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军官小哥哥》作者：荷小禾 文案： 刘淳意被卫菲念了一整个青春，可就在即将淡忘时又遇见了。 此时的他气宇轩昂间透出成熟的魅力，而她淡如木兰的温柔气质也让他心动。 从高中分开，你却说曾见过我，难道是平行时空？ “没有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卫菲觉得匪夷所思，心里冒出说不清的奇怪喜悦。 “不会吧，真的很像是你，眼神和身高都像。” “你别是太想我了吧？” “是，我现在就很想你。” 看到这句话，她心里突然漏了一拍。 …… 刘淳意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卫菲，陪着她走到车边，和她面对面站着。他犹豫了一下，抬起走拢在卫菲后脖颈，温柔的看着卫菲的眼睛，左手捏揉着卫菲的耳朵。看卫菲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于是又把她轻轻的揽在怀里，贴在耳边说:“等我。” …… 相逢都很短，而每一次都让卫菲更深的沦陷，军官小哥哥你可真会撩。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菲 ┃ 配角：刘淳意，赵柔，徐泓 ┃ 其它：暧昧，三角恋，重逢 一句话简介：每一个相逢，都有告别的一天。 立意：生活的意难平，活泪饮下。 重逢 五月的苏市很凉爽，火车站路边的草坪里喷水头正滋滋的旋转浇水，薄薄的水雾氤氲在喷头上方，阳光撒在水雾上，形成不明显的小彩虹。 卫菲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路小跑。还有十分钟就关闭检票口了，目前她距离进安检口，还有100米。 进入安检口时,安检口就她一人，卫菲心想“稳了”。提起行李箱往安检机一扔，快速站到安检台。安检小哥似乎能迅速识别她的需求，利落的检查完毕放她进去了。 卫菲小跑着接过出来的行李箱，正打算走。 “那位女士，请你打开行李箱，里面有液体！”卫菲头皮为之一紧：完了，才买的一套化妆品在行李箱里。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只剩8分钟了。卫菲急的快流下泪来。手忙脚乱的颤抖着打开箱子，扒拉出化妆盒递给安检员。 安检员认真的看了看还未拆胶封的盒子，又抬眼看了看卫菲。 “不好意思，我快赶不上了，能麻烦您快点么？”卫菲急的头上冒汗，忍耐着性子问。 “没打开过么？”安检员面无表情的问。 “嗯。”卫菲快速点头。 “走吧！”安检员反复将化妆品盒子看了好多遍，确认无误后，递给卫菲。 卫菲抬头看看时间：只剩6分钟了。她吃力的双手提起箱子，脸挣的通红。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候车通道，精准的找到5号车厢。 “请出示车票！”乘务员站在门口，双手搭握在肚脐之上。 卫菲慌张的摸摸口袋，没有！她急的满头大汗，才想起来在背包外层拉链包里。迅速拉开，扯出车票。 “别急，时间还长着呢！”乘务员看卫菲急的手抖安慰道。 还不急？卫菲都快急炸了。递票时，好死不死票掉到了地上。务员眼疾手快的用脚踩住，票才没掉进车和站台的缝隙。 “你不是这个车啊？你车在对面。快，要开了！”乘务员越来越激动。 卫菲一听，眼泪簌簌而落，拉起行李箱转身就跑。 “票！票！”乘务员大步跨上前把票塞到卫菲手里。 万幸的是她的车就在对面，不幸的是，她所在的位置是15号车厢。还有10节，卫菲跑得快飞起来了。 路过10号车厢时，乘务员朝她喊：“别跑了，快上来！” 说着就快步拦住卫菲，接过她的行李箱，快速放进车厢，转身把卫菲拉进车厢，后脚还没来得及落地，长长地关门提示音就响了。 成功！ 卫菲惊得一身冰凉，她稍取下口罩大口的吐气呼气，此时才发觉手脚发软，手已经有些颤抖。乘务员等卫菲稍微平复点后检查了车票，给她指了指座位就去忙了。 卫菲拉着行李箱，有些惊魂未定的穿越了四节车厢，找到自己座位。 满当当！ 她的座位是三人座靠窗边那个。而坐在那里的一个着宝蓝色麻质长裙、棕黄色短发、涂着珠光大地色眼影、瓜子脸看起来很面善的中年女人。 “您好，那是我的座位号，麻烦您啦。”卫菲礼貌而小声地说。 “麻烦我什么？”中年女人温柔地微笑着对卫菲说。 这张脸分明是那么和善，而她说的话却带着点挑衅的味道。 “麻烦您让一下，这是我的座位。”卫菲心里已有些生气，奈何说话就柔柔的，这话一说出来倒像是在求她。 “我现在不想起，麻烦你站一会吧。”女人瞟了一眼卫菲，低头玩起了连连看。 话说的客气极了，但就是让人想爆发祖安属性。卫菲此刻心里已燃起熊熊烈火。 “这是我的座位啊？”卫菲此刻觉得面前这张脸活像孙悟空。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我还说是我的呢？”女人头也不抬，依然温柔的回复，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给我让开！卫菲心里已开始呐喊。她觉得无助，四下里看看，大家看笑话似的望着，卫菲失望到想直接离开。 旁边的大叔皱着眉头：“你起来，这人小姑娘的位置。” 大叔突兀而大声的“你起来”这三个字，中年女人被吓了一跳似的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瞬间眼泪汪汪的，仿佛是别人占了她的坐。 “你喊什么，我就想坐这里。”女人有些哽咽的娇滴滴的嗔怪。 大叔表情复杂的看着中年女人，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姑娘你去找乘务长吧，我看这个人是软硬不吃。”大叔无奈而小心翼翼地说。 卫菲心里虽气，但这一路也实在疲乏，想想好好休息一下。正打算算了，乘务长正好路过这里。看见卫菲还站着：“没找到你的座位么？” “找到了，就在这里呢！”卫菲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乘务长一看就明了。“这位女士，麻烦您出示您的车票。” 占座女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头玩手机。 “这位女士，请您出示您的车票，如您不出示车票，我们将按照无票处理。” 占座女妖娆的白了一眼卫菲，从随身小包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张窝的褶皱的车票，不情不愿的递出去。 “您的座位在前方，请您回到您自己的座位。” “那里离卫生间太近了，我不喜欢。”占座女娇兮兮的扭动身子转向窗外。 “您下一站就下车了，连20分钟都不到，您占别人的座这又是何必呢？” “我说了，我不喜欢嘛。”占座女撅着嘴，抖了一下肩膀。 “可您喜欢的是别人的座位，如果您喜欢这个座位，您可以下次买这个座位。现在请您让开，不然乘警带您走，一方面您没面子，另一方面可能会录入征信系统，影响征信。”乘务员温和中透出强硬。 占座女嘴里嘟囔着“真烦，以后再也不坐这种车了。”扭着身体从座位里挤出来，哼了一声走了。 “好了，你也尽快坐下，注意乘车安全。”乘务长拍了拍卫菲的肩走了。 对面仗义执言的大叔看了一眼细手细脚的卫菲和她旁边的大行李箱：“小姑娘需要帮忙么？” 卫菲脸微红笑着说：“那谢谢您啦！” 一切搞定，卫菲暗自感叹今天运气好。跑了一路好歹赶上了车，平复下来后倦意袭来，卫菲收拾好手机拉好包包，趴在座子上打起了盹…… 朦朦胧胧中卫菲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别人对话，声音听起来干脆而坚定。这是？卫菲睁了睁眼睛，依然埋头趴着，她觉得是他。 一定是他！卫菲觉得难以置信，持续听了近一分钟。她心跳开始加速，脸微微一热，眼睛里透出笑来。 这短暂的一分钟，卫菲稍稍变化了一下姿势，以免额头有压下的红印。 声音停止，卫菲做了一下表情控制，抬起头，扫视对面，靠过道位置坐着一个穿白T恤戴着口罩的寸头男生、肤色偏黑、刀锋般的眉毛舒展开来，眼神炯炯的望向窗外。他板正的坐着，手机反扣着放在腿上，食指在手机镜头凸出的地方反复画圈。 卫菲直视着他，忽的有些拘谨。男生余光发现了，眼神一转，对着卫菲看了看，眼神似乎一亮愣了愣。卫菲有些小声地犹豫地说：“你是不是叫刘淳意。” 刘淳意又是一愣，直了直身体，头稍往前一倾：“呃，是啊，你是卫菲？” 卫菲难以强压此时的喜悦，却依然克制的淡淡的笑，弯弯而明亮的眼睛更显娇俏：“你还记得我啊？” 刘淳意爽朗的笑着说:“我记得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不会忘了我？卫菲听到这句话心里狂跳不止，眼眶有点湿润，小声嗫喏:“好久不见。” 刘淳意目光灼灼的看着卫菲:“是啊，你变得更漂亮了，也瘦了。” 卫菲心里像一束阳光撒下，照射到明艳盛开的一朵花上。短暂的沉默后，刘淳意率先打破：“你要去哪里？” 卫菲笑道：“回依市，你呢？” 刘淳意双手撑在腿上，身体前倾更靠近卫菲：“那我们离的不太远，我在齐市，以后可以常约一约啊。” 卫菲：“嗯，我记得你是读的军校是吧，分配回来了么？” 刘淳意朗声脆利的回：“对，这里离家近，我家我是独生子，能离父母近点还能照顾着他们。” 卫菲感慨般的悠悠说：“回来就好。” 刘淳意粲然一笑:“在哪工作？” “在学校呢。” “哦，那你班级的小孩子一定都很喜欢你。” “为什么呢？” “因为我小时候也喜欢温柔漂亮的女老师。”刘淳意饶有兴趣的看着卫菲。 “可是我班里的孩子不是小孩子了，他们都高三啦。”卫菲软软的说。 “啊？那你太厉害了。能带高三的学生很了不起。”刘淳意惊讶中带着钦佩的神情。 “也没有，其实都差不多。你在部队应该挺好的吧？”卫菲停顿了一下，小声的问。 “还行吧，就是不太自由。”刘淳意有些自嘲的笑笑不以为意的说。 “不过部队福利挺好的，有得有失吧。”他目光坚定的补充道，声音里多了些坦然。 “其实军人社会地位还是挺高的呢，我们都很崇敬你们。尤其是你们穿上军装的时候，都自带光芒。” “也没有。”刘淳意谦虚着却也掩饰不住自豪的神情。 短暂的沉默，卫菲觉得有些尴尬。拿出之前接的开水想喝，这才发现因为压强，拧不开，她求助似的看向刘淳意。 刘淳意利落的接过保温杯“啪”一声闷响，水杯被打开了。“可能还有点烫，你得等一会儿了。”刘淳意看着保温杯里冒出的水汽看着卫菲。 “我先给你开着凉凉。”刘淳意没有还杯子的迹象，看卫菲伸过来的手，补了一句“我帮你拿着，万一水泼出来怕把你烫着。”他很自然的说。 旁边刚帮卫菲放箱子的大哥笑嘻嘻的对卫菲说:“你们以前就认识吧？这个小伙子对你挺体贴的嘛。” 本来刘淳意刚才那话就让卫菲心里一热，大叔这么一打趣，卫菲脸红的更明显了。 “我们以前是同学，好久没见了。”刘淳意看出了卫菲的羞涩，笑着和大叔解释。 “哦！那你以前肯定喜欢她。”大叔像是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卫菲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她微瞟了一眼刘淳意，刘淳意微微一怔脸也一红:“是啊，这么优秀的女同学谁不喜欢。”刘淳意几乎脱口而出。 卫菲惊异于刘淳意的干脆，但他丝毫不遮掩下的半真半假，让卫菲有些淡淡的失落。因为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转校生。 大叔听完哈哈一笑:“那小伙子要加油了。” 两人相视一笑。此间刘淳意加了卫菲的微信。齐市不知不觉间到了，临走刘淳意很认真的对卫菲说：“等我休假我去你们市玩啊！” 卫菲仿佛心里一块儿石头落地，她并没有说话，轻轻的点头。 刘淳意下了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距车门不远的边上，卫菲站在车门里面，互相望着，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刘淳意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本想做再见的手势，停了一下，手微拳，又放下了。 卫菲低了头，浅浅的叹了口气，抬头笑道：“快回吧，有时间了来依市，我做你导游。” 刘淳意眼睛一亮：“会去的，等我消息。” 门关上了，卫菲看着依然没有离开的刘淳意渐渐变远，遗憾像藤蔓一般爬上她的心房。她想最后再看一眼，但又不敢动。不能趴在车窗看，这个动作太过明显，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但她又着实想多看他一眼，于是只原地站着偏着头看渐行渐远的他。 他又先下车了！ 车外的桥柱越闪越快，飞速掠过的景色此时同她脑海里的回忆一起，闪进她心房。 初中时，卫菲转校到了他的班级，成了同窗前后桌。那时卫菲语文极差，但是数学很不错。刘淳意语文很好，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时，总转过来问新来的卫菲。 卫菲初来乍到，有人说话总是件好事。但性格内敛的她很难快速容融入，刘淳意就像能知道她心事似的，常和她打打闹闹。偶然的一次自习卫菲向刘淳意借成语词典，刘淳意破天荒的难为情，递给卫菲词典后，僵硬的说了句：“有你的东西。便转过身不发一言了。” 欣喜 卫菲正写卷子，不明就里的接过来，就看见中间位置空一条缝隙，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她循着缝隙打开，一封信夹在里面！脸突然烧呼呼的，她小心看了看周围，索性没人关注到，迅速把词典放进桌洞，在桌子下面摸出那封信，用手掌盖住，轻轻的挪上来塞到卷子底下。 同桌沉默地看了一眼突然行为古怪的卫菲，依然低头写卷子。 卫菲被这一看，心里敲鼓似的咚咚作响。 这张卷子，是她做过最心不在焉的一张：这是他给我的么？写了什么？不会是向我表白的吧？那我怎么办？其实他也挺不错的：学习很不错，人缘也好，性格也好，班里喜欢他的女生还常常喜欢在我们俩讨论题的时候插进来…… 下课，刘淳意刻意转头看卫菲，欲言又止站了一会儿。卫菲始终低着头装作写卷子。看她一直没有反应，刘淳意轻轻的吐了口气提前走了。等他走了，卫菲偷偷抬起眼皮瞄着他走出教室，心跳渐缓。 没一会人稀稀拉拉的走完了，卫菲坐在靠窗的座位，双手压在卷子上，心跳加速地摸卷子下面信封的折痕。 夕阳不刺眼的射进来，教室里更显寂静。窗户开着，外面草坪淡淡的青草香丝丝缕缕的飘进来。傍晚清凉的风吹动树叶沙啦作响，窗口直对校门大道，三三两两的同学朝校门外走去。 卫菲确认班里人已走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信封：卫菲你好，看见这封信你一定有点吃惊，其实我是想和你交朋友，因为我觉得你很孤独。之前我才转校的时候，和你一样…… 卫菲看完信，鼻头泛酸。她认真的回复了这封简短而温暖的信。而这一回复，成语词典竟成了她们传信一来二往的遮掩。 信件来往大约一学期，彼此之间就很熟悉了，有时甚至难以对老友说的话，两人也会在信件里畅谈。第二学期开始，因隔了一个寒假，信件渐少。 广播声音拉回了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卫菲：亲爱的乘客们，依市马上就要到了……卫菲心境渐沉，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又拜托了旁坐大哥取大箱子。 她拖着箱子，此时也不觉得箱子有多沉。回去的路上手机突然一响：我已经回部队了，你到家没？ 看到消息，卫菲眉眼一舒漾出笑来。她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点开他的朋友圈看动态。不多，两年仅有五条，这反而让卫菲更好奇。退出，思考了一会儿，回到：还有一会儿才到。欢迎你将来到这里来玩呦。 一分钟不到微信又响了：能再次遇见你很高兴，还没去过你那里呢，下次我去你可要招待我。 卫菲看着手机，油然而生出莫名的幸福感：好啊，一定的。来之前提前告诉我。 微信几乎秒回：你变漂亮了。我要集合训练新兵了，下次聊。 突然地结束让卫菲心里一空：好的，拜拜啦。 回到家，她放下行李，舒展的躺在沙发上，两眼定住般看着天花板，嘴角扬出笑来。她双手拿着手机，确认了一遍手机没有调静音，然后把手机放在右手边背面朝下，双手放在肚皮。发着呆，手机长久的没有声响，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刘淳意的对话框，反复翻看仅有的聊天记录，然后又放下手机。迷蒙间看见了自己的背包。并不特别的黑色背包，又将卫菲拉进回忆…… 第二学期，班里又来了些新同学。其中一个女生很抢眼：大而黑的明眸，一笑露出一双甜酒窝，身材不错且很会打扮。当时学校并没有要求天天穿校服，所以这个女生基本一天一套不重样的换。什么都好，就是学习不好，原本这样的女生并没有引起卫菲特别的关注。 有天放学，卫菲正打羽毛球，看见刘淳意从教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士双肩包，突然愣了：这样的双肩包，班里只有那个漂亮女同学有，因为其他的同学都是很平常的书包。 对面接球的女同学看卫菲呆站着，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你看什么呢？哎？刘淳意怎么拿着方琪的包儿！” “那是方琪的包？”卫菲惊得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是她同桌，天天看。”