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前缘系列)兽性大发+半路擒君+夜袭+旧人哭+野男人》作者:凌豹姿【完结】 再续前缘系列之1《兽性大发》作者:凌豹姿 颜修读对小师弟月影的疼爱,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师父绝学被私吞独占,他说无所谓;掌门继承人的头衔被恶意侵占,他说没关系; 不想月影竟然兽性大发,拿毁师灭门的创举当"成年礼",害他被迫挑梁演出"苦儿流浪记"…… 报仇是一定要的,只是武功略逊一筹的师兄单挑武艺精湛的师弟, 其结果就连江湖豪杰也争相下注赌输赢…… 月影,左手杀人右手救人,同时拥有杀人魔头与绝世神医双头衔, 最大的不良嗜好是勾引大师兄颜修读,谁知竟弄巧成拙地跟他结下冤仇。 现下大师兄主动上门,他当然要把握机会让他的桃花运起死回生。 问他为何要忘恩负义?师兄别急,先来喝杯"春酒",答案就在棉被中……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第一章 火焰燃烧,卷起烈风,整齐划一的房子在燃烧的火焰下颓坏崩毁,透天似的红光染满了整个天空,刚烧尽的热烫火灰随着狂风扬去、飘远。 狂炽的大火还在焚烧,在烈风的推波助澜下,大火像要吃人般地张开大口,卷进这座豪美幽静的山庄。 没有人在这场祝融里惊慌失措地逃生,甚至连喊叫的声音也不曾流散在空气中,除了火焰无情吐着火舌之外,这里只有宁静。 而且是一片死寂。 遍地的血红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尸体混乱不齐的倒着,有些是横着,有些是趴伏着,一看就知道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 尸体的脸上皆流露出既惊且惧的表情,死状全都奇惨无比,凶手好象与庄里的人有着深仇大恨。 夕阳如血般地染红整个云霞,凄怆的寒风彷佛也在为这人间悲剧而齐声凄吼,背后的火影更让站立在大火前的白衣少年,有如红血里诞生的血腥修罗。 少年的年纪很轻,大约十七、八岁,他的肌肤极白,是那种透着病态美般的苍白神态,有着难以言喻的妖异美艳。 他很美、很艳,却也很邪。 他拄剑站立,剑上沾满了鲜红的血,就连他的衣服也沾满了吓人的血迹,他就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妖魅般的诡异。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的人方脸宽额,算得上英俊的脸因为过度骇异而呈现僵凝的神情。他奉命出外,怎知回庄后,竟然目睹此般惨剧。 狂风出乱了月影的发丝,将几绺黑发吹拂在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他缓缓勾起粉红色的下唇。 那抹笑,只是微弯双唇,红色的绛唇、漆黑的眼,竟将苍白的脸烘托出一股无以比拟的妖邪之气。 「小师弟,是谁这么残忍,竟然灭庄?你没事吧……」 颜修读全身冒汗冷,山庄被烧得断垣残柱,无数的尸体在烈火里无声的呼喊悲泣,亲眼见到这人间地狱,让他一向健康的脸色,也不由得变成苍白。 他与小师弟月影的感情说不上亲热,也说不上陌生,毕竟两人同门,他又是师父最宠爱的闭关小弟子。 而师父对他的娇宠人人皆知,也使得不少同门师兄弟为此争风吃醋,洐生出许许多多的事情来。 但是就算闹出了多少风波,小师弟在庄里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可见师父对他的娇宠非同小可;更何况师父逢人便说他天资聪颖、举世无双,简直是绝世奇葩。 师父对人冷漠少言,就算是他这大弟子,即使做是尽心尽力,也少有夸赞;所以,光是这几句称赞的话,就知晓师父对收小师弟这个弟子从来没有后悔过。 也因此誓言不再收弟子的师父,将他视为闭关弟子,也是最有可能承继这座山庄的人。 「大师兄,好久不见,你回来了啊!」 月影打招呼的语句轻轻浅浅,好象根本就对身后焚人的大火与无数的尸身视若无睹,他一径的笑着,就好象完全不知他就站在无数尸身的前头,那种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从地狱来的凶鬼一样。 颜修读巍巍地打个哆嗦,全身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都冒上了皮肤表面,一股恶寒般的寒气涌上心头。 他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就像吃人鬼魅来到身前。 月影见状,放声大笑,脸色更加冷冽死白。 他宛如食人修罗般的鬼魅笑声传遍整座山谷,跟大火、死尸竟是如此的相辅相成,剎那间,颜修读有误入修罗地狱的幻觉。 「大师兄,是他,是他杀人烧庄,快杀了他!师父、师娘全都死了,庄里的人全都死光了……」 拖着满是血迹的身体,梁青义指着月影发出凄惨的愤怒吼声。 「二师弟……」 梁青义从毁坏的庄中逃出,但是他身上流满了血,而且还有几处烧伤,对这杀人毁庄的凶手充满了怨恨。 颜修读傻了,他望向黑发不断随着寒风飘扬的月影,他身上那股尖锐的美,有时会让人不敢逼视;就是因为他太美、太艳了,彷佛不该是人世间的人,所以庄里的人太多数都厌恶他。 「这是为什么?真的是你动手的吗?小师弟……」 颜修读只觉得喉咙干涩紧缩,一时间竟觉得头晕目眩。 没有到哩,这山庄里的所有一切,师父早已明示暗喻过将全都是他的,他没有道理毁掉将属于他的东西。 随着理智的思考后,满腹的疑问涌上心头,然而这些疑问哽在喉咙里,他一时发声不得。 彷佛还记得师父将二、三岁的月影抱回庄内,对他说他也是个孤儿;自己的身世与他同病相怜,所以忍不住对他多所看顾。 月影小时候总爱缠他,牵着月影那肥嘟嘟的小手,让他有种自己好象多了个亲人一般的亲切感;但因他的年纪渐长,又念及自己是被师父收养,应该为庄里劳心劳力才对,才外出去做师弟们不愿意做的事以报养育之恩。 从此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因此渐行渐远;到最后,就算是在庄哩,他与月影擦身而过,月影也像不认得他似的。 他虽心里惋惜,却又怎么说得出自己的心情,更何况他相信就算他不在,庄里若有人厌恶月影,也无法在他身上讨到便宜,要知道师父非常的疼宠他,没人敢碰他一根寒毛,激怒师父的。 师父发怒的时候有多么可怕,他们自幼陪侍师父的人都知道,师父是冷漠少言,但是他发火时候,任谁也阻止不了。 「小师弟,你说啊,是真的吗?真的事你做出这种事的吗?」 他总算开了口,但是他问出来的话虚弱无力,嗄哑得不像是他的声音。 ※※※ 月影停止了笑声,直视着颜修读,他那像无底深渊的双眸露出了几丝高傲跟疯狂,他的语气就像这一生都在追求着鲜红跟血腥,也只有血腥跟疯狂才能填满他虚无的嗜血欲望。 「想杀我就来,何必废话!」他转身欲离去。 闻言,颜修读怔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小时会伸出手要求他拥抱的小人儿,竟在十多年后,成为弒师的杀人魔头,而且他看来还毫无悔意。 「你这弒师的畜生,我要杀了你为师父报仇……」梁青义挥剑而上,不顾自己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月影身形稍掠,一剑便已刺中梁青义的大腿,然后不屑地抬腿踢飞梁青义。 「哼!想要展威风,先练好你的烂剑术吧,不中用的废物。」 「你这畜生,你会不得好死的!你这种弒师的魔头,在这世间没有人容得下你的,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梁青义恶骂声宛若对他进行诅咒一般。 月影回眸狂傲的嚎笑,脸上只有骇人的冷凉,彷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与他相属,而他也毫无眷恋。 「这世间的人,若是容不下我,我就杀光这世上的人。」 冷风、火焰将这句话吹得满谷不断地回响,再回响,听起来狂傲凉冰,却是回音凄厉、久久不绝…… ※※※ 四年后── 有栋木屋立在凄冷的郊外,离城里有断句哩,春日时,这里是绿油油的满地风光,但到了秋冬,却是寒酷般的冷寂。 庄园被毁已是四年前的事,但颜修读却发觉自己像是度过了十多年般的难熬。 在那一日之后,他带着二师弟梁青义到处求医,因为月影最后一剑刺进二师弟的骨头里,甚至连他的筋脉都挑断了;就算求得名医,妥善照顾,最终二师弟还是不良于行,而他一身的功夫也等于是废了。 二师弟受到打击,从此之后郁郁寡欢,甚至脾气暴躁不堪,但他不怪他。 一个学武之人,武功都被废了,就等同于废人一般,他看得出来二师弟心里非常痛苦,一再的求医,却仍然无法让脚回复,也让他充满挫折。 到了最后,他们在静寂的地方筑屋而居,二师弟一再要求他报师门血仇,但他自知武功不如月影;更何况月影出现江湖,立刻改名,姓阮名求恨,「求恨」二字,更可见他偏激的心态。 他名为求恨,名实相符。 他在江湖中不断地结下仇家,他不但妄杀白道中人,就连黑道的魔头也一个个在他的剑尖下丧命,甚至为奴。 一时之间,江湖上风波不断,虽然正道人士组了正义队去讨伐他,但也只是白白送命罢了。 他不但尽得师父精妙的剑艺武术,甚至还学得一位脾气古怪宿老的歧黄、机关之学,那位宿老将毕生绝学全传给他之后才逝世;从此以后他剑术妙绝、使毒用药无所不精,甚至在求恨楼前布下天罗地网的机关,闯入者皆枉死。 而许多的绝症病患上门求医,若他愿意医,就算在阎罗王面前也能抢得那人的命回来;若是他不愿意医,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江湖中人对他又惧又爱,因为人在江湖,总会结下仇家,什么时候会中了敌人暗算而死,没人知晓。 但他医术精湛,因此许多人想替自己留一条活路,希望就算以后受了重伤,还可求他救治;因此他虽被称为魔头,可多数人并不愿意去得罪他。 他曾对二师弟说过,是否要找月影求医,医好他的腿,但二师弟闻言雷霆大怒,只撂下句话:要我求他,除非我死! 因此二师弟的腿伤就只能搁着,而他也无奈地看着他日复一日的消瘦、怨恨、愤世嫉俗,却无药可救。 「爹,你在想什么?」一只小手紧抓着颜修读的衣袖。 颜修读弯身下去,将儿子颜延宝抱起,但儿子却不耐他的怀抱,不停地抖动,他只好将他放下。 这些年来,他成亲生子,只可惜孩子的娘身子骨娇弱,生完儿子就去世了,只单留一子陪伴他。 「宝儿,爹没想什么。」 宝儿虽然才三岁,却不相信的说:「你在想娘吗?爹每次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前方……」 「大人的事你不懂。」 「叔叔人呢?」 「就只顾着找叔叔啊?」 宝儿跟二师弟梁青义非常投缘,但应该是宝儿单方面与梁青义投缘,梁青义一见到宝儿便手足无措,每每要他走开,可宝儿仍然跳上他的膝头;梁青义虽然脚痛,但为了男性自尊也不敢多哼一声,而宝儿就舒舒服服的睡在他腿上。他对梁青义,比对他这个爹还要亲热。 「爹,叔叔变坏了……」 宝儿气愤地踢着脚底下的石头,像有满心的怨怼。 颜修读感到莫名奇妙,他不懂他所说为何,训道:「岂可对长辈无礼?宝儿,你得有礼些,怎能在背后批评叔叔呢?」 「因为叔叔真的变坏了嘛,他白天都不在,晚上还带着坏女人回来,又吵又闹的……」 他们比邻而居,最近梁青义的自暴自弃更是变本加厉,常常带着花楼里的姑娘在屋里夜宿,娇闹淫声不绝于耳,他也曾想要训他几句,却又不忍心,他知道他只是心里痛苦,才会如此自我放逐。 「不准再说了。」颜修读板起脸孔,低喝声十分严厉。 宝儿则扁嘴怒视他一眼。 「宝儿,你那是什么眼神,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颜修读内心一凛,这个孩子还三岁多一些,个性便已如此放肆大胆,再让他大一些,岂不是管不动了? 「爹,您根本不懂啦,叔叔真的变坏了……」 「住口,再说我就罚跪了喔!」 宝儿气愤地跺脚,接着愤怒地狂奔出去。 颜修读管不动他,不禁在原地又气又无奈。 宝儿年纪尚小,并不知晓事情的轻重,他担心这些话若被梁青义听见,以他现在如此自卑自弃的心理,不知道又会想到哪里去,会不会以为他是嫌弃他是个累赘?因此他才会对宝儿特别严格,不许他胡乱说话。 ※※※ 而宝儿跑出去后就不见人影,一直到了天黑还没回来,颜修读心中越来越急,找遍了屋内、屋外附近都寻不到人。 半夜,梁青义带着酒意跟女人回来,他担心得脸色发白,告诉了梁青义寻不到宝儿的事。 听见这坏消息,梁青义似乎酒醒了一大半,便也跟着他出外寻找;一直到天刚亮,他们才在极远的山涧间找到宝儿。 宝儿脸上发白,嘴唇发青,在山涧里,绿色的水面上浮着几条肚子早已翻白的死鱼,看来这水经人下过毒。 颜修读抱着儿子犹有微温的身体全身发抖,不敢相信上天竟然如此残酷地对待他。 他不曾与人结怨,更没有愧对过任何人,一向仁慈待人,怎知自己的亲生独子居然会遭逢大难! 他抱着宝儿紧急求医,却查不出是什么样的毒药,更加不知该如何对症下药。 他悲愤得几近昏厥,就因他自小是个孤儿,因此总希望建立家庭,想不到妻子死后,他连唯一的独子都保不住。 此时梁青义开口,却是以极为不稳的口气颤声道:「我们去求他吧!」 颜修读无法置信地看着梁青义,梁青义脸上的羞耻跟屈辱表现得非常明显,好象求这个人是他这一辈子最不幸的事情。 「大师兄,这是唯一的办法。听说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如果他想治的话。」 颜修读不知自己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听梁青义粗声道:「就算他要我的命,反正大师兄你也照顾我这么久了,现在该是我回报的时候。」 颜修读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紧紧握着梁青义的掌心,以前在山庄哩,他最信任的就是这个二师弟,他是热血汉子,若不是他的脚残了,他相信他一定会出外为天下事打抱不平,也因此他对他脚残的不幸最是痛心。 「我们一起去。」 两人风尘仆仆,带着宝儿往「求恨楼」而去。 第二章 当颜修读及梁青义赶到「求恨楼」欲请月影医治宝儿时。 守门的人当场就给他们一堆难堪,「楼主不见客,尤其是躲起来的老鼠,他根本就不屑见。」 梁青义气得脸色涨红,却无话可说,虽然早知会有一番的羞辱,但在亲自听见时,还是逆耳得很。 颜修读则一再低头请求着:「请再通报你家楼主,麻烦他念在往日师兄弟友好之情,网开一面。」 望着宝儿僵硬的身体,又想到他是大师兄唯一的独子,梁青义也不由得低头请托:「请你们楼主救救这个孩子。」 守门人再次通报,而这次通报后,他打开大门,带他们走入庭院中,也不知是怎么地走法,但是颜修读看得出这是极厉害的阵法,若无人带入,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留步。」 带路的守门人忽然不在往前,他指着分开的两条路,对着颜修读及梁青义道:「你们一人走一条,孩子由这个瘸脚的人带着。」 梁青义大骇,哪有进门走两条路的道理,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里哪一条路才是对的?」 守门人嘴角献出一抹冷笑,「死路、活路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你……」 看他那种小人得意的嘴脸,梁青义愤怒的青筋凸出,看来他守门人的工作是为了要带入门的人去死,以满足他残虐的杀癖。 「你们楼主呢?叫月影出来,他这个没胆的小鬼,只敢用这种下流低级的手段,叫他有本事跟大爷斗一斗。」 守门人嘴角的冷笑不曾变过,「记得我两年前也这样的说过。」 颜修读不像梁青义那种狂怒,因为他为庄里出外办事,见过较多世面,一眼就认出这位守门人正是几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头,听说六亲不认,见人就杀,而现在却沦落到当「求恨楼」的守门人,可见阮求恨的手段有多么恐怖,才会让这个魔头为奴,不敢造次。 无亲无故的人还当他的奴仆,更何况他们有恩怨在身,现在来求他,当然得多受些苦头。 「我走这边,青义,你走那边。」 他不想浪费时间延迟了宝儿的救治,不等梁青义回答,就将宝儿交给了梁青义,自行往左边行去。 ※※※ 颜修读边走边环顾周遭,四处看起来清静幽雅,但是每当回头时,就会发现刚才行来的路明明是直的,回头一望,却发现是弯曲的,自己就像深陷在永无止境的迷宫里,永远也逃脱不了。 渐渐的,他听见了潺潺的水流声,在严寒的冬日,竟然还有红花在枝头上含苞待放,就连这里的空气似乎暖了些。 路渐渐消失不见,花草竞秀,这里有个天然的小瀑布,正流下涓涓的细水,水流到一个圆石所铸的池,池上冒着热气,在大池边是一座造型雅典的古亭,亭里放着一壶清酒,那壶是滑腻白皙的玉,旁边的酒杯也是圆润的白玉,看得出来世上好的极品。 走道这里已经没路往前,于是颜修读跨步到了亭内,酒还是温的,他走来这里忽然很渴,望着酒液,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向来不嗜酒,但此刻却唾液涌上了舌,一时之间口干舌燥,想来是走得久了些,才会忽然口渴。 拿起玉壶往玉杯里倒酒,他手指有些发抖的饮下,几杯入肚,口里却益发干渴,而且似乎连心口也同样的饥渴万分。 他手指不稳地推开玉杯,拿起玉壶,粗鲁地朝自己的嘴里灌下,那酒液入口甘甜,但是吞入喉中却像是火烧一般,让他的身心似要燃烧起来。 猛然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他摔下酒壶,然而已经不只是手指发抖,身上的每一寸都在抖颤着。 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忽然嗜酒如命般的狂饮?而且这股止不住的干渴感觉,让他不禁伸出手猛地握住自己干焦的喉咙。 好干,好渴,而且像烈火焚身般的燥热。 壶里已经没有酒液,但是他腹内、喉中的干渴却千百倍的增长,他猛然想起小师弟不只会剑术,还会毒术,莫非他是中毒了?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跳入水里,水花四溅,他张嘴将里头的池水大口饮入,水很温暖,还带点异味甘甜;他大口大口的喝入,却是更加饥渴难耐,不管喝下多少水都不够。 他全身的肌肉偾起,一股熨烫的热流从心口处开始往外焚烧,从上方经过他的脑海哩,再往下通过他的四肢,最后停聚在他阳刚部位。 他骇然发现自己裤内的坚挺几乎要撑破裤子,他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个部位,一遇到手温,那儿就像出洞的蛟龙般怒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头晕脑胀,激动之下,更加的晕眩,扶住水池的壁缘,温水在他的动作下激烈起伏,每次水波撞击着他身下的部位,一股激烈的快感便让他申吟出声。 四周看起来开始渐渐模糊,他的意志涣散,有具柔软的身躯贴近他赤裸的身躯时,竟是无法形容的清凉。 迷离似幻的花香甜味悄悄地钻入鼻中,他呼吸加快,暖热小舌探入对方的口中,一股肉欲的快感让他粗吼。 「呵……」 那么轻、那么不屑的笑声,让颜修读张开了眼睛,眼前的容貌绝艳天成,就连女人,他也没见过这么的美艳无双;而这样倾城倾国的容貌,在他一生中他只见过一个人拥有。 他口中的火热变成了硬块,硬在喉中。 「小……小师弟……啊……」 他的轻唤声变成了粗喘的申吟,他此刻最火热的热源正被纤细雪白的手指如玩弄般的抚摸着,那种快感令人无法言喻。 他整个被打直,两只脚哆嗦不已,腰部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挺,无法控制地在月影的手里泄出了热流。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月影举起湿淋淋的手,放在嘴中舔弄,他那红色的小舌娇艳地舔舐着,像是那腥臊的味道有多么让他陶醉、流连。 「舒服吗?」 月影靠在他耳边嘶哑的低语,像在捉弄他一般,但他的身下却立刻挺起,在如梦似幻的香味中沉沦。 「不、不,这是在做什么?太……太恶心了……」 颜修读用力的挣扎,但越是扭动,越是全身无力,而月影柔软白皙的芬香身体整个偎进他的怀里,他鼻端闻到的全都是他那令人迷狂的芬香,他深吸一口气,下身却几乎再度暴冲出来,根本就无法自制。 月影握住他粗大的手,将手放至他柔美的脖子上,渐渐地往下滑;他呼吸几近喘气地摸过他粉红色的胸乳、平实的腹部、下面稀疏的草丛。 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触手所及之处上好滑腻得令他失去神智,他碰着了月影那与他同样的男性处,他将它握在手哩,微一揉动,月影就喘息的伸直颈部,他颈与肩的曲线美艳得令人发狂。 「嗯……唔……再……再用力一点嘛……」 他就像被控制一般,月影娇声的低求,他的手便自有意志的加重力道,一个转动,月影整个身子拔直,鼻口轻哼出放荡的喘息声,那声音诱人魅惑。 不只如此,他还伸出红舌,舔着自己欢爱中更佳红润的嘴唇,那双唇美如鲜花,让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永不放开。 颜修读倒抽口长气,身上的热火就像要焚身一般,月影主动封住他的嘴唇,不断的在他的唇齿间搅动,那火热的津液过渡到他的喉口,他饥渴不己的咽喉,自行咽下月影香甜的口液;他不断地索求,而月影不断地给予。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就像一之只只想欢爱的野兽一般,他的手指穿刺进月影身后的密x;月影用力的抓着他的背,两只细瘦的长脚环在他的腰上,不停地扭动,磨蹭着他急于发泄的部位。 他再也无法忍受,双手抓住月影的白嫩臀部,用力一挺,那甬道里的柔软滑嫩,令他狂吼,腰部就像发狂地激烈抽动着,像要把阻碍的肌肉全都给挤开。 「啊……啊啊……啊……深一点,再深一点……」 颜修读耳边环绕着月影随着他动作激烈而发出的欢快叫声,他用力抓着他雪白臀瓣,不顾会揉捏出红痕。 他整个肌肉早已爆起,月影双手抱住他的颈项,将身子往后拉,让他进入到两人都想象不到的深处。 他咬紧牙,脸上淌满了汗水,不断地滴落入水池内;在月影紧缠的体内冲刺,一股从未有过的爽快感让他像个只只性爱的野兽般狂猛。 「我还要……再深、再深一点……」 月影的索求激烈毫无保留,他整个身子坐在他的腰上,不断的摇动他那细瘦的腰部,双手则握住自己胸上的红樱不断揉捏,整个面容红润得像要滴出水来,他邪淫的放荡姿态,就像一只求欢的母兽般强烈渴求着。 颜修读在他一再紧缩的臀口的刺激下,最后一个冲刺,再也无法自制的泄出热烫的液体,充满了月影的体内。 月影黑色的长发散落在颜修读的胸膛上,热火才刚尽,但是光是月影黑色发丝在他乳头上搔痒般的感触,就又让他身下一阵说不出的火热。 香甜的津液再度涌入他的喉中,滑溜索求的小舌强硬地探入他的口中,热火刚过,他的理智渐渐清楚,全身虽然还是虚软无力,但至少已经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 他偏转过头不愿继续狂乱拥吻,使月影柳叶似的眉峰不悦地拱起,他面无表情,狂邪的微勾唇,臀部稍一使力,立刻听到一声男性的粗气喘息,他在他甬道中的阳刚坚硬了不少。 「装什么矜持,刚才不是还玩我玩得很高兴吗?」 这么粗鄙的言词竟从月影的口中吐出,让颜修读回转过头,望向月影,月影脸上红潮未退,十分妩媚动人;他心下一动,在月影体内的男性竟整个挺起坚硬。 「不……不……」 他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反应,就要翻身离开;月影则冷笑地用力坐下,他刺入月影花径的深处,那柔软湿嫩的感受,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而他……只是个普通男子。 「不,不要……」 他拒绝的言词被月影伸出的红舌完全堵住,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律动起来,在令人发狂的柔软中一再的泄出…… ※※※ 「大师兄……」 梁青义的低唤让颜修读醒了过来,他急喘着气,好似刚才做了一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恶梦。 梁青义满脸都是被蜂叮过的肿包,恨恨地道:「月影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丧心病狂,我护着宝儿一路往前走,这沿途不是毒蛇,就是毒蜂,走到后来,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这才走到了底部;他则叫人将宝儿送到客房,将我赶到这里。一来到这儿,见师兄昏迷不醒的躺着,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 想起刚才那如梦似幻的香味,软热娇嫩的身体,颜修读不禁打了寒颤,他掩住口,忽然有欲呕吐的感觉。 「师兄,你走的那条路一定也是要人命的路吧!」 颜修读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不定那是梦,是自己的恶梦才对,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小疼宠的小师弟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我走到一座凉亭附近,才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有点怪异,我就昏了过去。」他简洁的说,省略了许多内容。 「我已经查探过这里的环境,很奇怪,怎么走就是走到原处,看来真的有古怪的阵法,师兄……」梁青义不甘不愿的说出结论:「师父以前总说他是天资特异,以前别的师兄弟们还不信,只觉得师父是藏私,将最私密的剑法秘招全传给了他,但现在看来师父虽然认人不清,以致枉送了性命,但他说月影是武艺奇葩也许是对的。」 颜修读低叹一声,「若是我常在庄里,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梁青义则双唇开了又合,「就算你在庄内,也许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庄里许多师弟们都说……说……」 「说什么?」颜修读抬头望向梁青义。 梁青义则面有难色的停口不说,「那些话不说也罢,都是造谣生事。」 梁青义向来爽直,能让他这么难以启齿的事,一定是很不好的事情。 「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当场见过,只知道几个师弟看见,听说月影……月影利用美色勾引师父,师娘非常震怒,有一日夜半还闹得非常大,师娘几乎要杀了月影,却被师父打了一掌,伤到了肺腑。之后,师娘就很少出现在人前。」 「这是在胡说些什么?月影是男人啊!」颜修读激动起来,想也知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梁青义则粗声道:「我也教训过几个传这种无聊谣言的师弟,但是月影本身不合群,本来师弟们对他就没什么好感。」 梁青义接着说下去:「更何况,听说当日师娘发怒时,她上前要伤害月影,师父的脸色非常难看,就算打伤了师娘,他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把月影抱在怀里怜他、疼他,看到的人,全都被这诡异的一幕给吓得动弹不得。」 「别胡说八道,这分明是妖言惑众,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可能会……会……」 颜修读喘着气,按住心口,一股说不上什么理由的怒气让他的心不断狂跳,刚才的唇口相接,月影香副的身体,进入他体内的软热,没有男人不会痴狂,师父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而已啊! 「我刚才一定是作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着,脸上神色却十分灰败。 梁青义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地道:「师兄,你的神色很怪,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刚昏倒时,做了恶梦而已。」他伸手去拭额头,竟真有些冷汗;他敛一下心神,将心思转到现在该担心的事情,「宝儿现在怎么了?」 「不知道,只知有人将他接走,我不肯放手,他还说若是不想治,尽可打道回府,因此我只好将宝儿让他给抱走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身穿轻纱,是个十分艳丽的女子,她娇声笑道:「楼主有请,跟我来吧!」 颜修读刚从床上跨下,许商商就径自盯着他,「哎呀,原来你就是颜修读,还满英俊的嘛!」她笑语如珠,美艳中存有风情,伸出手指拧了颜修读一把。 「姑娘请自重。」 许商商柳眉倒竖,「唉,这么不懂风情的木头,真是没滋味!」 她说完想说的话,就扭腰往前带路。「还傻着干什么!楼主要见你们,迟上一刻,就小心你们的脑袋,他向来没什么耐心的。」 梁青义对她的话猛皱眉头,颜修读则点头示意,要他小心行事,他们跟着她的后面走,到了一个厅口,这才停下。 第三章 厅门一开,颜修读和梁青义两人举步进入。 阮求恨就坐在主位上,他们已经四年不见,此刻的他年纪稍长,脱去了少年的青涩,但却更完美得如出世仙人,令仰望者暂停呼吸。 颜修读心口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心头徘徊,好象他早已知晓月影的美不会随着年纪而消逝。 他衣饰整齐,位艳丽娇美的容颜缀上了几丝邪傲狂气,白色的锦缎衣物完美地烘扥出他的身材,颜修读喉头一阵发干,梦里的他全身赤裸,两只修白长腿环住他的腰身,声声乞求他进入得更深、更深。 月影冷漠地看着他们,就像根本不识他们两人般的寒酷冷漠。 见此情形,颜修读心安,因为他可以确定那些徘徊在脑海中的欢情艳事全都是可怕梦魇罢了。 「入我求恨楼,无求生,唯求死。」阮求恨冷冷地道。 梁青义听到他开口,一阵不悦立刻涌上心头。 「小师弟,我们已经没计较你那灭庄杀人的血仇,你好歹也该念着我们曾照顾过你的情谊吧,大师兄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拔大,虽然后来他因事情较多,无法跟你相处,你至少也要懂得感恩吧!」 阮求恨轻动嘴唇,语气中满是不屑:「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听一个不中用的废物的话?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更何况庄是我灭的,人是我杀的,你以为我会在乎什么师兄弟情谊之类的傻话吗?」 梁青义脸上亮起凶狠的红光,颜修读阻止他冲上去,他低头一拜。 「既无师兄弟情谊,我门就不谈情义,阮楼主的医术精湛天下皆知,愚儿中了不知名的毒物,请楼主高抬贵手救他一命,事后若要任何代价,颜某人愿意牺牲生命回报楼主。」 「呵,这话倒说得顺耳、动听。」阮求恨轻笑。 「大师兄,你干什么对他这么低声下气,他根本就是武林中人人唾弃的大魔头、妖物,若不是忌惮他的毒艺跟医术,早就被人灭楼了。」 梁青义不能忍受自己要对这个杀人鬼、人面禽兽必恭必敬,更不能忍受一向待人仁慈、而他十分尊敬的大师兄,要受这个魔头的气。 「为了宝儿,我什么气都能受」颜修读说得平实。 梁青义瞬间住口,顾及大师兄唯一儿子的小命,也只好咬牙低头道:「没错,若是你医得好宝儿,连我的命也一起算上。」 他们已经如此的低声下气,屈颜恳求,想不到从阮求恨的喉里爆出了几声不屑的耻笑。 「要你们这种无用的人的命?你们未免也把自己的命想得太过值钱了吧!」 梁青义不能隐忍,就要一冲而上。 只见颜修读更将头低下,痛苦的道:「阮楼主,我爱妻已死,独留一子,你也知我的身世孤苦,自小便无父无母,举目所望,世间无亲,只独有此儿,若是你真能救宝儿,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他说得语句字字充满感情,令人动容,但显然的感动不了阮求恨。 「你们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闻言,梁青义还站立着,而延修读已经自行跪下。 「求阮楼主救救宝儿的性命。」 「看你这孬种样子,少在这里碍我的眼,滚。」 梁青义再也无法忍耐地冲上前理论:「小师弟,长兄如父,你说大师兄哪一点对不起你,庄里的人都说你坏话,大师兄从来没有说过,不事吗?」 他不说话还没事,他一说话,阮求恨的脸立即蒙上一层黑雾煞气。「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人在这儿为奴二十年,我就救那个小娃儿的命。」 闻言,梁青义气到发抖,「你简直欺人太甚,我都没跟你算你废了我的腿的仇,你竟然还……」 阮求恨不在意的下逐客令:「你尽可走人,我没要你来求我。」 「我愿意为奴四十年,二师弟尚有大好人生,况且宝儿与他无亲,我一人承担即可。」 「不行,要就两人,不要你们就一起出去。」 梁青义吼道:「小师弟,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说啊!」 就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阮求恨大笑起来,凛冽的唇角跟眼神只有令人发抖的冷酷。 「我不要得到好处,我只要心里爽快、高兴就好;看你们越悲惨、越无耐,我就越开心、越快乐。」 梁青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这个疯子!小师弟,你是个道道地地的疯子。」 阮求恨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讪的笑,但那笑意完全没传到眼里,这代表着现今的他根本不知道笑为何物。 「可惜你们今天求的正是个疯子。」 ※※※ 「二师弟,是我无用连累了你。」 梁青义许下了当奴才的承诺,就为了拯救颜修读的独子,让颜修读感激不已。 梁青义安慰道:「算了吧,大师兄,反正我也是个废人了,能在楼里混口饭吃,似乎也不事件坏事。」 颜修读垂头不语,他们两人都吃下了月影给的药丸,他只说:每月需食解药一颗,若是没有的话,五脏六腑将全部腐烂,且痛到杀了自己也不能拒绝那种痛苦。 听他说起来,这可说是天下第一毒药了。 颜修读终于知道那守门人为何甘于当个守门的人。 月影还道:「你们不能见那娃儿,等我治好了他,在我心情好的时候,你们求得我开心、高兴,才会让你们见到他。」 这种非人的条件,激得梁青义又是一阵愤怒的颤抖;而颜修读则只要知晓儿子有救,心中了无遗憾了,所以他并没有梁青义那么愤慨,也许他个性本来就没有梁青义强烈。 他们在楼中为奴一个多月,平日有个白胡须的老人管家会吩咐他们做些什么,日子久了之后,他们就知晓在这楼中为奴为仆的人,全都是功夫底子十分深厚的人,他们全都寡言,不愿对自己辉煌的过去多说什么。 因为现在的他们也只是个楼里的奴才罢了,每月都需仰仗药丸才能活命。 楼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寻仇的人多,无聊挑衅的人更多,但是这些人光走到前面花园的迷魂阵,就身亡死去,根本没人闯得过这个阵;看来月影当初还是手下不留情,让他们进来的。 这日,管家哑声地道:「你们进楼主的楼里去清扫,记得,可别弄坏了东西,楼主一声起气来,杀人不眨眼的。」梁青义口里碎念,心里更是骂声不绝,这里多的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何必怕他一个乳牙未长齐的小鬼。 他们进了阮求恨住的小楼阁,便发觉这里的用器古典别致,布置精心,而梁青义边扫边骂月影,他骂得正上瘾头,根本止不住话声。 颜修读制止道: 「二师弟,你就安静些吧,何必没事寻事做!若是被他人知晓,前去告上你一状,岂不是多受苦头?」 「我才不怕多受苦头,就算要我肚烂肠穿我都要说,他根本就是个败类,谁跟他沾上关系,谁就倒霉,他六亲不认,不但杀了养他教他的师父,就连对他最好的你,又得到了什么?」 他自问自答的呸声道:「是当他的奴才啊!难道我们就该命贱吗?」 他才正喧嚷,内室却传来冷冻般的话语: 「既然你要烂穿肚肠,那我又何必对你客气!」 他们这才知道月影竟在屋内,梁青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在这些为奴的日子哩,他早知道他的厉害手段,只是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且自那一日谈妥条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想不到就这么好死不死,说他坏话时,他就在现场。 梁青义豁出去的怒道:「反正当个奴才,就算缩头缩脑的活个二十年,还不是一个奴才,不如当个男子汉;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就不能少说一点吗?二师弟。」颜修读疾言厉色的凶他一顿。 梁青义这才止住了声音。 「叫这废物出去,我不想见着他。」 梁青义听他说得难听,便要生气发怒;颜修读却摇摇头,指着门外叫他出去,他才不甘不愿地离开。 颜修读擦着桌椅,小厅中的已擦好,进了室内,擦拭着床铺边缘,床上的枕子还留着几许残香,那香味撩起颜修读记忆深处的情爱。 房间另外有个门,他一推开,才知是个小走廊,沿着小走廊走,推开了廊门,就是他当日见到的凉亭水泉。 明明一再的告诉自己当初那只不过是个梦境,但是当梦境的一切显现在眼前时,他却浑然不知当初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他浑身一颤,水泉里竟然有人,见放在池边的衣物,便知池中之人是裸着身子进入温泉里洗浴身体。 他退后几步,就要逃出。 阮求恨淡淡地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我洗背。」 「我不会洗背……」颜修读的目光死盯着他背后那片滑嫩的肌肤,声音嗄哑,一察觉自己在看什么后,他马上退了几步,彷佛见着了妖魔鬼怪。 阮求恨脸现凶煞,「也许我杀了那个小娃儿后,你就知道怎么洗背了。」 他凶残的话,终于让颜修读踩着虚浮不稳的脚步前进,他拿起巾子,轻轻的擦过滑腻得像水一般的雪白肌肤。 「再用力些。」阮求恨命令。 颜修读用点力道,那雪肤的肌理几乎看不见,澄透得像吹得开似的,用的力气大了些,就好象会伤害这柔细的肌肤。 他想起那日梦里,他抓着柔嫩的俏臀,不停地猛烈撞击,那快感如波涛大浪,剎那间淹没他全部的理智,他的雪白肌肤那时可有被他掐红? 一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更可怕的是他下身竟然有了感觉,他大骇之下,手中的巾子掉入水里。 阮求恨偏转过头,他则往后要逃,脚下一滑,猛跌了一跤,坐在水边。 「你为何要逃?」 颜修读不说话,因为阮求恨爬上岸,他全身赤裸,黑色的发丝覆盖在他雪白的身体,黑白相衬,艳媚撩人,令人目眩神迷。 「你为什么不答?」 见颜修读依然不说话,阮求恨举起手掌,一巴掌打下,打得颜修读头歪向一边,他冷冰冰地道:「主子在问你话,你凭什么不回答?你这不受教的奴才。」 他的脸靠向颜修读,让颜修读一时之间不敢喘气,怕亵渎了他那绝世之姿,胸口那颗心却像要跳出来般地不断鼓动着,热汗从他额头留下,他双手满是汗水,而他的胯下则更加热肿得十分难受。 「我美吗?」 颜修读别过头去,颤声倒:「我不知晓。」 阮求恨用力板过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不许他逃开;他美艳的面容有着残酷的笑靥,「我问你,我美吗?」 颜修读望着那张美艳的脸,他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美、更令人心折,且挂意不已的。 「美……」他颤着声音,终于说了出来,而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阮求恨面容一凝,又是狠狠一掌打到颜修读的心头;颜修读被他打飞,心口传来剧痛,差点连气也喘不过来。 阮求恨大踏步走向他面前,「下次再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盯着我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看我。」 阮求恨又是强悍的一掌打下,颜修读被他打得嘴角淌血,瘫软在地上,他这才停手离去。 心头传来的剧痛,让颜修读几乎难以支撑地缓步走回去;一到自己睡的屋子门口,他再也忍不住的吐出血来。 梁青义在他隔壁的屋子里听到了呕吐声音,打开门,赫然发现颜修读竟伤得那么重,他急忙将他抱入,放在床上,但一整夜颜修读都在吐血。 梁青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要管家通报阮求恨。 管家一看伤口,就知是楼主下的手,冷淡地道:「看来他是得罪了楼主,楼主要他多受苦痛,反正死得了就死得了,死不了就死不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青义气得就要动手打人,但他脚受伤过,行走时都已经很不方便,如何要与人动手?只要管家踢在他的旧伤处,也就足以让他痛得爬不起身。 「在求恨楼里,没有人会去管别人是死是活,大家都只要自己活着就行,等你再这里住了一年,你就会看淡。」 「看淡个屁。」梁青义大骂出口。 管家不理他的自行离去,只剩他对空气臭骂,最后他忍着热泪,疾步走回房间,照顾吐血了一整夜的颜修读。 ※※※ 在梦中,颜修读彷佛回到了从前,那时月影才刚满十二足岁。 「大师兄,我这招对不对啊?」 说话的人,美丽的脸上已经有了些少年的样子,但那张花容月貌,很容易令走过他身边的人驻足,虽然他还没真的长大,但是已经可从他脸部的轮廓看出将来必是个翩翩美少年。 他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含笑,十二岁的月影虽然是个小少年,但是仍稚气未脱,常常缠着他东聊西扯;而当他要他多学点功夫,师父才不会生气,他就改找他问些武功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月影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常常会做错姿势,让他一再调整。 「不对,这个拳头是要这样出去,否则显不出力道,还有你腰身歪了,要站直些,腰才会有力。」 「腰有力能干什么?」月影练得败兴,忍不住地嘟嘴抱怨。 颜修读闻言差点笑出来,他不经意地说了个带点颜色的笑话:「你腰腹有力,以后女人才会喜欢你啦。」 他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月影才十二岁,哪懂什么男女之事,平常同年纪的师兄弟开开玩笑倒还可以,说给月影听实在是不伦不类。 偏偏月影还好奇得很的问:「为什么腰有力,女人就会喜欢我?」 颜修读不回答,月影倒还一直猛缠着他问。 他受不了他的缠功,答应道:「你先把这几招练好些,我就告诉你。」 月影听了他的话,就兴起地猛练,他看他练得满身都是汗,还爱宠的拿起巾帕擦拭他额上的汗水。 月影指着自己的颈子道:「还有这里喔,大师兄。」 他也宠他宠惯了,笑道:「好,好。」 汗水从脖子流进了衣内,月影指着自己的衣服内,「还有里面也全都是汗,大师兄顺便帮我擦擦。」 「你这孩子,自己的身子自己擦吧。」 月影赖皮笑的道:「不要,我偏要大师兄帮我擦!快帮我擦嘛。」 他整个身子都赖在颜修读的怀里,颜修读摇摇头,无可奈何地望着撒娇的他,心中泛起无限亲切、甜蜜的感觉。 第四章 颜修读因为宠他,只好手握着巾帕,缓缓往月影的衣内擦,想要擦干他身上的汗水,以免风一吹来,他不小心着凉了。 怎知,当他的手指碰到月影小小的椒ru时,他浑身贝镇一下,好象一股电流窜进了身体,体内一阵热麻。 月影还浑然不知的对他笑着,他低头往下望。 热汗从月影纤细柔美的脖子往下流,他虽然还小,但是那仰头的姿势有着妖艳的媚态,而那小小的椒ru,粉红色泽非常的可爱,让人忍不住要伸指去揉捏一番。 他才这样想,竟然真的伸手去摸着月影的乳红。 月影些扭捏的笑道:「好痒阿,大师兄,你在玩什么新的游戏啊?我也要弄你的。」 他肆无忌惮地伸手进入他的衣内,开始抠抚他的胸乳,一股快感急遽涌上,他的下身热麻的硬起,吓得他推开月影。 月影被他这么一推,跌倒在地,还摔伤了脚,他边哭边啜泣,就是不喊痛,还赶快将伤口掩盖起来,抹抹眼泪,假装没跌倒过。 「别让师傅之道,要不然他会罚你的。」 颜修读心里很感动,但也很错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师父对月影向来娇宠,若是月影向师傅告状,自己一定免不了顿皮肉痛。 后来他为月影涂了药,就直接送月影回房睡觉了,自己回房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一阵怪异。 那一夜,他做了自己完全不法想象的恶梦。 他在梦里侵犯了十二岁的月影,不论月影怎么喊痛、说不要,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兽欲,竟一而再、再而三地侵犯他。 恶梦乍醒后,他吓得全身冒冷汗,身下却肿痛的难受。 但是月影总是天真的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他看着月影的眼光越来越不一样,他会饥渴万分的盯着他胸前的两点看,更会不由自主地想碰碰他,亲亲他的脸颊。 他原以为是自己向来禁欲,不像师弟们出外去妓院里解决。于是他到了离庄最近的妓院里,点了一位漂亮干净的姑娘;但是回庄之后,见到了月影,那种色欲丝毫没有减少,只有更加地强烈。 他再也没办法忍受自己变态的性趣,更不想伤害月影对他的崇拜,于是他自愿外出,替庄内办最远、最难解的事,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庄里的差事最好。 但是这样根本就无法抑止自己的恶梦,每次回庄,月影都出落得更加动人,他甚至远远看着他,就会着迷,连跟他擦身而过,闻到他行走过的一股冷香,他就会觉得内心一阵发麻的兴奋。 但是男人与男人间怎么有可能……更何况月影也不会接受他的变态感情,因此他留在庄里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在梦里侵犯他的景象却越来越频繁。 频繁到他很害怕,连看月影一眼都让他挣扎不已。凭他的实力,他已可出庄,但是见不着月影,他内心挂念;见着了他,却是春梦连连。 他出庄久久回来一次,月影起先还会嘟着嘴生气,到后来,他渐渐长大,似乎跟他的感情不复以往,连与他擦身而过,也像不认得他一般。 这个时候他虽然心口一阵绞痛,却又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他永远也不会知晓自己卑劣的欲望,在他心中,自己永远都是个疼他的大师兄就够了。 直到那一日,月影放火杀人、烧庄毁灭这一切,他才知晓他再也不是自己心目中那可爱迷人的月影。 ※※※ 「痛……」 颜修读的胸口又痛又热,好象整个人在沸腾一般,连动个手指都让他痛苦不已,全身像在火炉里燃烧,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 床前的人冷眼旁观着他的苦状,见他不堪胸口灼热的热气,伸出手来,那人也没有握住的打算。 也许这样死了也好,他就不用再压抑自己苦恋的欲望,不用一再地梦到对月影伸出魔爪侵犯他;甚至在梦里,他对占有月影这件苟且之事非常的喜悦,而那样禽兽不如的自己,也许他就不必再次面对。 也许月影早就知道自己拿什么目光在看他,他才会在水池边大动肝火;一想到月影知晓自己对他那下流的欲望,他心口一阵冷寂。 他不想月影拿着不屑鄙视的目光鄙视着他,他不想在他心里的形象荡然无存,月影不可能爱他的,但是他希望起码在月影想起他时,不会只有不屑二字。 自从庄园被月影烧毁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他。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年没见到他,想得几乎快要心死,也几乎快要疯狂,他恨不得冲来求恨楼里,只求见月影一面;但他知晓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见他,月影也不会想见他。 而这次宝儿中毒,刚好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能光明正大的来找月影。 所以当他真的来到求恨楼,才会在第一日里就梦到自己侵犯月影,月影身上的味道又香又甜,他发上的冷香、唇内的玉液,还有他顶进他体内时,他娇吟的声音,让他以往的春梦都黯然失色。 梦真实得让他既甜蜜又苦涩,但他的香味好甜、好甜,让他怎么样都忘怀不了。 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他又闻到那股既香且甜的味道,那香味让他着迷不已,几绺发丝停留在他的胸口。 「痛吗?」 随着这一句话,冰凉的手指压向颜修读痛得难以忍耐的胸口;这一压迫,让他痛得无法喘息,更无法回话。 「有像我的心这么痛吗?」柔软的唇贴上颜修读的唇口,撬开他的齿关,丁香小舌紧随进来,与他的舌头互相吸吮摩擦着……他第一次敢这么放浪的在梦里吻着一直在他心里面的人。 他美丽的月影,心里时时挂念的月影,却怎么也不敢冒犯的月影。 吻到他无法喘息,才抽开了唇,一颗药丸放入他的口中,那味道十分辛辣;在那辛辣味道进入喉头后,往心口方向直窜,他心口的痛似乎好了许多。 他顺了口气,胸中已不再那么疼痛。 ※※※ 没过几日,颜修读回复了神智,床边守着他的是好几日没睡的梁青义。 「大师兄,你还好吗?你吐了好多血。」 见他脸色憔悴,也知晓梁青义在他昏迷的这段时日有多么照顾他,颜修读不忍增加他的负担,纵然心口还痛得很,但他还是扯出一抹淡笑。 「我好多了,二师弟,你也快去休息吧,别病倒了。」 「月影真不是人,他为什么一掌心打在你的心口,这摆明是要你死嘛……」 梁青义说到激愤处,忍不住用手搥打床铺,他不懂月影为为何要这么残酷无情,他跟大师兄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啊。 也许庄里其它师弟们有暗地中伤、甚至排挤过他,但是天地良心,他跟大师兄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甚至他还教训了几个乱说话的师弟。 「别说了,你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他最后一句话,让梁青义点头,他知大师兄向来仁慈,不愿批评他人,更不愿听别人批评的话语,所以他只好回去休息。他的住处就在隔壁而已,若有什么事,可以彼此照应。 而颜修读睡到了半夜,全身焦热的发烧起来,口里又干又渴,却又不忍半夜将劳累不堪的梁青义叫起来。 他忍着心口剧痛下床喝水,到了第二日他却更加疲累,竟下不了床。 等他烧全退了,人也瘦了一圈,从此他心口带着病,无法使武,稍微劳累一些,心口就隐隐泛疼;而月影则对他不闻不问,当他已是个死人。 ※※※ 转眼间,颜修读在求恨楼为奴半年了,也只有被月影打伤那次见过他而已,从此之后就没再见过面。楼中管制十分严格,他又禁不得劳累,而正值身强体壮年纪的他,已经无法做粗重的工作。 后来他被分配到做楼中洗刷的工作,这份差事较不用体力,却要每日细心的洗刷东西,就像做着低三下四工作的奴妇。 梁青义知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宛如废人,比自己还严重,不禁心痛,恶骂无情无义的月影。 之后,他又便被派去洗刷浴池的石头,不使生苔。 这天然浴池就是阮求恨每日浸身的地方,颜修读每日来这里洗刷石头;这日,他竟然见到阮求恨沐浴的情景。 「将酒拿来。」 颜修读依令行事,将凉亭内摆放的酒液端来,眼睛却不敢跟他相对。 阮求恨声音很冷淡的说:「心口还痛吗?」 「不……不痛……」 话才刚说完,颜修读感到右颊一阵刺痛,竟是阮求恨赏了他脸颊一巴掌,他冷冰冰的怒斥。 「心口不一个狗奴才,我问你痛不痛,你竟敢撒谎?看着主子的眼睛,谁准你低头的,我怎知你低着头是不是在想什么苟且骯脏的事。」 颜修读右颊火热,终于抬头看月影,他身上未着寸缕,随意坐在浴池边,那白皙的肌肤似要透出光来,他一时间不敢逼视,喉咙里一阵干涩。 他将酒壶塞到他的手里,「倒酒在我身上抹着,抹匀些,若是让我发现你偷懒,我不会像上次一样打你两掌就了事。」 「倒酒抹身子?」颜修读差点口吃,酒是喝的,他从不知道这也可以拿来抹身体。 阮求恨完全不理他的疑问,只将自己黑瀑般的长发移到前方,「先从后面开始抹,若是被我发现你眼睛乱瞄,我就摘了你的眼。」 颜修读有些晕眩,手却不由自主地朝月影的背抚去,那酒液带着微微水果的清香,他抹在他的背上,向下、向上的揉搓。 他掌下的每一吋肌肤,都如凝脂那般的美艳温热,尤其是刚泡过水泉,还隐隐约约泛着鲜艳的粉色。 「嗯……」阮求恨似乎十分舒服的闭上眼睛,「再来抹前方。」 他躺在他刚刷过的浴石边,身体放松地让他抹身。 颜修读却满身热汗,酒液从他的颈子抹到胸口,他胸口那两点乳红娇俏动人,好象在乞求他人的爱怜;他不敢多看,立刻往下面抹去。 「再下面一些……」 唾液涌上了嘴里,他的大手往下抚摸,借着酒液,摸过月影平坦的小腹、稀少的毛发,最后到达他…… 他猛然一惊,才知道自己失神地抚摸那里了。 阮求恨也在此刻张张开他寒酷的双眼,神色自若,似乎颜修读从未冒犯过他。 「坐在我的腿间,别忘了我还有两条腿没抹。」 他坐在他的腿间,月影双脚平放在他腰身旁边,这好象某种寻常的求欢姿势,让他呼吸加快,一堆不该有的遐想让他下身肿胀。 他只要架起他纤白的双腿,环在腰上,往前一顶,就会顶在月影的花径前;这样一想,他身下便火热得难以自制。 他浑身微颤,好不容易完成了他所交代的命令,满头热汗的小声道:「楼主,做好了。」 阮求恨将腰挺起,整个半身已经坐起,现在两人同样坐在地上,上身差几寸就靠在一起。「你今日洗过身子吗?」 「早上洗过……」颜修读答得有些喘,心口更因为激动而有些微痛。 阮求恨冷冷一笑,右手食指指向他的心口,「你知晓吗?你心口这痛若是做事做得激烈些,就会很痛,就会痛得让你想直接去死,当然这也包括你跟他人度过欢爱。」 「我今日知道了。」 阮求恨嘴角弯起,笑得有点冷,但那至少算是个笑容了。 「怎么?被我骂过后,你倒又变乖了?上次被我打了两掌,疼得死去活来,恨不恨我?」 「不恨。」他说得体。 想不到阮求恨眼里厉色一闪,竟是雷霆大怒,颜修读根本不知他为何发怒,霎时又被赏了左颊一巴掌。 「你这说谎成癖的贱奴才,我才夸你两句,你竟又说谎,你以为你这么说,讨我欢心,我就会医你的心口吗?卑贱的狗奴才……」 这一掌打得比刚才更重,颜修读几乎已无武功,他侧向身后,阮求恨就顺势的全身趴躺在他身上,他的馨香传入鼻端,让颜修读几乎要晕眩过去。 而他不光只是趴躺在他身上而已,他还剥下他的裤子,双手捧起颜修读早已硬足的阳刚,送进含着热气的唇中,不断地舔舐吸吮。 「不……不……」 颜修读挣扎了几下,他感觉自己好象又再做自己时常做的恶梦,但是那红唇含着自己的灼热时的快感是那么的真实,让他全身虚软,腰部规律地动起来。 「小师弟……求求你,不要……」要不然他会无法控制他对他积存的邪恶欲望啊! 而阮求恨就像在吸吮什么东西一般,丝毫不肯松口;在他温热湿润的嘴的逗弄下,颜修读的脸扭曲,下身就要爆出来,握紧双手,几乎无法自制。 见他似要发泄出来,阮求恨松了口,但是双手扯着他的结扣,将香馥的身子偎向他的怀里,好象以往他练功累了,总要他抱一般。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回他是赤身裸体的在他怀里,软玉温香的让他抱了满怀,他的发丝轻轻地滑过他的胸前,风情十分艳美。 颜修读气息加重,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引他注意的红乳,心中无限遐想,他颤颤地张口含住,像每次的梦境一般,不住地吸吮含住,他听见月影不住娇喘的申吟,那声音让他的欲望更难止息。 这是梦是真实,已经让他迷糊了;而乳首上刚抹过的淡淡果香酒味就在他嘴里散开,让他知晓这并不是他向来的梦境,而是真实的。 两人赤裸裸地贴在一起,颜修读不敢相信自己做过的春梦竟在自己的面前实现,他握住他的臀,刺进月影的花道里,管不住自己不停的疾抽cha入,心口随着剧烈的运动而微微发疼。 「唔嗯……嗯,啊……」 阮求恨咬牙承受着他勇猛的撞击,脸上却出现高chao时的美丽表情。 颜修读一见这个梦寐以求的表情,便再也无法忍耐的全盘弃守,整个热流泄进月影的体内。 「抱我进水里。」 颜修读听令的将怀里的人而抱进水哩,两个人在水里浮沉,他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身上才刚发汗的香味,迷得他神智不清。 他们在水里又做了一次,他虽心口发痛,但却像疯了般地跟月影不断地欢爱,他脸上欲仙欲死的娇媚表情让他死而无憾。 在水里逞足了欲望,阮求恨拾衣而起,没多做说明,就像颜修读只是个陪待的男妓。 颜修读则像痴了般的望着他的背影。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能抱着他,甚至吻着他的唇舌,尝到他身子里的香甜。 他失魂落魄地回去居住的屋子里,满脑子都是刚才欢爱的场面,他呆坐在椅子上,这半年来首次心口这么疼痛,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 第五章 「大师兄,你最近很奇怪耶,是心口又痛了吗?」 梁青义看得出最近颜修读魂不守舍的,虽然他以前偶尔会有这种表情,但是不像现在这么频繁的出现。 自从在浴池和月影欢爱过后,颜修读的确心口常常会闷痛,不过他不想让梁青义知道;而那在水池发生的事情,是他这一辈子最值得珍藏的回忆,他也不想与别人分享。 「没事,我只是在想宝儿……」 一提起宝儿,梁青义对月影的不满又增加了许多。 「他说不让我们见,还真的不让我们见,那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随口胡说,其实他根本没有治好宝儿,却骗我们在这儿为奴二十年。」话才刚说出口,他一见到颜修读落寞的表情,才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在诅咒宝儿死掉,他不禁有些慌乱,急忙解释。 「我是随口胡说的,大师兄不必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口无遮拦,而且宝儿印堂宽广,必定是有福之人。」 他言之下意,似乎对月影会治好宝儿的事情并不怀疑。 梁青义低声道:「师兄,不如我们请管家通报月影,就说我们想见宝儿。他曾说过,若他心情好,会让我们见的,现在只能堵他心情好或不好。」 似乎也没别的办法,颜修读同意地点头。 梁青义于是去通报管家。 管家微微的冷笑,「现在还有命就该谢天谢地了,哪里还管得了小娃儿的死活,我看你们真是太闲。」 「你帮我们通报一声,难道不行吗?」 管家笑得极冷道:「行,怎么不行,只怕你们是多吃苦头而已,楼主这几日心情正坏着呢。」 梁青义不想再与他说话,回了房间,跟颜修读交代了刚才管家说的话。 虽然希望不大,但是颜修读也不想露出泄气的表情,让梁青义更加失望,他柔声道:「晚了,去休息吧,反正这几日就会有答案的。」 ※※※ 夜深风冷,贴体而寒,颜修读心口因冷风又有些作痛,他喘息地坐起,正要下床喝杯水,却见床边站着黑影,他受到了惊吓。 冷月透窗而入,蓝银色的月光照在那人春光明媚的脸上,竟是他想不到的人。 颜修读霎时激动起来,声音不稳的唤道:「小……小师弟……」 那一日浴池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一想到两人如梦似幻的交欢,他可望见他的心情就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尝过他的香味,真正醉过在他身子里后,他满脑子都是他。 「想见娃儿吗?」 他点头。 「那就抱我。」阮求恨说得很冷,一点也不像有所欲求。 颜修读伸出抖颤的手,月影穿的衣衫很薄,几乎袒露出他整个身材,尤其是明媚的月光照在他娇艳的脸上,增添了几丝梦幻。 他倒在他的枕上,披散的黑发有几丝香艳,他的双手神圣般地膜拜着他娇嫩的脸庞,然后吻落在他的脸上。 阮求恨抱住他的颈子,自动的献上香吻,唇舌不断地吸吮挑逗,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张开双腿屈起。 「不用什么前戏,进来,快点。」 颜修读将还在抖颤的手往的花道里探,里面还干涩不已,他若贸然进入,一定会伤了他。 「你太干了,不行……」 「你竟敢对我说不行……」 眼看他就要动怒,颜修读立即将唇低下,学着他当初在浴池边对他做的事,他将他粉色的火热含入嘴中舔舐。 阮求恨倒抽一口凉气,就要跳起,但颜修读微微的吸吮,让他眼儿瞇起,竟骨肉酥麻地弹跳不起,嘴里也轻轻发出无法忍耐的低吟声。 颜修读沾着他流出的体液润滑,将手指埋入他紧密的信道,弯曲的寻找着令身下能疯狂的一点。 阮求恨微皱着眉,在颜修读手指抽动勾诱时,整个腰身不住的轻颤,双手抓住被巾,就连分开的脚尖也在被巾上画出痕迹。 「够了,进来。」 他发出的命令因热潮而显得有些无力,却没有退却丝丝的冰冷。 颜修读在他身上不断轻吻,手指越探越深。 阮求恨张开嘴唇轻颤地呼吸,颜修读不停地按压那一点,他的下身不断流出水液,使他的密x附近一阵湿黏。 似乎已受够颜修读的拖拖拉拉,他拉下颜修读,直接的坐在他的腰上,噗滋一声,正个坐入,身体深处已经含夹住他的阳刚。 颜修读差点喊叫出声,他紧皱眉头,两排牙齿紧咬住,以防吵扰到隔壁的梁青义,但月影的内部太湿太热,让他几乎无法承受的爆发,他狂乱般地摆动腰身,不断向上刺进紧缠住的湿穴。 阮求恨低下头,将身子微弯,他也不断的运作臀部,让他每次的插入都到达最深处,好象在迎合他。 「再深一点……还要再激烈一点……」 他那yin荡的要求在颜修读耳边吹过,双手玩弄着他的红乳,软绵绵的小手对他的红乳又捏有掐的。 颜修读热血涌上了脸部,他轻轻啃囓着他的耳垂,湿热撒娇的声音让他销魂至极,他从未想象过月影会有这么柔媚入骨的声音。 「大师兄,再深……再深一点……我好舒服……好舒服……」 颜修读被搅得气血上冲,理智再也抵不住兽性。 喉咙里低吼了一声,他翻身,几乎要把月影的双腿扯断,他又快又猛、不断地撞击着他娇嫩的密x;他双腿夹紧,下一刻快感急速涌上,麻痹了他整个身体,他身子一僵,这次逸出的湿液沾满了月影的大腿。 他还在喘息休兵,月影的手碰触他才刚发泄过的地方,肉欲的快感再度一拥而上,他很快又硬又胀。 阮求恨笑了,他笑的很残酷,但是声音是那么娇柔艳媚,听不出他声音深处里的嗜血跟疯狂。 「大师兄,你一直很想抱我对不对?抱紧我,抱紧一点,我现在是属于你的……」 从不敢想的对象竟会属于自己,颜修读就像着魔一般将月影拥入怀中,恩爱一夜;但抱得越紧,的心口就越是疼痛。 最后那痛像是刀斧砍进心头,每次月影高chao的喘息时,望着他柔媚的吐气,快感跟剧烈的疼痛就袭上的心头。 快感终会过去,但是痛苦的感觉却从未间断。 ※※※ 隔日,阮求恨派管家告诉他们,答应让他们见宝儿一日,不过天黑他们就得回房。 管家领着他们,到了他们从未去过的后排屋子。 「叔叔、爹……」 颜修读无可奈何的听着自己排名在梁青义的后面,而且儿子还是先奔进梁青义的怀里,在梁青义指着自己的方向后,他才跑过来自己的怀里。 半年不见,他大了些,但是虽然身子被他抱着,眼睛却是往梁青义的方向看,他知晓他向来爱缠着梁青义,只好放下他,微微点头,默许他到梁青义那儿,他开心得眉开眼笑,立刻就跳上梁青义的怀抱。 「你重死了,你在这里是吃些什么啊?」 梁青义向来不习惯宝儿的亲热,有点尴尬地拧这他的鼻子,但还是紧抱着他,不让他摔下。 「叔叔,这里无聊死了,我都看不到你跟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他这几句童言稚语,让两位在场的人达不出话来,怎好告诉他,为了医治她,他们答应人家在这里为奴二十年。 颜修读低下身子,摸着儿子的头发到:「再晚一些才能回家。」 他似要噘嘴,颜修读则问道:「你之前晚上没回家的事记不记得?」 宝儿就像怕被骂一样,他僵硬的点头,急忙为自己辩解:「爹,不是我不回家喔,是有人跟我问路,我好心带他,结果走到中途好想睡觉,忽然间就睡着了。」 「你带的是谁啊?宝儿。」 听到这哩,梁青义大为光火,想不到竟有人想要下毒害死宝儿,简直是罪大恶极!连一个无辜的孩童也要伤害,这人根本就泯灭良心。 宝儿皱着眉头,「就一个老伯,走路很慢,我怕他跌倒,还牵着他呢!」 梁青义脑海里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出有类似这样模样的老人曾与他们结怨,他望向颜修读,颜修读也摇头,表示并不知晓有这样的人。 宝儿大张着眼望他,忽然到:「爹,你脸色好难看啊!」 颜修读心口一凛就连梁青义也望向他。 「对啊,师兄,你最近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你心口又在痛吗?」 「不痛。」其实是痛久了,他早已麻痹。 梁青义怀疑的望着他,大师兄出神的时间越来越长,半夜隔壁传来怪声,似是床板猛烈的震动声,令人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但是求恨楼里地荒人僻,而且全都是男人,就算他刚入楼时曾见过一名女子,但就算有女人,师兄又怎么可能跟莫名奇妙的女人上床? 况且师兄为人自持,绝无可能放浪形骸,他把师兄想到那一方面,未免太过下流了。他忍不住的斥责自己。 三人聚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到了天嘿,才依依不舍的回房间。 见他们要回去了,宝儿不懂的乱嚷:「位什么你们又要走了?」 「下次再过来。」 「为什么要下次?」宝儿问得更大声。 颜修读达不出话来,梁青义反而凶到:「就说下次了,你还一直吵闹,想要梁叔叔打你一顿吗?」 宝儿扁着嘴,可是不敢惹梁青义生气,只好小声委屈的到:「好吧,那就下次,叔叔一定要来啊!」 「爹不来没关系吗?」颜修读开玩笑地问。 宝儿虽然对梁青义不敢端架子,但是对自个儿的爹可不客气啦!「哼,我又没这么说,爹干什么老是挑我语病。」 「这孩子只听你的话,青义,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梁青义睨宝儿一眼,「我可不想生一个这么不听话的儿子。」 宝儿叫了一声叔叔坏,不甘心的搥了梁青义一下,让他们两人都笑出了声音,才回到房间。 ※※※ 丰润圆亮的气色使阮求恨更加妖艳,白皙娇美的身躯沾着浴池里的水,水滴从他雪白无暇的身子如爱抚般地滑落,开启自己红润饱满的双唇,轻轻咬住自己两根粉香的玉指舔舐,勾人的眉眼浪荡般地放纵笑着。 颜修读顿觉气血冲上脑部,水气氤瘟,两个人身上未着寸缕,几乎相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情欲的关系,颜修读已经记不得。 大抵是允许他们去看宝儿后,每次他来打扫浴池时,月影早已一丝不挂的在水池里等着他;就算他没脱下衣物,他也会声声娇软的要求他帮他脱下。 他那放浪淫诱的表情,跟他向来冷漠冰酷的表情大相径庭,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月影,他早已分不清了。 颜修读只知道怀里的馨香跟娇喘,都是自己爱极、怜极的人儿,他都会主动地缠上自己的身子,妖魅的挑动舌齿,企图把他带到欲仙欲死的境地。 他白皙的手掌还沾着唾液跟水液,往下握住他火热胀硬的部位摩擦着,一边唇齿跟他相濡以沬。 他把他翻转身子,让他身后坐着一块与人半高的巨石,冲入他滑嫩烫热的体内,他的手指在他背后抓出痕迹,欢快的喘息声在他的耳边吐息,双脚早已抬起,紧夹住他雄健的腰身,妖异的喘息带了点冷、带了点热。 颜修读汗流浃背,而月影的声音总是带着挑逗,妖艳红透的嘴唇吻上他的唇口,吸吮着他的舌,那软绵香甜的湿热感让颜修读臀部往前深深刺进,不断加速;热流冲出,他就再也动不了的喘息着。 阮求恨的双手画过的心口,在他心口重重的按了一下,激烈的疼痛让颜修读差些腿软。 他嘴唇上弯,彷佛极度满意这样的结果,冷彻的笑靥风华绝伦,他拾起衣物踏步而上,完全没再留恋刚才的一丝温存。 颜修读按住心口,与他欢爱过后,心口总会特别的疼痛,有时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他就好象是一帖剧烈的毒药,与他欢爱越久,身体造成的负担就越大。 他穿上衣物,离开早已空无一人的浴池,走出月影的居所,梁青义却在行殿上等他。 「大师兄……」 颜修读很累,几乎不想说话,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微微的点头道:「怎么了?靑义。」 「你知道你最近很怪吗?」梁青义不想遮遮掩掩的不说出来,他既然来找颜修读,就是想把话给说清楚。 「你为什么这么说?」颜修读有点想笑,却累得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是说真的,大师兄,你来到这里之后,就越变越怪,我常常……」梁青义说到这里停住嘴。 他常常半夜听到大师兄的房间里传来怪声,他不想猜测,但是每到第二日早上,大师兄都一脸靑白,彷佛不知晓他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而且日渐消瘦,气色不佳。 「你到底要说什么,靑义?」 梁青义不能忍耐的一口气说出自己内心隐藏已久的想法:「师兄,不是我怀疑你,而是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想报灭装之仇,你隐居、成亲,甚至生子这些事都算了,但是你没有半点心意为庄里的人报仇。明明我们现在就在求恨楼,也被月影那小子当成奴隶一样的看待,我看不出你有丝毫的恨意,更感受不出你想报仇的意念。」 颜修读回避着他的眼神,他与月影的关系根本无法对梁青义全盘托出。 第六章 良久之后── 颜修读才简单地说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靑义,我不想背负着别人的怨恨活下去。」 梁青义听出他的推托,不由得勃然大怒。 「师兄,我知道你从小疼爱月影,我们同是孤儿,当然可以理解你把月影当成弟弟,不愿对他兵戎相向的想法;但是月影已经不再是以前你从小疼他宠他的月影,他是阮求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别再说了,靑义。」 他意欲跨过梁青义,他不想听任何有关月影的坏话。 梁青义挡住他的去路。 「师兄,你跟师父一样都变得很奇怪,我想不透月影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师父对他言听计从,他只不过、只不过……」 梁青义再也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在地上吐了口口水,已表示他的不屑。 「我知道以师兄的为人,你不会信的,而我也不想把这一件庄里的丑事说出来,把师父的声名弄臭;但是我敢发誓这是我亲眼所见,师兄,月影跟师父上床,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丑事。」 颜修读怔傻了许久,喉咙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觉得好象天地倒转,世间崩毁在他的面前。 「不可能的,师父跟月影怎么可能……」 「我为什么要骗你这种事情,这种丑事我说出来,我还嫌嘴都臭了。」 梁青义见他不信,愤怒的大声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那日,师娘在前厅招待客人,要我去请师父出来,我叫了师父几声,师父都没听见,我只好进房。进了师父的房间,听到一阵怪声,我便探头进去看……」 像是想到那种情景有多恶心似的,梁青义猛皱眉头。 「师父跟月影在床上,两个人都没穿衣服,他们正到激烈处,根本就没听到我的声音,我急急忙忙退了出去,过了一会才去叫师父。你想想看,那时月影才几岁,他就懂得用这种下三滥方法,求师傅把绝招传给他;事后学得一切,他就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你说这世间上还有像他那么丧心病狂的恶魔吗?」 颜修读双手颤抖,一时之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梁青义当他是听到这种丑事为师父不值。 「月影的确是长得很漂亮没错,他那个样子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用美色勾引师父,师父神智不清才会上了他的当。师兄,月影的心机有多重,他行事作风有多阴险,由此可见一斑;更何况他连男人都肯陪侍了,这样你就知道他根本就毫无廉耻之心。」 「别再说了,靑义……」 颜修读的声音虚颤得好象承受不住这些话里的丑恶。 梁青义觉得自己还说得不够,更加振振有词地道: 「师兄,你常常不在庄内,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丑事,我也因为不愿意毁坏师父的名声,所以根本没说过那一件丑事,我今日告诉你,就是要你知道其实月影早就不是在你心目中的月影……」 「够了,别再说下去,我已经听够了。」颜修读脸色铁青地厉喝。 梁青义终于住口,没再说下去。 「我很累,靑义,我想要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颜修读虚弱地说。 梁青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没说。 颜修读心口一阵痛入肺腑的疼,他知道那不是rou体的伤痛,而是内心里像有千根针插在心头,喘气不得。 他不愿相信这件事,但是梁青义为人正直,他不可能造谣生事,更不可能破坏死者的声名,所以梁青义说的话是事实,而且是铁铮铮的事实── 月影居然勾引过师傅,甚至陪师父上床过。 ※※※ 「为什么」这三个字哽在心中,脑子里光是想象梁青义所说的情景,师父跟月影纠缠在床上,也足够让颜修读想要一拳打在壁上发泄了。 他不是古井不波、心如死灰的死人,那是因为从小在庄中必须在众师弟面前以身作则,不得胡闹乱来。 更何况师父性子冰冷,对他几无夸赞,而师娘无容人之量,总觉得这些孤儿徒弟是在庄中吃食白饭,所以他才硬是把自己的性子磨成这样。 他并不是毫无感觉的冷心冷情的人,现在愤怒、激狂跟心碎像冷箭一样刺在他的心头,他无法相信,但是不得不信,因为梁青义说是亲眼所见,那他就一定是亲眼所见,他相信他的为人。 但整个身子快在沸腾的情感里四分五裂,那么可爱的月影在他离庄的时候,已经勾搭师父,甚至暗自私通,只为求得师父的剑艺吗?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他想不透、理不清,天地好象在他的面前旋转过来似的,心口一把恶气就像烈火在燃烧,烧得他五内俱焚。 门轻轻的转动开来,阮求恨穿著薄衣,来到他的房内,他那在冷月下娇美的面孔,高chao时微张的俏唇、狐媚的声声吟喘……都在师父的面情呈现过吗? 跟他欢爱的月影是那么的主动、娇媚,他在师父身前也是一样吗? 他的头就像要爆开一般地疼痛,他一把扯过月影,将他按在床上,完全不顾月影能一掌把他打飞,神情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你跟师父上过床吗?」 阮求恨脸色没变,推开他的手,他侧头的姿势是那么柔美动人,但是说出来的答案令颜修读痛不欲生。 「没错,那又如何?」 他无所谓的娇颜,让颜修读双手激动地颤抖着,他嗄哑着声音,但是声音听起来又粗又老,好象濒临死亡的声音。「为什么?」 阮求恨轻声地笑起来,他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仇怨跟癫狂,彷佛与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不共戴天之仇。 「因为我饥饿难耐,因为我想要至高的剑术,还会有别的解释吗?」 「你简直是下贱……」 颜修读从没有对何人骂过这么严重的词语,他脱口而出的同时,右手不由自主地打向他。 阮求恨握住他暴力相向的右手,向外一扭,颜修读的手差点被他捏碎,但是他哼也不哼,好象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楚,因为还有更深更痛的苦盘据着他的内心。 「小师弟,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颜修读心痛得无以复加,他虎目含泪,椎心刻骨的痛楚几乎令他号声嘶叫。得知这些事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痛苦。 阮求恨娇艳的红唇,勾起艳媚的笑靥,他讽刺地说着反话:「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跟你上床?是因为我迷恋你吗?还是因为我爱你?」 「别再说了,小师弟……」他听到这里已经够了,他不想在听下去,他不想破坏之前曾偷得的短暂甜蜜。 阮求恨手劲一扯,让他面对着自己冰雪般结冻的寒颜,不许他逃避的目视着自己。 「我告诉你,同样是因为我饥渴难耐……」 他边说边笑,那笑容足以摧毁颜修读迷恋、爱他的心。 他的唇碰上他的唇,以前令他痴恋不已的香味,现在令他心痛作呕。 颜修读推拒着他。 阮求恨文风不动,还将手臂像毒蛇一般地缠绕住他的颈子;他娇媚的声音以前也令颜修读欲望难以止息,现今却是如碎心毒酒,令他心碎难过。 「你不是很清高吗?你不是向来自诩正人君子吗?你碰过我,我身上的每一处污秽,一样全部都沾染到你身上去。」 说着,阮求恨的唇滑过他的唇边、吻过他的右颊,到达他的右耳,湿舔着他的耳垂,每个娇媚的声音都含满了浓重的恶意。 「你在我身上逞足欲望,一次又一次,怎么样都不够,男人碰到欲望与美色,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不……」颜修读抓住他探向他下身的手。 阮求恨的手虽被抓住,但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摆弄着他的火热,他的火热好似记起以前是如何在美艳柔软的身子里冲刺,竟开始挺硬。 「我说不……」颜修读想要推开他。 阮求恨马上空出右手探入他的裤底,他那冰凉的手环握住他的火热,而他的火热在他的手掌心中却像是有生命般地跳动着。 他嗤笑,笑意里满含讥讽。 「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喔……」 「住手,小师弟……」 阮求恨冰冷的双眸首次浮现强烈的感情,「我不会住手的,我要看你这个虚伪的伪君子再也装不出正经,我恨透你们这种人了。」 阮求恨那凉凉冷冷的手火辣地摆弄着颜修读的阳刚,全身按压在他的身上,鼻中吐出的热气吹拂在他的耳边,娇艳的声音充满讪笑跟勾引。 「你在我身子里不是一向很满足吗?不是很迫不及待再来一次的吗?那种欲仙欲死的肉欲快感你忘得了吗?」 他摆弄的双手越来越快,下一刻两人已经倒在床上,他的下身肿烫,阮求恨将薄衣褪下,身子微弯,自行让他进入他的体内。 在进入的那一瞬间,颜修读挣扎欲翻起身子,但是他体内是那么湿热的包围着他,让他张嘴吐出热气,失焦的眼神明知要逃脱,却完全的挣扎不了。 舒服畅快的快感涌上后背、脑海,但是另一股作呕想吐的感觉也一拥而上,无情无爱的交欢,与禽兽何异! 「你不是觉得很舒爽吗?」 伴随着这句讽刺的话语,是阮求恨的双臀不住地起落,让他进入娇嫩的深处。 颜修读无法忍耐地将背弓起,进到他更深的体内深处,耳里听见两人都发出更激烈的喘息声。 「不……不……」他明明听到自己的嘴在拒绝,但是身体内部的热火像大火一样的狂烧。 阮求恨双手像要让这股火焰焚尽他的身心般抚摸着他的身体,他紧咬住他的下唇故意舔弄,他闻到一股从他身上传来的馨暖体香,更加煽动着他的情欲。 「住手……」 他转过头,只听到耳边传来月影几声嘲弄的笑声,他臀部起伏得更加快速,兽性的交欢快感让他抓住月影嫩白的臀口,再也无法忍耐地不断顶入。 「好……舒服……再来……再多一点……」 月影被他顶刺着花心,全身娇颤,他那即将高chao的表情让颜修读不禁涌上酸涩,他也曾在师父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停地申吟,那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不,够了。」 他用力一推,月影被他推到床边,他的下身仍是胀硬得难受,但是他再也不想维持这种无爱的性欲关系。 「请你离开,小师弟……」 一想到他再也不是自己心中爱着的月影,颜修读心痛的改口,换了称谓:「不,楼主。」 竟被拒绝!阮求恨抬头,眼里充满了狂暴跟怒火,两相结合下,便成了怒不可遏,「抱我,快一点。」 他全身赤裸的娇美神态,每一寸肌肤比凝脂白玉更加柔细,颜修读喉里干渴,他知道只要伸出手来,他就可以在他一向爱着的人儿身体里,贪恋着汲取他的一切。 他们两人之间维持的只是这种肉欲的贪恋而已吗?他要的是这样吗? 不,并不是。 「这种关系不正常,楼主……」 「不正常?」阮求恨就像听着笑话一般,但他没笑,反倒眼里冒出疯狂的杀意,「你我不正常久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抱紧我。」 「我做不到。」 阮求恨全身颤抖,他似是气到发狂,他全身贴到他的身上,不住的地扭动求欢,就像不顾一切,只想引起颜修读的情欲;但是颜修读寂然,不再伸手抱住他。 「抱紧我,抱紧我,我叫你抱紧我……」 颜修读一动也不动,阮求恨怒声大叫,颜修读还是没动。 「我杀了你……」 他一掌在颜修读脸边的床上轰出一个大洞,颜修读仍是寂然不动,就像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碰他。 阮求恨颤抖得更厉害,他娇美的容颜就雪白如玉,但现今则是苍白的宛如死人。 ※※※ 门前传来急促的拍打声,粱靑义在外头猛烈敲门。 「大师兄,你房里忽然传来怪声,你怎么了吗?」 他知颜修读有心疾,怕出了什么事,紧张之下,他不待颜修读回话,就推门进入;进入房间后,他不禁哑口无言──月影跟大师兄两人赤裸着身子同在一床,月影整个人贴在大师兄的身上,大师兄却动也不动。 「请你回房吧,楼主。」颜修读说话仍不疾不徐。 梁靑义露骨表示出厌恶,想也知道一定是月影无耻下流,竟半夜跑来师兄的床上,他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你勾引了师父还不够,竟连大师兄你也要这么做,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难道你是看了男人就会想要吗?」 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梁靑义声恶气的臭骂一顿。 「你若这么想要男人,尽管自开花楼陪客,凭你的美色一定高朋满座!你这么下贱放荡,大师兄不会肯要你的,你娼妓的行径,大师兄只怕碰了你就会想吐;若不是我们碍着有你下的毒在身,不然你以为师兄会愿意留在这里吗?」 「别再说了,靑义。」 梁靑义不肯住嘴,不屑地一吐自己内心的实话。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大师兄你心好,完全不知道他有多下贱下流,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我亲眼看到他跟师父做那种丑事,你根本就不会往那一方面猜想,他下贱放荡的行为庄内人人皆知,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个低三下四的贱货。」 阮求恨抬高下巴,拿起衣物,往自己身上披着,自行的下床离开,走过梁靑义的身边时,梁靑义骂声不绝。 「下贱!师父是瞎了眼才会被你勾引,大师兄可没瞎。」 阮求恨手指一阵不稳地颤抖,他冰冷雪白的死灰脸上,蒙着一阵阴暗的青霜,消逝在夜色里。 梁靑义骂得还不过瘾,望着他的背影骂得更加难听。 「妓女也没你这么不知廉耻,师娘都把你的丑事掀出来,你还能无视他人目光跟师父寻欢作乐,天下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下贱的人了!谁沾着你,你身上的脏污就沾到谁的身上!呸,大师兄又不是疯子,要沾上你这种败德的身子,还不如到妓院玩乐就好。」 「我要你别再说了,靑义。」 颜修读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一股长久以来的疲惫令他心口微痛,从月影十二岁起,他就爱他入骨,一直忍耐到现今,现在却觉得一阵空虚,好象这一场爱恋全消失了,他爱的只是一个幻影。 第七章 他爱的月影,早已不是当初的月影,是他一直看不清楚,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颜修读心痛难耐。 一旁的梁靑义越说越大声:「说就说,还怕他什么?他毁得了庄、杀得了人,难道还能杜绝别人心里想什么吗?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不回话。」 「够了,我已经觉得很烦了,你别再说了。」颜修读失控地拍案大怒。 他如此不寻常的大怒,根本就不似以前温文儒雅,极具休养的颜修读,梁靑义终于住口,他再怎么粗心,也发觉情况有点异常。 「大师兄,你跟月影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他半夜要上你的床,你也不会全身脱光才对。」 颜修读一手支额,什么也不想解释,梁靑义要怎么想,就让他去想,他疲惫地道:「我累了,靑义,你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吧!」 梁靑义似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是终究尊敬他,没有问出来,他扣起了门,将一切疑问锁在内心。 颜修读一页都不能安睡,他心烦意乱,听着门外的风声,与月影的无数回忆在脑海里不断重演,终究是惘然涌上心头。 ※※※ 「出楼!」 「哼!真是天大的福气可以出楼。」管家白发苍苍,但是话中满是酸味,对他们的幸运简直是妒羡不已。 颜修读却茫然了,管家将手中玉瓶交给他。 「红药丸早吃、白药丸晚食,其它的没有交代了。」 他昏昏然地走到楼前,梁靑义跟宝儿早在外头等着他,他们一脸雀跃开心,重获自由是多么的珍贵;这些从他们脸上都看得到,但是为何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欢喜,反而还有苦涩涌上喉口。 再也见不到了吗? 见不到他魂牵梦萦十数载的容颜,纵然知晓他已不是他爱的月影了,但是终究情意深埋,对他的关心从未放下。 「爹,我们快回去。」宝儿仰起俊脸催促道。 「是啊,师兄,总算他还有点良心,看来那一夜骂他骂对了。」梁靑义也喜不自胜地品尝这自由的滋味。 「是啊,该回去了,你娘的墓地也快一年没扫了吧。」 颜修读虽是这么说,但难免还是愁怅不已,可这两人都是他的责任,他怎能放下!纵然不舍,也只能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伤心地。 ※※※ 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小屋,梁靑义也许是经历为奴快一年的折磨,心里想开了许多,也不在像以前那么自暴自弃,照他的说法,是月影那个人面禽兽都能活得好好的,他可不能输给他。 也因为他想开许多,心情开朗了,不在出外做些召妓的放浪事情,反而多留在家哩,帮他照顾宝儿,只不过他也会嘴里碎念,要他趁早再娶一门媳妇回来照顾宝儿,看来是宝儿黏他黏得让他吃不消,故有此说。 他按照管家所言,早晚吃下不同的药丸,吃了几天,心疾就好上许多;等到一个月后,吃完了药,他的心疾竟然就痊愈了。 月影虽然心狠打在他的心口上,但是自那一夜之后,他不但放他们离楼,就连心口伤处的药都调配好送给他。 月影的作为,让他有一股甜甜涩涩的感受涌上心头,他并没有梁靑义说的那么坏,他还是念在往日之情,手下留情了许多。 他们在家里住了一月,梁靑义又故态复萌,常常早出晚归,虽未召妓回家玩乐,但是若问他行踪,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可是他脸现红光,看来也不是去做些浪荡的事情,若强问他,他反而故作神秘的笑道:不能说,等时候到了再说。 看他开心和悦的表情跟以往完全不同,颜修读恍然大悟,也许他是遇见了意中人,所以才会连脸上的表情都如沐春风了起来。 梁靑义也算是英姿焕发的好男儿,他若是能有一位妥善照顾他的好娘子,未尝不是件好事。 所以颜修读只好心照不宣地任他早出晚归,就算保而有所抱怨,他也只推说梁靑义有事要忙,不想让宝儿误了他的好姻缘。 ※※※ 严酷的寒冬过了一半,但在近腊月时,颜修读家里出现了一位从未来过的客人。 可宝儿看到她,却是极亲热的上前抱住她。「商姨,妳说要来见我,还真的来见我了吗?」颜修读进楼的第一日见过她,但从此之后没有见过这位娇俏的女子,也不曾见过她在楼里领有执事。 而在宝儿回家后,他有问过他在楼里的情况,宝儿道是一位商姨照顾他,现今宝儿叫她商姨,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女子负责照顾宝儿;而从她身形轻盈的体态看来,她功夫的底子应该是不错。 许商商拍了拍帽上的雪,揉揉宝儿的头发,她那关怀的目光并不假,看来宝儿说商姨在楼里对他很好的话是真的。 「宝儿,你出去外头堆雪人,我有话跟你爹说。」 宝儿素来刁钻,现在竟乖乖点头的出外堆雪人,这种事只有梁靑义办的到,不过梁靑义都是用吼的,她却只是交代几声,宝儿就照办了,这让颜修读感到非常不可思异,但他也没问些什么,只是如同主人般招待着客人罢了。 「喝一杯热茶吧!外头的天气一定很冷。」 颜修读将热茶奉上,家中简单,不似楼里华美。 许商商只望了几眼,就将热茶饮下,然后将茶杯放在桌上,空气就沉寂下来。 颜修读客气的问:「姑娘远道而来,必有要事?」 许商商望了他一点,说出来的话很奇怪:「对我而言是个要事,对你而言可能未必。」 「姑娘这是何意?」 颜修读一脸茫然,不知为何她有此番疑问。 许商商沉默一会儿才道:「阮求恨病了。」 颜修独愕然,学武之人不易生病,他们才离开求恨楼不久,他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但是对他说谎毫无意义,所以月影是真的生病了,而她的下一句话让他更是惊讶不已。 「现在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一想到她可能是楼里服毒为奴的人之一,而且那些心狠手辣的魔头,岂有不趁他此刻生病时,蜂拥而上的杀他? 「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紧绷。 「没什么意思,你自己想想吧。」 许商商站起,好象口讯已经带到欲离去;而颜修读却跨出一步拦住她,纵然他已不是往日的月影,但他还是放不下他。 「他……病得重吗?」 颜修读紧张万分,一颗心几欲冲出胸口,分外希望能立刻由许商商口中知晓月影现今的病情为何。 「药石罔效。」 颜修读张口,剎那间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药石罔效」这四个字打在他的心口,让他的心好痛、好痛。 以往月影做的事已经不再重要,不管他跟师父做出多少苟且之事,那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他爱月影,深深的爱着他;到了此刻,他才能够承认,就算月影真的是勾引师父后弒师,甚至是枉杀无辜的魔头,他依然深爱着他。 