身上歪歪扭扭却剪裁精良的白衬衫，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被神溺爱的孩子，决定不再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你长的帅，脑子聪明，家庭条件也不差，学校估计有大把的人追，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儿上——快高考了吧？” 苏遇眼神黯淡，从喉咙里挤出了个沉闷的嗯。 “小朋友，以后少看点电视剧。”何宸真心实意建议。 “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心意我就不收了。” 苏遇顿时眼眶湿润，憋在胸腔里的一肚子话硬是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像是被人在食管里塞了一整个馒头，呼吸都不顺畅…… “有钱买药么？”何宸假模假样。 苏遇神情呆滞，木然地点了下头。 “一会儿录完口供就可以走了。” 何宸忙的很，时下好几件案子等着他处理，10年的警察生涯更是让他见过了太多爱恨情仇，早已经麻木，他伸了伸腰，摁灭烟，抬腿就大步迈出了审讯室。 苏遇呆坐在椅子上，眼神失落地跟着那人飘了出去…… 就这么拒绝了？ 可我连名字都还没告诉他…… 刚转过弯，何宸突然顿住脚步，倒退了几步，伸着头，饶有兴致地对里面的人说：“哦，对了。” 苏遇寻声猛然抬头。 “小朋友，不了解情况就过来告白，很不明智啊！” 不了解情况？他有男朋友了？苏遇懵了，手机里被循环播放上了上千次的视频在脑子里回放着： 警队表彰大会结束后，20出头的小记者红着耳朵被几个人推哄着上前，抿着嘴唇紧张地问道： “何队长，我一直是您的粉丝，请允许我代表所有未婚适龄少女问您：您是否有恋人？” 何宸低头一笑，眉眼间尽是铁血男儿的坚定与柔情： “我的恋人是这个城市！” 现场瞬间疯狂地啊啊啊啊啊啊……尖叫，不知哪个女生喊了声“何宸我爱你”，一圈人都跟着齐声呼喊着：“何宸、何宸、何宸……” 何宸本就长的出众，套用网上的原话就是“按小姑娘的喜好长的”，路华认为，这是对何宸的侮辱，偏爱长腿美女的他憋红着脸说了句“男人看了都会硬，不拍g/v都可惜”。 虽说何宸已经33岁，常年加班熬夜不修边幅沧桑了不少，但经过十年警察职业的洗礼，到显的十分有男人味，表彰大会结束后瞬间吸粉千万，继而被林北市有名的几家期刊杂志评选为“林北市最想拥抱的男人”，一时间风光无限，名气甚至盖过当下最红明星。 网上的“宸迷”也一直呼天喊地地求着何宸开通微博账号，不然，单靠市公安局那点只言片语的新闻和少的只能喝西北风的出镜率，还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苏遇当下心口被人揪着喘不上气，憋的实在难受，眼泪突突突地往外冒…… 公安局审讯室外，一群人已经围着八卦半天了，见当事人脚步轻松地从里面出来，难得的心情……还不错！ 这些天，天性纯良的一众警官们，为了不给何宸造成现实中的二次伤害，自发地、非常默契地、手脚眼睛并用交流，生怕哪个词不妥当刺激到何宸，就差随身带个汉语大词典了。 十年来，何宸早就练就了十级抗压能力，也算在业内各色大小人物的恶言相向中磨炼过，枪林弹雨都穿不透的脸皮，一般的唾沫星子，对他而言已经构不成掉血的伤害。 何宸其实根本不在意从万人捧到万人喷，正如他本人所言，人生不就应该如此吗？太平淡的一生有什么意思？ 但是语文阅读理解能写成大作文的警员们，硬是解读出了连作者都不知道的含义——有苦说不出，死要面子瞎逞强。 而何宸也是头一次体会到：有一种委屈叫别人觉得你委屈。 如今，难得有个令人兴奋的话题，众人立即用眼神投票决定，让路华过来问问情况。 何宸这根老光棍，自从5年前小师妹那件事后难得有八卦，之前有小姑娘来公安局疯狂表白，何宸也是很干脆利索地找人打发了，业内出了名的表白绝缘体，根本不给吃瓜群众八卦的机会，连门口的狗仔都悻悻地接连转业，另谋出路。 路华平常被何宸奚落惯了，天降良机，当然不会推辞，谁叫何宸当着他的面高兴地这么明显呢！ 路华拽着身子扭过去，拉过椅子坐在何宸旁边，摆出一副兄弟咱俩聊十块钱的架势。 ……被冷落了半分钟。 路华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伸手敲敲桌子，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贼兮兮地问道：“什么情况？” 第3章 何宸盯着电脑屏幕的头没动，装傻：“什么什么情况？” “那小孩，听说给你出气打架，看那架势像是冲着跟你处对象来的吧！说吧，背着我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了？” 何宸瞪了他一眼。 路华追问：“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不宜恋爱，但跟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何宸冷哼：“我处境哪里艰难了？” “你看，还在装坚强！” 何宸：“……” 路华不依不饶：“刚还见那小孩红着眼走了，一看就是哭过了。” 何宸鄙夷：“关我什么事？他来的时候不就是肿着眼么？”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路华本就胖，这一笑显得傻里傻气，他还不死心，蹭着何宸，“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宸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松开鼠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手边放凉的咖啡，云淡风轻：“就一表弟，过来玩。” 一听表弟，路华立马就急了： “滚你大爷的表弟，咱俩认识33年，你有表弟我能不知道？何况还是那么帅的表弟！你糊弄谁呢？” 路华情绪有些激动，为了不被围观吃瓜群众质疑他和何宸的亲密友谊，声音还不自觉地抬高了几个调，几乎破了音。 何宸安慰自己，老话说的好，每个成功人士的身边总会有个二百五叽叽喳喳围着转。 然后释然地拍了拍路华的肩膀，打发道：“去忙吧。” 路华翻白眼，凑前继续追问：“真是你表弟？” “如假包换，”何宸给了个很肯定的眼神，“再说，我喜欢什么样儿的你还不知道？” “什么样儿的？”路华还真不知道。 “成年的！” ……扯淡，路华转身不想理他。 “当然体重也不能过200！” “滚你丫的！” 路华抡着200多斤的拳头，朝着何宸就是一顿狂砸，还不解气，随后整个人干脆压在何宸身上。 “我错了……”何宸被压地喘不过气，主动求饶，“我错了行吧……” 路华起身，整理衣服：“现在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了吧！” “恩，错的是离谱——”何宸爆笑，“是体重不能过300！” “何宸我丫跟你没完！” …… 路华知道问不出什么，直接给了个“何宸不想说他亲爹都没办法”的表情给众人。 陈小柏是今年的实习生，平常懂事有礼貌，工作态度又好，被何宸等几个领导当众表扬过，几个人推着他去试试。 陈小柏没谈过恋爱，人又单纯，还没问呢自己就先脸红的不行，低着头，轻声细语，仿佛耳语一般地关切道：“老大？” 何宸恩了下。 陈小柏支支吾吾了半天，有些后悔，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搓着手，最后铆足了劲：“我看您咖啡凉了，我给您倒杯水吧！” 众人黑线…… 最后一根稻草交给了乔仁东——亲眼所见才更有问话权。 乔仁东双手插着兜，溜达着就过去了，188的身高往那一站就把何宸桌上的阳光挡的严严实实。 何宸逆光打量着乔仁东，面前这人从不知道什么叫拘谨，脸红尴尬更是不可能发生，有时候何宸都会不自觉的猜测，这人是不是经历过生死，不然怎么比自己还想得开。 后来一个江湖传言证实了何宸的猜测，说乔仁东多次与死擦肩而过，医院vip住户，是个连死神都无可奈何的男人。 至于何宸为什么把他招过来，当时是看中了他无论任何条件下都能冷静且有条理的分析能力，以及非常不喜欢说话的性格。 何宸没想到他也会凑热闹，此时也有点好奇。 “他肯定不是你表弟！”乔仁东说完就走。 …… * 苏遇一连请了两天假，加上周六日，晨昏颠倒在床上，他眼角噙着泪水，手里拧着被子，身体微微发颤。 旁边一人轻轻帮他抹掉了泪水，随即又特别嫌弃的往苏遇身上使劲擦了擦，像是沾了什么邪物。 苏遇惊坐起，手背快速地蹭了下眼角，“你你你怎么到我房间？” “我都叫你三遍了，我见你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短发瘦高女生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睛红肿的苏遇，满意地笑着说道：“怎么哭成这样？看你亲爱的姐姐订婚，舍不得啊？” “对啊，多年梦想实现，终于可以把你房间改成我的书房了。” 苏遇一边穿外套一边没好气的回答，又发神经般地迅速看了看房间有什么会被发现的可疑物品，随后稍微松了口气。 苏琪看着站起来已经比自己高一头的弟弟，抬眸看了眼已经快要结痂的伤疤，关切问道：“你女朋友被抢，你和情敌打架，没打过，然后失恋了？” 苏遇：“……” 苏琪和苏遇年龄相差12岁，后来一个工作一个上学相处的少，所以不算特别亲近。但苏琪从小留着短发，性子比苏遇还直接，使得她天生就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与陌生男人十分钟之内就能发展成为哥们儿，如果她想。 苏遇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苏琪是不是还隐藏一套器官，趁着黑夜发育，离开家人的视线就切换性别。 他曾经见过苏琪混在一群男人堆里勾肩搭背，吞云吐雾很是娴熟，后来苏琪跟他解释说是玩摇滚的都这样，让他别大惊小怪就找爸妈，不然就跟他同学说他上小学还尿床。 上初一的苏遇当时并不觉这就算威胁，小学尿床不是很正常么，只是不想被自己酷毙的姐姐看扁，装懂着点头。 后来，苏遇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个抽烟玩摇滚很厉害的漂亮姐姐。 再后来，苏遇有点生气，因为苏琪有一天气冲冲地当面质问他：苏遇，你什么时候有个嘴里叼着5根烟，还能边唱边打10个架子鼓的姐姐？ 苏遇委屈地摇头，但还是没忍住，当时就脑补出了农村红白事上，苏琪一身杀马特装扮，叼着5支烟跟着DJ敲打架子鼓，豪迈喊着“有钱捧钱，有人捧人”的惊悚画面。 舆论太可怕！ 苏遇不想回答那个问题，眼里遮不住的失落，有气无力地往身后的床上一倒，手遮眼睛。 他不想聊这个话题，沉思着问道：“姐，我是不是爸妈生你的时候顺带着送的？” 苏琪笑了笑，更加肯定了弟弟是感情受挫，赶紧安慰道：“谁家非卖品比卖的还好看？” “那你相亲、订婚这事，家里没一个告诉我，要不是昨晚偶然听到，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之后直接抱着个孩子让他叫我叫舅舅么？对不起，叫了也没红包。” 苏遇一脸无辜，但隐约间感觉，抽烟玩摇滚的姐姐可能真的做的出来。 苏琪没想到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怔了下，撑不住笑了，接着敲了敲苏遇的脑袋正色道：“你正值高考，家里不想让你分心，再说，这事是爸妈安排的，我就负责出个人，你负责带着张嘴过去吃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苏琪察觉时间不早，转身下楼，回头还不忘嘱咐：“脸洗干净点，别给你姐丢人！” 苏遇没太明白苏琪话里的含义，但也没往深处想，就是好奇谁能驾驭的了谣传能一次抽5支烟的姐姐。 * 中午，林北市五星级酒店凤轩国际包厢，男方一家三人已经坐定，着装精神的服务员来来回回已经添了两次茶，只等着客人到齐上菜。 “说不让你玩手机还跟我杠上了啊！” “去警局几次也没见你忙成这样儿！” “这一天天的装给谁看！” …… “一会儿收着点性子。” “记得嘴甜一点，给人家倒茶……” 面容精致、气质不俗的中年妇女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 不争气的儿子咧嘴一笑，没应话，低头继续抠手机，却也不禁暗自感叹，自己天生和父母犯冲，父母不多次的警局体验，自己都是在昏睡中接待，这事儿巧的他都开始信邪了。 中年妇女越看越来气，起身出门，冷不防被绊了一跤，顺腿又踢了回去，“收回去，腿长有什么用！” “要不你再给我塞回去重塑一下？”男子嬉皮笑脸。 “多大人了，还没正形！说是已经到门口，去接下。”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了，男方父母赶紧上前招呼，瞬间包厢里就被各种“亲家啊”“坐坐坐”“累不累啊”的客套话充斥着，好不热闹。 最后一条信息点击发送。 男子收手机起身，一抬头，看见个熟悉的人，哼笑了下，心想—— 这真是，孽缘啊！ 第4章 苏遇进门就看到了刚巧抬头看着自己的何宸。 四目相对。 苏遇先是愣了下，因为太过于突然，大脑缺氧有那么几秒钟的罢工…… 猛然缓过神，整个人像坠入了深渊，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要亡我！ 为什么是他？！ 相对于现在的心如死灰，他觉得几天前的心如刀绞根本不算什么。 他想走，腿却如灌铅，一步都挪不动。 这恐怕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十秒钟，没有之一。 苏母指着苏遇，亲切地向对方介绍：“这是小琪的弟弟，苏遇，正上高中，准备高考呢，之前没见过面，怕影响他学习，你看昨儿个还埋怨没有告诉他呢。”说完轻声一笑。 苏遇僵硬着身子，机械地摆了过去，眼神茫然无光，他不知道妈妈说了些什么，除了一开一合的动作之外，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一圈人又是点头又是大笑，有必要笑成那样么？今天是有什么喜事么？记不得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一只手伸过来，停在半空，是何宸的，“你好，苏遇。” 他礼数周到，表情自然，甚至没有一点局促，修长有力的手掌内侧隐隐约约能看见枪茧。 苏遇认定面前这两个人的行为就是背叛：一个是相处18年的亲姐，一个是暗恋一年多日思夜想的男人，而这两个人不久就要订婚，结婚，还要当众亲吻，入洞房，生孩子……更有可能……更有可能他们什么都做了！！ 他发疯地摇着头，怒气已经战胜了理智，麻木地瞧了眼伸过来的手，无视，转身就走。 还不解气，回头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满眼凶狠。 …… 一圈人惊掉了下巴。 包厢内空气停滞，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偶尔从门缝里隐约传来几声嘻嘻哈哈，带着些嘲弄，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苏遇家的那三位脸上有些挂不住，笑的比僵尸还难看，却还硬要赔笑。 何宸倒是很理解他，自嘲一笑，一点也不生气，收了手，还很大气地替苏遇解释，“现在很流行这样打招呼，大家别见怪，习惯就好！” 虽是调侃，丑闻被爆后，确实有不少向他伸“拇指”，甚至是“中指”打招呼的小年轻，何宸也是见怪不怪了。 见被嘲讽的对象做出这么新潮的解释，这次轮到何宸家人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来回切换了几个表情都觉得不对劲儿，最后干脆板着脸，却也不禁反思：是不是平时对孩子关爱太少了，怎么越大越二百五了？ 苏琪两步走过去，把苏遇挑衅在外边的“拇指”掰进手掌，8厘米的细高跟鞋一脚踩在他脚上，苏遇被定在原地，脚上却不觉得痛。 苏琪笑着向一圈人解释： “他上幼儿园那会儿，看见电视里有人对着警察伸这个手势，好奇问我：为什么一伸这个手势警察叔叔就会过去和他聊天呢？我当时逗他，说警察叔叔最喜欢这个手势了，你伸他们也过去，这小子小时候比较佩服我，说啥都信。” “没——” 苏琪加重了脚上的力道，“有的，有的！” 苏琪父母一脸难以接受，脸上还不得不配合地干笑着，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太缺少对两个孩子的教育了，怎么俩人都跟傻缺一样。 苏琪干咳一下，理了下刘海，表情自然，继续说道：“你们看，刚刚何宸都说能接受了，所以……所以，大家就赶紧入座吧！” 到底是传言一次能抽5支烟的人，能摆平一切匪夷所思之事。 之后的饭局，苏遇到也没有再出现什么雷人的举动，只是只言片语未入耳，那边两人只要一笑，这边苏遇就直接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一脸嫌恶坦露的毫不遮掩。 * 林北市的头条新闻版块上，有关何宸打人的新闻还在源源不断地发酵，出现的黑料也越来越令人不堪入目，谁都没想到事情竟到了不得不考虑如何正面扑灭这场大火的地步。 林北市公安局会议室内，烟雾缭绕，硝烟滚滚，三个人一直沉默地僵持着，已经20分钟了。 刘建明局长端起茶杯，打破沉默，往前一推桌子上的文件，郑重说道：“明天上午9点，市公安局新闻发布会，你准备一下。” 刘局长临近退休，本来趁着局里暂无大案，赶在年初把心脏搭桥手术做了，结果刚做完手术就赶上何宸这一出，他以一个从警30多年的老刑警的经验以及何宸的长辈身份，认定开新闻发布会是最好的决定。 何宸哼笑了下，他不用看也知道上面用了多少句道歉，冷冷地回绝，“刘局，你觉得可能么？” “你最好搞清楚，这是通知，不是商量！”刘局食指敲着桌子厉声呵斥，头顶剩余不多的几根头发跟着颤动了下。 “那我也再次通知您，要我道歉，这事儿不可能。”何宸丝毫不知道妥协。 刘局一手撑头，缓了两口气，感觉心脏搭桥手术可能白做了。 黄尚明副局长急地出了一身汗，他是刘局一手提拔上来的，对刘局可谓是毕恭毕敬，但也是一路看着何宸从小民警提拔到刑警队队长，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何宸的为人，他们是相信的。 但黄副局长有些奇怪，之前一直好说话的何宸为什么在这件事上犯浑，三番五次问他原因，他不是嘻嘻哈哈糊弄过去，就是压根不说。 何宸家庭情况特殊，从小就知道，多大的脾气在媒体面前都得收着，那种傻到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情况就更是不可能发生——作为公众人物，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言行代表的是国家。 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出来解释也于事无补。 因为总有那么些人，一直等着看你出丑，摆出一副不弄死你誓不罢休的丑恶嘴脸。 黄副局长来回看着两人，摁灭手中烟头，拨弄了下因加班熬夜而发油的刘海，一咬牙，小心翼翼地建议： “要不都退一步？” “想都别想！” “不可能！ 黄副局长：“……” 会议室瞬间又陷入了沉寂。 黄副局长一个劲儿朝何宸使眼色，何宸瞥了眼一米远的新闻发言稿，无奈地自嘲一笑，轻轻一摇头，点着了一根烟。 自己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自己惹了一身骚到没什么，没脸没皮的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想着拖累公安局的各位，但他是真有些对不住家里头的两位，之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上了年纪还要跟着他受这一份恶心，实在是太不像话…… 何宸叹了口气，像是把一年的气都叹了出来。 “实在不行，你们撤我的职吧。” 第5章 ……两年后…… 市局会议室内，王昊表情严肃，在大屏幕上一帧一帧地翻图，说道： “这是我们这次收到的‘儿童乞丐案’的举报材料。早上5点钟，2个固定嫌疑人开着一辆灰色五菱面包车，将大概10个孩子分别放在河巷以东的繁华地段，冒充乞丐行骗，中午和下午会假装施舍的过路人，给每个小孩分发食物，晚上11点钟准时收工，行动非常有规律。” “如果有人故意接近会怎么样？”路华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通红的老眼。 会议室门吱一声被推开，一人悠闲地迈着老年人的步伐，握着保温杯，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从容落座。 “哟，来了啊？我们很担心你。”假笑男孩路华上线。 “你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担心我的样子，倒是想让我一直在家不来吧？”何宸拧开杯盖，几颗枸杞晃荡在水面。 “不愧是爱着我的男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路华哈哈几声肆意笑着。 何宸无视路华，示意让王昊继续。 “两个嫌疑犯把小孩放到固定地点后会一直在附近巡视，有人故意或者无意接近都会被嫌疑犯呵斥赶走，警惕性非常高。” 众人点了点头。 王昊继续讲解：“举报人还提供了团伙的大致藏匿地点，具体位置需要我们进一步侦查，他强调，小孩中偶尔会出现新的面孔，相应，也会有小孩无端消失。” 何宸眉头一皱，手举着水杯停在半空。 “有关消失的小孩，他们一般怎么处理？”路华问。 “举报材料中没有提到，但是根据以往儿童乞丐案件，犯人或是带到火葬厂火化，或是直接找一处埋了。” 路华问王昊：“刚你的意思是说，会有固定的地方源源不断地给他们输送小孩？” “是。”王昊放下手中的翻页笔，“要捣毁老窝，这也意味着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 一群人陷入了沉思…… “另外，说句题外话。”王昊大屏幕上放出一段话——请你们务必在72小时内抓获嫌疑犯，以正市公安局刑警队之名。 何宸抬头看着被故意加大加粗一行字，突然起了兴致：“这是举报人写的？” 王昊点头。 众人瞠目结舌，随即七嘴八舌地说着： “怎么这么幼稚，小孩子写着玩的吧？” “想法太单纯。” “哪有那么简单！” “一看就是脑洞破案剧看多了！” …… “好了。”何宸一拍手，坐正，收起刚刚还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的慵懒气息，“现在案件基本已经清晰，下面我来做后续安排。” 何宸就是这样，只要他想，从休息到备战也就0.01秒的时间。 剩余的几个人都眨巴着眼睛，等待着路华的反应。 路华偏头，用我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眼神，冷眼瞅着何宸。 何宸恍然，笑了笑，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你们安排吧，就当我不在这儿。”说完端起保温杯，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全都交给你了，还顺道给了路华一个我相信你能行的表情。 路华咳了一声，“好了，现在案件基本已经清晰，下面我来做后续安排，首先先摸清这一伙人的藏匿地点，然后弄清这伙人的行动路线规律……” 路华越说越起劲，而一旁的何宸则是越听眉头越紧。 “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分三队同时行动。”何宸放下保温杯，捏起桌上一张白纸，从路华手中抽走黑笔，画着说着： “1小组负责盯面包车的人；2小组负责排查老窝，一发可疑人物立即报告，可疑人物如果有举动，立即实施抓捕；3小组负责……给你们明天一天的时间，能做到么？” “能！”士气瞬间被带动了起来。 何宸再次端起保温杯才发现，旁边的人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手还保持着笔被抽走时的动作，何宸厚脸皮地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就当我不在这儿。” 路华哼了句：“没见过不在这儿的人还说话！” 何宸客气地伸了伸手，表示交给你了，你看我没说话吧。 路华也没再耽误时间，“行动安排就按何宸说的，抓捕前的任务都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应道：“明白了，二老大！” 路华的“二老大”这个称呼，颇有些渊源。 别看表面上路华已经接受了，但他当年也是也试图极力反抗过—— 两年前，何宸因为打架被媒体曝光之后，市局为了平息民众的指责和愤怒，计划让何宸开新闻发布会郑重道歉，但是何宸宁愿被撤职也不愿当众道歉。 最后还是按照黄副局长的提议，在市公安局的官网上挂了何宸停职审查的公告。 刚开始网上有些人不买账，但何宸家里也不简单，给相关高层领导施加了些压力，持续两个多月的风波才算是彻底平息。 但是，停职审查这事也不是做给人看的，市局领导鉴于何宸此次恶**件带给公安局的不良影响，决定对何宸的停职审查延长至考核通过为止。 不过，刑警队不可一日无队长，几个领导经过开会商议，决定由路华同志担任代理队长。 路华升职，可何宸那边只收到了个停职审查的决定，也没说停多久，怎么个停法。 刚开始，何宸跟个闲散人员一样，偶尔頼在警队，喝茶聊天上网闲逛。 接着，何宸开始对看不顺眼的案子指手画脚，勇敢提出自己的意见。 后来，何宸慢慢接手案子，主动安排工作。 见上面完全没有责备制止的意思，何宸就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混在警队，有权又有闲。 但是，底下的几个警员就尴尬了。 有了个新任队长，可老队长也时不时死皮赖脸出来指挥一下。 听谁的到没有什么分歧。 可这称呼上，一群人为难了半天，叫了何宸几年的老大，一时半会很难改口，但又不想抹了新队长的面子。 最终还是老谋深算的王昊拍板，“何宸还是叫老大，路华就叫二老大。” 被叫二老大的路华当然非常不满意，可是以往的好脾气人设到了关键时刻硬是拖了后腿，他试过不接腔，吹胡子瞪眼，权利压制，罚款，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路华不能自己主动退位，他曾经在工资单面前保证过，永远不会主动背叛它。 他只好去逼何宸篡位，结果—— 第6章 何宸先是嘲讽一笑，然后悠然自得地说道：“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岗位设置，朝九晚五，福利照有，遇见喜欢的案子就听，不喜欢也懒得插手，我很享受这种闲散舒适，不劳而获的日子。” 路华几个白眼翻过去：“滚蛋，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但你也别真的坦露啊，稍微掖着藏着点，显示出你这人也有羞耻心。” 何宸特天真无邪地问：“羞耻心是什么？可以当饭吃么？” “……” 路华遇到脸皮比自己厚一万倍的人，真是无计可施，最终，为了钱，只能飙泪接受了“二老大”这个神奇的称呼。 接到举报的第三天，市公安局成功抓获两名嫌疑人和解救六个孩子。 休息室内，一群警员围着一群小孩，一边哭一边还要强迫自己问。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他们弄来的么？” “我是被骗来的，我下公交车喝了瓶矿泉水就晕了，醒来后就被关在小黑屋里，身边还有很多小孩儿，他们说我要是不听话，就会像他们一样割掉鼻子和耳朵，拧断胳膊、打断腿，我害怕，很听话，拼命要钱，可是钱要的不多也要罚。” 小孩三两下一个面包塞完了，嘴里的还没咽下去，怯怯地含糊：“我还能再吃一个么？” 女警察赶紧又塞了两个面包过去。 “那你没想过向谁求助么？” “我不敢，有个胆子大的跪着向路人求助，回来直接挖了眼睛，后来整夜整夜地叫，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害怕的很，很听话，就是拼命要钱，拼命要钱。”小孩大概是吃饱了，才想起来喝水，看了看桌子上矿泉水，没敢动。 女警察扭开盖子递给他。 陈小柏气地全身发抖——即使是已经做了两年警察，他也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 他转身出门进了一旁的审讯室，和那边的惨状相比，这边的两个嫌疑人还真是手脚健全，生龙活虎，活的滋润的很！ 看来，他们对他们真的是太温柔了。 被审讯了两个小时，两个嫌疑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审讯员。他们知道审讯的套路，也清楚警察在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恐吓都是纸老虎。 陈小柏顿时额上青筋凸起，龇牙怒目。 “喂，来根烟？”眼角有疤的嫌疑犯晃动着手中的铁链，很不耐烦地朝审讯员吆喝。 “这里不准抽烟，肖富贵如果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根。” 肖富贵冷哼，轻蔑道：“别娘们儿兮兮的，没证据就赶紧放我们走，老子没空陪你们玩。” “不巧，我们有的是时间。”审讯员冷笑。 肖富贵常年带着被训的服服帖帖的小孩，哪受得了被人冷嘲热讽，当场炸毛，“我看你毛还没长齐，就敢这副嘴脸对你爷爷！？我让你吃不了——” 话未落，陈小柏一拳揍了上来—— 人却被何宸一把拦了下来。 小柏被拎到一边，按在墙上，何宸双手抵墙，陈小柏被困其中，转头躲过何宸的对视。 “你这是知法犯法！”何宸训斥。 陈小柏依旧偏着头，咬肌凸显明显，像只捕猎失败的小狼。 何宸左手摁着陈小柏的头强迫他看自己： “你胆挺肥的啊？” “跟谁学的？” 陈小柏没再怂，抬眼与何宸对视，手还是紧紧攒着。 何宸退后一步，松手抱臂，咧嘴坏笑道： “跟了我这么久，还没学会尊重长辈？” 没等陈小柏想明白—— 何宸转身一脚踹在肖富贵胸口处，再顺势一记勾拳砸在胃部，刚刚还一脸得意的嫌犯如虾米般蜷缩在地上抽搐。 …… 时间静止，审讯室安静地只剩地上的呻/吟声…… …… 这下不仅是屋内的人愣住了。 刚推门进来的两个人更是直接惊呆了—— 苏遇发誓，他们绝对不是故意的！ 第7章 会议室内，苏遇不断拨弄着桌子上的录音笔，总担心没打开，要么就是嫌录音笔的位置放的不正，影响之后的收音效果，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看一眼面前的何宸。 何宸现场揍人，苏遇还是第一次见，那狠劲无异于撕咬猎物的猛兽，他有点怕，但更多的是担心。 两年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他明明做好了放开何宸的觉悟，但是——离开何宸的觉悟，他却做不到。 就像发誓戒毒和成功戒毒是两码事一样。 “这是我今年带的实习生，苏遇。” 张震宁向何宸介绍。 苏遇像是思想开小车被突然点名的学生一样，猛然停手抬头直视前方。 他压根就没想认何宸这个姐夫，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握个手。 何宸朝苏遇轻轻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啊？ 这样……就算完了？ ……这样也好！苏遇想着。 “今天过来是想采访有关儿童乞丐的案子。”张震宁很识趣地没有提刚才打人的事情，十几年的老记者，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何宸靠着椅背，从兜里摸出烟，递给对面的张震宁，自己叼了根，整套动作云淡风轻，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震宁笑着伸手接过，别在了耳边，恢复刚才的端坐姿势，一板一眼。 何宸心照不宣地笑了下，心道：这人怎么还是这样？ 准备再夹一根，顿了顿，把刚抽出半根长的烟又塞回了烟盒，随手仍在桌上。 “你们消息很灵通的啊！”何宸赞赏着，“我们前脚抓到犯人刚开始审讯，你们后脚就跟着过来了，这速度秒杀我们全队。” 张震宁禁不住笑了下，也没遮掩，下巴指了下一旁正在低头做记录，看着好像很投入的苏遇，说道：“不敢不敢，这事儿是我让他举报的，他是举报人。” 举报人？ 何宸略有深意地看了眼苏遇，嘴角勾起一抹笑。 苏遇没抬头，眼神却是往何宸这边撇，极力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像是做好事等着被大人夸的害羞男孩。 “他啊，有点傻，一个人跟踪了好几天，你也知道，这种案子基本上都是团伙作案，极其容易发现被跟踪。”张震宁说。 何宸哼笑，点头赞同：“确实傻的很！” 傻？ 苏遇倒是觉得以前确实挺傻的，喜欢了一年多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姐夫，被人耍地团团转。 何宸解释：“这种情况往好的方面发展是打草惊蛇，他们收工走人，往不好了的说，估计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在城市角落像他们一样乞讨着！” 苏遇一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处境，也没想过同情心也会害了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轻重，先是在附近的咖啡店观察，后来开车跟踪了几天，发现犯人的警惕性很高，怕被发现，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张震宁怕他以后对这种事犯憷，赶紧宽慰了一句。 何宸沉思，想起举报材料里有关72小时的言论，沉声笑道：“我们今天只抓了两个，还有四个逃了，等都抓住了你们再来也不迟，旁边休息室有6个小孩，他们交代的会比那些人更详细，可以先去问问。” 苏遇以为何宸还在笑自己傻，莫名有些恼火。 “我今天主要是带他过来认认人，后续就由他负责追踪报道，介不介意何队把电话给他？”张震宁问道。 一直没说话的苏遇倒是先开了口，憋了很小一声：“我有。” 何宸没想那么多，以为是苏琪给他的。 “行吧，那就不打扰何队了，以后还要麻烦何队了。”张震宁也没再追问，站起身准备告辞。 ……何宸坐着没动。 “怎么？张大记者升职主任就瞧不起我这个停职的了？客气的我还真不敢认了！”何宸阴阳怪气。 何宸和张震宁同岁，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关系虽比不上路华那般亲密，到也算是好朋友，当年打人事件出来后，张震宁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何宸，关系自然更近了一步。 张震宁哈哈破功，仰头大笑，出手给了何宸一拳，瞥了眼苏遇，笑道：“你丫的，出去跟你说！” 警局楼道，张震宁倚着墙，借了个火，点着烟问道：“你怎么跟以前一个德行，还是不给我面子，我装十分钟，被你拆穿只用两秒钟，两秒！我容易么？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得在新人面前树立威严，威严你懂么？” “不懂，威严能当饭吃？”何宸装傻。 “当然，混我们这行的，威严可比美颜管用。” 何宸哼笑：“得了吧——我说，你们科室都跟你一样？带个新人就变性？” “变性？不是，我跟你讲，我们这儿真和你们不一样，像你们那样直接对新人甩脸、发狠、骂脏话，在我们这儿叫斯文败类，我们只能混资历、威严，你能力再好，照样屁都不是，没人听你的，就我们同科室，有一新人敢爬到他师傅头上作妖。” 何宸想说“没那个必要”，突然想到两年前对自己竖大拇指的苏遇，心想着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没个准儿，改口道：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对新人甩脸、发狠、骂脏话，还高级知识分子，有色眼镜比谁都深！鞠躬尽瘁的人民警察叔叔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用笔杆打死在工作岗位上的。” 张震宁一听“打死”愣了下，顿了顿，沉声道：“事儿不是都过去了么？上面怎么想的。” 何宸哼笑：“管他怎么想的，难得清闲，你啥时候见过我像个大爷一样站着跟你瞎聊。” “大爷？您以前那是爷，每次通电话就两句‘出警，挂了’‘笔录，挂了’‘审讯，挂了’，就那我还得小心伺候着，生怕得罪了正主丢了饭碗。” 张震宁这句没开玩笑，吃这碗饭，没人会故意得罪公安局的人。 张震宁继续说道：“因为听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到最后，我特害怕接到电话听对方说——” “？” “何宸，挂了。” 何宸勾着腰笑的比张震宁还夸张，眼角差点挤出泪花。 张震宁顿了顿，深吸了口烟，话锋一转：“只见订婚没听结婚，几个意思？” 订婚的事，其他人不知道，张震宁是作为记者身份自己通知的，后来有变故就不了了之了。 何宸想了想，这事还真不好说，笑着自嘲：“我们娱乐圈的事儿岂是你一介贫民就能猜得透？” “是是是，我忏悔，我觉悟不够，还得继续磨炼。” …… 会议室门口抱着笔记本的一人愣住了，两年了，确实没听过老姐结婚的消息，苏遇心里不断琢磨着各种可能……心不由得猛砰砰直跳。 第8章 中午，何宸和路华从警局赶到酒店包厢时，几个人已就坐，留了两个对门的座位，旁边各坐着王昊和苏遇。 张震宁为苏遇争取了随队跟踪调查的机会，他交代完事后就回了电视台，苏遇留下和警局几个人一起吃个便饭。 苏遇虽年龄不大，但公安局的几个人也就是第一次吃饭客气，把人往主位旁的位置让了下，他客气了两下就坐下了。 何宸反应快，先一步坐到了相对偏一点的位上，把主位留给了路华。 何宸也不是故意躲苏遇，尴尬不好意思更不是，就是觉得这小孩两年前的举动有点雷人，避着总归好一些。 路华对何宸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自动把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也没推辞，大摇大摆坐下，还不忘嘚瑟一番：“也是，队长本来就应该坐中间。” 陈小柏作为何宸在公安局的第一迷弟，忍不住接了句：“老大坐哪里，哪里就算中间。” 路华脸上有些挂不住，嘴僵在那，一众人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一致低头摆弄着手机，模样像是怕被老师提问的学生。 小柏不受影响，很殷勤、也很荣幸地为自己的偶像撕开了一次性碗筷，又用热水烫了两遍，谨慎周到的举止让人不禁联想到侍候皇帝的小公公。 何宸内心极不喜欢这种皇帝级的礼遇，奈何之前对小柏说教了几遍，小柏压根没听进去，他只好被迫接受追捧，以及免费尊享VIP服务，点头示意感谢。 陈小柏对何宸迷恋的眼神，苏遇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地泛起酸，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 路华瞧着苏遇挺懂事，人也谦虚不张扬，五官立体，轮廓清晰，从侧面看更是越看越好看，忍不住对苏遇起了兴致： “苏遇，听说你还在实习，谁带你？” 公安局常年跟电视台和记者打交道，他们师傅带徒弟的培养模式，公安局的人都知道。 “张震宁主任。”苏遇神情恢复自然。 “看来他很信任你啊，这么早就跟着我们跑案子？”路华忍不住夸着。 “恩？”苏遇突然明白路队长对自己有些误解，解释道：“可能路队长还不知道，我是这件案子的举报人。” “啊？！！！！举报人就是你啊！！！！”在场除了何宸，无不震惊。 苏遇不明所以，是我怎么了？ 众人也不解释，看着这张过于年轻稚嫩的脸，想着“请你们务必在72小时内抓住嫌疑犯，以正市公安局刑警队之名”，这句话像是从这般年纪大小的人嘴里说出的，稍微释然了，一致反水： “年轻就是好呀！” “一身正义感！” “很有想法啊！” “请继续保持！加油。” …… 何宸仍旧不语，却不经意间勾起了唇角，感叹道，这还真是苏遇的作风！ “苏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像是男生突然搭讪心仪女生的套话，带着几分调/情/色彩。 但是，作为警察，脸盲的很少，路华就是其中一个，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苏遇脸熟，但又实在想不出个究竟。 “两年前，”王昊一手遮嘴，言简意赅地低声提醒。 “？” “打架……” 路华眼珠子在眼眶里使劲儿打转，回想着两年前跟打架有关的人，完全没有印象，夹了颗花生努力回想着…… “两年前，我因为打架进了公安局，在审讯室跟何宸表白被拒。”苏遇一脸坦荡，当下两人并无瓜葛，这种事也没必要遮掩。 ……路华夹花生的手抖了下，花生噔噔噔清脆几声，滚落到了何宸盘子旁边，身影孤单且透着些许可怜。 何宸看了眼落难的花生，继续若无其事地抽烟，没做多余的动作，连眼皮再抬一眼都没有，散发的气场像是披着黑色风衣，随时都能干掉一票人的黑帮老大。 其余人看着这一幕也是非常淡定地吃喝，一副“你才发现”的悠然神情。 连单纯无害的陈小柏都摆出一副“我都发现了哦”的表情时，路华立马急了，大声质问何宸：“你不是说是你表弟么！”路华太过于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正好喷到了伸着头看热闹的王昊的脸上。 5秒钟的尴尬…… 王昊比唾沫星子更尴尬，擦也不是，不擦也难受，正纠结着，苏遇从旁边递了张纸巾，王昊感激涕零，表示再也不轻易围观吃瓜了。 “注意素质，不要伤及无辜。”何宸借机教育路华。 路华：“……” 苏遇不知道何宸之前是怎么解释，但他看着路华大声质问，甚至为难何宸，理所当然地认为何宸有些不悦，主动把话接了过来，有一说一：“表弟也没错，反正都是弟弟，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小舅子。” 众人不解，张着嘴巴等解释。 “他和我姐姐订婚了，他现在是我的……我的……就那个，你们懂的。”苏遇说不出姐夫这个词，也没硬着头皮逼自己说，用“那个”代替了。 空气瞬间凝结了…… 只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的众人真是受惊了。 路华手一用力，刚刚重新夹起的花生从筷子上跳脱，蹦跶两下成功与之前形单影只的花生汇合。 何宸没再犹豫，捏着两颗花生扔进路华的盘子，很不客气地说道：“别浪费！”自己夹的菜舔着也得舔干净。 这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剧情发展让所有人都有点懵比，陈小柏憋了半天，十分响应民心地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拍电影么？……” 空气里听见冰块碎裂的声音…… 单纯的陈小柏实在无法应付这么复杂的场面，说自己想上厕所跑出去了。 王昊看着陈小柏的背影，说怕他找不到厕所，过去帮忙找找。 路华说怕他们俩太寂寞过去陪陪两人。 …… 屋里一刹间只剩下三人。 “何队，你们不用在意我，放开点。” 乔仁东还是淡定地夹着花生，一点也不觉得此时气氛很微妙，自己的话很不合时宜。 这都是什么事！ 何宸感叹，尽管早已有些预感，但心知肚明做好准备是一件事，鸡飞狗跳地发生又是另一件事，何宸摇头万般无奈。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苏氏姐弟的事情告诉同事，如果真有必要，也不是以这种炸/弹式狂轰滥炸，难道这小孩不知道什么叫委婉暗示？细水长流慢慢渗透不好么？ 何宸看着一脸置身事外的苏遇，心中的某个想法更加坚定了。 他伸手去拿茶壶，谁知苏遇也正巧要拿，两个人的手就这么不经意间碰了下，但—— 仅仅只是碰了下，或许都短暂到连碰都算不上。 苏遇像是碰到致命病菌一般，立马缩回了手。 何宸略有深意地笑了笑，心想，这哪是两年前对着自己伸拇指的苏遇，他跟以前还是有点不一样——胆儿小了。 何宸伸手做了个请，客气地说道：“你先吧！” “你先你先……” “你来吧。” …… 两人客气了很久。 苏遇很想亲自给何宸添个茶，犹豫半天还是没动，筷子在盘里来回搅拌，一盘好好的菜夹杂着心事就这么被他搅成糊状。 何宸点了支烟，吐了口，看向苏遇，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聊一会？” 乔仁东就是再厚脸皮也听出来何宸这句赶人的意思，他也挺知趣，放下筷子转身就出去了。 苏遇低头，涨红着脸，心咚咚咚地一下一下撞着胸口，当下何宸主动约着他单独聊天，苏遇内心关着的小恶魔像是被神秘力量召唤了一般开始蠢蠢欲动，几次都忍不住偷瞄何宸，暗道：我没惹你，这可是你先主动找我的！ 苏遇强压着砰砰跳动的心脏，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傻，解释：“何宸，刚刚——” “等等。”何宸扭着眉毛，一摆手，问道：“你管路华叫什么？” “路队长。”苏遇一头雾水。 “王昊呢？” “王警官。” “乔仁东呢？” “乔警官。” “那我呢？” “何宸。”苏遇越说越小声。 “为什么？”何宸继续问道。 为什么？他问我为什么？这还能为什么？ 苏遇顿时冒火，沉声咬牙质问：“你就那么想让我叫你……叫你……叫你……姐夫？” 苏遇被逼着说了姐夫，这一声姐夫叫的气很大，声音却很小，他一直不愿意说姐夫这两个字，就好像是某种禁术一般，说了心脏就会骤停。 何宸：“……” 何宸自嘲一笑，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小孩在两年前就跟别人的想法和举动不一样，跳脱雷人都不足以形容他，何宸试着换一种更直白的解释—— “我是说，你叫他们都是敬称，为什么单叫我叫名字。” 啊？他在意的是这个？原来是这个，还好是这个！苏遇看着何宸松了口气，你想问这个怎么不说明白？ 苏遇没仔细想这个问题，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一开始是就是单纯的喜欢，后来是希望这样能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年龄鸿沟，再后来是想通过名字来满足自己一点点可怜的占有欲。 苏遇气馁，极力克制着说道：“我不知道叫你什么。” “？” “你名字还行。”苏遇声音别扭。 被赞着名字还行的何宸僵着嘴笑了下：“那得感谢我父母了。” “为什么当记者？” 当警察的跟谁都能扯，什么话题都能聊——只要不是被问是不是处男，可之后何宸发现，自己纯是给自己挖洞。 苏遇想起两年前的事，撇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气愤说道：“其实我不喜欢记者，对新闻专业也不是很感兴趣。” “什么意思？随便选的专业？”何宸又点着一根烟，打火机随手扔在桌子上。 “不是随便选的！” “小朋友，不喜欢记者可是当不好记者，劝你还是再认真考虑考虑。” “不是那样，当初你被人诬陷，我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当记者帮你洗白。”苏遇被逼急。 “那我是不是得说一声谢谢啊。”何宸意味不明。 “不过你也不用太得意，我当时太傻，现在当记者纯属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好人被陷害，跟你没关系了。”苏遇心口不一，说的难受。 何宸瞧了一眼气鼓鼓说着不像是情话的苏遇，突然有些好笑。 “哦？当了几天的记者，有什么感受？” “我发现好人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何宸一听乐了：“是啊，所以我就一直想做个坏人，可是身边总有一堆的人给你讲你是个好人，我就不得不装作好人的样子。” “你不是坏人，不必故意抹黑自己，但是——” “恩？” “除了你和我姐那件事。” 何宸没想到自己还被人恨上了，懒懒地说道：“我到无所谓，你不会到现在还恨你姐吧？” “那是我亲姐，我只恨你，你放心，我是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我也不会祝福你们。”苏遇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何宸不明白苏家人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不过他确定应该是有非常充份的理由，所以当下他没做好事的人。 第9章 餐馆小小的厕所已经被跑出来的三个人挤满了—— 陈小柏背靠在瓷砖，自动降温，顺便清醒刚刚受惊过度的脑袋，王昊摸出打火机，很娴熟地给路华点了支烟。 三个人都默契地享受着这份片刻的祥和，厕所内难闻的气味仿佛在这一瞬间也都被屏蔽，仿佛消失不见了。 路华缓缓吐了口烟，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王昊慢慢说道：“实话说，两年前，他为了老大跟四个人正面刚，气势完全不输，凶的狠！就冲那架势，当时我就认定了他对老大的感情不一般，但老大一口咬定说是自己表弟。” “等等，让我稍微捋一捋，”路华像是发现了重要秘密一般兴奋地说道“这事绝逼不简单，这狗日的隐藏的这么好，谁会带着跟自己表白的小舅子出警？” “我今早还发现两个人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何宸倒是坦然，偶有惊色，苏遇表面上不想跟何宸有接触，碰到了就立马躲开，还故意装作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可那小眼神儿时不时地就往何宸身上瞄，我早上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什么都说得通了。”终于找到头绪的名侦探王昊推了推眼镜。 “真的？” 王昊点头。 路华给了个你心还挺细的眼神，遗憾说道：“倒是难为他了，何宸那傻逼从小跟性冷淡一样，我就没见他对哪个男的热乎过，我能跟他玩的这么好全靠出卖自己的灵魂。” 路华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按说，苏遇敢说敢做胆子大，何宸性冷淡应该很吃这套，但苏遇……命不好，奈何只能当小舅子，谁受得了这种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煎熬啊！” 路华连连摇头，像是给正值青春年华的人下了病危通知书的主治医生。 “但是——” 王昊和陈小柏一听转折，精神一振，立马竖起了耳朵。 “何宸有我们这群不为名、不为利、鼓励男男发展的好兄弟，我决定从今天起成立恋爱110急救小组，我们的宗旨是要在保护何宸异性恋不被破坏的基础上，积极推动何宸同性恋发展，势必守护好同性恋这片小小的净土！” 路华慷慨激昂，颇有种大会上领导讲话的气势，一点也不觉得在厕所说出这一段话有何不妥，直到—— 厕所门口有个小青年，用看傻逼似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默默倒退了出去。 路华收起因过于激动举起的右手，捂嘴轻咳。 王昊小心翼翼问道：“二老大，您这是鼓励老大脚踏两只船？” “必须不是，一旦发现何宸是被迫订婚，我们的恋爱110急救小组立即启动！我相信，总有一天，何宸和苏遇会敲锣打鼓、放鞭炮送车子、房子、票子感谢我们！”路华想法直接又纯粹。 小柏怕又挨揍，先是看了眼王昊，王昊觉得路华的话挑不出毛病，准许后，小柏才弱弱地问道：“二老大，谁能强迫的了老大？” 路华重重地拍着小柏的肩膀：“小柏啊，我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么好的问题了，我很欣慰，你能主动摒弃现在年轻人的浮躁，要知道，这年头大家只关心自己会拿多少钱、几套房子、几辆车子，根本不去了解事物的本质！” 小柏莫名其妙被表扬，挠着头傻笑了下。 路华继续说：“有关谁能强迫了何宸的问题，我只澄清一点你就明白了：你表面上看你们何队是个强攻，对吧？” 这不明摆着么？小柏不假思索地点头。 “其实啊——” 路华故意卖关子，压低声线，凑到小柏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句：“其实他是个弱受！！” 弱受？？？？？？ ！！！！！！ 小柏像是震惊过度，刷刷刷地高频率眨巴着眼睛，他用装着为数不多有关同性恋知识的脑子，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徒手能撂倒两个壮汉、年年拿枪王、身高186、常年坚持健身、男性荷尔蒙爆棚的何队长，在床上怎么会是个受，还是个弱受！！！ 小柏受到一万点暴击，无法脑补，也不敢脑补，咽了口唾沫问道：“怎么个……弱法？” 路华感叹：“反正比你还弱。” 比我还弱？被迫接受这个消息的小柏，心中树立着的某座佛像刺啦掉落了两块水泥皮。 “你记住就行，别问我为什么，也别问何宸为什么，这种事谁说的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想成长，你得学会接受。” 路华拍了拍小柏的肩膀，郑重地吩咐道：“小柏，以后你工作的重点就是，随时跟我汇报两个人的进展和动向，知道了么？” 还没从弱受的刺激中缓冲过来的小柏木讷的点着头，犹豫着问道：“二老大？” “怎么？有意见？你不是最崇拜你何队长么？”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柏赶紧摆着手解释，“老大订婚的事……你也跟我们一样……被蒙在鼓里么？” 小柏这一句直接射在把心，路华心脏再次被击中，刚刚还为何宸两肋插刀的他，叫嚷着“何宸我艹你个王八蛋”就又跑回了包间。 何宸倒是淡定，示意路华不要喧闹，两人到酒店一处偏僻。 何宸还没说话就先贴着路华往他兜里搜烟。 “哎，你这人怎么老吃我豆腐，跟你做朋友真是太难了，整天提心吊胆，万一你哪天对我下手，岂不让我很为难？”路华躲着何宸，自己从兜里摸出烟，随手扔到何宸怀里，“你今天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吧，咱俩这三十几年的感情是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何宸抽了两口烟，像接头的特工一般，朝楼道那边看了一眼，这会儿警局里的人都跑出去查案了，随即轻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胖子，这事还真不好说。” 胖子一直担心两人的感情真是靠自己舔着脸维系的，此时心里炸开了花，重拾信心，乘胜追击：“那你挑重要的说。” 何宸脑海里搜索着故事的重点—— “苏遇他爸叫……苏昌鹤。” “啊？……啊！！！……苏昌鹤？”路华破声惊叫，“就是那个林北市机械制造大亨苏昌鹤？” 何宸点了点头。 路华深吸了口气，一副了然的模样，然后又惊叫着说：“你说苏昌鹤是苏遇他爸，苏琪是你未婚妻！……你不頼啊，藏这么好是想自己晚上偷着乐吧？” 路华拿胳膊肘抗何宸，何宸被他冷不丁地袭击，吃痛向后退了两步。 “其实我也没生气，你脱单了，我也能沾沾你的光，是不是！”路华真切地为自己的发小找了个大亨岳父感到欣慰，最关键的是他已经开始脑补以后自由进出入苏家名下的豪华五星级酒店，以及吃不完的鹅肝鲍鱼…… “警察同志，醒一醒，你口水流出来了。” 路华条件反射擦了下嘴，随即瞪了他一眼。 何宸继续说道：“我是那种为了钱就愿意跟女人结婚的人？” 路华问道：“那到底怎么回事？” 第10章 “其实很简单，他爸想在西南拓展业务，我家那位之前是西南军区的师级干部，现今西南地区的党政军政干部，大部分都是当年西南军区的干部，算是表诚意也好，或是作为父母对家里有个还没结婚的女儿焦头烂额也罢，介绍人就把他女儿苏琪介绍给我，我本来没想着怎么样，不过你也知道我家那位的脾气，我就顺带着出席，算走个过场。” 路华瞠目结舌。 “怎么了？” “朋友，有你这么走过场的？起步就是身家过亿？下次能介绍我去么？任对方宰割，绝不动手。”路华一副随时准备为钱英勇就义的表情。 没出息！何宸瞪了他一眼：“这事就是装个样子，我俩谁都没当真，之后家里再催婚，苏琪说性格不合适，已经跟父母都交代过了，你看，这事根本不算瞒着你，一开始就没有的事。” 何宸一根烟就抽了两口，很快就燃到了烟头处，他随手扔进窗台的塑料瓶内。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放弃了，可惜，实在是可惜！”前五分钟还在数落何宸没有告诉实情的路华，这会就为何宸错过认机械大亨当岳父而感到惋惜。 “何大队长，我想采访一下您，您先是被苏遇告白，紧接着又跟苏琪订婚，您是如何排解感情上的困扰的？您晚上失眠是因为这件事么？黑眼圈加重是在挣扎着不知道选哪个好么？能详细谈一下感受么？”路大记者像模像样地握拳伸到何宸嘴边。 何宸抽着烟的嘴迟迟没有动。 路华不依不饶，坚持要得到被访问着的想法。 “真想知道？”何宸挑眉。 路华使劲点着头。 “人红是非多，我们娱乐圈不是你这种人就能随随便便揣测的，所以这种困扰给你说了你也体会不了，不，是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路华咬牙切齿。 何宸很有深意地看着路华，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气馁，两个月磨破一条牛仔裤的滋味我也一辈子体会不到。” 何宸笑着就往大厅走。 “我有钱你管得着么！”路华朝楼道吼完，快速地低头看了一眼两腿之间牛仔裤上若隐若现的白色线条，暗自骂了声“草”就走了。 厕所里侧，苏遇背靠墙支撑，心脏狂跳不止，兴奋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之后两个人的讲话他一个字都听不到，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何宸不是自己的……已经不是了，终于不是了，何宸，自由了！那我也自由了？那我可以重新，重新…… 两人的关系就像一道紧箍咒，他从小就被教育，再喜欢也不能越界。 苏遇早早心里就筑起了一道魔障，这道无形的墙让苏遇在何宸面前变得无所适从。 有些感情，克制太久会生病 苏遇扶墙蹲下，一动不动，他怕自己太开心，心脏直接跳出了胸腔——那就太不值了。 第11章 翌日，审讯室门口。 何宸靠在墙上问：“你们审了张贺多久？” 张贺，乞丐案的嫌疑人之一，也是主谋刀疤的跟班。 “三班人马，连夜突审，到现在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姓张的又不傻，知道漏了口供就是死罪一条，咬定自己不知道什么小孩，也不认识刀疤。”王昊解释。 何宸拍了拍王昊的肩膀，嘱咐道：“去吃个饭休息会儿。” 王昊木鱼般瞪着两个深黑的眼圈，听话地点了点头。 何宸推门进屋，拉开椅子坐下，啪地点了一支烟，眯眼看着张贺。 “何警官？怎么，他们审不出来，劳驾你亲自出马啊！”张贺很戏谑地笑了笑。 这人也才四十多岁，却早早地攒了一堆皱纹，每一根褶皱里都隐藏着愚昧的狡猾和凶狠。 何宸的事两年前闹的满城风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那会儿张贺还在坐牢，何宸想不通这种人出狱了也怕跟社会脱节，自行回家恶补失去的那几年？不想着谋生计就喜欢刷微博看八卦？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需要审啊！”何宸笑着挑了下眉。 张贺不自觉地嘴角抽动，眼神里掠过一道怒意，好似是被说中了一般。 何宸深深吸了口，放松地吐出一口气：“既然你都认识我了，也省的我再浪费口舌做自我介绍，实话告诉你，这么大个市局，我想动谁，没人敢拦着我。” …… 何宸的声线低沉硬朗，带着雄性气息浑厚的磁性，但天生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仿佛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张贺嘴角又抽搐，没想到警察竟敢在审讯室这种有监控有录像的地方肆无忌惮说这种话，不禁流露出一丝意外。 张贺的反应全被何宸看在眼里，何宸故意得意的、带着点匪气地笑了下，继续夸张地彰显着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傲慢姿态。 “我看咱俩有缘，实话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在我这属于小儿科级别。知道电击吧，那东西我玩腻了，尝试过的人后半辈子都是大小便失禁，我喜欢高光对着眼睛照让人三天三夜不睡觉，用钳子一根一根地拔人的指甲，还往血粼粼的伤口上撒辣椒面，用水枪灌，直到人胃受不了直接涨破，总之，经我手审讯的，没一个不交代的。” 何宸绞尽脑汁，把他三十几年在电影中看过的审讯室的故事都作为恐吓的手段，眼神还配合着泛着凶狠与些许的不耐烦，路华要是看到了，能单膝跪地，双手捧上小金人。 张贺听的眼睛都瞪直了。他之前是听人说过何宸狠，但这话听别人说，和坐在审讯室里听他本人亲口说出，还真挺…… “你别以为一个小小的刑警队就了不起了，弄不好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话尾的那个“走”字颤了音，张贺并没意识到。 何宸哼笑，他明白这是张贺极力挣扎的表现，同时，他也再次笃定他上面的人来头不小。 “不好意思，在你让我兜着走之前，说不定你就已经被我玩死，还别说，我现在还真想试一试最新的玩法，说吧，趁着还有一点时间。”何宸手揣在兜里，很是悠闲。 “说什么，我就一小工人。” 何宸把照片往桌子上潇洒一扔，厉声说道：“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狡辩？恩？” 张贺一低头，霎时瞳孔紧缩，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那是张从山上拍的，一个新挖的土坑里，零零碎碎几件破衣服，还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小孩的手指。 “不可能！这不是……你们，你们……！” 手铐和铁链咣当作响，张贺满脸涨红，挣扎力度让他险些从铁椅里翻出去，像只快要逼入穷途末路的恶狼，何宸很满意张贺的反应，也不着急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张贺喘着粗气，吼道：“你们警察随便找的图来恐吓诱供，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污蔑！” “你说我们随便找的图，行啊，我们在现场发现的衣物上检测出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人赃并获，还说自己没杀人？”何宸话语间满是自信，十拿九稳这局已经被拿下。 “你放屁，人是阿翔杀的，我tm根本没碰！” 张贺刚说完，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脸上表情青白忽变，转而破口大骂：“我艹你*……” 吱一声，何宸椅子往后面退了一点，悠然地舒展双腿，抽着烟继续观赏着10分钟前还是一副我没罪，你们谁也动不了我，此时却只能可怜地张牙舞爪的张贺。 “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罪释放，但要是继续包庇同伙的话，我就只能亲手送你上刑场了，如果你供出刀疤的去向，或者对我们警方办案提供重大线索的话，法院未必不会从轻判处！当然，前提是，你要比你隔壁的肖富贵他们要早，这种机会往往先说者先得！” 何宸朝门外的警员喊了声，“小王，你们进来继续审吧。”便从椅子起身，伸着腰出去了。 黄副局长气冲冲地从监控室跑出来，指着刚从审讯室出来的何宸骂道：“何宸，你还没傻逼够是吧？这么大个市局，你想动谁，没人敢拦你？” 黄副局长难得地有空关心一下案情进展，在监控室听到何宸在审讯室的一番话，当即摔了耳麦就要冲到审讯室，打算把何宸大卸八块，冷冻到冰箱，封条上盖上剧毒的骷髅头像，永不解封，辛亏被旁边的两名警员及时拦下，连连安抚了很久，说着“何队这是吓唬他呢”，才忍到了现在。 “没，您就敢拦我。”何宸很厚脸皮地陪着笑。 “就刚才你说的棍棒按摩、电击去死皮美容保健服务，你要是喜欢，我保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轮流享受一遍，如果嫌不够，我再送你条精美手链、时尚囚衣套装，真完美了。” “是啊，你看，我这也不用剃头了……”何宸嘿嘿笑着，抬手摸着还没有长出头发的荒原，语气很随意，却能把对方气到半死。 …… “也对！凭你这一夜38的长相，在监狱又能开启人生新篇章，我连名字都帮你起好了，狱花阿宸。”黄副局长哪能轻易被他随意碾压。 何宸一听不乐意：“38？我没听错吧，老黄，你确定你以前进的是高级夜店而不是街边理发店？” …… “我必须纠正一下，现在物价上涨厉害，像我这种顶级网红级别，在我们圈内至少一夜3800起步……”何宸心情很好，拿自己开玩笑。 “何宸！”黄副局长气地心肌梗塞都要犯了。 何宸还没玩够，有模有样地继续说道：“还有，起名那一步你就输在了起跑线，不仅俗，还赤/裸裸/裸地暴露了你的年龄，我之前好歹也是‘夜店十三少’，既然是人生新篇章，那也得赶个时髦，‘夜店十三少重生之风流万种小王子监狱渡桃花劫’可还行？”何宸笑着看向众人。 两年前网上一大批黑粉出现后，何宸7年前做卧底出入夜店的照片被爆，其中免不了有几张是相当的惊艳，抓拍的动作和表情将纸醉金迷和极乐地狱表现的淋漓尽致，吃瓜群众怎肯放过机会，争做当代福尔摩斯，心细到何宸几次进出夜店都计算的清清楚楚。于是，何宸“夜店十三少”的名号一炮而红。 小柏一脸问号：“老大，您这是起花名还是网文名啊？” “都一样，你们随意感受一下就行，这年头名字太短都不好意思叫名字。” 王昊斟酌半天，谨慎问道：“老大，你确定还有人想点你么？” “我这脸还没残到那种份上吧？” “还是一如既往地帅，这点没人敢质疑。”王昊琢磨了一下，“但客人点了你一个小时，光是叫名字都占用了半小时，这年头亏本的买卖不好做啊。” 想不到名侦探王昊还有经商的头脑，何宸不禁刮目相看了几分。 “也是，起名字这事你们提上日程，可以和黄副局长商量商量，毕竟过时的经验也是经验嘛。”何宸笑的越发欠抽。 “无耻之徒！”黄副局长终于忍无可忍，“你这三天两头儿冒刺儿，公安局是你家开的是吧，走路都横着走是吧！” “没敢横着走。”何宸坏笑。 黄副局长妥协道：“好了，你这一天天的，你还真得感谢公安局离电视台远，要不今天一个记者，明天一个狗仔，筒子楼的老大爷都不看电视剧了，转哪个台都是你的新闻，头就大。” “我爷爷就特爱看公安局的故事。”陈小柏冷不丁地低估了一句。 黄副局长先是被小柏声音吸引过去，却一眼瞅见了陈小柏旁边的苏遇，吃惊地问道：“苏遇，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遇知道自己这是听见了公安局的家务事，提着零食袋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老老实实交代：“我早上一直都在。” 黄副局长一副了然的神情，然后用0.001秒的时间做了一个非常明智，也无意间加速了苏遇恋情急速发展的决定： “行了，这也没什么事，苏遇大老远从电视台来也挺辛苦，改天何宸请苏遇吃顿饭这事就算完了。” 第12章 恩？这逻辑够贱的啊！ 何宸一脸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扯到我要请吃饭了？张口就要反抗，却被黄副局长先给怼了回去： “瞧你整天站没站相，腿不会站直！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是吧？” “哪能呢，网上都夸我这双腿跟修长笔直的筷子似的。”何宸还有点自豪。 何宸本就高，腿长的更是犯规，路华经常抱怨，说晚上巡查，以为自己带了跟电线杆上路，要是何宸再瘦一点，背在身上，活脱脱的就是孙悟空带着金箍棒出山了。 “那怎么不好好站。” “老黄，你错怪我了，其实我这站姿没问题，应该是，我这块地比较斜……” 黄副局长斜眼鄙视何宸：“你走哪哪就斜？” “对啊，”何宸挑眉，“见闻色霸气了解一下。” “何宸！”黄副局长再次被激怒。 “在呢！”何宸依旧没正形。 “请吃饭的事能完成任务么？” “不能！” “为什么？” “我没钱！”何宸没钱的很坦荡。 黄副局长：“……” 黄副局长不再理会耍赖的何宸，用眼神安抚苏遇，他有钱你放心，他不敢忤逆我。 苏遇虽没明白这顿饭到底怎么来的，但还是感激地看着黄副局长。 黄副局长看着苏遇挺好应付的，也没再跟何宸计较，眼神击杀了他两次就回办公室了。 苏遇拎着袋子，轻快地走到何宸面前，略微害羞地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何宸刚与老狐狸斗智斗勇，施展了大量功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很有空。” ！！！！！！！众人惊掉了下巴，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稀有物种——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听不懂客套话？听不出来也就算了，还能这么厚脸皮地问出来？ 何宸略微收回了些出格的右腿，何宸与其他人不同，苏遇摇摇尾巴他都知道要干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心想，麻烦又来了。 “我知道你没钱，我请你！”苏遇满眼闪光，随后又补充一句，“多少顿都行。” 众人匆匆收起掉到一半的下巴，转瞬间风云突变，满眼羡慕，这年头没钱就这么硬气？有钱人都这么慷慨？一群人当即放低要求，不求自己有钱，老天能赏一个管自己吃饱喝足的朋友就行。 苏遇完全忽视已经接近癫狂的群众们，带着难得的不好意思，悠悠问道： “另外……那个……你3800一夜是真的么？” “！！！！！！！！！！！！” 众人简直惊呆了，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小柏轻轻拉了拉王昊的衣角，低声确认：“昊哥，刚刚我没听错吧？” “小柏同志，你听的没错。” “他这是要买何队的……何队的……” “小柏同志，你懂我懂就好，直白的说破这种事不适合我们，你只要配合着他们做好表情就行，吃瓜群众的个性不能太鲜明，抢了主角光环就要被剪掉戏份。”戏精选手王昊谆谆教导新人。 小柏积累经验，听话闭嘴。 这种看似波澜不惊的场面，就是在每天上演惊世骇俗情景剧的刑警队，也完全可以计入史册——市刑警队停职队长何宸，现年35岁，职业老司机，英勇神武，业务精湛，屡战屡胜，在公安局大厅，被20岁小舅子当众调戏，目击证人10余人。何宸初夜有可能被小舅子3800元买断，最终竞价到底如何，且看双方最后较量—— 何宸叼着烟，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白雾袅袅上升，墙上的挂钟有规律地滴答滴答，天空中偶尔飞过几只麻雀，一切看似特别温馨祥和。 但—— 直觉告诉何宸，这种风平浪静地日子可能会越来越少，他下意识的想了下今天是几号。 何宸有些不明白苏遇态度上的急剧转变，一般来说，性格上的突变是有很重大的原因，比如—— 小柏从婉约变成豪放是因为自己出手替他打了嫌疑犯；路华从老实憨厚的青年变成呆头呆脑的二逼是因为前女友出轨。 而苏遇，最大的可能就是——知道了自己和苏琪订婚取消的事情。 何宸心里叹了口气，这都两年了，这小孩怎么还没变啊！ 他何宸，从警十几年，虽然做过无数出格的事，但他知道什么是底线，什么人不能碰，所以—— 他最怕苏遇一脸情深的对自己说话，眼神里满是侵略性，那种意味太明显了。 以至于之后，谁一脸情深的看着自己，何宸都觉得浑身发颤。 这世道小奶狗猖獗，老狗逼竟被逼上了绝路？ 不知怎么，何宸内心总是有点忌惮，苏遇被撩会做出让他也始料未及，完全失控的场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发生。 当下，何宸也就是顺着苏遇的那句话问了出来：“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唉！！！这不必须的么？傻子都知道很有想法！吃瓜群众急死了，直跺脚，恨不得何宸立马给个闪亮痛快的回答，就差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我愿意，尽情地拿3800来侮辱我吧，快来狠狠地爱我吧”。 苏遇想法到是很多，但他吸取两年前的教训，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并不急这一会儿，挑了个确实挺合适的理由： “没没没，就是觉得3800便宜了。” 随即又有点后悔，急着补充道： “不过，你要是对我有想法的话……我不要钱。” …… “我还可以倒贴你3800。” 这种操作也可以？众人惊愕，苏遇这是送钱给何宸……？ 一群人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画面，当下腿是软的已经没有什么卵用了，围着的几个人不是瘫坐着，就是趴着，生怕咔嚓腿折了干扰了现场节奏。 这可是现场教学，让一众人深刻地认识到：这年头长的好看不仅可以当饭吃，还确实可以有人上赶着送钱送人。 小柏又忍不住拉拉身旁的王昊，询问：“现在的男生都这么……” “你才发现啊，现在的男人太主动，出去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王昊还不放心，担心小柏太小白，继续科普： “我之前听有关人士分析，此圈0多1少，0厮杀的很厉害，很有可能不择手段，现在看来，我是有点信了。” 小柏又受教育，直愣愣地点头。 一众人都在为何宸默默地加油打气，希望他勇敢地走出人类这一小步，他何宸历史上的一大步，希望性冷淡就此过上幸福美满甜蜜的二人生活，不要再祸害人间。 “苏遇——”何宸刚张口，话却被打断。 “好呀——”有人倒是兴奋：“这怎么看都是血赚的生意，我替何宸答了。” 路华不顾来自四面八方幽怨的目光，蹭蹭接下无数根从眼中射过来的箭，他很满意苏遇这种从告白失败直接切换到热恋的状态，帮腔着说： “你们何队啊，人特别害羞，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当场答应，他啊，就是耍嘴皮子溜，还是那种只能他耍别人玩，一看别人认真就赶紧跑的流氓类。典型的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纯理论型选手，完全没有实战经验，所以经不起软磨硬泡。”路华说完哈哈笑着。 一众人疑惑地看了眼路华，又看了看何宸。 何宸无奈地摇着头：“胖子，跟你说个秘密。” “？”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帅么？” “现在？” “你不说话的时候！” 路华并不生气，知道这是自己说到某人的痛点了，笑着走上前，一把拦上苏遇的肩膀，打趣道： “苏小少爷，3800的事你不用急，我敢给你打包票，这钱你是出定了。” 路华的话说到苏遇心坎，但苏遇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向前挪了一小步，离开了胖子的包围圈。 “路队，您叫我苏遇就好。” “现在流行四个字，苏小少爷多好听，不管那么多了——下面我们来说说另外一件事？” 苏遇抬眸看路华。 “你也知道，他一直穷的问我借钱，算算这么些年，至少也欠我一套市区房子钱了，加上房子升值，可是不小数目，我看直接问你要也是一样，你说是不是？” 苏遇害羞地说道：“您说一样就一样，路队长您说个数吧。” 第13章 路华仰头大笑：“行，等我回家算好再告诉你。” “苏遇，别听他瞎扯，他欠我两套房。”何宸鄙夷。 路华反驳：“你看我说还是苏遇懂事吧！连买零食都知道你何宸喜欢吃拉斐尔。” 本来一个跳脱的苏遇就已经很难应付了，再加上个捧场王，何宸瞬间脑袋大了一圈，偏头疼恶化为整个头疼。 “不过你也别太自作多情了，人苏遇发了 第一篇新闻稿，说是为了感谢咱们，专门打电话问我大家喜欢吃什么，你看不仅是我喜欢吃的，每个人喜欢吃的都有。” 昨晚苏遇给路华打电话，说要买零食感谢大家的关照，路华清楚苏遇的家底，更是一点客气也没有，紧着自己平时喜欢吃但是价格高到颤抖的零食一口气说了十分钟。 “苏遇你也太客气了，下次……下次可以少买点。”王昊看着桌上一堆的零食也开始有点不要脸了。 “那苏遇每次发新闻稿我们是不是都有零食吃了？”陈小柏欢呼着。 苏遇点头：“恩，你们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 苏遇虽然年龄不大，但深受家庭氛围熏陶，也学了点父母在商圈的手段，他很清楚，有些事让何宸身边的人高兴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自然就有了。 “苏遇太好了，何宸万岁！基情万岁！” 一个清亮欢快的女中音响起，在一群槽老爷们儿当中本就显得特与众不同，再加上呼喊的内容，就很难不迅速吸引所有人的注目。 …… 何宸心想，得了，又来个搅局的，这公安局谁说是我开的，这分明是苏遇家开的！ 公安局大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双手举着巧克力、身高不到160的姑娘，一脸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儿的表情。 何桔立即立正站好，整了下衣服下摆，捏着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敬了个礼，铿锵有力地介绍：“前辈们好，我是刑警队的实习生何桔。” 何桔23岁，警校大四学生，机灵乖巧，在实习之前就已经把市刑警队的每一个人都研究的很透彻，是个合格的实习生，但她更是个合格的腐女，对何宸的性向和恋情关注度非常高。 路华刚刚就看见这小姑娘一脸花痴地看着何宸，心想这不会又一个绯闻女友吧，路华小声地问道：“你姓何？是何宸的……表妹？” 何宸被路华神一般的逻辑打败了，摇摇头，决定冲出二逼们的包围圈，径直过去接水去了。 “报告路队，按年龄来说，可以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不过这个需要何队的同意。” “恩，表妹好，表妹比小舅子能让人接受！”路华说着剥开了一颗糖往嘴里塞，还斜眼往何宸那边瞅，一见对方杀过来，打算立马闪人。 苏遇一听小舅子，有些别扭，脸却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咦？苏遇，你这明显就是偏向何宸啊，我说了那么多，怎么偏偏何宸喜欢吃的拉斐尔糖那多啊，这可不公平啊。”路华明摆着故意找茬，还专门挑着苏遇爱听的找。 “路队，您这就不知道了吧，这糖不叫拉斐尔，叫偏偏喜欢你！”王昊跟着路华打趣苏遇，几个人哈哈大笑。 “哎哟，那可不行，赶紧把你们桌上的偏偏喜欢你交上来，放到……放到那张空桌子上，对，就是那张桌子，看着那张桌子肆无忌惮地空着，我心里就特不得劲儿。”