女同学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惊喜的笑着。 “难怪最近刘淳意下课总在我旁边溜达，没想到是冲着方琪。”女同学有些失望的戏谑。 卫菲嘴角向下轻轻一撇，眼神锁在刘淳意背影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儿大石头让她有点喘不上气：不会吧？前几天才回了刘淳意的信，这样算来，他也快有一周没回信了。 后来的几天，班里渐渐传出刘淳意和方琪的闲言碎语。卫菲刻意观察，确如传言。她心里一凉，有些不服输似的把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看着和刘淳意越来越近的排名，欣慰而不甘。从那以后，断了信件，其实她很想问一问，但一直以来的矜持让她不愿意寻根究底。 时间一久，卫菲心也渐渐凉了，放学也并不想回家，常一个人偷偷去鲜有人迹的湖边，一呆就是很久。 夕阳已经没有了温度，稍刺眼的橘黄的光穿过湖边的垂柳斜射进湖面。没由来的风吹在湖面，湖水就泛着金橘色的光一层皱一层皱的传远。她绕着湖，无精打采的沉默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心里仿佛两个小人在对话：你在难过什么呢？你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啊…… 一只鸟飞来,掠过水面又扑楞翅膀飞走。卫菲眼神随着鸟飞去的方向不经意一撇：刘淳意和一个男同学并肩走来。 卫菲局促的立刻想逃，于是拿起书包转身。后面恰好传来传来刘淳意的呼唤。卫菲减慢脚步，本想回头，但一想起他已经恋爱了，心里一乱跑开了。跑了很远，转进拐角，她靠在墙边，突然袭上心头一股悲伤。 后来刘淳意曾问过卫菲怎么跑了，卫菲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再后来日子就那样平淡的过，记忆里只有灼热的骄阳、无尽的蝉鸣、翻不完的书本、写不完的卷子、不远不近的刘淳意。 卫菲一直坐在刘淳意后面，离他那么近，但再也没有了交集。中考因5分之差，两人就读不一样的高中，就此失联。 再醒来，午夜微凉。卫菲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有新消息，她心里已有预判瞬间清醒。 刘淳意11点时发到：我们才休息，你睡了没？ 11点30发到：要休息了，再次遇见你，很惊喜！晚安。 卫菲看着手机，点开对话框，久久的没有输入:明天早上再回复吧。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一盏路灯泛着明黄的光站在墙边，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反射出亮光。放眼曲折的小巷尽头，一牙清月冰凉的挂着，暗蓝灰色的云慢慢的移动，三三两两的夜星高高的悬在远处。 卫菲久久的站在窗边，怅然若失中也有着欣喜的安慰。 精准的生物钟把卫菲唤醒,卫菲睁眼看了一眼手机，刘淳意的对话框里没有新的信息，她笑了笑，矜持的回：昨天回来就睡着啦，不好意思。你们这么晚才休息么？好辛苦呀。 下床卫菲手机里放着《好久不见》边跟着哼边刷牙。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眼睛再大一些、皮肤白一些、鼻子小巧一些就好了。想着她突然笑了：自己怎么变得不自信了呢？ 进教室前，卫菲看了一眼手机，刘淳意的消息让她觉得这样明媚的早晨灿烂而可爱：还好吧，你起的真早。我们预计下周要去依市山里驻训。你们那边有山啊？离市里远么？ 卫菲快速的回复：稍等啊，我要开始上课啦。 站上讲台时，这群压抑的高三孩子们看到卫菲，也都被感染般嘴角带着笑意左右互望。卫菲环视全班，眼光落在化学课代表李晏清脸上：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同学眼里的笑不同于其他学生的不明就里，带着些温柔、关切、欣赏。这样的眼神，卫菲许久未见过，像极了她曾看向刘淳意的目光。短暂的为之一动，而更深的不安瞬间裹挟着她，使之快速移开视线，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翻看昨天的卷子。 “请同学们看到计算题第一道大题……” 下课后，卫菲叫李晏清去她办公室拿今天要布置的新卷子。李晏清和卫菲并排走在楼道，迎的学生笑着打招呼，卫菲笑着回，却感受到不太一样的氛围。余光中看到李晏清离自己很近。她加快脚步拉出一些距离，李晏清也加快跟上。 “你干嘛呢？” “我看你突然加快了速度，以为你赶时间！” 李晏清莫名其妙的回答。 “我不赶时间，但我们俩保持一些距离是不是好一点？” “我不可以离你近一些么？”李晏清露出无所谓的神情边走边嬉皮笑脸的说。 卫菲脸刷的红到耳根“不可以！” “行吧行吧，你说不行就不行。” 李晏清看到卫菲羞红的脸，坏笑的跳着下台阶。 给完李晏清卷子，卫菲就坐下翻看手机了。瞟到他的鞋，卫菲略提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李晏清，快速看了看周围，旁边的老师都在忙自己的。卫菲眼睛略睁大一些：“回去发卷子呀。” 看着他磨磨叽叽的蹭出办公室，卫菲打开微信看到刘淳意发来的信息：好的，我等你。 我等你，朦胧中有些暧昧的味道，卫菲看着这三个字，心里不由缠绵起来。她嘴角轻轻一挑，长出了一口气:这里的山离市里不是很远，平时我们周末上山也就三小时。山里景色很好，就是有些冷。你们驻训多久呢？ 信息才发完就看见对面提示正在输入中。 “多久不确定，三个小时感觉挺远的。” “你要到市里玩么？平时我们周末去一趟觉得刚刚好呢。” “嗯，去那里就想顺便见见你，如果三个小时的话，来回还是有点远了。” 看见这条微信，卫菲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点着对话框，反复修改了两遍回到：“等不急的时候可以约着吃个饭嘛，山路还是有些危险的。” “连长叫我了，先忙了，下次聊。” 看到这条信息，卫菲有种期待已久的冰激凌刚到嘴边就吧唧一声掉地上的感觉，百般不舍却无可奈何的回：“好的，拜拜啦。” 晚上回到家，卫菲正跟着音乐跳韩国魔力操，手机屏幕就亮了。她心里暗自打了个赌：如果是刘淳意的消息，就多练十分钟。边想着摸过手机。 李晏清问：“卫老师，你这会儿有空么？能给我讲一下最后一个选做题么？” 卫菲眉头轻轻一皱，吐了口气。装作没看到！ 随即她想起白天李晏清的眼神：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这小子像是？像是暗恋自己！卫菲很坚定自己的感觉。打算晾着他，装作不知道以免影响他情绪。 正想着手机又亮了，卫菲干脆把手机翻过去。直到做到胳膊发软，身体已有些热了。她拿上手机，贴墙站着看信息，刘淳意的微信！ 卫菲惊喜的想笑出声。 “下班没，来聊天！” “下班了，聊什么呢？” “你那时候是不是在二中3班？” “不是，你在二中，我在一中。” “不可能，你肯定在二中，因为我记得高一多功能教室上课的时候，你从我座位旁边路过和我说了一句：这么认真啊？” “你搞错了吧。我在一中，赵柔和我一个学校，赵柔你还记得吧？” “我知道赵柔。但我记得就是你，我当时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话，你就走了。” “没有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卫菲觉得匪夷所思，心里冒出说不清的奇怪喜悦。 “不会吧，真的很像是你，眼神和身高都像。” “你别是太想我了吧？”为了避免尴尬卫菲特意加了个飙泪笑的表情。 “是，我现在就很想你。” 看到这句话，她心里突然漏了一拍。快速把手机按灭，两只手不住的在黑屏幕上搓滑。 很甜 “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么？”刘淳意一贯的单刀直入。 卫菲看着手机，嗤的笑出声。 “怎么了？有男朋友不可以和你聊天么？” “也可以，只是我会很遗憾。” “遗憾什么呢？”卫菲想起刘淳意在初中谈过的两段恋爱，对于这句话，并不多相信。 “遗憾没有早点遇见你。” “你初中就遇见过我呀？” “那时候你好像对我不感兴趣。” “怎么会是这种感觉呢？” “因为虽然你离我很近，但你总是淡淡的。” 卫菲开始自我怀疑，真的是自己的原因错过么？心里顿生遗憾。可刘淳意也从未说喜欢自己啊？ “我现在来得及么？”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撩拨的卫菲心跳加速。 “我追你还来得及么？” 看着信息，卫菲脑袋腾地一阵的发涨。眼眶一时间盈满热泪，嘴角却颤抖着想上扬。回来得及？这太过主动。但如果还是淡淡的，可能又会错过这个自己念了一个青春的男生。 “那要看你跑得快不快了呀。”卫菲反复思考却又担心回复慢了。 “请你这次等等我。” “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是自己年少的喜欢，磋磨兜转，意外的得偿所愿。 “你晚上要备课么？” “看看卷子就行，高考延期对他们影响特别大。” “都不容易。” “还行吧。我先备课了，不聊了哦！” “好的，下次聊！” 卫菲看到刘淳意的“下次聊”这三个带着无限期待的字，心里柔软的像一湖春水。 第二周，刘淳意微信告诉卫菲，要去深山驻训，山里大概率没信号，可能不能联系。卫菲又像是回到了初中，开始了坐在刘淳意后面时那种我离你很近却又很远的牵念。 这一周，天气并不好。频繁的降雨降温让卫菲提心吊胆。 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山上厚如幕布般的乌云，估计山上此刻应该下雨了。刘淳意会在哪里呢？或许就在山坳，那他会不会隔着山望着另一边？山里很冷吧？如果雨下的过大滑坡怎么办？越想越怕。 就在这时，手机亮了：“菲菲，睡了没？刚下山，在去医院的路上。” 卫菲心里一揪,不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她颤抖着手拨通刘淳意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随着一遍遍的提示音她的手越来越凉：起伏窄陡的山路，一下雨山上还容易落石，弯道又多又急，他们这时候下山，太危险了！ 慌乱使他她不断拨电话，一遍又一遍的不在服务区让卫菲坐立难安，真的出事了么？她走下楼，黑色的云已慢慢扩散飘到头顶，一个巨大的闪电撕裂下来，惊得她一颤。 旋即震耳的雷声轰隆隆随着雨点砸下来，越来越密集的豆大的雨打在她身上，也察觉不到疼，她眺望远山的云，依然黑成一团。 卫菲回到楼上，试探性的又打了一遍电话。听着嘟嘟嘟的等待音，她心跳开始加速，期待被接通又很羞怯，刘淳意的声音平稳的响起。 卫菲如梦初醒般惊慌到：“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了啊，你怎么了？” “你不是在去医院的路上么？”卫菲带着哭腔，慌得有些说不清话了。 “那是我三个小时给你发的信息，山里信号不好，可能一直没发送成功。”刘淳意连忙解释。 “你受伤了么？要去医院？”卫菲顿了顿，平稳住自己的气息。 “不是我，我们一个战士踏空滑山下了，胳膊骨折了，我们随军军医简单处理了一下，因为山里太冷，所以下来再检查一下。”刘淳意温柔的，带着笑意似的解释。 “那就好。”卫菲长舒一口气，又自悔失言。 “小战士严重吗？” “刚检查完，不是很严重，估计这两天在医院待一下，过两天大部队下山，他就和我们一起回了。” “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卫菲心刚放下，脸就红了。她咬了咬嘴唇，鼻子有点酸酸的。 “都十一点了，从山上下来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卫菲岔开话题，但话一出口，就觉得这更暴露心迹。 “哈哈哈哈哈。”刘淳意在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并不接话。 “别笑了。” 卫菲撒娇般软绵绵乞求的语气，让刘淳意浑身酥痒，他仍不接话，就静静的拿着手机紧贴耳边。 “我给你们送一些方便吃的吧，现在这个点医院食堂应该关门了!”卫菲干脆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近在咫尺的牵挂让她实在关切。 “我们正打算出去吃饭，要不？你推荐一个，也不知道这时候哪里还有吃饭的地方了。” “有一家24小时开门的火锅店，你们去么？有几个人，我提前打电话订。” “加你4个。有点晚了，你愿意来么？。” “来呀，也借机尽地主之谊。”卫菲尽量保持语气平淡而真诚。 “好，你发定位给我们。” 卫菲照了照镜子，简单涂上晚霜和隔离，挑了一个橘粉色柔和的口红仔细的涂上、眉毛快速梳了梳描画后，梳理了头发。挑了一件很喜欢的白色系带衬衣，黑色喇叭型修身长裤，换完后一看时间，6分钟。 随即小跑着下楼开车向宽窄火锅店赶。 车还未停稳，就看到门口站了三个迷彩，卫菲肌肉发紧，她竭力紧握着方向盘。下车前，平稳了一下呼吸，行走中控制住脚步速度。此刻，向前的每一步都变得困难，不管怎么走，她都觉得自己走的别别扭扭。她心里有些慌，但仍保持着平淡的微笑。 三个迷彩听见脚步声齐齐转头，刘淳意看到卫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转身小跑着下了台阶大步流星迎上来。走到卫菲跟前时，很自然的轻轻揽住卫菲的肩笑嘻嘻的看着她。卫菲突然缩了一下害羞的小声说:“别看了。”小步子往外挪了一下。 刘淳意只笑着也不说话，搭在卫菲肩上的手有力的把卫菲往里拢。两个小战士看着卫菲，羡慕中带着几分羞涩，高个的战士向着刘淳意:“指导员，这是嫂子么？” 刘淳意看着卫菲，有些骄傲的抬头朗声回:“是。” 卫菲不知道此时应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只礼貌的笑。上楼梯时，手从她肩上滑下来，牵着她的手往上走。 刘淳意的手很大，卫菲害羞的蜷着手，他就一只手差不多包住了。 从吃到结束仅用了30分钟，卫菲暗想:这是我见过吃火锅速度最快的了。吃完两个小战士商量好了一般提前出去了，刘淳意坐在卫菲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看着她。 卫菲被看的有些发热，索性也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看着刘淳意。此时把他当做学生，卫菲才觉得自己拥有了主动权，不至于害羞到不知所措。 刘淳意被这么一看，露出些惊喜，他没有想到之前娇羞的让他心动的卫菲好有这样一面。他眉毛一挑，往前稍挪了一下，更靠近卫菲，笑容越来越难以克制。 卫菲轻轻的笑出了声，也往前一挪。 刘淳意有些绷不住的低头笑了，抬起头有些诡计得逞般孩子气的笑着说:“你再往前一点，我就亲你。” “是么？”卫菲开着玩笑反问，接着又说:“你再往前一点，我也要亲你了！” 刘淳意听完，大大往前一挪。差不多同时卫菲往后撤，刘淳意有些意外的泄气:“说话要算数吧。” 卫菲躲了刘淳意的眼光：“回去吧，你的战友们还在门口等你呢。我刚才请老板下了一碗热面，你带回去让受伤的小战士吃一些吧。” 刘淳意眼光温柔的看着卫菲，说了一句：“下次不许了，你只能关心我一个人。” 饭店门口等着的两个小战士有点八卦的伸头看看里面，刘淳意接过卫菲手里的餐盒：“我们早晨要回山里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休假了来找你。” “恩，一定要注意安全，山路还是挺难开的，今晚你们好好休息。” 卫菲舍不得，但一直以来的情绪内敛让她羞于表达。 刘淳意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卫菲，陪着她走到车边，和她面对面站着。他犹豫了一下，抬起走拢在卫菲后脖颈，温柔的看着卫菲的眼睛，左手捏揉着卫菲的耳朵。看卫菲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于是又把她轻轻的揽在怀里，贴在耳边说:“等我。” 卫菲轻轻的答应。刘淳意摸了摸她的柔软的长头发，又抚着她软嫩的脸颊：“我有时间就来”然后才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卫菲看着刘淳意越走越远，眼泪有些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耳朵上像是还有刘淳意的余温，她自己也摸了摸耳朵，摸了摸脸颊。 刘淳意的出现，像极了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只照亮了她生命中短暂的黑夜，却留下漫长的等待。而就那一瞬间的光亮，就在她心里留下久久的缠绵牵念。 自他走后，卫菲的梦里就常有他的身影。她很多次想要用开玩笑的方式告诉刘淳意他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又在略略的迟疑中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剧烈的关门声把卫菲惊醒，夜里起了风。开着的卧室门被风重重的扇动关上了。卫菲起身关上窗户，依然把门打开。回到床上卫菲恍惚的回想被惊醒的梦：梦里花园里摘花，妈妈手里捧着一束花远远地站定，看着她和旁边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温和的笑。