「我立刻跟你回楼里。」 取出外衣穿上,他不再多加地思考踏出门口,仅交代宝儿两三句话,就忧心忡忡的跟着许商商一起上路往求恨楼去。 ※※※ 赶了好几日的路,进楼时已经是深夜,许商商的身分显然高于这里其它奴仆,她一进楼,无人敢挡,而且她对这些阵法十分熟悉,绕没一刻钟,他们已经到了阮求恨的房门口。 她轻声说话,并且指着门口。 「你自己进去吧,你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到底病的有多重?」 颜修读心急如焚,只是简单地道了个谢,就立即推开门进入。 许商商站在阮求恨的房门前,似乎在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对,最后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掉头离开。 颜修读已经清扫这里无数次,他推开几个门后,很快地就到达月影的寝室里面,他床上的帘幔放下,屋内静寂无声,只有冷月蓝光照进来,平添冷意。 他颤抖着手,一时之间,竟没有勇气拉开帘幔看他心爱的人儿到底病得有多么的重。 他正犹豫间,忽然听到床上一阵痛苦的申吟,那申吟好似在摧折人心,让颜修读的心都快停了,他没听过这么痛苦的呼喊声,好象连求救二字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幽暗的黑夜,暗自饮泣。 「月影……」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前,再也顾不得一切,拉开了帘幔,月光直射在月影脸上,他娇俏冰冷的容颜与之前看到的并无差异,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紧闭闭着眼睛、俊脸扭曲,好似正做着极为痛苦的梦魇。 他一怔,莫非许商商骗他……月影根本就没病? 下一刻,阮求恨双眼睁开,他眼睛赤红,想也不想的就拿起他身边的剑,锵的一声,竟已拔剑出鞘,他的动作是那么快、那么疾,让颜修读根本来不及细看跟躲避。 雷光石火之下,剑身就要刺进他的身体里,颜修读惨叫一声。 阮求恨的眼睛霎时大睁,才知竟是颜修读站在他的床边,他硬是更改了剑路的方向,半个剑身没入地上,可见他刚才欲致人于死的决心有多强烈。 月光照进屋内,只见他的汗珠如雨下,从额上、脸上滑落衣内,他发丝微湿,整个脸竟然消瘦了,而望着他脸上豆大的汗珠,颜修读才发现他唇上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失神恍惚,彷佛还沉溺在梦境里。 「你做恶梦了吗?」颜修读轻声询问。 阮求恨张开嘴,开合了几次,却没发出声音,好象这个恶梦太过可怕,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颜修读拾起衣袖,爱怜地擦着他脸上的汗珠。 这动作终于惊醒阮求恨,他回复了正常,却不能掩饰做完恶梦后的虚颤。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商商说你病了,所以我赶来看你。」颜修读说得关心备至。 阮求恨冰冷的目光中则露出怨恨的怒意,「谁教她多事管闲的,我有病,我自己就是大夫,难不成还医不好我自己吗?还要你这废物、孬种来看我干什么?」 颜修读不理会他的恶言相向,「你全身衣衫都湿透了,起来一下,我帮你换套衣物,别着寒了。」 「你滚、滚,滚得远远的……」阮求恨用手推他。 而修读不理会他的推却,硬是握住他冰凉的小手,他的手在他的手里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冰,不管他武功有多高,他仍是他心中那个永远需要他保护的小师弟。 「别碰我,你不是嫌我脏、嫌我下贱吗?干什么碰我?如果你是受不了想要我,那就来啊!何必假惺惺地故作温柔?」说着,他拨开自己的衣服,小嘴已经吻住颜修读的唇,不断主动的挑引勾起情欲颜修读气喘吁吁,他将双手合紧抱住怀里的人儿,首次主动的深入他的唇中,温柔地试探着他的反应。 阮求恨张开双腿,挺起腰身,姿势十分撩人野艳,「进来,我不要前戏,我只要你填满我就够了。」 颜修读将衣物抽起,想为他穿上衣物,「小师弟,你不要闹脾气了,这样你会着寒的,你看你的唇白得像雪一样,手也是这么的冰冷,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温柔关怀,反倒让阮求恨大发雷霆,「进来,我叫你快点进来啊,我就是这么yin荡怎样!我就是只想要和男人做这种苟且之事而已!更何况你之前不是爱得要死,那为什么你还不赶快……」 颜修读将他搂进怀里,「够了,别再说了,你的肌肤好冰凉,再这样下去你铁定会着凉的;还有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每、那么好……」 听到他这么说,反而使阮求恨身躯剧烈的抖动。 颜修读轻轻的吻在他的额上,「我陪着你,今晚好好睡,休息一下吧!」 他抚摸着他柔细的长发,每一根发丝的香味都让他情难自禁,他低声的道出这么多年来积存的爱恋之意。 「我爱你,小师弟,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 闻言,阮求恨身体一僵,用力的推开他,听到颜修读的心声,他不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还眼里带煞,脸上盈满疯狂。 「我不需要你的爱,你的爱都是屁话,你凭什么说你爱我?就因为你跟我上过床吗?我只要拉开双腿,多的是男人会跟我上床的,我才不差你这一个。」颜修读双手抚摸着他的脸,怜惜盈满了心中,都怪他那些年来只顾着躲避月影,才会让月影变成这样的愤世妒俗,他一定会弥补他的。 一定会的,毕竟他是他心爱的人。 「别再说孩子话了,月影,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以前我不敢承认,现今我终于想清楚了。」 听闻至此,阮求恨身体颤抖得像是秋风吹过的枫叶一般,越来越抖得厉害,最后怒声大叫:「是她告诉你的是吗?她发过誓不说的,她竟敢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留着你的同情去给别人吧!」 「我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月影,你的所作所为都太偏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这些偏激的心态全都改掉。」 「你不必同情我,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会恨死你的。」阮求恨激狂的神态,使得他的黑发零散地乱飞,「你说你爱我,那个老头子强暴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在外头快活的过啊……」 颜修读握住他急速冰冷的手,愕然不已,脸上的神情足以说明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震惊他心灵的事实。 阮求恨闭上了唇,从他的表情,他已经知道他原本是不知的,是自己说出来给他听的;颜修读温暖的手已经从他的肩上滑落,他肩头一阵虚冷。 他冷声大笑,笑得又狂乱又凄厉。 「哈哈,你说你爱我,现在你知道事实了吧!从我十四岁起,那个人就每天每天都在强暴我,你眼里至高无上的师父,每天扳开我的双腿,不断不断地侵犯我,那时候你在哪里?你保护过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逃了又被捉回时,他是用什么方法再度侵犯我吗?」 颜修读感到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光是想象那些情景,就足以令他全身的血急速冷却。 阮求恨疯狂的道:「全庄里的人都说是我勾引他,说我不知用什么方法勾引他,让他全然失了神智,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必勾引他,他就会扑上来了……」 「别再说了,月影,别再说了……」 阮求恨笑得几乎要激出血泪,「他就是我的杀父杀母的仇人,他深爱我娘,因为得不到,所以最后杀了他们;要杀我时,看到我这张肖似娘亲的容貌,让他不忍下手。他将我带回扶养,到我十四岁时,他已经受不了了自己的欲望,他不断地强暴我,允诺要我继承山庄,允诺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给我……他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稀罕这一切……」 「小师弟,别再说了……」 阮求恨扑上他的身子,将他压倒在身下,怨恨地道:「他糟蹋我的身子,践踏我的心灵,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爱我,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帮我躲避这一切?我的身子每一寸他都摸过,这样你还能认为我很美、很好吗?」 颜修读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而短暂的一剎那,已经让阮求恨疯了似的大笑。「你嫌我脏,嫌我下贱,我根本就是这么脏、这么下贱,沾不上你这种正人君子!哈哈……」 他一直狂笑,每个笑声都凄厉刻骨。 胸腹之间的气血逆流而上,他吐出了几口血。 颜修读大骇,以他的武功修为,竟然会把自己逼得吐血,足见这件事对他的折磨有多深。 第八章 「抱气守元,月影,镇定一些。」颜修读紧张地要将他入怀里。 阮求恨反倒不屑地推开他;颜修读被他疯狂的蛮力给推到一边。 阮求恨眼中无泪,心中却在泣血,他的声音里满是怨恨。 「那个人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除非我死,或是他死,否则我一辈子都休想逃离开他,所以我才杀了他!杀了他我才会拥有自由,这样的我有错吗?这样的我叫偏激吗?」 颜修读一颗心简直要被他拧碎了,望着他现在这般等于是自杀、自残的模样,他硬是将他压在身下,感觉自己的泪水落下,热烫不已;但这些热度,还比不上月影心里每日煎熬跟痛苦。 「别再说了,别再伤害自己了。月影,这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师父居然会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我应该留在你身边才对;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要保护你的……」 「我不用你管,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阮求恨在颜修读的身下挣扎着,却因为刚才的吐血而消灭了力气,他轻轻地抽气。 颜修读用力的将他搂进怀哩,好象要拥抱他所有的委屈,更像要代替他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跟痛苦,让以前那些不堪的折磨对待不再来毁灭他的灵魂。 「月影,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是要怪,就怪我;要是想要毁灭,就来毁灭我,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月影张开双唇,感觉烫热的眼泪滚进他的唇中,那味道是如此的咸涩,他许久前就不知眼泪是什么滋味了,在那度日如年的折磨下,他早已无泪可留,泪水早已变成了一种奢侈。 但是眼前的人泪流满面,彷佛受创的才是他,而他温热的泪水落在他脸的脸上、唇角,每一滴都是他对他的可怜与同情。 阮求恨再度激动起来,「我不要你可怜、不要你同情,你滚……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他再度激动,只是呕出更多的血,凄厉的喊叫声都好象是哽咽的求救声,让颜修读听了心都快裂成碎片。 「别再这样伤害你自己,你会受重伤的,快点镇定下来……」 「不用你管,我的一切都不用你管……」阮求恨气息一滞,几乎要昏厥过去。 许商商快步走进来,他在他胸上点了几个穴,止住他的吐血后,示意颜修读将他放在床上,让他好生休息。 阮求恨被她点穴后就昏迷了过去。 颜修读看着这情形,担忧地道:「他怎么了?要不要紧?」 「气血上冲,思绪纷乱而已,调养几天就会好的。」许商商加上一句:「不过也要他肯认真调养才行。」 「妳说这是什么意思?」 许商商一脸凝重的道:「也许他早就不想活了,你不觉得吗?」 颜修读无话可说,他结下那么多的仇家,黑白两道皆得罪光,若不是不想活,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爹当时就看出他有求死之心,他说好好的一个人材,怎能就这样白费?于是传给他歧黄机关之术,让他钻研,希望能经由这样又拖个几年;而这几年说不定会有其它人出现,让他有想活下去的动力。」 他这才知道原来许商商是那位逝世宿老的女儿,望着月影娇嫩的脸庞,颜修读一阵悔恨。 「我应该在庄里的,事情发生这么久,那些年他一直被师父施暴,却找不到人求救,我一点也不知晓,只顾着……只顾……」 只顾着逃避月影,才会让他受到这么大的苦楚。而看着月影逐渐地远离他,还一直以为是月影大了,跟他不亲了;从来没有想过是他嫌弃自己脏污,已经不够资格与他在一起了。 「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你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你想留下来陪他医治他的心疾,还是真的嫌他脏污,不愿再见他?」 「这不关他的事,就算有错,也是……也是师父的错。」 一想起道貌岸然的师父,竟对十四岁的月影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行为,他激动不已,「他一点也没错,他至今还深受着折磨,我要留下来,一辈子陪他。」 「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他吗?」 「不。」颜修读回答得直斩钉截铁,「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我早就深深爱上他。」 「那这把剑就再也不需要了。」许商商拿起阮求恨床边的剑,放进颜修读的手里。 颜修读对她点头,他需要的不在是利剑斩除恶梦,而是他守护在他身边,一辈子的保护他。 他坐在月影的床边,亲侍汤药。 月影虽然醒了,却再也不肯跟他说话,颜修读则耐心不已的陪他说话,哪怕他是连应也不应一声。 他苍白的容颜经过几日的休息也渐有血色,但是他冷冰冰的态度则更甚以往,不论颜修读怎么跟他说话,他都是别过脸去,当成没有听见。 ※※※ 这日颜修读提起一件深埋内心的往事,他只想对月影说出自己的心声。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同情他、可怜他,所以才陪在他的身边,最后颜修读决定说出自己深藏内心的那件事情。 「月影,你还记得你十二岁时缠着我练功的事情吗?」 阮求恨虽然眼睛不动,但是耳朵却动了一下。 颜修读发现他已记起,不过仍然装做不知道他在听般的说下去。 「那时我对年纪还小的你说了一个腰力的荤笑话,那个时候的你已经那么可爱了,让我不忍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颜修读将声音放柔继续说:「那个时候的你还很天真,每次总爱缠着我问东问西,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会还是假的不会,但是每次看见你来找我,我就心花怒放、非常高兴,那时你刚学了一套拳法,好几个姿势都错误,我纠正了你几次,你还记得吗?」 颜修读将目光转向月影,他当然没有回答。 颜修读继续说下去:「练完功后,你扑进我的怀哩,缠着我为你擦汗,汗珠在你的身上闪闪发亮,我……」 深深吸了口气,颜修读才能将话说出:「我那个时候对你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此之后,我就开始逃避你。」 阮求恨的目光不曾转动过,颜修读则是垂着头,看着雪白的布巾,那是一段就算此刻想起,仍是会让他心旌动摇的往事,十二岁的月影,已经让他迷恋狂爱不止了。 「我对你产生一种可耻的欲望,想要亲亲你、抱抱你,甚至……」 颜修读将眼抬起,望着月影冰冷的美丽眼眸,他希望他能懂他的痴恋、明白他对他的爱意,绝不是同情、可怜那么肤浅的虚伪情愫。 「甚至我在梦中,都还不断梦到自己狂烈地侵犯你,我完全无法控制我自己不要想你、恋你,于是我试着远离你,每次都自愿接下离庄最远的杂事去办。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回庄看见你,那种感觉只有更强烈……」 「呵……」阮求恨不像前几日对他不闻不问,他发出了轻蔑的笑意,缓慢的偏头,嘲弄的气息袭到他的鼻前。「你以为我看不见你眼里对我的下流欲望吗?」 他将头倚在颜修读的肩上,冰凉的手慢慢如毒蛇爬行般地爬上他的胸口,就像要撕烈他的心口般的揪住。 「你愿意为我弒师毁庄吗?你愿意为我扛下这些无情无义的魔头罪名吗?」他怨恨地道:「在那个人不断凌虐我的时候,你敢为了救我而去做这些会令你留下臭名的事吗?」 颜修读悄然。 阮求恨抬起冷冰阴暗的眼眸,眸里是深不见底的仇恨,那些仇恨在他的灵魂深处焚烧,痛苦越深,燃烧得越旺。 「你做不到,因为你这假情假意的伪君子说的话都是虚情假意,若是你能做到,你早就保护得了我。」 「月影……」他怎么这样想? 阮求恨声音喑哑,恨意在他的言语里激起闪亮的火光。 「你怎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在全庄谣言四起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他怎么对待我?这种无耻的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确实不知,但是他也难辞其咎。 是他一直逃避月影,掩上耳朵不去听有关任何月影的事;若是他能早日发现,月影就不会被施虐多年,更不会造成他今日的个性。 「滚,我不要你在这里假仁假义,我知道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想背上好名声,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伪君子,滚离我的视线。」 颜修读被他说得无话可答,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当初只要他多注意月影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月影就不会受到这么多无情残忍的待遇,更不会性情大变。 是他害了他,是他的不注意跟逃避,才让月影受了这么大的苦。 而且月影也说得没错,他敢反抗师父吗? 纵然得知师父对月影做下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敢为了月影,与师父翻脸、背叛师门,甚至……甚至背上杀师的大罪名吗?然后像过街老鼠般的被众人唾弃吗? 他真的能为月影牺牲到这个地步,能为他坐到种程度吗? 牺牲所有,只为换得月影在怀,他真的愿意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若是当初他得知事实,究竟会怎么做?也许就像月影所说,他不敢,他只想贪图好名声,根本不敢与任何人为敌,更何况是背负叛师弒师这种天大的罪名。 颜修读无言,空气中顿时充满了难堪的寂静。 阮求恨指着房门大喊:「滚,我要休息。」他转过头趴伏在床上合眼而睡,摆明不想理会他。 见在颜修读难堪之际,许商商在外头敲门,低声地道:「我叫人带你二尸地梁青义跟宝儿过来,他们已经到了。」 闻言,颜修读站了起来,对闭眼而睡的心爱人儿再次检测他的被子是否有盖好:他温柔体贴,但是阮求恨视若无睹,等盖好之后,他才轻步地走出去。 ※※※ 「爹……」 宝儿瘦了一大圈,颜修读见到他时下了一大跳,他记得以前宝儿在楼里跟他不能相见的时候比这次分别的时候还长得多,而宝儿也没这样青白的脸色,及如此消瘦的身影啊! 「你怎么瘦成这样?」 梁青义的大手在宝儿的头上轻轻地敲了敲,「大师兄,宝儿没病,就是贪玩不爱吃饭,我叫他吃饭,他有一口没有口的吃,不晓得在干什么?料想他可能思念你吧?」 「那你现在想吃饭了吗?宝儿。」 宝儿用力的摇头,好象一点也不想吃。 倒是梁青义大刺刺的大声说出自己的心声:「大师兄,你留书说那个人面畜牲生病了,你要过来看看,可是这与我们无关为什么要来?唉!你的个性就是太好,但他就算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啊!」 月影的遭遇他不想对任何人说明,更何况梁青义对月影误解已深,又对师父敬重,说了这件事,只是让他更不相信而已。 「不可这样说,二师弟,月影他没有变,他依然是我心里最关心、最在意的人。」 「但是他这种魔头、畜牲……」梁青义还想说下去,却被打断了。 颜修读声音稍稍威严了些:「不要在我的面前诋毁月影了,青义,很多事你不知晓,但是月影他……他会变成今日这样,我们都有责任。」 梁青义根本就不相信这些,鄙夷地道:「大师兄,你跟师父就是人太好,才会每次都为月影说尽好话,你们都把月影看得很善良,但是月影是什么样的人,在楼里为奴的这些日子,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他勾引了师傅不够,还想勾引大师兄你……」 「住口,青义。」 梁青义看了一眼宝儿,小孩在这里,他也不宜说这些,所以只好不甘不愿的停嘴。他一停嘴,见到宝儿在哭,让梁青义不耐烦地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样?一路上哭,说你想爹,你爹真的在你面前,你还继续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偷打你,让你一路上受到莫大的委屈呢。」 「我没有想爹,我只是害怕……」 梁青义见他说话没头没尾,而且一路上宝儿哭哭啼啼的,饭又吃不下,又每日要跟他一起睡。照顾他,比照顾个婴儿还累。 「怕什么?」 「怕有人害叔叔。」 梁青义以为他在作梦,还是在说梦话。 颜修读将宝儿抱起,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怎么了?宝儿,你怎么这样说呢?」 宝儿抹着眼泪道:「上次我牵着那个老爷爷,后来就昏倒了。」 梁青义早就知晓这一件事,宝儿不是昏倒,而是被人下毒,后来他们才逼不得已来求月影医治宝儿。 「是啊,你那个时候是中毒,来这里求月叔叔医治你,后来你还认识了商姨,不是吗?」 「那个人沿路上一直用很可怕的眼神瞪我,他还说……还说若是我把事情说出来,他就要杀了梁叔叔!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好怕叔叔会出事情……」 宝儿说到这哩,眼泪鼻涕流了下来,说明着他这一段日子的担忧受怕。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作梦梦到吗?怎婆可能有人会害我,而且还能跟你说话威胁你,我一路上护着你,都没看过有人跟你说话。」 「有,就是叔叔一直跟他说话的那个老爷爷。」 颜修读面向梁青义,梁青义则露出狂然大怒的表情,显然宝儿的话激怒了他,让他满心不悦。 「你这小孩为什么要乱说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环视着现场,只有他跟梁青义、宝儿三人,颜修读听出了言外之意,问道:「你有带人进来楼里吗?青义。」 梁青义恶狠狠的瞪着宝儿,宝儿无端放谣,气愤地道:「宝儿不知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本来带人进来,是要让大师兄惊喜一番。原本一个月前就想跟你讲,但是师父一直说慢来慢来,我就没跟大师兄你说……」 「师父?师父不是过世了吗?」颜修读愕然道。 「对啊,我也以为师父在那次毁庄后就死了,但是原来他没死,只不过受了重伤,躲起来医治。他还说往日的事已经不想要计较,他说一定是他当初有做什么让月影厌恶他的事情,所以月影才会发狂般的杀人毁庄,他想要见月影,把这件事给说清楚……」 梁青义还自顾自的说着,颜修读已经听得耳鸣心跳。 「你说师父还活着,你还把师父带进楼里?」 梁青义对月影不满得很,怒道:「是啊,真不知道月影有几辈子的福分,连他犯下弒师这么大的罪,师父竟然还想原谅他,甚至想找他把事情清楚。我虽然满心不愿让师父见月影这种衣冠禽兽,但是师父说要以仁德待人,要懂得宽怒别人,所以我才将师父带进楼里,让师父去找月影说个清楚,也让师父原谅他。」 「你有告诉师父月影住在哪个屋子吗?」 瞬间,颜修读热血涌上脑子,光是看梁青义嘴巴里说第一个「是」字的时候,他已经听不见梁青义其它的话。 他跌跌撞撞地反身冲了出去,无法想象师父为何还要来找月影,而月影怎么能再度承受看见曾经对他施暴的人。 纵然他表面再怎么冰冷无情,但是他的内心依然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大师兄,你怎么了。」 梁青义不解地看着颜修读脸色大变,集集地往外冲去,好象发生了十分严重的事情。 他愣了一下,师父只是说要见月影,并且原谅他,这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师兄为何做出那种表情?他心里一慌,也随即跟过去。 第九章 老人还记得月影的肌肤是怎么的滑腻,虽然他削尖的脸庞不若十几岁时的圆润,但是那种活脱脱的风采跟艳丽,比以往让他更加难以自持。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我来接你……」 他亲密怜爱般地自言自语,摸着脸上的烧伤,他一笑,脸上这块疤就热辣辣的扯着旁边的肌肉。 有一点点痛楚,但是这种痛楚让他死里逃生。当初他奄奄一息昏迷了,若不是火烧到他的肌肤,他痛得醒过来,立刻逃生,只怕也死了。 月影火红的唇饱满艳红,让他盯着他看了许久,只不过该做的事还是不能不做。 他的月影永远是这么的美,而且独属于他,他唇上的氛香,身子骨里的柔嫩,永远都属于他所有。 从梁青义的口哩,听到月影跟颜修读的奸情时,他愤怒得五内俱焚,他的月影被颜修读给骗了,他的大弟子懦弱无能,凭什么月影会想要上他的床! 但是梁青义的个性不可能说谎,更何况是撒这种他本人都觉得很厌恶的谎。 他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不在,月影寂寞,所以才会投向颜修读的怀抱。但是他回来了,月影永远也不会再寂寞了……永远也不会了。 「月影、月影……」 他轻轻喃念着,说话的声音像唱歌一样,手里的利刃也随着他的音调,在空气中缓缓的转动。 月影刚才假寐,但最后却沉沉睡去,梦里有人在摇摇的地方呼喊着他,那种嫌恶的音调,让他额上冒出冷汗。 就像在无数的恶梦中不断挣扎,他知道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什么。但他还是屏住气息,慢慢的把眼睛张开,该面对的,永远不能不面对。 一张被大火烧了半毁容的男人,对他露出了迷恋执着的笑容,他骨瘦如柴的手往他的脸上轻抚,轻轻的唤着,不断的宣示着他的所有权:「月影,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的喉咙就像被人握住一般,发不出声音,可是在他眼前的人在怎么老、再怎么被火毁容,他还是认得出这个人是谁。 「不……不……」阮求恨发出惨叫,却像是被困兽般走投无路的喘息着,恶梦再度来袭。 就像他十四岁时,这个人跨上他的床铺,之后他就墬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他全身动弹不得。 而老人就像在嗅闻着他身上的香味似的把脸靠近,露出迷醉的表情,歪扭了他那张被火纹伤的脸。 「我的月影,你还是这么美,我找了你好久,你住在这哩,没有熟人是带不进来的。我一直想着办法,该怎么样才能在见到你……」 他的声音因为在毁庄时吸入过多的烟雾,而变得十分嗄哑难听,而他老态龙钟的手往月影胸前的襟口摸去。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你只是气我不肯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所以才拿剑杀我,烧掉那些爱说闲话的闲杂人,所以我现在来了……我保证会比以前更疼你、更宠你。」他自得其乐地笑起来。 阮求恨往右手处捞去,可是原本摆放在那里的剑已经不见,眼前丑陋的老人双手抚摸着他衣衫不整的大腿。 他全身颤抖,十四岁后的梦魇压得他耳朵轰轰作响,那像水蛭般的肌肤触感,牢牢的封锁着他的双腿。 恍惚中,「逃」字出现在他的脑海。 但是逃了许多次,每次被捉回来,等待他的只有更不堪的遭遇。 也许他逃不了,永远也逃不了…… 「好美,月影,你只是因为我不在,太寂寞了,所以才跟颜修读那小子在一起吧?现在我回来了,会永远跟你在一起,再也不需要别人来抚慰你的寂寞了。」 像是回到被禁锢的十四岁,阮求恨心中只有绝望,但他望着眼前的丑陋面孔,呆怔的道:「大师兄会来救我的。」 老人忽然脸色一变,用力掐紧月影脖子,怨入骨随的怒声大叫:「我不准你用这种表情想他,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不敢来救你的,他若来了,我就一剑杀了他!他懦弱无能,不敢反抗我,更不敢多看你一眼,你是我的,是我的……」 怨恨像火花四溅,老人禁不住地手掌颤抖。 月影小时就在颜修读身边跟前跟后,他明眸里的爱恋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盛,颜修读也越长越英挺,不管他怎么处罚颜修读,甚至大声斥喝他,庄里的人也只认为他对大弟子过分严厉。 而月影一见颜修读就笑颜逐开,那么可爱美丽的笑颜从来不对第二个人展开,甚至两人童行无忌地搂搂抱抱,他亲眼见到时总是满肚子怒火。 他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上床的,就算颜修读不敢,月影也总有一天会背叛他,就像他娘背叛他一样,跟另外一个无耻的汉子勾上;月影只要知晓情事,很快就会跟颜修读无耻地勾缠。 他不会容许这件事情的发生,月影是他的,从他生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他的,其它人休想从他手里把月影夺走。 所以从十四岁起,他就掠夺了月影的甜美,不断的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他是属于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他像宣示般地重复道:「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颜修读是什么样的狗东西,他怎敢沾染你,你是我的,身体的每一分、每一豪都是我的。」 ※※※ 房门倏地被撞开,颜修读状入门内,刚好见到老人压紧着月影的喉咙,摆明要置月影于死地。 什么尊师重道,养育之恩,他全都忘了,他冲上前去,把老人紧缚住月影的手用力的移开。 「师父,我求您别再折磨月影了,月影再也受不了了……」他喊得声嘶力竭。 阮求恨顺势地倒向颜修读的怀抱,纤白的手指颤抖地紧紧抓住颜修读的袖子,他雪白柔弱的身躯自愿的屈服在颜修读的怀抱里。 光是看这情景,老人就明白他们两人早已有了不干不净的关系。 怨恨在老人的脑子里爆开,他可以原谅月影一时寂寞投向颜修读的怀抱,但是他没有办法忍受月影竟然会爱上颜修读。月影是他的,颜修读夺不去的。 「你这个没有用的懦夫,你竟敢侵占我的月影,你早就该在毁庄的时候死掉的,是月影……月影……」 月影杀人毁庄,却独独饶过颜修读,甚至在颜修读面前,也没有一剑刺中梁青义的心口,只是刺进他腿里,癈了他的筋脉;结论就是月影舍不得杀了颜修读,更不想在颜修读面前残忍无情。 颜修读早该死的,他早在四年多前就应该要死的。 他拿起左手还放在床边的利剑,往颜修读的胸口刺去,完成月影四年多前早该做的事情,他张口狂笑不止。 「这样你就再也抢不了我的月影。」 颜修读低头望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利剑,彷佛不敢相信一把利剑正活生生的插入自己的身体时,而且还是师父动手,他的手里都是自己的血。 「不……不……」阮求恨就像清醒一般,凄厉的惨叫。 梁青义走到门前,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目瞪口呆的疾冲进门,不能理解地望着狂笑的老人。 「师父,您为什么……为什么……」 老人止住了笑声,却掩饰不了他脸上欣喜欲狂的表情,再也没人来跟他抢了,月影又会像以前一样乖乖的在他身边;只要颜修读死,月影就会跟以前一样乖乖在他的身边。 「颜修读罪该万死,他竟敢悔辱了月影,月影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师娘,我们再建一座山庄。梁青义,你以后就是大家的大师兄……」 梁青义看着满脸欢悦的老人,他身上的狂气在他脸上直扑而来,直觉就是这个人已经疯了。 而颜修读对他有多好,梁青义不是木头,当然也知晓。 他被月影几乎废了武功,颜修读四处聘请名医,大江南北的风尘仆仆,只为换来他腿的一丝希望,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聘请名医时尝尽了多少苦处。 腿伤医治不好,他自暴自弃,有时对颜修读说话也不太恭敬,更是常常大发脾气,颜修读知晓他的心情,只是默默忍受。 更别说他自甘堕落之际,花用的银两都是颜修读辛辛苦苦赚来,他拿得不手软,颜修读也从不苛责他;顶多是见他实在太过自暴自弃,才会苦口婆心地劝他几句,要的就是他回头是岸,不要浪费大好前程。 「大师兄……」 梁青义掉下泪珠,不敢置信的望向眼前的老人,以前他对师父的一举一动不敢有所质问,但是现今他无法不问。 「师父,您疯了吗?为什么要对大师兄……」 老人脸色一凝,「青义,他不是你的师兄,他是勾搭你师娘的恶人……」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师娘,怎么可能在认月影当师娘?不论月影的男儿身,月影的心性是怎样的邪恶恐怖,他怎能当上他的师娘? 「师娘、师娘已经死了,已经被月影杀死了……」 「是我杀了你师娘的,我好心劝告她回去娘家,我已经休了她,要迎娶月影,但她发了狂般地拿剑指着我。这等婆娘,老是为难月影跟我的美事,倒不如杀了她一乾二净。」老人说得平静。 闻言,梁青义嘴唇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师父已经丧心病狂,而且是他把这狂乱的疯子引进求恨楼,让他一剑杀了对他有恩的颜修读。 他将视线转向月影,月影脸色苍白,他凝视着颜修读,抱住他的手不断地抖动,好象不能负载颜修读快要死了的噩耗,也好象有狂乱的感情在他胸臆间张狂地舞动,让他几乎不能承受。 「月影,走吧!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老人对月影说话时低声下气,但是他拉住月影的手强行将他扯了下来。 阮求恨摇摇欲墬,而颜修读却用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他,一口气就快喘不上来。 「别跟他走,月影,到前面的迷魂阵,他以前进不来,所以只好对宝儿下毒,要我们在这里住熟了,利用青义带他进来。你快进迷魂镇,他宰制不了你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懂阵法怎么走。」 阮求恨脸色白无血丝,两颗眼泪却是黑得吓人,但是他凝视着颜修读的眼眸中退却了以前的冰冷,抹上几丝暖意。 颜修读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老人的双腿,对月影嘶吼道:「去,月影,以前我救不了你,但是现在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老人用尽力气地踢踹颜修读,这个不要脸的小子,竟然还敢惑乱他心爱的月影。 「你还敢鼓惑月影,你以为你是月影的谁,十四岁时月影就是我的人了,他再怎么不甘不愿还是我的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他……」 梁青义怒吼:「师父,大师兄已经受了重伤,您不要再……」 月影手臂如风般地扫起,白衣宛如天边白云被疾风吹动,他拔出颜修读胸前的长剑,那一把长剑疾如迅雷一闪即是地插进老人的胸口。 他的剑法之精准绝妙,让梁青义彷佛看见了天边的闪电青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剑法,比师父的剑法还好上一截,他怔愕地望向脸白如雪的月影。 「月影……你……你……」老人颤巍巍地指着月影。 阮求恨弯唇笑了,他的笑是那么寒冰,让人全身结冻,却也美得像春梅绽雪,艳得令人觉得可怕。 他不在是十四岁时任人宰割的月影,而是武林中人人闻之丧胆的魔头阮求恨,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每个字词都带着让人结冻的寒冰:「我爱颜修读,你听清楚了吗?就算你再怎么强占我的身子,我的心里也只有颜修读。」 老人张大了嘴,执拗的大吼:「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我的人……永远都是我的人。」 「我永远也不是你的人。」 阮求恨魅影如雪,清丽的音调却如同冬雪初降,对垂死的老人只有不屑,他再也控制不暸它,再也不可能…… 「大师兄也爱我,他抚过我身子的每一寸,比你更深入、更热情的爱我,我整个身心都融化在他的爱里。你所造成的不堪,已经由他来为我抚平。」 老人身体忽然剧烈的抖动,不知是心口的疼痛,还是因为他能想象月影所说的情景,月影与颜修读两具身体赤裸的交缠,而且是月影主动娇媚的把身子交给颜修读,用他所没看过的表情沉沦在颜修读的情爱之下,他因此愤怒地颤抖。 「你只能强暴毫无反抗能力的十四岁的我,却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而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他将剑尖一送,整个穿透老人的背部。 老人不支倒地,眼眸却活生生的映入比死还痛苦的情景。 阮求恨转向颜修读,他用从未对任何人展现的温柔,将颜修读拥入怀哩,吻着他脸上的一切。 颜修读抱紧月影,不住的低喃,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伤口,而是月影从此之后再也不用受恶梦侵袭。 「幸好……你没事……」 任何人都看得出这是多么相配又深爱的一对情侣,老人的眼眸几乎爆出眼眶,用尽剩下的力气恶毒的诅咒。 「你们永远也幸福不了,颜修读就快死了,哈哈哈……他就要死了,他跟我,谁都得不到你。」 「你没听过为何我是武林中人人除之而后快的魔头,却没有人敢动我的分毫吗?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不是死透,送到我这里就有救。一个月后,大师兄就能活绷乱跳地四处走动了。」阮求恨挑唇一笑,好象在笑老人的愚蠢。 他的指尖用了奇怪的手法,点了颜修读几个重穴,他的伤口立刻止血,看得梁青义目瞪口呆。 他只知道月影的医术高明,但是毕竟从来没有亲眼看过,更何况根本没看过他救人,宝儿也是医治好之后,才让他们见面,因此他也不知道月影究竟医术有多高明。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月影人人惧为魔头,但是黑白两道根本不敢得罪他,而他楼里的那些高人奴仆没有人敢有反抗之心! 阮求恨拿出身上的青瓶,取出特制的药丸,放进自己的唇中,然后轻嚼几下,用舌尖送进颜修读唇中喂食。 颜修读贪婪的吸收着他唇内的津液,不论生死,他都深深爱着月影;如果月影说他有救,那他相信他必定有救。 他相信他。 老人暴毙而亡,并非是剑尖送进他身体里伤势过重所致;而是因为映入他眼里的,全都是月影跟颜修读相亲相爱、相视而笑的情景,他气得断气,而他眸里的这副情景将会让他带着进入地狱。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第十章 事情从四年多前就开始,名为他们师父的老人,被月影刺中一剑,在月影放火烧庄时逃出。 医治好了自己的伤势,这些年来他就拼命找寻月影的下落,只是那时月影正在宿老那儿学歧黄机关之学,住处隐密,他无法可寻。 一直等到月影重出江湖,结下许多仇家后,他自建楼房,取名求恨楼,任何人皆可进入,只不过花园里有个迷魂阵,若无熟悉阵法的人带路,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老人破不了迷魂阵,又不甘心死于迷魂阵,而也知道月影根本就不可能会见他,于是便下毒毒害颜修读的独子,要的就是逼颜修读跟梁青义到求恨楼里去求月影医治。 若是月影不愿医治,顶多那三人死在楼房前面的迷魂阵,他在另寻方法破阵便可。 但若是月影肯医治,只要从梁青义身上下手,要梁青义在迷魂阵里带路,迟早有一天他能进得了求恨楼的。 只是他没想到月影要颜修读他们为奴二十年,颜修读跟梁青义在楼里当着奴才,根本就没办法出外,他的计策只成功了一半。 他在楼外苦等,终于盼到颜修读他们出楼的那一日,于是他找上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梁青义,先要梁青义瞒着颜修读他还活着的消息,继则以指点梁青义剑法为由,每日与梁青义厮混,就是为了要从梁青义口里套出月影的消息。 后来颜修读急急赶往北方,只留下字条说月影病了。 他得知消息,便知道大好时机已经到了,立刻驱策梁青义北上到求恨楼,口中说的全是要原谅月影,只想对月影亲口说他不计较他的杀师之仇、毁庄之恨。 梁青义深信他的说法,就带着他北上。 只不过颜修读的独子认得他的面貌,他一路上对梁青义扮出慈师模样,一方面威胁那个小娃儿不准将当初的事情说出,以免梁青义知晓他就是毒害颜修读独子的人,坏了他要做的大事情。 梁青义不疑有他,将他带入楼哩,并且告知他月影居住的房楼。他立刻前往,就是要把月影带走。 他对月影的执着极深,但是月影已非昔日十四岁的青涩少年,而是现今武林中人人提起、闻之色变的大魔头,他却以为月影还像以前一样是个没有还手余地的稚嫩少年。 就这样,月影一剑刺入他的心口,剑尖从背部透出,让他再无生还的机会,而月影此生的恶梦也随之终结了。 ※※※ 梁青义满脸羞愤,他在颜修读居住的房门口走来走去,一想起自己的愚蠢,他就无法提起勇气进去。 从许商商的嘴里,他已经得知大师兄虽然胸口受了重创,但是在月影高明医术的治疗之下,不但伤势好转,人也比以前精神了些。 一想到是自己将丧心病狂的师父带入楼内,而且他这才知道师父在以前就施虐于无力抵抗的少年月影,怪不得月影会受虐多年后,毁庄弒师。 事到如今,师父竟还想将月影带走,甚至一剑几乎杀掉颜修读;想到这哩,他就觉得自己没有脸去看颜修读。 都是他的错,若是他在进楼时肯理智些,就不会被师父利用。 若是他当初肯明辨是非,不随庄里恶毒的谣言而有成见,肯对那时求救无门的月影伸出援手,月影就不会成为现在无血无泪的人。 只怪他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个性,不但被师父利用,还让宝儿沿路上为他担心;让一个小娃儿为他担心,天底下还有他这么愚蠢的人吗? 虽然知道大师兄不是会记恨的人,也不可能会怪罪于他,但是他实在没有严面见颜修读。 但他又关心大师兄的伤势,毕竟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就算大师兄不怪他,他也怪死自己了。 在颜修读养伤的门外不断徘徊,最后梁青义实在受不了了婆婆妈妈的自己,他推开了一个小缝,用蚂蚁都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话:「大师兄,我来看你了。」 ※※※ 门里比门外温暖了些,月影从颜修读为他受了重伤之后,就在床边照顾着他,以防不测。 梁青义探头望进房内,月影这些时日没有走出房间,所以他披头散发,但轻轻将头靠在颜修读大手边。 只见颜修读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发丝,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梁青义原本已要跨进门内,但是看到里面温馨的画面,他的脚忽然自动缩回来。 忽然一种不宜打扰的直觉涌上心头,梁青义再怎么蠢,也明白此时此刻是他们对对方坦白心情的好时机,他可不能再去打扰;他已经做了无数蠢事,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又蠢上一次。 因此他像推开门一样小力地关上门,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颜修读的门前;虽然月影是男的,也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杀人魔头,但是、但是…… 刚才月影看着大师兄的眼神,大师兄看着他的温柔神态,哪里还有他置喙的余地;而且若是没有师父从中阻绝,也许月影跟大师兄早该在多年前就……就……那个了。 更何况他吃了那么多苦,而且有些苦还是因为他以前没注意、现在又太笨所导致的,所以他也应该要希望月影幸福吧。 他一边走,一边想,宝儿却在此刻跳到他的身边,腻着他喊道:「叔叔。」 他对这小鬼实在是烦腻得要命,但是他那双眼睛骨碌碌的望着他,好象有多崇拜他一样,让他有时也骂不出口,只好冷着脸。 「干什么?」 「叔叔无聊,我陪着叔叔玩。」宝儿天真无邪地说着。 梁青义一翻白眼,「应该你是无聊,我陪着你玩吧。」这小鬼打什么主意,还骗得过大人吗? 宝儿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无聊,光是看着叔叔就觉得好开心。」 一股鸡皮疙瘩忽然涌上梁青义的整个手臂,好象是个不祥的预兆,再加上这臭小鬼又用这种崇拜爱慕的眼神一直死盯着他。 「你别跟过来……」 不明原因下,梁青义忽然全身冒出冷汗,觉得未来如果再跟这个小鬼缠在一起,恐怕会有问题,所以急忙撂下狠话。 「为什么?」宝儿死黏着他的手。 「别黏着我,去黏别人。」 宝儿死也不肯放,嘴里还冒出不知从哪出野台戏里主角学来的话:「我生是叔叔的人,死是叔叔的鬼。」 「我跟你没关系,少缠着我。」 情急之下,梁青义赶快撇清,什么他的人,他的鬼的……妈啊!他可不想跟个小孩有什么暧昧,而且这个小孩还是个男的,还是大师兄的小孩!他默认月影跟大师兄的关系,但是自己可不想卷进这种关系里。 「会有关系的,总有一天,再等我大一点。」 宝儿的表情让梁青义吓得一颗心怦咚乱跳,他急忙快跑,而那死小孩竟然一直在后面追他,追得他气喘呼呼。 该死,脚又痛了,该不会真的被他追到吧? 他却没见到在他身后的宝儿虽追得汗流浃背,却露出笑颜;总之,追久了就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这是宝儿小时候打猎时得到的心情。 ※※※ 手掌里传来几丝滑腻的触感,颜修读在前几日,因为胸口的伤重,几乎都处于昏迷的状态中,唯一可喜的是,纵然他在昏迷中,也能安然放心,毕竟月影平安无事。到了今天,他的精神才清醒了些。 阮求恨坐在床底下的垫子上,脸颊轻轻的靠着他的手掌,乌黑的青丝落了几撮在他的手掌哩,感觉是那样的滑腻。 「月影……」他轻唤着,却感觉疼痛迎上了肺腑。 阮求恨握住他的手;他美眸里的情意让颜修读心口一热,好久了,久到他忘了月影曾这样的看过他。 「大师兄,你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一个月后就能好上七成,三个月后就能无事。现在会很痛没错,但是再休养几日,就不会那么痛了。」 阮求恨揪住他的手一紧,他望着颜修读的神情变得十分哀伤。 颜修读不解地道:「怎么了?」 「我以前对大师兄太坏了,一直不相信大师兄肯为了我而反叛师父,甚至丧失性命;直到那一天,我才看见了大师兄的真心。」 颜修读反握住他的手,叹息到:「月影,我知你心里的不安与我的个性也有关系,我不能否认我与宝儿的娘成亲,完全是因为她是落魄无依的孤女,我心软也同情她,再加上当时我心情落寞,他虽一心待我,奈何我的心里……」颜修读带着脉脉情意望向月影,「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我的个性虽然是这般无用,但是对你的真心天可明鉴……」 闻言,阮求恨红唇轻颤,气息转为粗浅。 颜修读移了下位置,拍了拍身边的床位,「上来,坐在我身边,以后我再也不肯让你远离我身边。」 阮求恨噗哧笑出来,却又眼眶湿润的上床,他与颜修读一并坐在床上;颜修读极尽轻柔的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靠向自己的怀里。 「月影,这句话也许你十二岁时就该对你说了,延迟到现在才说,都怪大师兄温温吞吞的个性。」颜修读望向一心专注于他的月影,「我爱你,月影,从小时你就夺去了我的心,你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我的感情,我很遗憾多年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若是我能更细心地知道那些事,你不会痛苦那么多年。」 阮求恨环住颜修读的手臂,低声地道:「纵然我被师父欺负过,你也不在意?」 在月影的唇上轻吻一个,「颜修读将他紧紧抱住。「我在意。」 感觉到他身体一僵,颜修读在他耳边轻吻,「我在意的是我这么愚蠢,竟然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月影,你肯原谅我的愚蠢吗?」 见他眼眶微红不说话,颜修读像要把他揉入自己心肝般的不断柔声道:「妳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美、那么好,那些丑恶的过去就让它随风而逝;现在你跟我在一起,而且我们还会相守一辈子。」 顿了下后,颜修读再问:「还是你嫌弃我这个有孩子的老男人了?」 阮求恨笑了出来,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无泪冷心,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多么强烈渴求着颜修读的情爱。 「我爱你,月影……」 一再宣示着自己生死不渝的爱情,颜修读不禁在心爱的人唇上印上爱的封印,吻去他伤心痛苦的泪痕,但愿恶梦永远不在侵犯他心爱的人儿。 ※※※ 酒未过三巡,说要庆贺颜修读伤势已好的酒筵,却已走得没人。 许商商以已经醉了为由先行离开,谁都知道她根本喝没三杯酒,怎么可能会有酒醉这档事。 而梁青义被颜修读的独子宝儿给拖走,他一脸受苦受难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宝儿是凶神恶煞。 酒筵里只剩颜修读跟阮求恨,阮求恨多喝了几杯,酒意都浮在双颊上了,变成两团玫瑰色的粉红。 颜修读也有点紧张,喝完了一整瓶极烈的酒。 阮求恨身子开始有点晕眩,他想要起身,身子却东倒西歪,让颜修读一把抱住他的身体。 「小心点,月影,你喝太多了。」 两人身体相触,一阵火热烧上两人的身体,明明知道酒筵里的人都是为了要让他们独处才离开,两人却是又羞又怕。 月影娇俏的红唇不断地开合,颜修读就像着迷一般的痴望着他。 两个人虽然因为养伤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但是碍着颜修读的身体状况,许久没有抚摸对方、爱怜对方了。 「月影,我可以……可以……吻你吗?」 阮求恨红透了脸,虽然以前跟颜修读放荡地爱过,但是那时他心里怀着配不上颜修读的想法,只要颜修读肯接纳他的rou体即可,因此什么样淫猥无耻的行为他都做过;但是现今两人是第一次心意相通的情爱,他变得十分羞涩不自在,感觉好象回到十几岁的少年时候,心儿怦怦乱跳。 颜修读不待他回答,就揽住他的肩头,见他慢慢的合上双眼,颜修读吻上他的唇。 颜修读抓住月影肩头的力气忽然大了些,强劲将他勇晋淮哩,热烈的吻着他的唇。 两人激烈的纠缠不休,等分开时,阮求恨已经手软脚软的躺在颜修读的怀里。 「我们回房吧。」 颜修读声音嗄哑至极,一双火热的眼睛就像要解开他身上的衣物,吻上他的肌肤般的亲吻着。 他手脚虚软,几乎被颜修读给半抱着回到寝房,他被放在床上,颜修读迅速解开自己的衣物,等他上了床后,已经是精裸着身体。 「月影,你好美,让我难以控制自己……」颜修读老是说自己不懂的甜言蜜语,但是他由衷的话语已经比一般人的甜言蜜语更加甜蜜动人。 阮求恨扯着自己的结扣,却因为紧张,手脚慌乱得根本扯不下。 「我来……」 颜修读拨开他的手,轻轻的解开他的结扣,他上身的衣服脱下,一阵凉意扑上他细嫩的肌肤。 颜修读吻上他肌肤的细嫩处,不断的刺激,给予快感;阮求恨则躺在床上,让颜修读的唇与手爱抚着他。 两人相亲相爱的肤触,让阮求恨再也别无所有,往日的丑恶记忆,也在颜修读的温柔爱抚之下消失殆尽。 他知道拥有两情相悦的颜修读,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 这时,门外的梁青义这些日子在月影的医治之下,腿伤好了九成。 虽然月影抱歉的说,因为是旧伤,又延迟了救治,所以已经没有办法回复像一般人一样健壮,只能救治九成而已,只要不是太过操劳双脚,应该还是可以练武。 虽然他腿是月影废的,现在要救也救不完全了,但是至少月影的痛苦他也要负上一些责任,腿能回复到九成,他已经很感谢了。 趁着腿好之际,他就想要开溜,开溜的原因无它,就是那个死缠在他身边的小鬼宝儿,他已经恐怖到让他十分害怕。 他小小年纪,却是精灵得很,一得知他腿好了九成,就好象怕他随时会跑,比以前还死缠着他。 他越不给好脸色,他就越是嘻皮笑脸;他越要他滚,他就黏得更紧,还常把那句「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挂在嘴里随便乱说。 颜修读以为是小孩是心性爱乱说,但是以梁青义的直觉来看,这个小家伙是说真的。他再不跑,恐怕以后别说是有个爱人了,就连娶房媳妇,也一定会遭到宝儿恐怖的报复。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所以他刚好言好语,让欣喜若狂的宝儿喝醉,虽然灌醉小孩未免有失男子汉的节操,但是为了自己着想,他什么都顾不了了。 他留了书信,说要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相信大师兄跟小师弟一定会很幸福,等他倦了、累了,他就会回来这哩,也许会带一门媳妇回来让他们看看。 他走过了迷魂阵,到了楼前,潇洒的挥了挥手,却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大师兄对他极好,小师弟尽释前嫌后也对他不错,宝儿虽然顽皮,但终究一出生自己就陪在身边,但是自己还是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跨出了门口,就像鸟儿飞出了巢穴,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他往外走去,将一切拋在脑后,尽情享受这花花世界。 ——全书完—— 再续前缘系列之2《半路擒君》作者:凌豹姿 放鞭炮、撒小花!天下第一情痴易云斋终于寻回四年前女扮男装 与他情定终身却无故失踪的心上人。 这段众人瞩目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翻版爱情,接下来当然是等着喝两人的喜酒啰! 然而事情发展却令人瞠目结舌──来到准岳家的易云斋似乎被鬼迷了心窍, 竟对初见面的病痨鬼左振玉说:「我可以脱你的裤子吗?」不仅硬将他「押上床」, 还声称他才是自个儿的「正牌妻」,要求下聘迎娶。面对这种「奇遇」, 苦主左振玉却不反驳、不抗拒,反而一个劲儿地逆来顺受。奇哉怪哉! 这情痴难道痴傻到不识谁是他的妻,还是左振玉别有所谋? 第一章 静室里只有一盏摇摇欲灭的烛火,纵然没有风的吹动,但是微弱的火光好像就要熄灭似的不断摆荡,衬得室内更加的昏暗不明。 朦蒙胧胧的纱帐垂下纱帘,遮掩住纱帐里的躯体,纱帐随着人儿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音,伴着热烈的吐息。 易云斋神智几近错乱,脑中的理智全都不翼而飞。 他俊逸潇洒的脸庞被药性给整个逼得通红,呼吸越来越粗重,连眼瞳也同时放大,药性正在他全身激窜。 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解毒,不管什么人都好。 萧兰薰刚掀开纱帐进入床上,她脸上的血色退尽,苍白如纸。 少女般的神态,宛如清晨初绽的娇艳花朵,身上隐约传来的幽香,是一股普通佳丽也无法比拟的香味。 只是她神情紧张,就连合上纱帐的手都在不断颤抖,好像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将她的身心给撕裂开来。 闻到女人的香味,易云斋立刻就将她压在身下,撕扯着她的衣衫。 "云斋。"她颤声娇喊,声音中满是恐惧与害怕,但是就算心中很恐惧,她还是没有落荒而逃。 易云斋仿佛回复了些许理智,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娇美容颜,随即暴怒大吼:"谁准你来的?回去……回去……" 说到第二句"回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像是野兽的嘶吼。 张狂的药性就像千刀万剑一样砍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是难以忍受的痛楚,他痛得几乎想要咬下自己身上的肉好让这种痛苦停止。 萧兰薰解下衣衫,露出的雪白肌肤滑腻如水,让易云斋发出如负伤野兽般的低吼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回去!回去!" "别……别赶我走。" 娇弱的声音不断颤抖,萧兰薰褪尽衣衫。 烛光太暗,几乎无法看清楚她身上的雪白肌肤,但光是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就让易云斋发出咆哮声,若不是顾忌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早就肆无忌惮的往前扑去。 "云斋,我……我爱你真。" 好像说出内心最深、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萧兰薰往前一倾,让自己赤裸的身体被易云斋所拥抱,这些时日的相识,她一直不敢开口说出来的爱意,今天终于敢对他吐露了。 "我很快就会没有理智,很快就会……" 萧兰薰环住他的颈子,她羞涩不已,几乎无法说出口的喃喃道:"抱住我,我不想……不想把你让给别的女人,我怕你……" 美眸里有着极深的担忧跟恐惧,那些担忧跟恐惧她无法说出口,只要一说出口,她知道自己就会心碎,而且那一天到来的时间只是长或短,她好怕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 "我怕你会不要我。" "胡说八道!我要娶你,只要我一回家,就要马上上门提亲……" 他的声音忽大忽小,铁臂不由自主地搂紧身前的温香软玉,明明知道要推开眼前的人,但是肉体欲望比什么都还要狂烈。 况且他早已爱上萧兰薰,只是她很娇弱,他一直等着洞房花烛夜,而不是在这种简陋的草屋,像要侵犯她似的要了她。 他要给她最完美的一切,而不是像这样的要她。 "抱我,抱紧我,什么都不要说。" 他的鼻中闻到她身上早已熟悉的香味,欲望宛如脱缰野马,他再也无法忍受的压倒萧兰薰,脑中的理智全都化成烂泥,除了肉体的欲望之外,他再也记不得其他的事。 纵然记不得其他的事,但是他还是记得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是萧兰薰。 "兰薰,我会娶你的,一等到……啊……"易云斋情难自禁的吻着她,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内好好疼惜她。 暗夜里,雪白的身子与健壮的身子结合,初次的痛楚让萧兰薰泪流满面。 她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喊痛声,搂紧身前心爱的男子,她知道这种机会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 每当他承诺一定会娶她时,那些透明的泪珠就会一颗颗的滚落;每当心爱男子说了一声"我爱你",她就送上亲吻,好像要堵住这些话语,让自己耳里再也听不见这些话。 "兰薰,我一定会娶你的,我一定会……一定会……" "我等你来提亲,我等你。" 萧兰薰的眼泪不断掉了下来,纵然明知这是谎言,但她仍柔声应答,只是她已经心碎。 而她心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为何心碎。 她永远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也但愿这个秘密可以永久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永永久久,无人知晓。 ☆☆☆ 萧家门庭已经不小,但是此时送来的聘礼却把门庭全都占满,倒显得萧家太小,以致无法容纳。 光是聘礼的千斛珍珠及百斗夜明珠,就知道来提亲的人是何等的富豪之家,乐得萧家老爷萧大业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小女儿萧红儿前些年打扮成男子出外读书,化名萧兰薰,与易云斋同门学习,想不到暗生情愫,反而促成了一门好姻缘。 而今日来提亲的人,正是闻名大江南北的首富之家独子!!易云斋。 虽然这与东晋的梁山伯与祝音台故事略似,但不同的是梁祝两人以悲惨作收场,而易萧两家却将缔结美好姻缘。 这桩姻缘太过轰动,还引起不少好事之人的传言。 因为三年多前,萧兰薰不告而别,易云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回到家后,马上召告天下寻人,他要寻的正是他的未婚妻萧兰薰。 一听首富之子在寻找心爱的女人,一堆想要攀炎附势的人恬不知耻的将自己女儿改名成萧兰薰,送到易府去,搞得易府女满为患,每个姑娘都叫作萧兰薰。 这天下虽大,竟然有多数姑娘的名字都叫作萧兰薰,此等奇闻怎不数人啧啧称奇呢? 易云斋是个翩翩美男子,姑娘家看到他,就算他身无分文,只怕还会想要委身下嫁,更何况他家财万贯。 加上近两年多来,他爹亲不管事,更把所有家业交与他管理,他把家业发扬光大,经商手段比他爹亲掌事时还要厉害,可说是日进斗金。 这样的男子谁不想要嫁?就算自己不是正牌的萧兰薰,但若是能被易云斋给看中,收进府里做个小妾,也是一辈子在金山银山里过日子。 只是不论多貌美的女子,易云斋看也不看,这些女子根本就吸引不了他,就算她们是仙女下凡,也比不上他所爱的萧兰薰。 他命世上最好的画工,依自己所言画出萧兰薰的画像广布于天下,只要听闻哪里有相貌肖似萧兰薰的女子,他就立刻丢下正事,不辞辛劳的去寻找。 只是愿望终究成空,萧兰薰就像一缕轻烟消失于这世上,让易云斋差点绝望。 三年过去,已经将近四年,若是萧兰薰还活着,他不懂她为何不肯来见他? 她留下的祖籍等等都是假的,他派人到那儿寻找,只是荒墓一堆,所以有好事者传言他被女鬼所迷,只是易云斋并不相信萧兰薰是鬼。 是人是鬼,他难道还分不清吗? 他知道萧兰薰一定是有苦衷不肯跟他见面,他要用真情感动她,他要让她知道就算他家财万贯,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他只盼她早日出现与他团圆,若没有她,他这一生绝对不娶。 易云斋近四年来不辞辛劳的寻找,原先讥刺他为了一介女色竟广散家财寻人的人,见他痴情不变,一本初衷,也不由得改变说法,纷纷竖起大拇指,赞说易云斋的确是天下第一痴情人。 面对这样专情的男人,众家姑娘更是恨不得能化身成为美女萧兰薰,然后嫁给易云斋。 毕竟普天之下,再也没有男人像他这么有权有势却又痴情万分的,以至于人人都暗中唾骂萧兰薰,觉得她就算有千般委屈,也该出来交代一下才对。 就在萧兰薰消失的第三年,易府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仆役,手里拿着锦盒,只说要交与易云斋。 锦盒被守门人带入后,易云斋一见盒中之物,脸色是又惊又喜。 盒中之物并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只不过是一枝普通的珍珠发钗,虽然昂贵了一些,但是式样已旧。 但是这枝发钗却是当时易云斋隐瞒自己首富之子的身分,送给萧兰薰的订情之物。 萧兰薰的身分于是揭开了。 原来她是江南乡野的美女,家中虽然富有,但只是小村中的富翁而已,跟易云斋相比,犹如云泥之差,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不敢出来与易云斋相认的原因。 她怕自己身世卑微,无法嫁入易家豪门,更希望易云斋能对她死心,想不到过了三年多,易云斋的心意丝毫未变,她才现身,并愿意嫁入易家。 易云斋立刻从京城南下前往江南,但是他人未到,聘礼已到。 那些聘礼引来人山人海的观看,这段被世上传颂的美好姻缘就要成真,更让所有姑娘家羡慕不已。 整个小村被观看热闹的外人给占满,竟成了热闹的不夜城,尤其是易云斋出现时,他风流潇洒的模样引得观看的姑娘家们惊叹不已。 世人都看过画里的萧兰薰是个绝色美女,再看到易云斋这位绝世美男子,全都认为他与萧兰薰简直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 易云斋不顾众人的观看,直接进入萧府,仅带了几个仆婢的他,依然有富豪之风,举手投足带满贵气。 才见到易云斋一走进来,萧大业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的上前迎接,易云斋上前一拜,萧大业连忙道:"坐。" "谢谢萧伯父。" 仆役送来香茶,易云斋浅啜一口,他剑眉星目,说话声音朗朗:"萧伯父……" 一听他还称自己为伯父,萧大业亲切的说:"该称岳父了!你这个女婿我是认定了,我迫不及待想要你快快娶红儿入门。" 易云斋嘴角微弯,声音却沉了一些。 "我虽已先命人带聘礼过来,但是可否让我先见见兰薰?并非我怀疑这其中有诈,而是这三年多来,我焦急寻找,一时美梦成真,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在梦中,非得见到兰薰才能心安。" 易云斋话虽说得客气,但是他不肯先称萧大业为岳父,又一定要先见到萧兰薰,就知道他对这一件事有多谨慎。 毕竟这三年多来,各种诈骗不断,为的都是骗他上钩,迎娶他们的女儿,所以他怎知道这次会不会又是一桩诈骗事件。 萧兰薰的发钗让他一眼就辨认出来,他实在无法怀疑这又是另一桩骗局。 但是这三年多来的等待,要说萧兰薰只是因为身分悬殊不敢见他,他却有点起疑心。 萧大业额上流出了汗水,他不自在的拭了拭,在秋日凉爽的厅堂上,他竟还满脸的汗水,实在有些怪异。 "当然好!只是兰薰是她的化名,她的真名叫红儿,易少爷,你不妨以闺名唤之,更能显示你们之间的关系亲近。" "名字只是身外之名,不管是兰薰或是红儿,只要是她,她要我唤她什么名字,我都愿意。" 听他说得深情,萧大业笑着点头,对着婢女说:"去请小姐出来。" ☆☆☆ 没多久,萧红儿便被婢女搀扶走了出来。 萧红儿泛红着双颊,国色天香的脸上有着几丝汗滴;她略施脂粉,本就貌美的神态,更如出水芙蓉般娉婷。 就连在萧家围观的人也不禁倒抽一口气,因为她活生生就是画工所画的萧兰薰,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绝色美女。 "兰薰。"易云斋忘情的站了起来。 已经过了三年多,萧兰薰的容貌看起来略有改变,原本瘦弱的身子变得较为浑圆,就连下巴略尖的脸蛋都已变得有些圆润、但是她还是他心爱的女人。 "云斋……" 她唤得迟疑,仿彿也在他身上看到这三年多的改变,他变成商业巨擘,掌管家中产业,但唯一对她不变的依然是他的真心。 易云斋立刻朝萧大业下拜,毫不迟疑的道:"岳父在上,我立刻派人禀报家父,择佳日将兰薰娶进门。" 他如此的真心真意,令萧大业呵呵直笑,而萧红儿更是红透了脸颊,看到易云斋迫不及待要将她迎娶进门的态度,嘴边不禁绽出欢悦的笑靥。 萧大业好客笑道:"不,我得带你逛一逛,虽然我家不大,不过有种一些桃李,这个时节观看花开,倒也好看。" 易云斋不再拒绝,再见到萧兰薰,他只有满心的欢喜。 "那就谢谢岳父。" 萧大业带他逛尽整个萧家,由于萧家地处偏僻,村中土地并不值钱,所以他有许多土地,家中后院也不小,两人说说笑笑逛完后,已是一个时辰后。 忽然,远远传来几声咳嗽声及器具摔碎的声音,萧大业满脸带笑的脸霎时冻结。 易云斋见他脸色有异,又见声音从后院门外传来,好像后院的门后还有人居住,再细看这后院的门像是新装上的,看来后院的门原本不在此处。 他问:"后院门后还有人吗?" "扼……没人。"萧大业飞快的说。 话才说完,那咳嗽声加剧,自然不可能没人,萧大业要瞒也无法瞒了。 "这住在后院的人是我一位外甥,他生了重病,因为自小孤苦无依,所以让他寄住,他前几年就病了,越病越重,这命只是拖着,我看再过不了几年就要死了。由于他的病会传染,所以让他一人独居在那里,只叫婢女送饭过去,你是尊贵之体,千万不可过去,要不然被传染可就不大好。" 才说了这几句,萧大业就带过话题,易云斋仅是点头不说话,毕竟这是他人的家务事。 "少爷……"易云斋带来的贴身仆役名字叫西宁,他小声的提醒:"天色快要黑了,少爷,回房内坐着吧,怕近傍晚会有蚊子。" "也对,你远道而来,也该休息了,我今晚设筵为你接风。"萧大业又笑了几声。 第二章 西宁跟易云斋回到了西厢房,西宁个性较为内敛,不像别的仆役聒噪肤浅,因此易云斋才将他放在身边伺候自己。 "要派人去禀报老爷已寻到兰薰小姐了吗?少爷。" 易云斋刚才在人前温文儒雅的微笑,此刻变得严厉冰寒。 "不。" 西宁默默听着,最后才对他低声说出自个儿刚才观察到的异况。"刚才萧老爷在厅堂上,流了许多冷汗。" 易云斋这些年来历经大风大浪,当然也知晓堂上有异的情况。 他拿出衣袖里的发钗,钗是真的,人也是真的,那为何萧大业听见他要求跟萧兰薰见面时,会流下不寻常的冷汗呢? 眼前看来风平浪静,更似美好圆满,为何他会有这其中定有问题的念头? "隔一段时间再禀报吧!" "是,少爷。" 远处传来一阵低微琴音,那声音浅浅柔柔,听来令人舒服。 西宁倾耳听了一阵子,才小声道:"好美的琴声!我记得兰薰小姐也会弹琴,也弹过这样的琴声给少爷听。" 往日的记忆涌了上来,他与萧兰薰从初相遇时的知心,到了后来,她总是在独处时愁眉不展。 他问她为何不快乐,她却张着一双几近含泪的眸子对着他。 他用尽了所有方法宠她、爱她,她却越来越悲伤,让他几乎误以为他会在转眼间失去她。 那一夜之后,床上只有斑斑血迹,却没有萧兰薰的踪影,他知道自己在药性发作下伤了她,急忙冲出去寻她,却再也找不到她。 易云斋有些宽心了,但一想起这些年来苦苦相思的惆怅,到了今日可以稍解相思之苦,为什么…… 为什么他……却没有狂喜的感觉? "少爷,恭喜你找到兰薰小姐。" "你也觉得她是兰薰?"他反问。 西宁不说话,只有远处的琴声一声一声如流畅的流水声,慢慢的滑过两人的心头。 ☆☆☆ 易云斋在萧家待了几日,萧红儿与他在一起时,已经会开始挽住易云斋的手臂,易云斋思及这几日两人的相处,不禁笑了出来。 她红着脸,气道:"你为什么笑?" "我笑你变活泼多了。" 跟往日脸上总带着轻愁的萧兰薰相比,萧红儿失却了愁意,更增几分活力。 "我活泼不好吗?" 萧红儿又是一阵嗔怒,却是俏红了脸,更加的秀色可餐。 易云斋带着她在花园里玩球,若是他故意抛得大力些,她就接不住,只好懊恼的叫婢女去捡球。 这次易云斋抛得太大力而抛过头,萧红儿恼火的跺脚。 "你都故意欺负裁!" "我还要欺负你一生一世呢!" 萧红儿一张脸红得都快烧了起来,在她旁边跟易云斋一起玩接球的萧花儿,见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则是暗暗咬牙。 她一直认为那是妹妹萧红儿命好才能嫁给易云斋,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命,那易云斋爱上的一定是自己。 为了讨好易云斋,萧花儿跑去捡球,球还未找到,反而见到一个怪人蹲在草堆中,让她吓得尖叫。 "有妖……有妖怪!" 易云斋先行过来,厉声大喝:"是谁在装神弄鬼?" 蹲在草堆中的左振玉,手足无措的站起来,面对着高大的易云斋,左振玉就像喘不过气一样地按住胸口,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左振玉脸上蒙了一层层的纱,教人看不清其真面目。 "你是谁?在这里偷看做什么?"易云斋喝问的声音毫不犹豫,甚至是无情的。 左振玉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不是易云斋太过英俊,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俊无俦的男人,以致无法言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跟在易云斋后头的萧红儿忽然拔尖的声调响遍整个花园,她的语气好像左振玉出现在这里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又好像他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左振玉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脸,却又惊觉自己在摸脸地急忙放下手,小声道:"我见咪咪跑出来,就出来寻它。" "寻那只猫作啥?你快快回去后院,不要把病传染给我们。" 萧红儿说得毫不客气,萧花儿更是一脸嫌恶,谁都知道他一身恶病,萧家的人恨不得他赶快死。 被他们当众如此露骨的嫌恶,左振玉身躯颤了一下;他仰头,无法控制自己似的,目光朝着易云斋英俊的脸上望去,就像无法不让自己不看着他。 西宁拉着易云斋退一步,摆明不想让他们靠太近。 "少爷,请退后,这一位应该是萧老爷说的那位患了重病的外甥。" 易云斋望了他奇怪的打扮一眼,左振玉身子轻颤,急忙转过身。 "我不是要故意出来惊吓贵客的,我以为咪咪在花园里。对不住,我马上离开。" 萧红儿指着门口,颐指气使的骂他。 "你快点滚,快点!" 左振玉快步的离去,易云斋反而看着萧红儿好一会儿,眼里满是疑惑。 "你为问对他这样说话?" 萧红儿有点心虚的道:"我又没说错,他身体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怎么请大夫都看不好,我怕大家被他传染。" 易云斋不想责备她,眼里却露出不认同的神色。 "他是你的表哥吧?我见你对他说话半点儿都不尊重,比唤婢唤奴还要轻慢,我不想我未来的妻子是这样的人,你自个儿想想吧!" 萧红儿心有不甘的噘着一张嘴,甚至哭了出来,转身就跑回房里,急得婢女在后头也追了上去,只有萧花儿见她被骂,一脸乐不可支的模样。 "少爷,你何必呢?"西宁不赞同他为了如此的一件小事,竟这样当众人之面说萧兰薰。 易云斋皱紧眉头,"想我易家家大业大,若是她都这般仗势欺人,连亲表哥也不看在眼里,那我不在府里出外经商时,整个易家岂不是大乱了?" 西宁无话可答,不过还是忍不住劝道:"好不容易找回兰薰小姐,你对她这般凶,她心里会难过的,她年纪尚小,再教导就是了。" 易云斋却低声说:"西宁,带我去她表哥那里。我想要当面跟她表哥致歉,我未来的妻子得罪他,纵然他宽宏大量,我也不能就此作罢。" 易云斋责备萧兰薰也就罢了,西宁一听到他竟想去见那穿着奇特的怪人,让他差点儿说不出话来,急忙阻止他。 "少爷,你没听到吗?那男人身上带着怪病会传染人啊!" 易云斋却执拗得很,不肯听他的劝。 "带路。" "少爷……" 易云斋一怒,"我叫你带路,你没听到吗?" 见易云斋生气了,西宁只好不情愿的带路。 西宁只希望那患怪病的表少爷可以离他家少爷越远越好,那人会死会活他可不在乎,若是把怪病传染给他家尊贵的少爷,可就糟糕了。 ☆☆☆ 左振玉住的地方让西宁皱起眉头,这地方破破烂烂,东边吹风西边漏雨的,根本不像给人住的地方。 屋前装了风铃,风声吹过,一阵轻悦的铃声响起,颇有诗意,倒也显得这地方虽然破烂却不俗气。 左振玉站在屋子的廊前,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发着呆,浑然不知有客到来。 西宁不敢靠他太近,远远的唤他:"表少爷……" 左振玉身体一僵,慢慢的转过覆上无数轻纱的头,那轻纱像头套一样,只能看得见眼睛及一张嘴,除了这些之外,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 此刻他正错愕的张开嘴,好像怎么也无法想像会在自个儿的地方见到易云斋这样的贵客出现在门前。 "易少爷?" 他的声音轻浅,易云斋走近他,而且靠得极近,像要听清楚他模糊的话声,好听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左振玉反而退了一步,小声道:"我身染怪病,请勿太过接近。" "我是兰薰未来的夫婿,我今日见她对你失礼,特来向你陪罪。" "对啊,你是兰薰的夫婿……" 左振玉喃喃自语,目光却一直望着易云斋,甚至望得连西宁也觉得诡异。 好像感受到西宁的刺人视线,左振玉的手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脸,随即又马上放下。 他不敢跟易云斋相望,极小声的回答:"易少爷客气了,我在萧家白吃白住,身染怪病还让他们派人照顾,他们不愿见我,也不愿在贵客面前提及我,也是应当的。" 易云斋关心的说:"我认识几位良医,可以……" 左振玉摇头,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我这病已经没药医了,之前聘了几位良医也查不出病因。" "能让我看看病处吗?" 一听他要看病处,左振玉忽然倒退了好几步,"病处在脸上,非常的可怕,我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还是可以医治的吧?不妨试试我叫来的大夫?" "不、不用了。"左振玉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是我的报应,我不想再多见大夫。" 听他说得严重,西宁深觉这个怪病表少爷把病归为报应,恐怕极不正常,不知为何自家少爷一直要往前靠近他。 拉住易云斋的衣袖,西宁不愿再让他向前靠近。 "少爷,天色已晚,得回去了。"西宁小声叮咛。其实他只是要让自家少爷快些离开,别在这里跟这怪病表少爷纠缠。 "等一会儿吧!"易云斋根本听而不闻。 他还要再靠近左振玉,左振玉人已贴近门板,打开门,"那就这样了,易少爷,改日再见。" 他要将门合上,易云斋反倒推开门踏进屋内。 西宁急得头上直冒汗,不知少爷发了什么疯,竟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位怪病表少爷。 左振玉也被吓得一脸慌张,而西宁则怕被传染,完全不敢进屋去。 ☆☆☆ "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易云斋不合理的要求,让左振玉发出惊慌的声音。 "我的脸不能见人!易少爷,求你不要开我玩笑。" "我不是开你玩笑!你的声音好像兰薰,比红儿还像,让我看看你的脸……" 左振玉惊慌失措,他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的脸不受易云斋的窥探似的。 "请你不要再靠过来!不要再靠近了!我不是萧兰薰,我也不能让你看我的脸,我的脸很丑,不像萧兰薰美艳……" 握住左振玉抵抗的双手,易云斋硬是扳开他盖在脸上的手,左振玉发出惨叫,往后倒去。 易云斋抓住他的脚,他的身形没有像一般男人高大,一下子就被易云斋给压倒在地。 "你的身高、体型都极像兰薰,说话的语调也好像,尤其是声音……你的声音实在太像、太像了!" 他扯下他的面纱,左振玉惨叫一声,整个面纱脱落,露出他的真面目。 那张脸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的脸,毁伤得很严重,不像是外伤所致,但是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病因所引起。 除了眼睛与嘴巴还算正常之外,这根本就不算是人睑。 左振玉夺过面纱,急忙盖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却已经无助的涌出,他凄楚地大喊:"你看到了吧?我不是……不是你所爱的萧兰薰!" 易云斋愣在当场,也颇知自己失礼,任何人有了那样的怪病,绝对不愿意将真面目显露在人前。 "对不住,我思念兰薰过头,一听到你的声音,忽然之间无法控制。"他小声的道歉。 左振玉紧缩着身子,纵然压抑哭声,想也知道他受了很大的伤害。 "请你出去,快点出去……"他吼道。 易云斋还要道歉,左振玉比着门口对他下逐客令。 "我不只不是美女萧兰薰,我还是个男儿身!要我解下裤子证明吗?就算声音再怎么像,我也不是萧兰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他哭得悲切,易云斋反而不忍。 "对不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将你的真面目说出的。" "少爷,出来吧,别再说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站在门外的西宁赶紧出声劝易云斋。 西宁一则是担忧左振玉把病传染给少爷,二则是他不晓得少爷为何会认为左振玉是萧兰薰,一直强要看他的真面目。 照他看来,他们两个人不但不像,而且根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更何况这位怪病表少爷还是男的,真不知道他家少爷是哪根筋出错,竟然会认为左振玉是萧兰薰。 易云斋还是不肯出去,反而走上前说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就好像他刚才根本还羞辱不够左振玉似的。 "你刚才说我可以验你的男儿身,那我可以验明正身吗?" 左振玉双唇颤抖,他心痛似的一手按住胸口,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不禁叫道:"你……你胡说些什么?快出去!求求你快出去,别再羞辱我了!纵然我在这里是个无依无靠的食客,你也不该这样侮辱我。" 若不是一直待在易云斋身边服侍他,知道易云斋并不是疯子,不然西宁恐怕在听到易云斋对左振玉的请求时,也会觉得他家少爷疯了。 少爷要验男人的正身干什么?站在门外的西宁吃惊地想着。 第三章 西宁不断催促易云斋离开,但是他好像完全没听见,反而更加急促的道:"你刚才说我可以验明正身的,我想验身行吗?" "不行!" 左振玉当然不肯,他才刚被扑倒在地,因此坐在地上连连后退,颤抖惶恐的声音显露出他的惊慌。 他怎么样也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竟想验明他的男儿身。 左振玉一紧张之下,喉咙一阵干涩,忍不住的咳出声,越咳越厉害,连气都喘不上来。 "少爷,我求求你出来吧!"西宁再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被传染,踏进屋内大减。那怪病表少爷一身肺痨似的咳法,人见人怕、鬼见鬼愁,他急忙就要拉着易云斋出去。 易云斋摆脱他的手,趁着左振玉剧咳无暇顾及自个儿的时候,直接将手伸入他的裤底验身。 西宁发出惨叫。 这人病得这般奇怪,少爷竟还敢摸他的身子,而且还摸他那里,不知会不会被传染到怪病哪? 左振玉身体一僵,他飞快抓住易云斋的手,急忙从自己的裤子里抽出来,苍白的双唇变得更白,翻过身子,压住自己的胸口继续咳嗽。 只是他一边咳,眼泪却滴到地上,被泥地给吸收。 易云斋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刚才探入他裤底的抚摸,已经证明眼前这人是男儿身。 "少爷,快去洗手!快、快!可别被他传染了怪病。"西宁着急的拉着易云斋往外走。 西宁颇识大体,因此在左振玉面前还不敢把"传染怪病"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但是刚才见了自家少爷的作法,他一时着急,再也顾不得说场面话,脱口就说出自己内心的忧虑。 纵然说得难听,却也是事实。 左振玉缩住身子,一手摸着床沿,另外一手将自己环住,好像在抵御易云斋带给他的伤害。 他靠着小床,幽幽饮泣,哭得几乎断肠。 ☆☆☆ 易云斋被着急的西宁给拖出破屋,拉着易云斋急急回到西厢房,西宁便要人烧水来洗易云斋的手。 "少爷,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一个待死之人,你却拿自己健康的身子跟他搏命!少爷,你纵然思念兰薰小姐,但是兰薰小姐就在你的身边,你却把一个病男人当成她,你……你……"西宁懊恼的真想骂出口,却念在他是主子,实在无法骂出来,要不然他早就骂得满嘴都是粗言粗语了。 "他的哭声好像兰薰她那一晚也是对我这样哭的。"易云斋痴痴的道,好像心思都回到了往事当中。 "少爷,那一晚你药性发作,发生什么事你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哪里还会记得兰薰小姐怎样哭泣,她的哭声又是怎样?"西宁见他一脸被鬼迷住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对易云斋吼出声,完全顾不得自个儿的身分。 西宁说的有道理! 那一晚他只记得自己不断挺身进入温暖的身内,其他的就只剩下模糊的片段记忆。 "少爷,我求求你!这三年多来你失魂落魄也就罢了,连老爷都看不下去,故意要让你去执掌家业好使你振作;你虽主管家业,再振家风,但是内心对兰薰小姐还是无法忘怀,好不容易找到兰薰小姐,你又不满足,竟对那个怪病表少爷动手动脚……"顿了一下,西宁不禁气道:"你……我真不懂少爷你在想什么?" "他真的很像兰薰,你不觉得吗?" 西宁见过萧兰薰无数次,甚至可以倒背如流萧兰薰爱什么、喜欢什么,但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那个怪病表少爷像萧兰薰。 西宁摇摇头,"少爷,他们完全不像!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再说那人的声音也不像兰薰小姐,我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说他们相像,他的声音纵然偏柔了些,还是男子的声音,兰薰小姐的声音是一般女子的声音。" 西宁说得有条有理,易云斋不禁困惑的扶住头,他现在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发现那岂是一个怪字可以形容。 哪有人初见面,就要见他人的病处,还要验明一个男子的正身?现在仔细想想,左振玉的声音是男音,的确不像萧兰薰的声音。 一阵迷惘涌上心头,他无法解释自己刚才的作为。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刚才一直认为他是兰薰,现在想想,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我是在做什么啊?" 西宁见易云斋说话终于正常了,欣慰的点点头。 看来少爷终于回复正常了! "少爷,你刚才就是一脸被鬼迷住的表情,完全不像以前的样子。该不会是那怪病表少爷住的那间屋子不太干净,少爷你一走进去,就被鬼给迷了吧?我看以后我们别再到那地方去比较好。" 易云斋心不在焉的点头,西宁唤来下人,把洗过的水给捧出去,再将易云斋的手用丝巾擦干。 门外传来几声轻响。 "云斋,你在吗?" 轻柔的嗲音在门外小声轻唤,这声音比那怪病表少爷的男声更像往日萧兰薰的声音,真不知他家少爷怎会误认。 西宁笑道:"兰薰小姐来了,我去开门。" 萧红儿进门,便走到易云斋的身前,双手环在背后,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歉。 "云斋,对不起,我刚才实在太坏了,你责备我都是应当的。我不该对亲表哥那么坏,只是我刚才好害怕他把怪病传染给你,所以才那么大声斥责他,你不要怪我好吗?对不起、对不起……" 见她一直说着对不起,易云斋展露笑容。 "傻瓜,是我对你太凶了,你刚才在房间里哭了?" 萧红儿眼眶泛红,好像才刚哭过,她将头蹭在易云斋的怀里,"你刚才真的对我好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易云斋轻抚她的发丝,心想萧兰薰就在他的身边,他怎么会误认一个抱病将亡的怪男人为萧兰薰,自己实在太不应该了。 也许是这个愧疚,让他对萧红儿更加温柔。 "为了陪罪,我这几日带你到府城里玩好吗?一天就可来回,听说府城这几天要拜城隍,非常热闹,我们一起去吧?" 萧红儿开心的说:"好,谢谢云斋。" 她比往日脸上总带着轻愁的萧兰薰更加的快乐,一见到他,总是会露出最美的微笑,因为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再也没有任何可烦恼的事,所以也没有必要轻愁。易云斋为萧兰薰的转变找到一个颇为合理的解释。 易云斋环住她的身子,目光紧盯着萧红儿美艳的脸庞。 三年多前,他不知道萧兰薰为何烦恼,但是他总希望她能展露笑颜,将心事全都放下,但为何他现在如愿以偿,两人的大婚之日又将来到,一切都是喜气洋洋,他心里深处的某一块地方却觉得落寞,比没见到萧兰薰之前还要寂寞? "兰薰,我爱你,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放开你。"他这些话从未变过,他知道萧兰薰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萧红儿脸上露出羞涩的笑颜,献上唇,让易云斋放肆的亲吻自己。 一吻过后,她急促的呼吸,软倒在易云斋的怀中,这是易云斋在萧家住了这么多日,第一次亲吻她,令她目眩神迷。 "我骂你、责备你,都是为你好。兰薰,我希望你别趾高气扬不把他人看在眼里,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很高兴,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对你的表哥说声对不起。" 萧红儿身体微僵,继而露出美艳的微笑应允他。 "好,只要云斋要我这么做,那我就去做。"她在心里暗忖:我才不可能去向他道歉! 易云斋抚摸着她红肿的双唇,点头嘉许她,"好,你是我的乖兰薰。" ☆☆☆ 府城每七年都有一次祭拜城隍爷的活动,是这里的一大盛事,各种五花八门的杂耍及小贩摊子,令人目不暇给。 萧红儿刚看了一个杂耍,开心得直拍手,萧花儿也在一旁看着,但萧红儿依偎着英俊非凡的易云斋,而她却被府里的婢女扶着,令她嫉妒不已的以人群拥挤为由,挤在易云斋的另一边,也学萧红儿偎着他。 