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卖相不太好 大丰三十六年秋 裕兴镇,一间yīn暗cháo湿的柴房里,两个男子在窃窃私语,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秘密jiāo易。 “这丫头个子又瘦又小,卖不了好价钱,十个铜板不少了,知足吧。” “刘哥,可这十个铜板也太寒碜了,当初我们从她爹手里买来的时候都花了二两银子呢,你说我们这做的不是赔本买卖吗?” 那位叫刘哥的听起来态度有了些许的不耐烦,粗犷的声音响起:“就这货色,你卖给别人只怕十个铜板都给不了,你爱卖不卖,老子手里可不缺这种。” 闻言,男人瞬间怂了,反正这小丫头是迟早要脱手的,十个铜板就十个铜板吧! “好,成jiāo。” 左瑾瑜偷偷把眼睛眯了一条缝,看到了周围的情况。 她现在正被人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旁边的两个男人皆是一身古装。 只是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二人的大概身材,却是看不见脸的。 左瑾瑜微微震惊了一下,脑子转的飞快。 她在21世纪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意外,肉身已死,现在,她魂穿了。 没想到这种戏剧性的一幕,竟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听他们二人的对话,这十个铜板jiāo易的物品应该是…… 自己?! “!” 左瑾瑜的眸子倏然睁大,自己沦落到只值十个铜板的地步了? 这么便宜的吗? 正在她内心焦灼愤愤间,其中一个男人打开门走了,离她最近的男人低下头瞥了一眼,左瑾瑜赶紧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这刚穿来就被人五花大绑地贱卖,她也是倒霉的祖宗十八代都冒烟了。 男人没有发现异样,从外面又招来两个男子进来,一高一矮。 “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明儿一早是要送往醉红坊的,要是丢了人,损失可得你们自己赔。” “是,放心刘哥,就这皮包骨头,要是能让她跑掉,我把脑袋给刘哥当马骑。” 二人拍着胸脯,言辞灼灼。 男人冷哼一声,似是不屑,推门离开。 左瑾瑜觉得悲催,醉红坊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太正经,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青楼jì院的地方。 要是被卖到那里面,那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可现在这两个男人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看守的这么严,她想逃也无从下手。 “胜子。” 正当左瑾瑜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时候,男人冷不丁开口:“咱们哥俩可是好久都没沾过荤腥了。” “是啊,做完这一单,回家娶个媳妇去。”另一个男人语气轻快,似是对未来有无限憧憬。 “那多遥远,现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不就有个现成的?虽然卖相不太好,但祭祭牙缝还是可以的,蚊子腿也是肉啊。” 卧槽! 左瑾瑜差点没忍住骂娘。 这畜生想对自己下手! 可关键他那话说的让人心里头不慡快。 什么叫卖相不太好…… 蚊子腿也是肉…… 她穿过来的这具身体到底是多磕碜才能遭人这么嫌弃,好像他们要糟蹋自己,还是委屈了他们一样。 王八蛋。 虽然闭着眼,可左瑾瑜能感觉到那股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猥琐目光。 她忍着恶心在想脱身的法子。 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她并非是视贞操如性命的人,只是不想这么被猪拱了。 此时另一位男子也转头看了看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王哥,就……就这种货色,你也能下的去手啊?” 左瑾瑜:“!” 她突然有种想把这两个家伙直接拍死的冲动。 “王哥,还是算了吧,刘哥就指着雏儿挣钱呢,咱要是把她破了,到时候卖不了好价钱,刘哥肯定跟咱没完。” 嗯,这还像句人话。 “唉,这光看不能吃,心里头痒痒呐。” “忍忍吧,等咱们gān完这票,拿了银子去醉红坊,那岂不是要多少姑娘有多少姑娘,还愁不能解渴?” “这倒是。” 左瑾瑜暗暗舒了口气,看来不用被猪拱了,接下来她得好好谋划一下,怎么逃出去。 她悄悄睁开眼睛,余光在四处搜索,扫到右手边的时候,忽然定住了,眸中一亮。 是一块小小的瓦片。 夜幕降临,两个男子寻了处舒服的地方躺下呼呼大睡。 好机会。 左瑾瑜把身子一点一点凑过去,眼看着那块瓦片近在咫尺,刚要把手挪过去的时候,忽然‘咔嚓’一声。 她把木柴压断了一根。 “谁?!” 那个王哥猛地惊醒,揉了揉鼻子,四下环顾,看到左瑾瑜已经动了地方,忽然jian笑两声,冲她走了过去。 弯下身子突然捏住她脏兮兮的小脸:“咋地,还想逃啊?” 左瑾瑜翻了个白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现在噘着嘴的样子肯定很丑。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该生的心思可别生,否则老子把你腿打断!” 王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把手放下,又打开门出去看了看天色,抽了开口旱烟才进来,趁这个机会,左瑾瑜已经偷偷把那块瓦片拿在了手里。 “胜子?胜子!” 王哥喊了几声,胜子才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怎么了?” “这丫头不老实,你看着她点,我上个茅厕。” 胜子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等王哥离开,他歪头又睡了过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有啥不老实的,都被绑成那样了耗子都跑不了。” 左瑾瑜心里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 她咬着牙使劲儿用那瓦片来回摩擦麻绳,不一会儿麻绳就断开,她三下五除二地把绳子扔掉,然后悄悄绕着熟睡的男人过去,试探着把门离了条缝,发现那王哥还没回来,就手疾眼快地把门拉开,飞快冲进这茫茫暮色。 被绑的久了,她双腿有些麻,但仍阻挡不了她一门心思往前逃的念头。 一颗心剧烈地跳着,恨不得要跳出胸膛。 逃的快点,再快点…… “不好!那丫头逃了,快追!” 第二章 救命恩人 左瑾瑜的额头出了汗,她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浑身没有力气,要是被那两人追到,自己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而且这个时辰,路上早就没了行人,连找个人求救都找不到。 草!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要是让她吃饱喝足,就那两个玩意,她一拳都能gān倒。 算了,不chuī了,后面两个人眼看就要追过来了,撸撸袖子继续跑吧! 不知逃了多久,终于远远发现了一个救星。 是个拉着排车的男子正冲她这边过来,在左瑾瑜眼里,这就是一棵稀有的救命稻草。 她往后瞅了一眼,快速跑了过去,喘着粗气也来不及看那男子是何模样,只学着电视里武侠情节抱拳颇有豪气地说了一声:“有人追杀我,还望兄台施以援手。” 说罢也不等男人答应,麻溜地蹿上了他的排车,这排车上盖了一层麻布,左瑾瑜掀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是一堆huáng色gān草。 看来是老天都在帮她。 来不及多想,她就闷头钻了进去,然后把脑袋露出来甩了甩头发上的草芥拧着眉头对男人道:“帮帮忙。”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过去把那张麻布重新盖好。 左瑾瑜把心放了下来,这男人是个心善的。 一切收拾好,男人把排车推起来按照原路往家走。 这时两个男人已经追了过来,他们四下扫了几眼,已经没了左瑾瑜的踪影。 “奇怪,我明明看到她跑到这里来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胜子抓着后脑勺奇怪道。 王哥没有说话,一双三角眼定在了拉排车的男人身上,慢慢走过去挡在他面前。 “喂,有没有见到一个臭丫头从这儿经过?” 男人随意指了个方向:“那儿。” 二人互视一眼,向他指的那个方向追去。 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男人才把排车放下,轻咳了一声。 麻布掀开,从gān草堆里露出一颗小脑袋,左右转了转,然后带着一身草芥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低头把身上的草芥拍了拍,呼了口气,走到男人面前,这才发现自己这个身体又瘦又小,跟他站在一起,只勉qiáng能够到男人的肩膀。 夜色浓重,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只是那双眸子幽深湛亮,在这黑夜里熠熠生辉。 “我叫左瑾瑜,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 “不必。”男人声音清冷,带着一股疏离,说话间他又大致扫了一眼面前的姑娘,一身脏污却是掩不住的稚气,只怕是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偏生又用这种老成的语气跟他说话,令人忍俊不禁,不过听她报了名字,难不成她就是左家的…… 牧疆并不准备跟她再有过多接触,反正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有人愿意跟他接触。 刚打算推上排车继续往家走,忽然一声得意的声音传来。 “哈,被老子逮到了吧?” 随着话音,刚才已经走远的二人不知何时又再折了回来,慢悠悠地挡住了他们去路。 “我早说过这小子有猫腻,果然被我猜到,哼,还想蒙骗老子,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臭丫头,乖乖给我过来!” 左瑾瑜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láng窝虎xué。 事到如今,她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于身边这个男人身上。 只要他能帮自己扛一会儿,那自己就有机会逃掉。 这般想着,左瑾瑜又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看他身材健壮,高大威猛,应该……抗揍吧? 虽然她也知道这么做不道德,毕竟他已经救了自己一次,自己把他卖了,确实有点不是人。 但身家性命和道德比起来,她还是想活命。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牧疆转过头道:“怎么?” “你……你这身板……抗揍么?”左瑾瑜犹豫着把心里话问了出来,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她揪着的心更加忐忑了,不用看,这男人定是黑了脸。 “他们是来抓我的,跟你无仇无怨,肯定不会多为难你,你就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次吧。”说着,左瑾瑜对他投以乞求的目光。 “你是打算把我卖了?” 男人终于出声,左瑾瑜下意识地点头,又猛地摇摇头。 “臭丫头,你别想耍什么花样,赶紧过来,否则等老子过去,非得把你弄残不可!” 左瑾瑜窝着脖子就往男人身后缩,反正打定主意,死也不会过去。 “这丫头,我要了。”男人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了一股子霸气。 “呦,还真是不怕死,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多管闲事的后果!” 话音刚落,两人冲牧疆扑了过来。 牧疆目光一凛,闪身躲过了二人的攻击,接着长臂一伸,抓住二人衣服旋身将二人摔在地上。 “好!打得好!”左瑾瑜又小人得志地气势起来了,鼓掌叫好,没想到这男人还是个练家子。 想到刚才自己有卖她的心思,左瑾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汗,巨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被胖揍了一通的二人扶着腰站起来,知道不是牧疆的对手,指着他们恶狠狠道:“好,今天算我倒霉,你们等着!” 然后,华丽丽地跑掉了…… 左瑾瑜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们要浴血奋战好大一会儿,至少要打上几个回合才落跑,谁知道竟然这么不禁打。 牧疆拍拍手,转身的时候正看到那小丫头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他不言语,低下头推起车子就走。 他走几步,左瑾瑜就跟几步,他停下,左瑾瑜也跟着停下。 几番折腾之后,牧疆把车子放下,头也不转,幽幽说道:“怎么,方才没把我卖成?还想再接着找机会卖我?” 左瑾瑜的小脸腾地红了起来,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又想起来这男人是背对着她看不到,就讪讪开口:“刚才……那不是一场误会吗?谁知道你那么能打……” 牧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是不能打,就被你坑惨了。” 他在心里啧啧两声,这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偏就一肚子坏水呢。 左瑾瑜脸色更红了。 “我已经帮了你,现在我要回家,你别缠着我。” 眼看这男人真有离开的意思,左瑾瑜赶紧道:“你忍心把我这么一个可怜,无助,又瘦小的姑娘家,在这么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中,把我独自丢下么?” 牧疆毫不留情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忍心。” 第三章 有故事的男人 说罢,牧疆推着排车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有声音了。 转头一看,那丫头还真就在原地老老实实地待着,偶尔用袖子抹抹泪,倒真像个可怜人。 牧疆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这小丫头片子贼jīng贼jīng的,可不能招惹,免得自己不知何时再被她坑卖。 这般想着,牧疆的心里就少了一些罪恶感,打定主意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牧疆终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一咬牙,算了,就当自己命中有此一劫吧!调头,往回走。 左瑾瑜滑的像个狐狸一样,手上抹着泪,心里却在默默数着数。 数了还不到三十声,这男人果然去而折返,左瑾瑜心里一阵狂喜,默默告诉自己,这次可说什么都不能再坑他了,虽然这男人脑壳不太灵光,但却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如假包换的救命恩人。 “走,把你送回家。”虽然声音如方才一样冷淡,可这举止行为却透着关切。 左瑾瑜竟然有了一丝内疚。 “可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左瑾瑜这次说的真是实话。 可听在牧疆耳朵里,无语至极,她都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家?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骗的人么?” 左瑾瑜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可理智告诉她,这头要是点下去,面前这个男人真能把自己扔下一走了之。 所以她违心地摇摇头,并且配上一副诚恳的表情:“我真的没骗你,我被贼人绑走的时候,头被撞了一下,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看她这模样倒像是没有撒谎,牧疆微蹙峰眉,心思转了几转。 “那你打算,跟我回去?” “如果可以,再好不过了。”左瑾瑜一双眸子锃亮,在这黑夜中熠熠发光。 牧疆原本还有把她送回去的念头,不过现在,他改了主意。 既然这小丫头不担心自己是坏人,那他一个七尺男儿更不会有所顾虑。 正好,他也许久没与人聊过天了,能有这么一个古灵jīng怪的丫头跟他待在一起,想必还是能有些乐子的,当然,如果知道他把这丫头带回家之后他差点就没了性命,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跟这丫头扯上关系的。 这一合计,牧疆就点了头:“走!” 经过这一路的攀谈,左瑾瑜才算是初步了解了面前这个男人。 牧疆,是溪口村的村民,平时靠打猎砍柴为生,今日正好出门拾些gān草,回来喂养家中的牛马,却不料倒霉催地碰上了左瑾瑜。 不过当知道牧疆年纪的时候,左瑾瑜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竟然二十有六了。 这在古代来说,早已弱冠多年,关键他至今还没有娶妻,孤家寡人一个,是妥妥的大龄剩男。 回到家里的时候,左瑾瑜知道他为什么娶不上媳妇了。 一个字,穷! 两个字,又丑又穷。 黑漆漆的墙,上面挂着打猎用的弓箭,屋子里只有几个极是简易的家具,倒是古香古色,gān净整洁,chuáng上都是由几个木架子支撑,上面铺了一chuáng打着补丁的棉被,不过对左瑾瑜来说,这比露宿街头qiáng多了。 点起油灯的时候,左瑾瑜借着跳跃的烛火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剑眉星目,鼻挺唇薄,棱角分明,眸子幽深,眼底却透着一抹锐利,本该是一张英俊面庞,可右眼眼角到颧骨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横亘,透着狰狞,破坏了整体美感。 左瑾瑜觉得甚是可惜。 明明该是副好相貌的。 许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牧疆哑着声音开口:“吓到你了?” “这倒不是,就是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若是没有这道伤疤,你该是个大美男的。” 左瑾瑜眨巴着眼睛,头一次说的这么认真,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遗憾。 “我与你所想,恰恰相反,这道疤痕对我来说,不以为耻,反而为荣。” 烛光忽闪,照在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坚毅。 左瑾瑜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心跳快了一下。 牧疆用粗粝的大手来回摩擦着脸上这道疤,目光放远,若有所思道:“这是当初,南蛮鞑子留下的。” 他话说到此,左瑾瑜恍然大悟,神色略有激动:“当初你参过军?还为这朝廷出过力是不是?” 正当左瑾瑜兴头来了,想听听这人曾经的英勇战绩时,牧疆却打住不说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左瑾瑜扯住他的袖子,眼中放光:“你说说嘛。” “丫头,男女授受不亲。”牧疆把袖子抽出来,转过身淡淡道:“我去做饭。” 在他转身的刹那,左瑾瑜分明看到他平淡无波的脸上滑过一抹痛苦。 嗯,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左瑾瑜从凳子上跳下去绕到他跟前,拍拍胸脯一副仗义的模样:“你救了我,那就是我的恩人,做饭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你呢?你歇着,我来!” “你?”牧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眉眼坚定,胸有成竹的模样暗自思忖,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是个女娃,平日里估计在家也没少烧饭煮菜,这种小事她应该能应付的过来吧?而且自己今儿光往山上都跑了两次,着实有些累,也罢,索性就让她露一手。 “好。”牧疆点头答应了下来,跟她说了厨房所在之后,便放心地去了后院弄那些猎来的猎物。 进了厨房左瑾瑜就傻了眼。 这好像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里面的食材只有几种青菜,而且灶上的锅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根本没见过,还有这火,怎么升……总而言之,这厨房里面各种资源匮乏,让她无从下手。 好吧,她承认,即便是在现代,她也几乎没下过厨做过饭。 但是这牛皮已经chuī出去了,那就得硬着头皮把它圆回来。 左瑾瑜撸撸袖子,gān劲十足。 不就是做个饭嘛!有什么难的,反正能填饱肚子就成,实在不行,能熟也成! 正在后院弄猎物的牧疆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 可怕的年龄差 他稳了稳心神,把这念头彻底压下。 不过是做个饭,能出什么事?顶多做的不合口味,总不能把房子给点了。 他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就继续手中的动作。 正当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而且味道越来越大。 紧接着,他发现了从厨房之处冒起了滚滚浓烟。 伴随着一阵‘救命’的呼喊,牧疆迅速放下手里的活赶了过去,刚到门口,就碰上从里面灰头土脸出来的左瑾瑜,她捂着口鼻,头发散乱,脸上被烟熏的溜黑,活脱脱像个刚地下挖煤上来的家伙。 “怎么回事?!”牧疆可没工夫欣赏她这‘美貌’。 “着……着火了。”说着,左瑾瑜就重重咳嗽几声。 牧疆赶紧冲进去,火光已经越来越大,里面的厨具都燃了起来,大火有蔓延趋势。 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这丫头别说做饭了,简直能闹出人命! 真是一语成谶。 他顾不得搭理这人,以最快的速度取水然后浇过去,左瑾瑜自知理亏,也默不吭声地跟在后面一块打水,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他们才把这厨房拯救下来。 虽然里面都被烧的面目全非,可总算保住了一间屋子。 牧疆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东西,眉头越皱越高,简直心痛到不能呼吸。 “那个……对……对不起……”左瑾瑜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孩子般,都怪自己一时大意。 牧疆看着她这副样子,满腹委屈也只好自己咽下。 总不能对一个孩子发脾气吧。 目光在她身上定格一会儿,发现这丫头的在紧紧攥着自己手指,指缝中有鲜血流出。 他目光一沉,迅速将她的手拿了过来,指腹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刀口整齐,应该是切菜的时候切到了手。 “若是不会做饭,就实话实说,不要逞能。” 牧疆也不知现在自己这复杂的心情到底算什么,他不由分说将这丫头带到自己房间,找出纱布与草药为她敷上缠好。 看着他为自己包扎时的认真,左瑾瑜把‘我自己会包’这句话咽了下去。 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他的左脸,鼻梁挺拔,弧度完美,左瑾瑜心跳加快了一下。 这是第二次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做饭。” 正当左瑾瑜疑惑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出去。 他没有一句责怪自己的意思,左瑾瑜更觉内疚。 在屋里里待了一会儿,觉得手上没那么疼了,就跟过去看看这人在搞什么。 厨房都被自己烧的一塌糊涂了,他还怎么做饭。 一路到了外面,才看到他已经聚起了火堆,正在烤着什么。 阵阵香味传来,她肚子没出息地发出了咕咕声,牧疆转过头:“等会就好。” 好不容易等野jī烤熟,牧疆拿着chuī了会儿,撕下一条大jī腿递给她:“小心烫。” 左瑾瑜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大口,饿极了的她现在吃什么都觉格外美味。 她嘴里连连说着好吃。 正在她吃的正欢时,男人冷不丁地说道:“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 左瑾瑜差点被肉噎住,愣了愣,问:“送去哪儿?” “你家。” “你……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牧疆点点头。 “那你不早说!”左瑾瑜噌地站了起来。 “只准你坑我,就不准我骗你?” 一句话,把左瑾瑜噎住,只得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有理。” 说完,坐下继续吃,只不过这次吃的不似刚才急了,嘴里的肉好像也不如方才香了。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太愿意和这个男人分开,毕竟这是她穿越过来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 这顿饭吃的,气氛也沉重许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更末,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牧疆起身拍拍衣裳:“走,送你。” 在路上,通过和这个男人的jiāo谈,左瑾瑜才了解到原主的家庭父母都是靠种地为生,家中贫困,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名唤左骞,今年十七,比她大三岁。 等等! 左骞十七,比她大三岁,那这具身体不就是…… 十四?!! what?! 竟然这么小,这么说来,她比牧疆小了整整一轮!天了噜,他们这年龄差,是大叔与萝莉? 可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明明住着一位二十二岁正值青chūn年华的妙龄少女啊! 正在她哀伤感慨的时候,牧疆忽然停住了脚步,往前指了指。 “从这里过去,到胡同口第二户人家就是,去吧。” “昨晚的事,真的过意不去,要不然你去家里坐坐。” “不了,我回去睡觉。”牧疆说完打了个哈欠,也不顾左瑾瑜再阻拦,转身折了回去。 他这一走,左瑾瑜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整了整心神,她往家中方向走去。 按照牧疆指的方向,她还没进到胡同,就听到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她带着疑惑过去,远远看到她门前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吵闹声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 她慢慢凑过去寻了个角落,正好能看到里面的动静。 “我告诉你们,那扫把星刚进门就克死了我爹,现在还逃的无影无踪了,她现在肯定被你们藏起来了!这扫把星我们是肯定不会再要了,但是你们要把二两银子的聘金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破口大骂的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面色黝黑,身材粗壮,一看便知是个蛮横无礼的人。 不过这身材和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猛地想了起来。 在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两个男人在谈论买卖她的事情,那个要卖她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她心里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这个男人十个铜板把自己卖掉,怎么又来她家给她父母要人。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第五章 演戏 “哎呦,王公子啊,你这话可真是冤枉了人,自从把我家闺女嫁过去给你爹冲喜之后,就跟我家闺女断了往来,要不是你们今天找过来,我连你爹没了的消息都不知道,怎么会把我闺女藏起来呢。” 说话的是个中年糙汉,面容沧桑,因为急于解释,脸色憋的有点红。 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这原主的老爹没错了。 “你别想蒙人,反正那扫把星不见了,肯定跟你们脱不了关系!你最好赶紧把银子还回来,否则我就去报官,你们左家就别想安生。” 在他们一来一往的说话间,左瑾瑜明白了来龙去脉。 因为她哥哥左骞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但是因为家境贫困,没有媒人肯上门来说亲,所以这亲事迟迟没有音信,正好在这个时候,听说镇上的王家老爷子卧病在chuáng,想找个丫头娶进门冲喜。 其实这说好听点叫冲喜,为了图个好兆头,但实际上呢,不过是给这老爷子找个能伺候他吃喝拉撒的免费丫鬟罢了。 于是,原主他老爹脑筋一转,就想出了一个坑女大计,把左瑾瑜送过去,然后拿了聘礼,给他家独苗正好寻个媳妇。 只是没想到这隔壁老王也挺倒霉的,原主刚进他们家大门,连天地都没拜就传出了老爷子嗝屁的消息。 这王家老爷子一死,就是少了个累赘啊,而且老爷子所有的家产就全是下面这群这小兔崽子的。 小兔崽子那个得意,恨不得普天同庆,奔走想告。 但,该忍还得忍。 于是下面这群小兔崽子一合计,嗯,给左瑾瑜安了个扫把星的罪名,直接转手卖掉,既不用养她,也能拿点小钱,然后再带人来到左家,把当初撒出去的聘金再收回来,一举两得。 而今日过来要钱的,就是王家的小儿子王鹤。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左瑾瑜差点忍不住爆粗口。 这坑她的不止外人,还有自己的亲爹。 为了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就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也亏他们这猪脑子能想出来! 不过事不宜迟,她还是得把这王鹤先给解决了。 一场大戏,即将开锣。 正当王左二家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一声凄厉的哭喊从人群后传来。 “阿鹤,我找你找的好苦哇!” 众人赶紧转头一看,人群里率先发出一道诧异的声音:“呦,这不是你们两家都在找的小丫头瑾瑜吗?” “嘿,还真是。” “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不过此时的左瑾瑜一把鼻涕一把泪,对他们的议论根本视而不见,端的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姑娘,令众人摸不到头脑。 这撕心裂肺的劲儿让众人心里都有了一杆秤,想到她刚才嘴里喊的‘阿鹤’,再看她此时含情脉脉地盯着王鹤,眼中似怨似嗔,都能够猜出个一二来,皆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双手环胸,一脸吃瓜的表情。 左瑾瑜赶紧扑到王鹤身边,拽住他的袖子就哭天抹泪:“阿鹤,你真是好狠的心,当初是你说要好好对我的,怎么等你爹一死,你就转手把我卖了,你还是不是人呐!你这个负心汉,难道当初你对我许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数了吗?” 左瑾瑜哭的声泪俱下,可狠狠赚了一把同情。 “哇,真是没有想到,原来这王家小子买瑾瑜不是给他老子买的,是给自己买的。” “这么说,瑾瑜是被这小子给骗了,以为自己遇到了如意郎君,没想到却是个人面shòu心的畜生,竟然把她给卖了,然后带着人过来诬陷左家,就是为了讨回那二两银子!” “就是就是,还好瑾瑜命大逃了回来,要不然咱们可都被蒙到鼓里了。” “哎,这王家小子不是早就娶了媳妇吗?听说这媳妇还是个母夜叉呢,这小子怎么还有胆还对瑾瑜下手?” “因为是畜生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批的王鹤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才活该。 完全不顾王鹤已经从懵bī变成了极其yīn沉的脸色。 当然,众人的说辞不足以让王鹤大动肝火,但……此刻此刻,他的媳妇王柳氏正好也跟着他一块来的。 所以…… “王,鹤!” 一声河东狮般的怒吼,整个村子都为之抖了几抖。 王鹤顿时打了个哆嗦,一改之前的蛮横,结结巴巴道:“媳妇,你听我说,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丫头是信口雌huáng,胡说八道陷害我的,我跟她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一边说,一边急不可耐地把左瑾瑜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给掰开。 “快放开我!你这个疯丫头,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发狠一般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他一个用力,左瑾瑜趁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左瑾瑜余光扫了扫原主的父母,看他们并未有对自己出气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不齿。 倒是一旁吃瓜的群众有些怒了,其中有人高喝道:“姓王的,别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瑾瑜是我们溪口村的人,你现在站的也是我们的地盘,敢在我们地盘上打人,你也不怕回不了家!” 这一号召,大家纷纷响应。 “就是,一个大男人还对女人动手,真是窝囊废。” “自己媳妇惹不起,就敢欺负年龄小的,算什么东西!” 左瑾瑜不由透过人群把目光定在开头为她出声的男人身上,这少年顶多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稍显稚嫩,却是有着少年人的热血。 嗯,还是个嫩草。 “我警告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就怕了你们,你们这群穷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我和县令是什么关系,信不信一个个把你们全关进大牢!” 方才说话那少年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畏不惧道:“我呸,你给老子装什么大尾巴láng,不过是托了你那远房姨娘的福才跟那周大人沾上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有本事你去县衙问问,看那周大人搭理你么?” 第六章 被坑惨了 王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恨盯着那少年,一双眼睛就差喷出火来了,却是睁着眸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让那少年给说准咯。 左瑾瑜的心里总算有点安慰了,虽然原主这一家都是白眼láng,可村民还是够意思的。 “这是我跟左家的恩怨,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鹤,究竟是咱们跟左家的恩怨,还是你跟左瑾瑜这臭丫头的恩怨?你跟她之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娘的事,最好给老娘老老实实招来,否则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柳氏秀眉倒立,双手叉腰,气急之下也不分场合就这么斥责起来。 这王柳氏的手段王鹤可是清楚的很,要是把她bī急了,都能把天给捅个窟窿去,当即狠狠斜了左瑾瑜一眼,接着就赔着笑脸说道:“媳妇,这丫头是故意挑拨离间呢,你说她又huáng又瘦,跟你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我能看上她?那不是恶心自己的吗?” 在赔着笑脸的途中,不忘将左瑾瑜狠狠挖苦一通。 左瑾瑜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眼珠子一转,就随着往地上一坐,不管脏净,拿着袖子就开始抹泪:“王鹤,你说的这还是人话么?当初你哄我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你嫌弃你家娘子性子bào躁凶悍,连男人看了都自愧不如,还说……还说……” 左瑾瑜故意卖了个关子,以袖掩面,底下一双眸子通透灵动,正用余光悄悄扫着王柳氏。 果不其然,王柳氏刚被安抚好的面色又骤然大变,转头死死盯着王鹤,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继续说,他还说了什么?”语气冰冷至极,王鹤不住地摇着头往后退。 他心里冤呐!今儿他可真是被这小贱蹄子给坑惨了,不是把她已经卖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其实不是我不说,是他说的那些话不堪入耳,就连我听着就不得劲!越想越替姐姐你感到委屈。”左瑾瑜又是唉声又是叹气,这戏演的可是足足的。 啧,当初怎么没说去考个什么表演学院,说不定出道以后她还能拿个奥斯卡大奖呢! “喂臭丫头,你别信口雌huáng!我跟我媳妇感情好着咧,你再挑拨离间也是没用!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机这么深呐。”王鹤有些慌了,当初这小丫头闷不吭声的,见谁都畏畏缩缩,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怎么这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年纪这么小,有什么心机,要不是你跟我说了这些,我怎么知道柳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跟柳姐姐无冤无仇,我gān嘛要这样说她?”她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叫的王柳氏心花怒放。王柳氏自认也不是个蠢蛋,她一直对王鹤管教甚严,自然知道这家伙心里对自己有颇多微辞。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眼下看来,这左瑾瑜年龄尚小,定是被他这甜言蜜语给哄骗了,不知不觉王柳氏心里也开始偏向左瑾瑜。 “没事,你尽管说就是,我倒要看看,他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我的。”王柳氏这话虽然是对左瑾瑜说的,可一双眼睛带着杀气死死盯着王鹤。 左瑾瑜看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接着开口忽悠起来。 “他还说……说你年纪大的都变成了huáng脸婆,看到你就觉得反胃,还说……还说把你拱手送给外面那群穷叫花子都送不出去……”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王柳氏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啪!” 王鹤结结实实挨了一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朵嗡嗡的。 左瑾瑜看的心里慡歪歪,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小样儿,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还敢说我huáng脸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你!”王柳氏怒火冲上心头,不管不顾上去就是一通穷追猛打。 “今天我就要看看,你惹怒老娘的下场!” 连着又是几巴掌上去,王鹤的脸已经变成了猪头,可王柳氏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左瑾瑜在一旁看的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这也忒惨了点。 正当众人看的热血沸腾之时,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方才还在连连求饶辩解的王鹤在忽然之间栽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嘴眼歪斜,把众人吓了一跳。 没一会儿他就不动了。 左瑾瑜脸色大变,赶紧过去用手探向王鹤的鼻息。 “死了。” 闻言,正看热闹的村民顿时议论起来。 “死……死人了!” “死人了,大家快走啊!” 不过瞬间,众人一哄而散。 只有方才替左瑾瑜说话的少年留了下来。 而方才对王鹤拳打脚踢的王柳氏却怔在了原地,目光空dòng地看着那具尸体,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左瑾瑜过去掰开他的眼睛,又查了查他的四肢,最后得出结论:“中风。” “中风?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风呢?”王柳氏反应过来了,趴在王鹤的尸体边嚎啕大哭,画风突然就换了过来。 “相公,相公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以后我保证好好疼你,不打你也不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王柳氏一边拍打着他一边哭喊着,直到哭的嗓子哑了之后,她才相信她的男人,是真的死了。 她抬起头,眼底划过一抹怨毒,目光直she左瑾瑜。 “都是你!你自带煞气,克死了我公公还不够,现在连我相公都被你克死了!”此时的王柳氏早就把方才对左瑾瑜的怜悯抛之脑后,也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歇斯底里地大吼。 虽然左瑾瑜也同情她死了老公变成了寡妇,可也决不允许她随意污蔑,当即就虎了脸,没好气道:“你老公是中风而亡,谁都怪不得,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平时恶事做的太多,老天有眼,让他得了报应!” 第七章 奇葩老爹 “你个小贱蹄子,我相公人都死了你还这么说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王柳氏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尖叫着便张牙舞爪地冲她扑了过去。 左瑾瑜手中握了一颗石子,刚要出手的时候,方才为她说话的少年忽然过来挡在了她跟前,一把将王柳氏推开,他身qiáng力壮,这一推之下可是没少用力,王柳氏差点栽了个趔趄。 “耳朵聋了没听到吗?你男人是中风死的,跟她没关系,别胡搅蛮缠的,赶紧滚!” 少年粗声粗气的,满脸写着不耐烦,可这字里行间,是要护着左瑾瑜没错了。 “你说是中风死的就是中风死的?咋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大夫不成?哼,要我说,她就是个天生带煞的扫把星,克死我公公,又克死我丈夫,总之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是不是中风,找大夫过来一验就知道,再说了,即便不是中风,那跟瑾瑜有啥关系,刚才可是你对你家男人又打又骂,揍的不成人形,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要是他死因是人为的,那也是你的原因!” 王柳氏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恼羞成怒地叫道:“这是我跟这贱蹄子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爹娘都没吭声,你算个什么!” 王柳氏又气又急,像个十足的泼妇,不过她忽然话锋一转,又yīn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么护这丫头,你该不会是她情郎吧?也对,这小贱蹄子既然能勾引我男人,当然也能勾引你,这小贱蹄子可真是人尽可夫,不过你最好想想清楚,这贱蹄子是个烂货,背地里也不知还藏着多少男人,你可别被戴了帽子还不自知啊。” 少年浓眉一皱,怒意更甚,直接便扬起拳头:“你要是再胡言乱语,老子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王柳氏一看,当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把泼妇的姿态诠释的淋漓尽致。 “要打死人啦!老天爷,你还有没有公理!这小贱蹄子和她姘夫合谋害死我相公,这下又要打死我好杀人灭口!夭寿啦……只看我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简直丧尽天良啊!” 她哭天抹泪的,说给老天爷听是幌子,说给在远处偷偷瞧着的村民为真。 少年忍无可忍,挥着拳头就要扁她,岂料,刚抬起胳膊就被左瑾瑜拉住。 “今天你能替我出头我左瑾瑜由衷感激,但剩下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你本就和这事没有关联,没必要再惹上麻烦。” 左瑾瑜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怜,眼中光芒乍现,理智,冷静,身上罩了一层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少年bào躁的脸色腾地变红,拳头放下来,还想与她说些什么,可左瑾瑜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走了过去,在王柳氏的跟前站定。 “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既然你说我害死你相公,你就拿出证据来,若是你拿不出证据,也好,咱们就去县衙,让县老爷断一断你相公之死到底是因为谁的缘由,我相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相公这一身可都带着伤呢!” “你!”王柳氏脸色大变,抬手就要往左瑾瑜脸上打去。 左瑾瑜眼疾手快,在她的手还没有落下之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慢慢收紧,眼中迸出一抹狠意。 “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冤枉,既然你都说我想杀你了,那我只好遂了你的意,你就到huáng泉路上陪你那死鬼相公做一对孤魂野鬼吧!” 一边说,她手上一边慢慢用力。 王柳氏从她眼中看出了杀意,脖颈处的禁锢让她喘不过气来,此时王柳氏已经知道怕了,她不住地拍着左瑾瑜的胳膊,一边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左家二老,断断续续道:“你女儿要是……要是杀了我,那就摊上了人命官司,到时候你们全家……都……都别想安生……咳咳……” 一听这话,左老汉连忙赶了过去,矮下身用蛮力直接将左瑾瑜给拉开,虎着脸喝道:“你这丫头,做起事来不知道轻重,要闹出人命可咋办!” 若是左瑾瑜没记错,这可是她回来之后,原主的家人头一次开口说话,只不过不是替她说话,而是替别人责备她。 这王家的人明明是打算讹诈他们一笔,可原主父亲不仅不视他们为仇人,甚至还站在他们的立场,来指责自己亲生女儿。 这脑子该不是瓦特了吧? 王柳氏大口大口地喘气,缓了一会儿,苍白的脸总算回了点血色,只是如今再看向左瑾瑜的眼神,已经多了几丝抵触,不再像方才的耀武扬威。 “我做事有分寸,她死不了。”左瑾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有什么分寸?!”左老汉呵斥道:“都是你,闹出了人命!现在王家公子死了,咱们左家肯定要惹麻烦!唉,真是作孽。” 左瑾瑜一脸黑人问号,无辜地摊手:“跟我有个毛线关系,他是中风死的好么?再说我可是没碰王鹤一根汗毛,他方才还经了一番毒打也不是我下的手,这么大一口锅可别随便往我头上盖。” 她顿了顿,忽而又冷笑一声道:“方才我被她欺rǔ的时候你一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我不过是讨一个公道,你就看不下去了,虎毒还不食子,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可有点狠呢,伙同别人来欺负自家闺女,你这爹该不是野生的吧?” 左瑾瑜把这通话说出来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 既然这奇葩老爹能这么坑自己,那自己也不需要对他有太多尊重。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道理三岁瓜娃子都懂。 左老汉被这话气的鼻孔冒烟,脸色一阵铁青,这闺女回来之后变的不一样了,看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他都敢顶撞了。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责骂,左赵氏就抢在他之前斥道:“没大没小,连你爹都敢顶撞,你疯了你!” “这种人,还能叫爹吗?”左瑾瑜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他除了贡献了一颗jīng子,还贡献了啥?再说,他把原主生出来,经过原主的同意了吗? 从小这对奇葩父母都是怎么对原主的,现在把原主弃之敝履,还想让自己对他们逆来顺受? 真把她当村东头二傻子了? 左老汉听她这话气的手都在哆嗦,怒气冲冲地喊道:“婆娘,给我打她,给我狠狠地打!” 左赵氏慡快地应了一声,抬起胳膊就要抡上去,刚抬起胳膊就被人牢牢抓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左瑾瑜。 “死丫头,你还敢还手不成?” “还手倒是不至于,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我不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左瑾瑜了,你方才不是说我疯了吗?对,我是疯了,我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咬,你最好悠着点。”说罢,左瑾瑜手上用力,一把将左赵氏往后推了好几步。 左赵氏气的浑身直颤,恨得牙根痒痒,她死死盯着左瑾瑜好一会儿,才转头对王柳氏道:“这个死丫头既然卖给你们了,你们就赶紧带走,把她送官也好,还是把她当奴当婢也好,都跟咱们没关系了。“ “她这么一个扫把星,我要她作甚?!”王柳氏岂能不知道这左赵氏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嫌这丫头慢慢长大,有自个儿的主意了,比以前不服管教了,而且在家里还làng费粮食,就想往外头扔。 可现在这丫头是个刺头,又是个扫把星,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往手里抓。 “现在我相公是死在你们大门口的,又跟你闺女脱不了关系,你们左家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这……这不关我们的事,要找说法,你就找这个死丫头。”左老汉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银子少说你们也得赔个二三十两,这小贱蹄子又小又瘦,她哪里有钱?当初可是你们把她卖给我们的,现在把我们害的这么惨,我不找你们找谁?”王柳氏也不是个蠢人,丝毫不肯让步。 他们原本就是想过来把那二两银子讨回去,可没想到因为她一顿毒打自己相公还命丧于此,她当然不肯甘心,这次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住,可不能赔了相公又损了银子,相比于王鹤的死,她更喜欢能握在手里的银子。 “死丫头,本来养你这么大,就是想让你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的,没想到不仅没有改善生活,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银子,我们拿不出来,你自己想办法。”左赵氏不耐烦地说完之后又添了一句:“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连累到骞儿。” 左瑾瑜默默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满脸无语,心中对原主极其怜悯。 简直难以想象原主在这种家庭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即便不缺胳膊少腿的安全长大了,那心理估计得弄成变态吧…… 反正他们不仁,自己也只好不义了。 当即摊开双手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反正啊,我全身上下就这么点东西,这肉还得从骨头缝里使劲儿抠,要银子,我是拿不出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别找我,去找那一对奇葩爹娘要。 一直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左骞先是把左瑾瑜打量了一番,眼珠子转了几转,贼眉鼠眼地凑到左家二老跟前,在左赵氏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见左赵氏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到左瑾瑜身上,正色起来问道:“昨晚上,你一宿没回家,都去哪儿了?” “被人差点卖了呗,虎口脱险,死里逃生,这可都是拜你们所赐呢,你们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爹好娘。” 左瑾瑜yīn阳怪气地说完这句话,左赵氏的脸色骤然就难看下来。 这小妮子,是在变着法的骂她呢。 刚要发作,转而又想到自家宝贝说的那席话,只得硬生生先忍了下来,不屑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跑过几个男人不成?” 左瑾瑜三观又被再刷了一遍下限,脑海里就一句话循环播放: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人不要脸,树不要皮…… “呦,你说这话,还真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哦,对,这家人都已经天下无敌了,愧疚什么的,不存在。 “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到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得忍着,因为这都是你该做的!” 左赵氏鼻孔朝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等左瑾瑜开口,又继续问道:“你说实话,昨晚是不是跟别人在一块?” “问这个做什么?横竖你不关心我的死活,现在忽然开始打听这个,该不是你又在想着法的怎么坑我吧?” 左瑾瑜对这家人可是打心眼里唾弃,这左赵氏绝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的。 看来是又想着法子要算计自己了。 左赵氏冷哼一声:“一宿没回来,该不是被那些男人糟蹋了吧?” “你就这么盼着我被那群畜生糟蹋?”左瑾瑜不答反问,别人的父母都是盼着自己闺女好,只有这个原主的父母,跟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好像原主被坑的不狠,他们就不开心。 “昨晚我在逃跑途中被人救了,是他带我吃了饭又送我回来的。” 左家父母双眼顿时一亮,总算是捕捉到有用的讯息了。 刚要继续往下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方才替左瑾瑜出头的少年急急地问道:“是谁?” “嗯?”左瑾瑜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bī。 “那个救你的人,是谁?” “牧疆啊。” 左瑾瑜不知道为啥他反应这么大,但想起方才他一直维护自己的样子,就如实告诉了他。 “竟然是那个怪人。”说话的是左骞,他轻嗤一声,满脸不屑。 “这么说,你昨晚是跟那个男人待在一起了?”左赵氏挑出重点问道。 “你想说什么?” “你一个huáng花闺女,跟一个大男人在一起彻夜不归,你还要不要脸了?”左赵氏顿时叉起腰,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差点把左瑾瑜吓一跳,这弯拐的有点猝不及防。 第九章 甩锅 “不是,我说你这大老娘们能不能思想别那么龌龊,他是我如假包换的救命恩人,要说不要脸这仨字,我觉得天下没有谁比你更适合了。” “你还敢顶嘴!”左赵氏怒气冲冲地看着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王柳氏,说道:“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勾当,不管怎么说,这牧疆坏了你的清白,这事儿,就该让他担着!” 左瑾瑜差点一句脏话没有飚出来。 这是,又把一口大黑锅甩到了可怜兮兮的牧疆身上? 她有点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啊! “那个啥,你有没有听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左瑾瑜实在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真觉得这一家子人心理都有毛病。 “我才十四岁好不好?正是一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知不知道侵犯未成年是什么罪名啊?”她义愤填膺地说完,忽然又想到在古代女子都是嫁人比较早,好像不存在什么未成年和成年之分。 “你少给我扯东扯西的,反正你现在被王家退了亲,又被牧疆坏了名声,以后可不能嫁人了,那这件事就得他来承担!”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左瑾瑜算是看明白了,他们这是怕得罪王家,所以要赶紧甩锅,找个顶包的。 说毁名声是假,把牧疆拉出来当替死鬼才是真。 这种行径,骂句畜生都觉得是侮rǔ了畜生。 “王家夫人,您放心,这银子我们肯定想法子还上,不过咱们把话说明白,你相公的死可跟我们扯不上关系,就算要退,也是退那订婚的二两白银。”说话的是左老汉,他抽了一口旱烟,皱着眉想把此事善了。 “只给二两银子?你们打发叫花子呢,我相公现在是死在你们家门口,而且此事也是因你们家闺女而起,你们休想甩手不认,我告诉你们,我们王家在镇子上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要是不乖乖把银子拿出来,那你们左家可别想好过!” 王柳氏听他们方才说话便已经猜到左家二老打的什么主意,既然能还了这二两,那她何不趁此敲诈一笔。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左家二老就默不作声了,气势也顿时矮了一截。 当初他们就是看上王家属于镇子上的大户,想着这定亲银怎么也不会太少,才把左瑾瑜卖了过去的。 没想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儿,虽说王鹤的死跟他们无关,可这王柳氏绝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要是这件事摆不平,那他们左家可就真的有麻烦了。 许久,直到王柳氏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左老汉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可你这一开口就是二十两银子,那不是讹人吗?” “那你打算给多少?”王柳氏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也趁机松了口气。 之前她还担心这左家会抓住她bào打王鹤的事情不放,现在看来,他们左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左老汉既然开口这么问了,那便说明她的话奏效了。 左老汉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把手出来:“五两。” “二十两你给降成五两?你们想的可真美。”王柳氏冷哼一声,不过她心里也做好了准备,真要二十两,他们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这样,十两银子,少了免谈!”王柳氏下了最后通牒。 最后经过左家商议之后,咬牙同意,不过需要宽限三日,王柳氏自然同意,于是想办法带着王鹤的尸体回去,并表示三日后会再过来拿钱。 王柳氏一走,左家二老才松了口气,就要带着左瑾瑜往牧疆家里去。 此时的左瑾瑜已经将他们打的算盘基本看明白了,这十两银子他们怎么可能拿的出来?定是要把自己再转手卖给牧疆,然后向他索要高额聘礼。 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左瑾瑜当然不可能跟他们过去。 “你们最好死了这份心,十两银子是你们自个儿答应下来的,可别想着往别人那搜刮。”左瑾瑜把他们的算计一语道破。 “小贱蹄子,你在家里白吃白住这么多年,还给我们闯下这么大的祸,你要是敢再把这件事给搅huáng了,我就打死你!” 左瑾瑜没有说话,迅速跑开。 “哎,你往哪儿去?”左赵氏急声高呼,可左瑾瑜就这小胳膊细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你看看这小贱蹄子,这又想做什么?”左赵氏又急又气,转身对左老汉吐槽道。 左老汉也唉声叹气,这小丫头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伶牙俐齿的劲儿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一家人正急的团团转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之前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左瑾瑜的背影,而后,悄然离开。 左瑾瑜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还会连累到牧疆,原本想直接去牧疆家里头跟他说明此事,但转而一想,又觉得唐突,思来想去,左瑾瑜只好沿着路又折了回去。 那个家她决不能待,得想办法找一个容身之处。 一摸兜,左瑾瑜的脸又垮了下来。 这兜比脸还gān净,连个客栈都住不起。 在这一刻,左瑾瑜终于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也意识到没钱的窘迫性。 要想生存下去,金钱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现在,她应该从哪儿去弄银子过来? 只是稍稍一想,左瑾瑜便决定要出去谋生,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跟这些奇葩父母扯上任何关系。 打定主意她便准备回家收拾细软,虽说原主的衣服大多都破旧不堪,可也能抵的上一时燃眉之急。 等他们找不到自己,也自然没有筹码去威胁牧疆了,至于他们答应王柳氏的烂摊子,那就应该他们自己收拾。 左瑾瑜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可她就喜欢这种不厚道。 他们坑了原主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角色颠倒一下了。 为了防止他们发现自己,左瑾瑜一路是偷偷摸摸回去的,她绕到房后,先把地形侦查了一遍,确定没人看到之后就手脚麻利地翻墙而进。 第十章 提亲 她蹑手蹑脚地跳下来,正准备推门进去,蓦地听到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这小贱蹄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都不回来,出去饿死她算了!”说话是左赵氏,声音还是那藏不住的刻薄和怨毒。 “娘,你怕什么,她迟早会回来的,就她那个胆子,估计跑到村头也就老老实实折回来了。” “哼,等她回来,我定要好好打她一顿,让她知道厉害,今儿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跟我顶嘴,害我没面子,然后带她去牧疆那儿,把她塞给牧疆,这彩礼怎么也得讨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左骞声音带着疑惑:“王家不是给咱们要十两吗?” “哎呦,我的傻儿子呦,要是把十两都给了王家,你拿什么娶媳妇?咱们以后怎么过好日子?” 左瑾瑜听的差点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做人能无耻到这个份上真的是没谁了。 “还是娘说的对,不过要是牧疆他不答应呢?再说了,那臭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牧疆给睡了。” “不管他睡没睡,反正这银子就得从他身上拿,他要是不认,我们就不走了。” “你娘说的没错,这银子,只能从牧疆手里出!”一直没说话的左老汉也突然开口,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王家给的那二两银子还在咱们家凉席下面压着,一文没动,要是你娶媳妇开销可要很大,这二两银子,只怕不顶什么用。” 闻言,左瑾瑜克制住了要闯进去的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这二两银子既然不顶什么用,那正好握在自己手里。 本来这二两银子就是他们把原主卖给王家得到的,按理说就是应该属于自己的,那物归原主,好像也没什么错。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大门响动。 有人进来! 左瑾瑜迅速转移阵地,绕到屋后,有墙角遮掩,正好不易被人发觉。 她探着头看外面的情况,来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眸子倏然睁大。 这不是之前为她出头的那个少年吗? 他怎么过来了? 左瑾瑜赶紧把头缩回去,小心脏打着鼓,心中百般疑惑。 不过幸好他就站在院子中央站定,冲里面吼道:“有人没?” 左骞听到喊声头一个跑了出来,看到是他,脸上便换了一副讥讽的表情:“嘁,这不是为我妹妹出头的石文轩吗?怎么,又过来找那个臭丫头?我告诉你,她现在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在外面鬼混呢,你赶紧滚回去吧!” “左骞,你嘴巴给老子放gān净点!” 石文轩一把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咋的,在我家你还敢动手不成?”左骞更加猖狂,他爹娘可还在家呢,他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 这时左家二老也从里面出来了,看到这个架势左赵氏赶紧过去把石文轩推开,骂道:“你撒野还撒到我家来了,你想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转身替左骞整理衣裳,生怕自家儿子受一点伤。 石文轩脸色变了几变,分明是要发火辩解,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把这口气压了下去,他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语气难得缓和:“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事的,是有正经事想跟你们商量。” “你?”左赵氏故意把他上下打量一番,满脸都透着不屑:“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石文轩的脸又沉了几分,左瑾瑜把他脸上的微妙表情看的一清二楚,这人明显因为左赵氏这话有些恼怒,可仍没有发作,片刻,他才掏出一个钱袋,托到左赵氏跟前,说道:“这是我这几年来全部的积蓄,虽然没有十两,可也有八两,再加上之前王家给的二两银子,正好凑够十两。” 看到钱袋,左赵氏顿时就变了一副嘴脸,方才的不屑与刻薄立即收敛起来,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眼珠子一直从石文轩手上的钱袋打转,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银子,是给我的?” “有一件事,还希望伯母答应。”他格外认真诚恳,之前的火爆脾气一扫而光,整个人都变得尊敬起来。 “你说。” “请你把瑾瑜许配给我。” 瑾瑜? 左赵氏的目光一下子从那钱袋上面收了回来,方才唇角的笑意也敛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八两银子就想娶我家闺女?”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石文轩把手中的钱袋握的紧紧的,看的出来很是紧张。 说完这句话,他看左赵氏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一些,顿了顿便又添了句:“当初你们把瑾瑜卖给王家的老头子时,不也才卖了二两么?我会好好对瑾瑜,也会好好对你们。” 左赵氏轻嗤一声:“那能一样吗?当初把瑾瑜卖过去是冲喜的,又是做妾,虽然说她没跟那老头子行夫妻之礼,可堂堂正正地嫁给你那是去做正室的,这价钱自然就不一样了。” 石文轩握着钱袋的手都有些出汗了,犹豫着说道:“我知道八两银子是亏待了瑾瑜,不过这银子先是定金,等以后我筹出来二两再送过来,你们看怎么样?” 左赵氏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没有立即说话。 “可我们家瑾瑜已经……”左老汉刚要说出把左瑾瑜许配给牧疆的事,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左赵氏出声拦下。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说罢,左赵氏就迫不及待地从石文轩手中把他的钱袋一把抢了过来。 然后眉开眼笑地就打开细数里面的银两。 石文轩也是激动不已,生怕自己听错,又再确认了一遍:“您真的答应将瑾瑜许配给我?” “答应了。”左赵氏头都没抬,数了一遍之后脸上笑开了花,把钱袋赶紧塞到自己腰包:“不过先说好,等你把那二两筹到送过来之后,我们再与你商议婚事。” “好!”石文轩乐的合不拢嘴,一点都不心疼他攒了多年的积蓄。 第十一章 奔跑吧,八戒! 石文轩前脚刚走,后脚左老汉就按捺不住过去问道:“你这啥意思?不是说好了要把咱家丫头塞给牧疆的?你还真打算卖给这姓石的小子?” “我说老头子,你真是老糊涂了?石家那傻小子自个儿把银子乖乖送了上来,咱们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咱们用一个闺女,赚了两份钱,多划算的买卖。” 蹲着听墙角的左瑾瑜用指甲狠狠抠着墙上的土,咬牙切齿。 这一家人,可真是…… 无耻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左赵氏要是她手里的土,她得狠狠地捏个稀巴碎。 “还是娘聪明。”左骞得意道:“让这臭小子回家做美梦去吧。” “不过……那小子脾气bào躁,要是知道咱们骗了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左老汉想的更为长远一点,虽说自家婆娘做的事儿他也高兴,但不得不考虑一下事后。 “这有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大不了让牧疆把这八两银子拿出来还给他就是。” “如此也好。”左老汉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走吧,回去睡觉。” 天色更沉了几分,凉风渐起,屋里的烛火也熄了。 他们应该都睡着了吧…… 左瑾瑜打着嘀咕,又凑过去支着耳朵往里听,确定里面的人都睡下之后,左瑾瑜握起拳头:开工! 左家院子后面还搭了个简易的猪窝,里面养着两只猪崽,左瑾瑜在勘察了地形之后就绕了过去,看到两只猪崽在里头正打着盹,于是左瑾瑜脸上露出一抹yīn森的笑容,接着掏出一支火折子,轻轻一chuī,火花就燃了起来。 “小猪崽啊小猪崽,今晚可要你们委屈一下了。”她举着火折子打开猪棚,然后冲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猪崽走了过去。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吓得小猪崽顿时就没了困意。 “哼哼”两只小猪崽不住地往后缩着身子,嘴里哼叫着,似乎是看到了特别可怕的东西。 “乖,不疼的,一会儿就好了。”左瑾瑜一边说一边向它们靠近。 然后手疾眼快直接抓住两只尾巴,将火折子往上面一引,登时就起了两支火苗。 “嗷。”两只猪崽因为疼痛嚎了一嗓子,左瑾瑜往它们屁股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奔跑吧,八戒!” 两只猪崽迅速冲出栅栏就往后山跑去,嘴里嗷嗷叫着。 趁此机会,左瑾瑜捏着鼻子高喊一声:“左婶儿,你家猪跑了猪跑了!” 嚎了一嗓子,左瑾瑜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片刻,院子里面传来了动静。 “快快快,快点!” 是左赵氏催促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她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了过来,后面的左老汉一边提鞋一边跟了过来,左骞却是散漫的很,揉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啥事儿啊这么慌,我这才刚睡着,娘,你别啥事都大呼小叫的行不?” “哎呦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呐。”左赵氏说着就赶紧往栅栏里探头瞧,看到这栅栏门开着里面的两只猪崽早就无影无踪了,顿时嚎了一嗓子,一旁躲着的左瑾瑜差点打了个哆嗦,拍了拍胸脯,暗道这女人的嗓门比那被烧了尾巴的小猪崽还要响亮。 “夭寿啊,哪个天杀的把我的猪放跑了呦,我的猪啊,我的命根子。” 两只猪崽可是她省吃俭用买回来的,就等着有朝一把它们养大去卖个好价钱,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命根子给偷了,左赵氏急的不住拍她大腿,觉得跟天塌下来一样。 “娘,你别叫了,那偷猪贼肯定还没跑远,咱们快四处去找找吧,要是让我逮住那贼,我肯定把他腿给打断。” 事不宜迟,他们立刻出门找猪。 等他们都出去之后,左瑾瑜才从墙后面出来,拍拍手,脸上一副泄了恨的慡快,哼道:“我这招调虎离山,用的不错吧,你们啊,就慢慢找,这银子,我可得拿走了。” 说完就赶紧跑进左老汉的屋里,从他们凉席底下翻出了那二两银子,接着又翻箱倒柜了一番,却是没有方才石文轩给的那八两纹银的踪迹。 “奇了怪了。”左瑾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叉起腰嘴里嘟囔着。 “那八两银子能去哪儿?” 她沉下心细细想了想,按左赵氏这爱财如命的劲儿,定是会把银子藏得严严实实。 只是他们的屋子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而且这石文轩也刚走没多久,她还能藏哪儿去。 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迅速走到炕边,把上面的两个枕头拿过来,用手往里头一摸,果然。 左瑾瑜面色一喜,迅速把里面的碎银子分文不少地拿了出来,全都鼓鼓囊囊地塞进了自己腰包。 “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这么多银子放到枕头里也不嫌硌得慌。” 银子到手之后,左瑾瑜又赶紧把方才弄得一地láng藉清理gān净,看外面的人还没回来,就又奔到她的房间拿了些旧衣服,刚打开门准备溜走,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天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崽子把我的猪尾巴烧了一截,要是让我找到那小兔崽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是左赵氏的说话声,随即又传来猪崽的哼哼,看来他们已经把猪找了回来。 左瑾瑜赶紧躲到门后,看着他们把猪赶会猪圈之后,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在门外开始商量。 “明儿一早,咱们就去牧疆那儿,让他把这门亲事给认了。” “可那臭丫头还没回来,他见不到人会认吗?” “他都把咱们闺女睡了,认不认可由不得他了。” “走,回去睡觉。” 看着他们进了屋,左瑾瑜才蹑手蹑脚地逃了出来,本以为自己走了他们这群吸血鬼就拿牧疆没办法,现在看来,这些吸血鬼,是只要银子不要脸的。 看来为今之计,她只有先去牧疆那里一趟,把此事先提前告诉他,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说了这番话后,牧疆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好笑,甚至是鄙夷。 可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毕竟这事跟她有关,她也得负责。 左瑾瑜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 沿着记忆的路线,她顺利地找到了牧疆住的地方,只是大门紧闭,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 “牧疆,开门啊!”她敲着门,大喊。 没动静。 难道他没在家? 左瑾瑜不死心,继续敲。 “快开门,快开门。” 她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场景非常像《情深深雨蒙蒙》里面雪姨找傅文佩的时候,嘴里的经典台词:“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呐。” 虽然,她也不是为了抢男人,但都是一样迫切地希望这门被打开。 “谁?” 许久,里头才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只是带着丝丝不悦。 毕竟这么晚了,被人扰了清梦,任谁都不会高兴吧。 左瑾瑜厚着脸皮喊道:“是我是我,牧疆,快开门。” “吱呀”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牧疆只围了一件外衫,健硕的胸膛若隐若现,看到左瑾瑜的时候,他脸上微微显出了诧异,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怎么了?” “我有正事跟你说,是……”左瑾瑜刚想说要是明天她家里那群吸血鬼过来的时候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突兀了一些。 所以几句话在嘴里绕了半天,最后无奈道:“说来话长,还是进去好好跟你解释吧。” 说着,左瑾瑜就打算往里面闯,岂料牧疆长臂一拦,声音沉下几分:“丫头,这个时辰,不太方便。” “你说你这人怎么脑袋这么死板?我都不怕名誉受损,你还怕啥?再说了,就咱们俩这年龄差,别人就算看到也不会多想的。”左瑾瑜说着就往里走。 兀自走到屋里,左瑾瑜愣住了。 因为屋里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存在。 当她进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人在穿靴,看到她便对她笑了笑,眸中璀璨如星辰,左瑾瑜想:温润如玉,君子无双,说的便是如此了吧。 还在她愣神之际,牧疆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男人起身走过去拍了拍牧疆的肩膀,又凑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只是转过头来看着左瑾瑜的时候,脸上现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接着,抬腿离开。 左瑾瑜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迅速脑补了一场大戏。 这么晚了,两个男人在家里……而且牧疆衣衫不整,脸色尴尬,还说不太方便。 把事情全部串联起来之后,‘不太方便’这四个字,可就意味不明了。 怪不得牧疆这么大年纪还没娶房媳妇,原来他好的是这口。 男男之爱在21世纪的时候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还有很多人并不认同,但她心里并非不能接受。 只有是真爱,性别神马的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若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牧疆应该是上面那个吧…… “说吧,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满脸严肃的牧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丫头早在脑海中yy了一遍。 左瑾瑜回过神来,看着他,脸上堆满了笑,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这笑容在牧疆看来,可是诡异的很。 “为何这般看着我?” 左瑾瑜摇摇头,不吭声,只是笑意更深了几分。 “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 牧疆被她这眼神盯的发毛,这丫头该不是傻了吧? “有事,当然有事。”左瑾瑜忙道:“我过来真的是有正事,谁知道你们正在……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最多保证以后不趁晚上的时候过来,免得打搅你的好事。” 牧疆皱了眉头,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道:“你有事就说。” “明天,可能你会有一些麻烦。”左瑾瑜挠挠头,有些过意不去。 看牧疆不解,她便将家里那群吸血鬼的目的说了出来,然后定定看着牧疆的脸色,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指责的准备。 可牧疆听完之后,只是沉寂了片刻,然后森森笑一下:“你家的事情,我多少有些耳闻,只是没想到,会算计到我头上,丫头,离开那个家吧。” 他竟然没有怪自己,左瑾瑜的心有一些暖意。 “我有自己的打算。”左瑾瑜道:“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对待那群吸血鬼一样的无赖之徒,你要做好准备。” “你这般年纪就能分辨是非,已属难得。”牧疆感慨道,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会像这丫头一般,能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决裂,便是这份洒脱自主,就让他刮目相看。 “放心吧,他们不会得逞的。” “嗯。”左瑾瑜点头:“那……我先走了。” “你若是离开了家,准备去哪儿?”牧疆破天荒地问了她的情况。 “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其实左瑾瑜还是想把那八两银子送还给石文轩,并向他说清楚,可她也不知道石文轩家住何处,索性就先放在自己这里,最起码自己会放起来,找个机会,然后还给他。 “那就是说,没有地方去了。”牧疆一语道破她现在的窘境。 这丫头,说起大话来可是一套一套的。 左瑾瑜翻了个白眼,废话,要是有地方去,她还用这么发愁。 “若是要走,等天亮再走,今晚,就先收留你。” 这话一出,左瑾瑜双眼一亮:“真的?!” 她其实本意并非如此,不过既然这大叔提出来了,她索性就却之不恭。 牧疆哑然,这丫头到底有没有点心眼:“就像你说的,你都不怕名誉受损,我又有何惧,只是你不担心,这深更半夜,我会对你……” 他欲言又止,左瑾瑜瞬间明白,脸上笑嘻嘻的,摇头:“就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有可能对我心怀不轨,你也不可能的。” “嗯?” 牧疆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自信,不过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不是男人?还是说,自己那方面不行? “所以,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 废物 左瑾瑜刚想说‘因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可话到嘴边看到这男人脸色不对,就把话委婉了一点,说道:“因为你有心上人的嘛。” 牧疆:“???” 这丫头说话奇奇怪怪,令人摸不到头脑。 还不等他开口问清楚,就见左瑾瑜一点都不客气地去寻了个屋子随便拾掇了一番就躺下呼呼大睡。 牧疆满脸无奈,这样的丫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看着这人的小身板,她呼吸沉沉,似是疲惫不堪。 牧疆不知不觉唇角上挑,自从她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之后,虽说波折多了一些,可也添了些趣味,仿佛让他整个人生都活跃了起来。 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今晚对他来说,估计又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左瑾瑜还在睡梦之中,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她揉揉眼睛打了哈欠起chuáng,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掀了被子下chuáng往外跑。 她刚一开门就与人撞了个满怀,惊呼一声,摸着发疼的脑袋抬头看向来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被撞蒙圈而产生的错觉,竟会觉得这个不苟言笑的严肃男人唇角竟有了一抹笑意。 “是不是那群吸血鬼过来了?”她急忙问道。 “应该。” 她就知道,这群吸血鬼拿不到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真是都掉钱眼里了。 “记得咱们的约定。”左瑾瑜又嘱咐了他一遍,然后道:“我就不跟着过去了。” 那群吸血鬼要是看到她,不知又要生什么端倪。 他们正说话间,外面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什么东西撞门的声音。 “给我开门!” 牧疆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鬼使神差地竟抬起胳膊摸了摸左瑾瑜的脑袋,然后向门口走去。 左瑾瑜把门掩住,露出一个小缝,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大门打开,外面的人一拥而进。 的的确确是那群吸血鬼。 “牧疆,我家闺女不见了,是不是被你给拐跑的?”左老汉先发制人,急声喝问。 “何以见得。” “哼,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原来一肚子坏水,我家闺女都跟我们说了,是你骗了她,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坏了她的清白,这事儿你看怎么办吧!” 一道探寻的目光she向左瑾瑜,左瑾瑜心急如焚,这群吸血鬼,老王八,明明是他们自己想敛财,还把自己拖下水,真不是个东西。 而牧疆的眼神与她对上的那刻,她心里反而产生了一股想辩驳的意思。 幸而,很快他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牧疆神色不动,只是添了几许蔑视。 “咋的,听你这意思,是想赖账不成?”左赵氏扬了声音,往前站了一步。 “无账,怎可言赖?” “我告诉你,你毁了我们闺女的清白,反正以后我们闺女嫁不了旁人了,你必须得娶,不过要娶我们家闺女得要二十两聘金,这钱你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左家的态度qiáng硬的很,完全不打算给牧疆商量的余地。 他们凶神恶煞,对方临危不惧。 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不掏又如何?” “你敢!”左骞大怒:“你要是不给,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告你个拐卖良家妇女的罪名!” “嗤” 牧疆轻笑一声,满眼不屑。 这个声音激怒了左骞,对他来说无疑是在讥讽他。 当即他一把揪住牧疆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糟蹋了我妹妹还想置身事外?别做梦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拿出来二十两纹银把我妹妹娶回去。” 目光移到那只抓着他衣襟的大手上,牧疆神色敛起,沉声开口:“放开。” 声音不大,却有股不怒自威的震慑意味。 左骞心下一颤,心道这家伙不会反过来痛扁自己一顿吧? 不会,不会。 左骞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反正爹娘他们都在,这家伙肯定不会…… 还不等他想好,忽然一股qiáng大的力道把他的手掰开,然后重重一脚,不偏不倚直接踹到了他的脸上。 顿时鼻子里一阵温热而出。 左骞颤抖着用手摸上去,满手血污。 “啊!流血了,流血了!”左骞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紧紧盯着手上的鲜血,然后又赶紧回过头去看着也是一脸紧张的左家二老,惊慌失措地带着哭腔道:“爹,娘,他竟敢打我!呜呜呜,揍他!” 左家二老也傻了眼,没想到这平时闷不吭声的牧疆打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 爱子如命的左赵氏看自家儿子被揍,她怎能善罢甘休?气的撸撸袖子就扯起嗓子大喊:“来人啊,打死人了,快来看……唔……” 她还没喊完,就见左骞又被牧疆抓住,看样子又要动手,左赵氏赶紧住了嘴。 左瑾瑜在门口看得大快人心。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有法子拿住那群吸血鬼。 “如果你们再闹事,我不介意再对他动手一次。” “哥,我错了,我错了……”左骞一秒认怂,赶紧求饶。 他现在知道了牧疆的厉害,可不敢再逞qiáng。 “废物。”牧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一推,将他往后搡出好几步。 左骞赶紧用手把鼻血抹掉,过去拉着左赵氏的衣服道:“娘,怎么办?” 现在的事情好像跟他们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有很大的不一样! 左赵氏心中愤愤难平,他们是过来要钱的,可眼下他们钱没要着一文,自己儿子还吃了亏。 以前觉得牧疆闷不吭声的,猜想应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可谁知道这家伙却是个硬骨头。 左赵氏思来想去,这二十两银子怕是没戏了。 “他不愿负责就算了,石家那傻小子不是一门心思还想娶了咱们家闺女么?大不了再给他把价钱提高几两,让他把咱们闺女给买了。” 她想了好久,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今天她过来找牧疆撒泼,可真是出门没看huáng历。 牧疆的耳朵可是灵的很,左赵氏声音不大,可他悉数听了进去。 神色一变,他改了主意。 “慢着!” “我牧疆也并非敢做不敢当的脓包,这门亲事,我认下了。” 事情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光左家众人愣住了,就连在门口偷听的那个人都傻眼了。 “???” 这跟他们谈好的不一样啊! 第十四章 撩妹手段 突然的转变,让左家二老也有一时的懵bī,还是左赵氏迅速反应过来,叫道“真的呀?” 牧疆点头“自然当真。” “那……事不宜迟,你快把银子拿出来。”左家人跟天上掉了馅饼一样,乐的合不拢嘴。 左瑾瑜看的又急又气,这大叔该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他怎么擅作主张?还是说,他跟左家这群吸血鬼是一伙的? “等见到人,银子自然奉上。” “娘,可那丫头跑……” 左骞话还没说完就被左赵氏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把嘴闭上。 “行,有你这话就放心了,我回去便将那丫头带来给你,你可记得准备好银子。” “静候佳音。” 由此,左家一行人才又折了回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左瑾瑜就忍不住跑了出来,急急问道“你这到底啥意思?我还是头一次看人上赶着当冤大头的。” 牧疆也不生气,说“我觉得你比二十两贵。” 左瑾瑜“……” 这是啥意思? 撩妹手段? 不对,这家伙不是喜欢男人的吗?怎么还会同意这桩亲事?难道他男女通吃? 有点可怕。 “怎么,不愿嫁我?”看她迟迟不说话,牧疆反而先是问了出来。 “那个,你该不是,想要跟我形婚吧?”左瑾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好多这种最后坚持不住,为了不受别人白眼,最后选择找个女人结婚,也就是所谓的形婚。 “什么意思?”牧疆问道。 “额……”左瑾瑜也不好意思直说,他既然没承认肯定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己又何必把话摊开呢。 不过若是形婚的话…… 她也未尝不能考虑,反正这个牧疆也算是个好人,她也需要暂时有个落脚之处。 这般一想,她又抬起头问道“可是二十两银子,你甘心就这么给他们?” “二十两银子,给的是你,不是他们。” 左瑾瑜恍然,对哦,彩礼本来就是给的小两口,让他们作为生活之用,凭啥要给老子?尤其是这吸血鬼无底dòng的老子,定是不能惯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左瑾瑜就要走。 “你要去哪儿?” “回家。”左瑾瑜头也不回,扔下这句话就往家走。 且说左家众人回去之后兴奋的很,毕竟二十两银子呢,自个儿还能留下十两,所以为了庆祝,左赵氏难得大方一次。 “今天晚上去买只jī,给我家骞儿好好补补。” “谢谢娘。”左骞生怕她会反悔,连忙狗腿起来,顺便又奉承了几句,把左赵氏哄的眉开眼笑。 这时左老汉开口了“可是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牧疆认是认了,可他要人,咱们从哪儿给他找人去?” “爹,你怕啥?那臭丫头身上连个铜子都没有,她再跑能跑多远?最多呀,明儿一早她肯定回来。” “儿子说的没错,看她回来我不好好收拾她,小贱蹄子还长本事,敢偷懒了。” 当左赵氏正准备进屋拿银子出去买jī的时候,石文轩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婶儿,我已将银子筹好了。”说罢他着急地从拿出二两银子呈到左家二老跟前,满脸笑意地等着他们说起亲事。 左家几人互视一眼,这小子刚被打发走,咋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石文轩像个二傻子似的咧着嘴看他们,结果他们半晌也没有过来要接银子的意思,脸上的笑慢慢僵了起来。 “婶儿,你们这,啥意思?” “那个……”左骞嘿嘿一笑“是这样的,兄弟,你跟我妹的婚事呢,可能要huáng了。” “啥?”方才的憨笑顿时不见,转而眉间染了一层怒意,将银子瞬间收起,一把揪住左骞的衣襟。 “你给我说清楚!” “哎呀,你放手,放手!”左骞把他的手掰开。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左赵氏过来把他们两个拉开,自然而然把左骞护在了自己身后。 左赵氏横了一眼石文轩,没好气道“那牧疆已经把我家丫头给糟蹋了,现在他主动愿意承担责任把我家丫头娶进门,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牧疆?!”石文轩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把拳头握的咯吱响。 左骞生怕牵连到自己,又悄悄往后退了数步。 “我石文轩跟他势不两立!”大吼一声就大步往外走。 左家二老一看势头不妙,赶紧上前拦住,左老汉赶紧说道“文轩啊,你可别冲动。” “这亲事,明明是我先定下的,是不是?!”石文轩怒气冲冲地问道。 “是倒是,不过……” “既然是我先定下的,你们已经收了银子,凭啥又毁约,把瑾瑜另许他人?” “这……”左老汉嘴笨,现在被石文轩这么两句话弄的无话反驳,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扫向他家婆娘。 左赵氏又赶紧道“我们也不想啊,但是你说,我家丫头的清白已经被牧疆弄没了,现在他主动要求迎娶我家闺女进门,我们这做爹娘的,怎能不答应?况且要是把瑾瑜许给你,那不是让你吃亏吗?” 左赵氏说话跟嘴巴抹了蜜一样,三两句就把他们自己摘的清清楚楚,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石文轩好。 石文轩脾气爆,可也不是个无脑的,毕竟左家人是什么货色他心里也清楚。 他顿了顿就问道“那牧疆给了多少聘金?” 左家几人吞吞吐吐的,石文轩又大吼一声,左骞才道“二……二十两……” “呵,果然。” 石文轩冷哼一声,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二十两银子,那足足是他的两倍,他确实拿不出来。 可这左家人明明早就打算把左瑾瑜许给牧疆,却还惦记自己十两银子,简直可恨。 那八两银子是他全部积蓄,这二两也是他东拼西凑找了好多人才借过来的,没想到却被他们当猴一样耍。 石文轩越想越气,直接转身又把左骞再次提了起来。 第十五章 再次挨揍 “耍人就真的这么好玩吗?嗯?你们左家简直欺人太甚!” 石文轩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看的左骞吓得直叫娘。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他可是知道石文轩的bào脾气,也听说过曾经石文轩因为一点小事把人打的半月下不了chuáng,他这小身板可扛不起硬揍啊! “娘!娘你快救我啊!”左骞没出息地都破了音。 左家二老赶紧要过去拦,石文轩顿时大吼一声:“谁他妈要是敢过来,我连他们一块揍!” 眼看这局面要收拾不住,左家二老慌了,原本只是看他稀罕自家闺女,想把他给的八两银子据为己有,可没想到这石文轩根本就不是个受屈的主儿啊! 这这这…… 要是把他们的宝贝儿子打坏了可咋办。 于是左老汉忍痛割爱,在石文轩的拳头还没下去之时,急忙说:“等等,既然我们收了你八两银子,这亲事huáng了,那理应把银子退给你。” 左赵氏赶紧拍了他一下:“你说的这什么话!” 左老汉不解地望着她,难道不该救儿子吗? 岂料左赵氏冲他挤挤眼睛说:“让他揍儿子一顿,定是要让他赔偿的,反正他也不敢闹出人命,何必要把这么多银子让出去?” 左家父子目瞪口呆。 左骞都快哭了出来:“娘,儿子是您亲生的吗?” “砰!” 石文轩毫不留情地一拳捶了上去,左骞惨嚎一声,赶紧捂住鼻子,只觉一股液体流出,他颤颤巍巍地把手拿开,一看,满手是血。 “爹,娘,流……流血了……”他刚被牧疆揍,又挨了石文轩的揍,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别说话!”石文轩吼道:“再说话接着揍你!” 左骞赶紧闭上嘴,一句都不敢吭,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凶残!太特么凶残了! 接着石文轩就冲左家二老说道:“老子缺的是银子吗!” 左家二老一致点头。 石文轩黑脸:“……” 好吧,这点暂且先承认。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 “老子缺的是人,缺的是媳妇!” 左老汉贴着墙角一点点挪过去把瑟瑟发抖的儿子拉起来,说:“反正人是没有,你就是打死我们,人也没有。” 笑话,二十两银子和十两银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取舍。 再说,要是把左瑾瑜嫁给他,就石文轩这种脾气,要是以后成了他们家姑爷,那一不顺心就揍他们,一不高兴就上手,那岂不是后悔莫及?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左老汉可舍不得让自家儿子再挨揍了,于是赶紧呵斥他家婆娘:“还不进去把他那八两银子拿出来还给人家。” 左赵氏平时虽爱财如命,可现在自家男人难得发飙,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乖乖进屋去拿钱。 外头,左老汉一个劲儿地给石文轩赔好话,让他消气,可石文轩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发泄出来当然不舒服。 他早就喜欢左瑾瑜好长时间了,本来以为他们的亲事板上钉钉,谁料到半路出现个牧疆横插一脚,这左家二老也拿他开涮。 他这心里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啊!夭寿啦!”他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屋里传来左赵氏杀猪一般的嚎叫。 接着就看到左赵氏又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满脸通红大喊大叫:“银子,银子,我的银子没了!”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啥银子没了?”左老汉赶紧过去急问。 “就是以前王家给的二两银子,还有……”左赵氏哭丧着一张脸幽怨地看了一眼石文轩:“还有他给的银子……全都没了!” 说到最后,她一边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咱们家进了贼呀!” 左老汉顿时也吓蒙了,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这么多银子,都……都没了?” 左赵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点着头。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报官吧!” 可他们这种举止看在石文轩眼里,却是千万个不信。 “你们演戏演够了没有?他幽幽开口,这左家的尿性他还是知道的。 捞进去的银子让他们吐出来可能吗? “要说起报官,也是我该去报,你们骗婚私吞银子,最起码十几大板是免不了的。”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左赵氏迅速拉住他,急急忙忙地解释:“文轩啊,是真的,婶儿没有骗你。”一边说一边要把石文轩往屋里拉。 她这种架势让石文轩更加警惕,撤着身子说:“婶儿,婶儿,男女授受不亲,我……我看上的是你家闺女啊,你你你……别这样,怪不好的。” 左赵氏都快急哭了,哪儿有心情跟他说这些,一门心思地要把他往屋里拽,别说,这泼辣女人劲儿还不小,石文轩卯着劲儿竟然被拽动了,他道:“我知道了,你们为了把两银子就要杀人灭口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石文轩虽然脾气爆,但不gān杀人犯法的事儿,你们可比bī我。” “我骗你作甚!这银子是真没了!”左赵氏也拽的累了,索性松开他自个儿往屋里走,左家父子赶紧跟了进去,石文轩眨眨眼睛,也便随了进去。 左赵氏把chuáng褥掀开,指着下面急急说道:“你们看,我把银子都放在这里了,一下子都没了啊!” 左老汉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左骞赶紧扶住他,把他扶到chuáng边坐下:“爹,你别急,这村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穷的响叮当,多少年了咱们家都没招过贼,咋现在突然就招贼了呢?” “肯定是因为咱们把那丫头卖给王家去冲喜,别人知道咱家有了银子。” “那王家退婚的时候全村的人可都知道,他们咋可能还过来嘛。” “这话啥意思?难道还有远处儿的贼专门过来偷了咱们?” 左骞把鼻子用手一抹,嗯,总算不流血了,他说道:“哎呦,爹娘,你们咋就不想想,这是不是出了内贼?” “内贼?”左赵氏眼珠咕噜一转:“你是说那小丫头片子?” “除了她,还能有谁?”左骞哼道:“要不然她为啥一走这么久都不回来?” “应该不会吧?”左老汉说:“她走之前,那银子还在的。” “你咋知道她中间没有回来过?” “你是说……” “昨晚我听到外头有动静,只当是哪里来的野猫,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丫头偷偷回来过。”左骞越猜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点头自己给自己肯定:“嗯,一定是这样的!” 他话音刚落,左赵氏就飞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屋里的几人不明所以,左老汉嘴里一边说着‘作孽呦’一边赶紧跟了过去。 左骞也要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被石文轩拽住了衣服,转头一看,只见这家伙正yīn森森地盯着自己,想到刚才自己被狠揍了一拳的经历,他又赶紧笑着说:“轩哥,你这gān嘛呀。” “我警告你,下次说话之前想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别他妈给老子胡说八道!” 左骞一愣,转而明白了他是在为左瑾瑜鸣不平,毕竟他稀罕那丫头。 “我们家丢了银子,里面有一大半都是你的,你不心疼?” “我的银子本就是要给瑾瑜做聘礼的,有什么可心疼的?”石文轩说的是实话,要是心疼银子,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左家把他这么多年的积蓄双手奉出去。 “你要是再往瑾瑜身上泼脏水,你看我不打死你!” “我说的也是实话,既然你不心疼,那你就别要那八两银子了。”左骞话音刚落,又听到外头一阵哭天抹泪的喊声。 “天呐,真的是她这个臭丫头!” “我得去看看。”左骞丢下这一句话就赶紧跑了过去,石文轩骂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左赵氏进的是左瑾瑜的房间,此时的她瘫坐在地上,左老汉拉都拉不起来。 “这贱蹄子……这贱蹄子把她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她回来过,她回来过!一定是她把银子拿走了,不行,我我我……我要去报官,把她抓起来!” 左赵氏在自伤自言自语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赶紧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石文轩见势不对,急忙拦在她面前,说道:“她怎么说也是你女儿,何必去报官闹到这个份上?” “那贱蹄子她……她把我的心肝宝贝偷走了,她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看来我现在是收拾不了她了,那也好,让青天大老爷去收拾她!让她知道知道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我银子。” “我那八两银子若真是她拿走的,那便拿走就是,为何非要把她以死相bī?那大牢可是什么好地方?她那么小,怎么能受那种苦?” 反正石文轩是打定了主意不放他们离开。 “再说了,这种事是要坏名声的,你们只不过是一味猜测,可能拿得出证据?” “她携款潜逃,这便是证据。”左赵氏叉着腰瞪着眼睛,头一次恨不得把左瑾瑜这小丫头片子给弄死。 银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谁想动她命根子,她就跟谁过不起!自己亲生闺女也不例外。 “那八两银子本就是我想赠她的,算不得偷。” “可里头还有王家给的二两银子!” “那本也是要给她的,是你们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银子,现在她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就算是偷了?”石文轩也不傻,把里面的条理分析的头头是道。 “她拿的不是你的东西,你自然不心疼了。”左赵氏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知道那贱蹄子从哪儿学的勾人媚术,这还未及笄,便有两个男人为她争来抢去。 “我同意娘的办法。”左骞开口说道:“那贱蹄子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是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番。” “左骞,你嘴巴给老子放gān净点!”听他一口一个贱蹄子,石文轩顿时就来了火:“我看你才贱,你骨子里都是贱的!” 一听这话,左骞顿时急了:“你处处维护着那臭丫头,到底她给你灌了啥迷魂药?你就算处处为她着想也是白搭,人家早就看上了牧疆,和牧疆早就有一腿了,你说说你,咱们村里那么多闺女,你挑谁不行?非要挑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小丫头。” 他这一番话早就触怒了石文轩,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更加怒火中烧。 这家伙,可能皮又痒痒了。 “你说谁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就是左瑾瑜那臭丫头!”左骞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心里战战兢兢,可嘴上却不愿意受一点委屈:“她年纪小小就跟男人不清不楚,还不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也就你这样的傻子……啊!” 他话还没说完,石文轩顿时一拳头抡了上来,左骞惨叫一声,刚止住血的鼻子顷刻又见了红。 “我我我……我给你拼了!”左骞嗷地一声就冲他扑了过来,石文轩摩拳擦掌。 “好小子,早就想收拾你一顿了!“石文轩往地上啐了一口上去就与他扭打在一起。 左家二老看事态严重了,也不顾哭天抹泪了,连忙上去拉偏架。 可这石文轩哪儿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他一边护着自己一边把左骞的脑袋当成靶子一样揍,出手又准又狠,打的左骞毫无还手之力,一边叫娘一边哭,最后索性放弃了反抗,哭声震天。 “好疼啊!” “娘,你要替儿子做主……” 好好发泄了一通,石文轩满意地住了手,这时候的左骞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下面挂着两股血,一张脸肿的老高,已经看不到眼睛了。 “你他妈再哭一句试试!” 左骞立即噤声,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暗自抽泣。 左家二老可是心疼的不得了,左赵氏叉腰骂道:“石文轩,你你你,你这个小畜生!你下手这么重,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老娘饶不了你!” 石文轩没说话,只是幽幽扫了蹲在墙角的左骞一眼,说:“婶儿,我是个混账,打起人来谁都不认,你们要是觉得你们比左骞更抗揍,那我也不说什么。” 一句话,左家二老的气势顿时消了不少。 第十七章 拒绝 确切地说,更像是敢怒不敢言。 在村子里,家里儿子多的走在路上都是昂首挺胸的,可他们左家只有一个儿子,又穷的叮当响,要不是左赵氏平时泼辣,他们家在村里早就过不下去了。 可石家只男娃就有三个,石文轩正好是老三,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已经成婚,一个刚订亲,下面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他父亲也是村里的屠夫,长的膀大腰圆,所以村里的村民大多是没人敢惹他们石家的。 不过还好,石文轩虽然脾气爆,但是非分明,不仗着家中兄弟众多而随意欺负他人,这一点,在村里也是有口皆碑。 所以今天他把左骞胖揍了一顿,左家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我再问你一遍,谁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石文轩粗着嗓子又吼了一声。 左骞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捂着肿起来的脑袋连连应着:“是我是我,是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那谁是贱蹄子!” “我我我,我是。” 石文轩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临走之前又再次警告了一遍:“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去官府报案,我就把你们左家给掀个底朝天!” 左家的人连个气都不敢出一声,等石文轩从家里走了之后才抱着他们儿子相拥而泣,诉说着这世道不公与人心险恶。 石文轩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去,刚从左家走出去没多久,远远就看到一个瘦弱熟悉的身影正冲他走过来。 他定睛一看,顿时心情大好。 除了左瑾瑜还能有谁?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迎了过去:“你回来了?对了,你爹娘他……” “石大哥。”左瑾瑜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从荷包里把八两银子数出来,一分不少地塞到他手里:“你的银子,如数奉还。” “这……”石文轩瞪直了眼睛。 “石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爹娘他们不懂人事,欺骗了你,我一直把你当成兄长来看待,没有半分儿女私情,咱们之间,不太合适。” 左瑾瑜觉得这是最官方的一种拒绝方式了。 石文轩低头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银两说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不,不是。”左瑾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她知道这感情的事情不能拖泥带水,就说道:“你哪里都好,但是不是我喜欢的菜。” 石文轩明显有些急促,忙不迭地问:“那你喜欢什么菜?” 左瑾瑜一时哑然。 石文轩看她不说话,又问道:“我听说你爹娘把你许给了牧疆,是真的吗?” “是真的。” 话音刚落,石文轩急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声道:“是不是他们bī你的?你爹娘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但是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我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随便!我……我这就找他们算账去!” 石文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越说越气愤,转身就要回去再收拾他们,却被左瑾瑜赶紧拦住。 没想到这人真是个bào脾气,左瑾瑜哭笑不得:“也不算他们bī的,是我自个儿答应的。” “你!”石文轩怔在原地,直直盯着她,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他喃喃着这句话,忽而又想到什么,不死心地问:“那……是牧疆bī你的?” “不是,都不是。”左瑾瑜觉得头疼,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一副营养不良的身体也能惹来这么多桃花债。 “真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石大哥,以后你肯定也能找到一个好好爱你珍惜你的姑娘。” 所以,就别在我身上làng费时间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石文轩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你与牧疆平日里素无jiāo集,怎么会有男女之情?” “我落难的时候他救了我,也给了我落脚的地方,他对我是有恩情的,当然,我对他,也有情愫。” 前面是真的,后面自然是假的。 左瑾瑜说起谎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连自己都感觉这脸皮着实又厚了几分。 看石文轩还是不愿意面对,她心里也未免有些怅然。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说完这话,也不看石文轩的脸色,她一路小碎步往家里走去。 家里头早就乱成一锅粥,他们一边骂着左瑾瑜一边骂着石文轩,那话简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左瑾瑜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破口大骂。 “姓石的一家都不是好玩意,他们全家都该断子绝孙,下十八层地狱!” 左瑾瑜挖了挖耳朵,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娘,快看!那臭丫头回来了!” 左骞正捂着脸鬼哭láng嚎,这下看到左瑾瑜回来,立刻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可是惊了左家二老,还是左赵氏眼疾手快,眼睛一亮就直奔过去紧紧抓住了左瑾瑜,生怕她再趁其不备再次逃走。 “你这个贱蹄子可算是回来了,快把偷走的银子给我jiāo出来!” 左瑾瑜还没来得及说话,转而就看到了在一旁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左骞,虽然他的脸已经肿的不成人形,可还是努力把眼睛睁开,佯做气势地使劲儿瞪着左瑾瑜。 “扑哧”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谁家的怪物没有管好给放出来了?” “你!”左骞听出她这是在揶揄自己,心里可是攒着火呢,一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 奶奶的,收拾不了牧疆和石文轩,还收拾不了你了。 “要不是你这臭丫头,老子会变成这样?我告诉你,老子跟你没完!” 说着,左骞就气势汹汹地过去,抬手就要打她。 “你打!”左瑾瑜贱兮兮地把脸还专门抬了一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你就别想让我同意这门亲事。” 一句话,还真把左骞给弄住了,他这头在半空中抬了半天,终于还是悻悻落了下来。 左赵氏问她:“你没在家,你怎么知道我们把你安排了门亲事?” 左瑾瑜眼珠子一转,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哼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哼,我看你这贱蹄子越发的长能耐了。”左赵氏也不追问,只一门心思记挂着自己银子,bī问道:“快把偷走的银子拿出来。” 第十八章 倒打一耙 “什么银子?”左瑾瑜故意装傻:“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是你拿的?”左赵氏显然不信:“你屋子里面的破烂衣裳都没了,你肯定回来过。” “对,我是回来过,不过我只拿了一些衣服,旁的,我可没有见着。”反正无凭无据,左瑾瑜也是咬死了不承认。 说完,她还故作惊讶地问:“你的银子丢了?” “娘,你可不要被她骗了,银子一定在她手上!”左骞及时提醒:“咱们家又不可能进外贼,要不是她,还能是谁?” “诶?”左瑾瑜话锋一转,打了几个弯,眼睛一挑,意有所指地看向他:“既然不是外贼,那为何偏偏就认为我是家贼呢?我记得以前可是你一直嚷嚷着要吃肉的,该不是看王家和石家给了那么多钱,所以就动了别的心思吧?再说了,家里的银子你们都是牢牢藏起来的,我又从哪儿得知?” 左瑾瑜三两句话就把一口大黑锅甩到了左骞身上。 左骞立刻急了,捂着发疼的脸说:“你胡说八道!我……我怎么会偷家里的钱呢?” “你敢发誓,你从小到大一个铜板都没偷拿过?”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左瑾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王八蛋小时候被左家二老惯得无法无天,活脱脱就是个窝里横,定是没少gān这种偷jī摸狗的事。 左骞支支吾吾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我就算以前拿过怎么了?家里的钱迟早是留给我的,不过那也是以前了,况且这么多的银子,我也不敢拿,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句话你们总听过吧,既然他手脚不gān净,而且也知道你们把银子放在了什么地方,那剩下的话,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再说了,我要是把银子拿去,为何还要傻乎乎地自己回来?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你!” 左骞气得浑身发抖,这臭丫头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原先自个儿被石文轩欺负了也就罢了,现在这臭丫头也来欺负自己。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 最终他大吼一声:“娘!我冤枉!” 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左瑾瑜嘴角直抽,不是吧?你们能想象到一个大男人捂着脸坐在地上哭着喊娘的惨状吗?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泪水决堤。 左家二老可是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过去各种安慰,左老汉一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哄道:“不就是点银子吗?既然是我宝贝儿子拿的,拿就拿了,反正要把丫头许给牧疆了,牧疆答应给二十两聘金,有了这二十两,那区区几两银子又算的了什么?” “哎。”左骞立刻止住了哭声,不过转念一想,哭的更厉害了:“我冤枉啊我,爹娘你可不要被这臭丫头骗了,那银子就不是我拿的。” “你就承认了吧,反正爹娘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左瑾瑜赶紧趁热打铁,左骞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哭声更加响亮。 左瑾瑜听的着实有些心焦,这哭声让她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欺负人了? 不过反复思量了一下,她得出了结论:活该!自作的。 以前这玩意可没少欺负原主,现在风水轮流转,是该让他尝尝教训了。 左瑾瑜打了打哈欠捂着嘴说:“你在这儿接着哭吧,我回去睡觉。” 左赵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小丫头片子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们给许下的婚事?当即又赶紧拉住她问道:“这门婚事,就定下了,等爹娘给你找人算个良辰吉日,你就跟牧疆去拜堂成亲。” 左瑾瑜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把她的手拨开,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一切都按你们说的来,你看我,身无分文,出去一趟差点饿死自己,还不如乖乖在家等着你们安排呢。” 这话说的让左赵氏心花怒放,顿时眉眼弯起,笑呵呵道:“这才是娘的好女儿,昨晚肯定没睡好,快回去睡吧。” 左瑾瑜也笑着应了一声,转过头去就悄悄啐了一口,打着哈欠往屋里走去。 “娘,你看我这一身伤该怎么弄嘛!”左骞带着哭腔:“好疼啊!” 左老汉跟媳妇商量:“要不然,咱们去镇上请个郎中来?” “咱们家哪儿还有钱请郎中啊?”左赵氏剜了他一眼,看到左骞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他这手可是伸的越来越长了,这么多的银子都敢拿。 “你给我老实jiāo代,那么多银子,你都藏哪儿了!” “娘,你怎相信那臭丫头的话!”左骞急的直拿手杵地:“娘,我是您生的,我是啥样的脾性您最了解不过了,我有胆子去拿那么多钱吗?” 这话一出,左赵氏眉间的戾气渐渐小了些。 她虽泼辣不讲理,可也知道自家这儿子不是个特成器的,小偷小摸的敢,这种大钱,他确实没这胆子。 “你的意思是,那贱蹄子骗了我们?”左赵氏转而一想,还是觉得不对:“可这银子要是真被她拿走了,她为何还要回来自投罗网?” “想不通……”左赵氏摇着头,越发觉得困惑。 左老汉有些不耐烦了,自家儿子疼的一直在哀嚎,她还有心情去想银子的事儿,真是掉钱眼里了! “想不通就罢了,还是想想怎么给儿子找个郎中吧?” “钱都被偷了,哪儿还有钱去找郎中?”左赵氏瞪了他一眼,当机立断说:“走!找石家去!” “你疯了!”左老汉叫道:“你还嫌咱儿子被打的不够?” “你懂什么!他们石家最是要脸面,咱们带着儿子闹上门去,只管让他们下不来台,那石老头子定也会好好收拾石文轩那小子一顿。” “咱们原先骗石文轩的定亲银还没还,这要过去……” 看他唯唯诺诺,怕这怕那的样子,左赵氏腹内一股火烧起,指着他就骂:“我看儿子这不成器的窝囊性子都是随了你了,这要钱的事儿你都不敢,真是没用!” 赵氏激将法对左老汉来说,是永远都有效的办法,当即他就起身喝道:“走就走!” 说完一把将左骞背到身上,腾腾地往外走。 就这样,左家二老带着被揍的不成人形的左骞直奔石家而去。 第十九章 石香芹 对于他们欺骗自己之事石文轩心里的火还没消,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过来要医药费,简直是无耻至极,盛怒之下的石文轩欲要再次动手,可被石老伯一巴掌掀翻在地。 “你这个混账,谁让你随便出手伤人的!”石老伯怒气冲冲,眼看这聚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一把抓住石文轩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你二哥还没有成亲,你给我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你让那刘家,怎么看咱们石家!你是要成心把你二哥的婚事搅huáng是吗?” 石文轩不服:“爹,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 “你还振振有词!”石老伯刚要动手,却被石文轩抓住了拳头。 “爹,这件事,我没错!” “好小子,现在翅膀硬了,都敢顶撞老子了?” 父子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相让一步,这番情景看的左家的人心里喜滋滋。 最终石老伯没好气道:“你给我滚回家去。” “我不走,反正这银子,不能给。” “你!”石老伯扬手就要再打,却听左赵氏的声音传来:“你要教训儿子等回家之后再教训去,现在我儿子都这样了,你们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好让我们去请郎中。” 石老伯听左赵氏这话当然心里头不舒坦,可碍于村民都在一旁看热闹,又正值二儿子快要娶亲的档口,他只能黑着脸道:“你说个数。” 石文轩惊呼:“爹!” 石老伯大手一挥,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眉毛一挑,示意左家二老接着说。 左老汉自然没有话语权,于是转头看向自家婆娘。 左赵氏早就盘算好了,她直接开口:“怎么着也得二两银子。” “二两?你抢钱的吧?!”石文轩忍无可忍,大吼出声,接着扬扬拳头:“没想到我的拳头这么值钱,不过你家左骞一条贱命,我就算把他打死,也值不了二两银子!” “你给我住口!”石老伯怒斥一声:“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大是不是?” 石文轩咬着牙,满脸怒气,却只得硬生生忍下。 石老伯笑了笑,说:“二两银子确实不太合适,不如这样,我让文轩去镇上把郎中请来,到时候诊金一切费用我都替你拿出来,绝不说二话。” 这石老伯也不是个蠢蛋,张口就要二两银子,谁都知道是狮子大张口,趁着此事想敲诈一笔。 他虽要面子斥责石文轩,可也不是个能随便让他们当成冤大头的傻子。 这种解决方式对他们两家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左赵氏垂下头飞速地算了一笔账,若是如此,那所有费用加起来也不到一两,并不划算。 “不必了,你们石家把我们欺负成这样,我很难再相信你们,你们只管把银子拿出来,拿了银子,一切好谈。” 石老伯皮笑肉不笑,暗骂自家儿子怎么这么缺心眼,惹上谁不行,偏偏惹上这种无赖难缠泼妇。 “若是你们只为了银子而来,那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你们一张口就是二两银子,未免有些多了,即便让街坊邻居评评理,也不可能要这么多银子。” 这话一出,众位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二两银子着实多了,左骞也不过就受了点皮肉伤,张口就是二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吗?” “就是啊,这狮子大张口文轩可真倒霉。” 本来左家二老在村里的风评就不怎么样,尤其是左赵氏的泼辣蛮横,几乎把村里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所以每次他们家有什么风chuī草动,村民都纷纷前来吃瓜。 眼下出了这事,吃瓜群众当然是一边倒地支持石家,纷纷指责左家是趁机捞钱。 这下可把左骞气得不轻,他被揍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倒霉了,现在还有人落井下石地说风凉话。 “方才说讹人的那个,要不然你让我揍你一顿给你二两银子如何?” 刚才说话的那人站了出来,昂着下巴说:“要是揍一顿就给二两银子,别说一顿……”他冷哼一声,颇有底气说:“老子能让你揍到倾家dàng产。” 左骞张了张口,一时无言反驳:“算你狠。” 正在两家争执的时候,从石家走出来一位芊芊女子,约摸刚过及笄之年,面色清秀隽美,身罩粉裙罗衫,只是眉梢上挑,一副凌厉之相。 此时秀眉蹙起,说道:“爹,明明是他们左家的错,凭啥要给他们银子?”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左赵氏认出她就是左家的小女儿石香芹,叉腰骂道。 左骞看到她的一瞬间确实眼睛都直了,接着大放异彩:“娘,她就是石家闺女吗?” 听到了他声音的激动之处,石香芹眉梢的凌厉淡了些,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唇角勾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原来左家的宝贝儿子就长这个模样。” 左骞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左骞心里竟升起一抹羞赧,但在佳人面前也得装着面,就道:“这幅尊容,还不是拜你哥哥所赐。” “我哥哥把你当成这样,的确是我哥的不对,但是凡事也得讲个理不是,明明是你们欺瞒在先,我三哥脾气爆才忍不住动手,但是我相信左公子大人大量,胸怀宽广,应当不会与我哥哥计较,对吧?” 石香芹违心地把他称赞一番,看着他满脸受用的样子,又在心里默默暗骂了声‘蠢猪’,可面上神色不改变,甚至又添了一句:“左公子可是位君子,莫要让香芹看走了眼呢。” 这话让左骞听在心里,简直舒服的不得了,瞬间就觉得自己浑身的伤都不疼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夸过自己,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姑娘。 左骞感觉自己如沐chūn风,心跳的厉害。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他拍着胸脯再三保证:“此时呢,我也有错,不能全怪你哥,你说的对,既然我是君子,那肯定不能跟你哥一般见识,所以这银子,就不用赔偿了,嘿嘿……”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他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你个蠢蛋,说什么呢你!”左赵氏横眉竖目地瞪着他,左骞赶紧打了个寒颤。 完了,这又得罪了不好惹的娘…… 又悄悄又余光扫到石香芹身上,见她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左骞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不能怂! 于是破天荒地,他为了逞英雄,直接开始跟他娘正面开杠:“娘,我觉得身上的伤也没那么严重,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啪啪啪!” 又是几巴掌落下,看的左老汉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疼不已,但这次,他忍住了过去救场的冲动,想了想刚才儿子说的那番话,觉得甚是活该。 “你个臭小子,没出息的东西,见了漂亮丫头就临阵倒戈,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左赵氏低着声音骂道。 这玩意可窝囊到姥姥家了,她这一路都想着怎么应付石家,谁知道到头来竟然栽到自己儿子手里,真是…… 左赵氏气得差点没背过去。 “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再扯老娘后腿,老娘连你都不要了,以后你就睡大街去吧!” 左骞一时难做起来。 石老伯是屠户,最终两家协商了半晌,最终敲定了二斤上好猪肉。 左家拿着猪肉回去的时候,石文轩气得从后面大吼:“姓左的,你他妈别犯到我手里,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的你娘都认不出来你!” 左骞吓得哆嗦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二斤猪肉,想着以后迟早把石香芹弄到手里,心里也算有点慰藉。 左家的人走了,围观的吃瓜群众自然也就散了。 石文轩心里头怎么想怎么不舒服,石老伯瞪着他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村里那么多漂亮丫头,你怎么就偏偏惹上左家了?” “我就是喜欢瑾瑜,她过几年就及笄了,原本我想着,再等她几年,可左家那群王八蛋为了钱竟然把她卖给了王家老头子冲喜,我等不及了!” “混账!”石老伯气得一巴掌呼了上去:“谁家的闺女你都能惦记,唯独他们左家,你想都别想!” “凭什么!” “你也知道左家的人都是什么德行,父母都是这样,他家闺女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瑾瑜跟他们不一样,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哪样的人你怎么知道?况且即便她通情达理,就他们家爹娘那样,你是娶了她还是娶她一家子?你以为左家的人那么好对付?娶了他们家女儿就一了百了了?我告诉你,有他们那种爹娘,你一辈子别想安生!” 石文轩醍醐灌顶,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他之前从未想过,只是一门心思想着要娶瑾瑜过门,若是这几年她不愿行周公之礼那自个儿就等她几年。 “可……我就是喜欢瑾瑜……”在他老子的压迫下,他弱弱吐出一句。 “三哥,我觉得爹说的对,左家的闺女,咱们招惹不起,也娶不起,你啊,还是断了这门心思吧。”石香芹撩了撩头发,也随口劝道。 石文轩不悦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家里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了句:“我看左骞那小子对你意图不轨,你最好也防着点。” “那个猪头?”石香芹轻嗤一声:“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要是能看上他,那我不是脑袋有毛病就是眼睛有毛病。” “最好如此。”石文轩这才放心地回去。 左家的人带着猪肉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数落左骞见色忘本,左骞牢牢听着,也不敢顶撞也不敢反驳,只一心想着在石家门口见的美人儿,左赵氏骂的口gān舌燥,也自然就停了下来。 等到世界终于安静的时候,左骞才嚅嚅说道:“娘,我这般年纪,是该娶妻了。” “当然是该娶妻了,否则你以为我跟你爹这么早就把那贱蹄子卖了是作甚?别的不说,最起码那贱蹄子在家,你娘我可是省了不少力气。” 以后左瑾瑜要是嫁了人,那家里的家务活,她可就要一力承担了。 想到这个缘由,她倒是有点不舍了。 “那……反正娶谁也是娶,依儿子看,倒不如省了找媒人的银两,咱直接去石家提亲如何?” 他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左赵氏刚刚熄灭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冒了上来。 “好哇,原来你在这儿等着老娘呢!”左赵氏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看你是被那丫头蒙了心,我告诉你,这下咱们可是彻底跟石家结下梁子了,你打谁家闺女的主意都成,就偏偏他们石家的闺女,你别想!” 原来左骞还忍着,现在看他娘的态度这么坚决,也横了心,扯着嗓子喊:”可别人家的闺女都没有石香芹好看!” 一想到她那丰韵身段,再想到她软绵绵的声音,左骞就跟入了魔一样,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她的影子。 “怎么没有?我看村东王家的二闺女年龄正好,样貌也成,等牧疆把银子拿出来,我立马托人给你说媒去。” “我不要!” 左骞一想到王家那二闺女嘴里就直chuī凉气:“娘,您该不是年龄大了,眼神儿出问题了吧?她随她爹,脸上一块大黑痣,说话粗声粗气,能一手把咱们家的小猪仔都给拎起来,娘您说,她这哪点像个女人?” 一番话说得左赵氏无言以对,半晌,才没底气道:“力气大了,也能下地去gān重活,家里家外都能操持了,多好。” “是啊,力气大了不仅能下地gān重活,跟我吵架的时候也能把我当小猪仔一样拎起来。” 左赵氏默了默。又说:“那村西的贺家闺女也不错,脸上没有黑痣,人也生的也标致,小家碧玉的,娶过来也好。” “贺家的闺女?是,那脸确实生的标致,但她身材短小,像个侏儒一样,难道娶回来娘不担心以后生了儿子,那身材随了她么?” 左赵氏不吭声了,良久才道:“那还是以后好好商议吧。” 第二十一章 黑色料理 左骞又赶紧趁机说道:“娘,我就觉得石家……” “打住!”左赵氏的脸色又骤然冷了下来:“那个丫头,以后你别给我再提。” 左骞只好把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苦兮兮的,心中却是盘算着无论如何都要把石香芹弄到手,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稀罕姑娘哩。 他们回到家,发现左瑾瑜还在屋子里睡觉,左赵氏立即就要揪起她的耳朵,而左瑾瑜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当左赵氏弯下腰还没揪到她耳朵,左瑾瑜就故意伸了个懒腰,然后脚下悄悄用力,直直地踹向左赵氏的肚子,直接把她踹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哎呦,你这个小贱蹄子,反了你了!”左赵氏扶着桌子起来,刚才蹲下去的时候尾巴骨撞到了桌子腿,疼的她龇牙咧嘴。 左瑾瑜暗暗在心里偷笑,用行动来告诉她,什么叫做偷jī不成蚀把米。 但是! 哪怕心里笑的再畅快,面上也不能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所以她赶紧起来,佯做一脸无辜惊吓的模样,赶紧起来说道:“你怎么在地上坐着?肯定又是不小心滑倒了,以后啊,一定要小心点。” “我……” 不等左赵氏开口,左瑾瑜又赶紧把话题岔开,问道:“怎么样,银子要来了吗?” “要来了两斤猪肉。”左赵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犯懒,快去把肉炖了,给你哥哥好好补补。” “要我炖肉?”左瑾瑜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她还记得前两天在牧疆那儿把他厨房点了的事儿,这左赵氏心得多大! “当然是你,难不成还让你娘我亲自下手?” 左瑾瑜恍然,她差点忘了,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身子,原主生前确实在家里操持各种家务,脑补一下原主以前忙前忙后还遭受了各种白眼指责,左瑾瑜就心窄。 那小丫头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没被bī成变态在她看来,真是三生有幸。 不过原主是原主,原主的命运,在她身上,定是要改写的。 那个冤大头,鬼才去当! 所以在左赵氏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时候,左瑾瑜脑子一转,立刻欢快地有应下:“不就炖肉嘛,好说好说,我这就去,肉在哪儿?” “锅台上。”左赵氏总算是心里舒坦点了,这丫头虽说回来之后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总的来说还算识相。 看左瑾瑜刚要往外面走,左赵氏就赶紧在后面又叮嘱了一句:“炖好了赶紧给你哥哥送过去,可不许给我偷吃,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吃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放心,一口不沾!”这点左瑾瑜是能打千万个保证的,她自己做的饭,她确实是一口都不吃。 “那就好。” 左赵氏摆摆手让她过去。 左瑾瑜出来的时候正好又撞见左骞在院子里坐着,用手撑着头,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整个一痴汉思chūn的模样,见状,左瑾瑜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离得近了才听出他嘴里嘟囔的是个什么。 “香芹啊,你可要等着哥哥……” “这么好的女子,简直世间难求,啧啧啧……一定得先下手为qiáng。” 果然在思chūn。 左瑾瑜了然于胸,心里不禁为他看上的女子发愁担忧,也不知道谁家闺女这么倒霉。 “唉……” 她油然而生叹了口气,把还在思chūn的左骞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就看到左瑾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你gān什么!” “没什么,本是去厨房把肉炖了,没想到正赶上某人思chūn,啧啧,好生稀奇,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命苦啊?” 左骞顿时变了脸色:“臭丫头,你要是再敢揶揄我,我就……” “你就怎样?把我打成你这种款式的猪头?” 左瑾瑜这话是处处戳他心窝子,若是在以前,左骞非得好好收拾这丫头一顿不可。 可现在形势不同,她不仅不能动她一根汗毛,还得好好维敬着。 左瑾瑜现在可是他的财神爷。 以前他觉得成亲尚早,可现在不同了,他迫不及待想把石香芹赶紧娶到家里头来,这娶媳妇需要聘金,所以这钱,只能从牧疆那里拿。 而且牧疆身手不凡,也对左瑾瑜诸多维护,要是自己动了她…… 那自己的下场不用想就是极惨的。 “算了,念在你年纪尚小就不和你计较了,方才不是说你要去炖肉吗?快去,炖好了端到我屋里来。” 说完,左骞就搬着板凳回屋了。 锅台上放着一大块猪肉,上面还带着淋淋血迹,左瑾瑜打了盆水过来把猪肉洗gān净,其间左赵氏进来看了看,甚是满意,就道:“好好炖,我出去一趟。” “嗯。”左瑾瑜应了一声左赵氏就出去。 左瑾瑜把猪肉洗净之后,专门探着小脑袋往外面瞅了瞅,看到院子里没人,才把门关上,然后用刀把猪肉切成碎块,她不善刀功,切地大小不一,怎么看怎么怪异,左瑾瑜可不管这些,找了些纸把三分之一的肉包了起来放到一旁,然后将灶台升起,等锅热了之后把剩下的肉全倒了进去。 “嗞啦”热气冒出,左瑾瑜赶紧又从一旁找佐料。 盐足足放了少半瓶,米醋放的让肉都变了颜色。 味道传出来,左瑾瑜忍着心痛狠狠吁吸了口气。 酸慡! 不过……味道似乎还不够。 毕竟,还得去腥呢。 于是! 左瑾瑜翻箱倒柜,最终找到了一串辣椒,直接掰成几半扔了进去,登时她的眼泪就被辣了出来。 刺激。 随后又倒了芥末大蒜一系列高危产品,直到那锅肉不仅味道变了,连颜色都变得奇奇怪怪的时候,左瑾瑜才就此罢手。 这种味道,估计他们吃了以后,永生难忘。 随后打水洗了手,然后把那包完好无损的鲜肉塞到衣服里,打开门就往外头走。 左骞闻着味就出来了。 正好撞见匆匆忙忙往外跑的左瑾瑜。 “gān什么去?” 第二十二章 夫唱夫随 “那啥,我出去喊娘回来吃肉。”左瑾瑜没想到这时候他突然冒了出来,顿时有点方。 还好左骞一心只想着吃肉,也没注意到她脸上神情不同,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肉炖好了?” 左瑾瑜连连点头,拍拍他肩膀说:“你是男人,得多吃点。” “那是自然。”左骞得意道,不过转而就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味儿?” “啊,那个……”左瑾瑜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我觉得以前炖肉的时候,味道不太好,所以就换了种炖法,虽然味道有些……怪异,但吃起来你一定会赞(连)不(连)绝(骂)口(娘)。”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左瑾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左骞对肉早已经虎视眈眈了很久,而且以前都是这丫头炖的肉,所以他根本没多想,就说:“那行,你去把娘找回来,我先去尝尝,看你手艺到底如何。” “好嘞,那你慢慢吃。”要是在之前,左瑾瑜何时对他有过如此温柔的话。 但显然左骞很是受用,一点都没有多想,只当她还是以前那个臭丫头。 看左骞往厨房的方向过去,左瑾瑜就趁这个机会迅速溜了出去。 她刚走出家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啊啊啊!贱蹄子我跟你没完!” 左瑾瑜溜走的脚步更快了。 她哪儿是去找左赵氏,而是带着肉一路到了牧疆家,在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上次她过来的时候,正撞了人家的‘好事’,现在冒然进去,会不会再跟之前一样?要真是那样,那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不过……这是大白天,他们应该多少……会收敛一些吧? 思及此,她就过去敲门,敲了两下里头却没有任何动静,左瑾瑜觉得甚是奇怪,推推门却又推不开,不经意地往下一瞥,才发现这门在矮处落了锁。 “没在家。”左瑾瑜摸了摸衣服里藏着的肉,这下可犯了愁。 她不会炖肉,可自从来了这地方之后,别说荤腥了,她一点好的都没吃过,现在好不容易弄了点肉,她当然要开开荤,本来是打算拿过来让牧疆帮忙弄弄,然后跟牧疆一块吃,谁知家里竟然没人。 那她该去哪儿解决这东西? 正在她挠头苦恼之时,忽然听到一阵笑声,熟悉慡朗。 左瑾瑜赶紧循声望去,远远就看到牧疆背着弓箭,正与一男子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赶来,不知说的是什么,但他们二人似乎相谈甚欢,偶尔牧疆会仰头大笑,看起来好不畅快。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疤痕似乎也没那么狰狞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阳光大男孩的气息。 但这种笑容,左瑾瑜可从未见过。 再看与牧疆同行的男子,他身后背着草篓,手上提着两只野jī,左瑾瑜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都飞出来,那可不就是上次在牧疆家里见到的男子吗? 啊!牧疆的男人! 他们二人时走时言时笑,牧疆肩上带着一支草芥,另一男子抬手将其掸下,轻车熟路,很是自然。 这番景象看在左瑾瑜眼里,脑海中立刻就蹦出几个词来。 夫唱夫随,郎才郎貌。 正在感慨之时,那陌生男子转头便看到了她,左瑾瑜对上他的眼睛,那人竟对她笑着点点头,满脸温润的模样。 哇,这笑容真的撩。 左瑾瑜想起以前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好看的男人都是有男朋友的,再看他跟牧疆之间的互动,顿时又心生无限感慨。 牧疆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这处,脚步加快走了过来。 “丫头,你何时过来的?” “刚来不久……”左瑾瑜说着,就把肉又悄悄藏了身后,她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不好,好巧不巧,正赶上人家约会,那她这点肉,岂不是连塞牙缝都不够,拿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正好,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牧疆眉眼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 左瑾瑜心想:这人啊,一谈恋爱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不……不了,你们两个兄(恩)弟(恩)情(爱)深(爱),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左瑾瑜刚要落跑,就听那个陌生男子忽然开口了:“这就是你那个未过门的小媳妇?” “是啊,这丫头人小鬼大,别看年龄尚小,一肚子的主意。” 牧疆这话说完,左瑾瑜就察觉到了那男人的目光飞快地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左瑾瑜心中暗道不好:完了,醋坛子该打翻了。 左瑾瑜脑补中:这男子大变脸色,哭天抹泪控诉牧疆朝秦暮楚,见异思迁,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然后再跟自己好一番争执,最后牧疆一把将他抱住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然后二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但现实永远跟想象有点差距。 那人脸上竟没一丝妒意,反而带着笑说道:“这么小也不知懂不懂情事,你竟要朝这种小豆芽下手,啧啧啧,太禽shòu太禽shòu。” 左瑾瑜:诶?剧情不应该这么发展的呀! 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正等她一脸懵bī中,就见牧疆为此话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服,凑过去覆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男子脸色不变,甚至笑意更浓,颇为自然地把把牧疆的衣裳弄了弄,说:“好了好了我都懂,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衣裳都穿不好。” 左瑾瑜:“!” 她仿佛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难道说……牧疆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是被压的那个? 他们这举止……这神情…… 左瑾瑜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都颤了颤,捂住眼睛。 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错事,竟让我一个万年单身狗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天道不公,天理不容啊! 左瑾瑜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发出狗叫声。 等等,衣衫不整,难道说……他们原来在外头,不仅仅去打猎了,还打了野战?! 第二十三章 野战? 哇靠,这么刺激的吗? “那个啥,你们两个,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一点好吗?”别再给我幼小的心灵再添bào击了,已经要承受不住了! “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开放,玩这么刺激的事。” “什么开放?什么刺激的事?”牧疆一脸迷茫。 这丫头最近有点不太正常,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刺激她的事? 牧疆回头想想,倒也没有。 就连自个儿自作主张答应了她娘过来提的亲事,事后也经过了这丫头的同意啊! 看他一脸懵bī,左瑾瑜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 “你们……不是出去那个啥了?” 这下两个男人全都懵bī:“那个啥?” “野……野战……”左瑾瑜实在忍不住,弱弱地,细如蚊蚁地问出这句话。 真是,非得让人家说这么清楚,他们心里就不能有点ac数吗?羞死人。 野战?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皆不懂她口中的野战是何意思。 不过……牧疆也不打算开口再问,可不能让这小丫头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却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能问,打死不能问。 他低头瞥见齐安手里的两只野jī,懵懵懂懂明白她说的是何意了,野战,应该就是出去打猎的意思吧? 思及此,牧疆点头:“是啊,顺便猎了些猎物回来,中午的饭是有着落了,你若是喜欢,下次野战,我便带你一起。” 左瑾瑜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 这什么鬼? 坦dàng承认?脸上没有一点难以启齿的神情?还要带自己一起去? what? 带着自己是要过去看他们野战?还是说要自己也一起…… 靠!这男人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啊! 而且他身边的男人竟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左瑾瑜被深深地震惊了。 对不起,打扰了。 她刚要走,牧疆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你身后拿的什么?” 对方既然发现了,左瑾瑜也不好意思再藏,她慢吞吞把手里的肉拿了出来。 还不等她开口解释,齐安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笑了出来,还带着调侃之意:“牧疆,你小媳妇专门过来给你送肉吃,看来,你这头老牛还是颇得这嫩草的喜爱么。” 牧疆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唉,在这里待着遭人嫌弃了,得,我也不碍你眼了,我这就回去。”齐安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可眼中的笑意却是一览无遗。 说完,他把两只野jī和身上的背篓放下就抬脚离开,牧疆也没有任何打算阻拦的意思,只是刚走出两步,齐安就转过头来看着左瑾瑜。 “小豆芽,你男人他和旁人不同,对猪肉过敏,这点可要记住了。”说完又对左瑾瑜眨眨眼睛,快速离开。 左瑾瑜:“???” 不是你的男人么? “想什么呢?”牧疆的话把她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她又特地认真地看了看牧疆,又看了看已经远走的男人背影,这……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啊,更何况方才牧疆还亲口承认去野战的事。 难道其中,有什么环节出现了差错吗? “没什么,我听他说,你对猪肉过敏?”越想脑子越乱,脑仁疼,左瑾瑜索性就不想了,不过这世上还有人对猪肉过敏,简直稀奇。 “嗯。”他低低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不过你能想着我,我着实欢喜。” 左瑾瑜有些心虚,她咬着手指,在心中暗暗思量:到底要不要跟他说,自己是因为不会做肉才想起他的…… 事实上,牧疆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带着背篓和野jī,打开门将左瑾瑜带了进去。 “连齐安都调侃你是小豆芽,看来我真是该给你好好补补了。” 牧疆把东西都放进厨房,然后开始洗手生火,随后又把左瑾瑜带来的肉拿到毡板上,打开那层油油的纸后看到里面的东西,牧疆皱起了眉。 “这……是你切的?” 左瑾瑜囧。 她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弱弱道:“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我相信,在你的打理下,它一定能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左瑾瑜求生欲还是很qiáng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该拍马屁的时候就拍马屁是对的。 “小小年纪,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牧疆声音淡淡。 左瑾瑜继续没脸没皮:“天资聪颖,自学成才。” 牧疆不再说话,操起刀熟练地把肉又重新修了一遍,将肉切地比指节还小,而且块块均匀,刀功可见一斑。 左瑾瑜看的目瞪口呆,这男人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可真是个贤夫良父。 诶?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你不是对猪肉过敏么?” “你不过敏就是了。” 左瑾瑜心里更加内疚:“那个……要不要我给你帮帮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不用客气。” 男人头都不回,语气依然平淡如水:“我一点都不想客气,可我得为我家房子考虑。” 左瑾瑜:“……好汉不提当年勇。” 终于完工,牧疆把肉腌制起来,又去把将竹签拿了来,一串串地把它们串起来。 左瑾瑜赶紧狗腿地过去,殷勤地准备帮他一块串肉串。 “油多,你不必沾手。”牧疆抬抬眼皮看着她,四目相对,在太阳的照she下,这张脸越发地英俊起来。 越看,左瑾瑜越觉得可惜。 脸上的疤痕,真真是美中不足,就像是特别完美的东西里添了一块破坏了整体的小瑕疵一般。 “你看什么?”牧疆突然开口,目光灼灼。 左瑾瑜有种偷窥却被撞破的尴尬感,她赶紧低下头去,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你脸上这疤痕去掉。” 牧疆一愣,接着垂下眉眼,声音冷下几分:“不必。这个痕迹将伴我一生,也是在时刻警醒我。” 反正左瑾瑜就觉得里面大有文章,这个男人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这是个有故事的大龄剩男,可为何,他似乎是有意要回避呢? 但是每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似乎都不太开心,左瑾瑜也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索性就吐吐舌头也不再提此事。 “对了,你知道哪家的姑娘叫……叫什么来着?”左瑾瑜想了想,才说:“香芹,你知道哪家姑娘叫香芹么?” “石家的小女儿。”牧疆说完就把串好的肉串端到了外头。 “果然是石家的闺女。”左瑾瑜啧啧几声,抬头一看屋里没人了,就连忙跟了出去,牧疆打了盆水放到她跟前:“让你别沾手你不听。” “我总不能懒吃不做吧,那岂不成了寄生虫。”她说完就开始洗手。 只听牧疆笑了一声:“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是蛮有追求。” 左瑾瑜一把将水扬了过去:“我说大叔,你是不是一天不挖苦我你就浑身不舒坦?” 水渍不多,零星溅到了牧疆的脸上,他笑意不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左瑾瑜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以前还当这人老实憨厚,唉,自己竟是看走了眼,这哪儿有一点是老实憨厚的?分明是毒舌腹黑。 “发什么呆?” 左瑾瑜紧紧擦擦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我觉得,我好像上了条贼船……” 嗯!没错,贼船! 牧疆似乎是不会生气一样,道:“怎么,后悔了?” 左瑾瑜闭着嘴不言语。 她就想问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男人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将她的希望挑破:“你听说过,有人上了贼船,还能毫发无损地下去么?更何况,这条贼船,当初可是某人自己死皮赖脸非扒着要上来的。” 左瑾瑜又被狠狠噎了一把。 想起来,确实是自己死皮赖脸地非要他救自己,甚至还想着必要的时候把他卖出去。 可不就是自个儿扒着贼船上去的? 左瑾瑜懊恼不已,一拍脑门嚎了声:“自作孽,不可活啊!” 牧疆可不再与她打嘴皮子,径直走过去洗手。 “诶,你……你不换盆水再洗么?”左瑾瑜惊叫道,这是她方才洗过的啊。 “làng费。”牧疆轻飘飘吐出一句,对方就gān巴巴瞪着眼无话可说。 他洗完手,就把串好的肉串递给左瑾瑜:“你先烤着……我去把……等等。” 牧疆话还没说完,不等左瑾瑜伸手,又拿了回来,抿抿唇说:“算了,还是我烤吧,我的院子已经经不起再被折腾了。” 左瑾瑜:“……” 这个大叔真是小心眼,都是过去好几天的事了,怎么还抓住不放呢?哼! 牧疆自从忽视她幽怨的小白眼,半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为她烤着肉串,左瑾瑜有眼力见儿地屁颠屁颠为他搬了个板凳过来,牧疆挑眉看了她一眼,左瑾瑜咧着笑带着半讨好意味。 牧疆不由感觉背后一阵冷汗,每次这丫头这么对着自己笑的时候都没啥好事,这次……应该格外小心。 他又多瞅了这丫头一眼,心里有点发毛,低下头晃了晃凳子,嗯,没动什么手脚,最起码不会坐下去就摔自己个屁股蹲。 看他这小心翼翼防备的模样,左瑾瑜就苦了脸,万般委屈的模样:“你看你,这么不相信人家,人家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吗?” 若是牧疆不了解她,肯定会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外表所蒙骗,但已经在她身上吃过不少亏的牧疆,现在再看她这模样,是越发的信不得。 “你这丫头,可是满肚子的坏心眼。”