路华指着公安局唯一一个闲散人员的桌子吩咐着众人。 不一会儿，端着保温杯喝水的某人的面前已经堆满了，曾用名叫拉斐尔，今天官方正名偏偏喜欢你的白色包装的糖。 路华还觉得不够，吃人嘴短这话真不是盖的，转头对苏遇说道： “苏遇，你师父还让你继续跟这个案子，我看你天天跑也不是事儿，一会儿我让后勤给你搬个小桌子，你就坐我们大厅吧，省的你再跟别人挤一张桌子。” “是啊，我看你整天抱个电脑跑来跑去也挺累的。”王昊赶紧应和着。 “对，这个主意好。” “苏遇坐我这儿吧！”何桔焦急着举手报名。 路华点头默认，顺手又剥开一个巧克力，心里甚是满意自己的安排。 “老大，张贺交代了，说刀疤有个表哥，在盛世集团，只知道叫兆哥。”刚刚审讯完张贺的警员火急火燎地赶来向何宸报告。 “何桔，去查查这个集团，半小时给我结果。”何宸吩咐。 “是。” 下午两点钟。 市公安局门口，黑色大众汽车上，何宸盯着盛世集团资料上的“董事长胡志斌”六个字出神了很久，车窗外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着5、6支烟头，何宸心里隐隐觉得不是滋味，强迫自己相信这有可能重名，但是看到下面的履历又不得不重新推翻了假设。 哐—— 副驾驶室车门打开，路华一屁股钻了进来，车身一侧顿时失去平衡，往路华那侧倾斜了一下，路华焦急地说道：“走吧。” 何宸迟迟没发车，路华又是一句疑问：“走啊？” “他怎么也来了？”何宸从后视镜撇了眼跟着路华一起坐上来的苏遇，侧头对路华问。 “奥，我看他坐在那里，露出一副无论如何都想坐到你车上的表情，你知道我这人一直都以善良著称，就叫着他一起过来了，就这么简单。”路华侧身吃力地系着安全带。 “胖子，你看那边那个穿着灰色运动衫的年轻人。”何宸勾着头，右手食指指着窗外的男人说道。 胖子伸头往外看，不解地问：“恩，看到了，怎么了，长得还挺壮的。” “他蹲在那儿，盯着公安局旁边的建设银行已经半个小时了。” 后座上的苏遇瞬间明白了，没忍住，咧着嘴笑，何宸从后视镜瞅了他一眼，苏遇戴了新买的Balenciaga黑色棒球帽遮住了眼睛，不过何宸还是看到了他嘴角弯起，嘴唇薄薄地贴在一起，隐隐泛着光泽。 “哟呵，是挺厉害的，我蹲10分钟腿就麻了。”路华笑着说。 何宸摇头无奈，耐着性子跟一旁的傻子解释：“他那么渴望建行里的钱，你是不是也领着他进去，鸣枪命令柜员把钱交给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这可不一样，你这人太不知道感恩，苏遇能和他一样么？你今早还吃人家好几颗糖呢。” 何宸早上确实是太饿，糖这种东西关键时刻还真能救命，讪讪说道：“合着我现在要是把苏遇撵下车，我肚里的几块糖就立马跟着你路大队长叛变，大闹我脆弱的胃？” “何宸，你不要乱想，我不会耽误你们办案，我就是单纯想跟着你。” 苏遇一直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很不把路华当外人。 何宸说道：“没有乱想，我就是——” “苏遇，别听他的，他这是不单纯地想吊着你。”路华把话接了过来。 路华很满意地笑着，自从知道了何宸订婚取消，苏遇又是对何宸余情未了，路华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促使他心甘情愿地当起了职业红娘，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何宸说的那句“苏遇他爸叫苏昌鹤”，路华心里小算盘哗哗哗拨动，这俩要是成了，苏遇少说也得送我一辆车，必须50万奔驰起步。 路华心里美滋滋的，嘴上也不自觉地开起了车：“苏遇现在是你新的债主了，何宸你别老是一副欠钱都是爷的表情，以后对苏遇绝对不要客气，该亲嘴的时候壁咚就上，坚决抵制只牵牵手就敷衍了事。” 开着车的何宸想把路华一脚踹下车，正预计要使多大的力气，最后放弃，低声教育路华：“胖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么？” 苏遇语气严肃地接话：“我觉得如果谈恋爱的时候还讲自尊心，那原因只有一个，你最爱的是你自己。所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不要脸，太要脸的话，说明……说明喜欢的还不够深。” ……前排瞬间气温降到了零下，路华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双手抱胸取暖，然后尽量表现的自己跟这一代年轻人没有任何代沟，压着颤抖的音说道：“苏遇啊，老巧了，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呵呵呵呵……” “你昨天还说人活着得要脸！”何宸揶揄。 “我们00后的事跟你说不清，你说是吧苏遇。”路华积极争取战友信任。 “路队长，有一点我还是跟您不一样——” 哦？路华侧过头，为了50万的奔驰，尽量听的更清晰。 何宸假装心无旁骛地开车，却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接吻的话还是得提前给我说声，壁咚更要给我打预防针，我怕自己原地心脏爆炸、开心到死掉，那就，那就真的太不值了！”苏遇满脸通红地说着情话，眼直勾勾地盯着专心开车的何宸的侧脸，一想到万一有一天，自己被何宸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唇贴着唇互相交换着气息，苏遇脸发烫地快要烧起来。 何宸：“……” 路华脸有点僵，用手使劲儿搓了搓，还斜眼瞥向一旁的何宸，像是想做好事却无意间事态突变不受自己控制的小孩，偷偷观察大人的表情。 碰上红灯，何宸一个猝然急刹，路华因为惯性太大，安全带猛勒前胸，差点把中午吃的老坛酸菜直接交代在车上，他使劲拍着胸脯咽了两下。 何宸特鄙视地看了路华一眼，然后前排的车窗跟着直冲云霄的泡面一起安全降落在底部。 绿灯亮起，何宸踩下油门，随着拥挤的车流缓缓进入市中心繁华街道。 “你脸怎么了？” 何宸没办法再让苏遇旁若无人地意淫下去，瞧见苏遇脸上有伤，很是巧妙地转换了话题。 苏遇探着身子问何宸，“要摸么？” 第14章 何宸：“……” 路华：“……” 苏遇还真的说话一点也不考虑前排两位上了35岁的心脏能不能受得了。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倒是有点性感渣男在线陪你撩骚的既视感。 可这话是从一脸人畜无害的苏遇嘴里说出，还真有点让人惊地接不住话。 路华点头感叹：“小小年纪，如此会撩。” “何宸，既然当事人都说了，你也别客气了，就当我不在，好好把玩把玩吧。”路华笑的很是得意。 “把玩你大爷！”何宸涵养全无。 路华毫不在意，继续兴奋地说道： “哟吼吼吼——” “骚宸，玩心跳么？请马上选择苏遇！” “骚宸，想要感受来自心灵的惊天动地的震颤么，请还是选择苏遇！” 何宸：“……” “？”苏遇突然醒悟，伸手摸了下脸上浅红的伤痕：“奥，你刚刚说的是脸上的伤啊，不小心被一抢劫的划破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路华扭头看了一眼。 “就昨晚我回电视台，门口突然冲出一个人，我躲闪不及，被刀片划到脸，当时正好我师父从电视台出来，他也看到了。” “你确定他是抢劫的，不是故意割伤你的？” 苏遇点点头说道：“我看后面还有几个人追他，他跑的很急，像是为了躲那群人。” 何宸看着路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了眼。 苏遇身高接近180，按理说不会被轻易划到脸，还是发生在电视台门口，那是市中心的主干道，哪个抢劫犯会在监控明显的主干道上抢劫？ 车子停在盛世集团大楼的西侧，三人下了车。 苏遇从包里拿出一顶帽子，递给何宸，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很不在意，内心其实已经万马奔腾。上车的时候，苏遇就一路找机会想把帽子给何宸，一直纠结到现在。 何宸先是犹豫了下，前阵子办案脑袋受伤，干脆利落剃了个光头，加上看人不自觉地流露出的审视的模样，偶尔会引来异样的目光，低调些没毛病，然后从容地接过帽子戴上了。 “苏遇，作为非常知晓分寸的电灯泡，虽然我不会吃醋，但你是不是找个机会送我一顶表示感谢啊，我不要同款同色的，差不多价位就行。”路华笑着。 “美的你，苏遇别理他。”何宸瞪了一眼路华。 “哟呵，你想的比我美，嘴上抗拒，心理就已经接受了苏遇，想偷偷预支支配权？” “想多了吧，我这是温馨提醒。” “提醒什么？” “你用不上，没你的号。” 路华一路嗷嗷嗷地替自己打抱不平，三人进了盛世集团的大门。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这是警察证，你们保安处在哪？”何宸把警察证往前台一撂，一脸严肃地问道。 盛世集团前台打扮精致的年轻小姑娘一听是警察，瞬间紧张了，看着递过来写着“路华”的警察证，看也没仔细看，直接领着三个人去了保安处。等缓过来神才想起来给董事长秘书打了电话。 保安处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小年轻还没察觉有人进来。 何宸捂嘴轻咳一声，沉声说道：“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找你们经理兆哥。” 刑警队虽之前查过盛世集团保安处的人事档案，但由于保安处临时外包，并没有固定的人员档案，并不好着手去查。所以何宸并不知道兆哥具体是什么职位，按照现在一个公司20个人，10个人都是经理的套路，何宸也不怕露馅。 小年轻没想到这个点会有人来，起身藏起手上的手机，脸色发白的说道：“我我我们李经理今天休假。” 叫李兆？何宸心里这么捉摸着。 “奥，没什么事儿，公安局找人也不都是找坏人，就是有人说捡到了他的钱包，联系我们公安局的说要还给他，你们有他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么？” 小年轻点点头，掏出手机正要找，保安处的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 “胖子，你俩来了也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 有个和何宸差不多年龄，穿着却十分考究的男子推门进来，给了胖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转头看向何宸，先是一愣，又语气怪怪地说：“何宸，这才几年没见，你怎么混着混着，头发都没了。”说着伸手打算摘掉何宸的棒球帽。 苏遇正欲抬手阻止，何宸身手敏捷，退后了几步，避开了那人的手。 胖子眼见两人状态不对，赶紧哈哈两声笑着问男子：“老胡，没想到几年光景你就发展这么好，也是人模狗样了啊，发财了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老胡原名胡志斌，和胖子、何宸两人也是发小，虽是同龄，胡志斌到底显得比何宸他们年轻许多，虽是长相和外形上比不上何宸，但穿着西装往那一站，竟也有成功人士身上说不出的气质，很是沉稳老练。 “还行吧，不过总算比你俩好点，要不现在我还是跟你们一样，天天熬夜加班抓犯人审犯人写报告，你说无聊不无聊？”胡志斌说着自顾自地大笑，毫不遮掩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厌恶。 胖子哈哈笑着，并不介意：“你怎么还是这么欠啊？” “没办法，从小长着张欠抽的嘴——但总比欠人性命强多了，你说是不是，胖子？”胡志斌嘴上叫着胖子，眼睛却是盯着一旁的何宸，分明就是话有所指。 何宸握紧拳头，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又缓缓地松开了，而这个细小的动作都被一旁的苏遇映在了眼底。 胖子赶紧推着胡志斌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出去聊会，这么多年不见，还真想你了。” 胖子见何宸迟迟没动，转头挤眉弄眼示意何宸跟上。 盛世集团二楼的休息区，几十张沙发座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些人，何宸四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漂亮的女服务员在经理的指示下，一分钟内上齐了四杯咖啡。 “这儿怎么样？” 胡志斌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右手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像是所有口味变得刁钻的有钱人一样，皱了下眉，嫌弃地瞥了一眼，就把咖啡放下了，之后那杯咖啡就再没有动过。 “恩，咖啡比公安局的好喝。”胖子乐呵着，继续说：“当然，美女也很多！” 盛世集团以外贸发家，因为业务需要，在公司多以会外语的女生居多，因为发展形势很好，近些年盛世集团开始慢慢涉足地产行业，这座竣工不久，装修偏soho风格的20层建筑，就是盛世集团刚刚投资的高端写字楼。 何宸端起咖啡品了一口，是比公安局的好喝，胖子说的很客观。 “何队长觉得如何？”胡志斌笑着问。 “别别叫我队长，我现在不是队长了。”何宸盯着浓郁的咖啡并不抬眼看他。 “那现在荣升局长了？”胡志斌揶揄。 “当不了，也没那个能耐，我现在是，刑警队首席思想教导主任。” 胡志斌余光打量着何宸脸上的表情，笑了下，“这不是屈才吗，要我说干脆把这身衣服脱了跟我干得了，职位随你挑。” “好啊，董事长就不错。”何宸板着脸，很不客气。 胖子忍不住笑了下，大有看戏的意味。 “我说何宸，你怎么还记仇呢，还是当年那件事？有必要从见到我就没好脸色？”胡志斌挑破。 “胡志斌你这人挺没意思，是个刺猬见了朋友都知道收起刺！”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用“那件事”来代替以往的种种，坐在何宸身侧的苏遇明白他们之前有深似海的过节，但苏遇不傻，知道作为外人的处事法则，只是默默地记下了他们口中的那件事。 “实习期过了么？”胡志斌偏头突然问苏遇。 苏遇放下咖啡，彬彬有礼的点头：“恩，还有一个月。” “记者不适合你，不如做我的私人助理吧！”胡志斌眼神诚恳，还特意强调了“私人”两个字。 苏遇还没张口，胖子就突然插话争辩：“你可别开玩笑了，苏遇要做私人助理也不是给你做！” 何宸用眼神警告胖子，然后意味深长地打量胡志斌。 胡志斌看身边的两个老刑警用审视犯人的眼神打量自己，他笑着摆手主动解释：“你们可别误会，他之前跟着张震宁一起采访过我，最近刚发的那篇儿童乞丐的新闻想法很独到，我就是觉得他聪明，想着能挖个人过来也不亏，你们放心，完全是正当工作邀请，没有私人感情。” 新闻？何宸不可思议，作为盛世集团董事长，工作轻松到还有心思关心一个实习记者的报道？还能准确地记得报道的内容以及评价？未免有些太过于关心了吧！ “赶紧打消你的歪心思，让它继续在资本主义的土壤里腐烂，直至消失，苏遇可是非何宸不嫁！” “唯金钱至上”的胖子，坚决抵制一切可能危及到自己喜提50万奔驰的言行。 苏遇涨红着脸斜觑何宸，努力想看清楚何宸脸上的表情。 “胖子，就你这造谣的本事，我严重怀疑两年前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要我有那本事，当年红的就不是你了！”胖子一拍桌子，挺横。 胡志斌看着面前的俩人，像是更加肯定了心中某个猜测一般笑了起来，摆手打断了两个人：“你看，我就开个玩笑，我怎么能和何宸争呢，再说，即使是争，我哪次争过他了？” 胡志斌好胜心强，这是何宸从小对他的印象，当年他们三人玩斗地主，只要胡志斌拿了地主，何宸胖子两人准输，后来何宸察觉，他为了赢，竟然偷偷藏了几张牌，当时何宸没好意思说破，本身打牌就是娱乐消遣，犯不着耍心机，不过就是再也不跟他玩牌罢了。 但是何宸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还擅长挖苦讽刺人，还不是干脆利索直接嘲讽你，而是拿着针，一针一针地折磨你为乐，何宸只觉得口中的咖啡越发变得苦涩，难道自己竟真是享受不了好东西，天生就是喝公安局速溶咖啡的命？ 胡志斌口中的“争”，胖子当然清楚指的还是小师妹那件事，这已经是胡志斌今天第三次提那件事了，素有有好脾气著称的胖子也听不下去，当即翻脸：“老胡，你这就没意思了，真相当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打也打过了，何必老是揪着不放呢！” 打？打谁？三人的话中隐藏的信息量太大，苏遇一时听的一头雾水，却还是很认真地记着跟何宸有关的所有话语。 胡志斌一愣，赶紧道歉：“怪我，自觉性太差，说着说着就老想往那件事上想，行了，我不说了——你们今天是来找谁？” “吃完饭没事溜达。”何宸面不改色，在没有抓到嫌疑人之前，保密是职责。 胡志斌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宸，下意识右手食指在西裤上来回轻轻摩擦，像是在揣测什么事情。 何宸端着咖啡主动在空中敬了一下，还带着不可名状的笑意。 下一秒，胡志斌收起交叠的双腿，头探向前，声色俱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如果有人在我公司犯事，我保证第一个把他揪出来亲自送到公安局。” 何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走神，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一起查案的场景。 胡志斌可以用“血性”形容了，不过这是对犯罪分子而言。 当他们还是警局的新人“菜鸟”时，胡志斌在生死攸关时刻，不顾上级命令，赤手空拳与持枪的歹徒来了个殊死搏斗，后来赶过来支援的同事都忍不住感叹，就是前线杀敌的军人，都没有胡志斌那样凶狠。 胖子赞赏地说着：“你还是老样子，嫉恶如仇。何宸你还记得么，当年我们抓了个**幼女犯，老胡他当着媒体面上去就要打，我们几个人被他抓破了胳膊才拦下来，这股是恶如仇的气势还真跟你有点像——” “谁跟他像！” “谁跟他像！” …… 一场暗流涌动在胖子的玩笑中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短兵相接。 休息区本来就很安静，异口同声的两人瞬间吸引了一旁刚刚还在刷手机的年轻人的窃窃私语。 第15章 三人驾车离开了盛世集团，何宸安排人监控盛世集团以及李兆的行踪，苏遇被何宸放到了一处小巷，准备解决了晚饭就回家。 苏遇吃完饭，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临街的餐馆饭香味已经被乒乒乓乓收拾碗筷的声音取代。 苏遇隐约间察觉，身后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他进饭馆之前就一直在他附近徘徊，他蹲下系鞋带，低头从缝隙中看去，三个壮汉很不自然地也停下抽烟。 这条小巷偏离主干道，曲折还特别容易被围堵，但是眼见几个人踩灭了烟，苏遇来不及细想，起身拔腿就跑，还不忘大声呼救——尽管机会渺茫。 刚跑了两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喂，前面的三个，加我们俩成么？” 低沉的声线混在夜色里添了几分蛊惑，连带着擦擦擦的几声，那是老式打火机的声音。 漆黑的夜里，餐厅昏黄的几术灯只打在了侧身，看不清站着的两个人的面庞，只是一胖一瘦的两个人，身高都在180以上，身材都算得上是健硕，与对面的三个人不相上下。 三个人壮汉不约而同的转身，身穿灰色运动衫的男子厉声呵道：“兄弟，你们哪条道的？” 体型较胖的男子一听乐了，转头对身侧的男子说道：“你不行啊，我还以为你从两年前就可以刷脸闯荡黑白两道了。” “最近是有些低调了，不然公安局附近，还轮得到他们这么猖狂？” “那可真得教训教训他们。” “那还等什么，上吧！” “好！”回答的不是胖子，而是已经回身靠前，作势就要向前冲的苏遇。 “苏遇，你还没见过警察怎么教育坏人吧？你今儿站着别动，这种耍帅的机会交给我们就行。你就负责给我们选好角度拍几张帅照就行！”路华上前制止。 苏遇看了眼何宸，何宸摆了手，苏遇不甘心，却还是悻悻往后退。 “我一，你二。”何宸说。 “凭什么我二你一？” “凭你刚才吃了两根火腿肠！” 路华心里很后悔晚饭抢了何宸泡面里的火腿肠，人却已经是跃跃欲试、瞬间就能爆发的预备姿态。 对面的三人也不是吓大的，掏家伙上前就对着何宸、路华两人猛砍。 何宸见对方拿的有刀，没敢赤手空拳硬上，抽出警棍，侧身躲过尖刀，右手抓着对方手腕，左手抡着警棍哐地一下朝他膝盖砸去，对方吃痛，应声跪倒在地，何宸手快，将对方反手扭在后面迅速扣上手铐。随手又给了对方后颈一拳，那人像摊面一般老老实实趴地上一动不动。 路华一个人应对两人确实有些吃力，何宸处理了一个人，飞身一脚踹在正和路华纠缠的那人腰上，青年猝不及防，踉跄着跑了两步才稳住。 路华见就剩一个人了，愤然起身，凭借身材优势像相扑选手一般，头猛撞着对方胸口将对方扑倒，路华一屁股坐在对方身上，200多斤的重量关键时刻还挺管用。 路华稍微看清了那人的脸，疑惑喊道：“何宸，他怎么跟下午蹲建行对面的人有点像？” “恭喜你，你脸盲症缓解了些！” 路华嗷地一声，一边打着一边教训那人：“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让你蹲30分钟，让你抢银行，打死你个偷奔驰的，这是轮胎钱，这是油钱……” 被压的那人被路华打的懵逼，听的更是一头雾水。 何宸甩着警棍过去，对方想用刀逼停，唰地——刀被警棍打飞出去，落在墙角。何宸乘胜追击，一拳击倒对方，准备拷上，谁知那人从背后拿出一针管，划着何宸的胳膊就是一道血印，何宸并不在意，三两下就把人给制服了。 谁知又窜出来个偷袭的，何宸心想不妙，但身体反应速度很快，飞身跃起，胳膊死夹住那人脖子，青筋暴起，那人一时喘不过气，双手怕打着何宸的胳膊，努力攒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哀声地求饶：“哥哥……哥……” 那人见何宸并无任何松手的迹象，赶紧改口：“宸哥……宸哥……是我……” 何宸一听有些耳熟，先是稍微松了点劲儿，很警惕地防备着对方偷袭。 那人终于重新呼吸上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有任何动作，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血气，此时正迎着昏黄的灯光。 “小六？”何宸吃惊。 一时间，路华和苏遇都看向了这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耳戴6个耳环的青年。 嘹亮的警笛撕破夜空，随后几辆车在小巷的尽头戛然一停，王昊带着几个人跑过来。 “这三个人你们先带回警局。” “是。” 三个嫌疑犯被压上车，警车卷着喧哗和红色一闪一闪的光束消失在巷子深处。 小巷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与祥和，好像拍电视剧突然收工休息去了，不知哪家的餐馆里突然飘出的一股饭香，是米饭刚蒸好的香气没错了。 “咕噜”一声，几个人先是一愣，顿时全笑了。 “苏遇，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何宸笑着对苏遇说道，眼底掠过一丝调戏的意味。 “恩。”苏遇望着何宸。 “机会来了。”何宸又是轻轻一笑，嘴角勾起很是好看。 何宸单手揽着小六的肩走在前面，苏遇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跟在后面。 11月初的晚上已是微凉，一进屋，满屋的牛羊肉的香味混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扑来而来。 何宸他们经常来，轻车熟路地挑着店里最好吃的蹭蹭几下落笔就下完了单。 “宸哥，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名叫小六的年轻人自来熟地招呼着何宸他们三个，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餐厅的白炽灯下晃地对面的路华和苏遇眼睛疼。 他们有些不懂小六的装扮风格，按理说，你要是单纯炫富，为何耳朵上会挂6个耳环，剃着板寸的头两侧，也是很时尚地各自留了两道白，这种炫富和非主流的混搭引得苏遇和路华两人忍不住又多瞅了两眼。 何宸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淡淡地问道：“你这几年去哪了？” “宸哥，我能去哪啊！自从祁三爷被条子抄了，”小六刚说了两句，突然察觉不对，赶紧呵呵改口：“你看我这说顺口了，你们适应一下啊。” 何宸笑着示意他继续，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撬了瓶啤酒，金属瓶盖叮当一声掉在桌子上。 “就7年前祁三爷被判入狱，我逃了出来，跟一个朋友合伙在红阳路开了一家修车铺，一直不温不火，本想着发财了就早点来找宸哥你，也就一直到了现在。”小六说着喝了口茶，嫌味道太淡，拧了下眉毛。 祁三爷7年前在林北市一直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也是公安局一直难以攻克的头号犯罪分子，尽管公安局已经掌握了他涉嫌赌博和杀人的证据，但他一直行踪不定，不是很重要的事，他不会轻易露面，平常都是安排手下出面解决。 后来，何宸被认命做卧底，祁三爷被捕入狱之后，何宸在祁三爷手下做卧底的事不公而破，随后被授予一等功，升职刑警队副队长。 “那你和何宸七年前在祁三爷那儿就认识了？”路华问。 “这不必须的么？要不宸哥这种人物，我估计一辈子都难认识一个。我给你们讲啊，宸哥当年在祁三爷那也是混的风声水起，就他还没去的那几年，祁三爷手下一直是冯中磊和谢毅两位大哥管事，冯哥管西区，谢哥管东区，几年来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但是自从宸哥来了，神了，两分天下的局面瞬间打破，他到的没几个月，祁三爷就亲自发话，让谢哥管的东区让出一部分地盘给宸哥，当时我还是谢哥的小六，这种事哪能忍，抄起家伙，叫上一帮哥们就去堵他。” “堵上了么？”路华想听何宸该打的经过，着急地追问。 “算堵上了，”小六笑笑，“也算没堵上。” “快说说。”苏遇更是好奇。 “你们想，我当时才19岁，做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凭一腔热血，当时抄起家伙带着一帮兄弟就杀到了何宸经常去的羊蝎子馆，但是到了才想起我还不知道何宸长什么样儿呢，于是我见人逮着就问，何宸是不是在这？结果那人也不答话，拉着我们一帮人就说你们大老远从东区来一趟不容易，打架的事情先缓一缓，说要请我们吃饭。” “然后呢？” “我一想，打架也得先吃饱，难得有人请吃饭，就莫名其妙被请了一顿饭。” “然后呢？” “第二天去了还是跟第一天一样，结果一连吃了一个星期也没见着人，最后你们猜怎么着？”小六讲故事还挺有一套，偶尔跟听众互动，真是吊足了听众胃口。 “请你吃饭的就是何宸！”苏遇双眼放光抢答。 “你猜对了，我当时心想这还打不打了，打的话人都请我吃几顿饭了，挺不地道，不打的话没法跟一众兄弟解释，丢份儿。结果还是宸哥老道，故意卖我台阶——抛硬币，国徽朝上他赢，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我见他得喊一声宸哥，要是他输了，他就主动退回所有地盘，也跟着谢毅混——最后你们也知道了，宸哥还是宸哥！” 小六说的挺玄乎，何宸倒是记不起那么多细节，本身那几年做卧底需要算计和顾忌的事情太多，这种事能记起来完全是因为这事跟谢毅有关。 何宸大致回想了下，跟小六说的差不多，不过他也不像小六说的那么神。 小六带着一帮人来找他的前两天，有线人转交给自己个硬币，说是遇到找茬的人别硬来，不如试试这枚硬币。 何宸心想着还挺邪乎，我这26年的璀璨生命就这么随意被一枚硬币给妥妥安排了？谢毅这傻逼是让我不要相信大脑，不要相信科学，更不要相信自己浑身精壮的肌肉，然后放宽心把命运交给这枚小小的硬币？还tm是枚一角的，谢大哥，你好歹尊重一下我何宸光辉闪耀的身份，弄个一元的不行么？ 何宸甚至怀疑，是不是谢毅坏人做顺手了，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想用这种低劣手段残害同僚于无形？ 最后，何宸一看正反都是国徽的硬币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一切疑云消散，刚刚翻出的手机通话界面赶紧退了回去。 小六继续说道：“自打那以后，东区的谢毅就是我大哥，中区的何宸也是我大哥。” 路华问：“那你知道他现在是警察，还来找他？” “当时祁三爷入狱，谢哥下落不明，当时有人给我两万块钱让我去其他市找个养活自己的活干干，当时除了谢哥，能给我钱的不就是宸哥么。不过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宸哥我很吃惊，但后来也就释然了，我这人就是混饭吃，跟谁都一样，没什么好坏，再说宸哥对我确实不错。”小六咧嘴一笑。 路华脑子里一个劲儿在想，何宸一个穷光蛋七年前哪来的2万，看来卧底做的很滋润啊！七年前随随便便就是2万，心下又琢磨起以后怎么攒着何宸请客吃饭。 何宸左手撑起放在桌上，手中夹着烟，就那么随意地让它燃着，与嘈杂的饭馆格格不入，很是恬淡宁静，样子像是在回忆从前的过往。 苏遇见何宸右胳膊小臂靠手腕处上有一条浅浅的疤痕，转身从后面的背包里掏出一张创可贴，撕开了上面一层，歪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贴上，样子有点像修复故宫藏品的文物修复师。 苏遇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何宸的皮肤，脸上瞬间通红，像被火烤一般，但手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弹开。 何宸像是还在出神没反应过来，又像已经适应了苏遇的出其不意，有点心安理得地被他这么照顾着，只是静静地看着。 “宸哥，这是您相好？” 第16章 路华一口茶全喷在小六的脸上，这一惊，其中的惊喜较多，基本没有惊吓，他没想到，小六还挺有眼力劲儿，赶紧道歉。 苏遇唰唰几张纸巾抽出递了过去，眼底露着几分羞涩。 路华连连称赞：“你看人挺准的啊。” “是吧，我就知道我没看错。”小六被赞，嘿嘿笑着。 “不过这个‘相好’得加个将来时才更准确，你宸哥呢，一直活在想接受苏遇，又碍于面子，痛苦挣扎的边缘，你瞅瞅他黑眼圈，这都是晚上他纠结地睡不着的证明！” 小六适时扭头看了眼何宸幽深的黑眼圈，很确定无疑路华所说，但又犹豫问：“宸哥不像这样的人啊，看着挺……” “挺骚的对吧？是啊，他是挺骚的，骚话漫天飞，污车任意开，其实你不知道，这都是装给外人看的，他就是典型的有色无胆，要不到现在还是个……啊！你干嘛！” 何宸听不下去，从桌底下使劲儿踢了路华一脚，及时打断：“胖子，你明天去趟医院吧。” “干嘛？” “你病了。” “什么病？颈部以上瘫痪。” “这是什么病？严重么？” “就是脑残，没得治。” …… 路华不理他，还没说过瘾，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如果成立虚假撩骚大队，他绝对大队长，还是连任那种。” “为啥？” “后继无人呗。” “宸哥是挺厉害，一看就是当队长的命！”小六说完嘿嘿一笑。 苏遇一时没吃透这句话是奉承还是揶揄，想从何宸的表情中辨别，可何宸除了路华激怒他的时候有反应，大多数他都是一副无所谓，你们随便的表情。 路华瞅见何宸没反应，继续加足火力：“他身边就是缺少小六你这样能提点他的人，你知道，人总是当局者迷，特别是在感情方面。” 小六地位突然被拔高，瞬间如肩负重任的勇士一般，安慰何宸：“宸哥，你可千万别憋着，您那点小爱好，当时我们几个都知道，您就继续勇敢地解放自我吧。” 解放自我？何宸不解。 “你可能忘了，有一年年终，祁三爷请你们几个大哥来我们东区的水云间，当时我也在外边候着，中间叫了几个姑娘进去，后来听说您没挑，谢哥的地盘，肯定不能怠慢，谢哥当时就吩咐我挑几个鲜货给您送进去，还别说，宸哥还真挺满意，认准了一个揽着就去楼上的套房了。” 苏遇面色难看，跟吃了一盘苦瓜一般，口中苦涩难受，心下期盼着何宸能解释一二。 路华第一次听何宸的感情八卦，哈哈哈地捂着肚子直笑，差点把桌上的茶杯撞翻，苏遇把茶杯往里挪了挪。 “小六，谢毅有没有时常感觉力不从心？” 何宸眉头紧皱，真是苦了谢毅，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装二逼和自己手下的群人相处的。 “没有啊。”小六被问的莫名其妙，挠着头。 何宸解释：“小六，你记错了，我是揽着一个上楼了，但我是给你们谢哥送过去了。” “不可能，谢哥从不近男色，他说他家里有个腿长腰细屁股翘能生个足球队的美人。”小六大手一挥，神色坚定，像是誓死维护谢毅名誉的战士。 何宸惊掉了下巴，他的担忧纯属多虑了，看来谢毅这个臭流氓和他这群二逼相处的十分友好和谐。 路华一直信奉的就是民以食为天，疑声问道：“何宸，谢毅家的美人辽阔平坦的胸部能养活11个人么？” 何宸笑得咳了几声，慢慢说道：“肯定不能，谢毅应该会帮着美人减轻压力，偶尔喂几次，毕竟奶粉钱太贵，谢毅买不起。” 两人说完，默契一笑。 苏遇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有些羡慕被谢毅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美男子，看了眼何宸，也跟着笑了。 何宸没打算继续被揭老底，生怕小六再讲出什么八卦，巧妙地转移话题：“你今天去那儿干嘛？” 路华给何宸递了个“你看心虚了吧”的眼神，转眼却又安抚苏遇，小六说的肯定是误会，绝对是误会。 “其实说来真挺巧的，我老早就想找你，在警察局附近转悠了几天，可是怕你碍于警察身份不想搭理我。我就想找一个契机，就苏遇，你相好，在电视台门外被刺的时候正好被我看到，我寻思这伙人估计还没得手，保准还得下手，我就开车悄悄跟着，就刚刚，我也从附近的餐厅出来，正赶上你们已经把他们制服了想过去打个招呼，结果被你认作是坏人一起给制服了。” “你前几天怎么看出来苏遇是何宸相好的？”路华顺利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就苏遇那灼热的小眼神，压根就没从宸哥身上挪开过，傻子都看出来了。” “对啊，傻子都看出来了。”路华笑着重复着。 何宸无奈，问道：“你确定你是看见从餐馆出来正好我们制服了他们，还是我们制服了他们你正好出来？” “宸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挺有孝心，以后别您啊您的，听着我跟大你几十岁似的。” “宸哥，您可不能这么说，岁数上是岁数上的，辈分上可不能乱了。” 路华接话：“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讲仁义道德，尊师重道，你宸哥这辈子有你值了！” 苏遇讶异地转身望着路华，路华秒懂：“当然，没有苏遇这辈子就啥都不算。” 苏遇知趣，赶紧给路华敬了一杯茶，两人都是眉开眼笑。 看着天天上演宫廷剧的两位喜剧演员，何宸已经练就了最高等级的麻木，眼不见为上。 “何队，路队，您看还需要加什么菜？师傅赶着下班，我让他们给做好再走。”餐厅老板有些抱歉地问道。 几个人聊得兴奋，一时竟忘了时间。 “哦，不用了，结账。”何宸说着起身准备去结账。 小六蹭地跟着起身，结果被何宸一手摁回了座椅，何宸又用眼神制止转身拿手机的苏遇：“哎，别动，我知道你们各个比我有钱，但是，那是你们的，谁都别在我面前摆谱啊。” 小六点头笑着应下了。 苏遇有些好奇何宸如何结账，何宸在警局是出了名的钱包忘放钱的主，这事路华都跟苏遇私下吐槽过无数遍了。 他悄悄跟了过去，就见何宸修长的手指握着圆珠笔，在庆元烧烤的菜单下面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市刑警队队长路华”8个大字，然后咧着嘴笑着对饭馆收银的小姑娘说：“还是老规矩。” 一时间，苏遇仿佛看见的不是“市刑警队队长路华”这8个大字，听到的也不是“还是老规矩”5个字符，而是路华和何宸浓缩了35年的恩怨情仇，苏遇也猛然意识到有种危机感——不管以后自己多么努力，都无法插入这两个人情比金坚的友情。 苏遇转身看着那头还不知自己被何宸卖了多少次的路华，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当即做了个决定，作为何宸爱情的守护者，他深知自己要为这份友情的持续贡献一份力量，于是—— 在何宸转身回座位的时候，苏遇把赊账的菜单要了回去，然后扫了饭店的微信二维码痛快地转了863块钱——苏遇觉得很值。 第17章 吃完饭已经晚上十点。 “宸哥，先送谁？”小六转头问副驾驶上的何宸。 “苏遇住哪？”何宸问。 “林……”刚说了一个字，苏遇猛然察觉不对，赶紧改口说道：“美景苑，双河大道上。” 小六的修车厂经过那儿，有些吃惊，声调高了几度：“那块可是林北市有名的富人区啊。” 这话不像是对苏遇说的，像是感叹苏遇条件可以啊，宸哥赶紧收了吧。 “挺巧，都在一个方向，你就直接往东开吧。” “行嘞。” “小朋友，遇事不叫警察你喊救命管用么？”何宸今天见到老朋友，刚刚又稍微喝了点酒，竟主动找话题。 后座的路华一直给苏遇使眼色，生怕苏遇错过难得的聊天机会。 “我喊了，在心里喊了好多遍何宸。” 前排开车的小六一顿饭还没来得及了解苏遇的套路，稍微一震，斜觑副驾驶座上的何宸，心想着宸哥吃不消这种豪爽派的，喜欢水云间那种软绵绵的？ 何宸顿时酒意全无，得，一开口就给自己挖坑，随即闭目养神，不再接话，也拒绝任何猜测。 苏遇继续说：“当时太着急了。” “你还有着急的时候，我看你两年前打假的气场可不是这个样子啊！可不能辜负我对你头顶三个旋的期盼啊！” “路队，您怎么还记得两年前的事？” “当然记得，小六，苏遇当年1打4在我们公安局可是榜上有名的啊。”路华伸头向前。 “哎哟，是么，真看不出来。”小六从后视镜又看了一眼苏遇。 “这伙人很有来头，我说何宸，不如让苏遇跟你住得了。”路华挑眉示意苏遇，看我的。 “你不是也在这附近住么？我记得你还是三室一厅的。” “我跟苏遇住这不乱/伦了么？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也不能……”路华莫名其妙地咽了一口唾沫。 “路华，我给你变个魔术，瞬间让你忘了自己是个脑残。” “慢着，我又不是脑残。” “看你忘记了吧。” 车内瞬间集聚了各种名为尴尬，阴冷的气息，苏遇看着何宸阴沉的脸，不敢随便吱声。 直到何宸下车，路华才好意思张口说话。 “苏遇，知道何宸的住林河小区几栋几单元么？” “知道。” “我早看出来了，你还挺适合做侦探，消息灵通，人也机灵，放心，我跟你是一伙的，以后你不要忘了，在你十二万里艰难的取精之路上，有我路华浓重的一笔，拜拜，咱明天见。”路华笑着下了车。 “取精之路”？苏遇被这四个字羞红了脸，幸好是晚上，红的厉害也看不清。 “六哥？”路华下了车后，苏遇主动找小六搭话。 “你叫我小六就行了，别那么客气。” “何宸当年点的男孩长什么样儿？”苏遇心中有疙瘩，不解开难受。 “嗨，你别往心里去，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这不男人有点经验总比什么不懂的强，对吧？” 苏遇没接话，小六一看苏遇就特单纯，赶紧安慰： “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大概也是个学生样儿，看着干干净净，不过肯定没你好看。” 苏遇身子往后靠，无声地叹了口气。 “六哥，你认识胡志斌么？应该也是何宸的发小。” “说实话，我跟宸哥也就是七年前有点交集，之前之后都是空白，你问我还不如直接问路哥，他跟宸哥可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肯定都知道。”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前面直接停就行，谢谢六哥，还有今天的也谢谢了。” 小六知道他说的是跟踪的事，有点不好意思：“谢什么，也没帮上忙。” 苏遇下了车，目送着小六的车，然后转身招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说道： “师傅，林河小区。” * 早上八点钟，何宸悠闲地开着他那辆失宠半年的黑色丰田，因为尘封在地下停车库太久，车面落了一层灰，像是从二手车市场刚刚淘回来的两万块的废旧车，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何宸从不觉得开着自己花钱买的车有什么丢人的，本来车就是代步的，被人骑，被人享用的，他很不能理解，有些人买个车跟儿子一样供着，刮风怕吹着，下雨怕淋着，隔三差五去做个美容，甚至比自己亲儿子还亲，何必呢？ 何宸刷卡出门开了两米，不经意一个转头，看见了在小区门口排队买包子的苏遇。 苏遇本就长的出挑，白皙的皮肤再加上一双修长细腿，在一群人中确实能很快锁定他。 何宸心下有些奇怪，往前又开了5米停住了，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后面急着上班的一群人，见前面的车不动了，滴滴滴的喇叭音错乱不齐地响起，惹得人分分钟想过去干架。 何宸斜眼瞥见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黑色棒球帽，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般，叹了口气，按下车窗，嘀嘀两声喇叭算是招呼着远处的苏遇。 苏遇正带着耳机听音乐，对来自何宸的喇叭音没有特殊的识别装置，何宸的第一次主动相邀被隔离在金属耳机之外。 嘀嘀—— 又是几声刺耳的鸣笛，“走不走啊？”后面的奔驰车主伸头叫嚣着。 何宸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朝市公安局开去，这可不能怪我。 * 市公安局门前，何宸车刚熄火下车，苏遇像个闻到肉味的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扑到何宸车前，手里举着包子：“何宸，你的包子，萝卜馅的。” 何宸接过包子，包子有些烫手，脸也被传染跟着有些发烫，不知为何，脸比城墙还厚的何宸，莫名其妙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有些心虚，主动找话题： “你昨晚没回家？” “恩……住……朋友家了。”苏遇不由地结巴。 “你朋友跟我一个小区？” “算……是吧……” 何宸没再问，害怕问出更惊人的消息，比如，站在自己楼下看了一晚上。 “谢谢你昨晚救了我，如果可以……”苏遇害羞低头，“我想好好报答你。” 何宸深知苏遇的套路，所以从不轻易开玩笑，老司机难得拿出了新手一般的谨慎态度，认真地说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就行。” “真的？” “恩。” “那同床共枕呢？”苏遇眼睛一眨一眨着盯着何宸的眼珠，特真诚，随后红着脸补充：“不是你想的躺在一张床上眯一觉，是那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闪转腾挪的那种睡觉。” 何宸35年老司机，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面，将上床这么隐私的事形容地这么露骨，用词听起来像是某种武林秘籍，反复琢磨后又觉得还挺……贴切。 何宸单手扶额：“你就不怕我同床异梦？” “我对我的身体很有自信。” “……” 何宸刚刚离开温暖的大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早要站在警局门前，和一个小鬼谈论睡觉的故事，还是带着浅黄色的故事，他暗暗庆幸，自己没穿制服是正确的决定。 何宸移开能烫死人的目光，思忖了下，沉声说道：“苏遇，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谈恋爱不是这样谈的——” “你承认我们是在谈恋爱了！？”苏遇激动地打断何宸的话。 “？？！！” 何宸捂头，他活了35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这么差过，社会风气败坏，做个单纯的没有心机的人好难。 多少年后，何宸都在思考这件事，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表达的不清楚，但上小学那会儿，自己的作文《我的团长爷爷》因为极其明确、清晰的用词，被当做范文在全班面前念过。 何宸耐着性子，重新组织好语言，慢慢地一字一句说道：“苏遇，其实我是个很简单的人，你先别展开联想，你认真听我话，试着只理解字面意思，可以么？” “恩。”苏遇也很认真。 “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说话没有潜台词，你不要想太多，行么？行了就点点头。” 苏遇像个被训练的小狗一般点了点头。 “乖～”何宸竟然被轻易蛊惑，顺嘴就是一句，看来他确实是头脑不清醒，该回去睡一觉了。 这下苏遇像是喂了肉的小狗一样，更乖了。 何宸捂嘴轻咳，正经地说道：“苏遇，一般谈恋爱大家不会一上来就说上床，你不觉得这样未免太轻浮了么？” “我以为你会喜欢。” 何宸不解，在苏遇面前，他可是正经到自己都会感动哭的地步，无奈地说道：“我看着是那种吊儿郎当不正经的人么？” 苏遇轻轻摇头。 “一般恋爱都是先从告白开始，双方同意，开始接触，了解彼此，之后才是拥抱接吻……上床……”何宸嗓子突然发干，像是过于在乎某个词造成的，老司机也会有突然抛锚的一天。 “我明白了，原来你喜欢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那我慢慢来。” “……” 温水煮青蛙？何宸结舌，耐着性子说道：“不是，刚可能表达有误，我再重新说一次……” …… “哟，这谁啊！”市局门口，一男子一脚蹬地撑着山地自行车，扯着嗓子大喊。 何宸抬头，拎着包子迈步上前，咧嘴笑着说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一万年才下山一次普度众生的佛祖。” 何宸从字字需谨慎斟酌的语言环境中解放，恢复了平日的伶牙俐齿，随着心意说话就是爽快。 “来来来，赶紧摘了帽子让我摸两下去去晦气。”男子伸手就要摘何宸头顶的帽子。 “摸一次一万！”何宸打掉伸过来的咸猪手。 “才一万啊，加个网红微信都两万，你这起步太低，再涨涨，咱不差钱。”男子拍拍胸前背包。 “也是，以你们交警队的奢侈程度，我给你自动升级，十万包月。”何宸笑着打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包子，味道不错。 “听说你们刑警队来了个编外人员，就是这小孩？”男子下巴一指。 何宸转身招手，苏遇快步跑上前。 “哎哟哟哟，别过来别过来，你们头上戴的是什么，快拿下来，太刺眼，快要把我伪装了几年的单身狗的气息全给闪耀出来了。”男子作势还用手挡着眼睛。 “得了吧你，就冲你这直男发型，脚瞪了辆破自行车，格子衬衫牛仔裤运动鞋，你根本不用伪装，你就是单身狗的楷模。”何宸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喷他。 “全世界都是恋爱的腐臭味，只有我，散发着单身狗的芳香。” “别乱说，不是戴上情侣帽就可以装情侣！” 两人默契地笑了笑。 “给你郑重介绍一下，这是市电视台的实习记者苏遇。苏遇，对面这个人——你就不用认识了，认识了也没用。”男子一拳打了过来，何宸连忙躲避，苏遇跟着何宸笑了起来。 “这是老江，隔壁交警大队的菜鸟队长，来苏遇，叫叔叔。” 江兵跟何宸一般大，但都是干警察，经常熬夜加班，平时有个时间都花在睡觉上了，所以看上去比实际要再大一些。 “叔叔。”苏遇无比配合，脸红到耳根。 江兵不乐意：“能把交警两个字加上么，被20多岁的帅小伙叫叔叔，听得我发颤，平白无故老了不少，来自单身狗的压迫感又多了几分，赶紧加上。” “我这在教他尊敬老人，”何宸装模作样解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教他没大没小了——那你叫他叔叔？” “别，还是让他继续保持礼貌谦虚吧。”江兵算是服了，继续说道： “我说苏遇，你这个编外人员天天来的比这个编内人员还勤快，全勤奖给你发多少？你看他平常日里，扯犊子，喝酒抽烟，乐呵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后勤单位挂闲职的。” “这个恕我不敢苟同，我再闲还是没你们交警队的闲，我是真羡慕你们这种提前养老的日子。” 胡兵瞪了他一眼。 “老江，我这话一点都不假，你说你们天天往大马路上一站，比路边的梧桐树还悠闲，缺钱花了就拦几辆车玩玩，顺道着欣赏豪车美女，前几天终于赶上了我们刑警队的案子，让你们帮忙查查嫌疑人的车辆，调查了两天最后特辛苦委屈地告诉我——套/牌/车，没办法查。” “也不是我们故意，你作案敢光明正大地开自己的车啊？我动用我们警队的大量人马，帮你从槐西镇一路查到了林北市市区，这份恩情你非但不感谢，倒是酸起我们来了？” “我不是一贯奉行论功行赏么！” “说的容易，你们这次碰上了一个狠人。他把车开到了市郊一个没监控的树林，一把火把面包车给烧了。” “他把车烧了，他怎么回来？有伴随车辆吗？” “就是这么邪门。他把车烧了之后周边的公路四个小时一共过了85辆车，按车牌号全部排查过了。”江兵收起嬉笑，问道：“案子之后有进展了么？技侦那也没信儿？” “还没——” 电话音中断了谈话，江兵一摆手，抱歉地说等下，然后接通电话：“喂，恩，恩，我马上来。” 江兵挂了电话，表情严肃说道：“何宸，” “？” “李兆和刀疤死了！” 何宸：“！！！” 第18章 昨晚九点钟，林北市临江大桥。 一辆黑色雅阁随着过江的车队正常前行，突然失控，撞开护栏，冲出桥面，坠入江水，随即消失在江面。 市交警队接到通知，立马封锁了大桥及来往车辆，并通知专业打捞团队连夜实施救援。 江兵和何宸他们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轿车和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 何宸上前，拉开装着尸体的蓝色袋子。 尸体被江水泡了半天已经肿胀的不成人形，但是刀疤脸上那道从太阳穴绵延到下巴的疤痕依旧很明显。 “是刀疤没错了。”另一边俯身查看的路华说道。 如果这是刀疤，那么旁边那具尸体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李兆了。 咔嚓一声。 “他怎么又跟来了？”何宸指着苏遇问路华。 “你别看我啊，他露出一副无论如何自己作为记者兼举报人过来是合情合理的表情，任谁那么眨巴着眼睛望着你，你都不忍心拒绝吧？”路华为自己辩解。 何宸的电话响起，是陈小柏打来的。 “老大，有关李兆的身份信息已经确定，发到你手机上了。保安处的人说，昨天一天李兆请假并没有去公司，具体去哪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负责盯梢李兆的人说，李兆昨天一天就没有回过家。” “你和王昊查下最近两个月他和谁联系过，去过哪里，等下——” 乔仁东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大，昨天晚上十点钟，李兆所住的华东山庄的房子起火，消防员赶到时，大火已经蔓延到整个屋子，目前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房子我刚刚进去看了，没有任何侦测价值了。” 没有侦测价值了？ 何宸并不质疑乔仁东的专业能力，只是消息来得太快，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嫌疑人连带着嫌疑人有关的线索都一并被抹掉了，手法之迅速，手段之成熟，让人不得不为之一颤。 江水还是一如既往地向东流去，好像昨夜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何宸远远盯着浑身湿漉漉的黑色雅阁车，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厉声呵道：“嫌疑车辆立即拖回警局。” “是。” * 市公安局，何宸坐在嫌疑车上已经两个小时。 从交警队调取的监控视频他已经重复看了几十遍，黑色雅阁晚上8：59分上了临江大桥，9：00左后侧车轮爆裂，车子突然失控，紧接着就撞向桥上护栏冲下了桥。 从车子失控到坠入江中仅仅只有几秒钟，但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让他们这近一个月来的艰辛都化为泡影，线索跟着车子一起坠入了江底。 但直觉告诉何宸，所有一切发生的时间点都太微妙了。 何宸又看了一遍视频。 根据江兵的分析，司机在行车中遇到轮胎突然爆裂时，需握稳方向盘，立即平稳停车，不能急刹车，应尽量控制住车辆，使车子驶入安全地带后停车。？ 但从监控视频中并没有发现嫌疑车辆采取任何措施，连紧急状态下刹车的迹象都没，可以说一点应急反应就没有，车子原速直冲下桥面，如果这样的话—— “咦？” 何宸的思路被强制打断，他扭头看着右侧副驾驶室门外，正盯着矿泉水瓶出神的苏遇。 “一般很少有人会喝这种矿泉水。”苏遇把喝了三分之一的普娜矿泉水递给何宸看。 “为什么。”平常喝农夫山泉的何宸有些不解。 “因为太贵了，这种一瓶卖18块。” 何宸摇头想笑，这是有钱人赤/裸/裸的金钱碾压么，普通人就不能喝18元一瓶的矿泉水？ 恩？ 等等—— 李兆和刀疤之前都是个混混流氓，一个整天流落街头混吃混喝的人，当了养殖厂负责人之后，赚钱了就开始喝18元的矿泉水养生？顺着这条线继续推理，那这瓶水最有可能就是别人留下的，或者说是别人买给他们的。但是车上已经做过指纹检测，除了两个嫌疑人，没有其他指纹发现。 “这瓶矿泉水最有可能是接触过李兆的人留下的，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苏遇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像是怕被专业人员质疑，声线压的很低。 “还不错。”何宸眼神示意让他关门坐进来。 苏遇被何宸眼神一勾，心跟着荡漾，害羞地说道：“我是不错，当男朋友更不错。” 何宸知道苏遇又在心猿意马，故意没接话，哼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去小六那一趟儿。” “去跟他承认我是你相好？”苏遇低头斜觑何宸。 何宸忍不住笑了，他再不拉着撒欢跑远的苏遇，他敢肯定，苏遇接下来就该问他办婚宴在哪办了，随即敲着苏遇的脑袋瓜说道：“想什么呢小朋友，刚还夸你聪明。” * 红阳路红阳汽车美容店。 “宸哥，嫂子。”小六一看见何宸，活也不干了，小跑着过去给何宸开门。 小六这一声嫂子叫的，苏遇听的心潮澎湃、飘飘欲仙，下一秒就能原地打个转。 何宸迈步下车，轻声呵斥：“小六，别瞎胡叫。” “六哥。”苏遇及时应下了那声嫂子。 何宸没在意那么多，指了指车子说道：“帮我看下这车子哪儿被动了手脚。” 小六本就做事麻利，赶忙招呼了两个兄弟，吩咐道：“这是咱大哥的车，半个小时能搞定么？” “能，必须能！”几个人四散开忙去了。 小六递了根烟给何宸，说道：“宸哥，我看这辆车时间也挺长了，要不你们结婚了我送你一辆新的吧。” “行啊，门口那辆车看着就不错。”何宸一直很厚脸皮，除了在苏遇的事儿上。 本想做好事表心意的小六这下为难了，僵着脸半笑不笑，缓缓说道：“宸哥，您别跟我开玩笑了，门口那辆辉腾如果送您了，我这修车铺都不够赔的，您再说一个，说一个我能跳起来够得着的，咱慢慢来。” 店铺门口，一辆奔驰戛然而停，从后座上下来个人，何宸几个人都朝他看了过去，小六眼尖，立马点头哈腰跑了过去，笑容无比灿烂地说道：“胡总，您今天亲自来提车啊。” “恩，顺道路过。”胡总语气不咸不淡。 何宸坐在店里没动，略微伸了下头往外看—— 正巧，被胡志斌看见，他也是意外，笑着招手喊道：“何宸？” 何宸起身往外走，眼神指了指身旁的车：“这你的车啊？” “喜欢啊？” 何宸还没张口，话又被堵上—— “放心，喜欢也不给你，自己去挣！”胡志斌故意曲解。 何宸：“……” “你真喜欢啊？”苏遇看何宸两次提到这辆车，以为何宸是真喜欢，不禁张口又问。 “怎么会。” 胡志斌表情无奈：“我刚还在想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就只好忍心割爱了，看来现在算了。” “胡总您千万不要割爱，我谢谢你的好心了。” 胡志斌余光打量着苏遇，笑着揶揄：“利用公家时间出来谈恋爱，你小子也学坏了啊。” “这都是跟你学的。” “宸哥，车检查过了，除了车胎爆裂，并没有其他问题。”修理工刚从车底下钻出来，蹭了一身灰，轻轻拍着灰向何宸解释。 胡志斌朝里瞥了一眼黑色雅阁，眼中似有种不安一闪而过，随即嬉笑道：“有时间么，请你们喝一杯？” “胡总请客必须有时间。”何宸大方应下。 纽约曼咖啡店，身材高挑化着淡妆的女服务员笑容可掬，双手交叉放在肚脐处，眼睛却偷觑着三个人，先是被何宸帅气的脸吸引，接着目光匆匆掠过稚嫩清秀的苏遇，最终眼神落在了身穿高端定制西服的男子身上。 “一杯蓝山。”胡志斌轻合菜单，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姿态优雅得体。 “最贵的就行——” 何宸也不看菜单，靠在沙发上，淡定地奉行着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原则。 “跟他一样。”苏遇没想到何宸会说这个，他只是想跟着何宸点一样的而已，话落有点不好意思。 服务员眼里先是一惊，瞬间变为喜色，笑容灿烂地下了单。 何宸转头满是赞赏的看着苏遇，小子很有眼力劲儿啊！越来越上道了。 苏遇被他看得脸红。 在对面的胡志斌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眉眼传情，不禁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听说你们刑警队正在处理临江大桥上的事故？” “真想不到，胡总日理万机，还有心关心一件小小的交通事故。” “安保处的一个经理给我打电话说，出事的是安保处的李兆和一个青年，这也算是我的员工，领导关心下属，理所应当，你总不能等着家属拉着横幅闹到大厦门口吧？” “那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警察，我能怎么看。”胡志斌一摊手。 “那我就问问你这个死者领导的意见。”何宸探身问道。 “如果李兆真的涉嫌犯罪，我绝不容忍自己的公司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何宸像是抓着狐狸尾巴的老虎一般，哼笑着说：“谁跟你说李兆涉嫌犯罪？” 胡志斌先是一惊，接着缓过来慢声细语地说：“难道你们刑警队现在闲的也开始处理交通事故了？” “是啊，你知道的，交警队给的福利一向好。” “是么！” …… 暗潮汹涌，一场无形的较量就这么僵持着，两人都各怀心思。 “这是您三位的咖啡，请慢用。”女服务员温柔甜美的声音打破了双方的沉默。 苏遇抬眼给了服务员一个谢谢，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每次见面都会闹僵。 半晌过后…… “12.10快到了。”胡志斌右手拇指慢慢摩擦着杯柄，转头看向窗外，眼底藏不住的忧伤。 何宸倾身刚要去端咖啡的手停在了半空，像是受了电击一般定住了，缓缓才把手收回，重新靠回沙发坐垫，摸了根烟叼着，火机擦擦擦几下没有打着，随手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掷，无奈地朝胡志斌那边看去，似是在借火。 胡志斌像是不愿意从刚刚沉入的世界跳出来一般，并不理会何宸。 过了好一会，何宸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却听见对面胡志斌低沉的声音：“我烟已经戒了。” “恩。”何宸了然，收回目光。 “你知道的，她说她不喜欢抽烟。”胡志斌说到她时，眼神中似乎又恢复了些闪动。 他是谁？跟之前反复提到的那件事有关么？两个人吵架时因为他么？苏遇心想。 何宸似是不想看到他一个人这么继续下去，表情淡然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胡志斌并没有理他，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顾自地说着：“她说她不喜欢冬天，你说她怎么就偏偏生在了冬天呢？” 何宸没有应声。 “遗憾的是，她最后看见的也是冬天——” 何宸霍然起身：“够了，如果你想要继续怀念，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就受不了了？”胡志斌戏谑地笑着，笑声很诡异地在大厅中震荡起伏，像是故意笑地这样浮夸。 何宸没再犹豫，几步就迈出了大厅，留下来回摆晃的玻璃门。 苏遇望着何宸离去的身影，并没有追上去，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胡志斌下一秒能跟自己说说他们口中的那个“他”，以及跟“他”有关的那件事。 苏遇太想知道了，他也太想介入何宸的过去。 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 “要我送你一程么？”胡志斌恢复平日的神态，却没想提刚才的话题。 “不必了，谢谢胡总。” “没事，正好顺路。”胡志斌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苏遇没有再推辞，跟着胡志斌上了门口的奔驰。 “喝水么？” 苏遇正准备拒绝，无意间撇到递过来的矿泉水，苏遇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不可能！ 第19章 对于胡志斌口中的“她”，也就是小师妹，何宸确实到现在还过意不去，但玻璃心却会把人困于牢笼，何宸眼下并没有受胡志斌的影响，他一向如此，并不多愁善感，精力从来就不是用来消耗在处理消极情绪上的。 何宸倚墙双手抱臂，叼着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后来站累了，干脆直接蹲了下去，脑中慢慢梳理着案件：自乞丐案开始，抓捕的几位嫌疑人已经将所有矛头指向李兆，以及李兆所在的盛世集团，就在自己赶往盛世集团调查的当天晚上，两名嫌疑犯突然撞桥坠江，房子也被烧毁，线索突然中断。 何宸隐约间察觉这件事和胡志斌有某种联系，但是两人之间残存的感情，以及有关小师妹那件事的细碎的记忆，让他极力克制着不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何宸脑中整理案子的时候抽烟特别猛，坐在大厅胖子终于看不下去，起身过去。 胖子想蹲，但又想到蹲下去极不舒服的感受，还是放弃了，只是靠墙站着。 何宸抬眼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昨天在后溪巷抓的三个流氓怎么说？” “受人指使。10号那天晚上十点，他们三个在城东的夜色酒吧玩，被一名青年男子约到酒吧后面的巷子，说托他们办点事，给了苏遇的资料，当场给了10万现金，说事成之后再给20万。” “目的呢？” “男子说不用取苏遇性命，吓唬就好，至于方法，他们自己看着办。” 何宸一听，莫名的加重语气问道：“吓唬？苏遇的命这么贵？吓唬一下就给30万？” 胖子一笑，说道：“苏遇刚出校门，还是小小实习生，不可能突然就跟人结下梁子，如果男子看上的是苏遇的家世的话，那就不是吓唬那么简单了，何况还专门雇不认识的人，根本没必要，我看，最有可能的就是苏遇举报儿童乞丐，被嫌疑人发现，买凶警告，毕竟记者也是一个很容易拉仇恨的职业。” 何宸哼笑：“胖子，你会花30万去警告一个举报人么？冒这么大的风险，花30万就是为了警告？这事恕我不能苟同！” “道理我知道，但按照目前的线索和逻辑，我也只能这么推理，你知道的，其实我也很难说服自己。”路华嘿嘿一笑。 “让人去查酒吧后街的监控，还有审清楚20万怎么结。” “恩，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几天大家辛苦点，加班早点把案子结了。” 一会儿的功夫，何宸的脚底下已经横七竖八落了好几根烟头，他嘴上叼着的那根也快到头。 路华好心提醒：“少抽点烟，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 何宸瞪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道：“胖子，我爷爷今年102了。” 路华没明白何宸的深意，顺着嘴就往下问：“怎么？你爷爷长寿的秘诀就是天天坚持抽烟？” 何宸哼笑了一下，猛抽了一口烟，然后朝着路华吹过去：“不是，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 “得，就我贱，拦着你活到102了，你请便，没烟的话吩咐小陈一声，让他成卡车的给你批发。” 路华头上冒火，说完转身就走，最后气不过，扭头对着何宸喊了一句：“抽烟容易阳痿！你这上赶着把苏遇送人。” 何宸暗自骂了一声，却还是没舍得扔掉嘴里的烟，想起身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老大。”小柏从大门口进来，见到蹲在门口的何宸大老远就喊了声。 何宸心想正好，赶紧冲他招招手。 小柏一路兴奋跑过来，何宸却没张口说话，先是递了根烟给小柏。 之后，小陈烟一扔掉，何宸就递过来一根，默契程度堪比lol下路双人组合，最后根本没有烟瘾的小陈终于憋不住，怯怯地问了句：“队长，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能扛得住。” 何宸带着些许不自然地拍着小柏的肩膀说道：“扛得住就好，快把我扶起来，老子腿抽筋站不起来了。” …… 小柏起身把何宸拉起，疑声问道：“老大，我听他们说您之前是咱刑警队的散打冠军，反应和速度都超神。” “是啊，怎么了？”何宸弯腰捶打着小腿。 “神的腿也会抽筋儿么？”小柏不解。 何宸一听忍不住笑了，低声侧耳给小柏说道：“小柏，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给其他人说。” 小柏慎重地点点头。 何宸45度仰望天空，缓缓说道：“神也有老的一天。” …… 老？老大这是承认自己老了？老了的效应就是弱了，陈小柏联想起“弱受”的事，他实在好奇其中始末，却又不敢光明正大问，先是委婉地打开了话题：“老大，喜欢男人是什么感觉？” 何宸自知小柏没有谈过恋爱，但高/潮的感觉他肯定体验过，歪头想了会，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让男人高/潮比让女人高/潮更刺激。” 小柏表面点着头装懂，脑子里却是已经将何宸的主动句变成被动句：被男人弄高潮比被女人弄高潮更刺激！脸上跟着就是发烫的红。 小柏平时不会问这么直接敏感的问题，何宸以为小柏受自己影响被谁掰弯了，带着几分长辈的责任心，赶紧出言阻止：“不过小柏，我劝你一句，这条路太难走，先谈个女朋友试试感觉，知道了么？” 小柏还没明白过来，顺着何宸的话就是一句：“知道了。” “你才来警局两年，你可能还没感受到危机，别总以为警察还是抢手货，警察有女朋友那都是很多年前骗人的鬼话了，好人卡倒是不少，我们啊，没有一见钟情的资本，又缺少日久生情的条件，认识到形势的严峻性了么？” “认识到了。”小柏犹豫着问道：“老大，您谈恋爱也很辛苦么？” 何宸一怔：“当然辛苦。” “被……爱也辛苦？”小柏越问声音越小。 何宸越说越激动：“必须的啊，承受一切不能承受之重！” “重？您也会觉得重？”小柏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令人脸红、不可描述的画面，但画面一致都是何队被压，顿时心跳狂跳，头上冒烟。 小柏虽没被掰弯，但成功被刑警队一票人污化了，不知不觉，纯真的眼眸已经变的污浊不堪。 “？”何宸越听越觉得奇怪。 小柏搓着手扭捏，像是刚过门的小媳妇：“我是说……苏遇……也会让您觉得重？” 何宸：“……” 何宸突然缓过来神，厉声质问：“小柏，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诸如体位方面的误解？” 小柏哪敢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是“弱受”的事实，谨记路队长说的这种事情不能问的警告，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大厅。 留下一脸懵逼的何宸在风中石化，他一定是误解了吧！哪个王八蛋搞的事！ * 翌日，公安局门口，路华一瘸一拐地高低摇摆着进了市局的大门。 “路队，您这怎么回事啊？” “对啊，二老大，我看您这伤的不轻，膝盖都磨破了，手也蹭破皮了。” “不行先去旁边诊所看看吧。” 路华身体受伤，心却莫名开心，特享受被人关心的感觉，却更不好意思把实情说出，转了下眼珠，笑着说道：“早上有一群小青年，朝着我扔砖头，还骂着，叫你跟何宸玩，叫你是他发小，你跟他一样是个垃圾，我心想，这也没法，是兄弟就该为他抵御风寒，两肋插刀，荣辱共进，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痛并快乐着！” 众人当下都为这个默默付出的好兄弟点赞，路华也是又享受了一波来自群众的崇拜，美的嘴角都咧到耳边了。 “路队，我看你在门口摔倒，刚去给你买了瓶云南白药。”苏遇进门见人围着路华，想也没想张口就说。 ？？！！ 一群人切了一声就散开了，留下路华在冷风中孤单一人僵直站立。 路华接过套着塑料袋的云南白药，低声教育苏遇：“苏遇，你以后做好事了不能这么邀功，知道么？” “？”苏遇不解，上前俯身请求教育。 “你的学着我，我帮你往何宸面前送一血的时候，我可是跟雷锋同志一样，特默默无闻。”路华不开玩笑。 苏遇震惊，他没想到一大早就站在警局门口接受特殊教育，害臊地说道：“没，我没送——” “小样儿，害羞还不承认了是吧。”路华嬉笑。 苏遇恳求：“您能换个词么？” 路华跟苏遇处的时间长了，了解苏遇不是一般人，仔细一想不对劲儿，问道：“苏遇？” “？” “你的话和你扭捏的态度让我很容易产生误解。” “误解？” “是你想翻身做主人了么？” “？？” 路华不顾旁边已经震惊到眼珠发愣的苏遇，继续说道：“这个其实你不用为难，毕竟作为雄性，天生骨子里的制服欲和霸占欲很难克制，这种事我比你懂。” 苏遇整张脸上的表情登时就从“？？？”变成了“！！！”。 “那我可得再调整战略，毕竟压何宸的难度系数太大，一辆奔驰的回报远远还不够！少说也得再加一栋房子。” “！！！！！！”苏遇震惊到魂飞魄散，完全无力招架。 如果他的心理活动具象化的话，那一定是惊涛骇浪电闪雷鸣，万箭齐发火树银花，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口，足足好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何宸刚从门口冲进来，那架势一拳揍飞两个200多斤的胖子都不成问题，胖子立马躲闪在苏遇身后。 何宸满眼怒火：“胖子，门口那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等你很久了！” 第20章 路华被骂神经病不是一两次了，根本不在意多一次，仰天大笑进了警局大厅。 “昨发工资了，有什么想法。” “我这个月比上个月多200。” “你说我们天天拿着别人零头的工资，还要出生入死卖命，想想就……” “每天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两位数的存款，好累。” “如果用两位数的密码保护你六位数的存款你会担忧。” “我宁愿富的提心吊胆，也不愿穷的心安理得！” ……警局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何桔咬着面包转头问苏遇：“苏遇，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花买几百，几千买副耳机。” 苏遇想也不想地回答：“可能买不起上万的。” …… 所有人震惊，大厅陷入安静，何桔叼着的面包摔落地面，啪地一声打脸——有钱人不了解穷人的思维，同样穷人也法跟上土豪的节奏，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贫富差距！ 何宸知道实情，看了眼苏遇，忍不住想笑：“你们现在还年轻，过几年你们就会突然明白，物质水平主要靠的是祖上积德。” 众人恍然大悟，点头自省。 “老大说的对，我不求有苏遇的全部，一半就行！”小柏叹气。 “一半？”路华笑的很有深意，“朋友，你的要求不是一点点高啊！” “二老大，如果我说错的话，请把我及时敲醒，不要让我一错再错。”小柏可怜兮兮。 路华装作很神秘地问众人：“同志们，苏昌鹤知道不？” “知道啊，林北市有名的机械制造大亨，”小柏很直白，“何桔昨天还在他家名下的风帆伯爵五星级酒店吃了顿饭，连着发了十条朋友圈，你们都看到了吧。” 何桔眼神化作数道锋利的箭，蹭蹭射过去，小柏一会儿就变成小柏借箭。 路华摆摆手，很不屑地说道：“下次别发那个，没撼动力，朋友圈博眼球，你要知道自己的卖点在哪，千万不能雷同。” “不能雷同？老大，我该怎么做？发二十条？”何桔求教。 “你没救了，在被拉黑屏蔽的路上越走越远。” 何桔赶紧凑上前给路华捏肩捶背。 路华神情怡然自得，款款说道：“想赢，就要靠出其不意，不经意间致胜。” 路华把发朋友圈说的跟商业谍战片一样，颇有传销大师的风范，众人被唬地一愣一愣。 “二老大，赐教啊。” “同赐教！” “好说好说，”路华换了个姿势，“以后你们就拉着苏遇拍张合影，说今天很高兴，在警局又和苏昌鹤的儿子上了一天班，原来富人的儿子也要上班，也要加班熬夜，也会上班打哈欠，偷偷睡觉。” …… “路队，您没开玩笑吧？我心脏最近跳的有些调皮。”王昊捂着胸口。 “你是说——”何桔追问。 “是的！” 王昊从椅子上跳起：“我竟然和苏昌鹤的儿子一起上过厕所！”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 何桔也想拉关系，刚没插上嘴，生硬着说道：“我见过……见过……他上完厕所一脸轻松愉悦的表情。” …… 话题是路华开的头，但路华也有点扛不住放飞自我的一群人，很艰难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尽量显得自己很渺小。 苏遇站起来就走，他不想一早上就强制被一群人讨论自己和厕所的密切关系。 “苏遇，我有件事求你，”何桔机灵，赶紧转头讨好，“看在当初我邀请你坐在我旁边的份上。” “？” 苏遇已被几个人说的天花乱坠，不知云里雾里，顿住脚步等待下文。 何桔兴冲冲从包里掏出一张小票：“这是昨天在你家吃的晚饭，现在，现在还能打折么？9折也是折扣，你知道的，我们穷人很在乎这一两百。” 苏遇：“……” 众人也跟着纷纷而上—— “苏小少爷，穷人需要关爱，你要是有什么用了一两次不喜欢的东西，可以尽情的扔给我们，我们不嫌旧，用过三四次也行。”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七嘴八舌跟上王昊的脚步： “我能不能现在和你拍个合影，最好是在厕所，这样能营造出咱俩关系很好的错觉。” “我早就看你座位光线不好，要不你移驾到我那里？你要嫌麻烦不想移的话，我给拆迁办的打个电话，这个墙可以再开10平方米。”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吃热狗都跟王思聪一样，一口一个？嘴不累么？需要我给你切成块么？” “警局的速溶咖啡你还喝的习惯么？你平常是不是都喝猫啊狗啊什么的屎咖啡？” …… 小柏很是委屈：“你们看我干嘛，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叫的。” “滚蛋吧，那叫猫屎咖啡！”剩下的人异口同声。 ……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遇想让一众人冷静，可没人听他的。 苏遇家境好，但他确实是对钱没什么概念，20块和20万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活法，要非得说差别的话，就是20万后面确实多了好几个零，看着比20更嚣张。 上初中时，一同学跟着他去ATM取钱，猛然间瞥见了苏遇银行账户上的六位数的存款，睁大眼睛感叹：“你这是存了多少年？” 苏遇也没多想，随意说了句：“难道大家一个月的零用钱不都一样？” 之后被同学们热闹地讨论过后，苏遇有些明白，可能爸妈确实挣的比别人家要稍微多点，然后高中就没再轻易展示存款，吃用也跟其他同学无差，只是每次买新产品时从没皱过眉。 他从不觉得有钱就跟别人不同，钱可以解决物质需求，却买不到更珍贵的东西，比如——想要的爱情。 人这辈子，难道不是因为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所以才有动力挣钱么？这一直是他的观念。 王昊疑问：“苏遇，你好好的少爷不当，来着是为体察民情？” “体察民情？你古装电视剧看多了吧，苏遇这是有钱，不是有权的那种。”路华说。 “那他？” “变形记看过没？” “城市农村小孩互换？那农村小孩是谁？”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最近改版了，变爱情主线，听说导演是从王子变青蛙来的灵感。”路华说的头头是道。 “那我能变女主么？”何桔申请。 “轮得到你么，你也不看看你跟谁争？” 众人立马心领神会，看向远处的某人——完全无心掺和，却已经成为话题焦点的某人…… “苏遇！”路华拉着苏遇的手，苏遇受惊，赶忙抽回自己的手。 “我明白你来警局是为了渡劫，还是个桃花劫，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们就把他打晕，洗好，用被子裹起来抬你屋里，保证他不喊不叫，软的要命。” …… “对啊对啊，你喜欢裹他的被子是红色，还是粉红色……” …… 何宸一摔文件，大厅瞬间安静极了。 几个人迫于淫威，干巴巴使眼色，约定等某人不在了再继续讨论，随即切换工作模式，装模作样沉下心开始工作。 过了五分钟…… 路华憋不住：“我觉得，粉红色好看！显嫩！” “紫色乃皇室眼色，多高贵。”小柏激动地跟着接话。 “红色大气！” “黄色和主人翁天生匹配！” “老大喜欢绿色，他裤头就是绿的。”乔仁东还真是一鸣惊人。 …… “你们……别说了，何宸不喜欢。”开了这么多次玩笑，苏遇还是头次制止。 路华的劲头正旺：“何宸不喜欢，难道你也不喜欢？” “我……我……”苏遇罕见扭捏。 “可别说谎，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再说话。”路华耸了耸肩章。 警局大厅一众人打鸡血一般轻声喊着：“苏遇加油！苏遇加油！……” 苏遇保证，他确实是想走的，却被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还被逼着回答了这个可能会惹怒何宸的问题。 “很喜欢。”苏遇不负众望，脸跟烫过开水一样红，却还观察着何宸的反应。 几个坏人低头偷笑，这小子还真是单纯好糊弄，有他在，不愁警局没欢乐。 王昊扛扛路华的肩，说道：“路队，听见了么？” “恩，不是喜欢，是很喜欢。”路华会意，“不亏是学新闻的人，用词准确！比我强多了，我就只会说喜欢，压根不知道还能用‘很’。” 又是一阵疯笑…… 何宸分分钟想把面前的一帮人变成不会说话的干尸。 “我说何队，你瞪什么瞪啊，我们说你名了么？做人不要太自恋，今天难得大家开心，队里来了个有钱人，给大伙开开眼，长长见识，怎么我们说两句话你就不乐意了，你要不乐意……” 众人眼巴巴地等着下文。 “不乐意你就上啊！” 众人一阵狂笑。 何宸咔嚓一声，手握的鼠标断裂，抓起砸向路华：“胖子，给你讲个故事，上次这么肆无忌惮开我玩笑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怎么行，我的梦想是开着奔驰，后面拖着一堆易拉罐，噼里啪啦欢送你们入洞房。” …… 苏遇无地自容，急匆匆地跑去厕所避难，之前还以为自己的抗污能力极高，现在看来，真是……这哪是公安局，简直就是春香楼！ 大厅安静了一会儿。 名侦探王昊刚刚没有过足瘾，伸头对路华说道：“就上次我们去扫黄，带回来的小姐，你们猜人一个月能挣多少？” “多少？” 王昊说着，伸出了五个指头。 “我靠，5万？”路华惊讶。 “这还是少的呢，一般招牌都不止这个数。” 何宸笑着说：“胖子，听你的意思，很羡慕啊！有没有想法。” 路华灵机一闪：“兄弟们，咱们将来转行去夜店有得天得厚的条件，你想啊，就凭我们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对公安局的动向真是了如指掌，什么时候扫黄，在哪里布控，怎么审讯，保证在圈内混的风生水起。” “你还真有志气！”何宸讽刺。 “是啊，你也别羡慕，你一夜3800也不少，打算什么时候交易，债主钱已就位，就差你点头脱裤子了。” 债主满脸通红，默默地打开了手机支付宝查看余额，眼睛却忍不住往何宸身上瞅。 何宸揣了路华一脚：“胖子，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爷爷今年102了！” 路华吃痛，委屈说道：“得，有爷爷的人了不起。” 过了一分钟，路华实在好奇：“何宸，我最近发现我越来越像个变态，你和苏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比你妈还紧张。” “什么叫像啊，用词极不准确。”何宸冷嘲。 路华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相处模式，母爱泛滥，问道：“难道，还对小师妹的事无法介怀？”路华压低了声音。 何宸不想谈恋爱的原因，排在第一的就是小师妹的事，至于性冷淡，路华不敢确定，只是持怀疑态度，其他理由，纯属瞎扯。 “过去了，不至于说无法介怀，”何宸想起那天胡志斌暗自伤神的样子，“真正无法介怀的是胡志斌！” “我就纳闷了，那么好一个小孩，人家哪一点得罪你了，被你耽搁成这样，是个石头都该焐热了。” 何宸吐了口烟，淡淡地说道：“太嫩了，下不去口。” “滚蛋吧，就你刚才说的，跟黄鼠狼抱着只鸡说我只吃素的一样装逼！”路华直接爆粗口。 何宸还在装：“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罪恶感吧！” “你再这么装逼，信不信我把你以前的骚照发网上！看看到底是你装逼厉害，还是你销魂的骚照威慑力大！”路华被逼急了。 何宸想了想：“你不懂，我和他之间有代沟。” “滚，别说15岁，25岁你都不在乎！”路华又没忍住破口。 随即恍然大悟，接着说道：“还是你终于认清你和他之间差的不止一辆法拉利的代沟！这多好啊，免去了一切尘世烦恼，直登人生巅峰。” “不是。我说的是，我随意夸了他一句衬衫不错，他就已经联想到脱衣上床结婚生子的代沟。” “这不挺好的么。新老司机交替，你就负责解开腰带，岔开腿躺车上就行，剩下的全看苏遇一人表演。”路华满脸坏笑。 何宸沉声说道：“胖子，看来你对苏遇还是不了解，你觉得，用得着我动手解腰带么？” ……路华瞬间醍醐灌顶，赶紧道歉：“刚刚我错了，就苏遇那样的，您就负责跟着节奏喘息就行。” “是啊，我光是想想寿命就掉了一半，跟他谈，感觉随时都会要了命。” “生如夏花，死如烟花，这样的人生也很带感，何队，可以考虑一试？” “不可不可，光是等着他长大就已经累出心肌梗塞了。” “谁生下来就跟你一样能泡妞耍流氓，小奶狗变老狗逼非一日而就，苏遇已经很好了，算是抓住了你灵魂的精髓，你喜欢猛的，人家上来就是狂轰滥炸，多和你胃口！” 何宸瞪他：“傻逼，你可以滚了，马不停蹄的。” “不能滚，能黏上你这个性冷淡，我也算很牛逼了，我不会放弃你的。”路华摇头又一想，“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何宸冷笑，教育路华：“当你想不通的时候，想一下自己是在中国，一切就豁然开朗了。” “去死，不跟你开玩笑。”路华拉着何宸到楼道，低声问道，“在这个只要俩男人一块出现， 就是搅基的时代，当年你被黑，网上为什么没人趁机炒咱俩的cp？我被黑也无所谓啊。” 当路华一脸严肃说不开玩笑的时候，何宸那几秒钟有认真正常地期待着路华能说一些高级的话题，比如，他怀疑案子和胡志斌有关，苏遇遇害跟自己有关，实在不济，商讨一下晚上喝粥还是吃面条也行…… 何宸还是再一次高估了发小突破天际的脑洞。 何宸一脸这个还用说的表情回答：“群众虽有怨气，但智商在线，不傻！” “什么意思。” “他们也觉得你配不上我。” “滚蛋。”路华推了何宸一下，又继续神神叨叨： “那为什么连黄副局长和你都被炒过cp，甚至有人说你是刘局的……刘局的……”路华关键时刻怂了，没敢说出口。 “刘局的私生子？”何宸说。 路华使劲点头，又紧张地张望了下四周。 何宸坏笑，却又有些得意：“那是我传的！” 路华嗷呜一声，瞬间伏地称臣，虔诚无比，想拜对方为师。 刘局晚走了一步，出来正巧听见了这几句，一言难尽的看了何宸一眼。 黄副局长在后面跟着，冷不防撞了上去，眼神化作一道利剑，在何宸的**中来回穿插。 何宸抹去尴尬，拍拍手对假正经工作的一众人说道：“好了，你们也算上辈子积德，今天请大家吃饭，顺便为小何接风。” 众人跟着欢呼了一会儿。 “谢谢何队！”何桔满眼感激。 何宸笑容灿烂地走上前，拍拍她的肩：“不用谢我，这有一份搜查文件需要刘局签字，最近刘局可能对我这个人很有看法，我不方便出面，这个就交给你了。” “何队，我怕。”何桔手哆嗦，不敢接文件。 “不用怕，拿出点新人的样子。” “可是……”何桔再次尝试推脱。 “放心，刘局的小心眼只针对我一个人。” 第21章 晚上7点钟，公安局附近的月仙酒楼二楼包间，何宸他们一行人都到了，只等着苏遇和下午出警的路华。 少了一个座椅，服务员因为忙还没来的及添座椅，赶到苏遇到的时候，看着空着的一个位置，犹豫着站在门口。 “苏遇来了啊，等路队到了就齐了。”王昊招呼着苏遇。 空着的那个座位就在何宸左侧，苏遇心下想坐，却又知这个位置可能是留给路华的，犯难间—— “坐吧。” 何宸抬眼看他，礼貌而又客气说道，举着烟的手轻微一动，烟蒂不小心落到裤子上，何宸拍了两下右腿上的烟蒂，烟蒂随即被拍落。 苏遇看着何宸一连串的动作，心跳霎时就飙到了180。 只见他先是有些难为情，眼神中满是跳动着火焰，慢慢地，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看不来不那么傻，挪步到何宸的右侧，停下—— 直勾勾地盯着何宸的腿。 苏遇想坐，但不知道该怎么坐，又不好意思再问，烫红着脸站着，眼神却是没有离开何宸的腿。 何宸哪里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右侧又没有座位，苏遇这是想干嘛？ 资深腐女何桔果然不是盖的，苏遇的一言一行全都被她看在眼里，何桔兴奋地想绕地三周，再来个后空翻，何桔总结，耽美小说看的再多都不及亲眼所见一次来的震撼！ 何桔内心不断给苏遇加油鼓气——坐下去，坐下去，坐下去！ “怎么不坐？”何宸疑声问。 “你的手……要不要拿开……坐着可能会……不舒服。”苏遇表情竟有些娇羞。 何宸瞬间明白，仿佛如被雷击，不想清醒——我不合时宜弹大腿上的烟蒂，我错了。 这小子的神游发情的技能实在是太多了，何宸真是防不胜防。 剩下的几个也都明白过来，大气不敢喘，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两个人，生怕哪个动作会干扰到下面精彩剧情的发展—— “来晚了，不好意思啊，说了不用等我……” 路华一路风尘仆仆，推门进去就落座在何宸左侧，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路华见大家一脸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随口问道。 难得看现场直播，何桔已经尽量克制把面前湿湿软软的年糕糊路华一脸，幽怨地看着路华。 路华突然智商上线，疑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何桔摇头，死不承认。 “还不承认？” 何桔被盯的心虚，装哭：“对不起路队！我骂了……” …… “骂什么了？” 何桔脑子飞速运转：“骂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忘记吃饭，活该工资比我们高。” …… 王昊手抖，筷子落地，感觉自己夸人的饭碗快保不住了，没曾想现在的小丫头各个伶牙俐齿，脑袋反应也快，顿生危机感，不禁多看了何桔两眼。 何桔也看了王昊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竟有种心心相惜之感，王昊疑惑，这难道就是棋逢对手的快感？ 路华不想理她，见苏遇还傻愣在一边，爽朗地说道：“叫服务员加张椅子，就放在何宸右边，王昊你往那边靠一靠。”路华感觉自己特有眼力劲儿，挺得意地朝着苏遇一抬下巴邀功。 “吃吧，赶紧吃吧。”路华招呼着大家。 众人刚刚经历过苏氏心灵震颤，虽说表面上动筷子，可实际上都不知道夹了什么就往嘴里放。 陈小柏一不小心咬到舌头上了，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路华急切地问：“怎么了？” 小柏真是疼的实在是说不出话，指了指桌子上的饭，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往地下吐了点血…… 路华当即拍桌大喊道：“大家都别他妈吃了！菜里有毒！” 吓的乔仁东直接喷了路华一脸。 剩下的几人抱着垃圾桶全吐了出来，样子很是狼狈。 何宸倒是很淡定地喝着茶，苏遇一时间还没从刚才180码的心跳中缓过来，也是愣着没动。 小柏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愧疚地说道：“路队……那个……我刚咬到舌头了。” “？？？？” “你咬到舌头叫什么啊。”路华责备，又转头冲着何宸一笑。 咬到舌头不叫么？小柏不知道怎么办，可怜兮兮望着王昊求救。 王昊耐心教育他：“这种尴尬的场合就用傻笑装饰吧。” 小柏：“……” 何宸无奈地摇头，对苏遇淡定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苏遇低头偷笑，配合着何宸说道：“没事，这种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有时候能把这群智障带出点样子也挺有成就感的。” 路华不满，拍桌说道：“怎么说话的，这叫职业敏锐感，我刚从投毒案现场回来，看到有人吃了菜吐血，这不是条件反射么！” “你下次条件反射能只射自己么？”何宸嗤之以鼻。 “那多没意思！都是男人，你懂的。”路华嬉皮笑脸。 “我不懂！” “别担心，苏遇会让你懂。”路华表情很贱。 何宸哼笑，不予理会。 “路队……”苏遇这一声叫的没有一点埋怨，倒是自己扭捏着不好意思。 “怎么？你不想让他懂？”路华质问。 众人也都是盯着苏遇，等待着什么……一人不合时宜地咽了下唾沫，被剩下的几个瞪了一眼。 苏遇憋了半天，看了看何宸，说了一句：“想。”顿时脸红的发烫，后又补充，“想让他懂的刻骨铭心，最好是念念不忘……” 哦～我的妈啊～众人深吸了一大口气。 戏精二人组随意上线，即使是车神也招架不住，何宸吃惊地望着苏遇，默默感叹，你到底要在我警察生涯中增加多少污点才能罢休。 王昊担忧地看了眼小柏，果不其然，随后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小柏：“擦擦。” “？”小柏木讷地看着纸巾。 “你鼻血……流出来了。”何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小柏不争气地拿着纸巾，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王昊望着小柏的身影，和苏遇相比，小柏这就是鱼卵级选手。不禁感叹，几乎是同龄，为什么一个开车这么娴熟，一个见车就挂，差距怎么这么大？随后担忧，小柏这么小白，每天感受现场开车，会不会哪天喷血而亡。 何桔虽然错过了一部大片，但是后来路华强行加塞的一场g/v小剧场明显已经算是能填饱肚子了，释怀地给路华添了一杯茶。 * 翌日，刘局一早就到了公安局。 “早上好刘局。” “刘局好。” “刘局气色不错嘛。” 刘局礼貌点头。 何宸老早看见刘局，本想着躲开，无奈刘局眼神已经抓到他，他再躲开就真像做亏心事的人了，于是上前也礼貌地问了声好，神色比从前还自然。 “恩，小何，这就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刘局看着苏遇问。 何宸下巴一指，淡然介绍：“苏遇，这是刘局。” “刘局长您好。”苏遇很有礼貌回道，却又接着说道：“我看您气色不是很好。” …… 刘局长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何宸也是一惊，不自然地捂嘴咳了下。 “是这样，我爸跟您的年龄差不多，我看到您觉得很亲切，有时候他熬夜脸色也会像您这样，我听说您年初刚做了手术，您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要紧，不要为了工作把身体搞垮，家人会担心，抽空我给您带一些西洋参，对心血管好，您平常没事泡着喝。” 刘局阴转晴，笑着点了点头：“我家那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贴心，我就不用天天这么累了。” 何宸缓缓舒了一口气，心想着苏遇确实是不太会撒谎，从刚一开始接触就是想什么说什么的主儿，何宸不自觉地往苏遇那边多看了几眼，苏遇五官是属于那种柔美型的，阳光下白皙的脸上微微散着光，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刘局转头对何宸说道：“小何，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恩。”何宸晃过神，“恩？” 二楼办公室内，何宸坐在刘局对面的沙发上，姿态端正，腰背挺得很直，并不像平常那样闲散舒适。 “小何，手头的案子进展如何？”刘局惯用的开场白。 “就那样吧。”案子的进展每周向上级汇报，刘局应该也了解一二，何宸也没当回事，“我怀疑前几天的三个流氓和这起案子有关。” “有线索就好，继续追踪，时间不能拖的太久，一个月能不能查出？” “能不能宽限几天？”何宸腰背挺的有点累，干脆也不装了，往靠垫上一靠，浑身每根筋都舒坦了。 “二十天。” “我让你宽限几天你倒是时间越缩越短。”何宸脸色难看。 “你再说我就给你一个星期。” “我不说了，我走了。”何宸起身就走。 “上哪去？” “你欺负我，我还留在这干嘛，就酒吧那个与三个流氓接头的青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等他们回来再说，你想让我们一口吃成胖子不成？” 刘局笑着摆手招呼他别急着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呵呵一笑，突然画风一转：“小何，身体还可以吧？” “还……可以吧！”何宸被问的莫名其妙，暗暗撇了一眼刘局。 “生活上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刘局以一种作为上级偶尔关心下属的生活和身体也是很正常的表情看着何宸。 刘局长平时不苟言笑，在队内颇有威信，何宸他们几个也很尊重刘局，结果刘局这几个问题可真把何宸问懵了，怎么说呢，太像有话没直接说了。 刘局就这么笑着盯着何宸，何宸被盯地不自在。 “您老能别再卖关子了么？是我错了行不？对于网上谣言，完全是一个愣头青不负责任的胡说。以后有什么难事，你都甩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当然您想问什么我也保证不隐瞒。”何宸真是没忍住，一口气说完了。 刘局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何宸，差点笑出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说道： “恩，确实是胡说，我儿子没你这么不争气，要是生在我家，早就扫地出门了。” 何宸：“……” “得了，我关心你两句看把你吓的，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处对象了么。” 何宸松了口气，语调明显变得轻松：“人到了您这岁数，难道都以关爱单身男女青年感情生活为乐？” 刘局蹙眉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那我就当是没有了。” 刘局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何宸，说道：“这是我一个战友的女儿，现在在部队，比你小两岁，先联系，抽空约出来见见，停职俩年都不见你成家。” “您停我的职，就是暗示我让我赶紧把家成了？我复职的关键就是必须得是已婚？” 刘局淡然一笑：“多大年龄了，工作拖后腿就算了，感情生活也不求上进，还怎么在局里做表率。” 何宸一摊手：“这个您还是留着介绍给别人吧，我这个后进生不配拥有爱情。” “真不要？” “真不要！” 刘局端详照片，越看疑问越大：“这小姑娘除了个子高点，富态点，没其他毛病，我家小子看不上就算了，怎么就连你也看不上？” 何宸倒抽一口凉气，脸上堆满黑线，幽怨说道：“刘局，好歹我也是上榜过林北市最想拥抱的男人榜首的人。” 刘局冷哼：“人好歹是优秀士兵出身！” “刘局，我跟您谈外貌，您给我扯能力。” “外貌怎么了？听说她还是他们班班花。” 何宸隔着几米扫了眼，笑着说：“您说的是炊事班吧？” “你小子，这都能看出来？” 何宸：“……” “刘局您费心了，我谢谢您了，祝您幸福安康，子孙满堂，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何宸起身准备撤。 “你一个停职审查的人，挑三拣四不合适吧？”刘局一句话成功留住何宸。 停职审查的人瞬间傻脸，刚迈出一步顿住，刘局这是激将自己积极向上，争取早日复职，吧？？ 何宸清嗓，尽量表现的很礼貌：“刘局，您停的是我的职，不是我身为公民最基本的权利吧？” “身为人民公仆，要有随时准备牺牲的精神领悟。” “其中也包含出卖色相？” “看来给你两年时间都没有领会我党精神，我决定，你复职考核没有通过，回去再等消息吧。” 何宸一脸莫名其妙，不禁反驳：“您压根就没打算让我过吧？” 刘局笑而不语，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第22章 晚上七点钟，公安局几人在松河路仁化小区门外蹲点，准备抓捕在酒吧后街出现的青年男子，小柏和乔仁东经过连夜查看监控视频，终于将嫌疑人锁定。 “老大，这人叫刘洋，20岁，林北市本地人，初中学历，先是在网吧做了一年网管，现在是酒吧保安，之前没有违法记录。” 何宸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听小柏汇报。 “我和仁东哥确定是他的时候有些奇怪，刘洋才20岁，找的三个流氓年龄都比他大，他之前又没有不良记录，收入也与支付的30万不相符。” “那你怎么想的。”何宸问。 “可能是随便抓了个人，扰乱视线。” “陈警官，能让我看一下照片么？”苏遇一般不干涉他们办案，但是心下对刘洋的名字有些熟悉，但又不能确认是不是那个刘洋。 “他怎么又来了？”何宸质问身侧的小柏。 小柏连连摆手：“老大，这事真和我没关系，您知道我没那个胆。” “别看我，路队说他坐在位置上，摆出一副无论如何都想来看看你的表情，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乔仁东把路华的话重复了一遍。 何宸头大，路华即使出警，还为苏遇撒发着余热，还真是人不在，屁话还在……何宸示意让把照片拿给苏遇看。 照片是一张很普通的证件照，但是一对斗鸡眼太过于扎眼，以至于苏遇当下就能断定：“我认识他。” “恩？” “两年前，我跟人在餐馆里打了一架，其中有一个就是他。” 小柏吃惊：“你的意思是，他报仇，雇凶吓唬你？” “应该不至于，我猜他现在连我是谁都忘了。” “必须不可能，能花30万雇凶杀人的人现在应该是在酒吧喝酒，而不是在酒吧当保安。”何宸坐起， 苏遇两年前跟人打架，公安局的几人都知道，前几天又是被三个壮汉跟踪，小柏暗暗惊叹苏遇胆子大，不禁问道：“苏遇，你有怕过什么？” “有，”苏遇想了两秒，“我有点怕何宸。” “恩？”小柏不解。 “怕他不理我。”苏遇口气正经，像是没开玩笑。 虽然苏遇的套路大家已经过招了好几次，但是每次被他这么冷不防地来几下，还真有点像突遇冰寒，让人喘不过气。 何宸干脆又重新靠在座椅上假寐，一副置身之外的仙人模样。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小柏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衣，直愣愣地问乔仁东。 “这种时候不要说话，用心感受就行。” 苏遇自认为可能是说的没意思，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还怕黑。” “你怕黑？看着不像啊。”话题终于衔接上了。 “小时候我姐经常带我看鬼片，还专门关着灯，太过恐怖的画面我不敢看，蒙着被子，她就硬逼着我看，骗我说男生变成男人这是必经阶段，女生都喜欢胆儿大的男生，胆子大才能保护喜欢的人，结果，现在我越来越怕黑。” 何宸虽是假寐，耳朵却还认真听着，心想依苏琪的个性，她真能做的出来，不禁莞尔一笑。 苏遇从后座上看到何宸嘴角微微勾起，以为何宸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脑中搜索着有关此方面的故事—— “初中有一次走夜路，我特害怕，正好有个小姐姐骑自行车慢慢悠悠从我身边过，瞬间我觉得抓住了希望，蹭蹭地跟着小姐姐的自行车跑，”苏遇话虽是说给小柏，余光却又是默默观察何宸的反应，“谁知道小姐姐越骑越快，你们想啊，人在嘴绝望害怕的时候突然抓住的稻草怎么能松手，我怕自己被丢在黑暗中，于是奋起直追。后来那个小姐姐嗷嗷大哭着把自行车镫子都快蹬飞了，我也害怕的哭着差点跑断了腿。” 苏遇除了情话一堆，平时还是挺正经的一人，突然讲起自己的糗事，当下小柏他俩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怕苏遇脸皮薄翻脸。 两人装模作样，心不在焉地干着不知道什么事的事，但是唯一目的就是不去想细节，怕真破功忍不住大笑。 于是，车内出其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遇心想，自己这又是冷场了，随后往后座上靠了靠，也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憋了两分钟，乔仁东实在难受，摆着手说：“我不行了，你们随意。”紧接着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小柏本还能憋住，这会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眼角都挤出眼泪来了。 虽是晚上刚刚八点，但天气寒冷，小区门口基本上没有闲逛的人，幽暗的路灯下也只有一两个卖小吃的小商贩，几个人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几米外还是听的很清晰。 何宸黑线，低声呵斥：“出任务呢，安静点。” 两人怕何宸发火，赶紧收起笑声。 结果憋了两秒钟不到，乔仁东却还是没忍住，又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何宸想管也管不住了，竟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顺势抬手敲了苏遇头一下，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苏遇没动，喘息都停滞了几秒。 剩下两人瞬间都不笑了，车内流动着温热暧昧的味道，一时间叫人脸红心跳。 何宸愣了半秒，尴尬地收回了手，不再看任何人。 苏遇又摸了摸刚刚何宸敲过的地方，跟着心也热了起来。 “老大，您随意，就当我们不在。”乔仁东说道。 “高冷人设呢！” 何宸一句话，乔仁东知趣不再讲话。 何宸刚点了暂停键，手机屏幕定格在刘洋和三名男子交易的画面，天虽然黑，但刘洋手中的钱袋子倒是在路过的车灯中很是显眼。 “那个纸袋——”苏遇话说到一半停了。 几个人都等着他的下文。 “我见过。” “哪里？” “我家。” 这话说出来，苏遇都震惊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汗毛竖起，冷汗直冒。 “苏遇，你再看看，纸袋子可能长的都一样。”何宸转身把手机递给苏遇。 苏遇来回拨弄看了好几遍，心中复杂，但又十分确定：“确实跟我家那个一样，前几天我回家找录音笔，太着急，把桌子上的咖啡碰倒，咖啡溅到了纸袋子上，我拿纸巾擦了下，如果说纸袋子能一样，那污渍的形状也能一样的话，这个就太巧了。” 何宸心中头疑虑，又知道不好问出，只说道：“等抓到刘洋审一下一切便知。” 苏遇心里发毛，坐立不安，尽量不往坏的方面想。 * “老大，刘洋出门了。”清晨六点钟，陈小柏叫醒副驾驶坐上的何宸。 仁化小区门口，刘洋裹着风衣，一脸颓然地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跟上。” “是。” 刘洋打着出租车到了林北市东区繁华路段的一个早餐店，先是吃了早餐，等到早上九点钟，进了旁边的光大银行。 时间差不多，何宸吩咐其他两人：“进去。” 何宸一进门亮出警察证，吩咐银行保安把门锁了，小柏和乔仁东两人顺利将刘洋捉拿，此时趴在柜台上动弹不得。 “把他刚刚办理的业务打印出来。”何宸敲着玻璃，吩咐里侧的职员。 银行柜台的职员以为这又是一次常规的消防演习，当下并不慌张，几秒钟就娴熟地把业务单递给了何宸。 刘洋被压着进了车内，“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回家一趟。”何宸弯腰对车内的乔仁东说道。 “能跟你一起回去么？”苏遇恳求。 “苏遇，趁着年轻，把工作搞上去，不能整天只想着谈情说爱，知道么？”何宸像个教育自家孩子的父亲般看着苏遇。 “可……” “新闻稿写完了我再带你去。” …… 第23章 何宸到家，脱了衣服就进了浴室，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出来，擦着刚刚长出不久的板寸，先去接了杯水，毛巾随意地仍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手里还轻轻握着一次性水杯，感觉下一秒就能掉落，突然—— 他猛地一个激灵，被玄关处外套里的手机铃声震醒，何宸稍微反应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子，声音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老大，三天前抓捕那三个小混混时，你受伤没？有没有流血？”小柏声音急躁，音调也高了几度。 何宸嫌刺耳，点了公放，卧回沙发，具体想不起来，但是苏遇给自己胳膊上贴创可贴的画面他还是有印象，毕竟能把创可贴贴的像是做手术的外科大夫一般认真，也只有苏遇一人了。 何宸闭目养神，笑着回道：“恩，怎么了？” “那针管有艾滋病毒。”小柏声音略带哀嚎，不怎么好听，“已经过了72小时了……老大……老大……” 艾滋病！！！ 何宸脑子突然断线，小柏的声音还是模模糊糊从电话那边传来，但是何宸极力想听清，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艾滋病，多么熟悉而又可怕的字眼，去年一年，林北市因为抓捕过程中不幸染上艾滋病的警察有十余人，其中大多数是缉毒警察。 曾经，何宸以为这三个字离自己很远。 而现在，他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近，即使是之前在ICU躺了一个月都没有这么深切的感受，入了这行，身心上都做好了准备。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后倾泻出来，何宸轻轻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隙看了会儿外边车水马龙，阳光过于明媚的街道，来来往往兴冲冲上班、上学的人，感觉有点行孤影单，随后把窗帘拉严。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小柏都以为何宸过度惊吓晕过去，打算杀到他家时，手机里传来何宸的声音，听不出语调： “恩，我这就去疾控中心。” * 早上十一点钟，疾控中心的楼道里，何宸抽完血坐在椅子上等待结果，楼道里空荡荡的，疾控中心不像是三甲医院，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来。 隔着一个座位，一个20多岁的小年轻带着口罩，偷偷打量着何宸。 不知道是认出何宸，还是觉得何宸在没有带口罩的几个病人中间显得很怪异，何宸一转头，小青年就躲闪着看向别处。 小年轻和苏遇的年纪相仿，这样的行为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苏遇，何宸也扫了他一眼，心想年龄这么小？这也来查艾滋的么？ 不过……确实没苏遇好看。 何宸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站起身走到窗前，点了支烟。 窗外满是枯草丛生，即使是铺了一地的阳光，却还是无法遮掩灰蒙蒙地一片，一派颓相。 “何宸？何宸？谁是何宸？”带着双层口罩的护士喊了好几声。 何宸突然缓过神，匆匆把烟扔向窗外，几步跑上前，答道：“我是。” 护士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这感觉，像坐过山车到了最高点，缓慢地，悬在高处。 却看护士递过来一张化验单，缓缓说道：“阴性。不过并不代表没有患病，艾滋病有几个月的潜伏期，所以建议你再过几个月再查一次……” “阴性啊……” 何宸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笑了，老天爷看来还是挺稀罕自己这条老命。 他谢过护士，接过化验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束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光线直射，他伸手遮挡，心想，原来冬日的阳光竟也会这样刺眼。 久违地，他打开微信，在朋友圈状态框里输入了“阳光刺眼”四个字，点击发表，然后手机就像寿终正寝的老人一般，黑了。 何宸难得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开车沿着江边溜了一大圈，把平常没时间看的景点都跑了一遍，心情平和而舒适。 但是—— 当他下午四点回到公安局的那一刻，公安局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追悼会的那种气氛，大家看他的眼神的带着莫名忧伤。何宸很是不解，却也没心思揪着谁问。 “宸，晚上想吃什么。”路华态度很好，像个慈祥的神父，“随便挑，我们请你。” “能把何字加上么？”何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何宸。”路华并不反抗，默默地把地上的鸡皮疙瘩捡起，替何宸黏上。 “这么好心，你减肥成功了？”何宸不解。 “你总是这么乐观，35年，都没见你被任何事打到过，不管发生什么，总是能轻松地开玩笑，也是，我就是看上你这点才一直粘着你，你再多讽刺我几句吧，让我一次爽个够。”路华说完还温情一笑，看起来不是一点傻逼。 “傻吊，你画风能稳定一下么？你是不是又被甩求虐来了？”何宸说着摸着路华的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我稳不稳定无所谓，只要你一直这么稳就行，心态不能蹦，加油，fighting！” “滚吧，下次跑出来玩记得脖子上挂个牌，路人看见了还能救救你，省得精神病院的医生找不到你。” “他们会给你打电话，除了睡觉，其他时间我们都在一起。” 何宸忍耐到极限，“好了，陪你玩够了，说吧，到底想干嘛。” “请你吃顿好的有这么难么？就是发工资，想着好久没有请你吃饭了，机会不容易。”路华看着不像有诈。 “月仙酒楼？”何宸试探着问道。 “不上档次。” “玉海国际？” “便宜了。” “风华国际？” “还凑合。” 还凑合？何宸纳闷，路华不是中彩票就是中风了。 “那晚上7点钟，风华国际我们不见不散？宸。”路华眼里含光，有种心心相惜之情。 何宸苦笑，看着走远的路华，心想着风华国际最近是不是倒闭大促销，然后百度搜索后，跳出来的依然是“人均1800”几个红字，这下就更难解释了，然后何宸退出百度界面，点进微信朋友圈，所有疑惑瞬间消散—— “阳光刺眼”的状态下，排着队的问候和关心： 交警队江兵：发状态了啊，寓意很深啊老何 叫我小柏：老大，不要吓我，赶紧回来啊 真男人王昊：我去，手机关机了？ 不想起名字乔仁东：老大，有什么事我们陪着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超级无敌可爱路华：宸子，我再也不骂你了，快给老子接电话 何宸盯着手机屏幕，慢慢地咧着嘴笑了，突然又坏笑了一下，转身处理工作去了。 * 何宸在风华国际被一众人过度关爱了一晚上之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电梯门一开，何宸脚步顿住，看见自家门口旁蹲坐了个人，头埋在膝盖中，像是已经睡着了。 何宸活了35年，头一次感觉良心不安，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任谁看见流落街头的小狗都会忍不住上前抱抱吧，何况这还是深夜蹲在门口等自己回家的小狗。 苏遇蹲坐的时间长了，意识马上就要消散，突然感觉头上一热，心突然停了一拍，下一秒，苏遇起身猛扑进何宸的怀抱，手环着何宸的腰，搂的很紧，像是怕被那人推开。 何宸猝不及防，被撞地满怀，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感觉怀中的人在低声抽泣，何宸试探着抬起手，悬空良久，才很轻很轻地放在了苏遇背上。 他心里五味杂陈，拍了拍怀里那人的背，安抚道：“什么时候来的？” “何宸，我们结婚吧，这样我就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和你合葬在一起，你要是不想结婚，我们在父母家人面前坦白也行，这样我就更有理由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要是不想在父母面前坦白，随你怎么样都行，我无条件跟着你，天涯海角……” 苏遇趴在何宸的胸口囔囔着，热气隔着外衣渗进了何宸的皮肤上，撩的他痒痒的。 “苏遇，谈恋爱不是这样谈的……” 苏遇双手抓着何宸的衬衫，摇着头，低吼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想循序渐进，但是我怕，我怕等到那天就……太迟了……” 第24章 太迟了？ 等等。 何宸突然明白，这家伙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没事的消息。 “我还没活够呢，怎么，不想看我老的样子？” 苏遇过于伤心，脑子先是短路一两秒，后清醒，惊叫道：“你没事了！！！”苏遇抬头望着何宸，眼神中抹去了深深的忧伤，突然亮了起来。 “一直就没事！” “那朋友圈……”苏遇抹了下眼泪，眼里已不见了忧伤。 “阳光刺眼有问题？” “没没没……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苏遇傻笑，眼睛肿胀，却还是笑很好看。 “你不是有我电话么？” “我打了，先是关机，后来……后来——”苏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下半句。 “进来吧。”何宸也没发现苏遇的异常，推门而进。 苏遇这是第一次进何宸的房间，何宸的房间就是简单的两室一厅，装修选择了男士都喜欢的大众冷色调，在冬天没有阳光的晚上，显得颓败而没有生气，像是没有人生活过一样。 何宸从鞋柜中好不容易翻找出一双鞋，先是自己笑了下，放在苏遇面前，解释道：“我这不经常来人，我妈的，你先将就着穿吧。” “你不打算给路队长他们说么？”苏遇扫视了一圈，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端起茶杯就去饮水机前接了两杯热水，还问何宸要不要茶叶。 何宸看着挺自觉的苏遇，一时间竟觉得跟他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般，说了声谢谢就接过水喝了两口，说道：“那一群没人性的家伙，当年我被喊骂的时候竟然都跟没事人一样的，这会儿让他们体会下失去我的心情。” 随后，察觉这样可能会让苏遇觉得自己才是没人性，又解释道：“不用替他们着想，这些年请他们吃的也不少，偶尔回请一顿不亏。” “你是说你自掏腰包请他们吃饭？” “不然你以为每次下馆子的钱都从哪里来的？公费？”何宸冷哼。 苏遇明了，点点头，深情地望着何宸，下一秒像是能把何宸吞了。 何宸虽是低头喝水，但余光中却也打量着苏遇，像是在提防。 “何宸。” “恩？” 虽是一句平淡的恩，何宸心里防线已经悄然筑起。 “今晚我想住这儿。”苏遇说。 何宸松了一口气，恐怕，这句话已经是苏遇的最低发挥水准了，真是难为他了。 他以为苏遇会说“我想和你睡”“你把我怎么样都行”诸如此类的话。 跟苏遇在一起，何宸总想装纯良的好人，而苏遇总提醒他可以做畜生。 但今天，怎么苏遇正常了，自己却跟神经病一样，意淫过度，何宸摇头苦笑。 墙上钟表的时针已经定格在11点，秒针还在滴答滴答小跑着。 何宸起身：“你在这等着，我收拾下客房。” 苏遇跟着何宸进了客房，盯着何宸宽厚的肩背，小声问道：“我也没换洗的衣服。” 何宸心中一笑，原来小心思在这，说道：“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找。” 苏遇走进浴室，手中拿着何宸的T恤短裤，头埋在里面贪婪地要把衣服上沾染地何宸的所有气息吸走。 就像他每一次忍不住追逐他的身影，尽力把他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一样。 苏遇看着浴室内一件件写着这是何宸所有的物件，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像个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婴儿一般，欣喜地笑了。 他从浴室出来，带着湿气，衬衣不合身，但有他的温度和味道，他舍不得穿，他怕自己把残留的那一点点味道带走。 何宸躺在沙发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与电视中晚间新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大概是太累了，连鞋子都没脱。 苏遇站在一头，何宸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那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亲切而又疏远，神秘莫测而又触手可及。 苏遇轻步走过去，抽掉何宸手中的遥控器，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始解何宸的外套，手刚碰到何宸的衣领—— 何宸猛然跳起，一下将苏遇反手扣住，几秒钟就将他制服。 苏遇突然间被偷袭，胳膊扭的生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何宸傻眼，一看是苏遇，稍显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住习惯了。” “没事。”苏遇揉着胳膊，并不生气。 “你刚才？” “我看你睡着，想帮你换衣服，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这词用在自己身上有点奇怪。 “你不觉得今晚我的告白很酷么？” 苏遇说的跟“今天你吃了么”一样自然，让人感觉像是撩妹的老手，可不知，他刚在洗澡的时候已经练习了几十次。 “哈？”何宸没想到有一天会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告白词很酷。 “没有一点心动？”苏遇穷追不舍，眼神像撕咬猎物不放的猎犬。 “不早了，睡吧。” 何宸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砰一声，门被关上，连带着身后灼热烫人的目光一起关到了门外。 灯光从门缝中挤出一小道光束，苏遇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打开了客房门。 两个小时过后。 何宸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被门口的人吓的一个趔趄。 “少爷，这是晚上1点，你要是想玩午夜凶灵，时间也过了。” 苏遇没觉得这话好笑，背着光的他脸上显出一道认真严肃的神情，“你真没一点心动？” “……” 何宸认定，苏遇绝对是老天爷派来搞他的，他下意识下头看了眼套在身上的睡衣，还算保守，靠在门框上问道： “就为这事？大晚上不睡觉守在我门口？” 苏遇望着何宸，缓缓说道：“不是。” 恩？回答有些让人意外，何宸这会儿有点没摸着苏遇的套路。 “何宸，我很冷。” “……”果然！ * 翌日，市公安局，何宸没有得艾滋病的消息不胫而走，被何宸骗取感情的众人联合起来讨伐何宸—— 路华愤愤不平：“何宸，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良心呢？” “某人两年前就告诉我，良心是奢侈品。”何宸端着保温杯，不紧不慢地答道。 小柏哭诉：“老大，我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何宸教育小柏：“放心，老大只有一个，但是工资去了还会有。” 王昊思忖片刻，问道：“老大，你确定你中学语文考了99？” “必须的啊，作文拿了满分，1分是有个字没写清楚，老师没看清，后来1分又补上了。”何宸说的不假。 路华质疑声很大：“你确定你写阳光刺眼，作文还能拿满分？” 王昊应和：“我看阳光确实刺眼，但刺的是语文老师的眼。” 何桔也加入声讨的大军：“是个正常人都知道阳光明媚更合适吧！” “明媚不足以表达当时我深处深渊看到曙光的心情，请你们仔细细品位刺眼所表达出来的情绪，你们就会明白，神和凡人还是有差别的。” 苏遇笑着看着何宸，“我也觉得用的很好。” 众人先是不解地看着苏遇，随后又都释然，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顺。 路华挖坑：“苏遇，你是不是连何宸挖鼻屎，抠脚丫子都觉得赏心悦目。” 苏遇心甘情愿跳坑，“是比别人帅。” …… 何宸居高临下在坑外看着坑内的两个人，顺手撒了一把黄土。 随后，何宸的朋友圈垮了，上演了一出反转剧，众人纷纷到何宸的朋友圈下面留言—— 真男人王昊：这人语文不行 不想起名字乔仁东：预谋已久 叫我小柏：老大，这个月生活费没了，能投靠你么 超级无敌可爱路华：什么玩意儿，绝交 小兔子乖乖何桔：此人专门骗钱骗感情 交警队江兵：你们比我们闲啊，都有时间演情景剧 与你相遇：我请大家吃饭 路华撒气之后还不忘揶揄何宸：“哎哟，有苏遇了就是不一样了，一改往日猥琐大叔形象，一夜3800的身价又回来了。” 何宸平日穷的理直气壮，一次能买十件同款衣服，袜子没有不漏洞的，一看就是没家室的人。 今早的这身衣服还是苏遇给配的，回想起今早的事，苏遇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昨晚苏遇说自己冷，何宸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很不上道地把自己的屋子让给苏遇，自己睡了客房。 苏遇最终目的没有达成，但最起码人先睡进了何宸的房间，也是好的开始。 早上何宸起床的时候，怎么找都没找到自己昨天穿的衣服。 想了几秒，敲了苏遇两下门，随即里面应了一声。 何宸推门而进—— 苏遇左手抱着何宸的衬衫，右手正准备将一团纸往外扔，看到何宸，捏着一团卫生纸的手停在半空中，朝何宸眨了两下眼睛。 何宸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后退，咔嚓一声，成功将两人的尴尬隔离。 苏遇没想到何宸会进来，按照何宸总是有意无意避着自己的言行，他以为何宸就是敲门叫自己起床。 之后再看到何宸退了出去，他瞬间就明白了何宸肯定是误会自己和飞机来了个亲密约会，还是在衬衣的见证下。 苏遇匆匆起床，从衣柜里搭配好一套衣服放沙发上，何宸没再说话顺手穿上了，一直到现在，何宸都没给苏遇解释的机会。 苏遇觉得难为情，但还是有必要解除误会，主动走过去跟何宸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宸头也不抬，淡然道：“没事，正常。” 苏遇觉得何宸就是误会了，“我没有。” 何宸头大，默默叹气，小家伙，这是警局，周围都是我的同事，这种话题能稍后再聊么？“我知道了。” 苏遇真是个倔强的人，“你就是误会了把？” 何宸其实也没多想，早上苏遇起床后，鼻翼两边被摩掉一层皮的红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他觉得没必要解释，这种事情即使做了，没人会专门跑去跟别人解释吧？ 早上从房间退出去还真和那个没关，主要是被自己某一瞬间的想法吓到了……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确切的说是喜欢男人的男人，看到个光裸半身的小男生躺在自己的床上，那画面还真有点…… 苏遇一看何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被激怒，说了句：“男人早上办点私事不正常么？” “？”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有点非分之想不很正常么？” 何宸揉了揉被刺激过度的脑袋。 苏遇一定是气糊涂了，他本是来解释的，结果越描越黑，越像个瘾君子，憋屈的很。 路华看不下去，招呼着苏遇过去，“苏遇，来来来，跟那不要脸的争论什么呢，别跟他讲道理，你论不过他，给你个好东西。” 第25章 苏遇接过那东西，感激地差点落泪，刚才的事情很快忘了。 “我说过了，我姓雷名锋。” 苏遇拿了东西，这天从警局走的很早。 “你这是签了一年的合同，你现在退房的话，可是要赔违约金的。”中介公司年轻小哥敲了敲桌子上的合同，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恩，就按合同走就行。” “押一付三，你现在刚刚住了两个月，还有一个月，我们只能退你一个月的房租，定金作为赔偿金，不能退了。” 苏遇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中介公司的小哥看面前的小帅哥还挺好说话，内心还是想挽留他一下，毕竟一个人租住一套房，对中介公司来说是只赚不赔的生意，随后找话题：“你这是换新工作需要换新住处？” “不是，还在林河小区。” “有比我们公司还好的房源？”小哥有些意外，按理说这小区80%的房源都被他们公司收了，好房子不多了。 “不是，我这有家了。”苏遇说到家，喜悦都掩不住。 小哥了然，笑着说道：“恭喜啊，什么时候结婚。” “就这一年了。” 之后苏遇又去了趟超市，昨天苏遇就发现，何宸的洗漱用品简直不能用简单来形容了，浴室内除了必备的牙膏、牙刷、毛巾、洗发水，剩下的就是用过的牙膏、牙刷、毛巾、洗发水，连正常直男都会准备的洗面奶都没，这不白白可惜了何宸那一张帅脸？ 苏遇满心欢喜，像新婚小媳妇一般，为两个人的爱巢添置着属于两个人的所有物。 苏遇推着购物车，看见喜欢的就顺手放进车里，一会儿七零八散地堆了一车，只是在结账的时候犹豫了——钱不是问题，柜台上的安全套要不要拿？ * 晚上八点。 何宸推门而进，闻见厨房飘来的饭香，想也不想就叫了声妈，然后脱了外套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何宸工作忙又不喜欢收拾家务，偶尔何母过来会帮忙收拾一次。 何宸洗完澡，光着上半身，穿了个短裤就拐进厨房，刚打开门自己就愣了—— 里面哪里是自己亲妈，这怕是自己祖宗吧？ 柜台上已经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调料包，锅碗瓢盆以及蔬菜皮，万年不出山一次的漏勺躺在洗碗槽内，酱油顺着酱油瓶口蜿蜒往下淌，最终在在瓶底汇聚了一圈，有一小段葱花滚到案板边，风轻轻一吹就能从案板上坠落。 很明显，厨房大大小小的常住户已经被面前这个新人给轮番轰炸过了，大多数都是苟延残喘想着见何宸最后一面，只有少部分没有被蹂/躏太惨。 虽说厨房整体状态不好，但是煤气灶上冒着热气的炒锅倒是有力证明了这确实是在做饭，不是一场恐怖袭击。 何宸心里一惊，他以为这位小少爷没下过厨，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独立，忽略厨房背景，心下对他印象好了几分。 苏遇低头盯着炒锅，脸不知道是被热的熏红了，还是怎么滴了，像个熟透的番茄…… “我刚不是有意占你便宜。”苏遇指的是何宸的那几声妈。 “哦，那个啊。” “你再等……”苏遇说出一半的话挂在嘴边，缓缓咽了口唾沫，眼睛从何宸身上想挪开却挪不动。 何宸常年坚持健身，身上的肌肉精悍紧实，漂亮的胸肌上挂着几滴水珠，顺着前胸一直往下，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腹肌和腰身，腰侧还有几道暗暗的弹痕，平添了许多神秘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轻轻抚摸，问问那几道疤的故事。 真是要了命了，苏遇怕是要喷血了。 何宸邪魅一笑，这还是3800倒贴的苏遇？这就害羞了？随后反身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苏遇端着一小盘炒好的菜放在了何宸面前。 何宸指着面前一盘黑乎乎的、据说本身是萝卜的菜确认：“这是萝卜？” “……大概吧……” 苏遇唰地脸红，他从超市买了几本烹饪食材，出于从小对自己脑袋的过度自信，他翻看了几页就大胆地总结出：好菜就是靠好的调料。 于是，一道菜，只有一种蔬菜——萝卜，苏遇放了七八种调料，咸了就放糖，甜了就加辣椒，一点都不吝啬。 最后，一盘菜炒下来，七八种被选中的调味料，量都下降了一半，别说，还挺平均。 “还真是和你这张脸完全不搭调的豪迈料理啊！”何宸发自内心感叹。 “色相不好，调料放多了，你先试试。”苏遇倒是知道问题在哪。 “你不吃？” “刚炒菜的时候我已经吃饱了，我看着你吃就行。” 何宸看着刚刚还是一满锅的菜，出锅的时候却只剩一碗的量，摸透了苏遇炒菜的路数，合着这是炒着尝着，菜做好了，人也吃饱了。还真是初学者的风采无疑。 他确实饿了，看着面前明显酱油放多了的萝卜丝，看得时间长了，竟然也觉得色相还说的过去，夹着就是一大口，放进嘴里，刚嚼了一口，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但何宸也是拿过路华颁的金马影帝的人，忍着又咸又辣又麻又酸的真实感受，自行脑补舌尖上的中国，尽量配合着控制好面部表情，还特好心的搜索着可以和面前小鬼正常交流的话题。 “浴室？” “下午买的。” 何宸点头，“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苏遇并不在意。 “钥匙？” “路队给我的，我下午去配了把新的。” 何宸了然，还真是富有收获的一下午啊！随即暗骂了胖子一百遍。 “怎么样？”苏遇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何宸，急于知道答案。 “第一次做，已经算是很好了。”何宸委婉表达了看法。 苏遇眼神失落，说道：“你怎么知道是第一次。” “很少有人能把食料的原味道抹杀的这么干净的，不过你第一次做已经比我好太多了。” “你会做菜？”苏遇好奇。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人天天点外卖下馆子？” 何宸父母因为都是部队出身，对他的照顾自然比不上其他父母，但也因此，他比别人更早独立，在母亲的亲手指导下，学了几道能饿不死自己的家常菜。 何宸想起自己第一次做菜，调味上到没有苏遇这么丰富多彩，他的理念很简单，用盐能解决的干嘛还放那些乱七八糟，味道是控制住了，但他那时才14岁——是个在厨房呆不住的人，菜炒到一半，上了个厕所忍不住打了一局游戏，等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一锅菜已经成功变成一锅黑黑硬硬的锅巴，弥漫着焦糊味，跟着牺牲的还有刚刚买回的炒锅。 何母很理所应当的以为是厕所惹的祸，自此，何宸每次做菜之前，何母都要嘱咐他少喝点水，再急也得等到菜好了再去。 苏遇刚来的时候，厨房里收拾的整齐，冰箱里只有几瓶矿泉水和已经发皱的苹果，让人自然联想到“这是个不会下厨的直男”。 “那我争取下一次做的更好！” “还有下一次？”何宸震惊，他有点不想这么委屈自己脆弱的胃，两口菜吃下去一碗米饭已经见底了。 “吃了第一次就不想吃第二次了？” 苏遇望着何宸，他和何宸对视时眼神总是亮的，俊秀的面孔上也总是勾起唇角，挂着甜丝丝笑意。 也许是气氛太好，老司机竟肆意驾车：“我是那种渣男？” 苏遇秒懂，逮住机会，上车：“我还没试过，不知道你是不是。” 窗外夜色深沉，客厅明亮的灯光下，苏遇白皙透明的脸上泛着红润，深邃的眉眼眨都不眨地看着何宸，换作任何一个人来都很难招架。 何宸脑子一热，尝试着又撩了一下下：“你想试一试？” 苏遇话也不说，默默地解开了衬衣扣子，一颗，两颗…… …… 苏遇白皙的脖颈在橘色灯光下隐隐泛着红，在往下隐约能看见锁骨以下一小块胸口，何宸连忙摆手制止，却见他喉结上下一滑，胸腔莫名燥热，随后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抑制住了声音中的沙哑，沉声说道：“苏遇，好好说话……你先把衣服穿上。” 何宸喝了口水，润了下发干的喉咙，也冷静发热的脑子，我这是怎么了？ 何宸一向对小鬼没什么耐心，对苏遇已经算是破格对待了。 但是—— 他还是一次次地挑战着自己的防线，何宸额角线条有点紧，似乎在强行压制自己抽动的眼角。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短短片刻却漫长得像过了一生，何宸终于轻声说道：“苏遇，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希望你能喜欢上我。”苏遇右手搓着第三颗纽扣，语气坚定，目光灼人。 “你很好，但——” 苏遇打断：“那就不要拒绝我。” “我们差的15岁，你不觉的可以当父子了么？”何宸陷在沙发里，仰着头不去看苏遇。 “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要负起责任。”苏遇声音无端变大，仿佛希望何宸能听得更清楚。 “到底是什么念头让你觉得是喜欢上我了呢？”如果真是自己哪个举动不小心惹了他，何宸发誓，他可以让他彻底打消。 “得病还需要理由？”苏遇有些急躁。 何宸：“……” “为什么是我？”何宸猛然坐起，他稍微有点失控，语调跟平时不同。 “因为就是你啊！”苏遇跟着大吼。 气氛艰涩紧绷， 何宸打量苏遇片刻，随即失声大笑，像是在掩饰内心莫名的慌乱。 “还是你欲求不满，被我干一次就爽了？”何宸理智混乱，说出口自己都惊了。 “无法自拔可能已经无法形容我对你的感受……”苏遇说着又开始解第三颗纽扣，眼神迷离带着无尽的渴望，下一秒就要燃烧，“摸我吧。” 何宸冷笑，这大概就是自己讨厌小鬼的原因吧，你跟他讲道理，他却只想跟你上床，成年的人的世界可没这么干脆利索。 “没有感情地摸么？” “不可以么？” 何宸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房间走去，模样像是被苏遇死死缠着无计可施。 苏遇朝着他背影嘶吼：“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这么令你反感？”怒吼震人发聩， 在客厅反复回荡，连凝固成冰块般的空气都为之久久颤栗。 “瓦斯开了总要记得关阀门，成熟点，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何宸脚步停住。 “我一直很清楚，我要的就是何宸！”苏遇无比清醒，他从一开始就只要何宸。 “我不适合你。” “我不会爱上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那就……”何宸话说到一半，喉咙发紧，“忘了我吧。” “忘了你的话就能拥有幸福的人生了么？” …… 何宸反手关上门，倚身靠在门后，擦擦几声，打火机没有如愿打着，他从来就是个喜怒不惊的人，不知为何，苏遇一连串的逼问让他莫名的恼火，骂了一声就瘫倒在床，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就着那个姿势睡着了。 恍惚间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没有颜色的冬季，只有那片血红色触目惊心，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某种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拖拽着他掉进更深处，何宸猛然惊醒，已经快要入冬，冷汗却湿透后背。 屋外早已没有动静，何宸翻身坐起，绕着屋内搜了一圈，随后，烟和心事一起被点亮…… 第26章 这周末， 刑警队的几个人都嚷嚷着没钱吃饭， 要到何宸家蹭饭。 何宸嘴上骂着这群人， 心里却是高兴，却还是说道：“心里要轻松，手里要沉重， 知道不？” 几个人给了何宸一个大大的笑脸，表示肯定做到。 结果—— 陈小柏从小就实在，没办法， 家族遗传，在楼下鲜果园买了一大兜水果，光是从楼下提上去，手上就勒了一道印， 谨遵手里要沉重的告诫。 何桔一向机灵， 估摸着人多，饭菜不够，在何宸家附近打包了几个凉菜，也算没失了礼节。 乔仁东对送礼深感麻烦，很不上心，随意在家拿了两盒饼干， 快到了才发现已经过了保质期， 但也知道就是做做样子，不会有人真的在乎， 就心安理得地交到了苏遇手上。 王昊更是实在，直接带了自家一对儿双胞胎儿子来了， 美其名曰，人多热闹。 而路大队长两手空空，本人意思是，自己就是两个人最好的礼物。 何宸身体靠着门，腿一抬，门被挡了一大半，缓缓说道：“你谁啊？走错门了吧？” “对不起，我也不认识你，我来找苏遇，闲杂人等，一概免谈。”路华说着一步跨进了门内，装模作样伸着脖子找苏遇。 “苏遇，这是你做的啊？”路华对着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的苏遇问道。 苏遇放下手中一盘菜，笑着给路华介绍：“恩，这是炒萝卜丝，这是凉拌萝卜丝，这是萝卜炖排骨……” 众人：“……” “这难道就是失传多年的群英荟萃？”王昊抖机灵，把两个小朋友抱上了沙发。 几个人心领神会，狂笑不止。 “群英荟萃？” 苏遇年龄小，没看过赵丽蓉老师的小品，更不知道群英荟萃的意思就是萝卜开会。 何宸笑着跟苏遇解释：“不要多想，群英荟萃是一种美食秘籍，他们这是夸你，知道不？” 苏遇冲何宸点头，苏遇一直很聪明，但在何宸面前却特别好糊弄，何宸随便说什么他都信。 何宸看着傻里傻气的苏遇，又差点动手摸他头，关键时候想到了之前在车里的尴尬，及时刹车。 “看起来还不错。”小柏说。 “恩，不仅看起来不错，吃起来更不错，你们尝尝。”何宸示意。 众人跃跃欲试，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刚放进口中，那味道简直天上地下，想吐又不好意思吐，硬撑着给足了大厨面子。 “何宸挺幸福的哈！”胖子忍俊不禁，意味深长地看着何宸。 “是挺幸福的，托某人的福，苏遇可是天天给我做，喜欢的话，带点回去吧。”何宸话有所指。 “不敢不敢，这是苏遇满满的爱，不能随便带。”路华心虚。 六大人两小孩，按说准备的饭菜是够的，可路华逮着两盘荤菜猛吃的势头，剩下的几个人都傻眼了，那样子像是专门饿了几天过来蹭饭的心机男。 小柏戳了下身旁的何桔：“路队来带了什么？” 何桔手指轻轻一指，口气不屑：“喏，带了他自己。” 小柏吃惊，眼睛瞪大：“两手空空啊。” “是啊，仁东哥的礼物虽是俭朴了些，但到底还是有心。” 被别人议论的乔仁东完全不以为意，继续拨弄着手中的毛豆。 路华啃着猪蹄的手突然间停滞不动，转而对一旁的王昊说道：“王昊，我记性不好，实习鉴定书是不是需要签字？” “您记得没错，还得队长签字。”王昊抓住重点。 “我现在是代理队长，算么？” “算！” 何桔顿时精神抖擞，放下碗筷，立正站好，语速飞快地说道： “路队，正是您空着手来的行为，充分印证了您与何队之间的深切友谊，说明您二位的友谊不是金钱可以衡量，更不是网上谣传的你辉煌我陪你笑傲江湖，你落魄我立马自给自足的“塑料兄弟情”，我从心里欣赏、崇拜二位队长，祝二位队长友谊长存！” …… 塑料兄弟情？ 何宸当年被骂的最惨的时候，有人在警局附近拉横幅变着花样的花销人，路华路过会专门拍照发给何宸，偶尔还与横幅合照，那架势不像是发小，倒像是十几年恩怨未解的宿敌。 正巧被蹲点的无良狗仔偷拍传到网上，网上不放过任何机会，又是带了一波节奏，纷纷感叹，这就是现实版的塑料兄弟情。 这事苏遇也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实名在网上对骂，还帮着路队澄清了不少，苏遇有时看着那句“路警官不是那样人”，自己都不信。 “苏遇，你跟两年前网上的苏遇是同一个人？”何桔深度手机党，当年跟风刷了不少评论，对苏遇的名字印象深刻。 “恩。”苏遇实名回复的时候就没打算隐瞒。 “我去，你可真牛，实名怼人也就你一人能干的出来吧。”何桔佩服的真真切切。 “当时我还以为是路队的马甲号呢。”小柏接话。 王昊叹了口气，往小柏的碗里塞了个鸡腿，还故意使劲压了压。 路华的笑容逐渐尴尬，眼珠转了两下，替自己解释：“你们懂个屁，好友出丑，哈哈大笑的才是真朋友！这就是男人的友谊！” “那网上实名回复的呢？”王昊与路队唱双簧。 “那是真爱，我可不敢抢人风头。” “路队明察秋毫，定位很清晰啊。” “必须的，大家都这么说。” 路华抬着油腻的手招呼着何桔坐下。 “郭德纲最近收弟子，两位相声说的浑然天成，有没有兴趣？”何宸戏谑。 “没，我们只做老师，不当徒弟。”路华胖手一挥，顺手又拿了一块猪蹄。 “阿姨，你压着我衣服了。”沙发上的小朋友奶声奶气投诉。 某人不为所动。 “阿姨。” 何桔面无表情地转头说道：“小柏，让你动一下呢。” 小柏委屈地指着自己：“我？” 王昊笑了笑，教育自家孩子：“叫姐姐。” “姐姐。” 何桔瞬间眉开眼笑，移开腿，摸摸小孩子头发。 何宸犹豫了一下，问王昊：“你媳妇还好吧？” 5年前王昊妻子生产时大出血，现在人瘫痪在床不能动了，这事何宸和路华都知道，当年因为这事，市公安局还自发捐了款。 “恩，还是那样，我岳母岳父照看着。”王昊话里听不出语气。 何宸见王昊不想说那么多，就没再问。 何桔好奇地问道：“你们谁是哥哥啊？” “你猜。” 只见两个小家伙忽闪眼睛，等着何桔猜。 双胞胎一般都会有点不同，但是王昊家的这两个小男孩，还真很难分辨。 何桔假装想了很久，指着刚刚讲话的小男孩说：“你是哥哥吧。” 苏遇笑了笑，随后说道：“错了，左边的是哥哥，右边的是弟弟。” 何桔问：“你怎么知道？” “直觉。” “我怎么没这方面的直觉？” 路华插话：“你最好没有，这叫处男的直觉。” 苏遇脸发红，不知道如何接话。 “不要脸！”何宸替苏遇骂了句，随即说道，“一般心里干净的小孩，看到的东西会和我们不一样。”眼神中似乎带着点温柔。 “哎哟，何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哪里不干净了。”路华反驳。 “对啊对啊。”何桔跟风。 “公安局是个黄色大染缸，从你们进来的那一刻，眼睛里就污浊不堪了。”何宸说。 “我们再污浊不堪，也比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强。”路华放下筷子，擦了下嘴，继续说道： “苏遇，何宸肚里的坏水多着呢，各种套路烂熟于心。以前熟人介绍相亲，他不好意思拒绝，但又没那意思，想出个歪点子，故意不让对方看上自己，把衬衣扣子扣的乱七八糟，装智障，你说这也只有他能想出来了。” 其他人看着路华，质疑的多些，苏遇却是咧嘴一笑。 何宸眉头紧皱：“我怎么记得是陪你相亲，为了衬托你，我自降智商配合你，你倒是拿这件事诬陷取笑我来了。” “都一样，一样。”路华讪讪。 “那你这也太过头了吧？”不知怎么，今天何宸听见路华说自己相亲竟意外较真。 “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我知道，你心甘情愿。”路华嘿嘿掩饰被戳穿的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以前有个女同事叫何宸帮忙搬家，走的时候女警察说晚上开车不好，不安全，要不留下来住一晚吧。何宸也不是傻子，知道这话几层意思，他特正经地说：没事，我的车技行云流水，怎么会不安全，10分钟就到家了。” “后来呢？”何桔追问。 “哪有什么后来，女警察看见他就再也没有热乎过了。” “真有这事啊？”小柏问。 “何队，您也太损了。” “你们何队不仅车技行云流水，骚套路更是应接不暇，藏着掖着多着呢！” “快给我们讲讲。”几个人被吊足了胃口，竟也忘了吃菜。 “这可不行，这个以后留着苏遇讲，我现在讲苏遇不就没期待了么！” 众人虽好奇，也都了然知趣，并不再追问。 何宸侧身俯首对身旁的苏遇说：“上到素菜为止，排骨就不用上了。” 声音控制的很好，保证在座的各位都能听见，架势却又像是故意给苏遇一个人说的。 苏遇被耳侧温热的气息搔的痒痒的，心下完全没有听进去何宸说的话，只听见排骨两个字，起身就进了厨房。 几个人看着端着排骨出来的苏遇，瞬间都弯腰捂嘴狂笑，一顿饭，菜凉透了也没动几下，光顾着笑了。 第27章 苏遇端着排骨， 摸不透几个人笑什么。 “有一件事我想提醒苏遇， ”路华神经兮兮的看着两个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含沙射影何宸你。” “含沙射影？应该是旁敲侧击吧？”小柏质疑，王昊赶紧瞪了他一眼，帮路华排除捣乱分子。 路华接着刚才的话说到：“苏遇你时不时晕头转向， 双耳发红失聪，脸颊潮红，我看是已经病的不轻了吧？” 小柏无知地问道：“二老大， 什么病？” “名叫何宸的热病！”路华神情严肃，像个闻名遐迩的老中医。 “发病期呢？”昊华相声二人组中场休息又返场了。 “从两年前吧。” “症状呢？” “轻则胡言乱语。” “重则？” 几个人被现场紧张的气氛感染，动作都是一顿，等着下面的话。 “意识不清， 呼吸困难！” 剩下的人一听， 也变的气息不顺。 “如何下药？”王昊继续配合。 “这个问题好，问到关键了，也问道本次相声演出的主题了。” 路华看了何宸一眼，又示意王昊和何桔把双胞胎的耳朵都捂上了，万事俱备，才缓缓说道：“一干解千愁， 更包治百病！” 相声二人组笑着完美谢幕。 在场所有人茅塞顿开， 幡然醒悟般点头，给足了路华面子——除了两个当事人。 苏遇就是胆子再大， 性子再直接，也受不了当众调戏， 当下坐立不安，起身去了厕所，他这一晚上脸就没恢复正常过。 “我说苏遇在照顾你起居的时候，你敢说你一点心思也没有？凡是说下棋的我也是不信的。”路华被何宸盯的不自在，又说了几句。 “故事讲完了么？”何宸点了支烟，冷冷问道。 “还没听够？想听的话明天再来吧。”路华跟搭档相视一笑。 “知道包租婆怎么死的么？” ——“不想知道。”路华不买账。 ——“怎么死的？”何桔好奇心重，急着就问出。 “话多累死的！” 何宸说着又扔了一块猪蹄给路华，想借此堵住他的嘴。 吃过饭，众人走了之后，路华没事留下，帮忙把碗筷收到厨房，“苏遇，真不用我们帮忙？” “不用，你们去看电视吧。”苏遇带上围裙，从挂钩上取下一个大号刷子，对着漏勺就是一顿猛刷。 路华看着那个大号的刷子内心翻滚不止，“苏遇，你一直用这个刷漏勺？” “恩，这个漏勺大，用这个刷正合适。” “何宸没跟你说什么么？” “说了，他说了我聪明，知道怎么省力。” 何宸从客厅过来，递了一瓶水给路华，拧开了一瓶放在水槽旁。 路华半天没接水，指着水槽里的问：“何宸，你们家刷漏勺一直用的是马桶刷？” “怎么了？你不是吃的最香。” “你等下，我去厕所静静。” “厕所可能会让你触景生情……” “……哦也是……那我汤沙发上缓一缓……” 路华躺在沙发，和何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路华瞥了一眼紧闭的厨房，又随手调高了电视的音量，晚间新闻的声音霎时就压过了厨房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我还真没见过会亲自下厨的少爷，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之前你说你喜欢成年的，体重不过200的，人苏遇各种符合。”路华用脚登了一下何宸。 “你也看到了，洗碗我抢不过他，他自愿的。” “滚蛋的自愿，谁也不欠谁，说白了，谁先爱上谁就是傻逼。”路华又想起了自己当年真心被踩在脚下蹂躏的伤心事，难免情绪有些激动。 “你不喜欢就直说，别总吊着，谁都受不了，太tm折磨人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tm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路华情绪完全失控。 何宸腿架在茶几上，扔给路华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了一支，缓缓说道：“心里有了羁绊，很多时候会瞻前顾后，不仅害了别人，更是害了自己。” 路华猛地起身，烟从身上掉落，嚷嚷：“我就知道，你这傻逼嘴上说着小师妹的事过去了，心里还是有心结。” 何宸瞥了厨房那边一眼，沉声说道：“那事跟我有关，肯定不会那么过去，但也说不上心结，我要是介意的话就不会在何桔的实习申请上签字了。” 自从7年前小师妹出事之后，何宸不招女刑警的规定就成了市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而今年，在何桔实习申请书上，何宸竟然出其地写了同意俩字，当时整个刑警队的人都以为何宸和这位姓何的小姑娘肯定有某种血缘上的关系，要不然何宸为何突然为他打破规矩？ “行啊，你也别耽误人苏遇，像你这种站着好座不想下车的，我见一个骂一个，谁都不欠你，没必要舔着你屁股。” “别误会，我最近也在反思是不是哪句话给他希望了？回头我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艹，傻逼！” 何宸心里也骂了一声傻逼，却不是骂别人，像是骂自己…… 过了几分钟，路华冷静下来，说了句：“委婉点……” 何宸没接话，胡乱揉了两下头发。 …… 厨房里侧，苏遇眼眶微红，脚底发飘，舌根弥漫起难以言喻的苦涩，水还在哗啦啦地流着…… 苏遇看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外边已经下雨了…… 第28章 这二天早上， 何宸撕下门口盖着小区物业章的通知， 转身回屋， 正准备对苏遇说—— 他刚一张口，苏遇要么就是扭头不想听，要么就是直接走远， 根本不给何宸说话的机会，何宸只好作罢，想着抽空发条信息给他。 两人停在了一家早餐店， 正值上班高峰期，人比较多，何宸想问苏遇吃什么，他刚一转身， 苏遇也跟着扭头， 何宸自嘲一笑，这是不受待见了？知趣不再搭话。 排队窗口轮到苏遇，他随口就是一句：“跟前面的人一样。” 何宸刚走两步，味不明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想提醒他，想了几秒， 又作罢。 一分钟后。 等路华喘着气赶到， 见到的场景就是，何宸和苏遇两人面前分别放着一盘6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两碗豆浆， 相对于规规矩矩的豆浆，包子的体格用“出格”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就是体力工作者，一顿吃三个准能一天干活都不虚。 “苏遇，你这是想挑战大胃王争霸赛？”路华不知道这两人在较什么劲儿？ 苏遇脸红，何宸没说路华会来，也没说他点的是两人份，关键是，即使是两人份，他都觉得多，毕竟圆滚滚的大包子个头在那摆着呢。 “可能吃多了还会长身体吧。”何宸感叹。 苏遇头低的更低。 路华哈哈一笑，“苏遇，不要心急，俗话说，山不是一日而成，受转攻非一顿饭而就！” 下一秒钟，白嫩嫩的大包子就被何宸当做杀人武器掷了出去，路华手快，接着就咬了一口，喃喃说了声谢谢啊。 三人吃过饭，到了市局，苏遇一溜烟就跑进厕所。 “你跟他谈过了？”路华看着转弯不见人影的苏遇问道。 何宸双手插在口袋，“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他今天也不看你，也不跟你找话题，全程不在线，像故意躲着你，奇了怪了。”路华灵光一闪，“你说他是不是昨晚听见了？” 何宸眉头紧皱的纹路展开，像是自言自语，“算了。” 路华屁颠屁颠追上去，“哎，我说你，什么叫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几个意思……” 厕所窗台，苏遇摸出刚买的一盒天叶，来来回回划了几圈才找到外包装上那层透明开口，点着一根烟，尝试着抽了一口，却适应不了尼古丁的味道，被呛了几口，脸都被弄的通红，正准备扔。 何宸迈步进来，看见苏遇，先是瞥了一眼，进了厕所里间，刚关上门一秒不到，门哗啦再次被打开，何宸两三步走到苏遇面前，伸出手—— 苏遇出神地望着伸过来的手，不知所措，心里却是一阵狂喜，甩手扔了手中烟头，把自己右手放了上去。 就差一毫米的距离—— “烟。” 何宸带着训诫的声音吓的苏遇一个激灵，赶忙缩回了手。 苏遇思忖了几秒，从外衣口袋摸出那盒天叶，从盒中抽了一根递过去，放在何宸伸过来的手上，眨着眼睛问：“要我帮你点着么？” 何宸哭笑不得，却也见怪不怪。 “我说的是一盒。” “恩？” 苏遇转念一想，一根确实不够他抽的，赶紧把剩下的一盒递了过去。 “打火机。” “恩？” 苏遇又乖乖把打火机递过去。 苏遇望着收缴了战利品连厕所都不上了的远去的背影，感慨，他这是真没钱了吧？ 晚上。 苏遇在家洗澡的时候没水了，他顶着一头泡沫，下身裹了条浴巾，准备打电话问物业，刚拿起手机，就看到茶几上白纸黑字写着“停水通知”几个大字，苏遇懊恼，转念灵机一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何宸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夹着两瓶矿泉水，身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苏遇正准备往浴室冲。 何宸先是一惊，又是一笑，身材挺…… 却没想，苏遇倒是害起了羞，一溜烟冲进浴室落锁。 他不是胆子很大么！何宸有些好奇，按照他的个性，不是应当冲过来就问我身材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何宸摇摇头，苏遇不变态了，自己倒是意淫起来了，随后他敲了下浴室门，问道：“水太凉，帮你热一下？” “不用。” “家里停水，我一早就想跟你说，结果忘了，这个怨我。” “怨我怨我，我以为……”以为你要说些我不想听的话。 “以为什么？” “没什么，停水好，还是停水好。”苏遇心结被打开，血液都跟着顺畅了许多。 等苏遇出来了，何宸陷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苏遇过去坐在另一侧。 “怎么感觉今天你老避着我？” 这话让人听着像是在抱怨，但何宸说的一本正经，苏遇刚冲过凉水，头有些发懵，压根没多想。 “没……没，就是……”苏遇说不下去。 何宸百无聊赖地来回换着电视台，声音断断续续从对面传来，最后他干脆不选了，放下遥控器，说道：“家里停水，我刚叫了外卖，你一直做萝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点。” “恩，你喜欢的就好。”苏遇对吃从不挑剔。 “不过，有一件事我刚忘了考虑进去了。”何宸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勾起。 “？”苏遇全身紧绷。 “家里矿泉水也没了。” 何宸自己都觉得奇怪，现在只要逮到个机会，心里痒痒的，总是忍不住想逗逗苏遇，他明知道要保持距离，却总是在说出口的一瞬间才有所察觉。 苏遇成功被何宸一句话说的脸红。 翌日一早，市公安局。 一青年男子神色慌张地伸头说道：“我报案。” “报啥案？”何桔停笔抬头。 “恐吓。” “哥们，看电影看多了吧，没恐吓罪。”路华路过，打量了那人一眼。 “那你眼看着那么多人要揍我，你们不管？”男子质疑，指着快要冲进来的几个人。 “他们为啥要揍你？”路华依旧淡定。 “本地人牛逼呗。” 