易云斋不以为意,还以为是人多挤着她,体贴的对她说:"花儿,你那边人太挤了,我先带你出来,以免你被挤伤了。" 萧红儿一听,脸色一变,萧花儿示威似的朝她一笑,仿佛在说她也没啥了不起。 萧红儿立刻挽住易云斋的手,叫道:"云斋,我的脚被人踏着了,好痛啊!" 听她叫痛,易云斋也顾不得萧花儿,赶紧抱起萧红儿,并吩咐西宁,"你将花儿小姐带出去,我先看兰薰的脚怎样了。" 萧花儿气得直发抖,她一看也知萧红儿在作假,因为萧红儿在易云斋的怀抱里正对她露出刺眼的微笑,仿彿在宣告胜利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萧红儿。 易云斋抱着萧红儿出来,坐在人少处,替她脱下绣鞋揉脚;他贵为首富之子,肯对她这么温柔体贴,让萧红儿更加喜上心头。 "好痛啊!刚才踩我的人好坏。"她撒娇的说。 易云斋笑道:"人多就脚多,地方小,只好踩着你了。没关系,我叫人去买个数药,贴一会儿,你就不会痛了。" 西宁也扶着萧花儿到他们身边坐下,望着离这两三步就有一家药铺,他自告奋勇说:"我过去买,小姐、少爷,稍等我一会儿。" 西宁前脚才刚走,易云斋忽然像想起什么,吩咐别的仆役照顾她们两人,便往那家药铺过去。 ☆☆☆ 西宁正要掏出银子付帐,易云斋已走进店中。 "店家,可有止咳的药粉?" "少爷,你买止咳药干什么?你没咳嗽啊!"西宁正觉得怪异,这萧府中又没人咳嗽,唯一咳嗽的人只有……只有…… 咦?莫非少爷要买止咳药给那怪病表少爷? "这位公子,止咳药分有痰及无痰两种,不知公子要买哪一种?"店家详细问。 易云斋也不知左振玉是什么病状,便道:"都给我带上一份,上面注明即可,给我最好的药材,银两高些也无妨。" 买完了专治咳嗽的药粉,西宁忍不住嘀咕,"少爷,有药难治无命之人,你这是何必呢?" 易云斋不悦的说:"你没见他咳得这般严重?难不成你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要人死,也没必要这么痛苦而死吧?" 见他说的话重了些,西宁不敢再回嘴。 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搞的,只要一提到那怪病表少爷,他的脾气就上来,连在兰薰小姐面前也是如此,真是太奇怪了!西宁困惑的想。 主仆两人一回来,便见到萧红儿跟萧花儿两个好像在吵架,萧红儿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扑进易云斋的怀里。 "姐姐骂我!云斋。" 萧花儿咬牙气道:"是她骂我!" 易云斋不知她们为何吵架,只能做和事佬的说:"别吵了,我看也晚了,我们回去,早些休息吧。" 其实时间还很早,就算现在赶回家去,恐怕不到黄昏就到家,只是两姐妹这一吵架,玩兴已少了一半,加上易云斋买了药之后,似乎也不想多逗留在这里。 ☆☆☆ 他们一行人回到萧宅,一送萧红儿进房,易云斋便问西宁:"那两包止咳药,你有带在身上吗?" 西宁不甘不愿的道:"带了。" "跟我到表少爷那里去,把止咳药给他。" 见过易云斋上次的异状,西宁怎么也不肯让他再去那种鬼地方。 "少爷,你上次到那里时,就已经怪里怪气,回来后,我劝你不要再过去,你不是应好,怎么又要过去?若真的要过去,请仆役送去就好了!少爷,我求你别过去,那地方诡异得紧。" "我上次对他很失礼,理应登门陪罪,不是吗?" 西宁真想吼出为什么一定要登门陪罪? 少爷可是万金之躯,那怪病表少爷孤苦无依,又患了那种奇怪的怪病,怪病表少爷的命贱,怎能与少爷的贵命相提并论? "少爷,你没听到他的病会传染吗?要不然我们在门口跟他说话道歉后,立刻就回房休息好吗?" 不敢违逆易云斋的心意,西宁只好提出折衷之道。 "好吧,若你觉得这样才会安心,那就这样做吧。" ☆☆☆ 西宁不情愿的带路,到了破屋门口,他敲了几下门,唤道:"表少爷在吗?" 左振玉将门开了一个缝,并不把门打开,这也正合西宁的心意,他们本来就不要进去屋内。 他将止咳药递到左振玉的手中,动作虽然恭敬,却十分小心的不让自己的手跟他的手相触,以免被传染。 "表少爷,上次我家少爷对你有些失礼,心里挂意不去,因此买了止咳药,特地来此致歉,希望你能接受。" 两包药粉沉甸甸的置在掌中,左振玉心中有些感动,他小声的道:"谢谢你家少爷,我收下了。" "那我们离开了。" 易云斋站在西宁的身后,左振玉的目光凝视着他,好像情不自禁的开口道:"不知你们渴了吗?要不要喝茶?" 一说出口,他就满面羞赧,想也知道易云斋不可能在这里喝茶,别人都避他唯恐不及,他怎肯留下来喝茶?自己的盛意邀请,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西宁正待回绝,易云斋却出声道:"那么劳烦你了,我也正好渴了。" "少爷……"西宁气得跺脚,这怪病表少爷不识相的邀请也就罢了,少爷竟又像当日被鬼迷住一样的应答,甚至还推开门步入室内。 左振玉端来两杯茶,西宁喝了一口就想吐出来,想不到少爷还一口喝下,仿佛那茶有多好一样,易家比这更好的好茶成干上百,少爷还不爱喝,怎会到了这里竟变了性,爱喝这种烂茶? 只有"被鬼迷了"这一句话可以形容现在的少爷之外,西宁不知道少爷为何会变成这样。 左振玉也知自己的茶是下等货,他羞怯的说:"易少爷一定喝惯好茶,我前些年出外,将娘亲遗留给我的余银用了不少,现下又得了怪病,花了不少银子,因此……因此……"他说明自己阮囊羞涩,喝不起好茶。 易云斋则询问道:"我们这次见面已经是第三次,我还未问过你的名字。" 左振玉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我姓左,名振玉。易少爷来提亲,是地方的盛事,我早已听闻易少爷的姓名跟模样,所以当日在花园里才会知晓贵客就是易少爷。"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西宁恨不得赶快离开此处,又想到刚才自己喝了茶,不知有没有被传染;自己笨已喝一口,少爷却是喝了一杯,回去厢房后,得赶快催吐才行。 第四章 "少爷,天色要暗了,我们走吧!" 西宁不断的催促,易云斋身子却是动也不动,好像根本就不想动。 "少爷,天色真的晚了,我们快回去吧!" 西宁故意提高声音,左振玉也知道西宁是故意的,谁爱待在这样破烂的地方,更何况易家是富豪之家,自然更看不起这样的地方。他低下头,拨弄着药包,小声道:"那我不送了。" "少爷,走吧!"西宁又说了一遍。 "你会弹琴吗?"易云斋忽然指着架上的琴问左振玉。 西宁简直快要昏倒,少爷怎么还不快走,为什么还要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怪病表少爷说着话。 左振玉摇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好吗?"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也就罢了,但是讲到后头,少爷竟然要教他琴?少爷一定是被鬼迷住了,除了被鬼迷住之外,绝对不会有人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 左振玉拨弄药包的手收紧,他抬头面对着易云斋。"对不起,我刚才说谎,其实我会弹琴,只是琴艺不佳。易少爷,你不用教我,我本来就会。" "可否弹给我听?" 左振玉断然拒绝,"不,我琴艺不佳,弹得不好,只是自个儿乱弹而已,不能在贵客面前献丑。" "少爷,天真的暗了,走吧!" 西宁再三催促,易云斋只好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弯身对左振玉说:"那日对你真是失礼,我不知怎么了,竟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左振玉偏过头,对他当日失礼的事并不回应。 "天暗了,回去小心。"左振玉淡淡的说。 ☆☆☆ 才走回厢房,西宁急忙倒茶给易云斋,要冲淡刚才左振玉倒给他们喝的劣质茶水味,易云斋接过茶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弹琴?" "啊?"西宁一时间不明白易云斋在说什么,细思之下,才知他挂意着刚才左振玉的话。 "琴上都没有灰尘,他一定每日都在弹,我们在这里听到的琴声都是他弹的,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弹得不好?他明明弹得那么好……" "少爷,我们怎知他在想什么。"而且他也不想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 易云斋细思之下,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 西宁实在感觉不出哪里不对,也许是左振玉不爱别人听他的琴声,这种事也是时有耳闻,并不算什么。 "少爷,并没有什么不对,你只要一到那里,就整个人都失了魂!少爷,他那里我看真的不干净。" 不理会西宁的说法,易云斋觉得有太多事不合常理了。 "他为何不肯弹琴给我听?为什么巴不得我赶快走?他原本说不会弹琴,一听到我要教他,他又立刻改变说法……这一切都不对劲!人人都想趋炎附势,为什么他连弹一曲琴来巴结我都不肯?他明明家徒四壁,连茶水都淡而无味,更何况他看病也需要银两,若是巴结我,说不定我会替他寻访良医医治他,他为什么不肯?" "少爷,你别想了,吃完饭后就休息吧。"西宁开口劝他。 西宁实在不愿他多想那怪病表少爷的事,他那病已经够怪了,偏偏他家少爷见了他,还挂记着他,真是有够莫名其妙。 ☆☆☆ 休息一夜,天才刚亮,易云斋已经自行着好衣装,西宁揉揉眼睛,爱困得很,可是易云斋已经起床,他也不得不起来。 "少爷,今儿个起这么早做什么?要带兰薰小姐去玩吗?" 易云斋道:"你睡吧,我要去后院小屋。" 后院小屋?不就是那个怪病表少爷住的地方吗?西宁目瞪口呆的问:"少爷,你……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我要去听他弹琴。" 少爷莫非是疯了?但是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并不像疯了,可是怎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西宁吃惊的看着易云斋。 "如果兰薰小姐找你呢?你知道她每日醒了后就会找你的。"西宁急着提醒他,想要打醒他的疯病。 易云斋淡淡的道:"就说我出去了,别让她来扰我。" 少爷真的疯了,要不然就是被鬼迷住了!西宁愣愣的张大嘴巴。少爷舍弃心爱的兰薰小姐,却要去听一个怪病男人的琴音,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行、不行,他今日得去附近的灵庙,帮少爷求灵符戴在身上趋吉避凶。 ☆☆☆ 一开门,便看见易云斋就站在面前,让左振玉饱受惊吓的退后两步,像是怎么也无法想像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外面风冷,左振玉有些犹豫的在屋内对他说:"易少爷,外头风冷,你进来坐吧!" 易云斋点点头,走进屋内。 左振玉抱着琴,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每日早上都会弹琴给亡母的神位听,易少爷若不嫌吵的话,就坐着吧!" 易云斋住进萧家好几日,早就知道这个时候必定会有琴音响起,却不知他是用琴音祭拜自己的亡母。 琴音铮铮,宛如行云流水,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有旁人在的关系,左振玉弹错了不少地方,等他弹完琴之后,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水。 他拿着布巾拭去汗水,只见易云斋还是坐在屋内不走,他只好倒上一杯茶,放在易云斋的面前。 "你弹得真好听,自从兰薰离开我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了。" 他的赞美让左振玉不安的一动。 易云斋接着又问:"你吃过止咳药了吗?" "多谢易少爷的美意,我吃过了,昨晚就不怎么咳了。" "有效就好。" 他们就这样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是沉默的。 接下来的日子,易云斋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左振玉,而且是同一时辰过来,有时候西宁也会不甘不愿的跟过来,但是大部分他都是一个人来。 也许是因为比较熟识了,易云斋请他弹琴,他就会弹,话也比以前多了一点,只是若提到他的怪病,他就沉默不语,直到今日,他的话才比较多了些。 "这病也许是一种报应,报应我负心无信。" 听到他这样说,让易云斋有些困惑。 "你为何这样说?" 左振玉抬起头,当他那双美眸盯着易云斋时,易云斋情不自禁的很想去碰碰他的脸,只不过他的脸被层层的纱覆住,所以他才没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 "我曾经有个心爱的人,我对他撒了一个谎,忽然之间,不撒第二个谎就圆不了第一个谎,不撒第三个谎就圆不了前两个谎……等我撒上一百个谎时,我已经不能说出实话,因为我知道若我一说出实话,就是我失去他的时候。"左振玉面露哀伤的说着。 "为什么不对她实话实说?若是她也同样倾心于你的话……" 左振玉咬紧下唇,悲伤不已的垂下头,"因为若是说出实话,我就不是他想要的人,他也会一辈子恨我让他坠入这么难堪的情况之中。" "我不懂。"易云斋摇摇头,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左振玉抚着琴轻声问:"易少爷,兰薰这几年来不见踪影,难道你心里不怪她、不恨她吗?" "我不怪她,我知道她一定是有苦衷才会离开我。我们心心相许,她知晓我的心,我也知晓她的心。" 听见易云斋如此深情的回答,左振玉一个失神竟弄断琴弦,琴弦啪的一声划过他的手掌,血丝瞬间渗出。 易云斋急忙拿着布巾包住他的手,为他止血。 "疼吗?"易云斋担忧的问。 没有回答易云斋的话,左振玉反倒提出问题,"若是你跟红儿成亲之后,我可以到你家去看你吗?" 因为疼痛而流出泪水的明眸露出哀痛的神色,好像得要透过肉体的痛苦,才能让他把深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似的。 易云斋心中一震,左振玉说得痛苦哀切,好像心都碎了,让他忍不住想要把他拥入怀里,亲吻他的唇,吻去他的泪水,然后将他放倒在床上,不顾一切的强要池。 想伸出手将他拉入怀中的冲动几乎难以控制,易云斋若不是自制力极强,绝对做不到立刻站起来制止自己。 易云斋头晕目眩,连退了好几步,连他都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对这长相怪异的怪病男人起了这种可怕的想法。 左振玉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么奇怪,竟这么恬不知耻的想到他家里白吃白喝。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说不出只是什么,左振玉眼眶一红,就要落泪,而易云斋却一句话也不说的立刻转头快步走出屋外。 左振玉想要追出去,却踏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易云斋离去。 他用手敲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在责怪自己的愚蠢。 "我是在说什么?我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竟还想去见他?我……我……"他喘了几口气,颤抖的脱下遮面的纱。 左振玉抚摸着自己的脸,不用铜镜照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早已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就算自己还是以前的花容月貌,也没有办法跟易云斋相认。 因为他在三年多前骗易云斋说自己是姑娘家,然而随着相处的时日增加,他的恐惧感却日益增加。 易云斋若是知晓萧兰薰是一个不存在的女子,而是一个叫作左振玉的男子,他会不会恨透自己的所作所为?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让他心惊胆战。 他没有办法承受易云斋的恨意,甚至连易云斋的爱,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他爱的不是自己,是一个叫作萧兰薰的假女子。 他不敢在易云斋的面前说爱,更不敢让易云斋发现他的男子身分,他害怕也惊恐,唯恐有一日易云斋发觉事实,他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但是两人相爱日深,易云斋望着自己的目光总是火热的,他知道易云斋想要他,虽然他也深深爱着易云斋,恨不得能把自己的所有一切给他,但是他不能,直到那一日!! 那一天易云斋神智不清,根本无法分辨自己是男是女,让他有机会圆自己的心愿,只愿易云斋负心于他,从此忘了他这个人。 想不到易云斋没放弃过他,反而不断寻找着萧兰薰,而自己则在这段日子里怪病开始发作,无法见人,再好的名医也不能断定他能活上多久。 "我深深爱着你,只是我不能说。云斋,你能懂吗?能吗?"左振玉伤心的说。 他病体孱弱,根本无法在易云斋跟萧红儿成亲后,北上到他家里见他一面,更何况适才易云斋的落荒而逃已经说明了一切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泪水落下,左振玉扶桌痛哭。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不能把爱恋说出口更加痛苦的事情,更何况是双手将自己深爱之人送给他人。 为了易云斋那句"不寻回兰薰,不成亲"的话,左振玉不忍见他孤独终老,才会奉上发钗,联合萧府的人骗他。 萧大业眼见攀龙附凤的机会到来,当然是马上答应,尤其在萧红儿见过易云斋后,更是一心想嫁给他。 他的计画很顺利的进行,但为何他的心里就像破了大洞一般的空荡荡? 见了他,无法唤他;望着他,心痛不已。但若是他不再来小屋,他不知自己的心会不会更痛? 细雨初落,相见难,不见更难。 ☆☆☆ "少爷,我早就叫你不要到那鬼屋里去,你看你这是什么脸色?" 西宁已经自动把"后院小屋"改名叫作"鬼屋",因为他家少爷现在每日都要过去那边坐一个上午。 他去求来好多的灵符挂在少爷身上,但少爷还是每日去鬼屋听什么鬼琴声,看来那里的鬼一定很厉害,才会连庙里求来的符咒也镇压不了。 刚下了一点小雨,西宁看见易云斋淋雨回来,脸色乍青乍白,一脸就是撞鬼的脸色,不免忧心忡忡。 "西宁,陪我到府城妓院去。" "少……少爷,我有没有听错?你……你要到妓院去?" 易家养了几个宠婢及舞妓,易云斋当然不是那种不解人事的人,更何况他温柔多情、人长得英俊,有哪个姑娘不想服侍他? 直到遇到萧兰薰之后,他才一改往日的风流行径,专心对待萧兰薰。 自从萧兰薰失踪后,易云斋失魂落魄到完全不近女色,没想到找到了萧兰薰,他却说出这种话来,让西宁错愕不已。 易云斋抓住他的手,脸色白得很可怕,"现在就去,快!" 西宁惶恐的问:"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了?" 易云斋根本就无法对西宁说出原因,自己竟对着一个容貌丑陋无比的怪病男子产生强烈的欲望。 见着左振玉的泪水,他竟想伸出手去搂住他瘦弱的身子、吻干他的泪水;他甚至想在左振玉的身体里展现自己的热情,比当初见到萧兰薰时还要冲动,更遑论现在让他提不起兴致的萧红儿。 他怎么能对西宁说出这样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种诡异的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下身火热的疼痛让他想忽视都很困难。 一想起左振玉的眼泪,他的全身就像大火在焚身一样的炽热无比。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易云斋发怒吼叫,西宁吓得直哆嗦。 "我去,立刻去。"西宁被他大喝得不敢不从,立刻收了银两及外衣与易云斋一同前往府城。 他们到了府城的热闹妓院中,易云斋点了几个女子作陪,西宁见他神色有异,根本就不像是来寻欢的,反倒像来发泄什么似的,擅于察言观色的西宁乖乖在门前守候,不敢再说半句。 只听得房中惯于服侍男子的花娘轻吟浅哼,最后却是声声讨饶,易云斋找了一个花娘不够,又接连找来别的花娘服侍他。 不知少爷是不是被鬼迷住的关系,怎么行径如此怪异?西宁愣愣的想。 西宁张着眼站到清晨,从房内走出来的易云斋神情依然怪异,一夜欢乐之后,他却丝毫没有一般男人的喜悦之情,他那苍白无血色的脸让西宁看了就发抖。 第五章 "西宁!" "是,少爷。"西宁胆战心惊的应答。以前易云斋几乎每日都去鬼屋,那阵子他的心情都很开朗,下午陪着萧兰薰时,也还言语带笑。 现在他不去鬼屋,却忽然变得很难服侍。 他变得不爱见萧兰薰,不爱见萧府的人,就算萧兰薰吵着要他陪她玩耍,他虽然没有发脾气,但是脸色却极其难看。 他知道少爷还是深爱着兰薰小姐,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一时之间性情大变,连兰薰小姐也不爱见。 少爷仍像往日一样那么早起来,但走出门口没多久就又回到床上躺着,他隐隐约约知晓可能跟鬼屋那个怪病表少爷有关,但是少爷不讲,他怎么敢问? 他只能暗自推测那怪病表少爷得罪了少爷,让少爷心里很不开心,所以少爷才变得很奇怪。 不过,那怪病表少爷弹的琴声最近也变得零零落落,根本就不知道在弹些什么。 他们两个为何变得这么奇怪,西宁不敢多问,只能尽心服侍易云斋。 "酒呢?" "我叫人去打酒了,少爷等着,等会儿就来了。" 易云斋早已看出他在说谎,他大怒道:"我叫你打酒,你偏给我拖延!西宁,你越来越大胆,不把我看在眼里了吗?" 西宁吓得头发都竖起,他原本是故意让人慢一些去打酒,因为少爷今日一直在喝闷酒,他怕他闷酒喝多了会伤身,不敢让他喝太多,想不到少爷就算醉了,还是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少爷,对不起,我马上去叫人取酒来。"他不敢再欺瞒少爷,立刻要人送上美酒。 易云斋酒量向来很好,但是他这么狂猛的喝法,西宁前所未见。 就在他喝得醉茫茫时,忽然听到暗夜里传来不成音调的琴音,他霎时发怒摔下酒壶。 就算掩住耳朵,那琴音也一样灌入耳朵,易云斋简直快要疯了,一个得了怪病的丑陋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对他心心念念。 他站了起来,拍案大怒,"我要去叫他不准弹了,叫他不准再弹了!"他弹得他都心慌意乱了。 "少爷……" 西宁要扶起他醉倒的身子,他用力一挥,把西宁给推开。 "不要烦我,你们统统不要烦我。" 他大吼大叫的走出去,西宁吓得缩起身子,不敢再拦他。 ☆☆☆ 易云斋走到后院小屋,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上,好像主人在期待着客人来到似的。 他在门前发出声响,里面也立刻响起跑步声,左振玉冲出来开门。 "易少爷……你、你来了。" 说出来的话短促不成语句,左振玉想要伸手摸摸眼前的易云斋是真是假,可是却没有这个勇气。 纵然他闻到易云斋身上浓厚的酒味,还有他今天来的时间是夜晚,而非往常的早晨,他依然喜悦不已。 他退后一步要让他进来,"我立刻去泡茶,易少爷,你先坐着。" 左振玉的身子原本就消瘦,这些日子没见,他瘦得更加不成人形,但是他的明眸一见着易云斋所流露出来的欢欣之情是怎样也掩饰不了的。 "你……你是故意的吧?" 易云斋低沉如狮吼的声音,让本来背过身子要去泡茶的左振玉感到头皮发麻,他不明所以然的回头,却被易云斋给抓住手臂。 他力气大得几乎要折掉他的骨头,让他忍不住的哀叫:"好……好痛……" "你是故意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故意弹琴来扰乱我,甚至故意在我面前流下眼泪勾引我的吧?" "易少爷?"左振玉迟疑的望着他。 左振玉被他一推,摔进屋里的地上,易云斋单脚蹲下,高高在上的俯看着左振玉。 左振玉喘着气,他没有看过这么恐怖的易云斋,他的危险眼神让他全身发颤。 "你到底要干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被易云斋这么怒问,左振玉吓得浑身发抖。他对以前扮为女人的自己向来温柔体贴,就算来这里寻他听琴,也是一派温文儒雅,从没像今晚这么狂暴。 易云斋的大手伸了下来,他以为他要动手打他,害怕得弯过身子,但是他没打他,下一刻响起的却是衣帛的撕裂声。 左振玉的衣衫从前头被整个撕下,袒露出上胸,易云斋狂暴的撕下他的衣衫,他身上的薄衣变成碎片落在地上。 "住手!住手!易少爷,我求你住手,你究竟要做什么……" 易云斋将半裸的左振玉摔在屋中唯一的小床上,左振玉惨叫不已,转身想要逃跑,身后的衣衫却被易云斋整个撕下。 他握住他光裸的大腿用力撑开,让他的双腿几乎快跟腰腹分家,他吓得哭了出来。 "易少爷,拜托你住手……" "你是要勾引我吧?你知我有财有势,所以用尽方法想勾引我,弹那种像兰薰一样的琴声、用像兰薰一样的语调说话、用兰薰那样哀怨的眼神盯着我看,你是故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左振玉全身颤抖的看着他松开裤头拉下裤子,瞬间他已明白易云斋想要做什么。 "易少爷你疯了吗?" 他极力想要逃走,但是他的双腿被定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惨叫声。 男人的阳刚硬是凿开他私密处的粗鲁行为,已经令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更别说易云斋拉起他的身子,整个冲入他的身体里。 易云斋在他的身体里逞欲,他挣扎了一会儿,因为力气太弱,无力逃跑,只能躺在床上喘气。 一见他不再挣扎后,易云斋的动作霎时变得温柔起来。 "兰薰……兰薰……" 易云斋忽然把头埋进他的发中嗅着他的香味,左振玉心中一阵哀伤,无法忍耐的抱住他的肩头,轻声唤着在午夜梦回只有自己一人时才敢唤的名字。 "云斋、云斋……" 听到他轻唤的声音,易云斋的动作忽然变得剧烈起来,但是左振玉已没有刚开始时的疼痛,反而还有一股麻麻的快感涌上脑门。 他又羞又惧,却又无法自己的发出娇吟,因为易云斋的动作越来越温柔,却越来越激情,令他的吐息急促,心跳如擂鼓般的怦咚作响。 "兰薰,我爱你!我爱你!"易云斋不断重复的说。 左振玉含泪的回应,"我也爱你,云斋。" ☆☆☆ 易云斋一夜没有回房睡觉,西宁再也耐不住担忧的心情,纵然对左振玉有着强烈的排拒,但是为了易云斋,他还是来了。 门没关上,所以他自行的推开,一进入屋内,他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少爷跟那个怪病表少爷竟睡在窄床上,两人不但赤身裸体,屋内还有股欢爱过后的味道……西宁一看到此景,简直是气得全身发抖。 他拉起易云斋,大声唤道:"少爷……少爷……" 易云斋有些头晕的张开眼睛,一见到西宁,还以为自己是躺在自个儿的床上,又闭上眼睛。 "让我多睡一会儿,我头好痛,昨晚铁定喝了太多。" "少爷,起来穿衣服。" 西宁用力瞪着左振玉,左振玉羞得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他拿起薄被往自己赤裸的身上盖住。 易云斋终于在西宁的吼叫之下起身,他摸着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我头好痛,早知道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 "不要脸!亏你还像个读书的斯文人,竟然趁着我家少爷喝醉时,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怪不得你会得怪病,更怪不得你会短命。"西宁毫不客气的恶骂一通。 听见西宁这番怒骂,易云斋终于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跑来睡破屋里的小床,而破屋的主子也睡在床上,只不过他现在满脸惶恐,被子盖到他的肩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易云斋怒火攻心,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凌乱的床面,还有左振玉局促不安的脸。 西宁赶紧拿起衣服给易云斋披上。 "少爷,你昨日喝了酒又外出,一夜都没回来,早上我来寻你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西宁比着左振玉,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因左振玉而起。 仿彿看到恶心的虫类,易云斋作呕不已,光是想到自己跟一个男人共度了一夜,他就无法忍受。 "快点离开吧!"易云斋不愿多说多问,但是从他发抖的身体就可以知晓他在知道自己昨夜跟男人共睡了一夜时,心中受到多大的震撼。 "易……易少爷……你……你还会再来吗?"左振玉轻拉住他的衣袖,望着他的眸中满是渴望。易云斋这段日子都没有来,他吃不下也睡不好,连琴都无心再弹。 好不容易昨夜他来了,却强要了他,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来得大。 他希望易云斋再来看他,就算两个人只是默默坐着也好,他总觉得自己来日无多,再也无法多看他几眼。 "你疯了吗?发生这样的事,你都不觉得羞耻吗?"易云斋厉声的唾骂,甩开他的手。 西宁更是用力推了他一把,"就算我家少爷要男人,也不会看上你!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你自己长得什么怪样?" 左振玉被他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易云斋拂袖踏步离去,西宁更是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不要脸的人!" 绝望忽然涌上心头,左振玉拿起铜镜,镜中明明是他自己的脸,却宛如妖怪一样。 就算自己一直待在他身边,易云斋也一样会娶别人,他认不得自己是萧兰薰,他只知道自己是个无耻的丑陋男人,竟然趁他喝醉跟他共度一夜。 一想起方才易云斋脸上嫌恶的表情,悲伤忽然排山倒海的涌来。 他已经不配待在易云斋的怀里,只有自己的表妹萧红儿才够格在他怀里受他的疼爱。 这一生一世,易云斋都会像对待萧兰薰一样的待萧红儿如掌上的珍宝。 三年多前,易云斋因药性发作而待他非常狂暴,但是昨晚的最后,他待他极其温柔,让他第一次享受到情爱间的欢乐。 光是想着他把双手放在萧红儿的身上……左振玉一愣,心酸及心痛的感觉都涌了上来。 他知道易云斋再也不会过来看他,他在易云斋的眼里只是个无耻之徒。 泪水滑下,他绝望的掩住自己的脸,恨不得能当场死去,不用面对他那嫌恶的目光。 ☆☆☆ "少爷,今日就陪兰薰小姐出外游玩吧!"西宁故作开朗的建议,显然想要让易云斋忘记今早发生的事情。 "我昨晚喝得有多醉?"易云斋想问个清楚。 "很醉!少爷,你根本就毫无神智了,所以才会上了那个男的恶当。" 易云斋气得握紧拳头,一掌打在桌上,虽然他对昨夜毫无记忆,但是却记得左振玉今早用薄被掩住身子的样子。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一阵作呕,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跟一个男人发生关系。 "我究竟在做什么?究竟在做什么?" 西宁小声道:"少爷,我早就说过那个地方不干净,你前阵子发狂般的跑去,又发狂般的不去,我总觉得会出事情,我的直觉果然应验了。" "别再说了!这件事永远都不许提。"易云斋低吼。这是他人生经历中最可怕的一件事,但愿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想起。 西宁担忧的看着他,"少爷,你跟兰薰小姐的佳期将近,是不是要派人回报老爷,说要来迎娶的事情?" "嗯,派一个人去找我爹,跟他说明这边的状况,我应该会在这里成婚,才把兰薰带回家去。" 西宁喜不自胜,"那我立刻要人送信给老爷。" "嗯。"易云斋还做了另一项的决定。"西宁,顺便问问萧老爷能否迁走后院的那个男人,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西宁更加喜上眉梢,他早就觉得少爷一直去找那个怪病表少爷实在是太奇怪了,若是能让他迁离这里,绝对是好事一桩。 "好,少爷,我立刻去办!" "慢着,现在最要紧的是叫下人送上一桶热水让我净身。"他抬起手臂闻了一下味道。那淡淡的香味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一想起这件事,就令他全身涌起一股作呕的感觉。 西宁赞同的点头,"对、对,少爷,你先去洗澡去去霉气,我马上叫人运来热水。" 在西宁勤快做事之下,浴桶里马上加满热水;易云斋脱下衣衫,却见袖子里掉下一小片的破布,他还未想那破布是什么,西宁已经捡起。 西宁大骂:"这不是那个怪病表少爷穿在身上的旧衣吗?他一定偷偷撕下这块布,施咒放在少爷身上,所以少爷才会每次都像被鬼迷住一样的去他那儿!无耻的下流人,看起来人模人样,谁晓得暗地里竟这么无耻!" 易云斋将身子浸入桶中,虽然当日他的确在见到左振玉的泪水时,曾有想要占有他的念头,但是他已去妓院发泄过了,不可、能……不可能自己主动去找他吧? 不可能!他再怎么想都不可能主动去找左振玉,但是那块破布夹在他的衣内,却让他一阵良心不安。 难道他曾撕了他的衣服吗?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易云斋洗过身子,穿好衣服便起身。 "今日就陪兰薰小姐出外游玩吧!少爷,好不容易寻回兰薰小姐,你这几年的苦苦等待好不容易才有了结果哪!"西宁说得语重心长。 听从西宁的话,易云斋便在这日带着萧红儿出外踏青游玩。 看着萧红儿娇俏的脸庞与记忆中的萧兰薰几乎一模一样,他不爱她,还能爱谁呢? 就在今日,他告诉萧红儿他爹应该很快就会来信让自己迎娶她入门,萧红儿一听,高兴得笑了起来;见她开心,他也笑了。 只有萧花儿闻讯时,脸色却很难看,她懊恼的咬唇,心里满是含恨带愁,更是充满嫉妒跟不甘。 全萧家的人都知道萧红儿根本就不是萧兰薰,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最像萧兰薰,所以才能嫁给易云斋,若是自己的脸能再像一点,现在英俊的易云斋怀里的人就是自己了!萧红儿气恼的想着。 第六章 左振玉错愕的问:"要……要我搬出去?" 早上易云斋跟西宁才拂袖离去,还未到中午,萧大业已经来到后院小屋,与他商谈要他搬出去的事情。 左振玉一阵茫然,爹娘早亡,留了一笔不少的银两给他;他寄居在萧大业这里,每月给些碎银贴补他们。自从三年多前回来后,感染恶疾,身体变得十分虚弱,连出外做事都不能,多走几步路就头晕目眩,只能在这里干耗时日,但是银两日渐用罄,萧家对他也就渐渐不如以往。 后来,甚至将他迁居到这破屋里,美其名是怕他的恶疾传染给别人,其实是要他自己住不惯,赶紧搬出去才是真的。 但他的病体已让他无力一人生活,纵然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他还是无法出外独居,更何况易云斋来了,他有机会可以见到他,他更不能走也不愿走。 "振玉,不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爱你住在这里。你想想看,你每月给那么一点点小钱,连个仆婢都请不起,我还得供你吃供你住,若不是看在你帮红儿找了这门大视事,我早就请你出门了。" "舅父,你也知我这病越来越重,怎么出门?" "难不成你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吗?就是云斋请你出去的!他说得很明白,他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萧大业干脆把罪归在易云斋的身上,虽然他早就想要寻个名堂将左振玉赶出去,只是近来忙着招待易云斋,还没心思理会他,哪知易云斋却先出声要求要左振玉搬出去。 左振玉大受打击,好像一道轰雷打在他的头上,他的脚步踉跄了几下,头晕得几乎要倒下。 霎时,他明白了一切。 昨夜发生事后,易云斋不只嫌恶他,还希望能永生都不再看见自己,以免想起昨夜的事,他在他心中不是萧兰薰,而是一个耻辱。 "我会搬出去的。"他不想当场哭啼出声,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收拾细软,马上就走。" 萧大业满意的点头,走出小屋。 ☆☆☆ 萧红儿在后院的门口等待萧父,一见他走出来便小声问:"他肯走吗?" 萧大业哼了几声,"幸好他识相肯走,就算他不肯走,我也会撵他走。" "爹,云斋说过些日子就会娶我,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发生了什么问题,耽误我们成亲的事。" 生米未成熟饭,萧红儿还是有些惊惧,如果洞房花烛夜过了,两人已成夫妻,她就不会这么担忧。 萧大业反倒哈哈大笑,根本不将女儿的忧虑看在眼里。 "你怕什么?就算左振玉自己去向易云斋说他是萧兰薰,他会相信吗?光看他那一张脸,就能判定他在说谎,更何况他的发钗都拿给我们了,他有什么证据说他是萧兰薰?况且他还是个男子,易云斋要找的是名叫萧兰薰的绝色姑娘。"萧大业不屑的加上一句,"他现在像吗?" 听到萧父这样说,萧红儿仍然有些担心,毕竟左振玉一直住在这里,难保他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爹,他若住得近些,不小心漏出口风让一些好事之人传言反而不好,不如把他赶远一些,不准他住在这个村子。"萧红儿心生歹计的建议。 萧大业觉得她的顾虑也有些对,更何况他们把病重的亲外甥赶出门,这对萧家名声确实有伤,若是让他住得远些,就没人知道他的身分,加上他身染怪病也不会有人敢探问他。 "好,我叫仆役送他到府城的城郊处去住,离这里有一段的距离,料想应该影响不了我们。" "就让他住得离我们越远越好,到时候他病发死了,更加死无对证。"萧红儿露出笑颜。 现在只等易云斋的爹应允他们的婚事,他们就能马上成亲,她就可以到易家过着少奶奶的富贵生活了。 ☆☆☆ 易云斋这些日子睡得很不安稳,西宁非常清楚他家少爷自那一晚酒醉在小屋里过了一宿之后,就没再睡好觉过了。 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个怪病表少爷害的!怎么有人那么不知羞耻,明明是个男人,竟然趁着他家少爷酒醉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可恶透顶!幸好萧家已把他迁走,要不然光是听到他的琴声,就让人想吐。 无耻的小人,大概就是指这一类型的人吧!真不晓得他想沾上少爷是要捞得多少好处?啐,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怪病表少爷这么无耻的下等人!西宁忿忿的想。 "西宁,夜好静啊!" 冬雪下了,天气已经变冷,易老爷那边的回信因为天候的关系有些耽误,也因为天冷的关系,虫儿及鸟儿都跑去冬眠,所以夜特别静。 "少爷,等你在这里跟兰薰小姐成亲之后,到时候老爷若看见你将少奶奶带回家里,一定会很高兴见到少奶奶的。"西宁自顾自的说。 "兰薰……"易云斋轻轻的叹一口气。为什么他寻到萧兰薰,也要跟她成亲了,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喜悦的心情? 好像他跟萧兰薰多年前的倾心相恋都是假的,他其实一点儿也不爱萧兰薰,要不然他为何没有即将要成亲的兴奋之倩呢? 爹的回信还未到,但是他却希望爹的信不要太早到,他忽然希望亲事可以越拖越久,最好……他不要娶萧红儿。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但是他跟萧红儿相处得越久,他就越难以忍受她。 以前的萧兰薰有这么俗不可耐、娇蛮无理吗?还是他过度美化了萧兰薰? 萧兰薰在他眼中是天下第一美丽的女子,但是萧红儿跟以前的萧兰薰再怎么像,他还是觉得她的美欠缺了往常萧兰薰的灵气跟温柔,好像只有那张脸皮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今晚好静……" 易云斋已经连续讲了好几次"今晚好静",可是夜晚安静才好睡觉,西宁实在不晓得他到底想要讲什么,还是他住不惯这么冷清的地方?毕竟京城繁华,要什么就有什么,小村里寂静,没什么好玩的。 他体贴的问:"少爷,若是你嫌闷着难受,我们可以到府城那儿去听曲,热闹一下。" 少爷最近死气沉沉,刚见到兰薰小姐的喜悦似乎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下渐渐散去,虽然见到兰薰小姐时仍然以礼待之,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少爷跟多年前对待兰薰小姐的方式不一样。 他知道少爷深爱兰薰小姐,却无法解释少爷对兰薰小姐越来越冷淡的缘由,照他看来,兰薰小姐还是兰薰小姐,他不懂少爷心里的想法,也无法理解为何少爷对兰薰小姐不像以往那般的骄宠。 西宁看着他,忍不住暗暗叹一口气。 夜静无琴声,小屋里的人搬走后,易云斋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照理说左振玉这男人如此无耻的竟然跟他强行男女之事,他当时气愤欲呕,可是等心情平静后,却又怀念起他的琴声、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他看自己的神情。 "好吧,去府城听曲,我觉得很闷。" 易云斋说不出自己为何而闷,但他的心中一直很苦闷,这些日子以来听不到琴声,让他更加愁闷难受。 西宁立刻起身准备,只要能让少爷心情变好,要他半夜做苦工他都愿意,更何况到温柔乡里听曲,那可是人间一大享受啊! ☆☆☆ 到了府城,易云斋点了几个姑娘,纯粹只为了听曲而来,没像上次一样要花娘陪侍,西宁在旁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了天方亮,两人才打道回府,哪知在半路定到一条长街时,猛然见到西宁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死怪病的,还没死啊?"不是西宁爱咒人,而是他真的很气左振玉。他自己下流也就罢了,干什么牵扯上少爷? 西宁脚步一停,就要易云斋走别条路,谁知他反而定住身子,目光难以移开的喃喃道:"他好像又变得更瘦了。" 他管他是瘦是胖,总之见了他就是秽气,还是赶快走别条路!"少爷,我们改走别条路吧!" "他在做什么?" "他摆个摊子,似乎在帮人代写东西,赚些润笔银雨,还有帮人写写春联,他现在正在挂春联呢!想也知道新年还未到,他写春联有个屁用?最好是全部卖不出去。"少爷心真好,还想知道他在干啥,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只是少爷问起,他只好不情愿的回答。 "天气这么冷,他穿得好少!" 易云斋想要往前走去,西宁急忙挡住他,气道:"少爷,你忘了上次你吃了他的恶亏吗?别再过去了!他不值得你多看他几眼,管他穿少穿多、管他是瘦是胖,少爷,我们回萧家吧!兰薰小姐今早要是没看到你,一定会大发娇嗔的。" 易云斋听了西宁的话,没再往前走,但是他的身子就像被人定住似的一动也不动,西宁见他又像被鬼迷住的神情,想也知道他是不会移动了。 西宁不甘不愿的道:"少爷,旁边有家酒楼,我们上二楼去,楼旁的窗子可以看见他在做什么,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少爷昨儿个连晚膳都没用过,可别饿坏了。" 因为可以看见左振玉的一举一动,易云斋才勉为其难的同意西宁的提议。 他们上了楼,饭菜也端了上来,但是易云斋却没吃几口,目光全都集中在左振玉的身上。 "他又咳嗽了,一定是那药吃完了!"易云斋担忧的望着左振玉弯低着身子咳嗽,"他穿那么少,身子已经很不好了,为什么不穿冬衣?" "说不定他没钱买不起……" 话一说出口,西宁就后悔了,因为易云斋正瞪大眼睛,忽然道:"没错!他说过他阮囊羞涩,在萧家里已经喝不上好茶了,现在人在外头,一定更没人照顾他。" "少爷,天已经亮了,我们快点回萧家吧!"西宁无奈的劝他。 易云斋终于站了起来,但是他不是要回萧家,而是快步走下楼,往左振玉的摊子走了过去。 西宁看到此景,哀哀惨叫,他早就知道他家少爷被鬼迷住的表情一出现,铁定又会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 重重叹一口气,西宁不情不愿的跟着易云斋的脚步走向左振玉的摊子。 ☆☆☆ 左振玉一见有人靠近,热络的说:"这位爷要看春联吗?或是要请人代写书信吗?" 当他一抬头见到易云斋便马上低下头,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来买东西的,便不再说话。 易云斋不在意左振玉的冷淡态度,只在意他刚才咳嗽时的难受。 他着急道:"你又咳了,我马上叫西宁送上好的止咳药给你……" "多谢易少爷的美意。不过,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会调养。" "调养什么?既然要调养,为何出来吹冷风,摆这什么摊子?"易云斋因为心急,所以讲话口气极重。 左振玉冷冷的说:"我不像易少爷大富大贵,可以随心所欲,我无以为生,比人家多读几年书,还能有一技之长赚些润笔的费用,易少爷若无要事,请赶快离开,莫耽误了我做生意。" 听他讲话冷淡,不像往常对自己那般礼遇,易云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涌了上来,总之他不能忍受左振玉说话时一直不肯看他的感觉。 "你摆这摊子能赚几文钱?我一夜听曲花费的银两都比这些多!"他不是故意讥讽他的,只是一时气恼才会口不择言。 "我知我自己命贱,与易少爷富豪之人大不相同,易少爷不必出言相讽。我不知易少爷要到府城来,要不然一定不会在这里摆摊,伤了易少爷的眼睛,我立刻就走。" 左振玉卷了为数不多的东西就要离开,易云斋看得是又生气又难受;他不是故意要让他伤心难过,更不是故意要逼他离开萧家的。 "萧家难道没有好好安顿你吗?" "萧家贵客要我快走,难不成我还死赖在那里吗?"左振玉说到伤心处,强忍住泪水离开。 易云斋想要追上去,西宁却拉住他。 "少爷,拜托你别再节外生枝了!你都快要成亲了,何苦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他们萧家怎么处理他,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跟少爷没有任何关系。" "他好瘦,穿的衣服好单薄,你看他刚才咳得那么厉害,他现在不晓得住在哪里?萧家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安顿他?" 见易云斋又想要追过去,西宁只好安抚道:"少爷,你先在酒楼里待着,我去查查他住在哪里,这样可好?" 易云斋飞快点头,西宁无可奈何的跟了过去,幸好左振玉的身子不好,走路很慢,走没多久,他就穿进一间破庙里,然后一直没出来。 西宁在破庙的窗口探头探脑,这一看,不管他对左振玉有多大的厌恶感,也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看来他好像无以为居地住在破庙里,而且生活似乎快要过不下去了。 西宁折返回去,说明左振玉现在的情况,易云斋听了之后,又生气又悲伤。 "我叫他们迁他出去,不是赶他出去!怪不得他不肯看我,怪不得他跟我说话的态度与以往不一样!他一定以为是我交代他们这样做的。"易云斋恼火的说。 易云斋一副要回去找萧家人拼命的样子,让西宁吓得赶快拉住他。 唉,少爷只要一扯到怪病表少爷,就失了理智! "少爷,萧家是兰薰小姐的娘家,以后是你的岳家,你现在这样子是要去跟兰薰小姐了断亲事吗?为了一个姻亲,这么做值得吗?你等了三年多的兰薰小姐,难道要因为这样而跟他们家闹翻吗?" 西宁一句句说得易云斋气焰顿失,他颓坐在椅子上,一想起左振玉孤伶伶的住在破庙里,还得拖着病体出来摆摊,可见生活一定过不下去,他得帮他寻个住处,然后安顿好他。 西宁叹气的道:"少爷,他现在以为是你将他赶出萧家,你们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想也不宜太过接近;不如我们请人每日来府城买他的春联,让他的生活好过些,至少不用住在破庙里,他有了银两之后,也可以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这方法并不合易云斋的心意,但是西宁说得合情合理,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 返回萧宅后,易云斋便派自己的一个家仆每日去向左振玉买春联,还要家仆向左振玉说家里的老爷欣赏他的文墨,要他多画些花鸟图画,给的赏钱比左振玉订的价格还要多。 第七章 "他现在的衣服有穿暖一些吗?有没有比较不会咳了?" 易云斋的问话里满是担忧,他要人不只是到左振玉的摊子上买春联,还要人注意他有没有穿暖,身子有没有比较好。 听着仆役回应的话,西宁在一边收着仆役带回来的墨画。 要命啊!现在这些画已经堆得满室都是!少爷原先就不是要这些春联及墨画的,所以看都不看一眼,为的只是要帮助左振玉渡过难关,不过少爷的关心似乎已经超越帮助人的界线了。 他若听到左振玉今日咳得不严重或多加了一件衣服,就会开心喜悦;若是听到那怪病表少爷今日的身子比较没有那么好,就会烦恼。 这一切,看在他这个贴身仆役眼里,真的觉得自家少爷又像当日被鬼迷住一样。 西宁收拾着这些东西,他虽然有些识字,但是要他完完整整的认出一首诗来还是没办法的,不过他真的觉得左振玉的字写得还真不差。 左振玉的字端整又秀丽,要能把字写得这么漂亮的人,在他脑海里只有几个人而已,看来这怪病表少爷也不是腹内无墨水的人,他的字猛一看,还真像当年兰薰小姐写的字。西宁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萧红儿咚咚咚的跑了进来,看到西宁在收拾纸张,她偏过头看着,也不知为什么最近易云斋爱收集这些,堆得整间房间都是。 她看不懂索性就不看,跑向易云斋,拉住他的衣袖撒娇道:"云斋,今日我们出去玩好吗?新年就快到了,我们到街上去买些让新年更热闹的东西好不好?" 易云斋差点要拨开她的手,若不是强忍住这股冲动,他早就推开她了。 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跟萧红儿在一起,甚至以前与萧兰薰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也不能让他对萧红儿有一丁点儿的好感。 每次看到她,他就越来越不耐烦,她那类似萧兰薰的声音及酷似萧兰薰的脸庞,却令他感觉不到一点儿萧兰薰以前娇柔艳美的气质。 与萧红儿相处久了,他只发现她娇蛮、无理及任性,说话时总是喜欢搬弄口舌、出口伤人,教他忍不住想要问自己当初为何会爱上她?这苦等三年多的焦虑,难道只是为了娶这样的女子进门? 还是他当初真的是年轻气盛,毫无识人之明? 而那些美好的记忆,全都只是自己的想像而已吗? "我爹曾交代要我去见这边的商客,我正好今日要出去。"他撒了一个谎,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跟她在一起。" 想不到萧红儿脸泛桃红,开心不已的跳起来,"那你爹来信了,应该有提成亲的事吧?" 易云斋还没收到易老爷的信,他也很纳闷为何他爹还未要人传信过来。 他淡淡道:"这是临行前我爹交代的,前些日子陪你贪玩,误了不少正事,这些日子就要办正事了。兰薰,你跟你姐姐一同去玩吧!" 萧红儿噘嘴,可是又不好放肆,只好不情愿的问:"那你爹到底何时会来信呢?" "应该是这几日吧!"他随口应答。 萧红儿信以为真的说:"只要你爹这几日来信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亲了吧?云斋,我好期待嫁给你,我希望日子越快越好。" 易云斋一想到要跟眼前的人成亲,不知为何寒意上身,竟有百般的不愿意。 他不愿多想,只好点头,等她出去后,西宁忍不住多嘴起来。 "少爷,你为什么要骗兰薰小姐?我们根本就没要拜访人啊!" "我要去府城。" "要去府城作啥?"西宁皱眉,忍不住问道。虽然他知道答案可能是什么。 易云斋不愿回答,也没办法回答,西宁只好跟着他前往府城。 ☆☆☆ 到了府城,不是为了逛热闹的街道,也不是为了要去听曲,而是为了看那得了怪病的左振玉是否过得好。 他现在有了银两,已经没住在破庙,而是住在一间向人租来的小屋里,他身形单薄,似乎已经瘦得只剩一口气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西宁虽然厌恶他,可是还是忍不住起了同情之心,心想他要是再不去看病,大概活不过今年,而易云斋则是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他知道左振玉在受苦,却又没办法跟他见面,毕竟他一直以为当初是自己把他赶出萧家,更何况两人还做了那种事,再见面只是尴尬至极而已。 "少爷,我们回去吧!我们去请府城最好的大夫来看他的病,就说是买画的老爷听说他身子不好,特地为他聘的好吗?" 易云斋点头,要其他仆役去聘请大夫看他的病,才神情恍惚的返回萧宅。 ☆☆☆ 坐在房里,易云斋想着左振玉那么单薄的身子骨可以拖过今年的冬天吗? 一阵敲门声响起,西宁去开门,原来是萧花儿来访。 西宁待之以礼的道:"花儿姑娘,有事找少爷吗?" 萧花儿脸上带泪,右颊还红了,看来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正是易家准少奶奶萧红儿打的,她们两人为了易云斋吵架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是这次萧红儿气焰高张到说易老爷的家书就要到了,她即将要嫁进易家,根本不把萧花儿看在眼里,竟然动手掴她耳光。 萧花儿又气又恨,不甘受辱,更厌恶萧红儿那高她一等,像是一辈子自己都会不如她的态度。 她不信她万项都胜不了萧红儿!萧红儿只是脸皮长得像萧兰薰,其他的都比不上她,她不会把易云斋让给萧红儿的。 萧花儿一走进来,便走向易云斋,轻声的对他说:"易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她慎重的态度,让易云斋提起精神听,硬把自己的心思从左振玉转向萧花儿。 "怎么了?花儿?" "其实红儿根本就不是萧兰薰!萧兰薰出外读书一年多,但红儿从小到大一直都待在在家里不曾外出过,她懒散、自恃貌美,甚至一个字儿也不识得。易大哥,你可出题考她,她一定连个大字都不会写。" 易云斋听得目瞪口呆,西宁更是全身僵硬。 "怪不得……怪不得我对她亲切不起来,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兰薰。"易云斋呆怔道。 "对!真正的萧兰薰另有其人。"萧花儿意有所指的说完话,连忙走出去。 她知道等会儿就会有风暴出现,而她可以在这风暴里屹立不摇! 西宁首先怒吼道:"少爷,若是我们被骗,那发钗在萧家人手里,也就代表他们知道真正的兰薰小姐在哪里!他们竟敢冒名顶替,真是有够不要脸!" 不用跟萧红儿成亲让易云斋心里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但另外一股汹涌之怒也涌上心头。 萧家竟敢欺瞒他,这种事他岂能容忍? 而且正牌的萧兰薰一定是受尽苦楚,才会把他的订情之物交给萧家人,要不然她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离身? "到大厅去,请萧老爷上厅!" 易云斋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霎时变得冷酷。 他对萧家以礼相待,想不到他们竟然欺骗他,当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吗?这件事他非得查清楚不可。 ☆☆☆ 到了大厅,萧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易云斋忽然召集他们到大厅。 "云斋啊,是有什么事吗?"萧大业小心的问。 他总觉得易云斋的脸色不比以往,而且他在萧家住得越久,似乎对成亲的事越来越淡漠,该不会他想要临时取消婚约吧? 易云斋微笑的说:"岳父,由于我爹的寿辰即将要到了,所以我想请兰薰画幅八仙过海的图,顺便提上诗句来庆贺。我叫你们来,是要你们看看兰薰的画作本事,她的字跟图都堪称一绝呢!" 萧大业神色大变,萧红儿会不会写字,没有人比他这个亲爹更明白了,看来是易云斋的心中已经起疑心了。 而萧红儿更是脸色发白。 易云斋示意西宁,"将笔墨呈上,我要将这幅八仙过海挂在家中正厅,让人人都知我有个蕙质兰心、女中状元的妻子相伴。" 萧红儿不敢提笔,但她反应极快的娇嗔道:"云斋,这种小事请别人做就行了,为什么我得自己画?" 西宁大眼瞪着她,完全没了以前恭敬的样貌,"你若是兰薰小姐,就请下笔。" "你这是什么意思?狗奴才,你这样子对主子说话对吗?看我不叫云斋把你赶出去才怪!"萧红儿恼羞成怒,忽然斥骂西宁。 西宁也毫不畏惧的怒视着她。他的心只向着少爷,没向着她:她若是假的兰薰小姐,他对她的态度还会更不恭敬哩! "你若真的是兰薰小姐,岂会连句诗词都写不出来?兰薰小姐爱弹琴,我也没听过你弹琴,说不定你也不会弹琴,你根本就不是兰薰小姐!" "你……你这奴才竟然对我这么凶!云斋,你瞧瞧他还有把我这未来的少奶奶放在眼里吗?" 她不动棰,却大哭大闹了起来。 此时,萧花儿慢慢的从内室走出来,她接过笔写了两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萧红儿看得连哭声都停止了,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才是萧兰薰,只不过因为我的容貌已经不像当年的模样,爹说红儿比较像我当年的样子,所以才要红儿嫁给你。我虽然疼惜妹妹,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割舍对你的感情,云斋,希望你能原谅我欺骗你。" 听着萧花儿自编自演,还说得像那么一回事,竟说自己是假冒,她才是真的,萧红儿一张俏脸已经气到快黑掉。 萧红儿倏地尖声怒叫:"你胡说!你才不是萧兰薰,我才是正牌的萧兰薰!" 萧花儿的嘴角露出一抹奸笑,"要不然你写个字来瞧瞧啊!萧兰薰外出读书,岂会连个字都不会写?" "我会写,谁说我不会写的?" 她抢过萧花儿手里的笔在纸上乱涂乱抹,更加显得她的确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是萧兰薰。 "你写这什么鬼画符,只有鬼才看得懂哩!"萧花儿出言讥讽,走上前去,迫不及待的想投入易云斋的怀里,"云斋,这三年多来,我的容貌虽然稍微有变,但我还是一心爱你的兰薰。" 易云斋冷眼看着这一场天大的闹剧,此时他已经不相信萧家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了。他冷道:"那我问你,兰薰最爱什么花?" 想也知道女孩家爱什么花!萧红儿赶紧回答:"牡丹花。" 被萧红儿抢去先机,萧花儿怒道:"云斋是问我又不是问你!当然是牡丹。" 易云斋双拳握紧,这两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至爱的萧兰薰,否则不会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答错。 "那她最爱什么色的胭脂?" "当然是现在流行什么色,就爱什么色。"萧花儿这次马上就回答,以免被萧红儿抢先。 易云斋的双拳不只握紧,甚至微微发颤。 狂怒在易云斋的心里犹如旋风般扬起,这些人简直在污蔑他对萧兰薰的钟爱之情。 "那我再问你们,兰薰为何离我远去?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冷声的问着她们两人。 想也知道能让萧兰薰不告而别,一定是因为小俩口吵架。萧红儿这次抢先回答:"因为我们吵架,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萧花儿也点头道:"对!那一天我们之间有了一些小争执,所以我才会离开你。" 西宁在一旁听得不断摇头,就算他不是易云斋,他也知道这些事的答案。 萧兰薰酷爱梅花,因为梅花在冬令开花,铁骨寒香,令人敬佩;她不像时下姑娘,她不抹困脂、不上花粉,总是一张素脸。 最后一夜发生的事情,则是因为易云斋中了仇家的毒;那毒很奇特,压根儿无法可救,他们好不容易求助一个隐居的名医,那名医说只有把毒引到别人身上,才能解毒,所以萧兰薰才会以身解毒,之后却不见踪影。 "兰薰在哪里?"易云斋站起来,走向萧大业,低沉的声音只有风雨欲来的凶狠。 萧大业被他吓得全身发颤,比着两个女儿道:"她们都是兰薰,你爱哪一个,就挑哪一个!" 易云斋拍桌大怒。 都到了这时候,萧大业还说这种浑话,让他的怒火更加上升,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要不然绝不善罢甘休。 "她们都不是兰薰!告诉我萧兰薰在哪里?你有她的发钗,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你要是不说,我就告你欺骗易家首富、谋财害命萧兰薰,我倒要看这案子有哪个官不接的?就算不接,我也要把你们逼得妻离子散,让你知道我易家的手段。" 萧大业被他恐怖的脸色给吓得全身发抖。 事已至此,他再瞒也无用,看来只有告知实情,才能躲过一劫了。 但是左振玉已不和去向,更何况他若是病死在外地,让易云斋知晓他们萧家将他赶出去,害他无依无靠,病发而亡,等于是间接害死萧兰薰,到时候他一样性命难保,不如…… 干脆就半说真话半说谎话,自保还是唯一之策。 "易少爷饶命!这发钗是小人捡到的!那是一个极像小人女儿的貌美姑娘临死前握在手里,我曾见过那幅画像,就猜想她可能是萧兰薰,所以埋了她,拿了她的发钗,想要叫女儿冒名顶替,替女儿寻一桩好亲事,并非对萧兰薰谋财害命。"萧大业随口胡诌,只盼这番话能瞒过易云斋。 易云斋不肯相信,"你说她死了?你将她埋在哪里?" 萧大业索性乱说:"我把她丢进乱葬岗里,已经找不到尸体了,但是天可作证,我绝对没有谋财害命萧兰薰,我愿意到庙前斩鸡头立誓我绝对没干过这种缺德事!" 他只有将左振玉赶出去而已,真的要做谋财害命这种事,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做不出来呢!萧大业在心中暗道。 见他一脸胆小懦弱的模样,易云斋想也知道萧大业做不出谋财害命的事情,看来他捡拾发钗是真的,而萧兰薰也早已病逝。 就在易云斋恍神之间,远派到家里的仆役忽然回来了,西宁接过仆役手中的信件,交给易云斋。 易云斋根本就不想看信,因为这桩亲事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这封家书也没看的必要了。 但他还是将信拆开,仔细阅读。 吾儿云斋: 爹亲这几日反覆细思,实在不知该如何写这封信。 这封信着实难写,因此我百转千回,若我说那桩亲事是骗局,你必然不信,但请让爹从头细说。 三年多前你中了奇毒,引毒到了萧兰薰身上,然而萧兰薰不知毒性严重,隔日不告而别,你从此之后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那毒性是至阴之毒,传到女子身上,若不在一个月之内解毒,只怕早已香消玉殒,我不忍见你绝望,因此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盼你早日放弃萧兰薰。 纵然萧兰薰此刻还活着,那毒性强烈,恐怕她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你所认识的萧兰薰,更何况当日救治你的名医曾私下对我说过这阴毒若在男子身上还可拖个几年,但在女子身上只怕早已救不活了。 我不愿你被骗,更不愿你成亲之后后悔,百般思量之后,还定决定把实情说出,愿你体谅老父的心思。 回京来吧!那人必定不是你所爱的萧兰薰。 因为萧兰薰早已过世,不知埋葬何处了,名医的医术高明,其说法必不会有错,愿你收拾伤心,回家来吧! 严父亲笔 看完信,加上萧大业的话,让易云斋忽然热泪涌出。 他苦苦期盼跟萧兰薰还有再见面的时刻全在这一刻幻灭,原来他爹早已知道她身亡了,只是不愿说出来,让他心痛如绞。 但是盼了快四年,他的一切期望全数落空,这个时刻才告诉他萧兰薰已经过世,要他怎能接受这样既痛苦又伤心的实情? 第八章 萧家欺瞒他们,试图诈婚,易云斋岂肯再住萧家,立刻搬出萧家,不管萧红儿及萧花儿的大哭大叫,他直接前往府城,住进客栈。 知晓实情这一夜,易云斋一夜都不能安睡,西宁略微识字,他看过易老爷的信,自然也知晓信中写些什么。 易云斋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书信上,让他看得心痛。原来兰薰小姐已经死了,是老爷不敢对一心期盼的少爷说出口。 易老爷今日莫可奈何的说出实话,易云斋的心整个都碎了,但也所幸因此而没有中了萧家的恶计,迎娶根本就不是萧兰薰却敢冒名顶替的萧红儿。 "少爷,你睡一下吧,要不然你一夜没睡,会伤身子的。"西宁忍不住的哀求。少爷若睡了,至少还不会苦着一张脸,他的苍白脸色让他这个仆人看了都好心痛、好难受。 "我们明日就上京城去,立刻就回家去!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易云斋有气无力的说。 西宁知晓他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伤心地的心情,便点头道:"好,少爷,我们立刻就上京。" 易云斋回想方才他问萧大业萧兰薰埋在何处时,萧大业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只说那日下了大雨,他将她随手丢进乱葬岗里,根本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现在也想不起来,让易云斋更加心痛难忍。 "兰薰……兰薰……"他喃喃呼唤,多么希望她的芳魂能够与他相见。 为什么她都不肯来寻他?为什么那一夜之后,她要转身就走?为什么与他在一起时,他们明明如此相爱,她却终日愁眉不展,仿佛心里有无数个结难以解开? 她难道不晓得凭他的财力,除了无法为她摘下月亮及星星之外,他可以为她挡去外头的一切恶风恶雨吗? 在他怀里,她是永远安全的,为什么她要离他而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到现在还是无法想通。 "少爷,既然我们明日要走了,那这些向左振玉买来的墨画不如都丢了吧?"西宁建议道。 他心烦意乱的点头,"丢了吧!" 西宁很想把这些从萧家带出来的画全数带走,只是这些东西不方便带着上京,他见其中有些东西画得挺美的,很想收下来欣赏。 "这梅花画得真漂亮!少爷,我可以收着吗?" 一提起梅花,勾起了易云斋的往事。 他也曾带着萧兰薰去赏梅,那时萧兰薰还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往事令人难以忘怀啊! "拿过来给我看看。" 西宁见他心思移转了,至少不再悲伤着兰薰小姐的事,他也高兴得急将那张自己觉得画得很美的画呈到他手中。 画里是冰天雪地中有一枝寒梅独立傲冰雪。 易云斋忽然全身一颤,"这好像……好像……"好像萧兰薰的笔法!他猛地站了起来,"其他的呢?都拿给我看看!" 西宁不懂他说的"好像"是什么意思,但见他脸色大变的模样,他飞快呈上几张正拿在自己手上的画跟字。 "少爷,这个左振玉虽然病得要死,做人也有那么一点怪,但是他画的图、写的字可真不错,可惜他长成那副怪样子,人家不敢去买他的东西,若是他长得正常些,没得那怪病,我看应该会有不少人欣赏吧!"西宁有感而发的说。 易云斋越看这些字画,脸色越变得苍白,接着他又把西宁整理好的一叠字画全都打开。 他一边看,一边扫下看完的,搞得满室都是纸;他那激狂的样子,让西宁以为他是失去萧兰薰而忽然发疯了。 "少爷,你是怎么了?别吓我啊!我禁不起吓的……" 易云斋扯住惊慌失措的西宁,扬高声调的问:"爹的信呢?收到哪里去了?快拿出来。" 西宁被易云斋吓得急忙从包袱里拿出易老爷的书信,他那副疯样让西宁怕得满头冷汗,连后背的衣衫部湿了。 "纵然萧兰薰此刻还活着,那毒性强烈,恐怕她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你所认识的萧兰薰,更何况当日救治你的名医曾私下对我说过这阴毒若在男子身上还可拖个几年,若在女子身上只怕早已救不活了。" 易云斋不断重复念着这段文字,西宁看他身子摇摇欲坠的模样,急忙扶住他。 "少爷,你清醒些!人死不能复生,兰薰小姐虽死了,但是你还是得要面对现实的活下去啊!" 易云斋推开他,摇晃的坐在床上,不断自言自语。 "毒性强烈、面目全非……不会是我以前见到的兰薰……若在男子身上,还可以多拖个几年……" "少爷,你究竟念这些要做什么?"少爷干什么一直重复老爷信里的话?西宁实在不了解。 "为什么兰薰当年要不告而别?为什么我说要去提亲,她给我的祖籍都是假的?为什么她越听到我说爱她,她就越闷闷不乐?因为她撒了第一个谎,就得撒上第二个谎,撒上第一、第二个谎,就得说上第三、第四、第五个谎来圆谎……"易云斋低头喃喃的说。 西宁听得一头雾水,"少爷,你究竟在说什么?" 易云斋一手掩住脸,不断的拍打桌面,几近要疯了。 "你怎么敢这样骗我?我这样爱你,你怎么敢?" 易云斋站了起来,气得都快吐血,原来他这几年来倾心相恋的萧兰薰竟不是女子,而是一个货直价实的男人! "怪不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兰薰!怪不得我每次见到你就失了魂!你弹的琴、说话的方式、泪眼瞅我的样子全都是一样的!左振玉,你怎么敢这样欺骗我?你怎么敢这样戏弄我这样一个痴心的人?" "少爷,你究竟在说什么?" "不要跟过来!我要去找人算帐,算这三年多来的烂帐!"易云斋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狠狠瞧着他,让西宁吓得不敢跟上去。 易云斋开了门就冲出去,西宁紧张的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踪影,根本就不晓得他到哪里去的西宁只能在客栈门口跺脚。 ☆☆☆ 易云斋来到破屋前用力敲门。 左振玉在夜里咳了几声,从里面唤道:"谁啊?是街尾的林大婶吗?说好明早帮你代写的,怎么这么晚了还到我这里来呢?" 左振玉将门开了一个缝,见到来人是易云斋,他想要把门合上,易云斋却用力的推开门,害他差点跌倒。 他那不怀好意又怒气冲天的怒吼声,让左振玉的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他心虚得颤抖不已。 "易少爷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夜半……你不是住在萧家吗?"左振玉怯怯的看着易云斋。 "你将发钗交出去给萧家时,跟萧家谈了什么条件?" 左振玉一愣,他不懂易云斋为何要不断摇晃着他的身子,几乎快把他清瘦的骨架给摇散了。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他?让他苦苦的爱他,结果却让他发现他根本不是貌美温柔的女子,而是一个男人?易云斋怒火满腔,愤怒得几乎想要杀掉眼前的人。 "左振玉,你为什么不说你就是萧兰薰?你就是我易云斋苦苦等待三年多,像个疯子一样寻找的萧兰薰?" 左振玉双唇头抖。 他想要用力推易云斋,但是易云斋在盛怒之下力气实在大于他数倍,更何况以他病弱的身躯,根本就没办法抵挡易云斋的狂怒。 "我……我是男子,怎么可能是萧兰薰?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易少爷,我这般丑陋,根本不可能是你心目中宛如仙女般的萧兰薰。"左振玉慌乱的猛烈摇头否认。 "你到现在还在说谎!我为你三年多不娶、为你睡不安稳、为你散家产,就是要寻你!你怎能这样欺骗我?你为什么三年多前骗我说你是个女子,你害得我好惨、好惨!"左振玉脸上的泪眼纷飞,易云斋贴近他的脸怒吼。这些谎言他究竟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 左振玉听闻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忍不住掩面而泣。 他怎能说他一见易云斋时就对他一见钟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自己是女子,那时的他完全被爱冲昏头哪!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男子,易云斋根本就不可能会爱上他,所以他才撒了一个小谎,但接连的事件却不得不让他一直撒谎下去。 最终,谎言无法成为事实,他就算再怎么爱易云斋,他仍然是一介男子,仍然得眼睁睁看着易云斋娶别的女子为妻。 "对不起!云斋,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左振玉虚软的嘤嘤哭泣。 他抬起泪眼,想要伸手碰易云斋的脸;易云斋却忿忿打落他的手,这股恨让他心痛不已。 他好恨!好恨! "你没资格碰我!我这一辈子都会恨你!" 左振玉一听,哭得柔肠寸断。 他早已知道易云斋知晓事实后,他对自己的反应只会这样,他会恨他入骨;往日有多爱自己,他现在就会有多恨自王。 "别恨我好吗?云斋,我……我是真的献出真心爱上你……"左振玉哭得身子骨几乎要抖散掉,"我没办法说出口。我也知你不会理会一个男子的爱,我是不知羞耻的爱上你,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爱你!" "你还敢说得振振有辞?左振玉,你这下贱的男人,但愿我这一辈子不曾认识你!" 易云斋狠狠的掴了他一个巴掌,然后恶狠的望着他,"我欠你一条命,害你毁容、生病,我会还给你;至于你欠我的,我不会轻易饶过你!" ☆☆☆ 易云斋把左振玉用力的拉回客栈,西宁正在房里等得着急,一见他竟然拉着左振玉回来,左振玉脸上的泪痕未干,眼里全都是眼泪,易云斋则是一脸凶狠模样,让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西宁一时手足无措。 "不住客栈了!立刻起程回京城!要仆役先行去请当日医我的名医在家中待着,我要带病人回去医治。" "少爷,那名医医人要价可是天价啊!为什么要……要……"西宁不敢直说,但是摆明就是认为易家根本就不需要为了左振玉把那名医请来。 "你毋需多问,立刻起程,照我的话做。" 回京城的一路上,西宁只知气氛诡异,但不知何因;少爷根本就不与左振玉说话,简直比往日他被鬼迷住的样子还可怕。 左振玉则是终日以泪洗面,默默无言;每日替他送上饭菜,他就眼泪和着饭菜一起咽下。 病体瘦弱的左振玉根本无法赶路,但易云斋却一律不管,纵然听到他夜半发出剧咳声,也不像以前着急要买止咳药让他服上。 "少爷,我看是不是不要赶这么急,那个左振玉的身子似乎撑不住……" "他会撑住的!他知道他欠我的,没有这么容易一死了之就还清!" 易云斋以冷酷的目光直视着西宁,他那目光让西宁寒进骨头里,他不知道左振玉得罪了他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恐怖的目光。西宁吓得不敢再为左振玉请命。 ☆☆☆ 回到易家,易云斋只对众人说带了一个朋友回来,但他并未把左振玉安置在客房,反而另辟后院,将赶路后几近晕眩的左振玉带了进去,又请了当初的名医来为他看病,并且交代名医不准漏了口风,连易老爷也不懂他在做什么,只有西宁越来越明白易云斋为何性格大变。 因为左振玉被医治后,他的脸一天天的回复;西宁每次送饭菜过去时,都要先倒抽一口气,才敢看他的脸。 因为左振玉的脸越来越像萧兰薰,甚至此萧红儿还要像,那神韵、灵气,根本就是正牌的萧兰薰。 虽说左振玉是客人,但是易云斋把他关在后院,不准他出门,就连易云斋本人也从没来看过他,只有西宁一个人在伺候他。 一等名医医治完离开易家后,易云斋才第一次来到后院,当他见到左振玉时,左振玉泪眼蒙眬的看着他。 他们相对无言,易云斋就像无法忍受他的脸似的立刻冲出去,回房后,却是疯狂的砸毁东西。 "少爷,我求你了!我们不要再想兰薰小姐……就这样算了……算了……就当一场梦吧!" 西宁立刻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少爷当初在萧家,只要见到这个怪病表少爷,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也怪不得兰薰小姐当年要不告而别,不敢与少爷相认,因为他是个男人,根本就不能与少爷成亲!西宁想通这一切,只能哀叹造化弄人。 "要我当成一场梦?那我那些爱恋算什么?算什么?"易云斋生气的吼叫。 从此之后,易云斋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甚至还在妓院住过好几天;他只要去后院见过左振玉,那一夜他就会像疯子一样的跑到妓院去泄欲。 左振玉的病虽然治好了,脸也回复正常,但是他却愁着一张脸,只要易云斋来过,他就会伤心悲泣。 最后,易云斋实在日子过得太过荒唐,害易老爷气得病了,易云斋才收敛了一些。 但他不到妓院去,反倒在家里养了许多美婢美妾,让她们在后院前头玩,有时还陪她们玩耍,左搂右抱的大声嬉戏,一副唯恐左振玉听不到的样子。 左振玉每回听到笑声,他就会伤心的流泪,并对着西宁道:"西宁,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家少爷!" 西宁当然也知道是左振玉害得他家少爷性格大变,但是望着他深情的眼眸中流露出悔恨跟痛苦的眸光,忽然间西宁什么话也骂不出来。 因为他能深刻的了解到左振玉同样也深爱着他家少爷,只是左振玉无法说出口,而他家少爷也不会接受左振玉的爱。 "我只有死了,他才会……才会回复正常。" "你胡说什么?兰薰小……"他硬生生的改口:"左少爷。" 左振玉痴痴的望着窗口,默默的流着眼泪。 "是我害他的!他若没遇见我,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过日子。是我爱上他,才让他那么痛苦;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撒了谎、是我骗了他的感情,他才会那么放不下我!如果他知道我死了,他就恨无所恨,这样子,他就会回复正常了吧?" 西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知左振玉话刚说完,忽然用力的举头往柱子上敲过去,额头上都是血。 他一探他的气息,竟已没有气,让西宁吓得立刻打开门,跑到院子里去呼救。 ☆☆☆ "少爷……少爷……"西宁吓得牙齿打颤的大叫。 易云斋冷冷的看他一眼,"如果是左振玉的事,不用来禀报。" "但是……但是……" "滚!我不想听到他的事。" 西宁忍不住哭道:"少爷,他撞柱子自尽了!左少爷好像不想活了,他说都是他的错,才会让少爷过得这么痛苦;他希望你能回复正常,不要再牵挂他这个人。" 易云斋破口大骂:"胡说!他才不可能死,他如此无耻的欺骗于我,怎么会死?" 他推开西宁,手却忍不住颤抖的赶到后院,只见左振玉倒在地上,额头上不断冒出血。 易云斋大吼:"去请大夫!快一点!快一点……" 他将他抱上床上,用布巾去擦拭他的额头及脸上的血痕,那流出来的血太多,仿彿在昭示着他求死的心有多强烈,整个布巾都变红了。 "兰薰……兰薰……" 摸着左振玉冰凉的手,易云斋忽然放声大哭。 自己无法承认的爱恋就这样逼死了心爱的人,而他死前还心心念念着自己,还要他回复正常……他难道不知道他再也无法回复正常了吗? 他只要看着他,那股刻骨的爱恋就涌上来,他怎么能回复正常?怎么能够?易云斋痛苦的想着。 "少爷,大夫来了!快让他医治……"西宁带来大夫。 在大夫紧急的救治之下,一息尚存的左振玉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第九章 "对不起!云斋,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纵然在昏迷中,左振玉还在喃喃的道歉,照顾他的西宁眼泪都快滚了下来,而他的道歉声,声声几乎都要断了易云斋的肝肠。 易云斋痛入骨髓,抚床哭泣。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三年多前,他曾允诺要照顾萧兰薰一生一世,要替她挡风遮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最爱的人。 而现今他却是伤左振玉最重、最深的人,他为何违背自己的誓言?为何不再守护他心爱的人? "阑薰……兰薰……"他声声轻唤。 左振玉睁开眼睛,一见到他,便眼中含泪地哭泣道:"都是我把你害得这么惨!云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爱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难不成两人要弄到玉石俱焚才肯罢手?西宁不想再见到有人自尽,他猛然跪下,求易云斋放手。 "少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放左少爷走吧,就当两人从来不曾认识吧!" 易云斋全身一震。 要他抹去往日甜美的记忆、要他亲手送走萧兰薰,一想起来,一股战栗让他全身惊颤。 要他再也看不到萧兰薰,他做不到! 这个方法是没有方法中的唯一方法!左振玉泣音如诉,声声悲恸,"是我负了你,我愿意这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为你祈福,祈求你福寿双全……"眼泪一滴滴的落入锦被中,"如花美眷相伴。" 易云斋怒吼:"我不要如花美眷,我只要……只要……" 左振玉听他前一言就知后语,他哭得全身颤抖又晕了过去。西宁赶紧请来大夫,才让左振玉转醒过来。 ☆☆☆ 后院那么大的骚动,早已引起易府里的风声,传言说易云斋将萧兰薰关在后院,易老爷自然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干出这种荒唐事,但是大夫接连跑了好几趟,让他不得不信。 这日,他直接来到后院,一见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左振玉,不由得倒退好几步。 "遮……这不是萧兰薰吗?" 纵然没有亲自见过萧兰薰这个人,但是易云斋曾请名师画出她的画像,眼前的人比画里更加具有神韵,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就是萧兰薰。 "她没死?" 易老爷一见在场的人脸上都挂着泪水,萧兰薰额头上又撞破一个大洞,再加上之前传言儿子勤跑花街柳巷、在家养了美妾宠婢等等胡作非为的事情,易老爷瞬间了解泰半的事情,他即刻下令:"立刻叫人将萧兰薰送出易府!" 易云斋大惊,易老爷则开口臭骂他一顿。 "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恩怨,但是她都已撞柱自尽,那就代表她已不愿留在你身边。你若不爱惜她,何必折磨她?就算老天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我也不许易府里有人受到委屈。" 见到额头上的血痕,脸上泪痕未湿,易老爷深知自己的儿子个性冲动,恐怕一切都是他的错,再让他跟萧兰薰有所交会,只怕萧兰薰要被逼死了。 "立刻将她送出府!不准少爷去见她、动她,甚至碰她一根寒毛,并奉上金银百两送至远处,让少爷永远都寻不到她。" 易云斋全身发抖,"不……不,爹,别把他送走。" 左振玉三年多前已经不愿见他,现在若是送走他,恐怕自己永远再也见不着他了!要他再也见不到他……不,他绝不愿意。 "你这样对待别人家的女儿,你还敢要我不准把她送走?要不然我把你送走好了。" 易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得更加难听。 "爹,我错了!我求你别把他送走,我跟他有一点点误会,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要娶他为妻,一辈子的爱他……" 易老爷也知他对萧兰薰用情极深,虽然他不知他们之间为何会吵闹到萧兰薰要自尽的地步,但是儿子的声声恳求还是让他心软了下来。 "你敢对天发誓?" 易云斋立刻对天发誓,"我易云斋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只爱兰薰一人,永远的疼借、怜惜他,此生不负于他。" 易老爷听他发誓发得恳切,怒气终于平息了一点。 "将她转到客房去!她不是犯人,不用被你关着,而且只要她一醒,若是她伯你、惧你、说要离开,你不得阻拦,听见了吗?" "是。爹,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 易云斋抱住左振玉的神情温柔而多情,教易老爷看了着实不忍。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你既然爱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这般折磨她?真要她死了,你才哭泣悲伤、后悔莫及吗?那你这三年多来何必苦苦追寻?我看她三年多前离你而去,一定也是你的错。"易老爷忍不住叹道。 西宁听了易老爷不明就里的碎念,又想笑又想哭,不过他家少爷若是能因此想开,可能也是好事一桩吧! ☆☆☆ "少爷,事已至此,不如将左少爷送出去安置吧!" 将左振玉移到客房的易云斋好似打定了主意,不像往常烦乱。 "少爷,你这样折磨自己跟兰薰小……左少爷是何苦来哉?" 易云斋望着左振玉娇美的容颜轻声道:"爹跟你都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折磨他跟我,萧红儿与他面目相似,一心想要嫁我,为何我与她相处越久越是厌恶,反而是他面目全非,我却得每日上破屋去见他一面才安心;见着他的泪水,我身如火焚、难以自己,明知他是男子也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少爷……"西宁伺候过易云斋在萧家的那段日子,也知道那时的他有多奇怪。 "我爱他啊!我是这么爱他,就算他隐藏身分、面目全毁,我还是情不由己的爱他、看他、怜惜他,那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跟他?这世上断袖龙阳之恋也时有耳闻,我究竟在嫌弃他什么,弄得他要自尽?我真是太薄幸了。" 不太懂易云斋在说什么,但是西宁还是很用心的听。 "我要把他留在身边,我要娶他!" "娶……娶他?"西宁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少爷又疯了吗? 易云斋反倒是心念一转之后,心情霎时轻松许多。 他原本就是聪明之人,只不过是为情所困,才会被萧红儿等人骗了这么久,现在神智清明,一切忽然全豁然开朗。 "没错!我要娶他,他叫作兰薰,小名叫振玉。我要让他以女子装扮嫁给我,这一生一世,我只认他为妻。" "等……等,少爷,你是说真的?" "没错!你好好照顾他,我得去学学龙阳之间是怎么相爱的,我去打听消息,一会儿就回来。" "少爷……喂……少爷……" 易云斋好像放下肩头重担的一扫之前的阴霾,但是西宁则是又开始担心起来。 少爷又疯了!没错,他铁定疯得厉害,才会想要让男子嫁给他!西宁苦着一张脸哀叹。 ☆☆☆ 左振玉醒来,西宁则是把易云斋曾对他说过的话告诉左振玉,左振玉听了,心情反而更忧伤。 该不会是他的存在,让易云斋的心智混乱吧?左振玉心想。 西宁才讲到一半,左振玉忍不住要落泪,易云斋就已开门进来,他一见左振玉一脸悲戚,立刻就瞪了西宁一眼,将他赶出去。 "振玉,我买了这里很有名的莲蓉包,你受伤了,我撕给你吃。" 易云斋此刻的一言一行仿佛是三年多前两人相处的模样,让左振玉心痛难忍,差点就要哭出来。 "怎样?你不喜欢我对你好吗?"易云斋柔声的问。 "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没资格让你对我好。"拭去泪痕,左振玉强自振作,却又忍不住的哭出来。 他一哭,易云斋撕下一小块包子,塞进他的嘴里,那又甜又香的味道让左振玉想哭也哭不出来。 "好吃吗?" 左振玉嘴中全都是甜香的味道,他呆呆的点头,不知易云斋今日为何转性。 往日对他冷酷的易云斋已不复见,现在在他眼前的好像是三年多前不知他是男儿身的易云斋。 "好吃。" "再吃一些好吗?" 他怎么会拂逆他的要求?左振玉飞快点头。 易云斋又撕下一小块放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嚼了几口才问他:"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 一得到左振玉的应允,易云斋忽然靠近他的脸,以自己的嘴品尝着他甜香的唇齿,让左振玉吓得不敢动。 "你好甜好香,我好像从来没有吻过你。" 左振玉气息转为急促,因为易云斋的双手竟揽住他,并在他耳边轻吻着他。 "那一日我喝醉到小屋去,是不是我欺负你的?" 左振玉的气息急促到无法回话,但是他泪眼相对,让易云斋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得到答案。 "嫁给我吧!振玉,不过要委屈你穿女装嫁给我,我们永远的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你……你疯了吗?"左振玉听到他这么说,再也难忍悲伤的泪水滑落,若是能嫁给他,自己何必躲他这么久? "我爱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若是这样叫疯,那就让我疯吧!"易云斋深情款款的对他说。 "你……你……" "就算你三年多前实话实说的对我说你是男人,我恐怕还是会爱上你。"易云斋露出一抹苦笑,对他说明自己的心情。 他已经想通了,就算左振玉对自己坦诚是男儿身,也许他照样会无法自制的爱上他。 "你可知萧红儿与你面目相似,我却越见越厌,每日得去小屋听一个怪病男子的琴音才能心安;他面目全毁,可是每当落下泪来却让我激动得难以抑止,差点就想抱住他,永远也不想放开他?这种种状况吓得我惊恐慌张,不敢再上小屋听琴,可是还是无法将他忘怀。" 左振玉听得目瞪口呆。 易云斋继续说:"我叫萧家把你迁出去,却想不到他们竟把你赶出去;一见你在外头受苦,我心如刀割,才会吩咐下人每日都去买你的墨画,盼你的生活能好过些。就是那些字画,才让我认出你就是萧兰薰。" "真的吗?原来是你!"左振玉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怪不得那时固定都会有个仆役来买画,他若问那仆役他家老爷是谁,那仆役总是吞吞吐吐,看来是被易云斋吩咐不可说出去。 握住他的手心,易云斋搂住他。 "我只爱你一人,若要我眼睁睁的让你走,我做不到,我知你也是这样待我,所以不忍我孤苦,才叫萧红儿冒名顶替你的对吧?" 易云斋的这番话,让左振玉感动的含泪点头。 "我们成亲吧!