牧疆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唉,没想到你对人家的印象如此之差,我这不是瞧你为我烤肉怕将你累着了,才给你搬来个凳子,难道我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吗?” 牧疆点头:“某人忘恩负义可不止一两次了。” 左瑾瑜囧,暗暗将他腹诽一番,继续苦着脸:“再说这凳子是你家的,我能动什么手脚?我不过是个手无缚jī之力,年龄尚小的小姑娘,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神通广大。” “这倒是。”她这话微微打消了牧疆的疑虑,岂不知,在他放下戒备坐下的时候,左瑾瑜眼中忽然迸出一抹狡诈得逞的亮光。 “嗷呜!”男人惨叫一声,直接弹了起来,捂着后庭疼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扑哧”始作俑者笑了出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她直she而来,左瑾瑜赶紧敛起笑容,低下头对着手指吞吞吐吐说:“谁……谁让你老嘲笑我……” 牧疆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都怪自己太轻信于人,不,太轻信于她!失策啊失策。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牧疆才痛苦地弯下腰从凳子里面捏出一根银针来,放在那丫头跟前,手上颤的厉害:“所以……你就给我下这种毒手?” “我知道错了。”为防事态严重,左瑾瑜赶紧认错,态度诚恳。 牧疆把针放到一旁,转过身捂着后庭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自己果真小看了这个丫头,手段还真不一般,连这种卑鄙下流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他心里冤的很,可对方又是个小丫头,自己也不能同她计较,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感觉好生委屈。 这二十六年,他还从没感觉如此憋屈呢! 谁能想到,他曾经堂堂……今日竟栽到了一个rǔ臭未gān的小丫头手里。 丢人,难过,伤心,委屈。 “那个……你jú花还好吧?”左瑾瑜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过分了,就赶紧跟了过去,说:“要不要我……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转念一想,自个儿不就是个大夫么?索性说:“你要不嫌弃,我替你瞧瞧也行。” 反正医生眼里无性别,无男女。 “不,不必了。”牧疆冷着脸没半分笑意,已经在她身上栽过不少跟头的牧疆现在见了她心里就直发憷,怎么还会让她再碰自己?谁知道她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再算计自己一次。 惹不起惹不起。 他仿佛能看到成亲以后,自己的悲惨日子…… 左瑾瑜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就说:“没关系的,反正都是姐妹,不碍事的。” 第二十五章 心理yīn影 “姐……姐妹?”牧疆嘴角抽搐,这个丫头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忽而想到什么,他转过头,突然抓住左瑾瑜的手腕:“你对别的男人,也是如此吗?” “什么?” “也是如此费尽心思么?” “额。”左瑾瑜把手抽出来:“并不是。” 她在21世纪的时候可是个高冷女神,追她的人能从北京排到海南,才不屑对哪个男人耍心机玩手段。 等等! 难道这男人不会觉得自己是看上他了,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吧? wuli个乖乖,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牧疆嘴脸若有若无的笑意,半分生气都没有。 再想起他刚才问自己的话,左瑾瑜脑子里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家伙该不是有受nüè倾向吧? 不仅是个短袖,还是个抖M?! 她正惊讶于自己这个发现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噜噜” “饿了?”牧疆挑眉。 左瑾瑜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骂肚子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她丢人。 “肉已经弄好了,你去烤了吃就是。”牧疆也不与她计较,反正这个丫头本就一肚子坏事,若是跟她斤斤计较,那自己岂不是小气了,以后早晚也便习惯了。 末了,还是想了想说“不过成亲之后,可要收敛些。” 左瑾瑜拧着衣角小声道“这种针,我都提前消过毒的。” “合着你还觉得自个儿没错?” “不不不,我心里甚是愧疚,着实后悔,你次次救我,我却次次害你,我真不是个东西,这不方才还说要替你检查检查么?”左瑾瑜连忙赔罪。 只是抬头看到牧疆一脸像吃了苍蝇的纠结表情时,还是忍不住想笑。 啊自己果然不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牧疆知道与她再说此事无异于对牛弹琴,索性就把委屈咽了回去。 “你对我如此也就罢了,以后可不许随便要替别的男人检查身子,明白么?” 左瑾瑜本想说医者本分,不过话到喉咙口,看到这人面色不善,只好把话咽了下去,点点头。 此事自己有错在先,还是该有个赔罪的态度的。 “那你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左瑾瑜眨着眼睛,问的格外真诚。 “只不过皮肉之苦,无碍,做顿饭还是可以的。” 牧疆看她一眼,让她就在一边等着,生怕她再坑自己一把。 尽管左瑾瑜一再保证自己会循规蹈矩,安安生生,牧疆也不为所动。 “你这样让我十指不沾阳chūn水,我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的啊。”左瑾瑜违心地说。 牧疆冷哼一声,过去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个板凳,这才说“你去屋里给我拿个垫子过来。” “哎,好嘞。”左瑾瑜笑着就往屋里跑。 “等等。”牧疆欲言又止,最终无奈起身“我还是自己去吧。” 左瑾瑜撇撇嘴,等他出来后,就乖乖坐在一旁,难得的老实。 其间牧疆不由多瞧了她几眼,脸上满是无奈。 把肉烤完之后都递给左瑾瑜,左瑾瑜当真有些愧疚了,嘴里呜咽着肉说“我以后,再也不坑你了。” “怎么,良心发现?”牧疆打趣道,眼珠子又转了几转“还是说,你又打了什么主意?” 左瑾瑜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该不是把他整出了心里yīn影吧?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她连连摆手,希望自己在他眼里看的诚恳一些:“没有没有,我是真心的,你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嘛。” “别人可以不妨,你,就不得不防了。” 牧疆说完就把背篓里摘回来的野菜放到了盆里,接了水就开始洗菜。 左瑾瑜屁颠屁颠走过去,看着他一丝不苟做家务的样子,不免感慨了一句:真是个贤夫啊! “要做菜么?” “嗯,你现在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青菜不能断。”牧疆说的很是自然,也很大气,更让左瑾瑜愧疚于心,热泪盈眶。 “没想到我一直坑你,你还这么为我着想。”她简直都想抱住他感动的大哭一顿了。 只是瞥到他手里的东西时,脸色骤然生变。 “那是……蘑菇?” 牧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面色带着诧异:“你是说……这个叫蘑菇?” 左瑾瑜比他还惊讶:“难道你不知道?” “这种东西在山上多的是,只不过没人吃过,还是以前……我掉下山崖差点饿死的时候才吃的,若不是那次,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吃,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竟还有名字,叫蘑菇。” 牧疆又反复看了看,觉得甚是惊奇。 “诶?不对。”牧疆反应过来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小小年纪竟能认出来,还能知道它的名字,该不是又诓我的吧?” 左瑾瑜暗道这古代真是落后,这么有营养,好吃的东西都认不得。 只是她现在用的别人身子,又不能把此事说出,想了想就面不改色地开始忽悠:“我小的时候也吃过,这蘑菇二字还是我取得名字咧。” “你?”牧疆摇摇头:“你胸无点墨,还能取出这样的名字?” “嘿,你可别小瞧人。”左瑾瑜被激怒了,这家伙还敢看不起她,当即挺了挺平板一样的胸膛:“我不仅吃过,而且还能分出这东西是有毒或无毒的。” 牧疆半信半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蘑菇:“这东西,还分有毒无毒?” 左瑾瑜顿时就得意起来了,轻咳一声故意拿着声调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这蘑菇竟然分有毒无毒,也不知道你这智商是不是都长到了身上,这脑袋啊就是个空壳。” 纵然牧疆不知她口中的‘智商’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来她是在揶揄自己。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有毒,什么是无毒的?” “就像你现在手里拿的这些,就是有毒的。”左瑾瑜忽然正色起来,幸好自己是学医的,能辨别蘑菇是否有毒,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吃了后就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什么?!”牧疆一惊,再次看向手上的蘑菇:“这些……有毒?” 第二十六章 婚书 “你仔细看看,这蘑菇与你之前吃的那些,可有不同?” 听她这么一说,牧疆就拿起来认真看了看,皱起眉头说:“这次的蘑菇比以前采的颜色都较鲜艳,而且这个盖子也比原来的不同。” “这就对了。”左瑾瑜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你的蘑菇是从一些yīn暗cháo湿的地方采的,是不是?” “不错。”牧疆眼中诧异更深,甚是惊奇:“你怎么知道?” “早就跟你说我以前就吃过,而且很有经验你不信,现在知道了吧?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左瑾瑜晃着脑袋文绉绉地显摆起来。 “没想到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这次着实让牧疆惊讶了一把。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又是深居乡野,却能有这番见识。 牧疆把蘑菇赶紧处理掉,然后又把其余的青菜炒好,陪着左瑾瑜一起用饭。 “手艺不错。”左瑾瑜还不忘奉承地替他夹菜:“你是个被耽误的大厨啊。”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二人说说笑笑,颇为和谐。 左瑾瑜把家里的一斤多肉给糟蹋的不成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她如果回去了,会遭受怎样的后果。 不能回去,坚决不能回去! 可她不回去,左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没到晚上的时候,就带着媒人浩浩dàngdàng过来提亲了。 左家的人见了左瑾瑜后,那咬牙切齿的劲儿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块肉来,只是外人在场,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来我家瑾瑜果然在你这,牧疆,你可真有本事,这还没成亲呢,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家瑾瑜骗过去。”左赵氏yīn阳怪气地说。 牧疆微微皱眉:“伯母这话,怕是言重了。” 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她一点都不为自己女儿的名誉考虑。 “行了,多说无益,我今儿把刘阿婆带来了,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红娘,让她替你们定个日子,也做个见证。” 刘阿婆嘴唇边一颗黑痣,笑的满脸喜气,说:“我早就算过了,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要是错过了,可就要等半年之后了。” “三日?这么快?”左瑾瑜转念一想:也好,免得日常梦多。 唉,以后她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过她用余光看了看左赵氏,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显然早就知道,说不定,这什么良辰吉日就是她给挑的,只不过用刘阿婆的嘴给说了出来罢了。 自己对她来说,是个恨不得赶紧出手的麻烦,而把自己送走,她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聘金,一举两得。 “可以,一切都听阿婆安排。”牧疆没有迟疑稳稳开口。 左赵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既然你也答应了,那这两天就开始操办吧,聘金的事,你该不会反悔吧?” 左瑾瑜撇嘴,绕了这么大圈子,这才是你要说的重点吧? 不过她微微转过头看着牧疆,这几日她把牧疆家里的情况基本上摸得差不多了,他家里穷的响叮当,这二十两银子,他当真能拿出来? 而且,他跟自己不过是形婚,也就是逢场作戏,这钱一旦拿出来,就相当于打了水漂,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真的会做吗? 这钱,她当然不希望牧疆替她拿出来。 “我既然答应了,必不会反悔。”牧疆语气沉沉,转过去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个盒子。 他当着众人的面把盒子打开,银子有碎有整,足足二十两有余。 左家的人看到之后眼睛都在放光。 “这是二十两银子,是我为娶瑾瑜的聘金,岳父岳母可得收好了。” 左赵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连连应好,没想到这牧疆还真是财不外露,平时看着家里穷苦不堪,没想到还真能一拿就拿出二十两银子。 那结了亲之后,他们岂不是可以随意过来跟他这里拿钱? 左赵氏心里乐滋滋的,伸手就要把盒子拿过来,却在她的手还没碰到的时候,牧疆把盒子往后撤了一步。 左赵氏顿时脸色就变了:“你这是啥意思?想要反悔不成?” “婚书何在?”牧疆淡淡开口。 闻言,左赵氏一愣,旋即又笑了,让左骞把准备好的婚书拿了过来放在牧疆面前:“早就弄好了,只要等你们二人从上面写了名字按上手印就行。” 如此,牧疆才把盒子递了过去,左赵氏眉开眼笑,接过来认真地一个个数,生怕会少了一钱。 牧疆没有迟疑,拿出笔来写上了自己名字,又按了手印,这才转头看向左瑾瑜,目光中鲜少带了一抹希冀。 左瑾瑜却犹豫起来,这古代的婚书就相当于是现代的结婚证,这一个手印按下去,那就受法律保护了,若是自己日后反悔,那……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牧疆走过去说:“这婚书于我来说不过是张纸罢了,日后若是不再不愿了,我便与你签下和离书,放你离开就是。” 这话可是把左瑾瑜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都斩断了,本来就是形婚嘛,而且现在牧疆是她唯一的庇护所,于是点点头,过去也写上了名字按上手印,牧疆脸上也展出笑颜,把婚书小心翼翼地收好。 而左瑾瑜完全不知自己已经上了某人的当,待她日后再想反悔之时,某人却把今日的话忘得一gān二净。 这婚事定了下来,左家的人也舒了口气,带着左瑾瑜回去,回去之时,牧疆又悄悄塞给她五两银子,说这是让她置办新衣的钱。 回去之后,左老汉让左骞拿着十两银子去还给王家,剩下的十两,他们则揣入了自己腰包。 左瑾瑜眼看着那十两银子就这么去了王家,她心痛啊! 她跟牧疆本就是做戏,可人家没一点吝啬的样子,这银子人家完全没必要出,可他还是给了。 回过头想想,左瑾瑜甚是惆怅,这大叔该不是被她坑的多了,脑子也被坑傻了吧? 不成!这银子就是他对自己的人情,银子好讨,人情难还。 第二十七章 缺心眼 不过其中的十两银子已经给了左家,她不好再去讨回,只能等自己以后挣了钱再还给牧疆,不,等什么时候自己倦了要和离的时候再还给他。 这是自己的卖身钱,还是得先留在自己这儿,免得他以后反悔。 左瑾瑜为自己的机智连连点赞。 只是现在左家二老手里还拿着剩下的十两银子,那些钱,她是必须要讨回来的。 “你这小贱蹄子,老娘好不容易从石家弄来二斤肉,都让你给祸祸的不能吃了,你是故意的吧你?”左赵氏一回家门就劈头盖脸对她一通大骂,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兴致勃勃地过去尝肉后那种让她差点吐出来的滋味。 这个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却长了副坏心眼! “这话可是冤枉啊!”左瑾瑜连喊无辜:“我辛辛苦苦炖了好大一锅,可是一口都没舍得尝,怎么能说祸祸呢?” 正说这话的时候,左骞已经送了银子回来。 左赵氏看到他,立刻喊道:“儿子,你去把这死丫头炖的肉端过来,让她尝尝。” 左瑾瑜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咋就没想到这事呢? 左骞挠挠头说:“娘你忘了,当时你尝了一口就急得跳脚,开始骂她,还让我把肉都拿去倒了。” 闻言,左瑾瑜又赶紧松了口气,顿时觉得柳暗花明,真是神助攻,她赞赏地看了一眼左骞,现在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什么?倒了?”左赵氏气得一巴掌呼他头上:“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呢!” 左骞满脸的不服气:“娘,当时可是你让我倒的,要说缺心眼,也是你缺……” “你这臭小子,反了天了你还敢顶嘴。”左赵氏作势要打。 左瑾瑜趁机说道:“既然三日后便要成亲,那我这几日便要置办东西。” 说着,她把手伸出来摊在左赵氏面前:“拿来吧。” “gān什么?”左赵氏瑟缩了一下,满脸戒备。 “给钱啊,你不给钱我怎么置办东西,既然人家都给了聘金,那过去的时候,当然要陪送嫁妆了。”左瑾瑜说的理所当然,完全不顾左赵氏已经发绿的脸色。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别的家里的闺女都是想着法从丈夫那儿抠银子回来,你这倒好,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着要往牧疆那儿倒贴,咱们拿他的银子是为什么?还不是要给你哥哥娶亲?你要是带了嫁妆过去,那你哥哥可咋办?” 这左赵氏说起话来理直气壮的很,仿佛把她卖了换聘金给左骞娶媳妇就是她的责任一般。 左瑾瑜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等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甚是不耻。 “你只想着你的宝贝儿子,可有想过你闺女一分?嫁妆多了婆家才能重视,若是只拿不回,那去了婆家,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你应该心知肚明。" 左瑾瑜难得这般严肃,其实左赵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地很,她本可以不问这些话的,但这些话憋在心里她实在难受,原主从小在这个家里都没有一点地位,甚至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人看,这些话,她是要替原主说出来的。 自然,左赵氏的态度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闺女的,当然要为你哥哥考虑,你哥哥才是咱们左家的独苗,所以你现在不用觉得委屈,你现在受的苦受的累,那都是你应该做的。” 左瑾瑜彻底失望了,她甚至觉得,原主就此离开人世也是一种对的选择,否则天长日久下来,她早晚要被这家人给压榨的一点也不剩。 “那即便没有嫁妆,成亲的时候,衣裳头饰都需要有吧?”左瑾瑜沉着脸说。 左赵氏脸色变了几变,犹犹豫豫地不愿意出钱。 在她看来,左瑾瑜就是个挣钱的工具,绝不能往她身上花一文钱。 左骞趁机说道:“臭丫头,你可甭想再打这银子的主意了,上次石家给的八两银子和王家给的聘银可是被你偷走的,你还想如何?” “你可别信口胡沁,那银子的事我早就解释清楚了,别是你自己怕惹祸上身不敢承认所以倒打一耙吧?” “你!” 眼看这二人又要再吵起来,左赵氏深知现在的左瑾瑜已经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自家儿子可不是她对手,当即就喝道:“行了!吵什么吵!你这丫头没大没小,还跟你哥哥顶嘴了。” 说着,左赵氏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两银子给她:“就这么点钱,多了没有。” 哎呦,能从铁公jī身上拔出来一两银子左瑾瑜自己都惊讶的很。 她把这银子塞起来,满脸喜气地就往外头走。 左骞喊住她:“你去哪儿?” “镇上啊,挑东西去。” “我也去。”左骞急忙应道,不等左瑾瑜答应就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我也想买点东西。”他面目含chūn,一脸的兴奋。 左瑾瑜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故意凑在他耳边逗他:“怎么,想买东西讨心上人欢心啊?” 左骞笑的更加羞涩,看他这样子竟跟个小姑娘一般,左瑾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或许,她知道该怎么从左赵氏手里把那十两银子讨回来了。 “跟着就跟着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哄骗女孩子是你的事,我可没钱帮你。” 左骞身无分文,本来就是打算蹭她的银两,现在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就变了,只是他现在深知左瑾瑜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是曾经任劳任怨的傻瓜了,所以也就断了再与她争执的念头。 他面色恹恹地朝左赵氏走去,开始撒娇道:“娘……” 这话还没出口,左赵氏脸色就寒了几分:“要给石家那妮子买东西的话,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是一文钱都不会花在她身上的!那跟打了水漂有啥区别。” “娘,这怎么能叫打水漂呢?以后我可是要娶她进门做媳妇的。” “我说过了,咱们左家绝对不能……” “娘!”左骞也生气了,态度qiáng硬起来,不等她说完就把她的话打断:“反正我就稀罕她,您要是不让我娶她,那以后我就一辈子不娶亲了,您就让咱们左家断了香火吧!” “嘿,你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是被左瑾瑜这个臭丫头给带的!”左赵氏连带着左瑾瑜一块给骂了。 左瑾瑜“???” 关我毛事?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左骞看自己死皮赖脸不管用,索性也不在她这纠缠了,直接去找了左老汉,左老汉可就指着这独苗传香火呢,管对方是哪家的闺女,只要能娶回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左老汉就悄悄给他拿了几钱银子,左骞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左瑾瑜一起出门。 出了门后左骞没了父母依仗,再想起之前左瑾瑜把他整的不轻的事情,他对左瑾瑜也就不像在家里那般耀武扬威高高在上了,反正像个狗腿似的,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物件啊?” 左瑾瑜当然知道他兜里有几斤几两,不过看他对自己这么殷勤地份上,也没太驳他面子,说:“女孩子没人不喜欢胭脂水粉的,但是一套上好的胭脂,都少不得十两银子。” 左骞瞪大眼睛深吸口气:“这么贵?” “当然,所以要讨女孩子欢心,可是十分费银子的。” 左骞摸了摸口袋的银子,满脸丧气。 “那可怎么办?” 这么多银子他可从哪儿弄去,娘肯定不会给的,而且,他自己也担心,若是把银子花了给她了东西却没有讨的对方欢心,那岂不是像娘说的那样,把银子都打了水漂? “要不然,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左骞打了退堂鼓。 看他神色烦躁,左瑾瑜自然猜到他想的是什么,不过在她的计划中,这个左骞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反悔,于是趁机说道:“就你这样还想讨人家做媳妇呢,哪个女子会看上你这样没用的男人” “你!”被人这般看轻,左骞心里当然不舒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就听左瑾瑜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若你是石家女儿,你会想要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jī吗?” 左骞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果断摇头。 “那,你会想要一个,自己没有任何主见,连银子都没法自己支配的男人吗?” 左骞继续果断摇头。 “这不就得了。”左瑾瑜摊摊手:“你每一条都占全了。” “我……”左骞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说什么好。 毕竟,她说的句句属实。 左骞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这滋味甚是难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个臭丫头虽然一肚子坏水,不过不得不说,她比自己可是有主意多了。 “当然是跟我一起去镇上了,镇上的东西多得是,到时候选什么再说,若是银子不够,到时候我帮你想办法。” “真的?” 左瑾瑜点头。 看着他那双此时清澈又无害的眼睛,自个儿莫名升起一股愧疚来。 自己这么欺骗一个如此相信自己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我妹妹,肯定会帮我的。” 左骞心里踏实了一些,说:“走。” 溪口村离镇上有数十里地,要是只靠两条腿走过去的话,至少要半天的时日,左瑾瑜这身子瘦弱,可不如穿越之前的体力。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左瑾瑜就感觉体力不支,说:“难道就没有什么jiāo通工具的?” 在21世纪的时候,手机电脑电视一应俱全,那些古装剧里演的主角出行的时候,不是马车就是轿子,最次也是骑马,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是两条腿走路了? “jiāo通工具?那是何物?” “马车呀!”左瑾瑜走得累了,直接坐在树旁不走了:“难道没有马车的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左骞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然后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妹妹,你没发烧吧?” 左瑾瑜嫌弃地把他的手拍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咱们家何时有马车这种东西了?只有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买得起马,出门才会有奴仆伺候,咱们这种穷人家,连牛都买不起还想骑马?” “那……那咱们出行,就两条腿?” 左骞点头:“对啊。” “这镇子上还算近一些的,若是要去天南地北的话,还是得靠两条腿?” 左骞继续点头:“没错,不过要是运气好的话,能遇上过路的牛车或是马车的话,还能请他们捎上一段路,当然,要是运气不好遇不到,那就只能自己慢慢走了,顶多多走几日。” “那岂不是要将人给累死。” 左瑾瑜长叹一声:“原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啊!” 这个世界,果然是自己想象的太过美好了。 “什么电视剧?妹妹,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老是胡言乱语的。” 左瑾瑜没搭理他,仍是继续感慨:“有钱真好。” 以后自己一定要买个马,绝不能像现在这样,出门还得靠两条腿,想想就累。 这句话左骞听懂了,他哼道:“有钱当然好了,可是啊,咱们就别做白日梦了,都是穷苦人家,就算牧疆能拿得出二十两聘银,说不定那也是他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他也不是个有钱的主。” “既然知道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你们还厚着脸皮要那么多,也不怕良心不安。” “这有啥的?他那么老实,又缺个媳妇,不坑白不坑嘛。”左骞丝毫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左瑾瑜本来还在为想坑他的事情愧疚,听了这话,顿时心里踏实许多。 嗯,这种人坑死也不为过! 她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认命:“走吧。” 岂料她刚起来就听左骞对着她身后激动地大喊:“你看,是牧疆!” 牧疆? 左瑾瑜转过头去,只见牧疆驱着牛车过来,上面还扑了gān草,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满是笑意。 可左瑾瑜眼里满满都是那个又高又大的老huáng牛,这就是她的救星啊! 于是,左瑾瑜放飞自我,兴奋满满地冲着跑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脂粉 看她这个决定,牧疆心里仿佛吃了蜜一般甜,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想念自己,不过这么点时辰不见,再看到自己就这般兴奋。 她虽少不更事,或许也还不懂男女之情,但眼下看来,她对自己,倒是生了一些依赖。 牧疆的笑意本越来越深,但在突然之间,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那个丫头敞开怀抱最后抱的竟然是他的老huáng牛! 只见那丫头抱着大huáng牛的头亲昵不已,一边摸着它一边说:“你可真是我的贵人,不,贵牛。” 牧疆:“……” 他怎么觉得,在这个丫头心里,自己好像还不如一头牛重要? 他……就这么失宠了? 实在看不下去的牧疆轻咳了一声,努力在刷存在感,说道:“我想了想,觉得让你自个儿出去置办东西,的确有点难为你,所以我便想着过来陪你一起去,还好赶上了你。” 左瑾瑜这才放开牛儿,看着他说:“你也是我的贵人。” 本来还有些心里不舒服的牧疆听了这话,顿时心里就亮堂起来了。 “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左骞是第一个跳上去的,笑嘻嘻地说:“还是妹夫细心。” 牧疆没有搭理他,拉着左瑾瑜上车,然后也跟着跳上去开始驾车。 只是左瑾瑜原本心中有计划借着左骞把那十两银子拿回来,没想到牧疆突然出现,这么看来,她是该再好好想想别的计划了。 这老huáng牛走得虽然比马要慢,也比马车更加颠簸,但好在能省了她不少力气,至少要比她两条腿走路更方便,左瑾瑜显然也是满足的。 因为坐了牧疆的牛车,所以一路上左骞讨好似的一直找各种话题跟牧疆聊,可牧疆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全程冷着一张脸,只有看到左瑾瑜的时候,才缓和一些。 左骞自讨无趣,索性也就闭上嘴不再开口,到了镇上,左瑾瑜便提议要与左骞分开走,左骞不同意,觉得左瑾瑜突然变卦是在诓他。 “当时可是你说要帮我想主意的,现在都来了镇上,你却出尔反尔,是不是觉得有牧疆给你撑腰,你连我这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左骞气愤难平。 “看你说的这话。”左瑾瑜道:“说的好像我以前把你放在眼里过。” 眼看左骞怒气更大,左瑾瑜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过路的行人纷纷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她觉得甚是丢人,便耐着性子说:“我何时说过我不管你了?只不过我要先去挑我的衣裳,置办我的东西。” “那我也要跟着!” “你不知道姑娘家挑东西向来很慢的吗?再说了,你好不容易来次镇上,难道就不想到处逛逛?说不定还能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呢。” 左骞不吭声了,想了想,觉得左瑾瑜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身边还跟着牧疆,自从上次被牧疆打了一顿后,再加上过来一路上牧疆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所以他看到牧疆心里就发憷。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想了想,又问道:“那要是我找你们的时候,去哪儿找?” 牧疆早就把牛车栓在了一旁,就说:“我们就在附近转转,你若是找我们,就在牛车这儿等。” 左骞这才放下心来:“成!那一言为定,瑾瑜,你可不要骗我。” “当然不会。” 左骞这才放心地走了。 牧疆没有多想,拉着左瑾瑜就要往成衣店里走,却被左瑾瑜挣开了。 牧疆一愣,看着她,不明所以。 “这附近,可有什么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牧疆笑了:“我差点忘了,女孩子都爱脂粉。” 他没多想,只以为是左瑾瑜好不容易来次镇上,所以想买些胭脂水粉,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仔细想了想:“以前来镇上卖皮毛的时候,无意中见过几个卖脂粉的摊位,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左瑾瑜也不解释,只一个劲儿地催道:“那快带我去。” 牧疆带着她绕过人群,终于寻到了那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卖胭脂的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哥儿,他的摊子前倒是围了不少的客人,有年轻姑娘,也有年长的夫人,一个个挑的眼花缭乱,捂嘴轻笑,而那位小哥儿看起来口才很好,与每个女子都能聊的火热,所以他的胭脂水粉也很是畅销。 左瑾瑜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做声。 牧疆以为她不想过去跟那么多人挤,就说:“你在这里等我。” 左瑾瑜一把扯住他的衣裳,问:“你gān嘛去?” “给你买胭脂水粉啊。” 左瑾瑜这才知道他误会了,哭笑不得:“谁说我要买胭脂水粉了?” 这下弄得牧疆更是不明所以了:“方才你不是说……” “哎呀,不是我要用。” 牧疆更疑惑了:“那是?” “你先别插手,一会儿就知道了。” 看牧疆一脸懵懂的表情,左瑾瑜索性也不再跟他解释,直接拉着他让他站在自己旁边:“你就在这里看着,等会儿就明白了。”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告诉你。”左瑾瑜故意给他卖了个关子,眼睛却是盯着那摊位一动不动。 站了约摸快要半个时辰的时候,这摊位跟前的人才差不多络绎离开。 左瑾瑜这才去了摊前,那卖胭脂的小哥儿生的一副好面相,看她过来,才说:“姑娘等了许久,想必也蛮累的。” 果然心细如发,八面玲珑,左瑾瑜从心里感叹一句。 他方才同时应付着各种客人,游刃有余,还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左瑾瑜不免佩服的很。 这种人别说卖胭脂水粉了,做什么活都会挣钱的。 “小哥儿,你这生意,可还是不错。”左瑾瑜笑着回道。 “托姑娘们的福,她们都是这儿的老顾客了,经常来照顾小的生意,姑娘,您看看,可有什么入眼的?” 左瑾瑜微微扫了一眼,问道:“你们这儿的胭脂,有没有让人抹了之后脸上出现红斑的?” 小哥儿一愣,旋即笑道:“姑娘多虑了,咱家的胭脂水粉卖了多少年了,那可是老牌子,从不会弄这些劣质哄人的玩意,这一点,姑娘也不必担心。” 第三十章 买胭脂 “你别怕,我不是故意来找茬的,是真心想找这种劣质胭脂,如果你这里没有卖的话,那我只好往别处看看去。” 说着,左瑾瑜作势就要走。 小哥儿摇摇头,急忙喊住她:“哎,姑娘……” 左瑾瑜这才把身子又转了回来,笑着看他。 “这送上门的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谁也跟银子没仇不是。”小哥儿笑着说:“只要姑娘是诚心想买,那小的就有法子给姑娘弄到。” “那……可否让我看看?” 小哥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的卖了许多年胭脂水粉,可是头一次见到姑娘这种买家,得,您稍等。” 小哥儿蹲下身子埋头从箱子里找了许久才翻出来一个胭脂盒子,上面还带着灰尘,显然是尘封许久的。 他把上面的灰尘chuī掉,然后送到左瑾瑜跟前:“这是当初我们做失败的胭脂,能导致人皮肤起反应,出现红斑,不过这种货,我们可不往外销的,还望姑娘莫砸了小的招牌。” “放心,咱们无冤无仇,我不会这么做的。”左瑾瑜说着就接了过来:“多少钱?” 小哥儿看这架势,当然也不敢往多了要,就说:“反正是卖不出去的,姑娘就看着给吧。” 既是看着给,左瑾瑜也就不客气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胭脂盒,说:“这样,你把外头这个盒子给我换个好的,我给你二钱银子,如何?” 小哥儿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于是按照左瑾瑜的要求,他换了个外观比较大气上档次的,左瑾瑜拿在手里的时候,看着他说:“要是……你能再配合我演场戏,我就再给你三钱,一共五钱银子,如何?” 小哥儿低头算了算:“什么戏?” “你附耳过来。” 牧疆在一旁看的醋意横生,她对自己可从没这般亲近过,现在还贴的这么近,那身子……身子都快挨到一起了,都快亲上了! 他又好好瞧了那男人一眼,不就生了个白净面皮么?整日跟脂粉女人打jiāo道,左右逢源,一点都没有男人气概! 那身材瘦弱的很,一看就不能为女人撑起天,顶多耍耍嘴皮子哄哄小姑娘开心。 牧疆转念一想:完了,他家小媳妇这个年纪,正是不谙世事,能被外面那些嘴甜的男人三言两语就能哄骗走的。 他正这番自个儿生着闷气,就见那两人已经分开,自家媳妇满脸堆笑地看着胭脂小哥儿,说:“怎么样?这么忙对你来说,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应是简单的很。” 胭脂小哥儿却迟疑道:“这……这不是骗人么?” “是我骗人,不是你,你不必担心。” “可他若是买了我的胭脂,拿了回去让人用,要是出了事,那不就是砸我招牌吗?” “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他啊,山野村夫,智商从来都不在线,而且他也没有出来见过世面,见了你也不认识,再说,一切有我担着,要是砸了你招牌,你只管把事情算在我头上便是。” 胭脂小哥儿笑得实在勉qiáng:“客官,您这说的轻巧,说起来咱们也是素不相识,要是出了事儿,那您这一走,小的也不知去找谁。” 左瑾瑜可没想到这人会谨慎到这种程度,自个儿心里知道左骞是不敢把事情闹大的,可是对旁人来说,这就是有风险的。 她一时犯了难,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人选,却是非他莫属。 “要是出了事,你就去刘员外家里寻一个名叫牧疆的人,刘员外的为人如何,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即便信不过她,刘员外,总能信过吧?”牧疆突然开口,为左瑾瑜解了围。 左瑾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暖意,这个男人好像总能在自己为难的时候,出面,替自己妥善地解决一切。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也转头看她,抬手摸摸她的手,眼里带着宠溺。 这个眼神,让他心里格外舒心。 “好吧,看在刘员外的面子上,我答应你。”胭脂小哥儿终于松了口,答应跟她演戏。 左瑾瑜喜滋滋地把五钱银子递了过去。 “诶?你们怎么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左骞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左瑾瑜转头一看,随即冲那胭脂小哥儿悄悄使了个眼色。 “这不正替你挑胭脂么?”左瑾瑜笑得满脸无害,拿着那胭脂过去在他跟前晃了晃:“我挑了许久,看着这个还不错。”左骞还没看清楚,就见那胭脂小哥儿快步走了过来,一把从左瑾瑜手里把胭脂夺了回去,抱在怀里满是紧张满是不舍。 “哎哟客官,这可不成。”他故意掐着声调说:“这个胭脂可是受无数姑娘青睐,卖的很是红火,只是现再小的手里只有这一款了,却早被另一个客官预定了,说明儿一早就会派人过来取,所以小的不能把它再售卖出去了。” 左骞哪懂的这些,只是大概扫了一眼,看着外观盒子很是漂亮,自然就当是个好物了,但听那卖胭脂的小哥儿这么说,心中觉得这胭脂定是昂贵不已,所以没有说话,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就剩这最后一个了?还被人给预定了?”左瑾瑜故意问道。 “是啊,要不说,客官您赶的真不巧呢。要不然,您再挑挑别的?” “可我挑了好久,只有这个还算入眼。”左瑾瑜继续坚持。 左骞往摊上又扫了一眼,看着上面的胭脂琳琅满目,眼花缭乱,他也不懂其中门道,听他这么说,就把左瑾瑜拉过来小声说:“既然那款就剩一个了,那咱就别买了,这儿胭脂这么多呢,咱随便挑一个不成了?” “既然是送心生人的礼物,哪能随随便便?你这礼物送出去,不就是为了讨对方欢心吗?你要是随随便便的话,那倒不如不送,女孩子啊,最看重的还是对方心意,是不是?” “啧,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左骞摆摆手,满脸不耐烦。 左瑾瑜暗骂了一声,皮笑肉不笑说:“那你就别娶人家了呗。” “那可不行,咱家还得靠我来传宗接代呢。”左骞扬起下巴,万分得意。 第三十一章 计划 左瑾瑜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撇着嘴道:“诚心认错?” “诚心,诚心,自然是诚心的。”左骞也笑的很是勉qiáng,心道若不是有求于你,让你先得意一会儿,若是换了旁的事儿,定要好好教训她的,又怎会像现在这般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 左瑾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是诚心,那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个子娇小,拍他肩膀的时候却俨然一副大人做派,看在旁人眼里,多少有些滑稽。 当然,左瑾瑜自个儿是并不知道的。 “若是你听我的,那就按我所说,把这胭脂买下。”左瑾瑜定定看着他,左骞开始迟疑起来。 她看着左瑾瑜坚定的神色,又看了看那胭脂小哥儿怀里抱的紧紧的胭脂盒,心中起了疑惑:“瑾瑜啊,人家都说了那胭脂已经有人定下了,咱为何偏要这个?找个其他的不行么?” “行是行,不过女孩子都喜欢出挑儿的好玩意,更何况是石姑娘那样眼高于顶的,所以要挑,自然要挑顶好的。”顿了顿,看他眼中疑惑不减的样子,又添了一句:“我这可是为你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láng,务必要一击即中。” 左骞有些迷茫了,但眼中的疑虑打消了些许,半晌,才抬头问那胭脂小哥儿:“那……你手中的银子多少银两?” 小哥儿把胭脂放下,两个食指jiāo叠在一起,比了个手势:“那位预订的公子,以十两纹银将其定下了。” “十两?!” 左骞瞪着眼睛大叫出声:“不是,你这……这不过一盒胭脂,怎就卖那么贵?” “客官,您是外行汉吧?只要是懂行的人,这一眼就能瞧出我这胭脂的好赖,这胭脂可是顶顶出挑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我这十两卖的已是不贵。”胭脂小哥儿又故意打量了一番左骞,摇摇头啧啧两声:“不过我瞧客官这打扮穿着,只怕啊,连十两银子都出不起。” “你不过个卖胭脂的小贩,竟然也学会了把眼睛长在了头顶看人。”左骞被气的不轻,他从小娇生惯养,如今竟然连个小贩都看不起自己,虽说,那小贩说的,的确也没错…… 左骞在家里被左瑾瑜看不起,现在出来了,还被旁人看不起,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左瑾瑜默默看了一眼正在一旁郁闷不已的左骞,故意道:“你这既是做生意的,如此说话,也不怕得罪了客人,没了客源。” “客官,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小摊每天来这儿买得各位姑娘夫人络绎不绝,从不缺令弟一人,更何况,看他的样子,连十两银子都不愿出,又何谈客源一说?” 左骞气的鼻子都歪了,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当即拉住左瑾瑜说:“就这种态度还做什么生意,趁早关门大吉吧!这整个镇子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卖胭脂,没了你一家,我照样可以买到好胭脂。” 那小哥儿也没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长舒了口气,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客官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不是小的自夸,你要是能从别的摊位上买到比我这还好的胭脂,那我无话可说。” 末了,似乎还嫌自己刺激的不够,又添了一句:“慢走不送。” 这下可是真把左骞给刺激的不轻,这是什么世道,连个卖胭脂的小贩,成天扎在女人堆里的小白脸都这般嫌弃自己。 登时便顿住脚步,走过去怒气冲冲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信不信我把你这摊位给掀了,让你连生意都做不成!” 他气得浑身发抖,左瑾瑜看在眼里好生畅快,同时也向那小哥儿使了个眼色,小哥儿其实内心是拒绝的。 方才的话也是根据左瑾瑜的计划故意说出来刺激他的,他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珠子一直在四下乱瞟,生怕碰到哪个熟人,再对自己的生意造成影响,索性这个时辰来来去去的人还不算太多,他也能跟着舒口气。 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有些慌乱了,头上也慢慢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只是他已经收了银子踏上了贼船,就没有再下来的道理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有本事你就掀,你当那县衙是摆设不成?你前脚掀了,我后脚就去衙门击鼓鸣冤,到时候你不仅得赔偿我损失,还得吃上官司,不信你就试试。” 左骞傻眼了,这软的不成,硬的又不敢,偏偏被这人憋了一肚子闷气。 左瑾瑜眯上一只眼睛悄悄打量了下,看时辰差不多了才说:“既然是为了做生意,大家各退一步,左骞,你出门在外,就安生一点。” 这称呼……直接就开口唤了名字,左骞心里更不是滋味。 以前这臭丫头还喊自己声哥,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别说不喊哥了,现在竟然都开始直呼他名字,当即就恼了,索性把受得窝囊气都撒在左瑾瑜身上。 “都怪你!你看你找的什么玩意,就这种态度,能做啥好生意?你找谁家不成?偏偏要找他?是不是想故意看我出丑的!” 这家伙,骂起左瑾瑜来可是一连串顺口的很,左瑾瑜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听牧疆沉着声音说:“左骞,你给我放尊重点!方才瑾瑜可是兜了一大圈子才找到这个摊位,她若不是为了你,何须如此大费周折?你不念恩情也就算了,如今竟把所有过错都推到瑾瑜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左骞的气势顿时没了大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像个斗败的公jī。 一是因为牧疆开口,他惹不起牧疆,二是他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当真有些过分。 对左瑾瑜来说,这个男人无异于又给了她一个惊喜,这个计划她只跟这胭脂小哥儿商量,对牧疆可是只字未提,没想到自个儿不提,他也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演好这出戏,他的出场,着实画龙点睛。 不过……左瑾瑜又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平时一丝不苟的男人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逻辑清晰头头是道,这气势,这演技,要不是自己心中有数,说不定也会被蒙骗。 唉,男人啊,果然是个不好把控的生物。 “这位姑娘说话还像样些。”胭脂小哥儿这才抹了把头上的汗,看起来气也消了些,他看都不看左骞,只瞧着左瑾瑜说:“既然这位姑娘说话客气,那我就跟你们说明白了吧,我做生意可是有规矩的,必须要先来后到,既然这胭脂已经被别的公子预订了,我是万万不可能再卖给旁人的。” “听到了没?”左骞瞪了那人一眼,看向左瑾瑜:“人家都不卖咱,咱何必自讨苦吃……” 左瑾瑜抬抬手,目光动也不动,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那我倒要问上一句了,这预订胭脂的公子,不知是哪家公子?” 胭脂小哥儿挠挠头:“您这倒把我给问住了,那公子面生的很,只是穿着华丽,一看便知是个富贵人家。” 他淡淡扫了一眼左骞,终于到了重点于是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过……听说他也是为了讨心上人欢心,说起来,他那心上人跟你们还是一个村的,叫什么……香芹?对,香芹,好像是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左骞的双眼倏然睁大,死死盯着他咬牙问:“你说什么?他的心上人叫什么?” “香芹啊,怎么了?”胭脂小哥儿故作不解地看着变了脸色的左骞,满脸都写着无辜。 在左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他又故作恍然:“呦,你们的心上人,该不是同一个吧?” 虽然语气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可眼中却是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左瑾瑜格外赞赏地又看了他一眼,这个戏码可是没在她计划之中,没想到这古代的人,各个都是金马影帝。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这左骞也没少得罪他,所以这桩,应该也是他故意为之,不过就是想故意气一气左骞,出出心里的气罢了。 “你胡说,这香芹姑娘还未出阁,怎会有大户人家的公子把她视作心上人?” “你能把她当成心上人,旁人怎就不能了?”胭脂小哥儿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可是痛快极了。 一句话,又把左骞噎的只gān瞪着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啊,就看那位公子的谈吐气质,不知都比你好了多少,你和人家比,那就是天上地下,我要是那香芹姑娘,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更别说,你是个连胭脂都买不起的穷苦人家。” 这话可是完完全全把左骞给激到了,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不就是个胭脂,牛气什么,我告诉你,今儿我还就把这胭脂买了,香芹跟我早就是相好了,他算个什么玩意!” 被嫉妒和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左骞智商完全掉线,也没仔细想这其中的破绽。 左瑾瑜唇角微微轻扬起来。 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对,绝不能输给旁人,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左瑾瑜继续怂恿着。 这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左骞也没多想,点头说:“对!” 石香芹可是以后要嫁给他做媳妇的,怎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这次的机会,自己说什么也要把握住。 “这胭脂,不用留给那人了,直接卖给我。”左骞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若不是他兜里比脸都gān净的话,这番话当真豪气无比。 “你说笑呢。”胭脂小哥儿很有责任感,这演戏当然要演的真真的,他说完,看左骞又要动怒,便添了一句:“别说十两银子,我敢打赌,现在的你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左骞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实在jīng魄的很,可又不愿把这次的机会拱手送人,在左瑾瑜和胭脂小哥一唱一和的过程中,他心中已经笃定,这次的胭脂落在谁家,那谁必定能抱得美人归。 那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 想了想,只好求救般地看向左瑾瑜,把她拉到一旁,软着口气开始说好话:“妹妹,你看哥哥这手头紧,而且此事事关哥哥一辈子幸福,你是不是应该帮帮哥啊?”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况且出来的时候,娘给我的银子你也见了,我帮你到这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左瑾瑜就看着他一步步地踏入了自己的陷阱。 “我知道你拿不出这么多,可是牧疆有啊。”左骞把矛头对准了他心中的冤大头:“你看他一出手就是二十两聘银,都不带还价的,如此财大气粗,他手里定是银钱不菲,牧疆这么稀罕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帮我的。” 他紧紧拉着左瑾瑜的袖子,满眼乞求和贪婪。 左瑾瑜心中连连冷笑,他这个态度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如今自己和牧疆还未成亲他便想着怎么从牧疆身上剥削,若是等日后成了亲,那还不把他们压榨gān净? 这左骞果然是左家的亲生儿子。 她心中太过不耻,但面上还要佯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家底如何我也清楚,那二十两是他全部的财产了,除此之外,他可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盯着左骞的脸色,看他从满脸希冀变的慢慢失望,左瑾瑜又继续说:“咱们是兄妹,这话你就对我说说便是,若是让牧疆知道,把他bī急了,我真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事。” 左骞拉着她袖子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一副被恐吓的神情。 末了,左瑾瑜又添了一句:“他的拳脚可远远在石文轩之上。” 闻言,左骞深吸口气,立刻断了要从牧疆身上剥削的念头。 可没了银子来源,他急得团团转:“那……那这银子该去哪儿弄?” “我虽然没那么多钱,不过我有个办法,就看你胆子够不够大。” 现在的左骞正为银子发愁,一听这话,忙打起了jīng神,连连问:“什么办法?你说。” 左瑾瑜忍着恶心把他拉近了一些,确保她的话只能够让他们二人听到:“我记得,牧疆给的聘银,除了还给王家的十两,家里还留着十两。” 第三十三章 得逞 说完,就看左骞怔在了原地,于是冲他挤挤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左骞回过神来震惊地望着她,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一样。 “这不行,不行!那银子是以后要留给我娶媳妇用的,娘说了,谁都不能动!” “你怎么这么轴?”左瑾瑜啧啧叹了口气,继续循循善诱:“既然这银子是给你娶媳妇的,那就是留给你的,既然是留给你的,那你自己拿来用又有什么不对?” 左瑾瑜三绕两绕就把左骞绕的蒙乎乎的,好像她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不,可以说是非常有道理了。 “这话倒也没错。”他低着头盘算着,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他终于想出来哪儿不对劲了,抬头说:“不对,这银子是以后要当做聘银给香芹的,要是现在用了,那以后用什么给聘银?” 左瑾瑜深吸口气点点头,看来还有点脑子,没蠢到那种份上。 “你现在把银子用了讨她欢心,若是正好对了她心思,那即便聘银少个几两也不打紧,要是她对你死心塌地,说不定连聘银都能省了,反过来说,虽然这银子是给你娶媳妇的,但你连个胭脂都买不起,咱们跟石家还有着隔阂,你觉得石姑娘会心甘情愿嫁过来?” “那……那若是我把胭脂买了,她也不喜欢怎么办?”毕竟十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个大数目,他不能随便乱来。 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所以,他现在迟疑的很。 “你若是尝试了,也有一半的机会,若是连尝试都不敢,那一点机会都没有,你就只能看着石姑娘与他人携手成亲。” 在左瑾瑜看来,他既然迟疑,那便是松口之意,于是继续给他洗脑,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有传销潜质。 “我相信这样的结果,你定是不愿看到的。” “你说的,还是有那么一丁点道理的。”左骞显然被她说动了心,不过转而就又开始犹豫:“可这银子,娘她绝不会给的。” “娘不给,你就不会自己想办法拿么?”左瑾瑜冲他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在左骞看来,简直头皮发麻。 她的意思自己又岂会不知?说好听了是拿,说的直白一些,可不就是偷么? 左骞吓得连连摆手:“这要是让娘知道,可得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你是爹娘的命根子,是咱们左家的独苗,不会对你如何的?更何况这钱本来就是要用在你身上的,你还怕什么?” 左瑾瑜又在后面推波助澜好生鼓励了一番,说的她嘴皮子都磨的没劲儿了,最终左骞还是把心一横答应了。 “好,不就是十两银子,要是这十两银子能抱得美人归,那也算值了。再说,我就不信在爹娘心里,我连十两银子都不如。” 左瑾瑜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投去赞赏的目光,嗯,孺子可教也。 也不枉费她废了这么多唾沫。 “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一定能心想事成,女孩子呢,都喜欢果断利索的,没人喜欢犹豫不决啰啰嗦嗦的。” 左瑾瑜这话无疑给左骞吃了最后一颗定心丸。 于是左骞转过头看向那胭脂小哥儿,说:“可是即便把银子拿来,他也不肯卖给我。” 这胭脂已经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给预订了,而且方才他们也差点大打出手,这人肯定不会把胭脂卖给自己的。 左瑾瑜看看他,又看看胭脂小哥儿,格外豪慡说:“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我帮了你这么多,也不介意再帮你一次。” 左骞露出感激的眼神,满怀歉意:“小妹,以前哥哥不知,没想到你会这么替我着想。” 他的目光真诚,恳切,都让左瑾瑜有些心虚愧疚了。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下去。 “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再欺负你了。” 左瑾瑜笑的有些勉qiáng:“那就太好了。” 只要以后你不怪我欺负你就是了。 她已经不敢再看左骞的眼神了,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个恶人,索性就直接过去走到胭脂小哥儿的摊位前,那里已经有几个姑娘在挑胭脂水粉了。 胭脂小哥儿为她们介绍了几款,又为她们打开让她们试了试,最终每人买了两盒容光焕发地离开。 看她们离开,左瑾瑜才过去问道:“既然那人以十两银子预订,那我们也出十两,这胭脂不如就卖给我们吧?” “我说过了,我这人有规矩,得分先来后到,既然这胭脂已经被人预订了,那断不会再卖给旁人。” “说吧,多少银子就肯卖了?”左瑾瑜双手环胸,定定瞧着他。 在左骞看来,这个huáng毛丫头别看个子小,还挺有一股子气势的。 “你们要是真心想买,怎么着也得十一两。” “十一两?你咋不去抢钱庄呢?”左骞气得跳脚,左瑾瑜赶紧按住他:“看见没?这个世界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如果解决不了,就再添几倍。” “可是整整十一两呢,现在爹娘手里头除了你的聘礼,只剩些养老钱了,那些钱,我一定不能动。” 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左瑾瑜抬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你别急,我有办法。” 接着又同那胭脂小哥说:“那人预订的时候,可有给定银?” “没有。” “那便是口头预定,做不得数的,若是他一走了之,没了音讯,那你这胭脂就不买了?” “这……”胭脂小哥儿故作犹豫。 左瑾瑜继续道:“现在可是有买主正在的,你又何必死脑筋,为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人,把这眼前的生意给推掉呢?十两银子,我们马上带走,怎么样?" 胭脂小哥儿故意想了一会儿,看到左骞满目期待的眼神,他又故作勉qiáng地点了头:“那好,看在姑娘的面上,这就以十两银子卖给你们。” 左瑾瑜回头看了左骞一眼:“还不回去拿钱?” 为了让他快去快回,左瑾瑜就征求了牧疆的同意,让他赶着牛车回去一趟。 第三十四章 男女相比 左骞走了之后,胭脂小哥儿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担心了。 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说:“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这要是传了出去,会砸我招牌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开始后悔了,这十两银子对那个人来说,应该很难拿的出来,要是后面出事了,那自己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而且他也想不通,这两个人看起来明明是亲兄妹,为何这做妹妹的要这般坑自己的亲哥哥,而且还把她哥哥耍的团团转,难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梁子? 还是说,这个妹妹根本就不待见他哥哥的那位心上人,不想让她过门?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站得住脚。 “你放心,这件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若是出了事,有我一力承担。” 可是不管左瑾瑜再怎么保证,这胭脂小哥儿看她一副rǔ臭未gān的模样,自是不敢相信的,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牧疆,看到牧疆点点头,他这才安心许多。 他们在等待的过程中,这小摊前又来了很多人,忙的胭脂小哥也没工夫再去胡思乱想担心别个,送走这一波客人后,看着鼓鼓囊囊地钱袋,他这心里总算舒服很多。 他这生意红火,左瑾瑜当然看在眼里,所以等人都走完之后才问:“你是每天来这儿摆摊吗?” “当然了。” 胭脂小哥仿佛颇为自豪:“风雨无阻,所以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家卖胭脂,属我家卖的最快,卖的最好的缘故。” 左瑾瑜恍然点头,这等毅力,她还是很钦佩的。 “那我冒昧问一下,你这每天,连本带利能收入多少?” 胭脂小哥儿嘿嘿一笑:“这个……有时多有时少,总的来说,能养活我家两个婆娘。” 毕竟左瑾瑜对他来说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买主,而且看她这穿着,也不像能经常用起胭脂的人,所以对他来说,左瑾瑜不会是他的大客户,既然如此,他当然要留个心眼,不能把利润告诉她。 左瑾瑜当然也听出了他不愿告知的意思,就没再继续追问,不过她也没想到,这胭脂小哥儿看起来不过刚刚弱冠的年龄,家里竟然娶了两个老婆。 就像他们村家里比较贫困的人家,根本就无法娶二房,这么一想,那这家伙看来每天挣的倒是不少。 若是她没猜测,这卖胭脂,就跟在21世纪卖化妆品一样,利润可观。 这看的左瑾瑜都有些心痒痒了,要是自己有渠道,也非得把这个做起来。 “那这胭脂,你都是自己做的,还是从别人那儿买过来的?” “怎么,姑娘也想卖胭脂?”小哥儿聪明机灵的很,听她问的这几句话,再看她现在盯着自己的摊位一眨不眨,就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就变了脸色留了个心眼。 左瑾瑜看出了他的防备,就把目光移开,笑了笑没说话。 胭脂小哥儿这才察觉到自己太过紧张,有些失态,就打着圆场说道:“想着姑娘你年龄不大,而且又是个女儿家,怎么会做生意呢?” 一听这话,左瑾瑜就心里不舒服了。 “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做生意了?” 对方一怔,看左瑾瑜的确有些较真,就道:“姑娘说笑了,这出来做生意的都是大老爷们,你们姑娘家,就该在家里绣绣花做做针线活,要是出来抛头露面地跑生意,那岂不是让人戳着脊梁骨?” 他也有些想不通,这个道理,应该人人都知道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姑娘年龄尚幼,若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懂此理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 为何自己方才解释了一番之后,这姑娘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呢? “现在的人,都是平日里闲的,那些背后戳人脊梁骨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舌妇,平日里在家里待得闷了,待得闲了,就开始八卦这些东家长西家短了,要我说,这些长舌妇大多过的都不好,所以才这般恶毒。” 她机关枪一样的话不仅把胭脂小哥儿给听蒙了,也把一旁的牧疆给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种说法,他们可从没听过。 头一次听,虽然歪理重重,但仔细一想,还确实是那么回事。 牧疆皱着眉头看她,这个小丫头脑袋里都装了一堆什么? “姑娘,您这话……”胭脂小哥儿挠挠头:“话糙理不糙。” “什么都不糙。”左瑾瑜哼了一声:“我说的句句真理,还有,凭什么女人就要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却是常事?这简直太双标了,男人都是人,都要平等,这天底下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比不上男人,若是女人有计谋有能力,为何不让其施展长处,却以‘三从四德’这样的条条框框来约束,那岂不是埋没了吗?” 这般一说,胭脂小哥更是震惊无比。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从一个小丫头片子嘴里说出来,简直太过违和。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呢?”胭脂小哥儿听的根本不敢相信,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这不是道理,这是歪理! “怎么就不能这么说?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 “当然没有道理。”对方辩解道:“这女子本就不如男人,当然要以男人为天,丈夫的夫字透了天,说明丈夫对女人来说,比天还要大,当然是要以男人为尊。”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可能是担心与左瑾瑜闹的不好看,就说道:“当然,你现在还小,不必想这个,等以后你再大点,就能明白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显然这个家伙,还是读了些书的,竟然还跟她解释丈夫的夫是何意。 既然要论字说话,那她也不能落了后,就道:“那夫人的夫也是同个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嫁了人的女人,比丈夫的位置更高?” 第三十五章 争吵 “你……你这就是……就是谬论。”胭脂小哥儿可没想到她这小丫头竟然也能认得字,还能拿自己的话来反驳自己。 这么小就这般伶牙俐齿,长大以后可还得了? 左瑾瑜知道他接受不了,也不跟他打别,转头看向一直一言未发的牧疆:“你说呢?” 牧疆很是认真地沉思了一番,诚实开口:“我觉得,虽然有悖伦常,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还是你聪明。” 正说着话,就见左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生怕那胭脂小哥儿反悔一般,赶紧把钱袋塞到他跟前:“你数数,十两银子,分毫不差。” “这……这么快?”胭脂小哥儿反倒犹豫了起来,现在他骑虎难下,这钱他到底该不该收。 “免得日常梦多。”左骞对他的反应也没多想,又接着说道:“不过区区十两银子,对我来说,岂是什么难事?” 得,又开始闭眼chuī了。 胭脂小哥儿把心一横,罢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于是把银子收下,胭脂递给左骞,左骞喜滋滋地接过,看着外面的包装实在好看的很,心中也对未来有了无线憧憬,香芹要是收到自己送的礼物,也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小妹,咱们回家吧?”他满脸堆着笑,早就把他们过来的初衷忘得一gān二净,满心都是她的心上人。 “你的事情办完了,你就先回去吧。”牧疆淡淡开口,言语生冷。 左骞这才想起,他们今日过来,是为了置办成亲的嫁妆和衣裳。 “当时是咱们三个一起来的,这要是我自个儿回去,那不是太不厚道了么?”左骞缩缩脖子嘿嘿笑道:“我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了。” 左瑾瑜瞥了他一眼,可把他心里那点小久久可看的一清二楚,这家伙平时gān的不厚道的事儿还少吗?现在开始良心发现了,不就是自个儿发懒,不愿意徒步回家,想着能蹭牧疆的牛车回去,省了不少力呢。 不过左瑾瑜还是不愿意带着他这个大累赘的,帮不上忙不说,还尽给自己添麻烦。 想了想,就得找个理由给他支走:“那个……要不然你先去别处转转,好不容易来趟镇上,看看能不能挑着自己喜欢的。” 左骞也正有此意,所以当左瑾瑜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连连答应:“那行,你们啊提前培养培养感情,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个时辰后,我在牛车那儿等着你们。” “好。” 等左骞前脚一走,后脚那胭脂小哥儿就把十两银子给了左瑾瑜。 左瑾瑜把银子揣好,给他道了声谢,拉着牧疆就往成衣铺子走。 这一路上牧疆都沉着张脸,起先左瑾瑜还见怪不怪,可这一路上,他一句话都不说,左瑾瑜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正常。 他似乎,有些生气。 为什么? 眼看到了成衣铺子门口,牧疆却不往里头走了,他不言语,可这举止却是闹起了性子,在左瑾瑜看来,这就属于冷bào力,索性就停下来问个清楚:“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抽什么疯?” 牧疆本也不准备瞒她,就说道:“那十两银子,是你跟那卖胭脂的串通好,故意诓骗左骞的,而且,你还怂恿他,让他去偷了我给的聘金,是不是?” “对啊,一点不错。”左瑾瑜道:“当初你可是说过,那聘金是给我的,所以,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本来是没什么不对,可是你不该用这种卑鄙的做法,你小小年纪,怎么能用如此手段?”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这大叔怎么这般木讷。 “左家的人本来就是卑鄙无耻,我以齐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有什么不对?再说,我不用这个方式,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左家把这原本属于我的十两银子吐出来?” 左瑾瑜的话铿锵有力,qiáng硬的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反而又觉这位大叔白白比她大了这么多,人情世故竟还不如自己懂的多。 “既然吐不出来,那就当做是这十几年来,他们替我照顾你的酬劳,也不必用这种手段去把把银子拿回来,与你相比,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你身后有我,什么都不必操心,为何就对银子这般斤斤计较?” “错,我不是对银子斤斤计较,我对什么都斤斤计较。”左瑾瑜脸色也不好看,敢情她这做法还让这男人不快了? 她可没有以怨报德那么大无畏的jīng神,她一直秉承的理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左家平日里没有这么苛责她,她也不会用这么手段,但是在这男人眼里,她为自己的利益考虑,难道还有错不成? “我这个人不是圣人,反而小心眼的很,不管是谁,只要是得罪过我的人,我都记在这里面。”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脏,脸色不善:“所以,别用圣人的要求来要求我,我从来都不是圣人,甚至连善人都称不上,我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牧疆紧紧盯着她,这个丫头,当真只有十四岁么? “可那石姑娘又有何处得罪了你?” “没有。”左瑾瑜把头偏去一边,过路的行人看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别扭,来来往往不少目光都投了过来,左瑾瑜脸色更是难看。 这个牧疆,偏要在这个时候跟她闹脾气,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丢人。 他不嫌丢人,自己还嫌呢。 但是牧疆完全没有被来来往往的目光所影响,依然正气凛然:“既然没有,那你为何要把事情牵连到石姑娘身上?你是出气了,你是痛快了,左骞或许也会因为此事从此错了一段姻缘。” “就左家人那种德行,你难道不觉得哪家的姑娘嫁进来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么?我这么做,也算是间接帮了石姑娘,又有什么错?” “究竟是真心实意的帮,还是打着帮忙的幌子来满足自己的私语,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那石姑娘明明是无辜的,若是那胭脂当真到了石姑娘手中,她为此毁了容,你就是那幕后的刽子手!” “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自不会让她毁了容。”左瑾瑜声音冷冷的,她只不过是要趁机断了左骞的姻缘,至于毁容,这家伙也说的太严重了。 脸上生了些红斑也并非什么大事,她自会帮石香芹解决的,再说了,自己还帮了她跳出火坑呢。 “不管石姑娘会不会毁容,你这种做法,终是不妥当的。”牧疆脸色依旧正色不已。 平日里,她不管对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不会说这个,但现在,她这做法在自己看来,确实有些过分了。 “你现在觉得当初自己看错我了?”左瑾瑜冷笑,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悲凉,尽管,她也不知道这股悲凉从何而来,但现在她就想用最恶毒的话刺激到这个男人。 “我一开始就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我也是各种坑骗你,从未做过一件善事,我骨子里就是这般恶劣,你要是觉得实在接受不了,咱们这亲也没必要成了。” 本来就是弄虚作假的事,为何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这么难过? “左瑾瑜,你给我听好。”男人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管你再怎么任性,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也都可以容忍,但你年龄尚小,所以有些事辨不清是非,我既然是你的未婚夫,就有权利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件事,已经过了开玩笑的界限,这是品行的问题,你错了就是错了!” “真是个老古板。”左瑾瑜气的鼻孔都快冒烟了,他严肃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有点可怕。 虽然说他说的,有那么一丁丁点道理,但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这么没面子就是不行! “天天年龄尚小,年龄尚小,我告诉你,老娘一点都不小!我也告诉你,我品行就是这样,就是有问题,反正你觉得我手段卑鄙,我也觉得你太过圣母,横竖都看不顺眼,那咱们就别给自己找气受了呗,一拍两散,天涯不见。” 左瑾瑜摊摊手,说的云淡风轻。 她怎么觉得她这话就像是一对谈恋爱的人要闹分手的样子?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某人抓住。 “你做什么去?” “话都说明白了,你也不想继续这桩亲事,那咱们之前的约定就作废了,我当然要回家去。” “谁说我不想继续这桩亲事了?”牧疆急的满头大汗:“我只不过是要教你一些道理,你这丫头,怎么就容不得一点说呢?” “就是容不得,我也不用你教我道理,这弄虚作假的婚,我自己不想成了行么?你就当是我放过了你,从此你再也不用跟我这种恶毒的女子有任何关系了,恭喜你。” “啊,对了。”左瑾瑜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聘银我也会如数还给你。” 她用力挣脱了钳制,从钱袋里把刚骗左骞那十两银子拿了出来硬塞到牧疆手里:“剩下的,我会尽快还给你,我这人是恶,但欠你的,我绝不会耍赖不还,这点你放心。” 这些话就像是一支支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插入了牧疆的心脏,把他的心践踏的不成样子。 他嘴唇动了动,看向左瑾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失望,这种眼神,左瑾瑜心里也有了一丝后悔。 方才的话也是自己一时气话,完全没过脑子,可这话已经说了出来,还能有收回的余地吗?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你觉得我是为了这点银子?” “我……”左瑾瑜心虚,把头偏过去不愿看他,语气弱了几分:“不管你是不是为了银子,咱们这亲不成了,我都应该把银子还给你。” 良久,身后之人无话,左瑾瑜把心都揪了起来。 这人该不是被自己的气话给刺激傻了吧? 半晌,身后才传来了声音,有些无力:“你是真心不想成这婚了?” “是,真心的。” 左瑾瑜继续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我成全你。”牧疆说罢,把方才她还给自己的十两银子又塞到了她手里:“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不管这婚成不成,这银子,都是你的。” 按左瑾瑜这种爱财如命的性格,这么多银子重新回到手中,按理说她应该是开心的,兴奋的,可现在那种感觉一样都没有,只觉得心里和这手上都沉甸甸的。 她不跟牧疆形婚,那她后面应该怎么办?她不能在家里再待着了,不过现在手里有了银子,她可以出去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勉qiáng养得起自己了。 可……可这银子,她该要么? “走吧,我送你回去。”正在她思来想去没有决断的时候,牧疆突然开口。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左瑾瑜想着,既然以后都没什么关系了,那就不想再欠他的,毕竟这大叔,心眼也确实太过实诚。 沾老实人的便宜,她做不出来。 她咬咬牙,又把十两银子不由分说塞给了那人:“这钱本就该是你的,我不能要。这样,我心里才不会有什么负担。” 说罢,她生怕牧疆再把银子推过来,就加快脚步离开。 