江兵跟何宸在门口说事，江兵看着这人有些眼熟，上前问道：“前天在二环北邻路开车蹭一骑车老大爷的是你吧？” “恩，”男子心虚，没想到先被人认出，眼神飘忽不定，“是我。” “他怎么了？”何宸问。 “怎么了？”江兵斜觑那人一眼，“他自己吃饱了撑的，自己找抽，你说发生剐蹭，第一时间道个歉就完了，可不知道他哪来的一肚子邪火，说人大爷仗着自己是本地人，欺负他一个外地人。” “警察同志，你冤枉我了，有人骂你外地人没规矩，你能忍着么？”男子辩解。 “老大，老大网上有他的视频，他的真实身份，家庭住址，手机号都被人肉出来，你叫张谦啊。” 何桔两下就从网上搜出视频，举着手机给何宸他们公放，男子破口大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本地人了不起啊？不一样穷的骑自行车！看看我！有车有牌照！你有能耐你也弄个车开！光在这吹牛逼有屁用！” 手机内嚣张跋扈的模样和现在的怂样真是形成强烈的讽刺，张谦也有些没脸呆下去了，但是和被外边的人暴打一顿相比，他觉得丢点脸站在这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感想？”江兵问何宸。 “呵呵，你们别拦我的感想。”何宸顺势假装想要出拳揍他。 叫张谦的男子条件反射往后一躲，却也没敢说话。 “林北市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大爷说你两句就算了，你还真不把大爷当大爷啊，现在得了，跑到公安局装孙子来了。”江兵也忍不住教育他几句。 网络的传播威力无法想象，一小时内，市公安局门口的人数从几十个，一直增长到上百人。 素不相识的人看了视频后从四面八方赶来叫阵。有流氓，有大妈，有白领，那一刹那，公安局变成了国安的主场，响亮的“傻逼”叫骂声直冲云霄。 “你这是跑到公安局寻求庇护来了？”何宸瞅了眼下一秒就要开战的人群。 “我能怎么办？现在家不能回，你们看看手机上几十个陌生号码未接来电，还有各种“操你妈外地臭傻逼，弄死你丫的”“找挨揍呢吧”的短信。”张谦委屈地扒拉着手机屏幕，希望能博得警察们的同情。 “假如有人跑到你家去，大骂当地的人傻逼穷逼，你说他挨不挨干。”路华慢吞吞地说。 “我……我这不是一时糊涂么！”张谦还在为自己辩解。 “你怎么不一时糊涂撒钱呢！那不是更霸气，顺带着侮辱一下没钱买不起车的本地人？就现在，你朝外边撒一把钱，说不定还真管用！” 张谦嘴动了动，又合上了。 “你啊，惹了最不该惹的一群人，你回去了解一下，林北市网民哪次软过，不都是抓着一个就群起而攻之么！”路华语重心长。 张谦眼泪汪汪：“各位大哥，亲哥，你们说我现在该咋办？这次我听你们的。” “你嘴实在太欠，活该。”路华看似在骂他，实则在泄愤。 谁知下一秒钟，张谦一把拉过何宸的手，像找到救世主一般说道：“你是何宸吧，这种事情你处理起来应该轻车熟路，给我支几招吧！” “？”何宸嫌弃地从张谦手中抽回手，“我为什么轻车熟路。” “两年前你不是也被赌在公安局门口被骂么！” 路华：“……”我和何宸关系好也没这么直接。 江兵：“……”这小子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何桔：“……”这人脑子瓦特了吧？ 何宸头疼：“我跟你性质不一样，别混淆视听。” “是不一样，你更恶劣。”张谦继续不知死活。 路华恼羞成怒，教训张谦：“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仅嘴欠抽，眼也瞎，你回去再好好看看何宸那段视频，中间被剪了你都看不出来？” “谁知道被剪掉的是不是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人被打是迟早的事，何宸破口：“这孙子进去纯属活该，胖子，交给你了。” “好，扰乱公共秩序，先刑事拘留15日！” “刑事拘留！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张谦两眼放光，“对对对，把我拘留就行了！大哥里面能拿手机吗？” “拿不了手机，你还想这美事呢？”路华不耐烦。 “那就更好了，里面没人认识我！” 一看到他这个样子，路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那德行，真是活该你进去！我可听说有几个大哥准备签字画押进去看守所找你。” “起码不是全林北市的人干我啊！”张谦苦笑。 此时，外边领头的一人大声嚷嚷着：“兄弟们，警察叔叔们也很辛苦，还得为这种傻逼加班。大家跟我说，警察叔叔辛苦了！”后面有跟着喊得，有笑骂的。 “警察同志，那人也就是一时糊涂，说了几句错话，你们也别关着人家了，赶紧把人放出来吧。” …… 下午四点钟，本以为情况会有所好转，谁知慕名而来的人有增无减，苏遇和张震宁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一伙人正好往公安局里冲，其中一个男人带着摩托车头盔，下手格外狠，拎着棒球棍就冲着张谦乱敲，张谦逮着人就躲后面，苏遇离的近，胳膊不小心吃了一棍，捂着胳膊就蹲下了。 打人的头盔发现伤及无辜，一溜烟就跑了。 一群人见带头的都跑了，随后也都跟着散了。 苏遇蹲下迟迟没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应该伤的不轻，毕竟当年一打四苏遇脸上挂着血都跟没事人一样。 “苏遇，没事吧？” “伤着骨头了吧？” “去医院看看吧？” 警局一群人围上去。 过来好一会儿，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几个人不约而同盯着何宸看。 何宸本想上前看看，结果被几个人盯的不自在，何宸像是自己给自己使小性子，奇怪问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医生！” “艹。”路华骂了一句。 剩下的几人也都是想说而不敢言。 何宸偷瞄了苏遇一眼，踟蹰片刻，却还是转身要走—— “老大。” 何宸被身后的何桔叫住。 “我这儿有个东西，你有必要看一下——也许会改变你的心境……” 第29章 何桔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何宸， 何宸翻看了很久， 随后把手机还给了何桔， 眼神有些跳动，却被他掩饰了过去。 何桔傻愣着，眨了眨眼睛， 心想，这么平静？这时候不应该是追出去抱紧苏遇，然后顺势来个深吻？老大， 你不会吧？这种时候还能一本正经回去开会？看来你真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我看错你了！ 何宸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也忍不住波涛汹涌起来—— 从刚才看过手机到现在他的心思始终就没在案情分析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苏遇。 何宸常年和这样的流氓土匪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一棍打下去有多疼。 像刚才那样……一棍敲下去， 应该会很疼吧？瞧他那细胳膊细腿的。 打在了右胳膊上， 这之后拿话筒都不好拿了吧？会不会留下伤疤？ 那他这会儿…… 一个人在医院…… 以往时不时传来的好笑又幼稚的情话，此时仿佛被人镀了一层叫真挚的金一般，回想起来到也显得十分动听了起来。 想起他做了几遍还是口味怪异的萝卜，那家伙总是很笨拙，炒菜上根本没有一点天赋，味道没什么进步， 手上倒是先起了一层茧。 想起苏遇那张俊秀的脸，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讨厌小鬼的自己，苏遇单单是个例外， 却又不想亲自承认，隐约感觉到哪里变得不太对劲， 或者说，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已经存在很久，但今天尤其强烈。 像是心里住着头野兽，平时都在安安静静地打着盹，今天突然热烈地、近乎野蛮地嚎叫起来，让人不安，但又……莫名其妙地有些沸腾。 他知道，自己默默筑起的那道防线在被一个叫苏遇的小子给一点一点地剥落，但他还在试图挣扎。 何宸思绪拉回现实，顿了顿说道：“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探讨苏遇。” 一句话便出卖了自己。 几个人哈哈拍桌子狂笑，还不忘打趣道：“我们只敢讨论案情，苏遇只想让你何队讨论。” 何宸心里暗骂一声，拿了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 何宸身后又是哄的一声大笑，路华起哄：“何队，你不想谈苏遇，我们来谈谈这该死的爱情！”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王昊及时配乐。 “何队这是怎么了？”小柏疑惑地问道。 “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王昊打趣道。 “王昊，别瞎说，你见过满脸胡子的小少年么？！”路华笑着继续说道： “来来来，你何大队长深陷爱情的泥潭无法自拔，大伙来赌一把，看你们何队的童子身今年能不能送出去。” 路华被何宸调戏了这么多年，最近这段时间真是过足了开涮何宸的瘾！ 何宸一路飙车，开到医院后，直奔医院大厅前台咨询处，亮出刑警证后，突然回过神来，站在原地摇头一笑。 他这是傻了么？ 苏遇一个病人，怎么自己跟追击个逃犯似的，肯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又觉得这理由太牵强，最终把原因归结为：一定是和路华这傻逼呆的时间长了，人也变精分了。 前台护士见是警察，没敢怠慢，不一会就给出了“您找的人刚刚在二楼骨科检查过，这会估计已经不在医院了的结论。” “何宸？” 苏遇几步跑上前，何宸看见苏遇右胳膊被纱布包裹着，想要上前扶住，但身体却没向前动，随后略显关心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伤着骨头，就是青了一块，刚刚涂了药，应该很快就会好了，放心吧。”苏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何宸，刚刚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消散。 “哦，那就好，没有不放心，刚有同事出警受伤，过来看下。”何宸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路华在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撕破他装逼的嘴脸。 苏遇从一脸神采奕奕逐渐变得暗淡无光，何宸准备抽根烟掩饰一下，却被一旁的护士呵住：“警官，这里不能抽烟。” 仿佛像被戳破一般，何宸朝着护士心虚地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一下，想着以后找老婆第一条件肯定要是温柔善解人意，想着想着眼神就忍不住地撇了下还站在一旁伤神的、目前看着还算是懂事的小朋友，默默地给打了个60分。 “走吧？” “你不是来看同事的么？”苏遇怕耽误何宸的时间。 何宸先是看了一眼又开始忙碌的护士，很安心地说道：“刚刚通知我说已经出院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编完。 苏遇跟在何宸身后，两人刚一出医院大门，正巧碰到了江兵。 江兵很是欠揍地通知何宸，“你医院门口违章停车，我刚顺手贴了张罚单，记得按时去交。” “至于么？”何宸破口。 “你至于么？身为公务人员最起码的纪律性呢？见谁啊这么火急火燎？我就不能贴个罚单纪念一下？”江兵笑的很灿烂。 何宸：“……” 江兵转头对苏遇说，“苏遇，他这样还真难得。一年前我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他可是先去吃了个混沌，又剪了个头发，晚上9点钟才磨磨唧唧到医院，把刚睡下的我推醒，说别睡了，咱俩唠唠嗑——这是对待病人该有的态度么？”江兵瞪了一眼何宸，随即又说道： “从此全公安系统的人都不敢轻易让他看望自己了！” “那今天这么着急……”苏遇压抑着心中大胆的想法，不稳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必须是私见小情人啊！” ……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异样，连拂来的微风都变得格外明显，痒痒地往人脖子里钻。 江兵不明所以这突变粉红色甜甜蜜蜜的氛围，看向何宸求解：“我去，你们不会吧？” “靠，”何宸第一次在江兵面前结舌，“别看老子……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 翌日早晨，市公安局。 当一向低调的乔仁东穿着一身深蓝色紧身衣出现在公安局大厅的那一刻，赞美声就连绵不绝—— “我操，帅爆了。” “这简直是禁欲系的完美展现啊！” “雄性荷尔蒙四溢啊！” “连我都开始春心荡漾了。” …… 苏遇也忍不住看了几眼，结果被抬头的何宸逮了个正着。 何宸心想着，乔仁东平时不爱说话，想不到内心这么骚，不过，是不是过头了？ 随即转头对旁边的路华说：“胖子，知道健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路华很不接话题地回答：“活到102岁？” 何宸瞪了他一眼：“错，是裸的时候好看。” “那穿着紧身衣呢？” “可能是在求爱吧……” “……”路华想了几秒，觉得不对劲儿，“求爱这种恶心的解释你都能想的出来，你不会真陷入爱河了吧？” 何宸冷哼：“笑话，我是那种会被爱情轻易捆绑束缚的人？” “也是，好歹也是夜店十三少呢！只有你捆绑别人，别人，还差点火候！” 何宸嘱咐：“胖子，把乔仁东叫过来，我跟他谈谈。” “谈什么？”路华不解。 何宸不屑：“问他今年的奖金还要不要了。” 路华：“……” 乔仁东双手插着兜遛着弯就过来了：“头，你叫我？”潇洒从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被训的，像是来训话的。 何宸一直觉得军训乔仁东是达不到任何效果，你想一下，一个连死神都将其无可奈何的男人，他又能耐他何？ “最近怎么没出警？”何宸挑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出了啊，今天刚回来。”语气不咸不淡。 何宸不舒服地拉扯了下衣领，找了个坏学生都不愿意提及的问题：“上周的刑侦考核成绩如何？” “第一。” “……”这人谁招的？能退么？何宸喝了口水压下蹭蹭往上蹿的火气。 辛亏何宸还有最后一手：“加班怎么都不见你人。” “我都出警了啊……” 何宸：“……” 还真是完败，除了语气和不把前辈看在眼里的姿态，业务上一点刺都挑不出来。 何宸坐着，看乔仁东时得仰着头，让他给抓住了把柄一般嘲讽道：“坐下，站着是在炫耀你长的很高么？” “才188。” “什么叫才？之前面试不是说186么！”何宸瞥了他一眼，好像是比自己高一点。 “怕你有压力，不招我。” 何宸满脸黑线：“你内心戏这么足？平时不说话就是怕暴露自己？” 乔仁东：“……” “188了不起了，以为自己就能进男团了？这是公安局，不是娱乐公司，这么浮躁还怎么当警察！” “老大，我虽188，但不渣，拒绝进男团。”乔仁东难得反驳。 “你看，说你内心戏足你还不信，就你也进不了男团，没人喜欢不说话的冰块。” 乔仁东豁然开朗：“你这是更年期？还是提前的那种？” 乔仁东心道何宸不知道吃个什么炮弹，竟拿自己发泄，不过他也不在意，拉个椅子就坐下。 何宸也觉得自己说的乱七八糟，轻声咳了下，试图找回原来的自己。 “以后这种衣服少在局里穿，影响不好。”何宸山里十八绕，终于绕到了主题。 乔仁东秒懂，瞬间找到了何宸发火的症结，问道：“你想穿？” 何宸还真是小瞧了乔仁东，两个人对视几秒钟。 何宸发话：“我没你骚！” 乔仁东坚定：“你有。” 何宸反驳：“我没这种癖好。” 乔仁东再次肯定：“你有。” 何宸质问：“我是那种变态？” 乔仁东点头：“你是。” 偶尔几个人影从两人的面前忽闪而过，大厅那边，一群人面红耳赤，讨论了十几分钟也无法确定最终抓捕方案，一切看起来忙碌却又秩序井然。 没有人发现，在警察局的一角，有两个人为了一件紧身衣正对峙着。 本来是一件非常不合时宜的事，但因为两个人严肃的神情，让人不由地猜测是否是在为哪个连环杀人案而争执不休。 最后。 何宸冷哼一声，意味不明。 第30章 第二天， 当何宸一身紧身衣出现在警察局的时候，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乔仁东还好， 昨天穿了个深蓝色，低调不失优雅，何宸就非常大胆了， 直接地选了个黑色，无处不彰显着此人骨子里的闷骚。 恋爱110急救小组群内迅速炸锅： 王昊：我靠，老大这是名侦探柯南看多了？ 陈小柏：他最近压力挺大的， 穿上黑色紧身衣估计是为了感受一下嫌疑人的想法，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路华：你俩够了，以后少看动漫。 王昊：那老大这是？ 路华：听上头的意思说是最近有个卧底行动，对方口味好像很重， 各种play 陈小柏：提前感受这是？ 何桔：我想合影发朋友圈 王昊：老大明着都这么骚气侧漏， 背地里……不敢想啊 群里冷静了片刻…… 乔仁东：爱上了 众人恍然大悟，立马又炸开锅—— 王昊：一切的一切都明朗了，昨夜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老大快有男朋友了 小柏：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替老大操心了？ 何桔：撒花撒花，基情发展先一步案情， 我想拍照发朋友圈， 最好半裸 乔仁东：有，要么？ 王昊：我靠！！！！！这个都有， 你还是人么？ 小柏：仁东哥，虽然我不想破， 但是，你确实越界了 何桔：你是不是暗恋老大，这种私照都有？ 小柏：我见老大当时表情极不自然，像是在掩饰什么 王昊：你们俩昨天聊那么久不会真聊出问题了吧！！！！ 小柏：上次仁东哥还说老大穿绿色裤头，现在想来细思极恐 何桔：这个设定我反对！我已经舔了宸遇cp这么久，你突然告诉我他俩身边有个188的冰山脸想要上位，这个恕我不能接受，劝仁东哥早日死了这条心 …… 乔仁东：我，直男，爱好女 王昊：我了个去，我一直以为你只喜欢自己 小柏：对对对，仁东哥周身零下30度的气场，除了自己，恐怕没有生物能够存活 何桔：所以，女人只是个幌子，不然你怎么解释照片 乔仁东：……夜店十三少贴吧精品帖22楼了解一下 王昊：…… 小柏：…… 何桔：…… 路华：好了，你们老大不容易，35岁才把自己的第一次献出去，请大家继续努力，时刻保持作战状态，一定要让你们老大继续保持这种天真无邪，微笑着说帅听明白没 王昊：没问题 小柏：好的 何桔：加油！gogogo 乔仁东：能退群不 何桔：为什么？ 乔仁东：群名太傻 何桔：…… 路华：110不和你胃口？喜欢警局101？醒醒吧，我们不搞男团 乔仁东：…… 路华：好了，散会 王昊：没问题 小柏：好的 何桔：加油！gogogo 结果这一天，何队长就在“老大今天好帅啊”“老大你在我心中永远NO1”“老大风采依旧”“老大我爱你”中度过。 何宸在厕所镜子里来回确认了好几次，确实帅，连他都觉得会再次爱上自己，不自觉间，在大厅里的走位都变的风骚起来。 目的嘛，不言而喻。 效果也确实显著，苏遇好几次打字都打错，注意力根本就没在稿件上，眼神就没离开过何宸。 下午，小柏找了个机会想化解心中不解：“昊哥，真的不用告诉老大么？我内心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但又忍不住，快救救我。” “告诉什么？”王昊松开鼠标。 小柏蹲在王昊身侧，捂着嘴，压低声线：“他紧身衣……穿反了。”就因为这事，小柏一早上都没在工作状态，表情也是跟便秘了一样，憋屈的厉害。 王昊看了苏遇，揍了小柏一拳：“你懂什么，衣服穿在丑人身上就是穿反，穿在何队身上那就叫流行，你说是吧苏遇？” “恩，何宸怎么穿都好看。”苏遇眼神还直勾勾地望着何宸。 苏遇其实并不在乎什么正反，反正何宸穿的他都喜欢，苏遇在警察局待久了，污化的厉害，他今天甚至想过，何宸不穿……也……好，想着想着，脸颊腾地冒火。 小柏平时怎么宅男怎么穿，不太涉足时尚界，似懂非懂。 小柏又凑近偷偷问王昊：“昊哥，何队谈恋爱也会智商下降？” 王昊语重心长，到底是过来人，看的明明白白，“这世间，再聪敏的人，一旦沾了个情字，也是都躲不过啊……” 小柏还有疑问，“但老大谈恋爱怎么和别人怎么不一样呢？苏遇在这，干嘛饶了这么大一圈，就像二老大说的，直接那啥得了，我们也不会笑他。” 王昊看了眼还深陷在自我陶醉中的何宸，“我猜老大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还带着些不想承认，毕竟之前还一副我不想谈恋爱你们别瞎几把给我安排的清高模样，人设有些崩塌，他自己也顶不住。” 王昊看小柏：“你笑什么？” “原来老大谈恋爱心态也会崩，我还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神仙。” 王昊：“……” * 下午两点，审讯室内，何宸和路华两人审讯刘洋。 刘洋辩解，“我真是无辜的，我就是按照老板的意思，把东西交给那三个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15号那天你去光大银行给一个叫张娟的女子汇款，怎么解释。”何宸问。 “我一个打工的，老板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的不问那么多。” 何宸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递给刘洋问：“这人认识么？” 路华伸头瞥见手机屏幕上白白净净的苏遇，不敢相信地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用一种原来你是这种货色的表情看着何宸——照片都私藏了还说不喜欢苏遇，你再信你我改名路傻逼！ “不认识。” 刘洋面无表情，眼神中也并未有一丝波澜。 何宸从一开始就盯着刘洋，刘洋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说的不假，如果真是假的话，那刘洋20出头的年龄就已经能在老刑警面前蒙混过关，那他也确实厉害了。 何宸收回手机，路华伸手想要，何宸瞪了一眼，然后重新收回。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宸两人一言不发。 刘洋伸了两个指头，请求：“我能问两个问题么？” “恩？” “不能问么？”刘洋再次试探。 “你还有一个问题。”何宸决定给他个机会。 “……”刘洋吃惊，还有这种逻辑？欺负我老实？“警察同志，刚那个不会是在逃嫌疑犯吧？” 何宸再次确定刘洋确实已经把苏遇忘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见过那么好看的嫌疑犯？” 我操，路华真后悔没录下来放给苏遇听，这还是路华第一次从何宸的口中听到好看两个字。 何宸口中的一般在别人眼中就是好看，以此类推……何宸对苏遇的评价，那就是超级好看！老子中意你。 路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何宸，想以此记住这历史性的一刻。 何宸转头，递了一个“看什么，苏遇好看这不是你们说的么”的眼神。 刘洋被何宸说服，“也是。” “你干了一年，连酒吧老板都没有见过？”路华问。 “不光是我，我们店干了三年的老员工也没见过，有店长在，老板确实也不需要露面。不过，我听人说，酒店只是我们老板的副业，他还有个厂子，好像叫什么恒阳加工厂，反正就是跟冷鲜有关的，具体你们可以查一查，你们警察不都很牛么，其实我知道我来也没什么用，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能把我放了么？” “委屈你再住上几天了。” 何宸朝路华递了个眼色，两人出去靠窗口站着，路华倒好，何宸眉头紧锁。 “下午找人再去查查夜色酒吧，把所有跟恒阳和冷鲜加工厂有关的都查一下，尽快锁定，还有——找两人盯着苏昌鹤。” 苏昌鹤虽有嫌疑，路华没想到何宸还真能这么干，提醒道：“不会吧，盯你未来的岳父，不太好吧。” “在没有抓到嫌疑犯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何宸说完，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说道：“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除了关心你恋爱我能想什么！”路华反驳。 何宸眉梢一挑：“你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一会儿的督查比较好！” 路华一拍大腿：“我去，这么大的事我竟然忘了。” 下午三点钟，会议室内，每月领导例行督察中。 路华学着领导模样，呵斥众人，“乞丐案没进展就不说了，怎么让你们查三个流氓也查不出来，夜色酒吧都去了几次了，怎么一点线索也没？” “酒吧里的监控最近一个月的都被销毁了，那里本身就鱼龙混杂，我们已经在逐步排查了，进程慢这不也是没办法么。”王昊回答。 “惯的！什么叫没办法！”路华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吓得跟前的几个人一震。 “路队，别发那么大的火，这也不是我们几个小警员就能查出来的。”何桔委屈辩解。 “是啊是啊。”小柏跟风。 路华不听任何借口，“怎么搞的，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连个嫌疑人都确定不了，对方给你们一个线索你们就跟着跳，动动脑子，想想其中的关联，尝试着自己去寻找线索，线索不是你们坐在警局就自动跑过来找你们的！” 路华说的有些起劲儿，跟开了机关枪一样扫射着面前的几个人： “整天加班就知道睡觉是吧！” “每个人3千字的反思报告！” “这周不能请假，也不能调休。” “还有，这个月奖金全部取消。” …… 众人虽有怨言，却不敢言。 刘局和黄副局长连连喝茶掩饰，他们本来想说点什么，看着一众人被路华批评的太厉害，连奖金都没了，此时两人也不好再张口说什么了，还帮忙替警员们说话： “大伙也挺辛苦的，再努努力，争取早点结案，奖金我会酌情考虑，不会让大家失望。” 众人感激地看向黄副局长。 督查本身就是督促案子进展，刘局看根本轮不到自己发挥，说了声“你们继续”，就和黄副局长两个人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安静了一分钟。 “小何，刘局他们走没？”王昊压低声线问道。 何桔收回卡在门缝的头，笑着说道：“走啦。” “那还等什么，别装了。”王昊点了小柏头一下。 小柏委屈：“我哪装了，刚路队说要没收奖金，我真挺难受的，毕竟工资已经很少了。” “王昊，查好了么。”路华问。 “老大，这附近没有好吃的饭馆。”王昊抬头向何宸求助。 “不行，老大请吃饭，层次不能太低，就风华国际吧，上次去不是感受很好么。”何桔挑事。 “风华，风华，风华……”一众人跟着王昊起哄。 何宸不吃这套，笑着说：“上次你们忘了，是谁吃着吃着就时不时地抹眼泪，别以为我没看到。” “你还有脸了，要不是你，骗钱骗感情，我们面对1800的大餐，至于连味道都没细细品尝，只想着为你下半辈子着想了。”路华不满。 上次因为何宸艾滋病的乌龙，警局的几个人坐在五星级酒店，面前放着成盘的海鲜鲍鱼，说什么都吃不下，动不动还抹泪痛哭，旁边的服务员都尬地换了四波。 “小柏哭的最厉害，盘子里的菜就没动过。” “所以，伤心之地不宜再去，就近吧。”何宸总结。 “叫苏遇么？”路华小心思多，故意问何宸。 “为什么不叫？成盒成袋的薯片和巧克力你们都白吃了是吧？”何宸被问的莫名其妙，这不是明摆的事么！ 路华撇嘴：“你这人，想叫人家还故意噎我们，行吧，拿我们当挡箭牌我们认了，不是看你面子，是苏小少爷！” 第31章 晚上八点， 清越酒楼收银台。 “老板娘， 还有包厢吧。”王昊问。 “包厢都满了啊。”收银台的老板娘有些歉意。 “不是， 我已经预约过了。” “不好意思啊，因为重复预约了。”老板娘不想丢生意，想了想， 说道：“这样，啤酒我就赠送给你们了。” “这不是啤酒就能解决的问题吧？”路华不乐意。 “算了吧。”何宸没那么多要求，妥协着说道：“就在大厅吃。” “这么巧？你们也来了啊。”江兵从大厅一边过来跟何宸打招呼， “怎么？案子破了？都有时间吃饭了，不容易啊。” “确实不容易。”何宸想起江兵之前在医院门口贴罚单的事，坏笑着说道，“兄弟们， 江队说这顿他请了。” 江兵一脸无语看着耍赖的何宸， 当着众人面又不好否决，只能吃下这颗黄连。 何宸怕江兵赖账，朝着交警队那桌，使劲儿喊了一声：“江大队长冬天送温暖，请我们吃饭，兄弟们， 想吃什么？” 交警队的几个人都往收银台这边看过来， 眼神中有些费解，这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整天喊着手头不宽裕江队？ 路华跟何宸时间长了， 顺着何宸铺好的路就走：“龙虾就很合适。” 何宸看着很上道的路华，笑着说：“你们江队说不行， 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 “那就十份龙虾在这吃，十份带走。”路华大声吆喝着。 何宸接腔：“江队长满意地笑了，大家快点感谢江队，来一起。” “谢谢江队！” “谢谢江队！” “谢谢江队！” 说完刑警队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十分和谐友好，跟排练过一样，特整齐。 江大队长想用钱包砸死面前嬉皮笑脸的某人，你小子给我等着！ 刑警队和交警队两桌挨在一起，刑警队这边才上了几个凉菜，交警队已经吃了一波，江兵使眼色给手下的几个兄弟，撺掇着他们一起整整何宸。 几个兄弟点头会意，江兵拉着交警队的一伙人站起来，一个一个排着队给何宸敬酒—— 江兵自己先上，做好表率：“何宸，你也知道，这车道上，只有我们堵别人的份儿，感谢你当年把我们都带火了一把，没有你，我们根本就体会不到交警还会被人堵的一天，我代表交警队敬你一杯，这杯我先干了，你随意。” “是啊，托何队的福，我们那两年出门都不敢轻易穿制服，不过您放心，我们也正好穿腻了，正缺个合理的借口呢。” “对啊，我老早就觉得制服丑，没自己媳妇买的好看。” …… 何宸一直就是抗打击的体质，毕竟当年比这难听一百倍的他都听过，当下对面前这几位儒雅随和、不带脏字的讽刺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跟着笑的很开心，凡是敬过来的酒，一概不推辞，一饮而尽。 旁边刑警队的一伙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几次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交警队有一小伙酒上头，兴致高了，忍不住问道：“何队，我很早就想问您，您这动不动都能上热搜的体质，是有什么秘诀吧？” “秘诀啊，”何宸几杯下肚，脚下站不稳，人也有些轻飘飘。 一群人围着何宸直愣愣等着下文。 何宸嘴角一勾，给了个好看的坏笑：“当然是美貌了！” 四下切声一片，并不买自夸者的账。 何宸一把拉过江兵，慢慢说道：“老江，以后没钱吃饭就电话你，可不能不接我的电话。” “……” “还有，今天这份恩情……”何宸举起酒杯，“来世再还吧！”一饮而尽， 周围的一群人听着何宸不着调的话，想笑笑不出来。 “得了吧，我对你的恩情，你来世也还不完。”一向还算稳重的江队也开始跟着何宸偏离了正常轨道。 “？别吹牛！” “我们交警队的牛都被谢毅那流氓吹上天了，我没牛可吹。”江兵只是微醉，嘴上逞强，心里到底忌惮着谢毅，眼神往酒店门口瞟了一眼，生怕谢毅下一秒窜出来和自己干架。 “你怕谢毅毛线，他这会儿肯定在家哄他那位美人睡觉。”何宸不屑，“还有，他其实不吹牛，就只吹美人！” 交警队的人嘴角抽搐，内心默默感谢把谢毅迷的神魂颠倒、无心出门应酬的美人，不然，现在就是三头恶狼的厮杀。 “那你说说，我欠你什么了！”何宸心里还计较着刚才的话题。 “两年前，你网上被黑，他们说你那方面的言论我一个都不信，我就想，英明神武的何队长怎么能和这些词挂钩呢，不可信，这跟处女传出怀孕一样胡扯，你说是不是？”江队刚刚被灌了几杯，说话也不着调，“然后，我就在网上买水军帮你辟谣，说你从没谈过恋爱，处男一个。” ……现场人目瞪口呆。 苏遇此刻终于明白，当年网上莫名其妙刮起的一股“有关何宸是不是处男的大讨论”的邪风是从何而来了，这就是交友不慎的后果。 江兵还没说完：“结果，防不胜防，他们扔出来一堆你去夜店的照片，我一看你沉迷其中的迷离眼神，我也没撑几天，跟着他们就信了……” 刑警队的几个人终于把事情捋顺了——原来，“夜店十三少”的故事之前还有个“买水军澄清处男身份”的前序，还真是得好好感谢这位隔壁的老大哥！ “不过信归信，最后，我放了张你警校里的照片，干净青春大男孩的气息加持，仅靠一张照片，又为你成功扳回了一局。” 路华一听警校照片，起身就上去准备揍江兵一顿，被王昊发现及时拦了下来，“二老大，二老大，这属于主动自首，可以从宽处理选择原谅。” 路华被摁着坐下，草草骂了两声，又喝了一杯闷酒。 就因为这一张警校照片，路华含泪背了快三年的锅，当年何宸认定是路华所为，没办法，谁让他是何宸校友，作案背景和时机都非常充足！ 路华当年想了一圈人，就是漏掉了隔壁交警队的江兵，还真是把他看的太高了！最后他都想跳楼以证清白了。 何宸也是不胜酒力，几杯下肚，脑子晕乎乎，反应力直线下降，当下并没听出江兵话中的不妥，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得好好感谢你，要不等我退休我去你们交警队做思想指导？毕竟还是你们交警队好混，岔开腿，躺车里就把钱给挣了。” …… 交警队一众人黑线，咳咳地想避开这个黄色话题。 苏遇不解，扭过头，压低声线问王昊：“王警官，为什么要岔开腿？” 这个？ 王昊一身冷汗，望了望何宸，又看了看苏遇，支支吾吾了半天，正琢磨着怎么解释比较好—— 何宸一把拉过苏遇，“我在这儿站着，你怎么问他？……你不是最喜欢和我纠缠不清么？怎么？勾搭不上我，打算换个难度低的？”何宸刚喝下去的酒几乎都变成酒精在身体里燃烧起来了。 被称作难度低的王昊嘴角抽搐。 苏遇还真是一言难尽，情话大王关键时刻也会卡壳，干脆就选择了沉默。 “我就说现在的小鬼没有定性，路华呢，他不是一直看好苏遇么？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看好的人！”何宸站不稳，苏遇赶紧拉过凳子让他坐下。 “你这人，我——”路华刚开口却被无视—— 何宸醉醺醺说道：“还有你王昊，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拖家带口的人了，怎么还调戏小孩？把小孩带坏了怎么办？不知道警察调戏小孩是违法的么！回去一万字检查，手写！” 王昊一脸莫名其妙，“不是……我……” 何宸不给王昊解释的机会，侧头俯身教育苏遇，语气却不像刚才那般犀利，仔细去听，带着宠溺：“好奇心这么重？” 苏遇抬起眼睛来看他，脸上浮着酒气熏染出轻淡的绯红，眼底仿佛有一汪水流转着，明亮得让人不敢正视。他喝多的模样真跟平时截然不同，平时他总是对他面无表情，很少对自己露出这般没有防备的微笑，这笑容真是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遇看痴了，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定了定神：“我……” “也是，你不光好奇心重，胆儿也大……”何宸摇摇头，却没有收回脸上的笑，“但你还是嫩，不行。” 苏遇：“恩……” “算了，想知道为什么岔开腿？”不愧是何宸，饶了半天还能回到主题。 “恩。”苏遇盯着何宸，很配合的点点头。 何宸突然偷笑，看着竟有些单纯可爱，语气更加甜腻：“傻瓜，记住了，岔开腿显得腿长！” “像我这种大长腿，根本用不上这种小伎俩，懂么？”何宸很是得意。 苏遇似懂非懂，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头。 一圈的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听面前醉汉的胡言乱语。 小柏左右摆腿看了几下都疑惑不解，便问道：“二老大，我刚岔开腿，也没显得长多少。” 路华揍了小柏一下，“注意形象，把腿并拢，何宸的鬼话你也信？” “那？”小柏挠挠头，听话收腿。 路华瞅了眼苏遇，声音极小地在小柏耳边说了句：“你不岔开腿，别人怎么帮你那啥。” “那啥？”小柏眨巴眼睛。 “口。” 小柏头顶突突冒烟，“我我……我出去……”一句话哆哆嗦嗦，之后干脆不说了，踉踉跄跄跑出去散热。 何宸听力极好，瞪了路华一眼，转头对着苏遇说道：“这里乌烟瘴气，风气不好，你出去透透气，顺便把账结了。”何宸歪歪扭扭着身子，摸了半天从上衣口袋掏出钱包递给苏遇。 苏遇其实也没想着用何宸的钱，就是好奇何宸的钱包里都装着什么东西，结果打开一看傻眼了，里面可怜兮兮的躺着一张一块的和一张五角钱，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苏遇从收银台回去把钱包递给何宸：“好了。” 路华哼笑：“你装逼厉害了。” 何宸不解：“我结个账也装逼了？” “没钱还敢充胖子去结账。” “我有钱怎么说。” 路华下赌注：“一百给你一万。” 何宸堵了：“行。” 何宸打开钱包，里面乖乖地躺着5张毛爷爷，泛着红光，很温和平静，一点也不嚣张跋扈。 路华摸出钱包扔给何宸。 何宸哼笑，又扔了回去，“先攒着吧，你这厚度一看就不够。” 何宸变戏法一般从兜里掏出两个果冻，递给苏遇：“给。” 凳子靠的很近，何宸带着浓浓的酒味瞬间包裹着苏遇，苏遇红着脸，像是也跟着醉了几分。 苏遇不解。 “吃吧，我看小孩子都喜欢吃。”语气还真的是哄小孩的语气。 苏遇看了看旁边一桌几个孩子，顿时了然，这是跟人小孩要的不够看有 苏遇揭开塑料封皮，没舍得一口吞了，先是舌头舔了一口。 何宸真是醉了，挪了几次目光都没挪开，最后干脆就这么赤/裸/裸地盯着苏遇饱满的嘴唇，“好吃么？” “好吃。”苏遇喃喃，表情很是满足，甜的不是果冻，是心。 “什么味道啊？”何宸不自知地问着傻到家的话。 “甜的。”苏遇脸发热，也根本没有察觉哪里问的不对。 何宸恍然，是啊，这么红润，不是甜的还能是辣的不成？ “你也吃一个？”苏遇把桌上的果冻往何宸手里塞。 “可以么？”何宸察觉那酒好烈，喉咙都烧起来了，也许尝一口也未尝不可，手上推脱，眼神可没从苏遇的嘴上移开，想接，却又推了回去，“还是算了，大人不喜欢吃这些。” 苏遇：“……” 他抬眼看见何宸嘴角粘着一小点卫生纸，应该是刚才不小心留下的，伸手想把纸拿掉，何宸震惊，反应倒是很快，一掌甩开苏遇的手。 苏遇惊慌失措，立马收手，眼睛撇向别处，自己怎么了？他吞吞吐吐，尝试着解释：“那个……你嘴角有东西……” 何宸恍然，刚才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他以为苏遇要……“对不起。” “我没事。”苏遇还是不敢看何宸。 “我说对不起。”何宸语调中带着些烦躁和不安，像是稍不注意，内心的困兽就会随时挣脱发出嘶吼狂叫。 “我……”苏遇不知所措，眼神惊慌，他能应付何宸的冷漠，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如此焦躁的何宸。 何宸仅存的一点点意识警告他要马上离开面前这个危险的家伙，他猛然起身，身体自然已经抵不过燃烧着的酒意，踉跄着险些栽倒，苏遇一把扶住了何宸的手臂。 何宸下意识握住苏遇手腕，男孩子肌肤温热，手腕处凸起来的那块骨节硌在他掌心。 剩下吃菜的人，喝酒的人，聊天的人，都木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互相拉扯，暧昧到不行的两人。 突然—— 何宸最后一点理智消散，被压抑太久的感情哗啦翻涌而出，一泻千里，他死命拉着苏遇的手腕，嚎啕大哭： “我不是个好警察！沉迷男色！我对不起党和人民！我不是个好警察！我不是个好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求关注鸭～ 《豪门老男人的童养媳（重生）》 【经常被打还笑的很变态的醋王老男人攻 x 记忆错乱混血美萌受】 萧杨重生了，成了渣男前任豪门老男人的十八岁童养媳。 萧杨生前被渣男恶心坏了，一心想离开，奈何绝食打骂什么招数都使过了，甚至跑去找生前的老公求救，扔无济于事。 被虐身虐心的老男人嫉妒的快要疯了，却每每只有一句话：生个孩子就老实了。 萧杨摸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喜爱偏好就不说了，身体敏感部位也对……再怎么对我了解，也不至于连我想让未出世的孩子叫“天一”也能猜得出来吧？ 怎么回事？越看越觉得老男人笑起来和生前的老公有那么一丢丢像…… 第32章 窗外映出深夜都市的霓虹灯， 远处马路上车辆的声音， 酒店里原本嘈杂的吵闹， 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就仿佛潮水一般，渐渐的远去了…… 中餐厅一直就是个不被恋人认可的表白场地，可周遭却弥漫着一种奇怪却又不失浪漫的气氛。 这大概可以评选为今年最具创意表白奖了吧？ 何宸那充满魔性而又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地回荡在苏遇耳边， 他感觉自己又在做白日梦了——可这分明是晚上。 日思夜想的场景竟真的发生了，即使是白日梦，苏遇也不想醒。 小柏拉拉王昊的衬衣下摆：“昊哥， 我妈妈从小就给我讲，喝酒后说的话都是真话，这是真的吧？” 王昊：“对啊，不是说酒后吐真言么？” 何桔：“是啊， 酒后吐真言。” 路华：“爱情这杯酒， 谁喝都得醉……” 何宸也抵不过苏遇这杯最烈的酒，认真地醉着…… …… 第二天一早，何宸到公安局发现最大的变化就是，全公安局的人都用老母亲看“大龄儿子终于嫁出去”的表情望着自己，时不时还交头接耳偷笑，路华更是夸张， 继续发挥天赋， 主动邀请老搭档王昊表演狗血情景剧—— 路华双手握着王昊的手，放在胸口， 深情对望，娇嗔：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男人。 王昊一把揽过路华放在自己的胸口， 含情脉脉着说：“天黑了是，天亮了也还是。” 路华抬头追问：“那为何天亮时你对我如此冷漠？” 王昊暗自伤神：“因为天亮了我要做个好警察。” “天黑了呢？” “才是真男人！” …… 何宸用看傻逼的眼神瞪了两人一眼，他以他十几年办案经验推断，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他环视一圈，找了个好下手的人问，“小柏，我不会昨天喝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陈小柏跟了王昊这么久，学到的知识内化，也渐渐懂得了些说话的艺术，难得深沉：“老大，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何宸眉头紧锁。 何桔啧啧感慨：“老大，我们知道你的苦衷，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压抑的时间长，最后爆发的越强烈，其实，顺其自然就好，小舅子和姐夫互相喜欢，私定终身这种事，一开始我们也很难接受，后来，一旦接受了这种角色设定，突然发现还挺带感的，你跟你同圈的人玩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甩他们好几条街。” “小舅子姐夫？”何宸一身冷汗，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小何，你漫画看多了吧？” 何桔反驳：“哪能啊，漫画的话你们俩这会儿孩子都会走路了，磨磨唧唧的，这都多久了，告白还没成功，也就是我们警队的几个人，碍于下属的面子能耐着性子陪你，其他人早就抛弃剧了。” 小柏帮腔：“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 路华说：“苟富贵不相忘！” 何宸：“……” 路华不依不饶：“昨晚，你回去对苏遇做了什么？一定做了什么吧？” 何宸惊异：“我什么都没做。” 他今早起来的时候，除了头疼嗓子发干，身体并未觉得有其他异常，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原本一直睡客房的他，醒的时候是在自己的主卧，穿着以往平常穿的睡衣。 他模模糊糊的记得，半夜后背有东西来回再蹭，有些痒，还热乎乎的。 他想睁眼，没成功，随后意识跟着后背逐渐均匀的呼吸一起沉沦消散…… 路华挑眉：“那你快点对他做点什么吧。要是我的话，我就会抱紧他抓住他，缠住他，片刻都不放开他。” 何宸：“胖子，你真的很恶心。”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黄鼠狼怎么遇见苏遇就从良了？” 当初路华追前女友的时候，何宸没少给他出点子，一出手就知道是老手，现在还故意装嫩，这逼装的，路华不吃。 何宸继续卖自己的好人设：“我就是穿着黄鼠狼外衣的羊。” “那也是有獠牙的羊。”路华往何宸身上蹭，“成熟点，喜欢了就勇敢去爱。” “我喜欢谁啊？” 路华被逼急，破口连着就是几句： “得，你就继续自我欺骗吧，相比苏遇的直白，你在感情里的防备和自我催眠才更不成熟。” “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矬子。” 何宸试着插话：“胖子，我爷爷今年102——” “你这个孬种！傻逼！矬子！”路华骂声不断。 何宸：“……” 路华气地上下直喘，要不是发小，谁愿意为你操心。 他知道从何宸那套不出东西，转身去找苏遇，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跟拉家常一样笑着问道： “苏遇，昨天有没有霸王硬上弓？” 苏遇眼神呆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脸上带着甜甜蜜蜜的笑，想也没想回道：“谁是霸王？” “？”路华发懵，还不懈努力：“昨天何宸制造了那么大的雷点，轰动了小半个警界了，你们多少也该散点真糖让我们嗑一嗑了吧？” “又想吃糖了么，上次买的三箱这么快就没了？你们上网选，随便挑，我付钱。”苏遇还在神游。 何桔实在看不下去了，劝慰路华：“二老大，劝你为了你的健康着想，现在不要搭理苏遇，他魂不守舍一早上了，我看是没救了。” 路华伸手在苏遇面前晃了晃：“不至于吧，他不是挺猛的，这还是当年那个1v4，声称要3800买下何宸初夜的男人么？” 何桔尝试着解答：“有一种人，遇强则强，遇弱则软。” 路华眉头一拧：“苏遇看见喝醉酒的何宸那方面就不行了？” 何桔一脸“你最污”的表情瞪了路华一眼，说道：“他一早上走路都飘，辛亏我们警局的墙结实，不然这会儿都撞翻好几面墙了。还有，我听小柏说，苏遇上厕所遛鸟都是笑着……” 路华惊恐，不太相信。 “等着，我给你演示一下。” 何桔拿着电话，翻开何宸的电话页面，并不打通，递给苏遇。 “苏遇，何宸的电话！” 苏遇先是一愣，又是害羞地问道：“啊？何宸的电话？” “恩。” 苏遇接过电话，手机放在耳边，眼睛却还没有从远处何宸的背影中抽回，像个痴汉一样傻笑着： “恩恩，好，我知道了。”苏遇说着还配合着点头。 即使是表演天赋极高的路华在一边看着都服，自导自演还是苏遇强。 苏遇说完，很自然地把电话递给何桔，还特亲切的说了声谢谢，随即又沉浸甜蜜的回忆之中。 他承认，自己确实卑鄙，趁着何宸喝醉酒的时候占他的便宜。 昨晚何宸躺在床上，苏遇颤抖着手，为何宸换了睡衣。 视线里，都是以往想看没机会看到的…… 前胸…… 腹肌…… 腰身…… 还有腰身下的…… 换过睡衣后，他舍不得走了，从何宸身侧躺下，闻闻他的味道，抱住他的腰…… 他先是心跳不正常…… 紧接着连呼吸都不正常了…… 他承认，他抱着他就有了邪念。 何宸猛然将他的手攥住，说了句：“开心么？”声音钝沉，带着几分笑意。 苏遇被他吓了一跳，之后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才确定是句梦话。 苏遇只是抱紧，再抱紧，闷闷地，心跳越来越慢…… 路华摇着苏遇说道：“苏遇，你醒醒，你是要成为征服何宸的男人，你坚定的意志哪去了？何宸还没开始发动攻势你就弱不禁风了，醒醒……” 苏遇完全不为所动。 路华摇头感叹：“这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打死不说，一个嗑糖渣就能癫狂，你们不在一起，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对啊苏遇，想想你要继承的几个亿的遗产，难道就这么轻易地葬送在身家只有一包辣条的混蛋手里么？你甘心么？你爸妈愿意么？”何桔跟着加油打气。 …… 无奈，苏遇就像脱了线的风筝，跟着名叫何宸的劲风越飞越远…… 一小时后。 乔仁东从外面赶回来，神色严肃：“老大，夜色酒吧已经排查了三轮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监控应该被人动过手脚，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 何宸点头。 “老大，林北市的有关恒阳和冷鲜加工厂的所有可能都已经查出来了，经过厂址，法人和建厂年份，最终确定有两家。”何桔把资料递给何宸。 何宸拿过资料，眼皮一跳，其中一家的地址何宸很是眼熟，但又不敢十分肯定。 “怎么了？”路华问。 “胖子，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又是我？”路华转身想走。 “我现在停职时期，关键时候不方便。” 路华终于认清自己的在何宸眼中的位置：“合着我就是你何宸的警察证啊？” “走吧。” 两人路过苏遇座位，苏遇腾地站起，意思很明显——能跟着去么？ “你……”路华正想说什么。 何宸倒是先说了：“走吧，一起去看看。” “？”这回轮到路华吃惊了。 “发什么呆，你不是最喜欢‘无论如何’理论么？”何宸看着路华。 路华一眼看穿何宸，明摆着就是拿自己当借口，却也给他面子，“行啊，我没意见。” 三人上了车。 路华电话铃响，一看是负责盯梢苏昌鹤的同事，看了眼苏遇，下车接了电话。 路华再回来时，笑着说道：“这次还真去不成了，警局有点急事。”说完匆忙往警局跑。 何宸了然，点头发动汽车。 车行驶了一段，苏遇转头望着何宸，神色中藏不住的喜悦：“那么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俩了……” 第33章 何宸莞尔一笑， 却不接话， 眼睛直视前方， 像是有心事，心不在焉。 “前方200米到达目的地。”甜美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出。 他开右转向灯，唰地猛然改道， 身后的别克车主吓的不轻，嘀嘀按了两声表示抗议。何宸车停到路边，车座向后放， 整个身子靠在上面，闭目不语。 苏遇侧身问道：“何宸，怎么了？” “苏遇，我渴了。”何宸胳膊搭在头上， 故意支开苏遇。 苏遇低头从车里向环视了一周， 看见马路对面有个小超市，说了声“你等下”就开门下车了，在关门的一瞬间还又担心地看了一眼。 当在警局查看百度地图时，何宸就隐约间察觉事情不对劲儿。 恒阳冷鲜食品厂果然就建在7年前的那个废弃工厂上，城区规划，这片已经不像往日那般荒凉， 周围还有一些老建筑。 纷繁错乱的思绪搅得他内心难以平静。 叼了根烟， 搜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车上的杂物槽里也都翻遍了， 他草的一声开门下车。 何宸走到路边五金店，朝老板喊了声：“师傅， 麻烦借个火。” 老板放下手中的灯管，掏出打火机，递给何宸：“给。” 何宸打量着老板，约莫这人也有50岁左右，开口问道：“师傅，打听个事，就前面那个恒阳生鲜食品厂，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老板顺着何宸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个我不清楚，我们搬来的时候它就在了。” “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 “4年前。” 也就是说比4年前还早，何宸细细琢磨着—— 轰—— 剧烈的撞击声瞬间响彻天际。 一辆逆行的大货车，以120码的速度撞上了路边的黑色大众。 场面过于惨烈，临街商铺的店主和路过的行人，以及主路上行驶的车辆都伸着头望着那边。 货车头部不断有血从下面滴落，不一会儿就汇集了一小滩血。 黑色大众已经撞的粉碎，从外观上已经无法辨别这是一辆车。 路边的人光是看着就已经是心惊胆战了。 老板晃过神，看着何宸，问道：“我刚才看见你从那辆车上下来。” “恩。”何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缓缓说道：“那是我的车。”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张口想说点宽慰他的话，琢磨了半天，最终作罢。 苏遇刚从马路对面过来，见状，扔了手中的矿泉水就冲了过来，看着面目全非的车子，瞬间瘫软在地，却还是挣扎着起身跑过去，试图徒手扒开被挤压成不像样的车门。 “何宸，何宸！……” 苏遇情绪失控，发了疯地扒着车门，他的情况并不乐观，手磨破了血，几个路人把他拉到了一旁，但也都愣着，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五金店老板指着苏遇，转头问身侧的何宸：“那是你家小孩？” 这么卖命地救自己的不是自家的还是哪家的？何宸出神地盯着苏遇，轻声一恩。 “快过去哄哄，怪让人心疼的。” 何宸一根烟抽了一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干脆扔了，用脚使劲儿拧了下。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视线一直是望着背对着他瘫软在地的小鬼。 刚开始，他只是不喜欢小鬼。 所以，他有意避开苏遇，甚至是故意打发他。 他也没想过和这个心智不成熟的臭小子发展长久的恋情，更没想过会被牵着鼻子走。 但是苏遇就像个黏牙的糖一样，一旦沾上，想甩掉，就……真的很难。 可糖虽粘牙，但甜。 何宸回想起何桔那天把自己叫住—— “老大，我这儿有个东西，你有必要看一下。” 何宸接过何桔手机，翻看着被塞满的收信箱，每天一封，时间不定，内容却都是一样： “何宸，我恨你” “何宸，我恨你” “何宸，我恨你” “何宸，我恨你” …… 一句话，五个字，多么可怕的咒怨，可……也是……多么深的执念。 何桔跟着何宸滑动的手，解说道：“时间大概是从一年前我拿到这个手机号开始，中间我有回短信骂过他，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我不知道他这样坚持有多久，但是，肯定比一年还长。” “一开始我以为是你的黑粉，后来我一想，谁会傻到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我也就不以理会，直到你那天被怀疑艾滋病，去疾控中心，你手机关机，我们都联系不上你。可我却接到了一通电话，不是别人，就是那条短信的主人，他叫我何宸，声音很熟悉，我问他是不是苏遇，他隔了很长时间，才恩了一声。” 何宸猛然想起，两年前因为手机号被曝光，他的生活被打乱，不得已重新换了手机号。 何宸长舒一口气，这都两年多了，也就是说…… 何桔感叹：“一连几年给一个人发短信这种事反正我是做不到，是个石头都该被焐热了吧？”何桔说完，故意朝着没被焐热的石头看了一眼。 一刹那，何宸的防线猛地被撕裂，心中之前意味不明的感觉突然变得明朗，排山倒海一般涌向心头。 何宸走过去，缓缓蹲下，静静看着苏遇。 苏遇哭声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周遭好像也跟着静止了，仿佛世界突然就剩下了他们俩人，一切看起来那么虚幻。 “怎么了小朋友？”何宸轻轻抹掉苏遇眼角的泪。 指尖真实的温热从眼角直戳心底，苏遇猛扑过去，腿却软的厉害，整个人压着何宸一起摔倒在地。 随后他还是不信，抓过何宸手腕，使劲咬了口，放声惊叫：“活着，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何宸手腕吃痛，却放任他这么咬着，轻声说道：“这么恨我么？”也是，都恨了两年了。 苏遇苦笑着：“我试试是不是做梦，这种梦做了太多了，我有点分辨不清了。你真的活着。”苏遇说着又趴在何宸的胸口哭了，气息起起伏伏，“我没法……想象……失去你的样子。” 泪花打湿了何宸的前胸，衣服粘着皮肤，何宸的心跟着衣服变得湿湿嗒嗒，何宸轻拍着苏遇的背，语气沉稳又带着些丝丝轻快，缓缓说道： “我从没遇见像你一样难对付的家伙，但我想，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苏遇霎时眼睛一瞪，似是在品味刚才的话，随后惊呆定住，却又不敢相信刚刚的话，眼泪却突突地往外冒，那样子委屈极了。 苏遇从没听过这样的表白，带着不确定，或者是某种欺骗，没有任何承诺。 即便是这样，苏遇认为，这是他20年来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他说他会试着喜欢自己。 尽管只是试着，这就足够了，因为是奢望，所以很容易满足。 苏遇看着何宸，眼眶通红，胸口压抑的起起伏伏，心里堵了两年多的无数句话争相涌到喉咙口，快把他胸口挤炸了。 “傻瓜，哭什么？”何宸摸着他的头。 苏遇一直哭却不说话。 何宸拉过苏遇的手，问道：“疼么？” 苏遇使劲儿摇了摇头。 苏遇带着兴奋、些许的不确定，问道：“我可以叫你的名字么？” 何宸轻轻一笑，你喜欢就好。 “何宸，何宸，何宸……”苏遇喃喃着叫着，像是永远也叫不够。 何宸想起来了，面前的家伙对别人都是尊称，却总是固执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从两年前的审讯室，到后来莫名其妙地解释说自己的名字好听，到现在埋着头哇哇兴奋地叫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 何宸竟也想试一试：“苏遇。” 何宸心跟着猛然跳动两下，这与以往的不同，仿佛叫的不是苏遇这两个字，像是一种契约，一个属于两个人之间独有的暗语，每叫一次，都会有丝丝甜蜜从胸口涌出，心脏也跟着震颤。 当苏遇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苏遇全身的血都涌到脑袋里去了，仿佛有种奇异的效果，就好像最猛烈的催/情药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甜美的滋味，烧得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亢奋无比，让他恨不得在这一刻溶进何宸的血液里，再也不分开。 苏遇的心全被他掏空了，心底的情绪忽然上涌，红了眼，反手拉过何宸的手腕，上去又是一口。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无法抑制感情了。 何宸低低沉沉地的笑了声，他还真没发现苏遇原来还有这癖好，“小朋友，我就一个要求，能换个地方咬么？” “留个印，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 “要求这么低？” 苏遇过于兴奋，脑子发懵，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何宸给他解释：“下辈子呢？” 苏遇头撞在何宸胸口：“何宸，我果然还是很喜欢你！我下一秒就要幸福的死掉了。”太过于幸福，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喷张着。 何宸眉眼间也都是笑。 苏遇喃喃：“我可是幼稚的小鬼。”何宸总是叫自己小朋友，小鬼，让苏遇错以为是两人15岁的年龄差导致两人阻碍重重。 “那……”何宸咧着嘴，“我也认了。” “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么？” 何宸眉头微皱：“现在不行。” “意思是以后就可以！？”苏遇得逞，笑的像个孩子。 何宸：“……” “那我可以再咬你一口么？” 何宸：“……” 何宸又开始重新考虑自己刚刚是不是答应的太莽撞了，这家伙哪是小奶狗，根本就是恐怖分子！ 何宸拍拍苏遇的头，表情严肃，“还有一件事。” 苏遇神经紧绷，“你不会后悔了吧？你要是敢中途放弃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幸福实属不易。 “……”何宸觉得好笑，“我是那种人？” “那你？” “听话，先从我身上下来。” 苏遇此时骑坐在何宸身上，像只小狗见到多年未见的主人一般，姿势极为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围观的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俩，先是指指点点，接着又连连摇头感叹，世风日下，这年头的年轻人真会玩，还专挑车祸现场…… 苏遇一下从何宸身上弹起，脸红到随时都能原地爆炸，却还没忘了去拉被自己扑倒的何宸，之后便低头站着并不看别处。 何宸起身，把他揽在怀里，头按在胸上，拨通了江兵的电话，等着人过来处理。 苏遇想，不处理也行，就这么永远呆着…… 作者有话要说： 骚攻上线啦！ 沙雕作者要打广告了：喜欢的话帮我收藏分享一下，我在榜上的时间不多了……文凉之后路难走啊～ 第34章 两个小时后， 刑警队大厅。 王昊站门口随意张望了一眼， 匆忙转身跑回去招呼路华， 让他过去看热闹：“二老大，这俩人是好上了吧？” 路华跟着王昊到了门口，看着从门口一路笑着走过来的何宸两人， 噗嗤笑着说道：“必须好上了啊。” 小柏也跟着凑上去，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你没看苏遇的嘴都咧道后脑勺了么。”路华给小柏分析。 小柏挠挠头，还是不解， “苏遇见何队不是一直是咧着嘴么？” “这次不一样。” “？”小柏果然还是无法摆脱小白的阴影。 “你用心感受，”路华说着闭目提气，“你就会发现两个人之间充斥着令人恶心的甜腻味道。” 小柏也跟着用鼻子嗅了嗅。 王昊转头问路华：“二老大，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路华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撂， 潇洒自如地说道， “笑着起哄呗。”说着他朝大厅众人喊道： “同志们，欢呼吧！今天是个伟大的日子，警队老光棍终于脱单了” “以后你们何队有人管了，就不祸害咱们喽～” “人浪，嗨起来～” 警队一群人唰地全挤了过去，站在门口也跟着嗷嗷嗷地吼起来： “老大， 想过这道门， 怎么滴也得意思一下吧？” “对啊，撒花撒糖～有什么就赶紧全撒给我们吧！” 苏遇有些不知所措， 转头向何宸求助，何宸早就见识过队里的老流氓们， 都是小场面，此时他也就是随意自然地看着带头起哄的路华。 路华：“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你看，头上都有老父亲的白发了，赶紧慰问一下我们。” 王昊：“真是为你们俩操碎了心。” 小柏：“对啊，我连梦都梦见何队和苏遇在一起，我都是笑醒的。” 何桔：“是啊是啊，我还把所有黄片都自动脑补替换成你俩，以后就不用了。” ……刚气氛很好，突然大家冷静下来，望着yy过度的何桔。 何宸也是意味不明地看着何桔，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面试何桔的时候，他就只问了一句：“怕死么？” 这小姑娘面不改色，字正腔圆地回答：“报告何队长，我和我的家人已经做好了时刻为国献身的准备！” 现在想来，还真是应景地很！ 何宸不愧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刑警，当他这么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让人倍感压力，喘不上气。 何桔眼神飘忽，尽量躲开何宸的直视，干笑着说：“你们……你们看着这两张模特脸，难道就不会跟我一样？” 路华拍拍何桔的肩膀：“小姑娘，我们不会。” “你骗人！”何桔反而更加尴尬。 王昊觉得有必要给面前的机灵鬼上一堂课：“我们即使会，也不会这么脑残地当着何队的面说出来。” 何桔不想成为出头鸟，灵机一动，鼓动大家：“接吻！接吻！接吻！接吻！……” 剩下的几人瞬间忘了刚才的事，跟着喊：“接吻！接吻……” “光是接吻怎么行？”路华火上添油，“要法式香吻，就电影里演的，舌头缠绕舌头，喘不上气那种，坚持一分钟。” 王昊也很给力，顺着就说道：“一分钟哪够，对老大来说太小儿科！我看，要吻就得十分钟。” 众人会意，笑着喊道：“十分钟！十分钟！十分钟！……” 此事正中苏遇心意，他转头看着何宸，眼神中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我……没问题。” 路华不乐意：“何宸不行啊，这事还要苏遇抢先？拿出点你夜店十三少的气概来！” “想看啊？”何宸调戏，“我是那种高调的人么！” 装逼！众人切声四起，很不买账。 苏遇也知在这接吻影响不好，笑着化解：“这样，大家打开微信，我给大家发红包吧。” 路华兴奋：“哎哟，这个好！” 王昊也忍不住夸：“还是苏遇懂事。” 何桔跑跳着回去拿手机，其他人也赶紧掏出手机。 “和有钱人做朋友真好。” “早知道我申请两个微信号了。” 路华兴奋地嚷嚷着：“我擦，我200，这运气，够我吹一年的。” “我也是200。” “我也是。” “我也是。” …… “好吧，维护和平，众生平等，你做的很好。”路华接受现实，转念一想，却又吆喝着，“怎么光苏遇发，另一个人呢？恋爱可是两个人谈的。” “我替他发。”苏遇打算再来一次。 何宸抽走苏遇的手机，朝着路华说道：“先欠着，以后我给你们补上，这小子我承包了，以后不准欺负他。” “哟哟哟哟……”众人起哄。 路华讽刺：“这么帅的一句台词，怎么到你嘴里生生赋予了人口买卖的元素。” 苏遇替何宸说话：“我……我生下来就是何宸的！” 哟哟哟声中夹杂着众人的狂笑。 路华一抬下巴，对王昊说：“听出来没？” 王昊默契配合：“听出来了，生下来就盖了个绰——何宸的。” 何宸摆摆手：“行了，赶紧去忙吧，堵在这一群人，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我们结婚进洞房呢。” 路华：“没差了。” 何桔笑的灿烂：“对啊，之前不是告你了，在我们心中，你们孩子都十岁了。” 何宸：“……” 一伙人钱也拿了，热闹也看够了，回座位上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苏遇微信蹦出两条未读消息，头像简直不能再熟悉了，苏遇没看之前就先笑出了声—— 何宸：我微信没那么多钱，你短信发了多少，按一天一块钱算，先给这个数，以后慢慢来。 苏遇：短信的事你都知道了？ 何宸：恩 苏遇：都过去了 何宸：有些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 何宸见苏遇迟迟不收钱，又打了几个字过去。 何宸：我的心意999 苏遇确认转账，欢心收下。 接着苏遇反手转过去9999。 何宸：？ 苏遇：我的心意 何宸：我是男人，不花你的钱，留着吧 苏遇微信对话框刚打出“晚上我们”四个字，张震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苏遇，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趟西郊，有人举报那块有制造调味料的黑作坊，你跟我去做个暗访。” “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张震宁一句话就让苏遇对于晚上的所有幻想幻灭，心情跟泼了凉水一般。 “别磨蹭，一会车就到警队，抓紧时间。”张震宁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遇眼巴巴地望着何宸，这事也没法抱怨，工作的人了。 “你师父怎么说？”何宸问。 苏遇眼底透着点委屈：“让我去暗访。” “去吧，”何宸看在眼里，拍拍他头，“还怕我跑了不成？” 苏遇感觉今天的一切都不真实，抬头向何宸确认：“何宸，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掐我一下。”之后反复确认，“我果然是听漏了，何宸，你再说一遍吧。” 何宸俯身侧耳轻声说道：“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苏遇耳边，瞬间烫起了一片红。 何宸刚转身要走，衣角却被苏遇拉住了—— “何宸，能抱我一下么？” 何宸张开双臂，苏遇又是一个猛扑，何宸将其牢牢抱住，“别再患得患失了，以后这儿就是你的专属了。” 何宸声音压得较低，靠得也很近，说话仿佛就凑在苏遇耳边似的，尾音略微往上扬，不用看苏遇也知道，那人也一样在笑。 何宸深知暗访辛苦，心疼地嘱咐：“晚上别熬夜了，对身体不好。” 苏遇耳廓有点细微的发热，嘴里却还说着：“等睡进喜欢的人怀里，我就不熬夜了。” 这小子的情话都跟谁学的？何宸揉揉他的头发，宠溺道：“傻瓜，晚上是用来睡觉的。” 苏遇望着何宸走远的背影，半晌才默念了句：“……跟了你，我怎么舍得睡。” * 晚上九点，市刑警队监控室。 “我……”路华看完何宸车子被撞的监控视频，迟迟没有缓过来劲儿，火机打了两下一直对不上火，随后往桌子上一掷，“妈的，这就是蓄意谋杀，你怎么看？” 何宸躺在转椅上，随口撂了一句，“胖子，如果以后我出了意外，你能替我作证么？” 路华吓坏，身子往前一倾：“你别吓我，嫌疑犯没抓着，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何宸跟路华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照实说了心中猜测：“我前脚刚出了警队，后脚车就被撞的粉碎，这根本就是我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如果不把他查出来，我就永远只会被别人当猴耍！” 路华浑身一颤，他最多就是想到有人跟踪，没曾想，警队内部还出了内鬼，他看何宸有些气急，先是安慰了一句，“别着急，说不定就是你想多了，肇事司机怎么说？” “人撞医院了，现在昏迷，医生估计醒来的可能性不大，初步检测没有喝酒，家庭人员构成简单，妻子不在，一个儿子，正上高中。” “这种货车司机经常深夜疲劳驾驶，说不定就是个意外，你先不要想太多，这两天我让王昊去查查，先回去好吧，今天对你来说也算喜事一件，怎么说也得好好请我喝个酒是吧？” 何宸还想说什么，被路华一勾肩，揽着就出去了。 * 深夜，吃完夜宵回家的路上，何宸猛地刹车靠在路边，路华惯性往前栽，抱怨道：“你干嘛？” 何宸侧身，咧嘴一笑，并不接话。 公路上根本没几辆车，路华前后看看，心惊胆战地问：“我可不是苏遇，你对我笑没用，你要是女的……我可以考虑一下。” 何宸还是只笑不说话，深夜路边，确实有点渗人。 “你不要靠过来，靠过来我就叫人了。” 何宸：“……” 路华双臂抱胸，像个就要被强/奸的女学生一样，哀求：“你到底想干嘛？虽说发小会日久生情，但我们约定过的——好兄弟，一辈子！” 路华下一步开门想逃，何宸手快直接咔咔落锁，两人就这么被封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路华放弃抵抗，一摊手，无奈说道：“好吧，你终于对我下手了，我只有一点——”路华刻意顿了顿： “我怕疼……你轻点。”仔细一听，语气中竟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何宸哭笑不得，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变态，你妈知道么？” “知道啊。” “那她还确实挺伟大的，养了个傻儿子。” “……” 何宸收起笑意，缓缓说道：“胖子，咱俩之间是不是也该坐下来好好算笔账了？” 第35章 路华想了想， 眉梢一挑， 笑着说道：“是该好好结账了， 我的奔驰，市区的房子。” “会不会太少了？” “以我的功劳算的话是少了，你那套房子虽说旧了点， 好在地段好，学区房，将来不愁孩子上学， 你这估计也不用考虑孩子上学的问题，送我也算减轻了打扫的负担，你就跟着苏遇过你富太太的生活吧！”路华计算的很美。 “好啊。”何宸当真把钥匙往路华身上潇洒一扔。 路华抓起钥匙，但还是老老实实放回了原处。 “你的算完了， 我们来说算算我的账？” 路华闷声反驳：“我路华还会欠你的账？” “欠的多着呢！快点老实交代！” “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何宸看路华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吓唬他。 “我不知道啊！”路华拼死不说。 “真没有？” “没有……啊……”路华出了一身虚汗。 窗外是川流不息，车里亦是暗潮涌动。 “好吧，过往不纠。”何宸装作妥协。 这就不纠了？路华差点绷不住，何宸“弱受”的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这事路华打死也不敢说是自己传的。 “我这有一件事。” “恩？” “以后别跟苏遇说我喜欢萝卜了，我就是再喜欢萝卜， 也挨不住天天吃， 我现在看见萝卜就想反胃，早上是萝卜馅的包子也就算了， 晚上回家还是萝卜，碗里是萝卜， 就连冰箱里塞的也全是萝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兔子转世！” 何宸实在不想打击苏遇做萝卜的积极性，但也扛不住天天吃，打算从路华这找突破口。 路华想笑，但刚刚精神高度紧绷，笑不出来，舒了口气：“你要给我说的就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呢？” 相较于其他的事，路华真心觉得这就不算事，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没被抓住把柄，瞬间有了反击的勇气：“你喜欢萝卜真不是我说的，你这动不动就冤枉我的性格能改改么？” “什么叫动不动？” 路华知道那天他喝醉，对江兵说的话一概不知，委屈地申诉：“就两年前，你最火的那会儿，网上传的一张你警队的帅照真不是我传的，你回去问问江兵就知道我被你冤枉死了。” “不是你传的你手机里怎么会有？” “我后来存的。” 何宸疑问：“你存那个干嘛？” “有个这么帅的发小，有时候给别人说不信，我还不能拿出来证明一下了？” “你是傻逼么？” “当然，”路华看了眼何宸，“偶尔也自己偷偷看几眼。” “不是吧你？”何宸无奈，“别爱我，没结果。” “屁，网上不是流传着一个蛊惑人心的理论么——美好的东西看多了，自己也会变美。” “……” 何宸电话铃声响起，是张震宁的，这个点……何宸划开—— “何队，我和苏遇在西郊的城阳宾馆，我这会要去现场，麻烦你过来帮我看着苏遇，是这样，他跟我去做暗访，后来出了点问题……” 何宸听完前因后果，说了句：“好，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路华焦急地问：“苏遇怎么了？” 何宸刚张口却又顿住了，想了想，说道：“胖子，我提醒你一句。” “？”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怎么了？”我很有啊！ “没有人喜欢一直带着个电灯泡。”何宸很直白。 “你好好回忆一下，没我这个神仙助攻，你们指不定还在哪憋屈着呢！” “那你现在还是死皮赖脸跟着的话，那我就要憋屈了。”何宸点着了一根烟，“以后漫长的岁月，还是我自己亲自撩吧，就你们这种皮毛，说实话，我有点看不上。” 路华一听乐了，“请允许我呵呵嘲讽你一下，过河拆桥你良心不疼么？” “心疼啊，”何宸眼神往路华那边一瞥，“那有什么办法，重色轻友你三年前就教会了我。” “你真打算扔了我？”路华还在做最后挣扎。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难听，你这叫光荣领盒饭退场。”何宸话说的很漂亮。 “我要是不想退呢？” “那我有一百种让你退场的方式。” “比如？” …… 丰田车绝尘而去，留下形单影只的胖子，冷风瑟瑟，胖子捏紧了手中崭新的五百块钱，路，虽然是他自己选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为什么三个人的电影，却没有他路华的名字。 * 城阳宾馆，8602室。 何宸敲门，张震宁打开门后，转身进了屋。 何宸压低声线问：“他怎么样了？” “两个小时前给他喝了三片安眠药。”张震宁靠在墙上也是满脸的无奈，“新人，第一次做暗访都这样，先是取得对方信任，获取材料，再把对方曝光，甚至是……搞的妻离子散。心理上过不了这个坎。” 何宸看着已经入睡的苏遇，身体蜷缩着，有些心疼，“以后还是少让他做暗访。” “调查记者的必经阶段，我可不能偏心。”张震宁转头一想，突然说道：“你身份不一般啊，今天刚发现，你在苏遇手机通讯录可是排行第一啊。” 何宸哼笑，不经意却又像故意炫耀，“你会把自己老婆放在最后？” “也是，说的有道理。”张震宁拉着行李，“那我先走了啊，刚刚已经通知了警察一起过去，需要有个记者现场跟着。” “去吧。”何宸摆手让他放心。 “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张震宁按了电梯，电梯不断上升，他思前向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反复琢磨着“你会把自己老婆放在最后？”这句，突然—— 他丢下行李，横冲直撞往回跑，咚咚咚咚咚咚敲着门：“何宸！何宸！” 何宸开门，跨出一步，随手带上门，手指放在嘴上：“你就不能小声点么？” 张震宁尽量压低声线，音量却还是很大，“不能，我没在走廊嚷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他缓了两口气，问道，“你俩谈了？？” 何宸不以为意：“不然你以为呢？” “……他才多大？”张震宁鄙视，靠在墙上感叹，“我的天啊！你赢了，你总能给予我新鲜，拓展我的新视野。” “这么轻易就输了？”何宸递了根烟过去。 张震宁反应半天，抬手接住，却没有要抽的意味，细细品味着其中奥妙：“原来你下手苏昌鹤女儿的真正目的是他儿子，狠还是你狠啊。” 何宸：“……” “一切都说的通了，你先假意订婚，再悔婚，成功连线，顺利上位，好一手放长线钓大鱼。你这心机够深，目光很长远啊，你真的赢了！”张震宁继续揣测。 “你们记者是不是都很擅长编故事？”何宸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把神游的某人拉回来。 “不不，有好料才能有好故事，艺术源于生活。” “你这都扯出天际了。” 张震宁抬手看表：“不行，真不能和你扯了，下次找机会请我吃饭，咱们好好聊聊如何争夺家产！” 何宸：“……” “还有，对我好一点，你们俩有多少时间谈恋爱全掌控在我的中。” “这还真不好说……” “你！” 一个小时后。 苏遇醒来，他刚刚服下了三颗安眠药，睡了很长时间，头有些晕乎，看见何宸坐在床一侧，他先是有些吃惊，但下一秒他猛然翻身下了床，从行李箱底层翻出手机，开了机，什么信息都没进来，手机安静得如同石头。 他顿时泪眼朦胧，手机里还躺着两条温暖的两个问候，却来自被他出卖的人。 一条是俊哥的。 一条是俊哥老婆的。 俊哥说：“祝你做个好梦，今天过得很愉快，明天见。” 他老婆说：“天冷了，明天多穿点。” 苏遇被愧疚团团包围，狂乱不安，坐在地板上，一遍遍地哭泣，眼前不断闪现着俊哥和他老婆纯朴的脸，还有寒冬里捧上的一碗热茶。 “俊哥已经被抓了么？” “你师父已经带人往那边去了。” 苏遇心里堵得慌，像沉到了湖底一样的压抑。 中间有一度，他不想去曝俊哥的光了，也不想做这个节目了。 “我感到羞愧难当。我知道他已经当我是朋友了，而我不过在利用这友谊，去拿他造假的证据，去曝他的光，甚至置他于死地，是我辜负了那份真心。十几次，我调出俊哥的号码，想提醒他逃走，几次按下了播出键，但立即又挂断了。他真的是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我是个骗子！” 何宸走过去，轻抚他的背安慰：“他是个恶毒的造假分子，不用有任何的内疚和可怜。” “他说他知道这是犯法的事，他不容易，他也是要养家，他都是背着他父母和妹妹做的。” 何宸提醒他，“他养家的同时，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他制造的假调味料会害了多少家庭？” 苏遇根本没有听进去何宸的话，嚷嚷道：“难道作为暗访记者，每次的成功都是因为获得了他们的信任，然后将这份信任狠狠地踩在脚底么？” “差不多吧，我听你师傅说过，每次为了暗访他会买一个新的手机卡，他说那时候他会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苏遇摇头：“这样不过是工作的机器，像卧底一样，活在虚伪的身份里，还要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像卧底？“卧底”和“暗访”有着难以取代的意义，何宸不禁冷笑，卧底可不单单是工作的机器，更像是个杀人的力刀， 何宸语气沉重说道：“你要是没有做好觉悟，我劝你还是不要当调查记者。” 苏遇歇斯底里：“好啊，我再也不想进电视台了，我也不想做记者了，我只想过简单平常的日子，我只希望所有的人心都能向善。” 苏遇的话让人听起来莫名的心酸，他哭着求何宸：“你能带我去看看看守所里的俊哥么？” “没问题，我可以安排你去，但你要告诉我，你见了他说什么？你要和他道歉吗？他会接受吗？错的不是你，是他，他做了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该受到惩罚。” 何宸的话让苏遇瞬间静了下来，却没有让他轻易释怀。 苏遇发疯地质问：“无论如何，我是人，他也是人，道义之外还有情感，而且，生活里的他，难道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和好朋友吗？不行，我要通知他赶紧逃！”苏遇打算拨通电话。 何宸一度认为，像苏遇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并不适合当记者，他一直生活在幸福中，是个被神溺爱惯的孩子，并不知道混社会会如此艰辛，他也没必要考虑生计，而他有多纯真，现在，就有多憎恶人性的恶。 他甚至怀疑苏遇会当着暗访对象的面说自己是记者，来的目的是为了暴露他们的违法行径。 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像他这么单纯的人，要么是被侵染透，要么就是百毒不侵。 何宸心想，坏人，还是我来做吧。 他起身夺走苏遇手中的手机，拉着他一把压在墙上，猝不及防一个壁咚，何宸低头就吻了下来，还怕苏遇头不舒服，一直用手垫着。 何宸先是轻轻亲了一下，看苏遇没反应就开始舌吻，直到他的舌头伸进来，舌尖在他的牙齿上扫过去，苏遇人立刻腿就软了。 不仅是腿，苏遇完全是傻了的状态，好像大脑一片盲白，完全不会思考了。 何宸完全没有给他呼吸的余地，他自己也没有，这是一场断绝氧气的亲热。苏遇的舌根被他吻得发麻，不停地想要用鼻子吸气，效果甚微，房间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 最后一丝氧气也耗尽，苏遇紧张到窒息，指甲掐到他的肩上。 何宸松开他，俯在他嘴边，带着炙热的呼吸，“小朋友，放松啊。” 何宸呼出的气息都在侵入他的皮肤，潮湿的，燥热的。他的心脏好像失去了跳跃的力气，人也是，他努力地喘着气，眼前的景物有点晃，忽大忽小。幸好有墙支撑着，还有他抱着自己。 何宸见他缓了几口气，低头又是一个滚烫的吻。 温热香甜的气息挑逗着苏遇身体深处的敏感神经，轻柔的话语撩动着心弦，短暂的僵硬和颤栗，苏遇这才像是被激活，他嘴上也越发疯狂，不自觉地啃咬起来。 何宸舌尖一阵细微的刺痛，猛然松开苏遇，嘴里蔓延着微微血腥味，倒是没有吐出来，含着唾沫一起咽了下去。 苏遇大口喘着，焦急地问：“疼么？” 何宸哼笑，敲了他头一下：“你和我想的一样，挺猛啊。” “那我们还能继续么？”苏遇脸发烫，抓着何宸胳膊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在期许，渴求着更多。 “你说呢。” 苏遇沉默了一下，带着点愧疚，“你流血了……那我下次轻点。” “下次再流血，我就不轻饶你了！”何宸刮了刮苏遇的鼻子，拉着他坐在了床边。 流血？？？！！！ 老大流血了？？？？！！！！ 陈小柏靠在门口，腿也软地站不直。 案卷从手中滑落，七零八散铺了一地…… 他心中的佛像轰然倒塌，零零碎碎散落一地…… 如果他能瘫成一地，他现在恐怕早已经是一滩软面。 作者有话要说： 接吻咬破舌头……好雷……苏遇果然猛！ 第36章 苏遇当下被何宸拉着坐在了床边， 刚刚的亲吻太过于激烈， 那种异样的感觉， 在一瞬间充斥全身，引来一阵阵颤栗。他此时还是晕乎乎的，大脑空白， 身子也是软的。 两个人挨着，坐的很近，默默凝视着彼此。 有些事情本就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 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不做点什么就真说不过去了。 何宸虽然看起来像是情场老手，但他这35年也就是打打嘴炮，过过嘴瘾的人， 其实骨子里是个禁欲的楷模。 他把手放在苏遇的嘴唇上， 反复摩挲着，话里有话的问：“苏遇，下一步我们该做点什么了？” 苏遇被何宸的手指撩拨的一阵酥麻，身子是热的，脑子却是空白的，过了小半天， 竟不知如何回答何宸的问题。 何宸看他不说话， 故意逗他，“我有个建议， 咱们是不是喝个咖啡，谈谈人生， 聊聊理想？” 苏遇没反应过来，但心情却是跟着咖啡、人生、理想三个词变凉了，这种时候，还有咖啡卖？我的人生和理想不就是你么？苏遇头抵在何宸的胸上，心怦怦直跳，缓缓吐了句：“何宸……你可以得寸进尺。” 何宸乐了，低头温柔说道：“这么轻松就给我发通行证了？不再考验考验我？也许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呢？” “不用考验，你在我这可以一路畅行。”在苏遇心里，何宸就是特权。 何宸克制着，再克制着，他还在继续撩怀里的小家伙：“尺度我把握不了，我得提前跟你商量商量，是躺在床上眯一觉，还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辗转腾挪的那种？”何宸把苏遇对上床的原话又送了回去。 苏遇顿时胸口又是一阵火烧。 何宸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先撩的人是自己，克制不住的也是自己，但苏遇太美好，他不想这么草率。 何宸从背后搂着苏遇，贴在苏遇的脖颈深处，沉声说道：“苏遇，干我们这行，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我想保护你，我不想这么草率，你懂么？” 何宸的温度从后背传来，苏遇似乎能感受到何宸心里的苦，“是我不够好么？” “就是你太好了，我舍不得，我要对你负责……” 翌日，市公安局依旧如常。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 何宸的座椅上多了一个大红色的坐垫，跟街上卖的10块钱的不同，厚度和舒适性一看就知道是花了重金买的。 何宸并没有多想，朝着小柏的方向点点头致谢。 小柏一大早就跑去买坐垫，他虽还是震惊，但心中已经接受了何宸“弱受”的人设，他朝着昔日的偶像大神默默地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路华过去拍了拍发愣的小柏，好心提醒他：“小柏，这种没良心的人，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小柏缓过来神：“恩？” 路华解释：“知道什么叫默哀大于心死么？” “？” 路华语重心长说道：“就是你为了他赴汤蹈火，他却为了男人重色轻友，就昨晚，我真傻，他把我丢在路上，我还故意放慢脚步等了20分钟，以为他会良心发现，回去接我，我真是……太傻了。”路华一边骂自己傻，一边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 苏遇跟着何宸也是刚到，看到自己桌子上有一盒云南白药，转头问一旁的何桔：“这是你的？” 何桔扭头瞥了眼：“哦，小柏早上放的，好像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你看看。” 苏遇拿起，展开——爱他，就要温柔待他。 苏遇很是不解地望着小柏。 小柏用看偶像的眼神看着苏遇，他的想法很简单——能压自己偶像的，就是超神，那就更应该敬重，随后还伸握拳表示誓死效忠。 苏遇先是很不明所以，想到前几天刮伤的伤口，瞬间释然了，把药收下，又朝小柏再次点头感谢。 苏遇和小柏两个人的隔空互动被何宸看的明明白白，何宸想了下，起身走到小柏面前，敲了下桌子：“厕所。” 这下轮到苏遇不解了，他从来不觉得何宸上厕所还会约人。 何宸背靠着洗漱台，自己点了支烟，小柏低头站在面前，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何宸发话：“之前你问我和男生谈恋爱什么感觉？” 小柏不解：“怎么了老大？” “找到合适的人了么？” 小柏眼神发亮：“恩，不用找了，我都知道了。” “恩？” “是苏遇让我脱胎换骨，重新启程。”小柏语气铿锵有力，像是在读宣誓词。 何宸举着烟，“恩？你们？” “老大，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白了，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你所说的不能承受之重！从此我会坚决拥护苏遇！老大，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小柏踌躇满志地跑开了。 这下轮到何宸费解了，他本来是想解决问题，现在反而疑问更深了，随后，他转身进了厕所里侧。 一分钟后。 王昊和路华两人站在洗漱台前，反复搓着手，王昊问路华：“你说昨天老大得逞了没啊？” “铁定没！”路华手甩了两下，干脆往牛仔裤上一擦完事。 “二老大，你怎么看出来的？” 路华挑了挑眉毛，一副我很了解何宸的模样说道：“得逞的话，苏遇今天还能来么？” 两个人很有深意一笑。 何宸哐地一声从厕所内出来，目不斜视地冲着手，视旁边的两个人为空气，如果可以，能变成空气更好。 剩下的两人跟见鬼了一样，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王昊眼角微微抽搐，颤颤巍巍问道：“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那我应该在哪？”何宸鼻腔里轻轻哼了声，把擦完手的纸巾扔了。 王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般，牙齿上下打颤：“不不不……我以为……你去刘局那了。” 何宸眉头一紧，似是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刘局？” 王昊心猛地一跳，像是被自己刚刚的话也吓到了，正踌躇着如何为自己解围。 路华看不下去，挺身站在两人中间，“至于么，说破你的小秘密，没必要这样。” 何宸摆摆手示意：“王昊，咱们秋后算账，今天我先解决一个。” 王昊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溜烟就跑了，看都没看昔日的相声二人组的小伙伴，后来王昊还算有点良知，从门口传来一声：“二老大，你和老大关系好，先扛着，我去叫人。” 何宸神色严肃：“胖子，我下面跟你说的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随意就会当玩笑啊。” “认真点。” 路华收起嬉笑：“好好好。” 何宸没打算绕弯子：“李兆和刀疤坠江案和胡志斌有关。” “滚吧你。”路华一脸不信。 何宸也知道路华会这个反应，继续说道：“苏遇在胡志斌的车上发现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 “普娜矿泉水，不是一瓶，是一箱，这表示这是他喝水的习惯。” 路华大笑。 何宸不理路华的笑，继续解释：“这种矿泉水一般店铺是不会卖，因为卖不出去。之前我就已经怀疑是他，但是没有证据，现在我敢确定，这事和他有关。” 路华不屑：“什么玩意，你刑警队队长也是靠着猜测上来的么？” 何宸耐着性子：“胡志斌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胡志斌了。” “我不懂。” “来，我让你懂。” 何宸拉着路华就往拳击室走。 路华被扯的难受，想挣脱，没成功，“你干嘛。” “到拳击室里来。” 何宸扔给胖子一双拳击手套，胖子明白他意思，戴上后迅速出拳，何宸被胖子打到侧脸。 他捂着侧脸说道：“好啊你，搞偷袭。” 路华偷袭成功，很是得意：“我打不过你，还不能用点策略了？” “行啊，我好久没练了，既然你这么认真，我们就好好过两招。”何宸一旦认真了，气势上不输给任何人。 刚才两人在外边拉扯的动静太大，刑警队的几人跟着响声寻了过来，从门外朝里看，见两人要动真格，一群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都打起来了。” “玩真的了。” “你们赌谁会赢。” …… 路华左右跳动，看准时机，猛地出拳：“咱们和老胡几十年的感情，你说怀疑就怀疑，我去你的！” 何宸侧身躲过，“法律面前无感情！” “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证据已经摆在你面前！” 路华几次出拳都落空了，“他也算混的风生水起，买卖做的那么大，有点小问题也能理解。” 何宸停住跳动的双脚，双手垂下，看着路华，“小问题？胖子，看来你对他夹杂的私人感情不是一般深啊。” “我当然不是你，像你这么冷血的真是绝种了。你这个臭傻逼。”路华急了，精力不集中。 何宸猛一出拳，直接划过路华侧脸，“你个死胖子！” 路华吃痛，反过身就向何宸扑过去，“苏遇怎么看上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账玩意儿了！” 两人瞬间就扭在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不分上下—— 何宸喘着气，“记者跟着警察走，记者追警察也是天经地义，用得着你管这么宽。” “我怕苏遇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吃大亏！” “吃亏他也乐意！” 路华大骂：“我！” 路华体胖，体力跟不上，一甩拳击手套，指着何宸就是一句臭骂：“我再跟你说话我就是你孙子！” “彼此彼此！” 苏遇本来想上前劝，但是被一旁的王昊拉住了：“没事，明天就和好了。” 第二天一早，公安局大厅。 大厅内气氛很是冷清，几个人都在等着两个队长和好。 何桔胆子大，看两个人不说话，气愤道：“你们为什么吵架呢？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砍对方几刀么？” …… 两人本就要和好，路华指着何桔说道：“爷爷，这人谁啊？” 何宸笑着说道：“莫不是路边卖刀营生的吧？” “我看也像，小姐姐，卖刀到别处吧，这里公安局，你卖不出去。” 路华搂着何宸问：“爷爷，中午想吃什么？” “我随意，听爷爷你的。” 留下何桔一人在风中石化。 苏遇看着欢乐二人组，从背后悠悠地问了句：“爷爷爷爷，大哥被蛇精抓走了，怎么办？” 顿时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点。 路华指着苏遇对说：“爷爷，你家苏遇还有说冷笑话的技能？” 何宸勾起嘴角，满是爱意地说道：“别看小，隐藏技能挺多的，说不定是个幕后大boss。” “就这样的，你能行么？”路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真的？” 何宸扔了一句：“我怕他顶不住！” 苏遇脸红心跳，却还硬要为自己辩解：“我不怕疼！也不会乱叫！” 旁边的几个人心灵受到了撞击，苏遇你敢不敢再猛一点！ 路华贼笑着：“苏遇，你何队喜欢会叫的。” ……众人惊呆。 苏遇看着何宸，脸红到耳根：“那我练一练。” 可以啊，这个还能练？众人呼吸一顿。 “跟谁？”何宸不乐意了。 一群人哟哟哟地起哄，何宸盯着苏遇，看他怎么说。 路华打岔：“何宸，能帮我录音么？喏，这是录音笔。” 何桔恳求：“我能在你们床下围观么？我保证不会发出声音，还会帮你们录音。” …… 何宸听不下去：“你们这秀下限的技能能不能停止？我们是刑警队不是夜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污啊……我是不是要注意尺度了？ ps： 推荐朋友的《瞎说》by宴少食 校园沙雕傻黑咸，暗中偷学双学霸 Iβ系薄味校草天然撩睡神攻 x 指哪儿打哪儿少爷脾气从不讲理疯狗受 经鉴定，比我厉害！ 第37章 警局几个人并不理会何宸， 还是该说什么就说， 自从苏遇到了警队， 大家以前不敢当着何宸开的玩笑全甩了出来，何宸也只能摇摇头，尽量装作没听见。 过了会儿， 何宸的手机上收到了条微信，不是别人，是自家小孩， 点开，上面就四个字：只想跟你。 苏遇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并不抬头看何宸，主要是脸红的跟烫过似的， 不想被别人发现。 紧接着何宸的手机上又来了一条：多少次都行， 你喜欢的我都会学。 何宸下身一热，喉咙发紧，大白天的这不是惹我犯罪么？何宸关了屏幕，手机揣兜里，过去敲了敲苏遇的桌子：“后面胡同。” 胡同？苏遇先是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 脸就又是一阵通红， 他暗暗瞥了眼一旁工作的何桔，见她像是不在意， 三两下关了电脑，轻手轻脚正准备起身—— “哟， 何队，后面胡同有什么啊，我们也想看！”何桔眼睛没离开电脑，话确实是很有针对性，同时也成功留住了想偷溜的那人。 警队刚坐下的几个人听见风声又都围了过来，看好戏似的盯着何宸。 何宸靠在门口，悠悠地来了句：“少儿不宜。” 小柏提醒何宸：“老大，苏遇比我还小呢。” 何宸笑着看着苏遇：“就是小才更要教育，不然被老你们欺负会吃亏！” 路华：“苏遇，你可别去啊，去了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王昊：“对啊苏遇，硬气点！” 何桔：“不能被他这么牵着鼻子走！” …… 被几个人一说，苏遇刚要起身的动作定住了，众人确实说的有道理，就见他语气艰涩地对着何宸说了句：“你以为你是谁啊！” 警队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见苏遇在何宸面前这么硬气，顿时孺子可教也地点点头，一伙人就这么看着何宸怎么接话。 何宸哪能不了解苏遇，他笑了下，抬手看了下表，故意不耐烦地说道：“快点，我只有几分钟时间。”说完转身就出门了。 王昊借机给小柏上课：“小柏，知道男人最怕的事情是什么么？ 小柏：“？” “太快了！”路华抢答，之后还朝着何宸喊道：“何宸，行不行啊？” …… 几个人转身回到座位上，苏遇坐在位置上，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半分钟，电脑刚关的机，他不情愿地拿起桌上的新闻稿，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内心焦灼，想去，刚刚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去，可……可……这机会太难得。 苏遇暗下决心，眼神瞟了一圈，趁着大家不注意，一溜烟跑了。 身后众人跟着就是捶桌狂笑。 路华无奈地叹气：“苏遇这还真是象征性地推脱了一下啊。” 何桔捂着肚子对路队说：“刚还装模作样看了半分钟资料，拿反了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刚才苏遇那憋屈的小眼神，我们要敢拦着他不去，他准下一秒准哭了。” 王昊也是跟着说了句：“哎，这一去，不知道要被何禽兽欺负到什么地步，阿弥陀佛。” …… 何宸进了胡同，站在角落一把逮到苏遇拉到怀里，小声斥责：“刚问我是谁？” “没……”苏遇低头，心砰砰撞着胸口。 何宸搂着苏遇，没做其他动作，“才几天，胆就变大了啊，看来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苏遇在何宸怀里假装扭捏了下：“这是外边……” 何宸反问：“外边怎么了，这多偏僻，还有音乐相伴，我不做点什么就太不合适了，让我亲一口。” 苏遇也不在装模作样了，“就一口啊？” 下一秒苏遇就被何宸结结实实压在墙上，何宸也没着急，拿手反复摩挲着怀中人红润诱人的嘴唇，似是在考验自己，又像是故意等着被摩擦起火的苏遇会作何反应，那样子十足是个流氓。 不经意间一两个行人，又为这狭小空间的较量增添了紧张刺激，先点火的人也有些忍不住，两人呼吸急促，与体温一起紧紧纠缠，都等待着发泄与无尽的缠绵。 “我是谁？”一团似火的气息喷在苏遇鼻尖。 苏遇胸膛起伏着正欲回答，嘴却被那人压着无法张开，苏遇舌头轻轻一舔，这个平时再微小的动作似乎极大地取悦了何宸，他松开压在嘴唇上的手，捏着苏遇的小巴再次霸道质问：“我是谁？” “何宸。” 这个叫了无数遍的名字，不管再叫多少遍还是那么动听，像是一种神秘的蛊术，苏遇愿意倾其一生为之癫狂。 下一秒钟，何宸的气息顺着苏遇的咽喉浸透五脏六腑，漫过每一寸骨髓，甚至把已经有点晕乎乎的大脑都完全浸醉。 …… “咳咳，这么美好的一刻，能打扰一下么？”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戏谑。 苏遇眼睛瞪大，扑腾两下想挣脱，无奈，嘴和身体都被压的死死不能动弹。 “何宸，给苏遇留个活口，下次再亲。”女人怕再不出言阻止，可能会少了一个亲人。 何宸终于放开了苏遇，顺手帮苏遇擦了嘴唇周围的唾液，拉了拉衬衫下摆，但人却没转过身，等到两个人还有身下的小朋友们都平息了火气，才转过身，随意地靠在墙上。 “姐……”苏遇嘴唇被亲得发红，声音细微略哑，不去看面前的苏琪，“你什么时候来的？” “想知道么？”苏琪环抱双臂，轻轻哼笑，“从你囔囔地呼唤着何宸开始，我不想看都没办法。” 苏遇刚刚褪去一些的烫红又在脖颈处蔓延开来。 苏琪转头看向何宸，挑眉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宸没回答，掏出烟盒，递了支烟过去，特欠揍地问道：“一支够么？” 苏琪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宸捏着烟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说道：“我听说你一次能抽五根。” 苏琪用你找死的表情杀了何宸两次，却还是接过了香烟，反击道：“不得不说，你跟我弟很配，被虐的渴望很强烈，不会是个抖m吧？” 何宸一笑，并不回答，自己点着了一根烟，把打火机往苏琪那边一扔，人往苏遇另一边挪了一步，怕呛到他。 苏琪接过打火机，揣进了兜里，嘴上不依不饶，“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啊？何宸犯难，告白他记得很清，但他确定应该比告白要早，随即淡淡地说道：“很早了。” “行！”苏琪看着苏遇，“那我换个问题，谁追的谁？” 苏遇刚一张口—— “我追的他。”何宸抢先一步，“你知道的，苏遇很优秀。” 苏琪嘴角勾起，她心知肚明，故意揶揄苏遇：“想不到你挺有能耐的啊。” 苏遇脸红低头不语。 苏琪问何宸：“那么问题来了，以后你叫我姐呢？还是，我叫你哥呢？”苏琪故意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苏琪实际年龄比何宸小三岁，但又是苏遇的姐姐，这确实是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全凭你心情，我随意。”何宸手一摆，这种称呼上的问题他根本不在意。 苏琪一听乐了，目的达到，追问道：“我弟不错吧？！” “恩，相当不错。” 何宸望着苏遇，苏遇确实是不错，腰细腿长脸帅屁股翘，人又单纯，关键是对自己痴情的要命，何宸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头又是一热。 两人间的甜蜜气氛全被苏琪看在眼里，她好心提醒何宸：“还是雏儿呢，你悠着点。” 何宸被呛了一口，猛咳，苏遇在一旁帮他拍了拍背。 “猛还是你猛，”何宸开口说道，“刚决定了，我还是叫你姐合适。” 苏琪一挑眉，语调轻快说道：“来，先叫一声听听。” 何宸：“……” 苏遇：“……” 刚何宸说叫谁姐姐哥哥那就是纯属给苏琪个面子，可苏琪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当真了，何宸转头对苏遇说：“苏遇，这真是你姐？” 苏遇咧嘴一笑，默契地回道：“不是，他其实……是我哥！” 苏琪：“你们！” 不过苏琪也是开的起玩笑的人，“好了，你们继续吧，苏遇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你好长时间没回家，爸妈担心你，不过现在看来，属你过的滋润。” 苏遇问：“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苏琪想了想，说道：“爸说你好像拿了家里什么东西，想问问你。” 苏遇上周回家拿了家门口的监控视频，他动作很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家人发现，至于家里为什么要问，他心知肚明，却不给苏琪解释。 苏琪比苏遇更洒脱，没追问苏遇的意思，转头对何宸说道：“作为姐姐给你个提醒，” “？” 苏琪很有深意地看着何宸，“夜店十三少，劝你以后夜店就不要去了，照片上的那些妖艳贱货该断就断了吧！” 何宸：“……” “好好对苏遇，不然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苏琪摆摆手，一步跨上摩托车，嗡嗡几声潇洒离开。 许久。 何宸望着远处化成一个点的苏琪，点了支烟，轻轻一吐，缓缓说道：“苏遇，以后离你姐远点。” 苏遇不解：“恩？” “小孩变坏，多半是身边有坏人怂恿，你这么单纯，斗不过她。” 从小到大，苏遇确实一直被过刚才潇洒离开的那人耍，这下终于有人帮自己撑腰了，他点了点头。 何宸一把搂过苏遇，两人往警局走，他犹豫片刻，有些事决定不打算隐瞒，说道：“明早你先一个人吃饭，我去趟公墓。” “公墓？” 第38章 12月10日早晨， 天刚刚亮， 警局门口还很冷清， 何宸把车停下，转头对苏遇说：“去吧。” “真不用我陪你去？”苏遇坐着不动，没有想下车的意愿， 确切的说，他从昨天得知何宸今天要去公墓给故友扫墓的那一刻起，就坚持着要跟去。 何宸拍了拍他头， “有机会再带你去，听话。” 苏遇最终放弃，把手中的热牛奶和面包递给何宸，“这个你记得吃， 别凉了。” 牛奶是苏遇在怀里捂了一路， 还热着，何宸的心也跟着被焐热。他生性洒脱，不喜欢被人束缚，一个人过习惯了也挺自在。现在，突然来个小家伙闯进自己的世界，又对自己的衣食住行照顾的妥妥当当， 短短几天的时间， 他在家找不到的东西，问苏遇， 保准能一下找到。 这种感觉太舒服，他从没想过， 原来被管也是件令人如此幸福快乐的事。他没着急走，把食物解决了才发动车。 苏遇望着何宸的车消失在拐角，这才扭头进了警局。他从包里掏出两份入职合同，实习期满三个月，今天签合同算是一名正式工了。 苏遇快速翻了翻内容，无非就是甲乙双方的权利义务，他匆匆瞥了几眼，合同上需手写签名，苏遇拿着签字笔刚写了一个字，签字笔就没油卡了。 他瞅了眼前面何宸的桌面，黑色笔筒里竖好几支笔，苏遇拿着合同就过去了，把两份合同往桌上一摊，刚下笔—— ——“苏遇，干嘛呢？”路华从背后过来，拍着苏遇肩膀。 苏遇吓了一跳，钢笔从手中滑脱，垂直落地，笔尖朝地——弯了。 苏遇弯腰去捡—— “苏遇！”路华声音急了。 “恩？” “他桌子上那么多笔，你怎么偏偏拿这支呢？” “怎么了？” 路华长长叹了口气，“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支钢笔我们公安局的人从来不敢动，你想想，他是个连钱权都不在意的人，却很珍惜这支笔，这说明什么？说明不简单！” “那现在……”苏遇举着壮烈牺牲的钢笔，向路华征求意见。 路华拉过凳子，缓缓说道：“算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苏遇更听不明白了，“路队，是小师妹送的么？” 路华瞠目结舌：“何宸告诉你的？艹，你们才多久！”话一说出口，路华察觉不对，赶紧改口：“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他一般很少主动提。” 苏遇微微一笑，很是释然：“何宸没说，是胡总那天提起的，我想着跟那件事有关。” 既然不是当事人自己说的，路华觉得自己更不能主动说，起身想走，“你去问何宸吧，这事我不好说，总之，他心防很重，就是跟这件事有关。” 苏遇站起身，“路队，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小孩，我想跟他一起承担。” 路华没有见过苏遇脸上有这样的神情，认真到透着一股可怕和执拗，“说承担就过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就是大家都有心结，不愿意轻易说出，你最好也不要刨根问底，他都跟你谈了，说明他已经放下了。” 真的放下了么？苏遇可不这么认为，胡总三番五次提起，何宸真放下的话，应该不是那个反应，他知道突破口只有面前的路队，他试着争取最后的希望，“路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有心结，想要了解并帮助他，我想，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您也看到了，说不定我真能行。” 路华心软，每次看到苏遇干净纯粹的眼眸，就不忍心拒绝，“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你真的要听？” 苏遇点头，他太想知道了。 路华重新坐了下来，“7年前，我，何宸，胡志斌仨一起进了刑警队，本来我们仨就是发小，工作又被安排在一起，关系自然更亲密了。这种亲密直到小师妹的出现。小师妹叫林语，和我们一个警校的，刚进来实习，不仅人长的漂亮，歌还唱的好听，确实挺招人喜欢……” 路华说起林语，眼眸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惋惜，随即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师妹喜欢何宸，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路华说到这儿故意看了眼苏遇，见苏遇没有异样，继续说道，“但是，何宸，你知道的，当时就拒绝了，后来他被安排做了卧底。事情就发生在最后抓捕祁三爷的那段时间，我当时在跟踪另一件案子，细节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不是很准，但也大差不差。抓捕之前出了点意外，有消息传小师妹是何宸的女朋友，对方把小师妹抓了……” 路华话语变得艰涩，像是在刻意隐藏一些更令人难以接受的细节。 “最后我们赶到的时候……小师妹她……她自杀了……”路华声音沙哑，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苏遇猛吸了口气，虽然他之前已经猜出了些端倪，可真正听到故事的真相，一时间也没缓过来劲儿，“那胡总？……” “他一直喜欢小师妹……”路华回忆着7年前的情景—— 胡志斌抱着小师妹赶到医院的时候，林语头部的血还是止不住的冒，血滴落了一地，胡志斌情绪失控，在医院楼道近乎疯狂地嘶吼着，“医生，医生，医生，医生呢？” 他跪坐在地上，脸贴着脸，抱紧小师妹，不住的说：“不要睡，这里冷，不要睡，林语，看看我，我是胡志斌，我是胡志斌……” 旁边的人一靠近，胡志斌就警惕地呵斥：“你们都给我滚！滚！是你们害死了林语，我的林语……” 匆忙跑过来的几个医生在警队其他的人的帮助下，合力将林语从何宸的手中夺走，胡志斌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哀嚎，他意识恍惚，人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何宸喘着粗重的呼吸赶到的时候，就见几个人围着胡志斌，扒开众人，急声问道：“人呢？” 胡志斌猛然起身，一把揪住何宸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满眼怒火，恶狠狠说道：“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恩？” 听到死，何宸瞳孔紧缩，打击太大，人被胡志斌随意揪着。 胡志斌血脉喷张：“她就应该替你去死？” 警队的人拖拽着把胡志斌拉到一边，胡志斌奋力挣脱，拉扯中嘴里还在叫嚣着，“何宸，你说话啊！说话啊！” 何宸木然定在原地，充满自责地沉声说道：“放开他。” 胡志斌立马挣脱了众人的钳制，抡手上去就是一拳，何宸一动不动，胡志斌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何宸的脸上。 从始至终，何宸没有还手，如果可以，他也想给自己几拳。 打到胡志斌自己都没力气了，他朝着小师妹离去的方向，眼神空洞，没有一点光…… 路华从沉重压抑的回忆里跳出，收拾了下心情，缓缓说道：“那之后，老胡就辞职了，中间虽然也有联系过，但明显感觉关系疏远了不少。” 苏遇把整件事串了起来，突然想起7年前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何宸的场景，想必就是那次了—— 那天下午，苏遇跟着家人办理出院手续，排队的人太多，他一个人坐在门诊部门口的石凳上，在医院门口形色匆匆焦急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何宸。 何宸侧对着他，用拳头一遍遍地砸着面前的墙，血渍染上了一片，在周身无色的画面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他这是怎么了？ 不疼么？ 紧接着就看到他像是撒了气一般，缓缓蹲下去，双手捂脸，双肩耸动。 哭声不大，不知怎的，却声声撞进了苏遇心里。 这么好看个人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 路华也是太久没有吐露过心事，一旦张口说了，就刹不住了，“还有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 苏遇静静等着路华。 路华说：“还记得两年前媒体报道何宸打人的事么？” 苏遇点点头，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忘。 “何宸的脾气有时候确实冲，但他从小就知道，在私底下怎么闹都行，在外边，特别是媒体面前，该有的尺度分寸他是知晓的。” 苏遇问：“所以，那个记者一定是触及了何宸的底线。” 路华点头：“恩。何宸的底线也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家人，一个就是小师妹的事。” 苏遇探身追问：“路队，具体他也没跟你说么？” 路华无奈摇头：“他一直就是这个德性，看着嬉皮笑脸，其实，都tm装的，谁天生喜欢被骂？不过他本来就不靠这个挣钱，也没想过升官，所以对这件事情也是听之任之，你说我们干着急也没用啊。” 苏遇点点头，眼神有些低落。 过了会儿，路华缓缓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底线。” “恩？” “何宸也有可能是为了我。”路华态度真挚，不像是开玩笑。 苏遇想说点什么，张张口，却还是没说。 * 林北市公墓。 何宸站在墓前，墓碑上，女孩的笑容能融化冬日的一切。他蹲下，轻轻地将墓前已经枯萎的几束花放在一边，把一束向日葵放上。 林语说过，她是不喜欢冬天，但是，如果冬天里开满向日葵，也许也能是个不错的季节。 何宸身后，胡志斌抱着比他更大的一束花，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过了会儿，他开口问道： “如果，曾经失去的人或者是朋友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填坑了…… 第39章 何宸凝视着墓碑上的林语， 由衷地说道：“我大概会害怕吧。” 胡志斌冷声一笑， 果然做了亏心事的人都会害怕， 他嘲讽道：“良心不安么。” 何宸起身，经过胡志斌身边时，轻声说了句：“因为会害怕再次失去。” 胡志斌蹲下， 将之前放的向日葵轻轻一推，花束跌落，一束新的向日葵放了上去…… * 市局， 何宸刚踏进大厅，苏遇就迎了上去，举着钢笔主动认错：“何宸，你的钢笔被我摔坏了。” 路华深吸了口气， 他没想到苏遇是这个路数。遇到这种事就让它随风而去不好么？说不定何宸根本就不会发现。 “坏了啊， ”何宸搂着苏遇往座位上走，“坏了就坏了呗。” “？”苏遇抬眸望着何宸。 “怎么了？”何宸拿着茶杯去接水，“不过下次别毛毛躁躁的，不然爷爷知道了肯定会骂人。” 苏遇跟着过去，疑问道：“爷爷？” 何宸喝了一口水，“钢笔是我刚入职的时候爷爷送的， 他等着我升职加薪用它签名。” “……”一众人觉得被路华耍了好几年， 不是说好的小师妹送的么！路华也有些悻悻，他以为自己最了解何宸， 看来，真的只是自己以为。 何宸看着苏遇发干的嘴唇， 把水递给他，“怎么，以为是我的暗恋者送的啊？” 苏遇接过水，闷闷的嗯了声。 何宸笑了，“你好好想想，这年头，你谈恋爱还会送钢笔么？” 苏遇仔细想了想，被说服，“恩，也是。” “像你的话，”何宸一笑，贴着苏遇的耳朵说道，“要送，也是送你包里的安全套吧！” 苏遇脸憋的通红，安全套是很早在超市买的，一直放在包里，他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可结果……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他红着脸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何宸以为这小家伙害羞不想承认，故意逗他，“买了还会害羞啊……” 苏遇垫脚贴耳说道：“不带最好，我喜欢和你亲密无间……”苏遇说完就跑了。 这小子真是得治治了！何宸腿长，几步追过去，抱着苏遇，打算找个没人的地儿再教训一番，苏遇被何宸抱住，不经意间瞥见警局门口一人，苏遇挣脱了何宸，急匆匆说道：“何宸，我爸来了，我先去厕所躲躲，你就说我不在。” 何宸抬眼一看，眼底也掠过惊色，他来干什么？监控视频的事？ 何宸赶忙把人给请了进来，接了杯热水，拿出路华珍藏了半年的好茶，恭恭敬敬地递上。 “伯父，你怎么来了？” 苏昌鹤看见何宸像是放了心：“小何，我听说你不是停职了么？” “……”何宸脸上挂不住。 苏昌鹤一看何宸面色，瞬间了然，问道：“那你现在还管事么？” 何宸来了底气，“管啊，这里都归我管。”他其实想说，你儿子也归我管。 苏昌鹤往何宸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是这样，我这有个事，是有关那袋钱的问题。” 何宸一听，神经紧绷，那袋钱就是之前在夜色酒吧后街刘洋给三个流氓的钱，当时路华安排了两人盯苏昌鹤，盯梢的两人一直没有反馈有效信息，怎么案子还没查清楚，被查的人就主动到公安局协助办案了？ 何宸也没再犹豫，把人请到了会议室，递了支天叶，又给他点着，恭敬礼貌地完全不像何宸本人。 苏昌鹤抽了一口，缓缓说道：“你停职了也能抽这么好的烟？” 何宸：“……” “我也不给你卖关子了，我听管家说，苏遇把家门口的监控偷走了，我今天就是来说这事的。” 自从苏遇发现了那袋钱跟父亲有关后，他心里一直放不下，有天苏遇偷偷塞给何宸一个东西，说是家门口的监控视频，何宸猛的一惊，苏遇虽好心，但这样的举动太容易打草惊蛇。 何宸决定自己扛锅，“恩，是我让他偷的。” 苏昌鹤瞥了一眼何宸，随即说道：“那小子从小胆子就大，你未必能逼迫的了他。” 逼迫不了他？何宸轻笑，你家小子根本不用逼迫。 苏昌鹤继续说道：“我也挺好奇，这小子做事从来就是光明正大，怎么干起偷偷摸摸的事了，所以，我就问了管家，他偷了哪天的监控视频，我一看就全明白了。不过，我说一句，你们调查的方向不对。” 何宸问：“那袋钱？” “你们往海关方向查查，有个叫王笙的人，那袋钱是给了他，他名下的公司也一并查一查吧，其他的我不便多说。” 何宸点头应下。 苏昌鹤抽了口烟，看着何宸说道：“我家周围那两个小警察，赶紧让他们归队，大冷天的。” 何宸挺不好意思，摸着头嘿嘿一笑，“恩，我这就通知他们回来。” 苏昌鹤冷冷一笑：“我会雇人花钱吓唬自己的儿子？” 何宸点头应和：“您说的对！天下哪有这种父母。” “是吧，”苏昌鹤话锋一转，“主要是我没那个闲钱！” “……”您还在乎钱啊？何宸尴尬一笑。 “你忙吧，不打扰你了。”苏昌鹤喝了最后一口茶，起身就往外走。 何宸在门口送走了苏昌鹤，朝远去的车点头摆着手。 路华走过去，抗了下何宸的肩，问道：“那人谁啊，刚听你喊他伯父，很亲切啊。” “我倒是想更亲切。”何宸转身。 “？” “叫他声岳父。” 路华震惊，几步跟上前，“我操，苏昌鹤？你将来的岳父？” 何宸顿足，“错了，是准岳父。” 路华又遥望刚驶离不久的轿车，问道：“怎么现在的有钱人一点都不给我们穷人巴结的机会。这低调的过分了吧。” 何宸也很认同：“这不是低调吧，这基本可以划入清贫队列了？轿车年代我就不说了，现在马路上谁还能找到一辆窗户用塑料粘起来的轿车！” 路华说：“现在的富人不都流行这么玩么，之前还有人专门买一辆二八自行车去公司。”他转念一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在以此考验你。” 何宸哼笑：“想多了吧，就我这国民女婿的脸，需要考验么？” 路华大笑：“那你这也太怂了，你看你刚刚点头哈腰的模样，我以为你这混蛋，见了岳父上去就应该三跪九叩，气势上不能输。” “当然不会输。”何宸冲着苏遇招了招手。 苏遇从大厅跑了过去，何宸也不废话，一把把苏遇按在墙上就是一个标准的壁咚，捏着苏遇的下颌，嘴唇覆上去，蛮横地顶开苏遇的唇齿，舌头长驱直入，翻滚着扫荡着苏遇的口腔，用力地吮吸。 苏遇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这种肆意且带着霸道的入侵刺激着苏遇的每一根神经，苏遇心脏接连漏了几拍后，猛地双手环上何宸的脖子，更加热烈地回应着何宸的吻。 粗重的呼吸更加清晰，路华实在看不下去，连连咳了几声，“何宸你岳父回来了。” 何晨松开苏遇，让苏遇换了口气，说了句：“回来了我照样敢亲！”紧接着又是一个长吻。 苏遇从一侧看到站在一旁的爸爸，眼珠子瞪大，拍拍何宸的后背，示意他赶紧松开。 何宸放开苏遇，笑着说道：“怎么今天知道欲擒故纵了？” 路华黑线，苏遇给何宸使眼色，小声提醒：“我爸。” 何宸反应过来，擦了擦嘴角，转身给了苏昌鹤一个灿烂到变态的笑容：“伯父，您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何宸心理暗暗感慨，怎么老在这种关键时刻遇到苏遇家人？这公安局是苏遇家开的吧？估计连门口的墙都是他家出资赞助的吧？ 岳父就一脸黑线，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想说什么话，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 “走吧，伯父，咱们到屋里说。”何宸哄着苏昌鹤，把人往会议室领。 小柏拉着路华问道：“二老大，你说老大这以后家庭矛盾会不会变成岳父和女婿的矛盾。” 路华望着进屋的三人，缓缓说道：“说不定呢，第三次见岳父就当着人面壁咚，你觉得以后好混么？” 会议室内。 苏昌鹤面对着两人而坐，面前还是之前喝了一半的茶，茶还没凉呢，自己又回来了。 何宸决定主动认错，试图挽回一下印象分，“伯父，这事是我先主动的，跟苏遇无关，两年前跟苏琪分开也是心里放不下苏遇，我是认真的。” 苏遇张了张口，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何宸，何宸向他眨了眨眼睛，看我的。 苏昌鹤有点琢磨不透他这个儿子了，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对什么事情上心过，买的玩具，他会收下，礼貌的说声谢谢，但也没见过他玩，最后一屋子崭新的玩具全被他们送了出去，他连问过都没有。 好不容易幼儿园小朋友送他了两只小鸭，悉心照顾了两周，被苏琪那死丫头一不小心提前送上了回归故土的路，他放学回到家也是不哭不闹，就是听说第二天他倒是主动向朋友道了歉，两个人在自家后花园举行了个简单的葬礼。 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给苏遇提供的物质条件太好了，他才对身旁的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俗话说，太容易得到就越不珍贵。 他跟老婆一商量，停了苏遇零用钱，但苏遇根本不在乎，还问他们是不是生意不顺资金紧张了，说他还有点存款，大拇指按了两下，连心疼的时间都没有就全转给他们了，两人哭笑不得。 而刚才，苏遇被眼前的臭男人按在墙上，眼神中流露的炽热，融化掉整个世界也毫不夸张，2米外都感觉到了火热。 原来苏遇也有喜欢的东西啊！这种发现自家儿子另一面的感觉不要太好，解开了作为一个父亲多年来的心魔，但是，这感觉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面前这人哪里好了？虽说长的确实好看，但……但……但不能当饭吃啊！苏昌鹤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冷冷说道： “给你一个亿，离开苏遇。” 第40章 何宸先是看向苏遇， 他想问， 你们家有钱就是这么乱来的么？一张口就是一个亿？ 苏遇也被他爸这句不像他平日风格的话给弄蒙圈了， 傻傻地望着何宸。 何宸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给岳父留下了贪财的印象。随即， 他上下扫了自己一眼，身上的衣服虽皱巴巴，但也是正经的长袖衬衫和西裤， 规规矩矩并无任何不妥。 如果真有不得当的地方，那最大的可能还是出在两年前，估计还是打记者留下的负面印象。何宸琢磨着，有些事情可以不跟外人解释， 但此事事关两人感情，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二，说道：“伯父——” 苏昌鹤摆摆手制止，没给何宸辩解的机会，“你以为我会给你一个亿？电视剧看多了吧？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劳而获的投机想法最好别有！” 何宸：“……” 苏遇没脸看何宸，护犊子一样地着急叫了声：“爸。” “爸什么爸，去给我续杯热水。”苏昌鹤将茶杯往前一推， 他在家从不使唤苏遇， 把他当宝贝疙瘩一样疼着，今天他觉得很有必要拿出点做父亲的架势了。 苏遇看了眼何宸， 似是在担心他。 何宸笑了，心说：我一大男人， 你还怕我应付不了？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傻子快去吧！ 苏遇端着茶杯匆匆跑了出去，关门的一刹那还是担心地望了眼何宸。 苏昌鹤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流动的空气都是无法伪装的热恋氛围，他轻咳了声，决定先掌握话题的主动权，“听说你两年前就停职了？” 何宸虽然对“停职”的话题不是很敏感，可三番五次被岳父提，为人女婿该有的羞耻心，他也是有的，随机轻轻点了点头。 苏昌鹤接着话题说道：“我看你日子过的很惬意，你这说好听的叫提前退休，说难听的，就是混吃等死！” 何宸很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他决定还是先让老丈人先撒撒气，配合着点头接受批评。 苏昌鹤以为何宸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认错的态度也是认真诚恳，他稍微收了点脾气，问道：“有职业规划么？” “职业规划？”何宸身子往前倾了倾，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意思是，你总不能一辈子不思进取，年轻人，还得拼一拼，不然你以为能养得起苏遇？” 苏遇开门，听见了他爸的最后一句，他把茶杯放在他爸旁边，没过脑子地接了句：“爸，这辈子我认定何宸了，他没钱我也认了。”说完落座在何宸旁边。 何宸没料到，苏遇先说出这种话，认定的话，应该是自己要说的，他反握住了苏遇的手，“伯父，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穷，还有，我正在努力，已经准备向上级提交复职申请。” 复职申请其实他还没想好，可苏遇已经当着家人的面拿出了100%的真诚，何宸此时再不拿出点诚意，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苏昌鹤点头：“有这个意识好，苏遇像他妈，花钱心里没数，大手大脚惯了，像你这种条件，恐怕压力会很大。” 何宸也不再争辩自己条件是有多差，像是被面前的父子俩洗脑了一般，他也接受了自身条件差的离谱的现实。他又想了想苏遇发红包的阔气劲儿，在超市买东西都是成车的往家里运，确实在金钱上，苏遇不是一般人能养活的起的，何宸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苏昌鹤继续问：“有房子么？” 何宸实话实说：“有，在三环的林河小区。” “多少平？” “90。” “公摊面积呢？” “19。” 苏昌鹤眉头微皱，71平对于两个人住够了，可以后要是他和老婆想过去住几天，空间明显不够。但，如果房子在其他方面有优势的话，那可以不计较这个，他又问道：“是学区房么？” “？”连这个都要问么？ 苏昌鹤给何宸解释，“你知道，我们家一向很注重投资，看的是以后的升值空间。” 何宸第一次感觉复职迫在眉睫，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确实能换取人心。他稍微回想了下房子周围方圆五里，学校他倒是不敢肯定，不过，“幼儿园算么？” 苏昌鹤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又认真地问道：“房子以后加苏遇的名字么？” 苏遇搓着手，恨不得给他爸说，您能不能问一些符合您身份的问题。 何宸也对这位据说是亿万富翁的机械制造大亨产生了质疑，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伯父，您家的银行账目不是用来让您考虑这个问题的吧？” 苏昌鹤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回复：“你看，这就是你们目光短浅了，谁的钱不是从一分一分攒来的？我们家是白手起家，太难了那个年代。当年苏遇他妈家里硬是不同意我们这门亲事，嫌我是个穷小子，我能怎么办？我只好辞了教书的工作，跟着同乡下海，刚开始也是一单单地满大街跑，赚了一单生意，赶紧存起来给他妈买个首饰，慢慢日子才过的像样，一分一毛皆辛苦……那段日子真是太苦了……” 苏昌鹤突然察觉话说的多了，咳了两声，转而问道：“车呢？什么牌子？” “丰田。” “几系的？耗油么？几年内打算换车？” “……”何宸潇洒活了35年，第一次感觉没钱就是罪！苏遇更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何宸看着不能再认真的苏昌鹤，寻思着，我果然不能再吊儿郎当混下去了，他暗自做了个决定——从今以后，我工资要拿，全勤奖要拿，值班工资也要拿，年终奖争取全警局第一，“枪王”的奖杯也要拿，毕竟有奖杯才有奖金。 何宸鼓足干劲，给了苏昌鹤一个肯定而热血的回答：“伯父，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您想看到的，我都会做到。” 苏昌鹤本就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很是民主，特别是在婚恋上，喜欢谁他们都支持。他从一开始最担心的就是，怕苏遇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这么多年了，何宸真就是第一个，刚刚的问话，他也就是作为父母该有的态度，他也想借以此了解何宸的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他害怕是苏遇一头热，受委屈。 苏昌鹤起身，“你们忙吧，以后有机会到家里坐坐，苏琪也不经常回来，就我和他妈两个人，偶尔回来一次热闹热闹，听见没？” 何宸还没缓过劲儿，这就算应下了？不是都流行酒桌上考验女婿的么？这么重要的环节都省了？ 何宸和苏遇两人将苏昌鹤送到门口，苏昌鹤坐在他那辆祖师爷辈的大众汽车内，伸着头嘱咐何宸：“以后100块的天叶就不要抽了，好好想想怎么存钱，我家也算在林北市有头有脸的大户，彩礼钱少了可不行。” “……” 突突突几声，汽车在两人的注目下发动，何宸终于送走了苏昌鹤，他搂过苏遇问道：“苏遇，你确定你不是充花费送的？这么轻松就送我了？” 苏遇害羞，何宸赶紧解释：“开玩笑的，还有，你家你妈管钱吧？” “你也看出来了？资产都在我妈名下，我爸过的不容易，精打细算习惯了，他问你那么多也就是害怕我跟你吃苦，做父母的都这样。” 何宸点头表示知晓了。不过经过苏氏父女两次的突然袭击，何宸觉得自己有点被动，他喜欢主动出击，充分掌握敌我双方的信息才倍感踏实，他对苏遇说：“苏遇，晚上给我补习个功课。” “啊？”苏遇不懂，在他心中，何宸就是全能人才的代表，没有需要自己补习的，他搜遍脑子，低头问道：“御夫之术？” 何宸敲了苏遇一下，笑着说道：“那个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遇摸摸头，“那？” “今晚把你妈的的事全都告诉我，特别是她的性格和喜好，知彼知己才能长打胜仗。” “恩，我回去列个详细的表给你。”苏遇向退了一步，环手抱住何宸，“何宸，我看得出来，我爸挺喜欢你的。” 何宸握住了他的手，太天真了小家伙，哪有什么喜不喜欢，你爸那么疼你，那还不是因为你喜欢，随即却说道：“必须的，你现在抱着的可是全林北市最想拥抱的男人。” 后面的人似是在笑，过了会儿他伸出手，说道：“何宸。” “恩？” “下雪了……” 霎时，漫天的雪花从半空中飘落，周围仿佛全都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两人的头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场雪。 何宸征求他的意见，“咱们走回去？” 苏遇点头，何宸攥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兜里。 两人出了警局，过了白色的石桥，往河对岸走。 苏遇起初以为他想到处逛逛，等到了摩托车店外，老板热情地迎出来，他还没在状态：“你买摩托车了？” “何止买啊，”老板看到苏遇就笑了，“给你看这个。” 苏遇跟着何宸走到店内的柜台后。 老板拿出来一个黑色头盔，格外精致，一看就是定做的。 苏遇拿起来左看右看，高兴得要命。特地戴上，跑到店里右侧的镜子那里，前后照了半天，一个劲问他，帅不帅，什么时候出去兜风。 何宸靠在柜台上笑着说：“等雪停了就去，想去哪都带你去，天天去都行。” 苏遇摘下头盔，抱在怀里，“这个很贵吧？你还有钱么？” 苏遇了解何宸，也大概能猜得到定制摩托的价位，5万块是有的，何宸停职快三年，又爱面子喜欢请人吃饭，自然手中的存款也多到哪去。 “我要是穷的喝西北风了，还愿意跟我么？”何宸盯着苏遇。 “愿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老板在里头擦着摩托车，听俩人说话，像说相声一般，在那一个劲地笑。 他和何宸聊了几回摩托车，一见如故，只觉得他做人洒脱，出手阔绰，看脸也像个富二代浪荡子，可偏偏对男朋友挺上心，俩人之间的相处，倒像学生情侣，或者至少是从学生时代一起过来的。 苏遇攥住他的几根手指，轻声说：“谢谢你何宸。” 何宸一笑，另一只手的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用目光示意他，过来，来点儿实际的。苏遇往前迈了半步，一下子就被他搂住了。 不等他主动，他已经低头亲上来，先是嘴唇，后是他的舌，他亲了一会，移到他的额头上，半晌，他低声笑着说：“坐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人了。” …… * 翌日。 “我省部分地区出现入冬以来最大幅度的降温和雨雪天气，雪灾已造成南部四个市区7万人受灾，倒塌房屋3千间；因灾直接经济损失6200万元。灾情发生后，各级政府纷纷启动应急预案，全力开展抗灾救灾工作。” “容阳市境内大雪仍在继续，其交通状况还在进一步恶化，致使救灾工作举步维艰。” “从中央气象台发布的消息来看，这次雪灾仍将持续一周时间。” 林北市电视台轮番播报着有关这次雪灾的新闻，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林北市偏南的几个城市因为这场雪灾，部分地区陷入了断水断粮的境地…… 路华转过转椅，伸着头问，“何宸，你家苏遇呢？” “在容阳市。”何宸盯着新闻画面，却没听内容。 “我草，那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市么？” 容阳市作为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受大雪影响，大雪封路，目前通往容阳市的几条道路因积雪较深，不同地段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路基毁坏、塌方、冰冻等情况，运送救济物品的车辆一直无法前进，被堵在路上，救灾工作受阻，致使救灾物资无法及时送达灾民手中。 何宸叹了口气，“是啊……”说完，转身进了厕所。 “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 何宸出神了两秒，将手机页面退回，拨了张震宁的号，嘟嘟两声，手机成功接通—— “哟，何队啊，这么主动联系我，挺不容易，看来我总算熬出头了，是要请我喝酒吗？还是想好了争夺苏家财产的策略？你跟我说没关系，我这个人口风很紧，或许我还能帮你出主意……” 何宸把手机拿远了些，对面的人叽哩哇啦说了好一通，终于忍不住打断： “张主任，麻烦把电话给苏遇，谢谢。” 电话另一头瞬间安静了，像是没有听见滴声突然挂断了一样。 过了会儿，听到那头有人朝远处喊道：“苏遇，有个混账东西找你。” 混账东西为达目的，很不在意这个称呼。 苏遇快步跑过去，欠身点头，红着脸接过电话，“喂，何宸，是我。” 第41章 何宸问：“你电话呢？” “没电关机了。” “回来把我的充电宝带上。” 苏遇想说自己有， 但想着那是何宸的， 点头恩的一声应下了。 “还有几天回来？” “两天吧， 也说不准，封路了，不过听说省政府已经调了最近的部门过来支援， 应该快了。” “那行，注意安全，晚上电话充上电了再给我回个。” 苏遇往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 “你这是想我的意思么？” 何宸一笑，说道：“不是想你还是想张震宁了不成？” 苏遇也跟着笑了，捂嘴说道：“我也想你了。”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真是太折磨人了。 何宸心头一热， 兴致来了，换了个手问道：“哪想啊？” “全身上下哪都想，你所知道的所有地方，每个毛孔，每根头发……”苏遇就是有这个本事，只要是何宸想听的， 即使是在外边， 他也能厚着脸皮说上几句。 何宸嘴角轻轻扬起，自家的小家伙根本不用撩， 他能独自演一部史诗级的恋爱大片——前提是对着自己。何宸当然不能输，顺着就问道：“哪最想？” 苏遇唰地脸红， 不自觉地又往偏僻处走了走，憋了半天，小声嘀咕：“就是……你想的地方。” 何宸噗嗤一笑，还是苏遇牛，也不逗他了，“好了，去忙吧。” “你还要给张主任说么？” 何宸语气一变，“我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苏遇笑着挂了电话，跑回去，电话递给张振宁，“谢谢师傅。” 张震宁一脸不爽，“你手机呢？” “没电了。” “一会儿去我包里拿充电宝，记得充满，别耽误工作，特别是耽误我的工作，你知道，我手机很忙，不是借给你们谈恋爱的。” 苏遇：“……” 张震宁看着低头红着脸的小徒弟，以为话重了，转了话题，问道：“苏遇，你说你要颜有颜，要钱有钱，你怎么看上何宸的，那混蛋老的都可以给你当爹了。” 苏遇脸红，头低的更低。 张震宁轻咳两声，“我的意思是，他配不上你。” “师傅，我也说不清，我从小到大就喜欢过他一个人，我见其他男生也没感觉，就见了他脸红心跳，他不在，感觉就要死了，跟着魔了一样，如果硬要解释的话，我应该是中了一种叫何宸的毒，这毒没法解，而且……我也不想解……” 苏遇一提到何宸，跟魔怔了一样，一开始还正常，后来张震宁越听越懵，谈个恋爱还扯上中毒，他这个事业型的直男人完全无法get到苏遇所说的中毒，但是大概能明白，应该是爱的非常深。 张震宁教育他，“行了，不想解那就不解了，你们开心就好，工作的时候专心，可以暂时把那混账抛开，懂么？” “恩。”苏遇看似点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怎么可能呢？他恨不得24小时守着何宸。 张震宁招呼着摄影师准备采访，“王师傅，咱们开始吧？”摄影师早已架好摄影机准备录制，张震宁又吩咐苏遇，“苏遇，找两个受灾群众过来，准备采访。” 苏遇向四周望去，不远处的帐篷，一对儿母女裹着大衣取暖，应该是刚被救出来不久，头上还夹了几片雪，苏遇跑过去，蹲下，对那对母女说了几句，两人便跟着苏遇过来了。 张震宁看着即使裹了大衣，还禁不住瑟瑟发抖的母女解释，“大姐，我们是市电视台的，您就实事求是就行，把您被困在屋内的无助和之后如何被获救，刚刚是如何被施与温暖说清楚就行。” 母亲上下牙齿打颤，点点头，却是又把身旁的女儿搂的更紧了，“我们在屋内困了……困了一天一夜……没有……食物……” 母亲因为过冷，说话根本不成句，虽是已经补充了些速食，体温和体力恢复的没有那么快。 张振宁很是兴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今天……早上……”母女还是忍不住发抖。 苏遇打断拍摄，把自己的围巾围在了小女孩脖子上，又为两人递上热水，准备让两人休息一会儿再采访。 张震宁把苏遇拉到一边，低声呵斥：“你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么？” 苏遇与张震宁对视，“没有，但是只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苏遇，知道什么是记者么？”张震宁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 苏遇没有一丝退缩：“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眼看着有人因寒冷站在我面前瑟瑟发抖，只让我袖手旁观，那样就是记者了么？” “你那么想救人，就不要做记者了，去做义工吧。” 苏遇质问：“记者就是看到有人受难不救么？” “袖手旁边就是记者的公益之心！”张震宁发怒，引来了旁观者的窃窃私语。 “恕我无法理解，我建议停止拍摄，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刚刚才补充了食物，如果要拍摄，之后也行。” 张震宁觉得刚刚有些失控，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苏遇，新闻最重要的是什么？” “时效性。” “对啊，失去时效性的新闻一文不值。如果是你，你会关注一个过期的新闻么？” “如果我想，我还是会去看。”苏遇没有撒谎，何宸两年前的新闻，苏遇已经翻烂了。 张震宁不屑，新人就是新人，他淡淡地说道：“那是你，现在人追求的是热点，一个热点一旦过去，那就意味着入土。” “我不认为，新闻过时与否不能以时间为标准，一个热点，不是因为他已经是热点，我们追着热点，而是作为信息传播者的我们是否有能力让它成为热点。” 张震宁心里一颤，久久无法说话。这些年来，他拼了命的跑现场，做专访，熬夜写新闻稿，追着热点跑，根本没时间去想，为什么跑了这么多年，碌碌无为工作不见起色。 热点之所以是热点，除了事件本身的影响力，其背后更是站着一位出色的媒体人使其成为热点。 被苏遇关照的大姐拉着女儿上前，眼眸中带着感激，对张震宁说：“记者同志，我刚刚被救出来，已经被采访了两次，这个小伙子是第一个中断采访说让我来休息的人，我心存感激，我不管你们新闻的时效性，我只知道，我女儿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全国无关痛痒的关注和怜悯。” 无关痛痒？张震宁愣了。记者做久的话，就会有一些坏心的祈求，希望天气不好，希望人祸多发，这样就不愁有新闻性……时间久的话，也会忘了刚开始做记者的初心。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问：“张主任，还拍不拍了？” 张震宁释然：“做你们想做的吧。”是啊，这里这么多记者，还缺他们一个？ “谢谢师傅。”苏遇放下话筒，一刹间跑远了。 “你小子。”张震宁望着跑前跑后的苏遇，之前还真是忽略了他—— 一开始，领导塞给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说是在林北市有些家庭背景，让他照顾些，他心里不乐意，一般这种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会沾染点公子哥脾气，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对这样的小孩吃不消，但也不想驳了领导的面子。 相处一段发现，苏遇待人谦谦有礼，专业上也进步很快，他稍微宽了心。 不过那次乞丐案，苏遇确实有震惊到他，毕竟，像那种一连跟踪嫌疑犯好几天的事情，他自己都没干过。 再后来，乞丐案也是跟着没日没夜跑现场，还算做的有模有样。 暗访期间虽是情绪受到了波动，曾一度不干了，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现在想来，苏遇他聪明，勇敢，善良，会跳出新闻专业限制，从人性视角解读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新闻产业不正缺乏这样的人么？ 他突然有些明白，何宸为什么会被这小子迷住，他身上有光，能给人向上的力量。 张震宁蹲下身，咔咔咔几声，手机抓拍了几张，翻看照片，心想，热点么？师傅给你先来一个。 经过两天的努力，省政府先是动用军用直升飞机参与救援，后来经过全市公安干警和武警部队的努力，通往容阳市的道路终于疏通，救援的车辆即使到达，至此，受灾被困的3000余名受灾群众全部脱离困境。 跟着这场大雪走红的不仅仅是容阳市，还有一名记者——苏遇。 苏遇在受灾现场救援的照片在网上疯传，他在网上一夜蹿红。后因他外表清秀，又被扒是个超级富二代，认真踏实的形象瞬间博得网友一众好评，网上随即出现了一大批苏粉，后援团除了青春少女外，也赢得了一众妈妈粉，网友还为他取名“国民男友”。 市公安局内，一群人围着电脑嚷嚷：“老大，老大，你家苏遇上电视了。” 何宸心里美，却还在装逼：“记者上电视不是很正常么？” “这次好像不是，是被邀请去电视台做嘉宾去了。” 何宸走过去，定睛一看，果真是苏遇。 他应该是刚从容阳市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头发一看也是几天没洗，就匆匆被“西方卫视”拉去做了采访。面对同行的采访，苏遇一板一眼地回答，礼貌而不失官方。 苏遇在何宸面前很少有这种严肃的神态，在镜头前，他专业、冷峻，眼神虽柔和，但没有热度。给人一种他只是市电视台的记者，不属于任何人。 而苏遇在自己面前，就像个没有被草够，浑身每个毛孔都撒发着年轻荷尔蒙气息的小奶狗，这种只属于自己的感觉让何宸莫名开心。 何宸看了眼“西方卫视”的台标，从网上查了电视台的联系方式，抓起手机就拨了过去，电话在通了两声后接通： “您好，这里是西方卫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温柔的女声响起。 “我要投诉。” “请问您是投诉消费、侵权、还是……” “投诉你们电视台。” “……？” “刚刚看了你们采访了苏遇，没看到他已经很累了么，不知道让他喝口水休息一会？那么帅气的小哥哥被你们摧残的，还有人性么？” “这个……” 何宸不依不饶：“知道什么是肖像权么，以后要用的话，得经过我的同意，拿授权，知道不？” “……”嘟嘟嘟……对方挂断。 何宸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怎么还有脾气了？敢挂我电话？”之后便释然，把电话揣进兜里，看着一圈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众人，问道：“看我干嘛？” 路华上前，“何宸，你们城市人都这么谈恋爱么？” “不然我们怎么谈？红着脸在桌下拉拉小手，隔着几个人传个纸条，夜黑天高约着去压操场？然后一起在教导主任的厉声中忏悔，最后励志相约一起考清华北大？” 路华点头，“也不错，回顾一下校园青涩初恋时光。” 何宸一摆手，“对不起，我的爱情不长这样！” “那长什么样？愿闻其详。” “所谓人往高处走，懂？”何宸一挑眉。 “半懂。” 何宸了解路华，耐着性子，说道：“就比如说，你当年考上省警察学校，你爸脸上倍儿有面子，恨不得贴小广告传个十里八乡、人尽皆知，这种心情你试着感受一下。” 路华想了一下，自己老爹，当年是嘚瑟过头了，整天就眼睛长在后脑勺，喘气都靠天灵盖，地心引力要是稍微弱一点，他不插翅膀就能直接上天了，都不知道咋嘚瑟好了。 “恩，全懂了。”路华反问，“那你也打算在我们市公安局楼顶安个喇叭，然后全天24小时播报你俩的爱情故事？” 何宸鄙视，“太俗，时代在进步，这不是有现成的电视台么！” “你野心不小啊！” 何宸端着茶杯，转身给了路华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话，我一出道就是个市级网红，没传到省外，我还是悠着点了。” 第42章 路华琢磨了会儿， 问道：“何宸， 我可以把你这种向全世界宣布主权的行为解读为危机意识么？” 危机意识？何宸瞥了他一眼， “过分解读了。” 路华质疑：“网上的苏粉已经快超过当年你的人气了，你就没点恐慌？” 何宸不屑：“那不是还没超过么？” 路华温馨提醒：“你不采取点措施？不怕苏遇被拐跑了？” 何宸一甩衣服，“不好意思， 那种事只有没自信的傻瓜才会做！” 中午饭后，何宸指挥着安装工，在警局大厅装了一台60寸的液晶电视， 从电视安装成功起，电视里就重复播放着一条视频——苏遇被采访的那段。 路华纳闷了，他清楚何宸的家底，用手肘扛了他一下， 问道：“你去卖肾了？” 何宸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块眼镜布， 把电视右下角的一块污渍轻轻擦去，随后扔了眼镜布回了句：“卖肾能有几个钱？” “卖身了？3800？” 何宸：“……” 何宸点了支烟，望着屏幕内的苏遇，问路华：“你觉得怎么样？” “挺帅的啊！”路华实事求是。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何宸拍拍手，招呼着大厅内埋头工作的几个人过来。 大家以为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宣布， 放下手中工作， 朝老大集中过去。 何宸清了清嗓子：“上午我向领导申请，为你们配备了最新的电视， 以后你们趁着休息，好好学习学习群众精神， 要切实做到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几个人摸不清何宸这是搞的什么名堂，何桔问道：“何队，不会是让我们看苏遇的报道吧？” “不然你们以为呢？” 路华切地一声，推了何宸一把，“哥哥，我们是刑警队，而且是市刑警队，不是幼儿园，不需要每天看电视。” 何宸稳了下脚跟：“你不懂，最近我看你们手头的案子进展太慢，看电视能提高智商，有利于破案。” 路华讽刺：“就你这样，你觉得我会信么。” “会啊。” 路华看着小柏吩咐：“小柏，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抽空带何宸去看看病，他最近神志不清，你看脸都烧黑了。” 何宸：“……” “可怜你们何队的，扔几毛钱让他治治脑子，不可怜他的都散了吧，散了吧。”路华说罢，一群人四散，小柏始终铭记那一脚之恩，默默地放了十块钱走了。 何宸脸皮厚，拿起十块钱就揣兜里了，他在警局本身就是个闲散人员，没人陪他玩，他就自己找乐子，想来想去，觉得早上电视台那通电话还不过瘾，抓起电话又拨了过去—— “您好，这里是西方卫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要投诉。”何宸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双腿舒展，一看就是打算长聊的架势。 “请问您是投诉消费侵权还是？” “投诉你们电视台。” “？” 何宸玩着手中的笔，“你们怎么做新闻的，还让不让人看新闻了，我看了十几遍，根本不知道你们在报道些什么，你们哪找的采访对象？我全程就只盯着他出神了，下次这么帅的人出镜，记得打马赛克，还让不让我们普通观众有流畅的观看体验了？” “……” “这次不准挂——” “嘟嘟嘟……”对方挂断。 何宸一点也不生气，收起电话看着众人——不用看我，我知道你们羡慕我。 刑警队全员摇头感叹： 何桔：这也可以？ 小柏：这个操作我没看懂 王昊：小柏赶紧拿本子记下，这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秀恩爱 路华：别记了，你们学不会 小柏：为什么？ 何宸：不要问，问就是天赋 乔仁东：这不是天赋，是要不要脸的问题 众人恍然大悟，对乔仁东瞬间刮目相看。 四个小时后…… “您好，这里是西方卫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要投诉。” “请问您是投诉消费侵权还是？” “投诉你们电视台。” “？” “上午的新闻怎么不播了？你们电视台除了那个能看，其他有流量么？有收视率么？找个粗壮的大腿就得好好抱紧，不能轻易放手，知道么？” “这位热心观众，怎么又是你，我们不是拉黑你了？” “我换了个号码。” “……这位热心观众，这已经是您连续第十个投诉电话了，之前接电话的小姑娘都被你气的回家了。” “回什么家，让他赶紧回来，记得带上那段视频一起回来。” “……” 市公安局一整天都被何宸搞的乌烟瘴气，留在警局的几个人各个神色憔悴，不知道的还以为市局最近加班熬夜破案。 王昊坐的离何宸近，虽说何宸的投诉电话内容花样百出，当成段子听一听也挺乐呵，但他也吃不消何宸一天都在秀恩爱，硬塞狗粮，他跑到路华面前哭诉：“二老大，求你把老大的电话偷走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路华也是忍耐到极限，他眼珠一转，拨通了何宸的电话，随口就是一顿大骂：“你傻逼么？刑警队前队长，天天不破案，整天给电视台投诉，留点脸面吧！” 何宸完全沉浸在幸福中，好心情一点不受影响，“胖子，你现在不要老是给我打电话，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认识苏遇么？国民男友，其实真正的身份是我何宸的男朋友……” 路华语重心长，“……何宸，你醒醒吧。” “醒什么？” 路华挑破：“你也感受到压力了是不是？” “滚蛋吧，娱乐圈谁没进过？压力，呵，不至于。”何宸借机想说个够，“胖子，你知不知，我挺受不了他的。” 路华有点懵，“受不了？” “挺受不了他爱我爱到不行。” “……” 何宸自顾自说道：“黏我也黏到不行，你说谁受得了男朋友24小时想着你？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就昨天视频还非得等我先睡着了他再睡，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我……” 路华：“……” 何宸：“其实，苏遇这样挺招人烦的，特讨人厌……” ……路华完败，默默地把电话扔给了王昊，王昊机智，接手就挂断，完全不给何宸秀的机会。 王昊凑上前问路华：“路队，何队之前谈过恋爱么？” 路华实话实说：“没有。” 王昊响指一打，“那一切都说的通了，可以理解，初恋总是笨拙的！” 路华一脸不可思议，“这是笨拙？这简直就是智障！他能不能尊重一下他夜店十三少的名号啊！这tm去夜店看动画片去了吧？” 王昊点头，“可能是。” “恩？此话怎讲？” 名侦探王昊登场：“传言当年在夜店出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用手机看《火影》的黑道大哥。” 