我不要只因为你是男子,就另娶一门媳妇,让你心酸痛苦,更误了那女子的终身。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你,我要你幸福、要你快乐、要你永远陪着我。" 左振玉感动至极的又哭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喜悦的泪水,而非像往常一般是悲伤不已的落泪。 ☆☆☆ 喜堂里面拜完了天地,易家一片喜气洋洋。 易云斋寻到心之所爱的萧兰薰,只是萧兰薰在三年多前舍身解毒,面目全毁;此事刚好被她的舅父萧大业用女儿萧红儿肖似萧兰薰的面貌顶替。 但萧家不以此为满足,还怕事迹败露,叫人把萧兰薰赶出去,害她流落街头,险些病死。 而易云斋虽然不知她就是萧兰薰,但是对她始终挂念着,最终萧兰薰终于与易云斋有情人终成眷属,萧家人则受万人唾骂。 萧兰薰的多情跟委屈,引起诗人作诗赞咏,男人们更是恨不得有这种美貌的女子与自己相爱一生,一时之间,两人的爱情传为奇谈。 只有西宁跟萧家人知道真相,只不过任由萧家人如何造谣生事地说萧兰薰是男人,根本就没人相信,还以为他们是故意想破坏这桩美好姻缘,众怒之下,萧家人只好闭嘴,不敢再多说。 而唯一知情的西宁,当然不会多嘴的说出真相。 自从易云斋跟左振玉和好之后,他便回复正常,仿佛是想要成为一个不使左振玉蒙羞的夫君似的,他比往日更加认真经营家业,让易老爷也忍不住的赞声好。 左振玉则孝顺公婆亲自理家,两人已有夫唱妇随的样子,看在西宁的眼中,不管再怎么说,现在这种状况总比易云斋随便娶个乱七八糟的女人,过着痛苦的一生还好。 一想起若是不幸娶了萧红儿入门,易家恐怕鸡飞狗跳的惨况,西宁就不停感谢老天,幸好只有自己不长眼,错认萧红儿为萧兰薰。 纵然真正的萧兰薰是男的又如何?反正只要少爷开心就好了。 总之少爷做的事都是对的!西宁是这样认为的。 只有易老爷心里暗暗称奇,他觉得萧兰薰可能是吉人天相,要不然一名普通女子得了这毒早已死去,偏生她还拖了好几年,因此他认定萧兰薰是个有福气的人,这样的好姑娘当然配得起自己的儿子。 洞房花烛夜,偏生一堆人想找易云斋喝酒,西宁帮他挡了几回,要他赶紧回去房间陪伴左振玉。 有了西宁的帮助,易云斋顺利的闪避一些闲杂人等。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深爱的左振玉今晚可以完全的属于他,怎不教他气血上涌,恨不得赶快回房呢? 推开房门,轻声合上,掀起红巾,左振玉一脸酡红欲醉的表情,看得易云斋更加入迷。 他这些日子以来读了不少龙阳文章,为的都是替今夜做准备的。 他抱过女人,但是从未抱过男子,那两次抱左振玉时都是神智不清,想来对左振玉而言,也不是一件太愉快的经验。 他今夜得一雪前耻,让左振玉觉得跟他亲热是一件愉快且高兴的事情。 他不想伤了他,更不想让他痛得悲泣,他已经见过他太多的眼泪,今晚他只想让他欢喜的在自己身下承欢! 第十章 易云斋轻声唤道:"振玉……" 左振玉羞极,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竟可以完婚,但是易云斋爱他的心是那么强烈,让他不忍拒绝他的求亲,更让他心甘情愿当他的妻子,就算一生都得要以女装出现,他也不后悔。 "你好美!" 他轻轻的抚摸着左振玉的脸颊,易云斋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多情,让左振玉羞得抬不起头。 轻轻的将他放倒,易云斋小声询问:"你每次与我亲热之际,一定都是痛得咬牙,你会不会怕今晚的事?" 第一次时的确痛不欲生,第二次时易云斋碰巧酒醉,刚开始待他极其粗暴,但是到了后来,自己竟也享受到一些欢爱滋味,只是这事羞人,他不敢说出口。左振玉害羞得完全不敢说诂。 "我会待你非常温柔,跟前两次绝对不一样。"他保证。 见左振玉脸上浮现红晕,易云斋着迷的吻上他的唇,左振玉的衣衫被他渐渐解尽,凌乱的堆在一旁。 "嗯……嗯……" 左振玉轻声的发出喘息声,因为易云斋不只吻着他的唇,他的手还不安分的往下一探,握住自己已经挺立的地方。 他羞得想要拉住他的手,易云斋的手却急促的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左振玉忍不住张口粗喘,快感涌上全身,只是这快感太过羞耻,让他强忍着。 易云斋看出他的羞赧,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要你开心、舒畅,我们是夫妻,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让我碰你、取悦你,你只要感受欢乐就好了。" 易云斋说得深情,左振玉便不再拒绝易云斋,完全沉浸在他为自己制造的快感之中。 "云斋,我……我……"他红着眼,强忍住想要发泄的感觉,却无法制止的不断轻吟。 "没关系,我喜欢看你狂乱的样子……" 左振玉用力喘息,忽地全身一颤,在易云斋的手里得到高潮的羞怯感让他羞得差点哭出来。 易云斋见他涨红着脸,一脸就要哭出来的模样,热血上涌,忽然低下身子,狂烈的再度吻他。 "好丢脸……我好丢脸……" 左振玉蓦地掩住脸,根本就不敢看易云斋,惹得易云斋差点笑出来。 "你那么喜欢我的服侍,怎么会丢脸?我还觉得你又可爱又迷人呢!"他开心的说。 左振玉羞得全身都红了,再也不肯把掩住脸的手拿开。 易云斋忽然碰着他胸前的***,伸舌舔弄,还不断咬嚿。 才刚止息的热情,忽然在易云斋又咬又舔之下,再度有了动静,让左振玉红透了脸。 他悄悄的低头望向易云斋,发现易云斋手里不知道涂了些什么,忽然顺着他后背的曲线下滑…… "云……云斋……" "抹得湿滑,等一下才不会伤了你。" 他说得明白,倒让左振玉又红了睑。 他轻声道:"我要伸指进入了。" "嗯。"他点头,一张脸又羞红了。他早已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易云斋。 感受到略微的压力,左振玉轻蹙眉头,易云斋的手指越窜越深,直到某一个地方时,他忍不住全身一颤,欲望竟又再度苏醒。 易云斋喜孜孜的道:"就是这里了。" 他不断的触动那个地方,引得左振玉气喘吁吁,身子在快感下不断的扭动。 左振玉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痛,只有要命的酸麻,让他整个身子轻颤不止,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易云斋进入他的体内!左振玉羞红着脸,却难耐身体的焦虑,希望能快点取悦自己心爱的男人。 "云斋……可以了……可以了。"左振玉说到后来几乎快哭了出来。 他觉得他的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在易云斋的手里被他揉捏,令他又羞又喜。 易云斋架起他的腿,他羞耻的部位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姿势让他的脸几乎要烧起来。 易云斋慢慢将他的阳刚挺进,左振玉原本以为这会是痛苦万分的事情,可他不但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反而还喜悦得全身连连发颤。 他慢慢进入,像怕伤了他,易云斋进入得越深,左振玉越希望他能更快填满自己体内的空虚。 左振玉紧扣住易云斋的手臂,易云斋忽地整个进入他的体内,开始在他的体内抽送起来。 "啊……啊……唔嗯……"左振玉咬住下唇,但还是忍不住的轻吟出声。 他整个身子快被易云斋给折成两半,但是他不但不感到痛苦,整个人还快要在无上的快感下晕了过去。 易云斋吻着他的唇,他也忍不住地回吻他,在左振玉温暖的包裹之下,易云斋猛地全身一颤,在他的体内释放一切。 "舒服吗?没弄痛你吧?" 易云斋问出来的话简直让他害羞得想死,但他担忧的目光让左振玉不得不实话实说。 "一点也不痛,还……"他脸红的说:"还很舒服。" 他才刚说完,易云斋在他体内的阳刚竟又转醒了过来,左振玉惊吓得睁大双眼,易云斋则难以忍耐的吻他。 "振玉,我可以再一次吗?我终于可以碰你、爱你,我非常的想要你……"易云斋语气急促的说。 易云斋说得如此热情诚实,让左振玉脸色通红,下身竟又开始有了动静。 他轻点着头,靠向易云斋的胸膛,感受着易云斋风狂雨骤的爱意。 ☆☆☆ "少爷,我可以进去吗?"西宁先敲了门,然后非常小声的询问。他怕打扰了房里面的人,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让他知晓可别未经允许就擅自进去。 一阵慌乱的窸窣声响起,接着响起一阵轻呼声,站在房外的西宁听见易云斋低沉的声音。 "别管他,继续睡吧!" 然后又听到左振玉慌乱的声音。 "别再……西宁会知晓的……" "没我的命令,他不敢进来的!你看他不是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吗?"在房内的易云斋一副理所当然的说。左振玉的美艳只有他可以看,就算是他的贴身仆役,照样不能观看。 "我都不知你这么霸道。" "当然了!上次被他白看,害我真想把他抽上一顿,你没看他望着你发痴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你本来就美艳得能让人失神,怪不得他的话,我早就把西宁打一顿了,至少也要罚他一天不准吃饭。" 站在门外的西宁听得是脸色乍青乍白,不过他深知易云斋说的对。 就在他们新婚隔天,他捧着洗脸水进门要给他们两人洗脸,他心想反正都是男人嘛,应该没关系,可是后来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一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明明是男儿身,却比女人更让男人酥麻没力,纵然同是男人,还是不一样的。 那天他刚好看见左振玉被易云斋抱在怀里,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然后羞得双脸通红,急着推开易云斋。 那幅画面他早已看得全身都酥软了,当场愣住。 左振玉上身微露,下半身虽被被子给盖住了,但是他那绝世的艳情,还是让他差点流下口水。 他上回虽然在小木屋里看过左振玉这模样,但是那时他气他很无耻,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看,哪像这次,他看得痴痴茫茫,直到被易云斋怒吼一声,他才回神。 一想起那个时候擅自进入,可真是尴尬啊! 他绝不敢对左振玉有什么非分之想,而且光是想着跟个男人在一起,他就鸡皮疙瘩掉满地。 但是如果有像左振玉这样的老婆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只不过他自知没这个福分,只能空想而已。 "我得去向婆婆和公公请安。" 里面还继续传来细碎的讨论声,每日来这么一段,西宁早就会背了。 "不用去,我们才刚新婚,睡晚一点是正常。" "但是……但是……" 他的声音愈加霸道,"没什么但是的。" "唔……嗯……你做什么?" 接着又传来一阵左振玉的惊慌叫声,听到了这里,西宁知道今早他们都不必他服侍了,立刻掉头就走。 他得快走,以免等一下又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他可能又得去喝一大壶降火的青草茶,若是还降不了火,就得喝上那苦得要命的苦茶降火。 他可不想自找罪受哪! ☆☆☆ 房内,易云斋抱住左振玉的身子,他想起身,奈何易云斋一双手在他身上漫步游走。 "不准再动了,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易云斋这么一说,让左振玉吓得不敢动弹。 他以前不知他这么霸道,现在成亲后,才知道他对他的霸道跟宠爱,比以往更要让他羞赧。 易云斋手指灵巧的在左振玉下身探索,经过易云斋这么一调戏,他很快地就有反应轻哼出声。 翻过他的身子,易云斋不断在他唇上落下吻来,他羞怯的回吻他。 左振玉现在终于懂得回吻得他,让易云斋开心不已。 左振玉心跳不已的环住易云斋的颈项,怯怯的探入他的口中吻着。 吻着易云斋的同时,左振玉的下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易云斋飞快的将左振玉平放在床上,一个挺入的动作让他差点冲动的大叫出声。 虽然掩住了叫声,但他却掩不住身躯的颤动。 "小声点喔!天亮了,外面会有仆役走动……" 易云斋就像要逗他似的说了这种话,让左振玉羞得槌了他臂膀一下,随即又被易云斋给弄得全身无力、香汗淋漓,再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外面仆役会不会听见怪声了。 ☆☆☆ 新婚还未半个月,易家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萧红儿。 萧红儿一见到左振玉一身女装的打扮,忍不住自鼻孔里冷嗤一声。 "不要脸!抢了别人的未婚夫。" 易云斋今早出去谈生意,易夫人出外烧香还愿,易老爷也陪同她去,易家主事者只剩下左振玉。 西宁一瞧见萧红儿,就对左振玉道:"少奶奶,把她赶出去吧!我们根本不必看她脸色。" "少奶奶?" 萧红儿掩着嘴,差点笑出声,让左振玉心虚得脚软。 "左振玉,别人不知你的底子,我还不知道吗?只要你叫云斋收我为妻,我们两人平大,那我就不把你的身分对易家的人说出去,要不然你的身分一泄露出去,易家可是会很难堪的。" 左振玉被她说得一惊。他不担忧自己,担忧的是易云斋。 西宁听了倒是很想骂人。 这个无耻的萧红儿,竟敢到这里威胁,仗着左振玉娇弱,还想当少爷的妻!呸,他们还没告萧家就很不错了,她竟然敢痴心妄想! 西宁在心里骂到一半,却想不到谈生意的易云斋竟然提早回来了。 他眉开眼笑的走进来,可能是为了能提早回家陪伴娇妻而喜。 他一进门,萧红儿就立刻跑到他的身边,娇声道:"云斋。" 易云斋脸色一变,"谁准这个人进来的?" "云斋,萧兰薰是什么底子,我们都知道!你若是娶了我,我就愿意保守秘密,若是不愿意,我就传扬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萧红儿恶毒的说:"让你易家不容于世!" 易云斋冷冷一笑,"好啊,你去说呀,最好说得天底下人都知道!我爹上次还要我向萧家告欺瞒之罪,我倒要看最后是谁赢谁输。" "你!"她气结的看着他。 易云斋搂住左振玉,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见他担忧得脸都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他就一阵怒火上涌。 这个无耻鼠辈竟敢登门让左振玉受到惊吓,他以前还念在至少左振玉在她家住了几年,加上左振玉又一直说是他自己把发钗交出去,不关萧家的事,所以他才大事化小,想不到她竟自己上门来求婚。 "西宁,将少奶奶送进房里,让少奶奶休息一会儿。"易云斋不想在左振玉面前表现出自己是多么冷酷的一个人。 见西宁牵着左振玉进入内室,萧红儿一喜,以为他同意了两人的亲事,就要上前抱住他,易云斋却低沉的道:"萧红儿,我看你是愚蠢至极,竟敢威胁我!你不知道我能让你走出门口就马上消失,一辈子都在烟花巷里陪客吗?" 他的眼神寒酷如冰,让萧红儿一惧。 易云斋大笑出声,笑声里毫无暖意,"告官我还嫌太慢,我真要让你萧家活不下去,根本是易如反掌!" 他接着又说:"你爹没这么蠢的找上门来,还懂得明哲保身的闭嘴,你倒是蠢得令人想吐!告诉你,就算当初找不到振玉,我一样不会娶你的,光是看到你就让我想吐,纵然你跟振玉的脸皮再怎么相像,你根本就比不上他一丝一毫!" 他说得骇人恐怖,让萧红儿气焰全失。 易云斋冷冷道:"是你惹怒了我,非得把你萧家搞得家破人亡不可,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家收拾细软,准备逃命去吧!" 萧红儿被他吓得拔腿就跑,再也不敢再踏入易家一步。 ☆☆☆ "振玉,安心吧!我已经晓以大义的将她劝回,她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处理完萧红儿一事,易云斋便快步回房安抚左振玉。他相信萧家除了愚蠢的萧红儿之外,没有人敢再来这里耀武扬威的。 "真……真的吗?"左振玉还是很担心。 "当然是真的。来,在我脸上亲一个,我为了提早回家,还被人笑说我离不开新娘子呢!" 他挤眉弄眼的模样,让左振玉笑了出声,刚才紧张的心情似乎也扫去不少。 他在易云斋的脸上印一个甜蜜的吻。 易云斋的回礼则是把他吻得晕陶陶,一手已经探入左振玉的裙底,揉捏着他雪白的臀部。 他惊吓道:"今早才……不行……不行。" "有什么好不行的?你刚才难过,为夫的正在安慰你啊!" "你没正经!"左振玉轻骂,却腰际一颤,被他挑逗得全身酥软。 易云斋倾下身来吻他,两个人的爱热情如火,只盼望天天都能如此。 "我爱你!振玉,你为我受苦这么久,我会用我一辈子来爱你。" "我也爱你,云斋。"左振玉搂住他,轻轻在他耳边吐露这一生永远也不移的爱意,只是以前吐露时艰困万分,现在能轻易吐出则是因为他相信易云斋的爱。 屋外的西宁正想敲门,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喘息的声响,他飞快的拔腿就跑。 天啊!幸好他逃过一劫,要不然上火后,那一壶苦茶可就有得喝了! 《本书完》 再续前缘系列之3《夜袭》作者:凌豹姿 稳坐台北第一把交椅的男公关和绝不涉足风月场所的英国贵族,在月老的搞鬼下,在床上进行第一类接触…… 时间:半夜十二点;地点: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任务:「摆平」里面的房客,让他身败名裂……这是卓闳肆新接的Case。当晚一切都按照脚本上演,除了──搞错对象!为了致上最高的歉意,他破例跳楼大拍卖,推出「一元床伴+保镖」的超值服务,岂料一个不小心却附送真心一颗…… 赚钱有数,性命要顾!好野人威力最近成了坏人眼中的肥羊。人生地不熟的威力为了保住小命,不得已接受卓闳肆的提议,只是……对方用接吻当掩护,采取陪宿当贴身保护的手段,会不会太过「激烈」了一点?…… 第一章 玉皇大帝的面前,有两个被天兵天将捆来的仙人,一为栖霞仙人,一为阳岩仙人。 栖霞仙人冷若冰霜、面无表情,不过他素来就极少出现其他表情,才有"千年闻得他一笑,百年闻得他一语"的传言。 在栖霞仙人身旁跪着的是容貌俊美的阳岩仙人,就算此时飞来横祸,他的唇边依然含着蜜般的笑意。 他甜蜜的笑容令仙庭的仙女趋之若鹜,众家仙人都吃过亏,知道若是心中有属意的意中人,绝对不能让她看见阳岩仙人这个痞子,否则意中人变心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岂不悔恨万分! "你们可知罪?"玉皇大帝威严的斥责。 殿下栖霞仙人露出不豫之色,阳岩仙人倒是大剌剌的完全不肯认罪,反而一脸"我没错"的样子。 "情之所钟,乃是我辈,要我认罪,无罪可认。"阳岩仙人一脸跋扈、桀骜不驯。 玉皇大帝不禁气得跳脚,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这个小混蛋摆明来扰乱天庭的! 玉皇大帝气呼呼的,真想一剑就砍死这个风流成性的无耻混帐,这个混帐靠着英俊的容貌勾引了无数仙女。 "你这混蛋,勾引了我女儿,害她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又把脑筋动到栖霞仙人身上,是男人就要知耻啊!" "我爱栖霞仙人为什么是罪?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我就是对栖霞仙人一见钟情;至于天帝的爱女,我只是不经意地对她一笑,哪知她会百般纠缠?" 说来说去,倒是他的爱女不对,怪只能怪她自己花痴。玉皇大帝不由得怒发冲冠,恨不得宰了阳岩仙人,今朝便是报仇的好时刻。 "来人啊,给我撤去阳岩的仙格,重重严惩,罚他投胎至人间,受尽苦楚;至于栖霞仙人向来忠于职守,想必是受了阳岩仙人的蛊惑,无罪开释。" "慢着!"栖霞仙人抬起脸来。 他那冰肌玉肤、洁白无瑕的绝色面容,令在场仙人倒抽一口气;直至此刻,大家才看清楚他的容颜,只因他刚才一直低头无语。 栖霞仙人虽有仙位,但是极少出现,所以众仙人不知栖霞仙人有倾国倾城的容颜,更别说他如冷冬寒梅般的冷冽气质,教人惊艳不已。 "我也不认罪……" 玉皇大帝猛点头,马上认同栖霞仙人的话,他要治罪的只是阳岩仙人,其余闲杂人等皆可轻饶放过。 "想必是阳岩仙人欺骗于你,你当然可以不认,快快回仙府休息。" 栖霞仙人望向阳岩仙人,又长又软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突然印上阳岩仙人的嘴唇。 阳岩仙人岂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场就回他一个热吻,只差没有一张床,可以让他把栖霞仙人放上去,极尽所能的宠爱他的全身上下。 众仙人看得春心大动……喔,不是,是震惊无言。 这两人大难临头,还这么浓情蜜意,看得他们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栖霞仙人伏在阳岩仙人的胸口,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睛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他声音轻柔,却饱含坚强的意志。 甚至,他的美变成了一种比白雪更美丽、更令人心折的冰艳,几乎无人可以比拟他此时的美艳风姿。 就连阳岩仙人也不禁露出着迷的神情,就是因为栖霞仙人如此超凡脱俗,让他的心从此只属于他一人,因此他马上抛却往日放荡的日子,只专心一意的爱他。 除了栖霞仙人之外,他再也不爱任何人。 "我生生世世誓爱阳岩,他若下凡,我照样去寻他,不管天条怎么责罚我,我不会放弃阳岩仙人的。" 栖霞仙人说得决绝,不因玉皇大帝对阳岩仙人的惩罚而有所动摇,显现他外表美艳,个性却十分强硬。 玉皇大帝差点气昏了,这两个仙人竟然当众热吻,好像他是拆散他们两人的恶人……反了,真是反了。 "你们两个简直要气死我了,若不处罚你们,众仙人岂不是无视天条?来人啊,谁能想出最恶毒的方法处罚他们?我重重有赏。" 一旁走出一个脸歪嘴斜的仙人,他早已爱慕栖霞仙人的美貌,只是栖霞仙人冷若冰霜,对他向来不理不睬,他只好作罢。 反正,只要栖霞仙人不爱任何人,他就能一直看着栖霞仙人,想像着只要自己殷勤献得够,栖霞仙人总有一日会属于自己。 怎知,他竟被阳岩仙人这个下流痞子给勾引去,还不顾羞耻的当众亲吻,看得他脸都变黑了,恨不得拆散两人,从此不能再见面。 "启禀天帝,阳岩仙人与栖霞仙人放荡无耻的谈情说爱,若是下了凡,两人见面,说不定还成全了两人的好事。不如让他们一个投生在人间之东方,一个投生在人间之西方;一个既贱且贫,一个既富且贵。" "此计倒是不错。"玉皇大帝点头。 那妒火中烧的仙人又道:"两人相隔两地,凡间无法心想人到,想那凡间策马一日不过几里而已,两人相距遥远,恐怕永生永世也见不着面。就算见了面,一个贫贱,一个富贵,两人身世差异如此之大,依世间愚见,也会逼得他们不得不分开。" "好个毒计!好,就用此计,让他们永不得相见。" 玉皇大帝立刻同意,只要能整倒害他女儿哭得死去活来的阳岩仙人,而且让阳岩仙人生不如死,什么诡计都行。 那嘴歪眼斜的仙人,一脚将阳岩仙人踢下凡投胎,一边嘴中恶毒地碎碎念,只差没有狂笑出声。 想不到吧,阳岩仙人,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倒要看看你生在东方,既贫且贱,以贱业服侍他人,如何勾引栖霞仙人? 栖霞仙人心高气傲,这清高的性子至死不变,在凡间的他绝不可能到下贱之处,你下一辈子也休想再勾引我的栖霞。" 面对一脸决然的栖霞仙人时,嘴歪眼斜的仙人又爱又恨,他轻轻的推栖霞仙人下凡,不似对待阳岩仙人的粗鲁,让他既富且贵,出生就继承世袭爵位,过着千呼百诺的生活。 凡间,立刻有两名婴孩呱呱落地,阳岩仙人降生于一个病弱的寡妇腹中,家中无以为生,家徒四壁。 栖霞仙人降生之处则是高楼城堡,仆役万千,倍受父母溺爱娇宠。 玉皇大帝正高兴严惩了阳岩仙人,却见嘴歪眼斜的仙人脸色微白,好像事情有变化,不禁问道:"怎么了?" 嘴歪眼斜的仙人脸色刷白,"他们被踢下去的时间点错了,他们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东西两地,只要搭飞机就可来回。" 二十一世纪有飞机,东西方只要十几个小时就可到达,这下可糟糕了,万一让他们见了面…… 玉皇大帝骂道:"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所幸阳岩仙人出生极贱,就是要他这个痞子做贱业,这样栖霞仙人就遇不到他了。" 仔细一看,阳岩仙人年纪渐长,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个性完全没变,虽说是从事极贱的贱业--男妓,但是他却变成台北第一男公关,出入坐的是宾士名车,手上戴的是劳力士名表,更别说他左拥右抱,比在天庭还要快活。 "哇,这倒便宜了这个家伙,说要责罚他,结果他过得比在天庭快乐,这算什么责罚?"玉皇大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嘴歪眼斜的仙人拱手道:"天帝,所幸栖霞仙人继承英国世袭爵位,不可能到东方台湾这个小岛来,他们此生此世一定不会见面……" 玉皇大帝比着可以透视凡间的水晶球,怒道:"你的眼睛是瞎了吗?还是你以为我瞎了?栖霞仙人为了公司业务要到台湾来了,你睁眼说瞎话。" "就算是这样,想台湾有两千多万的人口,两个人出入的地方又不一样,所以一定……不会见面吧。" 最后一句,他也说得甚无把握,于是他马上自告夺勇道:"还是让我下凡,将他们拆散……" "胡闹!他们既已入了凡间,我们就不能再管他们的事,你若是插手,岂不是天地全都乱了?阳岩仙人扰乱仙庭,除去仙格下凡,你若想扰乱天地,那就只有打散你的魂魄,让天上天下都容不下你。" 玉皇大帝此话一出,嘴歪眼斜的仙人不敢再言,只能祈求,让阳岩仙人遇不到栖霞仙人,而栖霞仙人也爱不上阳岩仙人。 "大哥,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徐聪文拉着卓闳肆的袖子,频频哀求。 卓闳肆看着眼前最新型的手提电脑,看都不看他一眼,当他是个隐形人。 "大哥,求求你,谁不知道只要你肯出马,铁定马到成功。" "自己的马子自己负责。" 抛下极冷淡的话语,卓闳肆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萤幕马上就出现最新的国内外期货市场交易量。 "大哥,这已经不是我自己没有面子的问题,而是那个家伙四处放话;谁不知道你当时是台北的No.1,他那时算哪根葱?竟敢呛声说你现在已经是老男人,没有女人会看上你。" 卓闳肆冷淡至极,毕竟男公关这一行尔虞我诈、暗箭伤人等等狗屁倒灶的事情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简而言之,就是数也数不完。 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腻了。 该怎么知道自己是公关界的No.1呢? 第一件事,就是别人的中伤越多,说得越难听,就代表你高不可攀,让他们望尘莫及,因此只能说一些恶言恶语的酸话背后伤人。 越跟钱有关系,那些人的嘴脸也越不堪入目,拐骗女客的、怂恿投资的,甚至连男人的基本自尊都可以丢进水沟里的人,他见得太多,刚刚那些话连肮脏都不上,伤不了他的。 "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连自己的客人都留不住,店也关了,你公关做得这么失败,你不检讨自己,要我出马做什么?我已经退出这一行很久了,也不打算再介入这一行的风波。" 徐聪文属于黝黑的猛男型,五官还算粗犷有型,但是个性跟他粗野的外表不同,他的脾气很好,甚至有点懦弱。 从他进这一行起,一开始当的就是卓闳肆的小弟,如今有难,自然来找卓闳肆哭诉,因此口口声声唤他大哥。 "大哥,如果他是光明正大的抢我的客人,我没有话说,是我自己失败,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他都是来阴的,他先勾引我老婆作假帐,再来是抢夺我的客人,然后弄得我周转不灵,他竟然在我对面又开了一家公关店,我不甘愿就这样失败。" 大型皮椅转了九十度,卓闳肆转向徐聪文,不再对他不理不睬,但是说出来的话严厉了不少。 "阿文,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一行有多黑,你在我身边也看过不少,这种小把戏就整垮你,你以后还要混什么?" "我……我……"徐聪文抽泣了两声,哭了起来。"对不起,大哥。你把店便宜的顶让给我,结果我竟然让它关了,而且还来找你诉苦,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可是大哥,求求你帮我一把,起码帮我教训那个混蛋好不好?" 卓闳肆已经在网路上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料,因此他把电脑关机。"你要我怎么教训他?" 徐聪文顿时充满希望,只要有大哥一句话,一切都没问题。 "大哥,我还是很爱我的老婆小芬,可是他不肯放手,小芬也不肯理我,我请你去拍他一些不堪入目的相片,让我以此威胁他,至少让小芬回来我身边吧。" 卓闳肆将手提电脑合起来,站起身,做这种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在做这一行时,他也帮过不少政要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因此他政商两界都吃得开,这在男公关中是极少的。 "就这样?不用搞到他身败名裂?" 卓闳肆的身高极高,英俊的面容让女人一见难忘,身材修长、体格健壮,但又不是那种健壮到让人恶心的身材,而是肌肉漂亮的结实。 纵然他已经退出男公关这一行一年多了,但是以他现在的条件再重操旧业,只怕依然是台北第一男公关。 徐聪文崇拜的看着他,单以男性的角度看来,大哥英俊、优雅、外型出色,颇有阳刚的气息,却又不像时下运动型的猛男,感觉起来好像有肌肉没头脑。 据他所知,大哥头脑很好,而且反应一流,只要被他服务过的女客人,从来都不会流失到别的男公关那里;就算他现在不做这一行了,还是跟许多有权有势的女客人保持不错的关系。 见大哥从口袋里掏出烟,徐聪文立刻为他点上火。 卓闳肆深吸了一口,姿态优雅得教人移不开视线,就连他抽烟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会着迷。 "阿文,我帮你处理这件事,但是要约法三章。第一,你要老婆回来对吧?" 徐聪文用力点头。 "第二,如果这个女人再跟别的男人跑了,你就放弃她,行不行?" 闻言,徐聪文有点犹豫不决。 卓闳肆其实早就看出小芬跟他根本就不合,他再跟她在一起,早晚被这个女人给害死。 "算了,要不要跟她分手随便你,我不管别人的感情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告诉我,那个混蛋住在哪里?这一两天我就给你结果。" 徐聪文喜上眉梢,说了心头大患的饭店房间号码。 卓闳肆沉吟一会儿,"嗯,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等一下,大哥,我把道具都带来了,你不用自己准备。" 徐聪文急着献宝,他把一个黑皮箱打开,里面都是不堪入目的成人玩具,还有一部立可拍,可以当场拍下那个混帐的丑态。 卓闳肆已经可以想像用这些成人玩具整人的情景,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这么好心帮徐聪文?玩一个男人,纵然不必自己真枪实弹上场,可用这些乱拍一场,但是一想起来他就觉得恶心。 "好了,把皮箱盖上吧!"他连看都不想看这些东西。 "大哥,拜托你了,只要让小芬相信那个男的有不正常的癖好,她一定会回来我身边的。" "好,你回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是卓闳肆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二章 时间:晚上;地点:那个混蛋住的饭店。 叩、叩! 卓闳肆敲了两下门,不久里面传来了声音。 "是谁?" 卓闳肆面不改色的说:"客房服务!" "我没有叫客房服务。" 里面的声音有些不耐,显然不喜欢被人打扰。 "客人,我们饭店对于住在总统套房的客人,都会赠送一瓶最顶级的红酒,请让我送进去。" "好吧。" 门内传出门链放下的声音,没多久,门打开了,卓闳肆当场目瞪口呆。 徐聪文没告诉他,这个混蛋是个混血儿,而且还混得很欧风,几乎就像是货真价实的外国人。 眼前的男人肤白如雪,金色头发半长不短,有些蓬松地衬托出他的绝美脸庞,蓝色的眼珠深邃如海,甚至比海洋还要蓝。 他的表情很冷淡,但是就连这冷淡的表情,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尊白玉雕成的精致人像,就算是由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玉石,也不会比他更美。 怪不得徐聪文会关店大吉,如果有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在任何一家公关店的对面开上同性质的店,保证对面的店一定只有倒闭了事。 也怪不得徐聪文的老婆会跟这个男人跑了,徐聪文跟这个男人根本是云泥之别。 不过卓闳肆心想,小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眼光了,竟然会挑上这种好男人了。 照他看来,小芬不可能这么有眼光,还是几年下来那个女人变了? 看他慢慢将餐车推进房间,威力根本不理会他,他回到座位上,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看着里面的资料。 "客人,请慢用。" 卓闳肆将红酒从冰桶中拿出,旋开瓶塞之后,倒进晶莹剔透的酒杯之中。 他用袖口遮掩,完全让人看不见他做了手脚,一颗药锭迅速的从他的手心滑进酒里,渐渐融化。 在他转身走出去之后,威力拿起酒来浅酌了几口,这是很好的红酒,他一喝便知,于是整杯喝光。 没多久,一股热气从体内升起,他解下脖子上令人窒息的领带。 "营收这样正常吗?" 他喃喃自语,东方的市场由自己的堂哥开拓,他例行性的到台湾巡查,这是他接掌家族企业以来第一次到这么远的东方视察,因此他特别用心。 看了几篇营收报表之后,越看越热,威力抚向额头,整个额头都是汗,就连衬衫也湿了不少。 "好热,全身都是汗,不如洗澡吧!" 威力把冷气调强,进入浴室洗澡。 这时,门又被悄悄的打开了。 刚才出去前,卓闳肆已经眼明手快的拿走金发男子随意放在桌上的钥匙,他算着时间,等到药性发作的时候,才带着徐聪文准备的黑色皮箱进入房间。 在浴室里,威力仍然觉得很不舒服,水从头冲到脚冲了好一会儿,身体还是热得受不了。 他随意穿上浴袍走出浴室,就连脚步也开始有些不稳,他不敢置信自己的酒量竟然这么差,只喝了一杯红酒就醉了。 "怎么搞的?这样就喝醉了吗?是时差的关系,还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 他拿起吹风机随便吹干自己湿透的金发,走没几步,整个人跌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完全没发现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还躲着另外一个男人。 卓闳肆根本无法移开视线,眼前的男人穿着浴袍跌坐在床上,浴袍被他的大动作给拉得凌乱。 他的两条腿雪白修长,肩膀露出一大半,他在床上燥热的翻滚,啮咬着下唇,身体的热度令他焦躁难安。 他似乎受过良好的教养,衣服歪了,他就拉正,但是拉正没多久,又因为太热扯了几下,又变歪了。 金发男子的双腿随兴的张开,浴袍已经让他扯下,只遮住他腰部下的重点部位,其余雪白的胴体,完全尽入卓闳肆的眼底,让他不禁呼吸急促。 他向一位药头买来了媚药,会让被下药的人意识混沌、身体发热,完全不晓得自己被谁占过便宜。 受害者的脑海里可能只有模糊的记忆,完全记不得事发经过。 这药性刚好适合他做这样的事,所以他就买了,哪知道会看见这么香艳刺激的画面。 卓闳肆打开徐聪文给的黑色手提箱,拿起立可拍,先拍了一张他现在的煽情模样,继而则坐在床边,听着金发男人发出中英文间杂的话。 他很焦躁,说出来的话大多是身体火热得难以忍受这类的话。 卓闳肆伸出手,碰触他柔软滑腻的脸部肌肤;金发男子的脸乖巧的迎上他,好像千百年来,就在等待他宠爱的爱抚。 卓闳肆知道他应该要用手提箱里的道具,拍下不堪入目的照片,但是他却放下了立可拍,弯下身子,吻上金发男子的红唇。 连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眼前这个男人深邃得像海水一样的蓝眸,一下子就掳获了他的心。 甜得不可能再甜的吻,让卓闳肆的中枢神经感到一股麻痹感,金发男子就像渴求着他的唇似的,不断的伸舌挑逗。 他的吻甜得让卓闳肆低吼一声,随即压倒他,不断的狂吻,两人分享着彼此的津液。 "好热……好难受……"威力不断的喘气,眼睛变得朦胧。 卓闳肆不打算用手提箱里的东西,因为太暴殄天物了。 眼前的金发男子美好得让人难以相信他是属于地球上的生物,他忽然不想管徐聪文的这笔烂账,他现在只想压住这个男人,用尽一切技巧取悦他。 当然,也取悦自己。 卓闳肆不住的与他的舌尖纠缠,耳边听着金发男子发出抽泣的声音,他将他的浴袍整个打开,映入眼帘的雪白身躯就像美玉一样光滑润泽;卓闳肆吻着他的脖子,一路的往下印下吻痕。 "啊啊……啊……好……好痛……" 卓闳肆粗鲁的用手玩弄着金发男子的乳尖,然后听到他的呼痛声,改用唇轻柔的吮吻,马上就听到身下的男人发出粗重的喘息。 对男人根本就没有兴趣的卓闳肆,压根儿不想碰别的男人的欲望中心,但是金发男子的下身又红又肿,可怜兮兮的颤动着,让他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他伸手一碰触,金发男子就发出粗嘎的抽气声,还不断的流出蜜液,仿佛在证明身体的主人同样得到欢乐。 那吟哦的声音宛若天籁,让卓闳肆的下身也疼痛难当,他向来不是禁欲的人,美色当前,当然也不会错过。 只是这种反常的反应,好像他自己也吃下药物一般,欲火焚身大概就是指他现在的情况,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 但是现在"做"比较重要,而且"做"是不需要理解的,只需要动作。 "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威力的声音很沙哑,他指着眼前的俊脸,神智不清的吐出这句话,他甚至抬起手想要摸他的脸,却因为燥热的药性,让他手软地放在雪白的床铺。 "宝贝,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卓闳肆回答的口吻几近轻佻,事实上,他今天见过这个混蛋之后,以后不会再遇见他。 他分开金发男子的双腿,眼前的臀丘线条非常的美,若不是平常有在做运动,就是没有纵欲的习惯,也许两者都有。 但是听徐聪文骂得那么难听,说这个混蛋根本就是个来者不拒的烂男人,所以他觉得应该是他平常有在做运动保持身材的关系。 卓闳肆放肆的亲吻,他轻轻咬着他的臀丘,一边玩弄着他颤抖的男性,听到他身下的男人发出呻吟,还不断扯着被单,形成暧昧的画面。 依卓闳肆这么多年床上的实战经验,他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纵然没跟男人做过,但他就是知道。他扳开他的臀丘,从黑皮箱里拿出润滑油,润滑着他紧窒的身体。 "好痛……" 威力抖颤了一下,想要逃离这种奇特的痛苦,但是被侵入的地方,却又热又麻、酸软无力,还有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涌进他的身体,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要逃,还是要把腰奉上? "唔……啊……啊啊……好痛……好痛……" 卓闳肆拉开他的双腿,慢慢的挺进,身下的人挣扎了一下想要逃,但是他不容许他逃,反而整个进入。 他甜言蜜语的低声说着一套男公关公式化的用语:"宝贝,你好棒,再忍耐一下,等一下你就会舒服了。" 他大可蹂躏这个混蛋,但是见到他因为剧痛,粉色的红唇转为苍白,他却不忍了;纵然他身下激动不已,他也不想见到金发男子因为他的索求而出血。 "再放轻松一点,宝贝,夹住我,但是不要夹得那么紧。" 卓闳肆吻上他苍白的红唇,手心摩挲着他激动的部位,他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里逐渐放松,却仍紧紧的抱覆着他,不断的收缩,像在按摩着他的欲望,刺激得让他差点就要到达高潮。 "喔,该死……" 现在换他汗流浃背,紧皱着眉,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卓闳肆受不了的律动着,他的动作很大,让身下的人发出一阵阵惊叫,他吻上他的唇。 这一夜,他真的被这金发男子给迷死了,他从来不晓得,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的迷人。 卓闳肆将冷气调小一些,以防睡在床上的金发男子感冒,他检查了他的私密处,那里有点红肿,可是并不严重。 以第一次来说,这样并不算伤得太厉害,可能是因为吃药的关系,他倒是满配合他的索求。 他将被单盖在金发男子赤裸的肩上,正要起身离开时,床上发出了声响。 金发男子的睫毛像扇子开合一样的眨了眨,又浓又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抹阴影。 然后,蓝得像加勒比海一样的眼睛睁开了,他眨了一次,第二次就没有再眨了,显示他清醒得很快,而且是意志很坚定的人,才能完全无视于药性发作后的副作用,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卓闳肆。 他一动,臀部的私密处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空气中还残留着情事过后特有的淫靡味道;模模糊糊的记忆,让威力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一个可恶的男人侵犯了,而且对方还对他下药。 威力瞪着眼前的黑发男人,他没有见过东方人像他这么英俊优雅的。 黑发男子点起一根烟,拉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床边抽烟,仿佛他刚才做的事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而且他接下来说话的语调就像小鸟唱歌一样,感觉不出他对强暴一个人这件事有任何悔意与惊慌。 他若不是惯犯,就是已经泯灭天良,毫无羞耻之心。 "你醒了,你既然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就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最好跟小芬分手,让她回去她老公身边。" "小芬?" 金发男子的中文说得还不是很标准,带着浓浓的英国腔调,但是因为他的声音悦耳,所以听起来反倒像朗诵一般。 "嗯,可能你女人太多了,搞不清楚是哪一个?她就是徐聪文的老婆,我奉劝你最好马上照我的话做,我不喜欢对付别人,但是……" 不待他说完,威力像个暴力狂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床边的台灯,用力的往卓闳肆的头上敲过去。 卓闳肆反应虽快,还是被打到了右肩。 而威力的攻击力完全不像他细瘦的身体般柔弱,他一击不中,再一次重重地挥过去,摆明想置对方于死地。 卓闳肆火大了,他出身于低下阶层,以前也当过小混混,说到打架,他没打输给任何人过,也没有人敢笨得跟他挑战。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要打架吗?"卓闳肆马上反击,紧紧的扣住对方的脖子。 威力也同时反击,一拳打上他的腹部。 这一拳让卓闳肆差点呕出胃部的酸水,看来对方也不是可以小觑的对象。 "你这个强暴我的流氓……警卫!警卫!" "混蛋,我强暴你?你明明爽得要命,刚才在床上的淫荡样,真该找个人拍下来给你看,看看自己张开双腿被我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什么爽样?" 要耍狠的时候,卓闳肆的狠度绝对不会输别人,更何况是嘴上侮辱别人这种小事,他说得既无耻又下流,让威力差点气疯。 "住口!无耻小人。"威力一巴掌打上卓闳肆的脸颊,附上一脚踢开他压制住自己的脚。 卓闳肆没那么轻易放开他,所以两人在大床上滚上了好几圈。 卓闳肆从未被人打过巴掌,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一巴掌,让他气得双眼冒火,也重重的一掌甩过去,打得威力金发散乱,头偏向一边。 金发男子被打一巴掌,他不但没有露出怯意,反而眼神恐怖的瞪视着他,一边想逃开他的桎梏,一边跟他扭打。 那缠斗的功力,简直让卓闳肆大开眼界。 卓闳肆心中暗咒,没想到徐聪文的眼光烂到这种地步,这个混账跟他嘴里形容的完全不一样。 "该死,徐聪文没说你这个混账个性这么好强,我以为是像他嘴里说的那种烂货,随便就能打发;你个性这么好斗,徐聪文做事拖拖拉拉的,他做生意败给你,只能说败得无话可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绝不会放过你。" "跟我撂狠话?你以为我是谁?被你撂狠话就会怕的卒仔吗?"卓闳肆的脸逼近他,露出淫笑。"还是你这个小白脸想要再来一次?" 威力的回答是狠狠一拳打上他的鼻梁。 卓闳肆顿时鼻血四溅,他痛得捣住脸,鼻梁差点被他打断,他随手抹去血渍。 "警卫!警卫--"威力又开始大喊。 他真的惹火了卓闳肆,卓闳肆抓起他,就要痛扁他一顿,不过他那张脸太过漂亮,让卓闳肆下手时忍不住往下移,只打他的肚子。 明明知道打脸也无所谓,而且打脸才能让这个混账这几个月都没有饭吃。 但他就是不忍心下手,毕竟男公关还是要靠脸吃饭,而且打了这张漂亮的脸,似乎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唔!呕……" 他打得太过用力,金发男子的脸部出现剧痛的表情,他第二个拳接着继续挥下去,但是一看到他疼痛的表情,拳头竟然硬生生停在空中,挥不下去…… "妈的,我是怎么搞的?" 他该硬下心肠的时候,绝对不该心软,这是他这几年学来的血淋淋教训,所以也帮他避开了许多危险,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但是金发男人含泪愤恨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的心猛然跳了一下,这是他从来不曾有的感觉。 "我不会原谅你的……" 金发男子捣着肚子,泪眼迷蒙的模样,既美且艳,让卓闳肆心脏一跳,悸动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他改抓起他漂亮的金色头发,狠狠的吻上他的唇。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三章 卓闳肆吻着他的唇不放,金发男子猛烈抵抗,他的抵抗让他不耐,干脆扯着他的金发将他抵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再一次的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比刚才做爱时的亲吻还要甜,好像每次吻他,就会觉得他的吻比上一次的更甜、更美、更好。 "痛……" 正当卓闳肆像个疯子强吻威力时,威力重重地咬他一下,让他的嘴唇立刻破皮,痛得卓闳肆放开他,威力则擦着嘴唇怒骂。 "你这个变态,不准碰我。" 卓闳肆嘲弄的露出冷笑,说出来的话满含恶意的嘲弄,眼睛更是下流的来回在威力赤裸的身上打量。 "我刚才已经碰完你的全身上下了,宝贝,你又紧又野,令人惊喜不断,很难想象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摆明在侮辱他。 威力气得全身发抖,长脚用力一弯,一脚就要踢上这个变态男人的男性象征。 卓闳肆不是省油的灯,金发男子一动,他就知道对方想要攻击他什么地方,他立即用脚扣住他乱动的脚,并用膝盖恶劣地摩擦着他的下身。 卓闳肆说得更放肆、更邪恶,充满色情的意味。 "你刚才这里还湿嗒嗒的,要我赶快碰它。" 他故意将膝盖往更低的臀丘处滑下,说得更下流无耻,虽然那是事实,不过他刚才真的很爽。 他这一辈子从未想过性能够让人这么愉快,纵然他的床上经验不少,但他一直以为那是一种发泄,甚至只是一种赚钱的手段。 "还有更可爱的这里,不断的要我赶快进去,我进去之后,就不肯放开我,紧得让我好舒服、好痛快。" 他的淫声秽语不堪入耳,威力再度一拳打上他的鼻子;卓闳肆虽然闪过,但是威力手脚并用,拼了命的跟他扭打。 卓闳肆虽然比他会打架,但是一个拼了命要跟你打架的人,再怎么跟他打,也有点招架不住,更何况他又不想打对方漂亮的脸,自然能打的地方就有限。 "你够了没?我是来跟你谈小芬的事,你一定要搞得大家都难看才高兴吗?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威力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且也不想懂。 "我不认识什么小芬,你这个变态……" "我变态?你不认识小芬?" 对于他的死不认罪,卓闳肆更火了,他怒道:"我让你看看什么叫作真正的变态?让你这娘娘腔的小白脸再也不敢说你不认识小芬?" 他把黑皮箱拖到床上打开。 威力侧头去看,差点吐了出来,里面全是一些奇怪的情趣用品,千奇百怪,恶心透顶。 "你这个变态!放开我……警卫!警卫!"金发男子一直大喊,而且挣扎得比刚才更厉害,显然看到那些东西已经吓到他了。 而这正如卓闳肆的意,他本来就是要吓他。 他还故意拿出道具里一样最大的按摩棒,靠近威力的脸。"你想尝尝这个东西的滋味吗?可能会让你痛不欲生喔!这都是徐聪文为了你特别准备的,你若还是不肯让小芬回去他身边,我只好用这个……"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留下想象空间。 威力撇过脸,光是那种东西碰到他的脸,就让他一阵作呕想吐。 "你这恶心的变态,离我远一点。" 威力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但就算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凌乱金发下的脸庞依然是美艳脱俗。 看见他故意拿可怕的道具在自己的身上比画,威力声音放软,哀求的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金发男子美丽的眼睛清澈如水,让卓闳肆一时之间跌入蓝色的海洋,他张口欲言,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话,他美得让他迷失了神智。 而那双湛蓝的清澈眼睛,在下一刻转瞬间化为冰冷得寒雪,威力用力的踢开他,往门边跑去。 幸好卓闳肆回神得早,金发男子一跑下床,他就从后面扑向他,两个人在床边又扭打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放开我!"他又咬又踢的。 卓闳肆气急败坏,气自己刚才失神,更气自己的失态,竟被这个混账的美色所迷惑,而这个混账比他以前最难伺候的客人还要难搞十倍。 "你这个混账,真的要我打你的脸,把你打得像猪头一样才肯安静吗?"卓闳肆举起拳头,就要往威力漂亮的脸上打过去。 威力害怕地颤抖,纵然要被打了,他的眼神还是很顽强,而且吭也不吭一声,更完全没有求饶的姿态,好像要跟他杠到底。 "妈的,你个性又倔又硬……" 卓闳肆一时之间也拿他没有办法,却对他暗暗赞赏,这句话虽然是骂他,但未尝不是一种钦佩。 他们僵持了十多秒,卓闳肆正想说话打破沉默的时候,几声从灭音枪发出来的轻微枪声响起。 他惊呆了,威力也同样惊呆了,因为子弹打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们刚才缠斗的床上,若不是他们一路扭打到床下,两人此刻早就没命了。 趴下。 卓闳肆用唇形说,没有发出声音,而且身体压低,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用身体护住了威力;威力也识时务的安静下来,躺在他的身体下,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无形中接受他的保护。 从床下的空隙看过去,有一双鞋子渐渐接近床边,看来杀手在离床不远处,他被隆起的床单给误导了,以为有人在床上,于是又拿枪朝床上射击。 但是现在床上是空的,只有被单,只要杀手再走近一点,就能看到他们两人躺在床底下了。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房间外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好像有人喝醉酒,在走廊上大声唱歌。 杀手怔了一下,听见歌声越来越近,好像那人就要来拍门了,杀手来不及检视床上的状况,立刻匆匆走出房间。 卓闳肆吐出一堆脏话,抓起威力的衣领。"该死!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仇家?做这一行能够让人家买通杀手来杀你,你真是厉害。"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威力脸色苍白,浑身抖颤,想也知道刚才自己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他现在还手脚发软。 若是今晚他像平常一样的睡觉,没有被这个恶男强暴,今晚他就死定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卓闳肆不耐的接起手机,竟是徐聪文打来的电话。 (大哥,对不起,我搞错了,我说错了饭店的名字……) 一听到这里,接下来徐聪文说什么,卓闳肆已经完全没听到,他气得差点疯了,他把声音压低地回问:"那个男的什么发色?他是混血儿吗?" 徐聪文在电话那头完全不解大哥为什么这样问,他愣愣地问答:(大哥,他当然是黑发的啊,不过他妈妈是山地人,有点山地人的混血,这样也算混血儿吗?) "真他妈的该死……" 卓闳肆差点摔了手机,他一手抚额,觉得头痛万分,而且两侧太阳穴都疼了起来。 眼前的金发男人不是他要找的人。 现在怎么办?跟他说"对不起,我找错人了,不小心下药强暴了你,你只是无辜的路人甲。"。 威力举步维艰的站起来,因为今晚的激情,他的腿还有点抖颤。 他全身赤裸,看在卓闳肆的眼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美得让人疯狂,很多人应该愿意放弃生命,只为了坐在他现在这个位置,观赏他美丽的胴体。 但是从刚才杀手的凶狠看来,他命在旦夕,对方会买通杀手来枪杀他,很明显是要置他于死地。 卓闳肆从衣柜里翻出衬衫跟裤子,丢到床上,当机立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越远越好。 "穿上衣服吧,那个杀手可能等会儿就会回来看现场,没有时间浪费了。" 威力穿上衣服后,卓闳肆拉住他的手。 "快!我知道这间饭店的后门在哪里,我带你走。" "我凭什么听你这个变态的话,我自己会走……"威力甩开他的手。 望向黑皮箱里那些不堪入目的道具,卓闳肆露出苦笑,想也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的金发男子评断成什么等级的人,更何况刚刚才下药侵犯过他,他自然不会相信自己。 "今晚的事我很抱歉,虽然那是个美好的经验……" 威力听到这里,一拳就要打过去。 卓闳肆见状,反抓住他的手,强硬的拉着他快跑。 两人才跑到楼梯间,电梯门又开了,一个穿着黑衣、头上帽子压得奇低无比的人走出电梯,靠近房门转动门把,要进入威力的房间。 想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刚才的杀手,威力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卓闳肆低声催促他:"快走,他在房间找不到你,可能会查看外面,看你还在不在。" 威力握着楼梯的扶手,飞快的往下走,但是他的身子初次跟男人欢爱,现在仍疼痛不堪。 有的人根本第二天就爬不起来,他还能走动,只是因为他强忍着痛苦。 更何况他刚才跟他扭打,被他揍了好几拳,更加重他身体的负担,每下一步阶梯,他就痛得腰部发颤。 心虚的卓闳肆看得有些不忍,因为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若不是自己下药侵犯他,又揍了他几拳,他不会这么虚弱。 "我背你吧!"他强健的背可是从来没有背过别人。 威力冷冷的瞥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 虽然他不屑他的帮助,但是卓闳肆不能忍受看他这么虐待自己。 "我说要背就是要背,你要上来我的背?还是宁可慢吞吞的下楼,让那个杀手下来枪杀你?这样一死百了,你也不用下楼了。" 威力被他吼得更生气,转过头不看他,卓闳肆乘机将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把他背上后背,然后快速的下楼。 "我没欠你什么人情,是你自己要背的。"威力伏在他背后,冷言冷语。 卓闳肆很想把手下移,捏他一把臀肉,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冷言冷语有多不爽,但他不是笨蛋,知道这样做,背后这个硬脾气的绝色美男子可能会气得用力敲他的头,然后他们两人一起跌下楼梯,摔断脖子。 "你已经还过我人情了。" 卓闳肆淡淡地回应,论起冷言冷语,这个金发男子的功力,还差他一大截,最后他补上说得极下流的话:"在床上。" 威力一怔,本来还听不懂他第一句话在说什么,第二句话"在床上"让他马上会意过来,顿时满面通红,恼羞成怒,气得都快炸了。 他怒吼:"我不要你背,你这个变态小人、无耻、卑鄙……" 他像是很少骂人,就连骂人也文雅得很,卓闳肆趁他在他背后乱扭时,一把摸上他的臀。 他因为一直怒骂扭动,就算两人有亲密的接触,也浑然不知自己刚刚被人吃了豆腐,让卓闳肆乐不可支。 就算隔着裤子的料子,摸起来的感觉果然还是很棒,他结实有弹性的臀部让卓闳肆神魂颠倒。 不过金发男子的嘴也不比他的身体差,吻起来又甜又腻,可是骂起人来毫不留情,他得治治那张嘴才行。 纵然他是找错人、下错药、上错人,但是这个美丽的错误让他心花怒放,他好几年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别再骂了,你是故意说大声一点,好让杀手听见下来杀你吗?" 卓闳肆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让威力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威力骂到一半,只好硬生生的吞下自己的话,他住的楼层高,黑发男背着他下楼的速度依然很快,而且不见疲态。 到了一楼,卓闳肆熟练的穿过几个暗门,他没从前门出去,推开一个阴暗的门,走出去就是一条小巷子。 "出饭店了,放我下来……" 威力连一刻都不愿意再被这个变态男人背着。 卓闳肆对他颐指气使的语调有些不满,他放下人,却心生一计。 他一手环住金发男子的颈项,说得若有其事,其实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 "有人经过这里!说不定是杀手的同伙,快点配合我……" 他说得惊慌,当场一把搂住金发男子的腰,放肆地吻他。 威力气得僵直着身子。 这时,卓闳肆又在他耳边轻声催促道:"你还不赶快配合,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害怕杀手真的追来,威力无奈的张嘴,让这个变态的黑发男掠夺着他唇内的芳香。 威力只是做戏,假装接吻,但是把他压在墙上的男人却越靠越紧,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就像是来真的一样。 他并且发现这个男人很会接吻,每次舌尖一挑弄,都让他的身体涌起一股热流,额上也冒出薄薄的细汗,再不推开他,自己的身体就要起反应了。 "够了吗?"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血液也在体内狂奔,他干什么要跟侵犯自己的男人在巷子里热吻? "他还在墙角站着,再演下去……" 威力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墙角,想要转头去看,但是卓闳肆却将他的头转向自己,压低声音的提醒他。 "别看他,以免引起他的注意,专心接吻就对了,这样他会以为我们是欲火焚身的情侣。" 谁跟你是欲火焚身的情侣?威力这句话就要骂出口,变态男子又堵住他的唇,手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两个人活脱脱像是在上演A片同志秀。 卓闳肆顺着他的身体下滑,摸上他敏感的双腿间,像在试探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威力一颤,发现自己的双腿间有反应,而这样的反应,他绝对不愿意在这个男人面前显露出来,他急着掩饰,更不愿意让他知道。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四章 威力再也顾不得是不是在演戏、杀手会不会过来,他怒得拨开黑发男撩动他情欲的毛手毛脚。 "够了,我受不了……"威力开口大骂。 卓闳肆演戏演得很逼真,他立刻双手一摆,退后好几步,好像刚才他也是受迫于杀手,才不得不吻他。 "他走了,谢天谢地,终于解脱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也不想碰你。" 他的动作闪得比他快,好像碰触他,是万般不愿意的一件事,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真,让威力无法怀疑刚才有杀手站在巷角的真实性。 但是今晚这个男人下药迷昏他、侵犯他,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走吧,我们去招计程车……" 威力就要跟他分道扬镳,他却又拉住他。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堂哥,跟他说有人要枪杀我。" 卓闳肆觉得这件事情莫名其妙,而且让他很不安。 "你堂哥有钱?还是你比你堂哥有钱?" 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他继掌家族企业,当然是他比堂哥泰勒有钱,他是公司的总裁,泰勒只是驻派亚洲的执行长。 看金发男子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是什么,卓闳肆更加不肯放手了,唯恐他是飞蛾扑火,去找他堂哥不过是找死而已。 "在我这一行里,所有伤人、中伤、毁谤的事全都跟钱有关系,而这个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你挡到谁的财路,谁就跟你结怨。你有钱,你堂哥比你没钱,你死了,谁能得到你的钱?" 他的话让威力怒不可遏,觉得他根本是在胡说八道,更何况这个男人的人格差劲,虽然两人才见面没多久,但他已经了解得够多了。 "泰勒不可能这样对我,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你如果不懂就闭上你的狗嘴!" 卓闳肆比他冷静得多,"我可以闭上我的嘴,但是我坚持你一定要跟我同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我蹚这浑水,算是我补偿我认错人侵犯你的事实。卓闳肆在心里接着说道。 最重要的是,这个金发男子看起来赏心悦目,呵……拐回家当情人也不错。 毕竟光是看着金发男子,就让他兴奋得要命,他从未如此激动过;只要他想得到手的东西,绝不可能放过,而他这一辈子从未这么想得到一个人过。 卓闳肆招来一辆计程车,将金发男子塞进车里,他还想下车,他趁着他乱动的时候,关上车门,向司机说了自己住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威力根本就不想理会他,只是他初次来到台湾,向来有人跟着他,连要去的地方都有司机和保镖同行,对这个地方完全人生地不熟,除了向眼前的人求救外,他不晓得还能跟谁求救。 毕竟这个男人陪着他一路被杀手追杀,而且如他所言,他真的知道饭店的后门在哪里,也很快就带着他逃出来,代表他是真的有一套。 他不回答卓闳肆也不以为意,拿起手中的皮夹。"让我看看你叫什么?" 他手里拿的是威力的皮夹,而威力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皮夹被他拿走,他怒目而视。 卓闳肆则是从容的打开皮夹,看他的证件。"威力……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威力要抢回皮夹,卓闳肆却大方的递给他,一副施恩的嘴脸。 "下次别再掉了,刚才你的皮夹掉在地上,是我帮你捡起来的,我想你欠我一句谢谢。" 说到底,自己还得感谢他!威力撇过脸去,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要他跟他说"谢谢"--不可能! 计程车到了目的地后,卓闳肆和威力下车。 在上楼之前,卓闳肆还顺道到药局买了一些东西。 进屋后,卓闳肆带威力到客房。"你累了吧,先睡一下,明天想要去找你堂哥,我陪你去。"他拿起买来的药,"这些是消肿的药,还有热枕,垫在腰下比较不会痛。" 威力的反应是推他出去把门关上锁起来,不想理他。 卓闳肆站在客房前没有离开。"你若想明天去见你堂哥时,屁股痛得走不动,随便你。" 他悠闲的站在门口等,过了好一会儿,威力才狠狠的打开门。 他的臀部真的痛得很难受,既然有药,他为什么不抹? 卓闳肆早料到他会开门,笑得很开心。 "你会用吗?要不要我帮你擦药?" "你这个可恶的人渣,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威力狠毒的咒骂,这个男人下流到让他难以想象世上有这种人。 "宝贝,你不晓得你越骂我就越来劲吗?" 卓闳肆对他的咒骂乐在其中,打是情、骂是爱嘛,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是这么美的美人骂他,不是挺爽的吗? 威力气得发抖,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无耻的男人,跟他说话,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修养。 "变态,不准你叫我宝贝!" "宝贝,今晚我没用套子,你要自己清洗干净,但是客房里没有浴室,浴室在外面。" 卓闳肆指着浴室的方向,还顺便丢了一件浴袍给他。 "这是我的浴袍,对你而言可能太大了,但是至少遮得住你的身体;还有一件纯白的内裤,我保证我还没有穿过。" 他拿那件纯白的内裤在手上晃啊晃,目光邪肆的望着他,好像在幻想这件内裤包住他的腰身、私密处的模样。 而他露骨的眼神让威力羞愤不已,可是他没带随身物品,只能用对方的东西,于是一把抢过内裤。 到了浴室,威力才发现这间浴室对外的墙是做半透明式的,而且不能上锁;纵然外面的人不可能看到他的身体细部,但是浴室外有一个邪恶的臭男人在,他怎么可能安心洗澡? "怎么了?宝贝,反正你全身上下我都看光了,你何必害羞?我在外面看不到什么的,你放心洗吧。" 卓闳肆往后一躺,躺在他的豪华沙发上,这里是面对美人出浴最好的地点,还能隐约的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可说是最好的"观景地点"。 威力咬牙怒吼:"不准再叫我宝贝。" "宝贝,你的脾气可真不好。"卓闳肆毫不在乎他的怒气,"快洗吧!还是你怕我偷看,不敢洗?" 威力被他激得只好豁出去,反正今天晚上他已经被这个臭男人给占了便宜,现在就算隔着一道毛玻璃被他看了,又如何? 他脱下衣服,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从莲蓬头淋了下来,残留的药性让他的身体还有一点点敏感。 他往后摸着自己被臭男人占便宜的地方,想要清洗干净,却又尴尬万分,但是仍不得不清洗。 等威力洗好,穿上浴袍走出去,卓闳肆露出赞美的眼神。 他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恶劣无耻,是人格最低下的人渣;但是被他这种眼神一望,心里竟有些蹦蹦乱跳,而且隐约还有一种熟识的感觉,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随即觉得自己白痴极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也知道自己怎么可能见过这个男人,他见过的东方人根本就寥寥可数,更何况这个男人这么恶劣,要是他见过一次绝对不会忘记的。 今晚,威力已经是第二次对他这么说了,卓闳肆不晓得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望着威力端整冰雪般的容颜,他露齿一笑,"我想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若是见过像你气质这么特殊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桌上已经摆上泡好的热茶,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喝喝看台湾最顶级的春茶,你在国外喝不到的。" 茶的味道非常香,威力虽然对这个臭男人非常厌恶,但是身处异乡,他还是得仰仗他的帮忙,所以依言坐下。 刚洗完澡,他有点渴,茶水一入口,立刻感觉味道带苦,可是滑落喉中,却变得甘醇甜美,好喝得让他咋舌。 "好好喝!" "这一斤好几万,平常我是不招待别人喝的。"卓闳肆又为他倒一杯。 威力又啜饮了一口,他并未喝酒,却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好像他跟这个人一起品茗喝茶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好像这本来就是两人平常在一起会做的事情。 "首先我要跟你道歉,我找错人了。因为找错人,所以做了种种错事,之后你就知道了。"卓闳肆说得稀松平常的样子。 威力将茶杯放下,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但是今晚的冤枉,只用这几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只用一句'我找错人'就打发了,那我……我……"威力没说下去,但是脸上非常气愤。 卓闳肆撒赖地道:"可就是因为我找错人,所以救了你一命,不是吗?" 威力难以说出不是,因为这是事实。 如果照平常作息上床睡觉,杀手只怕早就杀了他,可是……难道因为这样他还得感谢对方半夜强暴自己吗?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这个臭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这种话简直是气死人。 "乖,别气了,我也不跟男人上床的。我都这么牺牲自己了,你就别怪我了! 再说,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也是我第一个男人,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扯平了。" 威力听了又是一把火,这个臭男人侵犯了他,而他被侵犯,想也知道这两者有很大的不一样。 这个男人非但对自己的作为没有一点惭愧,还说得好像他自己也是受害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威力站起来正想怒骂,忽然眼前一暗,立刻往后倒去,被卓闳肆扶个正着。 他想要说话,然而嘴唇嚅动了几下,就昏了过去。 卓闳肆把威力扛上肩,带他到主卧室去,将他放在床上趴睡好,再脱下他的裤子,拿起一旁的药膏均匀的抹在他红肿的伤口上,才把他的裤子拉上。 卓闳肆宠溺的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今晚他就下过一次药,而一次跟两次根本就没差嘛,反正宝贝总是会生气的,可就算他生气,样子还是好迷人。 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宝贝,所以要好好照顾,他只不过是善尽一个好情人的责任而已,他不想见到宝贝明日走路时疼痛得皱眉。 "宝贝,因为你的个性太拗,我说要帮你抹药,你一定不肯,我下了一点点安眠药,我怕你痛得睡不着,而你需要好好的睡一个美容觉,所以下安眠药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晚安了,你不必感谢我,只要明天不要拿刀杀我就好。" 卓闳肆在威力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拿起热枕垫在他的腰跟臀下,替他盖上棉被,然后自己掀开被子躺在他旁边。 威力身上散发的是他的沐浴精香味,而且他安安静静的睡在自己的身边,睡得又香又甜。 纵然是安眠药的作用才能让他这么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但是卓闳肆忽然觉得这个情景有点熟悉。 他伸手将威力抱入怀里,亲密的搂着他睡,似乎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威力沉睡的容颜是那么的动人心弦,卓闳肆露出苦笑,喃喃自语道:"该死,明明不可能,但我也开始觉得我们好像以前满熟的。" "你这个可恶的变态、混蛋,我一定要告到你身败名裂……" 威力一早醒过来,就看到昨晚侵犯他的男人大刺刺的睡在他的身旁,一只手还搂住自己的腰,仿佛他们两人是亲密爱人。 他虽然还穿着昨晚的睡袍,证明没被吃豆腐,但是这个东方男人是裸睡的,要他不看见他的裸体实在是太困难了。 更何况这个男人盯着他看时,下身还不知羞耻的昂扬,让他窘迫不已地立刻转头。 "呵呵呵,早啊。" 卓闳肆不但毫不遮掩,也不害羞,还笑得一脸不正经。 那可恶的吃吃笑声,让威力整张脸都气红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耻下流的人,简直是下流的无限次方。 "宝贝,别气了,我做早餐给你吃。"卓闳肆用一种好像安抚幼稚园小朋友的语气说话。 下床后,他套起一件用绳结打结的休闲裤,走出房间。 威力气愤不已的起床,才发现自己的腰臀下放了热枕,随即往身后的臀部摸去,上面还有油膏,代表昨晚有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帮他抹药。 "你这个变态,你又下药迷昏我,然后帮我抹药是不是?" 威力冲出房间,来厨房兴师问罪,只见卓闳肆脸不红气不喘的点头。 "是啊,毕竟昨晚是我弄伤你的,你自己抹药可能很辛苦,既然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我负起责任帮你抹药。" "你……你……"威力气得说不出话。 见他生气,卓闳肆还很开心的说笑:"宝贝,如果你觉得我帮你抹药让你良心不安,觉得对不起我,你可以检查看看你昨天有没有伤了我的这个地方;若是伤到了,你也可以帮我抹药以示回报。" 说完,他就要解开裤子的绳结,拉下裤子。 威力知道这个变态可能真的会在他的面前把裤子脱下,以他今天早上看到的情况而言,他那边好得很,根本就不可能伤到。 他脸色一变,大声怒吼:"不准脱!" 卓闳肆有点可惜的叹口气,"好吧,那就不脱,我们来吃会让你变得更漂亮的新鲜早餐,里面有我满满的爱意哟!" 爱意个头!威力掩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他快要被这个臭男人给气死了,只要一到堂哥泰勒家,他就永远不要再看到这个臭男人。 "快点吃,我可是不随便帮别人做早餐的。" 以往都是别人做给他吃,他现在是为了宝贝,才自己动手做的喔,可见他有多珍惜他。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五章 早餐有柳橙汁跟香肠蛋,威力吃没几口,就不想再吃了,因为眼前的男人看他吃香肠时,忽然露出一种很邪恶的眼光,还发出吃吃的笑声。 他一怔之下,随即明白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着什么样的淫秽思想,顿时气得涨红了脸,推开早餐不再吃。 看出威力的不悦,卓闳肆照样笑嘻嘻的,一连痞样,脸皮之厚可以说是全世界第一。 等威力吃完了早餐,他才问:"你知道你堂哥泰勒住哪里吗?" 威力当场瞠目结舌,忽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泰勒住在哪里,因为他一到台湾就有专车接送,现在没了专车,对于泰勒住在哪里,他根本就毫无所悉。 卓闳肆打开自己常用的手提电脑,问了他几个问题后,输入了几个字,很快的,画面上就出现了住址。 他立刻起身,"走吧,我送你过去。" 坐上卓闳肆的高级名车,来到一栋办公大楼,正是威力昨日来过的地方。 到了熟悉的地方,威力立刻下车,直接去见堂哥,卓闳肆则像是要保护他一样的跟在他身后。 很巧的,威力在电梯口就遇见了堂哥。 泰勒一脸若有所思,他的长相不似威力美艳,是四方形的脸,虽然是金发颜色却有点偏棕,脸部的轮廓不明显,长相乏善可陈;若不是外国人的外表特别显目,他可以说是普通至极。 "泰勒!" 突然被叫唤,泰勒抬起头来,发现是威力时,目光由呆愣转为惊吓。 "威力……天啊!我刚收到消息,说你不见了,饭店的房间里到处散落了许多奇怪的东西,我以为你被坏人绑架,因为你长得太美了。" 威力脸一红,想也知晓泰勒嘴里所谓的"奇怪的东西",就是后面的变态男人所带的变态东西。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后头的男人发出一阵吃吃的低笑声,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在笑昨天的事;说不定还把侵犯他的过程,在脑海里又重演一遍,真是一个恶心的变态! 威力拉住堂哥,往前走了几步,拉开跟身后男人的距离。 "我们到你的家里谈。"威力压低声音,不想再跟那个变态男人相处,更不想再见到他。 泰勒露出不豫之色,随即点头同意。 "嗯,那就走吧!" 威力上了堂哥的车,从此再也不想跟那个变态的东方男子见面,回头时,却看到他双手插进裤袋,气定神闲的望着他。 见威力回头,卓闳肆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朝他送了一个飞吻。 威力偏过头躲开这个可怕的飞吻,但是对方英挺的笑容却让他的心没来由的震颤。 他赶紧转回头,面无表情的望向前方,却依然无法扼止胸中骚动的浪潮,和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明明对方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不是吗? 周遭嘈杂的声音并未影响威力的思考,人潮的拥挤跟夸张的笑语,显示堂哥在亚洲地区的人脉确实建立得不错。 泰勒颇为抱歉的挤过想跟他说话的人群,低下头在威力耳边道:"不好意思,威力。父亲来了,他想见你,你要过去见他吗?" 威力点头,他跟亨利叔叔有一年没见面了。 堂哥带着他穿过人群,他远远的就看到头发花白的叔叔,叔叔的模样跟以往似乎没有多少差别,依然神采奕奕。 他偏过头对堂哥道:"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去陪你的未婚妻吧。" 堂哥不起眼的脸孔露出有点害羞的神情,让威力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的堂哥不像是公司派驻在亚洲的执行长,倒像是以前害羞内向的少年泰勒。 今晚的宴会,其实是泰勒为了要介绍他的未婚妻艾咪所办的,艾咪是他的秘书,后来两人坠入情网,现在终于决定要订婚、结婚,连威力都为他开心。 就连初来台湾时受到狙击的恐惧,似乎也在这桩喜气洋洋的喜事中敉平。 虽然明知道有人想要杀害他,但是那一天他找到堂哥,对堂哥谈及这一件事时,堂哥露出不解的目光,后来才满脸犹豫的告诉他。 床单上并没有什么弹孔。 因为隔日去接他的人,一看到床上的景况,立刻打电话通知他过去饭店,现场还暂时封锁,只有泰勒进去看过。 床上虽然没有弹孔,但是却有一个黑色皮箱,里面装满了不堪入目的情趣用品,散落在床上和地上。 而房间内的威力却消失了,所以泰勒才会以为威力因为拥有难得一见的绝顶美色,被喜好男色、不知他身分的人绑架。 泰勒吞吞吐吐的提到情趣用品的事情,说的时候满脸通红;他的反应,让威力的脸颊也一样微微泛红。 这件事是他这一辈子最难以启口的乌龙,他怎么可能对堂哥坦诚他被一个男人侵犯的事实。 因此只好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顺便忘记脑海里出现卓闳肆那一脸痞样的嬉皮笑脸。 泰勒一直向威力保证床单上真的没有弹孔,连床铺下他都检查过了,他还怀疑是威力自己的幻想,最后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因为泰勒就快要结婚了,威力再怎么忙碌,还是留下来参加他的婚礼,并未依照既定行程回到欧洲。 不过,他一直信誓旦旦的提到弹孔的事情,让有点怀疑的泰勒,只好暂且不公布他的身分,尽量的保持低调,以防有人针对他。 "叔叔……" 威力一到叔叔的面前,叔叔就当场给了他一个拥抱。 "威力,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被亲人拥抱的威力也大力地回抱,"亨利叔叔,好久不见了,自从爸妈的丧礼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亨利抚着侄子的头发,就像他还是小孩子一样。 两人闲话家常了一会儿,亨利因为交游广阔,因此不久又有人过来找他,他抱歉的望向威力,威力理解的点头。 "那我自己去玩了,叔叔。" "好好玩,方轻松点,我听说你父母过世后这一年,你在欧洲不眠不休的工作。到了台湾就放开心的玩吧!工作上的事,泰勒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谢谢你,叔叔。" 威力退开了,在周围谈笑的人群里,他有一股说不出的孤独,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望着远处手揽着娇美的未婚妻,还有父母在身边的幸福堂哥,威力忍不住感到一丝丝的羡慕。 这时,旁边有人靠过来,点了一根烟递到他眼前。 "嗨,要来一根吗?" 威力低垂着头,接过一根烟。 他会抽烟,只不过几乎不抽,只有心情极坏时才抽烟,不管现在在他旁边的人是谁,他都觉得感谢,让他从这种自怜自艾的感觉里清醒过来。 自怜自艾不能够解决事情,这是一年前他就知道的事实,他需要的是坚强,跟认清真实的觉悟。 "谢……" 他抬头向递烟给他的人道谢,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住。 卓闳肆站在他的身边,重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他咬住烟,俊脸往前移,好像要亲吻他,其实是借助他嘴上叼的烟,点燃自己嘴上的烟。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威力见到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差点大吼大叫,虽然没有到当场失态,但是他的声音也够大了。 "安静一点,你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吗?" 卓闳肆又露出一贯邪恶的笑容,而旁边的人因为威力的音量,侧目地看向他们,只不过卓闳肆英俊邪肆的脸蛋、威力精致清艳的美貌,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美丽的画作,所有人一看竟移不开视线。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是要有邀请函才能进入的私人聚会,你马上给我出去,否则我就叫警卫了。"威力怒不可遏。 卓闳肆优雅的递出邀请函,比着上头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卓闳肆,上次来不及自我介绍,今天特地跑来介绍。" "你、你……这张邀请函一定是仿冒的,泰勒不可能认识你这种人渣。" 威力生气的抢过邀请函,仔细的检查是否是伪造? 只要一扯到这个男人,他就会气得半死,做出一点也不像自己的行为。 "小心点拿,别把我心爱的照片给弄丢了。" 卓闳肆话还没说完,威力就看到邀请函里夹着一张照片,而他说的心爱的照片,一定就是这一张。 照片里的人几乎赤裸,脸上还露出意乱情迷的表情;若是一个裸女的话,可以说是色情照片。 但是照片里的人不但是个男人,还是自己;原来那天自己被他下药时,他还拍了自己可耻的画面。 "你……你……" 威力看得脸色发白,只要这张照片一流传出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威力揪住了卓闳肆的手,走出宴会厅往泰勒家后面的树林深处走去,直至没有人影的地方。 威力怕引起其他人注意,压低声音地说:"你是拿这张照片来威胁我吗?" 卓闳肆一手靠在树上,月光零碎地散布在他要笑不笑的俊脸上,更显得他俊逸非凡,却也高深莫测,但他说出口的话依然是一贯的充满戏谑。 "宝贝,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拿来给你的,我怕你记起我拍过这张照片,以为我是什么坏人,我不想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威力才不相信他的话,不过就算卓闳肆想敲诈威胁他,他也不可能让这个男人得逞的,他绝不会屈服在恶势力之下。 "你在我心目中没有形象,就算你拿这张照片来威胁我也没有用,我有的是钱可以压下这一件事,你不只威胁不了我,还会吃上官司而身败名裂。" "宝贝,你冷酷的眼睛好美,叫人欲火焚身。"卓闳肆做出钦佩的表情,一副想要挨过来的样子。 威力怒瞪了他一眼,跟这个痞子说话,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我告诉过你,不准叫我宝贝!" "宝贝……" 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 威力用力的往他的脸上挥拳,卓闳肆却身体往前贴,正当他以为卓闳肆要吃他豆腐的时候,卓闳肆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正经。 "蹲下,威力。" 威力想用力推他,卓闳肆却两手抱着他的头,声音低沉的道出自己的观察。 "听我说,宴会一开始,我就来了,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一直盯着你,人很多,你可能没发觉,但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我怀疑他是那个杀手。" "你怀疑?你只用'怀疑'这两个字就想骗我上当吗?" 威力以为卓闳肆在骗他,还想怒骂,卓闳肆却硬在他头上套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黑色长假发,那种摩擦头皮的疼痛感,让他破口大骂。 "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他不是针对你,他就不会进树林里来,对不对?" "说不定他只是一个无聊的客人而已。"威力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 在堂哥的订婚宴会里,他相信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这是一个私人宴会,没有邀请函的人根本就无法进入。 卓闳肆抱住他,换了一个方向,用肩膀遮掩威力的容颜,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情形。 "戴帽子的男人是不是一个人进入树林里?" 威力愕然,他甚至无法反驳,距离他二十公尺远的地方,的确有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慢慢的步入树林。 他被卓闳肆戴上不同于他原来发色的黑色假发,因此在光线不足的树林里,那个男人无法认出他。 那个戴帽子的男子急促的在树林里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也许就是在寻找一个金发的男人。 卓闳肆低声解释道:"宴会上没有人是金发,除了你之外,所以你是宴会上最容易被人认出来的目标。" 威力将视线往上抬,对上卓闳肆的黑眸。 卓闳肆专注的望着他,一只手从他的脸滑到他的肩膀。 "帮我脱衣服。" "你……你说什么?"威力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杀手看来,威力跟另外一个男人进入树林谈话,他要找的是谈话的两个男人,我们衣衫凌乱,假装在亲热,你戴着黑色长发,远远看就像是一个女人,他不会过来打草惊蛇,更不会怀疑的。" "你……" 威力正要拒绝,卓闳肆却疾言厉色地打断他的话。 "快一点。" 威力不甘于听他的命令,纵然知道他的对策是对的,但是要他主动脱卓闳肆的衣服,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但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越走越近……在饭店房间内的那一声枪响好似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逼不得已,威力终于伸出手,不甘不愿的解下卓闳肆衬衫上的几颗扣子,让他衣衫不整,甚至撩起他的衣服,露出他健壮漂亮的腹肌。 卓闳肆将他压在身下,主动将自己的皮带弄松,裤子褪下一半,让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溜出宴会偷情的男女,在树林里翻云覆雨。 威力的额上冒出热汗,因为卓闳肆将手移到他胸前的扣子上,他的胸膛不断的鼓动,甚至有想要挣扎的冲动。 为什么他得在这个男人的身下,再次被他看尽自己的身体? "我会保护你的,威力,相信我。"