梦里卫菲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温柔的气息。 卫菲仔细的回想，男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虽看不太清，她却知道这不像是刘淳意。自五一回家后，已近半月没看见妈妈了。 她回忆起初一时爸爸外遇单位有夫之妇，那女人的丈夫知道后大闹到爸爸单位，爸爸自觉脸面挂不住申请了外调。那时妈妈当时正值下岗，虽心里有气，但一人考虑到一人抚养卫菲实属艰难，生生忍了下来。后来考虑到卫菲在学校可能会受到同学们的耻笑，就一同随丈夫到了依市。 换了城市爸爸并没有试图补偿，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下了班在单位加班，也不回家。新的环境并没有使父母的关系有所缓和，家里仍冷的像冰窖，所以那时候卫菲宁愿放学呆在学校。 卫菲的妈妈是个很要强且勤劳的女人。下岗没有了收入，丈夫几乎不问家事，她却半点不向丈夫开口。从摆小摊开始，慢慢的有了起色后开起了小商品店。那时候家里没车，妈妈也不求人寒冬炎夏的孤身一趟趟的骑着一辆自行车骑行十几公里进货。 父母这种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不说话的情形历时一年多，终于在卫菲初三时离婚了。她记得父母离婚前一晚时，妈妈红着眼和卫菲躺在小床上，妈妈抱着她小声艰难的说：“菲菲，妈妈有一个决定要告诉你。” “妈妈，你是不是要和爸爸离婚？”卫菲听完妈妈这句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她虽不喜欢这个没有生气的家，但一想到它将不存在，浮上心头些飘零之感，声音哽咽的问。 “嗯，妈妈觉得很对不起你，但是我和你爸爸再没有和好的可能了。与其说是在为了你持续，其实只是我们都没有勇气重新开始。我无法原谅他，如果离开他，妈妈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其实我能感觉到你并不快乐，我也不快乐，所以妈妈决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离开他。”卫菲的妈妈泪水不断地留下来，几经抽泣艰难的说完这一段话。 卫菲也抱着妈妈，面对面流眼泪。她想起妈妈上一次哭还是因为外婆去世，已经有八年了。爸爸这件事，妈妈虽心里气但始终没掉一滴眼泪。也可能是没有让卫菲看见。 妈妈的眼泪打湿了大半个枕巾，鼻涕也流下来。卫菲翻身拿卫生纸，帮她擦眼泪，她反而哭的更狠了。卫菲频繁的眨眼睛，尽量忍住不哭。 那一晚两人都难以入眠。卫菲支持妈妈这个决定，郑重的告诉妈妈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后来妈妈因为体力渐渐不好，在卫菲工作后盘掉了店面，在农村住了下来。她不喜欢市里的冰冷，更喜欢自己种种花种种菜。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期待的生活，她本是个纯真而浪漫的人。 卫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3：43，妈妈这个时候应该正在甜梦中。她关掉手机，脑海里那个梦此刻越来越模糊，但是那个白衣服的年轻男人却让卫菲心里缱绻很久。 早起卫菲刚收拾好预备出门，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噩梦 “妈，我也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我昨天梦见你啦。” “梦见什么呢？” “我梦见我们在摘花。妈，你在等我一个多月，学生高考后我就可以回家看你了。” “哦，好。菲菲妈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你说。”妈妈犹豫不快的语气让卫菲隐隐的担心。 “我觉得我腹部特别涨，而且我好像摸到一个包在里面。” “啊，那你疼不疼？” “倒是不太疼。” “你肯定特别不舒服，每次你都啥都不说，忍不住了才打电话。去医院看过没？”卫菲有些心疼的责怪。 “还没有。我打算这几天去看看。” “就别等了，来我这边，正好我陪着你看看。一定来我这里啊。” “嗯，好。” 张芳挂了电话后，在家里外转了一圈，看后院的几只鸡在地上捣食，转身拿了锹把薄薄的鸡粪铲了，装在尿素袋提着去了菜地。拔了些鸡草，又把鸡粪薄薄的施在地里，欣赏似的在菜地上上下下走了几圈。回到家剁了草拌好鸡饲料，嘴里哆哆的喊着喂完了鸡，才回屋收拾衣物。 卫菲换了一上午的课，想着下午可以陪着妈妈去医院，结果左等右等还没有来。打电话询问，说是正在安检。她索性开车到检查站附近等。 只半月未见，妈妈仿佛胖了很多。她远远的看到妈妈慢慢走来，腹部鼓囊囊的有些惊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上次见还没发现呀？”卫菲焦急的询问。 “哎，之前也不疼，我就没在意。后来有人还有人问我是不是给你怀了弟弟呢。”妈妈笑嘻嘻的说，脸上露出疼痛疲乏的神色。 卫菲苦笑了一下，小心的摸了摸妈妈鼓胀的肚子微皱着眉头带她往医院赶。还有两小时下班，医院仍人山人海的，挂完号，等了快一个小时，才叫到张芳的号。卫菲随她一起进去。 坐诊的是一个头发有些白微胖的女大夫。她抬头看了一眼张芳，微眯着眼睛皱了皱眉头。 “腹胀么？躺在旁边，把衣服掀起来。” 说着吧听诊器挂耳朵上，并指轻轻点着腹部，边点边问，这里疼不疼？这里呢？随后快速的敲击认真的听声音。 诊完问了年龄，月事情况等。卫菲妈妈说自己能摸到一个包块儿的时候，医生眼睛略一吃惊，抬头看了看妈妈的脸，又看了看卫菲。 “去办理住院吧，给你开了B超单和血液检查，按着单子检查，做完拿着单子来找我。你先去，女儿留一下。” “还要住院么？”妈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畏手畏脚的站在一边小声的问。 “嗯，检查一下。不用太担心。”医生一改之前的严肃，温和的安慰。 “哦。” “妈你先去，这边应该很快。我马上去找你。” “你妈妈情况很不乐观，可能是肿瘤。”大夫等张芳出去一会后，小声的说。 “你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么？怎么这时候才来。” “妈妈一直在乡下，本计划年后体检，结果疫情爆发就一直没来。”卫菲有点颤抖，脑子里突然放了鞭炮似的。 “先检查吧。你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语气里的遗憾卫菲听了心里直发毛。 检查做完医生已下班了，卫菲拿着检查单快步往赵柔的儿科诊室方向赶，半路就撞见了走路带风的赵柔。她像看见救星般迎上前去，其实b超单上已经写了可见实质性肿块伴随大量腹水，但她仍抱有一丝侥幸。 赵柔拿着几张检查单，死死一遍遍的反复看，每多看一遍心里就像多加了一块石头，最后重重的沉入水底。 “你们先别急，我打电话问问肿瘤内科的医生，术业有专攻。”说着她拨通了电话。 “徐泓，你还在单位没，在的话帮忙看一下我姨的检查单。” “没走，你来，方便的话把你姨也带来。”徐泓本还在填病例，同为医生的赵柔能打这一通电话，他推测情况不乐观。 赵柔带着卫菲母女上了肿内科，赵柔让张芳且在护士站坐坐等候。徐泓已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 看见赵柔身边一个身形瘦削、柳眉杏目、神情间带着木兰般淡然女生过来。他心下一动，随后惋惜之情涌上心头。 赵柔严肃的把检查单递给徐泓，徐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年龄：51岁，他抬头看了看卫菲：“这不是你的吧？” 卫菲注意力不在这里，愣了一下才点头答：“是我妈妈。” 徐泓心里松了一下，翻看完，抬头对卫菲说：“明天办理住院，需要进行活检分期。” 卫菲控制不住的身体发抖，心里乱极了：“什么意思？很严重么？” 徐泓和赵柔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可能是卵巢癌，需要看恶化程度再进行治疗。” 徐泓的话就像一把铁锤，狠狠的砸在卫菲头上，她苦笑着发不出声音，艰难的问赵柔：“会不会误诊了？我……不可能吧。” 赵柔看着卫菲，眼角下耷拉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轻轻的握着卫菲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 徐泓见了张芳，温柔的问了些问题，让她躺着听看了腹部肿胀情况，轻声的安慰她不用太担心。张芳神情凄然的看着徐泓勉强的笑了笑，缓缓的点头。 晚上，张芳紧紧的挽着卫菲的胳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空气中无形的存在一根紧绷的橡皮筋，开口说话就会“砰”地一声绷断。两人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悠悠的亮着。不知什么时候张芳睡着了，卫菲轻轻把她放倒，脱了鞋子，拿出毛毯搭上了。 卫菲蹲在张芳面前，看着这张从未认真观察过的她熟睡的脸，眼泪无声的滑下来。 她转身坐在地上，一手抽纸擦眼泪，一手拿出手机，刘淳意两小时前发微信问她吃饭没。卫菲看着，心里实在压抑，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发了句：“我很难过。” “可以视频么？”刘淳意紧接着回。 卫菲起身，给张芳拉了拉毯子，轻手轻脚的回卧室：“可以。” 接通后，刘淳意先看见了卫菲红红的眼眶，两人沉默了一阵。 “怎么了？可以告诉我么？” “我妈妈生病了。” “我这周去看看你，别太难过了。”刘淳意柔声安慰道。 一夜乱梦，早起时卫菲强打起精神先带着张芳去医院办理了住院。徐泓在卫菲旁边柔声的安慰：“你别太担心，先回去上班，这里我替你看着，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卫菲看着面前这个圆脸大眼睛的大个子，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结果下来，卵巢Ⅳ期。 清早卫菲提着清粥赶早去了医院，张芳早已醒了。卫菲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头发，已经有白发了，细看还挺多。小护士进来说马上要插管，让卫菲离远一些。站在门口，看见张芳的左胳膊随着针头进入喷出一些血，心里为止一震，眼泪差点流下来。 她不敢再看，一转身差点撞到后面人的身上。抬头一看：大个子，白大褂，戴口罩，大眼睛双眼皮。很眼熟。她又转回来，看到张芳咬着下嘴唇眼睛不看针头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不出声，她眼圈一红，躲过张芳可视范围擦了擦眼睛。 “没事，放进去就好了，这个只要不掉出来，基本不用上第二次。”徐泓在她旁边小声的说。 徐泓一直站在她身边，护士放完置管就走了。徐泓这才上前：“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上药了，如果没还没有吃饭的话就吃点流食，别吃太多，因为上化疗药一般会有恶心、呕吐等反应。” “化疗后需要加强营养，尤其是能提升免疫力的食物，比如甲鱼、黄鳝。多吃蔬菜水果补充维生素，多休息。”徐泓转过身对卫菲说。 “嗯。”卫菲仔细的听，生怕遗漏。 “要是有不清楚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卫菲抬头看了徐泓，礼貌和感谢似的微微一笑。徐泓一直对着她讲话，卫菲这一抬眼，目光相对那一瞬他心里一慌。 回到家，卫菲径直去了卧室，却怎么也睡不着。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卫菲一听就知道是赵柔。她有些缓慢的穿上拖鞋，低着头无力的开门。 赵柔不像往日一样风风火火，瞟了一眼卫菲，轻轻的把外卖放在门口鞋柜。轻手轻脚的拿出她的拖鞋趿着。 “你肯定没吃饭，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排骨，要能吃得下就吃点。我去了一趟我们大学，拿着阿姨的单子去找了我大学的老师，托她找了学校的老教授。” “怎么样？我妈妈能治好么，如果治不好，还能活多久？” “不要这么想，还可以治疗。如果经济宽裕可以做基因筛查看看适合哪种靶向药，如果这个不合适可以试试化疗，等肿瘤小一些了，能手术就手术。” “我手上暂时有八万，妈妈应该没什么积蓄，都给我付了这房子的首付了。如果用第二种方法能治到什么程度？” “这个说不清，个体差异是很大的，我们也只能试试。” “菲菲，你做好心理准备。卵巢癌预后不好，阿姨属于晚期了，咱们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不要太强求了。”赵柔有点不忍心的说出这些话。 卫菲心里很感激赵柔，她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妈妈的事这么放心上，这份情谊她默默地铭记。而正因赵柔医生，说出这些话，她也明白这个病情对于妈妈到底意味着什么。 怎么能不奢求呢，这毕竟是自己的妈妈。但是又能拿疾病怎么样呢？ 早起，赵柔早早的熬了鱼粥，煮了些鸡蛋，带了些牛奶。 “你先去上班，我上班顺便去阿姨那里给她送个早饭。她现在需要补充高蛋白的东西，你今天中午做饭的时候可以煨点鲫鱼汤。” “嗯，好，还有其他要注意的没？” “少盐，调料尽量不要放了。我先走了，不然阿姨等的饿了。” “好。”卫菲看着赵柔风风火火的走了，心里满满的感动。 安慰 心事重重的上完课，卫菲赶着改作业，打算昨晚去医院陪着张芳。李晏清伸头探脑的看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站定敲了敲门，卫菲抬头看见说了声进来，他就小跑着搬了凳子坐到卫菲侧面。 “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是觉得你这两天心情不好。”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卫菲头未抬手未停心里却暖暖的。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李晏清关切中带着几分犹豫。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快回去学习，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卫菲歪着脑袋叹了口气，笑着直视李晏清的眼睛。 “我给你倒杯水吧，你坐这儿这么久了都没喝水。” 卫菲看着李晏清的背影，这么久没喝水？嗯？这小同学不会一直在门口偷看吧？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批改卷子。 李晏清带着期待的眼神把水杯放到卫菲前面，卫菲瞟了一眼杯子，咦？ “这什么啊？” “红糖玫瑰姜茶。”李淳意眉飞色舞的说。 随即从宽大的校服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罐子，自豪的放在桌子上。 “我觉得你这几天脸色特别不好，正好我姐在喝这个，说这个养颜，亮肤色还有好多好处，我就照着买了一个。” 卫菲突然一怔，霎时间满脸通红。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慌乱的搓，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侧面。 “不用不用，你好好学习就行。”卫菲拿起花茶罐子想要还给李晏清。 “送你啦，也不是多贵重，照顾好自己。”说着李晏清就往外走。 “哎？”卫菲追了两步有点无奈，此时李晏清已经没了踪影。 她望着手里的罐子，暖心之余有些难以适应。 下班后卫菲照常去医院看妈妈,因看张芳状态还不错，就挽着手下楼转悠，不知不觉的的往赵柔的儿科诊室去了。赵柔还有两个病患看完就可以下班了。 一个中等身材略胖的男人抱着约摸一岁多的孩子小跑着进去了。没一会儿，听见一阵突然尖锐的大哭，接着男士暴躁的怒骂：“你他妈干嘛呢？” 外面等待的病患不约而同的往诊室门口挤，卫菲疾步走到门口。只看见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推了一把刚想站起来的赵柔，她还未站稳经这一推，被身后的椅子绊住，向后趔趄两步，头猛然撞到后面的墙。 卫菲旁边伸着头看情况的板寸男人一步跨进去，把抱孩子的男士往外后拉。诊室里的小护士快步搀住赵柔，怒气冲冲的看着打人的男人。 这男人被人一把拉开火气极大的转身，结果看见对面的板寸比他高壮些，气焰顿时弱了些，但是依然作势嚷着：“你他妈拉我干嘛？你谁啊？” “看病就看病，干嘛动手动脚的。”板寸男眼神凌厉的看着他。 “你他妈知道怎么回事么，少多管闲事？”男的嘴里嘟嘟囔囔，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哭闹，他也不哄。