牧疆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若有所思,良久,忽然笑了,抬脚进了成衣铺。 左瑾瑜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她想着,就像他们初见那时,自己装作可怜无助骗的了牧疆的同情,在自己默默数了几十声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是回来了。 这次,她也偷偷在心里数着数,可都数到了一百声,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也再没有出现。 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抬起头把泪收回去,努力使自己扯出一丝笑,这抹笑,极尽苍凉。 她终于在自己的不断努力作死下,把那个傻大叔给弄丢了。 可是,明明他们之间都是各为需求的合作关系,她怎么还会这么难受?一想到他们从此以后当真没有任何关系,她这心里就有些发疼。 难道……自己对这个大叔有了男女之情? 不,他那么死板,而且还是个同志,自己绝不会,也绝不能对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第三十七章 心口不一 左瑾瑜,你醒醒吧!你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连她自己也不知,这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 “诶?小妹?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好巧不巧,左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左瑾瑜赶紧伸手抹抹泪,这才发现她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条街,这个街上卖古玩和小吃的更多一些,她平日嘴馋的很,可现在闻到阵阵香气,却觉得很是乏味,提不起来一点兴趣。 左骞看出她不对劲儿,赶紧绕到她跟前,看她眼圈红红,惊问道:“呦,你怎么了?”他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牧疆的身影,就问:“是不是牧疆欺负你了?” “不是。”左瑾瑜摇头,推着他的身子转过去:“回家。” “回家?”左骞叫道:“那你的东西呢?不买了?” “亲都要退了,还买个屁。”左瑾瑜心情不好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知书达理了,直接爆粗口。 “不是,这怎么回事?”左骞再傻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转过身问:“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儿就闹到了退亲的地步?他这聘礼都给了,若是退亲,那聘礼他不是要讨回去么?可二十两银子,咱们家可是一点都没了,再说了,其中有十两银子我已经买了胭脂,要我退回去……”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银子。 “你不用退,这钱也不用你管,到时候我会还给他。”左瑾瑜冷冷开口。 左骞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从哪儿拿出二十两这么多,我瞧着牧疆这人也不错,虽是生的丑了些,但对你倒是真心实意,你就嫁过去和他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你说你,也不知道在闹什么。” “谁说我闹了?我是在说正经的,这亲,我就是不结了!” 左骞想了想,还是觉得肯定是左瑾瑜欺负了牧疆,这牧疆人如其名,又木又僵,少言寡语,不懂变通,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而且看他给聘金的时候二话不说把银子就给了出来,格外慡快,定是对左瑾瑜很是上心,再说自从左瑾瑜被拐卖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的跟以前大不相同,所以左思右想,一定是左瑾瑜甩了人家。 “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嫌弃他什么?” “我……”左瑾瑜心里早就把那家伙吐槽了个遍,他这个人太过古板,太过严谨,又不苟言笑,关键情商还低的要死,生了一肚子的埋怨,可话到嘴边,她都没有说出来,而是故意违心道:“就是嫌弃他长得丑,我左瑾瑜挑男人,最起码这脸蛋得过得去。” “这男人,要那么好看的脸蛋作何?” “养眼,不成么?” “成成成。”左骞也说不过她,只是眼下犯难不已:“那要是你跟牧疆退了亲,又该许给谁去?”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左瑾瑜赶紧脱手,以前是嫌她在家里是个累赘,现在不仅是个累赘,还处处跟他作对,即便今天在买胭脂的事儿上帮了自己,可日后还得处处防着她,她可是一肚子鬼主意的。 “要不然……我让爹娘再去托人问问石文轩?他对你也是稀罕的很,虽说之前有些不愉快,但要是以后结成亲家,那之前的误会就没了。” “你不用这么快就给我找下家吧?”左瑾瑜脸色更黑了几分,也不想再搭理他,扭头就往家里走。 “你走怎么快gān什么?”左骞无奈地快步追上去,左瑾瑜人小,步子也小,哪怕走得再快,左骞三两步也就追上了。 “我跟你说的,这都是正经事呀,既然你这门亲事huáng了,那就赶紧找下一家,现在挑还能挑到好的。” 左瑾瑜没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她一点都不想再听这人说话,听他说话,自己能折好年的寿。 这边一个劲儿地走,那边一个劲儿地赶,左骞也知道她不想听这种话,于是紧走两步,拉住她就说道:“你真打算这么走着回去?” “不然呢?你背我?”左瑾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咱们来的时候是牧疆给带过来的,那咱们回去的时候,当然得让他再给咱们捎回去了。” “人家欠你的?” 左骞被噎了一把,这丫头不是处处嫌弃牧疆,要跟牧疆退亲么?怎么还帮着他说话? “喂,我说你到底哪头的?” “我不站队,只站理儿。”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你,身体这么瘦弱,咱们走到家可是大远的路,我这不是怕你身子撑不住,给累坏了么?” “得,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自个儿懒便说自个儿懒,别扯到旁人身上。” 左瑾瑜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谎言,左骞尴尬一笑,不置可否:“那你就为你哥哥我考虑一下,咱们就让牧疆带回去呗?” “要找他你自己去找他,反正我不去。" “我……我自己去找他做什么嘛,你跟我一块去。”左骞说着就抓住了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我不想再跟他有瓜葛,我不会去的。”左瑾瑜扫了四周一眼,就要把胳膊挣脱出来,可左骞就死死拽住不撒手。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块去。”左骞又露出了本来面目,对她qiáng硬起来,他思来想去,自己一个人去找牧疆总归是不合适的。 再说现在牧疆跟左瑾瑜之间闹了不愉快,说不定见着自己来气,再把自己痛揍一顿,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说了我不去,你给我放开。”左瑾瑜的脸色yīn沉下来,与他对峙着。 “你答应跟我去找牧疆我就放开。” 他们拉拉扯扯,左瑾瑜的脸上满是不愿,左骞的个头和年龄又都比左瑾瑜大,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在欺负这个小丫头。 左瑾瑜着实觉得下不来台,今儿可是在外头被人当成猴一样观赏够了,正当她要发飙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直直就往左骞脸上狠狠给了一拳。 第三十八章 贵人 左骞被一拳给打蒙了,我也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时,已经看好戏的众人都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这一拳是给你的警告,左骞,你他妈要是再敢欺负瑾瑜,老子弄死你!” 只见石文轩怒目而视,气势汹汹地盯着左骞,这说不了两句话,上去就又要动手。 冲动,脾气爆。 吓得左瑾瑜赶紧拦住他,没有多想,拉着他就赶紧逃离人群。 可怒气dàng在心口的石文轩低头看向紧抓着他的小手,心情忽然大好,眉头舒展,悄悄露出一抹笑意,也自然而然地反握住她的小手。 在神经比较大条的左瑾瑜身上,她只一心想着赶紧逃离众人目光。 所以一路跑到人流较小的地方,左瑾瑜才停下来不住地喘气。 当她偶然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少年正冲她笑的灿烂且带着羞涩。 左瑾瑜心里一动,赶紧低下头去,这才看到二人双手紧握,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石文轩用手挠挠头,左瑾瑜无语:这人一紧张就喜欢用手挠头来掩饰尴尬么? 他这种举止动作给了左瑾瑜一种错觉。 这个少年很像上学时期的邻家大哥哥,冲动,单纯,青涩。 “你别怕,有我保护你,左骞要是再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种话本该是很有气势地说出来,可在左瑾瑜跟前,他说的极其温柔,又带了一些腼腆。 左瑾瑜一惊,这才猛然想起来。 完了,自己把左骞给丢了。 这般想着,她转头又要回去,石文轩刚要拦,就见从她身后左骞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石文轩又怒从心起,过去就要动手,吓得左骞一边摆手一边后退着说:“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他心下实在苦恼不已,怎么自家小妹招惹的都是一些脾气bào躁之人,牧疆还算好一些的,可要是退了亲,把她再说给石文轩,让石文轩当了自己妹夫,那以后自己岂不是更没好日子了? 哎呦,这么一想,他可不敢再把左瑾瑜要退亲的事说出来。 “方才在街上,我亲眼看到你又在欺负瑾瑜,你还有脸追过来?” “我……我哪里是欺负她了?”左骞连连喊冤,不过就是拉扯争执一番,怎么能算是欺负呢? 石文轩愣了,随即转头看向左瑾瑜。 “他没欺负我,我们就是有些争执罢了。” “争执也不行。”石文轩qiáng硬的很,冲左骞挥了挥拳头:“她是你妹妹,你就该好好宠着,纵着,听到没有?” 左骞迫于yín威只好答应:“听到了。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今儿来走趟亲戚。”石文轩问:“那你们呢?怎么会来镇子上?” “哦,我们是来置办……” 左骞话还没说完,左瑾瑜就偷偷拧了他胳膊一下,冲他使了个眼色,左骞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搓着被拧痛的胳膊不住倒吸凉气。 这小丫头,下手真重。 “我们在家里待着无聊,就出来转转。”左瑾瑜笑着说。 石文轩皱了皱眉头:“你们……来这么远就是为了转转?” 但左瑾瑜只笑不语,他也知道对方不愿说,只能识趣地打住,又问道:“那路途这么远,你们怎么过来的?” 这下左骞学聪明了,不吭气,把目光投向左瑾瑜。 左瑾瑜撒谎不眨眼:“就……自己走着过来的啊?” “这么远你们走着过来的?”石文轩懊恼不已:“那岂不是太过劳累?早知你们今日过来,我就带着你们一起来。” 左骞立刻捕捉到了重点,忙问:“那你怎么来的?” “我家有个驴车。” 左骞立刻盘算了一下,驴车的脚程比牛车快多了,哎呀,这下可是遇到了贵人! 当即也不在乎石文轩揍他的事了,忙说:“那正好,咱们一块回去。” “哦,好,当然好。”石文轩点头应下,他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跟左瑾瑜一起回去,偏偏还得带着左骞这个拖油瓶。 他是喜欢左瑾瑜,可跟左骞之间结了很大的梁子,当然不愿意看到他。 只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带着他。 左骞就等他这句话了,搓着手高兴的很:“那咱们快走吧?” “等等。”石文轩看了左瑾瑜一眼,对上左瑾瑜疑惑的目光,这家伙脸色又红了起来,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你们……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就赶紧离开。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左骞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说:“看来老天真是眷顾我,眼看着没了牧疆,这就来了个石文轩。” 左瑾瑜瞥了他一眼,带着警告之意道:“在他面前,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知道吗?” 什么是不能说的? 无非就是她跟牧疆退亲的事。 左骞心里也有点谱,现在他也不愿意让左瑾瑜嫁给石文轩,所以立马就痛快应下了:“你放心,我这心里明白的很。” 左瑾瑜这才作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石文轩回来,不免有些疑惑:“他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应该是去牵驴车过来了吧?” 那这时辰也是够久了。 当然,这句话,左瑾瑜没有说出来,她担心石文轩会不会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说他是来走亲戚的,那会不会再带着别人?这样的话,那他们兄妹再蹭车的话可就有点不合适了。 “也不知道他那驴车给捆到哪儿了,这么久了也不回来。”左骞终于没了耐心,他眼珠子一转,“哎呦”了一声,急急问道:“该不是那小子把咱们骗了,他自个儿走了吧?” “他不会是那种人。”左瑾瑜虽然与他接触不算太多,但也能看出个大概,那个少年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虽说他脾气大了些,但心肠不坏,是个实诚人,不会做这种事,况且他也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等的时间长了,左骞难免有些气急败坏,骂道:“他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一言不合就动手,这种经常打架斗殴的人,哪会是什么好人?” 第三十九章 送鞋 “再说,他言而无信,都答应我们了却迟迟不回来,这不是故意耍人吗?” 他越说越气,连左瑾瑜一直给他使得眼色也没看出来。 “你老是冲我挤眼睛gān什么?眼睛不舒服?”左骞心里生气不已,也让没工夫想这是不是什么暗示。 左瑾瑜叹了口气,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智商是硬伤,她也没办法。 正当左骞不解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看来你对我很是了解啊。” 左骞浑身打了个激灵,脸色一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 他挤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慢慢转过身去,看到石文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一手手里牵着驴车,满脸怒容,显然把他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转头狠狠剜了左瑾瑜一眼,笑声说道:“怎么不早说?” “我给过你提示了,你自己看不懂,怪我喽。”左瑾瑜耸耸肩。 左骞只能赔着笑过去讨好道:“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你。” “不管你是不是说我的,我都告诉你一句,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就当着我面直接告诉我,别在我背后弄一些有的没的。” 左骞打着哈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我当着你面说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但面上还得说着:“哪儿有的事,你别多想。” 一边说一边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赶紧转移话题:“诶?你是去买东西了?” 石文轩懒得理他,看到他就觉得心烦,索性就把驴车的绳子放到他手上,走到左瑾瑜面前,把手上的东西犹豫着递给她,脸上的怒容不见,红着一张老脸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给你买得,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左瑾瑜低头一看,石文轩手上拿着一双崭新的草鞋,她面色一窘,下意识地把脚上那双马上要露出大脚拇指的鞋子往后缩了缩。 这家伙…… 还挺细心的。 但是她没理由接受对方的东西。 看她迟迟没有动作,石文轩更加不好意思了,催着说:“你快拿着。”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左瑾瑜笑着拒绝。 石文轩咬咬下唇,脸上是被拒绝的尴尬,只好求助性地看向左骞。 左骞这下学聪明了,把驴车三下五除二捆到一旁,巴巴地跑过来一把从石文轩手上拿过来,笑着就往左瑾瑜手里塞。 “这是文轩人家一番好意,你一定得收下。” 石文轩忙不迭地点头,目光满是期望。 他嘴笨,一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不会说话,这还是他头一次送给女孩子东西,他纠结来纠结去,就是担心被左瑾瑜拒绝。 幸好这儿有个左骞还能帮他,好吧,暂时就忘了刚才跟他之间的不愉快。 “这是人家文轩的心意,你不收下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对不对?”左骞说着冲石文轩使了个眼色,石文轩点头更厉害了。 左瑾瑜没说话,从他手上接了过来,石文轩这才松了口气,左骞也随着说:“这才对嘛,是……” 话音未落,却因为左瑾瑜接下来的动作立刻变了脸色。 只见左瑾瑜拿着草鞋直接走到了石文轩跟前,把胳膊一伸,递到他跟前:“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这双鞋,我不能收。” 她言辞恳切,语气坚定,说出的话不容反驳。 石文轩这下更紧张了,手无足措地在看着她,一双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脸色憋的涨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了来。 “可是你的鞋子都已经这么破了,要是再不换的话,会磨脚的。” “没关系的,我……我家里还有一双,你拿回去吧。” 左骞盯着他们二人看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就赶紧上去替石文轩解围:“小妹,你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咱们家什么时候有别的鞋子了?你说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文轩买都买了,你还能让他退回去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穿女鞋?你这不收可不就是为难他吗?” 石文轩格外感激地看了左骞一眼,这家伙简直说出了自己心声! 左瑾瑜瞪了左骞一眼,拧着他耳朵就把他揪过来,小声说道:“你到底是哪头的?”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你亲哥,当然是站在你这边。我这是为你好啊,你看你的鞋,都旧成什么样了,家里给你买不起鞋,现在文轩都主动给你买了,不收白不收嘛。” “你脸皮能稍微薄一点吗?”左瑾瑜又使劲儿拧了一把,这才放开手。 转头又对石文轩道:“这鞋子,我实在不能收,要不然你就送给香芹吧。我想,香芹如果知道你这么宠爱她,一定很开心。” 一说起石香芹,左骞的眼睛都直了,忽然想到,这石文轩以后还是他的大舅哥啊,他得好好维敬着,细细想了想方才没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吧? 哎呀,自己背地里说他的不是被他听到了,该不会把自己的‘劣行’回去告诉香芹吧? 不过又想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帮他说话,这恩怨也算抵了。 “瑾瑜,我……这鞋子……”石文轩吞吞吐吐着,左瑾瑜又添了一句:“我看香芹跟我身材相仿,这鞋子,她应当也能穿。” 石文轩满脸挫败感,却是迟迟不接过来。 这时候忽然一双大手出现,从左瑾瑜手里把那双鞋拿过来直接塞到了石文轩怀里。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牧疆不知何时竟然走过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yīn沉不定。 “我家娘子的鞋,自有我负责,就不劳别的男人费心了。” 左瑾瑜眨眨眼睛,有点猝不及防啊。 忽然手上一沉,低头一看,上面竟躺了一双粉色漂亮的绣花鞋。 左瑾瑜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这这…… 什么情况? 石文轩把自己的草鞋紧紧攥在手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一种被羞rǔ的窘迫感。 两双鞋一比,他手里这双草鞋显的既丑陋又廉价。 而让他更怒火中烧的,就是牧疆嘴里的这席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石文轩咬着牙问道,颇为不甘心。 “我与我家娘子出来置办嫁妆,怎就不能在这里了?”牧疆神色不改地说完这句话,还故意低下头看着左瑾瑜问:“你说是么?娘子?” 左瑾瑜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用来回应他。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情况? 刚才她不是已经把该说的给他说明白了吗?这会儿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还说这番让石文轩故意误会的话。 这个男人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石文轩怔了一下,看着左瑾瑜,眼神中满是失望:“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才自己告诉他自己是出来转转,没有说这回事,现在经牧疆的嘴里说出来,听在石文轩耳朵里,就又是另一种意思了。 但左瑾瑜也不想让他再对自己报以任何希望,更何况,他们今天过来,也确实是过来置办嫁妆的。 于是她深思熟虑地想了会儿,才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 左瑾瑜看到他手里攥着的草鞋都快拧成了一股麻绳,实在心疼的很。 这……这心里有气就骂我一顿,别拿这新买的鞋子撒气啊。 “那以后,你要好好跟着瑾瑜,别再让她自己回家了。”石文轩也故意跟他拿话,牧疆岂会听不出?这个小子竟然还敢指责他差点把瑾瑜给丢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相信你身上还有事情,我们呢,就不耽误你了,告辞。”牧疆说完,也不看左瑾瑜的脸色直接拉住她说道:“娘子,我们回家吧?” 石文轩愤而要走,左骞看着他们之间的微妙,直到石文轩要离开的时候,他才连忙拉住说道:“要不,你带我一块走?” 石文轩明显一愣,脱口问道:“你不跟瑾瑜他们一起?” 左骞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左瑾瑜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怀里还揣着要给石香芹的胭脂,总要想法子亲眼见到他的心上人一面,要石文轩替他带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而且石文轩的驴车也比牧疆的牛车快,怎么想,他都手机要去坐驴车更划算的。 果不其然,左骞就嘿嘿笑着说:“我正好有事,要找石姑娘一趟。” “有什么事?”石文轩起了戒备之心,慢慢走过去把驴车的缰绳解开。 “等我见了石姑娘,你就知道了。” 看他这满脸花痴的样,石文轩心中警铃大震:“我警告你,你别想打我们家香芹的主意,趁我还没发火,你最好赶紧断了你那龌龊的念头。” 笑话,他家小妹是绝对不能嫁到左家的,也绝不能嫁给左骞这种男人,会害了她一辈子。 左骞满是委屈,他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成了龌龊念头? “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事想找石姑娘。”左骞生怕他不信,于是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石姑娘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到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就是。” “当真?” “当真!” 对于这种死皮赖脸要蹭车的,石文轩也实在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上车。” “好嘞。”左骞立刻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这石文轩刚把驴车拉过来,他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上去。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左瑾瑜和牧疆摆摆手:“你们路上小心,哥哥我先行一步,哈哈。” 左瑾瑜也松了口气,总算少了个累赘。 不过转而,他看到身后的男人时,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提了上来,于是敛起神色,把手里的绣花鞋塞到牧疆怀里,转头就要走。 牧疆抢先把她拦住,笑着问:“你这丫头,年龄不大,脾气倒还是不小。” 这熟稔轻松的语气,倒像是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样,左瑾瑜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这绣花鞋都买了,定是要过来求和的。 左瑾瑜回过头想想,当时好像是自己一直跟他闹脾气,他都很认真地在跟自己讲道理,其实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这么说,是自己太过分了?这个男人不会发火的吗? 左瑾瑜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都怪这个男人不知道哄她! 跟女人讲道理无异于是自掘坟墓,更别说是正在发火的女人。 左瑾瑜兀自生着闷气语气就凉了几分:“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说,架子还是要摆足的。 “你是我要成亲的娘子,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牧疆这次学聪明了,也不跟她讲道理,也不能跟她据理力争,开始了死皮赖脸地攻势。 他一边说,一边把绣花鞋又qiáng硬地塞到左瑾瑜怀里,故意板起脸说:“这鞋子,就是送你夫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不准再还回来。” 左瑾瑜不动,也不收。 牧疆又说:“还有,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不准随便接受别的男人东西,不管你缺什么,我都会一一为你置办。”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这个就算是你的赔罪。”左瑾瑜顺着台阶就下,他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自己也不好再咄咄相bī。 没想到他也不是个榆木疙瘩。 左瑾瑜看了看手上的绣花鞋,真是越看越顺眼,她也并非是故意看不上石文轩的草鞋,是她不想再给石文轩任何希望。 不该有的感情呢,当断就断。 她不喜欢拖拖拉拉,也不喜欢欲拒还迎。 而事实是,她现在真的缺一双新鞋。 牧疆此举,也算是雪中送炭。 “那咱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等等。”她看牧疆转头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叫住他。 牧疆把身子转过来,诧异地望着她。 左瑾瑜欲言又止,频频给牧疆使眼神,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牧疆也不知是故意不知,还是真的不知,左瑾瑜都快把眼睛给挤瞎了,这人半点都没领略到她的意思。 左瑾瑜还是放弃了,可能这人在情商方面确实有些低能。 索性还是靠自己厚着脸皮问出来:“咱们这亲,还成不成了?” 第四十一章 吃醋 “成,当然成。”牧疆说道:“婚事如期举行。” “那东西……” 左瑾瑜怀疑这人不是没脑子就是故意装的,这明面上摆着的事情都想不通,还非得让自己亲口说出来。 牧疆忽然笑了,也不接她的话,只把自己的身上的小包袱往牛车上一放,接着做出个请的手势,道:“回家!” 看左瑾瑜还是一脸懵bī,牧疆才道:“我会把一切都料理好的。” 听他这话,左瑾瑜才上了牛车,既然他说会解决的,那一定会解决。 虽然,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如此,他们才算是重归于好。 牛车跑的慢,走得也稳,就跟牧疆的性子一样,许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牲口。 这一路上,左瑾瑜便问起了齐安的事,从牧疆嘴里得知这位齐安和他一样都是猎户,也是多年的好友,他从来没有朋友,只有齐安一个。 他担心左瑾瑜会多想,就又添了句:“现在,我遇到了你,他便不能再算是唯一了。” 左瑾瑜有些罪恶感,她听这话就死活不对劲,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电灯泡。 可是那个齐安看起来对自己却没有多少恶意,这脾气好的跟大叔一模一样,所谓人以类聚,应该就是这种意思吧?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牧疆把缰绳抓在一个手里,将身子侧了过来对着左瑾瑜。 “我发现,你这几日,好像对齐安过多关注,难道说,你这么小的年龄,就懂了男女之事?” 这下左瑾瑜听明白他的话了,这是在怀疑自己跟他抢男人! 于是求生欲极qiáng的左瑾瑜立刻表明态度:“我对他关注,还不是因为你么?” 要不是你们两个有基情,她怎么会过多关注? 牧疆对她这种解释深为受用,把身子转过去,一路上似乎心情大好。 “你现在就从后山上打了猎回来,自给自足么?”左瑾瑜对他的生活开始感兴趣起来。 “我每天会多打一些,吃不完的,就拉到镇上卖给屠夫,还能赚些银两。” 左瑾瑜点头,这也是个生财之道。 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满腹疑惑:“石家老伯不就是屠夫么?你们之间应该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没有。”牧疆答的格外gān脆。 这下左瑾瑜更加不解了,自个儿村里都有屠户,为何还要大老远跑到镇子上去卖给别家? “石潘为人吝啬,这价钱出的比镇上的一斤能少了二十文,而且称重的时候也会在上面动些手脚,我宁愿多费些时间,也不愿与这样的人家打jiāo道。” 左瑾瑜恍然,原来如此。 没想到石家老伯竟然是个jian商,那石文轩能长成这样,还真是奇迹。 “那你每天都要来镇上吗?” “不,基本上三天左右来一次。这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那每次你去镇上的时候,齐安都陪着你么?” 绕来绕去,左瑾瑜又不由自主地提起了齐安,牧疆的脸色顿时都沉了下来。 “你对他这么有兴趣?” “我我我……”左瑾瑜结结巴巴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牧疆的脸色更差劲了。 最终她妥协了,撇着嘴道:“以后我不提他了就是。” “想也不准想。”牧疆冷着声音,不容反驳。 “哎,知道了。” 左瑾瑜假意应着,心里却在想:真是小气,又不会跟你抢男人,想都不让想。 这男人吃起醋来,可比女人要可怕多了。 牧疆心里想着:以后可不准让齐安再天天往家里来,也不准让他再接触这个丫头了,要不然,凭他那能说会道的性子,再把自己墙角给翘了。 二人各存心思,一路无话。 且说石文轩的驴车脚程较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村子里,一路上左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石文轩说着话,可石文轩正沉浸在失恋的巨大悲伤中,看到他就想到了左瑾瑜,心里就不舒坦,于是始终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回。 左骞这一路蹭车蹭的尴尬无比,好不容易看着到了地方,一跃而下,就要往石家跑。 “你给我站住!”石文轩在后面大吼一声,吓得左骞赶紧停住了脚步。 “谁让你去我家的?”石文轩牵着驴车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然后不等左骞开口,他又道:“在这儿给我老老实实等着。” 左骞惹不起他,想想一会儿就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他也就忍了这口气。 等就等。 石文轩这才把驴车牵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带着石香芹出来。 “哥,你这么沉这张脸,到底谁找我啊?” 听到这温柔细腻的声音,左骞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等与石香芹打了个照面,他连忙激动地挥手,脆生生地喊了句:“石姑娘!” 看到来人竟然是左骞,石香芹期待的脸色瞬间失望下来,转头看向石文轩:“哥,不会是他吧?” 石文轩点点头,印证了她的猜测:“就是他。” 石香芹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家里走。 左骞一看这势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就要扯她衣袖,急急喊道:“等等石姑娘。” 只是有石文轩在场,哪能让他得逞,一把抓住他的咸猪手甩到一旁,叉腰拦在他跟前。低喝道:“你gān什么?” “我……石姑娘,我有话对你说。”左骞急忙说道,又生怕她拒绝,赶紧添了一句:”你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石香芹这才勉为其难地把身子转过来,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左骞,咱们好像不熟吧?” 左骞颇为尴尬,却还是厚着脸皮说:“咱们之前,不是有过一面之缘吗?我知道,那时候咱们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可这都是我爹娘做的,跟我没关系。” 石香芹长舒口气:“你要是跟我说这个,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之前的旧事,我不想再提。” 在左骞眼里,现在的石香芹即便qiáng势,对他说话也不客气,他也觉得这女人是世间顶好的人。 第四十二章 态度转变 “不,我这次过来是有东西要给你。”左骞急忙把自己的来意解释清楚。 果不其然,石香芹眉梢一挑,语气缓和了几分:“什么东西?” 左骞带着兴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把包了几层的胭脂拿了出来,送到石香芹跟前:“这个……这个……是我去镇上的时候,专门为你挑的。” “胭脂?”石香芹眼前一亮,紧接着脸色又恢复如常:“这什么意思?” “这……”被对方这么一问,左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尤其是她身边还站着石文轩这么一个不好惹的人,他扭扭捏捏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男人送女人胭脂这意味着什么?石文轩再傻也看出了他的用意,于是瞪着眼呵道:“左骞,你少用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骗我小妹,你这东西从哪儿来拿哪儿去,我们小妹不稀罕。” “我……”左骞当着石香芹的面被石文轩这么教训,脸上实在挂不住。 还是石香芹出言替他缓和了尴尬:“哥,你对人家别这么凶嘛,我觉得啊,他这次来倒是没什么恶意,应该是为上次的事情感到自责,所以过来单纯道歉的。” 说着,她又别有深意地看向左骞,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是不是?” 她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扫向左骞手上的胭脂盒。 左骞更觉这女子善解人意,心思通透,喜爱便更多了几分,连连答应。 “石姑娘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石文轩是个粗人,看自家小妹替他解围,也不再多想,反正自家小妹是觉不会看上他的,于是哼了一声:“我量你也不敢耍什么心思。” 左骞冲石香芹挤挤眼睛,示意她赶紧把这胭脂接下。 只是石香芹好像看不懂他的示意一样,迟迟没有动作。 这厢左骞又不懂了,这个女子仿佛是个谜团一样,不由自主地就让她想去探索,求索。 这时石文轩开口:“你这胭脂,花了多少钱?” 这可算是问到点上了,石香芹环着胸的手也落下来,盯着左骞。 左骞意识到这是该自己表现的机会了,于是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说:“也不值多少钱,就十两银子而已,这银子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意嘛。” “十两?!你唬谁呢?”石文轩既惊讶又不敢相信。 而一旁的石香芹眼睛都瞪直了。 十两银子的胭脂啊! 她平时在这方面可不敢多花钱,最多也就用过几钱银子的,这十两银子的胭脂她却是见都不曾见过。 真没想到这左骞竟然能送她十两银子的胭脂,这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人对自己当真这般上心? “我唬你们作何?我的的确确花了十两银子,对了,当时我还是跟瑾瑜一起买的,她能替我作证,你要不信,就问她去。我的话你不信,她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石文轩当然不会为了这事儿专门去问左瑾瑜,不过看他说的这么自信,应是所言非虚。 “你们家为了以后给你娶媳妇,所以故意将瑾瑜的彩礼提高到十两,不,是二十两。所以怎么会让你拿出来十两银子去买盒胭脂呢?” 左骞实在不愿意跟他说话,这人怎么就问个没完没了呢? 看来以后他跟石香芹成亲以后,可得让他媳妇少回娘家,这样的大舅哥他可消受不了。 “我是家中的独子,当然在家里的地位重中之重,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家只有这点银子?你又对我们家了解多少?” 在反驳石文轩的同时,左骞还不让在石香芹面前把自己chuī捧了一把。 石文轩嗤了一声,不屑一顾。 他左骞是几斤几两自个儿还是清楚的。 “再说了,我这胭脂是送石姑娘的,关你何事?”他抬起头哼了一声,把胭脂递给石香芹,石香芹这才接了过来,对他的态度立刻就变的不一样,笑脸相迎。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只能笑纳了。” 左骞对她的转变很是高兴,连声道:“笑纳,笑纳。” 心里却在想着,还是左瑾瑜那小丫头骗子说的对,这送了礼物后,果然就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了。 只是这般想着,转而又犯了难,可是如此,以后可怎么办? 他从哪里弄钱再将她哄过来? “好了,东西送也送完了,你是不是该走了?”石文轩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文轩,你说我也是一片好意,别这么急着赶人嘛,你看,怎么样也得让我进去喝杯茶,是不是?” 左骞脸皮厚的很,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这十两银子可不能打了水漂,他总得捞回来点什么。 可石文轩不吃他这一套,亮了亮拳头,粗声粗气地威胁道:“走不走?不走我就打你!” “哥,你别动不动就打人。”石香芹开口说话了,拉着石文轩的袖子道:“他今天来也是很有诚意,我知道你们之前有梁子,要不然就看在妹妹我的面子上,就别计较了。把他请进来喝杯茶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看到他就是不慡。”石文轩对他这唯一的小妹也是疼爱的,但看她现在收了左骞的胭脂后就处处为他说话,心里就更加不舒坦了,于是压着怒火道:“他不就是送了你个胭脂,你看看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他是个直性子,说话也不会绕弯子,通常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怎么说。 但这话听在石香芹耳朵里,实在刺耳的很。 “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就是看他诚心道歉,与这胭脂何gān?你若不想,那便将他赶走就是。” 左骞傻眼了。 石文轩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于是气势更足了,喝道:“听到没有?我小妹说让你滚。” 左骞咬着牙在心里暗暗骂了石文轩一阵,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实在不甘心的很,就对石香芹道:“石姑娘,听说明儿镇上有玩杂耍的,明儿若是得空,就一起去看杂耍怎么样?” “好啊,我也是许久没见过了。”石香芹笑吟吟地答应,石文轩不悦地咳嗽了一声,石香芹知道他的意思,就软着口气说:“我长这么大确实没看过嘛,明天你不是要跟爹去收猪吗?我自己在家无聊,出去看看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 问罪 “你出去看看没关系,可你跟他出去,我实在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咱们都是同村的人,他还敢对我做什么?” 石文轩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打心眼里实在是不愿意,不过也并不像方才拒绝的那么gān脆了。 左骞趁此机会赶紧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家了,明儿我来找你。” “好。” 左骞折腾了一会儿,才回到家里,这一路上却是心里不踏实的很。 自己偷了家里十两银子,也不知道爹娘发现了没有,要是发现了,那自己的小命…… 他不敢再往下想。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到了家门口,他才发现牧疆驾着牛车和左瑾瑜二人才刚到家门口,牧疆临走的时候给了左瑾瑜一个包袱,等牧疆走后,左骞就跳了出来,贼眉鼠眼地对着左瑾瑜咧嘴直笑:“不是说要退亲么?怎么又送东西又说话的?” 左瑾瑜懒得搭理他,撇眼道:“关你屁事。” 左骞直起身子,故作老成姿态地教训左瑾瑜:“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就是脏话,这要让别人听到,可是会戳脊梁骨的,不妥,不妥。” 左瑾瑜脸不红心不跳:“关我屁事。” 左骞:“……” 得,这翅膀硬的,他管不住。 不过他已经让石香芹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又成功约了她明天去看杂耍,左骞这心情正在兴头上,所以也不跟她计较,贱兮兮地把头凑过去:“这包袱里,是什么啊?” “不知道。”左瑾瑜冷冷说完就把包袱把背后一藏。 “切,小气,看看又死不了。” 左骞撇撇嘴,看到左瑾瑜瞪了瞪眼,他只好把目光收回来,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算了,不看就不看。” 其实左瑾瑜自己都不知道包袱里有啥,当然就不能让他看到。 “你那胭脂,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左骞得意洋洋,好像落了一件心头大石,又颇有成就感地说:“而且啊,我还约了香芹明天跟我去看杂耍。” “她同意了?”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梦中情人,她要不抓住机会可是错失良机,那得抱憾终身呐。” “啧啧啧。”左瑾瑜摇着头:“我现在终于明天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你这是在嫉妒我。”左骞抹了一下鼻子。 左瑾瑜叹了口气,抱着包袱就往家里走:“又发病了,该吃药了。” 她回到家,意料之中地,左家二老就在等着兴师问罪。 看到她回来,左赵氏直接把她拉到屋子里,将手伸到她跟前:“银子,还回来。” “什么银子?”左瑾瑜装傻不懂。 她要是现在把左骞给出卖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还装傻,上次的银子我就怀疑是你拿的,只不过没有教训你,结果你偷钱还偷上瘾了,竟然连我给你哥哥成亲用的十两银子也敢拿,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左赵氏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左老汉拦着,她早就开始动手了。 “你识相点,赶紧把银子jiāo出来,否则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左瑾瑜说着余光扫向了门口,果然,左骞正探着头往里面瞧,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却不敢进来。 “我就去找牧疆,让他把银子拿出来!”左赵氏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把主意打到了牧疆身上。 左瑾瑜觉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找他做什么?” “自从你跟他订婚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年纪那么大,虽然平时闷声不响,可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就是他蛊惑你,觉得二十两银子拿的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一边假意应承,一边在背地里让你把银子偷过去,不管怎么说,这事肯定是他挑唆你的。” 左赵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左瑾瑜无奈的很:“我觉得你这样的脑dòng,可以去写一部长篇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告诉你,这银子的去向你最好乖乖跟我jiāo代清楚,要不然你们这婚就别想成了!”左赵氏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着往肚子里灌了几杯白水还没有缓解。 “不成就不成,那你们可得把人家的二十两银子给退回去,毕竟现在你们说的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这银子是一定要还的。” “你听听,你听听……”左赵氏指着她鼻子转头对左老汉说道:“她这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牧疆说话。” 接着又看向左瑾瑜:“你还说不是被牧疆蛊惑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要老娘还他那二十两银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闺女,胳膊肘往外拐。” “我说的是事实。” 左瑾瑜哼道,转而看左骞还在外面缩着头偷看,完全没有进来要把这事承担下来的意思。 得,既然你想拿我当挡箭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左瑾瑜坦dàngdàng地说:“既然银子被偷了,那你们就该去报官啊,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官爷肯定会管的,要是抓着人,不仅银子能给你追回来,那小贼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正在门外偷听的那货顿时一个激灵,这臭丫头,自己还念着她的好呢,结果没出两句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只有她能想出来。 “对,你说的对,这事儿一定得报官!”左老汉终于开口了,不管那银子是被谁拿了,报官总归是没错的。 左老汉说着就起身拿了件衣服:“我这就去报官。” 这下左骞哪儿还沉得住气?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还不忘横了左瑾瑜一眼,左瑾瑜完全没有心思的神色,反而还回了他一眼,用唇语无声地说了句‘活该’。 “爹,娘这种小事还用着报官吗?”左骞笑嘻嘻地过去扶住左老汉,把他又重新按回到了凳子上。 “什么?什么小事?”左家二老面面相觑,皆有不解。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呢?” 左骞看瞒不住了,索性就一横心,全盘托出。 “爹,娘,那十两银子,是……是我拿的。” 左家二老如雷轰顶,左赵氏手上一抖,直接坐了个屁股蹲,左老汉更是从凳子上差点摔了下来。 左骞连忙扶住,头上的汗都快滴了下来。 “爹,娘,你们冷静一些……” 左赵氏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左瑾瑜问他:“你跟娘说实话,这是不是牧疆和这臭丫头片子bī你这么说的?” 左骞很想把这口锅甩出去,可到了这个份上,就算他甩出去,对方也肯定会再丢回到他身上,她爹娘也是早晚都会知道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早点坦白。 他摇摇头:“不是,这钱,真的是我自己拿的。”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他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这一巴掌可是用足了力气,打的他眼冒金星,缓了一会儿才缓回来。 “胆儿肥了你,连老娘的钱都敢拿。”左赵氏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手摊在他跟前:“快点,把银子拿出来。” “银子……银子没了……”左骞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脑袋,他可承受不住再一次的bào力重击了。 “没了?!怎么没的?”左赵氏努力忍着心里的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左骞只觉背后发毛,感觉他要是说错一个字,后果可就严重了。 就这个眼神,让他把脱口而出的实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说这钱是用来讨好石香芹的。 自家爹娘爱财如命,要是让他们知道此事,自己不仅免不了一顿责备,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定会闹着去石家bī迫石香芹把那胭脂还回来,然后再让自己退了去。 更甚者,说不定爹娘连胭脂都懒得要,直接让他们石家还钱。 那自己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媳妇捞不着,银子也没了,自己还要受这么大委屈。 不划算不划算。 他脑子一转,编了个瞎话:“我们一起去镇上时,半路遇到了牧疆,所以……” 这话还没说完,左老汉就抢先一步说:“所以是牧疆把你银子给骗回去了?” 左瑾瑜想骂娘,不,想骂爹。 这是多想为自己儿子开脱,三两句话就赶紧把罪名按在了牧疆头上。 这牧疆,着实有点冤枉啊! 正在家里摆弄猎物的某人忽然连打了几个喷嚏,摸摸鼻子:天一变凉就受了风寒?看来该去找个郎中好好看看了。 左骞回头看了一眼左瑾瑜,左瑾瑜眯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眼神。 左骞咽了口唾沫,他怎么觉得,现在自己怂的谁都惹不起了。 “不,不是。”左骞解释道:“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是搭牧疆的牛车一起去的镇上,只不过到了镇上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我出去溜达的时候就……就被人拉着去了赌坊,手痒就玩了两把……” “什么?你这混小子,你还敢去赌坊!”左老汉睁大眼睛,过去就要打他。 “我这不也是为家里着想吗?”左骞连忙解释。 左老汉的手高高扬起,抖得厉害却没落下:“为家里着想?” “是啊,我想着玩这个要是赢了,说不定就能改善咱们家里的情况了,谁知道……谁知道给玩输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左骞扁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左瑾瑜可是看的目瞪口呆,看来这家伙还没蠢到骨子里,知道编个瞎话骗骗他老爹老妈。 不过…… 只怕要可惜了。 他这谎言,维持不了多久。 “什么?还欠了一屁股债?欠了多少?”左老汉把手放下来,急急问道。 现在他也不忙着在乎那银子了,只担心他儿子的安危:“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打你?” 左赵氏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喝道:“儿子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当爹的给惯的!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打他?”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左老汉颤抖着手,自个儿顺着胸口说:“你懂个什么?那赌坊里面的人都是些凶神恶煞之徒,别人揍一顿了,甚至打死人都有可能。” “这么严重?!”左赵氏惊呆了,可能完全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草菅人命的事。 “没……没动手,所以我这不是把钱给拿了去还债吗?”左骞弱弱地开口。 欺骗老实单纯的爹娘,他这心里也是实在不得劲。 “你这臭小子,你gān什么不好,你去赌!”左赵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几眼,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天抹泪,使出了老招数:“夭寿啊!你你你……你这个混账,那可是要给你娶媳妇,给我们老左家传宗接代的,你就这么给糟蹋了,你能对得起左家的列祖列宗吗?”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 左骞忙点头哈腰,认错的态度贼好。 左瑾瑜见势不好,连忙偷偷开溜。 她抱着小包袱回到房间,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点上油灯,然后将包袱解开,牧疆把这个包袱jiāo给她的时候,只说让她回去再看,一看就知道了。 她拿到包袱的那一刻,早就好奇不已了,好不容易挨到了现在,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包袱一打开。 她愣了。 里面放着十两银子,是她之前闹着要退婚硬塞给牧疆手里的。 没想到,他竟然又给包在包袱里面给送了回来。 左瑾瑜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是该说这大叔太过实诚呢,还是说他太过单纯呢。 本来他们两人的婚事都是一场荒唐,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她骗过来的十两银子,也本该重回牧疆的囊中,可他不仅没要,甚至还再次送到了自己手里。 他这道理,是什么意啊? 不过这还不至于让左瑾瑜目瞪口呆,让她震惊的,是那十两银子下面,赫然放着一身新娘服,叠的整整齐齐。 左瑾瑜捂住嘴巴差点没惊呼出来,猛然想起那人带她回来的时候说的话,一切都是他处理。 所以,这就是他处理的方式。 这大叔,竟然这般心思细腻么? 左瑾瑜把门窗插好,然后把新娘服穿上,与她的身材竟然完全符合。 第四十五章 喂什么猪 这个大叔,办事果然靠谱哇。 左瑾瑜喜滋滋地把衣服脱下来,这么好的衣服她得留着,可不能穿脏了。 这夜,左瑾瑜做了一个梦。 梦到牧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列随从来迎娶她,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直是个隐形的富豪,家有百亩良田,牛羊万只,出来做猎户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从此以后,左瑾瑜就可以做阔夫人了,穿金戴银,吃的是山珍海味。 正当左瑾瑜开心地要大叫起来时,既然画面一转,牧疆一把将她推开,厉声呵斥,说他心里只有齐安一个人,跟左瑾瑜成婚不过是被bī无奈,还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在这种悲喜jiāo加的巨大情绪转折下,左瑾瑜猛地醒了过来。 她从chuáng上坐起来,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她缓了口气,心里隐隐发闷。 这时,“砰砰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左赵氏不耐烦的催促:“贱蹄子又发懒了,快滚出来喂猪。” ”喂什么猪,喂你还差不多。”左瑾瑜在心里腹诽了一遍,才掀开被子穿衣服起chuáng。 出去洗了把脸,清醒不少。 她跟牧疆后天就要成亲了,一想到这些,她就跟做梦一样。 之前的梦境历历在目。 是在提醒她,不要把牧疆对她的好太过于感动吗? 或许,他也是在很认真地演戏呢。 心里的失落感莫名而生。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去厨房找了窝窝头,还有着余热,掀开大锅,里面还有些野菜稀饭,看来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又没喊自己。 左瑾瑜三两口把窝窝头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大气稀饭,肚里这才舒服了点。 她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撞见左骞正偷偷摸摸地要往外跑,她有意吓他,于是从他身后大叫一声:“站住!” 左骞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过头就看到左瑾瑜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像个得逞的狐狸一样,于是四下看了一眼,还好没把他爹娘招过来,于是恶狠狠地瞪着左瑾瑜说:“你喊什么喊,给我小点声。” 左瑾瑜冲他做了个鬼脸,看到他眼下角还带着伤,想了想,笑嘻嘻地说:“昨天挨打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左骞愤愤不平,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疼的龇牙咧嘴:“你昨天把那事儿给我担了多好,还给咱爹娘说什么馊主意说让报官,哦你明明知道这银子就是我拿的,你还让爹娘报官,你说说你人不大,怎么一肚子坏水呢。”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戳着左瑾瑜的额头,左瑾瑜一把将他的手拍下。 “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谁在门口躲着不敢出来,让我这么一个瘦弱无助的女娃来替他承担狂风bào雨,丢不丢人呐。” “你个当妹妹的,为哥哥做点事怎么了。”左骞撑着脸色嘴硬,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声音说:“那个……时辰不早了,我得先走了,要不然石姑娘该不高兴了。” 左瑾瑜这才想起来,他今天还约了石香芹去看杂耍。 看左骞转身就要跑,左瑾瑜忙拉住他的衣服问:“那你们怎么去?” “当然去借我妹夫的牛车。” 妹夫? 那不就是牧疆? 这家伙,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她转而看到猪圈正在哼哼着吃食的猪,灵机一动,笑的狡黠:“你说你老借别人的东西多不好,咱们家这不有现成的jiāo通工具啊?” 顺着她贼贼的目光,左骞也跟着看了过去,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你不会让我骑着猪去吧?”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一点就通。”左瑾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还装模作样地拍拍他的肩膀。 左骞白了她一眼:“要骑你骑,我才不骑,丢死人了。” “行了,我不跟你磨嘴皮子了,一会儿该误了时辰。” 左骞说完,又缩着脖子猥琐地要溜走。 这还没走几步两人就被从屋里出来的左赵氏发现了,说道:“你们两个gān嘛呢?让你这个贱蹄子喂猪你也不喂,还有你,你这个臭小子把自己要娶妻的银子都给糟蹋没了,还愣着gān嘛?跟你爹上山砍柴去。” “娘,你看我这细皮嫩肉的,扛不动啊。” 左骞暗暗叫苦,心里也没少埋怨左瑾瑜,要不是她拖着自己,自己早就溜走了。 “扛不动也得去,带着这贱蹄子一块儿,不砍完就别回来。” “娘,要不然我明天再去吧,我今儿还有事呢,等我办完事就去,行不行?”左骞玩去了老本行,撒娇耍赖。 这种把戏在以前好说,可现在刚没了十两银子,左赵氏心里正疼的死去活来,又怎么会听他这一套。 “你别想偷懒,你爹他心疼你,不让你gān活,我可不惯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把银子挣回来,把媳妇娶回家,我就不难为你了。” 左赵氏冷着脸说:“行了,别傻愣着了,你爹早就上山了,你们也赶紧过去,别等我发火啊。” 左骞看他娘软硬不吃,只好郁闷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想着,先假意答应,等出了门,天高皇帝远的,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娘还能管到不成。 于是回头冲左瑾瑜说道:“没听到吗?娘都催了,还不快走。” 左瑾瑜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于是双臂往脑袋后一叠,漫不经心地说:“这银子是你自己拿的,也是你自己用的,关我啥事?就算要去把这银子挣回来,也是你的事儿,跟我可没关系。” “你这贱蹄子说什么呢!”左赵氏立刻变了脸色:“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哥哥现在有难,你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帮忙。” “哦。”左瑾瑜缓缓说道:“现在用到我的时候就是一家人了,应该相亲相爱,觉得我是个累赘的时候,就想把我一脚踢走,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左赵氏被堵的哑口无言,一张老脸被气的通红。 左瑾瑜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屋里走,这还没走几步,忽然‘砰’地一声,门被人撞开。 第四十六章 败家玩意 左瑾瑜吓了一跳,转头回看,只见石文轩怒气汹汹地冲了进来。 这么一算,时辰正好。 肯定是石香芹抹了那胭脂后,脸上出现了不适的反应,所以这下来兴师问罪了。 得,有好戏看了,自己也不用回屋了。 左骞和左赵氏也是明显一愣,左骞反应很快,一看来者是石文轩,连忙笑脸相迎:“文轩啊,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香芹她等的……唔……”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是个小jī仔一样被石文轩提了起来。 衣服勒住脖子他才意识到不对,脸色一变,又难看又惊恐。 “左骞,你gān的好事!”石文轩大吼一声,直接一拳捶在了左骞的脸上,左骞被打了个趔趄。 左赵氏护犊的很,一看这架势,连忙过去扑到石文轩身上,不依不饶地开始抓挠:“你这个王八蛋,青天白日的来我家撒野,还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石文轩正在气头上,左赵氏在乱抓一通之下又在他脸上抓出了一道血痕,于是石文轩直接怒吼一声把她甩了出去,只是看在她是一介妇孺的份上没用多少力气,饶是如此,左赵氏也被摔的不轻,趴在地上哭嚎道:“快来人啊,都来看看,石家的老三打死人了呦,没天理,没天理!” 左骞也是完全被揍蒙了,他完全没想到石文轩会给他来这么一出,细想之下自己也没有哪里得罪他的,难道说今天石香芹要出来跟自己约会,所以才让他这么生气? 可昨天约的时候,他也在场,也没有多加阻止啊! 左骞觉得事情肯定么这么简单。 “石文轩,你要打人也得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来我家这么撒野?”左骞捂着脸喊道,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挨揍了,被石文轩又打一次,他还是恐惧不已的。 但挨揍,自己也得明白原因吧! 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石文轩红着眼眶,满脸怒气。 “我明白什么!”左骞不住地吸着凉气。 “我不就约了石姑娘今天去看杂耍么?我对她做什么了?” 左赵氏听着这话音不对,也止住哭嚎,转头看向自己家儿子:“好小子,你什么时候又背着我去找石家姑娘的?” 忽而又想到什么,点着头恍然说:“怪不得你今天一直要出去,原来是被世家闺女给勾引了,我告诉你,这石家的闺女你就甭想了,老娘绝对不会让她踏进咱们左家大门!” “我呸!”石文轩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指着她:“谁稀罕进你们左家大门?你以为你们家儿子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他处处去讨好我小妹,我小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你!”左赵氏还想再骂石文轩,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骂什么,最终只能不甘心地转头看向自己家儿子:“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娘,我就喜欢香芹怎么了?”在这件事上,左骞还算是有点骨气,他知道不管自己说再多,左赵氏也不会同意的,索性就不再跟她多说,抬头盯着石文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石姑娘她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你那十两银子的胭脂。”石文轩从衣服里把那胭脂摸了出来扔给他,胭脂在地上转了半个弧形,最终落到了左骞的脚边。 “我就料定你这种小人敢做不敢当,所以就把这东西拿过来还给你。”石文轩脸上怒气不减:“我知道你对上次我揍你的事心有怨气,可没想到你竟然怂包到从女人身上下手,左骞,你真他妈窝囊!” 左骞把地上的胭脂捡起来打开盖子好好看看,的确是自己买的那个,只是里面缺了一块,显然是被人用过。 可是……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石文轩,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从女人身上下手了?这个胭脂,是我诚心诚意想送给石姑娘的,你说话最好负点责任!” “等等。” 左赵氏听出了不对劲儿,他一把从左骞手上把那个打开的胭脂拿了过来,闻了闻,目光如炬,质问他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十两银子?” 左骞暗道不妙,昨天刚跟他们撒了谎把这十两银子的事儿揭过去了,现在看来,还是得说实话。 唉,到底是免不了一劫。 “娘,你别着急哈,你听我解释。”左骞软着声音,不住地往后撤着身子。 看他这样子,左赵氏就猜出了个大概,忍着怒气铁青着脸问道:“你昨个儿偷银子,是不是就是为了买这个东西送给石家闺女?” 看他娘已经猜出来了,左骞更不好再瞒了,说:“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还不是怕你和我爹知道了接受不了,反正这东西买都买了,也不能再退了。” “你!”知道了真相的左赵氏差点没气晕过去,她嚎道:“你这个王八蛋,你老娘我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么贵的东西,你这个败家玩意!你看我不打死你!” 左赵氏气昏了头,把鞋子扒下来就朝左骞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骂:“你这个没出息的蠢蛋,你为了女人都不管家里了,我打死你我!” 左骞抱着头不住地打滚,连连求饶,可现在左赵氏一腔怒火还没发泄完,怎么会轻易饶过他?这回又正逢左老汉不在家,也没人拦她,左赵氏就打的更加欢快了。 左骞受不住,从胳膊缝里看到左瑾瑜就在一旁站着,一句话也不说,想着这胭脂也有她撺掇,当即喊道:“左瑾瑜你这个臭丫头,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我偷银子的事儿,可是你出的馊主意。” 左瑾瑜早就想到了这层,所以当左赵氏停下手来,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慢悠悠地说道:“我让你偷你就偷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我话了?你就是想拉我下水,也得动动脑子不是。” 第四十七章 毁容 “你!你这臭丫头,这么没良心的,现在出事了,你就把自己择的一gān二净。”左骞气愤不已,看他娘已经住了手,就忍着浑身的疼痛说:“娘,你要相信我,这事儿跟着臭丫头脱不了gān系!” “我当然信你。”左赵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转头yīn狠地盯着左瑾瑜,这下可让她找到出气口了。 “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清楚,凭他的脑袋是想不出这种主意的,肯定是你在背后撺掇,在背后作妖,我饶不了你!” 说着,左赵氏就要过去对左瑾瑜动手,还是石文轩手疾眼快,过去一把抓住她高高扬起的手,怒气不减道:“看来左骞只会为难女人这毛病是你们老左家祖传下来的。” 石文轩一把将她推出去,哼道:“你宝贝儿子gān的好事别想什么都往瑾瑜身上推,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对瑾瑜的?” 左瑾瑜还是有些愧疚的,没想到现在石文轩还愿意为自己说话。 “我没工夫看你怎么教训儿子,总之,我妹妹用了你们儿子给的胭脂后,脸上出现了大量红斑,又痛又痒,根本没法出去见人。她伤心欲绝,现在正在家里哭的厉害,这笔账,你们左家打算怎么办?” “什么?!”左骞睁大双眼,急声道:“不可能!” 石文轩的脸色更沉了。 左骞赶紧辩解:“我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买的胭脂,怎么会这样呢?” “你觉得我会无聊到用这件事来诓你不成?” “可……”左骞傻眼了,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 “石姑娘严重吗?”左瑾瑜冷静地超乎她这个年龄之外。 冷不丁地开口,石文轩看着他,这胸腔内的怒火倒是压制住了不少,在她跟前,他变的不像自己了。 “严重,香芹发了好大的脾气。”顿了顿,又怕左瑾瑜误会,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左骞用这种下作法子害了我妹妹,这件事,我得向他讨一个公道。” 这话还是很讲道理的。 左瑾瑜点点头,认同他的话:“若这件事真跟左骞有关,那定是要讨公道的。现在也不知道石姑娘的情况到底如何,不如我过去看看,兴许我能想到什么法子呢。” “你?”左骞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个臭丫头片子除了会坑害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石文轩没有说话,可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诧异。 是了,她在众人眼中,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女娃,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有这么大的神通? 左瑾瑜也不急着辩解,要想让人心服口服,那得拿出真材实料,靠嘴皮子,是真没什么用。 “石大哥,多说无益,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石文轩想来想去,也只好如此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看到左骞和左赵氏还在地上慢吞吞的,石文轩催道:“你们给我麻溜点!你们整出来的幺蛾子可别想着能逃过。” 左骞不情愿地起身,看左赵氏也要跟着去,连忙拦住说:“娘,你就在家里给爹做饭吧!我们自己去就成,要不爹回来了就没饭吃。” 他这也是想的长远,按他对自己老娘的了解,这要是让他娘跟着去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砸,说不定还会对石香芹一顿羞rǔ,到时候自己跟石香芹之间,误会就更大了。 这火上浇油的事儿,他可是考虑的清楚。 “不行,这么大的事儿,娘得去给你撑腰。”左赵氏可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开口拒绝。 “万一他们石家讹你你怎么办?”左赵氏yīn阳怪气地,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多看石文轩一眼。 石文轩这小bào脾气…… “我们石家堂堂正正,哪里像你们左家一样,天天想着坑蒙拐骗讹人之事?” “你!”左赵氏被反将一军,恨得咬牙切齿。 左骞趁此机会又赶紧说道:“娘,你就在家等爹回来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可以自己解决。” “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是再给人家买十两银子的胭脂,还是给人家磕头认错?”左赵氏白了他一眼,真是越看自家儿子越不成器。 左骞被堵的无话可说,他娘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怎么说都没用了,只能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娘……我保证不会再……哎,娘你等等……” 他话还没说完,左赵氏就出了门,直奔石家而去。 左骞叹了口气,急的不得了,却又只能跟上。 “我们走吧。”左瑾瑜看了石文轩一眼,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道:“稍等,我去拿点东西。” “哦,好。” 左瑾瑜折身回去,身上背了个小布包,上面的针线歪歪扭扭的,虽然样子丑了些,可看起来gāngān净净,是刚做出来不久的。 对上石文轩探视的目光,左瑾瑜尴尬一笑,把布包往后拉了拉,说:“要是拿东西出门的时候不带包很不方便,我就自己随便做了一个,我手工活不好,虽然拿不出手,但毕竟用着方便。” “针线活可以慢慢学,可瑾瑜你这心思灵巧,是许多姑娘都比不得的。”石文轩夸她的时候也不自觉地脸红起来。 左瑾瑜抿唇一笑:“走吧。” 他们到了石家的时候,还没进去就从门口听到了里头石香芹的大喊大叫。 “都给我滚,都滚!” “啊!我的脸,我的脸!” 接着就是一阵凄厉的哭声。 左骞心肝一颤,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石姑娘可一直是温婉可人儿,善解人意的,怎么这会儿,竟跟个泼妇一样? 石文轩也驻足,叹了口气,眼神像一把刀直接扫向左骞,沉声道:“你可听到了,要不是你那什么胭脂,她怎么会这般bào躁易怒?我这做兄长的,听的都于心不忍了。” 左骞咽了口唾沫,却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是出了这种大事,她才受了打击,一时激动,情绪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她本性还是那般善良温婉的。 不过听里面的动静就知道,石姑娘肯定正在气头上,心里指不定多恨他,他要是现在进去,那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左骞在这一刻,起了退缩之意。 而且,他更不想看到石香芹对自己的眼神,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他这心里就难受。 “那个……我忽然想到,我爹他自己还在山上砍柴呢,他自己一个人太辛苦了,我还是得去帮帮他。” 他自个儿嘀嘀咕咕了一阵儿,也不敢看别人的脸色,闷着头转身就要落跑。 “想跑?” 这石文轩哪能让他这么轻易走掉?顺势把脚一伸,差点把他绊了个狗吃屎。 左骞绊了个踉跄,石文轩趁机扯住他又往后狠狠一拽,他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左骞没忍住鬼嚎一声。 正在里面大发脾气的石香芹听到了他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蹭蹭地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左骞!果然是你!你看看你gān的好事,我……我跟你拼了!”石香芹脸上罩了一块白色纱巾,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充斥着愤怒。 说话间就要真的去跟左骞拼命。 左骞吓的叫了声娘就往左赵氏身后缩。 左瑾瑜看的连连摇头叹气,妈宝啊妈宝。 “小妹,你别动气,我已经教训过他替你出气了,咱们在门口这么闹一会儿把街坊邻居都引过来看笑话就不好了,反正他们都过来了,人也跑不了,咱们进去再说。”石文轩对这个妹妹也是宠爱的很,耐心十足地哄着。 石香芹恨不得上去咬左骞一顿,听了这话,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往家里走。 左骞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他的小心肝啊……差点吓死人。 这个女人,怎么变的这么这么可怕。 完了完了,这要再待下去,小命不保,还是得找机会赶紧开溜。 他眼珠子滴流一转,突然惨叫一声,用手捂住肚子弯下腰来,嘴里喊着:“我……我肚子痛,我要上茅厕。” 他也不敢抬头看石文轩的眼睛,说了一遍就往回跑,石文轩挺着胸膛往他跟前一挡,他就碰了头。 左骞捂着头心里把碍事的石文轩早就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可他也不敢明面上惹,只能一脸苦bī地抬头看着对方。 “肚子疼?想上茅厕?”石文轩叉着腰,就跟一堵大山似的。 左骞连忙点头。 “那正好,我家也有茅厕,直接去我家上。”石文轩直接提起他脖子后面的衣领给他提了起来,半提半拖地就往石家走。 左骞眼看逃走无望,这么被人抓着也是难受不已,索性就不装了,把身子直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算了,我在别人家上茅厕没感觉,我这人,认茅坑,先憋着吧,回去再说。” “我告诉你,别想着落跑,今天这事儿,你就得给我担着,给我进去!”石文轩把话给他说明白了,被他这搅和的都没多少耐性,直接伸手一推,把他推了进去。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左骞嘀咕一声,心想不管怎么样他娘也跟着过来了,出不了什么大事,至于石姑娘那边,自己就多费些口水解释解释,石姑娘那么懂事识大体,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抱着这样的侥幸想法,左骞走了进去。 今天石潘原本要带着石文轩去收猪的,因为石香芹的事,他们也没去成,间接来说,是左家害的他们没了一大单生意。 再加上自家闺女毁了容,石潘的脸色又黑又臭,早就在家里等了左家的人许久,这下看到左骞过来,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东西,他青筋突起,把伤心欲绝的石香芹拉过来,说:“你们左家可真是yīn狠,上次咱们两家的恩怨已经了结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打上我闺女的主意了,还做出这种恶毒之事,你们真把我们石家当成好欺负的柿子了?” “石潘,你这话说的哪儿跟哪儿?我家儿子可是为了你家女儿偷了家里整整十两银子给你女儿买的胭脂,这件事我还没说是你们女儿勾引我家儿子,怎么你们石家就反打一耙?” 左赵氏可从来都不是受气的主儿,本来上次就跟石家闹的不愉快,那二斤猪肉她也没吃到嘴里,到现在心里这气儿还不顺遂,现下听到他直接这么问罪,当然直接反驳。 “什么?我家闺女勾引你儿子?”