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仿佛被什么东西骚动了心底深处,威力的心脏忽然猛力跳动,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 被卓闳肆邪肆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红唇,他不但不感到讨厌,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嗅到他男性的体香。 那自然散发的男性体味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水味,让他目眩神迷,甚至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威力的呼吸变得急促,脸忍不住往前倾。 明明知道自己跟这个男人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很糟的情况下见面,这个男人还下药侵犯过他。 但是……但是……那一股奇怪的熟悉感又浮上心头,让他想要……对眼前的男人做……做…… 做什么呢? 他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脑袋里像一团乱泥,一片混乱,自己的脸正不断地往前倾,停在卓闳肆的唇前。 威力终于解决了他想要,却没有做的事情。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六章 卓闳肆搂紧威力的臂膀,吮吻着他的嘴唇,灵舌深入他的口中,与他的娇舌互相缠绕。 一道热流让威力腰软,不由自主的躺了下来。 卓闳肆顺势覆上他的身体,圈起他的颈子,更加热烈的亲吻他,占有他的红唇。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 威力力图抗拒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却完全制止不了,体内好像有一簇狂烈的火焰在燃烧,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同性恋,也不可能对任何男人会有情欲的需求;但是这个英俊的东方男子将他压在身下,他却跟对方吻得难分难舍。 就连他收回了舌头,他还依依不舍地紧缠而上,主动探入他的口内,好像这一辈子出生,就是为了渴求他的亲吻与爱抚。 "我……我究竟在做什么?"威力不解的喃喃自语,但是下一刻,理智仍然不敌这股晕眩的情潮。 两人伸出软舌,互相吸吮着。 威力阻止不了自己被激情卷入漩涡,而且越卷越深,直至这股激情浪潮完全淹没了他,他主动的投怀送抱。 他的衣服被卓闳肆扯开,连裤子都被褪到大腿处,柔软的草地接触着他的俏臀,那夜晚沾染在草上的露珠,让他的肌肤感到一阵微凉。 卓闳肆将上衣脱下来,体贴的垫在威力的臀下,不让他被青草刮伤,手也顺势抚到他的大腿,不断的轻揉。 "住手……卓闳肆,住手!"一阵心慌的害怕,让威力第一次正确的喊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没有道理,完全没有道理,他为什么会任由这个男人对他予取予求。 为什么? 而这个问题竟然没有答案! 虽然他有把柄在卓闳肆手里,但是那张照片他可以花钱买回来,所以那张照片也不算把柄,更威胁不了他。 更何况,现在他没被卓闳肆下药,神智十分清楚,但是他为何放任这个男人抱紧他,对他做这些事? 卓闳肆没有住手,揉抚大腿的手转而握住威力的臀瓣,另一手则像爱抚一般,轻柔地包围住他已经有感觉的男性欲望。 一阵热潮涌上,松懈了威力的心防,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热,而且是要命的热。 "唔……唔……" 痛苦的皱紧眉头,威力感受着另一道压力从私密处传来,他咬住下唇,卓闳肆抚摸臀瓣的手指已经进入他的身体。 "我叫你……住……住手。" 他的声音因为欢愉中的痛苦而变得断断续续。 卓闳肆吻上他的耳朵,将自己的内裤褪下,火热的坚挺已经蓄势待发。 威力难以相信他的巨硕曾经进入自己的体内,却没有造成重大的撕裂伤。 "我不会住手的,宝贝,说来可笑,但是这些天我已经理清思绪,我觉得我是为了你而出生的,所以我必须来找寻你、保护你,甚至爱你。" 卓闳肆说的理由让威力呆愣住,这是疯子才会说的话,正常人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忍不住道出自己最直接的心声:"你疯了吗?" 卓闳肆对他露出灿烂得让人心跳为之停止的笑容,捧住他的脸,印上一个强横的吻,仿佛他也承认这样的自己真的很疯狂。 不用追女人,自动会有女人倒贴的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不小心侵犯的男人朝思暮想? 这个问题打从一开始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没有答案,因此他一直--百思不解直至现在。 "我也觉得我疯了才会这样想,因此我才会千方百计地弄来邀请函,我要再见你一次,确定我是不是疯了?" 他在威力的颈上、胸口落下无数的吻,说出他刚才见到威力时才得到的答案。 "果然我还是疯了,我见到你一脸孤独的站在一边,好像快要哭出来,我的心脏就像是快要停止一样,恨不得能为你阻挡一切危险艰难,只要你重展笑颜。" "你……你……唔……啊……" 卓闳肆进入他体内的手指不只一根,威力知道他在扩张着自己的身体,在一阵剧痛之后,忍不住抓住他的臂膀,两人热烫肌肤互相厮磨。 卓闳肆的动作让他感觉到痛,却同时有一股快感冲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我爱你,不管你相不相信,不管你是否觉得我们才见过两次面,我怎么会这么疯狂?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你,而我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这句话。" 话落,卓闳肆拉开他的双腿,腰间一送,将沉甸甸的火热送入他的体内。 威力明知道自己应该要挣扎,起码也要推拒,但是他却像个女人一样,用修长的双腿夹住眼前男人的腰身,他的进入竟让他兴奋得颤抖。 尽管是第二次与男人做爱,威力的身体仍然痛得要命,额头频频落下冷汗;然而在疼痛之后,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 好像被卓闳肆这么抱在怀里,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情,两人如此亲密的接触爱抚,又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 卓闳肆开始律动起来,而他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威力的心脏差点跳出胸口,他律动得越快,高潮就越凶猛,那一波一波接踵而来的快感快要将威力逼疯。 "宝贝,你好紧……" 威力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双脚紧紧的缠缚着对他二度侵犯的男人,并且尝到了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快乐。 上次他被下药,对这件事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这次却是神智清醒的感受到这股要撕裂他身心的快感。 卓闳肆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两人在不断的亲吻下,激动不已的达到高潮,才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宝贝,你好棒,真的超厉害。" 卓闳肆抱住威力的颈子,低头又给他一个热吻。 威力则是全身虚软、几近赤裸的瘫在卓闳肆的怀里,两人的肌肤一接触,让他的欲望又升起了。 他的身体就像背叛了他的理智一样,他想要诅咒自己刚才的行为,更想要用力推开紧抱住他的卓闳肆,顺便踢他一脚,恶毒的骂他,但是他全身在经历过快感的侵袭之后,竟然没有力气可以做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夜空好漂亮……" 卓闳肆望着树林上头的天空,暗沉的夜幕镶上几颗闪亮的星星,那些星星美丽得让人目眩神迷,就连威力也受到了影响。 "我应该要为你刚才做的事打死你才对。" 威力说出来的话像是很生气,但是语调却有点犹豫不决,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跟这个男人再度发生关系? 卓闳肆的回答是笑了几声,伸出手臂将威力更紧的揽在自己的怀里。 两人交欢过后的汗水融合在一起,好像在说明两人刚才水乳交融的欢爱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以前的职业是牛郎,讲好听一点叫男公关,我陪过不少女人上床,成为大牌之后,才能挑女人上床……"卓闳肆开始说起自己的过去。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威力,慢慢的抬头,就像是看着什么脏污的东西似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般柔和。 卓闳肆并不讳言自己以前的身分,这些事只要威力愿意去查,他马上就可以查得出来,再怎么隐瞒也没用,毕竟以前的他太有名了。 "到现在还是有很多女人愿意主动跟我发生关系,就算要教她们包养我,应该还是没问题。" 威力立刻想坐起身来,但是卓闳肆不让他远离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威力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 "我没有欺骗过女人的感情,我收过女人的礼物、金钱,甚至让女人包养过,但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女人的感情,大家都是银货两讫,我帮她们排遣寂寞,逗她们开心。我需要钱,很多的钱;所以我选择了这个职业,而且我也做得非常称职。" "我不想听这个,你是牛郎还是公关,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跟你毫无关系,你是什么样的身分,对我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威力又回复冷冰的说话方式,甚至觉得连卓闳肆释放在自己体内的热流都非常肮脏,一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他竟然跟这样的男人,在堂哥家后面的阴暗树林里做爱! 怪不得他的技巧那么高超,更怪不得他一个吻就能勾起自己的情欲,只因为他是职业级的专家。 那些意乱情迷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只是把对女人的那一套用在自己的身上,说什么爱他、他出生就是为了守护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让我起来,那个戴帽子的人已经走了。" 卓闳肆看到他鄙视的目光,不但不在意,甚至微笑以对,吐出一句让威力不敢置信的话。 "买我吧!" "你说什么?你要我……我买你?" 威力起身的动作僵住,若不是他听错了,就是卓闳肆已经疯了? "买我、包养我、带我出场……随便你要用哪一种说法都可以,我可以白天当你的保镖,晚上当你的床伴。" "我不需要床伴。" 一说出这句话,威力就羞耻得红了脸,因为他想到刚才在卓闳肆的怀里放浪索求的人就是自己。 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饥渴的女人,谁会相信他不需要床伴;更何况卓闳肆满足了他的饥渴,以他的个性铁定会说上几句话消遣他。 "难道你不觉得刚才很满足吗?" 被他这么一说,威力涨红了脸,却无法欺骗自己。 刚才的欢愉的确很美好,他曾有过几个女友,却从未达到这样的高潮,他身上还残留着激情的痕迹;回想起姿态狂乱的自己,就算在完事后,他依然记得刚才的快乐。 "你就把我当成性爱娃娃就好了。"卓闳肆越说越奇怪。 "我不要性爱娃娃。" 威力若不是顾及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早就大吼大叫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智障,在跟另一个有病的智障说话:"那你就包养我,假装我们是纯聊天的……" 威力快要疯了,他低吼一声打断卓闳肆的话:"我要聊天不会找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卓闳肆说出内心的话:"我不要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危险,甚至丧命。" 威力望着他充满关怀、温柔得几乎要将他融化的目光,一时之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是卓闳肆向来对女人的说法,但是他……却觉得好真。 "我也不要别人对你说我以前是干什么为生,那些事我情愿自己告诉你,也不要别人加油添醋。" 威力在卓闳肆的目光下几乎无法喘息,他的黑眸深得好像一潭湖水,让他几乎陷溺在其中。 卓闳肆明明可以不必说出自己以前的过去,就算他去调查,要得到结果可能也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这样就可以再拖上几天,他却没有这么做? "我不懂,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卓闳肆接着他的话说:"却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所以……" "所以我要保护你。"说完,卓闳肆突然露齿一笑。 威力差点像个小女生似的尖叫,因为卓闳肆趁他失神之时,偷捏了他的屁股一把,而且还是很色的捏法。 "顺便吃吃你的豆腐,如果可以来全套的,那就更开心了。若你包养我,为了让包养的人心情舒服愉快,所以三不五时我得帮你畅通一下。" 卓闳肆说到"畅通"两字时,神情色到极点,威力气得差点一拳挥过去,他用力推开他,翻坐起身子。 卓闳肆却从后面禁锢住他,这一次他不是紧抱着他,而是拿出手帕,温柔的为他擦拭身上的脏污,最后还帮他把裤子拉上,为他穿好衣服。 "一个月只要一块钱就好,算是跳楼大拍卖。"卓闳肆对威力眨眨眼睛。 哪有这么便宜的包养价钱,卓闳肆根本就是在开他玩笑! 威力气得站起来。 卓闳肆却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裤裆上亲了一下。 "下一次有时间,我们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一定会好好的爱这里,让你快乐得尖叫。" 威力羞得满脸通红,刚才速战速决的野战,已经让他飘飘欲仙了,若是两人有一间房间,可以在一起悠闲的度过一整夜,他一定会被他爱得失去神智。 刚才的激情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他涌上一阵情欲,呼吸变快,他的下身在卓闳肆玩闹似的那一吻之后,不服从主人意志的变得火热。 见到他有反应,卓闳肆露齿一笑,抬起头来望着威力,炯炯有神的目光了然的勾起一抹微笑,富有磁性的声音提出一个建议。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不错,既隐秘又安全,而且床铺很软又很大,怎么滚都不会滚下床去,离这里不会太远。" 凉风吹过威力发热的身体,明明知道卓闳肆的建议不怀好意,只是想要占他的便宜,但是刚才那股销魂蚀骨的快感让他回味无穷。 如果两人只是性关系的话,当然无所谓,他不是天真到不知世事,更没有纯真到不懂性欲是怎么一回事。 在英国的社交圈,男人包养情妇、女人包养小白脸的事时有耳闻,更别说有些私底下的交易更是骇人听闻。 他只不过是包养一个男人,以他的财力身分来看,这并不算惊世骇俗。 "包养的价格太低了,你瞧不起我,以为我拿不出钱吗?"威力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冬天的冰雪卓闳肆慢慢的起身,他双手搂着威力的腰,靠在他的耳边低喃,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一种诱惑。 "你可以加倍,也可以在试过我的能耐之后,再决定要给我多少钱?" 卓闳肆双手轻柔的扶住威力的腰身,手掌的热度像火一样,那把热火从威力的腰部向上激窜,燃烧他的身子,让威力几乎要张口喘息。 而卓闳肆望着他的目光专注而炽烈,像要一口把他吞下去,然后尽情的爱恋,他的黑眸里充满了强烈的欲望,像是火在烧融铁块一般炽盛。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七章 久久之后,威力推开卓闳肆的手,扯下黑色假发,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那我就来试试你的能耐。" 他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卓闳肆一眼,却不能制止自己狂颤的心跳。"快跟上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你。" 卓闳肆笑了,他跟了上去。 告别了堂哥和叔叔之后,威力和卓闳肆快步走出泰勒的家,上了卓闳肆的车。 卓闳肆开着车,并未进入任何一家旅馆,而是往他家开去。 "我家够隐秘、安静,而且有按摩浴缸,你开心的话,我还可以服侍你洗个香喷喷的澡。"卓闳肆看着前方,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车子一进入地下室,两人搭着电梯上楼时,威力已经满头大汗、迫不及待。 等到卓闳肆打开屋子的大门,两人进入屋里,脚才踢上门,自动门立刻锁上。 卓闳肆并没有开车时那么平静无所谓,只因为刚才开车,他要将威力安全的送到家里,所以才尽力的控制着自己。 现在他们有一个隐秘的空间,还有一整晚的时间,他立刻一把扯过威力,放肆焦急的侵占他的红唇,急切的掠夺他的一切。 而威力也不甘示弱的挑逗他的唇舌,热切的回吻,剥下卓闳肆的衣服,尽情地抚摸着他健壮的身体。 就在玄关处,他们已经脱下上衣,让自己尽其所能的与对方的肌肤相亲,耳边尽是自己跟对方的喘息声。 "到床上去吧!" 卓闳肆将他压在墙上,啃啮着威力已经尖挺的红萸,一边拉起他的双腿,让他环住自己的腰身。 卓闳肆抱起威力,同样都是男人,威力并不轻,但是他却轻而易举地抱起他,一边还揉弄着威力的臀部,让他更贴近自己,感受自己热情勃发的欲望,他知道这样更能触发两人的激情。 威力知道自己在他的揉弄之下已经有感觉了,而他的欲望抵着卓闳肆的火热,两人相互摩擦,情欲就像是火星燎原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两人身上还有着刚才在草地上偷欢时留下的草屑,再怎么激情难耐,他也不想一身脏污的跟人亲热。 威力喘气的道:"我想先洗个澡。" 卓闳肆舔吻他的颈子,鼻腔吸入他身上些微的汗味,那带着威力身上特有的香味夹杂着清新的青草香,让人意乱情迷。 "我觉得你现在的味道很棒。" "让我洗个澡,我不想上床的时候脏兮兮的。"威力推开他。 卓闳肆忍不住偷笑,威力的坚持看在他眼里,就好像是在面对情人时,只想表现出自己最好一面的矜持。 "好,那我抱你去洗澡。" 走了几步,两人到达威力早已来过的浴室,卓闳肆推开浴室的毛玻璃门,打开浴池上的水龙头,他脱下自己的裤子和内裤,昂扬的坚挺一览无遗。 威力羞红了脸,随即撇过头去。 卓闳肆满意的看到威力美艳的脸上,浮上一抹绝对不是被热气熏红的红霞,他慢慢的靠近威力的身后。 "让我服侍你脱下衣服。"他沙哑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让情欲的热火更加炽烈。 威力明明知道这只是荷尔蒙的作用,他们之间除了性之外,不会有别的;但是他的心跳得好快,尤其是卓闳肆的手移到他的前方,解开他裤子上的纽扣,拉下他的拉链的时候。 卓闳肆的大手探入威力的内裤,轻巧的脱下他的裤子跟内裤,现在两人都是袒裎相对。 热水在浴缸内慢慢升高,卓闳肆拿起泡棉,倒上沐浴乳,揉搓起泡后,靠在威力的耳边道:"现在让我服侍你洗澡。" "我不晓得男公关还要帮人洗澡。"威力的声音轻颤,纵然说出来的像在挑剔,其实快要被情欲弄得窒息了。 卓闳肆用沾着泡沫的泡棉刷过他光滑的背部,嘴角带着笑意;威力的挑剔听在他的耳里,像天籁一样美妙。 "这是我对你的特别服务,不用另外加钱。" 当卓闳肆已经洗完威力的背,滑到他的身前,从他的颈部一路的往下擦洗,直到……威力猛然握住他擦洗的手,湿润的蓝眸已经充满情欲。 卓闳肆丢掉泡棉,用自己沾满泡沫的双手,轻轻的包围住威力胀痛的男性象征,他用手指挑逗着欲望的顶端,让威力的腰几乎难耐地扭动起来。 "唔嗯……" 威力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双脚开始发软,他贴着卓闳肆的身体,慢慢的滑下;卓闳肆的手包裹住他,不断的上下爱抚着。 威力的双腿已经大开,顾不得自己露出大胆的放荡姿势,他将腰身抬起,尝过情欲滋味的私密处开始湿透,仿佛正准备着再一次被卓闳肆疼爱。 "我先用手让你发泄一次。" 威力搂住卓闳肆的脖子,送上红艳不已的嘴唇,这是两人在进入浴室后首次接吻,在接吻途中,卓闳肆的手也越动越快。 威力摆动着头部,喘气不已的要求道:"我不想先发泄……"他轻轻靠在卓闳肆的肩上,"我们一起……" "别说这么可爱的话,会让我想要一口吃了你。" 卓闳肆再也无法忍受了,适才的谈笑风生瞬间消失,他猛烈的侵占威力的唇,一次比一次渴求,他的香吻让他迷失了自己。 威力将双手撑住地上,双腿张开,金色的头发因为刚才洗过而微湿,娇艳的红唇冶艳得像涂了亮色的口红,他因为动情,双眼微眯,风情万种不言而喻。 他濡湿的私密处和抖颤的坚挺全部尽入卓闳肆的眼帘。 "那就……吃了我吧。" 威力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红艳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伸出娇软的红舌,性感的舔了他的耳廓一口。 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卓闳肆的下身肿胀得差点发泄出来,他受不了的按住自己的下身,感觉好像十几岁第一次上女人时的困窘。 照他的计划,原本应该是他慢慢挑动威力的情欲,让他度过难以想象的一夜,而他乐得看威力在高潮中不能自拔的娇俏模样。 他挺起腰,猛然从床上坐起。 卓闳肆怔愣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刚刚没发泄吧?" 卓闳肆撇嘴一笑,"我想要让你开心,至于我,等一下会……" 他话还没说完,挂在嘴角的笑意忽然消失,变成粗重的低吼;因为威力捧起他坚硬的阳刚,执拗的用双手爱抚着。 虽然威力是第一次碰触别的男人的欲望,但是他却坚定不移的爱抚。 "宝贝……"卓闳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死掉般的呻吟,因为威力的爱抚让他快乐至极。 "我不要只有我在享受。"威力抗辩的眼神,比任何女人的勾引目光更吸引人。 卓闳肆皱起眉头,威力不熟练的爱抚已经激起他高涨的情欲,而他倔强、不自私的心性更让卓闳肆心头涌上无法言喻的热烫暖流。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八章 卓闳肆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对等关系,原来他不但可以施予,更可以享受,越认识他的宝贝,心里涌起的爱意就越澎湃。 他的宝贝简直是太特别、太与众不同了,他怎么能错过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奇迹! "那我们一起享受吧,我要再攻下一轮了。" 他提起威力的双手,感动的亲吻着他刚才执拗爱抚的手指,每一根他都爱怜的吻过,然后他抬起威力的俏臀,缓缓的进入他的体内,他听到自己呼吸不过来的粗喘声音,也听到威力声音往上拉的吟哦。 恐怕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肯放过这个可爱漂亮、力求公平,并且也同样对待他的宝贝了。 威力让他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被别人轻视的男公关,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恋爱中的男人而已。 阳光透进房间,有人拉开房间的窗帘,让外头的光线射入,照在床上赤裸的威力身上。 刺眼的阳光,让双眼紧闭的威力感到不适。 他伸出手,遮住自己眼前的光线,浑然不觉自己赤裸的躯体在凉被的半遮掩下,呈现出迷人的风情。 卓闳肆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宝贝,早安。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所以该说午安了。" 眨了好几次眼睛,威力才能看清楚外面的太阳究竟有多大,没想到他竟然睡到中午,他想要翻身下床,然而却感到身体疼痛,痛得呻吟一声。 "好痛……" 他知道自己不熟悉与男人欢爱,在第二日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痛,他的腰几乎无法使力。 再想到昨夜热情的缱绻,他一再放荡的需索无度,两人的欢爱根本就超过了一般人的尺度。 今天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谁教他们昨晚纵情欢爱。他干脆躺在床上,不要起来了。 "我想我爬不起来了。" 威力直接对自己的身体投降,他不想虐待自己,那种痛楚简直是要自己的命,比第一次被卓闳肆侵犯时还要痛上好几十倍。 卓闳肆抿嘴闷笑,虚弱的威力看起来更加可爱,他忍不住伸出大手滑过威力的美背,若不是顾忌威力疼痛不已的身体,也许他今天早上会再来一次。 "肚子饿了吗?" 威力不想逞强,他的确饿得头昏眼花,昨天晚上的欢爱一定消耗了不少热量。 他点头,"饿死了。" 卓闳肆走出房间。 "我叫了外送,我拿进来给你吃。" 没多久,他用一个大盘子端了不少饭菜进来。 威力很少吃中国菜,看不出那些是什么东西,可是当人肚子饿时,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人狼吞虎咽。 "好好吃!" 卓闳肆坐在床上,用汤匙喂他吃,然后自己也吃一口,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饭菜吃个精光;在吃的过程中,卓闳肆还一直盯着威力的红唇看,一副仍想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我吃饱了,可是还是想睡觉……" 威力一点也不想动,就算被人骂是懒猪,他也不想做事了。 疲累的身体虽然疼痛,但是在经过昨夜的纵欲后,他的神经却像是纾解了一年来不眠不休工作的压力似的,分外的轻松。 他觉得很愉快,而且是非常的愉快,他对昨夜的事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昨夜真的很棒,棒得足以在他的人生中画上一个特别的星号,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卓闳肆将吃完的大盘子送进自动洗碗机里,再回到床上时,他又将窗帘拉上,然后慢步走回床边,开始脱衣服。 威力紧盯着他脱衣服的每一个动作,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性饥渴的女人,在看脱衣舞男一样的猛流口水。 因为卓闳肆脱衣服的样子性感至极,他不晓得男人是否也可以用"性感"这两个字来形容,但是卓闳肆真的很性感。 "我在想要不要拿一点钱,塞在你的内裤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猛男脱衣秀。" 威力的目光几乎离不开卓闳肆,口水也快要流下来了。 他说的话让卓闳肆哈哈大笑,他发觉威力还满幽默的。 "宝贝,我宁愿是你的手直接塞进内裤里。"他的回答像个色狼。 "啐。" 威力对他挑逗的话轻嗤一声,躺回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纵然他想把手塞进卓闳肆的内裤里,现在也痛得动不了。 "等我身体不痛之后,我保证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床铺的另一端因为重量而陷了下去,卓闳肆裸睡的进入床被内,环住威力的腰身,让他贴着自己的身体,汲取彼此的体温。 "卓闳肆……" 威力轻唤他的名字,两人现在就像亲密的情人在睡觉一样,但是威力并不想推开他,甚至想这样睡到永永远远。 纵然他认识这个男人只有几天,但是感觉却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甚至比一辈子更久,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失去理智。 卓闳肆用手拨开威力脸上散乱的发丝,他怀里的宝贝好美,美得让他心荡神驰,更让他爱怜不已。 "怎么了?宝贝?" "你为什么当男公关?" 听到他的问题,卓闳肆唇角露出一个苦笑,他不爱向人诉苦,所以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些私事,就连他的小弟徐聪文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徐聪文只看见他亮丽的外表,并不知道他在这一行下了多少苦心。 "我是个单亲家庭的小孩,没有钱念书,我妈又病了,家里穷得要命,不靠身体卖钱要靠什么?更何况我又不偷不抢。" "你妈的病治好了吗?" 卓闳肆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惨淡的笑了一下。 "我有钱时,她已经过世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威力抱紧他,给他安慰的力量,仿佛他也能感受到卓闳肆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惘然。 "我的父母是在一年前出车祸过世的,那天下大雨视线不明,他们撞上了大树,然后掉进河里,连尸体都找不到,那一天原本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不过我临时有事,赶不回家。" "可怜的宝贝,那段日子你一定很难熬,你的父母是忽然过世的,不像我妈从我小时候身体就很不好,我随时都有她会走的准备;不过她虽然过世了,但是总胜过活着时常进医院的痛苦。"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卓闳肆的大手,从威力的背脊滑下,抚摸着他柔软有弹性的臀部,仿佛想要借此转移气氛。 "你好美,宝贝,昨夜是我人生经验中最美好的一夜。" "我猜你的经验一定很多。"威力有点酸的回他这一句。 闻言,卓闳肆又是一阵大笑。 "经验贵精不贵多。"卓闳肆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放心,你是最精髓的那一部分。" 威力的身体内部还火辣辣的泛疼,但是被他这样用手一摸,他就像发情的母猫一样,气息微乱,望着卓闳肆的眼睛开始发痴。 如果只是脑子里发痴还好,但他甚至还动起手来,开始摸着卓闳肆的胸膛,然后目光慢慢的往下移,望着昨晚让他疼痛,也让他尖叫的部位,那里越来越硕大、坚挺。 "眼睛不要乱瞄,你是故意挑逗我吗?"卓闳肆将他的下巴抬起,不让他的目光往下移,并且低头给他一个热吻。 威力则环住他的颈子,大胆的回吻。 经过昨夜之后,他已经不会害羞了,毕竟昨晚两人之间做的事情,若要害羞的话,只怕会羞得全身着火。 这个吻又长又缠绵,两人口濡以沫,就算分开来喘息,手脚也不愿意离开对方。 威力往下抚着卓闳肆的巨硕,它在他的手掌里,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的颤动着,让他升起一股情欲,喉咙变得干涩。 "你觉得一个吻就够了吗?"他邀请的低声问到。 卓闳肆拍开他像色魔的手,拒绝得非常彻底。 "一个吻太够了,我不想做到让你去医院挂急诊。" 说的也是,威力放弃的叹了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色到这种程度,连身体痛成这样,还想跟卓闳肆再来一次,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我觉得我好像从昨晚开始,就变成了一个色鬼。"望着看得到吃不到的卓闳肆,威力喃喃的抱怨。 这句话又引起卓闳肆一阵狂笑。 他的笑声震动肺腑,让在他怀里的威力,也能感受到这股愉快的欢乐。 威力又闭上眼睛,半梦半醒的昏昏入睡。 等到晚上的时候,威力疼痛疲软的身体已经休息了一天,不再像中午一样连动都不能动。 房间内因为拉上窗帘,十分黑暗,床边卓闳肆体贴地点了一盏小灯,微弱的灯光不会影响他的睡眠,却能让他在下床时,不至于踢到任何东西。 威力打赤脚的走出房间,寂静的屋里,只听到几声不太连贯的声音,威力听出来,这是使用打电脑的键盘声。 他走向传出声音的房间,那个房间的门半掩着,他看见卓闳肆盯着电脑的荧幕,神情非常专注,连他打开门走进房间,卓闳肆都没有发觉。 威力来到他的身边,讶然的看着电脑荧幕的档案,卓闳肆看的并不是一般吃喝玩乐的网站,他看的是一个企业的财务报表。 不只是财务报表而已,甚至还有各国货币、期货、股票的曲线图,有些报表非常专业,他在公司看过,但是那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看出其中的奥妙,这并不是玩票性质的人看得懂的东西。 "你在经营公司吗?"他惊讶得不敢置信。 卓闳肆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把他抱入怀里,体贴的嘘寒问暖,"你饿了吗? 身体好多了吗?" 威力没被他唬弄过去,他推开他,指着电脑荧幕再问一次:"你在经营公司吗?" 卓闳肆关上电脑,简单的解释道:"不算是经营,只是经由一些报表,来决定是否该投资这家公司,研究一下这家公司到底有没有发展性;我只是一个出资的股东,经营是委由专业的经理人。" "你不是男公关吗?"卓闳肆明明对他说过他是一个男公关的。 "那是以前,我已经收手不干很久了。"卓闳肆露齿一笑,笑得很调皮。"不过最近你又包养我,所以我算是重操旧业。" 他环过威力的腰身,充满热力的身躯贴近威力的身体。"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知道有几家餐厅都不错喔!" 他眨了一下眼睛,靠近威力的耳朵轻喃:"我等一下要去教训一个人,你要不要一起去?都是因为他,才害我上了你。" 威力的身子颤动一下,马上就想起当初他们在饭店见面,卓闳肆对他下药,害他神智不清被他侵犯这件事。 "该不会是人家出钱请你去侵犯男人吧?"威力怀疑的盯着卓闳肆看,要不然他当初干嘛侵犯自己? "不是,是我以前的一个小弟,他老婆被一个坏男人拐了,本来是要迷昏那个混蛋,用黑色皮箱里的东西拍一些不入流的照片,好让那个坏男人放他老婆走,结果……" 顿了下,他轻揉着威力的臀部,色迷迷地道:"可是你被下药后,实在是太美、太迷人了,害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就自己来了。" 那一夜的事,本来让威力气愤难平,但是他现在心情很好,回想起那一夜的事,只觉得可笑。 卓闳肆的大手在他的屁股揉来揉去,威力不甘示弱的回捏着他的臀。 "我出钱包养你,怎能只有你揉我,我也要揉个过瘾。" 威力大胆的话,让卓闳肆轻笑,"要不要去揍他一拳?都是他的错,才让你那一晚上遇见我。" 卓闳肆的手从他的臀部往上摸,摸向他的胸口。 "不了,我得感谢他,让我包养了一个这么棒的情人。" "这样说,你对我昨夜的服务还满意啰?" 昨夜的经验超乎想象,威力不只满意,他觉得自己全身神清气爽,若不是他有要事,也许他现在还会赖在床上,等到卓闳肆进房间后,扑到他身上呢。 "非常满意。" 威力抬起下巴邀吻,用暗哑的声音说道。 卓闳肆缠绵的吻上,双手搭在威力的肩膀。 威力气息又开始紊乱,吻了许久,他才推开卓闳肆。 "我要回去泰勒家了,我最近住在他家,而且还要商讨一些有关公司政策的问题,我不能住在这里。" 卓闳肆仿佛也知晓他事情繁忙,非常干脆的送到门口,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 "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等我有空吧。"威力说得冷淡,好像昨夜根本没有放纵过,更好象刚才也没有跟卓闳肆吻得难分难舍。 卓闳肆似也不以为怪,好像他早就知道威力的个性是外冷内热,他替他开了门,送他出去。 "我的手机号码在里面,随时可以找我。"从裤袋中拿出一支彩色手机,卓闳肆将它递给威力。 威力微怔一下,随即知道这是卓闳肆之前就准备好,现在要送给他的。 他大方的收下,塞进自己的裤子里,往前踏几步,轻轻地在卓闳肆的脸颊献上一个吻。 "等我回去搞清楚昨晚私人宴会的名单,我会再跟你联络。" 这才是他要回去泰勒家的真正目的。 卓闳肆抚着他的金发,明知道威力回去泰勒家犹如进入龙潭虎穴,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挽留他,他知道就算自己利用关系,也拿不到昨晚私人宴会的名单,只有威力才能拿到。 "要小心,能让杀手拿到宴会请帖的人,不是主人,就是跟主人很密切的人。"卓闳肆提醒他。 "我相信泰勒不会这样对我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说着,威力抬起脸来。 他坚定不移的目光,令卓闳肆的心口一阵紧缩,威力的倔强跟勇气令他欣赏,却也让他担忧。 他伸手将威力拥入怀里。"一有消息马上联络我,最好是立刻搬出泰勒家,住到我这里来,我觉得那里并不安全。" 威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开他,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去,仿佛知道此刻是他孤军奋战的时刻,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除了他自己之外。 www.txtbbs.com 整理发布~~ 第九章 卓闳肆缓步的走进暗巷,夜色深沉,却是夜晚生意开始的时候,他站在巷子里抽烟,焦躁跟不安让他今天的心情变得非常坏。 一想到威力独自回到泰勒的家冒险查探名单,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坐视他独自冒险,一股对自己的怒气缓缓升起。 他在阴暗的角落等待,就是为了解决延宕许久的徐聪文事情,他在这段时间打听过小芬跟那个男人的事情。 那个男人叫作李纪华,而小芬俨然就像是他的老婆,店中的事情都是她在掌管,不过李纪华似乎只是想利用小芬整倒徐聪文而已。 徐聪文一落魄后,小芬像个黏皮糖一样的黏着他,他受不了她的纠缠,两人常常发生争吵。 看来不久两人就会分手,根本就不需要他插手,但是现在他心情正坏,也许动手发泄怒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李纪华要进入店里的时候,卓闳肆从暗巷里走出,夜晚的彩色霓虹灯闪耀,各种颜色在他脸上交错变化,一时之间让人难以辨识他的真面目。 他一把抓过行走的李纪华,动作快速得像闪电一般,将李纪华拖进暗巷里,摔在脏污的地上。 "你……你是谁,难道不知道我李纪华是什么人吗?" 李纪华纵然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却难以掩饰他现在的慌张,尤其是眼前的人对他似乎充满恶意的时候。 卓闳肆的回答是抬起腿来,用力的朝他的胸口踢过去。 李纪华痛得涕泪纵横,那副窝囊样,让卓闳肆连打他,都嫌自己的手会脏。 "你敢打我?等我的兄弟们都来了,你就完蛋了!" 他一副孬种样,连反击都不敢,只敢说些没用的人才会撂下的狠话,让卓闳肆听了,更觉得这个男人是个下三烂。 现在连看到他那张歪曲的脸,都会让卓闳肆想吐。 卓闳肆不禁感谢上天让他上次遇见的是威力,威力跟李纪华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那次他遇见的是窝囊没用的李纪华,就算不必自己真枪实弹上场,只要拍一些下流的照片,恐怕也会让他三个月吃不下饭。 见对方又要抬起一脚踢过来,李纪华已经再也无法忍耐,立刻跪下来求饶,露出一副可怜样。 "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是谁叫你来教训我,但是我一定会改过,我皮包里还有钱,我送给大哥喝茶,求大哥不要再打了……" 卓闳肆这次的回答是一脚踢在李纪华那张讨生活的俊脸上,让他好几个月都别想靠这张脸吃饭。 "我家老大是为小芬出一口气的。" 只见李纪华捣着脸上的血痕,眼里却露出凶狠的光芒。 卓闳肆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男人欺善怕恶,一旦脱离这个险境之后,回去一定会找小芬算账,说不定还会把小芬打得死去活来。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他们合作把徐聪文搞垮,等到双方毫无利益的时候,自然就会分手。 不过小芬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徐聪文对她百依百顺,她却连卖了徐聪文都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可见她根本是鬼迷心窍。 徐聪文治不了这个女人,那就让别的男人来治她。 以前徐聪文把她当宝时,她不希罕,甚至还恩将仇报;看看这个男人对她拳打脚踢时,她会不会后悔以往的所作所为,回心转意回到徐聪文的身边? 如果她没有回到徐聪文的身边,那她就没救了,而徐聪文没这种恶毒女人在身边会更好。 卓闳肆又用力的踢了李纪华一脚,才离开暗巷。 刚才使用暴力,使他的肾上腺素激增,他现在忽然很想见威力。 他知道威力勇敢、坚决,但是有些事情不必一个人面对,他可以为威力分忧解劳。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拨打他送给威力的手机号码。 "宝贝,我现在很想见你,我立刻到泰勒家找你,而且我马上就到。" 不管电话里传来的回答是什么,他一律当成威力已经同意,随即挂上电话。 等卓闳肆坐上自己的车关上车门时,一种释然的感觉让他恶劣的心情稍稍纾解。 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想要跟威力一起面对,他绝对不愿意让威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危险,甚至受到伤害。 泰勒的家中并没有人,威力用钥匙开启大门进入的时候,屋内一片安静,看来泰勒尚在工作还未回家。 他接到卓闳肆的电话时,想要叫他别过来,但是卓闳肆坚定的语气,让他的心中涌上一阵甜蜜。 他知道卓闳肆担心他,但是他从未怀疑过泰勒,因为泰勒根本就不可能对他不利,他相信是别人所为。 现在他需要那份宴客名单,他知道泰勒将名单登录在他的电脑上,而且泰勒为人严谨,不可能乱发请帖。 威力来到泰勒的工作室打开电脑,然而才刚打开档案,门口突然传来电铃的声音,他的心脏猛烈的狂跳着。 威力走出泰勒的工作室,一打开门,卓闳肆就在他面前。 卓闳肆一把抱住他,然后和他吻得难分难舍,就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更像要确认他现在是否安全。 "如果是在我家的话,我现在已经把你抱上床了。" 卓闳肆欲求不满的话语,引来威力一阵失笑,两人才度过难以想象的一夜,却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依然渴求着对方的体温;虽然威力现在也有同样想法,但是正事比较重要,更何况场合也不对。 "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会全身脱光光的主动躺在你的床上,要你好好的服侍我。" 仿佛眼前就出现这样的场景,卓闳肆两眼发亮。"听起来很值得期待,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吧?" 他那双不老实的手,已经开始在威力的腰臀上轻抚摩擦。 威力推开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要他正经一点。 "别再乱开玩笑了,现在办正事比较重要,我知道泰勒的宴会名单在他的电脑上,我正要列印出来,你可以进来帮我。" 威力和卓闳肆两人相偕进入工作室,宴客的名单早已印满七大张,正要拿走名单的时候,工作室的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叔叔……"威力惊讶不已。 亨利望着工作室内的两个人,一步一步的踏进室内。"威力,你在做什么?这是泰勒的电脑吧,你在印什么资料?" 威力毫无隐瞒的将名单拿出,递到叔叔的面前,让他观看。 "叔叔,我怀疑宴会上有人要对我不利,所以我想查一查宴会名单上的人,看看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接下来,他自编自导的说:"我已经先跟泰勒联络过了,他正在忙,所以要我先回家把这些资料印出来,再跟他商讨。" 亨利只是低头瞧了一下名单,似乎没有兴趣。 他看了看侄子身旁的东方人,一脸不悦。"这个东方人是你的朋友吗?" 威力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我来台湾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们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亨利问得很不客气:"有多亲密?" 威力面带微笑的回答,但是拒绝透露的意思非常明显。 "这是我个人的隐私,叔叔,请你不要多问。" "威力,打从你一来台湾,我们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对你不利,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真的有人要对你不利。我怀疑你是因为失去双亲太过伤心,无法走出那份悲痛,因此你的精神濒临崩溃。" 这时,泰勒也走进工作室,他看到威力手里的宴会名单时,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 他刚才已经在客厅听到威力的谎话了,他不明白堂弟为何要说谎?为什么要说是自己同意让他列印名单? "威力,你为何趁我不在时印宴会名单,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吗?你认为我跟父亲会邀请杀手进入宴会暗杀你吗?" "我当然没有怀疑你们,但是我需要检视这份名单……" 威力的话还未说完,卓闳肆就打断他的话。 "这是合理的怀疑,请帖是你们发的,而且这个私人宴会安检严密,没有请帖的人,根本不能进入;若是真有杀手可以进来这个宴会,难道我们不该怀疑是主人私自想要谋害客人,所以发了请帖给杀手吗?" "胡说八道!威力,到底是你疯了,还是你们这一家人都疯了?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偏执的想法。" 亨利气得双颊涨红,随即又唉声叹气,好像根本就无法想象他竟然会从威力的朋友口中听到这些怀疑他们的话。他相信威力的朋友会这样说,也代表威力有同样的想法。 威力听出叔叔的长吁短叹里话中有话,"叔叔,你为什么这么说?这件事跟我的家人有什么关系?" 亨利跟泰勒两父子互望一眼,亨利只是摇摇头不再说话。 泰勒一脸为难的道出往日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堂弟信誓旦旦的说在饭店里有人拿枪攻击他的时候,他的脸上会露出不豫之色,甚至无法相信堂弟的话。 "威力,你的父母--也就是伯父、伯母,他们在生前就有被害妄想症,他们报了许多次警,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有人要对他们不利,就连他们那天大雨撞车,也有许多流言是说他们是自杀;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尸体,因此我们根本无法反驳这些流言。" 一想到父母亲开朗的面容,威力就无法相信他们是自杀的,况且他们家境富裕、生活也称心如意,有什么理由自杀? "这一切根本就是无的放矢的流言,我的父母绝对不可能自杀,若说他们被人杀害还有可能;如果说他们是自杀的,绝对不可能!" 威力提及亲生父母,口气不禁激动起来,让泰勒有些尴尬。 "这是外面的流言,我们无法阻止别人怎样想。" 亨利则是大声斥责侄子,对他的话完全不认同:"你讲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陷害你父母吗?你跟你父母都一样神智不清到这种程度吗?你还敢说你没有被害妄想症?" 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打得威力无话可说,他刚才只是顺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不是真的认为有人杀害他的父母,他一直认为当初那场车祸是个意外。 "叔叔,我并不是认为有人杀害了我的父母,但是天雨路滑,当初的事件应该是意外,我的父母没有自杀的理由。" "不论如何,你说有人要暗杀你,还说饭店的床上有弹孔,但是泰勒早就检查过,完全没有这一回事,你的指控没有证据。我们怀疑你的精神状况已经到了需要强行就医的地步,甚至必须褫夺你的职权,我已经通知董事会,你现在的身心状况非常不稳定,董事会将会举行临时董事会,委任他人担任总裁这个职位。" "我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票,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威力脸色大变,霎时刷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人竟然这样对待他。 卓闳肆在一旁握住他的手。 "我已经通知了一家精神病院,你需要长期的治疗。威力,只要在精神病院住一、两年,你的精神状况就会慢慢回复的。" 威力气得全身发抖,他没有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疯。 "我没有疯,叔叔。如果这是你要的答案,那我要告诉你,我没有疯,我父母去世,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我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我心里根本就没病,我不认为临时董事会召开的必要。" 泰勒往前踏一步,担忧的说:"父亲找了一位很有名的精神科医师来帮你,威力,你一定得接受治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要对你不利,我们并不是说你疯了,而是你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等你好了之后,只要董事会同意,你依然可以继续接掌公司。" 泰勒天真的话换来威力的怒目而视。 "一进入精神疗养院,我等于被判定有精神疾病,任何正常的董事会,都不会把总裁这个职位交给一个精神病患,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我父亲这一生的心血,就会白白的断送在我的手里,我绝不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亨利的神情很坚定,甚至是绝情的说道:"事已至此,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威力,我们都是为你好,临时董事会一个月后就会召开,就算你现在赶回家里,也没有办法阻止总裁换人。" "下一任总裁最有可能是谁?" 卓闳肆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双方剑拔弩张的这一刻,他才问出这个直指中心、一针见血的核心问题。 泰勒顿时静默下来,甚至不敢说话。 亨利则是面无愧色的道:"当然是泰勒,除了泰勒之外,谁能够担当起这个责任?" 威力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他握紧拳头,凌厉的目光迅速扫过畏缩的堂哥,还有叔叔……这两个他原本以为是最亲近的亲人。 "原来这才是事实,不是我疯了,是你们争权夺利到疯了,用一句'我有精神疾病'就要把我逼退;打着重开临时董事会的名义,就是想要把我逼下台,好狠的一招!你们不把我逼进精神病院是不会放过我的是吗?" 泰勒讷讷地解释道:"威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况且这件事也还没有决定,只是父亲也拥有股权,再加上……" 他忽然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 卓闳肆则淡淡地接下去道:"再加上你父亲在董事会上呼风唤雨,只要威力被逼退位,下一任的总裁一定是你。" 泰勒被他这么一讽刺,立刻抬起头来,瞪视着他。"威力是真的有病,并不是我贪恋这个位置。" 威力不想再听下去,他松开握紧的拳头,脸上充满了反抗的斗志,他不会把父亲遗留给他的公司就这样拱手让给他人,更不会就这样认输。 因为他的个性不允许,他的自尊更不允许。 若是这样就能击倒他,那他这一年来的努力奋斗算什么?这一年来辛辛苦苦为公司营运而伤透了脑筋又算什么? "我不会放弃的,你们尽可以去散播我疯了的消息,但是我不会就这样弃械投降的,我要立刻搭机回英国,尽一切力量挽救。" 亨利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顽强,猛然倒吸一口气,他的侄子已经不再像是几年前刚从学校毕业的小毛头,他现在的眼神充满了斗志跟决心,就像他可敬又可畏的父亲……不,比他死去的父亲更加强烈。 事到如今,亨利只有吐露实话。只要他出手,万无失败的道理,他已经计算好一切,根本不可能失败,他不相信侄子有什么能耐可以挽回颓势,就算他现在气势惊人,现实也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他只能乖乖认输。 "你不可能成功的,董事会里至少有六成以上是我的人,你不可能会找到支持你的人,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威力冷酷一笑,在没有试过以前,他绝对不会说自己失败,更何况他不会让自己失败。 "是吗?叔叔,你以为我还是天真的小毛头,轻易就可以击倒我吗?一个月后我再来看到底是你赢了,还是我依然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上?" 亨利有点犹疑,他明明知道自己十拿九稳,但是看到侄子的眼神,他却感到不安了,懦弱的儿子真能斗得过此刻的侄子吗? 第十章 亨利知道他只要散布侄子疯了的消息,他绝对不可能再坐上总裁的位置,这一切他都已经秘密安排好了。 但是不认输的侄子宛如猛虎出柙一样,那凶猛的气势,让他一时之间错愕不已,更别说内心那股不安忽然急速扩张,令他频频冒冷汗。 "你不可能成功的,你成功的几率小到几乎不到百分之一,你若是乖乖认输,我还能够让你在公司有个闲职……" 打断他虚假的话语,威力不屑地瞥叔叔一眼。"就算机会是零,我照样会去试,更何况现在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叔叔,你无法用这些话收买我的,我也绝不会轻易投降,我们等着看一个月后的结果;既然你想对付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说完,他转向卓闳肆。 卓闳肆对他露出赞许的眼光。 等他们一路走出泰勒的房子后,威力突然单手按住额头,在刚才的龙争虎斗之后,他现在觉得全身虚脱。 卓闳肆拉住他的另一只手,带他坐进副驾驶座上。 威力愤怒不已,他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了,没想到他视为亲人的人,竟然会这样对付他。 "我一直都这么相信泰勒,想不到他和叔叔竟然想把我逼进精神病院。" 卓闳肆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转移话题道:"你刚才的表现让我意乱情迷,我发觉我又更迷上你了。" 威力本来气得哭出来,听他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不禁横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破涕为笑,用力的打他臂膀一下。 卓闳肆搂住他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他。 卓闳肆身上的男性体味传来,让威力安心不已,刚才跟叔叔和堂哥之间的针锋相对,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沉溺在这种自怜自艾的情绪中太久,从明天他回欧洲开始,他就有一场硬仗要打。如果叔叔这么有自信,那就代表他到台湾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利用关系收买了董事会。 "我想要去买一件适合你的衣服……" 耳边传来威力的声音,卓闳肆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 威力轻抚着他的胸膛,在台湾的最后一夜他一定要跟卓闳肆在一起。 "我要看你穿上它,然后我要脱下它。" 这句充满性暗示的话语,让卓闳肆大笑出声,他用力踩下油门往前冲。 "那有什么问题,我们立刻就去买。" 他们到了精品店,选了一件非常适合卓闳肆的衣服;那件衣服让卓闳肆伟岸的身材展露无遗,让威力光是看着他,就会猛流口水。 才回到卓闳肆的家里,威力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上卓闳肆。 "今晚是我最后一天留在台湾,明天我就要回欧洲了。"言下之意,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欢爱。 卓闳肆放肆的回吻,他知道威力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英国。 更何况一个月布局的时间太短了,也许对威力而言是不够的,他只是为了百分之一的成功机会而回去努力,光是这一点不放弃的精神,就让卓闳肆更加的爱他。 他抚摸着威力金色的柔软发丝,淡淡地道:"刚才在选衣服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机票买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出发。" 威力感激的亲吻他的下巴,他不明白卓闳肆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心事,但是两人之间熟悉的感觉,让他知晓卓闳肆就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他也感谢卓闳肆没有留他,这一段露水姻缘,让他全身火热,虽然时间很短,一开始还发生一些令人气愤的事情,但是现在只剩下美好的回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留在台湾,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他不可能坐视父亲的心血被叔叔抢走。 但是他也不可能要求卓闳肆放弃自己的国家,跟他到英国。他做不到的事情,怎能要求卓闳肆做到?卓闳肆的朋友都在这里,他无法这么自私。 "我爱你,威力。你让我意乱情迷,让我恨不得永远都别放你离开。" 卓闳肆不断的啮咬着威力的耳根,吐露着令人腿软的甜言蜜语;而威力的双腿间已经开始濡湿,他知道那不是汗,而是期待不已的欲望。 "我说过,我要全身脱光的躺在你的床上,让你好好的服侍我。"威力轻喘的推开卓闳肆,一件一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卓闳肆眼神专注的注视着他,威力每脱一件,他的气息就越来越浓重。 最后,威力弯下腰,脱下下半身最后的一件遮蔽物--内裤。 卓闳肆胸口一窒,用目光爱抚他的身体,他充满赞赏的眼神,也让威力的体内涌上一股情欲。 "够了,我们到床上去吧!" 卓闳肆想要抱住他,威力却先一步离开他碰得到的范围。 今晚,他不想太容易就让卓闳肆要他,他要让这最后一夜值得纪念。 "我花钱买你,还没说你可以碰我。" 卓闳肆拍了一下额头,一看见威力闪闪发亮的眼睛,他就知道今晚铁定没有那么好过。他的视线无法离不开威力那又翘又美的白臀,他已经恨不得立刻抓住他的白臀,然后一举攻入禁地。 "那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粗嘎到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威力好似也知道他的目光专注在那里,故意在走路时,扭动着臀部,将卓闳肆挑逗得全身发热。 "我不晓得你这么会挑逗人,我以为你的个性很认真,做不出这种事。"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威力留下充满想象空间的一句话,拿起刚才脱下来的衬衫,绕到卓闳肆的身后,用衬衫蒙住他的眼睛,还顺便舔了卓闳肆的耳朵一下,让卓闳肆全身掀起一阵战栗。 威力失笑出声,"你数到三十秒后,才能拿下来,也才能到房间找我。" 卓闳肆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数数,等到他数到三十的时候,立刻扯下衬衫。 威力并不在客厅里,他快步的冲进房间,在看到房内的景象时,下腹的男性象征几乎疼痛得可以搭起帐篷。 威力全身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张开双腿,轻抚着自己已经坚挺的欲望顶端,这一幕性感的画面,让卓闳肆差点就要难以忍耐的压住他,尽情的爱他。 威力缓缓从床上坐起,性感的小嘴吐出让人听了要发疯的话语:"我说要脱下你身上的衣服。"他对卓闳肆勾勾小指头,"上床来。" 卓闳肆一爬上床,威力软绵绵的双手马上帮他脱下衣物,而且双手还不规矩的在他胸口游移;卓闳肆则吻着威力的颈项、脖子,甚至还故意咬了他一口。 "好……好痛……"威力抚着被咬的吻痕,瞪了他一眼。 卓闳肆的手不安分的往下滑,溜进臀丘深处,不意外的听到威力倒抽了一口气。 "你这里都湿透了……" 他露骨的话语跟行为,让威力涨红了脸,却无法否认自己的私密处在他的揉抚之下,正在不断的紧缩起来,仿佛在期待着卓闳肆阳刚的肆虐,更别说刚才在客厅里,他就已经湿了。 "我……我说过,我要脱下你的衣服的……" 卓闳肆不停的在入口处轻揉,却不肯探入,让他的体内又酥又麻;威力扭动着臀部,想要他快点进去,卓闳肆却恶作剧的揉弄着入口,就是不肯进入,让威力想要脱他衣服的意识飞到九霄之外。 "进来……"再也无法按捺渴望,威力道出羞耻的请求。 闻言,卓闳肆忽然放倒他,威力跟着惊呼一声,因为卓闳肆的两根手指头强行侵入他的体内,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眼泪迸发出来,胸口也不断上下起伏的喘息。 "会有一点点痛……不过等一下就会让你很舒服的。" 卓闳肆打开威力虚软的双腿,含住他昂扬的火热。 威力低叫一声,他没有想到卓闳肆竟然会这么做。 "不必这么做,我不习惯这样。" 威力娇喘着,卓闳肆技巧高超的唇舌让他再也抵挡不了情欲,他抓住棉被,不断的呻吟,这种悖离道德的快乐,是他以前从未尝过的。 "你这里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做过吗?" 卓闳肆接着用潮湿的软舌试探着威力的欲望中心。 威力扭动着腰身,试着想要逃离他令人失去理智的爱抚,以免自己再也撑不下去。 "嗯……唔……卓闳肆……不、不要了……"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卓闳肆很执拗的问着,但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很享受威力被他爱抚得几乎说不出话的娇美模样。 威力被他爱抚得全身虚软,本来他是想要挑逗卓闳肆,现在却变成卓闳肆挑逗得他欲罢不能。 而且他问这是什么问题,他非得问得这么清楚明白吗?威力怒瞪他一眼,眼里充满激情的泪水,最后豁出去承认。 "对啦,你到底要问几次?" 卓闳肆扬起得意的笑容,亲吻着威力的下身,在他体内的手指忽然用力的抽动起来,每一次的刺激都让威力几乎快要到达高潮,娇吟的拔高声音。 "唔……啊啊……" "这么说,你这两个地方都是处女地啰,而且我都是你这两个地方的第一个男人,真是太棒了,让人想起来就很兴奋。"卓闳肆忽然笑得很高兴,眼神还带点色色的感觉,好像很高兴自己是他这一部分的第一个男人。 他当然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要不然他才不可能接受别的男人的拥抱,但是卓闳肆说得可耻极了,威力忍不住用力的打他的头。 "不准你用这个名词形容我的身体,我才不是什么处……处……" 这个名词有点羞人,所以威力说到最后干脆闭口不语,却让卓闳肆更加放浪的吮吻他的下身,而他的私密处,也被卓闳肆不断的进攻。 "够了……够了……我快要……唔……" 威力整个身子弓起,头在枕头上放浪的摆动着,他快要忍受不住的发泄了。 卓闳肆终于饶过威力,他爱怜的摸着威力灼热的欲望,抓起他的脚,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推入自己的巨硕。 他的阳刚比他的手指更加巨大,让威力一时难以习惯的皱紧眉头,他感觉卓闳肆进入自己紧窒的体内,探入到深处,然后不断撞击着他的高潮点。 "啊……啊啊啊……啊……" 刚才的疼痛感全都不见了,只有要命的舒服,酸麻的感觉从身后往上窜,麻痹了他的腰部,让他的腰腹虚软不已,然后到达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喘息,甚至窜到他的后脑,让他除了呻吟尖叫之外,再也无法理智的思考。 "宝贝,你好棒,你让我也一样的舒服……" 卓闳肆进攻的速度加快,威力的腿几乎要被他折断,他的律动是又疾又快,但总是一接触到敏感点就马上退出,然后又再一次的侵入,让威力几乎欲求不满的哭泣。 "卓闳肆……卓闳肆……"威力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滑下。 卓闳肆吻上他的红唇,"我在这里,宝贝,我哪里也不会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卓闳肆的话就像是在对他许诺一辈子的誓言,让威力感动至极,纵然这是谎言,但是此刻还是让他感动不已。 他搂住卓闳肆的臂膀,任由他占有自己的身体,也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夜,不断的取悦对方,好像要用这一夜的热情燃烧自己。 登上飞机的那一刹那,威力没有任何的遗憾,虽然昨夜的激情,让他今天早上走路时有些疼痛,但是这些疼痛是值得的。 他没有道别就离开了卓闳肆的住处,因为要道再见实在太困难了,只要彼此知晓对方的心意就可以,何必早上让两人陷入难堪的无言。 他们都是大人了,也都明白亲密关系对都会男女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在临走前,放了一叠钞票在卓闳肆的枕头上,虽然他明知道两人的感情不能以金钱来评价,但是钱却是他能给卓闳肆的唯一东西。 用钱来结算两人之间的一切的确令人有点感伤,不过这段异国恋情却让他刻骨铭心。 这次回英国,一定是场苦战,纵然是卓闳肆,也不能让他留下来。 威力才坐上座位,臀部的私密处就火辣辣的疼痛,他虽不后悔昨夜的放纵,但是一想到要坐十几个小时才能到达英国,若是飞机遇到乱流,一阵晃动之下,保证一定痛死他。 "这个给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威力身旁发出。 卓闳肆好整以暇的躺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软垫,要威力移动屁股,然后塞在他的臀部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太过吃惊,所以威力呆呆的任由他将软垫塞到自己的臀部底下;而在放了一块软垫后,他的臀部的确舒服多了。 卓闳肆拿出威力早上付的钞票,在手里扬了一下。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服侍你,服侍得快要精尽人亡,只拿这么一点小钱,似乎连买补品都不够,我决定跟着你一起出差,出差的钱应该有加倍吧!为了赚钱,我就拼了,跟你一起到英国去。" 他说的话太过好笑,让威力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落寞顿时一扫而空,更别说他安慰自己什么都会男女发生关系根本不算什么的说法了。 他的确放不下卓闳肆,却也无颜要求他跟自己到英国去。 "宝贝,你该不会以为几个臭钱就能够打发我这个无赖吧?没人告诉你,像我这种痞子,只要一被我缠上,我就会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了。" 望着卓闳肆清澈的黑眸,威力趁着四下无人,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吻。 "我也这样觉得,我觉得你一定会纠缠我至死。" 卓闳肆抱住威力的肩膀,狠狠的吻上他的唇,吻得威力喘不过气。 "上穷碧落下黄泉!宝贝,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甚至你上一辈子,可能都是我缠着你,缠得你受不了,你终于只好接受我了。" 他的玩笑话,让威力噗嗤一声笑出来,将头靠在卓闳肆的胸膛上。 两人浑然不知天上看着水晶球的仙人正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爱是纵然生生世世转世,也是无法改变的,不是吗? --END-- 再续前缘系列之4《旧人哭》作者:凌豹姿 文案: 想他归鱼洋半年前遭逢意外,虽记忆全失却大难不死,如今五子登科,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时──如果没爬错山、敲错门,认识那美艳书生的话…… 好个归鱼洋!临走前甜言蜜语说会回来与他厮守,现在竟带回娇妻招摇游街,他没当街杀过去算帐已是给足面子,那家伙反而找上门来,一会儿对他这旧情人装不熟、假客气,一会儿又趁他病得迷迷糊糊,偷偷从后门摸上来「重温旧情」,要不是被他这苦主当场抓包,搞不好还想擦擦嘴就落跑,哼哼!看这县官大老爷怎么给他个交代? 他承认自己意志薄弱,受不了冯笙寒的美色诱惑,才会在那夜做出胡涂事,从此越陷越深,不仅乱吃飞醋,还为他公私不分。红颜果真会倾国,他还是趁早收收心为妙…… 第一章 「回来了,回来了,归大人今天终于回来了……」 欢天喜地的叫嚷在街巷里流传,大人们纷纷探出头来,小孩子在街上奔跑,彷佛归鱼洋回到城镇,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一件事。 一个月前,马前探子已经先行传回消息,说归鱼洋大半个月后就会回来,只不过半个月过去了,归鱼洋并未如马前探子所说的真的回来,教大伙儿空欢喜了一场。 再过了半个月,直到今日,地方父母官归鱼洋终于回来了。 他为了将爹娘骨灰葬到上任的地方来,请了公假,却迟迟未回,过了整整的一年才真的回来。 所幸官衙里有他一手提拔的师爷掌理着,所以不曾出过什么乱子,他一回来,连身材矮小的师爷都在前头迎接他。 软轿前有仆役开路,归鱼洋掀开轿帘,与地方的长者说话。 千等万盼终于盼到归鱼洋,怎么不教城里、镇里一向拥戴归鱼洋这个视民如子的地方官的百姓们欢声雷动。 夹道欢迎的人群人山人海,还有妇女在他经过的轿子前撒上花瓣,一名白衣书生挤在人群之中,远远就望见归鱼洋从轿子里探出的俊脸。 「鱼洋……鱼洋……」 再也顾不得书生礼节,冯笙寒想要挤出人群,奈何夹道欢迎的人潮实在太多,他根本就无法挤上前,只能拼命的挥手,昭示着他所在的位置。 归鱼洋一双朗目淡淡的扫视过他所在的位置,让冯笙寒的心宛如要跳出来,他用力的再度挥手。 归鱼洋却视而不见的轻扫过他,看向轿子里同坐的人儿。 「归大人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归鱼洋牵下同坐一轿的娇妻,向几个宿老介绍她的身分。 女子大腹便便,一看就知有孕五、六个月,等介绍完后,他温柔体贴的扶着她进入府内。 归夫人有身孕了,今年一定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娃……」 是啊,瞧她肚子是尖的,一定是个男孩子没错,我看铁定五、六个月了……」 「想不到归大人是回乡去娶亲,一回来我们这里,不但夫人有了,就连孩子都有了。」 「原来是归夫人有身孕,怪不得归大人行路这么慢,多半是为了照顾归夫人,归大人真是体贴。」 听着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冯笙寒放下因为刚才过度挥舞还有些酸疼的手臂,他揉了揉手往回走,脚步不稳而蹒跚,还差点撞倒一个不太会走路的孩子。 牵着孩子的大娘骂道:「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走路不看路?」 「对……对不住。」 他连连道歉,脑筋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踉跄着脚步疾行离去,脸色苍白的宛如撞鬼一般。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却失神的坐在席上,久久都无法回神。 艳阳高照,才初晨而已,金亮的阳光已经照得大地一片光明,随行的仆役连连拭汗。 但是归鱼洋最近则是家有喜事,就连满头大汗,也感受到一股欣喜。 回来统辖地方已经二个月之久,却像新来乍到一般,觉得事事新奇,平日公牍无事之际,就四处走走。 城镇的父老兄弟每每捉鸡宰羊的送上,说要让他和夫人补身,他全都退回,却只让他们不高兴,只好无奈收下。 最近爱妻大腹便便,不断有人询问生产日期,又有人自告奋勇的告之生男生女秘方、方位、咒法,搞得他啼笑皆非,一律谢谢他们的热心。 他不信那些,是男是女皆好,都是他归鱼洋的儿女,只要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当上爹亲,脸上就露出微笑。 「大人,前方山路路径变小了,还要再上去吗?」 归鱼洋看这里青草茵茵,远山缥缈,景致十分优美,纵然他汗流满身,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再上去看看。」 仆役称是,他又往山上攀爬了一盏茶的时间,踏上这座小山的山腰,上面的小路似已久无人迹,杂草丛生,但是山腰处一片平坦,竟有人在此筑屋而居。 「风雅,竟有人每日眼揽美景,这一定是个世外高人。」 随行的仆役满脸都是汗水,口中焦渴地道:「大人,我们到这处人家讨个水喝,要不然等会儿下山,又要走上一段路。」 「有理,那就敲门吧。」 轻敲了几次门,虽没人来开门,那扇门扉却是一推就开,仆役先行进入,朗声问道:「此处有人吗?」 好一会儿才听到后房传来细微声响,只是语音微小模糊,分不出是男是女,「是什么人?」 「我们是到此登山的游客,想要讨一杯水喝。」 「水在我房里,进来拿取吧。」 归鱼洋则好奇不已的看着这破旧的木屋,木屋内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三三两两放置着书籍,书整理过了,屋内的东西也像整理过了,好象主人要出远门,或者是要离开这里。 「大人,我先进入拿取。」 仆役步入后房,归鱼洋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一下。 九月天依然是酷暑难当,门内的床上却还是挂着纱帐。 坐在里头的屋主人被密不通风的纱帐所围,他指着旁边道:「那里有我前天取用的山泉水,自行取用吧!」 说没几句他就轻咳了起来,看来是夏日着寒,所以为了养病,并且防风,房间内才挂上纱帐。 「谢谢这位大哥。」仆役客气的道谢,看见坐在帐里的人点头,才取过水壶倒了一杯水,先行走到房门口,恭敬道:「大人,请用……」 归鱼洋才接过那一杯水,纱帐里的人听到了仆役叫唤归鱼洋的声音,忽然沉声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哪一位?」 仆役骄傲回答:「是咱们的父母官,归鱼洋大人。」 纱帐立刻打开,里面是位面如白玉、气质清雅的书生,但他此时却是满脸怒意的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夺过归手里的那一杯水。 「我这里没有水给这位归大人用,立刻给我离开。」 仆役大吃一惊,从来没有见过对归大人这么无礼的人,他也怒道:「你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就是归鱼洋大人啊,你怎么敢这么无礼……」 归鱼洋则愣了一下,他自从回到这里,就深感自己受乡民爱戴,也从未见过对他无礼的人,但这人对他不假颜色,连杯水都不肯施舍,看来心结颇深,不知自己曾经哪儿得罪过他。 「这位公子是哪一位,我认得你,或是得罪过你吗?」 归鱼洋处事谨慎,未明白前因后果前不会发怒,他伸出一手,让怒火上升的仆役先安静下来,才好好的询问。 冯笙寒闻言,气得捧水的手直发抖,他涨红脸,随即又咬牙,涨红的脸色变成如雪般的苍白。 他冷冰冰的道:「你当然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请赶快离开,我不想在我的屋子见到你。」 「这位公子?」 归鱼洋惊诧的看着怒下逐客令的书生。 这书生说的明明是气话,这只让他更确定自己曾与这个书生相识,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冤案,否则怎么对他如此的不客气? 冯笙寒抬起目光,黑幽幽的眼瞳宛如烈火燃烧,整张脸却如春日娇艳花儿一般俊丽无双。 归鱼洋目瞪口呆他的人才之俊,更察觉出他若再不离开,这烈性子的书生,就要将那杯水往他的脸上泼了。 一股同情油然而生,他可不想见到这位书生因为辱骂县官而被收监在牢里,看来他纤瘦的身子不太健实,才会在夏日着寒,若在那又臭又脏的牢里过上几夜,岂不是要了这个白面书生的命。 「好,我们离开吧。」 他对这个人才俊秀的书生起了惜才之意,因为不愿计较,他轻轻的下了命令,仆役却仍有气,却碍于他的命令,只好作罢。 两人出了门,那书生也跟着出了屋子,彷佛在看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离开他的房子,或是还敢厚颜无耻的赖在他的屋檐下不走。 「这书生究竟是谁,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归鱼洋百思不解,回官衙里翻了在此上任后的卷宗,也未发现有什么与那书生有关的冤案。 最后他叫来师爷林宗仰询问,讲明今天发生的事情,问他是否认得那位住在半山的书生。 林宗仰身材矮小,办事却极机伶,也因为受归鱼洋所提拔,所以对归鱼洋十分忠心耿耿。 归鱼洋离开此地,回乡去迎接爹娘骨灰来此下葬,更是把官邸内的事情都交给他办,可见归鱼洋对他的看重程度。 听完了归鱼洋叙述,林宗仰也同样不解的摇头。 「大人,我也不知那位书生是谁,也从未收过有关于他的状纸,料想有些民间书生狂狷自大、批评世事,不把当任的官爷看在眼里,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想必这人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无礼。」 他这样说也没错,世上也有这样好发议论的书生。 归鱼洋点了点头,料想连林宗仰都不知道,这官邸里恐怕也没人知晓了,可能真是如林宗仰所说吧,可是看那样子,又像他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不太像是那种喜爱议论世事的狂狷书生。 归鱼洋怎么想都没答案,只好放宽心怀,不再细思这一件事。 「那我回府去了。」 「是,恭送大人。」林宗仰弯腰一礼。 归鱼洋转身离去,却没见到林宗仰矮小的身子更加低垂下来,他的脸上带着犹豫,透露出内心的煎熬,忍不住低声喃念着歉语。 「大人,这一件事就请您原谅我吧。」 回到府里,刚才那书生的面貌在自己的脑海里绕了几绕,明明不合乎常理,怎能放下心怀? 「相公,你今日早回了。」 爱妻梁婉玉递上一碗绿豆汤,他感激的接过,却又不由得唠叨几句:「妳已经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又何必进厨做这些东西呢?万一太过操劳动了胎气,岂不是糟糕。」 「做给相公吃的,怎么会谈得上操劳呢?快些喝吧。」 梁婉玉声音温柔,拥有小家碧玉的气质,脸蛋虽然称不上美丽,却是一派的温婉,让人了解她的性情原本就极为温和善良。 「晚了,这里白日热晚上就冷,妳出门也不多加一件衣衫。」 归鱼洋有些唠叨,将外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梁婉玉感动的低下头。 「相公,你对我真好。」 「说这什么话,好象我们之间是陌生人一样,妳是我的进门妻子,不对妳好,我要对谁好呢?」 「怎么不戴着我娘的玉环,她生前一直说那趋凶避吉,妳戴着,若是有什么事,我娘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妳的,要知道生产不是容易的事。」 见她白裸着藕臂,他又叨念起来,再过几个月她就要生产了,生产是一件难事,他着实忐忑不安。 梁婉玉点头,小声道:「相公,我下次就记得了。」 归鱼洋点头,这才喝下那碗绿豆汤。 因为一直记挂着那位书生的怒颜,归鱼洋连想了几日,但就算想破了头,也没有办法厘清自己究竟何时得罪他。 翻阅无数的卷宗,也不知那书生的姓名为何,趁着今日天空多云,走起路来没那么热,他又上山去了。 木屋外一片空寂,轻敲门,门内没人响应,于是他推门,这次门没像上次那样一推就开启,竟是锁着的。 「请问有人在吗?」 归鱼洋连连喊了几声,才在屋后听到声音,他转向屋后,见到那书生,他有礼一揖── 那书生提着水直接见他时,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怒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过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他说得这么不客气,让归鱼洋也一股气往上冲。 他明明是有礼而来,怎知这个书生每次说话嘴巴都不饶人,倒像他俩是一辈子的仇家似的。 「你不欢迎我,你以为我就爱来这破烂地方吗?」 因为气一上来,所以归鱼洋说话也极为刻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冯笙寒提起桶里的水直接往他身上泼。 「既然你不爱来,就快点滚吧。」 归鱼洋被淋得满身湿,那水是山水,冰凉彻骨,但他气得完全不觉得冷,直想要杀人。 归鱼洋怒火上升,他好久、好久不曾这么生过气了,眼前这人简直是无理取闹,哪里像个知书达礼的书生,真是欺人太甚,害他一股火也往外冒,竟跟他一般见识起来。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吗?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第二章 归鱼洋踏前几步,抓住那书生的手,也毫不客气的拿起另一桶水往他身上泼,以牙还牙的让他满身湿。 冯笙寒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他湿淋淋的,全身狼狈,风一吹来,肌肤一阵寒冷,不禁咳了几声。 「你、你……竟敢泼我水……」 归鱼洋哪管他咳嗽,他气得直想揍他一顿,他蹲下身子,将脸朝着冯笙寒靠近。 冯笙寒双手抵在归鱼洋的胸前,被冷水给冻得发白的双唇,执拗的大骂着,但是双睫却因为归鱼洋的接近,而不安的羞颤着。 归鱼洋没有发现他两身躯几乎贴近时,那书生一闪而逝的不安表情,他一肚子火,只想给这书生一个教训。 「你给我听着,我不晓得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因为我根本就不认得你,回官衙、府邸,我也查过卷宗,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仇人一般,我跟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冯笙寒本来羞于跟他相对,一听他说得颠倒是非,忍不住用力朝归鱼洋的胸口击去,气得咻咻喘气,含怒带怨的眸子直直的跟他对上。 只不过他眼里快要流出泪水,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愿被归鱼洋笑话,只怕早已失声大哭。 「你竟敢说你不认得我,归鱼洋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忘恩负义的双面人!你无情无义、欺人太甚……」 听他越骂越不象话,哪像个斯文的读书人,归鱼洋拉下脸,强握住冯笙寒击打他胸口的手,声音沉重得像铁一般。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我根本就不记得二年前到此接任县太爷的任何事情。」 冯笙寒用力扳着他禁锢住他的双手,这种瞎扯的事他也赶拿来骗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你休想胡说骗我!」 归鱼洋撇嘴,简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将他抵在地上,在他耳朵旁吼着自己今年在家乡才发生的事。 「这种事情有需要骗人吗?我去年回到家乡,为了将爹娘的骨灰移到这里安葬,发生了一点意外,我撞到后脑,休息了三个月才醒过来,来此上任两年内的事情全都忘记,我现在还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冯笙寒怔怔的望着他无可奈何的目光。 归鱼洋低叹一声,他不想背负别人莫名其妙的怨恨,这让他有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他将手劲放松,随即站了起来。 「若是两年前我有得罪你的地方,恐怕你要说出来我才晓得,要不然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何时得罪过你。」 冯笙寒大受打击,脸色苍白,看着归鱼洋一脸坦然的表情让他心乱如麻,原来他并不是故意……故意这样对他的。 归鱼洋说得清楚明白,一双黑眸更是毫无愧意的望着他,显现他说的确是真话。 「说吧,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你,若是我真的有错,我就道歉,若是可以弥补就让我弥补,我不愿意背负陌生人莫名的怨恨。」 时间彷佛冻结,冯笙寒无语地怔看归鱼洋,几次启唇,却根本就不知到该从何处启口,原来他并没有对他负心轻薄、始乱终弃,只是老天爷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而已。 不耐他无言的静默,归鱼洋出口催促,这书生如此仇视他、怨恨他,总要有个理由吧,他正等着听他的理由。 「快说啊,就算要恨我,也得让我理解我究竟做过什么事,让你这么恨我。」 忽然,从山路传来仆役的大声呼唤:「大人,大人,您在这里吗?」 「什么事?」 认出是自家仆役的声音,归鱼洋出门前有向他交代自己要过来这里,现在他这么急匆匆的上山找自己不知发生何事。 归鱼洋走出屋外,仆役气喘需需的跑上前禀报。 「夫人好象动了胎气,大夫已经到了家里,师爷叫我上山来找大人,请您快些回家……」 一听事态如此紧急,归鱼洋再也顾不得那白面书生的事情,急急忙忙就跟随仆一下山,连道别都忘了。 冯笙寒从屋后慢慢走向屋前,看到归鱼洋心系自己怀孕的妻子,着急离去的背影。 他凄凉孤独地扶着柱子慢慢坐下,身体再怎么寒冷,也比不上刚才归鱼洋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带给他的打击大。 他们两个现在只是「陌生人」而已。 冯笙寒忍不住流下滚滚的泪珠,眼面呜咽,原本以为这两个月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不到见到归鱼洋依然情丝万缕,放心不下。 「你要我说什么?你已经有妻有子了,还要我说什么?」 冯笙寒一腔衷情,只有苦涩自尝,他哭得几乎断肠,却只能泪眼无雨,任是世间任何言语,也无法到出他内心此刻的悲伤跟失落。 粱婉玉并未动到胎气,师爷林宗仰也满头大汗的说是自己误会了。 大夫笑着点头打圆场。 「没事最好,夫人脉向强健,料想生育应该不是难事,要不然我开几帖安胎的药方给夫人煎药喝下,让大家都安心。」 归鱼洋点头。 「那就多谢大夫了。」 才处理完这些事情,他劝慰粱婉玉几句就又要出门。 林宗仰在他身边道:「大人,您今日怎么上山去呢?我听衙役说,那书生对大人无理得很,要不要我将他找来,对他训诫一番?」 归鱼洋听他说得如此严重,连忙摇头,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必,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过去他家里一趟,询问他为何对我像有什么身仇大恨一般,才说到一半就听说婉玉动了胎气,因此赶着下山来了,现在我还要上去,再把这件事问得清清楚楚,以免心里总有一块疙瘩。」 