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孩子生病了来看你拿医生撒什么火？”赵柔旁边的护士开口问道。 “你们他妈的不能慢一点轻一点么？孩子那么小你们那么使劲干嘛？” “孩子小我们也没敢使劲，但孩子小不知道配合张嘴，你让我们怎么办呢？医生用压舌板看一下很快，你自己要能搞定也不会来医院了。医生看病肯定有她的流程，你这样让人家怎么给你看呢？我们都很心疼孩子，那不是看好了谁都放心么？孩子哭闹也很正常，在家她就不哭么？怎么到了医院你动手推人呢？”赵柔旁边的小护士义正词严，驳的男士无话可说。 最后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下，赵柔眼圈红红检查完开了药单开了药单，男人才黑着脸不太甘心的走了。 卫菲看着赵柔，突然地心疼起来：在她面前的赵柔活泼而犀利，而在这样的时刻，她不发一言。想必很多委屈都在心底。张芳挽着卫菲的手坐下，看着刚静下来的诊室惋惜而庆幸：“当个医生也太不容易了，幸亏你没干这一行，你要是干这个，我得多担心。” 卫菲把妈妈送回去后，和赵柔约着一路回家。路上赵柔一改往日的欢脱，两人默契的没有提今天发生的一切。刘淳意的微信发来，卫菲只不动声色的点开没有回复。 回到家卫菲心里生出些世人皆苦的感慨，和刘淳意发了发微信，约好后天刘淳意来得安排，还亮着手机就沉沉睡去了。恍惚间梦见自己在大山里，已到山顶，晴空万里之下凉风习习。 山顶上青草像毯子似的铺开，眼前边有一两点娇黄色的小花。她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摘花，摘完一朵还未起身发现左手边又有一朵正红色的小花，她一路摘着无穷无尽。突然脚下一滑，她觉得自己正急速往下坠落。 就在这一刻她仿佛有超能力般能用意念浮起来，想着这样飞过这座山，应该就可以到齐市看到刘淳意了吧？ 转眼她看到一条绿荫走道，落下地来。身边走过两个气宇轩昂的军官，他们仿佛看不到卫菲，这让正愁无处可躲的她为之一喜。不知哪里的声音告诉她，往前走可以见到刘淳意。 她一路走着，路两旁笔直的白杨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从繁密的树叶间星星点点的射进来，地上的光点随着树叶的翻转跃动。 卫菲？ 身后仿佛有人叫她，回头就看见刘淳意在她身后五六米的地方。 他穿着夏常服，笔直的站在阳光下。看卫菲转身笑着迎向她走来，随后不发一言的牵起她的手。卫菲心里像住了一朵云，柔软而轻松。被牵起手的那一刻她一口气提在嗓子眼，身体里像有一阵电流通过般酥痒。 就这样一直走，挺在一颗榕树绿荫下。刘淳意绕到卫菲身后，把她环在怀里。耳边是刘淳意粗重的鼻息，卫菲能感觉到刘淳意的爱意。她贴着刘淳意的胸膛转过身去，紧紧的抱着他。 柔软的温热的嘴唇落在卫菲额头，卫菲身体一颤，心跳加快。随后吻落在她的眼睛、鼻子、脸颊。她抬起头，这个唇就一下贴在嘴唇上。 一瞬间浑身酥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刘淳意亲亲衔着她的唇，柔软的舌尖慢慢的顶住她的牙齿，然后缠绕住她的舌。她感到一阵眩晕，身体里很充实。 楼上一阵突然的电钻声把卫菲惊醒。她闭着眼睛皱了一下眉头，把被子提上头顶。不想醒来，还想继续睡下去。她努力想让自己再次进入睡眠，恍恍惚惚中又一阵突然的电钻声。 入梦失败。 卫菲起身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回忆梦境，越来越频繁的电钻声让卫菲无法专注，她所幸起床洗漱。 洗漱完卫菲边下楼边给赵柔打电话：“小柔，今天休息么？” 电话那边的赵柔还在睡梦中似的鼻音很重的撒娇：“嗯……昨天三点睡着，好累，想睡觉。” “那你先睡，我买点早餐去找你，你醒了就吃。吃完咱们逛街去。” “嗯……我想吃豆腐脑和火腿馅的包子。” “行，你睡吧，我半个小时候自己开门进去。” “嗯……” 买早餐的路上迎面走着看见了李晏清，卫菲想躲开，但是李晏清已迎面走过来。 “卫老师早上好。” “你好。” “去吃早饭么？我也要去。 “哦，不，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去吧。” 哦，好吧。”李淳意表情有些不快，仿佛有什么话堵着没说出来。 “嗯，拜拜啊。” 卫菲有点尴尬，自己干嘛要躲着一个学生呢？但如果不躲着，也确实没什么方法能化解决这样尴尬的情境。 正想着，卫菲走进一家早餐店，选好早餐后排队结账。此时好巧不巧的李晏清在她后面也进来了，李晏清看见她，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没吃饱么？” 卫菲尴尬一笑：“给别人带的，你也喜欢来这家啊？” “是啊，这家的麻团特别好吃。” “那我下次尝尝。我付好钱了，先走了哦。” “嗯。”李晏清眼神追着卫菲出了店门。 到赵柔家时，赵柔还没起床。卫菲轻手轻脚的进门，把早餐放桌上。对着赵柔的书架翻出那本《边城》自顾自的看了起来。看到翠翠躺在河边的石头上晒太阳睡着那段时，卫菲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 湛蓝的天空特别干净，没有云，那种蓝色让人想要看深一点再看的深一点。她突然有些恍惚的想起：自己初三时也是极喜欢在放学人都走的差不多后，坐在班级门口的草坪里靠着树做题的。 那时候的天也特别的蓝，夏天夕阳时起的风凉的恰如其分。坐在草坪时她特别喜欢闻淡淡的青草的味道。那时候卫菲会想象将来，也会想念再一次换了女朋友的刘淳意。 每每想到刘淳意，都让卫菲感到无能为力。他换的新女友是复读生，和方琪一样很漂亮，唯一的不同是：这位学习很好。 这是一个让人嫉妒不起来的姑娘，脾气好还乐于助人。那时卫菲曾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变成这样的女生呢？如果成为了她，刘淳意是不是会喜欢自己呢？年少时的悸动，是卫菲努力学习的一个动力。 她想要更靠近刘淳意，虽然她可能从来都不在刘淳意的选择范围内，但她从未放弃过努力。这份付出，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直藏在卫菲青春的回忆里，且酸且甜。 那时候夏天，天黑的晚，卫菲常常一坐就到天黑，赵柔也时常陪着卫菲一坐到天黑。天黑后，她们就枕一本书在头下，并排躺在草坪看星空。 那时候夜里的星星真亮，漫天的散开，浪漫而让人沉迷。 就是在那样的夜，住校的刘淳意常常会学习到很晚。一次卫菲回教室正好看到刘淳意在黑板上写一道题。刘淳意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她就站在座位上眼里带笑静静的看他。 两人都正入迷，赵柔恰好走进来：“卫菲，咱们回家吧。” 两人都惊了，卫菲看到刘淳意回头，突然脸红了，她转头看看赵柔，有些嗔怪的羞。 “你吓我一跳！” “你们俩干嘛呢？”赵柔嘻嘻笑着促狭的故意问。 “呃，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啊？”刘淳意惊奇的笑着道。 “我们在外面看星星呢，你学习真用功！”赵柔干脆的回道。 “看星星？好看么？”刘淳意眼光往外一瞄，饶有兴趣的样子。 “好看，不过像你这样不知错过了多少美景呢？”赵柔有些惋惜的回。 “呵呵，我等会看。”刘淳意认真的有些憨。 “我们回家吧！”卫菲收拾好包包，对着赵柔说。其实她心里很想和刘淳意告别，但自初二刘淳意恋爱后，卫菲就再也没有和刘淳意说过话了。 “你们要回了啊？那我也回。”刘淳意看看卫菲，也从讲台上走下来收拾东西。 三个人并排走着，赵柔在中间和刘淳意聊天，卫菲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言。告别时，卫菲小声的说了句：“再见……” “呦，你怎么不叫我啊？”赵柔散着凌乱头发的从卧室出来边走边说。 “你不是说昨三点才下睡么？我就没叫你，多睡会。”卫菲也被吓了一跳。 “我先刷个牙就吃饭，你等我一下。” “你刚想什么呢？我叫你的时候你嘴角还带着笑？”赵柔边吃包子边问。 “我想起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你开玩笑呢？这怎么猜？” “嗯……你也认识的，初中同学，男生。” “初中同学？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谁呀？” “刘淳意你记得么？” 等待 “记得啊，学习挺好的，好像考军校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他？”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你说哪方面？”赵柔一口口喝豆腐脑。 “就是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用几个词形容一下。” “学霸、开朗、上进、现实、眼光不错。”赵柔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答。 听到这写词，卫菲有些惊讶。她脑海里一个一个的对应，后两个怎么都想不通。 “你为什么会说他现实和眼光不错呢？” 赵柔停下咀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这个形容贴切不贴，你记得他女朋友么？” “记得，有两个呢。”卫菲心里一沉，像被戳了软肋。 “嗯。这两个女朋友有什么特点？” “都长得挺漂亮的吧。” “嗯，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啊，这个男同学怎么这么会挑女朋友啊。因为那样的女生，在我看来挺难追的，但是他迎难而上，还成功了。所以我觉得他眼光不错。” “嗯，那现实呢？” “这就是我很个人的感受了。我觉得他一直是一个非常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目标感很明确。他第一个女朋友好像就处了一个学期，后来换了第二个。而他的女朋友给我的感觉是很物质很现实的。因为在刘淳意追她的同时，我看见过她坐在另一个男生大腿上。刘淳意应该也知道这个男生和她有些关系，但是他好像不太介意。那你说，他是为什么呢？我觉得可能是看上这个女孩什么了，所以不介意。” 卫菲心里一阵惊异，这个女孩怎么是这样的呢？刘淳意又怎么会能接受？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女孩在她的记忆里接近完美，现在瞬间幻灭。 “你问这个干嘛？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不怎么理他呢！” “啊？没有吧，我没有不理他。” “反正你那时候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唯独对他淡淡的。” 卫菲本来还想和赵柔说说自己的心事，此时忍了回去。 “哦，我之前在火车上遇见过他，你说是不是挺奇妙的。” “啊？这么巧？他现在在哪呢？” “在齐市，部队。” “呀，那是不是可以给我介绍一个对象！”赵柔眼睛突然一亮。 “傻子吧你!”卫菲有点啼笑皆非。 “穿军装多帅气啊，而且部队男的应该挺多的吧。” 卫菲看着直爽的有些孩子气的赵柔，一脸宠溺的推了她一下。 “出息点！” 吃完早饭两人出门走走停停的出门逛了两个多小时。 “咱们去转角喝点东西吧？”卫菲累的双腿发软。 “哎，不行了不行了，我一步走不想走了，咱就近找个饮巴吧！” “也行。”对于吃喝，卫菲不太喜欢尝试新的。因为饮食在她看来是件能让人快乐的事，但是一旦吃到令人不满意的，就会非常影响心情。但今天，她也实在不想走了。 她点了常吃的烧仙草，赵柔点了一个芒果撞奶，两人放松着双腿喝着划手机。 “我昨天梦见你了。” 卫菲看到这条刘淳意的消息时差点噎着，她的脸一阵羞红，嘴角弯弯溢出幸福的弧度，她抿了抿嘴，让自己冷静下来。 “梦见我什么呢？” “记不太清了，但我知道梦见的是你，大约是在学校。” “哦。” “你是不是昨天在想我？” “我想你干嘛？”卫菲有些心虚，她不是昨天在想他，而是每天，每天都会想他。 “我听说如果你梦见谁，说明她也在想你。所以验证一下。” “你这是在网上搜的？”从前卫菲搜过，百度里有很多答案，其中一个很浪漫的是：你梦见的人，其实他也在想你。 “你也搜了？” “你是不是监控我的手机了？”卫菲觉得刘淳意简直聪明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刚发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马上点了撤回。 “发了什么啊，还撤回。不会是梦见的我吧。”刘淳意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没什么，打错字了。”卫菲心跳加速，刘淳意就像是在他身边似的，让她那些缠绵的思绪无处可逃。 “其实我看到了，哈哈哈，憨憨。” “你干嘛呢？看个手机把你看得满面桃花的。”赵柔露出八卦的微笑调侃她。 “有嘛？没有吧？”卫菲抬头满眼带着笑。 “哎呦，你跟谁聊天呢，来让我看看！”说罢作势要抢卫菲的手机。 “别呀，别别别，你看了我怪不好意思的。”卫菲连连把手机往身后藏。 “那行吧，说说，让我也兴奋兴奋。”赵柔两手撑着脸往卫菲这边凑。 “呃，怎么说呢。这个人你认识的。”卫菲吞吞吐吐的眉眼带笑的撒娇。 “刘淳意啊！”赵柔只停顿了一秒就猜出来了。 “你怎么觉得是他呢？”卫菲有点故作镇定的反问。 “你今天早晨莫名其妙的问了他，现在又让我猜，那我只能猜他了。”赵柔漫不经心的喝着奶，眼睛飘向临窗的街道，随后又看着卫菲。 “嗯，是他。”卫菲咧着嘴不敢看赵柔的眼睛。 “哦。” 赵柔的反应有些超出卫菲的想象，她怎么一点都不惊奇呢，甚至很稀松平常。 “你们俩在一起了么？”赵柔笑着问。 “没有吧。” “你怎么喜欢上他的啊？就见了一面？”赵柔咋咋呼呼很直白的问。 “一直都喜欢。”经赵柔这一问，卫菲认真感受这份喜欢，是从前的爱而不得的不甘？还是少年时光中那藏积已久却从未渐少的懵懂的喜欢。 “那你以前不恋爱是因为他？”赵柔不可置信的问。 “没遇到喜欢的吧！” “他喜欢你么？” “喜欢吧。”卫菲有些无奈哂然一笑。 “初中到现在，多少年了？哎，具体是多少年？”赵柔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正好十年。你们俩要在一起了还挺美好的。” 回到家，卫菲手机里播着《传奇》，窝在吊椅上看着窗外的残阳。天边灰紫云上重叠着泛着橘粉色光芒的晚霞，泛着光的彩霞渐渐变少，光芒缓缓的变成一条细线，然后消失，留下被染成灰蓝色云雾。 微信提示音清脆的响起。 “我今天值班，买了凌晨5点的票，估计明早8点半左右能到，你在干嘛？” 刘淳意的微信让卫菲欣喜而惆怅，他来了？可这算什么呢，如果是恋爱，但他其实从未正式说过。她定然是不会先说喜欢的，那就这样么，也挺好的，暧昧是一段关系中最美的时候。 “我在想，你明天来了带你去哪些地方玩。” “先去看看你妈妈，然后我听你安排。” “我想去看海，你去么？” “去，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卫菲心里热乎乎的，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止不住的欢喜。 她哼着歌，在屋里转了一圈，不甚满意的重新打扫了一番。擦妆前镜时看见自己的脸，又转身拿了面膜敷上。忙碌到十一点多，提前定了7点的闹钟，确认了两遍后，心满意足的睡了。 清晨还未等闹钟响，她就提前醒了。从床头柜摸过手机，刘淳意5点多上车前发了一条信息：“已坐上车。”硬硬的一句话，卫菲仿佛能感受到刘淳意不知如何表达的尴尬，她笑了笑，并未回复，起身洗漱去了。 精心收拾完，看表才7点15分。她算着半小时开车到火车站差不多了，现在距出发还有半小时多。想了想应该给刘淳意买点早餐，就下楼买了些热食备下，又照了照镜子才出发。 一路上清凉的晨风伴着畅通的路，让卫菲心里很欢喜。她站在出站口，看着还未打开的门，心跳渐渐加快。 一阵长鸣笛后，乘客三三两两的出来，不一会人声鼎沸，卫菲看见很多人头移动着过来，仔细的用目光搜索着。 刘淳意远远的就看见卫菲穿着一身藕色的连衣裙抬着头左右望，心里笑了起来，他扬起手朝卫菲挥挥，卫菲扫视中目光落定在他身上。 他快步走到卫菲身边，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上因害羞荫出些粉红，反觉得娇俏可人。他按捺住此时想要抱一抱卫菲的冲动，温柔的低头看着她，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手落在肩上揽着她走出人群。 卫菲走着，头轻轻的贴在刘淳意肩窝，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傻傻的笑笑。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些吃的，你先去我家坐坐休息一会儿，起得太早了，应该也挺累的吧？。”上了车卫菲对着副驾驶座的刘淳意说道。 “好，但我不累，一想到是来找你，就不觉得。” 卫菲侧着头看了刘淳意一眼，满脸绯红并不接话，心里早柔软的一发不可收拾。 一路上刘淳意眼神一直落在卫菲身上，卫菲只余光撇到，紧张的浑身发热。 “外面的景色好看么？”卫菲顿了顿嗓子。 “不如你。”刘淳意像是梦呓。 卫菲转脸看了他一眼，撞见他眼神的一刻慌乱的躲开。听见刘淳意这个回答，她说不清自己是动心还是遗憾。