石潘怒极反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抹了一把脸说:“你们左家也未必太把自己当个人了吧?就你儿子这游手好闲,吃嘴懒惰的样子,我们石家看都看不上,还不是你们儿子垂涎我家闺女美色,所以愣着头往上贴。” 他们这一来二回又吵起来,左骞下意识地就把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石香芹,石香芹察觉到他的目光,把头微微偏到旁,晲了他一眼,嘴里轻嗤一声,对他满是不屑与愤恨。 饶是左骞再有心理准备,对上这种目光也是心如刀绞。 可他老娘跟左家老伯唇枪舌战,都是争论是谁贴谁的问题,这让他更是烦躁不已。 “好了娘,你们别吵了!”他捂着耳朵心累地吼了一句。 瞬间,他们的嘴仗才停了下来。 石潘被左赵氏激的火都起来了,又听左骞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这火更大了,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石家大呼小叫。” 额…… 左骞一秒变怂。 “伯母,娘,你们别吵了,我承认,是……是我中意香芹,自愿送她胭脂的,不存在什么勾引不勾引之事。” 左瑾瑜秀眉微挑,看来是她小瞧了这妈宝,还以为他会没担当地躲在老娘身后把责任推的一gān二净,没想到竟然还把这事儿拦了下来。 看来这家伙对石香芹还真是一往情深。 啧啧,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左赵氏本就是靠着一张脸皮在胡搅蛮缠,没想到这下却被自家儿子给坑了,转而看到石潘略有得意地眼神,她暗暗拧了左骞大腿一把。 “臭小子,你跟石家过去吧!” “哎,谢谢娘。” 第四十九章 出手 左赵氏把鞋子拔下来就往他身上扔了过去,气沉丹田地吼了声:“滚!” 左骞一伸手把鞋子抓到手里,贱兮兮地把头探出来说:“嘿嘿,没打着。” “给老娘送回来。” 左骞缩了缩脖子把鞋子拿了过去,等左赵氏把鞋子接过去之后,左骞立刻往后退了好几尺,生怕左赵氏趁机揍他。 “你看看,你自家儿子都承认了。”石潘不嫌事大,故意火上浇油。 这次终于在左赵氏跟前扳回一局,他觉得心情甚是敞快。 “石姑娘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左骞也懒的闹了,这两人都快闹的他心力jiāo瘁了,索性就直接问出重点,现在他们要解决的,不就是石姑娘的事吗?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家闺女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潘冲石香芹招了招手,把她拉到了身边,要把她脸上面纱揭下来。 石香芹有些抗拒,不愿在众人面前露出容颜,还是石文轩说:“没事,谁要是敢取笑你,哥哥绝对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说着,目光还一一往左赵氏和左骞的脸上扫了一遍,左骞咽了咽唾沫,也跟着附和:“石姑娘你别怕,没人会取笑的。” 石香芹这才鼓起勇气把面纱揭下,当即左骞一直盯着的目光骤然变了,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秀气白皙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斑。 “这……这这这……”左骞退后几步:“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竟也从心底生了些恶心,好丑哇 “还不是你那破胭脂给害的?”石文轩盯着他:“你可别想耍赖。” “这怎么可能呢?那胭脂可是我花了高价买来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花了高价。”石香芹对他满腔怒气,跺着脚哼道:“我昨个儿还好好的,就今天早晨抹了点你给的胭脂,这脸就这样了,又疼又痒,我又不敢抓。” 左瑾瑜心道:还算聪明,幸好没抓,这要是几爪子下去,那真是毁容了。 “左骞,你说,这胭脂是不是你低价买的故意糊弄我呢。”石香芹愤愤说道。 左骞百口莫辩,他的的确确花了十两银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左瑾瑜忽然开口,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她说着就走到了左骞跟前,伸出手来:“把胭脂给我。” “你要gān嘛?这么大的事儿,你别胡闹了,行么?” 左瑾瑜没有搭理他,直接把他手里的胭脂夺了过来,打开盖子故意闻了闻,说:“确实是这胭脂的问题,里面有劣质的东西。这胭脂不管抹到谁身上,谁都会像石姑娘这般过敏。” “过敏?众人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 左骞懵了,过了一会儿想明白了,急忙说道:“当时不是你让……” “石姑娘的事情,我或许有办法解决。” 左瑾瑜当然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趁机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开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瑾瑜,你真的有办法?”石文轩问道。 “哥,你怎么能相信她?石香芹觉得好笑,这左瑾瑜也不过十三岁而已,能懂个什么? 左瑾瑜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就把自己身上背的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把塞子拔开,一股药香弥漫。 然后她拿出一株草,把瓶子里面的粉末倒出来,冲石香芹走去。 “你,你要gān什么?” 石香芹盯着她手上的东西,不住地往后撤。 左瑾瑜就停住脚步看着她。 “你要是想一直顶着这张脸,就往后继续退吧。” 看左瑾瑜忽然严肃下来的脸,石香芹半信半疑:“你真的能帮我?” “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骗你?更何况,我也没有理由害你。” 如此,石香芹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把眼睛闭上:“那好,我暂且先信你这次。” 左瑾瑜用这草把粉末铺到了石香芹的红斑处,铺完之后才让她把面纱重新戴上。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左瑾瑜一边问着,一边把瓶子塞好装进了自己的布包里。 “清清凉凉的,好像没那么痒了,也不痛了。”石香芹惊喜道:“你刚才往我脸上抹的是什么啊?” “就是一些草,碾碎了做成末,等半个时辰后你就用清水洗把脸,基本就没事了。” “真的能好?” 左瑾瑜点头。 “既然事情解决,那咱们两家是不是就可以握手言和了?”左瑾瑜趁机说道。 石潘也松了口气,他还特地看了看石香芹的脸,说道:“要是我家闺女没事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追究了,不过有一点。” 他虎目圆睁,盯着左家母子二人:“以后管好你家儿子,别想让他再来骚扰我闺女。” “就你闺女这尊容,我家儿子肯定不会要了。”左赵氏这次知道自己家理亏,可也不愿听到旁人说自己儿子一句不好。 “臭小子,还不赶紧走。”左赵氏看左骞还在眼睁睁看着石香芹,满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里更是有气,直接过去拧了他耳朵就把他往门口拽。 “看看看,迟早把你那俩眼珠子给看没。” “疼疼疼。”左骞疼的龇牙咧嘴,抓住他娘的胳膊:“娘,我错了我错了,快放开儿子。” 他们刚走到门口,迎面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牧疆?”左骞赶紧把左赵氏的手给拉下来,捂着发烫发疼的耳朵嘴里连连吸气。 来人正是牧疆,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郎中模样的中年男子。 “你在这里gān什么?”左骞不解地问道。 看到牧疆来了,左瑾瑜也跟着过来。 这一眼,便看明白了。 牧疆他对自己为了银子而伤害石香芹的事颇为不满,虽然是把自己哄好了,可这件事他还是觉得不妥,定是思来想去,怕这事儿闹大,所以就替自个儿带着郎中过来,替石香芹看病。 一看郎中过来,石潘目光一亮,忙把他们请了进来。 “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我家闺女这脸。” 第五十章 别有用心 石文轩跟牧疆现在是情敌,横竖看他不顺眼,对于他不请自来的事心里不舒坦,可看在他是为了自家小妹的事过来,也算是一片好心,就只能把心里的妒火压了下去。 把郎中请进了屋,将石香芹的面纱揭下看了一番,这郎中便问:“令女这脸不是已经有大夫医治过了吗?” 说着就看向牧疆,摇摇头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失望:“公子何必消遣在下呢。” 牧疆不解,看向众人。 石潘想了想,神情也有所欣然:“这小女的脸并非是大夫医治的,不过是个huáng毛丫头。” “哦?” 石潘指向左瑾瑜:“是她。” 郎中上下打量了一番左瑾瑜,眉目满是诧异,摇头直呼:“世上竟有如此神童。” 左瑾瑜见怪不怪,也受不了他这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酸劲儿,摸了摸鼻子道:“说人话。” “不知这位姑娘师承何人。”郎中对她的无礼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是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丫头不过还没及笄的年龄,竟然也会医术。 定是有高人指导。 “这么文绉绉的,听着怪别扭。”左瑾瑜说:“经验使然,经验使然。” 她在21世纪的时候,不仅是从一流医科大学毕业,又在医院做了几年的主刀医师,经验很是充足,所以石香芹脸上的过敏反应,她当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自己早就做了准备。 不过……被这郎中夸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经验?”郎中更是不解了,她这小小年纪,还能有多少经验? 还想再问,左瑾瑜却是厌烦了她这喋喋不休的追问,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只问:“你也瞧过了,那石姑娘是不是无碍了?” “自是无碍,小姑娘这药,用的可是一点不差。”郎中眼里泛着光彩,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以示称赞。 左瑾瑜对他点点头,也算是礼貌回应,但这么夸她,让她觉得有点尴尬。 “石叔,你都听到了,石姑娘若是按我说的做,她脸上的红斑很快就能下去。”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懂这个。”石潘对她的怀疑自此烟消云散:“得,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郎中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左瑾瑜身上打量,又是欣喜又是钦佩的,直到盯的左瑾瑜浑身不自在了,他才慢慢开口:“女娃子,你是个可造之材,不若就拜我为师,我一定好好教你。”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并未有此想法。”左瑾瑜婉拒。 笑话,她不论针灸,用药,还是动刀,样样在行,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拜师学医,更何况,自己的医术也未必在他之下。 “那实在是可惜。”郎中扼腕而叹,看着左瑾瑜,眼中惋惜不已。 这么好的苗子,要是让自己好好调教,他日定会是个医术jīng湛的女郎中。 “不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了。”牧疆忽然开口,过去把郎中拉到一旁,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子塞到那郎中手里:“今日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抱歉,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郎中知道这是他们在下逐客令了,叹了口气,又转身多看了左瑾瑜几眼,摇着头离开。 “牧疆,这是我们左家的事,你带着郎中过来是什么道理?”左骞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带着敌意。 “你可是要变成我妹夫的人了,别想着再去招惹别的女子。” 众人:“……” 只是石香芹不免多看了牧疆几眼,眼泛秋波,面如桃花。 虽说牧疆年龄大了些,可与左骞相比,她当然觉得牧疆更胜一筹。 况且,当初听说他们商议婚事的时候,左家狮子大张口要了二十两,牧疆可是二话都没有,直接拿了出来。 这说明牧疆不显山不露水,背地里也不知攒了多少银子。 再说牧疆家中只有他一人,父母早就不在,以后也不必担心养老的问题。 可左骞就不一样了,他爹娘qiáng势,尤其是左赵氏,根本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要是嫁过去了,自己指不定被欺负成啥样。 石香芹把种种因素一综合,立马觉得牧疆的形象高大起来。 而左骞就像个喽啰一样,不堪一击。 要是牧疆真对自己有心,那…… 对上这种目光,牧疆心里一震。 “!” 他连连退后几步。 这种炙热的目光让他qiáng大的心脏也不免惊吓几分。 “这个……你们别误会,我既是左家的女婿,当然要为左家着想,左骞到底也是我小舅子,他出了事,我自然是要伸手帮一把。”他皮笑肉不笑,又下意识地看向左瑾瑜,生怕她这小丫头再误会了。 左瑾瑜当然知道牧疆不会看上石香芹,心里只是觉得好笑。 看来这左骞真把石香芹当成香饽饽了,觉得谁都会跟他抢。 岂不知牧疆这话听在石香芹耳朵里,将形象又提了一截。 重情重义,为人实在,确实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 左骞闹了个大笑话,甚是尴尬,低着头脸色涨红,石潘气定神闲地告诫:“左骞,我警告你,你别想再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女儿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 “石叔,这……” “别,别乱攀关系,我们石家没你这样的侄儿。”说完又拍了拍石香芹的肩膀,却是目光看着左骞道:“女儿,你说呢?” 石香芹现在可是一心想着怎么让牧疆和左瑾瑜解除婚约,心思早就飞远了,现在被老爹猛地一拍肩膀,她才瞬间回过神来,看了满是期盼的左骞一眼,心里更觉不屑。 这家伙又蠢又笨,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痴心妄想。 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左骞啊,以后你不用再来找我了,我对你无意,咱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的,你就好好娶个媳妇,过自己的日子吧,不要再把心思费到我身上了。” “石姑娘,你听我说……这件事我是冤枉的……” “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是我配不得你,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 第五十一章 左老汉之死 石香芹这下一心想跟牧疆双宿双飞,早就不在乎左骞了,甚至说她从来没有瞧上过左骞,就趁此机会给他把话说明白,也让他死了这条心。 这种男人,就算纠缠自己也是掉自己面子。 左骞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好不容易他才与石姑娘近了几分,却没想到现在弄到这个地步,反而jī飞蛋打。 “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道急促的喊声由远及近。 “砰!” 石家的外人被人撞开,来人是个樵夫打扮的男子,五大三粗,脸上留着络腮胡。 “二牛?你怎么来了?”石潘问道:“你这般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二牛喘着粗气,没有回他的话,往院子里扫了一圈,看到左赵氏几人忙道:“我听人说你们来了石家,就赶紧过来了,还好找到了。” 左瑾瑜心里犯着嘀咕:是来找左家人的? 二牛慌里慌张地,拉着左骞就往外走:“快,你老爹出事了,快跟我走。” “什么?我家男人咋了?!”左赵氏一听,整个人jīng神起来,连忙同着左骞一起跟上。 左老汉出事,左瑾瑜当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于是跟牧疆一起也随了过去。 在路上,他们才了解到,原来前几日刚下了雨的缘故,山上路滑,左老汉在砍柴的时候,一脚从山上滑了下去,头磕在了石头上,整个人被撞的不省人事。 正好被山下经过的樵夫二牛看到,生怕出了人命,于是赶紧从村里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把左老汉背到了医馆,那些小伙子还在照料着,他就回来找左家人。 一听自家男人出事,左赵氏就慌了神地往医馆跑,她腿短,步子迈的不大,却是连跑带走,就连后面人高马大的二牛都追不上。 “孩儿他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呦……” 她两个手攥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馆,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这一进,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病chuáng上的人被白布蒙住了身子,静静躺在那儿。 几个大小伙子就在那chuáng跟前坐着,围成了半个圈,一看到左赵氏立刻起身,争先恐后地过去围住她。 “左大娘,节哀顺变……” “大娘,这人没了,日子还得过,你要振作起来。” “是啊,这是天灾,谁也怪不得谁,都是命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可左赵氏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呆呆地站在那里,后面众人说的什么,她却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良久,她忽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叫,推开众人,直奔病chuáng,一把将上面的白布掀开,那张熟悉的人bào露在她面前。 只是此时闭着眼睛,脸上格外平静。 “孩儿他爹,你醒醒啊!”她趴上去就开始哭。 这时候左瑾瑜和左骞他们也到了,看到这种情况,左骞大喊一声:“爹!”就奔了过去跪在了chuáng边。 接着母子二人抱成一团,相拥而泣。 “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呦。”左赵氏拍着chuáng哭的竭嘶底里。 “节哀顺变。”郎中从帘子后来出来,也叹了口气。 “生老病死自有命数,你们还是看开点吧。” “是啊,左大婶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可是一味地哭又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该怎么把左叔安葬了才是。” “你们一个个的,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又不是你们家男人,不是你们老爹,你们说的倒轻松。”左赵氏把脸上的泪儿一抹,站起来就指着他们一个个地骂道,把一肚子的火都撒在别人身上。 左家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左赵氏又是个泼辣的主儿,大家平时都避之不及,只是眼下发生这事儿,大家也都抱着怜悯之心,把曾经的不满都先抛之脑后,来安慰他们。 可没想到大家一片好心,反而遭到了左赵氏的rǔ骂诅咒。 这就不能忍了。 “左赵氏,你这怎么说话的?大家也都是好心劝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一点良心都没有,看来啊,就该让你男人自个儿死在山下不管。” “你们这群臭小子,给我滚,都给我滚!”左赵氏像发了疯似的把他们全都赶走。 “简直不可理喻。”那些小伙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们左家的闲事我们就不该管,真是好心没好报,晦气死了,走走走。“ 左瑾瑜看着这一切,心情也轻松不起来了。 这左老汉虽说重男轻女的严重,可也罪不至死,现在突然没了,这左家就没了主心骨,左赵氏这下又把村民都得罪的差不多了,以后左家的日子就能难过了。 她垂下眼睑,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时,她倒不知要不要上前去安慰左赵氏了。 牧疆听到了她的叹息,只当她是因为左老汉突然没了心里伤心不已,于是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 牧疆跟她这小身板一比格外伟岸,她靠在牧疆怀里,也只刚好到他的胸口。 “没事,你还有我。” 他声音不大,却是铿锵有力。 左瑾瑜竟莫名觉得有些安全感。 只是这个念头刚闪出来她便觉得好笑,自己这段时间怎么这般恍惚?竟让一个断袖男子牵绊住了自己思想,什么安全感,笑话。 “我没事。”她不着痕迹地推开牧疆。 男人的身子僵了下,却也不再开口了。 左赵氏母子哭闹了一阵,那白胡子郎中终于听不下去了,佝偻着腰过去顺着白花花的胡子劝道“你们啊,还是快把人带回去,早点料理后事吧。” 否则,他也没办法做生意啊! 这来个病人看到屋里左赵氏这架势不敢惹就走了,来个病人就走了,这算个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这屋里的病人都走了三茬。 要再让他们这么哭下去,他这一天得痛失多少生意。 不,是耽误了多少病人的病情。 要是耽搁了病情那就是造孽。 “你催什么催啊,我男人死了,我哭还哭不得了?亏你还是个郎中呢,竟然这么冷血无情!”左赵氏骂道。 老郎中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孔子说的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左赵氏也忒彪,忒悍了。 “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是……” “儿子,给我揍他!”左赵氏嚎了一嗓子。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爹的死给刺激的,左骞此刻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破天荒地‘勇敢’了一把。 他学石文轩以前揍他的样子,过去直接抓住老郎中的衣襟,气沉丹田,颇有气势地吼了一声“我gān不过别人,我还gān不了你个老头子吗?!” 左瑾瑜捂脸,把头转了过去,心里默默念着我不认识这二货,我不认识这二货……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左骞果然有本事,可以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老郎中吓的魂不附体,身子都快抖成了筛子一样,求饶道“你……你你你别乱来,你们要在这儿哭就哭,老朽也不管了。” 左骞终于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于是更加猖狂,又把手上的动作拉紧了几分,恶狠狠地说“你是个郎中,得治病救人,为什么救不了我爹!” “我是个郎中,又不是华佗在世,只能治病救人,又没办法让人死而复生,你爹他被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老朽也是无力回天。” 左骞还想再动手,左瑾瑜实在忍不下去,开口喊道“住手!” 左瑾瑜不会让他的拳头落下去,否则这一落下,他们左家就更会倾家dàng产。 老人永远是动不得的。 当然这话,她不能跟左骞说,只能义正言辞地斥责他:“有没有出息,连老人都不放过。”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爹死了,我看你连半滴泪都没有掉,你就这般冷血。”左骞顺势把那老头子一放,转而指责起左瑾瑜来了。 这次看在他丧父的份上,左瑾瑜这次也不跟他吵了,就说:“行了,这种家事回去再说行不行?现在咱们赶紧把尸体抬回去,把丧事办了。” “我……”左骞觉得她当真太过冷静,心里实在不舒坦,本想再跟她争执一番,可这丫头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来,他顿时就怂了,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悻悻道:“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转而就去劝左赵氏商量着把尸体运回去。 此时牧疆开口说:“我去把家里的排车拉过来。” 左瑾瑜这才想起,他家里还有辆拉东西的排车,他们第一次见面,自己被人追的时候还上了他的排车,想想以前,她不免有些唏嘘。 “我跟你一起去。”左瑾瑜说道。 “不行!”左骞一听这话,按捺不住了,上去就拉住她:“咱爹没了,这时候了你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做梦!” 左瑾瑜哭笑不得,这家伙是得多担心自己脚底抹油啊。 “谁说我要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不是准备跟牧疆一起去拉排车么?” 左骞也不说话,反正就脸红脖子粗地梗着头就是死不撒手。 牧疆揉了揉脑袋,才叹道:“那你便留下照顾伯母,我去把排车推过来。” 直到左瑾瑜无奈点了头,左骞这才松开手。 牧疆前脚刚走,左骞正伤心欲绝,叭叭往下落泪呢,这一转头,发现石香芹走了进来。 当即把眼泪一抹,过去说道:“香芹,你……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们家里出事了,我想着,也要过来瞧瞧。”石香芹此时还蒙着面纱没有摘下,说这话的时候,看不到表情,只是声音温软,左骞感动的一塌糊涂。 “香芹,你真好。”他哽咽着声音,想到他爹死了以后,他们左家在村里更过不好了,难得石香芹还能过来看看。 “好什么好?”左赵氏对石家可是有太大的埋怨了,这下看到石香芹过来,又听她这么说,起身就用袖子把泪痕擦gān,厉声喝道:“我看她过来,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是来看我们左家笑话的,是不是!” “娘,您这话怎么说的?香芹好心好意过来,不是您说的那样。”还不等石香芹说话,左骞就先替她澄清。 因为之前在石家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左赵氏早就对这个儿子一肚子埋怨,又见眼下这没出息的东西还在处处为石香芹说话,如同在火上浇了油一般,伸出手狠狠戳着左骞脑袋:“你啊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十里八村那么多姑娘,你倒好,偏偏被这一个迷的五荤八素,她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给你喝迷魂药了?” “哎呀,娘,怎么现在还说这个呢。”左骞把他娘的手拿下来。 石香芹说道:“本来我是想着,大家都是同村的,你们左家没了男人,一定有很多不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可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不受待见。” 她苦笑一声,可把左骞担心极了,原以为石香芹以后定是恨透了他,跟他再无瓜葛,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过来,再听了这番说辞,可是把左骞感动的热泪盈眶。 “娘,你看到没,人是一片好心,香芹心地善良,也是一片好意,娘,你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 左赵氏一把捏起他的脸蛋子,咬牙切齿地说“香芹香芹,你跟人家什么时候熟到这个地步了。” “娘,你说话就说话,不要老是动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让人看到会笑话的。”左骞龇牙咧嘴地,总算是把左赵氏的手给放下来了。 他的脸上赫然被掐的一块红印,他吸着凉气用手使劲儿搓着那地方,又转而向石香芹展开一抹尴尬的笑。 “石姑娘,你别多想,我娘她就是伤心过度,没有恶意。” “我明白,我也没有怪左婶儿的意思。”石香芹话锋一转,看向左瑾瑜,默了默,意有所指地说道“真是遗憾,原本你们左家就要办喜事了,这下,只怕是办不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左瑾瑜的错觉,她怎么听起来,好像有股子幸灾乐祸的意味? “没关系,瑾瑜年龄尚小,我多等些时日,待她再大些过门也未尝不可。” 一声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随即帘子掀开,牧疆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五十三章 办丧事 他很是自然地过去摸摸左瑾瑜的头,面带笑意,整个眼睛里都漾着温柔。 石香芹手中的帕子攥的更紧了紧,盯着左瑾瑜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察觉,她才将目光转开,语气有些僵硬“我家中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看别人的脸色,径直便往门外走,步履匆匆,一刻都不想多待。 左骞忙叫道“石姑娘,我送你。” 石香芹出了门就看到医馆外面停了一辆排车,一眼认了出来,这是牧疆所有。 他方才出去,原是拉这个去了。 想到刚刚他满目柔和地对左瑾瑜,心里就愤愤不平哼,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尽女婿的责了。 左家臭名远扬,左瑾瑜也并非倾世绝丽的容貌,不过就是个huáng毛丫头,也不知道他牧疆到底瞧上了什么。 可气,可恨。 她心里有了怨气,看这排车越看越不顺眼,就把它当成牧疆狠狠踹了两脚。 而这举止,正好让后面追出来的左骞看的一清二楚。 “哎呦,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左骞忙猫着腰跑过去,往后看了一眼,幸好牧疆那家伙没出来。 “没什么,它碍着我的路了。”石香芹没好气地说道,回头看也不看左骞一眼。 左骞一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听石姑娘这语气,可是比之前冷了很多。 难道是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娘说的话处处针对,让她心里不好受了,所以才拿牧疆的排车撒气?可方才,她亲口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啊。 左骞转而一拍脑门又想,是了,自己果然太蠢笨了,人家石姑娘是知书达理,所以这般说,可这事儿搁谁心里,谁能舒坦的了?有些难受也是人之常情。 他这般一想,心里更觉对不住人家。 “石姑娘,刚才我娘的话确实有些过分,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怨气,就往我身上撒好了。” 石香芹哪会在意这个,她过来就是为了提起牧疆和左瑾瑜的婚事,现在牧疆对左瑾瑜的态度让她感觉生气,偏偏这左骞非要过来插一脚。 看到他就厌烦。 “关你什么事?” 这突然的转变让左骞摸不到头脑,这女人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 他这一口气堵在胸腔,是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就像火在烧一般难受。 “石姑娘,你……” “别再纠缠我了。”石香芹一改之前的善解人意,冷言冷语地说道:“你家现在出了事,你应该把心思都用在你爹的丧事上。” 而不是一直在我身上làng费时间。 要不是为了提醒左家让他们把婚事往后推,自己才懒得跟他们在那儿周旋,还平白让左赵氏那个疯婆子把自己臭骂一顿。 “我知道,只是……” 左骞不明白怎么这在屋里和外面就俨然变成两个人一样,实在令人费解。 正当他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些响动。 转头一看,是左瑾瑜掀着帘子,牧疆把左老汉的尸体背了出来,左赵氏跟在后面正抹着泪。 左瑾瑜看他还在把妹子,横了他一眼,说:“还不过来帮忙。” 左骞看了看石香芹,又回头看看他老爹的尸体,这犹豫了一会儿,牧疆就已经一声不吭地把尸体搬到了排车上。 石香芹看到这个,心里更加不舒服。 左老汉一死,左家的日子就更难过,全家都要指着牧疆这一个人,这种时局,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只要聪明一点的男人,肯定就会逃之夭夭。 这牧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退婚的意思都没有。 石香芹心里腹诽了许多,而她盯着牧疆看了好一会儿,牧疆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让她更加难堪。 她咬了咬下唇,实在不想再看下去,扭头就走。 “石姑娘……”左骞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刚想追上去。 左瑾瑜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石你个大头鬼,你这眼珠子都快贴人家身上了,要不然你跟人家回去算了。” 左骞刚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石香芹离开,回头去狠狠瞪了左瑾瑜一眼。 把尸体运回去之后,买棺材还要请帮手都需要银子,于是左赵氏想起家里的十两银子就这么被左骞偷走糟蹋,又不免骂了他一通。 牧疆是讨厌这种斤斤计较的人,而且觉得在这种场合下,左赵氏还一门心思都在银子上,闹的家中jī飞狗跳,让人不得安宁,实在是对死者有些不敬。 于是牧疆便开口说自己把这银子出了。 他这话一出,左赵氏立刻就答应了,左瑾瑜看的实在鄙夷不已。 听棺一日,哭丧一日,下葬一日。 整整三天,才把丧事办完。 而第三天左老汉下葬的时候,本该是牧疆和左瑾瑜成亲的日子。 喜事变丧事,村民看的有人唏嘘,也有人说活该,甚至还有人说左瑾瑜就是天煞孤星,以前克死王家父子,现在又把自己老爹克死了,谁跟她一起谁就倒霉。 左老汉死了后村民就更不跟左家往来了,甚至见了左家人都是避着走。 对这天煞孤星的说辞,村里人传的邪乎,左瑾瑜却是不以为意,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自己只当听不见,因为这段时间事情较多,牧疆也天天往这儿跑,也不顾的上山打猎了,看他这么费心费力,左瑾瑜心里暖暖的。 等左家的事情一办完,牧疆就背起弓箭重新上山。 对于天煞孤星的说法,左家人却深信不疑,尤其是左赵氏,不断地催着左瑾瑜赶紧从家里搬出去。 “现在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了,你把你爹都克死了,难道还要让我们也受你连累吗?!” “我没想到,你也会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连你自己的女儿都不信。”左瑾瑜冷笑一声,左赵氏这脾气已经很不好与人相处了,现在竟然要把自己身边的人也bī走。 罢了,自己本就没想过要在家里多待。 “只是家中刚办完丧事,随着就办喜事,难道你就不怕别人戳左家脊梁骨?” 第五十四章 误会 “戳脊梁骨便戳脊梁骨吧,总比你再把我们孤儿寡母克死的qiáng,你哥哥是咱们左家唯一的独苗,你爹死了,他不能再出任何事,你赶紧从家里搬走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左老汉刚死的,还是左赵氏担心自己把她克死的缘故,她现在的语气,可没了之前的qiáng硬。 左瑾瑜觉得这世道实在是悲凉,这无缘无故身上就背了口大黑锅,还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黑锅,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会尽快搬走,我走了以后,就跟你们毫无瓜葛。” “就当我求求你了,千万可别再跟我们有瓜葛了,我们左家已经被你快要害的家破人亡了,实在折腾不动了,快走吧快走吧。” 左瑾瑜最后的一丝眷恋也没了,她从屋里随便收拾了一些细软,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左家的门,路过的村民见了她都特意避开走,等她过去之后,才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左瑾瑜把怀里的包袱攥的更紧了,脚下的路程加快,想要赶紧逃离这里。 人言可畏,自己再怎么不在乎,可这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突然发觉这条路熟悉的很。 当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忽而笑了。 看来自己跟那位大叔还真是有缘,不知不觉,都快到了他家门口。 即便左赵氏不怕被戳脊梁骨,她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她跟牧疆只是合作关系,要是这个时候再跟牧疆成亲,那村里人指不定该说他什么。 牧疆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她没必要再去因为自己连累他。 况且,她一开始答应跟牧疆合作就是为了脱离原主那个家庭,现在因为左老汉的死她已经离开,那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不知怎的,她想到这层,心里突然有些沉重。 罢了,还是趁早说清,一刀两断的好,也不必再拖累人家了。 思及此,左瑾瑜压下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往牧疆的家里走去。 只是刚出了胡同,左瑾瑜的脚步就顿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只见牧疆从家里出来,推着排车,上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不过在他的身边,竟然跟着石香芹,二人在一起互相说着什么,石香芹更是含羞带笑,满脸chūn意。 “无耻!” 左瑾瑜从牙缝中紧紧咬出两个字,把手上的包袱狠狠往地上一扔,转头离开。 怪不得石香芹会把话先跟左骞说的那么绝情,结果没出一个时辰就又回来对左骞笑脸相迎,原来不是为了左骞,是为了过来提醒自己跟牧疆的婚事。 这牧疆更过分,明明跟自己有婚约,怎么还会跟石香芹在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原来自己以前一直以为牧疆是喜欢男人,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看他跟石香芹那个样子,也不知瞒着自己认识了多久。 左瑾瑜突然从心里生出了一股悲凉,她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无家可归的感觉。 她甩甩头,不顾一切地往前方跑,好像要把这些所有烦心的事情都甩掉,她还是以前的左瑾瑜。 而那两个罪魁祸首,却对此事远远不知。 石香芹终于找到接近牧疆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拿出手绢绕到牧疆面前就要为他擦汗“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反正也不急。” 牧疆不动声色地把头偏过去,让石香芹的手就这么举在空中,有一时间的尴尬。 “石姑娘,请自重。” 石香芹面色一僵,把手放了下来,心道这人不解风情,自己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竟然木讷。 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 哼,活该! “我就是看你推这么重的东西太累,也没别的意思。”石香芹压着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 她又回到自己的地方,转而看着牧疆。 牧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低低嗯了一声。 “还好,这些猎物虽然比平日里多些,但不至于多劳累。” 他的排车上都是这几日他去山上打猎所得的猎物。 “诶?那是什么?”他们走到胡同口,石香芹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左瑾瑜扔在地上的包袱。 她忙一路小跑过去,捡起来四处瞧瞧,没有发现什么人影,兴奋地急忙拆开。 今日真是老天眷顾,运气这么好,走在路上都让她捡到东西。 “这是什么?”她打开一看傻眼了,里面都是些衣服,放在最上面的却是一身鲜红的嫁衣。 “难道是谁家娶亲,半途子新娘跑了。” 石香芹正自个儿嘀嘀咕咕,牧疆就跟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把排车停到一旁,走了过来。 目光瞥到石香芹手上的包袱时,忽然一沉,这嫁衣,这包袱,可不就是当初自己给了那丫头的么? 他来不及多问,从石香芹手里一把夺过来,石香芹下意识地一拽,里面的衣服散开,一锭银子咕噜噜跑了出来。 石香芹眼前一亮,迅速松手,蹲下身子把那银子宝贝地捡起来往衣服上擦了擦,又放到嘴里使劲儿咬了咬,确定是真金白银,激动地赶紧塞到荷包里,嘴里头一直说着“十两银子啊!发财了发财了。” 牧疆把包袱翻了翻,确定这是左瑾瑜丢的东西,目光不由渐渐深沉。 “这丫头,是何意……” 好端端的怎么把包袱放这儿,是自个儿丢了还是她出事了。 这念头一出,牧疆把包袱又重新捆好,抬头就看到石香芹满脸激动的样子,于是把手往她面前一伸。 石香芹一愣,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脸色垮了下来,说“我懂,见面分一半。” 随后就把荷包拿出来,往手上倒了倒,却只倒出了几枚铜板。 石香芹的脸上有些尴尬“五两银子银子太多了,我……我没带在身上。” “我不是要分你的银子,而是拿回自己的。”牧疆伸出的手没有缩回去的意思“还请石姑娘完璧归赵。” 第五十五章 捡了个小可爱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十两银子是你的?”石香芹觉得好笑不已,原来牧疆也是个爱财的小人,真是错看了他。 “准确来说,是我送给左家的聘礼。” “这是你给左家的聘礼?你怎么得知?”石香芹问道。 “这个包袱和里面的东西,都是瑾瑜所掉。” 他的神色认真严肃,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可石香芹实在是心疼这刚到手的银子。 这还没捂热乎,难道就要再放出去? 心痛,肝痛,全身肉痛! “这……你又如何证明?” 牧疆当然看出她不愿归还那十两银子,便正色道“石姑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牧疆绝不是那种贪财好利之人。” 他顿了顿,又说“若是不信,与我一同去左家看看便知。” 正说着,只见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色已经过来,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啪啪落了下来。 “哎呀,下雨了。”石香芹赶紧用胳膊撑在头顶说“我们还是快找个地方避雨吧!” 牧疆不为所动,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打湿,那只大手依然伸在石香芹面前,大声说道“还请石姑娘完璧归赵!” 这家伙,真是个死脑筋。 这雨越下越大,石香芹无奈,只好把十两银子拿出来还给他。 “好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煮熟的鸭子飞了,石香芹实在心疼。 这牧疆最好别骗她,否则她跟这人没完! 牧疆把银子也一块塞到包袱里,然后抱在自己怀里,推上排车就转了路程。 “牧疆,你去哪儿?”石香芹急忙跟上,看他走的路不对,就说:“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去左家。” “左家?”石香芹用胳膊撑着头,小碎步紧紧跟着。 “我信你,我信你就是,下这么大雨,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石香芹以为牧疆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才这么执拗。 可牧疆根本对她的话视若无睹,反而步程更快了。 “牧大哥……你等等人家……”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雷声轰隆作响,街上的行人早就跑的差不多了,冷冷清清。 而在路边的破庙中,左瑾瑜蹲在佛像桌前,把头埋在臂弯里,她的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身上,眼眶红红,弱小的身躯看起来孤独落寞。 左瑾瑜又冷肚子又饿,还好好反省了一遍,觉得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报应,自己到处坑害别人,开始的时候还处处利用牧疆,自作孽不可活,都是活该! 这般一想,她心里反倒舒服了一些。 “哇哇哇……” 忽然一阵稚嫩的哭声响起,结结实实把左瑾瑜吓了一跳。 “疼……好疼……哇……” 左瑾瑜撑起头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过去,稚嫩的哭声越来越大,她走到佛像后面,赫然见到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娃儿躺在地上,正闭着眼哭的一声比一声弱。 “这谁家孩子?”左瑾瑜冲外面喊了一声,得到的却只是清脆的雨声。 “看来是被自己爹娘遗弃的。”左瑾瑜叹了口气:“小可怜。” 在古代因为家里吃不饱饭,无法抚养孩子就把孩子遗弃掉的也大有人在。 要是孩子运气好,遇到好心人就能捡回一条命,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在路边冻死饿死,甚至更惨一点的,就是遇到野láng野狗,把孩子啃的只剩骨头。 对这种事,左瑾瑜深恶痛绝。 作孽,养不起就不要生嘛,为了一时慡,却不为此承担任何责任,这种人活该穷一辈子。 现在只有父母这个职业是不需要持证上岗的。 左瑾瑜把那些遗弃子女的狠狠批判了一顿,而这小娃的哭声确是越来越小了,左瑾瑜暗道不妙,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扔到这儿的,肯定是饿了很长时间。 不过当左瑾瑜过去把他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缎面做成的衣服,是个男娃,圆润可爱的脸蛋却是红彤彤的,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好烫。 “娘亲,疼……”小嘴巴里弱弱地吐出几个字,接着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疼? 左瑾瑜心思一动,急忙扒开他衣服,小小的身子却是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小豆子,而胳膊上却是有的已经起了红疹。 “水痘。” 根据多年行医经验,左瑾瑜又赶紧检查了一番,确认了这孩子是患上水痘。 她把孩子放下,然后撕下一块衣服当做面巾遮住口鼻。 这种水痘具有很qiáng的传染性,她得先保护好自己。 “今日咱们都同时有难,你遇到了我,也算咱们有缘,走,我带你去找大夫。” 她虽为医生,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破庙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工具,也没有任何药材,这种病又不能耽搁,得去医馆找大夫。 瓢泼大雨没有停止的意思,风声呼啸,天气极为恶劣。 左瑾瑜把孩子抱起来,勾起唇角苦笑了一声:“看来我这平日坏事做多了,连天公都不做美。”低下头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小娃:“要是这次能顺利救了你,也算是积了yīn德。” 她在破庙里找了一块破布,有些脏,看起来像是尘封了许久的,此时的左瑾瑜也顾不得这些了,最起码还能遮点风雨。 她披在身上,把二人盖住,冲进了接连不断的雨幕中。 幸好路上还有几个正往家里赶去的过路人,左瑾瑜抓住人问了附近都有哪些医馆,带着孩子就往最近的医馆跑去。 医馆已经闭了门,左瑾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看怀里闭着眼的娃儿砰砰地敲门。 “大夫,大夫开门,救命啊!” 在她锲而不舍的坚持下,门终于打开。 左瑾瑜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抱着孩子就要往里闯。 “大夫,这孩子快不行了,你救救他。” “等等等等。”这大夫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看清了左瑾瑜,接着就把他们往外轰:“你啊,可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我这小庙可容不了你这尊大佛,快走吧。” “什么天煞孤星,你一个行医问道的人竟然也信这些!”左瑾瑜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 “我们行医问道的也得要命不是,行了,看这雨下这么大,你别在这儿纠缠了,快走走走。” “喂,你这人……” 左瑾瑜还没说完门就砰地一声合上,把她拒之门外。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甚是觉得世道苍凉。 时间紧迫,让她没工夫悲天悯人,又赶紧奔向下一个医馆。 这次她吸取了教训,用身上的破布微微遮挡住了自己的脸,等医馆开了门,她把孩子抱过去,结果大夫一看这孩子满身的水痘,吓得连碰都不敢碰就要关门。 左瑾瑜用身子紧紧抵住门槛,说:“救死扶伤,医者本责,你们连个孩子都不肯救么?” “这是天花,谁敢救,况且救也救不了,赶紧走赶紧走,别给我找晦气。” 大夫摆摆手,也不管她,硬是用力把门关上。 左瑾瑜一连又冒雨找了几个医馆,不是闭门不开就是把他们拒之门外。 这一番折腾,左瑾瑜浑身都湿透了,脸上的雨水刷刷往下落,而左瑾瑜把怀里的孩子护的严严实实,衣服只湿了一点。 “非常时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左瑾瑜眸子坚毅起来,她瘦弱的小身板在雨中摇摇欲坠,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坚qiáng。 现在只剩最后一家医馆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绝不能放过! 这个十四岁的身体带着个三四岁的男娃,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喘了口气,整装待发。 把怀里的孩子又重新换了个姿势抱,冒着风雨往最后一家医馆赶去。 她费力敲开了门,开门的郎中有些眼熟。 她豁然想起,这人就是前几日在石家,要自己拜他为师的那个郎中。 “是你?”郎中显然也认出了她,吃了一惊,再看她这么láng狈的模样,更加吃惊。 “您还记得我?”左瑾瑜一喜,终于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是啊,郎中,还请你救救这孩子。”说着左瑾瑜就要进去。 却不料,这郎中竟也将她拦住,满脸难色。 “现在跟之前不同了,现在你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天煞孤星,连你老爹都被你克死了,我没办法再……” 左瑾瑜愣了,紧接着苦涩就从脚底蔓延上来。 原来古代的人言可畏发挥的更是淋漓尽致。 怪不得古代没了贞操就要被浸猪笼,就算不浸猪笼,也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我还以为,你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左瑾瑜只是有一瞬间的感慨,但是很快,她就抬起头死死盯着对方,目光坚韧:“今天,反正你让我进也得进,不进我也得进!” 说完,左瑾瑜就直接冲了进去,那郎中显然也没有料到,直接被带了进去,栽了个跟头。 “你你你……你这丫头……” 郎中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左瑾瑜把门关上,也没有工夫搭理他,把怀里的孩子放在chuáng上,这才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你不是治病救人的吗?人命关天,你竟然还相信什么天煞孤星的屁话。”左瑾瑜想起方才的话就一肚子火。 “我……” “好了好了,我没工夫给你废话,快点救人!”左瑾瑜把遮在脸上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布撤下来,又换了个新的面巾遮在脸上,随之又递给郎中一块,让他遮在脸上。 “戴上,以防过人。” 郎中赶紧接过来迅速戴上,走到chuáng边一看,大惊,忙退后几步,打开门说:“这是天花,快,你们快走,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这不是天花,这是水痘。”左瑾瑜说:“虽然外表看着跟天花相似,但这疹子没有过到脸上,只是水痘。” 郎中慢慢移过去,与那孩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认真看了几眼,这才相信左瑾瑜说的是真的,不免心中又钦佩几分,为刚才自己的态度深感羞愧。 “小丫头,这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在破庙捡到的,怎么了?” 郎中尴尬一笑:“既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何必这样,我实话告诉你,这水痘虽没有天花严重,可也是不治之症,你啊,还是别管这闲事,免得让他连累了你,得不偿失。” 左瑾瑜知道他这话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听在心里依然不舒服。 医生,行医救人本是责任,怎能如此冷血? 她也没有怪罪这人,毕竟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也会如此。 “水痘是可以治的,只要谨防过人,便不会连累自己。”左瑾瑜定定看着他。 郎中震惊:“你是说,你能治?” 左瑾瑜没有说话,只四下看了看,问:“有没有连翘,huáng岑?” “有。” “huáng连,石膏呢?” “也有。” 左瑾瑜张了张口,忽而想起什么,走到桌前,把宣纸铺平,将治病的药方一一写了出来。 幸好她平时有练毛笔字,现在写的字也不会太让她丢人。 她写好方子,把上面的笔迹chuīgānjiāo给郎中:“就按这个把药煎好。” 郎中把方子接过来扫了一遍,半信半疑道:“这个……行不行?” 他行医数十载,可没听过水痘还能治好的,这个小丫头确实有些本事,但这么大的事……她当真能解决么? “你只管按这个煎就行,出了事我承担。”左瑾瑜说完,看他还在犹豫,就推道:“快去啊!人命关天,别婆婆妈妈的。” 郎中叹了口气,把心一横:“也罢,我就信你这一回。” 他按着方子抓了药就去后厨煎好送了过来。 左瑾瑜赶紧把药给那孩子服下,忽然孩子咳嗽起来。 “哇!” 吐出了一大口血。 郎中惊的脚步都生了根:“这……这……怎么会这样?” 转而却见左瑾瑜坐在chuáng边脸色不变,好像舒了口气的样子。 “不用担心,这是体内的毒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果然,那孩子吐了血之后脸色的cháo红就慢慢褪下去了,慢慢地睁开双眼,看到左瑾瑜软软地喊了声:“娘亲” 第五十七章 jiāo易 左瑾瑜差点从chuáng上弹了起来,义正言辞道:“臭小子别乱叫,谁是你娘亲。” 郎中却是看傻了眼:“怪不得你这么费心费力地救他,原来他是你……” “不不不,不是不是。”左瑾瑜连连摆手:“别听他乱叫,我今年才十四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娘亲,你就是豆豆的娘亲”这孩子呜呜哭了出来:“娘亲不要丢下豆豆” 这熊孩子…… 左瑾瑜心累,也不想跟他计较,问他:“现在身上是不是舒服了?” “豆豆不疼了。” 左瑾瑜把他的衣服掀开,发现里面的水痘果然消减许多。 看来这方子果然奏效了。 “没想到,你竟真的能把水痘治好。”郎中又惊喜又感慨地看着她“丫头,不知能否告知,到底师从何处。” 这郎中也是铁了心认为她一定有高师相授,的确,左瑾瑜在旁人看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这造诣竟比行医几十年的老郎中都高,说是自学成才,打死也不会信的。 他一边问着,一边赶紧去拿了gān布过来让左瑾瑜擦擦身上的雨,这行为举止可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这个丫头,可是一次次让他刮目相看。 左瑾瑜把gān布接过来擦了擦头发,知道自己再说没有师父的话他也不会相信,为了防止他一问再问,就扯了谎。 “这个……我答应过师父,不能把他的名号说出来,否则我就会被逐出师门。”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好多问。”郎中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也不知是哪里的世外高人,他也想拜师好好学习一番。 “对了,就按刚才的方子再给我抓几服药。”左瑾瑜说道。 豆豆这病一下子也不能全好,还是得多喝几服药的。 她说着就往袖子里摸去“一共多少银两?我……” 话音戛然而止。 袖子空空,一个铜板都没有。 银子呢? 她找遍了全身也是身无分文。 猛然想起,那十两银子好像跟衣服都放在一起,被她一气之下丢在了路上。 完了,别说给小豆子治病了,她自己的吃饭钱都没着落。 而且她还被左家赶出来,没有落脚的地方,就算带着小豆子去破庙,那种条件也不利于他的病情。 郎中倒是圆滑,看她这个模样,眼珠子一转,就问“怎么,是不是身上没带钱?” 左瑾瑜把手放下来,尴尬地笑道“出门太急,忘了带。” “要不然,我给你打个欠条,先赊着,以后有了一定给你。” 其实左瑾瑜并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只是眼下实在没办法了,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冲动,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我们这些看病的郎中,一般是不让赊欠的。”郎中意有所指。 “那就请郎中通融通融吧,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会尽快还上的。” 郎中没有回答,只话锋一转,说道“你娘应该不会让你带着这个孩子回去吧?” 左赵氏是出了名的抠门儿,对左瑾瑜的苛刻也是人尽所知,左老汉刚死,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个孩子,还生了这么重的病,最起码要服多日的药才会好起来。 而让左赵氏替这个孩子出钱看病,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已经跟左家没有任何瓜葛了。”左瑾瑜神色暗了暗,垂下眸子。 以前她觉得离开了左家心里会特别轻松,可现在看来,怎么偏偏生出了一些不舒服呢? 只是现在,她也没有功夫考虑这个。 “哦?”郎中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料到。 不过转而一想,就明白了。 左瑾瑜现在是出了名的天煞孤星,大家都像闭着瘟神一样避着她,左家的人怎么可能再容得下她呢? 郎中又问“那你现在无家可归,带着这个孩子又能往哪里去呢?” 左瑾瑜苦笑一声“天下之大,竟无我落脚之地。” “唉,可怜。”郎中叹了一声“可现在你带着这个孩子,他还有病在身,你可有什么打算?” 说着,这目光就紧紧盯着左瑾瑜。 左瑾瑜心思一动,忽然明白了郎中这是在给她挖坑。 于是她抬起眼与他对视,笑道“你想说什么?” “你这丫头果然聪明伶俐。”郎中道“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直说了。” 左瑾瑜点点头,示意他开门见山。 “为了这孩子考虑,要不然你们就在我这儿暂住几日,我按照你的方子,每日都会替他煎药,把他的病治好。” 左瑾瑜当然不会觉得他有这么好心,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教我医术,当我半个师父。” 左瑾瑜笑了出声“你这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郎中脸不红心不跳“我不仅是个治病救人的郎中,还是个生意人。” “嗯,没错。”左瑾瑜说“脸皮果然够厚。” “多谢夸奖。”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呢?”左瑾瑜很不喜欢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似自己已经被他牢牢拿捏住了。 “这个孩子跟我不过萍水相逢,我救他一命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可能为了他跟你做这种jiāo换。” 一身医术可是她的傍身之计,让她就这么把医术教给他?那岂不是太亏了。 “你若真是这种冷血之人,就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过来救他。”郎中也是胸有成竹,笃定的很。 “这孩子,你不会撒手不管的。” 左瑾瑜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被人死死拿住的感觉。 不过这个郎中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她现在无处落脚,只有这一个选择。 “怎么,现在不担心我天煞孤星,克着你了?”左瑾瑜故意拿话激他,当时自己带着小豆子过来的时候,他还差点把自己拒之门外,要不是自己qiáng悍,小豆子就完了。 左瑾瑜心眼可不大,这点仇,她可是记得呢。 郎中没想到她还翻旧账,脸色有点挂不住,讪讪笑道:“这……这不是当时自己一时糊涂吗?这是我的错,现在想明白了,什么天煞孤星,行医者,怎能信那种?” 第五十八章 小豆子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呼喊的声音。 左瑾瑜侧耳一听,这个声音好像格外熟悉。 “丫头,丫头你在哪儿啊?丫头!” 是牧疆! 左瑾瑜瞬间欣喜起来,刚要出去,转而就想到了今天早晨看到的事,心里的那一抹欣喜立即被浇灭。 所以她刚挪动的步子,又撤了回来。 “骗了自己那么久,竟然还有脸来找她。” 所以转过头去,装作听不到的样子。 反而他这一喊,倒促成了那郎中的心愿。 左瑾瑜赌气转过头去,说:“刚刚你提的条件,我好好想了想,觉得可行。” “当真?”郎中忙问。 “当真。我……” ‘答应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却听外面的呼声越来越大。 “左瑾瑜!左瑾瑜你在哪儿?我是牧疆!” 他一向冷淡自持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焦急,紧张。 左瑾瑜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道:左瑾瑜,你切不可心软,切不可心软!男人都是花言巧语地大猪蹄子,他一直都在骗你,都在骗你! 可不管左瑾瑜再怎么自我催眠,外面的呼喊声离她愈来愈近,她烦乱纠结的心也无法安然。 “他好像,是在找你,不准备去看看?”郎中冷不丁开口。 左瑾瑜没说话,只是脸色yīn沉。 郎中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不是有婚约在身么?为何看这丫头的样子,他们之间难道闹了什么矛盾? 所以眼珠转了几转,说道:“外面,还下着大雨。” 左瑾瑜终究没有忍住,走过去打开门,正看到那冤家已经过了这医馆,从她的方向,刚刚看到这人的背影,高大,伟岸。 整个街道只有他自己在走着,喊着,任凭大雨把他浑身淋透,他竟丝毫不知。 这个傻子。 “牧疆!” 左瑾瑜大喊一声,那个身影忽然顿住,接着转过身来,透过雨帘看去,左瑾瑜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牧疆。 激动,紧张,甚至还有些……心疼? 在这一瞬间,左瑾瑜心里忽然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 牧疆几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整个头发都被贴在脸上。 左瑾瑜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吐出来一句“这么大的雨,出来都不知道打个伞么?” 牧疆松了口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责怪一般,道“我还以为,我把你给弄丢了。” 不知道是不是左瑾瑜的错觉,这个男人眼里好像亮晶晶的,是泪花? “别在外头傻站着了,进来吧。”左瑾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把门又打开,率先折了回去,牧疆也随着进来。 接着左瑾瑜就把她在破庙里遇到小豆子,并带着小豆子寻医的事情告诉了牧疆,却绝口不提自己去找过他,并把包袱扔掉的事情。 牧疆看了chuáng上的小豆子一眼,转而对左瑾瑜说“我在半路捡到了你的包袱,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就去了你家,你娘告诉我,她已经把你赶了出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他想不通,也很是不解,左瑾瑜被家里赶出来,为何要去破庙,也不来找自己,还有那个包袱,怎么就掉在了他家附近。 这桩桩件件,有太多让他想不明白的事。 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左瑾瑜能把所有事情跟他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左瑾瑜语气忽地冷淡下来,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告诉你,让你继续欺骗我么?呵。 “丫头,你怎么了?” 左瑾瑜转头差点没忍住大骂他一顿,但是看到他满身湿透的样子又却没出息地心软了,把一肚子的破口大骂都咽了回去。 况且,现在还有外人在,她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看左瑾瑜欲言又止的样子,牧疆就猜到她有话说,自然也知道在这个地方并不合适,就软着口气道“跟我回家吧。” “为何要跟你回去。” “你是我未婚妻,现在你既然从左家出来,我当然有责任把你带回家。” “呵,责任。”左瑾瑜冷笑一声。 忽然手臂一沉,这人竟抓住了自己手腕,定定看着她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此时外面的雨慢慢变小,淅淅沥沥的,终于有了停止的趋势。 左瑾瑜把手腕抽出来,不想跟这人有任何接触。 不过他说的对,就算要把事情说开,也不能在这里说。 “好,我先跟你回去。”左瑾瑜目光转向病chuáng“不过,我得带上他。” “娘亲~”小豆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左瑾瑜,生怕她把自己丢下,粉雕玉砌的小肉脸撇着嘴,令人看了我见犹怜。 “她不是你娘亲,不能乱叫。”牧疆一板一眼地跟他纠正。 “就是我娘亲,我才没有乱叫。” 牧疆也懒得跟他这个小不点一般见识,过去把他抱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不要喊娘亲,喊姐姐,听到了吗?” 小豆子把头一歪,哼了声。 这孩子……也不知道谁家的。 不过这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罢了,就冲他这份可爱劲儿,自己也不与他计较了。 牧疆抱着他,然后对左瑾瑜道“走,回家。” 牧疆推开门,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歇。 “小丫头,咱们之间,可还有着jiāo易呢。”郎中一看她这要走,当即忍不住了。 原来她跟牧疆生了矛盾,早知如此,当时自己就不该多嘴的。 唉,失策,失策。 “这jiāo易,暂时搁置。”左瑾瑜到底不是那种实诚人。 现在冷静下来可是想清楚了,他说的这种亏本jiāo易,不平等条约,自己要是答应了,那自己就成了棒槌。 “啊对了,还有,今天我给你的药方抵了今儿小豆子用的药材,不用谢我。” 左瑾瑜说完又赶紧把桌子上原来这郎中给小豆子包好的几服药顺手拿走,没脸没皮地跟着开门出去。 不过几服药也用不了多少钱,她那药方可是让这郎中学了个本事,这么算来,对方也不算吃亏。 郎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瞪着眼看他们离开。 一路上,牧疆能看出左瑾瑜不高兴,虽然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也识趣地没有多嘴,反而逗弄着怀里的小不点,说“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里人呢?” 小豆子嘟着嘴字正腔圆地说“我是娘亲的小豆子。” 第五十九章 归家 “你这小子,这么一点就满嘴谎话,以后还怎么得了?”牧疆板起脸故作严肃。 小家伙把头一歪,不吭声了。 “呦,还来脾气了。”牧疆捏着他的小脸蛋,肉肉的软软的,手感极好。 “我问你,你喊她娘亲,喊我什么?”牧疆眼中带笑地看着他。 小家伙支着脑子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外公!” 牧疆脸上的笑骤然敛起,双眸眯起,故意嗡着声音说“我再给你次机会,好好想想。” 小豆子一听他这话,抻着身子张着两支短小的小胳膊就朝左瑾瑜探去,语气委屈“娘亲抱~” 牧疆一把将他捞了回来,紧紧地钳住他不让动弹“你娘亲,呸,你姐姐抱不动,你就给我老实地待在这儿,不许乱动。” 小豆子也不说话也不歪头哼了,反而破天荒地趴在牧疆身上老老实实的。 不一会儿,牧疆忽然感觉手上一阵湿热。 低头一看,“吓!”牧疆低叫一声,迅速把这孩子放到了地上。这小家伙竟然在他身上撒了尿,液体顺着他的胸口流下,连他的胳膊都没能幸免于难。 牧疆低头闻了闻,嫌弃地皱起眉头。 而那始作俑者正坐在地上手舞足蹈,嘻嘻笑的开怀。 “你这小子,蔫坏蔫坏的。”牧疆气恼不已,这哪儿来的小祖宗。 偏生这是个小娃,他也不能计较。 左瑾瑜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一直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丝毫缓解。 她过去拿出帕子递给牧疆“喏。” “不必了,我回去洗了就是。”牧疆也不想弄脏她的帕子,委婉拒绝。 左瑾瑜拿着帕子的手也没缩回来,只催道:“别婆婆妈妈的,快点。” 牧疆无法,只好拿过来擦了擦衣服,他素来有洁癖,饶是如此,心中也甚是嫌弃,此后这一路,可算是把他折腾了一番。 等到回了家,牧疆把小豆子放在chuáng上,让左瑾瑜看着他,自己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过来。 而小豆子因为服了药,jīng神已经好了大半,缠着左瑾瑜给他讲故事。 正讲着故事,牧疆拿着东西走了进来,放到左瑾瑜怀里说:“以后这种东西,不要随便乱丢了。” 左瑾瑜定睛一看,正是她因为看到牧疆和石香芹的事情而扔下的包袱。 没想到,这包袱是被他捡到了。 看到这个包袱,左瑾瑜就自然而然又想起那个场景,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一般膈应。 于是左瑾瑜就变了脸色,把包袱扔到桌子上冷言冷语地说:“这里面除了我的一些破衣服外,值钱的都是你的东西,该你拿走。” “丫头,你这什么意思?”牧疆十分不解。 自从在医馆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当时自己只当是因为左家把她赶了出来所以心情低落,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好像,是自己的错。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么?”左瑾瑜说:“罢了,那我就索性跟你说清楚,咱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包袱里有十两银子,以后我会再筹出十两银子还给你。” 这话更让牧疆着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退婚? “丫头,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难道她还是为上次去镇上的事情生气?可当时,他们不是已经把话说开,和好如初了吗?怎么这突然间,就又改了主意。 “牧疆!你该不是认为我心眼小到扯上以前的事情咬住不放吧?”左瑾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璀璨的眸子此刻是点点星火。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装傻不认,是把她左瑾瑜当成了随意糊弄的傻子,还是觉得他的谎言人不知鬼不觉? 牧疆一怔,也定定看着她。 直到那稚嫩的声音弱弱响起:“娘亲” 左瑾瑜这才想起,还有个小豆子在这儿。 她低下头,只见小豆子正仰着头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一双乌黑澄亮的黑眸忽闪忽闪的。 欧呦,老娘的少女心…… 左瑾瑜意识到方才她语气可能太过严厉吓到了这小娃,于是摸摸他的头哄道:“乖,你现在屋里自己玩儿,姐姐跟叔叔出去有话说。” 牧疆:“???不是,我怎么就成叔……” 他话还没说完,左瑾瑜就不由分说把他推了出去。 好吧,此事可以暂且不跟她计较。 左瑾瑜把他拉出了大门,又往里看了几眼,确定小豆子没有跟来,这才放心。 牧疆把这种小细节都看在了眼里,颇有些吃味道:“看来你也不是没有柔情似水的时候,只是得看对象是谁。” 左瑾瑜剜了他一眼,说:“你少扯东扯西的,我告诉你,咱们这婚,从现在开始,做不得数了。” “为何?” “因为你骗了我。” “我如何骗你?”牧疆甚是无辜,这往人身上扣帽子也得把话说清楚才是。 “你明明喜欢女人,也有心上人,为何要骗我你喜欢男人,要我与你订婚?”左瑾瑜也索性把话跟他说清楚。 自己都亲眼所见了,这下,看他还如何抵赖。 牧疆却是一头雾水,眸中有微微震惊之色。 什么心上人?什么喜欢男人?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男人?” 这种话,他记得自己没有说过一句吧? 可听在左瑾瑜耳中,这不过是他的推托之词:“怎么,现在看东窗事发了,就像推卸责任?你不是伙同齐安一起欺骗于我?若非如此,我又怎会答应跟你假订婚?” 齐安? 欺骗? 牧疆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他好像听出来了,这小丫头敢情是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跟齐安是……断袖?所以才答应跟自己成亲。 只不过她以为是假成亲,而自己,却是假戏真做。 这小丫头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不过,若是她以为自己跟齐安是断袖才跟自己成亲,那便不妨将计就计。 反正以前这小丫头也坑了自己多遍,如今自己反过来坑她一次,这良心上,倒也不是那般不安。 这些暂且不说,你口中的心上人,又是何意?”牧疆问道。 “你不是跟石香芹早就在一起了吗?”左瑾瑜愤愤不平地指责:“男人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你这个样子,跟那怂包左骞有何分别?” 正在家里哭哭啼啼暗自神伤的左骞忽而连打了几个喷嚏,于是更加难过了。 “石香芹?”牧疆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 敢情是自己今个儿跟石香芹一起走的时候,被这丫头瞧见了,于是恼羞成怒,弃包走人,顺带还给自己按上了一个欺骗的罪名。 这小姑奶奶,脾气倒是不小。 牧疆心里无缘无故的气顿时就没了,只觉得好笑。 “丫头,当时为何你不直接问我?你可曾听过我一句解释?” “解释个屁,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想用花言巧语来骗我,蒙我?呵,我告诉你,我就算是跟你退婚,露宿街头,我也不可能听你解释!” “……” “你若听了我的解释,或许会改变想法。” 左瑾瑜不假思索“那你说吧。” 牧疆“……” 他刚准备好一肚子的长篇大论等着来说服这个丫头,可这丫头似乎,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 “我跟石香芹没有任何关系,她是代表石潘来跟我谈生意的。” “谈生意?”左瑾瑜才不信,石香芹看着牧疆那满脸含情脉脉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谈生意的。 “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你不跟石潘做生意的。” “是啊,以前石潘把价格往下压了再压,不过这次,也不知是不是他良心发现,还是现在他那儿的生意不好做了,所以让石香芹过来跟我谈,说愿意把收购价格给到跟镇上一模一样的,所以我就推着货物去石家看看。” “不信。”左瑾瑜认真回想了一下,当时牧疆确实推着排车,排车上虽然自己看不清楚,但确实有东西。 而且当时,牧疆也的确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暧昧举止。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 她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心里早就松动了。 牧疆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他把手放下来又说“你忘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又怎么会跟她有所关联呢?更妄谈我对你的欺骗,不是么?” 左瑾瑜又想了想,嗯,确实很有道理。 他是喜欢男人的人,而且也知道左骞喜欢石香芹,虽然自己跟他认识不久,不过也知道,他并非这种卑鄙小人。 唉,自己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糊涂了,怎的就没想到先来问问他?现在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就算他喜欢石香芹自己也不应该这个样子,现在自己这么大反应,在他看来,不会觉得自己喜欢他吧? “想什么呢?还不信我么?”牧疆看她出神,轻声问道。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左瑾瑜故作深沉,只是老脸微微泛红bào露了她此时的尴尬。 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左瑾瑜又赶紧说道“那,你的猎物呢?” “猎物?” 牧疆眸子一紧,皱起峰眉“兴许,是忘到了你……不,忘到了左家。” “忘到了左家?!”左瑾瑜差点跳了起来。 “你真是心大,你不知道左家都什么人么?你还敢把东西忘到左家。” 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啊! 牧疆神色也有些深沉,不过却是冷静的很“我到左家听说你被赶了出来,自然是一门心思出来找你,哪儿还顾得上那些猎物。” 闻言,左瑾瑜有些惭愧。 这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的冲动。 这猎物要是落到左家,那…… 左瑾瑜不敢再往下想,一把拉起牧疆的胳膊“走,我跟你一起去把东西拿回来。” 二人这才刚转身还没走,忽然听到一声软软的,委屈的声音。 “娘亲你不要小豆子了吗?” 左瑾瑜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她转身一看,只见小豆子正抱着门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们。 左瑾瑜顿时就心软了。 天了噜,她对这么萌的生物可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 “怎么不要?”左瑾瑜过去把他抱起来摸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不过啊,现在我和牧疆叔叔有事要办,所以得出门一趟,你在家里乖乖等着,等姐姐回来,给你买糖吃。” “不要!”小豆子一脸坚决又傲娇“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么好骗?” 左瑾瑜和牧疆二人面面相觑。 小豆子又把头昂起来,说“我今年已经四岁了!” “噗……”左瑾瑜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声哄道“好好好,我们小豆子是四岁的大孩子了,可不能再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们小豆子了。” “错!”小豆子义正言辞地说“不是大孩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他这稚嫩的模样颇有底气地说出这番话,却很是违和。 “好!”左瑾瑜一拍他肩膀,目光坚韧“是男子汉!” “不过,既然是男子汉,就应该学会独立,不能任性,不能哭鼻子。”左瑾瑜语重心长地讲“但是……我允许你可以偶尔跟我撒撒娇。” “好,小豆子听娘亲的。” 左瑾瑜点点头,很是欣慰,到底是小孩子比较好骗,于是继续循循善诱。 “那……男子汉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在家?” “当然敢了。”小豆子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了。 “嗯,真棒!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左瑾瑜把他放下来,然后把他带到屋子里,这才跟牧疆往左家赶去。