路华：“……” 路华想了几秒，怀揣着一丝希望，跑去问何宸：“喂，你《火影》追完了么？” 何宸回想了下，慢悠悠说道：“不是几年前就完结了么，《博人传》都出来了。” 路华暴怒，“你滚蛋去吧，我平生最讨厌你这种明明可以玩遍全世界女人却沉浸在动漫里无法自拔的傻吊，浪费时间，浪费资源！” 何宸完全不知路华爆点在哪，特无辜，喃喃了一句：“我在夜店里看的，浪费什么时间？” 路华生无可恋，“何宸，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 晚上快下班，警局里来了一群小年轻，突然提起苏遇，何宸立马凑上前，说道：“打扰各位了，刚刚听到你们提起苏遇。” “恩，怎么了？” 何宸拉了个凳子坐过去，“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跟苏遇有关，我想你们可能感兴趣。” “额……”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所云。 “我前两年挺红的，你们肯定认出我来了，当然，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从小帅到大，出名也是早晚的事，但，我没想到，天妒英才，让我的演艺生涯平白抹了一段阴影……” 一小孩弱弱地问：“请问，故事节奏能再快一点么？” 何宸嘴角抽搐，但脑子反应快，“如果太快的话，你们就感受不到那种青春的悸动，和恋人之间暧昧的互动。” “……” 何宸接着说：“我们的爱情纪录片走过了两年的空白岁月，这段时间我定义他为超长版的预告片，你们肯定都懂，越是刻骨铭心的爱情，越值得等待。低谷期，我遇到了愿意陪我走过阴影的人，他不看外貌，不在乎金钱，不嫌弃，不放弃，不抛弃，愿意用其一生相伴……” 一人发自肺腑感叹：“那他这么年轻就追上你，他可真是不简单。” 何宸点头赞同：“他不光在外边不简单，他在家里更不简单……我喜欢什么他就穿什么，”何宸掏出老年机，点开相册呼啦一片全是苏遇的照片，何宸先捂着手机，挑了一张尺度刚好的，“喏，这张比网上的帅吧？” 一群人伸着脖子瞅着，“是比网上帅。” “还有这张，是他做饭的时候，不管饭怎么样，他光是往厨房一站，我就受不了了……” 旁边站着的小柏听的比几个小年轻还入神，路华拍着小柏肩膀问道：“你不嫌腻啊？” 小柏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二老大，虽然我是个单身狗，但不知道为啥，我就喜欢看老大撒狗粮……” 路华被小柏打败了，感叹道：“你这抗恶心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他刚转身，看见警队门口一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警局一群人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哭着围了上去： “苏遇，你赶紧收了这个妖孽吧，他已经连续不间断撒了一天的狗粮了，我们实在是吃不消了。” “老大已经不是原来不食爱情烟火的老大了，特别世俗，浮夸，盲目跟风秀恩爱。” “我今天都开始反思撮合你们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喏，这是我们准备的麻袋，你打包，我们负责搬运，不收搬运费，搬一次送十次。” 苏遇看着众人就是傻笑，何宸看见苏遇，情感故事也不讲了，丢下一群观众朝着苏遇走过去。 路华忍不住揶揄何宸：“人家谈恋爱都是偷偷摸摸，这人唯恐天下不知道他谈恋爱，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何宸以过来人的样子教育路华：“胖子，知道谈恋爱的精髓么？” “恩？” “谈恋爱不秀恩能叫谈恋爱么？两个人偷偷摸摸谈那多没意思，演戏还得找几个观众的呢！有人围观，一个个眼睛里迸发出粉红色的爱心，叫嚷着亲一个亲一个才叫谈恋爱。” 众人瞠目结舌，小柏更是被上了一大节课，满满写了一本的笔记。 何宸点到为止，“今天份的狗粮够了，我和苏遇讨论一下娱乐圈的事情，闲杂人等可以退下了。” 路华嚷嚷着，“不是说围观求羡慕么？没事，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你们想干啥就干啥。” 何宸并不给其他人围观的机会，“我皮糙肉厚无所谓，我家小孩脸皮薄。”说着就揽着苏遇出去了。 第43章 两人走到丰田车前， 苏遇小跑去了副驾驶位， 正准备开门上车—— ——“坐前面干什么？我给你聊点私事， 过来。”何宸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苏遇也绕到后座，与何宸并排坐着，何宸本以为按照苏遇的性格， 上来就是亲，再不济给个热情的拥抱也行，可苏遇上了车就规规矩矩的坐着， 俨然变了个人，变得客气生疏了。 何宸回想了下，自打两人确定关系，约会的地方除了警局， 就没其他的地儿了， 就连吃饭也是紧着何宸喜欢吃的做，自己喜欢什么，苏遇就跟着喜欢。现在想来，没有比自己更失败的男友了。 他想苏遇想的厉害，脸皮厚，握着苏遇的手问：“跟我谈恋爱是不是无聊了？” 苏遇手被握住， 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 往何宸身边靠了靠，“没有， 跟你在一起，就是只是静静得呆着就很开心。” 静静地呆着么？何宸的要求可没那么简单， 两天没见了，自己的小男友一夜之间成了“国民男友”，身价变了，不知道心是不是也跟着变野了，他笑着问道：“那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叫我一声前辈了？小明星？” 前辈？苏遇想了下，何宸指的是他俩年前在网上被称为“林北市最想拥抱的男人”，同是网红圈的人，按辈分算，可不就得叫一声前辈？苏遇低着头喊了一声：“何宸前辈。” 何宸被叫的痒痒的，身体也跟着躁动，握着苏遇的手不断的摩挲，“新人初入职场，最基本的规矩懂么？” 苏遇老老实实回答：“懂。” “潜规则懂么？” “啊？”苏遇懂了装不懂，“不懂。” 何宸乐了，“不懂可不行，以后职业发展受限，再往上走可就难了，我这个人好为人师，最见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受欺负，”何宸低头贴耳，“那我教教你？” 苏遇耳朵瞬间通红，点头恩了一声。 “录音笔带了么？” 带是带了，可苏遇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氛围，征求何宸的意见：“记心里行么？” “能记住么？” “能。” 何宸笑了下，“今天先上第一课，潜规则又名上位之路，所谓上位，顾名思义。”何宸拍拍自己的大腿，“来，先坐上来。” 苏遇扭捏了一下，弯着腰勾着头就跨腿坐了上去，他身高180，这么一坐，头只能往何宸脸上凑。 何宸本想让他背对着自己坐上来，可没想到苏遇直接面对着面就坐了下来，两人身高都不低，在轿车这种封闭狭小的空间内，瞬间就形成了亲密无间的形势。 论胆大，何宸自认输了，“苏遇，你这么直接，我们是不是第一课可以跳过去直接开讲第二课了？” 苏遇以为何宸在警局门口怕影响不好，纠结着问道：“那我再转过去？”说着起身准备动。 何宸掐着苏遇的腰，把人往下按，忍住快要喷发的火气说道：“别动了，摩擦起火，再动我们就直奔最后一课了。” 何宸也不忍了，捏着下巴就往上亲，苏遇身子往后挣了挣，很明显，不让亲。 “恩？”何宸眉头微皱，“比我红了就不让碰了？” 苏遇遮着嘴解释，“不是，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我一接近你就忍不住想要粘着你，这样可不行。” 苏遇从容阳市回来就想见到何宸，无奈，被拉去做了几个访谈，耽误了时间，更让他气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感冒。 何宸轻轻一笑，刚他还纳闷，小家伙怎么对自己冷淡了不少，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苏遇总是搞突然袭击，偶尔也会说这样的话，轻轻颤抖着说这句话的他，在何宸看来是无语乱比的惹人怜爱。 何宸也不管什么感冒，逮着人就是一顿猛亲。两人亲了几分钟，都有些刹不住车，何宸问苏遇：“那现在让摸么？” “现在？”苏遇巴不得，可他还是为何宸考虑的多，怕影响不好，他往外瞅了瞅。 “不让啊？”何宸这个贱货，摸透了苏遇的性子，“那算了。” “让让，你随便摸，想怎么摸都行，不要钱。” 何宸一笑，“给操么？” 何宸自打两个人确定关系后，他也没再装纯洁，开黄腔越来越随意了。 “恩。” “恩是什么意思？” “给。” “给谁？” “何宸。” “连起来说一遍。” “给何宸操。” 何宸心满意足，“先留着，我舍不得。” 哐哐两声，路华敲了两下车窗，头却是故意没往里面看。 车内两人稍微整了下衣服，何宸按下车窗，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你别这么看我啊，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好事，王笙那边头有动静了，咱们去海关走一趟吧？” 何宸把车钥匙给了苏遇，让他先回家休息，随后转头问路华：“开你的车去。” “刚王昊开走了。”路华说着，在路边招了招手，一辆车租车开过来，“走吧，坐出租去。” 两人上了出租，路华转头问：“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们可都等着你3800的交接仪式呢！” “必须的啊。” “那你这是等什么？”路华转念一想，“何宸？” “恩？” “你不会真枪玩的太溜，自配手枪不行吧？” “滚！” “那你犹豫什么，直接上，干死他得了，他绝对死而无憾。” “对不起，我不杀生。” …… 出租车司机越听越听不下去，干脆打开了城市广播：“今天，我们来到了苏遇的母校——林北市实验中学，并有幸采访到了苏遇高三的班主任张辉老师，张老师您好，对于苏遇的走红您是如何看的，这个嘛，苏遇的走红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当年苏遇在学校品学兼优，当然除了我，这也是实验中学良好的育人环境造就的，苏遇一直懂的感恩，希望他能有机会回来看看……” 何宸转过头，挺认真的说道：“师傅，这人其实不是国民男友，说起来有点害羞，他其实是我何宸的男朋友。” 妈蛋，你还会害羞？路华在后座上冷哼。 司机快速瞥了一样何宸，不知道怎么接话。 何宸自顾自地说道：“你别看我人老色衰，其实是他先追的我，不过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青葱岁月，辛亏我迷途知返，才能续上这一段佳话。” 出租车司机以为自己拉了个神经病，敷衍着点了点头。 路华听不下去，破口大骂：“我操，你还真害羞啊！你知道你一个老男人在别人面前害羞有多恶心！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何宸视路华为空气，继续朝司机师傅说道：“师傅，你要是想要签名的话，我们也算有缘，我可以给你开绿色通道，大门就不用排了。” 何宸看司机一脸不信，从手机里翻出两人的床照，问道：“师傅，可能我们不认识，但是，只要你喜欢苏遇，我们就是兄弟。” 何宸下一步就能把手机通过护栏伸到司机面前来，最终师傅抵不过何宸的热情，在下车前问何宸要了手机号。 “师傅，一路平安，记得打电话，等你啊！”何宸挥手告别。 路华躲的很远，假装不认识他，“谢谢你，重新定义了害羞和不要脸！” 何宸龇牙咧嘴，笑的很欠揍。 * 翌日，警局大厅，路华实在受不了磨磨唧唧的两人，打算帮帮苏遇，“苏遇？” “路队。” “最近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跟我来。” 小柏再也不是原来的小白，几句就听出了两人间的猫腻，匆匆跑去找王昊商议。 苏遇放下手中的文件，跟着路华到了男厕。 “苏遇，我真是为你俩操碎了心，以后记得报答我，知道不？” 苏遇知道路华一直对自己不错，但心下不知道路队这是什么意思，“路队，要不我先给您发个红包吧？” 路华先是一愣，紧接着小声呵斥：“发什么红包！” 苏遇悻悻低头。 “红包封顶才200，你当我傻么！”路华收了点脾气，正色说道：“钱的事，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商量。我下面的话你认真听，不要分心，也不要质疑，就是执行就行了。你带笔记本了么？录音笔也行。” 苏遇哪知道来厕所谈话还要带笔记本，问道：“我要现在去拿么？” “算了，你小子记性好。”路华终于开始步入正题了，“苏遇，谈恋爱需要更成熟的套路，不能光会动嘴说情话，知道吧？” 路华一句话的总结虽显水平，但苏遇听的云里雾里。 路华打算有针对性教育：“你包里的《土味情话》《你的月亮我的心》《100个撩人技巧，撩不爆他，作者自爆》这些都过时了，懂？” 苏遇被路华说中自己的私藏，害羞地低下头，他觉得自己藏东西的功力实在太低，先是被发现安全套，紧接着就是这些，“你都发现了？” “旁边新华书店买的吧？别看了，那些都是何宸玩剩下的，那几个作者还都是借鉴何宸的人生经历写的，段位太低，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看惯了电影还能看的下去小说么？” “能……”苏遇很实在。 “好吧，”看在你苏小少爷的份上，要这是小柏，路华估计一个巴掌就呼上了，“刚比喻确实不恰当。” “我再想想，”路华打了个响指，“有了，比如，我说比如，何宸做惯了鸭，他还会规规矩矩上班么？” “……”这个还不如刚才那个吧？ “你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啊，我不是说何宸是鸭，他是只抱着鸭的黄鼠狼！一边流哈喇子，一边说自己只吃素，装逼到天际。” 路华看了眼苏遇，清了清嗓子，“扯远了，没办法，主要何宸浑身上下全都是槽点。我的意思是说，何宸从小帅到大，被表白已经成家常便饭了，听过的情话和看过的情书估计比你吃的盐还多，但是，也因为这样，他产生了免疫，像你这种级别的撩骚，他根本就不吃，太小儿科，知道不？对付他还得用更高级别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路华这次说的通俗， 没有花里胡哨的比喻， 苏遇也明白了路华的中心思想， 配合着点点头，示意路队接着说。 路华凑上前，降低了几个音调说道：“有一次， 我俩在我家看警匪片，里面有个长的不错的嫌疑犯，为了拿到情报， 勾引刑警，穿着制服，带着手铐，求着被鞭打， 绳子捆绑着玩……”路华怕黄色名词说的太多被和谐， 也摸不透苏遇的接受底线，最后来了句，“就你能想到的，基本上都用到了。” 苏遇脑补着各种能叫上名和叫不上名的床上玩法，默默地咽了下唾沫。 路华问：“你猜何宸什么反应？” “恩？”苏遇喉咙发紧，神经跟着紧绷。 “那是何宸第一次在我面前硬了， 他还挺不好意思， 去了趟厕所，回来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由此我总结出， 何宸他啊，喜欢浪的， 最好是制服诱惑。” 苏遇瞬间脸红到爆炸，突突突地头顶冒着烟，现在想来，自己的套路可真的就是幼儿园级别的了。 路华又低头偷偷告诉苏遇：“何宸喜欢……” 路华的声音很近，苏遇的心却已经策马奔腾跑的很远…… 苏遇虽知道路华这是在帮他，出于好心，但以他对何宸的了解，应该没这么夸张，以至于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似信非信。 路华知道苏遇单纯好骗，趁着热乎，继续给他打强心剂：“你看我也是跟他玩了三十多年，穿过一条开裆裤的人了，我太了解他了。”路华一副恨嫁地表情说道：“我是真替你俩着急，但你也知道，他三十多年没开荤了，你这么来，刚开始他肯定特吃惊，可你千万不能气馁，他所有的表现都是害羞，记住了么？” “恩。” “恩什么，记住什么了？” “他所有的表现都是……都是……都是害羞。”苏遇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别扭的话，要他相信何宸害羞，比登天还难。 何宸见厕所门口堵了一堆人，走过去，越过小柏的头，往厕所里面张望，“你们在偷听什么？” 小柏正听的尽兴，被头顶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急忙转身，支支吾吾：“报告老大，我们……我们……他们……” 王昊很贼，怕小柏卖了路华，赶紧帮腔：“老大，这不是偷听，这是执着的同事之爱。” 小柏：“……” 何宸：“……” 苏遇听见厕所门口有动静，慌忙从厕所出来，满脸通红，看见何宸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远了。 何宸看着远去的苏遇，对路华说：“他有点反常啊，胖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管不着！”路华深藏功与名，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八点钟，苏遇收拾了碗筷，从厨房出来，在沙发后面来回走了几趟，终于忍不住问何宸：“何宸，我衣服洗了，你有多余的衣服么？” 何宸坐在沙发上看卷宗，听到苏遇要衣服有些不解？自从跟苏遇住，自己的衣服都是他给收拾的，现在竟主动问自己要衣服，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不就一件衣服么，起身找了两件递了过去。 苏遇接过衣服就进了浴室，二十分钟过后，他从浴室内走出，头发乌黑柔软，侧脸上隐约残存着水迹，像是水把皮肤浸得透了似的。 何宸起先并没在意，苏遇洗澡后的样子，他见过，确实好看，不管是模样还是眼神都挺勾人的。 苏遇见何宸的眼睛并未在自己身上做过多的停留，搬了个凳子，正对面坐在何宸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擦着头发。 何宸抬眼瞥了一眼—— 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 他确定自己要看的是苏遇的脸，入目的却是苏遇清瘦白皙的前胸。 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淌，一直延伸到苏遇下身的低腰牛仔裤，在肚脐处聚集了一小片水渍，苏遇本身就清瘦，骨架子还小，平常他穿着宽松，没了衣服的遮掩，这样看来，腰身显得更加细窄，像是单手就能握住。 这小子故意的吧？何宸几次想进入阅读状态，但都失败了，之后，他放下卷宗，缓缓说道：“苏遇，你把胸前的扣子扣好。”话是这么说，何宸还是又扫了一眼。 苏遇很是自然地说道：“没事，我不冷。” “我知道不冷，”何宸打算实话实说，“可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效率了。”何宸说着朝他勾勾手。 苏遇起身，扔了毛巾，一步一步靠近何宸，何宸伸手拉过苏遇，让他坐在身边，帮他把衣服纽扣从下至上一颗一颗扣上。 何宸手指隔着布料， 动作缓慢，偶尔触在他腰腹上， 不轻不重地擦过去。 何宸本来还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但距离靠得近， 等这人扣了几颗之后，手指从腰腹慢慢爬到胸口，这才有点受不住。 何宸顺着衣扣往上抬头， 扣最上面几颗的时候对上了苏遇的眼睛。 两个人都没说话。 对视了一会儿之后， 何宸微微弯下腰，正要低头凑过去，电话“嗡嗡”作响。 何宸表情僵住，苏遇眼神也闪过一丝失落，两人都是蓄势待发，这可…… 何宸在挣扎了很久之后，最终不厌其烦，拿起电话——“喂，胖子，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按照往日，路华肯定会跟他嬉闹一番，可这次，路华直接进入正题，“乔仁东查出来了，王笙就是恒阳冷鲜厂的法人……” 何宸一听王笙，拍了拍苏遇，苏遇起身，他举着电话进了卧室…… 何宸再出来时，已是晚上九点，他开门后随即定在了原地。 客厅内，苏遇只穿了件衬衣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走动，似是刻意，又好像是不经意，衬衣的长度也是恰到好处，露出了春光，仅仅是微微，毫不过分，将下身两条无暇白皙的腿衬的更是修长。 这么美好诱人的景色，何宸断定这是诱惑无疑了。但他不自觉地怀疑自己真的老了么？怎么这种小场面都心跳不止。 苏遇目光定定地锁着何宸漂亮的眼珠，似乎要透过那瞳孔看进脑髓里。 何宸想装没看见就太假了，他忽然觉得，是时候让苏遇领教一下当年的威名了，不然，可能会被小朋友小看。 何宸故意又看了眼，靠在门框上说道：“你这是在和我比腿长么？” 苏遇不经意间撩起衬衣，腰上白皙的肉微微露出，说道：“何宸？” “恩？”何宸故意装作不解。 “没看出来么？” “？”何宸笑着让他继续。 “我在撩你！” 何宸笑的厉害，苏遇还真是简单粗暴。 “不喜欢么？” 不喜欢？这句惹的何宸下身窜上一股火气，何宸想过去搂他，想了想还是没动，他想看看苏遇能到什么段位，问道：“知道我的强项是什么么？” 何宸拿了5年的枪王，苏遇连年份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回答：“射击？” “那是副业。”何宸死死盯着苏遇，走到沙发边说道：“我的强项是……身体开发。” 苏遇秒懂，脸红到能烫死人，可嘴上却没认输，“那么，请用你高贵的手对我的身体做出指导。把我推到墙上，狠狠地吻我，折磨我，我绝不反抗……” ……这都是谁教的？何宸一笑，不再逗他，“你这么好，现在舍不得，以后我好好教你。” 何宸坐在沙发上招招手让他过来，本意是让他把衣服穿好，苏遇兴奋，猛扑了过去，沙发上两人都失去了平衡，同时倒在了柔软的靠垫中。 何宸面朝上仰躺，苏遇半压在他身上，两人仅隔着几寸距离，彼此对视着。 时光在缱绻中旋转上升，和着灯光轻盈舞蹈，穿过五光十色的玻璃窗，向更远处浩瀚安静的夜空飞去。 苏遇有些失控，呼吸越来越急切，他一遍遍地叫着何宸的名字，头抵在何宸胸口向何宸确认：“我听路队说了，你两年前就挺喜欢我的，他没说错吧？” 那是刚来警队的时候，苏遇因为“姐夫”的原因处处躲着何宸，怕过于亲近被人说闲话。路华不知其缘由，以为苏遇听信网上的黑料，怕何宸，有天他偷偷地告诉苏遇：其实两年前何宸就挺喜欢你，不过就是你年龄太小，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苏遇后来也是仗着这句话，才敢在何宸面耍些勾引他的小手段。 苏遇见何宸沉默，继续说道：“路队说照你的脾气，当时不会在审讯室跟我谈那么久，换成其他人早就一两句就给打发了。” 何宸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被路华给看透了，连苏遇也老早就知道了，他笑着说道：“他还挺了解我的。” 苏遇像是吃了一剂兴奋剂，上去就是一顿乱肯，青涩又粗鲁，没有一点章法，从嘴唇到颌骨再到脖颈，最后亲亲密密地落到侧颈甚至咽喉。 何宸搁在沙发上的手伸进苏遇后脑，随着那个吻加深的幅度，手指一点点摩挲他刚洗完吹净、还非常干燥柔软的黑发。 何宸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快要没了的时候。 苏遇手不老实地往何宸下身探去，突然停了下来，神情有些怪异，缓缓举了个东西到何宸面前，害羞地说道：“何宸……你会修拉链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关键时刻让主角修拉链去了，我真是太不咋滴了…… 第45章 苏遇曾无数次地幻想两人第一次的场景， 当然也预料到可能会被警局的一个电话打断， 也有可能是路队突袭何宸家， 更或者说是何宸借口小师妹的事还未放下，拒绝了他。但他实在无法接受，如此美好的夜晚毁于一个小小的拉链。 不过， 这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是自己太心急， 着急着求证心中的某个想法。 第二天，苏遇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了趟去商场，为何宸重新买了五条裤子， 都是清一色没有拉链的运动裤， 其意味不言而喻。 他甚至在商场亲自测试了运动裤的松紧程度。导购员以为客人是嫌松了，在一旁一个劲儿地解释，说是穿两年都不会松，质量绝对有保证。她怎么能想到，面前的人考虑的是以何宸的腰围，再加个手的宽度， 是否合适。 晚上， 何宸回到家的时候，就见五条棉质运动裤整整齐齐搭在沙发上， 他眼睛一扫就能看出是自己平时穿的号码，那家伙还挺贴心的为自己准备了五种色款——黑， 灰，浅灰，蓝，浅蓝。 苏遇就是有这个本事，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保准能一步到位，让你挑不出毛病。 何宸脱了外套挂在门后，换了拖鞋，走过去正准备夸他，运动裤上放着个明晃晃的东西，让何宸眼皮一跳，这是要…… 苏遇拿起运动裤上的手铐，随意拨动两下，手铐的一个环成功拷在他的左手腕上，苏遇抬起手，手铐另一边垂着摆动，皱着眉问：“何宸，这个是这么用的么？是不是两只手都要拷上？” 何宸的第一反应是想质问苏遇都从哪学的？他刚一张嘴—— 苏遇又把另外一只手给拷上了，举着双手走到何宸面前，可怜兮兮问道：“这个怎么解开？我不会何宸。” 虽然面前的人很是性感，但何宸觉得很有必要跟这个小家伙好好谈谈了，他把苏遇抗在肩上，两人一起陷入沙发，何宸压在苏遇身上，两手撑在他头部。 苏遇两眼放光，脸上略带羞涩，“何宸，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中吧，我希望能得到你全方位的指导。” 何宸觉得，苏遇的情话能甩他好几条街，他在苏遇面前到像是刚入情场的弱鸡，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让他知道，何宸尽量显得自己很冷静，说道：“苏遇，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苏遇双手拽住何宸衬衣下摆，带着些祈求的意味，“那你更应该抓住机会。” 苏遇顺势想剥开何宸的衣服往里面探，何宸握着他的手，没让他再进一步，“我的意思是，不要把我想的太龌龊，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 何宸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他三两下打开苏遇的手铐，顺手把手铐锁进了抽屉，自己就拐进浴室——他和他身下的朋友需要冷静。 浴室内，何宸背靠着墙，点了支烟，许久，不见下身熄火。 一想到刚刚苏遇修长的手指，如痴如醉的表情，还有手指划过的白皙透明泛着红润的皮肤，何宸叹了口气，手慢慢伸向身下。 果然身体比嘴诚实…… 苏遇躺在沙发上，有些悻悻，是不是玩过火了？何宸虽没有上钩，但也说不上开心，反倒是举动跟平常有些不同，生气了？苏遇没脸问何宸，他抓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苏遇：路队，何宸好像不喜欢我这样 路华：你行动力可以啊，他什么反应？ 苏遇：刚刚进了厕所 路华：这就是胜利的号角，这场景与当年真是一样 苏遇：我…… 路华：苏遇，你要坚持住，何宸就快顶不住了，知道不？ 苏遇：路队…… 路华：来来来，说一下我们的口号 苏遇：何宸所有的表现都是害羞 路华：这就对嘛，放心，何宸不会生气，他对你没脾气，看好你啊！一鼓作气！ 一鼓作气啊，苏遇琢磨了会儿，把从淘宝上买的一箱“宝物”全想了个遍……随后起身去了杂物间。 何宸洗完澡出来时，茶几上放着一捆绳子，不偏不倚，就在正在中间，那样子一看就不是晒衣服用的。 墙上的电视屏幕上，旅游频道，身穿比基尼的女孩在金色的沙滩上奔跑跳跃，还不忘向观众介绍印尼的风土人情。 苏遇从沙发上转过头问：“过年我们去趟印尼吧？” 苏遇的问话让何宸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想多了，他去接了杯水，喝了一口递给苏遇，“行啊，一句话的事。” 苏遇接过水杯，没有喝顺手放到茶几上，问道：“何宸，旅游是不是都得买些纪念品？” “恩。” “那你也给我留点纪念品吧。”苏遇拿起绳子，递给何宸，单手解开衬衣扣子，何宸上前握住苏遇的手，轻声呵斥：“我必须要说一句话，苏遇，你玩的很激进！” 苏遇太需要一些身体上的证明，“我没有安全感，给我留下点痕迹吧。” 何宸把绳子往地上一掷，“还有什么全拿出来。” 苏遇最怕何宸生气，他转身进了杂物间，抱了一箱子，乖乖放在何宸面前，何宸瞥了眼，里面的东西可以说的应有尽有，就是从警十几年的他，也有他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何宸就怕苏遇学坏，生气倒不至于。不过他都佩服自己了，喜欢的人粘着你非要跟你睡，谁能受得了？但他知道，有些事不能自私。 苏遇见何宸沉默到近乎可怕的地步，他犹豫着，把心思跟何宸坦白了：“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害怕是我硬缠着你，你不得已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在害怕你一时冲动仓促行事，再后悔的话，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何宸没想到苏遇还能想到如此地步，他只是不想苏遇受伤，刀疤的案子没有破，小师妹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疤，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又或是苏遇年龄大了，阅历丰富了，哪天又遇见个喜欢的人，他会放他走，他还太年轻。 他起身，揉揉苏遇的头发，“苏遇，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当然……也是最后一次，稍微给我点时间，相信我好么。” 何宸都这么说了，苏遇暂时有了点信心，点头嗯了一声，果然是他太心急了 何宸搂着苏遇，两人坐在沙发上，“现在你该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了吧？” 苏遇较真，求证道：“你真的不喜欢么？” “我在问你问题。” 苏遇不擅长撒谎，没敢直视何宸，囔囔道：“我答应他了。” “行吧，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了。”何宸起身回屋电话拨通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狂喷：“你这傻逼，教苏遇什么东西，你自己不学好，别教别人跟你学坏！” 路华那边正在外边吃饭，稍微想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点了，咧着嘴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苏遇告诉你了？” “老子用脚指头都知道不会有第二个人！” “怎么样？擦出十八禁火花了么？拿到苏遇一血了么？” “你不怕这种词被禁播么？” “那些小玩意儿你会看在眼里？夜店里你什么没玩过？苏遇就那一个心思，你不觉得自己对他太残忍了么？” 何宸鄙夷：“你这爱他就上他的脑残思想跟谁学的？” “从良前的你啊！你这迟迟而来的生命大和谐已经阻止你进化了。” 何宸怒了，“你要是再教他些有的没的，我直接把你扫黄扫了，以后少管闲事！” “何宸，我其实一直没告诉你——” “？” “我爷爷今年也102了。” 路华那边大笑的声音在这边听来很是刺耳……何宸暗骂一声挂了。 * 第二天一早，刘局跟着一中年男子一同进了公安局。 何宸撇见那中年男子，脚下不稳被绊了一下，出乎意外，这次竟然没被碰到在睡觉，顿时觉得精神一震，挺胸抬头，上前问候：“爸。” “稍息！”何父在公安局也没给何宸颜面，还是一如既往执行着家里的风格——军事化管理。 何宸一改往日松松垮垮的站姿，昂首挺胸站的笔直如白杨。 众人先是被那一声爸镇住，紧接着看到老大有一天也会被军训，也是见了鬼一样，盯着何宸想笑不敢笑。 王昊半张着嘴，戳了戳身侧的路华，问道：“刚老大叫他爸，我最近耳朵时不时闹罢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路华轻蔑一笑：“你以为他闹着玩的？你去试试，看你敢叫不？” 王昊的表情像是被塞了两罐咸菜一样难看，却不甘心：“二老大，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老大他爸是何司令。” “这就奇怪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路华转身回到座位上。 王昊两步追了上去，不依不饶，带着几分责怪：“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你这才是在开玩笑。”路华用笔敲了两下桌子，像是考前老师划重点的模样，“一般重要的事，我不开玩笑。” 王昊回想着平时蓬头垢面，吃泡面比自己还香，衬衣款式从来没超过两种的何宸，不由地感叹：“何队看样子不像官二代啊。” 路华扔了手中的文件，上下扫了两眼人模狗样的王昊，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光看样子，你也不像穷光蛋啊。” 王昊搓了搓手，“路队，我之前还觉得你自愿当老大屁股这件事有点委屈，现在想来你真是有远见啊，高瞻远瞩能力不一般。” 王昊一时半会儿没控制好奉承人的力度，路华听着很是刺耳，瞪了他两眼，“不然你以为呢，维持我们关系的不是友情，是有钱！” “那他这也是在体验生活么？”王昊想起苏遇的事迹，“刚开始，我以为是富二代看上落魄帅哥的故事，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强强联合啊！” “醒醒吧，灰姑娘的梦幻故事，一百年也不见得发生一次，再提醒你一句，所有真挚感人的爱情，前提都是看脸。”路华顺手撂给王昊一本下个月的加班值班表，“所以，你还是想想怎么拿到这个月的奖金比较实在。” 王昊躬身哈腰凑到何宸面前，把之前没机会说的话统统撂了出来： “老大，下次有事也提前告诉我们呗，省的我们在队里老说你穷逼。” “你现在就是穿着10块钱的淘宝货都能穿出lv的感觉，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金身加持吧。” “老大，你之前有穿的addias衣服，当时我还厚颜无耻地笑话你虚荣，我错了，你那个是最新潮牌吧？” ……何宸下意识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何桔看着形势大好，也跟着凑上前，递上小片白纸，笑吟吟说道：“老大，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这是您上个月欠我的20块钱盒饭小票，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我继续给您风雨无阻带盒饭。” 小柏进步快，也跟着何桔学了这招留小票的好习惯，顺手也跟着递了上去，“老大，这是我昨天请你吃的三两饺子钱，报销一下吧。” 何宸大手一挥，成功甩开所有递过来的小票，“我哪有钱啊？我现在连复职还是个问题，我家有钱跟我有关系吗？我有错吗？” 何宸其实说的没错。他爸是司令，爷爷也是个参谋长，可谓是正统的红三代，家庭实力不容小觑，不过也正因为每一代人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和思想教育，家里形成了一条特殊的家训——各凭本事，谁挣谁花，没本事你就是要饿死了，要饭也别要到家里来，家里丢不起那人。 在何家，何宸本就混的最差，前两年更是因为“打人事件”上了热搜，连累了家人不说，自己的饭碗也是保不住，辛亏前几年有点库存才不至于真的去要饭。 不过，何父当年出面摆平何宸的丑闻，这笔人情债，何宸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还，本就对何父忌惮的他，现在更是抬不起头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还你们，但我也是真的没钱。”何宸双手一摊，一副我没钱，我也没权，老子就是混吃等死等你们接济的穷逼的模样。 “苏遇呢？”路华在旁边提醒他。 何宸外套往肩上一搭，准备往外走，“苏遇的钱是他的，我能随便拿么？”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倒回来，坏笑道：“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有了苏遇，我吃穿不缺，我已经不知道钱是什么玩意了，人活着需要钱么？” 众人不管手中拿的是文件还是水杯，鼠标，不由分说，通通砸向这个嘚瑟上天的人。 何宸几步下了门口台阶，兜里电话一震，有条短信过来，发件人显示是他爸，何宸撇了一眼短信内容，意思是让他去个饭局，正准备回复个好—— 叮一声，苏遇的微信也来了。 苏遇：何宸，今晚台里聚餐，我晚点回去。 何宸：在哪？ 苏遇：粤华 何宸嘴角勾起，这真是巧到家了。 第46章 晚上苏遇赶到粤华二楼的时候， 七八张桌子已经几乎坐满， 人头攒动， 苏遇站门口踮脚搜寻，最里面一桌，楚钟给他留了个座， 摆手让他过去。 苏遇放下包，“师兄，不是说8点开始， 怎么7点钟人都来了。” 楚钟跟苏遇一样，师从张震宁，他比苏遇早来两年，算是苏遇的师兄。因为同门原因， 关系自然走的相对近一些， 但也就停留在上班一起吃饭，私生活从来不过问的程度。 苏遇也不是有意排斥他，他觉得楚钟看他的眼神不一样，说不清楚，也没问。 楚钟还没说话，旁边一群人就围了过来。苏遇在电视台呆的时间不长， 在加上苏遇本身也不是主动和人亲近的人， 一群人趁着热闹，把想问的都问了出来—— “苏遇， 我妹特喜欢你，能拍张照片么？” “苏遇， 加个微信吧。” “苏遇，我替财务部的妹子们问一下，下周的联谊你来不来？” 苏遇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有交往的人了。” 楚钟张嘴望着苏遇，“不是吧，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听你说过？是我们电视台的么？多大？” 苏遇除了在何宸面前主动，在外一向低调，更不会主动提自己的恋情，奈何这次是躲不过了，“不是，比我年长。” “真的假的？也就是说office lady那种了？” 何宸穿制服简直不要太好看，苏遇光是想了一下，心跳就加快了，“差不多吧。” 围着一圈的人同时哦吼了一声，像是吃惊，更像是羡慕。 “大几岁？” “大15岁。” 周围的一群男人彼此心领神会，叽里呱啦感叹一番： “原来你喜欢熟女啊……” “熟女啊……” “原来如此啊……你小子挺有两下子的啊……” 一高个儿男生低头侧耳问道：“身材呢？” 苏遇看过何宸的腹肌，结实，线条又好看，脸上一阵微红，缓缓说道：“很棒。” “哟哟哟哟～”一群人跟着起哄。 “能驾驭得了么？”一男生胳膊肘故意撞了苏遇一下。 苏遇只是笑笑不说话。 “别私藏着啊，下次带过来见见。” 苏遇犹豫，“这种事情还是算了，不好……” …… 不好？酒店不远处包厢内，何宸眉头一皱。 他这顿饭就是跟着他爸陪电视台的申局长吃个饭，家里老头子昨天到市局，临走之前发了条短信，意思是，两年前丑闻摆平，申局长出了不少力，让他跟他趁着过年走动走动，没想到还碰上他们的年会。 他比苏遇早到，他特意留了个门，时不时往外撇几眼，苏遇说的话还能时不时传到包厢里来，偶尔他也跟着笑一下，被他爸看见了瞪了几眼，都被他嬉皮笑脸遮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后，一干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苏遇平时没喝过酒，今天被几个爱凑人热闹的人灌了几杯，醉的厉害，胃里翻腾难受，人趴在酒桌上缓劲儿。 “楚钟，苏遇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部门剩下的三个人也摆摆手走了。 苏遇人是醉了，却还嚷嚷着要回家，说有人等他，他努力撑起身子，腿却是软地又瞬间跌坐在座椅上，摇摇晃晃掏出手机，下意识的要给何宸打个电话，却又担心何宸看见自己喝酒会生气，抬起头向楚钟请求：“你是好人，你帮我打吧，就说……就说我……加班……对，加班。” 楚钟看着递过来的手机，顺手就放进了兜里，弯腰把苏遇架了起来，他与苏遇一般高，手轻松自如地搂过苏遇，苏遇人不清醒，没太挣扎，就被他揽进了怀里。对方掐着苏遇的腰身，像是要揉进身子里。 这一幕全被何宸看在眼里，包厢内刘局和他爸的谈话他没再听下去，点了支烟，眼中无波澜，脸上也看不出变化，可，就是因为没一丝丝表情变化，才让人觉得麻烦了。 张震宁两年前跟他提过，带了个新人，挺帅，也喜欢男的，说要给他介绍，保不准能收个媒人钱，他当时也就当做玩笑听了。 不得不说何宸身上有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没再犹豫，起身跟了上去。 楚鹤架着苏遇进了旁边的酒店，苏遇垂着头，像是快睡着了。 酒店服务员问：“要标间还是大床房？” 楚钟又把快滑下去的人往上抬了抬，吃力道：“大床房。” 何宸背对着两人坐在大厅沙发，手中的绿色打火机擦擦作响，还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9022房间。 楚钟把放在苏遇，苏遇胳膊被压着，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精瘦的细腰露出，站着的人看一眼，却是没去动，苏遇喃喃叫了一声：“何宸。” 楚钟心跟着一跳，他没听错，苏遇确实是叫的何宸，他心下有些忍不住，更像是吃醋，坐在床沿，食指在苏遇的嘴唇上摸了一下，模样却像是回味。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楚钟得意一笑，不紧不慢地将苏遇的外衣拉开，鞋子脱掉，然后在苏遇旁边躺下印了个褶子才移步过去开了门。 何宸靠在门边，手中夹着烟，阴着脸问道：“不好意思，我有个人，不小心落到你这了。” 楚钟眼中并未有一丝惊慌，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楚钟。” 何宸视线没有在楚钟的身上停留，顺着半开着的门缝，看见床上的苏遇。 楚钟悻悻，收回手，“他没事，先进来坐坐吧。”说完转身进了屋，见何宸半天没动静，“你还会怕？” 何宸倒不是怕，就是楚钟的言行不像是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人该有的态度，他没管那么多，进屋将床上的人抱起—— 楚钟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由下往上仔仔细细打量着何宸，意味深长说道：“听说你喜欢男的？” 何宸没说话，在楚钟看来就是默认了，“巧了，我也是。”楚钟笑的肆无忌惮，像是为了说这句等了很久。 何宸对这人很是讨厌，如果他不是苏遇的同事，恐怕他现在早已是鼻青脸肿，哪还又机会坐在他面前肆意狂笑。 可楚钟话中的意味让何宸不得不问，“你在打他的主意？” 楚钟眉梢一挑，微微点头，“苏遇坦率又可爱，很难让人不喜欢，你说是吧？”他起身伸手要去摸苏遇的脸，被何宸一手打开，“不好意思，唯独他不行，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何宸一口拒绝，眉眼间说不上来的不耐烦，这种人一看就是难缠。 楚钟像是早已预料到结果一般，释然地说道：“不难看出，你很讨厌我呢！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他摆摆手，转身带上门就走了。 何宸本想走，看着已经入睡的苏遇，有些不忍心叫醒，想了几秒，起身去了浴室，烫了个热毛巾，给苏遇擦了擦脸，把人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 他晚上也喝了一点酒，拿了浴衣转身进了浴室。 洗到一半，约莫听到门轴滑动。 “苏遇？”何宸叫了一声，下意识随手抓了一条浴巾系在腰间，准备出去看看。 浴室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苏遇，是刚刚说要走的楚钟，浴室内白雾环绕，但何宸肯定，楚钟确实是在笑，他反手咔嚓一声落锁，“不好意思，打扰你洗澡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话没有说完，心里难受。” 何宸很绅士，伸手示意他说完，事关苏遇的事确实要处理干净。 “那你呢？”楚钟这话问的不清不楚。 “？” “你刚刚说唯独他不行，那你呢？”楚钟走近，略抬了抬下巴，眼眸中充满与年龄不相符的欲望，“相较于苏遇，我还是喜欢你这款，闷骚又狂野，一想到有一天能征服你，我就热血沸腾。” 何宸在道上混的，什么人没见过，他语气平平地问道：“这是你接近苏遇的原因？” “是啊。” “别开玩笑了。”何宸绕过他，准备出去，楚钟跟上一步挡在他前面，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何宸呵斥：“闪开。” 楚钟完全不理会何宸的怒意，抓着何宸的胳膊，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更适合你。我从小就听过关于你的很多事，你所有的报道我都看过，我父母都是记者，我能帮你，两年前的事，你也不想就此了结吧？我可以帮你洗清污点。” 楚钟的一番话并没把何宸留住，何宸甩开他，楚钟踉跄着撞在墙上，笑着说道：“我十分清楚你喜欢苏遇，在那之前，我们先做一次怎么样？在那之后你再喜欢上我就行了，这种事你很上手吧？一次和无数次没有区别吧？怎么样？试试就知道谁最适合你了？” 何宸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按在墙上，“收起你的花花肠子！离苏遇远点！” 楚钟一脸得逞，脸上也是满足着笑着：“我就喜欢你发怒的样子，再凶一点。” 何宸一拳砸下，楚钟嘴上那样说，头还是老实地往另一侧扭了过去，却还是不甘示弱，“你越是这样，我越想看你在床上的样子，光是想想我就硬了——” ——哐当，浴室门被推开。 “你们？” 苏遇愣在一旁。 第47章 “苏遇， 你来的正好， 能把这个人让给我么？说实话， 我觉得我比你更了解他。”楚钟话说的轻佻，像是在和苏遇争一件竞拍品一样随意。 让给他？这种事苏遇根本没商量，何况他把何宸当什么了？物品？想要就要？经过本人的同意了么？苏遇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喘息因为越来越深重而颤抖。 楚钟被何宸单手钳制，他倒是一副很享受这样的姿势，眯了眯眼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小绵羊， 根本不适合他，作为交换的条件，我给你介绍一个更适合你的，怎么样？放心， 只会比何宸好， 不会差到哪去。” 楚钟像是部落谈判的首领一般，侧歪着头，趾高气昂地说：“你也先别急着否定，我知道你们才刚开始，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不过， 我这个人满身的缺点， 但就有一点很好，就是特别通情达理， 特别有耐心愿意等待，所以， 我会留给你们足够的缓冲时间，只要……”他的目光落在何宸脸上，声音里充满了野心和欲望，说道，“最后他是我的。” 昔日的共事的同事，突然间摘掉面具，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展现给他，苏遇内心翻起一阵恶心，他正准备一拳挥过去，堵住他令人恶心的嘴脸。 何宸突然揽上苏遇的肩膀，眼神安抚了一下苏遇，由于警察职业的特殊，他每天要面对各色的流氓混子，也会遇到各类奇葩的角色，而对待一个内心肮脏的疯子，何宸并不打算留给他时间表演，无视也许就是给他最后的颜面。他牵着苏遇的手，从房间拿了衣服，准备从房间撤出。 然而某人却不领情，还不知好歹地堵在门口，并没有轻易放他们走，“你的回答呢？” “我替他答了。”何宸一把揽过苏遇，低头狠狠地亲上，楚钟还未做出其他反应，就被何宸推开，两人甩门就走了。 楚钟落寞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眼神空洞无物，许久，他失声大笑起来：楚钟啊楚钟，你果然是天底下最贱的人！ 他呆滞地转身回屋，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从小在父母永无休止的争吵与人前夫妻和睦母慈子孝的虚伪中长大，被严格的要求学业，被禁止一切出格的言行，被当做维持面子的工具，沉默寡言、木然呆滞、行尸走肉一般的他，深深地渴望着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由。 他贪恋着着何宸的肆无忌惮，贪恋着何宸的目空一切。他贪恋他，渴望他，这个骄纵的男人是他压抑、畸形、变态的生活里唯一的光亮，是他唯一的念想。 可……却不属于他，却无法属于他。 他身体蜷缩，从痛苦烧灼成了愤怒，再烧灼成了绝望…… 出租车上，苏遇像是酒未醒，又像是累了，斜靠在何宸的肩膀，一路上轻闭着眼睛，斑驳的光影透过车窗闪过他的脸颊，他眉头深锁着，看着就让人心疼。 到了家门口，何宸掏出钥匙正欲开门，苏遇刚刚在路上就胸口闷的难受，本想着进门再说，可他一秒也忍不住了，他的头抵在何宸的后背，闷声说道：“对不起。” 何宸手扶着门，不知道苏遇这句对不起是何意，但是能听出他语气不对。 他正要转过身安慰他几句，可苏遇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着急着制止，“你先别动。” 何宸听到苏遇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憋了一路，带着哽咽说道：“楚钟喜欢你这件事，我……很早就发现了，有次他手机不小心落我那儿，屏幕正好停留在相册，他……他相册里都是你的照片，警校穿着制服的，办案时候的，还有电视上采访时的，很多很多。之后有一天，他突然跟我提起，他从初中起就喜欢一个刑警，喜欢的快要忍不住了，如果他有机会见到他，他想试一试表白。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你，当时我嫉妒的要疯了，我恨不得把你藏起来，关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不让你在跟任何人见面，关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你恨我也好，打我也好，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即便他是我的朋友……从那个时候起，我既害怕你们见面，又想知道你对他的态度，你来房间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想确定你的心思，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成熟的，他专业能力强，年龄又比我大，我怕……我是真的怕……” 苏遇焦灼不安的心情透过何宸的后背，听得他心跟着被抓了一下，生疼。 他一直以为两人的感情已坚固不摧，没曾想，苏遇还在琢磨着他的心思，恋爱一方没有安全感，那一定是另一方的错。 何宸反身抱紧他，下巴擦过苏遇的头顶，低头亲了下，“是我的错，我做的不好，你要相信我，知道么。不过，以往自信的苏遇哪去了？拿出你3800包我的气场。” 苏遇噗嗤笑了，“因为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人的占有欲果然是无止境的，刚开始，何宸说会试着喜欢他，他满足地喜极而泣，后来慢慢的，苏遇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他不需要何宸的海誓山盟，那样的话恐怕何宸也不会轻易说出来，他只是很单纯的想听何宸说一句喜欢，说他喜欢自己。 “喜欢是说的么？” “可我还是想听。” 何宸刮了他一下鼻子，看来确实是他疏忽了，忽略了他的情绪。他忘了两人之间的代沟，他忙于事业，不太了解年轻一代整天挂在嘴边的卿卿我我，但是，既然他喜欢的话，他愿意这样做。 他低头在苏遇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说完，他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就要走，苏遇耳根烫红，瞬间脸红心跳，他从后面飞扑上去，抱紧何宸，“要是你敢逃走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抓起来关住。” 何宸笑着说道：“那样是犯法的。” “为了你，犯法我也愿意。”苏遇像个为爱情痴狂的小疯子。 “我不愿意。” 两人晚上都喝了酒，口干舌燥，何宸想挣脱苏遇的环抱给他倒杯水，奈何掰了两下都没掰开，苏遇就像个连体婴儿一般挂在何宸身后，最后苏遇看到递过来的水才犹豫不决地松开了。 何宸接过被喝光的水杯，又接了一杯握在手中，坐在沙发上，拍了拍大腿，示意苏遇过去，苏遇几步跑过去，面对着何宸坐了下去，双手环上何宸的脖子，苏遇喝了酒之后看起来异常的乖，看着他的时候，眼里仿佛有股湿气。 何宸放下水杯，手环过苏遇的腰身，趁着时机正好，他想跟苏遇算算账，“有一件事，你好好想想，晚上有没有说错话？” “没有。”苏遇摇摇头。 “那我提醒你一句，”何宸掐着苏遇的手更紧了，“什么叫算了？” 苏遇这才想起晚上同事问的“别私藏着啊，下来带过来见见。”当时他回了句“这种事情还是算了，不好。” 何宸一看苏遇不说话，惩罚似的吮吸着苏遇的嘴唇，“能让我何宸对你迷恋不已，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是有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苏遇睁着眼睛清醒过来，呼吸骤然加粗，追上去吸着何宸的唇舌狠狠地回应。 何宸似乎对他这种一逗就发狂的状态很是满意，闷笑着躲闪他狂风骤雨般的亲吻。 等苏遇呼吸轻缓了些，何宸才又顺着苏遇的眼睛、鼻子，嘴唇一路吻下去。 苏遇胸肌激烈地起伏，满颊都是欲求不满的绯红色。 何宸在苏遇野兽一般的贪婪注视下，绷不住嗤笑出声：“火气这么大？那我帮你降降火？” “恩。”苏遇挣脱着要自己解衬衣扣子，何宸指责，“你这么主动还要我干嘛？” “你喜欢软着不动的？” 何宸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他想撬开苏遇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有没有听过何氏按摩。”何宸说着，手滑进了苏遇的腰内，“失礼了小哥哥。” 幸福来的突然，苏遇闷哼了一声。 …… …… “对我的手法评价如何？” “喜欢。” 事后，何宸看着化成一滩水的苏遇，一笑，“这就喜欢了？以后还有让你更喜欢的。” 苏遇脸红不止，却听何宸又问道：“自己之前体验过么？” 啊？苏遇被何宸这个直球撞地抬不起头，他闷闷“恩”了一声。 何宸笑着，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什么时候？” “……” “想着谁？”何宸不依不挠。 “何宸。” 何宸将脸埋在他肩上，带着粗重的喘息，苏遇带着嘶哑的声音问他，“我帮你？” “你现在软成这样，我怕我直接做了禽兽。” “我就喜欢你对我禽兽。” “等着吧。” …… 深夜，苏遇插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亮了，来了一条陌生人的信息，“长期购买何宸的黑料，价格面议，明晚8点，恒阳冷鲜厂后门。”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了篇《电竞夫妇又在搞事》，披着电竞的苏甜沙雕文，游戏不感兴趣的食用起来完全ok，希望小天使能帮我攒个人气，收藏一下，送个点击也行，鞠躬感谢～ 第48章 第二天一早， 市局会议室， 路华神色阴郁， 从怀里掏出一份资料，一把塞给何宸。 何宸先是撇了一眼标题，是跟嫌疑人“王笙”有关， 翻看了十几页，最后顿在倒数第二张，视线停在一张照片上——王笙站在病床前跟躺在床上的女子说话，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王昊的老婆张凤。 何宸瞬间瞳孔紧缩，头皮发麻，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问道：“确定了么？” 路华发泄似地把帽子往桌子上一甩， “确定了， 王笙通过海外账户给王昊的岳母打钱，每月固定2万，时间大概从五年前，也就是王昊刚到警局那会。”路华胡乱揉了揉头发，“可我还是不信，王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我知道他家里难， 可， 可他缺钱就不会问我们借？这事我真接受不了，这都多少年的兄弟了， 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我真纳闷了！” 何宸也看不下去了，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扔， 递了根烟给他，路华红着眼扫了一眼没接，何宸自己点着了。 王昊是内鬼这件事，何宸之前并不是一点猜测都没有，可当猜测变成实证的时候，他又宁愿相信这只是猜测。他自愧有些事他疏于关心了，否则，王昊不会选这条路。他仰头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化解心中的郁结。 两人都没再说话，门缝里偶尔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何宸靠在桌缘，缓缓吐了口烟，说道：“你叫他过来，我跟他谈。”随即把仍在桌上的文件收了。 刺啦重响，路华凳子一推，收拾了下心情就出去了。 王昊敲门进屋，何宸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示意他坐，“来一根么？”何宸举着烟盒。 王昊沉声恩了一声，从里面抽了根。刚才路华拍他过来的时候，他隐约间也猜到了些，像是已经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神情平淡。 何宸等了半天，见他没说话的意愿，主动问道：“不想说点什么么？”有些事情，主动坦白和被戳破是两种境况，多年的兄弟，他不想一下撕破。 王昊望着窗外，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并无应话，他想做最后的挣扎。 何宸感慨：“有的人走错一生都不明白，有些人，走错一步就明白了。” 王昊胸口翻腾不止，自己苦衷又有谁能明白？他强忍郁结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何宸回想着，“厕所那次，你说漏了嘴，我要去找刘局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可你却很清楚。” 王昊烟蒂抖落，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色。 “还有你跟王笙的关系……”何宸顿了顿，没打算提那次车祸，“你过于关注我的动向，让我不得不对你产生怀疑。” 王昊低头释然一笑，“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是很好，但是你别忘了，处了这么多年，你说谎的表情和动作，我都一清二楚。”何宸回想起那次车祸之前，王昊难得地在他出发之前接了杯热水给他，提醒他红阳路修路，让他换条路走——可，要去恒阳冷鲜厂这事，除了路华和何桔，他没告诉任何人。 王昊像是认输一般点头，“是啊，不似亲人，胜似亲人。”字间黏着着苦涩，可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同事和亲人他其实一个都不想放弃—— 5年前，林北市市中心医院三楼，妇产科手术室门口。 正在手术中的门从里推开，医生喊道：“张凤的家属，张凤的家属。” 王昊起身跑上前，“我是我是。” 医生把他叫到一边，“你老婆面临难产，孩子头部卡在那儿了，已经做不了剖腹产了，需要‘侧切’术。如果仍然生不下来，就要给胎儿做吸引。吸引顺利的话，对胎儿不会有影响，不顺利的话，有可能因为婴儿缺氧，造成大脑受损。如果做吸引仍然无效的话，孕妇和双胞胎都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递给他一张表格：“如果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的话，你要求保大人还是孩子？需要在上面签个字。”医生这一说，吓得王昊心惊胆战，他毫不犹豫、又颤颤巍巍的在“保大人”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的他，心如刀割，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犹如一堆烂泥，靠在墙上。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大人和小孩都保住了，但是两个小孩进了早产婴儿室，大人大出血进了ICU，一个一天三万，一个一天一万。 左右都是钱。 对于王昊这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察来说，真的是如山一样的困难。 双方的家庭都是普通工薪阶级。 能凑的钱都凑了，亲戚朋友也借遍了，连众筹这样的平台也都有求助。 市级公安局领导也是重视，发动了捐款，募集到十万元，虽对于王昊的最终金额不算多，但是他知道分摊到每个人的头上，都是不小的数目，王昊甚至感激。 要想保住大人和小孩，卖了房子，还差80万。 有一天，一个自称王笙的男人，自称是王昊的远方表亲。王昊虽不记得还有这样的亲戚，但是他那天确实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 王昊不傻，知道有所予，必有所求。 王笙笑了笑说道：“我有个朋友，一直想和你结交一份好人缘，你考虑一下。” 就这样，王昊靠着这份好人缘，维持着家里的生计，还有战战兢兢的警察生涯。 他知道，为了钱他辜负了太多人，捂头说道：“对不起。” 何宸拍了他肩膀：“这种话去跟家人说。” 王昊已经接受了现实，可还是想为自己辩解，说道：“何队，我没有做过想要伤害你的事，你还记得那支艾滋病毒针管么？上面没有病毒，我事先已经调换过了，还有那次车祸，不是我通风报的信，我怀疑是刘洋一进了警局，他们一早就在冷鲜厂等着你了……” 王昊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停了下来。 何宸也明白他的想法，“你现在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指认他，钱的事，我会替你想办法。” 王昊清楚，何宸说想办法那就能帮到底，可，都说救急不救穷，这条路他五年前就下决心走到底了，他直接了当给了句痛快：“我答应过那人，不会出卖他。” “条件是？” “我老婆一辈子的医药费。”王昊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明显是拒绝了何宸的任何劝说，过了会儿又慢慢说道，“何队，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苏遇遇到了什么情况，我相信你在法律面前也不会做到公正客观吧？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是我们选择了罪恶，而是罪恶选择了我们。” 何宸想说什么也被堵了回去，一摔门出去了。 * 晚上八点，恒阳冷鲜厂后门，冷风刺骨，星火闪动。 苏遇按压了下贴在上唇的胡子，拉低棒球帽，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两个人，约莫两人年龄都在50岁左右，两人也都带了个帽子。 高个男子看了眼手机，八点一刻，说道：“不等了，走吧，到后面茶馆说。” 苏遇跟在后面，茶馆老板见他们进来，点头打了声招呼，高个就领着他们进了包间，看样子应该是常客。 三人落座，苏遇偷偷打量着两人，高个男子除了身高，长相很普通，眉眼有些熟悉，苏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另一人帽子压的很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鼻子以下部位，脸部轮廓坚硬，皮肤黝黑，软踏踏地坐着，看起来不像是坐办公室的，倒像是个体力工作者。 苏遇有些怀疑，黝黑是狗仔？也是来拿黑料换钱的？正思索着，高个男子问道：“东西带了么？” 黝黑男子从挎包里拿出个磨破皮的诺基亚手机，划开屏幕，捂着让高个男子看了眼，苏遇伸头想看，黝黑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高个男子思忖片刻，伸了五根手指，黝黑就把手机给了他，高个递了个信封给他。 苏遇看了信封的厚度，猜测估计是五千。他摩挲着手中的U盘，壮着胆儿放到了高个面前，说道：“这个你先拿回去，价格随你出，以后长期合作，我信你。” 他刚一说完话，对面两人都笑了，高个男子说道：“小伙子，第一次做这种事吧？没事，新手都这样，买卖黑料现在都挺平常的一件事，钱怎么挣不是挣你说是吧？” 苏遇刚入职场，在他们面前就是张白纸，他也没必要装经验多丰富，点了点头。 高个男子手下U盘，“我回去瞅瞅，合适的话通知你，钱的事你放心，我在道上出了名的讲信誉。” 苏遇倾着身子打听：“你跟何宸有过节？” 高个男子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也是替人干活的，何宸跟我没个人恩怨，就是上面有人给钱，咱拿钱办事，你看我脸上这道疤，其实，是我自己砸的。”他吐了口唾沫，“你真以为何宸敢打记者啊？他聪明着呢！我让人轮番几次去挑衅，那丫的根本不上钩，连甩都不甩人。” 苏遇瞳孔紧缩，全身汗毛竖起，手下意识地扶了下桌面，他想起来了，这人就是两年前“何宸打人”事件中的被打的记者——楚询。 他没敢再盯着对方看，低头扶了扶眼镜，因为不经常带，突然有个东西架到鼻梁上很不自在。 楚询说的意犹未尽，“后来啊，我得知一个小道消息，确切的说是花钱买的消息，还真是颗重磅炸/弹。” 黝黑被吊起胃口，凑上前问：“什么啊？” 楚询喝了口茶，“7年前不是有个女警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么？” 黝黑有些兴奋，拍着桌子说道：“这事我知道，都上新闻了，刚进警局的新人，被追了烈士，挺漂亮的一小姑娘，真是可惜了，这事跟他有关系？” 楚询哼笑，撇了苏遇一眼，说道：“不仅有关系，还不是一般关系，报道的那都是幌子，那女孩当时被抓就是因为何宸，何宸身份被暴露，女孩是被当做何宸女朋友的身份抓过去的。” 黝黑点头，“有所耳闻，当时消息封锁的紧，我只知道好像是一张两人的合照被发现，那女的还真挺惨的。” 苏遇情绪低落，手指磨着桌子，他想到了何宸，一个女孩因为自己丢了性命……舆论和心里双重压力，换谁都顶不住吧？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扛过来的？照他的性子，肯定表面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让人误以为是个没感情的杀手。 楚询又说道：“事情当然比你想的还惨。” “怎么了？” “那女的是自杀。” “为啥？” 楚询瞅着苏遇，冷笑一声，“她被轮/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但凡不离不弃订阅了，在评论区留个言，必定红包伺候，作者人傻钱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阳 10瓶、MartinSingle 5瓶、篅锩挥醒艄 1瓶、赧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啪地清脆一声， 茶杯碎裂一地， 苏遇愣了两秒慌忙弯腰去捡， 手被划破一道口，却又听到黝黑感叹：“这可是个大新闻，不搞点事情就亏了。” 楚询呵呵一笑，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年前，第十届世界警察手枪大赛当天， 早上六点钟，林北市郊区一栋破旧的楼房前，十辆警车一字排开，几十个刑警从楼内撤出， 面色都说不上好看。 何宸跟在队尾， 出来后，他随手摘了帽子，收枪后准备点支烟解乏，还未拿出，就被一群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人围住了： “何队，两名人质现在如何？这次凶手是否与江边碎尸案是同一人？凶手可以确定是4年来一直在逃的白衣杀人犯么？” “何队， 白衣杀人犯这次又出来作案， 是在暗示什么么？” “为什么警方四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是疏于侦查， 还是有别的隐情？” “何队……” 何宸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三天三夜的追捕， 他已是精疲力尽，全身上下散发着萎靡的气息，他轻轻回了一句：“抱歉，案件未查明之前无可奉告。”说完轻轻剥开了人群。 大多数记者已经听出何宸话语里的急躁和不耐烦，纷纷知趣退开了。 人群外的楚询并不死心，势要从何宸身上榨出点新闻来，他跑上去堵在何宸面前，“何队，说说吧，人质什么情况总可以透漏吧？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这次出动了这么多警力还是让嫌疑犯逃了，不会是做惯了家猫连只老鼠都不会抓了吧？” 何宸没理他，走远了。 楚询朝着何宸的背影嚷了句：“当个刑警了不起啊！” 何宸回家稍微洗漱了下，就驱车赶往手枪比赛的现场，他刚一下车又有成堆的记者围上来：“何队，对于本次比赛，你是否有六连冠卫冕的信心？” “匈牙利的小将这次以你为目标，请问您作何感想？” 何宸尽力挤出一抹笑，“感想啊，如果长的帅，可以考虑让给他。” 周身的记者都跟着笑了，何宸能卫冕五届，他这种从容淡定的心理素质功不可没。 何宸说完，礼貌地别过记者，进到了备战区，他作为五届“枪王”受到的关注度自然极高，就连备战区也都挤满了记者。 本次比赛与以往国内定点瞄准打靶的赛事不同，世界大赛采用的是警务实战射击模式。10个赛局的场景设置了超市、沙滩、丛林和车站等10种情境，比赛的排名按照完成射击任务的时间长短来计算，用时最短者获胜，极其考验选手的射击技能、战术应用、临场应变和心理承压素质。 何宸拔枪、瞄准、射击……几秒内完成整套连贯动作，无论是控枪力度和跑动速度都无可挑剔。他一路过关斩将，杀出重围，决赛与匈牙利小将争夺最后的冠军。 决赛前十分钟，何宸坐在休息区，左手摩挲着手上虎口处的新茧，泡上再长泡，还是有点痛。 “何队，我们又见面了呢，刚才真是英姿飒爽，连我都看的呆了。”楚询就像只蟑螂一般，无孔不入。 何宸叼着烟，并不看他，“谢谢夸奖。” 楚询凑过去，“趁着休息，我们再继续聊聊案子？我要求也不多，能提供多少信息都行，我也好回去交差，你省心了，我也不再缠着你。” 何宸瞥了眼楚询胸前的临时工作员证件，有些无奈，随手摁灭烟，准备去比赛场地。 楚询本来也不是善茬，冲着何宸骂道：“拽什么拽，再拽女朋友还是被人操的命！” 何宸反身一把抓住楚询衣领，提拳就要揍，休息室外，扒在窗口的记者重新围了上来，咔咔咔声接连不断。 楚询笑的很贱，眼底满是挑衅，“你打啊，你不是散打冠军么？要不要朝这儿试试？”说着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何宸揪着他将人拎到了厕所，两人进了里侧小门，他将楚询一把按在门板上，“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 楚询试图挣脱，“怎么？嘴长在我身上，生气了啊？生气你就打我啊！”语气里尽是肆意张狂轻蔑。 何宸一拳捶在门板上，门板咔嚓断裂，楚询也是吓地一身冷汗，过了几秒，何宸松开他，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的一分钟内，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警察打人的新闻，新闻图片上楚询左侧太阳穴血流不止，一时间，骂声一片，何宸当即被剥夺了决赛的资格，不仅将唾手可得的冠军拱手让给了别人，也从“林北市最想拥抱的男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警局毒瘤。 茶馆内，苏遇胸口堵塞难耐，想说话，张口却连发声的力气也没有，他下意识地起身想走，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声音也一点点消失，随后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楚询拍拍苏遇，喊了声，并无回应，他与黝黑相视一笑，随后朝着门外喊了声，“胡总，人晕过去了。” 胡志斌在旁边包间内，倒了一口茶喝了口才起身过去了。 黝黑皱着眉问道：“胡总，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胡志斌语气轻快地说道：“黑子，之前教了你要善于抓住别人的弱点，今天再教你一句。”胡志斌哼笑，“不给点甜头，他怎么愿意继续涉险往里面跳？” 胡志斌抽了支烟夹着，楚询上前给他点上，问道：“那现在？” 胡志斌了解记者，知道他们的套路，说了声，“搜身，仔细点。” 黑子将苏遇身上和包往桌上倒落一片，扒拉了两下，举着一个车钥匙和手表问：“这个怎么处理？” 楚询一看就知道，黑子举着的就是被伪装后，专门用来暗访的针孔摄像头。 胡志斌冷声说道：“收了，其余东西放回。” 黑子收拾好包，往自己肩上一挎，准备将人架起。胡志斌一手拦住他，抱起苏遇，下了楼，朝茶馆大门走去。 黑子有些吃惊，这附近临近的商铺几乎都安装了摄像头，这一出去，不明摆着是给警察局的那波人看的么？他跟上去问道：“胡总？我多嘴一句。” 胡总抱着人往上抬了抬，并不过多解释，训斥了一声：“知道是多嘴就别问。” 黑子悻悻，跟在胡志斌身后上了车。 * 警局内，何宸拨了几次苏遇的电话都是关机，苏遇平时听话的很，去哪都会跟自己报备，往常一天两个人都能聊上几句，可今天从下午到晚上，也不见苏遇的消息，他刚刚发了几条微信过去，十分钟过去了，手机依旧安静如鸡，无任何回应。 何宸有些心不在焉，从会议室退了出去，拨了苏遇的电话，电话提示关机，他连着又打了几个，都是关机。 他虽不想打扰，但还是忍不住给张震宁打了个电话，张震宁自从上次被何宸耍，这次明显做了准备，上来就把话说死了：“怎么？又想秀恩爱啊，不好意思，今天苏遇不在我这儿，您秀恩爱到别处吧。” 何宸淡淡地说道：“能联系上苏遇么？” 张震宁笑地夸张，“苏遇终于发现了你丑恶的嘴脸跑了？” 何宸顿了顿，礼貌地回了句，“拨错了，打扰了。”说完就回会议室拍了拍路华，“跟我走一趟吧。” 路华不明所以，拉着何宸的胳膊问道：“去哪啊？这都几点了？宵夜？” 何宸把钥匙扔给路华，“你开车，恒阳冷鲜厂。” 恒阳冷鲜厂附近漆黑一片，两人车停在一偏僻处，打算从墙上翻过去。 何宸个高，跳了一下就够到墙边，一蹬脚就上去了，路华体胖，试了几次都不行，囔囔道：“大晚上来这儿，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何宸蹲在房顶，伸手拉路华，路华一手扒着墙边，一边用力往上提，何宸拉着路华，吃力地说了句：“苏遇联系不上了。” 路华一惊，刚刚爬到一半就又掉了下去。 何宸耐着性子解释：“我已经让乔仁东查监控了。不过，我猜跟这厂子有关，那次车祸你还记得不，那人时间掐的很准，作案手法像是专业，反侦察能力很强，到现在货车司机还躺在医院不省人事。虽没有证据，但那人目的很明确——想在这个地方要我命，既然这样，那我就如了他的愿。” 夜风刺骨，何宸的话让路华听着也是胸口一阵刺痛。 两人从墙上跳下，摸索着进了旁边的小屋，正准备往里面搜——漆黑的工厂内突然灯亮闪亮！ 出什么事了？路华用目光询问何宸。 何宸心道不好，按着路华的头就往下趴——这么快？预谋已久？ 何宸心念电转，说道：“胖子，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离开。”说着他就往外走。 一个2米高的彪形大汉拦住了何宸的去路，何宸反应神速，侧身飞速上前用胳膊勒着对方的脖子，那人整张脸迅速涨红、发紫，喉头爆发出了骨骼慢慢开始错位的恐怖声响。 路华血性大起，上去摁住就是左右开弓两记铁拳，打得那人眼冒金星耳孔流血，随手抄起地上摔碎的茶缸盖子，大吼一声砸了下去！ 锵！ 那人头一偏，茶缸盖贴着他太阳穴砸碎在了地面上，当场四分五裂。 眼见大汉要拔后腰里的东西掏出来，何宸狠狠将肩头撞了上去。 大汉措手不及，怀里的枪刚掏出来就被撞飞了，惯性让两人同时砸上垒起的木箱，冲力当即把那几个木板箱压得四分五裂。 哗啦啦啦—— 玻璃渣、碎木板、密封袋满地都是，何宸滑出去两三米才撞上墙角，登时眼前发黑。 他咬牙摇摇晃晃爬起来，眼角余光瞥见枪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箭步冲上去夺，但已经晚了。耳边风声呼啸而来，下一秒大汉狂吼着扑上来把他一拳打翻，两人翻滚着压在满地的碎玻璃上。 路华拎起木凳朝着大汉的头部就是一道重击，随即大汉头部血流不止，人也当场晕了过去。 两人都喘着粗气，何宸踢了那人一脚，再次确定人是晕了过去，才掏出电话给乔仁东拨了过去，“仁东，带几个人来恒阳冷鲜厂一趟。” 乔仁东那边传来车鸣声，他迅速汇报了当前的情况：“老大，查到苏遇最后出现的地点了，我们正往那边去。” “好。”何宸挂了电话，路华蹲坐在地上，指着何宸的头说：“流血了。” 何宸随手一抹，手上便是一片血红，也没在意，用袖子擦了两下算是处理过了。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着蓝红的光夹杂在成排的车队中很是显眼，车内气氛冷到冰点。 刑警队全队人员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搜寻过后，在恒阳冷鲜厂的那条街道的监控视频上，发现苏遇的身影，一群人看到监控中的人后都不寒而栗。 乔仁东将调取的监控视频录像发给何宸。 