即使这样的深情来迟了十年，也依然让她心动如初，但这样的深情，却不是她却不是第一个。 到了家，卫菲将买的包子放微波炉里打了一下，打开冰箱拿了牛奶放小奶锅里煮沸，一切收拾好，端着盘子转身到客厅时，刘淳意已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卫菲跪坐在刘淳意面前，伸手摸了摸刘淳意的长睫毛，他的眼睛就闭了闭。她缩回手，怕搅扰了，可又忍不住的摸了摸刘淳意的手。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卫菲觉得真实而感动。凝眸许久她才想起来去拿个薄毯。 等刘淳意醒来的时间，卫菲拿着《滨海故人》翻看，不觉中眼睛一直也睡着了。 大约睡了一个多小时，刘淳意突然醒来，他睁眼看到这陌生房间突然有些讶异，随后才想起这是在卫菲家。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卫菲。起身四处走了走，看见窗外阳光夺目，不由得走上前去。 左手边一个吊椅，仔细一看，才发现卫菲窝在里面。他不想惊动卫菲，双手扶着吊椅，俯身端详，阳光被他挡去大半。卫菲觉得吊椅晃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睁眼，看见刘淳意又赶紧闭上眼睛。 “醒了？”刘淳意轻轻的抚摸卫菲左脸的鬓发。 “嗯，你是不是还饿着呢。”卫菲才睡醒怠懒沙哑的声音让刘淳意听了觉得可爱而怜惜。 “嗯，饿了。”刘淳意显出些可怜巴巴的神态。 卫菲伸手让刘淳意拉了一把，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刘淳意一把把卫菲抱住：“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卫菲吓了一跳，心怦怦直跳，心下已猜到几分，稳了稳心神：“什么事？” 表白 刘淳意扶着她的双肩：“卫菲，我想了很久，决定当面对你说。从上次和你告别后脑子里天天都是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回忆过从前，也幻想过将来。因为我的工作性质让我不能像正常情侣那样陪伴你，所以我本想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打扰你，但是我无法停止对你的想念。我无时无刻的想听你的声音、想抱着你、甚至想一个人拥有你。也许这个想法很荒唐，但我不想再次失去你，所以今天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卫菲看他，眼泪簌簌而落。她仿佛回到了初见刘淳意的那年。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她的期待、惊喜、错愕、失落和长久的无声的陪伴。她意识到，自己不是不甘，而是真实的喜欢。从前是、失联的那十年是、现在也是。 长久的等待已经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悸动，而这个人此刻突然地闯进她的生活，毫无保留的向她剖白自己的情感，她动容之余竟习惯性的想要退缩。 看到卫菲眼泪那一刻，刘淳意也红了眼眶，慌乱的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不擦还好，越擦她反而哽咽起来。 卫菲拿开刘淳意的手，走近一步靠在他胸前。边哭心里边想，该怎么回应刘淳意的深情。 “卫菲？” “嗯？” “你没有拒绝我吧？”刘淳意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 “我们可以在一起？” “嗯。” 家里的早餐热了又热显然已不太适口，刘淳意不甚在意的吃完，反而有些紧张的没有伸手挽卫菲。卫菲低着头下楼，刘淳意就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看向她的眼神像极了守护一只小兔子。 去医院的路上，刘淳意道：“怎么办我有点紧张，万一阿姨对我不满意怎么办。” “不会，我妈挺随和的。” 卫菲把刘淳意小儿态的慌乱看在眼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以示安抚。进病房前，刘淳意突然在门口停住，拉住卫菲，咽了一下口水说：“等一下。” 卫菲像他脸上含情望着，抚了抚她刚毅的脸庞，有股莫名的感动：“没事的。”她柔声说。 病房里徐泓正背对着门看输液情况，张芳正笑着和徐泓不知说了什么，看见卫菲来了，旁边站着个精神干练的小伙子，回看看卫菲显出些吃惊神情：“来啦？” “妈，这是刘淳意。这是徐泓，我妈的主治医生。”卫菲向张芳和刘淳意介绍到。 徐泓笑着转身看了一眼卫菲，脸上笑突然有些僵住了又看了一眼刘淳意，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的出去了。 “你好啊，谢谢你关心，你和菲菲是同事么？” “不是，妈……”卫菲撅着嘴撒娇的神情让张芳瞬间明了。 “哦哦。”张芳眼里湿润了一下，微微慌乱的有些语无伦次。她两眼锁在刘淳意身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小刘，在哪里工作？” “在齐市部队上。” “噢，是军人，很好，很好。” 刘淳意听到夸奖，自信了几分，背挺得更直了，脸上露出些腼腆的笑。 “今年多大啦？” “我和卫菲是初中同学，我比她大九个月。” “噢，很好呀。你看菲菲，也不和妈妈早点说，我还天天担心着这孩子没找落，嗨。”张芳一面欣慰，一面露出些悲戚。 “我们才在一起不久，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刘淳意看出了张芳的担心忙安慰道。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要好好在一起，互相珍惜。你们好好的了，我才能放心。”一席话说得卫菲眼泪汪汪。 三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许多，不觉中就到吃饭的时间了。两人左右挽着张芳，去食堂打了简单的饭吃完，方送她回去。 “你们年轻人去玩你们的吧，你们能来看看我我进很满意了。”卫菲心里很愧疚，并不想立即就走。 “小刘大老远的来，你也带他出去转转，老在这里憋闷得慌。你们去玩，我也睡会儿觉。”张芳借着要睡觉催着两人出去转转。 卫菲这才和刘淳意反复叮嘱后走了。 开车大约3小时，到了海边，这时太阳已不太热辣，海风潮湿的一阵阵吹来，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怡然。两人脱了鞋，手牵着踩着湿润的湿沙子走着，找了个孤岩石并排坐着，向远处憧憬的眺望。 “你说这个大海怎么这么美。” “是啊，很美。” 海风伴着时间轻轻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太阳渐渐落下。宽广的海面让人忘忧而，浪花一朵朵的冲上岩石开出水花。两人像海的深处凝望许久，直到天渐暗下来回椰寨吃了些海鲜，驾车往火车站赶。 已很久没经历送别这样场面的卫菲，在刘淳意转身上车的时候泪眼婆娑，自己也说不出怎么了，只是不住的流泪。刘淳意返回来拥她入怀，一声声说着“乖”的安抚。察觉到周围有人侧目，卫菲渐渐止住，约定下次再见。 晚上刘淳意在火车上，给卫菲打了语音电话，两人虽没什么可说的，也腻腻歪歪了半个多小时。卫菲看着挂断的语音界面，怅然若失的空虚和失而复得后的相恋让她百感交集，这种奇妙的感受充斥在胸口。 卫菲站起来，两手交叉的抱着胳膊，长长的呼吸。看向窗外远处星点的灯光，恍然回到了那个弥漫着青草香的初三的傍晚。 那时卫菲在教室外的草坪会看到教室里有些昏黄的灯光。她知道刘淳意在教室里，但从未打扰。那时候应该是离刘淳意最远的时候，而现在即使双方都表露了心迹，却仍有种虚无飘渺的感受。 很晚了卫菲都没有睡，直到十二点多的时候，刘淳意才来了消息。 “睡了没？” “没，等你呢。”卫菲强打起精神。 语音通话呼来。卫菲微笑着接通。 “才回营区就突然说要检查，准备资料去了。以为你已经睡了呢。” “没有，在等你，你忙完了？” “嗯，本来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但是现在突然不知道说啥。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觉得心安。” “没事，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说。” “你别那么冷静嘛？你想我没有啊？” “没有。”卫菲有点脸红。 “我不信，你肯定一直都在想我，因为我也在想你。”刘淳意有点失落，倔强的反驳。 “好吧好吧，想了想了。”卫菲被刘淳意的孩子气逗乐。 “真的想了么？” “真的。” “这还差不多。” 接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卫菲静静的听着那边微小的蛐蛐声。 “咱们睡觉吧，有点晚了。你等我这么久肯定也困了。虽然我不想挂，但是我也不忍心让你一直不睡。” “嗯，好。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你别挂，让我听着你的声音睡。” “好。”卫菲有些幸福的笑出声，柔软的回答 电话那边是刘淳意脱衣服的声音，不知是什么碰到了铁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听着那边刘淳意放水洗漱的声音，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刘淳意收拾完，温柔的在电话那边叫了两声，见没人回答，自顾自的说：这个小笨蛋肯定睡着了，然后拿起手机放在耳边，静静的听卫菲细小均匀的呼吸声满足的笑了。 刘淳意走后的日子，卫菲每天就是三点一线的重复加电话那头的等待，但她仍觉得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地址给我一下。”卫菲还在医院陪张芳时突然收到他的消息。 “你要来找我么？”卫菲难得的有些惊喜，这些日子太苦了，苦到她一点也不想回忆。 “可能不行，因为我的时间不属于我。”刘淳意叹着气犹犹豫豫的说。 “哎。” “你地址给我吧，我要给你寄点东西。”刘淳意又一次说。 夜里，卫菲坐在台灯地下看着手里的卷子，实在没心思整理思路。担心妈妈的病、思念着刘淳意，不管哪个都不能让她心无旁骛的分析题目。 选择刘淳意，其实他她有做那么多的心理建设。卫菲从未想过异地军恋有这么高的难度。如果说见不到面让人难熬，突然地那么联系不上一个人就更让人急的想要抓狂。 五月底的一天卫菲上完一天六节课，双腿发软的回到家里，还未进门就看见一个大大的箱子放在门口，卫菲看了看收件人，确认是自己，开了门把快递抱回家。 自己没买什么东西啊？她想了一圈，只能是刘淳意了。小跑着拿出刀片，小心翼翼的划开包装，一层又一层的，卫菲越开越好奇。 全部打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紫色的毛绒玩具熊！她惊喜的满眼堆笑。此刻少女心爆棚，一会儿默默熊鼻子，一会儿扣扣熊眼睛，还仔细的看了看熊腮红。她把大熊放到沙发，觉得一方自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拿进卧室，坐着放，平躺放，怎么放仿佛都觉得这个庞然大物无处适合。 她躺在床上，把熊放在自己侧面，躺着拿出手机给刘淳意发微信。 “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呀？”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她也并不在意。摸了摸头发，觉得有些泛油，收拾去洗了澡。正洗澡着，刘淳意的视频电话打来。 有些不方便，但是如果不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他了。卫菲接了电话，屏幕朝上开着外放。 “礼物你收到了没？” “收到了，很喜欢。你怎么会挑这种东西啊？”卫菲一边洗头一边说。 “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在洗澡！” “你洗澡我也要看！” “不行！” “呵呵呵，好吧！”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买这个？” “为什么呀？” “因为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我又想陪着你，所以想着买个大一点的像我的东西。我想了一圈，买个男模不合适，人家还以为我宝宝干嘛呢？机器人？暂时买不起！那就大大的毛绒玩具吧，你晚上可以抱着它睡觉，就像我在你旁边一样。”刘淳意有点坏坏的爱意满满的絮絮叨叨。 “这怎么能是你呢？”卫菲有点遗憾的撒娇。 “呵呵呵，是不是想我了？我预计七月中旬请个年休假，好好陪陪你。” “陪我的话干点什么呢？” “卫女士，我觉得你在玩火！” “我没有。” “有！你不要挑逗我啊，很危险的！” 是梦 “有多危险啊？”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靓女！等着我，我要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体力！” “我怀疑你在开车！” “宝贝儿，自信点把怀疑去掉！你真是，搞得我……” “我没有！” “妹子，别说了。” “就要！” “要什么？像你这种小宝贝当然是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啊！！！” 卫菲已经笑到前仰后合。 “我还想去看看海，到时候你可以陪我么？” “可以，我不仅可以陪你看海，我还要陪你看日落和日出，少一个环节都不可以。” “哦？还有这么多节目么？” “只有你想不到。洗香香等我!” “对不起，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了。”卫菲脸色绯红。 “你不能下车，因为刹车在我这里！”刘淳意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内敛的女孩儿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流氓！” “你才是！”刘淳意无奈的笑笑。 “你才是！” “怎么办，好想你。如果你在我驻地附近的话，我们基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刘淳意想了想认真的说。 “你什么时候可以天天陪我呢？” “转业之后。”刘淳意有点怅然。 两个人腻来腻去的说了一个多小时，这样的感觉很好，所爱隔山海，两人却依然可以互诉衷肠。这份感情只是少了肌肤之亲，但现实如此，也算是都有了个人的空间，卫菲这样安慰自己。 刚准备睡下，赵柔电话打来。这么晚了，一定是什么急事。别是妈妈出了什么事吧？卫菲忐忑的接听。 “卫菲，你看没看见我的驾驶证啊？”赵柔在电话里着急的喊。 “没有啊？不见了？不是，你这么晚在外面干嘛呢？” “我买荔枝呢，被查酒驾了，好了不说了。” 卫菲被问的莫名其妙，刚想多问电话被挂断。头发已经自然干了，她擦了晚霜，躺在床上，看到侧面大大的熊，傻傻的笑，她靠熊很近，似乎这样很有安全感似的。 第二天赵柔缠着卫菲要去吃烧烤。坐在赵柔对面，卫菲觉得赵柔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怎么啦？发钱啦？那你得请客啊。”卫菲打趣到。 “请请请。”赵柔划拉着菜单头也不抬的笑着说。 “真发钱啦？开心成这样。” “没有发钱，但就是很开心。”赵柔皱着小鼻子说。 “开心啥呢？对了!你昨天是不是被交警扣住了？”卫菲突然想起昨天赵柔快十一点了打电话找驾驶证。 “哎呀，就是他。我没有啊，只是多吃了点荔枝，一吹居然测出来我喝酒，我怎么说他都不信，还要查我驾照。结果我发现我驾驶证不见了。” “还有这种事？荔枝含酒精？”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扣了我半小时，又让我吹了，没事才放我走的。哎，你猜猜这交警是谁？”赵柔嬉皮笑脸的问。 “我不认识交警啊？” “哎呀，你猜一猜嘛，肯定见过这个人。”赵柔不甘心的追问。 “见过？我也没违过章呀，真不认识。”卫菲仔细想了想，确认道。 “你还记得我坐诊有人找茬那天不？” “啊？不会就是那个推你的男的吧，素质太低了，他也配当警察啊？这次也是故意找你茬呢吧。”卫菲想起那天的情形不由自主的愤慨。 “哎呀，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是那个把他拉开的人，你还记得不？长得还挺帅的，中等身材。” “不记得长啥样了，但我记得这个人。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把我扣那半小时我们聊天来着。”赵柔有些腼腆的想打哈哈。 “不止吧？”卫菲眯着眼睛笑话赵柔，故意拖着长音。 “更有意思的是我驾证丢了，结果今天交管局通知我去那里领，说是别人交他们那里的。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还真是你的驾证？运气真好呢小邋遢！” “哎呀，你真讨厌！