林宗仰不愿他再到那里去,因此多说了几句想打消他的去意。 「大人,听说那书生脾气极拗,大人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我见大人回来时衣衫湿了,该不是那书生再次对大人无礼吧?」 归鱼洋不想让师爷大惊小怪,更不想让人扰了那书生的清静,故轻描淡写的带过。 「没得事,是我觉得天气热,到山泉边,一不小心跌进去,所幸水浅,才湿了一点。」 「那我陪大人去吧!」林宗仰一脸不豫。 「不用了,你在官衙忙你自己的吧。」 归鱼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让林宗仰跟随,去见那书生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师爷一再询问,不禁让他不耐。 总之,他不喜欢人家说那书生的坏话,纵使书生对他无礼,但是其中一定有些情由,看他不像对他执有恶意。 三言两语打发了林宗仰,归鱼洋再次上山。 他这次一敲门,冯笙寒就来开门,他换了一件干的衣衫,双眼微微红肿,好象才刚哭过,但是见着归鱼洋,已不像刚开始骂得那么难听,只淡淡称呼一句,跟往常相比已经礼貌至极。 「归大人。」 他进入屋内,奉上一杯山泉冰水。 归鱼洋才要询问自己适才问到一半的话,想不到冯笙寒就自行先对他说明他自己无礼的缘由。 「请大人原谅草民,因为之前草民与大人有几面之缘,但大人却总是一副不认得草民的样子,所以草民书呆子脾气一来,认为大人轻茂我这个人,才对大人如此无礼,请大人原谅。」 他语音轻脆,一直低着头说话,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倒像这些话事他在心里排练无数次、套好的说辞。 归鱼子搔了搔头,他之前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态度、口出恶言的咒骂,就只因为自己没主动向他打招呼吗? 「就因为这样吗?」 冯笙寒慢慢抬起头来,十分镇定的说:「是,大人,确实是如此。」他随即比着屋内散乱的状况。 「我这些日子就要搬走,因此屋内杂乱,大人,我一个人住此,光要搬动这些书籍就耗费不少精力,大热天里清理这些教人火气容易上扬,因此才会乱发脾气,请大人务必原谅我的无礼。」 总觉得他说的理由太过牵强,但是看他执拗的目光,就算想从他嘴巴里套出不同的答案,看起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归鱼洋只好苦笑的接受他的理由。 不过看来这书生知晓他受伤忘记往事,因此现在说话倒好生好气起来。 「你何时要搬走?」 「一个月内吧,草民不想在住在这个地方。」 归鱼洋好奇问道:「这里风光明媚、人民淳朴,你为何不想住在这里?」 冯笙寒眼光移往远处,没有与他相对,对谁都无法说出实话,更何况是对归鱼洋,他怎能说自己是因为他,再也无法住在这个伤心地。 「不瞒大人说,草民身世坎坷,娘亲虽为爹亲名媒正娶,但爹亲当时是迫于无奈才迎娶我娘,他自幼有个青梅竹马,我爹亲只爱她一人,总之,闹出了许多事之后,我娘死后,我才一人孤身住在此地,不知是否该回家一趟。」 归鱼洋了解的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啊,莫要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仰而亲不待……」 「大人请坐,我还有书要整哩,若要看这山上风光,尽可搬出椅子,在屋前乘凉坐着。」 「多谢……」 后头就要加上个名子,归鱼洋却不知他的名字为何,冯笙寒好象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平静的介绍自己。 「草民姓冯,叫笙寒,大人可随意唤我。」 他口口声声大人、草民的,像是在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归鱼洋不太习惯的笑道:「我叫你寒弟,你也可以唤我鱼洋哥,老是大人、草民的,好象我官做得多大似的。」 冯笙寒没有一般人受宠若惊的欢喜,反倒一派冷淡的搬出大道理。 「大人,古贤有曰:君臣之礼不可废,更何况大人就是大人,草民就是草民,草民不想失了礼数。」 「你……」 他这么不识好歹,应该会让人拍案大怒,但是归鱼洋却对他怎么都生不起气来,只好随他去,忍受他的怪拗脾气。 「都好,那我就叫你寒弟了。」 冯笙寒转过脸去,没再应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归鱼洋很想跟他结交,因此坐没一刻钟又忍不住说话。 「寒弟,你婚配了吗?要不要愚兄帮你介绍,寒弟,你人才这么英俊,应该是人人心里的乘龙快婿。 闻言,冯笙寒肩膀僵硬道:「不用了,多谢大人,草民已经有婚盟之人,他因为有事出门在外,等他回来,我门就要成亲了。」 「是这里的姑娘吗?」 冯笙寒像是想起意中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连声音都放柔了,像他心中的意中人让他时时刻刻挂念悬心,片刻也无法放下。 「他非本地人,是个外地人,要来这里定居,我们已经私下许下终身,他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他。」 冯笙寒对他说话时,语音虽然轻脆,却都带着冷然,哪像现在说得极有感情,让归鱼洋心中一动,感觉他与情人之间爱得极深,任何人都无法介入似的。 「她何时回来?你若搬走,她岂不是不知道你搬到何处吗?」归鱼洋总觉得这段话有点奇怪,他又要等人,又要搬走,这两样矛盾至极。 冯笙寒身躯窜过一丝轻颤,压抑心情的小声道:「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在我搬走前他就会回来的。」 归鱼洋想再问,却觉得气氛忽然间变得极度怪异,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只好说些客气话。 「那就恭喜你了,等你们成亲那日,我一定和家人连袂赴宴。」 冯笙寒忽然站了起来,他站在暗处,归鱼洋看不清他表情为何,但是他胸口急促的鼓动,嗓音有些尖锐的指着外头即将落下的太阳。 「大人,天快暗了,你若不趁着此刻天还亮着下山,等一会儿天黑了,只怕不熟山路的你会无法下山。」 其实天色还很亮,冯笙寒明显的有赶人的意思,他既已逐客,归鱼洋再怎么傻,也知晓他要自己离开。 他站起来,极其无奈,看来冯笙寒并不想跟他结交。 「好吧,那我先离开了。」 「送大人。」 冯笙寒替他开了门,傍晚一阵凉风吹来,他又咳了几声,看来风寒未愈。 两个人站得极近,归鱼洋闻到他身上一阵馥馨体香,那体香味道有些惑人,他不禁抬头望向冯笙寒娇艳的脸蛋。 冯笙寒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带了些说不出的哀伤跟痛楚,让归鱼洋霎时热血偾张,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忽然不喜欢他露出这种表情,像他这样人才英俊的人,应该要天天开心快乐,怎能如此忧心度日。 归鱼洋厉声道:「不准你露出这种表情!」 他说得既严厉又像在咆哮,连归鱼洋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从没听过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大、大人……」 感觉自己好象一个疯子一样,竟然随口咆哮,归鱼洋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努力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你要保重身体,不可露出那种心像是要碎了一样的表情,只要两人相爱,我相信那姑娘一定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你不要太忧虑,这样反倒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冯笙寒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浅浅的笑容,那笑容美得让归鱼洋心口一紧,竟觉比他所见过的任何美景还要美上三分。 甚至他脑海里见过的奇山异水,在这美丽的笑容相衬之下都变得索然无味,沉浸在这美丽无双的笑容,让他宛如醇酒里微醺迷醉。 但冯笙寒才刚微微一笑,由随即收起笑容,那笑容一闪而逝,让归鱼洋惆怅茫然。 冯笙寒点头道谢。 「多谢大人金口跟关心,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见到他的笑容,归鱼洋一方面觉得刚才咆哮的自己十分尴尬,但也觉得他的笑容让自己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喜悦,好象有什么东西要在内心暴涨开来。 归鱼洋点头,缓步的走回家去,走没几步,他回头一看,冯笙寒还在屋前望着他的背影。 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有些雀跃,看来冯笙寒并不如他刚才想的不愿跟他结交,要不然他不会在屋前一直目送他。 喜悦上心,归鱼洋大声道:「寒弟,风大了,进去休息吧!」 冯笙寒默不作声,好象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一径的望着他,脸上不笑不哭,淡然的、平静的,像带了面具一般。 归鱼洋又走了几步,直到看不见冯笙寒的屋子,他才快步的下山。 第三章 明明知道冯笙寒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欢迎他,但归鱼洋还是忍不住的又往山上跑。 这次却是见到冯笙寒在屋外辛苦的劈柴。 他身体瘦弱,身躯摇摇晃晃,手里拿着劈柴的斧头,就像小孩子在玩大人的刀剑一样,好似下一刻就要劈在自己的身上。 「寒弟,你到一边坐着,我帮你劈吧。」 冯笙寒不愿让他抢过斧头,死命的握住。 「不必了,大人,我可以自己来的。」 归鱼洋见他执拗,明明不是合作这种粗活,干什么这么勉强自己,他一股热气直往上冲,一句话脱口而出。 「不行,我帮你劈,你这像大少爷似的身子,怎么能做这么重的粗活?」 冯笙寒红唇微张,脸上出现愕然的神情。 「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归鱼洋不解他为何露出这种表情,他的确看起来就像个大少爷一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不适合做粗活。 冯笙寒仍怔怔发愣,归鱼洋以前也对他这么说过,二年前,自己与他相恋的时候,归鱼洋对他这么说过。 他不许他劈材做粗活,还要家中总管送上补品,每月初一送来他屋里,让他调养身体,更要大夫过来为他把脉,只是在归鱼洋离开此地之后半年,也就适半年前,这一切忽然都断了。 冯笙寒并不贪图这些享受,他要的是归鱼洋的真心,此时他猛然想起归鱼洋的夫人挺着大肚子,怀孕过的妇人在一边讨论时,也都说她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夫人怀孕几个月?」 不懂冯笙寒的话题为何一下跳得如此之快,但是归鱼洋老实说出,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我与她成亲半年,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归鱼洋的夫人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两人是六个月前成的亲,也就是半年前归鱼洋在家乡成亲后,就立刻断了对冯笙寒的照顾。 冯笙寒霎时全都理解了,归鱼洋并未失去记忆,他说自己丧失记忆,其实只是对他的蒙骗之辞。 要不然他为何口口声声说自己忘了来这里当县太爷的事,也不记得两人有什么关系,却可以在半年前修书来此,断掉对他的照顾。 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会说这些谎话,不过是这些日子回到这里,不知该如何对他交代,因此才推说自己受伤、忘了旧事,想要让自己不再对他记恨。 冯笙寒胸口疼得宛如万箭穿心,他并未想死缠着归鱼洋,更何况现在人家有妻有子,他就算想争,也争不过一个怀有身孕,并且是明媒正娶的归夫人,但是归鱼洋不该如此欺他。 冯笙寒霎时冷透了心,他对他竟然如此薄情,还佯装对他十分关心,三番两次来此嘘寒问暖、惺惺作态,为的是安抚他,以免他将两人过往的情事传扬开来,有碍他们夫妻感情、破坏他县太爷的名声。 「怎么了,我几个月前成亲的事情有何不对吗?」归鱼洋不懂他为何问这个,还在听到答案后脸色大变。 他问得煞有介事,冯笙寒将斧头握紧,他若想要继续假意就随他去吧,自己是绝不会再搭里他的。 「没事,大人,我自己来就好。」 归鱼洋放开手,不再与他抢斧头,因为冯笙寒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是眼里望着他的目光却极其冰冷,简直就像是看着宿敌一般。 归鱼洋讷讷的退开一步,任由冯笙寒继续摇摇摆摆的砍着木柴,只能在一旁干著急的担心他别砍到自己的身子上。 好不容易将柴砍完,冯笙寒满身大汗,归鱼洋也同时忧虑得一头冷汗,拿出手巾递到他的眼前,关怀备至。 「擦擦汗吧,寒弟,你留了好多汗。」 冯笙寒自行用衣袖擦去,根本不用他的手巾,那无礼的态度非常明显,归鱼洋只好尴尬的将手巾收进自己袋内。 他又恢复往日的无哩,归鱼洋不禁有些生气,自己一直对他以礼相待,怎知冯笙寒却一直对他冰冰冷冷的。 「大人,请你以后不要再到我这里来了。」 冯笙寒忽然口出此言,让归鱼洋目瞪口呆,他不知道他这会儿又是哪里得罪这个长相漂亮、个性怪异的书生。 「为什么?寒弟,你应知我很想跟你当个朋友。」 凭他一个朝廷命官的身分,不知有多少民间的人想与他往来,但他就是对冯笙寒特别的对眼,一心想跟他结交,所以才一再原谅他的无礼。 想不到才刚把事情说开,他又无缘无故冰冷对,归鱼洋陡生怒意,毕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冯笙寒忽视他流露出的不悦,冷冷地道:「归大人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说的心爱之人吗?」 「是记得,又如何?」 他拒绝跟自己结交,又对他百般无哩,关他心爱之人有什么关系。 冯笙寒一脸冷傲的望着他,说出的话让他大吃了一惊。 「我的心爱之人是为男性,他不喜我跟别的男人太过接近,请大人以后无事不要再到我这里来,以免他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归鱼洋呆若木鸡,冯笙寒竟然是……竟然是龙阳之流。 虽然他听过这一回事,可是从未当面见过这样的人,再见冯笙寒脸蛋标致、气质出众,再加上皮肤白皙,文弱纤瘦,的确是不输给女人。 但是、但是竟然会有男性喜欢男性这种事,让他吃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情不自禁的退后两步。 光是想到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事,就让他倒退三尺,避之唯恐不及了,谁想跟这种怪物做朋友? 漂亮的姑娘不爱,竟然两个男人间……归鱼洋一想到就觉得恶心透顶,冯笙寒弱不是心里有病,就是他的情人有病。 忽然之间,他一点也不想跟冯笙寒接触,只想离他这种人远远的,以免沾染上他的怪癖。 归鱼洋脸上那副嫌恶的表情太过明显,冯笙寒心中一痛,他原本是随口说说,要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没人喜欢。 想不到他竟是这种反应,彷佛自己跟他从未有过恋情,还一副只想立刻逃之夭夭的样子,以免沾染到不洁。 「那我告辞了,再见。」 归鱼洋还未说上几句就匆匆告辞转身离去。 他绝情的背影让冯笙寒愁苦涌上心头,虽然他想要刺激他,但是想不到他对自己真的毫无留恋,好象自己往日与他的情爱一点也不值得珍惜回味。 冯笙寒黯然伤心,只能让往事随风而去,最好快点忘记,忘记当时对自己温柔体贴、百般呵护的归鱼洋。 他现在只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为他伤心、留恋,甚至念念不忘,难以释怀。 秋天吹起寒风,才过一个月而已,就明显的感觉到秋意。 这天官衙无事,归鱼洋来到大夫的药行,准备为自己的妻子拿娶安胎药,想不到竟在这里碰见一个不想碰见的人──冯笙寒。 他脸上青白了些,好象前些日子染上的风寒还未好,这段日子又没调养,因此脸色才越来越难看。 归鱼洋前脚才踏进药行,想不到冯笙寒后脚也进了药行。 大夫正在为归鱼洋捉药,见到他后面进来的冯笙寒,还开心的对他指着后面的冯笙寒。 「归大人,您一向欣赏的冯公子也来了。」 归鱼洋本来想装成没看见拿了药就走,因为大夫的多嘴,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向冯笙寒点头致意。 「冯公子,许久不见了,你也来抓药吗?」 冯笙寒没想到会见到他,若是知道归鱼洋在药行,他也不会踏进来,但因为大夫已经开口,他也只好打招呼。 只是无法想象当初两人如此深爱,现在却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这种感觉让他分外的悲伤。 「你好,归大人……」 年纪大了的大夫老眼昏花,看不出他们之间奇异的氛围,竟然还亲亲热热的拉着两个人的手。 「归大人,您以前不是说您最欣赏的人是冯公子吗,还要我每月都上山替他看诊,慢慢调养他虚弱的身子,您看,才调养一半而已,您就命人断了对冯公子汤药费,他才会一个风寒得了一季都医不好。」 归鱼洋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一回事,因此大惊之下,无礼的指着冯笙寒,高声惊问,摆明无法置信。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曾经出钱,要你每个月上山替冯笙寒看诊?」 「是啊,大人还要我药品都用最好的,您刚回乡的头一个月,还买到长白人参,要人快马加鞭带上送给冯公子,这么大的事您都忘了吗?」 归鱼洋怔了好一会儿,长白人参是顶级人参,连他自己都没吃过是什么味道,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送来给冯笙寒这个龙阳书生? 他一怔之下随即哈哈大笑。「大夫,你在开我玩笑是吧?连婉玉我都没让他吃过长白人参,我怎么可能对他……」 冯笙寒听他为说完整句话,但是语气却充满不屑,他难堪的别过头去,一时之间窘怒上心。 当初两人相恋时刻,归鱼洋对他百般的温柔,他是个穷书生,家无分文,只有满室不值钱的书册,归鱼洋对他的身子十分在意,花费了大笔钱才,调养他的身子。 他一开始极力拒绝,归鱼洋却是苦口婆心的对他在三央求,说想跟他终生到老,所以要他身子健健康康。 冯笙寒这才点头同意,想不到当初那件事,却变成今日的笑柄。 冯笙寒难受的真想挖个地动钻进去,归鱼洋纵然对他再怎么不堪,他当初吃人嘴软,自然也无法以对。 「大夫,我的药好了吗?」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恨不得拿了要就赶快离开药房,以面被归鱼洋瞧不起,但是大夫的话还未说完。 「冯公子,你别急,我知道你银钱使用不便,归大人对你这般赏识,你的身子才调养了一半,君子有仗义疏材之德,归大人连长白人三都要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吃,不会小气这种小钱的。」 「不、不用了,归大人一直对我很好,我不能受归大人照顾了。」忍着屈辱,冯笙寒才能说出这几句场面话。 但他双颊通红,几乎想要立刻逃出去,明明知晓现在归鱼洋根本就不会在乎他的身子如何,大夫还一直鼓吹归鱼洋花钱调养他的身子,冯笙寒羞得微微发颤,一张脸再也无法在归鱼洋面前抬起来。 归鱼洋连看也不看他,这种有龙阳之癖的怪人,他只想离得远远的,听着大夫还不停说着,他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大夫,冯公子是花了多少钱让你说这些话的?我跟他非亲非故,他对我也向来没好脸色,我怎么可能会花钱请你调养他的身子?」 老大夫急着挥手撇清,「归大人,您这么说就错了,我可不是光说冯公子的好话而已,对着冯公子,我也常说您的好话。」 「先把安胎要拿给我吧,我急着要。」归鱼阳根本不想多听。 大夫将包好的药包递上,对着归鱼洋真心真意的说着。 「归大人,冯公子的身子,您以前也常常询问我的意见,我知道您关心他,我不是为了多赚大人的银两就在这里编派这些话,而是冯公子的身子偏虚寒了一点,好不容易调养得稍有起色,半年前您派来师爷把帐给结清,曾此就没在问冯公子的状况,这样半途而废,前半年的调养不就白费了吗?」 冯笙寒真想掩住自己的脸,他前半年还继续吃着药,因为他以为归鱼洋还爱着他,连吃着苦药时,都还感觉到甜蜜滋味涌上心头。 虽然对离开自己去迎葬爹娘骨灰的归鱼洋感到有一点点不安心,他只说去三个月,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对照顾他长大的叔父说清楚,哪知已经半年了还未有消息,但他一直相信着他,所以才继续服药。 若是知道归鱼洋对他早已了无情意,他就会自行停药不会再吃了,现在更不会被归鱼洋嘲弄。 归鱼洋转向冯笙寒,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几眼,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会送上名贵的人参给这位龙阳书生,他脸上明显带着轻茂跟怀疑之意的问冯笙寒。 「我真的送过价格不菲的长白人参给你吃?」 冯笙寒难受不已,他竟会问他这样的话,是要索讨那些汤药的银钱吗?]「我会结帐那些银钱有多少,马上还给归大人,告辞。」 他再也无法接受归鱼洋那种冷淡的问话,一转头就离开药房,连伤风的药都不拿了,不顾老大夫的急唤。 冯笙寒回到山上,屋内家徒四壁,真要结算那些银钱,他也没有办法还钱给归鱼洋。 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只有那个了。 他进了房,拉开床边的柜子,才拿起玉环,委屈、悲伤的眼泪就滚落下来。 这是归鱼洋送给他的定情之物,他见此玉色泽良好,就知这玉环铁定名贵,归鱼洋硬套在他手上,临行前只说要送给他,要他好好保管,说见着玉,就像见着他这个人,他这一年来的苦苦相思,若不是有这块玉环陪着他,他早撑不下去了。 他等了一年,又害怕又不安,他怕归鱼洋是不是出了意外,要不然为什么明明约定三个月后回来,却迟迟不见音讯。 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冯笙寒却见他爱怜的牵着自己有孕的娘子下轿,他大受打击的回家,痴痴呆呆不知过了多久,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哭啼了一整夜。 他受了打击,好几日无法安睡,这才着了风寒。 却碰到归鱼洋来此登山望远,想不到他娶妻生子也就罢了,对他竟也当成不认识,现在更为了以前调养他身子的是冷言冷语。 冯笙寒望着玉环,热泪盈眶,当初以为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情人,现在对他百般冷淡,还像看着骯脏物品一样的贱视着他。 冯笙寒抬起手来,要将玉环砸碎在地,却在抬手的一瞬间,不舍、爱恋千般的情绪交织,赶紧收了回来。 他哭着将玉环轻轻放在颊边,感觉那温润的质感,彷佛当初对他温柔体贴的情人还在身边,而不是变成一个藐视他的县官。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当初是你苦苦追求我,一等我爱上了你,你却这样对待我?归鱼洋,你好狠、好狠的心。」 第四章 归鱼洋拿了药包之后,急急的离开药房,他已然被大夫无的放矢的话惹得满腹恼怒。 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拿钱给冯笙寒调养身子,分明是胡说八道。 他拿了药,却没直接回府,反而去了官衙,见着衙役就怒气冲冲的道:「去把师爷给我叫过来。」 林宗仰急急忙忙的过来,行礼拜见。 「归大人这么急要我过来,有什么要是吗?」 归鱼洋一想到刚才在药房里发生的事情,余怒未消的大力拍桌,大夫的话让他现在还满肚子火。 「大夫一直说什么之前有拿银两给冯笙寒调养身体,还说我要人快马加鞭送上长白人参给他,想我跟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半年前是你去结帐,真的吗?师爷。」 林宗仰脸面有点僵硬,他低下头,彷佛在寻思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归鱼洋息怒,没过多九,他声音平稳的回复鱼洋的问题。 「大人,并无此事,想是大夫年纪大了,所以一时胡涂记错了。」 一听自己一向信任的师爷否认,让归鱼洋更加气怒,大夫竟当着两人的面乱讲话,就算当时冯笙寒不走,他也会先行拂袖离去。 「胡涂岂会胡涂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岂有此理,当着冯笙寒的面一直说个不停,好象我跟他有什么亲近关系一样,想来就令人作呕。」 冯笙寒有龙阳之好,若是跟他太过接近,旁人不就误以为自己也有断袖之癖?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跟冯笙寒相提并论,以免自找秽气。 「大人,您不必生气,我去跟大夫谈上一谈,叫他继清楚才能说,别说这些惹怒大人的话了。」 一想到自己还得为冯笙寒这个人,解释自己跟他并不亲近,就觉得无聊透顶,归鱼洋不耐地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是,再去找他不就让人误以为我对这件事太过重视,总之,只要没有这件事就好了,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对……」 归鱼洋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藐视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林宗仰观察着他的脸色,又低下头去。 归鱼洋从师爷口里得知事实后,脸色才稍缓的离开了衙门,带着安胎要回府去。 林宗仰也随即出了衙门,他转向药房去见大夫。 大夫见到他来,对他埋怨个不停。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请大人重新调养冯公子的身体,他们一个逃、一个走,我这是说错了什么?冯公子明明最近身体不好,大人以前也对他十分关怀,怎么这次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林宗仰平淡道:「大夫,归大人跟冯公子最近不太亲近了,你就别当着他们的面提到对方,以免惹得他们两人都不悦。」 「可是、可是冯公子的身体不好,这伤风的药也没来拿就走了。」大夫拍了拍身边的药包,「他身子已经够不好了,若不好好服药,我看到秋末,这风寒也好不了。」 「我叫个小厮送过去给冯公子,银钱给你。」 大夫收了钱,将药包拿给林宗仰,却又忍不住说三道四。 「林师爷,冯公子好象想要搬离这地方,你知道这一回事吗?他上次有对我提过,该不会是因为归大人的关系吧,我虽然老眼昏花,还是看得出来归大人对冯公子好象没以前敬重了。」 「 林宗仰凝重着脸色,「大人还是大人,只不过不是以前的大人,冯公子却还是以前的冯公子。」 大夫听得双眉一皱,满脸不解,「这……这是什么哑谜吗?你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听不懂才好,若是懂,反而会觉得造化弄人,更会觉得可悲、可哀了。」 「咦?」 大夫目瞪口呆,这一回他是更听不懂了。 林宗仰并未唤来小厮,而是自己带着药包上山,他轻敲了门,门内没有人出声,却隐隐听见啜泣的声音。 他心里一阵哀怜,这次敲门敲得重些,也同时出声道:「冯公子在吗?」 冯笙寒没来开门,林宗仰将未锁的门推开,里面书册成堆,看来近日有整理过,好象过些时候就会般哩,林宗仰觉得,如果他般哩,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冯笙寒在房哩,因此在听里就朗声道:「冯公子,老大夫说你药没拿,我帮你送过来,银钱我已经先行帮你付了,我放在桌上,你一会儿就煎药服用吧。」 他才刚说完,冯笙寒就红肿着双眼从房间内走出来,他脸上泪痕未干,拿起桌上的药包就丢到林宗仰的身上去。 「我不用归鱼洋帮我付银两,我穷困到没钱看大夫不关他的事情,我不想再欠他人情。」 林宗仰见他鼻头、眼眶红肿,就知他刚才回家后一定嚎啕大哭过。 想也知道归鱼洋刚才去了药铺,怒气冲冲的回到官衙,想必在药铺也没给冯笙寒什么好脸色看。 林宗仰同情他,也隐约明白他内心的煎熬苦楚,他拾起药包,没跟他生气,反而又将药包放在桌上,一脸平静。 「这不是归大人给的银两,是我自己自掏腰包,冯公子,你身体为重,赶快把身子养好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冯笙寒眉峰一皱,他抓起那药包用力撕扯,将药凌乱的撒在地上,难过得大哭起来,再也无法在他人面前掩饰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更何况这人早已知道归鱼羊往跟他的关系。 「我不必你同情我,你快滚、快滚,你早就知道两年前我跟归鱼洋在一起过,他现在贱视我、不睬我,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滚、滚、滚……」 他说到后来声嘶力竭递坐在椅上,再也难耐这些日子心情的起起落落,肝肠寸断、泪如泉涌的双手扶住脸面,哭得几乎晕厥。 「我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他今日这样对我?搭对我说的话我深信不疑,为什么他要这样伤害我?若是他早已打定主意不要我,当初又何必许下那些山盟海誓,别离后还要你对我多加照顾……」 「冯公子,你放开心怀,想开点吧。」这是林宗仰现今唯一能够说的劝慰之辞。 冯笙寒哀哀切切的敲着桌子。「你以为我不想想开吗?」 他哭着怒吼此着门外,「走开,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马上就会离开这哩,让你们归大人再也看不到我,再也无法轻视、瞧不起我,他想要我快走,我就快走。」 见他哭得似要断肠,林宗仰也不知要用什么话劝慰他,只好轻摇着头离开,合上屋门时,还能听见冯笙寒的哭号声音。 他纵然同情也莫可奈何,要怪只能怪上天。林宗仰快步下山,当作没有听见这令人心碎的哀哭声音。 纵然林宗仰已经说了事实让归鱼洋释怀,但是一想到药铺的大夫无的放矢的话,还是让归鱼洋全身不舒服。 不知道冯笙寒是花了多少银两让大夫造谣生事,就算不是事实,若是在三人成虎的威力之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 他得上山去叫冯笙寒别再耍弄诡计,他当初有心与他结交,他冷淡以对,现在一想起冯笙寒这三个自,他就觉得恶心不已,根本就不想跟他结交。 这个无此的白面书生,有了男情人还不安分守己,竟又招惹到他身上来,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羞耻心,还是本性就这么水性杨花。 明明应该是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就算不顾男人自尊陪待男人,也不必宣扬得众人皆知。 就算要宣扬,也不该把他的名字跟自己的名字连在一起,以免流言乱传,误了自己的好名声。 归鱼洋几日的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冯笙寒外表气质清新,但内心却是卑鄙无耻的奸险小人。 公事处理完后,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他决定在上山去找冯笙寒,要他今后谨言慎行,别再耍弄那些无聊的诡计。 要他死了这条心,别再对外放话,说什么他有拿长白人参给他吃,以免外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归鱼洋敲了屋门许久,屋里都没人出来开门,他大声喊了起来。 「冯笙寒,你在是不在?」 屋里一片安安静静,归鱼洋绕到屋外看,也没看到他在劈柴、提水,他又回到屋前,用力的敲门。 「冯笙寒,少装神弄鬼,你到底在不在?」 他用力拍门,门应声而开,归鱼洋自行走入屋内,屋里没人,里面静悄悄的,就像没人住在这。 只不过屋里还像他当初来时一般,书籍散落一地,有待收拾,看来应该还未搬走才是。 「怎么稿的,他人不在吗?」 归鱼洋正要转身出去,忽然听见内室传来一阵低微的声响,分不清是什么声音,因此他立即回身往屋内走去,一走入内室,就见到挂着纱帐的床上躺着冯笙寒。 「冯笙寒,你也太过大胆,我在屋外连喊了你多少声,你不过是区区的白衣书生,也该对朝廷命官有些尊敬吧。」 归鱼洋气愤得骂出口,冯笙寒却直挺挺的躺着,连句话都不吭。 他气极了,走近床边,骂得更加难听。 「你还在装死吗?冯笙寒,你给我起来……」 他连着冯笙寒的手跟纱帐一起扯起,却在碰着冯笙寒的手时大吃一惊,那手异常高温。 他将纱帐推开,进入纱帐内,用手去抚按着冯笙寒的额前,那触手可及热烫过人,才知晓他竟发着高烧,只不过他一人独居,因此没人照顾,也没人知晓。 「竟发这样的高烧,得快去找大夫。」 纵然对他还气愤在心,也厌恶他这个人,但是归鱼洋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他将纱帐扯开就要往外走,想赶紧下山叫大夫过来。 才一出门口,秋日时间,夕阳西下非常迅速,天边只剩微亮,根本就不足以让他有时间下山找寻大夫。 更何况大夫年老眼花,要他在黑夜里看诊,岂不是要了他的命,而自己才上山过几次,根本对山上地势也不甚明了,不可能摸黑下山。 「这……这不就被困在山上了。」连他自己都莫可奈何,没想到刚才日头还挺高的,才片刻之间,就快黑夜。 归鱼洋转向屋里,冯笙寒高温过头,完全没有反应的直挺挺躺在床上,若在不帮他退烧,恐怕他今夜就要死了。 「我究竟是在干什么?竟然自找麻烦……」 纵然对自己抱怨也不能对情况有所帮助,归鱼洋仍是认命的找着可以用的东西,屋里简约,连要找条布巾都寻找不到。 没发现布巾,倒是发现屋里的碗筷成双成对,那碗筷的颜色还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代表冯笙寒的情人的确有与冯笙寒一起生活,只不过现在出门在外,留他一人在此。 归鱼洋不禁连连摇头,这个男人未免也太不负责任,真不知道冯笙寒喜欢这个男人什么地方,情愿当这个男人的情人,也不愿意娶妻生子。 「他身体这么不好,竟放着他一个人在此生活,若是一个不小心病死了,岂不是从此天人永隔。」 一想到冯笙寒这么可怜,一人孤孤单单的生活,等待着久去不归的情人回来,情人久去不返,料想他心里并不好过,归鱼洋不禁对他的怒气稍微释怀。 他找不到布巾,只好撕下自己衣服下襬,寻找一桶放在旁边的山泉冷水,将碎布放进水里沾湿扭干,进入纱帐里,为冯笙寒擦拭着额头的高热。 忙了一盏茶的时间,本来就像死了一样的冯笙寒,微微的动着身子,低生颤抖的直唤:「好冷……」 归鱼洋之他发着高烧,才会觉得寒冷,他柔声安慰道:「不冷,我脱下外衣盖在你身上,很快就会不冷了。」 冯笙寒听着他温柔言语,嘴唇开合几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等没一会儿,又昏昏然的昏睡过去。 他怕冷,被子不够用,归鱼洋解下外衣盖在他身上,以免他受寒,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只穿著一件薄衣了。 再见冯笙寒一直发着高烧,连衣衫都湿了,外不得他会觉得冷。 归鱼洋解着他的衣结,纵然为男人解衣有千般的不愿,只是现在危急时刻、情非得已,只能要自己别往冯笙寒的身体看。 他解下衣襟的结扣,冯笙寒的身体高热不已,归鱼洋明明要自己别往冯笙寒的身子看,但是冯笙寒肌肤白皙、柔滑雪腻,纵然他是男人,但是说实在的,他的身子非常漂亮。 归鱼洋就算侧过眼睛,在帮他擦拭身子时,也不免瞄到。 「好美的身子……」 他又不是木头,见着了也不能装没见着,想不到冯笙寒不但脸蛋涨得漂亮,就连身子也雪白无瑕,令人见着也不由得赞叹。 只可惜他生作男子,若是他是个女子,不知有多少男人会为之疯狂痴心。 不过一想起冯笙寒稍稍提过他自己的身世,想必他娘不受爹亲所爱,他在家里的地位恐怕也十分低落可怜。 现在又落难到山腰筑地而居,连留连远的情人都未曾回来,归鱼洋原本是满怀怒气而来,现在却对他有了些微的同情,他的人生一定处处不顺,也怪不得他个性这么古怪。 擦拭完了上身,药解开冯笙寒的裤解时,归鱼洋迟疑了好一会儿。 帮他解衣擦身已经是自己最大的限度,要脱下他的裤子,擦拭他的下半身,光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就算他身子有多漂亮,他也不想见到一个陌生成年男子的下半身。 更何况自己本来是兴师问罪而来,就算基于人道为他擦汗拭身,但这样也做得够多了吧。 归于洋本来不想帮他擦,却又见冯笙寒裤子湿透,想必在床上一直发着热汗,再不帮他擦拭,恐怕风一吹来,烧会发得更利害。 莫可奈何下,归鱼洋百般不愿的解下他的裤结,将他的裤子拉了下来,这才拿着布巾轻轻擦拭。 见到他重点部位时,连忙转过头去,只是他的腿也雪白修长,不像一般男人,倒像个漂亮女子之腿。 急急擦先,就将被巾盖上,然后又揉过冷水,将巾子往冯笙寒发着高烧的额头上盖着,归鱼洋这才忙完,松了一口气。 第五章 过了半晌,冯笙寒一转头,布巾就个掉落在枕上。 归鱼洋拿起布巾,想要再次盖在冯笙寒的额头,想不到冯笙寒竟张开眼睛直视着他,自己才刚帮他全身脱衣擦拭,以他执拗古怪的脾气,清醒过来岂不是以为他被自己占了便宜,归鱼洋连忙解释,以免冯笙寒误会。 「你刚才全身发汗,所以我帮你擦了身子,并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等一会儿我就帮你穿上衣服。」 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只不过这是事实,他只希望他不要醒过来,借故大吵大闹。 不过冯笙寒不但没叫没吵,反而还大了眼睛直盯着他的脸。 冯笙寒看得太认真,看得归鱼洋都觉得他这样盯是自己实在怪异执极,好象自己整张脸被他都看遍了,让他全身不自在。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被一个有龙阳之癖的男人给盯着直看,那股怪异感还真让归鱼洋有点不适应。 「你……你回来了。」 冯笙寒痴痴的望着他。 「什么?」 归鱼洋一开始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他将耳朵靠近冯笙寒的嘴边,他这次听得更清楚了。 「你回来了……」 「咦,谁回来了?」 他这次是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完全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他因为俯下身子要听清冯笙寒在说什么,所以靠冯笙寒靠得很近。 冯笙寒却忽然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往他的脸上靠,他如此亲昵的行为让归鱼洋下了一跳。 「你做什么?」 归鱼洋吓得把他推开,往后跳开一步。 冯笙寒跌回床上,发出轻轻呻吟。 归鱼洋立刻就察觉自己的惊吓之余未控制手上的力道,推他推得太用力,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害他? 「你还好吗?我不小心推你推得太用力了。」 他说得颇有歉意,纵然冯笙寒的行为有点失当,但毕竟他是病人,自己怎能用力推他,若不小心伤了他岂不是糟糕。 「我……我好想你,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你再也不要我了、不理会我了,你不会这样对待我的,是不是……」 冯笙寒抽气,一直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说,清泪一边溢出眼眶,顺着脸流下太阳穴,沾湿他细亮的发丝。 归鱼洋只见过他无礼蛮横的一面,哪里见过他红着双眼、楚楚可怜的哀哀痛哭。 冯笙寒不出声哭泣,只是泪水不断滑下,不禁让人心疼万分。 归鱼洋一怔,再仔细一想,就知道他在病中,神智不清,把自己当成他的男情人,因此才说着呓语。 「没事的,睡吧!睡一觉你就会好的。」 他提起袖子,替冯笙寒擦拭泪水,本来对他有天大的怒气,但望着他如心碎般的泪珠,归鱼洋也提不起劲骂人。 「我想你,我好想你,别再离开我了,别再让我做那么可怕的梦了。」 冯笙寒再次抬起软绵绵的双手抱住他的臂膀,全身赤裸裸的滚烫娇躯偎入怀里,让归鱼洋倒吸一口冷气。 他对男人向来没有兴趣,但是冯笙寒身上一阵馨香传来,那味道惑人至极,归鱼洋感觉到一阵无来由的猛烈情欲有如滔天巨浪一样的将他席卷,而他却无力抵抗。 归鱼洋吓得六神无主,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情欲? 但是那水蛇似的臂膀牢牢将他抱住,两人胸口贴着胸口,冯笙寒深情痴望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水灵的眸里不断滚落凄楚可怜的泪珠,这一切让他大受震撼,竟然动弹不得。 「抱我,抱紧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饱满火艳的红唇忽然来到眼前,归鱼洋惊得喘气,冯笙寒自动的贴上来,柔媚的主动吻着他。 冯笙寒吻得是那么深情、悲切,导向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吻上面,也像想用这个吻来告诉归鱼洋,自己有多么想他、爱他。 「等……等一下,你、你认错人了……」 归鱼洋撇过头,想要躲开他的吻,因为他的吻又浓又香,让他快要把持不住。 这半年来妻子怀孕,他对她的身体状况,诱因回城时路途奔波,怕她太过劳累,因此他一直节欲,也并未有这样的需求,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欲望很淡的那种人。 哪知现在一个赤裸的男子在他怀里,误认他是他的情人献上唇来,他竟然立即起了反应,怎不吓得他心慌意乱。 「抱我,再像以前一样抱紧我,我好害怕……好害怕你不要我了。」 他被冯笙寒押在底下,高热的身体软棉炙热的紧贴着他,他也只穿著一件薄衣,两人几乎是赤裸相贴,他适才所见的雪白肌肤熨着他密色的肌肤,竟让他感到一阵酥麻。 红唇再度要吻上,归鱼洋想要转头逃避的时后,点点滴滴、有如清泉般的温热泪水落在他的脸上。 他怔然的望着冯笙寒写满心碎的美丽脸庞。 「你不再爱我,不再要我了……吗?」 此言说得痛苦万分,伤心欲绝。 归鱼洋心里宛如被绞紧,情不自禁的大喊:「不!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他一喊出口就后悔了,冯笙寒神智不清也就罢了,自己神智清楚,竟然跟他这个神智涣散的人对谈,岂不是疯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冯笙寒的情人,就算要安慰他也不能这样安慰法,讲这种话岂不是更让冯笙寒误会。 「冯笙寒,你病了,先休息一晚……呜啊……」 归鱼洋话还未说完,冯笙寒就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他舌尖羞怯却又大胆的逗引他的舌尖。 那香舌浓甜香滑,归鱼洋一与之相触,忽然欲罢不能,忘我地吮着他的唇舌,啜饮着他香甜的汁液。 他还搞不太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顺着本能跟冯笙寒热吻起来,还吻得如痴如醉,肺中的空气都用尽了,两人才分开嘴唇。 「我在干什么?」 归鱼洋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竟在跟冯笙寒热吻,他立刻推开冯笙寒,舔着自己濡湿的唇。 鼻间还残留着冯笙寒诱人的香味,那香味醉人至极,比他喝过的任何美酒都还要香醇可口,令人想要一尝在尝。 一察觉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归鱼洋惊白了脸。 他竟然对着冯笙寒这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龙阳书生发着花痴,怎不教他立刻就想跳下床、奔下山逃之夭夭? 但是他虽然想跳下床,可冯笙寒就坐在他的身上,还被他刚才一推顺势倒在他的胸口。 归鱼洋想推开他,但是冯笙寒全身赤裸,教他不知道手要往哪里使力,才能不碰到那赤裸的身子。 理智上叫他要推开冯笙寒,但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往下移,瞧尽刚才为冯笙寒擦身时没有细看的部位。 他适才擦身时只是微瞄就已经觉得冯笙寒美艳无比,现在冯笙寒全身赤裸的坐在他身上,他更是尽情饱览他雪白身子上的各处艳美。 他的唾液涌上喉口,纵然冯笙寒不是女性,胸前并无雪白的凸起,但是两处粉红色的嫩蕊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那红乳粉粉嫩嫩,宛若春日刚绽的花蕾,在白雪一样的身子上格外引人注目,让人想要伸指抚摸,更让人想要低头舔吮。 他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已经够可怕了。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身下的阳刚因为眼前绝艳的美色,竟有了不该有的激烈反应。 归鱼洋又惊又慌,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情欲淡然,怎知冯笙寒赤裸地在他身上磨蹭,使得他竟像饿虎扑羊一样扑向眼前的男人。 他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啃囓着那粉色滑嫩的红蕊,双手滑向冯笙寒极美的裸背,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腿上,让自己的火热不住的摩擦他的腿间。 归鱼洋隐隐约约听见身上人儿发出的喘息声,那声声娇吟让他更难自抑,手心滑腻的感受让他不由自住的继续往下抚摸,直至摸到娇软的臀丘,那手下的嫩滑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不过若是他没有失去理智,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爱抚,又怎么会啃囓完一边的红蕊又转向另外一边? 「嗯啊……嗯……」 轻轻的娇吟,好象喘不过气的声音柔媚入骨。 冯笙寒娇艳的双唇不断开合,他双手搂住归鱼洋的颈项,对他将手放置自己的臀丘缝细竟无半分抗拒,就像接受情人动情的爱抚。 他还靠在脸庞低声喘息,那喘息声宛如天籁,让归鱼洋全然失去理智。 归鱼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再不发泄,他就要疯了。 归鱼洋拉下裤结,解放自己在裤子里帐得发痛的男性,故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扶住身上冯笙寒的腰身,奋力的往上一顶。 那舒爽感让他低吼一声,而冯笙寒则一时吃痛,柔弱无骨的倒在他的身上,认他驱驰爱怜。 归鱼洋脑袋里变成一团烂泥,耳边听到的全是冯笙寒柔媚不已的呻吟,每发出一次呻吟,他就兴奋欲死,抽送得更加用力。 他好热、好热,热得让自己额头不断的冒汗,而那股热也让他全身不断的流出汗水,他又炽热又湿软,让人舒畅万分。 冯笙寒由一开始的疼痛不适,渐渐的变得柔软,牢牢将他的阳刚包覆住,让归鱼洋爽快得连连粗吼。 他翻过冯笙寒的身子,不再让他主动坐在他的身上,而是将他压在床上,拉起他的双腿,腰身飞快的律动,一次比一次深得更深。 热情就像大火焚身一样,这次不等冯笙寒主动吻他,归鱼洋就低下身子,舔舐着他有如醇酒般的红唇。 冯笙寒全身虚软的任由他又亲又吻,直到他尽兴为止。 一夜春宵,天空微微转白。 归鱼洋醒了过来,他光裸着身体,衣服被拋至脚底,是他昨晚自己狂乱之下脱拋在一边的,而床上的纱帐柔柔密密的将他跟另外一个男人包围。 「天啊,我、我做了什么……」 昨晚冯笙寒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之中把他当成久未归来的情人,竟对他投怀送抱。 他理应要拒绝,却不知不觉中,变成两人在床上做了男女之事。 现在冯笙寒一丝不挂的睡在他身边,纵然他因为高烧不退,记不清楚昨夜之事,但是他归鱼洋是完全清醒的。 昨夜之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是冯笙寒主动没错,但是到了最后,却是他主动搂抱着他,并且尝到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畅快舒爽。 「我究竟在做什么?我已经是个有妻室的人,竟然跟个男人做出此等……还是和冯笙寒……」 归鱼洋自则不已,拿起脚边的衣物立刻穿上。 他穿衣的窸窣声扰醒冯笙寒,他轻轻转过头来,慢慢睁开眼睛。 他彷佛回到往日甜美的时光,误以为归鱼洋还在身边爱着他,低语声满含甜蜜。 「已经是早上了吗?我得起来做早饭了,你等一会再出去吧……」 他手臂一抬,想要把自己的身子撑起,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他这一动引起头晕,忍不住把眼睛闭起。 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归鱼洋已经下了床,掀开纱帐走出去。 他不曾对自己这么冷淡,早上起来没对他微笑道早,还急着离开。 冯笙寒心急起来,想要喊他,忽然看到归鱼洋走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桶水。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跟往日怜爱疼惜的表情完全不同,让冯笙寒喉中的急唤再也发不出来。 冯笙寒一愣,忽然忆起这几个月的事情。 他虽全身赤裸,一副昨夜欢爱过的模样,但是昨夜抱着他的并不是爱他的归鱼洋,而是一点也不爱他的归鱼洋。 「你得擦擦身子……」 归鱼洋说得忐忑不安,两人身上都有对方留下的黏腻,他可以到外头溪边冲冲冷水,但是床上的病人可不行,他得帮他擦干净才行。 归鱼洋撕下衣襬,因为内心有愧,根本无法迎是冯笙寒。 「会有点冷,所幸你神智清楚了,应该烧也退了,你若不再发烧,我就要走了,等我下山在叫大夫上来看你。」 他一副急于离开的模样,好象昨夜恩爱是一件令他觉得骯脏的事情,冯笙寒纵然昨夜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但是也知道自己以为归鱼洋回来了,两人相亲相爱的缠绵了一整个晚上。 他现在这样的表现,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让冯笙寒别过头去,一颗心已经冷凉,他的表情、行为已经说明太多、太多了。 自己又不是会与他纠缠的人,他何必这样作践他,纵然昨夜再度欢情,脸上也不必露出悔恨不已的表情。 这只会让他觉得与他欢爱的自己下贱无比。 此刻的他手脚无力,就算归鱼洋手握湿布在他身上擦拭,他也无力拒绝。 归鱼洋快速地擦拭完后,替他穿上衣物,才低笙对冯笙寒道:「我先到官衙去了,我会叫大夫上山来看你,你好好休养,风寒这并得赶快至好才是。」 「多谢大人金口,我会自己保重……」 他说这两句话时,头转向一边,没向着归鱼洋,若是向着归鱼洋,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痛苦得哭出来。 以前归鱼洋会气他无礼,现在则让归鱼洋大大松了一口气。 若真要见着他的容颜,他恐怕会尴尬至极,更难以解释自己为何昨夜占了他的便宜。 恐怕冯笙寒也深知自己昨夜铸下大错,对不起他的情人,因此也不提这一件事,这倒合了他的心意。 「那我先走了……」 「不送大人……」 他们一个生疏的问,一个客气的答,问的人急欲离开,答的人漠然冷淡,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昨夜发生的事情。 归鱼洋急忙的下山去,到着镇里,交代了大夫去看冯笙寒的病。 因为心虚至极,所以归鱼洋难得的从袋里拿出银钱塞在大夫的手里。 「大夫,我知道冯公子家中困难,所以这些银两我先帮他付了,你快去帮他医治好吧。」 大夫露出欣慰的笑容。 前两天归鱼洋为了帮冯笙寒付钱的事脸色不太高兴,怎知今天他又跟往日一样,拿钱叫他医好冯笙寒。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好的药,让冯公子的风寒赶快好的。」 归鱼洋支吾了几声,推托衙内有事要忙就匆匆离去。 冯笙寒的病好不好他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希望以后永远都别再碰见冯笙寒,也别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第六章 交代了大夫上山替冯笙寒诊治,归鱼洋就立刻加快脚步的转回家中。 一入厅门,粱婉玉因为他一夜未归担忧不已,竟也一夜未曾合眼地等着他。 他惭愧万分,心理羞愧至极。 娘子为他身怀六甲,挺着肚子辛苦操持家务,他却在外头风流,而且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毛病,竟跟……跟一个男子有了奇怪的暧昧关系,他实在太不应该了。 「相公,你昨夜一夜没有回来,害我好担心……」粱婉玉一见到他回来,连忙迎过去。 因为愧对自己的娘子,所以归鱼洋低声下气的对粱婉玉道歉。 「对不起,娘子,我昨夜因为跟朋友聊天,聊得晚了,睡在别处,今早才赶快赶回来,望妳别见怪。」 昨夜发生的事情无法言明,也希望不再发生,他只好说了一个小小的谎。 与冯笙寒一夜缠绵的事,现在归鱼洋想起来都觉得荒唐至极,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他…… 这不是荒唐中邪是什么? 「我是不会见怪的,只是相公你向来都会交代去处,怎知昨晚却没人知道你去哪里,因此我才担心你是不是出了意外。」 粱婉玉双手合掌,紧张不已的神情直到此时才缓和下来,见到他回来,她才放下心头那块大石头。 「幸好菩萨保佑你没有事情,我再也不能忍受有人出事了……」 归鱼洋觉得她这一句话说得很怪,她娘家跟自己家里又没人出过意外,她为何这么说? 但他因为心虚也没有多问,只是又道了声歉,并且说昨夜天热,他流了满身热汗,需要沐浴。 粱婉玉叫下人为他在木桶里注满热水。 归鱼洋一脱下衣物粱婉玉就合上了门,也幸好粱婉玉没有在场,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自己身上的痕迹。 他身上还有昨夜欢爱时,冯笙寒情不自禁在他身上留下的红色痕迹,十分清楚明显,也代表着昨夜有多激烈。 一想起昨夜,归鱼洋不禁后悔万分,却又想起今早他为冯笙寒擦拭身体时,冯笙寒身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那些红印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十分的媚惑动人…… 「我在胡丝乱想些什么?」 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脑海里幻想着冯笙寒雪白美丽的身体,他双手掬起水泼洒着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更加清醒。 洗去了冯笙寒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归鱼洋起身披上衣物,才出了房门,梁婉玉已经在厅里等着他。 「相公……」 因为心虚跟惭愧,他只想好好陪着自己的娘子,希望别再出了像昨夜那样荒唐荒谬的岔子,他一定是深爱娘子的,要不然怎么会娶她? 想不到他昨夜却对她不忠,他无法原谅这样花心的自己,他对自己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出像昨夜的事情来,更不会再去见冯笙寒这个人。 「娘子,我今天公事不多,不如我陪妳逛逛吧,想妳到了这里,我还未带着妳一起认识这边的环境。」 「如果相公公事不忙,为妻的当然愿意。」 她说得十分客气得礼,让归鱼洋忍不住失笑。「我们成亲都已经半年多,妳也有了小娃娃,怎么说话仍是这么客气,好象当我是个外人一样。」 梁婉玉低头捏着巾子,随即抬起头来笑道:「相公,我就是这样死性子的人,你别介意,你若不习惯这样,以后我注意就是。」 梁婉玉温柔贤淑,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妻子,归鱼洋拉住她的手,在心里痛骂自己昨夜的放浪无行,并且立誓绝不再犯昨夜那样卑劣的错误。 因为他专注于自我苛责里,所以并未发现,当他握住梁婉玉的手腕时,梁婉玉露出的不自在眼神跟一点也不想被他触摸的肢体语言。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秋中,风吹来时以带了些凉意,不像早秋酷暑难耐,早晚都要多加一件衣服。 这一天,归鱼洋又上药房去拿安胎药,大夫知道他疼惜自己的夫人,因此事必躬亲,总是没隔几天就亲自过来拿安胎药。 他身为县官,家有仆婢,衙有官役,他却亲自走这一趟拿药,这相公如此温柔多情,早已传得内人人皆知。 大家都说能嫁给归鱼洋大人,是归夫人的福气。 面对于冯笙寒的事,若是大夫刚提一个头,归鱼洋就以突有公事为由立刻离开,不愿多听,恨不得以后再以别听到冯笙寒这三个字。 因此当冯笙寒突然出现在官衙,让归鱼洋吓了一大跳,他心情起伏,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提那一夜的事情。 那一夜的事如此荒唐下作,怎能传与他人知晓?别人知晓还好,若是被自己温婉的娘子知道,那娘子岂不是要哭泣悲啼,于是他立刻斥退旁人,只独留两人在官衙里的后厅,以免他人听见。 「拜访本官有什么要事吗?冯公子。」 冯笙寒若是为了那一夜来敲诈勒索的话,他也不会理他的,因此他一开始就摆出官架子,想要教他知难而退,连茶也没叫人奉上。 冯笙寒对此没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把手里提着的小包袱往他所在的地方推,低语道:「这些日子多谢大人的照顾,这是要还大人的。」 归鱼洋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戏,只见他一放下包袱,就站起来要走。 「大人,你贵人多有要事,我先离开,不耽误你了。」 「慢着,我看看这是什么再走。」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怎肯让他丢一个莫名其妙的包袱在这里? 归鱼洋解开包袱,里面却是一些碎银,他一时茫然不解。 「这是干什么?」 冯笙寒低下头,「我在这里住了几年,大人前些年非常照顾我,我欠大人的药费银钱,无法知晓大概有多少,只能推算,因此拿来还大人。」 「那是大夫记错了,我没有请大夫帮你看病,也没要他调养你的身子,这些钱我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 一提起这事,归鱼洋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大夫随口胡说,冯笙寒竟真拿银钱来还,这两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大人,我不想欠人人情,可是以我的能力能还给大人的不多,还是请大人收下,来日若有多的银钱,我会拿来还大人。」 冯笙寒如此执拗,硬说成他以前真的有照顾他,让归鱼洋大怒起来,他一直苦苦纠缠,究竟是所为何来? 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冯笙寒偏偏就是要死命坚持,硬是装成自己真的跟他有什么四的。 「冯笙寒,我以前跟你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叫大夫去帮你调养身子,你自己有了情人,不专一痴情,竟然再三纠缠本官,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难不成你水性杨花、贪慕虚荣到这种地步吗?」 他说得十分难听,冯笙寒此时才抬一直低着的头来,他双眼含泪,几乎要把唇给咬出血来,他硬生生忍住泪水,声音也僵了些。 「我无意纠缠高攀大人,是我误解大人往日好意,但是就算大人今日已经与我形同陌路,你这般出口伤人,难不能就是作人的礼数吗?」 这书生开始教训起他来了,归鱼洋大怒,这简直是寡廉鲜耻,他对他客气,可不代表他可以这么放肆。 归鱼洋低吼道:「你倒跟我谈起做人的礼数,我三番两次好言结交,你摆着一张臭脸对人,跟大夫暗地胡说些我要人调养你身子的谎言,连那一夜,都是你趁着生病发热对我投怀送抱,你要跟我谈什么做人的礼数?」 「归鱼洋,你不要欺人太甚!」 听他把自己说得这般下贱,还说他投怀送抱、编派谎言,冯笙寒又气又窘,那一夜是他主动没错,他无法否认。 可是他那时神智不清,一见归鱼洋在身边,还以为又回到往日甜蜜时光,纵然他是做错了,他也没必要把那一夜的事说得这么难听。 「你说我欺人太甚,我还觉得我说得很客气了,身为布衣白丁,你不把本官看在眼里,狂傲自大、自以为是,身为情人,你又背着人在暗地里意图勾引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在这么荒淫无耻下去,小心引火自焚。」 「你……」 归鱼洋越说越是难听,难听到冯笙寒脸色又青又白,他一气起来,拂袖就要离去,归鱼洋哪肯让他这样离去,他冷声命令。 「站住,把银钱拿回去。」 冯笙寒回过头来,他整张脸青白不定,但是眼神却是极为坚决,「不,我说要还就是要还,我不想欠你人情。」 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归鱼洋干脆拎起包袱,直接塞进他的怀里,声色俱厉。 「你的钱我不想要,这样说够清楚明白了吧。」 他的羞辱让冯笙寒一张脸由青变成死白。 两人正争执间,仆役来到花厅,禀报道:「大人,夫人来到官衙里来了,说炖了鸡汤要让大人补身。」 归鱼洋不想理会冯笙寒,一脸欢喜的往门前迎去。 「快点请夫人进来,别让她在外头吹风。」 冯笙寒全身颤抖,归鱼洋刚回来那日,他只远远看过归鱼洋牵扶着他的娘子下轿,却从来没有这么进的看过。 她容貌尚可,并非天仙绝貌,但是温婉的气质、和美的笑容,一看就知晓她十分温柔善良,若他跟归鱼洋只是普通朋友,恐怕也会认为归夫人是最适合她的女子。 他白着脸,在梁婉玉对他投来一瞥时,就不战而逃的赶紧离开衙门,胸口宛若想被刨心一般的疼痛。 忍着热泪,因不想在大街就痛哭失声,冯笙寒三步并作两步地急奔上山,一到无人的山阶,就难以自抑的悲啼出来。 归鱼洋对妻子的温柔,他看得出来是真心真意的,就像以前他也是这样对他,只不过物换星移,人事全非,他再也不是他心目中最爱的人了。 「大人,这包药照往常服法就可。」 接过大夫递上的安胎药,归鱼洋就要离去。 大夫走出柜台,来到前方,有点担忧地道:「大人,您知道冯公子要搬离这里的事吗?」 归鱼洋以前就曾听他说过,好象是要回家的样子,况且他现在又不想听见他的名字,大夫问,他只好勉强回答。 「听过。」 「他这几日就要搬走了,前些天还来向我道别。」 归鱼洋愣了一下,这他倒不知道,怪不得他昨日拿银钱到衙里说要还他,只不过被他臭骂一顿。 「是吗?他要搬走了。」 「大人,他没有亲人怎么会有家可回?」 归鱼洋又怔愣了一下,「我听说他是大房所生,家中还有爹跟后娘不是吗?」 大夫急着摇手,说着别人不知的秘辛。 「大人有所不知,小人的表亲与他同乡,知道得很清楚,他虽是大房所生,但是家中都是他后娘在掌权,前几年寻个理由将他逐出,这些年他爹又死了,那个家他是更回不得了,那个女人阴险得很,争财产争得十分厉害,他现在不但是有家归不得,更是一无所有。」 归鱼洋隐约猜得出他身世可怜,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凄惨。 大夫压低声音,就像怕别人知道这一件事,反而破坏了冯笙寒的名声。 「据说他后母的儿子,平常不误正业,花天酒地,有日喝醉了,竟想要闯进冯公子的房间搞些乱来的事情,因此他后母才乘机把冯公子赶出去,就怕败坏门风。」 大夫说得匪夷所思,让归鱼洋不敢置信。 大夫越说越是忧心,冯公子人才出色,可不能让他吃亏。 「大人,冯公子若是女人的话,只怕早被他禽兽般的弟弟染指,但他虽是男人,侨他文弱的样子,也恐怕难敌暴力,听说他弟弟近日派人寻找他的下落,我看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等……等一下,大夫,你的意思是说他弟弟垂涎冯笙寒的美色?」 归鱼洋震惊了许久,才了解大夫说的意思,这未免荒谬至极,他们两人都是男的,再说还有兄弟血缘关系,没人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大夫连忙点头,说得更仔细。 「他住在这儿地属偏僻,我也没对任何人说他住在这哩,他弟弟应该也是一时兴起,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没事,可是偏偏他现在就要搬走,还说要回去祭拜爹娘,大人,他这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啊。」 「大夫,我不懂……」 「大人,冯公子素来敬重您,只要您开口,要他留下半年他一定会听您的话,等这风头过了再回家吧,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整日勤跑花街柳巷,也不知有没有得病,若是被他碰着岂不是倒霉,更何况冯公子那倔骡子似的脾气,宁可死,也不愿受辱,这不是更加糟糕……」大夫叹了一口气。 归鱼洋觉得大夫所说的太过难以想象,简直是庸人自扰,他笑了几声,不把大夫忧心的话当真。 「大夫,不可能的,你说得太出乎尝哩,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大夫见他不信,还当笑话,不禁发起怒来。 「大人,这等大事您岂能儿戏看待,难不成要等人死了,您才后悔今日没听我的话吗?视民如子不就是您当官的要事吗?您今日只要动动嘴巴,不必花费什么工夫,劝他个几句您也不肯。」 大夫声音暴烈许多,「我老实说好了,他弟弟在花街柳巷喝醉便说,不知冯公子在床上是什么滋味,我说得还文雅,他说得下流极了,我给您冯公子的乡籍,你随便去打听看看是不是这样说的?」 大夫气得写下冯笙寒的乡籍丢到归鱼洋的身上, 原本归鱼洋觉得这一整件事是大夫自己凭空想象,可是看他气成这样,他也只好虚应的安抚一下。 「好吧,大夫,我派人去查,若是属实,我会上山要他在这里多住半年,这不就好了吗?」 大夫闻言这才消了气,还向他详细交代,别让冯公子知道这种下流的事情,只要说个随便的借口要他留下即好,要不然岂不是脏了冯公子的耳朵。 归鱼洋只好再虚应几声,快些离开药铺,以免被自寻烦恼的大夫给吵得耳朵发疼。 第七章 因为大夫提了这件事,就算归鱼洋觉得这件事情都是大夫的痴人说梦,可是他迫于无奈之下,还是要给大夫一个交代,只好派一个衙役出趟远门,去查访这一件事。 结果衙役回来所禀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事实竟跟大夫说得丝毫不差,若是冯笙寒搬离这里回到家乡,恐怕就祸事临头了。 「这……这……」 他先前答应了大夫,若是真有此事,就要劝冯笙寒不要回家。 但是前几日,冯笙寒来衙门的时候,自己说得这么难听,他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知是件难事,归鱼洋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山,到了门边,他沉吟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冯笙寒开了门,见到归鱼洋则一脸冰冷,连话都不说,他则一脸忐忑,不但前两天的气焰全消,还说得十分客气。 「我可否进去坐?」 归鱼洋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备赶离,想不到冯笙寒竟然开了门,虽没说话,但至少肯让他进屋。 进了屋后,冯笙寒倒了一杯泉水到他身前,就端坐在另外一边看向别处,就像当作没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一时之间,寂静、尴尬充斥在两人之间。 能进屋内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归鱼洋不敢多所要求,他清了几声喉咙,要把今天的正事说明白。 「冯公子,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请你暂且不要搬家,我衙里缺了一位文书帮我整理一些就公文,这镇里只有你颇晓文墨,足以担此大任,我是来这里拜托你,帮我处理些公文的。」 冯笙寒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转过头来,维持他一贯的无礼,甚至还冷笑起来,再加上几句冷言冷语。 「大人,草民何德何能能够担此大任?更何况大人要草民修身养性,以免荒淫无此、引火自焚,大人之言,草民铭记在心,怎敢距离大人十尺之内,让大人以为草民不知廉耻,又想背着情人勾引别的男人。」 归鱼洋脸上一阵发青,他用他说过的话回他,害他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深叹一声,明明知道此行受辱是少不了的,但又不得不来。 谁教他当初话说得太过难听,现在被冯声寒乘机讥讽一顿也是莫可奈何,只好认了。 「当日是我失言,冯公子,你大人大量,墨要放在心里。」 「大人好大的官架子,草民怎敢放在心上。」 冯笙寒句句都是刺,若是往日的归鱼洋早已气得离座,现在他则是忍耐着,再怎么样,他也不想见到冯笙寒这样一个人才出众的书生,被个下流下作的人给作践欺负。 「寒弟,你转过头来,好好的听我说,我希望你不要搬离这个地方,帮我处理公事,半年后,你要去哪就去哪。」 归鱼洋声音放柔,语气温存,还亲热的唤他寒弟,冯笙寒心里一动,慢慢的转过头来。 他面如白玉,风寒虽是好了,脸色仍是偏于苍白,只是红艳的唇瓣镶在白玉般的脸上,分外撩人。 归鱼洋见他红唇饱满,猛地,那一夜的事涌上心头,他的唇又甜又香,呻吟声缠绵动人,让自己已经经历了未曾想象过的一夜。 而且冯笙寒在床上的风情艳丽至极,若是被他嗜色的弟弟知晓,岂不是要日夜糟蹋着他? 一思及此,归鱼洋莫名其妙的在意起来,绝不可让他回乡,不管他如何生气,自己一定要让他气消,直到他愿意留下为止。 「总之,你帮帮我吧。」 他低声下气地相求,冯笙寒虽然还是言语带刺,但是语调却已经平稳许多,纵然他的话冷冷淡淡,就像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大人前些日子要草民赶快搬开,现在又要草民不要离开,大人,你究竟要草民怎么做?」 冯笙寒还是冷凝着脸,归鱼洋苦笑的提出条件。 「我知道我们八字不合,每次见面总是争吵不断,这样好了,你来官衙,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若有什么事,你就询问师爷,这样可好?」 冯笙寒终于肯正视他,但他并没有回答好不好。 冯笙寒站起身,「我明白在官衙里等你,你早上就好,我会吩咐师爷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因为气氛实在僵得不得了,所以归鱼洋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结论,他走出冯笙寒的屋子,忍不住长吁短叹。 此行大概失败,可能还要再过来劝他一次,罢了,先回去再说。 隔天早上,冯笙寒竟然已到官衙报到,让归鱼洋吃惊不已。 冯笙寒昨日态度冷冷淡淡,对他说话也不太恭敬,怎知真如大夫所言,只要自己愿意劝他,他还是会听的。 看来冯笙寒还是敬重他这个人几分,要不然不会对他如此言听计从,只是冯笙寒这个白衣书生,向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不但冷眼相对,更时常恶言相向,他实在摸不清冯笙寒对他有什么看法。 两人同在官衙做事,他要林宗仰负责冯笙寒的事情,那后堂的公文真的还挺多的,由冯笙寒来处理,也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他怕自己言谈间又得最冯笙寒,因此真的如他当初所说的,尽量不跟冯笙寒打照面,所以他跟冯笙寒虽同在官衙,但是平日却难得撞见。 有时他远远见到冯笙寒要走过来就转别条路,两人就没碰在一起,所以还相安无事了一段日子。 这年冬日的初雪比往日还早降临,满地一片薄薄的积雪,冯笙寒单独一人站立在官衙后院的雪地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脸带酸楚,就像极力压抑着内心里翻腾的愁绪,归鱼洋远远就望见他,他知道自己该往别的地方去,以免两人遇见。 但是他的脚就像生根一样,竟然只能站在原地,全身无法动弹,他呆呆的看着眼里闪着泪光跟失落的冯笙寒。 那愁苦的颦眉,让他内心一阵翻搅,好象酸甜苦辣的滋味全都搅在一起,分不出是什么苦痛滋味。 他几乎想要跨出步伐走到他身边,然后……然后怎样? 归鱼洋愕然的问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 只知道自己不愿他这么悲伤,不愿他这么难过,甚至只要他能重展笑颜,要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归鱼洋醒悟到自己内心所想的,这念头像一道闪雷一样劈得他脸色大变,他这是什么想法,好象把冯笙寒当成至亲的人一样疼爱怜惜,他怎么会对陌生人有这样的想法? 他惊慌的想要转头离去,却见到师爷林宗仰走到冯笙寒身边,体贴的拿起一件外衣搭在冯笙寒的肩上,以免他在冬日着凉。 林宗仰不知说了什么,冯笙寒忽然泪流不止,林宗仰环住他的肩头,轻声安慰,冯笙寒竟然任由他搂抱着他的肩膀? 归鱼洋看得既震惊又不是滋味,想师爷林宗仰虽然身高不高,但是他做事负责,也颇有男子汉的气概,媒人向他提了几次亲,他都以公事繁忙为由推辞掉了,难不成他就是冯笙寒的情人? 再想到自己跟师爷的喜好有些类似,冯笙寒屋里的碗筷成双成对,该不会另外一双碗筷就是林宗仰在用的吧? 说什么他的情人在外地,说不定只是粉饰之语,也许他是为了不干扰林宗仰的职事才这么说。 归鱼洋脑袋一阵发疼,痴痴傻傻的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厅堂。 他在厅堂绕没几步,又忿忿然的转回刚才站的地方。 衙门是公事之所,岂容他们两人恩恩爱爱的打情骂俏,这两个人不忌讳他人的目光,也要有点羞耻心啊! 他们两人还难分难舍的说话,看得归鱼洋怒火满腹。 在看到冯笙寒手里拭泪的手巾竟是林宗仰的,想他对自己说话冷淡,态度嫌恶,想不到竟然对林宗仰……对他特别的不一样。 归鱼洋又倒转回厅堂,林宗仰刚才在桌上摆了一分公文,他翻看了两行,却没有办法将注意力放在公事上。 他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这次冯笙寒已经擦干了眼泪,林宗仰正陪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后院。 两人言谈亲密,虽然看得出冯笙寒强颜欢笑,但他偶尔还会露出淡淡的微笑,那淡淡的笑靥明厌动人,他几乎没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只有一次,在他刚去拜访冯笙寒时见过一次而已,以后两人见面情况越来越差,他根本没在见过这种笑容。 归鱼洋回到厅堂又拿起公文,林宗仰字迹四平八稳,他却越看越心烦火大,忍不住摔掉他刚呈上的公文。 他气得双眼发红,却一点也不知晓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他气得脑袋都快帐破,再也没办法呆在官衙里,决定返回家中。 回到家,见了什么都碍眼,因着细故不明不白的吼了几个仆婢,吓得他们浑身抖颤。连梁婉玉对他说话也小心翼翼,就怕让他再度动怒。 归鱼洋烦心不已,第二日还未天亮,他就急着到官衙,一直等到冯笙寒来到衙门,他紧绷的心情才缓和下来。 但是随即林宗仰入门来,冯笙寒便自动走到他身边,两人又是亲密的交谈,看得出他比昨天更气更火。 唤了林宗仰进来厅堂,无缘无故的指着公文臭骂他一顿,把所有能用上的借口都骂了一轮后,他才让林宗仰离开。 可是他才骂完林宗仰,冯笙寒已经站在厅堂外,就像在担心着林宗仰一般,让他看了更加生气。 他们有必要在官衙里眉来眼去的吗?纵然两人是情人,也不必在他人面前一副恩爱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觉得碍眼至极。 他又唤人把林宗仰叫了进来,林宗仰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训了一顿,脸上神情还有点难看,进了后听,却依然有礼,以为他是要问公文的事情。 「大人,那公文我立刻重做,下午就呈上。」 「你知道冯笙寒的事情吧?」 林宗仰忽然抬起头,脸上神情变得小心翼翼。 「大人事要问冯公子什么事?」 归鱼洋狂怒至极,到现在还在装蒜?他明明是冯笙寒的情人,却放任他一个人住在山上,平日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多家照顾他,连他发烧得那么严重竟也不知。 若不是那一日自己上山去,冯笙寒岂不是早就病死,他这个情人当得如此无情无义,该不会、该不会只是跟冯笙寒玩玩而已,或是只是利用他发泄情欲? 归于阳明明知晓林宗仰为人正直,但是此刻却妄自揣测,还想得十分下流。 想冯笙寒艳色迷人,初见他就已经觉得他长得十分艳丽,那一夜之后,他更知晓冯笙寒的绝顶艳色旁人无法比拟。 林宗仰若忌讳他人,不敢公开他与冯笙寒的关系,至少也得多照顾他啊! 他不骂林宗仰一顿是不会气消的,一个大男人怎能如此没有责任心,难道他不晓得冯笙寒有多爱他吗? 「冯笙寒有个男情人的事,你知道吧?」 林宗仰的瞳孔忽然紧张的收缩,他慢慢回答,就像在思考这个难解的问题,究竟要怎么回答才能圆满。 「小人不知。」 还在说谎!归鱼洋气愤不已,差点拍桌大骂,他声音阴沉了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 林宗仰难以回答,他望向归鱼洋,似要启口,却又马上闭嘴,随即依然坚持他原来的答案。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 归鱼洋气极,雷霆大怒,「好,就算你不知,平日里也该多加照顾他,他身子不好,心绪悲伤,难道这些你都看不出来吗?」 想不到林宗仰低下头,竟说得十分诚心诚意,「大人,我会多加开导他,我也希望他心情开朗、身子健壮,如此大人才能放心。」 他都说得这么真诚,让归鱼洋想骂又没办法骂,只好挥手要他下去,只是他的心情忽然沉到了谷底。 看来林宗仰是一个好的情人,要不然不会说得这么温柔平顺,更何况他的本信本来就不错,冯笙寒爱上他,也不枉费他付出的一颗真心。 自从那一次归鱼洋对林宗仰训诫过一顿之后,林宗仰更常跟冯笙寒在一起,两人感情日深。 明明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却越看越恼,一见他们走在一起,不支开林宗仰,就是要人叫冯笙寒进屋内做事,不让两人有机会相处。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对公文挑三拣四、刻意为难,逼得冯笙寒有时没回到山上,就睡在衙里整理。 这日归鱼洋进了冯笙寒在衙里整理公文的后屋,烛光飘摇,桌上纸张纷乱,冯笙寒因为倦极,合眼趴扶在桌上休憩。 他这些日子来不敢靠冯笙寒太近,怕两人又吵起架来,多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冯笙寒。 他稍稍憔悴了些,被折磨得消瘦,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在心中翻涌,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疼。 归鱼洋轻柔的抚触他柔软的发丝,冯笙寒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动作。 他的目光下移,往那红艳的唇瓣紧盯着看,归鱼洋忽然握紧双拳,有股尝尝他香润檀口的冲动。 那一夜的绮丽风情在脑海里重温,冯笙寒自行吻上他,那软嫩的嘴唇极香极甜,让他不饮而醉。 归鱼洋的目光难以控制的往下移,气息粗重的盯着冯笙寒的身体。 虽然他现在穿著冬衣,又是趴着,几乎无法看清他身体的线条,但是他知道在厚重衣物包里之下,他的躯体火热白润、柔媚无骨。 从他把自己当爱人自动献身那一夜,就可明白他对情人热情如火时,是多么的可爱撩人。 归鱼洋想要伸出手去解开他的衣服,然后吻上他的唇,抱他到床上去,然后吻遍他的身体,驱驰进入他的身体哩,感受着他的紧窒火热…… 他的欲望火热,硬如热铁……归鱼洋倒退了两步,对自己这种想法惊骇到无法置信的地步。 天啊,他究竟在想什么? 冯笙寒是林宗仰的人,那次里人发生关系是因为冯寒神智不清,现在他们都神智清楚,他怎能对冯笙寒有感觉,冯笙寒更不可能对他有感情。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他心中时常挂念的情人就是自己的师爷林宗仰,怎么还会对他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朋友妻不可戏,他又怎么能对自己部署的情人有此等非分之想。 归鱼洋不敢再多看冯笙寒一眼,慌张的转头夺门而出,逃回家去。 第八章 梁婉玉大腹便便,自她一有身孕开始,归鱼洋顾虑自己早起晚回会惊扰到她,因此早跟梁婉玉分房而睡。 进了只有自己一人居住的房中,那一夜销魂的记忆忽然如巨涛般将他淹没。 冯笙寒香润的红艳檀口,娇软芬香的软舌,靠在他身上时诱人的体香,他抚摸着他白皙、柔若无骨的身体,两人激烈交欢时,那几乎令他着魔的柔媚呻吟。 前些日子,只要一听到冯笙寒这三个字,他就拒绝再听,连在衙门里看到冯笙寒他都躲得远远的,但是越是逃避,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就追得越紧。 他现在好想要……好想要抱住冯笙寒,激烈的爱抚他,让他发出比那一夜更渴求的声音,醉死在自己的怀里。 归鱼洋下身肿硬,那一夜的画面在脑中不停旋转叫嚣,他难耐的解开裤结,往下轻触着自己坚硬如石的部位。 「笙寒……」 他轻唤出冯笙寒的名字,彷佛这样叫他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情。 只要一想起冯笙寒那夜即将得到高潮的神情,他下身就肿胀到十分难受,他粗喘着气,撩泼着自己身下的欲火,想着那一夜冯笙寒就坐在他的腿上人他爱怜,那火热的内部为他开放,甚至还紧紧包覆着他,让他享受到事上最美的感觉「笙寒,嗯……」 归鱼洋的气息越来越粗重,明知道自己现在幻想着冯笙寒,做这样一件事是多么怪异又廉耻,他怎能幻想着他人的情人,发泄自己的欲求? 但是他无法控制,他只有在想象着冯笙寒艳丽的脸时,体内的激情才能获得释放。 但是解放之后,一股更空虚的感情随之而来,几乎将他整个人填满。 从此之后,归鱼洋在官衙已经无法只远远看着冯笙寒就满足,他很想接近他,无法忍耐他跟林宗仰亲密的交谈。 他已经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脑海里填满冯笙寒的一颦一笑,一直想要吻吻他、亲亲他,甚至抱抱他。 冯笙寒开心,他就喜悦,冯笙寒老愁眉不展,他也跟着心情低落,完全无法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归鱼洋谎称有件冤案,因为牵涉太广,有部分公文调到别的府衙去,他要冯笙寒收拾行曩,带着跟冤案有关的公文,跟他去那府衙一趟。 他也知道这样做很卑劣,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他自己,他只知道他想要冯笙寒,想得快要疯了。 他看得出来林宗仰担忧的目光,却还是一意孤行。 归鱼洋再三向自己保证,他只是想要跟冯笙寒独处而已,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 但是当归鱼洋带着冯笙寒来到客栈住宿,得知只剩一间上房时,他心里却上上下下,冯笙寒则从头到尾都未说话。 两人进了房里,小二送来了水,冯笙寒擦拭了自己的脸面后座回床上。 归鱼洋紧张得猛吞唾沫,因为昏暗的烛光把冯笙寒照得极美,害他一双眼睛不知道要向哪里看才好。 总觉得冯笙寒越看越美,令他舍不得将视线移往他处。 而冯笙寒也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注视,他立持镇定,却只不住自己内心的动荡,他不明白,这些日子他明明力图避开他,为什么今晚却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好象……好象以前深爱他的归鱼洋。 「寒弟,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就挤一挤吧。」 冯笙寒解着自己的衣结,就要脱下外衣。 归鱼洋却惊觉冯笙寒的手抖得十分厉害,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但是并不代表归鱼洋对跟自己睡在一起的无动于衷。 一股爱怜生起,归鱼洋为了免除他的烦恼,因此假装忙着看公文,让他放松,但是他的眼角余光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冯笙寒慢慢脱着外衣,归鱼洋热烈的目光看得他手心发汗。 这些日子他明明对自己极为不屑,为什么现在要用这样渴求的目光看着他,又为什么要紧盯着他不放?好象想要他一样。 冯笙寒慢慢的躺在床上,归鱼洋吹熄烛火,也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他知道冯笙寒还未睡,就替他将被子拉到他的肩头,轻声道:「别着凉了,寒弟。」 他这般温柔体贴,就像往日深爱他的归鱼洋,冯笙寒虽没作声,心却乱了一大半。 归鱼洋躺了下来,冯笙寒就睡在他的身边,惑人体香直扑他鼻息,让他迷乱不已,自己有妻有子,不该这么做,他却…… 他无法忍耐的转过身向着冯笙寒,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冯笙寒一掌打来,他就马上停止。 归鱼洋低下头,吻上他一直想要爱怜再三的柔软檀口。 冯笙寒任由他吻着,没有拒绝他的求欢。 幻想的身体就在面前,让归鱼洋在野控制不住自己,他将大手往冯笙寒的衣服里探,耳畔听见冯笙寒轻轻的抽气声,那柔软的肌肤柔嫩如水,让他忍不住顺着脱下的衣物吻了上去。 脱下冯笙寒蔽深的薄衣,就算在黑暗哩,归鱼洋也知道眼前的身体美得世上没有言词可以形容,让他情潮冲上脑海,只想魇足身体上的欲望。 「对不起,寒弟,我知道我一定疯了,我想要你……很想要你……只要这一次就好。」 归鱼洋喃喃碎念着歉语,冯笙寒随即了然,他说他只要一次,分明是把他当成发泄情欲的对象。 冯笙寒知他妻子怀孕,已快要生产,归鱼洋无法发泄欲望,因此才找上他,他应该要推开他,怒骂他一顿才对。 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推开他,更何况是拒绝归鱼洋的求爱,他爱他爱得那么深,纵然他对自己百般凌辱,但他还是无法忘记他。 「鱼洋……」 只要假装他还是当初爱他的归鱼洋,那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更何况他爱抚的手温是那么温暖熟悉,让冯笙寒彷佛回到往日时光。 「寒弟,你好美,美得让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归鱼洋的大手顺着他的腰线,已经性急的穿入雪白的双丘间,抚摸着他柔软温热的地方。 冯笙寒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逐全身发颤的打开自己的大腿,让他的欲望可以找到发泄处。 明明知道自己一但同意他这样做,就会丧失所有的自尊,但是冯笙寒却无法拒绝。 当归鱼洋的昂扬挺入他体内时,让他身下疼痛不已。 但他仍咬紧牙,没有喊痛。 冯笙寒那紧窒的秘处紧紧包里住他,一阵阵快感让归鱼洋粗重的喘息着,他知道自己过于性急,但是他好想要。 他吻上身下娇弱人儿的香唇。 他不想在自己如此快乐的时刻伤了他、弄疼他,纵然冯笙寒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他一定疼痛不已。 「抱歉,寒弟,一定很痛吧?我很想要你,我会再温柔一点的,不会再弄痛你了……」 归鱼洋刻意放慢步调,舌尖挑弄冯笙寒的舌尖,等到冯笙寒鼻息开始逸出短促的喘息,他的大手才慢慢往下,握住冯笙寒颤红的炽热欲望,慢慢的撩泼、挑逗。 「唔嗯……」 冯笙寒体内的快感就像慢火加温一样,原本那么疼痛的地方开始麻麻痒痒。 归鱼洋身下的动作刻意放慢,嘴上却强横的吻着冯笙寒,发烫的手心更是不断轻抚着他敏感的地方,让他手酸脚麻,快感连连。 而归鱼洋抽送的速度虽慢,却不停刺激着他最敏感的一点,让他再也忍不住地将激情全部是放,落入归鱼洋的手里。 「鱼洋……嗯……啊……」 冯笙寒难耐的摆动腰肢,归鱼洋动得太慢,让他几乎无法忍耐,所以用肢体语言索求着他再给自己多一点,要不然他就快要疯了。 「寒弟,我可以再激烈一点吗?我快无法忍耐了。」 归鱼洋问的话羞死了冯笙寒,但是冯笙寒无法欺骗自己,他想要归鱼洋,不论归鱼洋怎么对待他,他仍是强烈地想要他。 「可……可以。」 冯笙寒羞得几乎说不出来,而归鱼洋一听见他的回答,立刻抱起他的身子,又疾又猛的驰骋起来。 冯笙寒欢愉的承受归鱼洋的一切,每次归鱼洋撤出,他绝得体内空虚得想要哭泣的时候,他便又非快的填满他,让他喜悦得想要尖叫。 他喊出无法忍耐的极乐,归鱼洋吻住他的唇,两人的欲望在强烈波流中渴求着彼此,就像许久以前一般…… 「寒弟,谢谢你。」 这是他们一夜贪欢后的隔天早晨,归鱼洋对冯笙寒说的第一句话。 冯笙寒既觉得受辱,又感到悲伤,他胡乱擦拭着归鱼洋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昨夜是自己同意的,归鱼洋也摆明了只是在发泄欲望,自己为什么还要再议? 他已经不爱自己了,他怎能盼望从他口里在听到他的爱语。 「我不会告诉林宗仰这一夜发生的事,当然还有那一夜的事情。 