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在路上,牧疆问她。 “小豆子是被爹娘遗弃的,既然我跟他有缘,他就先跟着我,我总不能看着这孩子病死,露宿街头。”左瑾瑜想起什么,说完就突然顿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不过你放心,这孩子既然是我自己要收留的,我便不会拖累你。” 第六十一章 自备情话属性 “你说什么呢!”牧疆的脸色骤然变冷,直勾勾盯着她“在你心中,我连容忍一个孩子的气度都没有吗?” 左瑾瑜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 许是她想多了,只是方才他这么问,难道不是担心这个孩子拖累他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左瑾瑜的声音小之又小,明明自己没错,却怎的这般心虚? “这不是责任和义务,这是我欢喜甘愿的。”牧疆拉着她的胳膊,让她转向自己“若你是我的妻子,不管怎么样,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 他这种炙热坚定的目光,让左瑾瑜看了,心里突突地跳,有一种,恋爱的错觉。 她迅速把这个男人推开,把头转过去,脸色没出息地变红“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些话,以后别再跟我说了,免得让人误会。” 牧疆也反应过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兀自往前走着,左瑾瑜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片刻,男人忽然说了一句“明日,我们就拜堂成亲。” 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如他方才的眸子般坚定。 左瑾瑜一惊,脱口而出“这么快?” 免得夜长梦多。 这是牧疆的心里话,却不能说出来。 “现在你被左家赶了出来,无家可归,只能在我这儿,可我们若没有名分,你更会被人说三道四。” “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天煞孤星,把你也克了么?”左瑾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那许是我命格较硬,否则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竟毫发无损,这么说来,也只有我能将你收服了。” 左瑾瑜心里舒服了一些,最起码,牧疆跟那些人不同,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不过,他既处处为自己考虑,自己也不能让他受了自己连累。 “可左家刚死了人,按规矩来说,我应当守孝,虽说我被左家赶了出来,可名义上还是左家的女儿,这父亲刚死不到半个月我就要成亲,别人不仅戳我脊梁骨,你也会落得个不忠不孝的罪名,我不要紧,可我不想让你受我连累。” 左瑾瑜诚心恳切地说完,就看牧疆安静了下来。 半晌,他忽然笑了,眼神带着一抹嘲笑和不屑“别人给我们身上按的罪名,还不够多吗?” 左瑾瑜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大叔的话着实扎心。 只是她似乎忘了问,为何牧疆说的是“我们”而非“你”。 “是啊……”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以前,她总觉得,流言蜚语不过过眼云烟,他们爱说便让他们说去,横竖自己不往心里去就是。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众口难调,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她现在的心境,还远远达不到完全不受这些的影响。 正在她觉得心里发堵时,忽然一双打大手覆在她纤瘦的肩膀上。 “那……你可害怕?”男人的眸子熠熠发亮,似乎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她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回答的甚是坚定“不怕。” 牧疆绽出一个欣慰又坚定的笑“我也不怕,既然我们都不怕,为何要在乎那些人怎么说?倒不如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说着,牧疆又添了一句“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 左瑾瑜总算安心下来,不过这个男人真是…… 她把男人推开,说“你能不能这么撩啊?” “嗯?”牧疆没懂。 “你给我正常点,你们这种人都是这么自备情话的么?幸好我知道你的秘密不会多想,要是让别的女人听了,难免不会误会。” 左瑾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苦,却还是得挤出一丝笑故作轻松地说“那石香芹,说不定就是被你这般骗了芳心的。” “胡说!”牧疆正色起来“此事关乎石姑娘名节,可不能再提此事。” 左瑾瑜有些难过,他这是中央空调么?都这时候了,却还想着石香芹的名节。 接着,牧疆的口气又软了几分说“还有,我跟你说的这些,也只会跟你一人说,别的女子,可不会这样。” 左瑾瑜失落的心又再次亮堂起来,她觉得她都快不正常了。 她不断地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个大叔喜欢的是男人,是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就拜堂成亲,我会让齐安过来,当证婚人。” “……” 他脑子瓦特了? 齐安是他男人,他跟自己成亲齐安心里一定不好受,他倒好,还要把人家弄来当他们的证婚人??? 难道……他们二人玩的是相爱相杀的戏码? “快走啊,愣什么?”牧疆轻拍了她一下,往左家赶去。 左瑾瑜也不管了,反正他们两人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个闹去吧。 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想起那些猎物,左瑾瑜心急如焚,脚下步程加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左家。 刚到左家门口,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刚买了东西回家的左骞。 左骞看起来心情很好,好像完全不受左老汉之死的影响,嘴里还哼着曲儿,只是看到他们的时候,脸色才变了,下意识地把东西往身后藏。 可左瑾瑜早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的是一颗颗的jī蛋。 呵,看来左老汉死了,他们的生活反倒过的滋润了。 “你们怎么来了?”左骞往后退着,一只脚就迈进了门里。 “别藏了,都看到了还藏什么。”左瑾瑜冷笑一声“怎么,出去找到活计了?” “正找呢。”左骞嘿嘿笑着,满脸都是心虚。 左老汉一死,左骞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得抗起家里的经济重任。 “那就是说没找到了?没找到你还吃这么好,既然你们有钱,那赶紧的,把牧疆出钱安葬的费用给还了。” 牧疆道“这就不必……” “必须要还!是我们左家的人死了,结果这亲儿子一个铜板都不拿,反而让你一个外人出,这算什么道理。” 第六十二章 占为己有 当初左赵氏一个劲儿地哭穷,甚至扬言要把左老汉的尸体就用草席卷巴卷巴给埋掉最后牧疆看不过去,就出钱把左老汉葬了。 可现在左瑾瑜看到左骞他们还吃得起jī蛋,这心里就不舒服了。 “当初可是牧疆自己心甘情愿把银子拿出来的,又没人bī他,何来偿还的道理。” 左骞一听这话急了,立刻反驳。 他就知道,这左瑾瑜一来,准没好事儿。 原来是过来要银子了。 “你们左家还真是厚脸皮,只认银子不认人,看来自从你爹死了之后,你们家里的生活过的还是挺滋润的。” “左瑾瑜,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爹不是你爹?你这么无礼,让爹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宁。”被戳中内心,左骞恼羞成怒。 “我现在已经不是左家的人了,跟你们左家没有一文钱关系,所以,别说的这么熟。” 他们针锋相对。 这时,院子里传来左赵氏的喊声“骞儿,是你回来了吗?” “娘,是我。”左骞冲着里头回了一声“左瑾瑜和牧疆过来了。” 这左瑾瑜和牧疆来势汹汹,刚来就给他个下马威,定是不怀好意。 他一个人搞定不了,当然要把他娘找来一起对付。 果不其然,他这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左赵氏匆匆赶来,看到他们二人立刻把左骞拉到她身后。 “你们gān什么来的?” 看她这么大的敌意,左瑾瑜也不愿跟他们多做牵扯,说“之前牧疆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把排车给忘这儿了?” 左赵氏回头跟左骞对视一眼,表情都有点不太自然。 左瑾瑜把他们微妙的神色看在眼里,自觉这里头一定有事,于是趁机说道“既然在你们家,那就麻烦你们帮我推出来,我们就不进去了。” “嗨,你说什么呢,这牧疆的排车,怎么会在我们家。”左赵氏笑着说,眼底确实一片心虚。 “伯母,今儿早晨,我推着排车过来寻瑾瑜,未果,离去,将排车留了下来,伯母莫不是因为伯父的去世心中难过,将此事忘了罢?” 牧疆这么说,也算是给了她面子。 为防她继续耍无赖,牧疆又说道“伯母深明大义,想必也不会看上我一个区区排车而霸占不给吧?” 左瑾瑜瞟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小样儿,口才还不错。 左赵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她才沉着脸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对对对,最近我忙着家里的丧事焦头烂额的,可能没有注意到。我这就让左骞进去看看。” 说完,她就左骞使了个眼色。 左骞看了看手里的jī蛋,满脸为难和不情愿,还是左赵氏又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他才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进了院里。 左赵氏那脸上的笑容敛起,盯着左瑾瑜说“以后,你也不要再往我们左家来了,我们左家可不想受别人白眼,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骂。” 左瑾瑜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真当她稀罕来这儿?要不是他们把牧疆的排车给眛了,请她来她都不来。 再说,他们左家的名声是让她搞臭的么?还不是左赵氏泼辣不讲理的名声在外,再加上左老汉死的时候,她自己作,把最后一点路人缘也给败光了。 结果现在,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可笑。 只是这种人,她也没必要再去计较了,只要逃离就好,这么想来,还要感谢她的逐出家门之恩了。 不一会儿,左骞就推着排车出来,把排车推到左瑾瑜前面儿,然后赶紧退了回去,躲在左赵氏身后。 牧疆把排车拉过来,只是上面的猎物,全都不见了。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面的东西呢?”左瑾瑜直接开口问道。 “上面哪有什么东西,他推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左赵氏开始耍赖装傻“这段时间我太忙了,连他的排车都忘了,更别说上面有没有东西了。” “你!”左瑾瑜怒不可遏,这左赵氏可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她索性把目光盯住左骞“你说,上面的东西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 左骞咽咽唾沫,身子又往后缩了缩,顺便,也把手里的jī蛋再次藏在了身后。 左瑾瑜神色一凛,明白了一些,直接开口问道“是不是你们把牧疆的猎物私自卖了换的钱买的jī蛋?” “不是!”左赵氏突然大喊一声,差点把他们吓一跳。 “你个死妮子,别血口喷人,赶紧走,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左瑾瑜很是了解左赵氏,就这反应,一看就是想掩盖心虚。 “我也不想在这儿跟你争执,你这种人,为了银子都不要廉耻了。不过这是牧疆应得的,你们必须把银子一文不少地还回来!” 左瑾瑜也qiáng硬的很。 他们就是看准了牧疆脾气好,不愿跟他们计较,所以才处处得寸进尺,现在更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人家忘到这儿的东西,他们也占为己有。 “我说这排车上面没有东西就是没有东西!你别胡搅蛮缠!”左赵氏气的身子直颤。 “好,既然你说没有,那我进去一看便知。”左瑾瑜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左赵氏撞了左骞一下,说“你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拦下。” 左骞这才站了出来,把胸膛往前一挺,一副万夫莫开的气势。 此时,牧疆不声不响地把左瑾瑜护到身后,揉了揉手腕,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左骞立刻变怂,看向他娘,气势也顿时矮了一大截。 左瑾瑜刚要推开他,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嗔“牧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声音左瑾瑜可熟的不能再熟了。 她转头一看,果然是石香芹,此时正袅袅婷婷地往这边走来。 看牧疆的表情含羞带涩,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 左骞看到她过来,眼睛早就牢牢定在了石香芹身上,哪里注意到方才她对牧疆那暧昧的话。 第六十三章 不该可怜 “香芹?”左骞惊呼了一声,欣喜不已,径直便要过去。 左赵氏背地里狠狠拧了他一下,左骞吃痛,忽的醒悟过来,忙道:“娘,你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就赶紧前去拦住石香芹,小声问道:“香芹,你爹已经把银子结清了,你这又是做什么来?” 石香芹这眼睛都在牧疆身上好好盯着,可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又看他缠的紧,把他推开,秀眉蹙起,嗔道:“男女授受不亲,左骞你给我放尊重点!” 这一声娇喝,可终是把牧疆的注意引了过来。 “牧大哥,你们这是在gān什么?”石香芹脸上的怒意顿时消散,笑着问道。 左骞愣了,怔怔站在原地。 这一声‘牧大哥’叫的他心里发酸。他掏心掏肺地对石香芹,甚至不惜为了她冒着被教训的危险偷了家里那么多的钱,可到头来,自己竟还不如牧疆让她欢喜。 他脸上的欣喜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嫉妒的愤怒。 他死死盯着牧疆,这个男人到底哪里qiáng过自己,除了有些蛮力外,他这张脸可还破相了呢,况且,他已经跟自己妹妹有了婚约,难道石香芹想要做他的妾不成? 再说这个牧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招惹上了石姑娘,自己已经有了媳妇,还想三妻四妾?简直可恶! 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什么。 一定是那个时候! 转而便要去找牧疆问个清楚。 却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只听左瑾瑜不冷不热地开口:“你这声牧大哥叫的,可比我这做未婚妻的更亲热呢。” 石香芹脸色一讪,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懊恼。 牧疆不动声色地把左瑾瑜的手拉在怀里说:“你多虑了,我与石姑娘之间,最多算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断然不会这般熟稔。” 石香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牧疆把自己的心意置于何地。 牧疆又接着对石香芹说道:“咱们原来谈成的jiāo易,只怕要作废了。” “作废?”石香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牧疆以为是她失望,想要个解释,正准备跟她说明白的时候,却听石香芹说道:“咱们之间的jiāo易,不是已经做好了么?” 看牧疆的脸色似有不解,她心里也有了狐疑,转而扫了左骞一眼,问道:“不是你让左骞把猎物送来的么?只不过左骞报的价,跟原来我们谈好的有些出入,我想着既然你愿意把价格往下降,我也没说什么,怎么,难道……”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所有人,都全明白了。 原来是牧疆把排车留到这里后,左骞就打着牧疆的幌子把猎物卖给了石潘,只不过石潘留了个心眼,让左骞报价,左骞不知道石香芹之前已经跟牧疆谈好,也不知道市场价,所以就报的少了,石潘当然高兴,定是二话不说就收了下来,然后把银子给了左骞。 “怎么样,现在人证在此,你们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左瑾瑜厉声质问,目光直she左赵氏。 左赵氏直道倒霉,这好端端,怎么偏就石香芹过来了? “瑾瑜啊,你看你爹死了,咱们家的顶梁柱都没了,你哥哥他又没怎么gān过农活,我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实属不易,反正牧疆年轻少壮又能gān,这点猎物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能帮衬就帮衬点怎么了?难道你非得要bī死我们母子才行吗?” 看硬的不行,左赵氏就来软的,开始各种哭诉。 这种把戏,左瑾瑜在左老汉下葬的时候可是已经见识过一次的,眼下又听了一次,这心里实在是膈应。 “现在事情败露,开始玩道德绑架的戏码了?”左瑾瑜冷笑两声:“且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左家人,牧疆更是跟你们没有关系也没有义务帮你们,便是有关系,你们凭什么理直气壮地霸占人家东西?就算人家年轻少壮,人家辛辛苦苦的成果也是人家的,给你们那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你们自己把儿子宠成废物,现在却哭着喊着让别人买单,怎么,谁弱谁有理?” “你!你!你这个死丫头,现在你帮着外人来对付你自己亲娘亲兄长是不是?”左赵氏被她这伶牙俐齿的劲儿气的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厉害,咬着牙齿,恨不得上去把她咬死。 “到了现在,你还是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怎么就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找错处。”现下左赵氏的态度也委实气急了左瑾瑜,左赵氏从来都是这么理所应当,都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该围着她转,可是也不回头想想,她自己到底凭什么。 所以说,他们左家永远富不起来是有原因! 活该穷一辈子! 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左瑾瑜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左赵氏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改变呢?就像现在,她依旧只认为别人就应该顺从着她,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 也罢,自己本也不打算改变她,只是借此来抒发一下心中长久以来的不满,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再跟左赵氏去争执什么。 她把手摊出来说:“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把银子还给我们,我们以后也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了。” “这银子我都已经买成jī蛋了,哪里还能再给你们?”左骞也被她嘴里的“废物”弄的心情不好,再加上这段时间,他越想越感觉之前石香芹毁容跟左瑾瑜脱不了关系,所以就对左瑾瑜和牧疆二人仇视不已,语气也越发不耐烦。 左瑾瑜也不客气:“那就把jī蛋给我们。” 左骞瞪着眼不说话了。 “自从你爹死了之后,你看看我们娘俩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连吃个jī蛋你都有不许么?” “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你们左家的人了,所以别跟我这儿唱哭戏,我没这个义务,而且,我没有不许你吃jī蛋,只不过你现在吃的jī蛋,本该属于牧疆,其次,若是你们日子当真过不下去了,你们难道不应该省着点花么?怎么还会买jī蛋这种奢侈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可怜,也不该可怜。” 左瑾瑜口若悬河,一点情面都没给他们留。 左家母子二人的脸色由红变青又变紫,可是好看的很。 气氛在这一瞬间,彻底冷凝下来。 左赵氏恨不得把左瑾瑜生吞活剥了,还是牧疆把左瑾瑜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丫头,依我看,此事还是就此算了。” “算了?”左瑾瑜叫道:“凭什么算了?那些猎物是你打了两天才打到的,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你不心疼?”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他家中也不富裕,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多猎物,本来能卖五吊钱的,结果弄出这事儿,他一文钱也没捞着。 可他对钱财并非太过在意之人,又想到这左赵氏的男人刚死,确实有些困难,而且左赵氏怎么说也是左瑾瑜的亲生母亲,这点银子,他们拿了也便拿了,就当是自己这个做女婿的略尽绵薄之意。 牧疆把他心里的想法解释给左瑾瑜听,左瑾瑜只笑他傻,说:“这种人家,就是白眼láng,根本就养不熟,你现在要是妥协,那他们便会当你好欺负,把你当成财神爷,以后天天找你要银子。” 左瑾瑜想的是,她跟牧疆又不是真正的夫妻,牧疆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关于银子的事,她不能再让牧疆吃亏。 “你所担心的,我都明白。”牧疆又岂会不知,他摸摸左瑾瑜的头道:“此刻开始,你就站在我身后,所有的事,由我做主。” 他声音不大,很是温和,整个人都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其实他处理事情也是非常游刃有余,这一点,左瑾瑜深有体会。 既然他提出了,那左瑾瑜也不再坚持。 也行,她就看着牧疆怎么处理好这件事。 牧疆带着她回去,看左赵氏母子脸上仍然余怒未消便知左瑾瑜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们,他沉吟了一下,看着左骞缓缓开口:“那些猎物,你卖了多少?” “gān什么?”左骞很是戒备地看着他,因为石香芹的原因本就对他起了敌意,现在又听他问这个,自然留了个心眼,俨然忘了,这猎物的原主人究竟是谁。 “你放心,既然那猎物你已经卖了,我看在你死去的父亲份儿上,这银子便不向你讨了。” “真的?” 左赵氏有些不信,牧疆会这么好心? 不过看到牧疆坚毅的神色,她的怀疑就打消了。 左瑾瑜这丫头鬼jīng鬼jīng,可牧疆却恰恰相反,这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辞,不过性子倒是实诚,没左瑾瑜这么斤斤计较,也没左瑾瑜心眼这么多,况且这猎物是他的,现在石香芹也在,他当着众人的面既然说了这话,应当就不会假。 这么一盘算,左赵氏的脸色就缓和不少。 反正左瑾瑜已经不是左家的人了,任她说去,只要不让她把这银子拿出去,一切好说。 她跟左骞使了个眼色,左骞只好不情愿地说:“两吊钱,怎么了?” 两吊钱! 牧疆忽然有些心痛,本来是五吊钱,让左骞硬生生卖成了两吊,这种脑子,好像,并不太适合做生意。 “没事,两吊就两吊吧。”牧疆有些喘不上来气,但还是努力克制着,面无表情道:“提前说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是看在瑾瑜和已经死去的伯父份儿上,从今以后,咱们两家,不再往来。” “好,不往来就不往来,谁稀罕。”左骞哼了一声,可左赵氏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左瑾瑜是个天煞孤星,把她赶走是没错,可牧疆这么有情有义,以后肯定能帮他们不少,要是真不往来了,那岂不是可惜? 可当初是自己把左瑾瑜赶走,她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左瑾瑜这臭丫头的命实在是太好了,怎么就遇上了牧疆这么一个贵人。 “丫头,我们走吧。” 牧疆也不知道左赵氏已经开始偷偷算计他们了,想着家里还有个小不点等着,得早些回去。 而他的举止也被石香芹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他是深藏不露,这几吊钱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要真是家贫,怎么会这么阔气?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银子的。 “等一下。”石香芹忽然灵光一闪,忙迎了上去,满脸友好地对左瑾瑜问道:“现在,你可有住处?” “怎么?” 左瑾瑜挑眉,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她跟石香芹并不太熟,又知石香芹对牧疆有意,现在石香芹这么问,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石香芹垂眸笑了笑,说:“我听左骞讲,你已经被左家赶了出来。你看你一个小姑娘,无家可归,多可怜呐。” 这话有点打左骞的脸,左骞已经很不慡了,可又不敢惹恼了石香芹,嘟囔了一句:“她是天煞孤星,都把我爹克死了,难道还让她把我和我娘克死不成?” 说是嘟囔,可这声音却是一点都不小,被这几人都听的清楚。 左瑾瑜连理都懒得理他,听出石香芹这话里有话,她是个直性子,向来不喜欢这种弯弯道道的,语气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香芹也不卖关子了,脸色不变:“我的脸原来还是你帮我治好的,你对我有恩,现在你有难了,我当然要伸出援手,这段时间,不若你就跟我回去,住在我家吧?” 左瑾瑜明白了,她这是不想自己住在牧疆那儿,所以把自己请到他们家,就能让自己避开和牧疆朝夕相处,她自己不仅有了接近牧疆的机会,还能在左瑾瑜跟前儿落个好。 而正好,她哥哥石文轩也对左瑾瑜心存爱慕,要是左瑾瑜去了石家,她还能趁机撮合左瑾瑜和石文轩,这一举两得的事,石香芹可算计的真好。 “只怕,也不太方便。”左瑾瑜不假思索地选择拒绝,她要是能把这个机会留给石香芹,那她就是个棒槌。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都是女儿家,想必也有许多话可以聊呢。”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想聊,随时都能聊,也不必住过去叨扰。” 第六十五章 撩得一手好妹 看左瑾瑜油盐不进,石香芹暗道这小丫头不好对付,想着原来她能帮自己医治好脸上的红疹,也是有些手段的,自己着实小瞧了她。 石香芹却是打定主意,绝不让她在这个时候,跟牧疆朝夕相处,培养感情。 “那瑾瑜,你可有落脚的地方?”她以退为进,也不再坚持。 不等左瑾瑜开口,牧疆便听不下去了,直接拉住旁边女子的小手道:“她马上便是我的娘子,我自该收留她。” 石香芹神色一黯,这牧疆处处护着左瑾瑜,不过是个huáng毛丫头,只怕还情窦未开,也不知图的什么。 倒是自己,也到了适婚年龄,而且模样身段也周正,家世也比左瑾瑜qiáng,可这牧疆却偏偏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一双眼睛好像就跟长在左瑾瑜身上一样似的。 难道是因为他这么大年龄也娶不到媳妇所以好不容易花了二十两买来个小丫头才视若珍宝? 这般一想,却又觉不对,自己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他难道会瞧不出来? 还是说,这牧疆人如其名,当真僵的跟个木头一样,不懂自己心意? “她与你是有婚约在身不假,可左家刚出了丧事,你们之间的婚事只怕要再往后拖一段时间了吧?再说了,你们现在又没成亲,若是住在一起,难道不怕邻里邻外说闲话么?”石香芹把这事儿也看的透彻,知道这人都怕旁人说三道四,尤其是女人,视贞洁为生命,最是要紧。 “她已经不是左家的人了,所以没必要再为左家守孝,况且,我也不惧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牧疆淡淡开口,对于石香芹,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把他的丫头送到石文轩眼皮子底下?真当他是棒槌了。 石香芹心里着实懊恼,这牧疆是好好地护着左瑾瑜,处处防着自己,她就不信这男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意,还会这个样子对自己,所以越发觉得牧疆是个榆木脑袋,根本不懂自己的意思。 心中不痛快,说的话也带了些不耐烦。 “你是个大男人,那些流言蜚语对你自然不起作用,你当然不惧,可瑾瑜是个女孩子,现在不过一个天煞孤星便将她说成了这番模样,若是她还未成亲便住在了你家,那你猜,大家会将她说成什么?” 牧疆不说话了,峰眉微蹙,若有所思。 左瑾瑜却急了,这石香芹是料到了牧疆这个实心眼的,要是知道自己会被千夫所指,他必然不会同意的。 可石香芹处处打着为自己着想的幌子,自己也不好撕破脸皮。 “石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是我的私事,还请石姑娘不要插手。” 左骞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他看不懂这几个人的暗示,也看不懂石香芹的意思,只觉石香芹是在处处为左瑾瑜着想,而左瑾瑜和牧疆两个人却偏偏不识好歹。 而现在左瑾瑜说的这话,更是让他不慡。 “真是狗咬吕dòng宾,人家石姑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却还不领情,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关你何事?” 左骞一噎,又觉不能让自己在石香芹面前丢脸,自己个大男人,还能让左瑾瑜这臭丫头片子给难住。 “你要欺负石姑娘,就是欺负我。”左骞挺身而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石姑娘了。”左瑾瑜暗道这家伙没脑子也就算了,还偏偏愿意逞个英雄。 这英雄救美的事儿,他当谁都能gān? 不过自从石香芹说了那些话之后,牧疆就不吭气了,左瑾瑜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要是他真的把石香芹的话听进去,那就等同于跳进了陷阱。 可自己又不能说的太过直白,毕竟自己也是个女儿家,若是非要说不惧那些流言,那在别人眼中,她不就变成了上赶着的么? 这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左瑾瑜就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心里却是煎熬无比,只盼着牧疆能想出个折中的法子。 “我仔细想了想,石姑娘所言不错。”牧疆突然出声,把左瑾瑜的心都悬了起来。 闻言,沉了下去。 石香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可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这也是为了瑾瑜的名声着想不是,她还未及笄,若是落得一身骂名,那她以后,可还怎么在村里落足呢。” “是啊,还未成亲若是与我住在一起,确实对她名声有损。”牧疆本还是黯然的神色,说完这话,忽而抬起头,定定看着左瑾瑜,眸子似是有万千星辰,璀璨明亮。 “所以我决定,今日便与瑾瑜成亲。”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众人神色各异,左瑾瑜也睁大眸子,有瞬间的震惊。 尤其是石香芹,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万没想到牧疆会说出这番话来。 牧疆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这般神色,只握住左瑾瑜的手轻声问道:“丫头,你愿意么?” 左瑾瑜不敢看他,这家伙的眼睛好像有种魔力,一看到他的眼睛自己就心跳加快。 难道喜欢男人的男人都是这么撩的一手好妹么? 明明就是演戏,gān嘛装的这么深情。 不过这番看来,自己以前对他真是了解甚少,谁说这家伙心眼太实了?这家伙一点都不傻嘛,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丫头,你想什么呢?” 左瑾瑜还在神游,忽然牧疆一声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她眼神飘忽地点点头说:“自然是愿意的。”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左瑾瑜暗道:怎么,他很紧张吗? 石香芹气得捶足顿胸,语气不善道:“这成亲可是大事,岂能任由你们这么草率?” 这态度,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左瑾瑜当然看出来了,事情没有按她的想法发展,她已经按捺不住了。 人啊,就是这样,越是得意,心里越是脆弱,只要事情不受自己掌控,就会乱了分寸,经不住打击。 只是还不等左瑾瑜说话,牧疆就率先开口,笑的有几分疏离:“石姑娘,怕是管的太多了些。” 第六十六章 小豆子失踪 牧疆这话着实把石香芹气到了,居然怪自己多管闲事,难道他当真一点都看不出自己的良苦用心? “牧疆,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她的语气颇有些愤愤。 左骞立刻附和道“对啊,石姑娘都是一片好心,你们可真是不识好歹。”一边替石香芹出头,一边又弱弱着哄着“石姑娘,他们既然不念你恩情,那就别管他们了,左瑾瑜是天煞孤星,她要是跟你住到一块儿我还担心你受到连累呢。” 石香芹急不可耐,这心里攒着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左骞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多嘴。”石香芹横了他一眼。 这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左骞gān瞪着眼不敢吭声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石香芹。 “是啊。”牧疆点头承认:“若不是石姑娘提醒,我还未想到要早些与瑾瑜成亲,给她个名分,如此,石姑娘也算是促成我们秦晋之好的半个媒人了,多谢石姑娘,请受我们一拜。” 说着,牧疆就拉了拉左瑾瑜,二人一起故意躬了躬身,拱手作揖,倒是一副真心感谢的模样。 弯下腰的时候,左瑾瑜心中发笑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护短,这故意气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她抬身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石香芹,脸上的怒气已经快要遏制不住了。 “牧疆!你!你当真是个木头么?!”石香芹忍无可忍,叉腰怒嗔。 她就不信到了这个地步,牧疆还会蠢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且她也知道,这话肯定是牧疆故意说的。 “谢石姑娘夸奖。”牧疆依旧处变不惊。 石香芹越发觉得这牧疆简直太过分,这是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 “你!你混蛋!”石香芹又羞又怒,脸色涨的通红,现在的她肯定在外人面前出了丑。 心里对牧疆怨恨不已,一跺脚转身离开,根本不顾后面左骞的呼喊。 石香芹赌气走了,左骞也是怪牧疆故意惹人生气,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虽然有的时候确实笨了点,可石香芹额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他当然看的出来。 原来这石姑娘对牧疆是芳心暗许,怪不得总对自己不冷不热,不甚理睬。 qiáng烈的妒忌心冲上头顶,过去一把抓住牧疆吼道“你到底对石姑娘做了什么?!” “我能对她做什么?”牧疆冷声说道,目光瞥到左骞抓着他衣服的手,语气又寒了几分“放开!” “我……我不放!”左骞不仅不放,甚至还抓的更紧了,反正这次他豁出去了,牧疆打他心爱的女人主意就是不行! “你都已经有了左瑾瑜,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石姑娘?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你还故意去招惹,是不是想跟我作对?” “我何时去招惹她了。”牧疆目光一凛,略一用力便将他推开,掸了掸衣服说“我对你的心上人没一点兴趣,你要是聪明点,就不会在我这里làng费时间。” 左骞错愕在原地,又是沮丧又是伤心。 自己对石姑娘一心一意,她为何偏偏就看上了牧疆? “真是没天理,没天理啊!”左骞仰天大吼一声。 牧疆可不愿在这儿听着他的鬼哭láng嚎,带着左瑾瑜一起回家。 “这下,依左骞的性子,只怕要记恨上你了。” 左瑾瑜啧啧两声,有些感慨。 左骞这人跟左赵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首先便是要往别人身上推脱责任。 所以在左骞没有得到石香芹之前,他当然不会觉得是石香芹的错,只会觉得是牧疆的问题。 “记恨便记恨吧,我自个儿堂堂正正就是。” 更何况,左骞那种人,他也不放在眼里。 “不过,话说回来,你以前跟石香芹熟识么?”左瑾瑜歪着脑袋发问。 “并不熟识。” “那她为何,忽然就钟情于你了?” 牧疆无语,这种事情他哪里知道,若是早知道,那之前定当是要采取措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也好让自己少了这些麻烦。 “许是,其中生了什么误会吧?”牧疆本就跟石香芹不熟,况且他年龄偏长,又独来独往惯了,跟人不怎么相与,石香芹心比天高,又如何能看的上他? 这其中不是误会是什么? “罢了,不提此事了,左右我已经让她断了这心思,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筹备成亲事宜。” “喂,你真要今日成亲?”左瑾瑜惊讶不已,她只当那话是牧疆用来专门气石香芹的。 谁承想,他当真有这个心思。 “自然。”反而是牧疆诧异地看着她“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就要做到,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诳你的?” 左瑾瑜撇撇嘴,诳她倒是未必,她只当是诳石香芹的。 “就算是为了你的名声,今日也得把这亲成了。” “那……那也太仓促了吧,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准备的。” 左瑾瑜自己怂了,虽然知道是做戏,可毕竟是自己人生中头次大婚,怎么不得隆重严肃些,哪能这样说结便结,形同儿戏。 “今日回去,就全部准备好。”牧疆道“难不成,你反悔了?” “反悔倒是没有,只是……” “那就别犹豫,gān脆利索一点。”牧疆说完又怕她心理压力太大,故意笑着说“你不会,太过认真吧?” “当然不会。”左瑾瑜果然轻易就上了当,哼道“不过就是演个戏,谁怕谁。走,回去就准备成亲!” 说完步子加快,牧疆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二人回到家中,左瑾瑜率先打开房门,没有发现小豆子的踪影,只当他是去了茅房或是出去玩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等牧疆问起,她才出去喊了两声,却没得到回应。 左瑾瑜这才意识到事情大了,着急起来,拉着牧疆就出了门在四处分头找,可这找了一圈,也没有一点消息。 “完了完了。我把小豆子给弄丢了。” 第六十七章 郎情郎意 左瑾瑜后悔不迭,又是担心又是懊恼,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答应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左家。 她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这可怎么办呐?他要是遇到人贩子被拐卖了那我可……” “别慌,或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牧疆走到她身后,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忽然抽痛,伸开手本想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可手刚要碰到她背后的时候,顿住,片刻又缩了回来。 “这孩子比较贪玩,许是玩的欢快,就跑远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去问问村民。” “我跟你一起去。”左瑾瑜站起来,因蹲的久了,猛地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牧疆连忙扶住。 左瑾瑜脸一红,把手抽出来,说:“我总不能让你自己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万一他自己回来呢,你就在家里等着,一有消息,我立马带他回来。” 左瑾瑜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牧疆又宽慰了她一番,转而准备出门,这还没走到门口,忽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说话声。 “哥哥你好棒,以后再出去抓鱼,一定要带着小豆子。” “一定带,不过小豆子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的娘亲在哪儿呢?” “一会儿到家里哥哥就能见到我娘亲了。” 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左瑾瑜和牧疆面面相觑,认出了外面说话的二人。 他们迅速拉开大门,就见齐安怀里抱着小豆子正往这儿走,小豆子手里正拿着只小背篓,两个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很是和谐。 “小豆子?你!你去哪儿了这是?知不知道快急死我们了。”左瑾瑜又惊又喜,在这一刻,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哥哥你看,这就是我娘亲。”小豆子兴奋的很,伸着手就去找左瑾瑜。 牧疆把他抱过来,齐安这才解释道:“今儿我来找你,这小家伙说你没在,听说我要去捕鱼,就死缠烂打非要跟着我去,我只好把他带走了,牧疆,这小家伙,是从哪儿弄来的?” “破庙捡的。”牧疆说完就捏了捏小豆子的脸调侃道:“你怎就不怕他是个坏人?” “不怕,娘亲会找我的。”小家伙昂着头,胸有成竹。 牧疆直接弹了下他光溜溜的脑门:“我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错自己承担,别老想着让别人帮忙,尤其是女人,懂吗?” 小豆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牧疆把他放到地上,又再次提醒了一句:“她不是娘亲,是姐姐。”说完自然而然地搭上齐安的肩膀,道:“你来了正好,我刚要去找你。” “怎么了?” “今天晚上,我们便要成亲,你帮我把家里布置布置,还有,当我们的证婚人。” “这么紧?”齐安吸了口气,讪笑着说:“今天我还有事儿呢。” 牧疆故意眯了眯眼,带着威胁之意:“还有什么事,比我的终身大事更重要呢?” 齐安摸了摸鼻子无奈道:“自然没有。” “那便是了,今儿就留下。” 齐安也无话可说,只得顺着。 小豆子把背篓在地上放着,正探着头好好瞅着里面奄奄一息的鱼,伸出小手进去还没摸到鱼就又缩了回来,再伸,再缩,如此这般了数次,左瑾瑜都看在眼里,蹲在地上逗他:“这鱼都死了,又不会咬人,你怕什么?” 他歪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抬起头对上左瑾瑜戏谑的目光,清澈的眸子湛亮如星:“要是……娘亲没有把小豆子捡回来,那小豆子是不是也跟这条鱼一样,闭着眼睛也不能动了?” 左瑾瑜的心忽然猛跳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她摸摸小豆子的头:“怎么会呢,小豆子这么可爱,一定会活的很长很长。” 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这孩子,就是让她打心眼里怜悯,疼爱。 “那……小豆子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吗?”她也接受不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娘亲,毕竟他们之间,也不过相差十岁。 小家伙咧开嘴不假思索地伸出一根小手指指着左瑾瑜。 左瑾瑜认真起来,把他的手轻轻拍下,故作严肃地跟他讲道理:“娘亲不是随便乱叫的,知道吗?以后你只能叫我姐姐,不许喊我别的,否则我就不管你了。这话,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懂吗?” “知道了。”小豆子默默垂下头,狭长的睫毛遮住眼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漂亮可爱。 他嘟着嘴,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小豆子以后听话。” “嗯,真乖。”左瑾瑜摸摸他的脑袋,说:“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一会儿姐姐给你烧鱼吃。” “额……”话音刚落又想到了之前她逞能差点把牧疆厨房给点了的事儿,于是讪笑了一声,又添了句:“或者让哥哥做。” “好!”小豆子拍着手高兴起来,方才的郁闷一扫而光。 “娘亲……” “嗯?” “姐姐真好。” 左瑾瑜这才笑起来:“不过,在鱼做好之前,我们得先把药给喝了,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说着她就要往厨房去,牧疆忙按住她:“你陪他玩儿,我去煎药。” “我去吧,你厨艺好,所以今天的午餐就jiāo给你了。”左瑾瑜摸着扁扁的肚子幽怨道:“这么长时间都没吃饭,快饿死了。” “小豆芽,怪不得你发育不良,原来是牧疆连饭都不让你吃。”齐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火上浇油:“这可不行,你现在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牧疆太过分了,怎么能不让你吃饭呢?” 齐安故意冲牧疆挑挑眉,牧疆眯了眯眼,威胁道:“你再多一句嘴试试。” “得,我惹不起,我闭嘴就是。” 他们之间的互动在左瑾瑜看来,那根本就是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啊!好一副郎情郎意,让她这个万年单身狗又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保护单身狗,人人有责。 “你不是煎药吗?那做鱼的事就jiāo给我好了。”齐安说着,又拍拍胸脯“我的厨艺,牧疆你可是知道的。” 看来二人以前都在一起生活了。 那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人家原本平静和谐的生活? 左瑾瑜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千古罪人一样。 “行,那你把这鱼拿去厨房做了,我去给小豆子煎药,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牧疆把地上的鱼篓丢给齐安“今日,可是我们的喜宴,你认真点。” “好嘞。” 齐安拿着背篓就进了厨房,左瑾瑜看的有些心里不舒服,自己怎么好像才是大灯泡。 “丫头,那喜服试了吗?”牧疆走过来问道。 “试了,挺合身。” 牧疆点点头,让左瑾瑜陪小豆子一块玩耍,他就去帮小豆子煎药,药太苦,小豆子一开始不喝,还是牧疆去拿了块糖来才让他把药喝完。 随后牧疆又把家里布置了一番,红绸长缎,外面经过的村民也是好奇,询问一番才知道,是牧疆和左瑾瑜要办喜事了。 村民平日里清闲的时候都靠八卦来助兴,所以牧疆和左瑾瑜成亲的事不到半天就闹的全村人尽皆知。 村民对他们微词更多,都觉是左瑾瑜施展了妖术迷惑了牧疆,否则她父亲刚去世,牧疆怎么就不顾别人看法开始办婚事了。 牧疆把家里的东西都布置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借了一辆驴车去县衙,让县太爷为他们的婚书盖上公章,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 不过左瑾瑜已经换上了新娘服,只等牧疆回到家,齐安便连忙为他换上新衣。 牵着红绸拜了天地,又将左瑾瑜送入dòng房,如此,这婚事才算尘埃落定。 牧疆和齐安在外小酌了几杯,他悄悄将左瑾瑜误以为他们二人断袖之事告诉了齐安,齐安哈哈大笑,直言这牧疆娶回来个稀罕人儿。 小豆子在房中陪着左瑾瑜,他偷偷把左瑾瑜的盖头掀开,眼中泛着亮光,小声说“姐姐,你今晚好漂亮。” “这小嘴是抹了蜜了?”左瑾瑜心中百感jiāo集,听了他这话,心里总算是欢喜了一些。 “嘻嘻。”小豆子眨着眼睛嬉皮笑脸“姐姐就是好看。” 咕噜~ 忽然一声尴尬的声音响起,小豆子摸着肚子说“姐姐,我好饿~你饿不饿?要不然,我去外面给你把好吃的偷过来?” “你去悄悄看下,他们都在外面谈什么呢。”左瑾瑜决定派个“卧底”过去,打探打探。 这种三角关系让她处于极其尴尬的地位,总让她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当然,她也好奇在这个时候,那两位基友会谈论什么。 “好~” 小豆子立刻挺起身板,义正言辞“保证完成任务!” “切记,不要被他们发现。” “是!” 小家伙猫着身子溜了出去,趴在外面的柱子上仔细地看那正喝酒畅谈的二人。 只不过他离得远,听不真切,因为时刻谨记姐姐的jiāo代,于是又猫着腰往前凑了凑,竖起耳朵听一听,嗯,总算能听清楚了。 可不知,他的行踪早就bào露了,他面前的小板子可不能将他的身体完全遮挡住。 “豆子,过来。”齐安把酒杯放下,目光直视他的方向。 小家伙心里一跳,紧咬着牙不敢作声,脑子里一遍遍放着姐姐的教诲不要被他们发现,不要被他们发现…… 低头一看,怪不得被齐安哥哥看到,原来这小脚丫露了出去。 他迅速把腿缩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聪明,现在他们肯定看不到了。 齐安见他还在后面藏着,迟迟不过来,索性就起身过去,走到了板子身后,低着头看他。 小豆子“啊!”地大叫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捂住眼睛,嘴里碎碎念道“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齐安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还能再可爱一点吗? “已经看到了,别再躲了。”齐安绕到他跟前蹲下身把他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来,谁知这小家伙竟死死闭着眼睛就是不肯睁开。 “我问你,是不是你姐姐让你过来偷听的?” “才不是呢!”小豆子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傲娇的很。 “那你姐姐让你在这里gān嘛?” “我姐姐说……”小家伙话说到一半立马捂住嘴巴,差点就上当把姐姐给卖了。 “哼,我才不告诉你们。”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小豆子摸摸已经半天未进一粒米的空腹,没骨气地低着头。 “走吧。” 齐安直接把他抱起来带过去,桌上有一盘烧好的鱼,小家伙一看只觉肚子饿的更厉害了,嘴角的哈喇子也差点掉下来,圆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盘美味,早就把左瑾瑜jiāo代他的话忘得一gān二净。 “想吃吗?” 小豆子点头如捣蒜,舔着嘴唇。 “不过我得跟你商量一件事。”齐安故意给他夹起了一块鱼肉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豆子的眼珠子也跟着那块肉在转。 “今天晚上,你得跟我回去,在我家睡。” “不要。” 小豆子立刻拒绝,只是那双眼珠子却迟迟不离齐安筷子上的鱼肉。 “你跟我回去,明日我带你去打猎捉鱼。”齐安又放出了最丰厚的条件。 小豆子眼睛一亮,立刻抬头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哥哥还能骗你不成。”说着齐安又晃了几晃“怎么样,去不去?” “那好吧,我考虑考虑。”小豆子嘿嘿一笑,就伸着头过去。 齐安把那块鱼肉又离得远了点,故意沉着脸色“嗯?” “我去还不行嘛。”小豆子扁起嘴只好妥协,也不忘提醒他“那你答应带我去打猎捉鱼的事,也不准反悔。” “知道了。”齐安这才把肉放到他嘴里,说“小心刺儿。” 这鱼肉小豆子吃的小心翼翼,一块儿肉怎能填饱肚子?他吃了半只鱼,又吃了少半的白馍,最后意犹未尽地唆了唆手指头,才打了饱嗝,肚子也圆滚起来。 第六十九章 dòng房之夜 在村里,他们这些穷苦人家一般是吃不起白馍的,平日里都是一些窝窝头,只有在过年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狠狠心买个白馍吃。 “怎么样,好吃吗?”齐安把他的吃相都看在眼里。 “好吃,哥哥做的鱼好好吃。”小豆子拍手称赞。 “只要你听话,以后哥哥给你做别的好吃的。”齐安也是满足了大大的虚荣心。 “哇,好呀好呀,谢谢哥哥。” “看来你哄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牧疆看着他二人,也甚是欣慰。 齐安以前并不喜欢孩子,可眼下看来,这家伙对小豆子还是打心眼里疼爱。 “小豆子他聪明伶俐,跟我合得来。”齐安摸摸他的小脑袋瓜,眼里都是宠溺。 “那就让他跟着你吧,正好你自个儿在家也没个说话的,把这孩子带过去,也少了许多无聊。” “好主意。不过你得问问他同不同意。”齐安冲小豆子撇了撇嘴。 “小豆子,以后你就跟齐安哥哥一起生活,怎么样?”牧疆说着,又想起什么,接着道“你齐安哥哥厨艺又好又会打架,很有本事的。” 小豆子歪着头咬着手指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那……我得好好想想。” 齐安哈哈大笑,越发觉得小豆子聪明可爱。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暮色西沉,已经渐晚,就一把抱起小豆子说“咱们啊,该回家咯。” “那明日还要过来。” “好,明日就回来。”看这小家伙一点都不好哄,齐安也就顺着他了。 看来牧疆刚才的提议,这小家伙还真不一定会答应,其实他这心里,对小豆子也着实喜欢的很。 只是今日可是人家的大婚之日,这孩子在这儿可是会碍了事的。 齐安抱着小豆子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转身叮嘱牧疆“你那小娘子可还嫩着呢,你晚上的时候可要悠着点,别给弄伤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挑着眉,一脸没正形的坏笑。 牧疆登时就差点把桌上的盘子扔他脸上,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齐安带着小豆子麻溜地就走了。 娶了媳妇的男人,惹不起惹不起。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牧疆叹了口气,酒意上头,有些微醺。 他去厨房把专门为左瑾瑜留的馒头和鱼肉野菜端着进了新房,一眼就看到那丫头盖着红盖头端端正正地坐在chuáng上,正襟危坐,红烛已经燃了大半。 在这一刻,牧疆竟头次感受到了温馨的滋味。 借着酒意,他在门口就这么站着,一时看的痴了。 在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左瑾瑜已经察觉到了,她只当是小豆子偷听好了跑回来,就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他们在偷偷说什么?有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牧疆回过神来,笑了笑,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把手上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看对方没有说话,左瑾瑜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急道“乖,快告诉姐姐,他们在外面都说了什么?” “你若是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何必多此一举,绕这么大的弯子,让小豆子过来偷听。” 左瑾瑜一惊,完蛋,不打自招。 “怎么是你?”她心里砰砰跳的厉害,声音却qiáng装镇定。 这个时候跟以前不同,自然心境也是不同。 假凤虚凰的婚姻,着实荒唐。 “今夜,是我们的dòng房之夜,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小豆子呢?” “他在外面跟着吃了一通,被齐安带回去了。” “这小东西,一点原则都没有,给点好吃的就叛变,哼。”左瑾瑜愤愤不平,亏她还担心那家伙被人逮住,原来早就背着她去大吃大喝了,真是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你怪他作甚,那孩子可爱的很,就躲在那车板子后偷听,还一边捂着自己的眼睛怕被我们看到,还是齐安过去把他揪出来三哄两哄才把话套了出来。” 说着,牧疆走过去,到了chuáng边慢慢掀开了红盖头,盖头下面的女子轻施粉黛,面色红润,朱唇微翘,一双水灵的眸子此刻似羞似嗔,。很是可人儿。 而这小脸,看着也比之前气色好了不少。 这一眼,牧疆看的有些发愣。 “这成亲委实麻烦,还有这红盖头,也闷的慌。”牧疆把盖头掀开,左瑾瑜就松了口气,也趁机把那盖头给摘了下来。 “对了,小豆子怎么去齐安那儿了?”没看出牧疆的失神,左瑾瑜想到刚才他说的话开口问道。 牧疆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到一旁,殊不知他这耳朵根都已经红透了。 “齐安很喜欢那孩子,就带过去了。你肚子肯定也饿了,我把饭菜都替你拿过来,你快吃吧。” “看来你还记得我,要是再没有吃的,我估计我得晕过去。” 左瑾瑜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食物,嘴里什么客气话也都懒得说了,几乎快跑着过去的。 到那儿就是一顿láng吞虎咽,风卷残云。 牧疆连说“慢点,慢点……” 心里却是愧疚心疼,今日都折腾这么久了才让她吃饭,也是难为她了。 “等等。”牧疆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走了出去。 左瑾瑜可一门心思都在面前这饭菜上,哪有工夫搭理他,看他急匆匆出门,也没多问。 不一会儿,只见牧疆拿了两杯酒过来坐在她对面,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们似乎,还有一道工序没有完成。” 左瑾瑜正吃的欢快,哪里听到他这话。 牧疆张张口想再说一遍,可看她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那饭菜上,他只好把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先让她吃饱再说吧。 左瑾瑜吃的急,一时把馒头哽在喉咙,噎住了,拍着胸口指着自己嘴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牧疆赶紧去给她倒了杯水,又自个儿先尝了尝,确定不烫之后才给她。左瑾瑜直接拿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这才把馒头咽下去。 ! 第七十章 大猪蹄子 “慢慢吃,别急,要是不够,厨房里还有条鱼。”牧疆拍着她的背无奈道。 “哪能这么,不要命地吃。” 左瑾瑜把野菜和鱼都吃了个gān净,找了纸把嘴一擦,就往后靠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撑的有些不能动了,可对她来说,甚是惬意。 “总算是吃了顿饱饭。”对于左瑾瑜来说,这是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以来,吃的最舒坦的一顿饭。 “我还是头次见到,有姑娘家这般láng吞虎咽地吃东西。”牧疆也不忘揶揄她。 这丫头真是跟别的女子一点都不同,就她方才这不顾形象的吃法,没有哪个女子会这般。 听出了他这故意调侃的话,左瑾瑜翻了个白眼“没见识。” 转而看到牧疆正眼中含笑地望着她,就索性把二郎腿也翘上,说“有牙签没,我得剔剔牙。” 呵,牧疆微微挑眉,这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越说越来劲。 “不是你这身皮囊,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 “本姑娘年轻貌美,闭月羞花,你敢说本姑娘像个男人,我看你该去治治眼睛。” 这家伙,一天不损她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 依她看,老实本分是假,毒舌腹黑才是真。 不过左瑾瑜还是略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像确实有点像那个挖鼻孔说脏话的女diǎo丝如花一样。 脑子里立刻出现周星驰电影里的原型如花,左瑾瑜打了个冷颤,赶紧把腿放了下来。 “我说错了,方才的话我收回。”牧疆笑意更深,眼里泛着光,亮闪闪的,像个狡诈的狐狸一样。 “你这身皮囊,也不像个女子。” 他故意把目光定在左瑾瑜还未发育好的扁平小胸脯上。 “砰!” 对面的女子杏目圆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他怒目而视。 “你这种男人,以貌取人,也是肤浅!” 妈的,敢嘲笑她飞机场。 要是可以,她一定把自己原来的身体放在他面前,非得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波澜壮阔,什么叫做波涛汹涌,什么叫做身材傲人! 牧疆忽然明白了生活中的乐趣,好像自己每每揶揄的她恼羞成怒,自己才觉这日子,丰富多彩起来。 “我何时说过我不肤浅了。” 牧疆完全不觉得自己能把她气死,于是继续舌灿毒莲,火上浇油。 “你懂个……锤子!”左瑾瑜那声“屁”还没出来,就换了说辞。 淡定,淡定,女人要活的jīng致,不能粗鲁。 也不能再被这人抓住小辫子。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本姑娘年纪轻轻,就拥有了自己的飞机场,难道不是应该骄傲的事情吗?” “噗嗤。” 牧疆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虽然不明白这飞机场是什么,不过结合一下这丫头说的话,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看他这样,左瑾瑜只当他依旧在嘲笑自己,更觉自己的面子尊严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没胸怎么了,吃他家大米了? 额……目前来说,好像吃的确实是他家大米。 不,不对,就算吃他家大米,也不能让他这么说自己。 “你笑什么。”左瑾瑜故意撑着脸皮气呼呼地问他。 “没有,只是头一次听到有女子这般说自己的,觉得新鲜。” 牧疆绝对已经是很努力地在忍着了,他并不想再次笑出声来,想了又想,觉得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释理由。 可显然,这位小姑奶奶对他这解释并不认同,这脸色不仅没有一点缓解,反而更加yīn沉了。 左瑾瑜又把那小胸膛故意挺了挺,说“睁开你那大眼看看,本姑娘虽然……虽然没有巍峨山峰,不过好歹也是正常发育,怎么也算是个旺仔小馒头。” “……” 好吧,你赢了。 牧疆觉得没有办法再继续跟她jiāo流下去了。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不,一点都不像普通女人。 “丫头,我觉得呢,此情此景,在这个场面,说这些,有点不太合适。”牧疆扣了扣桌子,示意她看向上面的两个酒杯。 “咱们还有一道工序没完成。” “什么工序?”左瑾瑜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不过把拍着桌子的手撤了回来,也重新坐下。 看着他意有所指的眸子,左瑾瑜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小红唇哆嗦了几下,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还要喝jiāo杯酒吧?” 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我家小娘子就是聪明。” “这种工序就免了吧?”左瑾瑜一秒变怂,有点后缩的意思。 “怎么,害怕了?”牧疆故意激她,有时候想想,自个儿也确实挺坏的。 “既然亲都成了,区区一杯jiāo杯酒对我家娘子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去,别占本姑娘便宜,谁是你娘子。”左瑾瑜冷哼一声,看了看桌上的酒杯,也不知脑子抽了哪根筋,竟然趴过去闻了闻,甚至还拿出一根银针放进去试了试。 牧疆在一旁看的满头黑线,yīn沉着一张脸,实在瞧不过去了,才幽幽开口“你觉得我会谋杀亲妻不成。” 左瑾瑜尴尬一笑,把银针收回,揉揉鼻子,想想要怎么缓解这种尴尬,想了会儿,索性就主动拿起酒杯,说“不就个jiāo杯酒吗?来来来,喝。” 她被牧疆这眼神盯的心里发虚,还好牧疆算是顺着台阶下来,把酒杯拿起来,与她双臂jiāo错在一起,双双饮下这合衾酒。 “好了,睡觉。”左瑾瑜总算是松了口气,把杯子放下就要往chuáng上睡去。 谁知这牧疆竟也跟着她过来。 左瑾瑜一脸茫然,指着房门说“门在那儿。” “这……dòng房花烛夜就要把夫君往外赶,只怕不是太合适吧?”牧疆也挨着她坐到chuáng边,不慌不忙地开口。 “那你自己拿铺盖卷来在下面铺个chuáng,我可不管。” “这有chuáng,为何要夫君睡凉地板呢?”牧疆唇角噙着笑继续得寸进尺。 左瑾瑜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又是皮在痒痒了。 第七十一章 圆房 “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睡地板?”左瑾瑜瞪着眼问他。 牧疆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笑,笑容有些诡异,也有些意味深长。 左瑾瑜点头“得,我明白了,这是你家,你想睡哪儿睡哪儿,我出去,行吧?” 左瑾瑜只当他这是小心眼又故意为难自己,她累了一天,也不想跟他继续闹,他要睡这儿就睡这儿,也懒得争了。 不过今儿又没旁的人,也不用演戏给别人看,为何还非要睡在一个屋子。 这男人小心眼起来,可真是比女人还可怕。 她刚站起来,忽然被人拉住,身子一沉,坐到了那人腿上。 “dòng房花烛夜,理应在一起才是,娘子这是要离夫君远去,让夫君独守空房不成?”牧疆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正好让怀里的人儿靠在自己胸膛。 “你说什么呢?”左瑾瑜深觉这姿势着实暧昧,想要起身离开,岂料这人的力气出奇的大,让她挣也挣不开。 “我说你这堂堂的大男人也不能大气一些么?非要这般。”左瑾瑜有些恼怒。 身后的人忽然轻笑一声,把下巴顶着她的头“那娘子就说说,为夫该如何大气?” “首先,放开我,其次,去别的房间,最后,帮我关上门,谢谢。” 忽然腰上的手臂一紧,身后的男人吐出的热气在她耳畔萦绕“可是这周公之礼,该怎么行呢?” 左瑾瑜心里一沉,这家伙今儿简直太不对劲了,该不是发,情了吧? 她也没下药啊? 转念一想,不对,这家伙不是喜欢男人的么? 忽然想到什么,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把齐安给你找来行周公之礼。” 想来是这人一定在怨自己把他原本的dòng房花烛夜给搅和了,所以才这般作弄自己。 可这事儿哪里能怪得了自己,明明是他提出的形婚主意,真是的。 左瑾瑜又冤又恼,趁他不备的时候总算挣脱,起身就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还你个dòng房花烛,成了吧?” 话音刚落,这人又是用力一拽,左瑾瑜整个人又重新落了回去,只不过这次对方力气大了几分,左瑾瑜直直地摔到了chuáng上。 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起来,只见那张熟悉的脸瞬间在自己眼前放大,巨大的身躯也压在了自己身上。 就这么紧紧贴着,牧疆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而左瑾瑜分明看到了他眸中那抹炙热。 那种炙热,左瑾瑜心里明白的很,那是男人对女人想要霸占的欲望。 她只呆呆瞪着身上的男人,大气也不敢出,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固,静的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丫头,今夜是我们两个的dòng房花烛,你要去把谁带过来?” 男人的声音好像带了一丝沙哑,只是目光一转不转,仍是紧紧盯着身下的女子。 内心挣扎了许久,左瑾瑜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牧疆,你不是,喜欢男人的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为僵硬,大脑也运转的有些慢。 “这话,谁说的?”某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故作无辜。 我去,这简直就是个无赖。 这话左瑾瑜忍不了,她使劲儿把某人推开,某人就顺势躺在了chuáng上。她刚坐起身,旋即又被拉了过去,正好扑进某人怀里。 “呵,看来娘子这是迫不及待地要跟夫君圆房了,既然如此,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牧疆故意要翻身压下,左瑾瑜赶紧起身跳了下去,迅速与他保持距离。 “等等,我们之间,可能需要谈谈。”她挤出一丝笑,全身都充满着戒备,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更复杂那么一点点。 “等今夜圆了房,娘子想怎么谈就怎么谈。”牧疆笑的活脱脱像个狐狸,目光透着狡诈。 这副模样看在左瑾瑜眼里,可跟老实本分一点都沾不上边,反而更像个登徒làng子。 左瑾瑜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可真不能算个好人。 “圆什么房?跟谁圆房啊你?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可是形婚,你可别想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左瑾瑜说的义正言辞“再说,我可是知道你喜欢的是男人,你老这么吓我,我就跟你没完。” 现在的他们,可算是调换了角色,如今的左瑾瑜,可早没了之前坑牧疆的气势与底气了。 牧疆从chuáng上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余光悄悄扫了一眼地上的某人,心中觉得甚是有趣。 这丫头,难得会这般防戒着他。 他收回目光,收了收衣裳,从chuáng上缓缓下来,直视着左瑾瑜“谁说我喜欢的是男人了?” 左瑾瑜“???” “你……你跟齐安你们两个不是……” “我们二人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是过命的jiāo情,怎的到你嘴里,这就变了味儿了?” “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左瑾瑜急声说道。 “那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我亲口说了,我跟齐安是断袖之情么?嗯?”牧疆故意把声调又高了几分。 边说边慢慢往左瑾瑜这里靠近。 左瑾瑜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伸开手挡在跟前“站住!别过来!” 牧疆也就停下了步子。 左瑾瑜松了口气,只是嗓子眼提着的心还放不下来,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这家伙好像真没说过这样的话。 也没说过跟齐安是断袖,都是自己猜想出来的。 不! 就算……就算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可也是因为他给了自己错觉,所以自己才会觉得他是默认自己也才有了这种猜想。 更何况,当时自己要跟他退亲的时候,他也亲口承认了。 对! 想到这个,左瑾瑜就有了底气,说道“当初你可是自己亲口说过,你对女人没兴趣的。” 牧疆佯装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嗯,我是这么说过。不过……你好像算不得女人。” 左瑾瑜差点没忍住一鞋子砸他头上。 “你把话跟本姑娘说清楚。”左瑾瑜梗着脖子,大有一种“你不好好解释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老娘风华正茂,正值妙龄,虽说身材扁平了些,可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我的意思是,你是女子,但与那些寻常的女子大有不同。”牧疆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因为我有了你,所以对其他女子,当然不会产生任何兴趣。” 左瑾瑜吸了一口凉气,幡然醒悟,怪不得以前他常常说些暧昧入骨的话,原来都是故意的。 可偏偏自个儿硬是少了根筋,怎么也没瞧出来。 回想当初,悔恨不已。 左瑾瑜咽不下这口气,这分明就是欺骗行为。 她咬着牙根愤恨道“你……你欺骗了我幼小而脆弱的心灵,你这就属于骗婚!” “冤枉。”牧疆立刻抬起双手,佯做无辜。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喜欢你,何来骗婚一说?” 左瑾瑜气的胸口更痛,这家伙真是狡猾。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缺心眼,一步步走到这人设好的陷阱。 让她气的,不过是她自个儿跟个傻13一样,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这让她对自己的情商以及智商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当然,这种感觉,她觉得很不好。 她当真有了几分恼怒,于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退婚!” 想了想,他们已经成亲,无法再退婚了,这古代离婚叫什么来着? “拿纸笔来,我要休夫!” 这历来都是男人休妻,可从没听过女人休夫的。 牧疆觉得着实新鲜,又把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看在眼里,说道“即便休夫,那娘子可否说说,为夫是犯了什么大错?” “你!你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也是娘子识人不明,怎又变成为夫的错了?” 左瑾瑜气结,总之现在她胸闷的很,已经掉进别人陷阱,要想抽身,可没那么容易。 “得,我不跟你吵,但是要想让我跟你安生过日子,咱们得约法三章 。”左瑾瑜开出了条件。 她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这次她是栽坑了,可要是这男人太过分的话,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到时候,大不了破罐破摔,谁的安生日子也别想过。 牧疆考虑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坐到了凳子上,倒了杯水冲左瑾瑜递过去“喝点水。”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跟她嬉皮笑脸地让她喝水,左瑾瑜怀疑这水里肯定被做了什么手脚,于是把头一歪,说“你自己喝去。” 牧疆看出她的怀疑,也不多说,真就直接一杯饮尽。 左瑾瑜这才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撇了撇嘴,觉得喉咙也有些gān涸。 刚才的鱼可能盐放的有点多,现在她还真是有点口渴,于是眼睛有意无意地盯上那个水杯。 最后实在忍不住,不管不顾地过去自个儿又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之后才觉痛快。 转眼就看到这男人正戏谑地望着自己。 左瑾瑜用袖子擦了擦嘴,正色道“刚才我说的提议,你怎么看?” “同意。”牧疆答应的极是慡快“那就来说说,你要约定的是哪三章 ?” “第一,不经我的允许,你不许对我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可以。” 牧疆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要了她,这丫头还小的很,这种事,他也不急。 左瑾瑜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自己肚子里还留着一大堆长篇大论准备说服他,这下看来,可以省去许多口水。 “第二,你不能qiáng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更不许为了达到目的再用这种欺骗手段。”左瑾瑜对这件事可是耿耿于怀,所以对于欺骗这种手段,她很是介怀。 “我可没有欺骗……”牧疆可不会承认,不过转而看到那丫头瞪着的双眼,只好点头“好,这个我也答应你,那第三条呢?” 左瑾瑜挠挠头,目光闪烁道“第三条我还没想好,暂时就先列出来两条,最后一条什么时候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成,那就按你说的办。”牧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左瑾瑜以为他又要接近自己,连忙后退“你要gān嘛?” 牧疆无奈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能感觉到这小丫头整个身子都在紧绷着。 “我回去睡觉,这么晚了,困死了。” 牧疆摇摇头打着哈欠推开门走了出去,左瑾瑜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跟那男人斗智斗勇了这么久她早就疲惫不堪了,这下浑身卸了力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把chuáng铺好,她和衣而睡,因为折腾的太累,不一会儿就沉沉进入梦乡,梦里她通过了自己的努力发财致富奔小康,走上人生巅峰。 她怀里正抱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身边有三四个小鲜肉在为她锤肩捏腿,她嘴里却是没停点儿,各种水果有人时不时地喂她,惬意的很。 而牧疆就跪在她面前的搓衣板上一直喊着“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你,你想怎么惩罚我就怎么惩罚我吧。” 左瑾瑜痛快不已,哈哈大笑,简直想喊一声“有钱真好!” 正想着要怎么收拾牧疆,忽然身子被人给摇醒了。 她一眼就看到小豆子正趴在她头顶处,睁着灵动的大眼睛歪头看着她。 “姐姐,你流口水了……” 左瑾瑜立刻坐了起来擦擦嘴,心道这下可完了,自己竟然在这小家伙跟前丢脸了。 赶紧四处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还好牧疆他们没人看到,要不然自己得钻进地缝里去。 不过忽而想到什么,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牧疆呢?” “齐安哥哥刚把我送过来,他跟叔叔正在院里砍柴呢。” 左瑾瑜放下心来,点点头,只觉昨晚的梦实在太美好了,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梦终究是梦,看来她还是得勤勤恳恳,要挣钱! 自立更生,丰衣足食! 要想致富,还得通过自己的双手才行! 第七十三章 针线活 左瑾瑜从chuáng上下来,小豆子很有眼力见地把鞋子递了过去。 不过很快,左瑾瑜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新娘喜服,今儿总不能再穿这个了。 她四处搜索了一下,没看到她要找的东西。 “姐姐,你找什么呢?”小豆子乖巧地问道。 “就一个小包袱,你见过没有?”左瑾瑜想着那包袱他应该知道是什么样子,当初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就在牧疆家里的。 “见了。”小豆子的声音清脆清脆的,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叔叔给扔了。” “扔了?”左瑾瑜一股热血涌上头,怒气冲冲地起身就要往外头去找牧疆算账。 “这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昨晚不就跟他争论一番么?