给你讲啊，我下班都八点了，那个人一直没下班等着我去那驾照，你知道不？那个人就是那个交警呀。”赵柔越讲越激动，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大，邻桌笑着看向这边，赵柔有些抱歉的耸耸肩。 “是就是呗，开心成这个样子！看上人家了？” “对啊，长得那么帅，还挺有正义感的。最主要我觉得他肯定对我也有意思，不然干嘛等我去拿驾照？”赵柔胸有成竹的说。 “你怎么知道人家对你有意思的？万一人家就是凑巧加班呢？”卫菲故意问。 “你没谈过恋爱你不知道。像我啊，只要一个男人看我，我就能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这你怎么看出来？”卫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怎么说呢？这就是一种感觉吧！比如对你有意思的男的看你的眼神，亮亮的，而且不太敢直视你。” “那你看隔壁小哥哥喜欢你不？”卫菲趴到赵柔耳朵旁边，小声的说，指着邻桌带女朋友来吃烧烤的男生。 赵柔亲亲咬着嘴唇拍了拍卫菲的肩膀“你有毛病啊！” 卫菲妈妈化疗后，反应比较小，卫菲大大松了一口气。想着刘淳意这周出不来，如果不去，就只能等下周甚至更久，一个小心思在心里像藤蔓般蔓延。 “你们本周六周天确定都出不来么？”卫菲发消息问刘淳意。 “嗯，备勤，不忙但是得守着，怎么啦？” “没什么呀，我就是觉得你们真的太不自由了。” “哎，说多了都是泪。” 卫菲决定去找刘淳意。妈妈情况还算稳定，周六可以提前换课，去齐市开车三个半小时可以走单趟，但是安检不知道需要多久。火车两个半小时，她决定偷偷座火车去看看刘淳意。 一切计划妥当后，她觉得这几天过得格外的慢。好不容易捱到了星期五，卫菲想，我一定要早点休息，这样才能有最好的状态。结果翻来覆去脑海里都在幻想见到刘淳意后的情形，很晚了才入睡。 火车站安检很严，卫菲庆幸自己来得早。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都尽量不出门了。火车上卫菲听着熟悉的关门音，恍然想到了偶遇刘淳意那次两人在门口送别的情景。她插上耳机，看着渐渐闪去的民房小楼，渐渐安心下来。 “你在干嘛呢？想我没有？”卫菲忍住想要告诉刘淳意自己已经来了的冲动。 “在值班，你下课了么？” “下啦，你们值班可以外出么？” “原则上不可以，怎么啦？” “没什么？” “好无聊，想宝宝。” “想我什么呀？” “想抱抱你，亲亲你，想你的一切！” “小刘同志太肉麻了。” “这才哪到哪？”刘淳意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啊？还有尺度更大的么？” “小朋友，你要干嘛？” “我怕怕！”卫菲抿着嘴笑。 “你这不像是怕，像是在引诱我犯错！” “真的怕怕嘛？” “那我抱抱你你就不怕怕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抱抱我？”卫菲话在嘴边，故意问道。 “等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要。” “那你什么时候能见到我？” “高考完，那时候我就请假天天陪着你。” “但我今天就要你抱抱我。”卫菲撒着娇说。 “你来我就抱抱你！” “那你出来吧！我来了。” “啊？真的假的？你在哪？” “我在火车上，马上下火车了。” “真的假的？你知道我在那么？” “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呀。” 刘淳意的视频邀请应声响起，卫菲镇定了一下情绪，点接通。 “你真的来了？没骗我吧？”刘淳意惊的不敢相信。 “嗯。来接我么？” “我现在去请假，你在附近旁边万达广场等我。”刘淳意开心的已经跑起来了，卫菲看见刘淳意的屏幕快速的晃动。 “我想去你营区，看看你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可以么？”卫菲柔声道。 “可以呀，不过我们这里没什么玩的地方，我怕你觉得无聊。” “有你就好。” “我把地址发给你，打车的话估计半小时左右能到。” 卫菲自坐上车就和刘淳意开着实时定位，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头像，心里也愈加迫切，时不时的看看还有多远。期待之余突生些羞怯。手机上调调情毕竟谁也看不见谁，但这就要见面了，突然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车速很快，卫菲看着旁边的房屋越来越少，路两旁的树越来越多，心里慢慢静了下来。看着前方模糊的有个绿色小人在站着，卫菲看了肯手机，确定这应该就是刘淳意。 卫菲和司机打招呼，可以慢点开了，前面的人就是刘淳意。 看着刘淳意越来越近，她刚平静又开始有些心跳加速。到跟前她小心的下车，刘淳意等出租车走了后一把抱起她。 本以为刘淳意会克制一些的，结果刘淳意这么一抱，卫菲反而不害羞了，伸手紧紧的回抱了刘淳意。 刘淳意把卫菲放下，温柔的直视卫菲，伸手轻轻的摘掉卫菲的口罩，两个手捧着卫菲的脸，卫菲羞得缩了一下脖子。刘淳意低下头，亲亲的吻了卫菲的嘴唇。 卫菲羞得把头埋进刘淳意肩颈，闻到他衣领上香香的立白洗衣粉的味道，她轻轻的多闻了几下，把脸靠着刘淳意温热的脖子。 “你好香啊！”卫菲不由自主的说。 “你也香香的，我不香吧？”刘淳意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口。 “你是不是用立白橘黄色袋子的那种洗衣粉？” “对啊，你怎么知道。”刘淳意两个手搭在卫菲肩膀，看着卫菲。 “因为我以前也用过，觉得这个挺香的，你衣服上就是这个味道。” “这么有缘分啊！”刘淳意合卫菲站成一排，牵着卫菲的手。 “你们营区在前面么？” “对啊，我走了一段，想快点见到你。但又不敢走太多，想着等你下车了你还得走回去，怕你觉得太远。”刘淳意边走边看卫菲。 “这么体贴啊？你是不是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卫菲打趣到。 “嗯。”刘淳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走进部队大门，一阵庄严肃穆之气迎面扑来。门岗的小战士脸通红的看着卫菲，对着刘淳意敬了个军礼，刘淳意停步回礼。走出离门口十多步时，他头偏向卫菲：“你信不信刚才的小战士还在看我们。” “啊？”卫菲脸羞得一红，偷偷转头一看，果然。 小战士被这么突然一看，立马转头回去。卫菲觉得莫名的可爱。 营区让卫菲有种熟悉的感觉，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梦里！卫菲想起来，这不就是梦里那个绿树成荫的大道么？ 危机 “为什么是小哥哥？” “因为小哥哥都长得帅！” 卫菲眉毛一挑。 “你怎么这么会做菜啊，这个鲫鱼汤好香啊。”卫菲盛了一碗汤，一口接着一口的呷。 “因为我妈一直身体不好，所以我练就了一身做饭的好功夫。”徐泓略一沉吟，神色黯然。 “那你当医生是因为你妈么？”卫菲偷偷看着徐泓小心翼翼的问。 “有一半吧。”徐泓虽有些悲戚却仍然勉强的笑着温和回应。 “哎，都不容易。”卫菲一句话打破尴尬的沉默。 “所以我们更要对自己好一点，认真的生活。”徐泓抬起头眼里有温柔而明亮的笑。 “碗就留给你洗了，不然你肯定会不好意思。对吧？”吃完饭徐泓笑着对卫菲说。 “对！” “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去医院的时候就顺便给你妈带饭了，你下班来就行。” “不用麻烦你啦，你们医院的赵柔每天都给我妈带饭呢！” “那个儿科的女医生么？她离得远，我更近一些，以后我送吧。” 卫菲也不好在推辞。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可能因为我们像吧！”徐泓想了想，笑看着卫菲，泰然的让人舒适。 “感谢你的晚餐，明天见。”电梯开了，徐泓说完转身进去。 卫菲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变小，突然生出点意犹未尽之感。 晚上刘淳意发来视频，卫菲正在碗。 “宝宝，你在干吗呢？”刘淳意明朗的声音让卫菲心情也明朗起来。 “刚吃完饭，在洗碗。” “呦，今天做饭啦？做的什么好吃的？” “蒜薹炒肉、素炒空心菜、鲫鱼汤。”卫菲有些不自然。 “哇，还会煲汤呢？那下次我也想喝。”刘淳意孩子般央求。 “我……我不会煲汤啊，这是别人做的。” “那宝宝学一下，下次做给我好不好。” “好啊。”卫菲竟有点心虚。 “和朋友一起吃的么？” 刘淳意从视频里看见两双筷子。 “嗯。” “男的女的啊？”刘淳意开着玩笑的追问。 “……男的，是我妈的主治医生。”卫菲察觉到刘淳意的不快，解释到。 “医生对你这么好啊？” “你别多想啊，可能是他妈妈也生病了，所以他……觉得我和它很像吧。” 刘淳意没有说话。 “我们真的没什么，是因为今天他告诉我我妈的病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我哭了一鼻子，他觉得我状态不好。”卫菲越解释越乱。 “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怪我么？”刘淳意情绪极其低落。 “不会，你别这么想，我理解你。”卫菲看着手机里的刘淳意，认真的说。 “但是今天我不高兴了。”刘淳意神情恹恹。 “我也不高兴。”卫菲有点委屈。 “行了，不说了，要集合了。” 刘淳意挂断了电话。 卫菲心里很乱。回想这一天。觉得和徐泓的相处确实有些……有些不太适合，但她真的觉得，好累。 第二天刚上完课，卫菲拿着收上来的卷子小跑着下楼，心里想着早一些改完去医院照顾妈妈。 边走边想着刘淳意还在吃醋，自己是不是要哄一哄他，免的误会更深。 一不留神跨了两步，踉踉跄跄的摔下楼去。手上的卷子四散开。 卫菲手肘蹭破了一大块，鲜血慢慢殷成血珠，卫菲想站起来，却发现脚踝一阵剧痛，忍不住叫了出来。 旁边的同学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距卫菲最近的女同学尖叫了一声弹开了。 周围的学生看她半天没起来，才赶紧上前扶她。 卫菲再次想试着站起来，但一使劲左脚踝就钻心的疼。 李晏清不知道从哪跑过来，蹲在卫菲旁边:“我扶着你，看能站起来不？” “不行，太疼了”卫菲说话都着颤音，如果这时候没有学生在旁边，她都能疼的哭出来。 “把手给我。”李晏清蹲到卫菲前面，并不宽广的背弯在她面前。 卫菲有些于心不忍，但钻心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这么多。 打车去医院挂了急诊，正拍片检查中，李晏清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来了。 两个中年男人一看也都有些傻眼，只得外面等着。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卫菲被李晏清搀着出门，刚露头，年级主任就迎上去。 “没骨折，韧带中度撕裂，医生说需要前两天需要住院观察一下，如果缓解了就可以回家”李晏清完整的把医生的话复述出来。 “哎嘛！万幸。你先带着你班学生回去上课，下面交给我。”年级主任操着东北口音对着李晏清班主任说。 “嗯，行。你们要是需要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啊。小卫老师我就先回了，下午来看你，等会儿我还有课。”李晏清班主任说道。 “嗯，你们快回。谢谢你啊。”卫菲对李晏清说道。 “我先送你去住院部吧？”李晏清有点怯询问似的对卫菲说。 “没事，张老师在这呢，你回去学习。下午我来的时候带上你来看看你们老师。” “没事，你快回吧。”卫菲看李晏清微锁的眉头，没有想走的意思，柔声劝道。 “哎嘛！这小伙子还挺关心人，你放心，我在这儿呢，一定把你们卫老师照顾好。放心！”年级主任笑着拍了拍李晏清肩膀。 “那行吧。”李晏清有点不情愿的吐口。 把卫菲安顿好后，张老师和卫菲拉起家常。得知卫菲妈妈也正在住院。 “家里有这些事应该给我们讲，这样，我等下回去看那些老师没课，愿意来的我给排个班。我一大老爷们，有时候你想干什么也不方便。你想吃啥、需要啥、跑腿的活交给我。” “不用啦，我朋友正好在医院上班呢，我这也不严重，她送个饭也就解决了。要去哪里这也有护士，就不麻烦别的老师了。不然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哎嘛！看你说的，都是同事没有麻烦不麻烦，伸把手的事。” “真的不用安排了。因为我的私事，麻烦大家我过意不去。还是谢谢您的好意呢。” “行!快到饭点了，我给你和你妈买点饭，你安心在这休息一会，有需要的话按这个。”张老师指了指卫菲床头的呼唤铃。 “嗯，好，那就麻烦您啦。” “上课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协调一下。你放心在这儿养着。” “好，真的麻烦您啦。” “哎嘛！客气啥，不都同事么，这小事儿。”张老师的东北口音把卫菲逗乐。 说着就出了门。张老师买了些水果，牛奶带着午饭先去了卫菲妈哪里。 “阿姨，我是二中卫菲的同事，她有点不方便，托我我给您送饭。您住院了我们都不知道也挺抱歉的，给您带了点吃的，也是我们的心意。”张老师一进门就大着嗓门笑着说。 “哦，她在忙么？麻烦你们啦，还来看我。”张芳忍着痛笑应着。 “嗯。”张老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索性打哈哈。 徐泓拿着午饭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男人在床边，愣住了。 “徐医生，这是菲菲同事。哎？你们俩都送饭，我要吃不完了。” “你好！卫菲在加班么？”徐泓冲着张老师点了一下头。 “嗯。”张老师欲言又止的。 徐泓站着也没什么话说，交代了两句就出去了。 张老师顺着说：“阿姨我先回了，下午还有课，我放学还来。你放心啊！” 客气了两句张老师追着徐泓出来。 “你好呀，你是卫菲医院的朋友吧？”张老师绕到徐泓面前。 打量了一下徐泓：大高个头、微胖体型、浓眉大眼的，加之听他刚才说话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的状态，让人看了很有安全感。 张老师暗自点了点头。 “嗯，有什么事么？”徐泓刚才在病房就觉得他像是有事。 “卫老师今天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在住院部。” “啊？严重么？”徐泓脸色一变。 “需要住院两三天……应该不是很严重。” “你带我去我去看看！”徐泓有些急了。 看到卫菲时，她脚被高吊着，已经肿了。赵柔正在旁边给卫菲剥香蕉。 卫菲看见徐泓，惊讶中夹杂些难为情。 赵柔抬头一看，也是一惊,瞄了一眼低着头红着脸的卫菲，笑着打趣道：“呦，徐医生服务很贴心嘛，病人家属都与这种待遇了？” 卫菲瞟了一眼咧着嘴笑的赵柔，发出一声“啧”，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徐泓看见卫菲本来是有些心疼的，经赵柔这么闹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张老师看出了□□成，朗声笑道：“哎嘛！之前还担心你没人照顾呢！这闺蜜男友都在，我就不瞎操心了。那你们先聊着，我就先走了，家里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卫菲刚想说不是，就被赵柔嬉皮笑脸的打断：“眼光真好！耽误您吃饭啦，今天谢谢您了。” 徐泓听完这话，乐的看了一眼卫菲，忍住没笑。 “应该的，小卫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学校的事就别操心了，我给你安排妥。” “好的，麻烦您啦。”卫菲感谢地看着张老师。 徐泓往前走了走，看着卫菲被吊起来的脚。“怎么摔了啊？走路要小心。” 一问正好问到卫菲心里，她脸阴着不说话。 “人家关心你呢，你别这样。”赵柔解着围，一看自己好像应该消失。 “我先去睡会儿，下午还坐诊呢，你们慢慢聊着。”说着冲卫菲挑了一下眉毛，笑嘻嘻的绕过徐泓走了。 “特别疼吧，是不是还没吃饭？”徐泓坐在赵柔刚才的位置温柔的问……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应该告诉你。”卫菲略一沉吟，抬头有些歉意。 “告诉我什么？” “我有男朋友。” “嗯，我知道。”徐泓微笑的看着卫菲，风轻云淡的说。 卫菲有些意外，疑惑的看着徐泓。 “和你妈聊天的时候，你妈说过。” “哦。” 徐泓没继续说话，卫菲心里打鼓似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这么做，可能是因为我经历过你正在经历的，知道这有多难。再说了，就算是朋友搭把手也很正常啊！”徐泓的语气平静而真诚。 徐泓每一次帮助卫菲的理由，都让卫菲无法拒绝。 “你男朋友不高兴？”徐泓歪头看着卫菲。 “倒也没有，就是我自己觉得不合适。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总觉得欠着人家。”卫菲惊异于徐泓的敏锐，强行解释。 “别这么想，像我们这些人在外闯荡，也只能靠朋友互相帮帮忙。” 卫菲听了这话，突然掉下眼泪来。 “别哭别哭，哎呀我不说了。” 