他的话让冯寒穿衣的手不安的停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提林师爷做什么?」 归鱼洋温声道:「我知道他就是你的情人,你应该也不愿意让你深爱的情人知道我们两人的事吧?」 他竟开始编派他跟师爷是情人,冯笙寒气得差点呕出血来。 归鱼洋看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寒弟,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你以为我爱男人,就会随便找个男人来爱吗?」 归鱼洋窘迫至极,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又看冯笙寒气得深子摇摇欲坠,担心他气坏身子。 「寒弟,是我失言,我以为师爷跟你是情人关系,你别生气,有话慢慢说,气坏了不值得。」 「归鱼洋,你到底要怎么羞辱我才高兴,你说我那一夜对你投怀送抱,这我无法否认,昨夜是你要抱我,我也……」 冯笙寒深吸一口气,屈辱的继续说下去,眼底却蓄满了羞愤的泪水。 「我也……我也愿意,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说这么无情无义的话,是因为你觉得我反正这么下贱,随便你一句话我就愿意跟你上床,所以你觉得你对我说什么都无所谓吗?」 「不,寒弟,昨夜很美很好,我很感谢你愿意陪我一夜……」归鱼洋急忙摇手否认。 「你很感谢,就这样,感谢?」冯笙寒倏地泪水滚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愿意抱我,我就愿意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一直伤害我?你自己心底知道我的情人是谁,却硬要拉林师爷来填上这个位置,你是嫌还羞辱不够我吗?」 「寒弟,你的身子禁不起气的。」 归鱼洋想要趋前抱住他,让他别再气怒生气。 冯笙寒挣扎着搥了他胸口好几下,哀怨的泪水流下,经由昨夜,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你别想转移话题,我至今还是深爱着你,你笑我吧,笑我这个没用的人,明明知晓是你拋弃我、贱视我,甚至只是无法发泄情欲才找上我,我还是愿意献身给你,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悲惨至极,简直是天下最笨的人。」 归鱼洋听他说得太夸张,不禁目瞪口呆,他这是在说什么怪话? 「等一下,冯笙寒,我以前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拋弃你?你这谎未免说得太过分了吧。」 冯笙寒再也无法控制的大哭起来,他的心情起起落落,都受他的一言一行牵动,他可知晓他的心伤痛苦。 「归鱼洋,你究竟要怎么糟蹋我才开心?你允诺要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回了家乡一趟,竟带怀孕的妻子回来,你不认我也就算了,还三番两次骂我、贱视我,我要你所愿走得远远的,你却又来找我,希望我留下来,为什么你不让我彻底绝望,偏偏要引燃我的一线希望,让我以为你还是对我有一些感情的。」 听他如此颠倒黑白、胡言乱语,归鱼洋僵硬回嘴。 「不是我要你留下来的,是大夫说你弟弟垂涎你的美色,要我劝你留下来、不让你回乡,我因为答应了大夫,才迫不得已去劝你留下,就连整理公文的工作都是我随口胡讴的。 冯生寒听着他说的话,双唇不停抖颤着,他渴求的不是这样的答案,不是这样绝情难听的话,不是那一句「迫不得已」。 「那昨夜呢?昨晚就真的只是欲望的发泄而已吗?」 归鱼洋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若没立刻断了他的痴想,反而增添自己往后的麻烦,他爱的只有他的娘子。 「冯笙寒,我老实说好了,你很美,我很想要你,但那是冲动的欲望,你是我遇见过在床上风情最艳美的人,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我很想要你,但那不是爱,只是欲望的发泄而已,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听他说得这么无情,宛如最残酷的刀插进他的心,冯笙寒装手掩住了脸,泪水狂流在他冰冷的手心。 归鱼洋说得更绝情。 「我只爱我的娘子,冯笙寒,我对你没有感觉,我很感谢你昨晚的付出,但是我不会再想抱你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对男人……」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冯笙寒痛苦的哽咽,哀切的哭泣。 归鱼洋虽不忍,终究还是合上房门,让他尽情发泄个够。 从那一日起,冯笙寒就没到衙门去。 林宗仰几次冲动得想要问归鱼洋,心里却有所忌惮着,每每话到了嘴边,就是无法说出口。 他上山到冯笙寒的屋里探视,冯笙寒苍白的小脸让他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他只得劝慰冯笙寒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经过前些时日的相处,让林宗仰十分同情痴心的冯笙寒,可是他无法做什么去改变现在的境况。 更何况大人也不再爱冯笙寒,而且现在也有妻有子,怎么可能再跟冯笙寒在一起。 他只能盼望冯笙寒快点死心,只有心死,才能从这一切跳脱出来。 若是冯笙寒无法死心,岂不是比死还痛苦吗?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更不敢想那答案。 第九章 冯笙寒眉再到衙门里来了,归鱼洋心里满是歉疚,他当初应该要说得委婉些,何必说得这么明白伤人。 再怎么样,冯笙寒才刚陪他睡过一夜。 但是不说个明白,又怕他日夜纠缠。 只是……冯笙寒没再到衙门里,却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他已经习惯远远望着他,现在他不在衙门里,现在他很不适应,常在不自觉间,追寻着冯笙寒不存在的影子。 归鱼洋不想承认自己因为冯笙寒没在自己身边,就恍恍惚惚的发呆痴想,所以力图振作的每日早早便回家陪伴娘子。 梁婉玉产期将至,他要大夫每日都到家中,以防她提早生产。 想不到这时梁婉玉却跟他提了一件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 「相公,你还记得你对你叔父的承诺吗?」 「什么承诺?」归鱼洋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梁婉玉眼眶含泪,他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有万般不舍。 「叔父家中后继无人,我们答应过要将这个孩子送给叔父,让叔父抚养长大,继承他家的香火。」 「这、这……有这种大事,我怎么一点也不舍得?」 梁婉玉擦去泪水,道出缘由。 「这是在你出事昏迷前说的,叔父说我们还年亲,要生几个就能生几个,但是想到这个孩子一出世就必须离开我的身边,我真的会担心,不过我们又已答应了叔父。」 归鱼洋不解,「等一下,叔父还有一个儿子啊,怎么会后继无人,还得把我们的小孩过继给叔父,我记得堂弟住在外乡,他已经娶亲,然后、然后……」 他忽然记不得然后是什么,梁婉玉却抓住他的手哭了出来。 「相公,石硕他跟你一起出事的,因为乡里发大水,你跟时硕一起去探查桥梁,桥断了,你摔伤了头,石硕却被大水冲走,石硕在灭顶之前,还大声叫你要照顾他的家人。」 模模糊糊,好象有这样的事,但是脑海里一堆黑影晃动,归鱼洋记不清楚了。 「向公,叔父一人孤苦无依,我没办法拒绝他要收养个孩子的要求,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孩刚生出来就要离开娘,我就无法忍受。」 归鱼洋点头道:「叔父收养跟我们养不是一样吗?只要他长大后认叔父当叔公不就好了……」 梁婉玉突然抬起头来,「不,相公,算命的说这个孩子跟他们有缘,叔父会来接他,我们还是要让他在叔父家里生活。」 她这样说未免太不合情理,但是她伤心不已的哭泣起来,让归鱼洋无法再问下去,只顾着安慰她。 但不知会何,他望着她涕泗纵横的脸,除了同情之外,却没有心疼的感觉。 为什么他不会像见了冯笙寒流泪一样痛彻心扉? 归鱼洋在山下绕了好几圈,明明劝告自己不许再去找冯笙寒,但是他若肯对自己坦白,他就会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很思念冯笙寒。 虽然他一直骗自己说是因为愧疚的关系才对冯笙寒念念不忘,但是不论真正原因是什么,没见到他,让他总是睡不安寝,他很想他,非常想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上山,还敲了他的门,但是劝阻自己一千、一万遍,也不能阻挡自己想要见他的心情。 冯笙寒来开门,他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归鱼洋心疼得想要把他进怀里。 但是他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住冯笙寒。 「大……大人。」冯笙寒一见是他,立刻垂下眸子,眼里又盈满了泪水。 归鱼洋差点伸出手把他抱进怀里,他阻止自己的冲动,并且说了一个连自己也相信的借口。 「我来看你,你一直没来衙门,让我很担心。」 冯笙寒像是要笑,最后却变成一个哀恸的哭音。 「衙门并不需要我,大人,我会立刻搬走,也会小心的不与我弟弟碰面,你不必担忧我的未来,那会让我……」他声音低落,「让我误会。」 「让我们谈谈,寒弟,搬走的事没有那么急吧。」 归鱼洋之前私心希望他越快搬走越好,但是真的听冯笙寒这么说,他却忽然紧张起来,若是他搬走,天涯茫茫,何处寻人?他不要他搬走,他要冯笙寒留在他可见之地,让他照顾他,常常来见他。 「大人,你那日已经说得很清楚,大人不是我的情人,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可是我的情人真的对我非常温柔,他甚至还留下定情之物,告诉我,他对我的真心永远都不会变,我相信他那个时候的真心。」 冯笙寒提起旧情人,眼神变得充满深浓的恋慕,让归鱼洋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己当然不是他的情人,所以他的情人另有其人,但是他无法忍受他用这样的眼神想着别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自私又任性,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这样想,因为他好嫉妒可以让冯笙寒露出这种眼神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得到冯笙寒,不但没有珍惜他,还让他天天落泪,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他爱。 但冯笙寒却爱得那么深,让他又恨又妒,恨不得让冯笙寒从此对那个男人死心,最好彻底忘记那个男人。 「你的情人根本就不爱你,他放你一个人住在这哩,对你不闻不问,其实没有这个情人吧?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吧!要不然就是他一点也不爱你。」 他厌憎冯笙寒用这样的眼神想着别的男人,竟然冲动道说出这么具有攻击性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往日如梦,冯笙寒纵然无法承认现在的事实,更知道归鱼洋心中已经没有他,但他不能忍受他现在说的话。 那些美好不是幻梦,他不许他在破坏往日如密的甜美回忆。 「住口,不准你再说了,他爱我,他说他爱我……」 冯笙寒大叫,声音却嘶哑难听,好象连自己也无法信服。 归鱼洋明明是来看他的,不是来跟他吵架的,但是却无法忍受他用这种哀伤神情想着别的男人,更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说的话越来越恶毒。 「你的情人不爱你,他一定早就忘了你,要不然不会放你一人在此生活,让你勾引别的男人跟你上床,我猜他一定是不要你了,把你视作无物……」 啪的一声,冯声寒一掌打在归鱼洋的脸上。 脸上的热辣让归鱼洋闭上了嘴,冯声寒奔回屋内,哭哑了声音。 「你回去,我不想见你,我的情人很爱我,他很爱我,绝不会像你这样对待我,所以你不是他、不是他……」 归鱼洋追了进去,冯笙寒进了房间,他也追进房间。 冯笙寒倒在床上哭泣。 归鱼洋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伤害冯笙寒,他实在不能忍受他心理想的男人不是他,他要冯笙寒的心里、眼里都是他。 从冯笙寒入衙门没多久,他对他的占有欲变越来越强。 「他不爱你,你要我说几遍都可以,他不爱你,才会连你病了他都没来看你,更别说照顾你。」 冯笙寒掩住耳朵,他的辩驳变成可怜栖苦的低泣,快要不能承受归鱼洋的毒辣言语。 「别再说了,别再破坏他在我心里的样子,他爱我,他临行前送给我一件定情之物要我等他回来,我等得好苦,但我知道只要等他回来,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将我抱在怀里,怜惜我、疼爱我。」 归鱼洋否定他,「那些都是他骗你的!」 「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更不会像你这样对待我,你走开,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对我这么坏,不像他对我百般的好……」 冯笙寒哭得几乎断肠,还不断吻着手里拿着的东西。 归鱼洋一看就知道他手里拿的就是那个男人送给他的定情之物,他妒火中烧,伸手夺过就要砸毁。 冯笙寒尖叫一声。 「还给我……还给我……」 归鱼洋正要扬手砸毁它,却突然发现手里的玉环十分娇小,玉色青脆,虽然年代久了些,仍然可以看出是块好玉。 而且,那手还的文路熟悉得令他怔。 这是他死去娘亲留下的手环,娘亲死后,他一直在心里认定,只要他未来的新娘才能带上这个玉环。 归鱼洋抓住冯笙寒这时日更加消瘦的肩膀,几乎要折断他的肩膀,「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你这里?为什么?」 冯笙寒泪眼汪汪,他无力的跪坐在归鱼洋跟前哀求。 「还给我,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求求你还给我,别拿回去,你伤害我、不要我都没关系,让我留着它。」 听到他的话,让归鱼洋整个人虚软无力。 一切忽然豁然开朗,为什么他无法忍受他想念别的男人,为什么见到他,会情欲难以抑止? 「是我吗?你的情人就是我吗?是我拋弃了你、另为娶妻生子,甚至还要求你跟我再度一夜?」 闻言,归鱼洋大受打击,身子摇晃不已,若不是双手撑住床面,恐怕他早已经倒下。 冯笙寒听他说出事实,哀哀痛哭,哭得几乎虚脱。 归鱼洋以前不相信冯笙寒说的话,总认为冯笙寒胡说八道,因为自己若是爱他,岂会娶他人为妻,但是他现在却茫然细思所有怪异的地方。 大夫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冯笙寒聘请大夫疗养他的身子,还寄上自己没吃过的长白人参,就是希望他调补好身子。 他对情欲索求很淡,却对冯笙寒一再动情、难以字抑,甚至还无法忍受林宗仰跟他交好,无缘无故刁难林宗仰。 冯笙寒屋内的碗筷成双成对,颜色样式都是他爱的色泽花样。 「我得回去……回去查探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归鱼洋将玉环塞进冯笙寒的手哩,脸白得像张纸一样,匆匆下山。 归鱼洋火速冲进衙门,拿起自己根本就从未仔细审视过的帐目。 这一年来他都不在这哩,但是他信任林宗仰,自会安排他住处的基本开销,所以这帐目从来没看过。 归鱼洋慢慢翻阅着,从他刚来上任,还未每月聘请大夫,一直到了一两个月后他认识冯笙寒、与他热恋,才有了这个支出,之后就没断过,直到他出事的半年后。 当他翻看完帐册,以是掌烛时分。 归鱼洋颓然的靠坐在椅上,疲累的捏捏眉心。 「派人去把师爷找过来。」归鱼洋白着脸、哑着声吩咐衙役去找人。 林宗仰不安的在夜里来衙门,不知这么晚了大人为何找他,而且大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好象撞邪一般。 「大人……」 他还未问候,归鱼洋就将帐册丢在地上,林宗仰看得脸色发白,他霎时明白归鱼洋在帐目里查到了什么。 「我问你,冯笙寒的情人是谁?」 望着归鱼洋那难看的脸色,林宗仰嘴唇发颤,他不想说,更不敢说,说了会有很多人受到伤害。 「小人不……不知。」 归鱼洋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前。 林宗仰颤抖得更厉害,垂眸低首,不敢面对归鱼洋。 归鱼洋脸色清白的指着自己,脸上满是伤痛,自责的神情,他望着林宗仰轻声逼问。 「是我吗?我就是冯笙寒的情人,是吧?」 「大人……」林宗仰说不出话来,也不能说。 但归鱼洋已经从他的脸色得到答案,他反身大力搥着桌子,吼声震天,恨不得杀了自己。 就是自己让冯笙寒哭泣,甚至让他痛不欲生的。 而自己竟每次辱他、骂他,还要他在客栈陪侍自己一夜,自己怎能如此无耻的欺负他? 「我就是那样对他始乱终弃、无耻无行、娶了家室的混蛋吗?」 林宗仰见他似要疯了,连忙出声劝慰。 在他看来这是老天弄人,跟归鱼洋绝无关系,要怪,只能怪老天吧! 「不,不是这样的,大人,您不必责怪自己,这是天意,我们莫可奈何,您说要回乡三个月,哪知三个月后依然毫无音讯,半年后你叔父写来一封信,说你受伤失了记忆,而且已娶了亲,要我处理这边的冯笙寒,我不知该如何对冯公子启口,只好先断了大夫对他的疗养……」 「别再说了……」归鱼洋抱住头,他的头痛得快要裂开,他已经不想再听林宗仰说下去,他负心无行的事实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归鱼洋踉跄的回到家哩,直奔房内,看着他的「妻子」发怔。 梁婉玉见他脸色青白不定,温婉的关心道:「相公,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我娘的玉环呢?妳把它拿出来给我看。」 梁婉玉像个石头一样,忽然停止不动,他不安地回避他的目光,嗫嚅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妳为什么不拿出来?」他从未对她大吼,但是他现在却失控的对她吼叫:「因为妳没有,妳拿不出来,是不是?妳明知那玉环我只会送给我最深爱的人,妳为什么没有,妳既然没有又为什么会嫁给我?」 梁婉玉面对他连珠炮般的逼问,却一个字都无法回答。 竟然连他的枕边人都只是一场骗局,归鱼洋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转身跑了出去。 梁婉玉大着肚子无法追他,却心虚不已的坐在椅上,千头万绪涌上心口,让她露出悲伤的神情。没人教过她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归鱼洋趁着夜色上山,冯笙寒的门没有锁,他一推就进入。 冯笙寒没有在小屋的厅里,归鱼洋进了房间,看他倒在床上还在低声哭泣。 他坐在床边,将哭得颤抖的冯笙寒抱入怀里,那苍白的娇弱脸庞布满痛苦,看得他的心好痛、好疼。 冯笙寒放声大哭,却因为哭太久,声音哑得不成声,「鱼洋……」 「我爱你,笙寒,对不起,让你受了好多苦,我爱你,原谅我,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原谅我以前那么对待妳……」 听到他的爱语,冯笙寒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哭得无法自抑,颤抖着小手摸着归鱼洋的脸,哭得更加厉害。 「我一定是在作梦,你……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回来了,之前那个对我好凶、不里采我的人不是归鱼洋,你才是归鱼洋。」 归鱼洋将他紧紧抱住,他的委屈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对不起他。 「笙寒,对不住,别再哭了,我的心快要被你拧碎了,我不是故意这样对你,我忘了一切,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一边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一边吻去冯笙寒脸上的泪痕。 冯笙寒紧紧的归鱼洋,再也不肯放手,两人就向对方随时会消失一样紧搂着对方。 一夜的无眠相拥,白日很快便到来。 屋子外忽然传来林宗仰焦急的呼唤:「大人,您在这里吗?大人,夫人生产了,您要快点回去,产婆说夫人情况很危险。」 归鱼洋茫茫然的望着冯笙寒,冯笙寒夜里才刚停的泪水,此时又落了下来,两人都恍如大梦初醒,回到现实中。 「你……你快点回去吧。」 「笙寒……」 冯笙寒推开他温柔的怀抱,颤声道:「你知晓我的身世吧,我爹不爱我娘,甚至还很恨她,觉得是她让他落入婚事中,任她多么委曲求全也无法得到他的欢心,因为他爱着他的青梅竹马,这件亲事造成好多人的痛苦。」 归鱼洋忽然知晓他要说什么。 冯笙寒泪流满面的望向他。 「我望着我娘,我自己也十分痛苦,她很无辜,却要背戴着两人的恨意。鱼洋,你有妻有子,你应该以此为重,莫要让我这样的小孩再出现在世上,我只要知道你是真心爱我,并非负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归鱼洋的抗辩几乎要说出口,却在看着冯笙寒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缘无分,一切都是上天捉弄,任是多么相爱,也不得不放手。 第十章 除了恨天,他不知晓还能恨谁? 归鱼洋眼睁睁坐视自己无力回天,无奈的离开冯笙寒,绝望的跟着林宗仰回到府邸。 府里的奴婢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女人生子本就危险,尤其是难产。 「大人,胎儿过大,产婆没办法接生才叫我过来,夫人一直叫着您的名字,要您过去,您快进去鼓励她,一定要让她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大夫满头大汗地迎上前。 归鱼洋纵然不爱梁婉玉,可她是他的妻子,甚至还有了他的孩子,现在正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而性命垂危。 他已经负了一个人,岂能让另外一个人也同样伤心,归鱼洋哀切的点头,进入房间。 梁婉玉因为难产而脸色惨白,一见归鱼洋进来,忽然流下泪水,她拉住他的衣襟,哭泣道歉。 「对不起,相公,对不起……」 归鱼洋不知她为何道歉,但见她难产,一张脸痛得歪曲,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冷汗。 就算心如死灰,一点也不爱她,但她为他生子、受尽苦难,他不能忘恩负义,所以他仍是温柔对待她。 「别说话,把孩子生下来较重要。」 梁婉玉却不肯住口,她因为据痛而声音颤抖,却仍是不断的道歉。 「相公,我对不起你,公公当时做下那个决定,我一个妇到人家,纵然百般不愿也没有办法拒绝……」 归鱼洋不懂她在说什么,他的双亲逝世多年,她在家中没有公婆,为何突然冒出个公公?他以为梁婉玉痛到神智不清,因此握紧她的手,劝慰她道:「留点力气生孩子吧,别再说话了。」 「不,我一定要说,要不然我怕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说了,归大人,你越是温柔体贴,我心里就越加内疚不安,更何况就算他死了,我心里还是挂念着他,完全没有办法忘怀他,我知道你的心情同我一样……」 她越说越奇怪,竟然不叫他相公,还称呼他归大人,归鱼洋听得莫名其妙,就连大夫在一边也直皱双眉。 产婆却在此时大叫:「头出来了,夫人,再用点力……」 梁婉玉惨声道:「我……我没有力气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这个孩子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送回叔父家……」 「别胡说八道,妳会平安熬过的!」 归鱼洋正在劝她,房门却突然被打开,这次冲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他头发简得奇短无比,归鱼洋只觉得他眼熟得很,却一时认不出来。 梁婉玉却眼睛发直地盯着那男人,「相……相公……」 归鱼洋怔了一下,她明显的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那个男人,而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像他的堂弟归石硕。 归石硕冲向前,挤开归鱼洋的位置握住梁婉玉的手,虎目含泪的道:「小玉,我回来了,我掉进水里没有死,只是受了很重的伤,在外地疗伤了好几个月才回到家哩,一回家才发现爹竟把妳嫁了,我跟爹立刻就赶到这里来,一进房里就听到妳难产,我大难不死,妳当然也可以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们夫妻就在今日团聚,妳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梁婉玉忽然大哭起来,她伸手抱住归鱼洋的颈项,真情流露的哭道:「相公,你没死!谢天谢地,你没死,我会努力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产婆大叫道:「孩子出来了,快拿布巾来!」 归鱼洋呆立在一边,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怔怔的看着梁婉玉跟自已的堂弟搂抱在一起,两人相拥而泣。 归鱼洋茫茫然的走出房间,一到厅堂,就见归石硕朝他跪了下来。 他已经对什么都不奇怪了,看着堂弟下跪,他只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归石硕低头道:「堂哥,我感谢你照顾小玉一段日子,但是求你把小玉还给我,我们夫妻才能团聚。」 归鱼洋望向坐在厅堂上,却一脸局促不安的老叔父。 叔父颤巍巍的走向归鱼洋,「鱼洋,这一切都是我私自作主,我也求你把媳妇跟孙子还给我们家。」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叔父这才说出实话,「你回家不只是为了另葬爹娘骨灰,还说你已经有了喜爱的意中人,希望养大你的我可以认同这件喜事,但是……」 叔父忧虑跟烦闷的摇头,不是他不为归鱼洋欣喜,而是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教他怎么能同意? 「但是对方竟是个男人,我当然不能接受,你一直想说服我,我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刚好那个时候河流发了大水,你跟石硕去查看桥墩,结果大水突如其来地把桥给毁了,石硕摔下河里,你则撞伤了头,医治了许久,清醒过来时你已经忘了你在这里上任时的所有事情。」 叔父脸上此刻一阵心虚,却又马上义正辞严的抬起脸来,他不认为自己当时做错了决定。 「我当时想石硕已经死了,留着刚有身孕的小玉,小玉善良温婉,要她浪费青春守着一个死人,我做不到,但是要把她随便嫁给外人,不知对她好或不好,恐怕误她一生,我更不愿意。」 归鱼洋听到这哩,已经慢慢了解这前因后果。「所以你趁着我失去记忆,就谎骗我跟婉玉已经完婚,并且有了我的孩子,要我伤好后就带着婉玉来这里上任,如此一来,不但男情人会与我划清界线,我也有了正常的婚配。」 叔父点头,他声音粗嗄的道出肺腑之言。 「我承认我是有点私心,但我也是为你好、为婉玉好,婉玉温柔善良,此外面的姑娘还要好上几百倍,你人品出众,不能把一生幸福断送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至于这个孩子,我已经跟婉玉说好,让他回来继承我家,等你有了亲生之子时,就可承续你家的血脉。」 归鱼洋明白了这一切,「怎知石硕没死回到家来,知道你的计画,而且婉玉被我接到这儿来,因此你们才紧急来寻人。」 叔父的脸色灰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擅自作主的,我没脸来见你,但是、但是石硕跟小玉非常相爱,既然他没死,理该要夫妻团聚……」 归鱼洋望向老人,悲切的道:「但是你可知你为了我好、为了婉玉好,却害惨了另外一个人?」 叔父听他意有所指,忽然说不出话来,沉寂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 「我以为你跟那个男人之间只是……只是意乱情迷,等你正常后,就不会跟他再有牵扯。」 「叔父,我昨夜已经知晓我不爱婉玉,我爱的是他,今日婉玉难产,他……」 归鱼洋一想起冯笙寒的委屈求全,他就心痛。 「他身世孤苦,家中容不下他,孤身在外飘零,好不容易才遇上了我,你不知晓他以为我成了亲,每日以泪洗面、心如刀割,他只有我一人关心他,竟还劝我好好照顾妻儿,不要在想他了,他这么善良美好,叔父,天底下有谁能做到?你难道一点也不信任我选择伴侣的眼光吗?」 叔父一时哑口无言,最后才垮下一张脸。 「他真的委屈自己,还劝你回家?」 「叔父,我敬你、爱你,为何你要对我说谎?」 叔父再度沉默下来。 归石硕站起身,轻抚老父的肩膀,像要让年老的爹亲减轻内心的愧疚。 归鱼洋则做下决定,叔父纵然有千般的不对,仍是为他着想,他无法怨恨他。 更何况现在喜事收场,他心中那块大石也落下了地,他宽容大量的要她们带婉玉回家。 「我不爱婉玉,你们尽可接她回家,你们一家团聚,我也为你们庆贺,但我要去找他,告诉他一切的事实。」他话说完就转身离去。 爹亲私下做主犯下这等大错,险些拆散两对有情人,难得堂兄没有计较,归石硕感激他的成全跟不刁难,也钦佩堂兄口中所说的那位男子,忽然出言道:「堂兄,我跟爹亲有幸可以见见他吗?」 归鱼洋望向归石硕,又望向年迈的叔父,叔父转投望向他,态度终于软化了。 「我也想要见见他,你带他回来吧。」 归鱼洋露出了这两天难得一见的笑容。「会的,叔父,我会带他回来的。」 归鱼洋一走出门口,便开始在路上疾奔,心脏就像要爆裂一样,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他连走带跑的登上山腰,呼唤着内心所爱的情人。 「笙寒,笙寒……」 归鱼洋大声疾呼,冯笙寒却没有响应。 他推门进入,看到屋内没人,顿时紧张起来,却见桌上有张小纸,他拿起来细看,竟是冯笙寒的道别信。 鱼洋: 我走了,你再见我也只是伤心,我再见你也只是绝望,不如不见,你保重,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笙寒留笔 「不,不,不……」 归鱼洋差点发狂,冯笙寒走了,他竟然走了,眼见两人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他却绝望的离开了。 随即,他想到他才刚回家,又倒转过来而已,他一定刚走不久,于是归鱼洋奔出大门,朝着山下奔跑,一路叫喊着。 「笙寒,笙寒……」 归鱼洋准备狂奔下山,却在小屋的门口预见一脸惊惶的冯笙寒。 冯笙寒将脸对着地上,凄楚的道:「你看到信了吗?我原本打算要离开,结果竟忘了带东西。」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神思恍惚,会丢三落四的并不奇怪,「真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 归鱼洋立刻冲上前将他紧紧的抱住。 冯笙寒在他充满热力的怀里,眼泪差点又夺眶而出,「鱼洋,放开我,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放开,一辈子再也不放开了。」 他的海誓山盟让冯笙寒再也无法强颜欢笑,忍不住在归鱼洋怀里痛哭失声。 归鱼洋吻着他的唇,他抗拒的摇头,「不,我们不该这么做……」 归鱼洋强横的吻他,内心的狂喜在这一吻中完全表露无遗。 冯笙寒环住他的颈项,他的爱让他难以自拔,他怎能拒绝他。 一吻分开,冯笙含泪眼望着他。 归鱼洋微微一笑,将他打横抱起走入屋内的房间,将他放倒在床,再度缠绵的吻上他的唇,从他缓缓流下的泪痕,吻至他红艳的嘴唇。 「婉玉不是我的妻子,笙寒,我并未成亲,她怀的小孩是我堂弟的,我对她敬之以礼,从未对她有失礼之处……」 冯笙寒愕然,归鱼洋则说明刚才的整个情况,婉玉的缠产生子,堂弟下跪求妻归返,叔父当初的计画…… 冯笙寒不敢置信的听着这一切。 「就算我失去记忆,也认为她是我的妻子,但是我从未对她有过欲望,不曾碰过她,不想我对你……」 归鱼洋不自在的说:「有段时间,你在衙门跟师爷很好,我整日胡思乱想,误以为师爷是你的情人,所以一直找他麻烦,更看不惯你们站在一块,我那时嫉妒不已,回到家里还幻想着你,做了一些丑事……」 他说到后来,几乎羞得无法成语。 冯笙寒则对他的话不敢置信,望向他的脸写满惊讶。 「可是你在衙门时都不太理我……」他说的怎么跟自己想得完全不同。 归鱼洋吻着冯笙寒的颈项,他身上的香味,柔腻的肤触,让他的欲望一点一滴萌发,他迫切的渴求怀中的人儿。 「我在脑海里一直幻想着抱你,如果接近你,我大概就会失去理智情愈大发,我编造一个谎言,说什么外县要调阅冤案的文件,其实──我只是想要和你独处,到了客栈,并不是只有一间房间,是我要店小二只给我们一间上房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讲起来,我真是可鄙至极。」 讲出自己当初卑鄙下流的算计行为,归鱼洋露出羞惭的脸色。 冯笙寒则是感动的抱住他,送上红唇,两人吻得脸泛桃红,心口跳动不已。 「所以不只是发泄欲望?」 「当然不是,那是我自己骗自己的谎言,可是我到了后来连自己都骗不过,我嫉妒你口里的情人,恨他得到你全部的心,因此上山来找你,对你说了好多难厅的话,谁知道那个人竟然竟然我自己……」 归鱼洋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好气又好笑,笑自己的无知,也气自己竟让冯笙寒一再落泪伤心。 「鱼、鱼洋……」 归鱼洋的首已经隔着衣物,握住他身下的柔软,让冯笙寒呼吸加快。 归鱼洋解开他的一山,专注的注视着他美丽的身体。 「虽然我们相恋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们还可以共创未来好几十年的美好记忆,笙寒,你愿意跟我一起创造吗?」 冯笙寒投入他的怀里,这就是他的答案,他愿意一生一世都陪伴着归鱼洋。 他任由归鱼洋解开他全部的衣服,他也同样解开情人的衣物,期待两人赤裸的的贴近,让事实来告诉他,他们两人之间仍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鱼……鱼洋……」他抚摸着归鱼洋此刻最激动的部位,那火热的肿胀彷佛在说明着他对自己有多么渴望。 「我爱你,笙寒,这一生我不会再让你流泪受苦。」 「我也爱你,鱼样,比你想的更加爱你。」 归鱼洋爱怜的抚摸着冯笙寒如绢般的白细肌肤。 冯笙寒则吐着气,感受归鱼洋一寸一寸的深入,他的动作是那么慢、那么温柔,好象怕伤害了他。 「笙寒,会不舒服吗?」 「唔嗯……」冯笙寒摇摇头。 感觉归鱼洋在他体内缓缓的律动,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抓住刚解下的衣物,难耐的发出呻吟。 归鱼洋律动得越来越快,气息也越来越粗。 他则婉转娇啼,与归鱼洋一同在激情浪潮里翻滚。 「唔啊……啊啊……啊……啊……」 「笙寒,我爱你,我爱你……」 「鱼洋,我、我受不了……求你慢……慢……啊……啊啊……」 「我控制不了,笙寒……你好美,美得让我难以自制,一想起以后我就可以这样永远的抱着你,我就好开心,我爱你,笙寒……」 他失去的孟浪,让冯笙寒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腰腹酸麻无力,整个人婉如被激情的浪涛给拋上拋下。一阵阵过激的快感,让他连呻吟都融化了,除了抱住归鱼洋之外,他再也没有其它想法。 归鱼洋抚摸着他的脸颊,要他偏转过头,给他一记甜如火焰的热吻。 同时,归鱼洋大手抚触着他的昂扬,另外一手则爱抚着他胸口的朱红,木床因为鱼洋狂猛的动作而不断摇晃,轧轧作响。 吻着身下的人儿,归鱼洋只觉得无限快感拥上了顶头,纵然明白叔父还等着他带他回家,但是两人情投意合的相亲相爱,比什么都珍贵。 等他爱够了冯笙寒,他会带冯笙寒回家的,而现在他们两人的身心相属,这种甜蜜的感觉,他不想与外人分享。 毕竟他们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份幸福的,就让他们暂且陶醉在两人世界里吧! 《本书完》 再续前缘系列之5《野男人》作者:凌豹姿 昔日背叛他的于澄平难舍两人间的激情而回头示爱,杜天悬毫不迟疑「欣然」接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只有性、没有爱,且于澄平要随传随到,否则拉倒! 于澄平以为他这「事业有成又刚离婚」的男人必定寂寞难耐,所以才大胆提出复合的要求吧?说什么忘不了他,根本是屁话!此外,于澄平还企图收买他的小孩,妄想大小通吃,胃口还真大!不过不打紧,他会陪他玩的,毕竟自己长久以来对他的仇恨太深,此时不报复,要待何时? 该死!明明应该免疫了,但看到楚楚可怜的于澄平,他竟心软到不行──什么?当初他是被设计离开他的?幕后黑手是谁?…… 第一章 寂静的教室,挤满了人,就算一向在学校调皮捣蛋的小学生,现在也两脚并拢,双手乖巧的放在脚上,装成十分认真的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讲课。 原因无它,这是一学期一次的学校日,也就是俗称的母姐会,不少父母、阿姨、叔叔全都到了现场,看着自家小孩的一举一动。 _就算平常搞怪的学生,也努力装出最好的形象,不想在父母面前露出平常调皮捣蛋的样子,力求最好的表现,以得到称赞。 这是一所高价的私立小学,一个小学生的学费可能就是公立学生的好几十倍,家中若非大富大贵,没有办法送小孩来此受教。 这所小学占地宽广、设备齐全,就连师资也十分优秀,能进入教书的老师也都是万中选一,这也是为何它的学费敢收得这么高的原因。 "博彦,可以请你念一下你的作文吗?" 二年班的教室传来老师的声音,坐在座位上的一个小男孩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并没有同龄的同学高,但是唇红齿白,因为紧张声音而有点不稳,却无损于他声调极优雅的朗诵。 杜博彦大声念出自己的短篇作文,朗朗声传遍教室 "题目,我的父亲。我的爹地又英俊又聪明,只要我不会的问题问他,我的爹地一定都知道,爹地不但聪明而且很帅,很多阿姨见到我爹地,都会偷偷对我说我爹地很帅。我长大之后,一定要成为像我爹地一样聪明的人,也希望能够像爹地这么受欢迎。" 小学二年级的作文,并不是一流的文章,但是从杜博彦充满崇拜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成为像爹地一样的人,就是他最大的梦想。 班上围绕的妈妈、姐姐听到他的童言稚语,轻轻发出有趣的笑声。_ 而杜博彦念完后,朝着才刚到、站在最角落穿西装的男人用力的挥手,还指着他大叫_ "他就是我爹地。" 班上其他人的妈妈、姐姐对他幼稚可爱的行为露出了笑容,并将目光转向站在最角落的男人,随即倒抽了口气。 看来杜博彦并没有夸大自己的父亲站在角落的男人一身气派昂贵的西装,微微朝望过来的目光点头。 他英俊的面容充满和善,身材十足的男人味,就算在优雅、极具品味西装的包裹下,也看得出来他身体的肌肉一定很强健;他比杂上的男模特儿还要英俊年轻,根本就看不出他会有个小二的儿子。 年纪小的姐姐们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么英俊贵气的男人,年纪大一点的妈妈们望见他含笑的目光,脸都红了。 ◇ 一到下课时分,一群女人竟然围着杜博彦的父亲,杜天悬轻言轻语的回答着婆婆妈妈们的一堆问题,还答得十分幽默有趣,周围的人笑成一堆,可见他的魅力之大。 杜博彦没有跑到自己父亲那里凑热闹,反而跑向刚才上完课的老师身边,大喊大叫的道:"老师,我说过我爹地很帅,对不对?对不对?" 于澄平蹲下,抚摸着杜博彦的短发。于澄平长得并不像杜博彦的父亲那般出色,只是斯文温柔,看得出他的个性很好,是当老师的料。 "是啊,博彦,你的爹地好帅。" "那我妈呢?我妈漂不漂亮?"另外一个小孩子挤过来质问。 而另外一个打扮花稍的小女孩却霸气的推开他们两个人,望着于澄平时,霸道的脸庞马上挂上甜蜜的笑容,可见有多么倾慕这位老师。 _"老师,有看到我姐姐吗?我姐姐很漂亮对不对?" 一群小孩子围着于澄平嚷嚷着,他很有小孩子的缘,于澄平好脾气的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让他们乐得尖叫。 杜博彦跑回杜天悬的身边,挤进那群婆婆妈妈之间,硬是扯出自己爹地的手,任性的拉紧他,完全不管他正在跟人说话。 "爹地、爹地,我要你见见于老师" 因为是家中独子,他受尽了娇宠,幼稚的声音里有着予取予求的任性。 杜天悬无奈的轻笑,跟着他走向老师。 于澄平一见家长就在眼前,立刻紧张的站起,要知道能够将小孩送到学费这么贵的学校,家长们的富有程度不在话下,一定都是社会的上流人士,校长开会时交代过他们,千万不能失礼,更何况他是新老师,压力更大。 "杜先生……" "您就是于老师吗?回家老是听着博彦吵得要命,左一句于老师,右一句于老师,他这么调皮刁钻又任性,老师您一定花了很多心力教导,让他现在在家里竟然变得又乖又听话,真多亏了老师您。" 他的客气话让于澄平脸上微红,他摸摸杜博彦的头发,这个孩子聪明优秀,应该是任何父亲心中的骄傲。 "博彦很优秀,纵然他才刚回国不久,中文说得很好,也能够跟同学很快融成一片,他性格活泼,有做孩子王的本事,同学也都很喜欢他。" "是啊,这个孩子就是像我,多谢老师平日的照顾。"杜天悬转向儿子,轻斥道:"还不赶快说谢谢。" "谢谢老师。" 杜博彦这一句话说得真心真意,还说得很大声,惹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笑。 杜天悬伸出手来,于澄平也赶紧伸出手和他交握。杜天悬的大掌十分有力,让于澄平整个手掌都在他的包围之下,那异样的感觉,让于澄平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杜天悬握完了手,只是对他客气一笑,就转身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一群婆婆妈妈还急着跟他说话;他们又开始聊起天来,直到放学。 ◇ 于澄平收拾着东西,今天这场母姐会是他来到这所学校的第一场母姐会,校长已经再三交代过对家长绝对要有礼;今天没有任何家长有怨言,他应该做得不错吧。 他带着公文包走出校门,正要搭校车回家的时候,杜博彦坐在一辆价格不菲的奔驰车,摇下窗子对他叫道"于老师、于老师!" 于澄平露出笑容,对他挥手。这个孩子平常就活泼,今天一定是因为他爸爸在的缘故,比平常更加聒噪,却显得很可爱。 "再见,博彦。" 杜博彦跳下车子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要求道:"于老师,我爹地说可以顺道载你一程,你坐我们的车回家好不好?" "这……不用了,我坐校车就好。"于澄平有礼的拒绝,校长绝不希望有老师跟家长太过亲近。 "不要,我要老师跟我一起坐车。" 杜天悬摇下车窗,对着于澄平有礼的道:"于老师,让我送你一程吧,要不然会吵个不停的。" 是杜博彦的英文名字,而他真的如他父亲所言,开始吵闹起来。"对啊,老师,快一点嘛,要不然等会儿会塞车的。" 刚才才泛满额头的一层薄汗忽然滴落下来,于澄平还未说好或不好,杜博彦已经强行把他拉上车子的副驾驶座。 他无可奈何的系上安全带,手心都是汗水。 "老师,您住哪里?" 于澄平低声不自在的说了住址。 杜博彦则一直在后座跳来跳去,一副高兴得都快疯了的样子。 杜天悬低沉的道:"坐下来,太危险了。" "是,爹地。"杜博彦虽然任性,却不敢顶撞威严的父亲,立刻就乖乖坐了下来。 杜天悬调整后视镜后,才像在聊天一样的说话。 "老师,我跟博彦刚回台湾没多久,不知道台湾的师资如何?听新闻报道说很混乱是吗?" _于澄平舔舔干燥的嘴唇,客气的回答:"一般是要有教师执照,然后再经由各学校考试入选……" 他滔滔不绝的说完了一大串,杜天悬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 "前阵子美国有一个老师勾引男学生上床,还被判刑。我不喜欢美国那样乱七八糟的教育环境,才选择让博彦回来台湾受教育;所幸博彦只是小学生,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让于澄平不自在的拭汗,他平稳着声音,却止不住声音里的不安颤意。 "我想台湾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咦?你确定吗?我上次看到一篇报道,讲的就是无耻的男老师竟然诱奸国中女学生,这是怎么回事?这世界全都疯了吗?" 于澄平汗水一点一滴的渗湿了手帕,车内凉快的冷气也不能让他不再冒汗,他只能再度平稳着语气回答:"应该是个案吧。" "于老师,不是我质疑台湾的教育质量,而是听说问题很多,什么教改、九年一贯教育等等的,我住在台湾是越住越怕,真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去当哪个国家的公民才好。" 把尖锐的问题忽然放缓,杜天悬笑笑的望着他,笑容充满了和善跟感激,好像刚才那些尖锐的问题根本就是无心之举。 "幸好遇见你这么优秀的老师,让我才稍稍对台湾的教育放心。于老师,你教书多久了?你是专门教什么的?" "我原本是教高中的,后来考上小学的教师执照,就转来教小学……" 他公式化的回答了一大串,转头望向杜博彦。 杜博彦已经因为今天跑跑跳跳,再加上他们刚才的谈话很无聊,他听着听着,累得睡着了。 ◇ 车子开到一幢美轮美的屋子前,终于车停下来。 于澄平不稳的开口:"这里是……"_ 杜天悬笑道:"这是我家,我看累了,先送他回来,我叫人带他进去,等一会儿再送于老师回家。" 于澄平急忙摇手,"不用了,杜先生,不必这么麻烦,你只要找个有捷运的地方把我丢下就好,怎么好意思让你送我回家!你现在已经到家了,而且你白天一定很忙,应该要早一点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白天很忙?"杜天悬忽然靠近他,近得吐气吹在他的颊上,声调却霎时阴狠了好几倍,"你有调查过我吗?" 下一刻,于澄平冷汗流满了背脊,背上都是寒意。 _____ 杜天悬见他惊吓,随即笑出声,谁都听得出来他爽朗笑声里的阴沉。__ "于老师,对不起,我乱开玩笑的,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 于澄平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又要装出礼貌,但是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惨白,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倒。 杜天悬将杜博彦送到保母手里,要她送他进房间睡觉。"我送个客人回家,晚饭晚一点才会回来吃。" 保母点头后,他才再次坐进驾驶座里。 于澄平再度说道:"杜先生,真的不用麻烦了,你送我到公车站也可以……" "不,我说要送就要送。" "杜先生,真的不必那么麻烦……" 他们正交谈间,杜天悬忽然将车子转入一条幽暗小巷,然后紧急煞车,让于澄平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杜天悬倒退排档,车子又急速倒退,停入一处路边停车位。 "杜、杜先生……" 于澄平说话颤抖了起来,明明说要送他回家的,却又在一条暗巷里停车,甚至还关了车灯,根本就不像要送他回家。 杜天悬不改今天一整天的和善笑容,但是在幽暗的夜色里,霎时令人觉得恐怖万分。 他右手靠向副驾驶座的上方,而左手不知道按了什么。 "于老师,你抖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吗?是我吗?是我让你害怕吗?" 他问得一派轻松,甚至还言语带笑的瞅着他,但是那笑太过和善,和善得令人觉得诡异。 于澄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喘着气,眼眸不安的朝着外面的马路望,好像迫切的希望自己不在车上,而是在自由的马路上,从这种恐怖滞闷的气氛里脱逃。 "没有,我没有抖什么。杜先生,谢谢你送我一程,送到这里应该就可以,我自己回家。" 他马上转向右侧,要打开车门,但是车门文风不动,他才知道刚才杜天悬按的就是中控锁。 "杜……杜先生,你按住车门开关了,可以劳烦你打开吗?"他几乎是头晕目眩,强撑一口气,才有礼的说出这些话。 "是你开错方向了,于老师,我帮你开。" 杜天悬的身体倾向于澄平。 于澄平几乎停止呼吸,他靠得那么近,几乎闻得到他身上男性的香水味。 那味道强悍刚毅,让他心跳,他随即偏转过头,不敢再闻他身上陌生却又带了熟悉的味道,那令他勾起一些不该存有的回忆。 杜天悬扳了扳车门,车门依然没开。他转向于澄平,脸上带笑的摊手,好像对自己的车子无可奈何。 "于老师,车门好像坏了,我这部车子很会耍个性,它看心情载客人,客人很好,它开起来马力十足,客人如果是个烂货呢,它就会功能失调。" 他明指他是烂货,侮辱的意味不言而喻。 于澄平却是苍白着脸色,颤抖着双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他应该要叫杜天悬说话放尊重点,想不到他却不作抗辩,连双眼都不敢跟杜天悬相对,好像他真的有错一样。 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期望能够快一点下车,尽快从杜天悬身边逃脱。于澄平喃喃地道:"我……我真的应该要回家了,杜、杜先生,可以请你帮我开一下你那边车门的中控锁,好让我再开一次车门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 杜天悬一向带笑的脸忽然阴沉下来,不但毫无笑容,还阴霾深沉,根本不像今天一整天笑口常开的杜天悬。 第二章 "杜……杜先生……" 于澄平紧张的伸出手,不停的扣着车门开关,焦急扳动的声音应合着他的心跳,跳得那么急、那么快。 他耳朵里全都是自己慌张心跳的声音,每一声、每一次,都让他益发紧张惊恐,直想破门而出。 他的身体忽然被强力扳过,坐在驾驶座的杜天悬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那一巴掌的清脆响声,让人知晓杜天悬打得有多用力,而他的话语意充满威胁而无情。 "你这个下贱的烂人,竟敢接近我儿子,我今天一整天看着你对虚情假意,让我真想杀了你。" 于澄平被他重打了一掌,半边脸红肿起来,他微喘着气,紧靠着车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今天一天,他一直以为他认不出他,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们两人都有不小的改变,不再是当初相识的两人。 杜天悬变了,变得成熟沉稳,像个金字塔顶端的上流人士,不再是当初毛躁飞扬的高中生;而他也从高中的实习老师,变成了小学的正式教师。 两个人的距离就像天与地一样遥远。 从那件事发生过后,他们从未见过面,彼此都从对方的生命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本来就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轻轻的一声声音,杜天悬已经按开了车门的中控锁,他横向于澄平,轻而易举的拉开车门,要他下车。 对于打了他,杜天悬毫无愧疚,语调更是凶狠无情的说:"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你最好别对我儿子献什么殷勤;你若是相识的话,就会知道要离我远一点。" 他加重声音,狂暴的眼神宛如最凶狠的凶神恶煞。 那样狂暴激烈的心性只是积压在自制跟礼貌之下,毕竟成年后所受到的社会阅历,让他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但是本性随时会破用而出。 "于澄平,你听清楚了,我不要他在我家的饭桌上再提起你!若是我知道他这些日子里口口声声的于老师就是你,我早就将他转学了。" "我……我……" 杜天悬在关上车门前一刹间撂下了狠话 "我对打你一点也不抱歉,这一巴掌你欠了我十多年,你这个人尽可夫的烂货,竟然还当上小学的老师,一脸道貌岸然的欺世盗名,看了就让人想吐;我不会让你教我儿子,更不会让你碰他分毫。你给我等着,你这毫无廉耻、淫荡、不要脸的男妓。" 大力的关上车门,杜天悬就像来时一样的凶猛,转着方向盘,飞快倒车出去,就像一刻也无法忍受跟他这种烂人呼吸同样的空气一般。 于澄平几乎是被他推下车的,他蹲坐在地上,昏暗的夜色笼罩着他。 他并没有摔伤任何地方。 夜很暗,这条暗巷没有人行走,所以也没有人看见刚才那一幕,他一手撑住地面缓缓地站起身。 拿起手帕擦试着额上刚才流出的冷汗,他弯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表现得十分平静,就像刚才只是对他生命毫无妨碍的小插曲,那些辱骂只是耳边吹过的清风,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纵然这个男人曾经在他的生命里造成惊天动地、动荡不安的恋情,然后又像狂风吹过一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与他再无交集…… 拍完了灰尘,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痛,他没有伸手去确认脸到底肿痛得多严重,他慢慢的步行,寂静的暗巷里传来他自我安慰的喃喃声想。_ 一句句像虔诚的祈求,更像止痛的药剂。 ____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 "你到底在干什么?"校长的怒吼声差点震破窗户。____ 于澄平站在校长的桌子前方,头低下,一句话都没辩解;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无从辩起,他如何能说明杜天悬跟他的复杂关系。 "于老师,我知道你是刚来的,但是你平常的表现非常优秀,就连一些家长也对你赞誉有加;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会让家长说你不适人,还是家长会的一员。杜先生很随和,从未投诉过任何一位老师,你到底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_ 再怎么责备,换来的都是于澄平的低头道歉。 校长吼完之后,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能在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形下进入本校任职的老师都是优秀的,于澄平亦不例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带的班级学生都很喜欢他,他也不想失去一个这个这么好的老师。 "我知道你很优秀,这样好了,台面上我帮你挺住,你私下去跟投诉你的杜先生问清楚,为何他觉得你不适任,买一些礼物登门道歉。我会尽量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过他若是还执意要我们学校撤掉你,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所私立学校的家长,比学校的职员、老师都更有权力,校长对家长的话也都是言听计从。 校长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对他的最大宽容,于澄平点点头,表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出去吧,要准备上课了。" ◇ 上课的铃声刚响,于澄平到了教室,教室却一反常态的乱糟糟。 于澄平低声道:"安静,要上课了。"___ "老师,博彦的爸爸投诉你对不对?他不要你当我们的老师。"__ 一向拥戴于澄平的漂亮小女孩小文,用杜博彦犯下大错般的眼神瞪着他,"他还不承认?我妈不会骗我的。" 杜博彦怒吼:"你胡说,我爸爸说于老师很好,他才不会这么做!不是我爸爸投诉的,才不是!" 小文的母亲是家长会的会长,家中倾注全力的栽培她,让她小小年纪却已经既优秀又有自信,也让她变成女学生里的孩子王,说出来的话极有份量,就连一些爱欺负人的男生也不敢欺侮她。 她指着杜博彦道:"我要叫全部的女生都不要理你,哪个男生敢理你,我也要叫所有的女生都不理那个男生。" 杜博彦双颊涨红,一张脸仿佛就要爆开,他不甘示弱的反驳她。"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生气了,也要叫全班的男生不要理你。" 于澄平走到他们之间,声音严厉了起来。 _ "小文,博彦,不可以乱说,没有人投诉老师,你们不能排斥别的同学,同学之间要互相友爱、帮忙。" "可是老师……"小文还想再争辩。_ 于澄平平静的道:"我们现在要上课了。" 从那一节课开始,班上的气氛变得诡异,杜博彦怒鼓着双颊,一天都没跟别人说话,小文动不动就瞪他;两大男女双方的孩子王争吵,使得班上的气氛也荡到了最低点。 一直到了放学,杜家保姆来载杜博彦回家,于澄平都找不到适当的话安慰他。 ◇ 杜博彦没有吃晚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人。 杜天悬一回到家,就听到保姆说杜博彦怪异的行为。他推开儿子的房门,想不到他却是在里面哭。 "怎么了?" 闻言,杜博彦拿起最喜欢的机器人玩具,朝着自己父亲的脚边丢去,今天晚上那止不住的泪水忽然像松开的水龙头一样狂流。 "我讨厌爹地,你去投诉我最喜欢的于老师对不对?要不然小文不会这样说,她不是会乱说的女生,我不原谅你,爹地好坏" 杜天悬将玩具捡起来,淡淡的道:"于老师很好,可是不适任,你们下一个老师会更好的。" 杜博彦大吵大叫了起来,原本他只是怀疑小文的话,但是父亲杜的回话等于是承认了,就是他去投诉于老师的。 "我不要下一个老师,我要于老师,于老师如果走了,我就要离家出走。" "你胡说什么。"杜天悬有点动气。 杜博彦却拿起电话,按着电话号码,一等接通后,他立刻就大喊:"阿杰,我今晚要去你家住,要住很多天……"__ 杜天悬夺过电话。 杜博彦怒红着脸,他自小骄纵任性,而且脾气极为倔强,对于父亲的专制,他也一样生气以对。 "都是爹地的错,我不要跟爹地一起住。" "你" _杜天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杜博彦跳上床,又开始大哭起来;原本那么容易解决的事情,在顾及杜博彦的心情之下,竟然变成一团混乱。 "爹地不爱我,所以才对我这么坏,我不要于老师走,不要、不要……" 杜天悬按捺不住脾气,坐在床边安抚自己的独子,"我会跟于老师谈一谈,不会要他走了,好吗?" 杜博彦抬起脸来,"你不可以骗我,爹地。" "不骗你,乖乖下来吃饭吧。" 杜博彦这才擦干眼泪,乖乖下楼去吃饭。 ◇ 这个星期天,于澄平约好了时间去见杜天悬,杜天悬迫于杜博彦的压力下,只好同意,开车到了他家的门口。 明知道买什么样的礼物,也没有办法抚平杜天悬对他的厌恶,于澄平仍是将礼物往前推。 杜天悬冷着脸,连看都没看礼物一眼。 "放后座吧,我等一会儿还要到办公室去,我们直接在车上谈。" 坐进了副驾驶座,于澄平轻声道:"杜先生连礼拜天都要上班,真是辛苦。" 杜天悬将车子停在一条小巷的免费停车位上,他厌倦那些客套话,更不想跟于澄平多说一句话。 "不必讲那些客套的废话,于澄平,你真有一套,大吵大闹,他说如果你走了,他就要离家出走。" 于澄平目光低下,再多说什么也都是白费心神,杜天悬不会相信他没有煽动杜博彦的。 "我只是想要好好做好这个工作……" 杜天悬握紧方向盘的手一紧,于澄平将目光抬起,两个人的视线在一刹那间交会,也在那一刹间,好像有急速的电流在车子里火热流动一般,贯穿过交会的视线。 杜天悬倒抽了一口气,冷气调得再怎么强,也不能掩盖住从背脊缓缓往上攀爬的热流,一寸寸的,越烧越热。 他的目光扫过身边人的颈项,那后颈白皙如玉,他也曾在那上头烙下一个个红印,深吮出一块块的爱痕…… 两个人在火热的夏天,只有电风扇吹拂的热意中缠绵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就像要不够对方似的。 没有冷气,谈不上舒适,唯一有的就是探索彼此身体的热情。 那真是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于澄平也明显受到这股奇特的电流,他的额头沁出薄薄的香汗。 "该死,我不会再投诉你,但是也不准你靠太近,你可以给我滚下车了。" _杜天悬抓起后座包装好的礼物,抛进于澄平的怀里,他厌恶自己竟然会有刚才那种没来由的冲动。 "给我滚,立刻下车。" 于澄平颤抖的握住礼物,一手放在车门的把手上,才刚要打开,却又收手回来;他侧过身体,望着英俊成熟的杜天悬,感觉热火烧痛了他的双颊,也知道即将要说的话,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他颤颤的声音越说越是语不成句,汗水浸湿了他的双掌,使他的手掌滑腻不已,多强的冷气也驱不走他体内的高温跟喉咙里结块似的干哑。 杜天悬如鬼魅般的目光凶狠的望着他,就像要把他碎尸万段一般。"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我们不能否认彼此间的吸引力……"__,_ 于澄平吞下一口口水,全身燥热,每一寸的毛细孔都在渴望着浓烈亲密的爱抚。 杜天悬双眼瞬间睁大,忽然口出秽言:"去你妈的吸引力,我想要找一个人来操,也不会找你这种千人骑、万人压的下贱男妓。" "我知道你离婚一阵子了,工作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交新的女朋友,但是你还年轻,难道你的身体不需要发泄吗?"于澄平忽然道。 杜天悬瞪视着他,像在看他究竟要说出什么样匪夷所思的话。 于澄平像是平稳了自己的心绪,已经能够不再颤抖的说出一长串的话来,纵然这些话足以令人目瞪口呆。 "我现在当这所名校的老师,薪水虽然很高,但是校方也同样高标准的要求着老师的私生活;你也知道我是个同性恋,根本就不可能有正常的婚姻关系,而我又需要发泄的管道,为什么我们不……" "你给我住口"____ 根本就听不下去,杜天悬怒吼,吼声在车子里不断的回荡。 "下车,你马上给我下车。" "一周只要几个小时,在旅馆里消磨一下,没有任何的负担,我们以前在这方面很合的,你不能否认我们都很喜欢彼此的身体。"_ 杜天悬再也听不下去,他揪住于澄平的衣领,恶狠狠地几乎要杀了他。这个无耻的男人,多年不见,依然一样无耻下流,这种不要脸的话只有他才说得出口,他以为他还会再度看上他吗? "我要钓男人,多的是比你年轻、可爱、漂亮的,你已经是年过三十的老男人,吸引不了我了。" __ 于澄平下巴颤动了一下,低下头,双手探向杜天悬的皮带下方。 就算杜天悬再如何凶狠,也无法否认通过彼此之间的电流。 "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看?" "住手。"杜天悬抓住于澄平安抚在他敏感地带的双手,他已经拉下他的拉链,弄松他的皮带,然后身子倾斜,往下弯曲。 纵然杜天悬口出轻蔑的说他已经是个毫无吸引力的老男人,但是身下的火热从拉链的禁锢中跳了出来,一柱擎天的显示着主人身不由己的状态。 第三章 于澄平没有吃惊眼前的状况,他张开粉色的双唇,将杜天悬肿痛的火热纳入口中吸吮舔舐,就像那滋味是多么的甜美。 "该死,你究竟在做什么?" 杜天悬拉着他的头发,他却更卖力的吮舔着,紧抓住他头发的手指渐渐松开。 于澄平不断的舔吮着、取悦着杜天悬,也像是在取悦自己。 车子里的隔音很好,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听得见于澄平吸吮舔舐的啧啧水声,唾液沾满了杜天悬男性的阳刚。 杜天悬的呼吸加快,发出浓浊的喘息声音。 "够了,起来"他硬把他的头拉起。 于澄平两眼泛红、呼吸急促,饱满的双唇益发红艳诱人。 于澄平颤颤的将手探入自己的下身,他的下身也同样因为刚才的行为而鼓动涨硬,需要解放。 他粗喘着气,泛着情潮的双眼向杜天悬,双手爱抚着自己的下身,双脚打开,仿佛在等待着杜天悬穿刺进入,满足他的情需求。 杜天悬直视着他,那恍如抚遍他全身的湿热目光让他乳间麻痒难当,再也无法控制的从喉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那呻吟声迫切且诱人。 _他的头无力的紧靠着椅背,索求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杜天悬,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发出的娇吟一声比一声急。 望着眼前妖异的情景,杜天悬口中干渴;纵然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放荡无耻,但是身体竟被他淫乱的行为勾起了强烈的情。 而且正如于澄平所言,他这一年回来台湾,事业刚在起步,忙得没有时间交女朋友,更忙得没有时间让自己的肉体好好的发泄情。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更何况他早已知道两个男人之间是如何的发泄情,而且这一切都是于澄平挑起的,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他没理由放过。 这无耻的男人根本就是没有性就活不下去,他对他的本性早就知之甚详;今天不是自己跟他去旅馆就是别人,那他为何不享受一番? 杜天悬转动车子的钥匙,猛踩油门,进入一家最近的汽车旅馆。才停好车子,他已经转身盖住了于澄平渴求的红唇。 "唔嗯" 舌尖交会的刹那,好像剧烈电流通过两人的身体,使得两人都发出震动肺腑的呻吟。 于澄平伸手环住杜天悬的颈项,不顾他的衣领摩擦着他的双手,刚硬的胡渣刺着他稚嫩的脸部肌肤;那在前些天闻到洒了古龙水的男性强悍体味,将他紧紧的包围住,那气味比以前多了股成熟的社会感。 但是杜天悬的舌尖则像记忆中一样,强势的不断穿刺,他的衣衫在他强力的拉扯下,掉了一颗钮扣。 而杜天悬的吻也从嘴唇下降到于澄平雪白的脖子跟白皙的胸前,他的手也用力的揉搓着他的红乳。 于澄平感觉胸前微微发疼,却有一股更强烈的望冲上后脑。 身后的私密处抽动起来,仿佛在渴求着男性的穿入、蹂躏,让那股羞怯的疼痛伴着难忍的快感,再次袭击自己的全身。 吻在下一刻停止,于澄平几近意乱情迷,呼吸乱了节拍,衬衫扣子全都解开,裤子也被自己弄得松脱。 只有杜天悬依然衣冠楚楚,看来他刚才已经把衣衫整理好了。 于澄平睁开迷蒙的双眼,粉色的樱唇颤抖着,身体火热得无法在此刻停止。 杜天悬该不会在此刻不想要他了吧? 他的疑问马上被粉碎。 "下车,我们到房间去。" 杜天悬自顾自的开了车门走出去。 于澄平双脚虚软,双手也一样的软棉无力,开了好几次才将车门打开。 杜天悬已经先行走上楼梯,并未等他,只有他一人孤伶伶的走在后头;他对他的毫不在意跟不屑鄙视可见一斑。 于澄平觉得双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那个梯子忽然看起来长得像直达天边一样;趁着一切都未发生的时候,他可以掉头就走,躲避这一切,然后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他的身体酸麻无力,被吻得红肿的嘴唇,永远也忘不了曾被杜天悬狂暴吻过的快感。 他的心脏怦怦乱跳,明明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他却握紧栏杆,任冰凉的冷汗、火燃烧的热汗交错的洒满后背,一步步的踏上阶梯。 每爬上一步阶梯,他的心就狂乱了几分,耳边有一道声音要他转身就走,不要再陷入自己也难以脱身的恶梦泥沼。 但是另外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只想委身于杜天悬火热的怀里;毕竟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为何连一晌的偷欢,都会让他害怕惊慌? 杜天悬不会爱上他,他也不会爱上杜天悬,那他还有什么好恐惧的?_ 这只是几个小时的肉体发泄,等他腻了,或是杜天悬腻了,他们就不会再见面;毕竟他们的生活圈根本就不交叠,要避不见面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 他口干舌燥,梯子越走越接近门,两种冲突的想法几乎要撕裂他的身心;当他想要转身而逃的时候门里突然伸出一只他太过熟悉的手臂将他揽近,对方身体软绵的服从,然后是比往日更加激烈的亲吻。 _ 他们在下一刻倒在床上,他双手扯开杜天悬的上衣,他赤裸雄健的胸膛比以往青少年时更加健硕,让他呼吸加快。 杜天悬压在他身上时,硬挺的下身摩擦着他的大腿,有着一波波的战栗涌上他的后背,刚才的犹疑不决忽然变得可笑、没有意义。 于澄平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他,于是主动的褪下裤子,张开赤裸的双腿,夹住眼前男人的腰身。 "你没有什么奇怪的病吧?我不要你这些年搞滥交,得了什么奇怪的病,还传染给我,我没有失去理智到那个地步。" 杜天悬蔑视的目光、轻贱的言语,让于澄平的心一紧,他可以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因为在他眼里,他就是这样的男人。___ "没没有。" 杜天悬并未相信他的话,他打开床边的抽屉,里面有着爱情旅馆的人员早已准备好的保险套。___ "你想要的话,自己帮我套上去。" 于澄平颤颤的接过,抖着双手撕开保险套。 杜天悬一脸极为无聊,仿佛随时就会转身,离开他一般。 他仰头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双手不稳的为他套上保险套;纵然他言语如此的冷漠,但身下高耸的灼热随时会引发两人的欲求。_______ 于澄平目不转睛、迫不及待的渴求着杜天悬阳刚的火热填满他身体里的空虚,让火将他燃烧殆尽,连一丝丝理智都不要留下。 如果自己尚有理智,一定会转身从这间汽牵旅馆脱逃,永远也不跟杜天悬再次见面、亲吻,甚至拥抱;能离开得多远就离开得多远,最好他们一个在天边、一个在海角,永远不再见面。 "转过去,我不想看着你的脸做。" 于澄平的心口一刺,但是他能明白杜天悬的心情,若不是情如此骚动,也许杜天悬一辈子都不会想要碰他视为肮脏的身体。 于澄平听话的转过身体,四肢在床上趴伏着,从往日的经验,他知道等会儿会有什么样的疼痛,他颤声道:"不先润滑一下吗?" "不用了,我不想碰你太多地方,更何况这些年你这么滥交,应该很习惯男人的穿入了。" 杜天悬分开他的臀丘,只有稍用润滑剂在入口处润滑,然后便毫不留情的奋力一挺那一瞬间的穿入,让于澄平差点痛得失去意识。 "该死,好紧!"_;__ 于澄平痛得有点失去了意识,他每次在他体内的撞击,他都要忍住那心的不舒适感,等他突刺了几次之后,那种痛感才稍缓。 杜天悬的手握住了他因疼痛而虚软的下身,狂暴的按抚着,他的下身再次慢慢的挺直,而疼痛伴随着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电流,让他后背酥麻,头埋进枕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嗯……啊啊……" 于澄平的双唇张开,吐出的已经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欢悦的娇吟。 他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自己吟叫的声音,随着娇吟声越来越激烈,杜天悬穿刺的动作既深且重,几乎要撑破他的甬道。 "哇……啊不……停、停下来" _____ : 他无法忍受更刺激的行为,但是他整个身体被杜天悬抱起,双脚呈跪姿,向后沉重的坐下,将他的饱满直接纳入体内。 而在此刻,杜天悬就奋力的往上穿入他窄小的甬道,他甬道的紧密肌肉被整个排开,最敏感的一点三番两次被强力的碰撞着。 浪潮一波波打得他全身娇颤,就算是叫杜天悬停下来,杜天悬也只是听而不闻的顶撞得更深,努力发泄着自己的欲求。___ 他前面的阳刚受不了过度的刺激,在他尖叫出声下,释出全部的望…… 杜天悬咬住他的颈项,浓重的喘了一口气,同时发泄了体内的热火。 于澄平双眼渗泪的喘息着,刚刚到达以前从未到达过的高潮,泪腺就像松弛般的涌出泪液。 在泪眼模糊中,杜天悬不屑的表情恍如梦境。 "你到底跟几个男人上床,才练出这种床上功夫的?"__ 杜天悬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后,就进入浴室洗澡;等他出来后,他穿上了衣物,一脸冷漠,好像刚才从未在床上与于澄平激烈的做爱过。_ "钱我会先付,你想在这里休息就在这里休息,我要先走了。"他留下了一千元,"给你坐计程车用的。" 于澄平望着他冷淡的背影,被单上好像还残留着杜天悬淡淡的汗味跟体香,望刚刚发泄过,他身体虽痛,却感到一股拥抱过后的轻松感。 双腿间的湿黏,好像证明着两个人真的曾在这张廉价的床上翻云覆雨过,他抚摸着颈上刚留下的咬痕,嘴边露出一丝轻得几乎看不见的浅笑。 ___ 只要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性的发泄,不牵扯到感情,那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纵然此刻的作为是失去理智,但是那又如何?_ 他不会伤害到自己,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这只是一时的贪欢;很快的,就会烟消云散。 家长的投拆很快就雨过天青,没多久,杜天悬就表示是自己误解了于澄平的为人,班上也回复了往常吵吵嚷嚷的常态。 谁也不知道,在星期日的时候,杜天悬会来接他,他坐进副驾驶座之后,两人就会前往汽车旅馆。 时间都不会太久,杜天悬会快速的解决望,一、两个小时就会结束;结束后,杜天悬就会离开,留下一千元当作计程车的车资。_ _ 但是并不是每个星期日他们都会聚会一次,礼拜六的时候,于澄平的手机会彻夜开着,唯恐漏接了杜天悬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杜天悬只是简单的问他有没有空,简短的言词从未牵涉到情绪与感情的启动,只有双方约定时间,然后一起发泄望。 "呜……嗯嗯……啊……" 才一进入旅馆,于澄平的衣服就被脱光,然后双腿被架上雄健的双肩,杜天悬的动作十分粗暴,让他腰背颤抖,疼痛感窜上后脑,后背在廉价坚硬的床铺碰撞下也同样的疼痛不已。 杜天悬的灼热整个没入他的体内,硬是凿开私密处的粗暴,让他难受得几乎想要脱逃;但是杜天悬穿入后亦紧皱着眉头,脸上同样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在抵抗着某种原始的折磨,那让他看了心很痛。_ 他的双手攀上他英俊无比的脸庞,献上自己的亲吻;渐渐的,疼痛变成了数不清的喜悦,他的私密处从原先的紧窒变成了柔软,包抚着眼前英俊男子的阳刚。___ 连续的推进、摆弄,让他开始无法自己的呻吟;而在热火发泄过后,杜天悬就丢下他,一个人进入浴室洗澡也许是身体已经习惯近来的性爱,于澄平没像前几次一做完后就全身痛得无法动弹,他望着浴室门,毛玻璃透出杜天悬的身影,让他几乎看得着迷。 他下床,花了很大的勇气才推开毛玻璃门,热水从杜天悬健壮的身体滑下,滑过他每一寸强健的肌肉,让他的目光根本就无法转移。__ 近来,杜天悬已经越来越少找他,暑假接近了,下一个学期他就不会再带杜博彦的班,也就是两个人可能再也没有交集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知道他想要再接近杜天悬一点;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两个人可以再多一点机会在一起。 "你进来干什么?"____ 杜天悬厌恶的语气让于澄平几乎满脸通红,他尽量装出坐被杜天悬认为无耻的微笑,"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洗澡。" "出去" 于澄平没有出去,反而还反关了门。 _杜天悬粗眉倒竖,他则是走近水柱下,跟他一起分享着水花。_____ 温热的水淋湿了他的身体,他很少晒太阳,皮肤还算白皙,娃娃脸也还不太显老,纵然他年纪比杜天悬还大了好几岁,但是他光滑的肌肤让他看起来似乎比杜天悬还小上二岁。 两人几乎贴近的躯体产生了热气,于澄平手上沾满沐浴乳的泡沫,滑过杜天悬的胸口。 _杜天悬抓住他的手,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不善跟鄙视:"我叫你出去,听懂了吗?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就算在床上,我也不看你的脸做。"___ 于澄平没在他口吐事实之下畏缩,反而抬起双眼轻道:"你可以假装我是别人,没有关系……" 他将手往下滑,碰到杜天悬坚硬的男性,他用双手抚弄着,感觉它在他手里越来越坚硬。 杜天悬粗暴的拉扯着他的头发,斜眼望着这个无耻的男人。__ _ "于澄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澄平不顾头皮传来的痛感,仰着头望着杜天悬。 "我还想要你" 他蹲下身,低下头,舌尖轻触着那已经坚硬不已的男性,品尝着杜天悬的味道、刚硬跟热度;这样的行为大多会让男人屈服,果不其然,杜天悬放轻抓着他的力道。 热水的水花不断的洒下,杜天悬坐在浴缸边,让于澄平方便舔弄。 这一次杜天悬比往常多留了一个半小时,而他也跟他多相处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第四章 "老师,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等一下可不可以陪我说话?"__ 杜博彦圆通通的腧颊有点涨红,好像要说的话非常重要。 于澄平向来喜爱他,因此对他的要求只有百依百顺,怎么可能会拒绝。 他点头道:"好,那下课后你到老师的办公室。"____ 想不到杜博彦却摇摇头,"不行,老师,那里太多人了,别人会听到我说什么。" 办公室老师众多,还有不少学生来回穿梭,人多口杂,看来他想说的话是属于他个人的小秘密,并不希望别人知晓。 望着他神似杜天悬的脸蛋,于澄平一时失神;自从上次在汽车旅馆后,他跟杜天悬已经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再见过面,最后一次在浴室时,杜天悬发泄完就推开他出门,没有留下一句话。 _他对他已经厌倦了吗?或是他已经有了新对象,不必再找他? "老师,到底怎么样啦?"见他一直没有回答,杜博彦的语气转为焦急。 于澄平回神过来,安抚他道:"那你留晚一点,老师带你去喝果汁。"____ "好。"___ __ 杜博彦心急的脸庞化成了满满的笑容,他那类似杜天悬的开朗笑靥,让于澄平心头紧得发疼。他已经无缘从杜天悬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现在见着杜博彦的开朗笑容,让他不禁神往。____ 揉着他细软的发丝,于澄平爱怜道:"快去上课吧,钟要响了。"_ "嗯。" 一等到下课时分,杜博彦已经冲来办公室,于澄平带着他到学校附近的高级西餐厅,这里消费较高,所以平日里并没有太多人。他们坐在最角落的位子,一坐定,于澄平就帮杜博彦跟自己叫了果汁。__ 搅拌着果汁里的冰块,杜博彦扭扭捏捏的一直低头喝果汁,并不谈他自己的小秘密。 _ 于澄平难耐这几夜的无眠,忍不住的问起杜天悬的事情:"你爹地最近很忙吗?" 杜博彦奇怪的望了于澄平一眼,从来没有想过于澄平会问自己爹地的事情,但是他年纪小,并未想那么多,立刻老实以告。 "爹地去国外出差一个月,后天才会回来。"_____ 这一个月一直上上下下的心情忽然落地,于澄平随即发现了杜博彦奇怪的目光,他也难以解释为何自己要问他爹地的事情,只好转移话题。 "博彦,你不是要跟老师讲你的事情吗?" 一提到这件事,马上让杜博彦的表情回复原本的扭捏,搅拌冰块的动作变得大了一点,冰块互撞的声音十分清亮。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爱这一件事?"_ 于澄平愕然的望着杜博彦。 _杜博彦小小的脸庞升起红晕,喃喃的道:"有没有想过爱一个人,然后就……就很想跟她在一起,牵手回家?"__ _ 于澄平立刻就了解到早熟的杜博彦已经有了喜欢的小女孩,所以他才会这么烦恼。 杜博彦抬头望向他,那酷似杜天悬容颜的脸蛋,让于澄平心口涌出强烈的疼痛。 他哑声道:"爱一个人真的很苦,他不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一直想着他,他在你眼前的时候,你又觉得跟他相处的时间永远都不够,心里装满了他,让人既担忧又害怕,害怕幸福只是一场空,担忧是不是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_ 杜博彦呆若木鸡的听着于澄平的话,纵然有些听不懂,还是努力的竖起耳朵。 "老师,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爱吗?" 杜博彦的话让于澄平一震,这才知晓自己脱口而出了些什么。_ ___ "不,博彦,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可是、可是……"杜博彦翘起嘴唇,"可是小文说她只爱老师耶。" 原来他喜欢的是班上的小文。于澄平揉着他的头发,"老师并没有准备要去爱谁,所以你放心大胆的追小文吧。" "老师不喜欢小文吗?" 照杜博彦的眼光看来,小文那么可爱漂亮,虽然有点强势,但是她这种强势常常用在见义勇为上,让杜博彦更加的喜欢她。 "不,老师怎么可能……" "那老师喜欢谁告诉我,我就可以说出来,叫小文死心。" 杜博彦童言童语的步步进逼,让于澄平苦笑,"老师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到底是谁嘛?"____ "没有,老师没有喜欢的人。"__ "可是你明明说很久以前有的!"杜博彦抱怨的捉住他的语病。 他那酷似杜天悬的皱眉跟眼神,让于澄平的眼光不敢与他相对。"没有,老师真的没有,从来都没有。" 杜博彦忽然说道:"那老师不就太可怜了,为什么都不会喜欢上别人?像我就好喜欢、好喜欢小文。"__ 于澄平望着面前摆着的冰凉果汁,果汁里的果粒慢慢的沉淀着,但是他的心情却从来没有沉淀过。_ _ 他茫然的目光露出了无望,带出了淡淡的苦涩。他永远也不可能幸福,很多话就像诅咒一样的印在他的身体上,永远也不会改变。__ "老师恐怕永远都不会爱上别人吧。"他恍惚的道。 杜博彦听不清楚的问:"老师刚才说什么?" 他的目光回复正常,"没说什么,快喝吧,保母等会儿就会来接你了。" ______ 杜博彦是小孩子心性,一喝果汁,香甜的味道便夺去了他的注意力;很快的,他就不再追问刚才的话。___ 礼拜六的中午一点,于澄平的手机响起。 杜天悬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你现在有空吗?__ _ "有有。" 于澄平颤抖的手差点拿不住手机,按照杜博彦的话,杜天悬出差一个月,所以他已经回家三天了,他们有一个月又七天没有见面了。_ 那就老地方见,两点的时候,我不方便过去载你,你搭计程车过来。__ "好……"_____ 没让他这个好字说完,杜天悬已经挂断了电话。 于澄平冲出自己的住处,拦了计程车,却因为这条路前面发生车祸塞车,偏偏到旅馆的路只有道一条。 眼见时间越来越近,再这样拖下去,也许杜天悬没等到他,就会自行离开,他们要见面,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后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反覆的失眠跟挂心,让他无法再忍受下一个月也是如此。__ "我在这里下车。"__ 他掏出了钱付了计程车费用,明知道就算自己用跑的过去,也绝对赶不上二点之约,但是他仍拔足狂奔。_ 许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的身体骨骼好像就要发出抗议的声响,他的气几乎快要喘不过来,热汗怖满他的全身,一点也不适合跑步的皮鞋让他的脚磨得好痛,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知道见不到他,比这种身体的痛苦都还要剧烈难耐十倍。 于澄平快要断气般的跑到旅馆前面的时候,手表已经显示是二点二十五分了,旅馆前面没有车子,杜天悬可能因为等不到他,已经先行离开了。 他颓然的倒在旅馆前头,整个人因为过度的跑步而几乎要休克,此时一辆黑色的车子慢慢的靠近,朝他打开了车门。他慢慢的抬头,看到杜天悬的英俊脸庞,那一刹那,他全身放松,却差点哭了出来。 "上车吧。" "对不起,刚才一直塞车,没有办法,所以我才迟到……" 于澄平已经语无伦次,坐进车子里,全身几乎都湿透;从后照镜里,他看到自己凌乱疲累的脸,身上也有了汗臭的味道,这绝对不是要与人做爱前的模样。_____ 高级车子里充满了他的汗味,他的头发湿透,紧贴着他疲累的脸,看起来不会让人感到性的冲动,只会想要逃之夭夭。 他无地自容到几乎想要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脸,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老、好丑,好难看。 纵然杜天悬没说任何话,但是相信没有任何人会对现在的他有兴趣;更何况以杜天悬的能力、条件跟外表,他还会有更好的选择。 "等一下我先去洗澡,就不会味道那么重,你……你还想要吗?"于澄平几乎说不出话,示弱的声音充满了无言的恳求。_ _ "你跑过来的吗?" 杜天悬没说要不要,但他冷淡的声音问出了其他的问题。 _ ____ "因为前面出了车祸……我家住的地方,只有这一条路到这里,一直塞车,所以才、才……"于澄平已经口齿不清,光是看着后照镜里映出的自己,就让他勇气全失,甚至自卑至极。 杜天悬将车子转进汽车旅馆。 他审视他的目光让于澄平几乎抬不起头来,在这一刻,他清楚的了解到他真的大了杜天悬好几岁,也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姿色可以迷惑男人;正如杜天悬所言,他只是一个没有吸引力的老男人。_ 若不是杜天悬因为方便泄,他又随传随到,也许他早就跟他断绝这种关系。__ "下车吧。"_ "对不起,味道很重,你的车子都是我的汗味……"他嗫嚅着道歉,头已经再?也无法抬起。 "上楼吧。"杜天悬不置可否。____ 于澄平上了楼梯,一进房间立刻就冲入浴室里,浴室的镜子更加的现实,他看到的是一个疲累不堪的老男人,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杜天悬没有出言讥讽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慈悲。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下一次杜天悬不会再找他了,他们很快就会永远不再见面,没有人会对现在的他有兴趣的。____? 浴室的门被推开,杜天悬全身光裸的走进来。__ _ 于澄平全身颤抖的看着他健壮的身体,那比自己更加年轻而光滑的躯干。 "我马上就洗好了……" 他不爱跟他同处一室,这他早就知之甚详,而且现在自己这么丑陋的老态被他看见,让于澄平的自尊心整个粉碎。_ "喝点水吧,我看你连水都没喝,从你家跑过来,非常远的。" "哦……"_ 于澄平道谢的话语卡在喉中,只希望杜天悬赶快出去,不要再看到自己的丑态,也不要再加深他的自卑了。__ __ 扭开了矿泉水的瓶口,杜天悬避给他。 于澄平无言的接过喝了几口,口中的水虽然对疲累的身体而言是美味的甘泉,但是对于他现在受伤的心却毫无助益。 他转开水龙头,抹上沐浴乳,用力的搓揉自己的身体,想要把汗味从自己身体表面除去。 再也不可能有下次,他跟杜天悬之间再也不可能会有下一次在旅馆见面的机会,今天是最后一次,而且还可能会草草了事,再也无法跟他拥抱在一起了。 "你跑了多久?"杜天悬的声音来到他的耳边。 __ 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只知道赴约来不及了。他低下头,希望杜天悬别再看到他疲累的脸庞。"好几十分钟吧。"_____ 杜天悬的手沾满了沐浴的泡沫,滑过他的脖子。_ 他一怔,而随着杜天悬健壮的身体紧贴上他的身后,一阵阵触电的感觉顿时齐涌而上。 "把水喝完,你再不喝,等一下就会脱水。你跑得太急、太快、太阳大,而你平常运动量又没那么大,太伤身体了。" 杜天悬手里还拿着矿泉朋的瓶子,他将水倒进了嘴里,然后扳过于澄平的头,将水喂进他的嘴里。第次喂完了水,他就会勾动他的软舌,让这个喂水的动作变成了一个甜得不能再甜的吻。 _ "你的脚都流血了,知道吗?" 于澄平被他喂光了整瓶的矿泉水,往下一看,才知自己的脚尖因为磨着硬皮的皮鞋,因此脚尖有好几个地方磨伤,甚至渗出血丝,只是他太注意自己的外表仪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里的疼痛。 "进浴缸去。"__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于澄平听话的踏进浴缸,热水的刺激让他受伤的脚尖一缩;想不到杜天悬也进入大浴缸,这个浴池很大,可以容纳两个大男人,只是稍嫌挤了一点,因为这本来是设计一男一女使用的。 他自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身,低沉的声音宛如要催眠他。__ "将脚跨在浴池旁,别让伤口感染了,你刚才太过剧烈运动,现在不泡温水舒缓,明天你就会腰酸背痛。" 身后靠着的就是他的胸膛,于澄平目眩神迷的享受着被呵护的感觉,因为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他待他特别的温柔吗?___ 杜天悬的双手在他身上轻揉的按压着,就像在按摩着他紧绷的肌肉,让他一阵感动;他不在乎伤口跟明日的肌肉疼痛,他要的只是……只是杜天悬眼光多在他身上一刻。__ _ "你今天会……会要先离开吗?"_ 热水让他的眼睛熏出泪水,明明知晓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无扯的老男人,但是他还是无法忍受他今天之后就要离他而去的事实;明明这早就是注定好的,他的心却要碎了。 