视屏内只见一男子抱着苏遇从茶馆走出，何宸当即就辨认出了那名男子，天色虽暗，胡志斌仿若挑衅一般往镜头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抱着苏遇就上了车。 何宸坐在副驾驶上，来回拨弄着监控画面，反复看了不下十遍，但脸上却很平静，看不出神情波动。 何桔来回看了何宸好几眼，说道：“何队，你真不用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之前已经在额头处结痂，刚何宸稍稍一碰，结痂剥落又有血流出。 “没事。”何宸抽了几张纸，随便按压了两下，算是处理过了。 “队长就是队长，临危不乱。”小柏坐不住了，想调节一下气氛，“要是我估计连走路都软。” “开玩笑，这种时候着急有用么？”何宸侧身摸摸口袋，说了句，“有烟么？” 乔仁东从后面递了一根，何宸伸手捏住叼在嘴里。 “火。” 乔仁东嚓一下打着，何宸转过身来，乔仁东先是一愣，小柏看见了张口要说什么，乔仁东脚快踢了他一下，小柏领会其含义，又靠回了座椅。 何宸对着火点着，抽了两口，并没发现不对，指了指窗外，说道：“市区一直这么赌么？” “这几天赶上省委领导下来开会，车辆进出市区检查的严。”路华转头看着何宸，撇过何宸手中的烟，眼神中也掠过惊色。 “怎么这个时候来检查？”何宸明显语气比之前急躁了许多。 “这不年年这个时候么！前几年交警队的人手不够，还专门借了一批我们的人，这事你忘了？” “草。”何宸火气憋不住了。 在警车龟速行驶了半分钟不到，何宸摁灭手中的烟，说了句，“我先过去了。”下车砰地关上了车门。 他在自行车道随便拦下一辆摩托，往对方怀里塞了几百块钱，说道：“借一晚，之后到市局领车。”嗡嗡两声便飞驰而去。 留下车主一人凌乱在冷风中——你们市局的都这么欺负人么？ 路华看着被何宸摁灭的烟头，连连叹气，这人连烟拿反了都不自知，说道：“刚刚谁说何宸过于冷静？” 小柏主动自首认错，“我说的，我再也不说了。” “知道错就行，你们看清楚何宸的表情了么？”路华饶有兴致问道。 小柏点头，“老大开始认真了。” 路华赞同，“我有预感，这将是何宸本年度破获的最快的一起案件。” 小柏说：“同意。” 乔仁东跟着也说了句：“加一。” 林北市城市另一边，胡志斌的江边别墅二楼卧室。 苏遇缓缓睁眼，头有些疼，努力支起身子，环视四周，不是熟悉的地方。 右手食指被茶杯瓷片划伤的伤口已经用纱布包上，除了这点伤口，身体没有其他外伤，床边柜子上一杯水，应该是刚放下不久，冒着热气。 一切都看起来不像是绑架，苏遇悬着的一颗心稍事放松了一点，捂着眼睛回想，猛然间察觉手腕上的表已经不见了。 苏遇赶忙坐起，来回翻看背包里的物件，除了手表，果然少了那一串钥匙，那不是普通的钥匙和手表，是他高价买来的偷拍设备，做过记者都知道怎么伪装和隐藏，他果然还是骗不过对方。 幸好，幸好他留了一手，苏遇拍了两下头，转身一看，眼镜就放在水杯后面，顿时送了一口气。 如果连眼镜都不见了，那今晚不是白忙活了么？ 胡家别墅内，管家一路从门口拦都没有拦下私自单闯的人，“喂喂，我让你站住，站住……” 黑子匆匆跑上楼，敲了两下门，见门没关，推门进去，“胡总，何宸在楼下客厅，我们没拦得住他。” “恩，知道了。”胡志斌目光还停留在书上。 黑子犹豫着建议：“你要不要躲下？” 胡志斌把书一阖，扔到桌上，“我躲过谁么？他不来今晚不就白忙活了么？” 何宸一路开过来，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见胡志斌像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见，更是没有理智、毫无重点地向二楼大吼大叫： “胡志斌你给我出来，我作为刑警队长有些话今天是不该说的，但是我今天是作为兄弟来的，李兆是你们盛世集团的保安处的经理，他出事了知道吧？他杀人了，我知道他是你的人，神仙都保不了你，你有大麻烦了知道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有本事冲我来，别整天干些背地里算计人的阴险事，我看不起你，是兄弟的就给我下来！” 何宸想，朋友？兄弟？十几年的感情？这次真的完蛋了。 胡志斌故意停在拐角处不动，等着楼下那人没再喊，他笑容满面地从二楼往下走，“我是不是再不出来，你就能把这些年林北市犯的大案全往我身上推？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何宸见到了人，稍微收起脾气，问道：“苏遇呢？” 胡志斌笑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楼上藏的有好酒，上楼喝一杯？” “苏遇呢？” 胡志斌扶了扶金边眼镜，依旧是慢条斯理地语调，像是故意在折磨着对面的人，说道：“上来就问我要人？你这也太没礼貌了，不先谢谢我救了他？” “别扯没用的。人呢。” “在楼上睡觉呢，这会儿——” “何宸——”苏遇从楼上叫了一声，几步从楼下下来，何宸一眼瞥见苏遇手上的伤口，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我自己划伤的。”苏遇替胡志斌解释，“胡总救了我，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何宸眼中虽有疑惑，但也能看出苏遇不像是撒谎，恍然间，他有些看不透胡志斌这个人了，这样的胡志斌让他感到从来没有的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才会笑得那么肆无忌惮。 胡志斌被何宸盯着，露出一副“你错怪了我吧”的表情，说道：“自己的人都看不好，要是再出意外，下次就不好说了。”这句听起来不像是玩笑，更像是一句警告。 突然——从一楼里间冲出来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冲着何宸就是一阵纠缠：“你们这些王八蛋，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女人一边骂着，还一边往何宸身上捶打，力道和她病娇的体态完全不符。 何宸一把把苏遇护在身后，女人还是不停骂：“你们给我滚！滚！你们都是坏人，给我滚！” 胡志斌一个眼神示意，两个保镖一人一边把女人架回了屋内，女子挣扎着扒着门边，又被拖了进去，即使关上了门，还是能听见女人的痛骂嘶吼。 何宸目光一直追随着刚才被绑走的女人，回过神来，胡志斌脸上的神情明显没有之前从容，却还极力从容地说道：“你们走吧。” 何宸探究的视线从那边拉回，揽着苏遇，大步迈了出去。 黑子上前，支支吾吾地问道：“胡总，我还是不懂，我们这一晚上不白忙活了么？” “不懂就对了，你几时见过何宸发怒？”胡志斌转身，留了一句，“蚂蚱死了还怎么玩？串根绳子逗岂不更有意思？” 何宸没有骑摩托，天太冷，怕苏遇受不住，叫了个出租，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何宸躺在沙发，苏遇稍微给他处理了下伤口，随后他起身，示意苏遇坐下，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 “苏遇，你不是刑警，你是记者。我们有枪，有盾牌，有身上肩负的道义和责任，这些不是你作为一个记者就能轻易扛起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罪犯杀害了，他们是会夸你英勇无畏，还是骂你是个有胆无谋，把自己太当回事的傻瓜？有些事不是逞能就行的。” “我果然是个小孩对吧？”苏遇低头，样子委屈，“虽然我现在还不成熟，但我希望能与你肩并肩，再多等我一段时间，好么？我以后不会这么鲁莽了。” 何宸察觉说的重了，便自责自己，我这是怎么了？苏遇不是一直是这样么？ 苏遇跟别人不一样，一般僵尸来了，人第一反应就是逃，苏遇是想着怎么把僵尸按回土里，这家伙明明做出剑拔弩张的样子却很胆怯；明明显出恶剠的样子却连耳朵都红了…… 却在，一直一直都只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苏遇喃喃：“我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不足，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哪些做的不够好，也许在你看起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在我看来确实是大事，你不要老是对我说没有长大的小鬼或者是小朋友，你是绝对不会明白，我是多么喜欢你的吧？我即使死了也会继续喜欢你。” 苏遇给的爱是不顾一切，倾其所有，万死不辞的，何宸心疼：“为什么对我执着到这个地步？” “我想要你真正的喜欢上我……” 何宸更心疼了，拉着苏遇的手，“喂小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还不够喜欢你么？” “不够。” “？”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对我动手？” 何宸哭笑不得，这家伙哪里可爱了，这根本就是可恨，“就因为这个？” “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你想来几次都满足你。” “真的？”苏遇兴奋。 “我骗过你？” “这之前我会忍着。” “辛苦你了，不能半途而废。” 苏遇扑上去：“何宸，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 “我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知道。 * 翌日，林北市仁和疗养院门口，一辆车戛然而停，何宸二人从车上下来。 昨晚，胡家别墅，那个装疯卖傻的女人趁着混乱，塞给何宸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仁和疗养院”，何宸也没耽搁时间，一早就来了。 六楼最里面的vip房间，何宸推门而进—— 砰——一个花瓶紧跟着落地摔碎一地。 女人坐在轮椅上去捡，不小心被划破了食指，血顺着指头低落在地板上。 旁边的护工跑过去：“太太，您别动。” “滚开，别碰我！”女人推了护工一下，胳膊架在扶手上，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她脸颊已经瘦得凹了下去，脸色也苍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虚弱地仿佛像一片白纸。 女人轮椅下面已经积了一小片血，缓缓睁开眼，瞥了眼刚进来的何宸说道：“你，帮我推进医务室，谢谢。” 旁边的护工刚想张口说什么，却被女人狠瞪了一眼，悻悻后退。 何宸瞥了眼护工，接过轮椅把手。 一进医务室，女人示意将门反锁，后进来的苏遇咔嚓一声落锁。 这一声落锁，女人刚刚紧绷的肩膀下垂，像是放下了些许警惕，缓缓转过轮椅，她整体形貌姣好，但是，再美的皮肤，也掩饰不住一身的病态。 何宸稍微斟酌了一番，低声叫道：“胡太太——” “别叫我胡太太。” 梁蓉脸上凶狠，看着却不像是因为何宸，倒像是那句胡太太惹的。 “不好意思，我没听说他结婚的消息。”何宸并不在意，但是觉得这样的视角说话有些别扭，搭着苏遇的肩，找了个床边坐下。 “我们是隐婚，这是他的主意，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梁蓉手扣进扶手里，指甲泛出青白色来。 何宸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她问道：“你们掌握胡志斌多少证据了？” “这恐怕是我们的事。”何宸不方便透漏。 “我可以帮你们。”梁蓉抬手看着自己的食指，眼底掩饰不住的忧伤和落寞，“我时间不多，疗养院有一些他的人，我只有五分钟，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 “胡志斌他根本就不是人！他连个畜生都不如！是他把我害到这个地步，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梁蓉话说到一半突然拉着何宸的胳膊摇晃，“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胡志斌那个混蛋扔去做了乞丐。” “你的孩子？”不是你们的孩子？ 被问到孩子，梁蓉突然又恢复了一些理智，松开何宸，眼神放空望向窗外：“他从来都没把我当做女人，确切的说，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当初就是冲着我家的钱来的，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我对不不起爸妈，对不起孩子，我对不起他们……” 虽然比较残忍，但何宸顾忌着剩余不多的时间，沉声问道：“能说的更清楚一些么？” “他从不碰过我，一开始说珍惜我，我信了他的鬼话，之后我遇到程自彬，他很温柔，也很爱我，对我很好，我打算协议离婚，胡志斌不愿意。我怀孕了，是我和自彬的。” 梁蓉的手似是在轻抚肚子，忽然眼神变得戾气。 “可紧接着程自彬就消失了，我联系不上他，我知道这是胡志斌搞的鬼，他把我软禁在家里，逼我生下孩子，养到4岁……才4岁，就被送走，后来我听消息说，孩子被送去当了……当了乞丐。” 梁蓉近乎癫狂地拿手拍自己的头，“胡志斌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 苏遇动了动，被何宸压住了手，随即朝他点了下头，示意他先不要动。 “一会儿他们就来了，这个你拿着。”梁蓉从轮椅坐垫里侧掏出u盘，“他每天会让人在我的饭菜里下药，我最近时常记不得东西，我害怕你们来的再迟一点我就什么都忘了。” 随后梁蓉被人带走了，两人走在走廊，苏遇刚走了两步停住了，叫了声：“何宸。” “怎么了？”何宸回头看着苏遇。 “我们会抓住他的，”苏遇神情严肃，“对吧？” 何宸突然意识到，苏遇这才多大啊，自己跟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警校里嘻哈大闹，一群人对着漂亮女孩子吹口哨，还在想着如何躲过岗位员的视线逃出去不被发现……哪会接触到这么多勾心斗角，人心险恶。 就是他，当了十几年的刑警，破案无数，也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事情的真相是多么的离奇，因为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任何关乎犯罪的案件的特征就是将人性的丑恶无线放大。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着这世间上所有的净土不被侵蚀，让他们继续做着没有坏人的美梦。 何宸走过去，拉住苏遇的手，手腕间的力度，苏遇觉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白天评论统一发红包哈。预收文，求收藏～ 《电竞大神是舔狗》：不骚就难受只想在爱情上起飞的大佬攻 X 视电竞如命自闭高冷一笑就能上热搜受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2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寒光柔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124瓶、南胥 56瓶、Crystal 12瓶、一朵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下午， 市公安局， 局长办公室。 刘局斟酌再三， 问道：“人证物证都有了？” 何宸点头：“物证我们之前掌握了一些，最主要的还是上午他老婆梁蓉提供的，人证……王昊已经松口， 问题不大。” 刘局提笔，最终在逮捕证上签字，阖上笔， 递给何宸说道：“我想我们还是秘密抓捕他吧，不要惊动太多人，毕竟盛世集团在林北也算叫得上名字，影响不好。” “是， 谢谢局长。” 何宸拿着逮捕证从办公室刚出来， 苏遇就出事了—— 苏遇从电视台出来就被一帮娱记狗仔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语速飞快： “苏遇你对于网上爆料的艳照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这是公开出柜么？” “网友认为你与之前的形象不符，请问哪个是最真实的你？” …… 苏遇一愣，手中的水杯哐地摔在地上。 他被这么一大片闪光灯话筒对着，又被问了这些不体面的问题，还被一群男的女的推推搡搡——过于突然， 他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路从门口退到电台院内。 这时候，门卫大叔把小格窗刺溜往旁边一划， 中气十足：“干嘛呐干嘛呐！当是什么地方？证件呢！要摄像给后勤部打过证儿没有？都哪儿来的？哪来的回哪儿去！” 苏遇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小窗子刷地关拢， 苏遇赶忙跑进了电台厕所，划开手机拨弄了几下，网上满屏的照片和质疑声扑面而来，这些照片有些含糊，有些清晰。 这种程度的照片完全能被划归到艳照门里，照片里他半赤裸着身体……闭着眼睛，眼角眉梢一片靡靡的绯色，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重点是——照片中的男人不止一个。 照片上其他男子，长相也都算的上是帅哥，衣服都不剩下多少了，让他唯一庆幸的是……至少自己身上还挂了件衣服。 他也算是今年新晋网红，最近热度和流量正猛，好几个综艺和电影私下都有打听他的意愿，这年头没人不想大红大紫，在娱乐圈捞一笔，可苏遇他根本不靠这吃饭，委婉拒绝了，圈内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想法，没再打扰。 这些照片一出，瞬间勾起了一帮网友的好奇，主要是他做事太过于低调，再加上他又没有正经的经纪公司把控风评，这一来势头越炒越热，爆点连连，一刷新就上了搜索第一位了。 他快速把网上的贴子过了一遍，越看心越凉，翻了两三页，直起身，额角紧绷，手有些发颤。 拍摄的时间最有可能就是胡家那晚，对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醒来后，身体也并未感到不适，可……越是没有印象，越引人肆意揣测，大脑空白带来的恐惧迅速支配着他的大脑，他全身不由地发冷发麻，靠着墙缓缓滑下。 看来，挑事的人恐怕下了血本要整他，更或许……不止是整他，而是……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又匆匆划开手机刷了几页，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些，万幸——扒何宸还没有。 自己落水可以，他不想成为何宸的绊脚石，更不准别人，从来都是。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吓地他差点把手机扔了——是何宸的，他第一反应就是按掉了。 何宸再打，他还是挂断了，人却还是抱着电话，想接又不想接。 何宸打了十个无果之后，发了三个字：接电话！ 看得出来，对面已经火烧眉毛。 ……过了三分钟，苏遇拨了回去，何宸能听得出来，对面静悄悄的一片，他焦急问道：“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苏遇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何宸知道他一定在听，所以他没有再问，安静地等待一个回答，对面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何宸听到了那滴眼泪打碎在屏幕上的声音。那声音轻得简直像是从来没有存在在世上过，又绝望的如同早已死去。 何宸恨不得飞过来抱住他，他用极其柔软的声音问道：“乖，别哭，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很快。” “别过来了！”苏遇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当然他不曾对他用如此凛冽的口气，只有一点点鼻音泄露了他的情绪，“你别过来了……门口都是记者……我要保你……” 然后他深喘了一口气，似乎在把近乎崩溃的情绪忍回去：“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不会让那些人得逞，求你……求你别过来……” 何宸心焦如焚，朝路华比了比手势，路华把车钥匙抛给他：“你还在电视台？等我！” “你不要这样！”苏遇压抑不住情绪，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我们分手……我们分手好不好……你别卷进来了……我求求你……何宸，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找不到我，你别过来，我会想办法的，我不怕他们。” “你保不了我。”何宸拉开车门，然后突然温柔了声线，“不过我会保护你……乖，听话，等我！” 说完他果断切掉了通话，转而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嘟嘟几声响后，何宸破天荒地，带着点祈求的语气，说了声：“爸，求你个事……” 电话那头，何父夹着象棋的手顿住了，表情也僵了一秒，似乎能感觉出来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个儿子打小就不会主动求人。 何宸又解释了一句：“事关你儿媳妇……” …… 随后他发动汽车，在大马路上漂了个尾一路风驰电掣，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开了十分钟就到了。 蹲在电视台门口的一群娱记见了何宸，先是纳闷，后来也也不管他是干嘛来了，毕竟两年前也曾经是“媒体宠儿”“段子手的最爱”，苍蝇肉也是肉，纷纷先拍照再说，猛对着他又是一顿咔咔咔。 何宸着急，剥开一众人，几步冲进电台，在电视台上下六楼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苏遇，他沉下心想了会儿，转身又回到在一楼厕所，在杂物间找到了他，头埋在膝盖里，蹲在那儿一动不动，光是看着就让你心疼。 何宸心被狠狠揪着，蹲下抱着他，“才多大点事，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苏遇原本只是红着眼，不见何宸还好，见了就忍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落，囔囔道：“我脏了……你还要我么？” 何宸只是看了网上的照片，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想，事情应该不止于此，毕竟他也算是过来人。他低头吻了他的眼，像是要堵住往外冒的泪水，轻声问道：“说你呢，你跟不跟我过？” “你想不想跟我过？”苏遇歪着头问，“你想么？” 何宸抱紧了他：“我恐怕不能再想了，我就要你一个，其他谁也不要。” 苏遇低着头低吼：“可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你这时候……跟我绑在一起！这是在害你。” 何宸弹了他一下：“这算什么？两年前我被骂的那么惨，全世界都和我为敌，不还是有个小家伙，帮我打架出气，跑到警局跟我告白。相较于你，我真是逊毙了，你看，我就只敢在厕所跟你表白。” 苏遇破涕为笑，傻乎乎地说着：“可网上连照片都出来了。” “那有什么，网上还发了视频，说我打人了，你信么？” 苏遇摇头，这事从两年前他就不信。 何宸摸着他的头，安抚道：“对啊，你看，只要咱俩相信彼此就行，咱俩现在在一起叫负负得正，百毒不侵，是狼是虎都不怕，那些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就更不能给他们机会，知道不。” 几句话，苏遇便被何宸说服，听话地点了点头。 何宸也稍微放下了心，又害怕他情绪低落，决定再给他使点劲儿：“再说，你这回是真跑不掉了，儿媳妇要跟着我回去见公婆了。” 公婆？苏遇傻了，脸不自觉地红了，这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怎么就突然要见公婆了？可公婆看到了新闻会怎么想？苏遇又陷入了苦闷。 何宸笑着说：“我今天可是为了你直接向父母出柜，你不满意？” 苏遇点头，又摇头：“你……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想给你最好的，可是现在我只能给你耻辱了……我一点都不想让别人说你什么，现在我呆在你身边还会把你也弄脏……我把你放在心上，自己都舍不得说上一句，我不想连累你。” “这种想法很好！很值得表扬！可是你也是我的宝贝啊！我不保护你保护谁？”何宸说一句，就啄一下他的侧脸，双手则一寸一寸隔着毛衣捏他的手臂，终于落到五指上，十指相交。 苏遇傻愣愣，过了很久才听着频率渐齐的、两人的心跳，把脸埋他肩窝里。 “既然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说分手这种话？这可是基底，越过这条底线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明白么？而且泼黑了那就泼黑了，躲着我也只是很消极的想法，应该去想想怎么为我们洗白，这才是真正的保护不是么？” 苏遇点头，很真诚地问他：“你能再抱我一会儿么？”何宸又抱了抱他，用很依恋的姿势。 “谢谢你何宸。”苏遇在他耳边轻轻说。 何宸一本正经答得标准：“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的付出，也谢谢你在我还不能给你安全，给你归宿，给你保护和依靠的时候选择了我。” 苏遇狠狠地勒紧了他，却用与肢体语言截然相反的吻温柔以待。 何宸问：“怕被黑被骂么？……” 苏遇呢喃，“不怕……” “行，跟我走吧。” 快出电台大楼门口，苏遇拉着何宸，“真要这么出去？”他是指两人一直交叉握着的双手。 这样就真的是没有退路了。 何宸笑了，“怎么，你觉得我诚意不够？要我抱着？我行啊，你行么？” 一句话，便让小家伙面红耳赤，担忧也全散了，他又握了握何宸的手，发自肺腑地说道：“何宸，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准备好跟我开启全新的生活了么？” 苏遇点头，看着身边的人，无比坚定。 两人刚一出去，一群记者便围了上来： “请问两位是在为新电影造势么？” “苏遇一直不接戏是在为这部戏做准备么？” “何队是电影的另一位男主么？” “何队身为警务人员，亲自参演电影是否合法？” “你们的新戏今年几月份上映？” …… 恩？ 这是出柜该被问的问题？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此时，苏遇的电话响了，是他爸—— “儿子，网上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这种事就是放一万张照片出来我都不信，这种事我最擅长处理了，幕后黑手我也帮你找到了，还有刚刚送你的礼物喜欢么？” 苏遇问：“礼物？” “对啊，我找了个知名导演，帮你安排了一部电影，你爸聪明吧？你看喜欢不，不喜欢剧本可以重换。”—— 十分钟之前，也就是两人蹲在厕所，互相安慰，你侬我侬的时候。 国内知名同性题材导演李桐，在微博上发布了条微博：新电影《警记》今日宣布开机，演员名单如下，主角“萧可”由新晋流量小生苏遇饰演，另一位男主将由一刑警担任，具体人员，暂时保密。针对于网上苏遇的照片，乃本片的试戏照，泄露一事，@楚询工作室，已经发了律师函，法庭见！ 导演李桐，有才有名望，在国际上也拿过大奖，是个不轻易发微博的大人物，他这一发，短短五分钟之内，网上哗然一片，网友的质疑声瞬间倒戈，纷纷转向楚询工作室，楚询工作室下面谩骂声一片，不得不关闭评论功能。 楚询是个贪心的人，昨晚跟胡志斌提了个想法，趁着苏遇昏迷，找了几个模样好的夜店小哥，拍了几组照片，本想来个新闻炸/弹，赚上一笔就走人，可心里又顾忌这苏家在林北市的势力，不敢做过，可谁知，照片一发出来，就被苏遇他爸摆了一道。 楚询虽心里清楚，李桐这是明摆着和苏昌鹤一伙，但这事，打死他他也不能说是绑架苏遇给照的，罚钱和蹲监狱，他还是掂量了下。 他事先也考虑过苏昌鹤的能耐，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所以，他也只能关闭微博，等着法庭传唤。 苏遇得知真相，心里的石头放下，对他爸感激地说不上话，苏昌鹤在那头也是一个劲儿地得意地笑。 苏遇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何宸，何宸心里轻松，也是一笑，老丈人很给力啊！ 苏遇看着还在不停发问的记者，对何宸暗暗说道：“那个……我们这是出柜失败了么……” 何宸悠悠说道：“算是吧……刚刚就当预演了，下次出柜就轻松多了。” 苏遇又偷偷问：“那……见公婆的事还算数么？” “怎么不算？想耍赖啊你？不去不行了。” 苏遇低头偷乐，真想赖你一辈子。 一群娱记内心表示，虽然被官方定性为炒作，但是……依旧有哪里不太对？隐隐觉得内幕很大，但依旧戳不中重点。 * 翌日，盛世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胡志斌站在窗前，看着下面闪烁的警灯，缓缓拉上了窗帘。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外。 走廊里全是惊慌的员工，纷纷嚷着：“下面全是警察，警察来了……” 胡志斌挥挥手：“大家可以下班了。把灯关好，把门关好。” 混乱嘈杂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王经理走到胡志斌面前，担心地问：“董事长，您没事吧？” 胡志斌笑笑，拍着王经理的肩膀道：“我一直都挺好的。” 王经理小声说：“董事长，你跑吧。我们掩护你……” 胡志斌哈哈大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看着站满走廊的员工，拱拱手，“各位！各位，大家跟了我胡志斌一场，我谢谢大家。今天并不是公司完结的日子，大家不要难过，更不要害怕。我胡志斌会死，但盛世不会死。它会改个名字，会有别的老总。我只希望诸位明白，并在心中铭记，不论它表面发生何种变化，它都永远是盛世集团！” 说完转身回到办公室。 “哥，机票和护照我帮你准备好了。”王笙将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这一天我早有准备，我会替你挡着。” 胡志斌莞尔一笑，王笙语气坚定：“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胡志斌转过身，招手让他坐，说道：“你真的是太年轻了，你想想他们连我的房产都已经查过了，你觉得还能放过我吗？” 胡志斌从抽屉内取出一袋现金，“这个拿着，趁着还能走，我不需人陪。” “哥，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能一个人走，我要留下来，陪着她。” 王笙清楚他说的是谁，没再犹豫，从后门走了。 十分钟后，市刑警队的警车轰隆隆的一队人马从市区呼啸而过，齐刷刷地停在盛世集团的前面，整栋大楼迅速被包围。 何宸安排着布控警力，“地下室，车库。” 小柏问：“何队，胡志斌会在么？” 何宸说：“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肯定会在，说不定还会敞开大门欢迎我们。” 何宸带着一队人坐电梯进到了胡志斌的办公室门口，等待上级的最后指示。 “刘局，我是何宸，布控已经完成，现在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收到，现在在保证人员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将胡志斌活着抓捕归案。” 何宸走到一边问：“刘局，我现在有个想法，我想进去单独跟他谈谈，争取把他带出来。” 刘局怒了，“何宸，你听着，现在胡志斌已经还是极具危险性的犯罪分子，我们无法判断他会在穷途末路做出什么，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实施第二套方案，带人进去实施抓捕，把你那些私人感情收一收。” 何宸还在争取：“刘局，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一般，我有信心。” “何宸你给我听着，马上实施抓捕，我不管你什么狗屁信心，这是命令，你一个人进去是违犯纪律的，听见没有。” “喂，刘局……喂？刘局，您讲什么？我这儿什么都听不见啊。”何宸故意把对讲机来回拨弄，“这，喂刘局，你同意我一个人进去，好的。” 何宸把对讲机递给乔仁东，路华拦着就要进门的何宸：“我跟你一起。” 何宸拍了拍他，说道：“你在这做好其他安排。” 众人把防弹衣给何宸套上，何宸笑笑说：“没事，我了解他。” 何宸推开门，诺大的办公室，空荡荡，他围着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胡志斌的人，但是周身的感觉又好像胡志斌就在。 最后，何宸在办公室的最里侧，看见了虚掩着门的小隔间，他轻轻推开门。 胡志斌侧卧在小床上，似是等他很久了，刚听到了一些动静，起身说了一声：“来了？” 语气跟平常无异，就好像他们多年前一样打了声招呼。 茶几上放着一把手/枪，何宸来不及思考，就被一整墙的照片惊住了—— 大大小小的照片整齐地贴在墙上，有警校时，有在警察局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都跟一个女孩有关。 “你还记得她的模样么？” 何宸收了枪，“记得。”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林语如果还活着的话，孩子应该都有了吧。” 何宸摘下帽子，坐在胡志斌对面，骂了他一句：“疯子！”随后缓缓说道，“我一直想不通，我想知道，你的目标是我，还是苏遇？” “这有区别么？” 何宸不愿意承认，还是在求证，“我不懂。我认识的胡志斌不是这样的人。” 胡志斌冷哼：“你当然不懂，成就今天的我的人，是你。”胡志斌单手撑着床，仰天说道，“我从来就是只身一人，我也觉得不错，可你就不同，除了苏遇，还有很多重要的人。” 何宸沉默不语。 “对于我来说，只有一个人，只想把我的一切都给她。” 何宸骂道：“你就是个疯子！没有爱人的能力，你连自己都活在无尽的毁灭之中。” 胡志斌点头感叹：“是啊，所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你的性格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 胡志斌急了，指着何宸说道：“谁都可以说，只有你没有资格说我。你知道么？我7年来从没有一天忘记过林语，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眼眸……” “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会儿，他说道：“也是，你确实知道怎样立功，所以在案发现场强出头，总是一脸理所应当，不把她的命放在眼里……你知道么？林语跟我约好，那件案子过去之后，就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们会恋爱，结婚，生孩子……”—— 7年前，何宸在警局楼道内抽烟，隐约间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从厕所内传出： “胡志斌挺你喜欢你的，又是偷偷给你买吃的，又是累活重活帮你抢着干，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一个女孩问。 另一个女孩反问：“你会因为有人对你好而爱上他么？” 何宸听出是林语的声音，这话说的有点道理，他之前看到过一句话，女孩子如果心里没你，你做什么都没用，到最后也就是同情和感动，不是爱。 “如果长成你这么漂亮的，我可能会挑一挑，我这样的，有个爱我的就不错了。” 林语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了……” “不会吧？难道你还喜欢何宸？上次你不是跟他告白过了么？他不是……那啥么？”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林语回答，但是女孩子们的嬉笑和打闹声从里面传来——“好啊你，不老实，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喜欢着何宸！说吧，昨天做梦是不是梦见他了，做梦还傻笑，真有你的。” 两个女孩从厕所出来，看见何宸在门口也是一惊，林语低头匆匆跑远了。 何宸知道自己跟林语根本不可能，并且已经接到了做卧底的通知，想着在去卧底之前，断了林语的心思，主动找林语说道，“林语，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林语很执着，“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地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 “别这么想，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胡志斌？” 林语脸上有些愠色，“你不喜欢我，请你也别着急着把我推给别人，我就想等着，等着你哪一天说不定就发现，原来林语也不错，可以试着喜欢一下，不行么？” 何宸看着林语真挚而又怕被拒绝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回答，事情也就被那么耽搁着，两人关系虽亲近，但也尴尬。 现在想来，胡志斌口中说的，林语答应跟他谈恋爱的事情是否属实，何宸不得而知，但何宸能确定的是，胡志斌自从林语走了之后，应该是疯的不轻—— 他们近些天在查胡志斌房产和账户信息的时候，偶然间发现，胡志斌经常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们，胡志斌已经有7年的精神分裂症了，精神分裂症可出现多种感知觉障碍，最突出的感知觉障碍是幻觉。 假若那些身临其境又极其逼真的梦中场面日复一日地出现、强化，便足以使人大白天也产生带有强烈真实感的幻觉，那么久而久之，神经再健全的人也没法不渐渐混淆现在的真实和过去的真实。 最后被幻觉迷住，内心明白又无力摆脱。 胡志斌越说越激动，“可她，却为了要保护你的卧底身份，连命都不要了，林语就是我的全部，我什么都输了，不管爱情还是人生，你不是要逮我么？敢不敢跟我做一次赌注？桌子上有两瓶水，你挑一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是不是节奏太快了？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鸡快跑 1枚、小乙＿小乙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放心， 这毒无色无味， 不会很痛苦。我在想， 如果你死了，那我是不是就成了林语心中的第一了？你可能不在意，但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他吧？我可以跑三公里给她买她喜欢吃的烧麦， 我可以不吃不喝省一个月给她买她喜欢的小提琴，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没有一天不想她，我多想让她也亲手给我织个围巾， 泡个茶，或者，只是单纯地对着我笑，可惜……没这个机会了。”胡志斌气虚， 颤抖着手扶着桌子停顿了片刻。 何宸心中苦涩， 感情这件事，从来就没有道理，他沉声问道：“问你一个问题。” 胡志斌眉梢一挑，又恢复了些力气，“难道想跟我道歉？跟我道歉没用，我不需要。” 何宸低头无奈苦笑， “是真的想让我死在冷鲜厂么？” 一提到冷鲜厂， 胡志斌仿佛被人揪了一下怔在那，“林语从那儿走的，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难道你不该多去看看她么？说不定她会挺开心。”说完他一手捂着胸口， 另一手示意让何宸快点选一瓶。 何宸拿起最近的一瓶，猛地拧开灌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全咽了下去。 胡志斌仰头狂笑，“这水没毒！” 何宸拔枪，枪指着胡志斌：“我从不提防你，但也不会放过你！” “你错了，我不会让你抓到我，你也不可能抓到我。”胡志斌从桌后步出。 何宸从腰间抽出了手铐。 胡志斌冲何宸微笑一下道：“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换件衣服？” 何宸缓缓点了点头。 胡志斌走进里间，轻轻掩上了门。不一会儿，响起了高亢嘹亮的手风琴声。 何宸慢慢移动着脚步，走向那扇虚掩着的门。他眼角微烫，双脚沉重迟滞。琴声渐渐低沉下来，如泣如诉。 胡志斌自言自语：“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在海边游泳，那海水真蓝，沙滩上像铺满了金子……” “恩。” “还得南方的丛林和那高高的木棉树吗？我们俩多少次违反纪律，睡在一张行军床上，于是就不惧怕枪声炮声了。希望你能保留咱们在木棉树下的那张合影，尽管我很丑，身上绑着绑带……我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恨你？” “我想可能是林语之前说过，一旦仇恨的种子被种植到心脏深处，它就一定会抽枝发芽，长成一棵畸形的植物，最终牢牢缚住灵魂，让人一生一世都不得解脱，她说，人最不能积压的就是仇恨，你看，林语说的，我都记得。” 胡志斌惨然一笑：“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已经开始上升，我有点开心，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何宸大惊失色：“你……” “替我照顾爸爸妈妈……” 何宸跑上前，“他们一直都是我的爸爸妈妈，你放心，我真希望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 胡志斌喘着粗气，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道：“但是……我希望终结我生命的人……是你。这样……我再见到林语的时候，才有底气对他说，你看何宸有多坏，把我们俩都送走了，喜欢他一点都不值得。所以，何宸……这次是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何宸眼角微烫，脚底有些轻飘，人也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胡志斌的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的血，脸上依然微笑着：“我看到了咱们的过去，可你看不到，好美丽啊！碧绿的海水，金黄的沙滩，夕阳下的银帆……海鸥在振翅飞翔，渔歌在遥远的余晖里盘旋……年轻的水手，站在甲板上，劈波斩浪就要远航……”他捂住腹部，笑容渐浓，“林语在等着我，你看，她站在高高涌起的波峰之巅，正向我招手……她需要我的照顾……爸爸和妈妈都留给你了，你要替我……照顾好他……” “砰！”胡志斌未及说完，便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 “志斌！——”何宸扑上去，一把把胡志斌托在背上，“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他发疯般冲出门。 所有荷枪实弹的警察们都吃惊地看着他们。 胡志斌在何宸厚实温暖的背上缓过来一口气。他艰难地嚅动着嘴：“墓地我买好了，就在……林语旁边，下辈子……下辈子就……不见了。”说完，他身体一僵，头软软地耷拉在何宸肩上。 何宸猛地停住了脚步，放下胡志斌，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孔。然后把他紧紧拥抱在怀里，仰面长啸：“志斌！” 过来了久，门口的一队人马打算硬闯进去的时候，何宸从屋内走了出去，表情莫然，神情恍惚。 一群人涌了上来：“何队。” “何队。” “何队，胡志斌呢？” 何宸极力压制着涌上来的血气，才对着对讲机说道：“刘局，我是何宸，人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 何宸把对讲机交给乔仁东，失魂落魄，踉跄着走了两步—— “何队。”一群人去扶他，却被他摆手制止了。 他按下电梯，电梯缓缓上升，他感觉身子在往下沉。 他开着车，直奔到家，轻轻推开门，见苏遇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打字，一束橙黄色的小灯映在他专注而认真的脸上，墙上的钟表不紧不慢走着，厨房内飘出一阵饭香，混合着萝卜的味道，一切平静而安稳，让人一看就有股温馨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他从盛世回来的一路上心里都很乱，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屋里有个人在等他，心里说不上来的安心。 不知从哪天起，不着家的他开始喜欢回家，在外面纵有纤丝万缕的愁绪，回到家，一见到面前的小家伙就都没了，也是神奇了，再乱的心情，一看到他，就什么都没了。 苏遇转头看到何宸，又抬头看了眼钟表，眼底掠过一丝惊色，仅仅半天的工夫就像是憔悴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眼底还红红的，起身准备给他倒杯水，“你怎么——” 他伸开双臂，笑着说道：“苏遇，来抱抱”，笑容却像是硬挤出来的，疲惫到让人以为是熬了几天夜。 苏遇刚一起身，何宸便一头栽在了地板上。 苏遇狂奔过去，死抱着他。 他听见苏遇在叫他，一遍遍，撕心裂肺地叫他的名字，他想睁开眼安慰他两句，可眼皮就像被黏上了一般，怎么睁都睁不开，意识也越来越缥缈，努力想拉住却抓不住。 猛然间—— 一颗硕大的泪珠从那双闭着的眼睛里滚落。 苏遇心里一颤，仿佛有人拿着带倒刺的鞭子，在他心上狠狠抽了一下。 何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值班护士给他换了瓶点滴，头部有些微痛，他刚想用手去查看，手却被人死死地拽住，手间的触感却是以往熟悉的。 苏遇见何宸醒了，刚一抬头，红肿的眼眶里眼泪一颗一颗往外冒。 昨晚半夜何宸发高烧，打了退烧针还一直说胡话，他守了他一夜，一整晚都在给他敷毛巾，苏遇身子本就单薄，一晚上没合眼，人比何宸还憔悴。 刚进来换药的护士还好心的建议他要不要输一瓶葡萄糖，被他委婉拒绝了。 何宸看着他也是心疼，把苏遇搂紧在胸膛，苏遇埋着头还是止不住地哭。 何宸楞了楞，叹口气：“别哭啊小朋友，我晕倒了对不对？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想过去迎着你，不知怎样就倒下去了。” 何宸笑笑，捋捋他的额发，轻吻在脸颊上。 苏遇抹着眼睛问：“你知道？” “我知道，你一直叫老公老公不能离开我，我们还没有完成生命的大和谐，我死不瞑目，一旁站着的死神估计没见过这么可怜的人，又把我给还回来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苏遇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咯咯地傻笑着。 何宸慌忙勒紧他：“别动！别动！动了我要起反应的。” 苏遇立刻僵直。 何宸扑哧一笑：“其实你不动我也是起反应的。” 苏遇面红耳赤，头埋在里面好久没再抬起。 路华带着一群人站病房门口，假装敲了两下门，咳嗽两声，“何宸你这么幸福，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何宸抬头瞥了一眼路华手中提的东西，“你们这群人，知道我生病不能吃辣的，一个个带的不是鸭脖就是鸡翅，装模作样也不会啊？” 小柏浑身冒冷汗，刚才路华说要带一次性火锅，被他给拦下了。 “难得我大方一次，你就别挑三拣四了，我三分之一的工资都奉献给鸡鸭事业了，我兜里的钱最多撑到你出院。” 苏遇拿起手机，“要不我给路队发个红包吧。”说着就给路华发了一个168的红包，结果路华还不要脸地问，“能不能凑个整数，他们都知道，我有强迫症，治不好的那种。” 何宸鄙夷，“他们是谁？你怎么不说你强迫症收不了红包？” 苏遇又发了一个200的给路华补上。 路华愿望达成，心满意足：“谢谢苏遇。” 何宸冷声冷气，“不用谢。” “我又不是谢你。” 小护士过来给临床的换药，虽说带着口罩，眼睛弯弯地起来很好看，路华盯着人看呆了，随后揪着何宸输液管上的轮子往上划了两下，滴速瞬间加快了，“何宸，你这滴的也太慢了。”转头对着小护士说道：“小美女，他这像是跑针了，你给看看吧。” 小护士那边换完药转过来看了两眼，说道：“没跑针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华张望这远去的倩影，“何宸，我有点羡慕你了，住在这全是美女护士的医院，住一年都不腻，你们说是吧？” 何桔鄙视：“别看我，我女的。” 小柏连连摆手：“二老大别看我，我还不懂事。” 乔仁东淡淡说道：“我不想住，我从小就在医院长大。” 路华感叹：“敢情你那多次与死擦肩而过，医院vip住户，连死神都无可奈何的江湖传言都是因为你家就在医院啊？你这擦肩而过擦有点远吧？” 病房内，一束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地面，几个人的笑声过后，路华缓缓说了句：“何宸，冷鲜厂昨晚被烧了，凌晨刚刚扑灭。” 何宸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色，他抬头望向窗外，冬天好像已经快过去了，早春2月份，又是木棉花盛开的季节，他记得有句俗语，木棉花开，冬天不再来，意思就是只要看到木棉花开了，温暖的春天也来临了。 第二天，林北市公墓，何宸牵着苏遇，怀里抱着木棉树苗从远处走来。 东方的朝霞映照着海堤上嫩嫩的青草。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或白或蓝或黄，在晨风的抚弄下轻轻晃动。海湾里，小鸟在碧绿树叶掩遮的枝杈间叽喳跳动。 随后，两人在海堤上慢慢走着，何宸停下，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舒了一口，感叹道：“都结束了……” 海风清爽舒适，吹散了他头发，也吹平了他紧皱的眉头。 苏遇跟着上前一步，望着何宸，阳光打他脸上，勾勒出他好看的五官眉形，越看越移不开眼睛，苏遇想，还没结束，还有一件事。 两人驾车从墓地回来，车停在在医院大门口，大门两侧门楼上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王笙这时出现在大门对面的巷子口。他以极快的速度借着墙角和阴影的掩护向何宸靠近。 路华从医院里走出来，正准备迎上去说些什么。 王笙抬起枪口瞄准何宸的背部。苏遇一转头，正好看见了他。不由惊叫一声，猛地推开了何宸。就在这瞬间，枪响了。 苏遇胸部中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苏遇——”何宸发出一声悲怆的嚎叫。 王笙再次向何宸射击。路华拔枪还击。 王笙趁着夜色奔逃而去…… 路华去追王笙，何宸抱起苏遇，发疯般冲进急救室，绝望地嚎叫：“大夫！大夫！快救人！快救人……” 何宸此时大脑里一片空白，也跌跌撞撞跟进了急救室。医生立刻实施抢救，但子弹击中了心脏，医生在检查了苏遇的瞳孔、脉搏之后，无奈地告诉何宸，人可能快不行了。 警队的几个人冲进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何桔望着苏遇胸口汩汩流淌的鲜血，吓地哀叫：“苏遇怎么了？苏遇……” 何宸两眼发红，卡着医生的喉咙狂吼：“你必须给他动手术！你必须动手术！他没有死！没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啦，改了好几遍，没能凑够三章的量，我忏悔，以后大话不能随便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病床铁轮飞快转动， 急救室红灯闪烁， 护士仓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 “心脏存在淤血， 时刻有可能压迫神经，非常危险……” “目前仅能维持最低意识，不排除再次进入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可能……” 何桔捂着嘴发出半声颤抖的叫喊， 但很低也很短暂，随即软了下去。 何宸掐着医生的肩膀，将他拎起在半空， 质问他：“总有办法是不是？最好的仪器，最好的医疗手段，最好的专家！” 年轻医生被对方怒目而视的模样吓得不轻，连声音都在颤抖， “医疗仪器有， 心胸外科的几个主任专家今天都到北京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个，我们只能尽力……” 专家？哪里能找到专家？何宸急地一拳捶到墙上，之后头也不回，抓起手机冲出了急救室走廊。 五分钟后，苏昌鹤风急火燎赶到， 身后带着三位林北市最好的心胸专家， 三位专家被推拥着进了急救室，在与主刀医生短暂交流后， 来不及穿上手术服便加入了战场。 哐当！急救室门被撞开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何宸几乎是瞬间站起身， 只见护士穿着带血的白大褂冲了出来：“快快快，人呢？开出来的胺碘酮到了没有？” 急救站内另一名护士举着血袋和药盒冲了出来，根本来不及当面清点交接，直接把东西塞进了手术护士怀里，后者扭头就往回跑。 何宸急剧喘息着死死望向那盏红灯。 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苏遇到底怎么样了？！ 他没发现自己退后了几步，脊背碰上墙壁，膝盖发软根本站不住。 “……何队……” 有个声音在叫他，但朦胧中听不清楚。 “何队！” 何宸打了个激灵，猛地扭过头，这才发现是何桔。 何桔活生生被何宸的脸色吓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啊，您这是……” 何宸一抬手，挡住了他的搀扶，自己慢慢走到长椅边坐了下去。 何桔的担忧终于止不住了：“何队，您没事吧？”问完何桔自己都觉得沧桑无力，何宸看着就不像没事。 何宸捂着嘴咳了两声，他精神不是很好，眼睛里满是血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喑哑道：“我没事。”眼睛没一刻离开那盏红灯。 何桔即便知道何宸现在状态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迟疑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劝道：“何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没法子的事情。里面都是最好的专家，想必苏遇这次也不会太凶险，他一直都很幸运，您就别太担心了。” 何宸低声说：“嗯，我知道。” 何桔不好再劝：“那……我先回市局，咱们保持联络。” 何宸不吭声地点点头。 何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抢救室外就只剩下了何宸和苏昌鹤两个人，何宸满腔的愧疚，并不敢和苏昌鹤对视，闪烁的红灯映在他半边侧脸上，形成一种奇异又狼狈的青红交错。 墙上的挂钟还在走。七点半了。 红灯倏而熄灭，随即门被推开了，同一刹那何宸猛地站起身，只见医生边摘口罩边走了出来。 “子弹已经挖出来了，手术非常成功，可以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虽然没有伤到内脏和主要血管，未来一段时间还需要好好静养……” 何宸顿时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化作虚无，他撑着墙面，却还是站不稳。 护士长担心地打量着何宸那根本不像活人的脸色，“您没事吧警察同志？” “不好意思，”他声音低弱得吓人，要凑得很近才能被人听见，但还是很有礼貌的：“现在能进去看他一眼么？” 护士长连忙叠声答应。 “哎你怎么回事——护士！护士！”苏昌鹤眼前发黑，神志恍惚，仿佛感觉到自己被人七手八脚的扶住了。足足好几秒后他才恢复意识，被医护人员架到长椅上坐下，周遭乱哄哄的都是人声。 苏昌鹤冰块般的双手不住发抖，“我没事，没事……谢谢。” 晚上九点，三位专家亲自带人布置好各种医疗仪器和监护设备，闹哄哄地忙了半天，直到所有机器和软管都井然有序，医生向何宸嘱咐：“手术后第一晚总是会比较艰难，家属要随时注意情况，有疑问立刻按铃……”医生看何宸都清清楚楚答应好，才带着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随着房门关闭，雪白的病房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心率仪发出不疾不徐的嘀嘀声，闪着红绿交错的光。 何宸望向病床，苏遇带着呼吸面罩，侧脸轮廓被遮住大半，但清秀的眉眼依然清晰可见。 刚刚打过止痛针，还未起效，苏遇迷迷糊糊地辗转反侧， 豆大的汗珠顺着鬓发滑下枕头，不停去抓皱巴巴的床单。 何宸抓起他的手紧紧攥住，手指间传过来的温度让他确认苏遇还活着，还好好躺在眼前，他贴上去轻轻亲了下。 过了会儿，苏遇的心跳和生命特征都恢复了平稳，随着呼吸起伏，氧气罩微微泛起温热的白气。疼出来的冷汗还没完全褪去，浅浮在脖颈处。何宸怔怔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拧了个热毛巾回来，仔细抹掉他额角和脸颊的汗迹，又一点点小心擦拭那潮湿的脖颈。 但就在毛巾蘸到脖颈下的部位时，何宸看着缠满纱布依旧往外渗血的前胸，自责愧疚压抑痛恨各种情绪瞬间翻涌上来，他的苏遇，刚刚为了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嘴唇抽动，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许久，何宸疲倦至极，俯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了苏遇的手臂上，喃喃道，“太傻了小家伙，不值得！” 苏昌鹤无声地出了口气，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情而悲哀的情绪。 他上前拍拍何宸，示意让他出来，何宸把苏遇的手放回被子下，又看了几眼才出去。 走廊远处传来护士轻轻的脚步，楼道内惨白灯光闪烁。 何宸靠着墙，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血色，但也说不上正常，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好多。 一阵沉默之后，苏昌鹤缓缓开了口，声音出乎意料的衰老和低沉：“刚刚电话里，你说的，还记得吧？” 这句话像是把待磨的钝刀，撕拉划破何宸内心最柔软处，何宸拼命掐着自己的手，直到手心都被掐出一道血，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发出沙哑的痛哭，许久，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等他醒了……我就离开。” 苏昌鹤仿佛是在安慰他一般，解释了一句：“……如果你有儿子，你就会知道，没有人想再次体会这血淋淋刻骨铭心的丧亲之痛……” 像苏昌鹤这样一个久居高位的富人，在商场上他锱铢必较，看到收益下降会止损。私下里他也可以无限制地纵容儿子，事事顺着他，宠着他，可唯独，如果有一件事危及到他的生命，那他作为父亲，也会在第一时间干预，将这个危险品隔离在外，当然最好的是，让他永远消失。 何宸没有再说话，他陷入了钻心剜骨的空茫，触目所及这世界都是一片冰凉，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苏遇还活着，可也被他弄没了。 何宸难受地想吐…… 三天后，病床上，苏遇就像重归胚胎似的悬浮在半空，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拉住了他，顺着胳膊向上望去，新生似的光芒铺天盖地而下，逆光中映出一张英挺俊朗的脸，正皱着眉头紧紧看着他—— 苏遇被那光芒刺得闭上眼睛，随即缓缓睁开。 “醒了！” “大夫！大夫他醒了！！” …… 喧杂和脚步朦朦胧胧，声音就像隔着一层深水。苏遇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正被不知道多少个医生护士摆弄着，周围有人在哭，有人在叫，也有人在欢呼大笑。 终于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仪器发出有规律的嘀嘀声。苏遇浓密的眼睫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发现病床边还有一个人没走。 何宸笑起来，侧坐在床沿上，伸着指头比划着，“三天。” 苏遇精神还有点涣散，戴着呼吸面罩，眼眸中蒙着一层雾，想要看清对方的脸，连眨了几下，却还是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影。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何宸笑着说，终于活动了下脖颈和肩并，“喝水么？” 苏遇没有反应，他想张口说话，却连张开口的力气都没，胸口疼得动弹不得。 “想吃什么？”何宸温柔地看着他，“萝卜炖排骨？” 苏遇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何宸瞅着他，俯身凑在他耳边，“赶紧好起来，这回换我做给你吃。” 苏遇微微开口，温热的白气在呼吸面罩上一呼而逝。 他说：“好。” 何宸表情微微变了，但没说话。掌心下那胸腔中的每一次搏动都格外火热清晰，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很久，苏遇的呼吸终于再次恢复了昏沉悠长。 他睡着了。 何宸没有动，安静地坐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哭了，止不住的那种，把家人吓了一跳，过来安慰我：“乖，别哭了，不挣钱咱就别写小说了，电脑关了吧。” 恩？不挣钱？瞬间，我哭的更凶了……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何宸， 我去你大爷， 整天躲在家装什么？市局你还来不来了？你座位上都长草知道么？我告诉你， 别跟我玩什么虐恋情深，多大的人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你工作再丢了苏家就更看不上你了……”何宸闭着眼睛举着手机，一听是路华的声音，扔了手机， 翻了个身继续蒙头睡。 他已经记不清过了是过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所有的光线，室内幽暗，分辨不清白天黑夜， 只知道时间在被窝里一天天的流逝。 他也不断地问自己， 怎么自己谈个恋爱，活生生谈成这样？ 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如果不算路华时不时打来的骚扰电话，他已经算是与世隔绝了。饿了也不烧火做饭，渴了就喝啤酒，家里横七竖八散落了一地的啤酒瓶；日子突然就过成了两点一线， 他像个幽魂一般游走在床上和厕所之间。 被路华吵醒后， 他也就没心情再睡下去，随手在地上捡了件衣服套上， 衣服上沾了污渍，懒得再换。 连续几天滴水未进， 胃抽动地厉害，他嘶地一声捂着肚子趴在床边，想是几年的胃病硬生生又被他折腾了出来，豆大的水珠从额头上渗出，过了会儿，最疼的那股劲儿过去，他稍微缓了会儿，勉强能站起来，他拖着长步子进了客厅，打算去找点吃的。 随手拉开冰箱。 愣了两秒…… 他又关上了。 想也不想抄起电话，准备拨过去教育教育苏遇，冰箱里塞满了萝卜，还怎么放其他吃的？这事他憋了很久了，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个契机。 可刚刚点开手机，望着苏遇两个字，瞬间比胃绞痛还难受一百倍的情绪挤压在胸口，堵的他喘不上来气，他扔了手机，手机磕落在墙角摔的粉碎。 卧室里没有人打扫落了一层浮灰，风一吹就猛然飘飞起来。 苏遇不在了，可苏遇的气息充盈着整个屋子，衣橱里裁剪合身，做工精良的衬衣整整齐齐叠放成堆，居家羊毛衫和宽松长裤分类摆放，他一直想不通，养尊处优二十年的苏遇是怎么做到的。 他呆呆的看着那张大床，床单、枕头等一套东西当初都是苏遇挑的。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上坐下，抚摸着苏遇当初睡过的枕头，喉咙里就像被什么硬硬的酸酸的东西堵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非常的模糊，想抬手抹抹眼睛，双手却颤抖得厉害。 他把脸深深埋进那个枕头里去，紧紧抱着那个枕头，十指用力到几乎痉挛。 就仿佛吸毒的人，只靠着那点醉人的虚幻来维持整个生命的动力，为了瞬间的满足和快乐，宁愿将整个灵魂都沉沦到永恒的黑暗里。 这么长时间过去，其实苏遇的味道都已经散去了，一点都没有留下来…… 过了好久，何宸再次醒来是被厨房内的声音吵醒的，他揉了两下眼睛，翻身下床，推开卧室门，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妈，见里面没应声，他停住脚步，可心却不由地怦怦乱跳。 有些事情虽然明知道发生的概率极低，抱着侥幸，他轻轻推开了厨房门。 就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正围着围裙，红着脸站在锅前，就如同第一次在厨房见他的模样一般。 厨房依旧是被轰炸过的样子，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苏遇涨红着脸说：“何宸，我不是有意占你便宜。”苏遇指何宸刚刚叫的那声妈。 何宸一时间愣了一下，目光在他红扑扑的脸上黏了几秒钟都没收回来。 我这是在做梦？下一秒，他猛地关上了门，回身钻到浴室，水开到最大，冲了一脸凉水，擦都没擦，手扶着厨房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重新推开门—— 苏遇站在原地冲着他一个劲儿地傻笑，屋顶的橘光打在他脸上，看着很温柔，仿佛是被加了柔光的旧照片，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脸上也比之前胖了些，应该是药物激素的原因，但，清秀白皙的脸依旧很好看。 他上身穿了件灰白色的毛衣，松松软软，一看就想让人抱住。 何宸有刹那间没反应过来，呆了好几秒，才慢慢的推开门走进去。 或许是刚被凉水激到了，何宸浑身上下的血液猛窜上头，他有些没站稳，捂着头蹲下，随即肩膀颤抖地厉害，看不出来是在笑还是哭。 苏遇也跟着蹲下，像以往何宸摸他的头一般，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何宸，我们准备吃饭吧？” 何宸笑着问：“萝卜么？” “恩。” 下一秒，何宸将最后一道力气和身体内的思念都化为了一个拥抱，像是要把苏遇揉进身体里，不想再被分开。 苏遇轻声呻/吟了一声，何宸吓地赶忙松开手，上下到处查看，问他是不是碰到伤口了，苏遇摇摇头，“你抱得我喘不上气了，我想缓一下。” 何宸心疼地问：“自己跑过来的么？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受凉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我爸送我过来的。” 何宸愣了愣，自从医院那次谈话，苏昌鹤算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也没想到曾经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的人，怎么一想起来就犯憷呢？“那我下去跟他打个招呼？” 苏遇点头，“恩。” 何宸稍微收拾了下自己，换了件干净合身的衣服，下楼时最后一个台阶险些没站稳。 “伯父。”何宸欠了欠身，礼数风度非常周全。 苏昌鹤摇下车窗，示意他上车。 何宸在副驾驶座余光打量着他。 他最近瘦得很厉害，但是身形很挺拔，因此看不出灰败和颓唐来。他穿着一件非常休闲的藏蓝色修身套头羊毛衫搭配牛仔裤，脖子上围着灰色大格子的围巾，手上搭着米白色风衣，看上去非常闲适疏淡，跟他上次在医院见到的斯文严谨的风格截然不同，应该是从家直接过来的缘故。 这种不同就给苏昌鹤一种感觉，仿佛他重病一场之后苍老了很多。 苏昌鹤也能看的出，何宸这段过的不好，人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他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见到小遇了吧？” 何宸点头。 苏昌鹤出神地望着窗外，缓缓说道：“自从那天你从医院离开后，我骗他说，你参与了一起秘密抓捕行动，一时半会回不来，手机被没收，无法联系。他就一直很颓唐，他自从出生以来，二十年从没有那样吓人的低落，他一直抱着手机等你联系。” “等的时间长了，他也察觉到不对劲儿，偶尔晚上会说一些迷迷糊糊的胡话。说要回去给你做饭，床单这么长时间也该换了，房子里的暖气不知道你开了没有，一个人睡会不会着凉，有没有认真弄吃的，有没有好好的喝点补汤，是不是经常不吃饭。”苏昌鹤说地动容，音调不自觉地高了些，“还会摇着胳膊问我，是不是你出事了，才会不去看他。他说你答应他给他做吃的，你不会食言。” 何宸感觉车里憋闷得透不过气，下意思地摇下车窗。 苏昌鹤说：“后来他会发疯地问我是不是你出事了，王笙那么狡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苏昌鹤有些哽咽，“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把他送过来，他一直哭一直哭，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你说我能怎么办？看着他难受我也难受，我本想保护他，却没想……我这是做错了？” “对不起，伯父，”何宸低声说，“对不起。” 苏昌鹤摆摆手，他算是对自己的儿子没办法了，妥协着说道：“没什么对不起，以后把日子过好就行，你们开心就好。” “谢谢伯父。” 苏昌鹤犹豫着问道：“刑警还继续干么？” 问题很尖锐，何宸内心却很平静，仿佛这个问题之前他已经想好了一般，恩了声。 苏昌鹤长叹了口气，说道：“上去吧，他在楼上都瞅了几遍了。” 何宸目送苏昌鹤离开，转身上楼去了。 苏遇迎上去，上下打量着他，心急着问：“你脸色很不好，我爸说了什么？他说什么都别信，我一直很好，我没事。” 何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憋了这么久都没有哭，他明明一直都撑得很好，却在苏遇平平淡淡说了一句“我一直很好，我没事”的时候，突然眼泪猛的一下流了下来。 苏遇从没见过何宸这样哭，一下子仿佛愣住了。 他抬起手，轻轻擦去何宸脸上的泪水，动作十分平缓温柔，“我爸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对吧……对不起何宸，对不起……我爸说你要去参加一个跨省的抓捕行动，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说等我吃胖十斤你就会回来，我猛着吃了好多，可你还是没回来……我想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先哭人是何宸，可哭的最凶的却是苏遇，何宸竭力抹去苏遇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甚至连双手都弄湿了。 苏遇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感觉，唯独只能感受到何宸温柔的抚摸，一下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痛哭失声的，何宸拥抱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背，动作非常温和纵容。 “乖，别哭了，身子要紧，你这还没痊愈。” 苏遇有些气喘，“你不用担心我……我哭一个月都没事儿。” “我看着你哭我也想跟着哭。你说要是你爸现在推门进屋了，看到你哭的稀里哗啦，他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你随便欺负我，我就愿意让你欺负，你欺负一辈子都行。” 何宸也不劝了，抱着他坐进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哄着他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哭了。” 苏遇被他逗笑，就没再哭了，他用手摩挲着何宸的脸，说道：“我不在都懒成这样了，我想帮你刮了。” 说完，他搬了个凳子放在浴室，把何宸摁在凳子上。抓过洗漱台上的剃须膏喷了两下，食指沾了点泡沫慢慢地涂在何宸长硬的胡子上。 温热的食指透过皮肤一直达到何宸内心最柔软的腹地。何宸就那么任他摆布着。目光透过对面的镜子，对着镜子注视自己水淋淋的面孔，头发长了也懒得动手剪，发梢都覆盖了耳朵尖，垂落的刘海都遮住了眼睛。 他目光深处有些疑惑，似乎非常不明白。 哪里帅了？他想。 半晌他自嘲地摇摇头，就这种货色，能找到苏遇也是走狗屎运了吧？ 苏遇弯着腰有些吃力，随后蹲下，刮胡刀与胡子摩擦着蹭蹭作响。 何宸一把捞起苏遇，将他抱在自己的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苏遇专注而又认真的帮他刮着胡子，生怕一不小心划伤留印。 而何宸也是从眼睛鼻子到嘴唇一个不落地把苏遇看了个遍了，越看越好看，越舍不得。 何宸拽住苏遇的手，轻轻吻了上去，下巴上的泡沫将两人粘在了一起。 过了好久，何宸说：“苏遇，过年跟我回家吧。” 苏遇稍微算了下时间，还有一周，问道：“过年吗？” “不愿意吗？” “要等好久。” 何宸笑了，给他解释：“过年好，显得正式。”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写文的时候，我没小天使，硬压着男票的脖子让他看，他被迫读到苏遇跟何宸表白，就 第一章很直接壮烈问处男的那段，然后可怜无助的看着我，表示实在无法理解男男的爱情，也永远不会被掰弯。 我善良，放过了他。 今晚他跟基友聊天聊到了我，说：“我挺佩服我媳妇的。” 我一听赶紧趴门口听。 就听他悠悠地说道：“挺佩服她，文章写成那样还有人看。” …… ps：真的很感谢一路陪着我的小可爱们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媚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苏遇点着头， 眉眼弯弯笑的很好看。 下一秒， 何宸不用分说， 抱着他就往卧室去，弯腰将他轻轻放在床上，随即撑在他身侧， 眼睛里全是暗沉沉的渴求。 苏遇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察觉何宸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热度。 “你是我的。”何宸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的苏遇。” 真是俗套的甜言蜜语， 连他也逃不过。但是何宸黑色的眼睛明亮又黑暗，当他不笑而且眼中充满情/欲的时候，水滴从他的脸上滑落，让人联想到激情时的汗水， 看上去极具侵略性。 “闭上眼。”何宸一边轻声命令， 一边吻上他的眼睛。 苏遇闭了眼睛，感觉何宸的嘴唇从他的左眼移到右眼，温柔地轻啄，然后又有软热的触感，像是在用舌尖轻轻舔他的睫毛。 苏遇被他亲得发红发烫，享受其中却不由地轻颤。 何宸的吻移到他红润的唇上， 这个吻一点也不匆忙， 何宸像是在慢慢地品尝他。他的舌头又湿又热，从他的齿列一直舔到他口腔的更深处， 然后从容不迫地卷吮着他的舌尖。 整个过程无比缓慢，苏遇觉得肺部几乎开始缺氧， 一股战栗感从他的脊椎一路上升到颈后，他难以控制地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 何宸勾住他的舌头强迫他跟随自己的节奏，他伸出手扶在苏遇的脑后让他跟自己更贴近，侧过脸调整着这个吻的角度，直到两个人的嘴毫无空隙。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苏遇急促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对准焦距看着何宸。 何宸眼神灼热地盯着他，仿佛就在等他回过神来，当他不笑而且眼中充满情/欲的时候，他的头发濡湿而凌乱，水珠顺着脖颈的的线条淌下，意外地显示出强大的压迫感。 苏遇无法避开双眼，他只觉得浑身燥热，不由自主伸出舌尖舔着自己的嘴唇，何宸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深邃。 何宸嘴唇又压过来，在他的嘴唇上磨蹭。 苏遇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何宸的舌尖离开他的嘴唇，沿着下巴的线条一路来到他的喉结，又张口轻轻含住，舌头开始一遍遍地弹扫着那一小片皮肤。 苏遇发出抽气的声音，手垂在身边无力地张合着。 何宸往下退，眼神灼热地看着他。 