徐泓一时间慌了，忙把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刘淳意的视频不早不晚的打过来。卫菲本来不想接，一想接了也好，以后徐泓就能知难而退了。 “你在哪呢？哭啦怎么了宝宝？”刘淳意看见屏幕里的卫菲一连三问。 徐泓一听，脸色微变，站起来走了。 “摔了一跤，在医院。”卫菲没好气的说。 “啊？严重么？有人照顾你么？”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刘淳意的着急。 “不严重。”卫菲突生无力感，没有说话的欲望。 “我这周六去看你。”刘淳意坚定的说。 “真的？”卫菲突然睁大眼睛。 “嗯，我也早应该过去看看你妈，而且我也特想你。” 卫菲心里一软：“我以为你一点也不想我。” “怎么会呢，傻瓜。” “吃饭没，现在还疼么？” “刚赵柔给我带我还没吃。” “那你快吃，我看着你吃。” “今天就是因为想着你昨天的事，才摔了一跤。”卫菲委屈巴巴边吃饭边和刘淳意撒娇。 “哎呀，那我更要去了，不然多委屈我宝宝。” “其实昨天真的没什么。”卫菲叹了口气。 “但是有别的男人接近我宝宝，我就不高兴。你是我一个人的。” “那人家都不能帮帮我嘛？”说这句话时卫菲有些心虚，其实她自己也不能坦然的接受。 “可以对你好，但不能惦记你。” 刘淳意霸道的语气让卫菲心里痒痒的，就爱他这份霸道。 下午徐泓推着张芳来找卫菲。 主权 “我还有个会诊，先走了，阿姨等会儿我接你回去！”徐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麻烦你啦，徐医生。” 张芳看着徐泓的背影，笑得很安心。 “菲菲，我觉得徐医生挺好的。”张芳很期待的看着卫菲。 “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你知道妈妈想说啥。” “妈妈，再过两天刘淳意就要来。” “来多久？”张芳像是把徐泓抛脑后了似的，一脸惊喜。 “可能一天吧。”卫菲知道刘淳意只能待三小时左右，但又不能现在告诉妈妈，免得她不高兴。 “哎，才一天啊？” “一天已经很好了，他工作挺忙的呢。”卫菲替刘淳意解释，能见刘淳意他已经很满足了。 妈妈看着卫菲沉浸在幸福里，欲言又止。她太了解卫菲了，女儿一直是内心很坚定的孩子。 娘俩贴心的聊了一下午，徐泓在晚饭时带着两个人的饭一脸笑容的来了。 张芳看着徐泓情不自禁的又露出了姨母笑。 张芳因为肠梗阻，食欲并不好，徐泓很有耐心的劝她多吃点。卫菲看着徐泓，感激之余却无话可说。 快吃完时，贾老师带着李晏清来了。 “这小子一放学就往我办公室钻，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不说下午带我去看卫老师么？”贾老师进门还没坐下就说。 李晏清站在卫菲脚边，并不在意班主任说了什么。 “我课代表真没让老师失望呢！”卫菲跟上一句。 “还疼么？”李晏清一直打量着卫菲肿起来的脚。 “还行。看了一眼放心了吧？可以回去好好学习了吧？”李晏清在这里给卫菲无形的压力。 “我才来呢。再怎么地也得吃你点东西才走吧。”李晏清自己打圆场。 “吃吃吃。”卫菲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示意徐泓帮忙拿一下水果。 坐了约十几分钟，卫菲催着李晏清回家写作业，贾老师顺着带着李晏清走了。 “徐医生，你还没吃饭呢，净顾着照顾我们娘俩了。”张芳很抱歉的说。 “没事儿，要不我推您回去？你坐这一下午肯定也乏了。”徐泓宽厚的笑着。 正说着赵柔进来了，看徐弘还在：“咦？徐医生这是一下午没走？那我可要举报你以公谋私了啊？” “别胡说，这两个都是私。”徐泓笑着回应。 “那你更得请我吃个饭贿赂我。”赵柔继续打嘴炮。 “没问题，等卫菲好了，带上她一起。” “是带上我吧？” “不不不，带上我，我为你们服务。”徐泓说话间看着卫菲眼神像棉花一样温软。 “好了，你来了我就回了。”徐泓弯下腰：“阿姨，咱们回。”像哄孩子似的说着就推着张芳准备走。 赵柔看着徐泓又看看卫菲颇为羡慕的样子。 “妈，我能下地就去看你。”卫菲朝着张芳的方向。 张芳回头看着卫菲眼神里的不舍和慈爱让卫菲心里酸溜溜的。 “你看徐泓你多好，我妈要是有这么个女婿，她都能笑醒。”赵柔略带着可惜的口气。 “那你也抓点儿紧，让你妈开心一下嘛。” “我啊，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后你应该可以吃我的喜糖了。”赵柔歪着头很憧憬的样子。 “真的假的？谁呀？” “就我给你讲的那个交警。”赵柔露出鲜少见的羞涩。 “你们在一起啦？进展这么快？”卫菲眼睛突然泛着光。 “我看上的男人还能失手吗？”赵柔又是从前那幅嚣张样子。 “那你也该教教我呀，怎么我的进展就这么慢呢？” “这个没法儿教，每个人的点不一样。不过你这个太特别了，连面都见不上，这不是跟手机在谈恋爱吗？” 赵柔说这话的时候，卫菲心下一悲。 正如她所说，她和刘淳意的爱情开始和升温都是在手机上进行。感情基础只在初中那段暧昧。而那段暧昧还因刘淳意的恋爱戛然而止。 但是刘淳意后天就要来了，欢喜和期待让卫菲觉得一切的等待都值得。 “嗯，虽然是见面少，但是我们互相喜欢，这就都不是问题啦！” “其实我觉得这个徐泓对你挺好的，对阿姨更好。你们俩我觉得很合适。” “那只是合适，不是喜欢。” “我看徐泓挺喜欢你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招护士站的小姑娘们喜欢。大高个、有颜值、脾气好、人踏实你要抓紧啦。”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我？”问这个问题时，卫菲自己都觉得有点蠢。 “他对你这么好都看不出来？那我该去眼科了！”赵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其实他跟我讲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跟我经历很相似；另一方面呢是朋友之间互相搭把手。” “也就你相信这种话。徐泓他有多少病患呢？都这么帮帮的过来吗？” 其实卫菲心里是知道的。 但徐泓对她的好，她实在没办法冷脸拒绝。而且徐泓也没有明确说喜欢她，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幸两天后卫菲的情况好了很多。但此时医生还是让她尽量不要移动。 而今天也是卫菲期待已久的日子：刘淳意要来了。 一路上刘淳意都在和卫菲语音，多等一刻，对于两人来说都是煎熬。 11点多的时候，刘淳意小跑着进入了病房。 卫菲看着大口喘气，额上还渗着汗珠的刘淳意，伸手直要抱抱。 刘淳意俯下身子，两只手摸了摸卫菲的脸，热情的一吻落下去。 坐下后他心疼的抓着卫菲的手，不断地摩挲，还忍不住的拿起来亲了亲，拨拢了一下卫菲的头发。 卫菲看着刘淳意，一猜：肯定又是匆匆赶来，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 “宝宝，我们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刘淳意感慨道。 “我也希望。咱们俩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暂时怕是不行了。我的职业太特殊。” “我明白你的难处，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最近妈妈在看病，等这件事安排妥当之后，我再去吧。”卫菲心里知道，这个妥当意味着什么。 “那这样，以后每周都尽量请假来看你。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真的嘛？会不会影响你？”卫菲很期待又担心。 “应该没有什么，目前我只想陪你。”刘淳意坚定地语气仿佛让卫菲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会儿也到饭点了，我给妈带点吃的去。”刘淳意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好呀，我妈也很久没见你了。”卫菲虽笑着心里却有些隐隐的担心。 “我一定让阿姨对我非常满意，让她放心的把女儿嫁给我。”刘淳意爽朗的笑着看着卫菲。 “我和你一起去吧，你要不然找个轮椅把我推上？” “医生不是说了吗？最好不要动你这只脚。你就让它吊着，好好养着，好得快。” “可是我想陪着你，也想和你一起去见妈妈。”卫菲委屈巴巴的软绵绵的撒娇。 “不差这一会儿。没关系的，宝宝，我一会儿就回来。一定好好表现。” “那好吧，我等你。我想吃蒸蛋和糖醋里脊。” “好，我给妈带完饭就给你带。你给我讲一下妈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我妈呀，她什么都不挑的。但这两天她排便困难，所以尽量吃流食，带一些蛋白质含量高的鱼粥就可以。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呀？” “这么喜欢我就要嫁给我。好了，宝贝儿我要走，你乖乖的等我。” “那你快去快回。” “嗯，乖乖等我。” 刘淳意带上鱼粥,心里预想着见到张芳后要说些什么。 “阿姨，最近感觉好点没。“刘淳意边打开饭盒边和张芳寒暄。 “呦，你来了，快座。”张芳看着刘淳意满脸带着笑。 “您先吃饭，给您带了鱼粥。”刘淳意边说边帮张芳支起餐桌板。 “好好好。” “刚才去看了菲菲，她快好了，刚才还说要和我一起来，我让她多休息一下，给她保证照顾好你。”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菲菲是不是还没吃饭？”张芳小口喝着粥，笑看着刘淳意。 “嗯，我给她要好了，等会儿就给她送去。” “好，好。小刘阿姨有些话想对你说。” “没事儿，阿姨，您说。” “可能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菲菲对感情很纯粹，她看起来温温柔柔样子，其实很有主意。所以我希望不论她将来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能好好的爱她。” 刘淳意认真的听着，不住地点头。 “你的工作情况，菲菲给我讲过。可能你们今后。要长期两地是不是？”张芳不由得皱眉头。 “这个问题有可能是的，但是我们两个都会去好好解决，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如果能解决的话，阿姨就没有什么担忧了。想把她好好的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她。”张芳说着，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我一定会好好对她，您放心。我很爱她.” 一席话，说完两人心结散去一大半。 “阿姨，卫菲还没有吃饭呢，我刚点好了饭，这会儿饭也应该做好了，我给菲菲带去。” “好，你去。” 刘淳意告别张芳后转身出了病房。路过护士站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护士站走。 护士台一个大约24、5岁的小姑娘正一脸迷妹状的望着路过的刘淳意。 刘淳意突然地一回头，她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两个酒窝笑靥如花。 刘淳意看这女孩并不害羞的朝他笑，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好，请问703房1床张芳的主治医生叫什么名字？” “我给你查查哦。你是张芳的家属吗？”小护士的声音甜甜的，小鹿般灵动的大眼睛火热的直视刘淳意。 刘淳意被看的有些紧张。 “嗯……是的，我是他的家属。我想问一下他的主治医生，顺便了解一下她的病情。”刘淳意笑得有些僵硬。 “他的主治医生叫徐泓。徐医生刚才去正开会了。您需要等一会哦。”小护士露出欢喜的神情。 “哦。我时间比较紧，一会儿就要回部队了。”刘淳意无意识的说道。 小护士犹豫了一秒，随即又露出甜甜的笑。 “那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等徐泓医生回来了，我联系你。你跟徐医生电话沟通，你看行么？”小护士有些调皮的露出期待的神色。 小心 刘淳意呵呵一笑，其实他只是打听一下这个人，也并没有想要咨询问题。但略一沉吟之后，他说好的。 他非常想知道：这个接近卫菲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徐医生回来的时候我给您电话哦。” “呃……有时候我可能接不到电话，要不你把他微信推我也行。” “那我加你微信给你分享。”小护士语气中带着惊喜。 “徐医生单身么？”刘淳意一边把手机拿出来，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 “啊？”小护士有些惊讶，略一停顿。 “我随口问问，刚才看医生信息栏，这个医生还挺帅的。”刘淳意抬着手指了指那块儿板子。 “是挺帅的，应该……单身吧。”小护士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淳意。 “你别误会啊，我就是随口问问。我想你们医院这么多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这医生不该单身。” “那谁知道！”被刘淳意这一夸小护士笑了起来，媚眼如丝。 “我叫代乐乐，你呢，我备注一下。” “刘淳意。” “你的名字真好听哦。”代乐乐兴致盎然的看着刘淳意。 “谢谢。我先走了，就麻烦你了。”刘淳意微笑着客气到。 “不麻烦，你下次要来的话提前给我说哦，如果徐医生在的话我给你讲，免得跑空趟。” “好的，谢谢。”道谢后刘淳意走出医院大楼。 他想起代乐乐的眼神，心底一乐：自己这么有魅力了么？脸上不自觉得露出笑容。 取好卫菲的饭，刘淳意快步往病房走去。 电梯口等着，看着边上的病人和家属，脸上不是悲戚就是阴郁。刘淳意心底浮出一丝惆怅，自己的父母其实也已年迈，而自己却没有办法陪伴左右。 电梯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一个大约180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迎面出来，刘淳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那双眼睛温柔而沉稳，让人看了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刘淳意总觉得，似曾相识。 徐泓！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刘淳意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信息栏上那个徐泓的眼睛么。 徐泓出电梯，看见一个穿军装的人一直看着自己，心里直犯嘀咕。他只是余光一扫，并没有回头。 卫菲男朋友？张芳之前和他聊天时提过一嘴。他略一停顿，转身时，电梯已开始上行。他站在电梯口，看着电梯的数字，九楼停了。 九楼，卫菲在的楼层。 随后他自己笑笑，太敏感！电梯里这么多人，谁说他就一定是九楼？怎么一看见军装就能想到卫菲男朋友？ 徐泓轻轻一耸肩，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刘淳意回到病房，卫菲已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坐下，端详着面前这个日思夜想的面庞。 淡而有形的一弯柳叶眉毛，和她温柔的性格相得益彰。长而弯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白皙的皮肤。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地方，但组合起来就让人见之忘俗。 耐看。淡妆浓抹总相宜，刘淳意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诗。 他轻轻的俯下身子，在卫菲脸上嘬了一口。 卫菲觉轻，迷迷蒙蒙中睁开眼睛，看见是刘淳意，奶奶的笑了。 从喉咙里发出撒娇般哼唧的声音，马上就想坐起来。刘淳意忙伸手扶她。 “吃饭么？还是热的。” “吃，你和我一起吧。” “好！” “你妈的主治医生是不是个子挺高的？”刘淳意边给卫菲夹菜边漫不经心的问。 “是啊。而且还长得挺帅。”卫菲微微一愣，想必刘淳意已经见过。 “哦？有我帅么？”刘淳意坏笑的看着卫菲。 “没有！”卫菲认真的看了看刘淳意，笃定的说。 “真是我的小可爱。”刘淳意忍不住在卫菲脸上捏了一把。 “不允许你说别人帅！”刘淳意一字一字的强调。 “你见过他啦？”卫菲笑看着刘淳意。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电梯里有一个挺像的。”刘淳意认真回忆了一下。 “没见过就说长得像啊？” “我看了医生栏，他的眼睛我能认出来。”刘淳意自信满满的说。 “干嘛呀？还特地看一下他。”卫菲知道刘淳意一定是还吃着那天的醋，忍住不笑故意问。 “当然了，我总得知道是什么人惦记我老婆吧！”刘淳意干干脆脆的承认。 “那你觉得有竞争力么？”卫菲故意激起他的斗志。 “刺激我啊，小妖精。”