他在水里转过身子,换躺坐在杜天悬的腰腹上,热水的刺激让他的脚底微痛,他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凹处,两具身体相接的触感舒服又暖和。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下一次他就不会再找他了。 杜天悬的手仍在他的身体上轻轻的按压,纵然明白现在的自己对他毫无性吸引力,但是此刻的无言跟悲惨,却让他泫然欲泣。_____ 杜天悬按摩他身体的大手停止的动作,因为于澄平在他怀里抖动着肩膀,很难看的哭了出来,杜天悬的手抬起他隐忍着哭音的脸庞。 明明知道像这这种年纪的男人哭成这样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于澄平忍也忍不住,绝望又像往常一样的浮上心头。_ 他悲哀的问:"是不是……没有下一次了?" ___:杜天悬的回答是吻了他的唇。 于澄平紧紧的抓住他的臂膀,就像是他是他漂流大海中的唯一浮木,焦急的献上唇去,这个吻甚至尝得到泪水的味。__ _ 杜天悬忽然将他环抱得很紧,紧得让他的心就像要蹦出体外般;杜天悬站了起来,踏出浴缸,然后像在抱小孩一样的将他抱出浴缸。 推开了浴室的毛玻璃门,他将他放在大床上,身体随即压了下来,亲密的热度让于澄平泪眼朦胧的环住他的颈项,死也不肯放开。 第五章 曾经他拥有过这个男人,却选择了放手,心里面想的是情伤会随着时间而流逝。 杜天悬离开了他,展开了大好的人生,甚至结婚生子。他告诉自己,他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_ 况且他们之间不是爱,只是一时的情感迷乱,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要爱上任何人,因为爱人实在是太痛苦、太折磨了。 但是他一个人太过孤单寂寞,才会在这么多年后再次见到成熟英挺的杜天悬,仍然无法不靠近他、不渴望他的抚触,所以他才引诱他,希望两人至少还有相见和接触的时候。 见不到他,每日的相思让他深受折磨;见到他,却要揣测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他的心随着杜天悬的一通电话而起伏不定。 已经没有下一次了吗?__ 再也见不到让他痛苦又饱受折磨的男人了吗? 他依旧告诉自己这只是情感上的一时迷乱,却止不住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不,不要离开" 于澄平沙哑的喊着,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哀恸悲鸣。 杜天悬才刚穿入他的体内,他紧抓住他的臂膀,在上头留下了深深的抓痕,不想让他退出;他哭红了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流下。___ 杜天悬一向冷淡的表情出现一丝不忍,但很快地隐去不见。 _ 若没有戴着这个冷淡平静的假面具,也许他根本就无法面对昔日恨到极点的于澄平。_ 杜天悬伸出手,浑圆的指尖沾染于澄平清澄的泪水,那微湿如露珠的水液,比刀子穿心般更加刺痛他。__ 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在最不愿意翻动的脑海深处里快速的被搅动着。 漫长的时间没有让他的仇恨减少,结婚生子也没有让他忘记被背叛的椎心刺骨,那种又浓又深的怨恨仍然在他体内流动着。 一个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一个刚来上课的实习老师,一段不经意萌生的刻骨爱恋…… ____ 为了他,他断了一切教他使坏的朋友;为了他,他开始认真求学。 两个人在炙热的夏天里,在最简陋的房子里共同生活,在电风扇吹着的热气中一次次的贪求着对方的身体,怎么样也不厌倦。 他愿意为了于澄平付出一切,包括去向他最憎恨的父亲求和,遵照他父亲的命令离开于澄平两个月去游学。 天知道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努力的想要成为一个能让于澄平骄傲的男人,想不到于澄平却是背着他,一再的跟别的男人幽会。 _____ 一切就在他游学回来当天结束。 他提早五天回来,兴匆匆的背着行李,打开于澄平租屋处的门,见到门里多了一双男性的鞋,他并末多想,等他进了房间,满脸欢愉变成一片铁青。__ 于澄平赤裸着身体,跟另外一个也是全裸的男人在一起。 他倒退了好几步,于澄平满脸错愕的望着他,像是惊讶他为何这个时间会出现。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他立刻掉头就走,申请国外的学校,顺从父亲的意愿到国外去念书。 一年多后,父亲把他叫进书房,轻轻放了一叠照片在他前面,低语着他根本不知道的事实。__!__ 原来父亲要他出去游学,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他被于澄平玩弄在股掌之中,但是一年多了,父亲认为也许他知道他的真面目会更好。 那一整叠的照片,都是于澄平与不同的男人进出旅馆时被私家侦探拍到的,时间都是在他游学的时候。 他没有撕毁那些照片,而是冷静的将它们装进牛皮纸袋里,像要保存自己的恨意一般。 这就是他太过天真的证据,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人可以如此的欺骗他。 他变得冷血,不相信爱情,于是跟另外一个也是同样不相信爱情的女人结婚:但是他的妻子终究受不了他冰寒的心,将孩子丢给他后,签了离婚协议书,去找寻愚蠢的恋情。 他对着那叠将他原本青涩的心推入地狱的照片发誓,这一辈子,他再也不要陷入那种愚蠢的恋之中。 __ 谁知他回台湾发展事业,于澄平再度无耻的送上门来。 他的心里根本就毫无反应,反正只是泄,是不是于澄平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性可以解决。 但是望着他现在哀切哭泣的样子,为什么他的心会感觉到疼痛?___ 又为什么见到他为了见自己一面而跑得快要断气,他的心里竟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怜爱? 不、不!他不会心软的,他不会屈服的。_ 杜天悬抬起拳头,用力的往于澄平脸颊旁边的床铺击打,恨意像毒蛇一样的盘据着他充满怨怒的心。_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_ 这句为什么问的不是现在,他们心知肚明,他问的是十多年前的旧事;这一句为什么十多年前没有问出来,十多年后恨意伴随着这句为什么焚烧,几乎要烧尽空气里的一切。 于澄平的眼泪再次流出来,默然无言。___ 然而他的泪水跟无言只是更加激怒杜天悬。 ___ "我问你为什么,你怎么都不回答?" 于澄平颤抖的启唇,但吐出来的只是道歉的言语,毕竟所有的一切,他都无话可说。____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你给我答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疯狂的爱上……""你"字没有说出来,杜天悬紧急的住口,再次武装起自己。 于澄平脸色苍白,嘴唇却像血一样的红,他双唇开合,吐出来的却是连自己都无法想像的难堪话语。 "我不可能爱上你,但是我跟你在一起后,没有男人我真的受不了。你去了两个月,我的身体受不了没有男人抚慰……"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龌龊的话。" 杜天悬奋力的一个拳头击下,心中的怨恨让他几乎想要杀了于澄平,他的答案跟他这些年想的并没有不同,他只是一个下贱得让他不屑一顾的男人。 他的坚挺还在于澄平的体内被柔柔的包围着。与于澄平性交时的快感,跟与他人还是完全不同的。 这也是为什么于澄平提议他们互相发泄望时,那种自后背窜上的电流,让他完全无法抵抗。____ 明知道于澄平是千人骑、万人压的男妓,他还是选择了跟他一起发泄望。 纵然事后他感觉既愤怒又心,也一再的想要断绝这种荒谬心的关系;但是每当他有空的时候,他拿起手机,拨打的还是于澄平的电话,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虐。__ 他明明那么瞧不起于澄平,但是他无法否认,当火燃烧的时刻,于澄平让他的肉体极度的厌足。 "让我们就保持这种关系,算是我补偿你的一种方式。" 于澄平红得像血一样的唇吻着杜天悬的唇角,双手捏抚着他的乳红,一阵阵的快感慢慢的让他的身体起了反应。_ 他想要在于澄平的身体里冲刺,发泄自己强烈的欲求,但是另外一股想推开于澄平的厌恶感同样的强烈。 嫌弃与沉迷周而复始的轮回着,不断侵蚀他的心,让他痛恨自己。 "让我来……"___ 于澄平让杜天悬躺倒在床铺上,然后用双脚夹紧杜天悬的臀部,坐在他的腰腹上,自行扭动着腰部。 于澄平时快时慢的自行吞吐着他的阳刚,紧密的接合带来的快感让他几欲疯狂,也很难想像他跟许多男人都发生过关系。 起先于澄平要用手辅助,才能够让他巨大的坚挺一寸寸的进入他的体内,发出的呻吟声又像疼痛、又像求饶,让他无法相信这对于澄平而言是件愉快的事情。_ ___ 但是于澄平明亮的眼睛盯视着他,那眼神是如此的纯洁无垢,腰部已经可以顺利的起落,吞食着他的坚挺,上下左右的动作着,让他感受到最大的快感跟刺激。___ ___ 跟于澄平做爱是个曼妙的经验。____ 望着于澄平咬紧双唇、眉头微蹙,却仍眼眸明亮的望着他,好像是多么希望取悦他,他就会想到那一段无瑕的恋情。_ 那时他痛恨富裕家庭里的冷漠跟无情,住到于澄平租的小屋里,于澄平没有家人,因此没有金钱援助,且是个月领几千元的实习老师,穷困的程度令人难以想像。?_____ 他为了于澄平去打工,拒绝接受家庭的援助,不想再当个放浪、不学无术的青少年。_ 纵然那是为了抵抗他的父亲,要成为跟他父亲理想中完全不同的人种,但是于澄平却改变了他。 小小不到十坪的房间,就是他们甜蜜的窝;通风不好,连电风扇都是从废弃物里捡来修理的,使用时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但是他甘之如饴。_ 为什么他对于澄平付出一切的真心,得到的却是背叛跟不堪??_ "唔嗯……啊啊……"_ 于澄平那扭转的腰身轻轻的颤抖,两颊的红晕像喝了酒一般,内部收缩着,气息开始急促。__ 他再也忍不住,腰部奋力的往上顶。 于澄平双手撑在床上,紧闭着双唇开始随着腰身的颤抖而啃咬他。 望着于澄平渐渐进入高潮的媚态,一股浓浓的苦涩哽在喉口,但是他的心却像冰块一样,感觉不到一丝暖气。 反正于澄平本来就是这样的无耻男人,他现在也不像以前一样的天真。 一个需要男人的抚慰、一个需要性的发泄,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何必再去多想! 那些背叛跟痛苦,只不过是人生的经验,这个男人在他的人生再也不可能占有一席之地。 他将腰腹用力的挺起,双手按住于澄平的双臀,不让他移动;这样强猛有力的进入,果然让于澄平发出喘不过气的声音。_____ "会,会痛……啊啊唔" 他不顾于澄平痛苦的呻吟,奋力发泄着自己兴奋的欲求。____ 反正于澄平本来就是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怜惜,他不是他的爱人,他只是他性发泄的对象而已。 于澄平拿了药,家医科的医师并没有多问他为何私处会有撕裂伤,只是开药给他。 他拿着药,脚步不太平稳的走回家。_ 那一次太过激烈,杜天悬在最后的时候伤了他,而他隔日果然因为剧烈运动而肌肉酸痛,随便有人拍他的肩,就可以让他痛得跳起来。 再加上快要暑假了,工作上的琐事变多,他在过度操劳下竟然严重感冒,吃了几天药都没好,又因为他是照顾低年级生的,小朋友容易感染感冒病毒,最后是学校不让他到学校去。 他一个人独居,睡到头脑发昏、又累又渴,也没有人买东西过来给他吃,又得强撑着身子到外面买便当。 便当油腻,他吃了几口,又不舒服的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恶性循环之下,他的身体不但没有痊愈,还变得更加严重,吃什么就吐什么,就连受伤的私处也在身体不适的状况下也变得更加严重,所以今天他才到这家医院看诊。幸好医生什么话都没问,要不然他根本就无法回答。 才进了家门,他又因为刚才走了一段路流汗,吹了风又发寒,他知道自己好像又发烧了。 明明知道空腹吃药很不好,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可以吃点东西垫垫胃;反正食物进了胃后,只会让他吐出来而已,吃也没用。他囫囵的咽下退烧药,还没爬到床铺就全身无力的晕了过去。_ _ 朦胧间,听到有人唤他,他却睁不开眼睛。 "老师,老师,你醒醒啊!" ___于澄平吃力的睁开双眼,竟然是杜博彦在他身边,他将脸别过去。"离我远一点,我不想传染给你。" "老师你好严重,好像快要死掉了!" 杜博彦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从书包拿出手机;因为家庭富裕,他小小年纪就有一个高科技的手机放在书包里,随时可以向外求救。 "我叫爹地来救你……"__ __ 于澄平惨叫起来,他最不愿意让杜天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惨落魄,没有情人、没有亲属。 他喘着气道:"老师很好,我睡一觉就好……"_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别打电话给你爹地……不要、不要……我不要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_ _ 他执拗的喃喃碎念,却天旋地转,连杜博彦唤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__ 白色的被单有消毒水的味道,一片的纯白,让于澄平有进入天堂的感觉,但是他知道他无法进入天堂,只有炼狱在等着他。__ "老师" 像是被他昏倒的惨状给吓呆了,杜博彦眼泪鼻涕齐流。 于澄平想要抬起手来告诉杜博彦自己没事,手却重得很,他无法举起,只好放_ ___:_ "可以说话吗?"_ ___ 低沉声音的主人是于澄平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他用力的睁开眼睛,果然杜天悬就站在他的床边,眼里闪烁的光芒很暗,让人无法分辨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 "差点就转成肺炎,你知道吗?" 于澄平没说话,因为也无法说话。 杜天悬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不知对杜博彦说什么,杜博彦转身跑出去,寂静的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人。 "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___ 杜天悬的声音十分严峻,像鞭子一样的抽痛他的心,于澄平喘了好几口气,才发得出微弱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连他的耳朵听起来都像可怜到随时会断气。 "劳烦你百忙之中前来,谢谢你……杜先生,我……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他没说为什么,只说自己很好。____ 对于他过于生疏的客套话,杜天悬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好像他们本来就是普通的老师与家长的关系。 "医院没有多出来的病房,医生说你只要打了点滴就会好很多,我等会儿送你回去吧。" "我叫计程车就可以……"_ "什么叫可以?" 杜天悬声音不但严峻,还充满了暴戾之气,看来刚才的平静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他站了起来,差点将椅子弄翻。 "你病到连门都忘了锁,到了你家,随便转开门把就可以进入,若不是进入,是强盗或是贼呢?你怎么办?还有你发了烧,倒在地上神智不清,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他的勃然大怒,让于澄平眼里充满的泪水一颗颗的滚落。 杜天悬起身,弯下身子,匆然把他拥进怀里。____ 那么明显的接近,使他可以感觉到杜天悬强健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且心脏跳得非常快,好像还未从见到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钟回复过来。 "爹地,我买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杜博彦手里捧着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加温的牛奶,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 _ 杜天悬放开了于澄平,让他重新躺回病床上,只是他的手背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为他拭去他刚流下的泪水。 那种温柔,让于澄平心痛又心虚,他不配得到这样的温柔。 第六章 于澄平吊了两个小时多的点滴,腹中还有杜博彦辛辛苦苦从便利商店买来的热牛奶温暖着胃,身边有一直坐着的杜天悬陪伴着他。 在医院休息过二、三个小时后,他比较有精神了。杜天悬送他回家去,半扶着他进入房里,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连生病了好几天,他住的套房无力打理,脏乱的衣服跟垃圾丢了一地,杜博彦跟杜天悬看了便略微的帮他打扫一下。 等清理过后,杜天悬回到他的床边,于澄平感动得几乎无法言语。_ ___ "谢……谢你。"_ "不必客气。"拿起床头的一大包药,杜天悬看了一下。 他紧张的道:"都是感冒的药。" "是吗?"_: ____ 最上面那一包,是他今天才去看诊拿的私处的药膏,杜天悬看不出情绪的将所有的药包都放下。__ "饿吗?" "我没什么胃口。" 杜天悬打开他套房里自备的小冰箱,里面几乎是空的。 于澄平急忙道:"晚了,博彦明天还要上学,你们得快点回家了。"_ 杜博彦在一边担忧的说:"可是没有人照顾老师耶!" "爹地叫保母开车送你回家,爹地留在这里照顾老师。"杜天悬提出了解决之道。___ "那我不要,我也要留在这里!"一向被娇宠惯了的杜博彦猛力摇头。 杜天悬淡淡的道:"你若是在这里被传染了感冒,别人岂不是都会说是于老师害你的?那大家都会怪于老师了哦!" 杜博彦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了最喜欢的于老师,他只好答应回家;总之,不能让别人怪罪于老师。 "好,我回家,可是我明天放学后,还要叫保母载我过来看老师。" "好。"____ 杜博彦开心的笑出来,他跑到床边,握住于澄平的手。"老师,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你放心吧,我爹地会照顾你的。" "不……不用了,你跟你爹地一起回家,老师只要睡一觉就会好的。" 杜天悬跟杜博彦都没理会他的说辞,等杜天悬送杜博彦下楼回家后,他再次上楼时,手里面已经提了一包食物。_!____ _"吃一点粥吧,我叫老板煮得清淡一点。" _ 见热腾腾的粥被倒进碗里,端到他的面前,于澄平感动得几乎又要哭了,随即赶快抹抹眼睛,是因为生病吗?否则为什么他的泪腺这么脆弱? 他一汤匙、一汤匙的吃着粥,原本胃口很不好,却因为粥十分清淡可口,他吃了大半碗才摇头不再吃。_ "吃不下了?"_ "嗯,谢谢。" "趴着。" "咦?"_ _ 杜天悬这次的声音比较严厉,"我叫你趴着。" 因为他的声音十分有威严,让于澄平不由自主的服从, 见他背向上的趴着,杜天悬卷起他的上衣,继而拉下他的长裤;他一惊之下想要移动,杜天悬却连他的内裤部一起拉了下来。 "住手,不用、不用你这么做!" 他霎时了解,杜天悬在看到那包药时已经知道那包药是干什么用的,他羞耻又惭愧,并不想让他知道上次在旅馆时他伤了他的事情。 他再怎么拒绝也拒绝不了身体健康而且又比他有力的杜天悬,他用冰凉的手指掰开他的臀瓣,并将药膏抹上他的伤处。____ 这种抹药的感觉太过亲密,让于澄平几乎难以承受;他们不是相扶到老的伴侣,只是偷欢时的对象,他不要再陷入情感的深渊里。 "不,拜托你住手,我不习惯这样……"他朝后乱抓着。 杜天悬抓住他反抗的手,又将冰凉的药膏轻轻的抹入他的秘地中,比往常爱抚时还要细心温柔。 于澄平不禁用力反抓住杜天悬的手臂,指甲深陷入他的肌肤内。 "不,不必了,我们只是互相发泄的炮友,你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我自己可以抹药……"__ "不准动,让我好好的抹完," "求求你,真的不用" 他一直恳求,杜天悬充耳不闻,手指沾着药膏探得更深,且更温柔的画着圈。 他大腿一颤,启齿轻轻咬住枕巾;纵然在病中,但是杜天悬抚摸着他内部的敏感点,强烈被激起的感觉依然让他的下身有了反应。 他的下身开始挺起的时候,杜天悬已经把手退离他的体内,他才刚吁口气,身体就被杜天悬给翻转过来,见他下方的男性象征挺立着,杜天悬就像了解他的需求般抚上那个部位,上下的套弄着。 他抚弄的动作既规律又有力,让于澄平想要挣扎也挣扎不了;而他更低下身子,舔着他的唇。__ _____ 他在快感的冲击下,神智快要涣散,他跟杜天悬才几天不见而已,不应该会这么火焚身……更何况他这几日病得几乎没有体力,为什么杜天悬几下的撩拨,就让他情难自禁,忍不住想要更多?___ _ "不,感、感冒会传、传染……"于澄平哑着声音说着,窜上的激情太过猛烈,他快承受不住了。 "无所谓。" 杜天悬激昂的舌尖探入他的口中,手中的套弄却不停止,舒爽的感觉有如电流般穿过他的全身。 他的灵舌在他唇齿间的探弄更让他全身酥软,腰部不禁扭动了起来,手往下探,拉开杜天悬裤子的拉链,他那里亦硬热如烧红的铁块。 "进来,求求你……" 他的下身激动得宛如要爆开,纵然私密处已经受伤,但是被挑起的火却烧尽他全身的理智。____ 这一次的温柔,好像十多年前他们在一起时的感受,让他既怀念又悲伤,扭动着身子,只想要献身给杜天悬。 "不,你受伤了。" "可是……你"于澄平喘气着,内部紧密的收缩,刚刚擦的药好像只是事前的润滑一般,他空虚得只想要他进入他的身体里,填满他无尽的寂寞;更何况杜天悬的火热几乎让他的手掌抓持不住,更可见他也一样的激动。 杜天悬跨上床,将他的双脚拉起,紧靠着自己的腰身,两人火热的部位相贴;他大手抚弄着他的男性,也抓住他的手套弄着自己此刻难耐的部位。 互相的需求跟亲密的摩擦,让男性最敏感的部位交撞,焦躁的抖动,男性特殊的体香盈满了两人的鼻腔,更加刺激情的骚动。___ "这样发泄就够了。" "嗯?啊"于澄平一怔,随即明白杜天悬的用心,他不想再度伤了他,又因为双方激情得难受,所以用这种方法让两人都可以得到充分的纡解。___ 杜天悬的唇逸出十分享受的呻吟,手下揉搓得更快,带动着他的手也一起厮磨。 于澄平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倾泻所有之外,再也无力思考。_ "啊……啊啊……"他哑声的叫着。__ "唔……嗯……"杜天悬咬牙吐出呻吟。_ 终于,望激射而出,双方同时达到顶点。_ __ 于澄平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只是互相抚慰而已,就让他神魂俱醉。 杜天悬拿起床边的卫生纸,擦拭过后,才将他的裤子穿上。_ 重感冒让他的体力变差,于澄平只有任由杜天悬的手在他的身上擦拭。 经过这样的欢爱,他疲乏的双眼几乎张不开来,没多久就听见脱衣的声响,接着是上半身赤裸的男体进入他的被单内,强健的双臂紧搂住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宛如梦幻,让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并且在作梦。 "对不起,你身体这么虚弱的时候,我却这么没办法控制自己。"_ "天、天悬……"他呢喃着许久不曾唤过的名字,纵然快要消失的理智一直提醒他叫他杜先生,他却不想遵守,至少现在不想。__ 杜天悬将他的头紧靠在自己的胸前,于澄平寒冷的身体马上被他的体温给暖暖的包围着,从头到脚,一寸部不放过。___ "打电话给我时,我以为他小题大做,等我开了门进来,见你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让我以为……以为……"杜天悬低沉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好像是又厚又重的沙纸磨出来的声音,"我以为你死了,那个时候我才发觉我……我还是爱着你。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最后的尾音太美丽了,只有幻觉才会让他听见这一句话,杜天悬对他恨之人骨,再也不可能对他说出这一句话。于澄平心里想着。 "让我们再重新开始吧!如果那个时候我让你外遇,那一定是因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足,才会去找其他男人,让我们再重新在一起,这次一定会不一样的。" 伴随着一句句美梦般的话语,一个沉重的亲吻印在他的额头上,于澄平昏昏入睡。 这个梦太美了,让他一点也舍不得醒过来。 于澄平的重度感冒在良好的调养下回复了健康。那一天隔日醒来,杜天悬已经不在,却叫了他家的女佣到他的套房帮忙清理,顺便带饭给他吃:放学后,杜博彦就着急的来看他了。 那日的清晨他衣衫整齐,让他难以相信前一天夜晚他跟杜天悬抚慰着彼此,热情难耐的发泄着热情。 还有那一晚那低沉的声音对他说的话,让他整个心几乎要爆裂开来。__ 不可能的,那只是自己做的梦,杜天悬不可能希望他们能够重新再来,因为杜天悬从那一日来看过他之后,就又消失不见;直到他身体复元,已径到了放暑假的时刻,他也没有再来找他。 所以一等暑假闲了下来,他在自己公寓的门口遇见杜天悬时,他愕然不已,怎么也无法想像会再度见到他。 而杜天悬穿着非常的简便,一双简便的步鞋、一条短裤、一件棉质运动衫,阳光帅气得让他看了差点停止呼吸。______ "我们去运动。"__ "运动?"他惊讶得几乎只能重复他的话。__; 杜天悬替他拉开了车门,示意他坐进去:而他好像被下了迷咒似的坐了进去,他才跟着坐进驾驶座。 "你运动太少,体力不够,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得到重感冒、我带你去运动,这个暑假,我会让你变成一个健康宝宝。" "健、健康宝宝?"于澄平再度愕然,很难想像会从寡言的杜天悬口里听到这句话。 杜天悬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杜天悬带于澄平到一间私人俱乐部,两人对打网球,他打得气喘如牛时,杜天悬根本连滴汗都没流,只有停止这场对他而言太过吃力的运动。 杜天悬把借来的网球拍还给柜台,拉着他道:"走吧。" "去哪里?" 杜天悬没说去哪里,只是再次拉着他坐进车子里,车里都是他打球后的汗味,杜天悬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把车子开进另一家停车场,他看着招牌目瞪口呆。 "温泉?" 杜天悬朝他露出白牙齿,"你不晓得大热天泡温泉的感觉很赞吗?" "不会中暑吗?"______ "保证不会。" 果然如杜天悬所言,他并没有中暑。 激烈运动过后,温泉的热水抚慰了于澄平,他的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下变得软绵绵的,身心舒畅得几乎让他想要闭上眼睛睡觉。 而泡完温泉后,他在杜天悬的车上睡着了;等回到家里,杜天悬把他叫起来,他才知道自己竟然睡着了。 "很舒服吧?"___ 于澄平无法否认今天的行程的确让他身心舒爽,尤其是睡完觉的现在,让他的精神比早晨还要好。他微点了个头。 杜天悬露出欢愉的微笑。__ 那样的笑容,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看见,也许是太过轻松,让他也莫名的笑了出来。__ "回家休息吧,我有事要先走了。":____ 于澄平挥了挥手,乖乖回家。_ 第二天早上,于澄平要出去吃早餐时,杜天悬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家楼下,一样的简便服装、一样的帅气迷人,让一旁走过的女子回头看了他好几眼。____ "今天我们去游泳吧。" 他今天带他到不同的地方去游泳,他不太会游,杜天悬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教他;等到他精疲力尽俊,他带着他到另外的地方,享受专人服务的全身按摩。_____ 此后,杜天悬几乎每日都来,有时是运动,有时是带他去看展览,有时开车载他去参观名胜。_ ___ "你……你不是很忙吗?至少也要照顾博彦吧。" 在多日以后,于澄平忍不住地问道。____ 杜天悬亮出白牙回答道:"现在我满闲的,公司已经上轨道,我不需要那么忙了。"他顺便道出杜博彦最近的动向:"我跟博彦的妈谈过,这个暑假前一个月,要让他跟她住,以免小孩子跟她过于生分。" 于澄平这才安下心。_____ 他们每日几乎都在一起,唯一没有的,就是肉体的接触。 跟以前只上旅馆相比,他们清纯得就像手牵手的小学生不,连小学生都比不上,因为他们甚至连牵手都不曾。__ 两人同洗温泉的时候,杜天悬对他待之以礼,就好像他是正常的性向一般,眼睛也不会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流连。__ 只有他自己会偷看他宽大的胸膛,他知道他的胸膛大得能把他整个人环住;他也会偷看他的手指,他知道他的手指曾经灵巧得滑过他的乳尖;而他的眼光往下,看的已经是水泉以下的部位。 好像察知他在看什么,杜天悬会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他才羞惭的收回目光,整张脸通红,幸好泡温泉本来就会脸红,才没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他这些天来只知道一件事,杜天悬并不想跟他发生关系,因为他们有很多机会,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____ 这天他们又到别的地方,绕到黄昏才回家,杜天悬再次挥着手,目送他上楼。 _ 他头昏脑胀的望着他英俊得几乎要夺去他心魂的笑容,一句话就脱口而出_ "你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第七章 于澄平羞得几近无地自容,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句邀请的话语,然而杜天悬并无意跟他再发生关系。 "你没空就算了,没关系。"他紧急的加上一句。 想不到杜天悬却停好车子、下车,走到他的身边,难解的目光抚过他的全身,让他一阵发冷发热。:__ __ "好啊。"杜天悬回答。 话已出口难以收回,于澄平踏上阶梯,杜天悬就跟在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他在自己的小套房里,泡了一壶水果茶。: 连他自己喝了都觉得难喝得要命,一拿起包装盒上的说明,才看到这水果茶竟已过期,他手忙脚乱的将整壶茶叶丢掉,柜子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现在他家只剩白开水可以招待客人,杜天悬就坐在床边等他招待,连他泡了水果茶又丢掉的糗事都一目了然。__ "有什么问题吗?"他温声的问。 "没、没事……" 他急忙转头,端着热白开水要过去;可想不到杜天悬就站在他的身后,他惊叫一声,一杯热水已经淋上他的胸口。 "好烫!"___ 杜天悬也叫了一下,看来刚倒出热水瓶的水的确很烫 于澄平紧张不已的卷起他的衣服,"快,快脱下来,以免烫伤了!" 他的手急忙的伸入杜天悬的衣服内,那温热的男性肌肤让他体内一阵发热,往上抚,碰到了杜天悬的乳尖,他倒抽一口气,因为他的乳尖硬挺,好像情已在他的体内流动。 于澄平冷不防的抬头,杜天悬的脸跟他靠得很近,凝视他的目光专注得让他头皮发麻,他的乳尖则立刻挺立起来,好像需要他人的吸吮啃咬。 杜天悬将上衣脱下,打着赤膊,淡淡的道:"没事,只是有点红而已。"___ 于澄平一怔,才知道他在说刚才热水烫到的事情,回神过来,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双手贴在他的胸口上,好像急于对他上下其手。_ 他吓得缩回手,急忙转过身子,拿着那水已快泼光的茶杯,连自己都不晓得在紧张什么。 "找再去倒茶……" 突然,眼前伸出一双手来,拿走他手里的茶杯,将他的头微微勾起,然后是一张性感的嘴唇盖了下来。 这个吻不像往日一般粗暴,柔柔的、甜甜的,蜻蜓点水般的撩过他的心海,却已经让他双脚发软,只想靠在眼前男人的怀里,当个一辈子没用的软骨头。_____ "你的伤好了吗?" "什么伤?"_ 于澄平的脑袋里已经糊成了一团烂泥,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刚才那个吻甜得令他气息加快,快到让他天旋地转。_ 听杜天悬发出笑声,他恍神的抬起头,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杜天悬则是双手往下,握住他粉嫩的臀瓣,手指一弯,顶刺的就是他柔嫩的私密处。 ____ "我说这里。" "啊" 于澄平这才羞得满脸通红,知道他说的是他臀穴的伤。 而他的脸红不只是羞耻而已,杜天悬的动作让他腰身一颤,前面的部位刚才已经昂起,现在则娇颤得几乎快要泄出,使他情不自禁的叫出羞人的声音。___ "已经硬了吗?"_ 杜天悬过于直言直语,让他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想不到杜天悬握住他臀瓣的一手,转向他的前面,隔着长裤就轻柔的握住他的男性象征。__ _ 他大腿一缩,整个人弓起,连气息都急得无法控制。 "不会吧,这么快?你这段时间没有自己做吗?"__ "没、没有……这个习、习惯……"他的身体整个瘫在杜天悬的怀里,随便他要对他做什么都好,只要能摆脱这样全身发热的状况,做什么部可以。_ 衣服是谁脱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赤裸裸的上了床,杜天悬的唇没有离开过他的嘴,双手也在他的乳红上揉捏着,就是不碰现在急于发泄的部位。 他的下身热肿得好难受,就连身后的穴口都被自己的体液给濡湿。 杜天悬不断的吻着他的唇,从唇内到唇外,并吸吮着他的舌尖。 当他被吻得无法喘息时,杜天悬的唇滑过他的脸,吻住他的耳廓,甜蜜悦耳的低沉声音,酥麻着他的神经。_ __ "你想要我怎么做?" "进来……求求你进来……" 于澄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紧抓住他的肩膀,全身激颤,汗水一颗颗的浮出皮肤表面,濡湿了被单。 杜天悬的手指插入他最需求的部位,令他全身颤抖,险些晕眩过去,而脑海里爆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高潮的波浪一波波打得越来越猛烈。__ _ 于澄平失神的喘息着,好一会儿才回复神智;而杜天悬缓缓的拉开他的腿,慢慢的进入,周身像被烘烤一样,让他沉入最极致的望里…… 电影里在说什么,于澄平根本就不知道,杜天悬一进入电影院,灯光调暗之后,他就握住他的手,大拇指轻轻在他的手上柔柔画圈,那是一种舒服愉悦的感受,与两人昨夜煽情的做爱完全不同。 _ 于澄平很轻的将头右靠,心口跳得厉害,警讯不断在他的脑里轰轰作响,要他绝对不能这样做,但他的心却不理会。 只是把头靠在杜天悬的肩膀上……这样靠在杜天悬的肩上而已,他能伤害得了谁?_____ 杜天悬搂住他的臂膀,身上的男性香味让他熏熏然,一种不知是甜蜜还是快乐的感觉几乎要爆破他的心口。 电影上男女主角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的脑海里盈满了甜美的泡泡,当他抬起湿润的眼眸望向杜天悬时,杜天悬抓住他肩膀的手一紧。 黑暗之中,他们接了吻。 ____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没有肉体关系时的接吻,让他甜美得几乎醉了,手脚发软,无力的轻轻呼吸。 纵然脑海深处还硕果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正在做把自己推入地狱的事情,但是他完全没有听从理智的劝导。 他爱杜天悬,从杜天悬还是个小太保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爱得不可自拔。 那一段同居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穷也最幸福的日子。 纵然时间经过了那么久,他还是无法忘怀杜天悬;那段日子的他曾经是多么的无忧无虑,脑子里只装着英俊的情人。 __ 他只是想要重温这样的感觉,这有什么错?_ 一场电影看下来,他们已经交换了好几个亲吻,幸好他们看的是冷门的电影,又坐在后座,才没有人看到他们做了什么。_ __ 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了,他们吃过饭,杜天悬没有送他回去的打算,反而把车开到自己的家里。___ 当初与杜天悬再次重逢时,于澄平只见过这栋屋子的外观,并没有看过房子内部的装潢。_____ 杜天悬带他回家后便打开了灯,内部的装潢高雅尊贵,于澄平走在里头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__ "往上面走,要参观上面的房间吗?" 于澄平踏上楼梯,楼梯的把手很美,让他摸了,很怕自己手指的污痕会留在上面。 杜天悬打开的就是他房间的门。__ 里面家俱、浴室都一应俱全,房间大得可以容纳下那张极大的床,床上似乎换了新的被单、枕套,一看就知道杜天悬带他进来房间要做什么。 今天一整天的喜悦缓缓的降温,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于澄平却在一刹那间有了一丝丝心痛。____ _ 他抬起脸望着杜天悬刚毅的脸庞,脸上的微笑不减。 "要……要先洗澡吗?"___ "等一下。" 他解着扣子的时候,杜天悬已经握住他解扣子的手,拉着他坐在床边。他躺下,杜天悬也跟着躺下。 躺了许久,杜天悬除了把他抱进怀里之外,什么也没做。 呆了也许有二十分钟,于澄平才愣愣的问:"不……不做什么吗?" "等一下,我在想该怎么对你说明整个情况。" "情况?"?____, 于澄平有点傻了,杜天悬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你喜欢这个房间的装潢吗?" "很……很好看,有什么问题吗?" 杜天悬不会带他来他家只是要他看装潢吧? "这个被套呢?喜欢吗?我前几天新买的。" 他拍拍被套,于澄平呆若木鸡,他不懂杜天悬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诚实的回答:"也很好看。" "床我也是换新的,这张床价格有点贵,但是睡起来还挺舒服的,两个大男人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于澄平已经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侧头望向杜天悬,杜天悬在此刻也侧头看向他,两人的鼻尖只相距不到五公分,杜天悬在他的唇上甜吻了一个。 "那搬进来住好吗?" 于澄平完全的呆了。 杜天悬将他搂住,靠在自己的怀里,"虽然要对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解释同性恋的事还有点麻烦,但我还是想要你搬进来住。台湾不承认同性婚姻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外国结婚。"__ __ "你,你在说什么?"于澄平心脏怦怦作响,双唇颤抖,仿佛一点都听不懂杜天悬在说些什么;或者是这些话让他太难以置信,因此他拒绝听懂。 "再让我们在一起吧,永远的在一起。" 没让杜天悬说完,于澄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神智混乱,无法思考,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这里。 "我……我应该回家了。" 杜天悬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逼他坐在床边。_ .__ "听我说,澄,过去的那些我不介意了,你住在外面,又没有人照顾你,你上次病得很重,让我忽然觉悟了,我还是爱着你,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于澄平两眼发直,好像中邪,更像听不懂他说的每一句话。___ "我前阵子仔细的想过了,那时我才是个高中生,你会不安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我有自己的事业,不论是经济状况、生活环境,我都能给你最好的一切;虽然事业会有点忙,但我会尽量拨出时间来陪你,更何况他也很喜欢你,你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一样的疼爱。"__ "不、不"于澄平不顾他拉着自己的手,双脚僵硬的站起,双眼无神的乱瞄,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为什么不?是我不好?还是你另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_ __ 杜天悬的话让于澄平跳了起来,他好像溺水的人找到浮木一样的猛力点头。 "对,我有喜欢的人了。杜先生,虽然这些时间我的作为可能让你误会了,但是我已经有情人了。"!____ 杜天悬的脸沉了下来,怎么看于澄平慌乱的神情都像是在说谎。___ "你的情人是谁?为什么你可以不用陪他,我每天找你出来,你都跟着我出来?" "我、我……他出国了,他这个月就会回来……"_____ 于澄平转身就要逃出去,若不是杜天悬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就会立刻逃出杜家,逃出这混乱的一切。 "你骗我,对不对?" 于澄平与他目光相对,刹那间不知是心虚还是心痛,他大力的甩脱杜天悬的手。 "我没有说谎,我对你没有兴趣。" 好像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脸来面向杜天悬,眼光终于不再闪烁,话语变得理直气壮。_ "你本来就知道我是这样的男人,我跟你在一起时,我受不了就会找外面的男人、我的情人出国了,我只是找你作伴而已,想不到你竟然会误会到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会想要跟你在一起!"_ 过去受创的记忆的确很难磨灭,杜天悬的脸霎时暗沉了下来,于澄平露出无耻的笑容。 "男人跟男人之间也只是玩玩而已,你竟然会说出结婚两个字,杜天悬,你真的是有小孩的男人吗?你真的结过婚吗?为什么你的感情观还是这么天真无聊?" "澄……"_____ 于澄平双手一摊,"我现在老实说好了,我的情人出差半年,刚好这个时候我遇上你,反正我们以前身体也满合的,所以我才找你叙旧情,我没想到你竟然动了真感情,这实在太好笑了。 他们才谈到一半,一楼的大门忽然有人开锁进入。_ 杜天悬站了起来,送到他妈妈那里,这几天都不可能回来,那楼下的人是谁?___!__ "我们等一下再谈,我先看看下面的人是谁。"_ 才下了楼梯,杜天悬看见旅行用的行李箱放在门边,灯光已经打开。 杜士相看到自己的儿子从楼梯上走下来,严酷的脸紧皱眉头。_ ____ "不是说这个月要来美国吗?为什么我等这么久你还没来?我只好自己从美国来台湾。"__ __ "爸。"杜天悬松了一口气,看来并不是宵小闯入。 杜士相才要说话,于澄平从杜天悬的身后慢慢的走下来。 _"我……我应该要回去了。"他的声音非常的小声。____ 杜天悬不愿意让他回去,转过头道:"我们再谈谈,澄,等我爸睡了之后再谈,好不好?今晚先睡这里。" "这是姓于的家伙吧?"_ 杜士相却认出了于澄平,这个曾经无耻、欺骗还是高中生的儿子的烂同性恋,想不到竟然敢踏进他的家门。______ 于澄平身体一颤,脸色也跟着刷白,他也认出了杜士相。______ 杜天悬转身面向自己的父亲,"嗯,这是博彦的老师。" "博彦的老师?他以前不是高中老师,怎么现在变小学的?"_ 杜天悬还未解释,于澄平已经走下楼梯,往门口走去。 杜天悬追到门口,扯住他的手,"澄,我们再谈谈好吗?" 光是杜士相射来的眼光,就让于澄平急着甩脱他的手离开了。 ____ "不用谈了,如果让你误会,我道歉,下一次不要再来找我,我的情人这几天就回来,你别让我难做人。他对我很信任,不知道我会外遇,算我求你,我真的很爱我的情人,你别再来找我,不要让他知道我背着他做了什么。" 第八章 "澄"___ 杜天悬还在纠缠不休,于澄平再也顾不得一切,用力的推了杜天悬一把,让杜天悬撞在门边。 _ 杜士相从门里走了出来,骂道:"你在干什么?于澄平,快点滚出我家,别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难不成我还不知道吗?不准你再来纠缠天悬了。"_____ 于澄平伸出了手,想要扶杜天悬,却又惊惧的缩回,他急速的跑出去。 杜天悬也想追出去,杜士相却拦住他。 "你疯了吗?天悬,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前被骗一次还不省悟,这次回来台湾,又要被他骗一次才高兴吗?"________ 于澄平搭上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住处。 脑筋一片空白,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不禁悔恨的痛哭。 "我……我在做什么?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不应该跟他见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一想起杜天悬竟然说要跟他结婚,还要安排他搬入他的住处,甚至想要让杜博彦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悲从中来。 但是这种悲伤又含杂着他也无法说明的喜悦,明明知道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杜天悬今晚的爱语,让他的心底深处涌现了甜蜜的滋味。 "天悬,天悬……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才唤了几声,他便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就像十多年前他同样痛下决心离开杜天悬一样的饱受折磨。_ ___ "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于澄平冷着一张脸。___ 杜天悬却丝毫不肯放弃,"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于澄平说的话跟前几天一模一样:"我的情人要回来了,我不想让他看见你而引起风波。" "没有这个情人对不对?是你在骗我?" "有,你究竟要我说几遍,杜天悬,我知道要你认清事实很痛苦,但是我要说的是,我让你误会了,很抱歉。" 杜天悬恼怒的紧皱眉头,"我不晓得你为什么要骗我,但是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事实上,我还在想以前的事情,你真的有外遇吗?还是那些都是骗我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于澄平的冷淡反问,让杜天悬的怒火上升。这些日子来,于澄平就一直摆着一张晚娘脸孔面对他,跟之前的态度完全相反。 这样的状况跟他十几年前出国游学后回到台湾时一样,只是那个时候他太过年轻,掉头就走;现在有了社会的阅历,他不再那么容易被挑拨,也会细思起这样的反常到底是为什么。___ "就是没有好处才奇怪,那时候我们才刚发生关系,你还不太习惯被男人拥抱,为什么我一出国,你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那个时候做那种事还很痛不是吗?你根本就不习惯被男人抱这种事,这么痛苦你会想要,我不相信。" ___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痛苦了?我跟你做爱的时候都很享受不是吗?"_ __ 于澄平不知耻的话,非但没让杜天悬动怒,反倒还冷冷的笑了,_ "既然很享受,你自己也说你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背着情人跟别的男人偷情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情人要回来让你这么紧张,断然的要跟我断绝关系,这不合理不是吗?"_ _ 杜天悬的话,让于澄平紧咬牙。"我的情人很善妒。" 他的回答只让杜天悬嗤以之鼻。"我也是个很善妒的人,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就不怕被我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事情?" 于澄平被他激得无话可说,颓丧的瞪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断绝关系,从此不要往来?" "做不到,不可能。"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于澄平气得跳脚。_ 杜天悬已经欺身上前,双手搂住他的臂膀,趁着他还来不及反应,低头就给了他一阵强吻。 于澄平被吻得晕眩,虚软的抓住他的衣衫。 杜天悬抓住于澄平两片浑圆的臀瓣,往自己已经坚硬的部位硬压,惹得于澄平全身发抖。 杜天悬亲着他的耳朵道:"我们上床,你打电话叫你的情人过来看,我不相信你叫得到一个情人,你根本就没有情人。" "放开……杜天悬,我叫你……放开……啊……" 杜天悬抓住他反抗的手,双唇再堵上去,把他死压在床铺上。 于澄平开始后悔,为什么找他到自己的套房谈判? 原以为私人空间会是谈这种私密事情的好地方,现在则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灾难,让自己动弹不得,任他予取予求。 杜天悬单手已经下滑,穿入他的裤子内,抚摸着他已经硬挺的部位,笑道:"你看你自己都硬了,这些日子又没自己做过,对吧?" _ __ "放开……"__ __ 于澄平想要扭动,奈何杜天悬比他有力多了,他硬是压着他,男性的雄健体魄让他爱看又不敢看。__ _ "去叫你的情人过来,打电话啊,说有坏人想要强暴"你!"说着,杜天悬丢给他自己的手机。 于澄平咬紧牙关,并不接过手机。 "他还没回国。"__ "你口口声声说他快回国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国,你又支支吾吾。这样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切都是你骗我的。"杜天悬揉捏着他硬挺的部位,知道这样会带给于澄平多大的快感。"为什么骗我?"________ "唔……嗯……"于澄平咬紧牙,但是光要抵抗那一波波涌上的快感,就几乎要让他全身虚脱。 "连自己做都没这种习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我们分开多久?若是你这么滥交,为什么我每次进去的时候,你都那么紧小,一开始都疼得掉眼泪?你说出个理由给我听。" "这是体质关系。"于澄平顶了一句。____ 杜天悬揉捏的手劲故意用了点力,还使坏的在他的敏感部位揉抚,让他受不了的喘息。_____ "还敢骗我?我不再是十几岁冲动的青少年了,只要不被愤怒给蒙蔽的话,就可以知道你满身都是破绽。"_ __ "住手,杜先生……" "还杜先生,叫天悬!" 于澄平倔强的别过头去,"杜先生!" 杜天悬不怒反笑,"你是要给我一个处罚你的好机会吧?"___ "你住手,他后天就会回来,你想见面,我就安排你们见面,这样可以了吧?"于澄平终于被迫订出了日期。 杜天悬怀疑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刹那有些动摇。___ "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他体型很壮,我怕你会吃亏,好歹我们以前也有一段情,况且这段日子我们在旅馆又处得不错,我不想让你被揍;如果你一定要见到他才高兴,那我就让你见他。" "好,那我就后天来你套房见他,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今天的处罚会延续下去,你知道我不整得你昏过去,不会放过你的。" 明明放的是狠话,却充满了挑逗性的言语,而杜天悬还再度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想要摇头拒绝,却被他按住了颊,无可奈何的张开了唇,让他探舌进入,吻着他的口腔内部。 强横的吻,很快就让他情难自拔。 于澄平移转着香舌,被杜天悬一而再、再而三的吸吮调戏着;直到他被吻得失神,杜天悬才抬起头来,爱怜的摸着他的脸颊。____ "下次再继续吧。"_ 被这句话给激得回神,于澄平怒得朝他丢枕头。"没有下次。" "我们走着瞧。" 杜天悬临走之前,又不顾他的反抗给了他一阵强吻,双手还在他身上游移乱摸;等他关上门离开后,于澄平已经软倒在地上,全身无力。 "情人?我得赶快去找个情人!" 回神过后,就是于澄平为了后天之约而伤脑筋了。______ 打开门,于澄平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冷若冰霜。 杜天悬淡淡的道:"你的情人来了吗?"__ "来了,他刚回国,我只说给他介绍一个迷恋我的臭男人,叫他赶快把你赶走,以免你一天到晚吵人。" 杜天悬微微一笑,不客气的摸了他的脸一把,在于澄平打落他的手之前,他就放下。_ "这么冷的表情不适合你,以后不用在我面前摆这种脸。"_ "我说过没有以后。"于澄平低吼。 杜天悬装成没听见他不满的吼叫,步入室内。_____ 的确,床上坐着一个猛男型的男人,身高跟杜天悬差不多,但是全身偾起的肌肉很可观,整个人则有杜天悬的两倍宽。___ "你就是吵澄的人吗?" ____ 那高粗又肥大的男人转过身来,看着杜天悬,脸色从一开始的正义凛然变成惨绿,再变成铁青,之俊就变成满脸通红。 "?" "学、学长。" 杜天悬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的?要不要我去告诉你老婆啊?"___ "不、不,这是误会……"惨声大叫。 "学长,我老婆要生了,千万不能告诉她这个假消息,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本事,回来台湾一时找不到工作,老婆又快生了,有人上网征个身材雄壮的人,我就来了。 我老板说有个男人缠着他,只要我吓走他就行了;因为只要做一次,价钱又很高,所以我就接了……"____ 没让他解释完,杜天悬就问道:"你老板是谁?" __ __ "就是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于澄平脸色惨白。_?_ 杜天悬指着门口道:"还不快滚出去?"___ "是、是,学长。"不安的搓着肥手,"你不会告诉我老婆吧?"_ "不会,可是以后别接这种莫名其妙的工作了,这是我的名片,明天来我公司上班吧。" 高举著名片,好像那是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学长,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动。我上班后,一定会死命工作的。"______ 再三道谢后,才走出去。 杜天悬瞪着于澄平,"这是你的情人吗?"__ _ 于澄平完全说不出话来。__ 杜天悬走到他的面前,见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杜天悬厉喝:"你究竟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那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情人吗?是我在美国学校的学弟,他头脑不太好,全靠我罩他过关。他前年才结婚,性向一向很正常,你以为我会相信他就是你的情人吗?"__ _ 杜天悬的话让于澄平全身冻结。 __ 杜天悬用力的搂抱住他,这些时日他反覆思考往事,却是越思考越迷惘。 很多事情都说不通,若是他肯割舍掉被背叛的愤怒,理智的思考,就能明白一切的事情都不对劲。 "为什么骗我?澄,为什么你要骗我?" "我……我……": "十几年前的事情,也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骗你,没有……"于澄平口口声声的否绝,听起来却像是虚弱的哽咽。 "你要我相信你是一个只要性爱的人,却害怕误了时间,跑得快要断气的来跟我见面。如果只是要性,根本就不需要跑得快要断气。"杜天悬娓娓说道。 于澄平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他因为塞车跑到旅馆的事情。杜天悬牢牢的抱紧他,就像要把他给揉进怀里似的。_____ "我不相信你跟很多人滥交过,我也不相信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我就是这样的人,不由得你不信。"于澄平低低的道。"我交过很多男朋友,这是真的,我一点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清纯可爱的人。" "那就拿出证据给我看。" 杜天悬放开他,走近他的柜子,"你说你有情人,难不成什么情人间的纪念品都没有吗?如果有,最起码会有照片吧。"__ 他抽出放在柜子里的相本。_ 于澄平却惨叫一声冲过来,意欲夺过相本。"这里面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么在乎,让杜天悬脸色一黑。难不成相本里有他旧情人的照片? 他推开于澄平,打开那本极厚的相本的第一页,第一页并没有什么,只有他高中时与于澄平的合照。 于澄平还想抢,杜天悬已经翻过一页又一页,越看他就越是震惊。______ 于澄平见瞒无可瞒,终于坐在地板上,无言的呆怔。 前几页是他高中时于澄平与他的合照,那时他还流里流气的,像个小太保一样;之后几乎都是他的独照,但是照得很模糊,像是站在远处偷拍来的。 场景有他在国外念书的开学典礼、毕业时的毕业典礼、结婚时候的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他曾经有过的人生历程。_ __ "你到国外来看过我?"杜天悬不敢相信的问。 于澄平摇头。"没有,怎么可能。" "那这里面拍的人是谁?难道你以为我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吗?"杜天悬低吼。 于澄平掩住了脸,难堪跟痛苦一起涌了上来。 明明当初分手分得那么难看,他却付了机票钱飞到国外,只为了远远看一眼杜天悬。他无缘参加他人生的任何一个历程,只好偷偷的站在远处,拍下这些照片当作纪念,带着这些照片回国。_ 然后他再珍贵的将这些得之不易的照片放入相本里,在寂寞孤独、想着杜天悬时,翻看这些照片回味。 "为什么?你明明这么在意我、爱我,为什么当初要骗我?"杜天悬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晃动,"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 第九章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空气滞闷不已。__ 于澄平喃喃低语着:"我没有骗你……"连他自己说起来都无力到令自己无法信服。 __ 杜天悬又气又恨,想到当初被背叛的折磨,还有两人之间明明如此深爱,为何于澄平要瞒骗他,甚至极力伪装出背叛他的样子。_ "澄,说清楚,我要你说清楚!"! ___ "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于澄平豁了出去,"我承认我现在没有情人,但是我也不想跟你持续这种关系。杜天悬,你走,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害怕跟我谈感情?"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只是……"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后来一咬牙,于澄平说出决绝的话:"我讨厌你,可以了吧!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高中的时候一直黏着我,让我觉得很烦,我想要跟别的男人谈恋爱,而且你在床上一点都满足不了我。" 于澄平的话,只让杜天悬握紧他肩头的力道加重。 "你说的话全都是自相矛盾,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那为什么飞去美国偷拍我重要时刻时的照片?如果我真的在床上满足不了你,那为什么你主动的要求跟我发生关系?澄,这都不是实话对不对?"_! 于澄平快要疯了,他不该主动招惹杜天悬,不该去考杜天悬儿子上学的那间小学……原本只是希望学校日时,可以有幸的、光明正大的见杜天悬一面,想不到杜博彦却正好在他的班级,之后所有的事情全部是他放纵自己所造成的,他放任自己跟杜天悬发生关系,欺骗自己只是性而已,不会伤害到任何人。_____ 杜天悬近日来的甜蜜追求,让他更加没有自制力的跌入他的深情中,完全忘了自己根本跟杜天悬不匹配。 他一再的纵容自己,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而他不能再错下去。 "都是实话,不管你要我说多少遍,那都是实话,我讨厌你、我恨你,恨不得永远不再看到你。"___ "那就看着我的眼睛说。"_ _ 杜天悬用力的勾起他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的脸庞。_ 于澄平脸色白得几乎透明。_____ 杜天悬怒吼道:"看着我的脸再说一次,说你有多讨厌我、有多恨我!"__ "我……我……" 望着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俊脸,于澄平的嘴唇蠕动了几次,却怎么样都说不出话来。_ 明明只要说出来,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他却看着杜天悬的脸,无法说出那些话。 "说啊!"杜天悬大吼。 于澄平的眼眶渗出泪液,双脚发软,将双手抵在杜天悬的胸口上;他不能说出事实,但是更不能跟杜天悬在一起。 "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了!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不爱你,我真的一点也不爱你……" "澄" 望着他脆弱得几乎心碎的模样,杜天悬不舍的将他抱入怀里。___ 于澄平失控的嚎啕大哭,抬起哭得颤抖的剑望着杜天悬,吐出来的话让杜天悬不敢置信。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吗?" 杜天悬想要骂他,却看他哭得肝肠寸断,让他心痛不已,他逼迫自己硬着心肠追问到底。 "为什么不要见面?" "为了你好,为了我好。"于澄平揪住杜天悬胸前的衣服,苦苦的哀求道:"求求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算见了面,也当成不认识。" 杜天悬做不到,明明知道两个人是深深相爱,为什么要让幸福从指缝间悄悄的溜走?__ _ 他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 ___ "我做不到,也忘不了你,就算以前我认为你背叛我,但是我还是无法忘记你。你以为这样的感情,只为了你一句莫名其妙的为你好、为我好,我就可以放弃的吗?"__ 强横的一吻堵上于澄平的嘴唇,将他的身体紧紧环抱住,就算隔着衣物,还是能感觉两人像在发着高烧的热情。 "你以为这样的热情,我们会在别人身上寻找得到吗?"__ 于澄平无言以对,依旧泪眼汪汪。 杜天悬不断亲吻着他的唇。 "澄,我爱你,我爱你啊!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变过,纵然以为被你背叛,纵然你提出只在旅馆里消磨几个小时就好,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你;我觉得我简直是在自虐,但是每当我闲暇下来的时候,想的人都是你。" "不要再说了。" ___ __ 于澄平的身体缩成一团,掩住耳朵,就像杜天悬的爱语对他而言是致使摧心的毒药。。_ _ "澄……" "你走,拜托你,快走!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求求你快走。"_ 他可以承受杜天悬的恨意,却对他的爱意无计可施,他哭得全身颤抖,好像连骨头都要抖碎了。________ 望着他这么痛苦,杜天悬心中亦一阵痛楚,他不晓得是什么事让于澄平自行斩断跟他的情缘,但是这些事一定是非常难以启口,所以他才会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肯说。_____ 自己如果苦苦逼问,只是让他更加痛苦,看来只有慢慢的查明原因,而不该逼他说出来。_;"好,我走,我改天再来看你。" 听着门合上的声音,于澄平痛哭失声。他如何能对杜天悬坦诚……他只能说,他配不上杜天悬。 接到一通电话,于澄平中午就出门。 __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知道他的电话,但是他心里却又知晓这个人很容易就能够拿到他的电话,不论是用什么方法。 进了餐厅,他报了姓名,就被安排在最角落的包厢座上;没多久,约他的人就到了。___ "嗯哼!" 于澄平为表尊重,站了起来,即使对方没有把他看在眼里,连他的名字也不屑叫。"杜伯父……"_______ 杜士相截断他的话,"不必叫得这么好听,天悬最近很常找你吧?" 于澄平连忙解释道:"这是误会,因为我是博彦的老师,上次学校日时我们碰见了,所以才会再次见面,等博彦升上去,我不教他们班,就不可能再见面了。"_ 杜士相冷哼道:"你要我相信一个学校的老师会晚上很晚了还在家长的房间里头?你当我人老眼瞎了吗?"____ __ 于澄平在他刺人的言语下,无话可以反驳。_ "我们当初谈过的吧?你只要离开天悬,我不会把你的底细揭露出来的,为什么他回台湾发展不到一年,你们就又搞在一起?你是故意的吧,明明你是高中老师,为什么会跑去教小学?你知道他有个小学的儿子,所以才故意去那家小学的吧?" 于澄平难堪的默认了,他选了杜天悬最可能选的一家小学,只是想要有个机会可以更近一点的看杜天悬。 __ 更何况两人分开这么久,他以为……以为杜天悬早就忘了他,根本就不可能认出他来;他只是想要更近一点的看他,他不晓得这样也会铸成大错。_ 阴错阳差,杜博彦刚好是他教的,而就在那次学校日,杜天悬表面不动声色,却早已经认出他来。 "你再跟天悬纠缠下去,我就把你的底全都掀出来,让全部的人都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小孩。" 于澄平身体一缩,儿时的自卑回忆令他在这个老人面前从来都抬不起头来。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见天悬,我保证……"他着急的保证着。 一双大手忽然贴在桌子上,于澄平抬头一望;只见杜天悬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这一桌前面,正双眼含怒的望着他。 "你为什么向我爸保证以后不再见我?"_ 于澄平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而杜士相也同样的惊慌。____ 他深知儿子的性子非常强硬,国、高中时他拿木棒打他,他连气都不多哼一下,那时候儿子身上的某种东西就已经让他有些畏惧。 他曾经想过,这个不肖子有一天说不定会为了报复他去混黑社会,但是高三的时候,他忽然转性了。__ 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并不想感谢于澄平,因为于澄平不值得他感谢。 杜天悬拉开椅子,直接就坐在他们中间,冷肃的目光望向于澄平,然后再望向自己的父亲。 "有人想要解释一下吗?"_ 杜士相一开始有点心虚,随即挺直了背。_ _ "我要他不要再纠缠你,有什么不对?他不只是一个男人,就算他是女人,也跟你完全的门不当、户不对。"__杜天悬冷冷的转向于澄平,"你不解释什么吗?" 于澄平慌乱不已,简直是在他的目光下瑟缩成一团,更遑论解释。 "爸,你老实告诉我,十多年前,你就已经叫于澄平跟我分手了是吗?算定我回来的时间,拍一些似真似假的照片,假装成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对不对?" 杜士相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声音提高了点。 "他配不上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细有多丑陋,我说出来,还怕你嫌肮脏,这样的人越早断得干净越好。"____ 于澄平脸色发白,想要转身就走,但是他的双腿发软走不了,泪水几乎要涌上眼眶。 他不要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杜天悬知道,那些原罪,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 "别说出来,求求你别说出来,我永远不会再跟天悬见面,我保证,这次我是说真的。"_ _ 他往后退,想要离开。 杜天悬握紧他的手,拉着他坐下。___ 他厉喝道:"给我坐好。"__ _ _ 杜士相怒道:"让他走,你知道吗?他是一个杀人犯跟强暴犯的小孩,他妈是被他爸强暴后才逼不得已生下他的,根本就没人要养他,每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肮脏的血统,他妈连认也不肯认他。这样的人,就算他是女的,也配不上你。" 杜士相说得相当不屑,口气中满是鄙夷。___ 于澄平全身全颤,幼时一幕幕不堪的回忆涌了上来。 他不是没有亲人,而是那些人根本不认为他是亲人。______ 母亲改嫁之后便当没生过他这个小孩,他像人球一样在亲属之间被踢来踢去;若不是饿死他实在是太过不人道,只怕这些人都想这么做。 于澄平掩面,他从来就不敢看每个人知道事实后投射过来的鄙夷目光,而杜天悬的不屑目光他更是无力承受;他怕自己看了,就会对人生所有的一切绝望。_ 他一直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离乡背井,甚至做人做事非常低调和善,为的是这些丑陋的往事不会再被他人提起。_ 他立誓要做个好人,绝对不要像他的父母一样的不堪,他也真的努力做到了,但是那些原罪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____ 杜天悬拉下他掩面的手,说话的声音中有着不敢置信跟昂扬的怒火,但是他的怒火跟于澄平想像的完全相反。 "你为了这种无聊的事离开我十多年?"杜天悬简直是大动肝火。 "我……"于澄平呆怔了一会儿。____ 杜士相面容变得相当扭曲。_ "你听不懂吗?天悬,他的家世跟你完全不配,而且他还是个男人,他是杀人犯强暴了他母亲后才生下的,他根本就是个受诅咒的小孩……" "爸,你别再说下去了。"杜天悬冷冷的道:"要讲门当户对,妈跟你门当户对,她有得到什么好处吗?你事业成功,四处养小老婆,但她在医院快死了,你有来看她吗?一次又一次,让那些野女人来家里闹,你觉得妈跟你门当户对的结合在一起,她真的幸福快乐吗?" 杜天悬那句"门当户对"说得如此讽刺,让杜士相一时之间无话可说。_ 杜士相不能否认自己非常荒唐,妻子死了,他照样没有感觉,一直到儿子叛逆到无法管教的地步,他才明白儿子有多恨他。 "我是你爸爸,他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这是他最后的辩解之词。 杜天悬握紧拳头,这些年来,父子之间的感情不算融洽,但也没像他国、高中时那样的恶劣,那是因为都还维持着彼此间的客气。____ "我不会成为像你这样的父亲,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要在爱的环境里成长,我不要他每天睁眼就看到一个夜不归宿、跟酒女胡搞的父亲。" "你给我住口!"自己的往事被提起,让杜士相气得满脸通红。 "我就是爱于澄平,什么门当户对都是屁话!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你却拿他最不敢面对的弱点来恐吓他。" 杜天悬将脸逼向杜士相,"爸,你以为你说这些他不能掌控的事,就会让我对他的观感改变吗?" 他压低声音又继续说道:"是的,我改变了,但是我只是更加尊敬他、更加爱他,澄明明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长大,他可以恨任何人把各种丑恶的罪名加在他身上,他却没有这样做。他不像你,认为一切的错误全都是别人的错,就是你自己没错。" 杜士相气得发火,怒吼道:"你是疯了吗?这个男人是什么烂东西,你还想跟他谈情说爱,还说什么尊敬不尊敬的,简直是无耻,你以为两个男人真的能在一起吗?真的能够幸福吗?" "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已经是作奸犯科的通缉犯了。你心知肚明,你这个儿子是于澄平救回来的,他让你的儿子重生,成为你想要的人中之龙,让你有面子的得到外人的夸赞。"___ "你"杜士相知道,但是他永远也不会承认是于澄平的功劳。 杜天悬声势威严,话语更像在立誓的说:"两个人只要是彼此尊重、互相深爱;不论男女,都会得到幸福的。" 杜士相气得快要爆发,"你……你这个不肖子!" 他抬起手来,重重的掴了杜天悬一巴掌。 那一巴掌非常用力,于澄平叫了出来;杜士相则是一时之间无法言语,对着自己肿痛的手吃惊。_ 他失控之下,竟然重重的打了儿子,自从儿子高中毕业后,他就从来没有打过他。 一是因为杜天悬高中毕业后其实已经比他高壮,他真要痛揍他,只怕杜天悬一反击,也会让他全身是伤。 二是后来两人关系变好,虽然维持着冷淡的客气,但是至少不像往常那么恶劣,更何况他的确有愧于他。_ ___ 杜天悬与他母亲十分亲爱,杜士相永远忘不了儿子在他母亲死时,跑在灵前看他的仇恨目光。 "你还好吗?"于澄平焦急的问杜天悬。 那一巴掌又重又用力,于澄平心疼得快哭出来,急忙拿出手帕贴到杜天悬红肿的脸旁。 杜天悬则是一撇头,重新抬起头来时,脸上面无表情。 _ "就是这样的家庭,就是这样的父亲,做错事、说不过人就暴力相对。爸,你如果知道我是多么痛恨生在这种家庭,多么为妈不值,你就知道我有多么痛苦,痛苦到想让你后悔生下我。" 他说得更白、更直接,这些话他放在心里从来没有说过,那是他不想让父子的感情更加恶劣;但是今天,父亲逼着他把这些心底的话给掏出来。_ "若是我高中时没有遇到于澄平的话,我早就去做尽一切坏事,目的只是要让你面子挂不住而已;但是澄的积极向上让我了解,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拿自己的大好人生来报复你。"__ 杜天悬说完话后,拉着于澄平离开。 杜士相则呆坐在座位上,望着自己肿痛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十章 "你的脸肿得好严重!" 一回到自己住的套房,于澄平为杜天悬哭了,他拿着冷毛巾敷着杜天悬肿得极为严重的脸庞。 那一巴掌有多用力,有多么伤杜天悬的心,他完全都知道。_ "你让我很伤心。"___ 杜天悬忽然转向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_ 于澄平瘦削的身体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离他远一点,以免自己的脏污沾染了他。_____ 他的身体反应让杜天悬更气,忍不住低吼。 _"你知道我在伤心什么吧?我在伤心你是个笨蛋,为了那种理由离开我,你以为我在乎那种你不能改变的事情吗?"_____ 于澄平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我配不上你,我一直都知道,只是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不跟你在一起;不是你父亲的错,他来找我时,我才省悟到你让我的美梦做太久了,我不能再这样害你。"_ 见他说话还是这副欠揍的模样,杜天悬气得咬牙切齿。 "你害我什么?你告诉我!你害我功课进步?害我从不良少年变成优等生?还是害我成为一个有志青年?后来还变成一个社会菁英?" "我……" 杜天悬吼他:"过来,谁准你离我那么远的,给我坐近一点!双手伸出来,搂住我的脖子,最好把整个人都贴在我的身上。我的脸很痛,你如果不想让我的心一样痛的话,快点照做。" 于澄平终于无法克制的抱紧他,他真的自卑,非常的自卑。 "你……你真的不在意吗?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再问这种白问题的话,我真的会痛打你一顿。"杜天悬皱紧了眉头,摸了摸自己肿痛的颊,"不过我讨厌家庭暴力,这样好了,下次你再问这种白问题,我就这样处罚你。" 杜天悬猛力的拉过他,嘴唇强力的吸吮着他的舌尖;于澄平的泪水滑过双颊,杜天悬便舔走他的泪珠。 "我爱你,澄,你的善良美好,没有人比得上;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家,可能会在监狱服刑,或者是等着坐电椅。" 于澄平轻声啜泣,眼睛不断的涌出泪水。"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真的可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跟害怕,"真的可以拥有你吗?" "你早就拥有我了,澄,我爱你,我的一切都属于你。"__ 于澄平不安的伸出双手,抱紧杜天悬的脖子,泪水沾湿了杜天悬胸前的衣服;纵然此刻不安跟自卑还是一样充满他的内心,但是杜天悬紧抱住他的有力感,就像这一辈子不会再让他离开他一般。__ "我爱你,澄,我爱你!" 耳边传来杜天悬低沉的喃语声,那声音太过美妙,如果此刻是作梦,于澄平永远不愿意醒过来。__ "耶、耶、耶" 从母亲家里回到父亲家,一听闻这个消息,杜博彦像小狗狂喜一样,在家里狂呼的绕着圈圈,嘴里还不断的发出欢呼的声音。在绕了五分钟,他才赶快爬到于澄平的大腿上。___ "于老师,你真的要住在我家吗?是真的吗?" 杜天悬替于澄平回答:"是真的,不过你不可以对学校的任何一个人说,要不然老师就不住这里了。" 杜天悬非常强硬的要求于澄平搬进来住。自从上次见过于澄平病重无人照顾的可怜模样后,他再也不能忍受让他独自在外居住。 只是,为了于澄平好,更不希望引起学校同事间的流言,所以他才要儿子不准声张,以免外人胡乱传话。_ _ "好,我绝对不说,连小文也不说。" 连对小文也不说,已经是杜博彦最佳的保密状态。___ "老师,那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_ 望着于澄平,杜博彦提出自己现在内心最大的渴望,脑袋则是不住的蹭向他的怀里。 只不过杜天悬一开口就打了回票:"不行,于老师今天才搬过来,东西还没整理好,而且又很累,你去吵他,会让他睡不着。" "那老师睡在客房吗?" "老师跟爹地一起睡。"_ 杜博彦纵然觉得老师跟爹地一起睡好像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他歪着头,望着自己的爹地跟老师。 爹地跟老师坐得很近,在晕黄的灯光下,老师好像有点不自在,但是他脸红红的,好像红色小苹果一样,看起来好好吃,让人好想咬一口。___ 杜博彦看着,忽然觉得连漂亮的小文好像都没老师现在的样子好看。 杜天悬指着楼上,要儿子早点上床睡觉。 "去刷牙洗脸睡了,爹地跟于老师讲几句话也要去睡了。"__ "哦。" 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杜博彦又不敢违背爹地的话,只好走到于澄平身边道晚安。_ _ 在杜博彦上楼之后,于澄平才道出自己的不安:"会很奇怪吧?我跟你睡在一起……我是不是应该睡在你家客房就好?" 杜天悬拒绝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远的,更何况又不是笨蛋,他年纪再大一点,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也没有瞒他的打算。" 将手搭在于澄平的肩上,他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更何况我不想委屈你,你本来就是我最爱的人,我会慢慢向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他就有两个爹地,不是比别人更幸福吗?" 杜天悬话语里的正面意味总是多于负面,让于澄平忍不住感动得眼眶一红,将头靠向杜天悬的肩膀。 纵然他太过自卑害怕,从未对杜悬说过爱字,但是杜天悬似乎也了解他的心结,并不逼他。 "我们去睡吧,今天晚上是你第一天搬进来,一定累了吧?"_____ "我不累……"关上了房门,于澄平投入了爱人的怀抱里,渴望着两人肌肤相亲的快感。 他卷起上衣,露出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杜天悬看得目不转睛,等脱下自己的上衣后,他才走到心爱的人旁边。 杜天悬拉过于澄平,热切的吻着他的唇;于澄平感觉红唇麻麻痒痒,渴求着他放纵的吸吮。 _ 杜天悬将他压在床上,手指抚摸着他的红唇。_ 他热切的呼吸着,忍不住张开红唇,轻咬着爱人的手指。_____ "你真的不累吗?我不要你只是为了配合我。"杜天悬低切的私语。__ _ 他无法否认于澄平答应搬过来住时心里的狂喜,今天一整天,他的眼光根本就离不开他。___ __ 一想到能在家里正大光明的搂抱于澄平,他好几次都想趁着于澄于收拾东西时压倒他。 若不是考虑于澄平近来的心情状况,也许他早就这样做了。!____ 这些日子,他们并没有做爱,他知道于澄平内心为了跟他在一起这件事十分的挣扎,仍然无法脱离那些让他自卑的往事,并且生怕有一天自己会用这样的理由离开他、鄙视他,甚至不要他。 两人若只是肉体的接触,于澄平可以接受,却对他的爱意却步不前。 他知道这种心态是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改变的。 ___ 就是因为这样,他不要他们之间只有肉的关系,也因此迟迟没有提出要跟于澄平做爱做的事。 他要让于澄平知晓,就算他们彼此间没有肉体关系,他对他的爱也不会改变,更不可能鄙视他。 他只是带着他去约会,做一些情人会做的事情,偶尔在隐密处交换几个甜蜜的亲吻,于澄平的心结才逐步有了松懈的迹象。 "我、我要你……"于澄平颤抖的手伸出,解开杜天悬胸前的钮扣。这些日子他们从来没有做过太过亲密的事情,他知道杜天悬是在等他,等他不再那么害怕,等他的心结松懈。 他到现在还是无法说出他爱杜天悬,但是杜天悬的理解与包容,让他心中的疼痛与喜悦互相融合。 疼痛的是他自知他配不上杜天悬;而那份无法说明的喜悦,则是来自杜天悬明明了解他的身世却从未嫌弃过他,甚至耐心的等待他投入他的怀抱。_ "澄,我爱你,这一辈子我都会在你耳边这样说,等我们七老八十,都有小孩的时候,我还是会这样说。" 杜天悬太过温柔,让于澄平抱住他的臂膀,感动得哭了出来。__ "你明明知道我不配,可是你还是对我这么好……" _ 杜天悬吻上他的唇,"不准你再说不配这两个字,下次你再说这两个字,我就吻得你没办法呼吸。"___ "天悬……"__ 于澄平已经感动得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只想献身给杜天悬,他知道杜天悬是个热情的人,近来两人虽无身体上的接触,但是他看他的目光常常火热得像要烤焦他一样。 他唯一能回报他的,就是自己的肉体。_ ___ "让我帮你……"__ 杜天悬的下身早已挺起并摩擦着他的大腿,他解开杜天悬的皮带。 杜天悬却制止了他,"不用,我不想你因感激而讨好我。" 杜天悬说完这一句话后,反而是解开他的皮带,将他的裤子拉了下来。 于澄平还怔愣着的时候,杜天悬弯下腰,双手捧起他的下身。__ 于澄平惊呼,这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扭动着身子,"不用,你不必这么做,真的不用。"________ 杜天悬凶悍的瞪他一眼,"为什么你可以帮我做,我就不能帮你做?你在剥夺我的乐趣吗?" _ "不、不是,那样……很……很脏……" 杜天悬舔了他一口,让他全身闪过急速的电流。__ 杜天悬冷哼道:"感情是双方面的,你能帮我做,当然我也能帮你做,你都不嫌我什么了,你以为我会嫌吗?"__ ___ 说着,他声音加重,显然后面的话才是他的重点。 "我们是对等的,你没有比我低一层,我不准你用这种想法想自己,你只想讨好我,连我之前伤了你都不敢说,我不喜欢你这样。" 杜天悬说的是他上次私处受伤的事情。 于澄平脸红起来,而杜天悬则是将他的男性象征含入口中轻吮;他全身轻颤,抓住被单,他知道再拒绝他,只是让他不高兴的再训他一顿而已。 他压抑着声音喘息着。_ _ 杜天悬再次舔舐着他的敏感部位,那欲仙欲死的快感,一步步的快要逼疯他了。 杜天悬不只舔舐着,还用手指轻触着他身后的穴口;若不是顾忌着杜博彦就睡在隔壁房间,怕会惊扰到杜博彦,于澄平早就忍耐不住的喊叫出来了。_ 纵然没有喊叫,但他还是发出轻声的娇喘……他快要忍不住了,快感一波波的涌上……__ 杜天悬停嘴,笑得让他迷乱不已。 "澄,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你不用忍耐,叫出来,我想要听你的声音。"__ _ 才说完这段话,杜天悬就故意的吸吮他非常脆弱的部位;他的下身抖动,再也难以忍受的叫了出来。_ "天悬,不要了,拜托,不要了,你都还没……" 他的尾音已经颤得不成语句。 ___ 杜天悬充满爱意的说:"为了弥补我之前对你那么差,我决定以后都要让你先高潮一次,你尽情发泄没关系。" 杜天悬再次低下头密集的吸吮。 于澄平已经快要失去神智,他用力的扭转被单,在解放的同时叫喊出声…… 等他回神,睁开迷蒙的双眼时,杜天悬已经脱下全身的衣物,来到他的身边,充满爱意的观赏着他全身慵懒无力的娇态。 "我喜欢看你很舒服的表情。"__ ___ 于澄平脸红起来,太久没做,他被杜天悬稍一挑弄,就立刻达到高潮,失神的晕了过去,自己真的有够可耻。 他紧急的爬起,"换我……" 杜天悬按下他,然后将他搂在怀里。"这次我们一起,好吗?" 于澄平无言的点头,享受着杜天悬的碎吻跟爱怜;纵然他在他耳边不断地吐露爱语,他仍然只能泪眼相对,无法说出同样爱他的话语。 杜天悬没有强逼他要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也许终其一生,于澄平都没有办法突破心防说出这一句话,但是他知道于澄平的内心深处是深爱着他的。 若不是爱他,他不会承受他的恨意长达十年。 若不是深情,他不会这么害怕自己的身世被他得知,甚至自己将他当成性发泄的对象,他都无怨无悔。 自己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护他,一生守候着他;纵然没有言语上的那三个字,那又如何?其实他们已经心心相印,又何必一定要逼迫他说出来。____ 言语只是表面,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他会用时间证明自己的爱意,更会逐渐的松开爱人的心结。 "我爱你,澄,非常的爱你。" 于澄平颤着手将杜天悬抱入怀里,没有回应任何话,但是喜悦的泪水已说明了一切。 杜士相站在儿子家的门口。 他打了儿子一巴掌后,就立刻回到美国。在半个月的痛定思痛后,他终于坦然的面对满身都是缺点的自己。 一想到儿子最后在餐厅里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就坐立不安;想到自己以前的作为,就明白自己其实是个不及格的丈夫,更是个不及格的父亲。 就连儿子现在拥有了成功的事业,他所想的也是自己的面子,并没有在乎过他是否在创业时过度的辛苦跟劳累。 儿子非常善尽他当父亲的责任,就算跟妻子离了婚,也不愿放弃孙子的抚养权。 他的确是个好爸爸,不论如何的忙碌,回到家,一定会倾听孙子的童言童语。__ 反观他,是个失败的父亲,才会让儿子成家立业后,竟然对他说出那一段话;而那段话不知道在他心里藏了几年,那一巴掌只是把儿子心底的话给打出来而已。 也许他该感谢于澄平,若是没有于澄平,恐怕儿子还会更加的恨他;而他却威胁他离开自己的儿子,恐吓要把他的身世召告天下。 一想起自己的卑劣,还会让他一阵心虚。____ ___ 他再度回来台湾,是因为他毕竟只有杜天悬一个儿子,他决定补偿他,更要重修他与儿子的父子之情。 也许时间已经拖得太晚,但是他不想让自己这一辈子更加后悔,因为他已经做过太多让自己悔不当初的事情。_____ 也许他回家来,第一件要谈的事情就是于澄平的事,他已经同意儿子跟于澄平在一起;只要能挽回儿子,他愿意接受于澄平。 也许一开始他会不适应自己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但是他会要自己适应的。 只要儿子真的认为跟于澄平在一起会幸福,那他就会支持他…… 《本书完》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