苏遇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刚要张嘴制止，“你不必……” 这种情形不是没有想过，但这是何宸，是他梦寐以求的人，是他喜欢到可以拿命换的人，苏遇再次闭上眼睛，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脉搏和心跳在耳中的轰然作响。 事后，苏遇大口大口喘着气，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当感觉到何宸的亲吻落在他下巴上时，他张开眼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嘴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想你。” 何宸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疯狂下去，用行动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思念，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我也想你，很想现在就不顾一切要了你。” 苏遇刚要动去帮他的时候，却被何宸从身后环抱着，何宸轻轻咬住他的耳朵，苏遇身后明显觉出何宸的热。 何宸的声音嘶哑，一边舔着他的耳廓，一边低声哄劝着，“你身体没好，我心疼，我自己来……” 他一声一声低喊苏遇的名字，苏遇只觉得被他喊得几乎融化。 何宸含住苏遇的耳朵，等待最后的余韵过去。 很长时间内，苏遇脸上红晕未退，何宸也不说话，手和他是十指相缠的姿势，静静贴在他身后。他们的胸口都在狂乱地起伏，苏遇能感到隔着肌肤，何宸的心跳急促而有力，和自己的心跳相互应和，响成一片。 然后何宸轻轻亲吻他的耳后，扳着他的肩膀把他轻轻转过来，温柔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凑过去吻他的耳朵，低声诱惑地说：“你叫的……很好听。” 何宸从身后看到他耳朵根都红了，不由一阵心神荡漾，他又忍不住亲了亲苏遇的伤口，“以后别这么傻了。” 苏遇侧了头，和他贴得更紧密些……“不傻的话，你就会忘了我。” 何宸将他抱的更紧了。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何宸突然打了个喷嚏，“病好的话。” 苏遇侧过脸问：“你感冒了？” “不用在意，”何宸其实从三天前就感觉不太舒服，有轻微的低热、畏寒，不过这都被他归因为没有好好吃饭的行列中，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一直抗到现在。说着他又打了两个喷嚏。 苏遇摸了摸他的额头，安慰他，“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 “必须说。”何宸突然察觉亏欠他的太多，真要是分手的话，也是自己被甩吧，“只要是你兴高采烈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你。” “必须说么？” “恩。” 苏遇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我仔细想过了，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就是单纯的想要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工作很忙，能见到就很好。” 何宸笑了，其实苏遇不用讲，他都能猜得到苏遇的答案，“虽然这么问有些晚了，你到底喜欢什么？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随即苏遇又红着脸补充道，“我喜欢何宸。” 不知道是不是低烧的缘故，轻轻颤抖着低声说这句话的他，在何宸看来是无与伦比的可爱，让人心生怜爱，明明还在发烧，他却那么热切地渴求着对方，想一直拥抱到醒来。 何宸想，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每一天了。 窗外映出深夜都市的霓虹灯，窗口半开着，温和的晚风拂动着布艺窗帘。远处隐约传来马路上车辆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就仿佛潮水一般，渐渐的远去了…… 翌日一大早，何宸破天荒地出现在市局，他一来就坐在门口抽烟，市局的一众人看直了眼，也没心思干活了，凑在一块，扒着门口谈论着： 何桔问路华：“二老大，老大是不是换烟抽了？” 路华瞅着何宸旁边的天叶烟盒说：“没啊，他不就爱那一口么？” 何桔说：“我今天发现老大一抽烟就笑，笑中带着说不尽的……猥琐气息，有点渗人。”她本想用下流，无耻这两个词，可能是多日未见何宸的原因，想给他留点颜面。 陈小柏难得想秀一把自己的知识储备，兴奋地接话：“这个我懂，我前天在网上看到，抽一支香烟减寿5秒，笑一笑长寿10秒，老大终于懂得养生开始惜命了，为生命赚回5秒钟，我说的对吧？” 何桔睁大了眼，路华也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他想了下，这小子一直是以小白混迹于世，随即无视刚刚那段青涩的言论，但还是想发挥一下人生导师的作用，谆谆教导：“小柏，你还太小，容易受网上不良言论的诱导，以后少上网，多看书，知道不。” 何桔点头补充：“二老大说的对啊，小柏，这在网上这叫惜命，在书里，叫为爱而亡我也乐意。” 小柏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 路华长舒了口气：“行了，都去干活吧，看来你们老大的感情危机已经解除了，准备好迎接下一波的狗粮吧。” 两人领命回座，路华过去扶着何宸的肩膀坐了下去，上来就是一顿戏谑：“你丫的终于肯来了啊，我还以为以后都看不到你了，没想到夜店十三少也有为爱癫狂的一天，说吧，你是怎么摆平你老丈人的。”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吧。”何宸给他递了根烟，不经意间伸了一下胳膊，“你看我最近有什么变化么？” 路华随意瞅了他一眼，随即嚷嚷道：“我去，长白头发了，想不到你在家休息了一个月还会长白头发。”说着就要揪那几根白发。 何宸头一歪，躲过了路华的手，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决定再给路华机会让他猜，“你再看看。” 路华上下打量着他，“非要说的话——” “嗯哼。” 路华贼贱，说道：“腰弯了，屁股更翘了。” 何宸：“……” 何宸没再跟他玩下去，捋开左手袖子，伸在路华面前。 “我去，买表了？”路华瞪大眼睛，拉过何宸，摸着他手腕上的表，“你这表挺贵的吧？” “问得好。”何宸就等着这句，随后津津有味地向路华解释： “这是银联联动潮人手表品牌swatch打造出一款能刷卡的手表swatch pay，银联云闪付家族的新成员，外观时尚，操作简便，付款神速。而且也不贵，绑定银联，信用卡，或者是借记卡，只需在店内扫描二维码并下载相关应用程序，就能即刻激活腕表的支付功能，过程只需短短几分钟，即能实现挥腕支付，它无需充电，无需网络支持。随时随地，挥动手腕即可买单。”何宸一口气把广告词都背下来了。 swatch pay是苏遇早上送给他的，说是怕他钱包没钱没法付款，老早就买好的，一直没机会给他。 路华问：“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花钱直接从苏遇卡里扣？” 何宸叼着烟，还在左右展示着他手腕上的手表，“恩，苏遇看我不爱用手机支付，直接给我买个表用。” 路华鄙夷：“某人不是说不花苏遇的钱？良心呢？” 何宸哼了一声，“我花男朋友的钱怎么了，男朋友钱不是给我花还是给你花啊，我不花，苏遇还不乐意呢。” 路华提醒他：“你花他的钱不觉得愧疚么？” “我该愧疚？”何宸瞪了他一眼，“花男朋友的钱还要愧疚？花男朋友的钱天经地义。” 路华想踹他，碍于他眼窝凹陷，身子消瘦的厉害，想想还是算了，又问道：“那你的钱呢？” 何宸悠悠说道：“不都是男人养家赚钱么……我们家苏遇管钱，我钱包，银行卡都在他那。” “你觉得就你那点，刚冲破万元大关就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存款，苏遇会看的上？” 何宸饶有兴致地笑着说：“当然看不上，是我硬塞给他的。” “干嘛多此一举。” 何宸沉声说道：“给自己图个心安……” 路华撇嘴撇眼：“……” 何宸起身拍拍裤子，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案子破了，还没请大伙吃饭，就今晚了，顺便我也试试新手表的功能。” 路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何宸嘚瑟的日子又开始了。 果然，晚上七点钟到八点钟，整整一个小时，警队一车人坐在车上什么也没干，就跟着何宸开车到处找能用swatch pay的饭店了，swatch pay在国内推广不算普及，林北市能找到一两家都算不错的了，当时苏遇买手表只考虑到手表本身的方便，却没把这事考虑进去。 警队的几个人本来蹭饭还都兴致勃勃，这么找了一个小时，都是饥肠辘辘，含泪表示给个饼吃都能满足，就在快要饿昏了头的时候，他们终于在市区找到一家可以用swatch pay的饭店，几个人感激地想给老板磕头。 路华把车停路边，左右看了一圈，转头问后座的何宸，“这饭店太火爆，一个停车位都没，还吃么？” 何宸说：“吃啊，必须吃。” 路华问：“停车怎么说？” “停路边就行。” 路华笑着说：“我没意见，你的车随便罚，反正你家苏遇有钱。” 何宸想了下，伸手拍了拍副驾驶座上的小柏。 小柏吓地一个激灵，向何宸求饶：“老大，我是真饿了，我也想吃饭，不想留下来看车。” 何宸扶额：“……小柏？我是那种人？”他指着前车顶说，“你头顶掰开镜子，里面有两张罚单，下车夹雨刷上，再给仁东一张。” 小柏仰头去拿，果然有两张罚单，日期可以随时填的那种。 路华瞅了眼，瞠目结舌，连连感叹，竖着大拇指：“何宸，请收下我的膝盖。” 何宸推门下车，一摆手：“别，这种高明玩法也不是我自创的，谢毅给的。” 上次在医院被江兵贴了罚单后，有天跟谢毅聊天聊到此事，谢毅偷偷教了他这个办法，何宸一听当即就对谢毅佩服的五体投地，姜还是老的辣，流氓还是谢毅强，怪不得他家那位冰山美人会被谢毅搞到手。 路华仔细一想，纳闷：“谢毅不是交警队的么，给这个不奇怪？知法犯法？” 何宸提醒他：“你忘了，他家那位美人也是交警队的。” 路华恍然大悟：“明白了，尽可能的不给我们制造接触他家美人的机会，让我们远离他那美人。” 何宸点头，无意顺嘴说了一句：“谢毅认识的人都有。” “……”没有拿到一张罚单的路某人定在了原地，他有点不想接受，喃喃道：“下次话题能不要突然这么悲伤好么……” 何宸乐了，“好吧，估计是他觉得你对他构不成威胁。”他轻轻一推路华：“好了，你们先进去，包厢号告诉我，我在这等会儿苏遇，说是五分钟就到。” 路华会意，带着人进去了。何宸找了个背风的树靠着，点了根烟。冷风刺骨，一开始他没舍得让苏遇出门，伤口还没痊愈，怕他着了风寒，伤口再感染可就麻烦了。可又担心他一个人在家无聊，专门微信问他的意思，后来苏遇也挺乐意来，说是好久没见大家了，他也就没阻止，出来透透风也好。 苏遇刚下了出租，何宸立马灭了烟迎了上去，拉开羽绒服把他包裹在怀里，低头亲了一会儿才拥着他进了饭店。 进了饭店，两人本就气质不俗，大厅有人朝他们这边瞅，苏遇怕人认出，头低的很低，何宸倒是一点没想避讳的样子，揽着他大摇大摆就进了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奇宝贝 1枚、小乙＿小乙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16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警队的几个人也是一个多月没见苏遇了， 看见苏遇都是热乎地叫着， 苏遇笑着一一打过招呼就坐在何宸旁边。 屋内空调温度打的很高， 苏遇穿的厚，但胸口有伤不方便动，原本没打算脱衣服， 何宸贴心，脱了自己的衣服后，慢慢地把他的衣服也脱了， 挂在他身后。 路华将菜单递给苏遇：“刚点了几个菜，你再点点。” 苏遇礼貌谢过，“路队，我都行， 你们点。” 何宸撇了眼菜单， “少点点辣的就行。” 路华笑着说：“懂懂，都安排好了，知道你那点心思。”随后加了两道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路华一挑眉，问苏遇：“你看着气色挺好的，何宸在家没欺负你吧？” 苏遇想起昨晚的事，蹭地一下脸红地发烫， 一想起何宸说自己叫的好听， 苏遇今天说话都不自在了。 何宸瞪了一眼路华，路华没理他， 问道：“好了之后还继续留在电视台做记者吗？” 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当时做记者都是为了何宸， 虽说不上特别喜欢，但是现在也做出了感情，他说道：“不出意外，还是继续做记者。” 何宸也不怎么吃菜，上了一盘红烧大虾，他夹了一个，往自己茶杯里到了白开水，夹着虾往水里过了一遍，剥开了放到苏遇的盘子里。 苏遇不挑食，但也没什么偏好，昨晚苏家管家把苏遇平常吃的菜往家里送了一些，一顿饭十几道菜，苏遇没吃多少。 何宸心细，发现苏遇偏爱吃虾，证据是其他菜他大多都没动，或者只略动了一两口，只有虾被挑出来吃了大半。 何宸很少发现苏遇有什么爱好，偶尔发现一个就记得很牢。 苏遇在餐桌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东西，目光低垂着露出一排弯曲的眼睫，脸颊上皮肤在灯光下泛出细瓷的光泽，衣领里露出一小段突出的锁骨，何宸心情舒缓亲昵起来了，笑着问了一句：“好吃么？” 过了水的虾没什么味道，苏遇吃得津津有味，还不住点头。 何宸放一个，他吃一个，还不忘给何宸夹一个，亲手喂到嘴里。 周围一圈的人看呆了，何桔用眼神问路华：路队，老大不是从不吃虾么？！ 路华给他递眼色：那是苏遇给的虾！他不吃我们给的！众生平等都是骗人的鬼话，有些事情就是分人！ 何宸剥虾剥的一丝不苟，苏遇在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何宸都察觉到他盯着自己，剥完一个也没再往盘里放，顺手就喂给他。 苏遇嚼着虾，笑了。 何宸看到他笑得那么好看，忍不住扬了嘴角。 苏遇看他那表情，脸有些红，眼睛里映出来的却还是何宸。 …… 路华忍不住嘀咕：“得，看你俩，我都想找个男朋友处处了。” 小柏说：“对啊，我也想谈恋爱了。” 何桔感叹：“是啊，你一眼我一眼的，特纯，让我感觉回到斜挎包抄作业的青春期。” 何宸笑着说：“别，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在阳关道呆着吧，这条道你们走太难，像我俩这种绝美爱情，此间仅有一对儿。” “切～”几个人撇嘴翻白眼。 苏遇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出门上厕所去了。 乔仁东擦着手刚从厕所回来，他平常话不多，今天倒是主动给何宸递了句话：“厕所灯坏了。” 何宸点头了然，跟着过去了，苏遇之前说过，他怕黑，被苏琪吓的，这事他记得。 果不其然，何宸就见苏遇站在厕所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何宸打开手机手电筒，“去吧，我给你看着。” “你怎么来了？” 何宸从背后抱着他，“上次你怕黑，抱了个小姑娘的大腿跑，这次男厕所没小姑娘了，我怕你抱着野男人跑了。” 苏遇回想，何宸说的是初中那次怕黑跟着小姐姐自行车后面跑的事，没想到何宸还记得，温柔地回了句：“我不会有野男人，我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何宸低头亲了他，恰巧被出来洗手的路华看到，路华揶揄何宸：“你品位很独特变态啊，专门堵在厕所门口，你说一会出来的人会不会吓死？你们这是要赶在我们这顿饭结束前完事么？” 何宸没理他，揽着苏遇就进了厕所。 两小时后，吃完饭何宸去结账，收银台的小孩没见过用手表结账，抬头问妈妈：“妈妈，那是什么东西。” 何宸突然来了兴致，伸着手表向小孩子解释：“问得好小朋友。这是银联联动潮人手表品牌swatch打造出一款能刷卡的手表，银联云闪付家族的新成员，外观时尚，操作简便，付款神速……” 半分钟后，某人终于介绍完，还郑重地总结了一句，“最重要的是，这是男朋友送的，世间仅此一块。” “……”警队的几个人捂着脸走远了，苏遇倒是贴着何宸贴的更紧了。 小孩的妈妈一脸无语地看着何宸，大兄弟，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讲这么偏离轨道的话题合适么！ 结完账几个人下楼，何桔憋了半天，问何宸：“老大，工作不好，没有存款，有个富二代男友是怎么的体验？” 何桔本意带着点讽刺，何宸没脸没皮地说道：“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走在路上，巴不得遇见几个熟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主动搭讪。最重要的一点——花钱的时候，会忍不住的笑。” “到位！” “到位！” “到位！” 警队几个人异口同声。 几个人坐上车，车开了十分钟，苏遇白天吃药的缘故，在何宸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何宸今天都在琢磨给小朋友过生日的事儿，昨天他旁敲侧击问了苏遇，奈何也没得出个结果，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送什么，就找路华问问。 路华也没辙，他就是理论型选手，实践从来没成功过，只能无奈地说：“你家苏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你好好想想，他对什么感兴趣。” 何宸沉思一会儿，最后说：“我吧。” 路华：“……啊？” 何宸又说：“我。他对我感兴趣。” 这天彻底聊不下去了。 路华低下头用手抹了把脸，内心十分绝望：“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寻求答案是次要的，秀恩爱撒狗粮才是你永恒不变的主旋律，您就继续甜蜜地煎熬着吧。” 谁知，何宸的礼物还没送上，苏遇就先送了他一份大礼。 翌日，一条《如果没在媒体工作，我这辈子都洗不清他的罪名了》的文章在网上疯狂转发： 我叫苏遇，是市电视台的一名记者，确切的说是一个月前刚刚转正的新人记者。 我不确定，这篇文章发出来之后，我还有没有资格做下去，因为我利用工作之便，没有经过领导的同意，擅自利用网络分享一个“被遗忘的真相”。 但是——记者，难道不就是把隐藏在假象下的事实，通过话筒传递给大家的职业么？ 刚开始，我对记者说不上喜欢。 但是真正接触了记者这个行业，觉得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知道每个行业都会有让人义愤填膺的无耻混蛋，也有被无辜冤枉的好人—— 就像，警队里的他。 下面是一段何宸两年前打人的视频，图片上清晰地标明了视频被剪辑过的痕迹。 接下来是楚询当年被打的照片，照片上，用红圈圈出楚询流血的左侧太阳穴，这张照片旁边放了一张何宸射击时的照片，很明显，从何宸拿枪的姿势显示，他是个左撇子。 最后放了一段录音，十分钟，是苏遇那晚用眼镜偷录下的楚询爆料何宸打人的事实。 …… 我想，世间总有声音大与小的人，健谈与沉默的人。 有的人说话声音大，所有人会去听，有人沉默，不代表他就应该背下所有的黑锅。 就像卧虎藏龙的总是少数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沉默人的手中。 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十几年的老刑警不是因为与犯罪分子激烈的厮杀，不是倒在枪林弹雨中，而是葬送在一个，剪切技术还没有我家楼下初三小孩水平高的一段视频。 正义之所以是正义，因为它只伤害坏人。 最后感谢他，让我看到了警察身上所肩负的所有荣光与阴影。 也让我明白，一个人的成就，不是看他在荣光下说了什么，而是在阴影处做了什么。 希望你们能腾出一顿饭的时间去了解一下，在无数个平安祥和的夜晚，去看看这座城市的背后，还有人在为你们保驾护航，新年的烟花礼炮声中，闪烁着一道道蓝红。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逆光前行罢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是他让我喜欢上了记者，我也很庆幸，能通过记者的端口，为他洗刷了冤屈。 文章的最后，放了一段偷拍，镜头里没有人，只有一件挂在衣架上的深蓝色制服，很崭新，像是不经常穿。 过了许久，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当刑警？是制服幻想么？” 5秒钟的空白，一个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总有人当刑警啊，你对我的职业不满意？” “我是想，是有多大的爱国心，才能豁出性命。” “什么是爱国心呢？” “热爱国家，对祖国和人民忠诚。” “这些难道只有刑警在做么？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爱国心是什么，我理解的大概就是有保护老人，孩子和帅哥的信念，看到路上抽烟的高中生，就算被鄙视，也会上前鼓起勇气说教一番，就算被枪指着太阳穴，也会坚持是非。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国心吧。” “经历了这些灰暗，你还相信命运吗？” “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踏于足下的，如果你还未有力量反抗它，只需怀着勇气等待。” 全文900字，没有一句提到何宸。 一早上的时间，这篇文章的转发量达到了8万，评论超过15万，其中褒贬不一。 市局的几个人也都刷着这条新闻，路华扭头对何宸说：“苏遇这表白的方式很牛逼啊，反正我觉得你是输了。” 何宸脸上遮不住的笑意，不禁感叹：“过去单纯直接的苏遇已经会使用一些小伎俩了。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苏遇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有这本事了。” 何宸抓起钥匙准备走，路华问：“你去哪？” “这种关键时刻，跟你厮混在一起不合适吧？” 路华切了一声，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何宸开着车，一路上，微风和煦，阳光舒缓，江滨大桥上人头攒动，说笑声此起彼伏，远处的江面上泛着粼粼波光，一起看起来分外美好。 他回想了下，大概就是从遇到苏遇的那时起，他扯淡的人生突然就有了点奔头，他从不需要拯救，可有人就是替他不要命地拨开了阴霾。 也是，从一开始，那个人考虑的就只有自己。 明明那么瘦弱的样子，却不顾对方几人，以一抵四。一边恨着自己，发着一些幼稚又可笑的傻话，一边忍不住靠近自己；不喜欢记者，却为自己读了四年的新闻专业，还跟着昏天暗地地跑现场；偷偷地往自己的钱包里塞钱，还总是一副我没有啊的样子，做了无数遍还是一个味道的萝卜丝，笨拙幼稚地要命，却又真挚真实的可怕，一切的一切，真的就只是一个目的，眼睛里也只看着一个人。 这样的人，谁都能爱上吧？ 何宸心中一热，不由地加大了油门…… 他想苏遇，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的电竞文好冷，妹纸们喜欢什么类型的文章，星际？快穿？系统？重生？ 急需在线拯救。 一个想在晋江崛起的菜鸟的灵魂呼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巷清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发文章的事是苏遇很早就在筹划的， 中间生病耽搁， 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多月。 没有任何炒作的嫌疑， 只是两年前就有的一个私愿，更不存在让谁替他担责，他也在文章的开头就将师傅的责任撇清。 发文的本意是为了澄清何宸的丑闻， 音频视频证据摆在面前，楚询之前又深陷官司，形象本身就岌岌可危， 公众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何宸早年间被打压的真爱粉也瞬间在黑粉面前挺起胸膛，纷纷到市局的官微下刷了一波存在感，表示以后继续全力力挺他。 何宸的热闹很快过去， 之后， 网上叽叽喳喳讨论的都是他出柜的消息，前一段时间，因为电影《警记》，他和何宸已经在电台门口被一些人传了绯闻，现在他又正大光明的帮何宸洗脱罪名，苏遇正当红， 何宸又是两年前的话题王， 突然爆出这种事，网上各种猜测， 有好的，自然有不好的。 苏遇做事一向简单粗暴， 事先没通知任何人，也没给自己留后路，他上传文章后就直接关了机。 幸好，父亲苏昌鹤一直是他强大的后盾，对这次风评下了血本，给所有媒体和营销号都红包封足。所有需要打通关节的人都沟通了，包括贴吧、微博粉丝大号，等等，内部都沟通过。 苏遇本身口碑本来就好，这次再表态的这么明显，苏昌鹤倒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摆平了。 到最后，苏遇和何宸的真爱粉都是一边心在滴血，一边含泪祝福…… 总之一句话，就在苏遇坐在浴室焦躁不安的时候，一切早就摆平了。 何宸裹着满身寒风打开门，呼地关上门，苏遇正站在窗前发呆，腰上一紧，被他兜住腰，眼前天旋地转着就摔到柔软的棉被里。 “你回来了……唔……” 何宸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就像对待落回胸腔的心脏，失而复得的珍宝，灯火阑珊处幽幽发亮的明珠；何宸把苏遇半压在宽敞柔软的床上，从唇舌亲吻到鼻尖，从细腻冰凉的皮肤亲吻到尤未愈合的伤口处，火热的气息渗透血管，烫得人发抖。 “谢谢你。”何宸把脸埋在苏遇颈窝里，苏遇身上有独有的体香，应该是从小喝奶的缘故，何宸闻着不自觉地又凑近了点，喃喃道：“谢谢。”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无条件的相信我。 苏遇有些不安，他无法判定舆论的导向，害怕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事将两人都拉入深渊，“你可能会因为我的任性又被推上风口浪尖，我也会因此丢工作了，师父也会被我连累，其实……我觉得做记者还不错，我有些不舍……” 何宸安慰他，“小朋友，别难过，养家是我的责任，你就负责，开开心心就可以了。” “可是——” 何宸捏着他的嘴，拒绝他的任何可是，“我们现在是双职工下岗家庭了，以后地位平等，谁也笑不了谁。” 何宸指的是停职的事，苏遇的喉结滚动，嘟着嘴说，“不——” “——苏遇。”何宸脱口而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的意思是，我不值得。” “值。” ——没有比这个更值的事，这是苏遇一直坚定的。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身上的这身制服，你还会喜欢我么？或者我换一句问，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我身上的这套衣服？你也知道，网红圈现在浮躁，你年纪小，不能很好的对感情负责，我必须问清楚。” 窗外的喧哗声突然都变得非常遥远，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半晌苏遇才缓缓问了一句：“何宸……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答案么？” 何宸心中一颤，随即失声埋头大笑，原来那个直来直去说情话的小家伙已经慢慢长大了，他想听一句赤裸裸动人的情话都骗不过了。 何宸攥着他手腕，碰到他冰凉的手，拉到胸前问哈着气，“手怎么这么凉？洗衣服了？” 苏遇刚才焦灼的厉害，就把两人的内裤洗了，他挣扎着想抽回，却被拽的更紧了，他轻声一嗯。 何宸拉开外套，把苏遇的手放在腋下，抱着他，“傻瓜，不用你洗，我跟你谈恋爱不是让你来照顾我的，你就负责了解我就行。” 苏遇回答地真诚无比，“我已经很了解你了。” “多了解？” 他一件件细数着：“你喜欢吃萝卜，包括所有萝卜的衍生品，不爱吃香菜，一丁点都不行；虽然警察制服你穿起来帅的不行，但是你却不喜欢穿，衣柜里挂满了同款同色的衬衣，却经常逮着一件穿烂才换；出门吃饭喜欢抢着付账，却总是忘带钱，还有，总是喜欢叫我小朋友……” 苏遇喃喃地说了一堆，有些细节甚至连何宸自己都没发现，他笑着说：“小朋友，心灵上一百次的了解都抵不上肉体上的一次。” 何宸知道他能懂，苏遇也当然明白他说的话，脸上霎时火辣辣一片。 何宸使坏，继续逼问他：“你觉得我们需要找个姿势深入探讨一下么？” “恩，很有必要。”早就有必要了。 “想让我走进你更深的世界么？” “恩。” “你允许我走多深？” “你多深我就喜欢多深的。” “明白，我不会客气。” 苏遇心怦怦直跳，等了半天没见何宸动，“今天不来么？” 何宸一手撑着额角俯在枕边，撩起他胸口的睡衣，他眸光闪烁，在散发着药香的医疗纱布上印下一个吻，“上次复查医生不说你应该多静养，切忌剧烈运动和伤口沾水。” 苏遇张口就要狡辩：“可他说的是剧烈运动。”音调中充斥着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 何宸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来贴着，难以忍耐地不住磨蹭，呼了口沙哑发烫的气，小声说：“你不想我剧烈？” 苏遇脸红到乖乖闭嘴，怎么可能？他想。 何宸拍拍他，“乖，去换身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苏遇抬头问：“哪？” “商场买衣服。” 苏遇在换衣间换好衣服，有点条件反射的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当年第一次表白，心脏怦怦直跳，他期望何宸能喜欢。 何宸皱眉眯眼看过去，和苏遇对上视线。 他就觉得面前的人好看的有点过分，苏遇底子好，平常都是以衬衫牛仔裤为主，还没穿过西装，深蓝色西装往身上一穿，清秀中带着点张狂。 真帅。 腿直又长。 苏遇问：“好看么？” 何宸低沉嗓音落过来，沉沉的，“好看。” 何宸的眼落到苏遇的领带上，皱了下鼻子，“过来。” 苏遇乖乖走过去。 何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顶了下苏遇的下巴，嗓音沉哑，“抬头。” 即使两人处了这么久，苏遇心跳还是莫名飞快。 何宸的手指抵着苏遇的肌肤，苏遇喉结滚动，正好滑过何宸的手。何宸看了他一眼，手上银色领针扣到里苏遇的衬衣上。 苏遇看到衬衣上的领针，上面有一颗碎钻。 何宸的手下落到苏遇的腰间，碰到苏遇的衬衣。苏遇立刻看过去，何宸把他的衬衣拉出来又重新塞回去，他的动作缓慢又专注。 苏遇抬头看着何宸冷硬的下巴线条，睫毛垂在眼下，他的领带松了，领口微散，脖颈线条非常漂亮，苏遇深吸一口气，盯着何宸的鼻尖，这个高挑挺拔男人是我的。 导购小姐盯着苏遇看了半天，在一旁趁机向他继续推销，“这款是高定的，国际品牌，苏遇穿上非常合适。” “恩，就这个了。”何宸显然也很满意。 导购小姐回到收银台，拿着个类似小票的东西，却是没找何宸，直接去找苏遇去了。 何宸伸手准备接过，“给我吧，这个我来结。” 导购小姐有些犹豫，微红着脸，眼神躲闪，“那个……可以让苏遇帮我签个名么？我好喜欢他，我是他的粉丝……我们董事长经常提他，他比电视上帅多了。” 何宸环顾四周，猛然间察觉，带苏遇来的这家商场就是苏家的，他低头一笑，伸手示意可以。 苏遇也是头一次签名，一笔一划写的比开学发的新书上还认真。 “那个……我刚刚叫了小姐妹过来，能再签几个么？还有合照可以么？” 苏遇望着何宸，何宸微笑着点头让他继续。苏遇匆匆签过名还挺不好意思，转身就进了换衣间，正准备关门—— 何宸把修长的手指插入口袋，脚支着地，懒懒靠在门边。垂视线的时候浓密漆黑的睫毛也垂下，在脸上映出阴影，深邃的俊美。停顿片刻他忽的笑了，低又沉的笑声仿若羽毛翩然落下。“小哥哥，睡粉吗？” 苏遇的脸涨红，吃力地咽了口唾沫，“睡，多少次都睡。” 何宸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胸腔落了出来，十分性感，“叫我。” “何宸。” “叫老公。” “老公。” 苏遇羞红了脸，何宸倾身吻了上去。约莫有几秒，他的手上移到苏遇的后脑勺，揉了一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将全身的温热传递给他。 苏遇坐上何宸的车还在回味刚才两人在换衣间的暧昧，等回过神时，车已经停到伯爵国际的楼下。 何宸带着他直接进了包间，桌子上已经铺了一桌，梨汁虾，烟熏鲑鱼，胡椒牛肋排，芝士鹅肝，甜点是香草栗子冰淇淋，餐桌上还配了一瓶红酒。应该是提前就预定好的。 这些菜在西餐厅内都很常见，但其中有几样属于特别定制，如非运气好，起码要提前一个星期预订才能吃得到，其价格在平常价格上翻了好几番，最后加上一瓶勃艮第红酒，全部起来的价格绝对惊人。 何宸拿起红酒，为苏遇倒了点，不多，也就是三口怡情的量，随后为自己斟满，举着酒杯，眼眸中波光闪动，“18岁没有送你花，20岁请你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人儿 100瓶；束南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苏遇这才想起， 今天是自己20岁生日， 一直筹备着文章， 竟忘了，他端起酒杯与何宸轻轻一碰，杯中红酒跟着心情摇曳， 千万思绪，只有一句，“感谢18岁勇敢的自己。” 如果没有那次打架， 他不确定要暗恋到何时，不知道是否有机会与他相见，更不知道手机内的视频他还要反复看多久。 人生，很多时候， 需要的就是一次冲动。 何宸坐到苏遇身边， 将一枚素圈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听说你们00后喜欢这样的形式，我跟风，想不出别的心意，你不喜欢的话……也得给我戴着。” 苏遇被他逗得不行，开心地转着手上的戒指， 他喜欢的不得了， 摘下来仔细端详着，后知后觉发现戒指内圈刻着字母：h&s 根本不用联想就知道是刻得两个人的姓氏首字母。 苏遇在他的注视下把戒指戴回去：问你个问题， 必须认真回答。 何宸示意他问。 苏遇：为什么喜欢我？ 何宸：你好看。 苏遇：一点都不认真，比我好看的太多太多了。 何宸：是啊。 苏遇：？ 何宸：可好看又有钱的就只有你一个。 苏遇：…… 何宸探身过来， 在白炽灯的光线下，仔细看他，深情地说了句自己认为的大实话：因为你是独一无二。 苏遇笑成了花。 “两位打扰了。”餐厅经理推着餐车敲门进屋，笑容可掬地给他们介绍：“这是餐厅的招牌菜，红酒椒香烤羊排，鱼子酱牛排，橙汁三文鱼，牛油果沙律，法式奶汁烤土豆，今日免费赠送。” “免费？” “免费？” 何宸可不觉得有这么好的事，苏遇倒是立刻就明白了。 当然，经理也不是做好事就想默默无闻的人，刚刚何宸揽着苏遇进餐厅的时候，他就吩咐人着手做了这几道菜，他坦白道：“确切的说，这是苏遇第一次到餐厅吃饭，免费送的。” 何宸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今天都凑到一块了。 他平日就是警局和家两点一线，吃的最多的就是老坛酸菜，衣服也是淘宝按销量选的，怎么简单省事怎么来。 本来警界和商界交集也不多，即使是出了个贪污受贿的案子，也轮不到他管。 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管不过来，更没心思去了解上层社会的生活。所以他对苏家的了解就只停留在苏昌鹤是林北市有名的机械制造大亨，富豪榜上前几名，身家上亿。 没想到，今天买个衣服是苏家的地盘，又是被围观又是喊着要签名留照，吃饭也有人免费送，这下，他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苏家在林北市的实力，也感受到了“富二代”真的不单单只是三个字，这简直就是移动的VIP，到哪刷脸都有人罩。 他先是谢过了经理，又转头对身侧的小家伙说：“我这是抱了个粗壮的大腿？” 苏遇一本正经地点头，“恩，很粗，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何宸大笑，“我开始后悔2年前没直接答应你了。” “没事，现在一点都不晚。” 是啊，幸好还不算晚。 何宸想起自己那还未突破五位数的存款，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让苏遇保管，估计小偷都懒得动手，他问苏遇，“后悔么？” “恩？” “后悔找了个穷警察。” 苏遇放下叉子，“你不穷估计现在就不是我的了，还有，我卡里的钱都是我爸妈的，我实习工资也就三千，上个月刚转正还没发工资，要是这么算，我现在还是赤字，入不敷出，比你还可怜。” 小朋友长大了还挺会安慰人，何宸心领，捏捏他的鼻子，“这顿饭我就是奔着往解放前去花的，你老公穷，之前没想过安家，也没存钱的习惯，所以这样奢侈的机会不多，多吃点。”说着往苏遇的嘴里塞了一块羊排。 苏遇嘴里已经有了一块，鼓着腮帮子囔囔道：“恩，我争取把本都吃回来，最好一星期都不饿，你也多吃点，最近都瘦了。”说着也给何宸夹了块鹅肝。 苏遇又说：“不过瘦了也好看。” 何宸：“没你好看。” “你好看。” “你最好看。” “你世界第一好看。” “你宇宙第一好看。” “你好看到宇宙为你癫狂。” “你好看到…………我没词了” …… 最后一桌菜，幼稚二人组吃到发撑，吃完去结账，餐厅经理死活不收何宸的钱，在何宸的强硬态度下，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道梨汁虾的钱。 两人饭后便回了家。后半夜，何宸晚上喝了点酒，睡的正沉，可有一只手总无意识地去弄他，揉揉这儿摸摸那的，像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再也不肯撒开手……何宸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 苏遇手肘就在他脸侧，枕头被压下去一道痕迹，无名指上的戒指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所有要命的陌生的细微末节的触感都在疯狂地表达他是他的。 太真实，却像是梦。 瞧得越发入迷。是何宸。 不是在做梦。 手指动动，就能碰到他的短发。 何宸被吵醒，不想睁眼，条件反射伸手给他盖了盖被子。 苏遇嘴唇濡热地在他耳边蹭了好久，“何宸。我喜欢你。” 寂静中他又低声说：我想结婚，何宸，我想和你结婚。 何宸感觉自己耳膜微微震动着，仿佛蒙了一层水。他抱着他，紧搂着，“好，明天就去领证。” 过了半天，苏遇憋出来了一句：“你是处男么？” 何宸瞬间睁开眼，眨了几下，全然没了睡意，喉咙发干：…… 苏遇支支吾吾解释：“七年前，夜店的事，不知道你没有印象……我就是想听你说一句……你不是处男也行……我就是想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爱你。” 苏遇语无伦次，羞得想下床，这种事怎么又问了出口啊……他在意的其实是何宸有没有喜欢过别人，问出来的却是这种低级问题。 两年了，还是这么幼稚。 何宸：“……” 这还不明显么？要我挂个牌子写我是处男么？ 苏遇觉得自己好傻，两个人都在一起了还在乎这些，“那个……当我没问，刚才不是苏遇，被别人附体了。” 何宸：“……” 何宸把伸着的脑袋按在了枕头上，顺顺毛：乖，睡吧。 ……苏遇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过了会儿，何宸还是怕他难受，说了一句，“我爱死你这吃醋的劲儿了，不过醋是白吃了。” 苏遇咧嘴笑着，往何宸的怀里又凑近了些。 睡到早上八点，从厨房内飘来一阵饭香。 苏遇揉着眼睛，晃悠到厨房，就见何宸在炒锅前正煎着荷包蛋，鸡蛋在油锅里滋滋响，有股焦香，“去洗个脸，准备吃饭。” 苏遇没见过何宸做饭，又揉了揉肉眼睛，瞪大眼，“你真会做啊？” “之前答应给你做饭，先来个简单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把煎熟的鸡蛋摆在盘里，里面有已经有三个，都是煎的半熟，蛋黄从里面流出。 何宸低头拨弄着，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会做饭的男人无敌帅，苏遇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何宸左侧眉头深处有一颗痣，如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苏遇从不迷信，但也无意间从网上看到过有关这颗痣的解读，想到此，苏遇禁不住想要探手触摸，“网上说，这颗痣代表着宠妻，现在我有点信了。” “傻子，都是迷信，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有一句话叫有付出就有回报。” 苏遇狂点头，“恩恩恩恩，我这个回报率太高了，让我不得不迷信了。” 何宸往荷包蛋上撒了点盐，分别夹在三片面包的中间，又铺上了几片西红柿，放在盘里递给苏遇，“好了，去吃吧，冰箱里有酸奶，吃完了陪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 苏遇一愣，“道歉去？”我那篇文章还是搞砸了？ 何宸揽着他出了厨房，“算表扬吧，可以让我在大会上嘚瑟上天的那种。” 苏遇脸都没洗，啃了一口何氏“三明治”，笑的很灿烂，囔囔道：“恩，这种新闻发布会开一次我去一次，去一年都不嫌弃腻。” 饭后，何宸带着苏遇开车赶到发布会现场，从正门挤了进去。 新闻发布会现场已经挤满了人，300人的会场坐满了，周围还站了一圈，见了何宸，一众粉丝纷纷喊道：“何宸！何宸！何宸！” 当然，更多的粉丝环顾着周围，试图在他身后找苏遇。 今天本来就是何宸的主场，苏遇没跟着何宸进，偷偷在后门找了个地方，带个口罩，藏在人群里。 何宸摘了帽子，抬头随意扫了下，一堆红红绿绿不断摇晃的应援牌子上写着： “苏遇不要找男朋友” “苏遇不要结婚” “老狗逼不要祸害我家男神” …… 但，更多的是—— “我们苟你们直到老，你们的电费我们交” “希望他真的比我还要爱你” “你们一直红，我就一直捧” 何宸低头一笑，老狗逼这是沾了苏遇小奶狗的光，他清楚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天使也是宇宙第一可爱！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乙＿小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乙＿小乙 20瓶；束南靖 3瓶；媚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落座后他轻咳一声， 将话筒拉近， 手随意搭在桌子上， 轻轻松松开启装逼模式：“都两年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受欢迎，呐喊声可以再大一些么？” 现场有人切， 有人尖叫，有人笑，两年前的骚宸又回来了， 原汁原味的“何宸”。 何宸还没玩够，嘴角微微勾起：“发布会结束之后，刚才叫的最大声的，可以到后台领饭盒了啊。” 众人哄笑起来。 活跃完气氛后， 何宸收起不正经， 沉声说道：“我很高兴，大家给我这个瞎掰嘚瑟的机会，我从没奢望有一天能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谢谢。昨天的那篇文章，有一位专业的媒体人前后花了三年的时间收集资料替我发声，我想每一个字都写的清清楚楚， 我就不必做任何解释了， 当然，你们今天来也不是想听我念叨那些的。既然头顶警徽就要有所觉悟， 帽子中央银色的国徽分量沉甸甸，我只有一句话——一辈子警察， 干两辈子活，对不起三辈子人。没有人能剥夺说真话的权利，正义终不会留下遗憾，只需怀着勇气等待，谢谢你，谢谢你们。” 何宸起立，敬礼，庄重而肃穆。 在座爆发掌声，经久不息。 后门，一位被何宸亲口肯定的专业媒体人有些动容，何宸叫的自然随意，听的人生生把这个有点疏离的称呼品出了点的暧昧意味。他低头傻笑着，眼眶湿润，不是在家说好的不提自己的么？ 在何宸又回答了几个官方问题之后，遵照发布会的流程，待确认可以提问之后，记者们纷纷举手。 场下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何宸平生最擅长对付记者提问，何况，这还是让他出尽风头的场面。 一个记者笑盈盈提问：“面对网上的言论，这两年你是怎么过去的？” 何宸绅士一笑：“忍着忍着就过去了。” 记者追问：“想对过去的一年说点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好的与难过的事？” 何宸顿了顿，微笑：“不好意思，只有甜，没有丧。” 一回想起来都是苏遇给的糖，即便有伤心，也都的过去了。 一位女记者干脆直接站起来问：“有什么想跟现在的年轻人说的？” 年轻人？何宸莞尔一笑，自己真的老了，以前买衣服还要质感要新款要搞基颜色，现在买衣服问大么厚么戴帽子么？以前出门漏脚踝还要卷两圈，现在秋衣塞进秋裤里塞进袜子里。 真的老了，骚不动了。 他感慨道：“少年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年纪，这个年纪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都有自己想追逐的目标，这是最不该放弃的年纪，不论身处何处身在何方年方几何。所以，人在年轻的时候，至少要有一次抛开所有的顾虑和害羞，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说到此，何宸故意朝着后门的方向，笑着说：“就比如说，遇见喜欢的人，勇敢的上前问他：你是处男么？” 底下一堆人偷笑，咳嗽声也是一片，能积极向上点不？ 苏遇即使戴着口罩，仍然能想象的出，整张脸涨的通红，这个“处男”梗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何宸解释：“你们想啊，对方听到你这么问，第一反应就是要揍你，但是，反过来想，他不打你一顿，你怎么和他成功建立联系？恋爱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他对你印象深刻。至于默默无闻的暗恋，个人建议，漫长又痛苦，还是算了。所以，年轻人，有机会就去表白一下，不求他同意，也不求他拒绝，只是希望他知道，这就好比抛硬币，你不抛，只能和他背道而驰，抛了你可能还会有50%的概率出现在他今后的生活，这笔账，怎么算都值！” 刚刚还在为何宸一堆轻佻的话疯狂吐槽的记者们，仿佛被他说服了，点头咀嚼着其中味道。 何宸缓缓总结：“所以，《土味情话》《你的月亮我的心》《100个撩人瞬间，撩不爆，作者自爆》这几本书，建议年轻人可以看看。有人用亲身经历证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骚话天才，只有善于积累的人才能骚话说个不停。” 警局几位心照不宣的纷纷看向苏遇的方向， 揶揄的笑。 苏遇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路华听不下去了，这是隔空也要撩苏遇了，有完没完了，路华保证，他再没羞没躁地说一句，他就敢扔矿泉水瓶。 一个资历老的记者也听不下去，试图扭转本次新闻发布会的风向：“何队，您停职的两年都是路队代理，这两年公安局的表现也算是有目共睹，所以，您觉得谁是你们团队的核心？” 这句话太有所指了，何宸看见坐在第一排的路华，冲他很善意地笑了笑，说道：“市公安局是一个集体，每一个人都是集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们都是核心。” 何宸官方套路娓娓道来，没有任何纰漏，路华竖起大拇指，频频向他点头。 记者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兴致勃勃：“那我换一种说法。” 何宸礼貌点头。 “谁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何宸轻轻一笑，嘴唇轻启：“我吧。” 不要脸！路华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下面马上又突然热闹起来，记者争先恐后的举着手追问：“这两年感触最深的是？” 何宸沉吟片刻后莞尔：“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背负骂名，也没打算和这个世界和解，就是因为你，我想对这个世界说谢谢，谢谢你。”他似乎像是对所有人说的，目光却是朝着后门那个人。 “您是如何看待那位媒体人？” 那位媒体人，很明显，记者也想听听何宸对苏遇专业上的评价。 何宸嘴角微微勾起：“躺着看。” 本来闪烁的闪光灯在这一刻忽然熄火，下面一片寂静…… 真是言简意赅。 令人回味无穷。 下面咳嗽声又一片，不骚活不了么？众人心中只想疯狂吐槽，不过好歹都是职业记者，很快就强忍下不适。 苏遇没脸见人了，口罩买小了。 何队骚完了还不忘给苏遇巩固人设，“他是个实在单纯的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冒犯各位的地方，请你们一定要原谅他，不要往心里去，有什么冲我来就行。” 话题终于看似正经了，记者们松了一口气，问道：“何队，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警记》有望看到你的银幕初秀么？” “娱乐圈水太深，我不同意他进。” 他？当然还是指苏遇。辣个提问的记者心里默默流过四行泪，拜托，我问的是你，能好好回答不扯苏遇么？ 一位实习记者颤颤巍巍小声问道：“……那他有新的出路？” “回家结婚生孩子。” “……” 路华已经让小柏去找矿泉水瓶了…… 何宸刚回答完，镜头立马切换到苏遇这边—— 大屏幕上苏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头一偏，手背略微在脸前挡了下。 现场一片铺天盖地的尖叫。 他没再躲闪，举起话筒，拉下口罩。 “我知道……”他意外有些紧张，“你们会觉得男生和男生谈恋爱会很奇怪，我和他的年龄也不搭……” 他深咬住下唇，破天荒地低头笑了，“可我也没想到，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啊啊啊啊啊！我宝宝在笑，他在笑！”苏遇身后有粉丝激动疯了，“你见过他在镜头前笑吗？天啊，从来没有啊啊啊！” “天，他说是一见钟情，他笑得好羞涩，好幸福！我都要哭了，不行不行，”身后有人捂住嘴，“好嫉妒，让我哭会儿。” “要不是他真的喜欢，我一定接受不了他谈恋爱，怎么有人这么命好……” 不光是身后，四周粉丝都被他这个动作刺激了。 各种激动、感动、抽泣…… 那是三年前，苏遇正在过马路，就见一个大叔从远处飞奔而来，眼神如鹰，动作矫捷，仿佛自带光环，像运动员跨栏那样接连跨过几个障碍。 虽然当时街上人来人往，但这个大叔出现在苏遇视野后，周围的人就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苏遇看到这个大叔一边跑一边亮证件，跑到苏遇身边时，大叔一把按住了站在苏遇身边的男人，苏遇听到他冲被按住的男人大吼：“说！孩子在哪儿？” 之后又陆续有几个人赶过来围住被按住的男人，苏遇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是便衣。 那个奔跑过来的大叔，在抓人的那一瞬间，自然萌发的强大气场，不是杀气，作为良民的苏遇完全没感到恐惧，那是正气。 不信命的苏遇第一次相信命运——原来真的有一见难忘，再见钟情。 无他，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再加上一身正气，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当然，苏遇不至于这么肤浅，有点动心，是因为那天的那个人真的很厉害。 厉害到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苏遇的眼神全程就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连恶徒打算逼近自己，险些被抓做人质都没有一点印象。 何宸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就让他爱上了他……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路华上前扯着何宸问：“混蛋，不秀会死啊。” 何宸痴痴地望着依旧被记者团团围住的苏遇说：“大概会吧，有个这么暖心的小家伙在身边，不给你们看看，我心里赌的慌。” 路华冷笑一声，鄙夷：“你就不在乎我们赌的慌？” 何宸撇了他一眼：“你们是谁？” 路华质问：“刚不是还说和这个世界和解了么？” “对啊，亏欠我这么多，这次我就不能嘚瑟一些？” “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很稚嫩，很感激一直追文的你们，爱你们。 正在筹备新文，打滚求收藏专栏，2019计划写4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人儿 6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除夕那天正好是老爷子的生日， 何宸打算带苏遇回去， 之前因为苏遇闹绯闻的事， 情急之下，算是提前给爸爸透过气了，何父当时没有发表意见， 只是答应了暂时保密。 何宸一直不敢告诉妈妈，忌惮着妈妈会生气，三年前的事已经够对不起家里的两位了。他在家琢磨着先提前打个电话探探路， 摸清楚妈妈的底线，“妈，在哪呢？” 电话那头人头攒动，周围被欢天喜地喜洋洋地气氛包围着， 何母从冰柜里拿了一袋鳕鱼， 看了眼日期，放进购物车，“超市买年货呢，怎么了？” 何宸也没打算寒暄，思前想后决定先做一个铺垫，先从年龄上突破， 层层推进， “妈，我要是找一个比我小5岁的你介意么？” 何母夹着电话， 从货架最里侧拿了一罐豆掰酱，眼皮连眨都没眨， “你找个比你小15岁的我都不介意。”语气平淡，像是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何宸一听15岁，哈哈大笑起来，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连语调都明显欢快了很多。 何母放开手推车，侧身站在一旁的零食货架边，“瞒？先不说我是干什么的，就你俩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你们都当我傻么？” “没没，就是怕你接受不了。”那头传来一声低笑，“妈，我就想听听你怎么想的，怎么想就怎么说。” 何母轻叹了一声：“说实话，你自打订婚取消后，我就对你的结婚的事不抱希望了，男的女的都随便吧，你喜欢就好，我们老了，管不了你那么多了……” 何母心里愧疚，这么多年了，对这个儿子也确实没像其他父母那么上心，什么事都是何宸做好了决定才通知他们的。 过了会儿，何宸小声说了句：“妈，谢谢你。” 他也不知道具体谢什么，就是有感而发地想说一声谢谢，可能是因为三年前因为被骂，看到妈妈一个人在厨房偷偷抹泪，自己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又或许是，谢谢妈妈对自己的谅解和宽容。 周围人声嘈杂，何母却听的很清晰，拿电话的手微微一颤，她没想到儿子会说这句话，家里几代都是军人出身，像这种甜腻发酸的话他们基本不会说，猛一听，还真让人受不了。 她轻轻试了下眼泪，语调依旧平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她问的是你们，何宸瞬间被一种叫幸福的玩意儿充满，笑的合不拢嘴，“明天不是我爸生日，再加上除夕，正好带上苏遇一起热闹热闹。” 何母数落他，“你动作太慢了，你爸‘国民公公’已经自动上线，周围亲戚朋友也都被他拉着炫了一圈了。” 何宸嘴角勾起：“那我这工作确实没及时做到位，我认错。” “可不是，周围说遍了还嫌不够，这几天出门喝茶逢人就夸苏遇，我听了都不好意思。” 何父在何宸眼中一直是个“傲娇”的存在，没夸过人。何宸有时候都替他庆幸，辛亏是当兵，靠实力就能说话。如果在社会里混，就他那种夸人一句比登天还难的性格，估计现在还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翻不了身。 何宸眉梢一挑，来了兴致，“夸什么了？” 何母还没说，自己先乐了，“他说，养了个不中用儿子，倒是挺会啃好白菜的。” 何宸被数落，心里美滋滋，“明天我把好白菜送过去。” “行啊，我们做饭，刷碗还得你刷。” 何宸不满，“我这好不容易……” “何家家训！” 何宸条件反射张口就来：“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何母刚刚转了一圈，也没买几样菜，问道：“苏遇喜欢吃什么？” 何宸正想死皮烂脸地说，我喜欢吃的他都喜欢，顿了顿，却说道：“除了萝卜，都爱吃。” “萝卜？”何母纳闷，“你不是最喜欢萝卜么？你俩能吃到一起么？” “能能能，”何宸思忖片刻，他不想说现在看到萝卜就发憷，“我刚刚想了想，白菜也不错，明天主打白菜就行。” 何母：“……” 除夕夜，饭点前，何宸父母家门口。 何宸默默心里倒计时“3、2、1”—— “这些东西真的够么？我要不要再准备个红包？”苏遇焦急地问他。 何宸再次耐心给一路担忧的小朋友解释：“这是你第98次问我了，我在想，在我敲门之前，你是不是凑一个100，明年会更吉利。” “这些东西真的够么？我要不要再准备个红包？” “这些东西真的够么？我要不要再准备个红包？” 苏遇也没含糊，口齿利索地几秒地解决了这个问题，“100了。” 何宸摇头嗤笑。今天一大早，苏遇打电话把他叫醒，说是让他下楼搬东西，语气神神秘秘，到楼下，何宸刚还迷糊的脑子全醒了，楼下堆了一小堆红蓝黄的礼品盒，苏遇说是从他爸那拿的，准备带给自己父母当见面礼。 最后，何宸好说歹说，苏遇才很不不甘心地从中挑了十几件，从家到这儿，他紧张了一路，不断整理西装，第一次跟他回家，他想留个好印象。 何宸捏了捏苏遇的脸，笑着说道：“行吧，先不说我们搬了三次才从后备箱搬上来的这一堆东西，单说你包红包的事，我知道你喜欢有事没事发红包，可你从哪部电视剧里看到，准儿媳第一次去公婆家还得自己包红包？” 苏遇摸着刚刚被捏的地方，“我怕心意不够。” “燕窝鲍鱼还不够？”何宸抱着苏遇，安抚道，“我要是说不够，你是不是现在就能跑回去把你爸的小仓库全搬过来啊？” 苏遇点头。 “听话，让你爸过个好年，他也不容易，藏了那么久，让你一下搬空了一半。” “可……” 何宸低头，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咔嚓—— 门从里面打开。 两人依旧保持着纠缠的姿势…… 何母手还板着门把手，“我是不是出现的很不是时候，要不，我关上门你们再缠绵一会儿？”感觉她下一秒真能关上门。 “够了。”何宸松开苏遇，轻咳一声，熟练而又自然地向何母介绍，“妈，苏遇。” 苏遇羞红了脸，真想找个地洞，却还是礼貌点头叫道：“阿姨好。” “恩，好好，进来吧。”何母把人往里面让。 苏遇去搬礼品，何母赶忙制止，“苏遇赶紧进来吧，让何宸一个人搬就行了。” 何宸站在原地不动，笑着看着自己亲妈，眼神抗议。 何母瞥了他一眼，“抗议无用，没花钱还不出点体力，脸皮厚也得有个限度。” 何宸睁大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花钱？” “你那点工资买不起！” 苏遇偷笑了两声还是跟着何宸一起把东西搬进了屋内。 何父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何母眼神示意何宸，何宸会意，拉着苏遇过去，“爸，这是苏遇。 “叔叔好。” 何宸爸爸对苏遇的第一眼印象很不错，谦虚礼貌，衣服得体，干净清爽。发布会的新闻他看过，看的出苏遇是个单纯的小孩。奈何他常年待在部队，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朝苏遇点了点头，淡淡地恩了一声。 辛亏何宸提前给苏遇说了他爸的性格，不然，以刚才何父的态度，苏遇真以为何宸他爸不喜欢自己。 何母热情地招呼着苏遇，“洗手准备吃饭吧。” 几个人落座，满满一桌饭菜，何宸带着苏遇先给爸爸敬了一杯：“爸，祝你生日快乐，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何宸指的是三年前的事，当时影响恶劣，险些牵连到爸爸的工作。 何父并不看他，冷哼，“别吹牛。” 何宸咧嘴一笑，一饮而尽。 何父眼一撇，扫了眼门口的东西，“买那些是打算贿赂我？” 何宸点点头，“对啊，我们是真心实意贿赂您。” “少给我贫嘴，老子就是吃了你的东西，抽了你的烟，照样揍你。” 何宸嬉皮笑脸：“能揍能揍，买这些就是让您有力气揍我的。” 两个人喝了几杯，何父倒是没再继续高冷，主动问何宸：“合着三年前那场订婚，就是为我们再次相见做铺垫的？” “您这么理解我就放心了，这样你们下次见面就有话题聊了，一点不尴尬。”何宸嘿嘿一笑，眼神里却是映着苏遇，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乖，话都不说。 “滚蛋，我们不缺话题！”何父放下筷子，“苏遇，你家怎么说？” 何父到底是担心苏家那边不好说，虽说当初悔婚的是苏家，但是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没等苏遇张口，何宸自己抢先说了，“没意见。” “恩？” 何宸解释：“除了之前对工作上有点要求，不过现在这层担忧不存在了。” 何父突然面色难看，“你要是有半分随便的心思，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我这个爸你也不用认了……” “恩。”何宸点头，这个必须的，“还有……”他犹豫着，“对方说房子要加苏遇的名字。”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莫名的尴尬，静悄悄的。 静悄悄的。 苏遇听得猛低头，指甲不停抠桌底，爸爸那次在警局的谈话仿佛历历在目，真是一言难尽…… 幸好，春节联欢晚会进入了欢天喜地地开场舞，几个人都被吸引过去，苏遇刚想张口解释点什么，就听何父说道： “加名字是苏遇他爸的意思？”何父从烟盒中抽了一根烟，刚放在嘴上，何宸擦擦两下点着打火机承了过去，“你怎么知道？” 何父抽了一口，“三年前见面看出来了，怕老婆，估计日子过的拧巴。” 何母剥开蟹壳，手指沾了蟹黄，也不讲究了，捂着嘴眉开眼笑，剔除了些蟹身上不能吃的，放进苏遇的碗里，“你们懂什么，怕老婆说明爱老婆，你们俩学着点。” 何宸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我妈看事情透彻，其实……我也怕苏遇。” 何宸说完有意无意地碰了下苏遇，明摆着想要苏遇给个回复，苏遇低着头涨红着脸说了句：“我更怕你。” 何母给何父递了个眼色，好好跟人家小年轻学学，她笑着问道：“小遇，你看何宸工资低，穷的要命，长的也老，最近几年还丑了不少，喜欢耍帅，不喜欢做家务……缺点一大堆，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何宸皱眉，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苏遇第一次见家长，虽说来之前问了度娘，但也都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实战经验，面对何母这么敏感的问题，半天憋了一句：“阿姨，他什么我都看上了。” 何母脑子里一堆问号，看向何父，他也是眉头轻轻一拧。 何宸不禁一笑，“妈，我给你们翻译一下，苏遇的意思是：因为太喜欢我，我就是下岗躺家睡一年，他都能把饭做好等着我吃，简单来说，他喜欢我喜欢到看不见我的任何缺点，我的任何缺点在他那都是优点。” “不要脸。”父母两人异口同声。 苏遇笑盈盈地看着斗嘴的一家三口，突然间幸福涌上心头，以后……就是一家四口了。 饭后，何宸陪着老爷子下棋，苏遇贴心地钻进厨房陪何母聊天，苏遇刚捞起一个碗，就被何母抢了过去，“苏遇，放那儿别动，好不容易来一次。” “没事。” 两人稍微挣了两下，最后苏遇没挣过，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何母露出笑颜，一个劲表达自己极其欣慰，让苏遇放心，以后就像亲儿子一样待他，绝对最疼爱的就是他。 或许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唠嗑的画面太过于美好，何母就像是所有上了年纪的父母一样，絮絮叨叨地回忆起何宸的事：“他因为比较调皮，高中的时候白天上课还有晚上上自习的时候去学校外边上网。人家一般小孩都是偷偷摸摸地从学校翻墙或者是趁着保安不在偷溜出去，结果后来我们被叫去学校了，老师说这小子特张狂，直接从大门走出去，我就问他，你不怕门卫啊？要是门卫拦怎么样？” 何母擦了两下手，转过身笑着说道：“结果他说：拦就退回去呗，不拦就走出去。你看这小子从小就不会因为某次的结果就影响下次的行动，我原本以为，经过三年前的事，何宸他……他……结果这小子真还靠着一张厚脸皮挺了过来。前些日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心里挺感谢你的小遇，阿姨也不求什么，你们开心就行……” 苏遇刚要张口，张妈从屋外走进来，“夫人，何宸他爷爷醒了。” 何母低头一抹泪，推着苏遇，说道：“行了，你们去看看你爷爷去。” 苏遇被推了出去，却停在原地不动，转过身，说了一句，“谢谢阿姨。”谢谢把这么好的何宸免费给我了。 何母点头笑了。 何宸牵着苏遇进屋，一位银发老人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出神，窗台上的旧式收音机里放着《红灯记》，音量大的吓人。 何宸拉着苏遇过去，先把音量调低了些，朝老人喊道：“爷爷，这是苏遇。”声音不比刚才广播里的小。 老人拉过苏遇的手，“苏遇啊……怎么改名字了？之前我记得不是叫苏琪么？”随即眉开眼笑，“不过叫苏遇也好，都好……” “……” 辛好苏遇对何宸知根知底，知道苏琪是何人，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又要胡思乱想一番。 何宸还是贴心地给苏遇小声解释了一下，“爷爷102了，尝试着沟通就行，听不懂的我给你翻译。” “冬天了，怎么头发还这么短，冷不冷。”爷爷伸手想摸苏遇的头发，苏遇蹲下身子。 何宸顺手搬了个板凳过去塞过去，说道：“爷爷，他不冷，热的跟小火炉一样。” 小火炉蹭地一下更热了。 爷爷问：“这么久了，怀孕没有啊？爷爷可是一直等着抱曾孙呢！” 苏遇脸红手心冒汗。 何宸及时递给苏遇一个眼神，“102，抱子心切”。 何宸替他回道：“快了，爷爷您想要几个？” “听说老谢家儿媳妇要生一个足球队，我们何家不能落后，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吧。”爷爷说着，还重重地拍了苏遇的手。 何宸大声喊道：“行，最近一直萝卜排骨天天补着呢，我看能生20个不成问题。”何宸说完还特地看了眼凳子上的小屁股，猥琐至极。 苏遇真是没脸听下去了，头埋到膝盖了都。 “20个好是好，”爷爷眉头一锁，担忧道：“你那点工资能养活么？” 何宸：“……” 爷爷继续问道：“工作发配的事儿解决了么？” 发配？苏遇没反应过来，扭头转身向何宸求助，何宸低头笑着给他解释，“停职。” 何宸有了底气，“当然解决了。”身板不自觉的站直了。 “那就好，爷爷这几年也没钱赞助你们了，上次给你们的订婚钱还没花完吧？” 何宸想了下，三年前订婚爷爷好像是给了两万，他紧着好听的说道：“没呢，都放在银行涨利息了，这会儿取出来最起码得小三万。” “你这混小子，欺负爷爷年龄大了是不？” “哪敢啊！” 爷爷酸他，“怎么才三万，现在银行利率这么低？偷偷乱花了还不承认是吧。” 苏遇：“……” 何宸又一个眼神递过去，“102，年代代沟，爷爷那个年代利率高”。 爷爷也不计较何宸贪污的钱，缓缓说道：“年轻人还是要靠自己，我在你这个年龄，都升团长了，手下的兵比你几年带的都多，说实话，你妈骂你的没错，咱们家就属你混的差。” 何宸：“……” 苏遇想，你们家起点是有多高，我一个小记者能行么？ 爷爷斥责：“好好对苏遇，你这是踩着狗屎运了，工作差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何宸赶紧附和：“是是是，爷爷说的对，我一定好好待他。” 爷爷看孙子认错态度极好，瞬间没了脾气，“既然发配的问题解决了，你们交/配的事情也不能落后！” 交/配！！！！！！ 何宸这回倒是想跟苏遇再好好解释解释，苏遇烫红着脸低着头，连给他这个机会也没。 爷爷今天话说的多了，有些累，“行了……我有些困了，等你们生孩子了再来找我吧……” 苏遇坐在板凳上愣是没缓过神儿，何宸笑着点头，招呼着张妈一起把爷爷抬上了床，几个人轻声退了出去。 何母见两人出来，凑上前，问道：“你爷爷呢？” 何宸轻声回：“累了，睡下了。” “没说奇怪的话惹你爷爷吧？” 何宸笑着说：“我没说，爷爷倒说了不少，你看苏遇小脸，下一秒能红得滴血了。” 苏遇结巴，“没……没……热的……” 何母一笑，“你爷爷老了，绕来绕去不还就那一点心思，别太在意啊苏遇。” 苏遇踟蹰了半晌，支支吾吾，“阿姨，我在意很久了……您也劝劝何宸让他听听爷爷的话吧。” 苏遇心里的小九九没把好门，当着父母的面吐了出来，关键是还不自知。 何母摸不找头绪，问何宸：“这是……要……？” 何宸嘴角勾起，他明白，苏遇满脑子还在想着“交/配”的事，随即他揽过苏遇的肩膀，给妈妈解释：“没事，小孩一时没明白分配和发配的区别，我回去再好好教教他。” “真的？”苏遇兴奋，他等着被教育很久了，他保证会很乖。 何宸抬手捂着苏遇一眨一眨的眼睛，刚刚已经尽量给了苏遇台阶下，苏遇倒好，还真不愿意下了，这小家伙真是……得关屋子教训了！ 两人要走的时候，何母给苏遇包了两个红包，“一个我和你叔叔的，一个你爷爷的。” “爷爷？”何宸不解，不是都给过了么？ “说是怕赶不上，前年就给我了，你说你这混账，一天天不知道都干些什么。” 何宸一下懂了，内心百感交集，“行了，提上日程了，保证完成任务，不辜负爷爷的厚爱。” 何宸递了个眼色，苏遇谢过何母，乖乖收下。 关门要走的一刹那，何宸反身回屋拉着何母到一边，偷偷问：“妈，你给了多少，太少的话我没面子。” 何母瞪了他一眼，说：“放心，再少也比你一年的工资多！” 何宸扶额。 临走时何母又嘱咐道：“过年了上你刘伯伯那一趟，平时没少**的心。” “知道了，这就准备去呢，我都想好了，准备带着苏遇都转一圈，给他赚点压岁钱。” “你这孩子……记得拿点东西。” “没事，他们有钱，不稀罕那玩意，我去看他们，他们就很开心了。”何宸一挥手，跑远了。 再回到车上。苏遇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举着红包看了又看，右手臂撑在窗边，用手背挡住下半张脸，在笑。 “小朋友，想笑就大点声……” 苏遇兴奋地点点头，又忍不住笑了，这次还出声了。 何宸也跟着笑了起来。 车开到自家楼下，两人走到三楼，何宸大跨步上楼跟了上来，趁着楼道里没有人，一手从苏遇腿下抄过去，苏遇视线突然就抬高了，猝不及防就被何宸背了起来。何宸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四楼。 楼梯口，警队的几个人都惊讶地站住。 小柏一瞅见何宸背着苏遇回来，马上关心地追上去：“苏遇脚坏了？要打120吗？” “不用，”何宸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看他最近瘦了没有。” …… 路华想的是：我靠，老流氓就是不一样…… 何桔想的是：何队的男友力爆棚，好羡慕…… 路华伸着手中的礼品袋，不正经地问了句：“吃点东西再进屋子吧，黑呼呼的屋子有什么好，这么着急。” 性子急的某人瞪了路华好几眼，很明显，劝路华善良，赶紧滚。 路华笑着说：“好好好，大家都散了吧，你们何队不喜欢我们耽误他的好事，我们年后再过来拜年。” 苏遇被抗在肩上，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看众人，只是在一群人要走的时候，闷闷地说了声：“祝大家新年快乐。” 刚走两步的众人大笑了起来，几个人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即又是一阵欢笑。 何宸也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时候还不忘拜年。 他手磨蹭着摸出门钥匙打开门。 何宸个子高，背起他来几乎要撞上门框。 进屋后，何宸把他背到房间里，扔在柔软的被子上，亲手脱了两人的鞋，顺势覆了上去，把苏遇整个人严严实实拢在自己身下。 他恶劣到极点，眼中含笑，“多大了还分不清分配和发配？要我教教你？” 苏遇脸颊微微发热，“恩。” 何宸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师，“还有什么分不清？”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苏遇两只耳朵发红，从嗓子眼吐出了两个字：交/配…… 两人的眼睫只相距几厘米，何宸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熟悉的恶劣，“我教人不是免费的，知道怎么还么？” “知道。”苏遇大概是觉得口干舌燥，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何宸被这个挑逗振奋到了极致，“乖，不要害羞，一会还要做更害羞的事。”他低头靠近，嘴唇开合时几乎贴在他鼻尖上，那是个调情到有点恶意的距离。 苏遇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尾巴摇了摇，揽着他的脖子道：“我不是害羞，我是太兴奋了。” 何宸愣了下，磨牙，这个小孩儿真是……逼自己跟他耍流氓。 何宸忍无可忍，决定让他三天说不出话。 何宸将他两手按在脑后…… 苏遇被折腾得一阵阵地发晕，终于记起来不甘示弱地主动了回去。摩挲，舔舐，翻腾。麻酥感顺着脊椎一寸寸地攀升，而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何宸舌头勾起他扁小的耳垂，“叫我……” 苏遇被他弄得又痒又麻，闷哼蜷缩着，“老公……” …… …… 从始至终他一直照顾着苏遇的感觉，他是一个难得的男人，不管在生活里，还是在……他舍不得看他难受。他希望苏遇能比自己更舒服一点，温柔的简直不可思议。 苏遇有好几秒钟丧失了意识，太过快乐，从大脑到脚趾都因为快乐而麻痹，仰着头目色迷离地看着天花板。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何宸的味道，十分满足，吻着何宸的面颊低声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的何宸，只想占为己有，一切的一切。 何宸低头吻他微微开合、喘息不止的唇角，温热的掌心揉捏抚慰着微微颤抖的他，“我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我这样的大叔。” 这个问题苏遇也想过很多遍，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可他对他的喜欢就是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谁也说不清，“我说过了，我得了一种叫何宸的热病。” 何宸一怔，恍然间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时间过的可真快，人都长大了三岁，可这股傻劲儿却还是没变。 苏遇翻身用手拨弄着何宸的头发：“要是我说把解药给我，你会给吗？” 何宸用实际行动证明，一双手臂环过他的身躯，将他实实在在地圈进怀里，又吻住了他的嘴。 这感觉实在太好，令人眩晕，仿佛可以无限期地进行下去。 他看着何宸，何宸还是帅的让人移不开眼，心里小声叹息，怎么就让自己……遇到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呢，他低头在何宸颈间蹭了蹭，“好想给你生孩子，生两个……不……生二十个，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却听他说：“我一个都不要。” “你不喜欢么？”苏遇突然有些紧张。 他们近距离互相对视，彼此瞳孔倒映着对方眼睛，何宸贴在他耳后小声说：“这辈子就宠你一个。” 下一秒，苏遇捂着眼抽泣，止也止不住。 一心喜欢的人说了这样的话。 心全被他掏空了。 这样的病，没理由会治好。 他心底的情绪忽然上涌，咬了一口他的胳膊。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一个小动作，就无法抑制感情了。只是很小的细节，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他时刻在关注着自己，是那种出于本能的留神和在意…… 何宸看他眼里红红的，覆在他耳边，低低沉沉地的笑了声：“咬得不重，再来一下。” 话没说完，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终。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超硬核玩家》，小朋友，求你一个收藏呀】 地下城的黑名单上，被“永禁”的玩家楚鹤，在一顿骚操作之后，重返死亡游戏。 系统疯狂发出警告，史上最硬核玩家遭遇最冷血执行官，谁生谁死？一场大戏。 众玩家纷纷拿出瓜子搬着小板凳，兴致勃勃围观这场双王之争。 半年后，两个大佬在一起了。 吃瓜玩家：excuse me？？？ 游戏变了味，一点都不恐怖，该死的竟然有点甜！ ***** 从不干人事的楚鹤，碰到热衷破坏规则的万朝—— 楚鹤：我很乖。 万朝：巧了，我也是。 系统：我信你们个鬼！ cp：规则bug攻，不干人事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