刘淳意看着坏笑的卫菲，如果不是碍于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他要收拾她了。 “我就觉得你这样……可爱嘛。”卫菲哈哈大笑。 “不准笑！” “你真幼稚！”卫菲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儿，心里的幸福快溢出来了。 “你要乖一点，不然下次我就要收拾你了。” “怎么收拾？” “你猜呢”刘淳意压低声音，凑到卫菲面前。 “我猜不着！”卫菲故意挑了一下眉毛。 “那你等着下次，我要让你好好地，了解！” “你太坏了！”卫菲脸一红，更添几分娇俏。 “是你引逗我。” 两人正嬉闹着，赵柔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刘淳意？”赵柔试探性的问。 “到！”刘淳意条件反射的回答并快速起身。 “你吓我一跳！”赵柔轻轻一颤。 “不好意思啊，习惯了。”刘淳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是不是，赵柔？”刘淳意看着眼前大高个，明艳活泼的女生。 “对啊。你记性真好呢。我就听菲菲说今天你要来，特地来考察考察。”赵柔开门见山的调侃。 “那我得好好表现了！” “你们在部队没有周末么？”赵柔很自然的打开话匣子。 “也有吧，但是外出要报告。”刘淳意显得有些无奈。 “啊？那多不自由啊！” “是有一点。” “不过其实我还是挺钦佩你们的。”赵柔点着头表示对刘淳意的赞赏。 “也没什么。听卫菲说你在这工作啊，那就要多麻烦你了。” “嗨，你这话说的，我和卫菲啥关系。” “多亏了你了，等卫菲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那必须的啊！我不仅要吃大餐，还要吃喜糖呢！” “一定一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笑成一团。 “加个微信吧，我们初中的同学好像只有QQ群啊。”刘淳意拿出手机，说着就要加赵柔的微信。 “你扫我。”赵柔拿着手机靠近。 说着闹着，刘淳意回去的时间就到了。赵柔在旁边，卫菲忍了又忍才没哭出来。 “小柔，你帮我送送他，我下不了楼。” “好，你休息吧。” 说着两人下了楼。卫菲看着刘淳意留下的巧克力等一大堆零食，心里酸溜溜的。 窗外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卫菲看着窗外湛蓝天空上无声的翻滚移动的白云，心情慢慢变得平静。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一朵云了，刘淳意在路上，是不是也能看见同样一朵云？他是不是也一样的感慨，一样的想念？ 卫菲躺在床上，轻轻的活动脚踝，还有一点点疼。她慢慢的自己撑着下来，在床边挪动了一圈。只有这样，她才能排解对刘淳意的想念。 第四天一大早，医生告之可以办理出院了，卫菲自己也可以下地轻轻挪着走了。 赵柔搀着卫菲，办完手续正打算去看看张芳，路过医院的中心花园时，赵柔指了指花园里面的两个人：“咦？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妈和徐泓？” 卫菲寻着赵柔的手，看见徐泓正小心的扶着精瘦佝偻的张芳站在花丛里。阳光散在她们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她从未远距离的看妈妈，这两天未见，远远地看，忽的觉得妈妈是一夜变老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酸楚涌上卫菲心头。 其实自妈妈生病以来的这一个月，卫菲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大多数灰色的梦里，她都独自在一栋破旧无人的大楼里找楼梯出口。每一条楼梯都是死路，甚至是摇摇欲坠的断崖。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凉爽，黑白色灵巧的画眉鸟在花园边上悠闲地跳跃。微风中带着泥土潮湿的清香，卫菲大大的吸一口气，感受到久违的清爽。 卫菲站定，没有喊叫，赵柔也温柔的看着花园里的两人。 “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会以为他们俩是母子。”赵柔幽幽的说。 赵柔越看这情境越眼熟，像是早就在她脑海里见过。是梦里。 张芳觉得身体不对劲那晚，卫菲梦里的场景。那个穿白衣服得人，难道就是徐泓？ 卫菲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汗毛直立，从心里生出一阵寒意。可梦里，妈妈是带着笑，温柔的看着她和那个白衣服的男人。 “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凉。”赵柔察觉到卫菲的不对劲。 “我觉得……我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卫菲颤抖一下回过神来。 “这个医院你天天来，肯定熟悉呀。”赵柔不明就里的说。 “我是说，我梦见过，我梦见过。”卫菲开始微微颤抖着快要哭出来。 “你慢慢说，怎么了？” “我妈来医院前一天，我梦见我和我妈，还有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在花丛里摘花。梦里我妈微笑的看着那个男的。”卫菲语音发颤的说出那个梦。 “不是吧。”赵柔摸了摸手臂。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慎得慌？”卫菲看见赵柔的动作，柔柔的问。 “也不是，主要是你一说，我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希望是个好梦吧！”卫菲勉强的笑出来。 “没准你梦里就在告诉你，你的真命天子就是徐泓。”赵柔从刚才的氛围中跳脱出来，嬉皮笑脸的打趣。 卫菲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看赵柔：“你学医的相信这个？” “学医的才信命呢！你看为啥有人生病有人不生病，有人能治好有人好不了，这都是命。”赵柔不以为意的像是在说绕口令。 “咱们都是唯物主义，你就别神神叨叨的了。”卫菲笑着戳了戳赵柔。 “你不信就算了。”赵柔不再辩解，有些出神的远眺着。 “咱们过去吧。” 赵柔扶着卫菲慢慢往那边挪，还未走到徐泓就看到她们了。 张芳朝卫菲摇摇手：“你看这些花，多好。” “嗯，好看。”卫菲走进，蹲在一朵蓝色的小花跟前，手伸了伸，本想摘下来，停在半空。 拿出手机，找好了角度，拍了一张光影里的花。 “你们仨儿站那，我给你们拍个照片。”赵柔兴致勃勃的跑到卫菲前面。 张芳一手拉着徐泓，一手挽着卫菲。卫菲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配合的站着微笑。 “咱们该回去了。”徐泓温声温气的对张芳说。 张芳顺从的点点头。 “你办理出院了是吧？”徐泓慢悠悠的问卫菲。 “嗯，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 “还要回去上课么？” “要啊。” “那你看能不能申请坐着上课，你这个情况不能久站。”徐泓关切的看着卫菲。 “嗯，我试试，应该可以。”赵柔有意的躲着徐泓的眼睛。 “出院了也要吃好点，别老叫外卖。你不方便做我就多做一些点给你带去。”徐泓看卫菲躲着，反而笑嘻嘻的盯着她。 “不用了，我……我自己做吧。” “你会做饭？”赵柔在旁边大惊小怪的咋呼。 永失 卫菲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小护士，可听他的音调非常熟悉，转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一张标志的瓜子脸，大而灵动的眼睛，眉眼之间藏着娇俏的风情。略丰满的唇部中和了眼睛的媚，显出钝钝的娇憨。娇小玲珑的身材透出丝丝小鸟依人的可爱。 “她不是我的男朋友。”卫菲勉强扯出一丝笑礼貌的回复。 “哦？”代乐乐似信非信笑嘻嘻的看着徐泓。 徐泓温和的回以无奈一笑，并不做辩解。 “你回去看看有什么还没收拾的，我先去交代一下病患的情况，一会儿等我电话。”徐泓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和卫菲交代。 卫菲点头答应，并不多言。刚收拾好，赵柔提着保温盒来了。 “先吃点饭，还是热的呢。现在高峰期，回到家都半小时以后了，收拾收拾才能吃上饭，人都要饿坏了。”赵柔拧开保温盒，给卫菲和张芳一人盛了一些。 “你吃了没？”卫菲问赵柔。 “不用担心我，我买了包子，一会儿就吃。就害怕来晚了你们饿着。等会儿我还上班呢，只能陪你们这一会儿。” “你和我们一起吃吧。”卫菲见状准备给赵柔盛一些。 “你就别操心我了，乖乖吃饭。”赵柔按住卫菲的手，干脆的说。 “这护士站有个挺漂亮，个子不太高的小护士叫什么名字啊？”赵柔边吃边问。 “代乐乐？我和这边护士不太熟，不知道你说的谁。但漂亮的就这一个。”拉开柜子和抽屉，边检查有没有漏下东西边回复。 “就是刚才在护士台坐着那个。”卫菲强调道，卫菲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难道是因为今早的一句话？卫菲自顾自的笑了一下。 “我没注意，怎么了？有什么事么？”赵柔抬起头看了看卫菲。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长的挺招人喜欢的。”赵柔淡淡的说。 “嗯？比我还招人喜欢么？那我要看看是谁。”说着赵柔就往门外走，护士站就在斜对面。 “有三个护士在呢，你说的哪个？”赵柔手还扒在门上，侧着头回来压低了声音朝卫菲喊。 “行了行了，快回来吧。”卫菲看着赵柔孩子般没长大的样子笑着说。 “你看看是这里面的么？”赵柔拿着手机，刚拍的照片指着给卫菲。 “这个。”卫菲指了指电脑旁边站着的小护士。 “吼，这就是代乐乐，人称肿内直男斩。”赵柔带着不屑大大咧咧的的说。 “怎么有这样一个外号？”卫菲啼笑皆非的问。 “因为只要是她感兴趣的男人，都得栽他手里。我们院里哪个男医生没被她调戏过。” “啊？不是吧！”卫菲惊得微张着嘴。 “不过她还是比较有底线的，已婚男人他不碰。” 徐泓脱下了白大褂，急急忙忙的进来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说你们护士站的姑娘们怎么没把你收了。”赵柔快人快语的调侃徐泓。 “可能因为我不够优秀。”徐泓看着卫菲笑着回。 “别肉麻了，赶紧收拾收拾走。”赵柔故作嫌弃的皱着鼻子冲徐泓喊。 徐泓笑嘻嘻的也不说话，张芳看着徐泓露出的温和慈祥欣赏模样。 一路上，张芳靠着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 “阿姨，很久没回了，风景现在是不是很好？”徐泓从后视镜看到张芳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半小时了。 “看一眼少一眼了。”张芳带着满满的遗憾说。 卫菲转头看看妈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徐泓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接着又瞟了一眼张芳，低头确认了一遍行车落锁是否开启。 回到乡下，已是下午一点多，徐泓本想接着回医院，张芳近乎请求的让徐泓明天再走。 “你和菲菲陪陪阿姨吧，我自知时日不多了，还是想看看你。”张芳浑浊的眼睛凹在眼眶，徐泓看着她，心里一阵悲痛。 “好，我请假，您想去哪里，我带您去，想说什么话，我听您说。” 张芳的精神格外的好,去了菜地。张芳蹲坐在地埂,伸手想拔一株杂菜，刚碰上又松手了，嘴里嘟囔着：“活着吧。”这边顺着弯曲的小径上了河堤。望着奔流过的河水，张芳长长的叹气。 “菲菲，你小时候这河边石头下还有小虾小螃蟹，那时候你也爱来这里玩，一玩就不想走，我就守着你。你还记得么？” “记得啊，那时候水可清了，每次抓了小鱼虾你还回家给我做了吃。”卫菲说着鼻子酸酸的，看了看佝偻的张芳，心里很不是滋味。 顺着河流向下走，转弯沿着公路，三人绕回家时天已暗下来了。天空上袅袅飘着柴禾燃烧的烟气，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让人踏实而迷恋。一到家张芳就坐在床上歇气：“哎，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嗯，你休息，我做饭去。”徐泓边说着在张芳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你也去，搭把手，家里有些东西怕小徐不好找。”张芳拉过卫菲的手，一下一下摸着。 “好，你睡一会吧，我们很快就好。” 徐泓轻车熟路的着手做饭，备菜时缺了小葱、辣椒、黄瓜。卫菲拿了篮子去菜地摘。半小时多做好了饭，卫菲轻轻地进屋唤张芳吃饭，见张芳不在床上，喊了两句妈，没人应，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念头来。 她向各个房间找，一圈下来未见张芳，慌得腿软，磕磕绊绊的进厨房扶住徐泓，还没说出话眼泪就唰唰的流。徐泓见状心猛地一颤：“怎么了？” “找不到我妈了。” 徐泓像被电打了一般猛地一颤：“找，快找。”两人搀着跨出厨房，徐泓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张芳的电话。铃声从卧室响起来，两人疯了一般冲进去，没有人，只有屏幕在黑屋里泛出的光。 “分头找。去附近邻居家问问看见人没。”卫菲已经乱的没有任何主意，徐泓保持着仅有的理智。 她只顾点头，转身就往外走，问了附近几家都没见张芳，邻居中热心的帮着边喊边找还连忙报警。卫菲出去了一圈，想着会不会张芳又回来了？一路不停的往家赶，路上遇到从菜地往回走的徐泓，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没结果。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你家还有别的屋么？” “没有别的房间了，后院有杂物间和鸡窝。” 两人赶着往后后院走，黑夜里远远地看见鸡窝旁边的树上挂着个人。卫菲从喉咙里发出嘤嘤的哭声，两脚一软跌在地上。徐泓同时看见，回头看了一眼卫菲，三步两步的冲过去，抱住膝盖把人往上送，张芳就直直的向后倒：“快，拿凳子。”徐泓几乎是吼了出来。 正路过的隔壁邻居见状，扶着卫菲连摔带爬得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最近的房间找了凳子，七手八脚的递给徐泓。 踩上凳子，让卫菲扶住张芳，抖着手费劲的解开绳子，张芳随即双脚落地。卫菲紧紧的扶住，一声叠一声的叫妈。 张芳的身体还是软的，徐泓摸了摸大动脉，已无搏动，但脖子处还是温热的，他背起张芳，往卧室放下。 此时附近的人经通知三三两两的来了，警车也已停在门口，看卫菲哭的鼻涕眼泪成一团，只问了问徐泓经过，安慰了几句，拍照取证就走了。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卫菲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哭，隔壁邻居交代好徐泓后打电话给了相熟的殡葬店让连夜拿急用的东西。因张芳性情随和，来的邻居里有抹泪叹息的，有帮忙收拾出灵房的。 吵吵嚷嚷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安静下来，堂屋正中摆着躺展的张芳，卫菲还坐在床上哭着，她想着前两个小时张芳还在睡觉，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抚摸着张芳睡过的枕头，枕头旁边放着一个装月饼的铁盒子。刚才一阵慌乱卫菲也并未注意，此时拿过铁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字、三张银行卡、大大小小面值的钱整齐的叠放在里面。 纸上写着：菲菲，妈妈实在坚持不住了，对不起，我先走了。看完这些话，才止住眼泪的卫菲又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徐泓眼眶发红的进来，坐在卫菲旁边，一下下的抚着卫菲的背。 “你看这个，我妈留下的，你说她怎么留我一个人……”边说着边哽咽着把铁盒子连同纸条给徐泓。 徐泓看着这些东西，不觉得眼泪滑下来，治疗期间张芳的乐观和配合点点滴滴的浮现在他脑海，几小时前，这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此刻，她已不动声色的与世界告别。 卫菲在旁边越哭越不可克制，徐泓轻轻的搂住她，她额头抵住徐泓的胸膛，抽泣的说：“我没有妈妈了。”一句话说道徐泓软处，他也咬了咬嘴唇，流下泪来。 葬礼极其简便，就是些相熟的朋友相约着来表达了哀思，后邻居联系了车送到殡仪馆火化了，以上不屑细说。 再回到依市时，一切如常，但在卫菲心里，一切都已不一样了。 白日里的太阳火热的烤着，夜里的蝉鸣渐渐地多了，刘淳意已两周未来消息了，也许明天会来，也许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