竟然还扔了我的包袱。” 那包袱里都是她以前的旧衣服,这家伙给扔了,那她穿什么? 不过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早早就把那十两银子转移了阵地。 “姐姐,你gān什么去?”小豆子在后面拽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 “我找他算账去。敢扔老娘东西,我跟他没完!” 她发泄似的说了一通,小豆子松开了衣服,转身走到了chuáng边的柜子旁,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抱出来一个衣裳。 “姐姐你看,这是叔叔让我给你的。” 左瑾瑜的脚步顿了下来,目光瞅到小家伙手里的东西,她迟疑地接过来,抖擞开,是件素色锦袄裙,裙边镶着一朵并蒂莲,这料子比她以前穿的那些破衣裳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看的都惊了目光,说话结结巴巴“这……这是……” “叔叔说,你的衣裳都旧了,现在你是新人,新人要穿新衣裳。”小豆子摇头晃脑,学的有模有样。 左瑾瑜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准备好的,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心。 想想方才自己还那么想他,左瑾瑜的老脸就红了起来。 “我要出去了,非礼勿视,你换衣服吧,我去外面给你守着。”小豆子把双手背在身后,佯装成熟样。 “去吧。”左瑾瑜忍俊不禁,满是宠溺地看着这小家伙,在小豆子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左瑾瑜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小家伙还不忘给她带上门,左瑾瑜迅速把衣裳换好,这尺寸差不多正好,只是袖子长了一点,有些碍事,但这并不影响左瑾瑜欢快的心情。 她麻溜地转到铜镜跟前左瞅瞅右瞧瞧,越看越心生欢喜。 不过没一会儿,她这满面笑容就凝固了,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她又不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她是个农女,现在没爹没娘孑然一身,要想生存,是要靠自己的,她做粗活的时候穿着这么素的衣裳很容易弄脏。 可是……她连饭也不会做,只有一身医术,靠什么挣钱? 靠医术? 可这个朝代女人的地位远远次于男人,她若是想开个医馆,且先不说她没本金,便是这女子身份,也是难上加难。 可是除了这个,她还能做什么? 她忽然有些烦躁,看着衣裳袖子长的别扭,她便想着先去找个剪子把袖子修一修。 可这翻箱倒柜的,也没见着剪刀的影子,左瑾瑜忽然响起,这牧疆是个大男人,平时又是一人独居,家里定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可要拿到裁缝铺,又得花些银子,左瑾瑜肉痛。 可外头的人都把自己当成怪物一般看待,别说去借了,只怕见着自己都躲的远远了。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得上街去买个剪子。 打定主意就往外走,刚打开门,就见牧疆在门外站着。 男人的眼光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看来这衣裳,还是挺合身的。”牧疆感慨了一声。 “就是袖子有些长,我正想着去街上买把剪刀。”因为这衣服是牧疆送的,左瑾瑜也不好再对他黑着脸,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不必,家里有。”牧疆说完就去了他睡觉的屋子,左瑾瑜就在门口这等着。 不一会儿,那男人那些一个硬纸盒走了过来,里面放着剪刀和针线,样样齐全。 “脱下来。” 左瑾瑜一惊,然后就双臂环胸下意识地退后“gān嘛?” 牧疆无语“帮你缝袖子。” “你还会做这种缝缝补补的活儿?”左瑾瑜甚是惊奇,把双手也放了下来,惊讶地望着他。 在这种男权社会,牧疆还会做这种细发活儿当真不易。 “平日里都自个儿生活,衣裳破了总得缝补,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了。” 左瑾瑜头一次觉得自己跟他成亲是捡了个便宜,还是大叔好,也不用自己调,教。 “那就麻烦你了。”左瑾瑜破天荒地这么客气,随后就回了屋里。 牧疆也是狐疑地瞧她一眼,没搭话,只跟着她进去,看左瑾瑜没有要脱下来的意思,便把硬纸盒放在桌子上,只取了剪刀和针线过来帮她修袖子。 二人离的很近,男人独有的气息钻入左瑾瑜的鼻息,熟悉安心,感觉这个男人在身边,她就有了几分踏实。 在缝补的过程中,二人也免不得肢体接触,牧疆倒是埋着头一丝不苟,可左瑾瑜就有些不自在,她身子绷的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 牧疆的绣工很好,针脚处也修的比较细腻,看起来没有任何违和,不过用了半柱香的时辰,可左瑾瑜只觉煎熬的很,就一会儿工夫就跟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一样。 他用剪刀把最后的线头剪下,才直起身子长舒口气“可以了。” 随即又问左瑾瑜“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合适的地方?” “没有。”左瑾瑜脸色有些cháo红,声若细蚊“这次谢谢你了。” 牧疆哈哈大笑,收拾着桌上的线头和剪下来的碎布“你这么乖巧,倒有些不像你了。” “已经把饭做好了,一会儿去洗把脸赶紧来吃饭。” 说完,牧疆就把东西收拾了下去。 她洗了把脸,出去的时候正看到齐安正带着小豆子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走近了才知道是在教小豆子读书认字。 “姐姐出来了,可以吃饭咯!”小豆子率先看到了走过来的左瑾瑜,本就对识字无感的他立刻叫了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左瑾瑜的腰。 齐安摇摇头,满脸无奈。 第七十四章 做生意 “这臭小子,只知道吃。” “人家肚子饿了嘛。”小家伙抱着左瑾瑜开启卖萌模式,完全假装听不到齐安说话的样子。 左瑾瑜当然知道他想偷懒,这齐安对他也是真挺上心了,还教他认字学习,结果这孩子一点也不领情。 她可不会助长小豆子一偷懒就过来粘人的风气。 于是故意板起脸,把他拉开,让他在原地站直,声音极为严肃地问“方才跟哥哥都学了什么?” 小豆子就低下头垮下脸,两个手指jiāo叠在一起绕着圈圈,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一个大男人,连个大字都不识,丢不丢人?”左瑾瑜故意抬高声音训斥他。 小豆子的嘴巴一撇,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左瑾瑜厉声喝道“不许哭!” 别说小豆子了,就连齐安都吓了一跳。 小家伙吸着鼻子吸了好一会儿,也不敢哭出声来,吭哧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大,小……” “什么?”左瑾瑜一时没明白,不过看到他身后齐安的手势就明白了,是方才齐安教他认的俩字。 看来这招,还是蛮奏效的。 他一听话,左瑾瑜的语气不自觉就放缓了点“学会了吗?” 小家伙乖巧地点点头。 “写给我看。” 小豆子抬头看了左瑾瑜一眼,大眼睛亮晶晶的,此刻看着还有些可怜。 哎呦,这眼神差点融化了左瑾瑜的小心肝,不过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守好底线,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松动,眉头更皱了几分。 “卖萌没用,快点,写给我看。” “姐姐一点都不温柔,像个男人婆。”小豆子噘着嘴嘟囔了一句,正好落到左瑾瑜耳朵里。 这就让她不淡定了,这小屁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现实,长大以后还得了? 当即就叉上腰,中气十足地低吼一声“你给我再说一遍!” 迫于yín威,小豆子不敢吭声了,乖乖地蹲在地上拿起树枝歪歪扭扭地写起了齐安教他的字。 笔画结构都没错,就是卖相有点丑,最起码他会认会写,左瑾瑜已经很满足了。 “这孩子聪明还是聪明,就是这一门心思只在玩和吃上。”齐安点了点他的额头,小豆子吐吐舌头。 “吃饭了。”在厨房忙活的牧疆喊了一声。 小豆子立刻来了jīng神,把树枝往地上一扔就跑了进去。 早餐是稀粥和窝窝头配野菜,这窝窝头在现代21世纪的时候,卖的比馒头都贵,粗粮很有营养,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吃上窝窝头。 左瑾瑜带着欣喜和期待兴奋地拿了个窝窝头,一嘴啃下去,愣了。 一瞬间真的有种想把嘴里东西吐出来的感觉,又酸又涩,这么难吃。 不过看到牧疆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又不好直接吐出来,怕伤了他们自尊,于是忍着难受硬是咽了下去。 她神色变化,牧疆当然看在眼里,见她手里拿着窝窝头也不再吃了,就起身从她手里把窝窝头拿了过来自己吃。 “多吃些菜。” 不动声色地为她解了围。 左瑾瑜心里有些愧疚,可这窝窝头的味道,她真的吃不下去,于是就吃了些野菜喝了点粥勉qiáng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后左瑾瑜就回了自己屋子,不一会儿牧疆进来,看到她在chuáng上坐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过去变戏法一般地拿出一个白面馒头给她。 “知道你没吃饱,快吃吧。” “你不必这样的。”左瑾瑜没接,低着头更加惭愧了。 小豆子吃窝窝头还吃的津津有味,只有自己忍受不得,难道自己连个四岁孩童都不如吗? 牧疆也任由自己这样,甚至还为了自己专门去买了白面馒头,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而且方才,她也从小豆子嘴里知道了窝窝头基本是他们穷苦人家的标配。 “这买都买了,哪有不吃的道理,总不能让我再给人家退回去吧?” 牧疆明白她心里怎么想的,安慰了几句看她还是有些羞愧,索性就把馒头直接塞到她手里。 不过左瑾瑜看着手里宣宣软软的大白馒头,心里忽然迸出一个想法。 “大叔,我打算做个生意。” “嗯?”牧疆抬眼看她“什么生意?” “我们自己做白面馒头卖出去吧?”左瑾瑜眼中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这样的话,又能赚钱,他们也不用天天吃窝窝头了,一举两得。 左瑾瑜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到骄傲。 牧疆自然看出了她的意思,沉吟了会儿,说“你会做么?” “不会我可以学。”左瑾瑜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说起这个立刻来了jīng神。 只要能赚钱,吃上大白馒头,她就很有gān劲儿。 “丫头,这件事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牧疆有些严肃,意有所指。 “怎么说?” 牧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是担心,你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不过你若是喜欢便去做,我帮你拿到街上去卖。” “好。” 左瑾瑜一口应下,此时的她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接下来她便跟牧疆一起去了镇上打算买白面,只是刚到镇上,发现今儿有玩杂耍的过来,这还是左瑾瑜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个,不免觉得新奇,便驻足看了一会儿。 她这看的有趣,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牧疆提醒她莫忘了正事,她这才恍然想起,责怪自己没有定力,赶紧跟着牧疆去了面铺。 到了面铺,她这一问,就有点儿肉疼了,这面粉需要银二十个铜板一斤,着实贵。 而且白面也分劣质和优质,其中又差了不少钱,二十个铜板却是劣质白面,若是要买优质的,又需五十个铜板,可要卖馒头的话,一次性却要少不得买下来五六十斤。 馒头这种东西是给人吃的,她可不敢用劣质的白面,否则吃出了事情来,她逃不了gān系。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她准备要优质白面。 可如果要一次性要这么多斤的话,算下来就需要三两银子,十两银子一下子没了三两,她觉得全身都疼,不过想想这些钱以后会赚回来,也算是给了她一些安慰。 期间牧疆打算替她把这银子出了她还不愿,说这是她自己的事,不能再花牧疆的钱了。 她语气坚决,牧疆也只好顺了她。 左瑾瑜和铺子老板又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以二两五钱的价格买了优质白面。 不过当她准备掏钱的那一瞬间,却愣住了。 她原来装钱的口袋空空如也,左瑾瑜的脑袋里轰隆一声,不愿相信这个噩耗,又赶紧找了找别处,皆是一无所获。 完蛋。 第七十五章 丢银子 “银子呢?”她喃喃了一句,整个人都愣了。 牧疆看出了不对劲儿,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银子不见了。”左瑾瑜急声道:“就是那十两银子,来的时候我明明装在了身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牧疆皱起眉头,不过他比左瑾瑜镇定一些:“会不会……是你忘到了哪里?”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出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左瑾瑜心急如焚,这十两银子可是她的卖身钱也是她唯一的财产,要是丢了,那就真的身无分文了。 “看来,是被人偷了去。”牧疆的神色更沉了几分。 村里平时还有些jī鸣狗盗之辈,更别说这镇子上了,定是只多不少的。 “可恶,连本姑娘的钱都敢偷,要是让我抓住,一定要打到他老娘都认不出来他。” 左瑾瑜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恨不得把那贼人抓住狠狠胖揍一顿。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来镇子上一次,还被人偷了银子。 “你们跟我这儿讨价还价半天,结果连一枚铜板都拿不出来,敢情您们是来消遣小店的。”正在这时,那面铺老板突然开口,言语带着不屑。 显然是把他们二人的谈话听到了耳中。 “老板,你误会了,我们是诚心想买的。”他虽语出不逊,可左瑾瑜也能理解,人家做生意的,费了那么多口水在这儿跟你谈这么久,到最后你们说没银子买,银子被偷了。 这搁谁身上,谁都不会痛快的。 “只是这银子,确实是被人偷了。”左瑾瑜咬牙切齿。 “实不相瞒,这种话我已经听过很多人这样说了。”老板完全没有买账的意思,这下又好好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番,冷嘲热讽地说道:“你们是不是看我这个小店好欺负呀?故意来消遣我?” 牧疆没有说话,默默拿出二两五钱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我们并非没事找事之人,或许曾经你受过旁人蒙骗,但请不要一概而论。” 这话牧疆说的中肯,虽说他们也没错,到底也是一场误会,牧疆也就没有和他计较。 倒是那老板看到桌子上的银两又听他说了这番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原以为他们也是来故意找事的,这么看来,却是自己误会了他们。 又听牧疆说得这般诚恳,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惭愧。 “是我误会了你们,我在此向你们陪个不是。”老板脸色有些尴尬,说道:“这镇上的确也少不了那该死的贼人,你们丢的银子,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话一出,牧疆和左瑾瑜二人脸色更差,老板又觉自己说错了话,索性就找了别的话题把此事揭过去。 “我这就让小二把你们的白面给送到车上去。”说完就烧了他店里面的两个小二,吩咐他们把牧疆要的白面搬到外面的牛车上。 他们二人出来之后,牧疆就让左瑾瑜回想一下是在哪里丢的银子。 左瑾瑜思来想去,才犹犹豫豫道:“到了镇上的时候,我还特地看过口袋,银子还在,应该是从镇上到这儿的期间被人给偷了去。” 越说她越气,跺着脚恶狠狠地说:“这王八蛋下手可真狠,十两银子全给偷了去,也不怕撑死他们。” 从镇上到面粉铺子之间,只有他们在看杂耍的时候,从牛车上下来过,旁的时候都在牛车上,贼人也没有可乘之机。 所以这银子,一定是在他们看杂耍的时候那贼人趁着人多眼杂给偷走了。 牧疆把这个推测告诉了左瑾瑜,左瑾瑜觉得这个种可能性很大,于是仔细地回忆那一段的事情,但是想来想去…… 她后悔了。 当时的她只顾着看杂耍,哪里还留意着别的心眼,否则凭她的警惕,也不会让小偷偷了自己。 “都怪我当时太大意了,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便宜了那王八蛋!” “没事,这银子一定会找回来的。”牧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怎么,你有办法了?”左瑾瑜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了,一把抓住他的手。 “当时,我记得好像确实有一个男子在周围徘徊,鬼鬼祟祟,很是可疑,不过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再回想起来,应该跟这人有点关系。” 不过,他怎么觉得那男子好像有点眼熟? “我就知道你最有办法。”左瑾瑜又忽然有了希望,她拉着牧疆就要往回走:“那我们快过去,万一那贼人走了可麻烦了。” “可是……咱们无凭无据,人家为什么要承认呢?”牧疆提出了关键。 左瑾瑜一怔,反应过来。 “那怎么办?” 牧疆笑着刮刮她的鼻梁道:“方才是谁说的,我最有办法了?” 左瑾瑜面色一喜:“你……” “快点上车,我们走了。” 左瑾瑜哎了一声,激动地上了牛车,扶着上头的白面,心急如焚。 等他们急着赶过去的时候,玩杂耍的已经走了,围观的群众也都散了。 “完了,人都跑光了。”左瑾瑜好不容易雀跃起来的心又啪嗒掉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无妨,这人走了,贼未必会走。”牧疆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 左瑾瑜不懂他的计划,牧疆把牛车牵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让左瑾瑜在车上看着面粉等着他随即他便从地上捡了些碎石子装在荷包里,把荷包封住捆在自己衣服上。 左瑾瑜看明白了,他这是要引蛇出dòng。 “你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跑。”牧疆嘱咐了一句,这丫头欢脱的性子让他拿不住。 “我懂得轻重,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就在这儿乖乖等着你,哪儿也不去。” 现在对左瑾瑜来说,拿回银子是最关键的事情,旁的,她现在已经没心情去折腾了。 牧疆这才放心地出去,故意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同时也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这两条街转过去,他还真发现了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对他身上的钱袋虎视眈眈。 不过这几人也只是看了几眼,却没敢有什么动作。 而且这几人也没他之前见过的那个鬼鬼祟祟的面孔。 不是他们。 牧疆继续走着,街边有卖玩物的,他就过去在摊周边徘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一件玩物把玩着,倏然,有一道目光直she向他,准确地说,是she向他的荷包。 他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发觉在角落里有个男子正紧紧盯着他,牧疆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之前鬼鬼祟祟的那个男子。 当即便谨慎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却时刻留意着那个男子的动向。 感觉到他在对自己慢慢的接近,牧疆一边谨慎着,一边为了掩饰而故意与老板攀谈着。 男子迅速溜到自己身边,手快地摘下荷包就跑,牧疆暗叹一声好手速,怪不得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他们的银子给偷了。 感慨着,牧疆就把手里的玩物放下,悄悄跟着那个男子。 男人鬼鬼祟祟地往前走,根本没注意到已经被人给跟踪了。 他七拐八拐的,最后到了一间破房子前停下来,四周查看了一下,确定安全了才上前去敲敲门,他这敲门的手法也很独特,先扣了两下停一停,又扣了三下,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看起来像是对暗号的,这贼人,却是一个团伙。 大门被人从里面关上,牧疆过去推了推门,才发现门是被人从里面栓上了。 他左右看了看,搓搓手,直接翻上了墙头。 果不其然,这院子里有四五个男人,只等偷牧疆荷包的那个男子过去众人就迎了上来:“今儿赚的怎么样?” “怎么着,也得有个二三十两。”男子拍了拍衣服里偷来的银子,满是得意:“还是gān这行来银子来的快。” “你们呢?今天赚了多少?”男子冲他们扬了扬下巴,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嘚瑟。 “也不多,我在街上溜达了一天,零零散散的才摸到二两银子,跟王哥比可差远了。” 说话的男子垂头丧气的,牧疆也觉得眼熟,细细一想,猛然想起,这二人可不就是之前差点把左瑾瑜拐卖去青楼的家伙么? 没想到他们不拐人了,又改成了小偷小摸的行当。 这次又落到他手上,可别想这么善罢甘休。 “唉,我也是,今儿一天我才摸了一两,跟王哥比还差的远呢。”另一个男人也愁眉苦脸的。 “看来王哥今儿是遇到了大贵人了。” “屁贵人,不过是两个老旧人罢了,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就变得这么有钱了。” “什么旧人,王哥,我认识吗?”说话的是跟那位王哥原来一起拐卖人口的胜子。 “认识,你忘了,就是以前我们从替刘哥看管的那个小丫头,现在,穿的可比以前好多了。” “原来是她。王哥,那既然是同认识的人,你今天弄来这么多,不如就跟兄弟分一点点,怎么样?”胜子挑挑眉,嘿嘿笑着。 许是这王哥太过得意,拍拍胸脯大义凛然道:“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兄弟,我这做哥哥的,当然不会忘了你,我分你二两银子,如何?” “嘿,那就谢谢王哥了。”胜子连连拱手作揖,等着王哥分他银子。 其他几人脸上也是不慡,yīn阳怪气地说:“王哥,咱们哥几个平时对你也不错,怎么光分给胜子?要分也得大伙一块分吧。” 王哥的脸上有些难看,这要都分出去,那自己还能落多少? 顿时后悔自己犯蠢,一时得意就说了大话,这下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呦,王哥,该不是你不拿我们这些兄弟当兄弟吧?”有人又冷嘲热讽了一句,王哥的脸更黑了。 他盘算了一下,以后打jiāo道是必不可免的,现在还不能得罪,于是咬咬牙,把心一横,说:“得得得,大家都是兄弟,有钱当然一起赚,大家每个人都有份儿,行吧?” 众人这才作罢。 王哥把偷来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呜啦啦倒了一地,有碎银,有铜板,牧疆在墙头上看的清楚,里面还有左瑾瑜的十两因为和他的荷包。 果然是他! 几个男人都看呆了眼,惊道:“这么多?!看来今儿果然收获颇丰啊!” 王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不说话,就把荷包打开,这一打开,整个人都傻眼了,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众人不解。 直到王哥把荷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众人也发愣,吸了一口凉气。 “石头!” “他奶奶的,上当了!”王哥脸色yīn沉地咒骂一声,转而一想,忽然就明白了,大喊一声:“不好!大家快走!” 众人立刻变得慌乱起来,牧疆早就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哪能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当即从墙头一跃而下,站在他们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哥。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gān的。” “又是你!”王哥恨恨的瞪着他,上次她从自己手里把左瑾瑜救走,上头可没少因为这事苛责他,他也吃了不少苦,最后实在混不下去这才gān了偷jī摸狗的行当。 他知道牧疆有拳脚在身,惹不起,也没想过事后报复的事。 这次偷银子也是因为正好撞到了他们,想起了之前的旧事,心里的气儿下不去。可又不敢惹了牧疆,所以就挑了左瑾瑜下手。 从左瑾瑜身上偷了十两银子后,心生贪婪,又见牧疆的钱带在身上捆着,于是铤而走险,把那钱袋偷了来。 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这时牧疆故意为之。 “上次的事情老子还没找你算账,这次你又来搅和,老子这次绝不会饶你!”王哥恶狠狠地吼道。 之前的惊慌在看到牧疆是只身前来的份上一扫而光,眼里流露出凶狠的光,他牧疆只是一个人,自己这儿可是四五个,打他还不容易? “这次应该说,是你又落到了我的手上吧。”牧疆神色不变。 “上一次我已经放了你一马,谁知你死性不改,还把手伸到了我家娘子身上,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走!跟我见官去!” 第七十七章 受伤 牧疆径直去抓他们,王哥吓得连忙后退,喊道:“不能让他活着出去!这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一定要灭口!” 这话可起了不小的作用,那群贼人都担心东窗事发,索性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起了杀意,众人一拥而上,与牧疆缠斗在一起。 牧疆在其中游刃有余,这几人下的死手,却是些三脚猫工夫,小偷小摸的可以,这打架的事儿上,却是一盘散沙。 不过几个回合,他们几人便被打翻在地,那王哥见势不妙,转身就跑,牧疆眼疾手快,迅速过去从后面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喝道:“逃?往哪儿逃?” 谁知那王哥身上竟携带着一把刀,转身就朝牧疆狠狠捅了过去,牧疆瞳孔倏然睁大,闪身躲避,虽是避了要害,可仍是被锋利的刀刃伤了胳膊,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牧疆一边捂着伤口一边敛起心神趁机一脚踹了那人一个狗吃屎。 正在这时,大门‘砰’地一脚被人用力踹开,只见外头乌泱泱地闯进了几人,腰挎佩刀,头戴官帽,竟是这县衙派来的官差。 “大胆小贼,本官爷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为首的一人抽出刀来直指牧疆。 “官爷,搞错了,搞错了。” 左瑾瑜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拉着那官差的胳膊,让他把刀放下:“这是民妇的男人,不是贼人,贼人是地上趴着的这几个。” 官差满脸都写着尴尬,悻悻把佩刀塞回刀鞘,梗着脖子道:“既然贼人已经落马,那倒省的本官爷亲自动手了,来啊,把他们都带回衙门。” 后面跟着的几个官差立刻应道:“是!” 然后几人一同把地上哀嚎的贼人架起来带走,左瑾瑜也不忘趁这个时候,赶紧把自己的十两银子赶紧拿回来。 为首的官差走到牧疆跟前时,拍拍他的肩膀,佯做老成道:“你小子拳脚还是不错,我们衙门正在招人,要不要来报个名?” “不了,多谢官爷美意,草民不过一身蛮力,难当大任。”牧疆面色冷静地委婉拒绝。 那官差只当是他胆小,便拍拍胸脯又直接揽住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你要是进来,由哥哥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牧疆笑了笑,觉得这官差着实有些可爱,这下才认真打量了他一下,这人浓眉大眼,嘴唇微厚,面皮白净,哪里像个打打杀杀的大老粗,若不是这身皮囊,他只当这人是哪家的大少爷。 “不知官爷如何称呼。” 官差一愣,然后如实作答:“本官爷姓牛,单名一个群字,兄弟,我看咱们二人很有缘分,不如你就喊我群哥。” 他倒是一点都不认生。 左瑾瑜“扑哧”笑了出来:“官爷,令尊一定是个有钱的地主爷。” 牛群牛群,这家伙的老爹是多想家里个牛场。 当事人错愕转头,诧异地很:“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认识家父?” 这下左瑾瑜笑不出来了,本是想着打趣一下他,没想到却是歪打正着,敢情这家伙还真是个富二代。 但左瑾瑜又不好如实说,只讪笑着打了个哈哈,说:“猜的,猜的。” 转而就见牧疆捂着胳膊,眉头微皱,这定睛一看,却见他那只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呀!你受伤了?”左瑾瑜忙过去把他那只胳膊拉过来,牧疆倒吸一口凉气。 那位牛群大人也是才看到,连忙让开,说:“你这一定是在跟贼人搏斗的时候被贼人偷袭了。” 左瑾瑜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那还用你说。 牛群被无视,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比较多余,索性就乖乖站到一旁不吭声了。 “我没事,皮肉小伤而已。”牧疆看她眉目间都染上了担忧,这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这皮肉伤也不能不能回事,如果处理不当,伤口也很容易感染的。”左瑾瑜暗道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拿点止血的草药呢?眼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他的伤口还在潺潺不断地往外流血,急躁的很。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让你看着东西在街上等着我么?”牧疆问道。 “我还不是……”那句‘担心你’差点脱口而出,抬头只见那人眸子湛亮地看着自己,那三个字在嘴边打了打转儿,又低下头换成了:“我还不是在那儿觉得自个儿无聊,就先去报了官,正好,来的也不算晚。” 她这话说完,那人眸中的亮光又黯然下去。 左瑾瑜觉得这种气氛不舒服,又赶紧转移话题:“你就不能小心着点,怎么还被人给伤了。” “那个……我这有金疮药。”牛群在旁弱弱地开口,随着赶紧拿出来递了过去。 左瑾瑜谨慎地打开闻了闻,确实是金疮药,而且里面的成分都是极好的,一般穷苦人家是根本用不起的。 这时的她也没工夫想那么多,赶紧把药洒在牧疆的伤口上,如此,疼痛才缓解了一些。 这金疮药的疗效也极好,不一会儿这伤口的血就止住了,牧疆撕了一个布条把伤口捆住,伤势这才算基本稳住。 左瑾瑜放下心,把剩下的金疮药还给牛群,道了声谢,又觉奇怪,便问出了疑惑:“你怎么随身携带这种东西?难不成,你身上也受了伤?” 牛群把金疮药塞到衣服里,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是家父担心我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出事,所以就让我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左瑾瑜暗道这种父亲做的极为称职,转而又想想这左家的老父,不免又是一阵心酸。 “令尊真是有心。” 牛群的脸上反而有些复杂,在极力辩解:“我跟他说过,这男人做事,哪有不流血受点皮肉伤的?没这么矫情,他非不听,死活bī我收着,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拿着,没想到今儿算是派上用场了。” 左瑾瑜明白了,看来这家伙在家里也是位‘掌上明珠’,是家中团宠,但是本人又不愿常常被家中庇护,所以在努力寻求自由,所以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脸色有些难堪,想必也不愿让别人觉得他是个被家中宠大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这人总比左骞要好的多。 第七十八章 恨铁不成钢 “既然贼人已经落网,那咱们就回家吧。”牧疆说道。 “哎,等等等等。”牛群赶紧围过来,拦住牧疆说道:“兄弟,你真不打算去我们衙门试试?我跟你说,这种肥差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 牧疆苦笑着摇摇头,捕快这种地方,确实是个好差事,出去后不仅受到众人维敬,而且也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搜刮油水,确实是平民百姓都想进来的好差事,但是他不愿,也不能。 牛群四处看了一眼,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个差事,还是我爹花了大价钱给买来的。” 说完许是又怕他们二人误会,他又添了一句:“不过……虽然是买来的,可我gān的却是认认真真,对得起自己良心,这么好的差事,过了这家就没下家了,你好好考虑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生性自由惯了,实在做不了这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看他说的坚决,牛群也只好放弃,只叹口气:“真是头倔驴,油盐不进。” 左瑾瑜却实在看不明白,她也知道这是个肥差,这牛群确实是打算帮他,这家伙……也不知道脑子什么构造,以他的拳脚本事当个捕快都绰绰有余,一定会选上的,就是不懂他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用胳膊肘顶顶他,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为什么不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牧疆反问。 左瑾瑜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公务员是多不容易考?” “什么?” “就是铁饭碗。”左瑾瑜给他解释的通俗易懂:“你要是gān了这个,那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我现在,也是吃喝不愁。” 左瑾瑜翻了个白眼,天天吃窝窝头那也是吃喝不愁吗?这人到底理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是说,要是做了这个,那生活就稳定了。” 最起码也有了基本保障,这就是为什么21世纪那么多人争破了头要去考公务员的原因。 “丫头,我现在好好gān,咱们的生活也会稳定的。” 不管左瑾瑜说什么,这人总会找到理由来反驳她,左瑾瑜只觉心累,不明白自己该怎么解释他才能懂。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牧疆正色起来,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进仕途,也无意做为人中龙凤,这辈子,就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过自己的日子,我会努力让你不跟着我一起吃苦,但若是,你不愿过这种平淡的日子,丫头,我也不会qiáng迫你。” 牧疆突然这么认真,倒让左瑾瑜一时手足无措了,也瞬间明白了,这位大叔的脑子完全正常,也知道这次机会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本身,并不喜。 反观刚才的自己,还在像个傻子一样bī着人家要人家答应,也真是蠢的没谁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罢了,不过你若是不愿,以后我也不再提了。”左瑾瑜低下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牧疆点点头,也没多说,转而对牛群抱拳道:“那我们就先回了。” “哎,先别急着回。”牛群道:“你们啊,还是跟我回衙门一趟。” “这怎么……” 眼看着牧疆又要误会,牛群连忙解释:“这次不是让你去报名的,你们这次协助衙门抓贼有功,衙门啊,会给赏银的,怎么,难道这赏银也不想要了?” 左瑾瑜眼中一亮,刚要开口,这话到嘴边又转了转,回了去。 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先急着开口,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男人。 牧疆岂会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又见她如此乖巧,这心里一软,倒生了些许怜意。 摸摸她的头,笑着对牛群道:“这赏银是我们应得的,为何不要,走,这便随你去衙门把银子领了来。” 左瑾瑜这才喜笑颜开。 一路上,几人攀谈活络,渐渐熟稔,他们这才知道,原来牛群不过是以前花钱找了个师父学了几个月的拳脚工夫,花拳绣腿的,只是为了唬人罢了。 今儿见到牧疆自己一人料理了四五个贼人,心生敬佩,遂生了结拜之意,只是牧疆委婉拒绝,牛群不依,死活要喊牧疆为大哥,牧疆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到了县衙,县令大人得知此事,为了表彰他们,特赐了白银五十两。 左瑾瑜见到那白花花的银子,高兴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让她更加欣喜的是,牧疆要把这五十两银子全都给她,说是因为她报了官所以才得到这些银子。 左瑾瑜当然眼馋,可也分得清是非,自己不过报了个官而已,真正有功的,是以性命相搏的牧疆,这些银子,合该给他,所以她死活都不肯接受。 这些道理,牧疆讲不过她,不过牧疆说她是自己的娘子,即便这银子是他挣来的,也理应让左瑾瑜拿着打理内事,这好说歹说,左瑾瑜才肯答应替他暂且先保管着。 今日他们不仅抓住了贼,得了赏银,而且还jiāo了一位朋友,这次之行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而且他们回去的时候,牛群还特意利用职务之便让捕快驾着马车风风光光地护送他们回去,还吩咐他们好好照应着。 “牧大哥,以后得空了,记得找我喝酒来。” 临走的时候,牛群很是不舍。 “一定。”牧疆拍拍他:“食君之禄,忠君之忧,牛群,以后好好练功,多为朝廷分忧。” “哈,牧大哥,你这句话,说的qiáng调倒跟以前来的钦差大臣一般,你不进仕途真是可惜了。” 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牧疆倏然沉了脸色。 “是么?”他喃喃一句,目光游离,苦笑中夹杂着一抹嘲意:“可是我天生,就没进这仕途的命。” 而这转瞬即逝的微妙表情,却落入了左瑾瑜的眼中。 牛群还想再说什么,牧疆却是赶紧地岔开了话题:“好了,你身上还有要事,别耽搁了,我们就此告辞。” “牧大哥慢走。” 第七十九章 不相gān的人 他们是被捕快驾着马车一路护送回去,而牧疆的牛车也被捕快在后面驾着,跟着。 刚进村口可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更有好奇者一直跟着马车后面,直到看到这马车在牧疆门口停了下来,看到牧疆夫妇从里头下来,众人的围观声更大了。 “怎么会是他们?” “该不会是这牧疆娶了左家的天煞孤星,所以也被克出了什么事儿吧?” “谁知道呢,反正跟这天煞孤星在一块儿的人,准没好事。” “是啊,这衙门的捕快都到家来了,还能是好事儿?” 村民们议论纷纷,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是有捕快在的地儿,那一准没好事。 正当村民们正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却见那驾着牛车的捕快把车上的白面替牧疆搬了进去,这下可轮到村民们不解了。 “这……这是咋回事儿?” “这捕快抓人,还送白面的么?” 而他们之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都落到了牧疆夫妇以及各个捕快的耳朵里,其中一个捕快从车上跳下来,把腰间的佩刀抽出一半,以示恐吓。 村民吓得皆纷纷退后。 “什么天煞孤星!朝廷早有明旨,禁止坊间妖言惑众,违者,杀无赦!” 这话可是气势十足,村里的老百姓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的魂不附体,瑟瑟站在那里,不敢再吱声。 “他们可是协助县衙办案的有功之人,依照朝廷律法,赏赐白银五十两,我们今日,便是护送他们回家,以后但凡再有胡言乱语污蔑他人者,就别怪本官爷按律法处置!” 这下大家可全都蒙圈了。 原来他们是功臣。 不过听到他们赏赐了白银五十两后,众人面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全都羡慕的很。 “没想到他们平时不声不响的,就成了县衙的大功臣,那左家丫头就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了。”有人率先喊了出来。 接着便有旁人附和:“是啊,要是天煞孤星,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五十两银子,那可是多少人家多年的收入。 这一下子便赏了五十两,众人哪能不眼红? 左瑾瑜和牧疆二人也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向那几个官差道了谢,牧疆又偷偷塞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说这一路辛苦了。 那几人本是受了牛群所托把他们护送回来,这下牧疆又额外给了他们好处,几人喜出望外,假意推辞了一番,就把银子收下离开。 这官差一走,众人的议论声就更大了,等齐安带着小豆子出来帮他们拉着牛车带着白面进去,把门一关,这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就散了。 刚进屋子,小豆子一把过去抱住了左瑾瑜,左瑾瑜揉揉他的头,把他抱起来问:“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话?” “听话,不信你问齐安哥哥。” 小手指往齐安那里一指,可爱中带着俏皮。 齐安说:“你们走了后,这小子可乖了不少,今儿教他又念了几个字,学得很快,也不嚷嚷着要出去玩了。” 左瑾瑜点点头,终于绽放出了老母亲式的欣慰微笑。 “对了,按时给他煎药了吗?”左瑾瑜也不忘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再发热起来。 “煎了,小豆子也乖乖把药都喝了。” “嗯,那就好。” 齐安问道:“刚才我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何事?” 他跟牧疆是好友,左瑾瑜也不拿他当外人,所以就把在镇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得知牧疆受伤,齐安连忙要检查伤口,牧疆只道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齐安虽心里担忧,不过看他面色尚好,这血也止住了,也微微把心放了下来。 只是他意味不明地提醒左瑾瑜:“豆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反正左瑾瑜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儿,于是不给面子地说:“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那还是不要讲了。” 齐安:“……” 牧疆只笑不语,天知道他都差点快憋出内伤了,只是转而看到齐安一脸跟吃了苍蝇般的样子,他终是忍不住,道:“早跟你说过,我家娘子是个活宝。” 齐安点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以前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不当讲,可我觉得这话,还是得说上一说。”齐安撑着脸皮圆上。 反正左瑾瑜也知道,他既说了这话,就算自己怎么说,他还是会说出来的,况且,她心里也是有点好奇的,索性就退了一步:“那你说就是。” “我这话呢,虽是难听些,可却是正理儿。” 齐安要事先给她防疫针,怕她像个被烧着的pào仗一般再直接炸了。 可他这磨磨唧唧的劲儿让左瑾瑜横竖不舒坦,正好胳膊也酸了,就把小豆子放下来,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你要是再卖关子,那就别说了。” “恕我直言,这官府给的五十两银子,多半是牧疆的功劳。” 这话一出,左瑾瑜握着的水杯忽然顿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不错。不过这银子,我也是替他保管,不会动这银子一文。” “齐安,你说这些做什么。”牧疆已经看出了左瑾瑜的不高兴,轻声呵斥他。 “其实这银子的事,是你们的家事,我且管不着,但是我得替牧疆想着,所以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这银子牧疆既然给了你,那是牧疆的心意,只是我担心,会有一些不相gān的人来打这银子的主意。” 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左瑾瑜微微一想,便有些明白了。 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几分,把他的担忧说了出来:“你嘴里不相gān的人,指的是左家母子。” 这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齐安没有说话,不过已经是默认了。 左瑾瑜也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方才他的话确实不太中听,不过他也是站在牧疆的角度,所以会有这种担忧,左瑾瑜也可以表示理解。 况且左家母子的为人她也知道,爱财如命,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不过,当初这左赵氏已经把她赶了出来,又与她划清了界限,即便他们有心贪婪,只怕也拉不下脸面。 随即她便说道:“我与左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早已把我视作天煞孤星,唯恐对我避之不及,又怎会再主动来招惹?” “那便好。”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透着尴尬,他道:“豆芽,方才的话,我说的难听了一些,在这儿跟你道个不是。” 左瑾瑜冷着脸,没有说话。 她能理解齐安,可自己也做不到无动于衷,那话着实难听,也不知他心里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总之自己心里还是有气。 “那你们忙,我先回了。”齐安也觉得再待下去实在尴尬,就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又见小豆子扯着他衣服对他依依不舍,就悄悄跟他说了几句话,小豆子连连点头,然后向他伸着小胳膊,齐安将他抱起来道:“这小家伙,我也一并先带走了。” 接下来左瑾瑜要做馒头生意,这段时间只怕也是忙得很,恐无暇顾及到他,有齐安照顾着,她也能放心,于是就淡淡道:“好,豆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齐安一走,左瑾瑜就攥紧了衣袖,心就提了上来。 希望,左家的人,果真如她所想,会远远对她避之不及…… 清水畔,一堆妇人正挽着袖子在河边浣衣,有说有笑,叽叽喳喳个不停,也只有在这个时辰,她们才能互相jiāo谈着村里的八卦,看起来和谐一幕。 “这左家的丫头嫁了牧疆可是长了能耐,听说他们从镇上帮助官府抓住了贼人,官府还赏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并派好几个官爷护送了回来,可威风了哩。”其中一个裹着头巾,身穿碎花衣裙的妇人说道,语气又是羡慕又带了几分嫉妒。 “这是真的?”另一个妇人比她年级看起来小个几岁,闻言赶紧把头抬起来,顺了顺耳边垂下的碎发不可思议地问:“前几天儿也听我家狗子提过,就是我以为他是诓我的,就没当回事,听你这么一说,还是真的?” “那可不是,我家男子当时就在跟前,可是瞧得真真的,那官爷还差点拔刀呢,好大的官威。” 其中一个妇人正浣衣的手停了下来,却是头也没抬,满是酸味儿道:“他们能有多大能耐?指不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侥幸罢了。” “那人家也得了五十两银子呢。咱们谁有那能耐去侥幸个?” 方才满是酸味的妇人悻悻哼了声,不再说话了。 “那要这么说的话,左家那丫头,就不是天煞孤星了。” 刚嫁过去就这么大的财运,怎么会是天煞孤星?看来啊,肯定是有人以讹传讹。 “对,不是天撒孤星。” 众人正说的兴起,忽然其中一个小声道:“左家那寡妇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左赵氏端着盆子也往这边走来,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忙收起衣裳匆匆离开。 这左赵氏一看自己刚来这旁人就要走,甚觉惊讶,又见她们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都意味不明地多看了自己好几眼,更加奇怪。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拉住最后一个走的妇人,说:“刚才我听着你们这儿还挺热闹的,怎么这会儿都要走了?难道这村里,又有什么新鲜事?” 她的八卦心也是蛮重,这泼劲儿上来要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是肯定不会放她们走的。 那妇人却是比她更加诧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妇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害怕自己说错了话再得罪人,赶紧摇头说着:“没有,没有。”一边就要走。 这下左赵氏更加奇怪,也认定这其中肯定有猫腻,qiáng硬道:“你把话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我就不放你走。” 妇人这才后悔方才自己多嘴,眼前骑虎难下,自己又是个顾面的,不想让左赵氏拉着自己在外面撒泼,这左右一思量,索性就告诉她:“你家丫头可是有了大本事了,你这个做娘的,可有福要享喽。” 左赵氏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很快明白过来,一定跟左瑾瑜那臭丫头有关,急忙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咋的,这么大事你家闺女就没跟你说?”左赵氏摇摇头,听她这么说,更是心急如焚,她在村里的人缘一向不好,谁会主动来跟她说这些,这下更是急的不行:“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妇人这才把方才她们几个议论的事情告诉了左赵氏,左赵氏听完后满脸不可置信。 “你说的,这是真的?” “你看你,这事儿我骗你gān嘛。”妇人摇摇头,看左赵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就道:“我还得回家给我男人做饭,你啊,享福吧。”说完就赶紧离开,徒留左赵氏一人在原地怔忡。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妇人早已不见人影。 这下她可不顾着再洗衣服了,连忙折了回去。 回到家中,正好左骞也刚从外面垂头丧气地回来,用头巾擦了擦汗不耐烦地扔到桌子上,没好气地说:“娘,这活我都找了好几天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好活,我不找了!” “你爹没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不出去找个生计,那咱们娘俩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呀?”左赵氏听他这么一说也急了,又不能把话说重,只能好生哄着。 “娘,不是我不出去找,我出去找了,可我找不到!”左骞大吼一声,烦躁不已。 自从他爹去世之后,他的性子就变得喜怒无常,毕竟以前有他爹娘在,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像个公子哥一样,可是现在不同,他得肩负起家庭重任。 而他心爱的姑娘更是对他爱答不理,行为冷淡,压力忽然落在身上,让他猛的喘不上起气来,自然变得bào躁易怒。 “那些人要么就是给的工钱太少,要么就是把我当成牛一样使唤,娘你说这种活儿,我能gān吗?!” 第八十一章 嫉妒 提起这事儿他就心里压不住火,觉得外面那些人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只一味地压榨他。 “也是,我家儿子这么好,何苦去受他们的气。”左赵氏转而一想,就变了想法。 左骞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生怕自己听错了:“娘,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出去找活儿了?” “我儿子这么棒,何必去看他们的脸色,咱们自己做个生意,自己当掌柜。” “你说什么呢娘。”左骞轻嗤一声:“咱们家哪儿有银子去做生意。” 要真有这银子,他这几天早就不用出去受那种气了,都这时候了,他娘还有心情跟他说笑,他冷哼一声,转而看到地上的洗衣盆子,指着道:“娘,你没给我把衣服洗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洗什么衣裳。”左赵氏一把将他扯过来,把房门关上,谨慎道:“儿啊,咱们可是要发财了。” 左骞看看他娘关上的房门,一点都没高兴,想着怎么今儿回家他娘神神叨叨的,不禁担忧起来,问道:“娘,你今儿受什么刺激了?” “咋的,你在外面找活计,就没听到什么消息?” “我一天天的,烦心都不够,哪儿还有心情听外面那些长舌妇瞎叨叨。” “是那臭丫头左瑾瑜,她被官府赏了五十两银子哩。”左赵氏伸开一双大手,表情极为夸张道:“那可是五十两!” 左骞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他扶住桌子,亮着眸子道:“娘,真的假的?那官府凭啥赏他们五十两?” 左骞觉得震惊又不服,都是平民百姓,她也跟官府没啥关系,凭啥官府给她银子? 接着左赵氏就把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左骞,左骞听后更是不服,把腿往凳子上一踏,说:“这官府也太阔气了吧?不就是抓了个贼吗?一给就是五十两。哼,肯定是些贪官污吏。” “要是当时你在就好了,让左瑾瑜那臭丫头把功劳给你,那样的话,五十两可就落到咱家了。”左赵氏被他这一说,也觉得有点不公平,不过转念一想,说:“算了,反正银子已经到了他们手里,不过到他们手里跟到咱们手里也差不多。” “娘,你的意思是……” 左骞差不多已经明白了,眼中熠熠发亮,不过转而又想到什么,那亮光一闪而逝,把腿放下来悻悻道:“不可能的,左瑾瑜已经变得跟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你还想从她手里把那五十两银子要回来?别做梦了。” “哎呦,我的傻儿子,五十两咱们要不过来,怎么也得要回来三十两吧?到时候银子到手,你的婚事也不愁前途都不愁了。” “三十两?”左骞想了想,还是摇头:“就她那样,一个子儿都捞不过来。更何况,她已经嫁给了牧疆,男人从父,女人从夫,在他们家,那丫头肯定听牧疆的话,那银子也肯定都在牧疆那儿,你忘了?当初咱们背着牧疆把他打的猎物卖给石屠户的时候,他跟咱说的话了?” “什么话?”左赵氏早把以前的事儿忘得一gān二净了。 “他说那是他最后一次接济咱们,以后啊,跟咱们把关系断的gāngān净净,一个铜板都不会给咱们。” 再说了,以前娘说左瑾瑜是天煞孤星,把她赶走,现在为了三十两银子再过去要,那不是让她看不起吗? 左骞也想要那三十两银子,可要是让他厚着脸皮去跟牧疆那儿要银子,他一方面拉不下这个面子,一方面又害怕把这事儿闹大,再挨顿揍。 只要一想到牧疆发怒的样子,他的腿就打三颤。 “此一时彼一时,牧疆他也算个重情义的,咱们怎么说也是他媳妇的娘家人,咱们孤儿寡母的,救济接济不是应该的吗?” “娘,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去。”左骞把身子一转,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左赵氏气的直骂他没出息,说这讨钱的好事儿他都不去,这脑袋是被驴给踢了。 反正左骞被他娘骂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习惯了,任她怎么骂,反正就往那儿一坐,死活不吭声。 最后左赵氏骂的累了,心里的气儿却是没顺出来,都是那死鬼生前给他惯的,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硬的不行,左赵氏就给他来软的,压着怒火耐着性子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左骞仍是把脖子一梗:“就不去。” “得,那就等着让你的香芹嫁给旁人去。”左赵氏说着就要往外走,左骞一听,急了,迅速从凳子上跳起来,连忙拉住左赵氏:“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得给儿子说清楚。” 左赵氏心里就跟倒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什么滋味,现在能拿住她这宝贝儿子的,估计也就只有那石家姑娘了。 她是不喜欢石家人,也想让自己儿子从镇上或者哪个大户人家挑个好媳妇,可现在自己男人一死,自个儿对儿子的婚事看的也不那样重了。 他要实在愿意那石家姑娘,要是找不到更好的,那自己也勉qiáng同意,只要那石家闺女娶回来之后能持家,孝敬她,帮她照顾左骞就好,当然,一定得给左家生个大胖小子,不能让左家从她儿子这一辈断了根。 “这还听不懂啊?要是你能把那三十两银子要过来,还愁石家闺女不嫁的道理?” 左骞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正得意着,脑海里忽然闪过石香芹看牧疆的时候,那种眼神,那种说话的语气,那刚兴奋起来的情绪瞬间又低落下来,心里酸的慌。 因为见过她喜欢别人的样子,所以能确定,她对自己没有一丝爱慕之情。 她对自己不过是礼貌,疏离,敷衍罢了。 这般想着,他拉着左赵氏的手也放了下来。 左赵氏不解,问:“怎么了?” 左骞又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抠着指甲,语气低沉:“娘,她一点都不稀罕我,她中意的,是牧疆。” 第八十二章 要点脸 “牧疆?怎么会……”左赵氏着实惊了一把,没想到这石家姑娘不仅没看上她儿子,还看上了自己女婿,这要说出去,那岂不变成了自己儿子和他妹夫抢女人? 这可是丑事! 左赵氏第一反应是自家儿子误会了,不过看到左骞那无jīng打采的挫败样,心中不由就信了七八分,这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只有他们自身能说的清楚了,自家儿子又不是笨蛋,只怕这石香芹,是真看上了牧疆。 她这心里也是不服气的,自己儿子哪儿比不上那个牧疆,牧疆年龄又大,长得又丑,关键他已经有了家室,牧疆这种条件,要不是当初她为了那二十两聘银把左瑾瑜卖给他,就凭他自己,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结果这石香芹倒好,看不上自己儿子,却看上了这种货色,左赵氏心里膈应,但还是劝慰自己儿子道:“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这牧疆都已经成亲了,按石香芹的性子,定是不会嫁过去做小的,她啊,肯定不会再打牧疆的主意了。” 左骞想了想,娘说的也真有几分道理,这牧疆也是个穷苦百姓,并非什么达官贵人,不值得石香芹再念念不忘,她要是把心从牧疆身上收回来,那自己确实还有一些胜算。 “对,娘说的有道理。” 左赵氏很欣慰,接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想想,现在石香芹待字闺中,也到了适婚年龄,只怕会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难道你就不怕这石香芹嫁到旁人家?” “当然怕。”这种事儿,左骞想都不敢想,要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的男人,那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不过话说到这份儿上,他明白了娘的意思,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先找媒人把这亲事提了,这找媒人,提亲都是需要银两,按照他们家目前一穷二白的情况,找人去提亲,无异于去碰壁。 所以即便是为了他这亲事,也得去牧疆那儿把三十两银子要过来。 左赵氏看他已经松动了,就赶紧趁机又加了把火:“你想想,要是把银子讨回来,不仅能把石香芹娶回来,你也可以做个小生意,又轻松又挣钱还不用看别人脸色。” “不错!” 左骞霍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被他娘这么一激,整个人都觉得浑身有了用不完的劲儿,想想以后的好日子,他终于有了奔头。 “娘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找他们要银子去!”左骞冲动之下,什么都不想,只一门心思想把银子要回来。 “等等。”左赵氏急忙喊住他,无奈道:“你现在去,想好怎么把银子要回来了?” 左骞愣住:“那……娘有什么好法子?” “你过来,娘教你。” 自从官府把牧疆夫妇护送回来之后,这牧疆的人缘在村里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以前跟他平时打了面一句话不说的陌生人现在见了也会笑呵呵地打个招呼。 牧疆现在就是早晨去地里弄弄庄稼看看快熟的葡萄,回来之后匆匆吃口饭就去打猎,晚上回家的时候砍些木头在家里替左瑾瑜制撑摊的架子,而左瑾瑜跟着齐安一点一点学着怎么和面,怎么蒸大白馒头,她学的很是认真,偶尔又会自己钻研琢磨,这不到三日,她已经把步骤都学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水和面粉的比例不太合适,做出来的不是发黏就是发咸。 做的虽是不尽人意,可她至少也不用再吃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了,而且在越练越熟稔的情况下,她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不过一周,她就可以去镇上摆摊卖馒头了。 对于她的付出,牧疆也看在眼里,觉得这丫头还真是有一股子韧劲儿,指不定还真能成事。 这天,一切像往常一样都在各自忙碌着,左骞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看到左瑾瑜正在蒸馒头,已经蒸了一笼屉了,这下肚子可咕噜噜乱叫起来,没有多想,只说道:“果然还是嫁了人变得贤惠,都开始心甘情愿自己蒸馒头了。” 一边说着,一边厚着脸皮过去主动拿了一个吃的津津有味,还欠扁地说:“到底是大白馒头香,你们家有没有咸菜啊?来点儿。” 左瑾瑜正在那儿哼哧哼哧地埋头和面,这家伙不请自来,还不客气地拿上馒头自个儿开始吃了,这些左瑾瑜也都忍了,几个馒头而已,反正是卖不出去的,他吃两个也没什么,可这家伙倒好,还理直气壮地得寸进尺。 “还要咸菜?我看你该要点脸了!”左瑾瑜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你今天过来gān什么?不是说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吗?” “小妹,当时咱娘不是也为了大局考虑才这么说嘛?这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哪能这样说断就断。”左骞嘿嘿笑着赶紧把手里剩下的馒头塞到嘴里,吃的急了噎住,又赶紧从桶里舀了勺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左瑾瑜留了个心眼,他们这种人变脸比翻书都快,原来还生怕自己克着他们,现在这左骞又巴巴地过来,看似是有要求和的念头。 再结合齐安之前说的话和自己对他们的了解,左瑾瑜猜到他这次过来,八成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的事儿。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他们母子厚脸皮的程度。 “少废话,快说,到底什么事?” 左骞摆摆手,伸着头就往屋里看:“我不跟你说,我找牧疆。” “找牧疆?”左瑾瑜觉得疑惑了,难道他不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过来的? “你找他gān什么?” 反正左骞是认定那银子就在牧疆那儿,眼下左瑾瑜又这么qiáng势,对他颇有些咄咄相bī的意味,不禁有些烦躁,可又不敢惹恼了左瑾瑜,就道:“我找他当然是有事儿,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嘿,这话她就不爱听了,到她家里,来找她男人,还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不搞笑呢。 反正这左骞一来,肯定是受了左赵氏的教唆,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八十三章 捉弄 左瑾瑜看了看这面基本已经和出了雏形,索性就拍拍手,打了盆水把手洗gān净,说:“他出门了,没在家。就算他回来,只怕也不想看到你,会影响心情,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这逐客令下的已经这么明显了,殊不知,这左骞的脸皮厚的令人发指! 他不客气地在院里随便找了个凳子搬过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说:“那成,我就在家等他回来。”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以为自己愿意看到他? 一见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了他差点跟自己抢女人的事儿,在他心里,早就把牧疆视作情敌了,俗话说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要不是为了那三十两银子,他才不会过来给自己找气受。 “左骞,你真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人,没有之一。”左瑾瑜一点都不客气,看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左瑾瑜索性就诓他:“牧疆出远门了,这一两天回不来。” “出远门?”左骞急忙站了起来,又专门问了一遍。 左瑾瑜点点头,余光扫了他两眼,左骞搓着手不免焦急起来,这人也不淡定了,来回踱着步,左瑾瑜看的心里直发笑。 “不是,他这好端端的,出什么远门?”左骞又急又躁,还真信了。 他兀自着急着,抬头就看左瑾瑜低着头满是无所谓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幸灾乐祸,他停下步子,脑子转的飞快,转头看了看四周,于是弯下腰压低声音,煞有其事地说:“你就这么不担心他?” “担心什么?他拳脚厉害,吃不了亏。” “我哪儿是怕他吃亏啊,我这是怕你吃亏。”左骞直起身子,冲她挑挑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这小表情让左瑾瑜看来,真是有点贱贱的。 “我能吃什么亏。” “这你就不懂了吧。”左骞嘿嘿坏笑起来,小三角眼一眯,泛着贼光,实在是猥琐。 “男人在外面偷吃可是常事,谁不用点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别看牧疆老实巴jiāo的,其实他这心眼可多着哩,他就是个猎户,有什么事儿能出远门去?那还用说?肯定是背着你去找老相好了,你说说,他这刚成亲就开始骗你,以后他不得天天欺负你?” 左骞说的语气又认真又郑重,仿佛这事儿就跟他亲眼所见一样。 左瑾瑜心里越发想笑,可面上还得绷着,果然那句俗语说的没错,脑子里有屎的人,看什么都像屎,这种龌龊思想,也得亏这左骞蒙的出来。 但是她也不立刻戳破,而是装作一副吃惊又愤懑的模样,捂着嘴表情很是夸张地说:“天呐,怎么会这样?你说的,是真的吗?” 美目盈盈,波光流转,活脱脱像极了被丈夫欺骗又手足无措的小妇人。 其实左骞也是信口胡诌,就是对牧疆心有怨恨所以借机挑拨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没想到这臭丫头还真当真了,这就好办了。 左骞暗自得意,一边在心里骂着左瑾瑜这个蠢货,一边期待着等牧疆回来,这左瑾瑜跟他闹起来的好戏。 “当然是真的了,我是你哥哥,也是个男人,这世上,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这牧疆一定不会是好东西。” 左瑾瑜用双手捂住脸,埋头发出呜咽声,抽泣着问:“那我可咋办?” 看她双肩一耸一耸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又无助又可怜,左骞更觉她这是认同了自己,于是赶紧趁机说:“那就跟他和离,回到咱家来。这男人靠不住,只有家人才最靠谱。” 这左瑾瑜嫁走之后,家里的家务活还有地里的活儿就落在他们母子二人身上,有时候连个热乎饭都吃不到嘴里,这时间一长,当然就开始怀念原来左瑾瑜在家里的日子。 更何况要是左瑾瑜现在年纪还小,等她和离之后,他们家可以再跟她寻门亲事,还能再收一次聘礼呢。 “你们不是说我是天煞孤星,把我赶出来了吗?难道你们不担心我回家再把你们克死吗?”左瑾瑜仍是埋着头,抽泣着,只是哭腔小了一些。 她这么问,左骞就觉得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看来这臭丫头还是年轻,好骗。 “小妹,这外面人言可畏,以前都是大家说的,娘也是有苦衷,不想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是天煞孤星,娘和我都知道误会了你,这心里着实有些惭愧,要是你肯跟牧疆和离回到家里,一定不会再把你赶回来。” 这话不是左赵氏的意思,是左骞自个儿这么说的。 要是能把他们两个给挑拨散了,再给她找个头嫁了,娘估计也高兴着哩。 其实左瑾瑜双手捂着脸不仅一滴泪都没掉,反而唇角还挂着淡淡冷笑,根据这话她基本已经猜出来,左家肯定是知道了外头传的他们手里有五十两银子的事儿。 所以左骞这次过来,肯定是在打这银子的主意。 “好了好了,别哭了。对了,和离之后,记得把那五十两银子要回来,可不能便宜了他,知道不?”左骞还专门提醒她,生怕她忘了这事儿。 “当初上门提亲的,是你们,现在挑唆我们和离的,又是你们,你们家到底生的什么心思?”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左骞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转头看去,就见牧疆背着弓箭,手里抓着两只野兔子正向他们这儿走过来。 牧疆的脸色很冷,双眸更冷,寒的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刃,直视着左骞。 左骞被他这种目光吓得双腿有些发颤,脑子里一片空白,方才自己说的话,肯定都让他听去了。 不是说他出了远门吗? 怎么就…… 他脑子里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几乎是同时,他猛地看向左瑾瑜。 只见这丫头把手放下来,昂起头,唇角勾起,似笑非笑,脸上哪儿有一点难过的泪痕?分明透着得意的狡黠。 此时的左骞才意识到,他又上了这臭丫头的当! “臭丫头,你是故意的!”左骞的脸涨的青紫,有被抓到现行的羞rǔ感。 “我故意什么?”现在可轮到左瑾瑜挑眉问他,神色欢快,脸上没有任何内疚。 左骞只瞪着一双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差点把正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方才这丫头诓我,说你出了远门,这哪儿是出了远门,分明就是打猎去了。看这辛苦的,来,我替你拿着兔子。” 左骞厚着脸皮也不看对方脸色,故作熟稔地伸过手去,牧疆不着痕迹地把兔子换了个手,状似无意,却是避开了他。 左骞扑了个空,双手就这么僵在空气中,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尴尬无比。 可脸上仍是要挤着笑,说:“咋的,还怕我把你这俩兔子给昧了?你放心,我没这么财迷,就是想帮帮你。” 牧疆没说话,把兔子递给左瑾瑜,让左瑾瑜送到灶房去,然后把身上的弓箭卸下来,打了盆水,一边洗手一边淡淡说道:“你过来,到底要gān什么?” 他这句话可是左骞等了许久,一听,忙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借点银子。” 把兔子安顿好,刚从灶房走出来的左瑾瑜刚好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银子来的,只是这家伙为何不找自己,偏偏要找牧疆? 她仔细一想,明白了。 牧疆好骗。 于是紧走两步,到他跟前直白地问:“是借还是要?” 别人要是上门,可能是真借,但这左家母子……可就不一定了。 银子要是进了他们口袋,别说十年八年了,能吐出来一个铜板就不错了。 被左瑾瑜臊了一下,左骞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而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是得软着口气道:“是借,当然是借。” 牧疆点点头,拿出方巾擦擦手,随口问了声:“多少?” 在左骞看来,这是松口的意思,于是赶紧舔着脸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十两。” 正在擦手的男人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把手擦完,将方巾折好收起。 “三十两,左骞,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饶是左瑾瑜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亲口说出这个庞大数目的时候,左瑾瑜还是惊叫起来。 这脸皮真的是一点都不够厚的。 “这怎么不好意思?”左骞咂咂嘴,身子直了起来,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银子在牧疆那儿,又不在她那儿,这臭丫头管的还真多。 “你们不是被县令大人赏了五十两吗?这赏的银子就跟白捡的差不多,给我们三十两怎么了?再说,我们这是借的,又不是要了不还,真是的。” 这话说的真是理直气壮。 左瑾瑜气得浑身发抖,说:“你们的‘借’跟‘要’有什么区别?” 左骞本来也就没打算还,听她这么一说,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低着头嘟囔一句:“这家又不是你当的,牧疆还没开口,哪儿轮的着你说话?” “抱歉,这个家,的确是瑾瑜当家。”牧疆忽然开口,冷冷说道。 左骞瞪大眼睛,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家银子,也是她管?” 毫无疑问地,牧疆点了头:“正是。” 方才自己在门口的时候,早就把他跟左瑾瑜说的话听了一清二楚,知道他有心挑唆,对他自然最后一点仅存的情分都没了。 这三十两银子给他们,无异于是填不满的无底dòng。 他不会再心软。 左骞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原来这银子在左瑾瑜这臭丫头身上,要早知道这样,他也不至于làng费这么长时间。 可,这……这哪有女人当家的道理。 这银子在左瑾瑜身上,凭她那机灵劲儿,那自己想要弄过来,岂不是难如登天。 “牧疆,不是我说,你也太没出息了,你个大男人,让这么一个huáng毛丫头当家,你也放心。” “为何不放心?我只需打猎挣钱,家中一切琐事jiāo给她,我也落个轻松自在。” “啧啧啧。”左骞摇摇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大家伙儿会怎么看你?会怎么说你?都会说你被个女人压在下面,这哪儿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啊,分明是惧内。” 反正左骞是什么话难听,什么话刺激就说什么话,打定了主意要让牧疆重新把家中财政大权拿回来来,这财政大权在牧疆手里,可比在左瑾瑜那臭丫头手里更对他有利。 岂料牧疆竟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只冷笑了一声,道:“他们说什么与我又何gān,日子又不是过给他人看的。” 这话说的左瑾瑜在心里连连点头附和,就差拍手鼓掌叫好了。 大叔是个机智的大叔。 左骞被狠狠噎了一把,gān瞪着眼说不出来话。 “行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还是赶紧走吧,还有,以后禁止你再来我家,站门口也不行。”左瑾瑜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凌厉。 左骞倒不知这小丫头嫁了人之后不仅没有被人好好调教,做个贤妻良母,反而这气焰越发嚣张,这要再长几年,岂不是比他娘都厉害,那活脱脱是个母老虎,不,母夜叉! 只是这次来,他可是带了不达到目的誓不回去的气势,这银子要不过来,他也不能空手而归。 “小妹,你这样就过分了,咱们好歹兄妹一场,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就这样对我,让咱们九泉之下的阿爹可怎么瞑目。” 得,自己说不过,就把死去的老爹都搬上来了。 虽然这左老汉活着的时候也没gān什么好事儿,但她左瑾瑜也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计较,就说:“那你到底想gān什么?借钱的事儿免开尊口。” 她摆摆手,就俩字:“不借。” 借钱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可左骞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银子的事儿,这不拿到银子,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想着方才自己似乎态度不太好,既然银子在左瑾瑜手里,他索性就弱一些,就赔着笑道:“小妹,我都说了,是借,以后一定会还的。” 第八十五章 巨婴妈宝 他们兄妹二人的事,牧疆也不想多加掺和,这丫头比他想象的更有主意,所以自己也不用多过担心,就小声道:“我先去做饭,你们聊着。” 自从左瑾瑜嫁过来之后,家里的饭一直是牧疆做的,对于这点,她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可每当她主动提及要做饭的时候,牧疆就提起以前她差点把灶房给点了的事儿。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提了。 “我今天要喝青菜米粥。” “好。”牧疆摸摸她脑袋,眼中一片宠溺:“我今天还摘了点野蕈,炒野蕈吃。” 说完还不等左瑾瑜开口,又抢在之前补充了一句:“放心,我检查过了,是无毒的。” 左瑾瑜很满意地点点头,牧疆就去了灶房。 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妇唱夫随又温馨又和谐,羡煞旁人。 可左骞撇撇嘴,满是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没出息,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大丈夫。” 倏然一道凌厉的目光向他she过来,无需开口就已经让他气势矮了半截。 他缩着脖子吞吞几口水,嘿嘿笑道赶紧转移话题:“那咱们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先去屋里谈吧?” 嘿,他倒是反客为主,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必,就在这儿谈,我觉得挺好的,而且我觉得跟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左瑾瑜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他就是个典型的牛皮膏药,一粘上,就别想轻轻松松拿下来了。 “左骞,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是你自己大大方方主动从大门走出去。” “我才不走。”左骞哼了一声,转而又急忙期待地看着她:“那第二条呢?” “第二,就是我让牧疆把你直接扔出去。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别介啊小妹,你这样也太不通人情了吧?我可是你亲哥哥,你不能这么冷血绝情。” 看出了这家伙的死缠烂打劲儿,左瑾瑜忽然心生一计,于是也不bī着他走了,索性就按照他说的话道:“若我记得没错,方才你说的,可是借银子。” 她故意把借这个字咬的重重的。 左骞一听,好像有戏,也没多想,赶紧应下,生怕她再反悔。 “那既然是借,总得打个借条。”左瑾瑜看着脸色不好的左骞,又添了一句:“对了,公平起见,还得有利息,也不多,就一天一文钱。” 左骞就没想过把这银子再还给他们,这要按利息算,那除了本金,他们岂不是要欠一大笔债? 这臭丫头,真是又算计又小气。 “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左骞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比说利息了,他连借条都不会打的。 “哦?那你过来找我们借银子就不见外了?”左瑾瑜不客气地反击回去,给他点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这就是不见外才找你们借银子不是,你看我咋不去找旁人借哩?” “我谢谢你,那你还是跟我见外点吧。” 敢情还是他来找自己借钱,还是看的起自己的意思? 世间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小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咱娘久病无钱医治,撒手人寰吗?” 已经没有耐心,刚要下逐客令的左瑾瑜听了这话立刻一愣:“久病?” 左赵氏病了? 她怎么不知道? 原来去左家的时候,左赵氏不是还活蹦乱跳,能叉着腰跟他们大吵大闹,身体倍儿棒吗?怎么这没几天就病的这么严重? 不过左瑾瑜微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左赵氏为了骗来银子而使用的伎俩。 “左骞,你这好歹也是一个孝顺儿子,这么诅咒自己老娘,要是让别人听到,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什么诅咒,我说的是真的,咱娘真的卧病在chuáng,需要银子请郎中治病,就指着你这三十两银子呢,你要是不给,那就是眼睁睁看着咱娘去死,就是不孝!” 他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却在想着:娘啊,儿子不是故意诅咒,是您教我这么说的。 “呵,这世道,都玩上道德绑架了是吧?”左瑾瑜也不惧,现在是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别忘了,我跟左家已经没有关系了,那是你娘不是我娘,她是死是活,关我何事?” “你!你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真是冷血!”说着说着,他还真开始抹泪,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娘,你不要怪儿子,都是儿子没本事,呜呜呜……” 左瑾瑜懵了,这……这什么套路? 一个七尺男儿,就这么直愣愣地坐在地上抹泪大哭,滑稽,可笑。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左赵氏真的患上了什么严重的病? 他这一哭,反倒让左瑾瑜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不如先去一探究竟再说。 “哭什么哭,没出息。”左瑾瑜哼骂一声:“起来,我跟你过去瞧瞧。” 左骞止住了哭声,把胳膊放下来,脸上还带着为gān的泪痕,抽泣着说道:“你?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你得给银子。” 他哭腔未脱,声音沉闷,语气带着委屈。 这说来说去,还是得要银子。 左瑾瑜哭笑不得。 还真是个巨婴妈宝。 “你忘了上次石香芹的脸是谁治好的了?银子的事儿不急,还是先去看看再说,难道你娘的病还没三十两银子重要?” 一句话把左骞噎住,也不好否认。 他从地上起来,拍拍腚上的土,小声道:“上次你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罢了。这次娘可是得了重病,你去没用。” “若是不让我去,我便当你是来骗我这银子,我是绝不可能把银子给你,除非我亲眼所见。” 左瑾瑜也是寸步不让。 别说她还不知道这左赵氏的病到底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看个病也用不了三十两,他张口就要三十两,一点都不含糊,其中必有猫腻。 “那你要是耽搁了娘的病情,谁来担这责任?” “我自己担。”左瑾瑜道:“你要是再在这里啰嗦,可就是你耽搁了病情。” 第八十六章 装病 左骞脸色一沉,也不多说,低着头吭吭就往外走。 左瑾瑜冲灶房喊了一声,说她先去趟左家,饭做好了就让牧疆先吃。 她这一嗓子把里头的人喊了出来,牧疆出来问了问,才知道左赵氏卧病在chuáng了,他也担心这左家人搞什么别的动作,不放心,就说他也跟着去,只是左瑾瑜嫌两个人过去太过麻烦,就让他在家里做好饭先吃,吃完把饭给自己盖住,他就直接去山上打猎。 牧疆拗不过她,也只得答应。 左赵氏早就在门口探着头猫着腰瞧着外面的动静,远远就看到他们正往这边赶来,她揉揉眼睛,没见着他们带着郎中过来。 奇怪,这臭小子怎么没把郎中找来?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外面的人越来越近,她麻溜着回了去,赶紧关上房门躺在炕上闭着眼。 “吱呀——” 门被推开,左骞看到屋里的情况悄悄松了口气,还真怕她娘不知道他把左瑾瑜带回来穿了帮。 屋里有些暗,有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左赵氏就盖了chuáng破被子,上面都开了几个口子,钻着风,整个人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娘,小妹来了。” 左骞轻声走过去,倒了杯水凑到左赵氏跟前。 他碰了碰炕上的那人,左赵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神色垮垮的,左骞把水递过去,说:“娘,喝水。” 左赵氏堪堪抬起手,却在刚刚碰到那杯子的时候,手一松,杯子掉了下来,从炕上磕了下摔在地上,碎成两半,里面的水也洒了出来,一大半洒在炕沿,一小半洒在地上。 “儿啊,娘浑身没劲儿,拿不了……” 她说的话也是压着嗓子,低沉的很,整个人都很虚弱的样子。 左骞连忙去拿了破布把chuáng上洒的水给擦掉,不住地责怪自己。 而左瑾瑜从进门的时候就一双眼睛盯在左赵氏身上,她的行为举止的确像个患了重病之人,可她的脸色却带着红润,没有一点蜡huáng苍白的模样。 这行为举止可以装出来,可这脸色,就装不出来了。 “娘,那我喂你。”左骞也配合着,赶紧又重新去倒了杯水,随手递给了身后的左瑾瑜,然后过去把左赵氏从chuáng上扶起,然后把水杯拿过来chuī了chuī送到左赵氏嘴边。 而当水杯离手的时候,左瑾瑜已经确定了,这左赵氏确实在装病。 喂了水,左骞才把左赵氏扶着躺下,回头对左瑾瑜说:“你看到了,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娘都已经病的这么重了,你快点把银子拿出来,给娘把郎中请来。” “看来你说的没错,不过这请郎中也得花些时辰,你娘这病也耽搁不得,正好我懂些医术,就替你娘先瞧瞧。” “哎,你……” 左骞刚要拒绝,左瑾瑜已经不由分说走了过去把他拽起来,让他腾了地方,自己坐过去把左赵氏的胳膊拉出来用手搭上开始把脉。 左赵氏愣了,嘴里的话刚要从脱口而出,猛然又想起自己还在病着,只好把话咽了回去,佯装虚弱道:“闺女啊,你还懂这个哩。” “是啊,自己学了点儿,我先瞧瞧看病情如何,若是不严重,也不必去大老远找郎中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把这对母子惹恼了,左骞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咱娘都成这样了,病的还不严重?我看你……” “看我如何?” “我看你就是心疼银子,舍不得把这银子拿出来给咱娘治病。”左骞悻悻骂道。 左瑾瑜没有理他,垂着眉眼继续为左赵氏诊脉,反正这装病还是真病,她这把脉是骗不了人的。 “闺女啊,以前娘对你苛刻了一些,我知道,你心里怨恨这我哩,可我以前,那都是为了你好。”这左赵氏开始打起了苦情牌。 左瑾瑜不为所动,现在为了银子,连这种谎话都能说的出来,真不嫌违心。 左赵氏说完,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呛得脸都红了。 “你爹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连个日子都过不下去,这次我要是走了,也算是轻松了,就是我有个遗憾,你看你都嫁人了,你哥哥都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还是独身一人,你得帮你哥哥娶房媳妇替我照顾他,以后你哥哥有什么难事儿,你这个做妹妹的也得帮衬帮衬。” 左赵氏越说越觉得像真的一样,说到动情之处不禁潸然泪下。 左瑾瑜皱眉,这家人的演技够可以的。 “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他的终身大事跟我可没关系。” 左瑾瑜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心里也是真这么想的。 不过……她探这脉象,确实古怪。 这脉搏一会儿极虚,一会儿又恢复如常,她学医这么多年,诊脉对她来说小事一桩,只是这左赵氏的脉象,她可是头一回遇到。 虚虚渺渺,也确实不似正常人的脉象。 这着实没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又敛起心神,细细品脉,这脉象似有似无,越发虚了,可偏偏,她又诊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病。 难道,是她推测错了? 这左赵氏当真身患重病? 她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巨làng,可仍是面色不改。 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纰漏?还是说,自己的诊断出了问题? 左瑾瑜不信这邪,把她这条胳膊放下,让她把另一条胳膊拿过来,岂料她提出这事儿的时候,左赵氏的目光开始闪烁,犹豫着道:“这哪家的郎中把脉要把两个脉?你也不必勉qiáng自己,我到底是你娘,你有几分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你连个师父都没有,跟谁学的医术,你若是不愿花银子为我医治,那我也不qiáng求,只希望等我去了之后,你能帮帮你哥,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这三两句话,就把责任全推给了左瑾瑜,言外之意是:我要是死了,那便是你舍不得银子不找郎中,耽搁了我这病情,你左瑾瑜就是罪魁祸首。 左瑾瑜这般机灵又怎会听不出来,知道她这是在用激将法呢。 看她神色躲闪,各种推诿,这其中定不简单。 第八十七章 激将法 左瑾瑜没有说话,脑子却转的飞快。 正当她想办法该怎么弄明白左赵氏这脉象的时候,左赵氏又期期艾艾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也正好顺利地把左瑾瑜要看的那条胳膊压在了身子底下。 这下左瑾瑜更加确定,左赵氏这病,十有八九是装的。 “瑾瑜啊,你要是不愿意去,就把银子给你哥哥,让你哥哥给娘去请个郎中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去死吧。” 她是背对着左瑾瑜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出入,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的。 “瑾瑜啊,娘不想死。” 左骞也说道:“你再无情也不能看着咱们娘去死吧?我知道你对我们心有怨恨,不愿意看到我们,那不如就把银子给我,你直接回家,以后娘是死是活,我也不会怨你。” 现在左瑾瑜已经被bī到了一定程度,要是她不拿钱出来,那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可偏偏她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她们母子作怪。 什么身患重病,什么奄奄一息,他们所作所为,不过就是为了算计自己手里的三十两银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计上心头。 于是站起身退后几步,看着他们冷笑道:“你们可知,这一天我盼了多久,我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你们飞来横祸,今日可是我梦想成真的一天,我为何要出银子救你?为何我要帮衬左骞?” “我现在恨不得赶紧看到你们去死,等你死了,左骞估计只有去乞讨为生,想想这一幕很快就要到来,真是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呢。” 左瑾瑜说的yīn狠不已,这话就像刀子一样句句戳他们的心窝子。 左骞气的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她,眼睛里像是迸出一团火,要把她烧的消失殆尽。 “臭丫头,当初就应该让王家把你卖到那窑子里,永远都回不来!你竟然盼着咱娘去死,盼着我这个当哥哥的去乞讨?!你小小年纪,心肠竟然这般歹毒狠辣,我……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左骞听她这混账话怒火中烧,心底的火噌噌往上冒,压也压不住,这好听话也不愿说了,直接就要动手。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今天你要是动了我,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气势不怒自威,眼中寒光迸现,带着狠绝与威慑,让左骞看的心里一颤,望而止步。 他这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最终又只能悻悻放下。 而这时,左赵氏也把身子转了过来,盯着她,脸上带着怒意。 “你真是没心没肺,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没想到却是养了个白眼láng!” 左瑾瑜微微蹙起眉头,左赵氏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够激烈。 怒气值不够,还不够。 于是她又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你们现在才意识到还不算晚,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左老汉就是被我给咒死的,他重男轻女,一点都不把我当人看,活在世上也làng费粮食,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还是老天待我不薄,听到了我的诉求这才让他遭了天谴,真是活该!” 左瑾瑜完全不用看他们二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会是怎样jīng彩的表情,他们越愤怒,越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反正现在你都要死了,我也不用担心什么,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多给你烧纸钱的,让你在yīn间跟你男人好好团聚。” 左瑾瑜云淡风轻地说完,就转身要走。 “好哇,原来你爹是被你诅咒死的,你这个贱蹄子,真真是个祸害!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左赵氏被她这一番话气得差点吐血,看她要走,早就忍无可忍,按捺不住。脑子一热,直接掀开被子下炕,迅速从后面抓住左瑾瑜,抬手就要打她。 左瑾瑜一把抓住她的手,面不改色地与她对视,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带着一抹讽刺,缓缓开口:“这么看来,你这身子好的倒是挺利索的。” 左赵氏一愣,对上这人灵动的眸子,里面是得逞的嘲意,忽然心里一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左瑾瑜放开她的手,径直走到了炕边上,掀起破被,里面藏着个土豆。 这下所有的谜团都可以解开了。 她把土豆拿在手里,左赵氏一个箭步过来直接给夺了过去,迅速扔给左骞,回头冲他叱道:“你把这东西扔在我chuáng上作甚?还不赶紧拿灶房去。” 左骞哎了一声,目光即刻从左瑾瑜山上扫了一眼,拿着土豆扭头就跑了出去。 左赵氏神色慌乱,转头看到左瑾瑜正盯着自己,自知是露了马脚,可又侥幸地希望她不懂这个。 于是为了掩饰慌张,不等左瑾瑜先开口,她便厉声呵斥:“你这个贱蹄子,是多想盼着我去死?你连你爹都敢诅咒,你对得起左家的列祖列宗吗?!要我看,你以后指不定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祸端,倒不如我今天就替左家清理门户!” 左瑾瑜岂会不知她这是倒打一耙?却是摇摇头,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若是我诅咒就能把人给诅咒死,那这世间就不必有大夫了,你也不会安安生生地在这里站着。” 说着,眸光一凛,与此同时直接抓住左赵氏的手腕,迅速找到她的脉搏,左赵氏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刻把手抽回去。 不过这短短的工夫,左瑾瑜已经把了出来。 她的脉搏跳的qiáng健有力,再也没有方才的虚虚渺渺。 “看来我不过用了几句话,就治好了你的‘久病’,既然你的病已经好了,那我终于可以回家吃饭喽。” 而到这一刻,左赵氏才彻底明白,原来这丫头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激她,而自己在愤怒之下已经中了她的圈套,被她反将一军。 这死丫头,真是越发机灵了。 左骞把土豆扔在灶房回来就听到了她们二人的对话,担心这三十两银子没了,就赶紧跑进来护在他娘身前,厚着脸皮道:“谁说娘的病好了?娘是被你气的才下chuáng,要我看你在这里再待下去只会让娘的病情加重,索性就直接把银子留下,你回去,今天的话,我跟娘都当做没有听到。” 左瑾瑜啧啧两声,看着他,目光中带了一丝怜悯。 “年纪轻轻的就傻成这样真可怜。” 左骞双目喷火,紧紧攥着拳头:“你别给脸不要脸!” “谁给脸不要脸?你们听信流言,担心我是天煞孤星克着你们就把我赶出去断了关系,现在听说官府赏了我们五十两银子就动了心思,想要个大头,就想尽一切办法不惜装病来骗我们这三十两银子,我就想知道,谁给你们的脸皮?嗯?” 被戳破心思,左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你怎么知道……” 他觉得他们演的天衣无缝,他娘装病装的也没有露出把柄,这个臭丫头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还真有这么大的神通不成? “是你递给我的那杯水。” “水?”左骞一回想,想起来了,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为了配合他娘演戏,他自作主张倒了杯水过去,其间为了把他娘扶起来就把水递给了左瑾瑜。 “那水是为了让娘喝,怎么,有什么问题?” “水是烫的。”左瑾瑜知道依他这种智商跟他说的深奥了他也听不懂,索性就跟他说明白。 “若是这水是你烧热的,那从你家到我们家,期间得走一炷香的时辰,来回就是半个时辰,而你在我家又逗留了一刻钟左右,回去后这水即便不是凉的也是温的,但它是烫的只能证明这水是刚刚烧开不久,家里只有你跟你娘两人,你不在家,那这水是谁烧的?” 她后面也不用再说,只要左骞他们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怀疑了。”左骞叹了口气,后悔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被留下把柄。 “可你把过娘的脉象,这脉象跟我们常人不同。” “是不同,所以我才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说起这点,左瑾瑜还是有点佩服左赵氏的,她竟然能想出这个法子,可见在这事上,她也确实用了工夫。 “不过你们百密一疏。”左瑾瑜看着左赵氏,缓缓开口:“我这人太过谨慎,所以当我意识到你的脉搏不对劲儿的时候,我便想让你换个胳膊再重新探脉,若是两条胳膊的脉象皆是一样,我可能还会真的被你们蒙骗过去。” “可你心虚了,你把身子背过去,把胳膊压住,虽是不经意,可却是为了掩饰,所以我确定,一定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所以那些什么盼着娘死,诅咒爹的混账话,是你故意说出来的!”左骞失声叫道。 她都已经解释这么清楚了,自己只需将前后因果串联一下便也能猜出来。 而正是因为她这激将法,让他们成功中了圈套,人在失控的时候,才最容易露出马脚。 “不错,总算聪明了一次。”左瑾瑜转而看着他道:“所以你娘在激动之下,完全忘了你们还在演戏,也把能改变脉搏的东西掉了出来。” 她目光灼灼,眸中泛着睿智的光,像是一把烈火,能把他们太过肮脏的内心烧的一gān二净。 左家母子二人垂下头颅,终于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是羞耻感。 左骞没有再问下去,左瑾瑜也不必再说下去了。 他们心里谁都明白,左瑾瑜嘴里能改变脉搏的东西,就是左赵氏掉在炕上的土豆。 只要她把土豆放在腋下夹住,就能轻易地改变脉象。 或许这只是左赵氏懂的土法子,但不得不说,用在这上面,真的很是高明了。 “你小小年纪,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左赵氏很不甘心。 自己吃过的盐比吃过的饭都多,没想到在这事上,自己竟然栽到了这小丫头手里。 “这跟年龄无关,主要是靠的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和对你们的了解。” 村里的妇人有几个不是长舌妇的,当初他们是被官差护送回来,浩浩dàngdàng搞的大排场,想闷声发大财也不可能,左家的母子连牧疆的猎物都能昧下,更别说她手里有了这意外横财,定是要有动作的。 她知道左家母子一定会打这笔银子的主意,已经想好了若是他们来闹,自己会如何应对。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采用这种方式,也不知是该夸奖他们聪明,还是该嘲笑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既然当初你把我赶走,那便断的gān净一些,这银子跟你们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左瑾瑜把话说的不留余地:“别想着再从我身上压榨出来一点油水。” “你这死丫头,就是这么孝敬你娘的?”左赵氏听她这么说,恼羞成怒,也不装了,开口骂道:“你看看咱们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哥哥他没下过地,地里的活儿只有我一个妇人做,他出去找活计也是处处遭到刁难,你现在过的这么好,你就应该帮衬帮衬。” “他为何不下地?为何让你一个妇人去gān重活?他是你捧在手心疼的心肝,难道你的心肝就是这么孝敬你的?”左瑾瑜不客气地回怼她:“还有,为何他处处找活都要被刁难,难道所有的老板都在针对他不成?你们也未免太过于自视甚高。”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丑话已经说在了前头,任凭你们说破了天,这银子我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想要过上好日子,你们就付出辛劳,勤勤恳恳地去gān,别老是指望着别人帮衬,不劳而获。” 这也是她对左家唯一的劝诫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再看二人脸色,甩手出门。 “娘,这下可全完了。”左骞弯着身子,双臂垂在身前,耷拉着胳膊,整个人都变得无jīng打采:“左瑾瑜这臭丫头比咱们想象的可难对付多了。” “是啊,我们小瞧了她。”左赵氏仍面有不甘,盯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回不了神。 第八十九章 出师 左瑾瑜回去之后心情大好,只是没想到牧疆还在家里等着她一块吃饭,于是心情更舒畅了。 许是跟心情有关,这顿饭吃的比以往都香,以前她一顿饭只能吃半块馒头喝一碗粥,这次却是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两碗粥,简直胃口大开。 看的对面男人目瞪口呆。 “你这是……对左家人做了什么?”牧疆终于忍不住问道。 左瑾瑜拍拍鼓鼓的肚子,擦了擦嘴:“什么做了什么?” “你回家一趟,回来就这般……” 牧疆觉得自己担心她回去被左骞母子欺负倒是多余了,看她这样儿,指不定是谁欺负了谁。 “她为了骗银子装病被我火眼金睛识破了。” 左瑾瑜只要想到这事儿心里就痛快,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我估计这段时间,左家母子应该会老实一些。” 吃完饭牧疆随手就要把碗筷收拾掉,左瑾瑜忙把他按住说:“你去打猎吧,我来。” 这还是左瑾瑜头一次主动要求,牧疆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心情好。” 左瑾瑜一边哼起了小调一边催他:“快去吧,时辰已经不早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好,那这几个碗就jiāo给你了。” 左瑾瑜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一切不用担心,对方这才背起弓箭拿上匕首出发。 碗筷刚洗完放到橱里,齐安就带着小豆子过来了,看到左瑾瑜已经蒸出来的馒头连连称赞,说进步很大,跟街上卖的已经快差不多了。 左瑾瑜心情更加欢快,所以和面蒸馒头更有动力了。 “对了,那卖馒头的架子牧疆是不是快做出来了?”齐安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今晚等他回来基本就可以完工了。” “那明天你们就可以带着馒头去镇上卖。” “明天?”左瑾瑜gān活的手一顿:“这么快吗?” 齐安笑了:“挣钱这种事别人都是赶早不赶晚的,你倒还嫌早。” 左瑾瑜老脸一红:“这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吗?” 她也没做过这种小摊生意,说实话从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虽是一腔热血,可要让她卖出开头这一步,还是有些犹豫。 “怕甚,到时有牧疆跟着你,你只管往他身后一站,给别人拾馒头,别的啥也不用gān。” “这怎么行。”左瑾瑜很有自己想法,一听这话立刻拒绝:“这生意是我要做的,当然不能做这种甩手掌柜。再说了,他也有自己的活gān,不能把时间都làng费在我的事情上。” 她也不知道打猎挣不挣钱,反正每次他打了猎物回来都是喜气洋洋,整个人都阳光起来,至少说明他很喜欢这个,这馒头生意是自己要做的,若是扯上他来,那岂不是更欠他人情? 一方面是过意不去,一方面也不想太过于亏欠他。 “嗯,不错,有魄力,有情义。” 这是齐安给她的赞赏。 “那明儿,我可就等着你的生意开张了。” “好。”经他这么一说,左瑾瑜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这段时间都是齐安一直在教她,自个儿若是连开张的勇气都没有,别的不说,便是枉费了他对自己的支持。 他们又说了几句,齐安便要带着小豆子回去,这些天小豆子也跟齐安亲昵了不少,两个人小打小闹,旁人不知的,还以为这二人是真父子哩。 左瑾瑜有意要留他们在这儿一块吃饭,可小豆子却说他们要回去喂麻雀,原来今儿早上齐安在外头给他用弹弓she下了一只雀儿,小豆子觉得可爱稀奇,就嚷着要养。 孩童玩心大,左瑾瑜也索性任他们回去。 夕阳西沉,已是临近傍晚,左瑾瑜又把馒头蒸出来了两锅那出去打猎的人也没有回来。 以往这个时辰,那人都已经回来开始做饭了。 许是猎了什么好物耽搁了吧…… 自己也该为人家做次饭了,左瑾瑜难得良心发现了一次,洗洗手进了灶房学着以前牧疆的样子炒出来一盘黑不溜秋的野菜。 她挠挠头,这步骤没错,可这色儿不对啊。 不过都黑成这样了,应该也是熟了。 她用筷子夹着尝了一口,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跟包子褶一样。 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自己做的菜,哭着也得咽下去。 繁星点点,村子不知不觉已经静了下来,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婴儿的啼哭。 看这天色,差不多到了酉时,左瑾瑜没法再淡定了,按这个时辰,他们早就吃完饭各自忙各自了,可现在牧疆连个人影都没回来。 她看了一眼在桌上早已经凉了的菜和米汤,眉头皱在一起,咬着下唇,两根手指不断地相互揉搓着,最终,她完全忍不住,攥起小手推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口往外头张望了一圈,仍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悬着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晚回来过,莫不是,在山上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个念头闪出来,左瑾瑜越想越是慌张,她咬着的银牙仿佛都在打着哆嗦。 不成,自己在家里瞎担心根本没用,还是亲自往山上去一趟找找看,万一在半路遇到那家伙,她也能放心。 打定主意,左瑾瑜就去牧疆的屋里拿了把匕首以作防身之用,刚要出大门的时候,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想了想,又去灶房拿了把火折子。 冷风瑟瑟,从她脖子里钻进了衣服,呜呜的声响就跟láng嚎一样,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渗人。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撑着胆子,脚下的步伐加快。 一路到了后山,她才拿出来火折子,低头一chuī,火苗就燃了起来。 正准备上山的时候,一时不慎脚下踩到石子给硌了下,左瑾瑜不经意地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汗毛倒立,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恐惧。 只见地上赫然有一小滩血迹,已经凝固。 还有点点血迹也在周围四散着,不过依稀能看出这血迹沿着道散的。 左瑾瑜一直存着侥幸的心忽然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第九十章 野láng 她牙齿都在打着哆嗦,手上的火折子也颤抖的厉害,火苗一晃一晃的,整个环境平添了几分诡异。 牧疆,牧疆…… 她心里在一遍遍地喊着这个名字。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担心。 她攥紧了拳头,使自己镇定下来,按照地上零零散散的血迹跟着上去,不过奇怪的是血迹到了半路就没了。 而在这途中,除了血迹,她别的线索什么也没发现。 她在心里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证明这一定是牧疆的血,或许是什么动物和旁人也有可能。 但她忘了,自己是学医的,人血和动物血她是可以分清。 那些血迹,是人血。 而这个时辰,除了牧疆没回去之外,别的猎户早就已经下山了。 这血,十有八九就是牧疆的!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牧疆!牧疆!”她大声吼着,希望那人还活着,能听到她的呼喊,也借此来壮一壮胆子,发泄内心的恐惧。 风声呼啸,回答她的只有更加响亮的狗吠。 她咬着牙继续往上走,好不容易到了山上,左瑾瑜感觉更冷了,双手环胸,才微微遮住一些寒意。 “牧疆!你在哪儿啊!牧疆!”她吼到后面,嗓子都变哑了,声音也渐渐弱下来,眼中氤氲。 “你到底在哪儿啊……”她双手撑住膝盖,声音带着哽咽,心思乱如麻,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嗷呜” 一声划破天际的凄厉láng嚎猛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添了几分骇人。 “不好,有野láng。”左瑾瑜暗道不妙,夜黑风高,这些畜生一定会出现。 她顿时警惕起来,飞快地往四周扫了一眼。 “嗷呜” 野láng又嚎了一声,声音离她更近了。 左瑾瑜的担忧在这一刻,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她迅速侦查了一下地形,这些灌木丛长的高高的,倒是很适合隐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喊声把野láng引了过来,但是她现在只有躲藏这一条路。 来不及多做考虑,左瑾瑜赶紧蹲下身,把手里的火折子塞进地上的土里将火苗熄灭,又小心翼翼地往隐蔽的地方走去,她的步子很轻很轻,生怕自己再弄出动静引来野láng。 月色开始变得yīn沉,她一时适应不了这些黑暗,只是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身子,静的连自己呼吸都能听到。 同时她也更加担心,会不会是牧疆在半路遇到了野láng,遭遇了不测。 念头一闪而过,她连忙呸了三声,心里想着:牧疆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家了。 越是这般安慰自己,她越是害怕,那种恐惧已经深深把她笼罩。 她把头使劲儿埋进双腿之间,以此来消除恐惧,良久,外头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应该走了吧…… 她把头抬起来,因为时间长了,所以她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能把周围的情况看的清楚。 忽然觉得头顶一凉,她用手摸上去,头发有一小块湿了。 奇怪,难道突然下雨了? 左瑾瑜往地上看了看,地上的土gāngān的,也没下雨。 那这水…… 她脑子轰隆一声,猛地想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僵在那里,恐惧从脚底蔓延全身,脊梁发着寒,慢吞吞地转过身去,只见身后一双绿幽幽泛着光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 左瑾瑜明白了,原来那是这畜生的口水。 她牙关打着颤,一瞬间愣在了原地,连逃跑都忘了。 她和那只野láng相互注视着,野láng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距离之近,她都能听到野láng沉重的呼吸声。 左瑾瑜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终于回过神来,左瑾瑜想站起来跑,可她的腿因为蹲的久了,再加上这样的变故,有些发软。 野láng又低吼了一声,向她发起进攻,左瑾瑜在这一刻忽然就有了力量,转身就跑。 身后的畜生嚎了一嗓子就追起来,左瑾瑜拼了命的跑,要是慢一点就成为这畜生腹中之物,她绝不能死。 其中因为天黑看不清路她差点摔倒,于是左瑾瑜索性把脚上的鞋直接甩掉,光着脚丫子死命往前跑,一路也不知道被灌木丛上的刺划伤了多少道口子,她也不管,只有一个念头,甩掉身后这个畜生,捡回命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那畜生离她越来越近,而此时的她双腿都差点跑断,体力已经透支,忽然脚下一痛,咯着石头,径直摔了个狗啃泥,手上的火折子也摔了出去。 这个时候,后面的野láng已经追了上来。 野láng的身形跟láng狗还要大上一圈,通体黑毛,正龇牙咧嘴地盯着她,显然这畜生也费了许多体力,喘息声有些沉重。 左瑾瑜忽然注意到它的身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周围的毛发已经被血和泥染成了黑红色,怪不得它追自己有些吃力,原来是受了伤。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那道口子是被利刃划开的,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跟这只野láng厮杀,还让这畜生负了伤。 十里八村这样的能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现下,最大的可能,估计就是牧疆了。 若是自己猜想没错的话,那之前自己见的的血迹定也是牧疆留下的无疑。 可现在牧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他是被这畜生给吃掉了,还是自己逃走了。 可若是他已经逃走的话,为何自己一路寻来也没见着踪影? 左瑾瑜觉得,这十有八九是成了这畜生的腹中物。 这个念头升起,她心底的恐惧稍稍压了下去,涌上来的,是无尽恨意。 如果说方才她想的是如何保命,那么现在,她想的就应该是怎么杀掉这个畜生为牧疆报仇! 可现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该如何为牧疆报仇?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子里的匕首,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要是用匕首跟这畜生拼命,那自己能赢的几率微乎其微。 有可能同归于尽,也更有可能,她只是白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让这畜生再饱餐一顿。 第九十一章 生死关头 可这畜生却不会给她多做思考的机会,在她身前一圈圈地踱着步子,似是在得意地冲她挑衅,好像左瑾瑜已经成了它的盘中物,只等它好好享用。 左瑾瑜额头上的汗不断地往下掉,也不知是方才用了太多的体力还是心内恐惧所生,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这畜生。 她的手不住在身后摸索,终于摸到了掉落在地的火折子,于是赶紧把这火苗chuī起来,登时照的这一片都明晃晃的。 左瑾瑜这才看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就是悬崖,瞬间一阵后怕,还好自己摔倒,若是再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一脚踩空,只怕会摔的粉身碎骨。 她拿着火折子,本欲发起进攻的野láng竟后退了几步,恼怒地望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声,原来这畜生怕火。 左瑾瑜慢慢扶着地上站了起来,把火折子横着自己身前,她进一步,那畜生就后退一步。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短暂的保命法子,要想弄死这畜生,绝不能再跟它这般僵持着。 左瑾瑜头上的汗掉的更急,紧张之下她脑子竟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了。 不过低头看到地上的gān草,左瑾瑜忽然生出一计,不管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眼看那畜生已经烦躁,前腿伏在地上,后腿正不断地挠着地,嘴里呜呜声显得越发气急败坏没了耐性,欲要冲她扑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左瑾瑜迅速弯下身子用火折子将面前的火全都引着,火苗窜起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她面前已成了一片长长的火海,将她和那畜生正好隔开。 高高的火苗把这黑夜映成了白昼,左瑾瑜得意地看向对面那畜生,只见它身子伏的很低,嘴里不断地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牙齿,显然对自己这法子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畜生在四周转着圈圈,嘴里低低吼着,没一会儿却停了下来,后腿一蜷,就坐在那儿了。 眼睛一眯,竟在那儿小憩来了,好像在等着什么。 左瑾瑜一愣,细想之下忽而明白过来,这畜生是打算就这么在这儿跟她耗着! 火势正蔓延着,要是时间长了,只怕自个儿周围会形成一个火场随后将自己吞噬,可现下她也不能逃走,后面不远处就是悬崖,面前是野láng,她往那儿逃也是死路一条。 这畜生就算准了她无路可退才故意耗着她,当真狡猾的很。 反正野láng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她还能争取些时间想办法。 可到了这个时辰,这个地步,又哪有什么办法想? 大声呼叫说不定能引来更多这样的畜生,这只láng就是自己在喊牧疆的时候引来的。 她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把袖子里的匕首亮出来,全身戒备,不敢有丝毫懈怠,脑子转的飞快,该怎么解了这一时之困杀了这畜生?! 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忽然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将这黑夜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变成白昼。 “靠,不是这么倒霉的吧?” 左瑾瑜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天空轰隆作响,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不其然,很快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左瑾瑜明白了,这是老天成心要置她于死地。 “我说老天爷,我这是gān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你们这么整我?啊?先是让我惨死穿越到这么个营养不良的小丫头身上,还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沟,又给我配了一家子奇葩活宝,现在更好,让我被这只野láng当成盘中物再饱餐一顿你们就达到目的了是吧?” 左瑾瑜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掘了人家的祖坟,这辈子才这么倒霉。 这个世上简直没有比她再倒霉的人了。 眼看着天上的雨把她引起来这些火稀稀拉拉地全给浇灭,她气沉丹田,冲天大吼一声:“你奶奶个腿儿!缺德都缺到你姥姥家了!” 真是心里委屈的一批,反正都要死了,也不怕遭啥报应!倒不如来发泄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气。 说来还真像老天故意整她一样,这雨刷刷急了一阵,等把地上的火浇灭就变小了,把她淋成了落汤jī。 她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雨水甩下,这火折子也没用了,索性扔到一旁,手里紧紧攥着匕首,孤注一掷! 老天不想让她活,她自己也不想死,既然如此,那她就要搏一搏。 “今儿我的命由我自己说了算!要今天我把命jiāo代在这儿了,我左瑾瑜从此认命!”她大吼一声,浑身激起了斗志,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野láng,吼道:“你过来啊!” 许是被她这种目光震慑住了,野láng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盯着左瑾瑜发出挑衅的吼叫,这是在探她的虚实。 “哈哈哈……” 左瑾瑜仰头放声大笑起来,笑的肆意。 她连武功都不会,竟连这畜生都不敢上前了。 野láng徘徊了一会儿,估计是看出左瑾瑜没什么花招了,于是嚎了一嗓子,向左瑾瑜扑了过来。 左瑾瑜被扑倒在地,双臂护住头,忽然胳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畜生死死咬住了她的胳膊,左瑾瑜大吼一声,将匕首狠狠刺向它的眼睛。 野láng凄厉地惨嚎一声,嘴里松开了她的胳膊,趁这个机会,左瑾瑜迅速拔出匕首,往地上顺势一滚,避开了它。 方才一瞬间实在太过恐怖,左瑾瑜捂着受伤的胳膊,心肝都打着颤,不过她刺伤了这畜生的一只眼睛,倒也不亏。 她看向身后的悬崖,突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好,不管如何,就赌这一把! 野láng被她这一刀伤了眼睛被激怒,立刻就变得bào躁起来,嘶吼着冲左瑾瑜再次扑了过来,左瑾瑜迅速转身不顾一切地就往悬崖边跑,野láng追的紧紧的,到了悬崖边她猛地停住,脚下的石头也顺着被踢下去几块,此时,野láng腾空而起,直冲她面门扑来。 此时,左瑾瑜与那畜生只有一尺的距离,在千钧一发之刻,左瑾瑜借用身体优势,立即下蹲滚到一侧。由于惯性,这只畜生直直地冲着她后面的悬崖扑去,在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簌簌垂了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左瑾瑜大口呼吸着,想起方才的事,仍心有余悸,也不顾地上被雨打湿的泥土,一屁股瘫了下去。 她躲过了一劫,也为牧疆报了仇! 更重要的是,她赢了这所谓的命运! 劫后余生,在这一刻,她想放声大笑,又想放声大哭。 天还下着蒙蒙细雨,左瑾瑜捂住受伤的胳膊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带着满身泥土摇摇晃晃地往山下走。 牧疆死了……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压抑,难受,里面像是有成百上千的虫子在那里撕咬着。 左瑾瑜神色有些恍惚,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雨水打湿眼眶,整个世界仿佛都朦胧起来。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但她在一棵大树下突然就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对男女,男子挺拔如玉,女子婀娜多姿,女子正从背后抱着男子,将头贴在男子背上,而那男子拉着腰上的手,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远远瞧去,真是好一对璧人。 左瑾瑜将脸上的雨水抹去,看的更加真切了。 那二人竟是牧疆和石香芹。 左瑾瑜心里蓦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她盯着那二人,缓缓勾起唇角,笑意有些苍凉与嘲讽。 此时的她将受伤的胳膊垂下,被野láng撕咬的地方竟不觉得那么痛了,伤口的血一点点渗出,一滴滴掉在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牧疆啊牧疆,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被野shòu吃掉,我不顾一切来找你,救你,为你报仇,没想到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自己就是那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雨中约会,诉说衷肠,你们可真是好兴致。 她垂下眉眼,不想再看,转身便要走。 可这转过身来,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欺骗自己,与石香芹在这里郎情妾意,而自己便要装作什么都不知一样回去偷偷舔舐伤口? 不! 她左瑾瑜绝不能像苦情戏里那些受气小媳妇一样,既然是他牧疆先对不起自己在先,为何自己就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所有的委屈,气愤,在这一刻忽然爆发,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到牧疆面前扬起手重重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分明从牧疆眼里看到了一抹震惊与不可思议。 左瑾瑜只当这是他突然被自己撞破好事没有料到罢了。 “丫头……”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石香芹反she性地把手松开,这看在左瑾瑜眼里,更像是欲盖弥彰。 “左瑾瑜,你凭什么打牧大哥!”石香芹看她给了牧疆一个耳光,急了,当场柳眉倒竖地质问。 一边问一边扭头要用手抚上他的脸,心疼地问:“牧大哥,一定很疼吧?”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碰上,牧疆便将她的手挡了下去,说了句:“无妨。” 石香芹对牧疆这般亲昵的动作看在左瑾瑜眼里,就跟生生扎了根刺一样。 “我管我自家男人,与你何gān?”左瑾瑜语气不大,可这一字一句却像利剑一般she向他们二人。 “牧疆,你真的可以,这么大晚上的还不回家,原来是跑这么远来吃屎了。没事,你慢慢享用,反正外头屎多,你多吃会儿,别噎着了。” 左瑾瑜这话不可谓不毒舌,一箭双雕,表面是骂牧疆,实则将二人全都骂了。 石香芹岂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yīn沉着脸色斥道:“左瑾瑜,你骂谁呢你!” “谁是屎我就骂谁。”左瑾瑜不甘示弱,不过眼神一瞟,瞥见了石香芹的腿上缠了一圈白布,她没多想,又继续道:“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既然他喜欢这一口,那我也不拦着。” 左瑾瑜说完再也不作留恋,转身离去。 虽然心里更加难受了,可她也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帅到了极点! “丫头,你受伤了?”牧疆惊呼一声,忙过来拉住她,左瑾瑜怒气而起,扬手打掉他。 “丫头!” 左瑾瑜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盯着他,高声喊道:“以后不许叫我!” 牧疆一边自责一边心疼,不顾她的阻止硬是追了过去,后面的石香芹急声喊道:“牧大哥,你难道要把我自己丢下么?” 牧疆哪里还有心情去回答她,只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一门心思去追左瑾瑜,眼看他连头都没回一下,石香芹焦急的神情渐渐变得yīn鸷下来,直到透着雨帘看不到他,石香芹才心灰意冷地慢慢转身回家。 牧疆,你可真是个蠢蛋!放着我这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对那小丫头片子死心塌地! 她到底什么地方把你迷成这样? 石香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心里极是不服,牧疆,你放弃我,一定会后悔的! 且说左瑾瑜也知道那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她步子越发的快了,她光着脚丫子,脚下不定地踩到什么石子和尖刺,她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她还有伤在身,牧疆心急不已,快步追了上去,拦在她身前道:“丫头,此事是我不对,但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男人敢作敢当,既然都gān出了这种事,那就别想着找什么借口了,否则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左瑾瑜冷冷地看着他,眸子像刀刃一样锐利,让他无所遁形。 “难道你没听到么?”左瑾瑜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让牧疆心里发慌:“你就这么把人家一个姑娘家丢在这里?” “我已经让路过的去他们家通知石文轩了,一会儿石文轩就会赶来接她,她不会有事。” 左瑾瑜的笑声更冷:“不错,连后路都替人家想好了。” 第九十三章 吃醋 “丫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般。” 牧疆欲哭无泪,百口莫辩。怎么就在这时候偏偏让她瞧见,自己当真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他刚要解释,转而对上左瑾瑜冷冷的眼神,只好把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丫头,这被抓进牢狱的犯人还有申辩的机会,你总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牧疆拧着眉头,着实懊恼。 “审问犯人那是县老爷的事,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日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做了这种事,被我发现,你就只能认命。” 她左瑾瑜从来都不喜欢婆婆妈妈,出了事各种找借口的男人,那是怂包。 倒不如坦白从宽,大大方方把事情都讲出来,这样,至少她还不会看清了这个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左瑾瑜受伤的胳膊还在滴着血,牧疆看的触目惊心,整个袖子都湿了一半,被血染的鲜红。 “你,碰上了那家伙?” 左瑾瑜没多想,也没看出牧疆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不对劲,只不过他提这一嘴,让自己心中更是委屈愤懑。 “关你何事!”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说出这句话以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又鬼使神差地添了句:“你跟你的心上人你侬我侬,还会在乎旁人的死活么?” 这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什么心上人,那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罢了。”牧疆急声解释。 “算了,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我带你回家。”牧疆粗声粗气地说完,把身上的衣服解下来不由分说罩在左瑾瑜身上。 “不用你管!”左瑾瑜气急败坏地把他的衣裳直接扔在了地上,眼中泪花闪闪,却死撑着不让它掉下来。 这到底算什么! 他一边背着自己和旁人幽会,一边又虚情假意地过来关心自己,他到底想gān什么! 是想左拥右抱一个都不想放弃,还是觉得自己天真单纯所以好骗? “你给我滚,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那个破家,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左瑾瑜已经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不回家你想去哪儿?!现在天还下着雨,你也受着伤,你是不是非要担心死我你心里才会舒服。” “这些甜言蜜语,你还是留着跟你的石香芹说去吧。”左瑾瑜冷笑一声,仰仰头把眼里的泪水吸了进去。 这种人才不配让自己落泪。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想再跟牧疆有什么牵扯,扭头就走。 忽然腰上一紧,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猛地腾空,牧疆竟然qiáng硬地将她一把扛了起来,用衣服罩住她,冷着脸道:“回家。” 她挣扎不休,两腿乱蹬,恨恨道:“你放开我!你放开!” “到了医馆,我自然会放。”牧疆也不再跟她费唇舌。 “我说了,不用你管,你不……” “我执意要管,你又能如何?我告诉你,现在天黑路滑,你要是再折腾,摔下山去便是九死一生!”牧疆qiáng硬无比,语气不善。 左瑾瑜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有理智的,好不容易从野láng嘴里捡回一条命来,当然不想再这么摔死,否则也命丢的也忒冤了。 她不得不安静下来,只是牧疆这个举止和语气实在让她觉得气愤,想也不想,直接趴下来狠狠冲他脖子后面咬了一口。 “嗯……” 牧疆闷哼一声,左瑾瑜已经做好他要发火把自己扔下的准备了,岂料这人完全没停下的意思,好像她那一口咬的是别人身上。 她这口咬的是真狠,都渗出了若有若无的血迹。 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疼,不过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又觉得都是这家伙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你要是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再咬你一口。”左瑾瑜恶狠狠地威胁他。 “要是咬我你就能心里痛快一些,那就多咬几口。”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二女共侍一夫这样的事儿在我身上,绝不可能出现!” 其实左瑾瑜还是有些恨他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倒宁愿这人露出本性绝情到底,最起码能让她彻底寒心,可现在偏偏他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让自己在其中左右为难。 “我怎么舍得让你二女共侍一夫。”牧疆一边走一边语气淡淡地说:“我打猎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石香芹遇到了野láng。” 左瑾瑜双手捂住耳朵:“不许解释,我不听!” 牧疆好似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兀自说着:“我救了她,带她逃离,本想将她送回,可奈何她腿上被野láng咬伤,我随便帮她包扎了下,她便抱住我说她害怕,让我不要丢下她。” 这嘴长在牧疆身上,他要解释自己也阻止不了,索性就把双手放下来,静静听着,这不听还好,一听左瑾瑜的火气就更大了。 她yīn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所以就激起了你的保护欲,你就开始同情心泛滥,觉得人家楚楚可怜,要好好与她共诉衷肠。” “不是!”牧疆忽然大声吼了一句,制止了左瑾瑜的胡思乱想。 “不是什么,我都亲眼看到了,你再编故事也得有个限度吧,真把我当笨蛋了?” 左瑾瑜更气,这家伙对不起她在先,竟然还敢大呼小叫,差点吓一跳。 其实牧疆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笨蛋,大笨蛋!只要她冷静下来用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自己跟石香芹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不过此事确实怪自己,没有按时回家,让她担心,还专门出来找自己,弄的一身伤。 牧疆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他被石香芹抱住,自知于礼不合,心中也颇为恼怒,硬着口气说了让她放手的话,语气重了些,可石香芹不仅不放手,甚至把身子贴的更紧了,无奈之下,牧疆只好自己动手把她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掰开。 谁知这一幕却正好被这丫头瞧见。 第九十四章 心灰意冷 要是让他把这话说出来,他一个大老爷们,未免也太过矫情,可若不说,自己又很是冤枉。 他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闭嘴,最起码将前因后果给这丫头jiāo代好了。 这丫头现在满心都是委屈,让她教训自己一番,最起码也能让她出出气,心里好受些。 左瑾瑜看他不吭声了,只是气息微重,想着他现在只着了一件内衫,浑身被淋湿,肯定冻的够呛,而他就这么一直扛着自己走,这时辰一久,估计就有些吃力。 “你怎么不说话了?”左瑾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语气倒是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内心深处还是期望着他继续跟自己解释。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没什么说的。” “你!”左瑾瑜刚刚压下去的怒火突然又升了起来。 他这算是默认了? 正准备问个清楚,忽然牧疆不走了。 还不等她开口,牧疆矮下身把她放下,拉着她躲在一旁的树下,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左瑾瑜不明所以,他这又搞的什么幺蛾子? “我有点事,你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我就回来。” 牧疆的声音有些急促,说了一堆让左瑾瑜莫名其妙的话。 他的语速很快,左瑾瑜根本就插不上嘴。 等他说完之后,又低下头说了句:“如果我半个时辰还没回来,你就自己下山,听到了吗?” 左瑾瑜觉得不对劲,他这语气怎么跟jiāo代后事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去做,知道吗?” 他喘着粗气,jiāo代完了就要转身走,却被左瑾瑜一把拉住。 “你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不可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直觉告诉她,一定出了事,还是很重要的大事。 她得问个清楚。 牧疆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要把左瑾瑜扯着他袖子的手放开。 可这丫头攥的紧紧的,瞪眼瞧着他,大有一种你不说我便不松的气势。 牧疆垂下眉眼,摸着鼻子,神色有些恍惚道:“我去看看石文轩来了没,这个时候,让石姑娘一个女子在这儿,很是危险。” 左瑾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她紧紧攥着袖子的手也不经意地滑了下来。 她的眸子变得黯淡,失望,还有一些让牧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心里也如针扎一样难受。 “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左瑾瑜把头转过去,冷冷说道。 牧疆也不再多说,起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黑暗中,他还chuī了声口哨,然后箭步如飞,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混蛋!”左瑾瑜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同时为自己方才还差点心软的事情觉得可笑。 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到这个时候才看出来他是这样的王八蛋! 左瑾瑜越想心里的气越大,微微一动,伤口处传来疼痛,她吸了口凉气,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伤在身。 她撕开一条衣裳紧紧扎在伤口,制止血液流出,想着家里还有上次牛群送的一瓶金疮药还没用完,得回去拿了用。 反正没人在乎自己,那自个儿可不能怠慢了自个儿。 这般想着,左瑾瑜就起身慢慢往下山的方向走。 终于到了山脚,她心里的气仍是藏了满肚子,正准备回牧疆家里一趟,没走几步,好巧不巧,正好撞见刚从山上下来不久的石家兄妹。 还是石文轩率先看到了她,虽隔着夜幕,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忙随了过来,看到她浑身脏污,无jīng打采,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石文轩试探地问道:“瑾瑜,你怎么了?” 当看到她胳膊上用布条扎起来的伤口时,石文轩的语气就带了一些急促和担心,又问了一遍:“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左瑾瑜没有吭声。 石文轩想起方才自家小妹的事,心思一动,说:“你不会……也遇到了那畜生吧?” 她刚从山上下来,而且受伤程度看着比石香芹还要严重,除了遇上野láng,还有什么可能? “哥,他都已经成亲了,你怎么还对她嘘寒问暖的?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也受着伤呢。”石香芹忽然开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白了左瑾瑜一眼,很是吃味地说道。 “你的伤又不重,幸好还是牧疆救了你。”石文轩对牧疆一向心有隔阂,不过这事儿,他由衷地感谢对方。 要不是牧疆及时出手,只怕他妹妹十有八九得遭遇不测。 石香芹哼了一声,不过转而看到左瑾瑜神色恹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着是不是因为这臭丫头误会了,所以跟牧疆闹掰才这个样子。 若真是如此,那…… 她眼珠子一转,变了语气,走过去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把手直接搭在左瑾瑜的肩膀上,柔柔地说道:“你看,我哥哥对你多上心,即便你已经嫁做人妇,我哥哥对你还是一如既往,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左瑾瑜虽然心不在焉,可他们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朵里。 她又岂会不知这石香芹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要让她跟牧疆和离。 她对牧疆心灰意冷,和离也是早晚的事,不过这话由她嘴里说出来,左瑾瑜也不舒服。 “这是我自己的事,好像与你无关。”左瑾瑜一点都不买账。 石香芹有点下不来台,脸色变了几变,还是挤出笑容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左瑾瑜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她,说完就走,石文轩紧跟在后面焦急道:“瑾瑜,我带你去医馆找郎中吧?” 左瑾瑜是恨牧疆和石香芹,不过石文轩却是一片好心,她自知也不能把怒火迁到石文轩身上,毕竟他也是关心自己。 “不必了,你妹妹也受伤了,你还是带她去吧。”左瑾瑜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 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顿住步子扭头问道:“牧疆呢?他去哪儿了?” 石文轩摇摇头:“不清楚。” 石香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说:“你搞什么鬼?牧疆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左瑾瑜心头忽地一沉,牧疆没去找她? 第九十五章 真相 那他为什么要故意骗自己? 左瑾瑜百思不得其解。 石香芹没理由说谎,如果牧疆真的回头又去找她的话,只怕她恨不得要把此事告知自己,那这么说,牧疆定是骗了自己。 这其中必有缘故。 石香芹看左瑾瑜不搭理她,又仔细想了想她的话,急了,忙着追问:“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猜不透其中缘故的左瑾瑜不会开口把这事告诉石香芹,而这态度让石香芹更加着急,不顾一切地过去直接抓住左瑾瑜的肩膀摇晃着bī问:“你快说啊!” 见状,石文轩忙过去把他小妹拽回来,低声呵斥:“你做什么!她不愿说就算了,你这般bī她做什么。” “怎么,心疼你的意中人了?”石香芹早就看不惯他处处护着左瑾瑜那臭丫头,到底谁才是他至亲的人。 眼下她担心牧疆,连面子也不顾了。 石文轩脸色更沉了几分,喝道:“你别这么任性!” 他们兄妹二人在争吵不休,左瑾瑜置若罔闻,一门心思想着牧疆临走之前说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还有……他走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去找石香芹的方向! “不好,出事了。”左瑾瑜一阵不妙的感觉升起,扭头就往回跑。 “瑾瑜,你去哪儿!”石文轩看到她往回跑,天黑路滑,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想也不想就要追过去。 岂料刚转身就被石香芹一把拽住衣裳,石文轩扭过头就看到满脸怒容的小妹,只好先安抚下来:“香芹,她一个小姑娘上山我不放心,你先回家,一会儿我就回去。” “那我也是个姑娘家,你怎么就不担心我?” “好了,别闹了!”石文轩看到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对自家小妹这纠缠不休的样子bī的不耐烦起来。 只是这话一出,就有些后悔,其实她也受着伤受了惊吓,就缓和了语气说:“这儿离我们家又不远,你自己走几步,不会出什么事的,听话。” 石香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自己哥哥在耐着性子哄自己,要是她再任性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山上那么危险,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所以就撇撇嘴,也不再多说,只让石文轩注意安全,jiāo代了几句就往家走。 石文轩很快就赶上了左瑾瑜,看她面色不好,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石大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先回吧。” 石文轩吃瘪,知道她这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可这时候,他哪儿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山? 于是他不吭气了,就这么跟在左瑾瑜身后,也没有走的意思。 左瑾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的话又吐不出来了,只好就此作罢。 雨渐渐停了,她按着原来的路一路小跑过去,路上摔了不少跤,石文轩想扶她却被拒绝,她自己一次次爬起来,终于到了山上。 来来回回找了许久,终于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了满身是血的牧疆。 此时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旁边是一只野láng的尸体,那野láng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绽开皮肉,露出了白骨。 而那致命伤,却是它肚子上,是被刀深深剖开的,里面的肠子内脏都掉了一地,跟血水混合在一起,实在触目心惊。 左瑾瑜只瞥了一眼,胃里就开始翻腾,没忍住,一顿gān呕。 血腥,bào力。 不用多想,左瑾瑜就能猜到是牧疆早就看到了那只野láng的出没,为了她的安全,所以孤身一人去将那只野láng引开,给自己留足逃跑的空间。 可自己还误以为他…… 左瑾瑜心里百般滋味。 “他竟自己解决了一只野láng,真是勇猛。”石文轩看到这种情形,也不免由衷感慨,这种胆识和本事,不得不让他钦佩。 左瑾瑜觉得奇怪,那只野láng不是掉下悬崖了么?怎么还会再出现。 她忍着恶心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又是另一只láng。 原来不止一只。 “牧疆,牧疆……”左瑾瑜心慌起来,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好像变成血人一般。 现在天色太暗,她也不知道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只能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这一放,左瑾瑜整个心都掉进了冰窑。 这人,竟没有一点呼吸了。 死……死了? 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只瞪着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悲伤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她这才发现,原来那些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其实在这个时候,她是哭都哭不出来。 石文轩看她这模样,也过去探了探,果真没了呼吸。 “瑾瑜,你要节哀。” 他语气闷闷的,本来牧疆死掉对他来说是极有利的,可真到了这份儿上,他心里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看着左瑾瑜这个样子,他心如刀割。 “不,不可能,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我不信,我不相信……”左瑾瑜嘴里喃喃着,到了最后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她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过去就拉住牧疆喊道:“你起来,你快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瑾瑜,你不要这个样子……”石文轩把心都揪到一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左瑾瑜跟牧疆的婚事是被左家二老qiáng迫的,左瑾瑜定是不愿的。 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 左瑾瑜对牧疆,是自己不愿相信的爱情,是让自己能嫉妒发狂又求而不得的爱情。 而在一瞬间,他私心地想,牧疆死了,那便没人跟自己争了。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夜风寒凉,忽然一阵冷意,他猛地清醒,脸色涨红,回过头,为自己这种自私的心理觉得不耻。 “现在天色太晚了,先把他带回去再说。”石文轩讷讷说着,就蹲下身,把他抬到自己身上,带着左瑾瑜一起下了山。 他把牧疆送回了家里,为了避嫌,他只能离开。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牧疆就在chuáng上静静躺着,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没有一点生气。 左瑾瑜不想在屋里待着,就去了外头,直接坐在了门口处的台阶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头一次觉得这样孤独。 之前还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外面传来了几声狗吠,在清冷沉寂的黑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说来也奇怪,平常她还是很爱睡懒觉的,可今夜都已经三更末了,她一点困意也没有,仍是清醒的很。 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这儿,一身湿衣服裹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也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天色渐渐转亮,东方的天红了起来。 左瑾瑜把头从腿上抬起来,如果有镜子的话,她就可以看到,现在她的眼睛跟东方的天一样红。 “天都亮了……” 左瑾瑜叹口气,事实不能逃避,她还是要面对的。 她挣扎着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坐的太久,双腿都有些发麻。 拖着疲倦的身躯打开门走到屋里,里头亮堂了一些,血腥味还是很重。 走到chuáng边,看着那人,不知怎的,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只是没有多想,应当是自己在外头坐的时间长了,有些眼花吧。 “你说说你,都没有跟我解释清楚,就这么走了。你走的安心,我却活的不安心。” 左瑾瑜看着他,语气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临了临了,还要再骗我一次,你这是故意让我愧疚呢是不是?” “其实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憨厚,一点也不老实,你最有主意,最有心机了。” “你要是真心待我,你就不要做些让我误会的事,你跟石香芹之间,我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太过在意才故意这样。” 左瑾瑜从一开始的波澜不惊到现在,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并隐隐带着哭腔。 可她在忍着,极力隐忍。 “牧疆,你一直说我没心没肺,其实你对我如何,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反倒是你,你才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不会让我这样跟你说话,让我这样愧疚,痛苦。” 这些话,她在心里憋的久了,从未向外人吐露,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他活着,自己不说,如今他都不在了,自己就是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原本左瑾瑜以为自己把这些话吐出来心里会好受许多。可是她又错了,她不仅没有好受,反而越说越难受,越说越委屈。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你不是一直说我误会了你么?那我今天说了你这么多句坏话,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你起来,你否认啊!” 左瑾瑜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慢慢变大,到最后,竟开始竭斯底里,不住地摇晃着他:“你起来啊!你起来反驳我啊!你快起来,你起来……” 她这么歇斯底里之后,再也忍不住,趴在牧疆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忽然身上一沉,好像是一只大手搭在了自己身上,接着就听见了那让她熟悉万分的声音:“丫头,你这嗓门可真大。” 左瑾瑜一愣,噌地就抬起头,只见那让她哭的不能自己的始作俑者正弯着眉眼瞧她。 是自己在做梦么? 左瑾瑜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于是当机立断地伸手狠狠拧了这家伙的大腿。 “嘶”这人五官皱在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 左瑾瑜一阵惊喜,还是止不住地哭,这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牧疆笑着调侃,内心也实在感动不已。 话音刚落,胸口忽然狠狠挨了一拳,左瑾瑜抹着脸上的泪从他身上起来,故意赌气说:“你还有心情笑话人,你不是死了吗?我刚想着怎么给你埋了,你这么烦人,连棺材我都不给你买。” “噗嗤……”牧疆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说,这丫头还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你舍得就这么把我埋了?”牧疆挑眉反问。 那人不说话,只转过头冷哼一声,故作傲娇。 “我要是真这么烦人,那是谁方才哭着喊着让我醒过来啊?” 左瑾瑜一惊,猛地转过头看他。 牧疆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接着道:“还别说,你这丫头不仅嗓门大,手劲儿也不小,方才都差点晃的我要吐了,还好我定力qiáng。” “你一直都没晕,一直都在醒着?”左瑾瑜脸色骤然沉下。 牧疆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便是默认,左瑾瑜就像一只即将要发怒的小狮子,但还是极力抑制住心里要喷涌而出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你身上这么多血,伤口在哪儿?” 可能是看瞒不住了,牧疆只好如实托出:“这些血,都是那畜牲的……” 左瑾瑜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自己当时太过紧张担心,失了分寸,一时没有仔细看他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现在她仔细闻了闻,果然是那野láng的血。 “那这么说,你一直都是骗我的?” 左瑾瑜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这么说的话,那自己说的所有话他都听到了? 左瑾瑜不由一阵气恼,还有些被撞破秘密的难为情。 “你根本就没受一点伤,是不是?” “也……也不是……”牧疆有些心虚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当时太累了,就直接睡着了……” 睡着…… 左瑾瑜差点没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 合着她那些窘样,还真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把这冲动生生压了下来。 他到底也是为了救自己,还把野láng的肚子剖开,能完好无损地捡回一条命来已是难得,确实会费大量的体力。 想到这一层,左瑾瑜也只能自己吃个闷亏。 第九十七章 口是心非 毕竟自己是个善解人又大气的小仙女,才不会斤斤计较,追着这个不放。 不过这大叔心眼但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皮了,连这种故意装死来骗她的把戏都能想的出来。 她这一动,碰到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哼了一声。 牧疆立马从chuáng上弹了起来,一跃而下,翻箱倒柜。 左瑾瑜知道他在找什么,也不吭声,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找了半天,已经满头大汗了也没找到。 让他再骗自己,得给他个小教训。 左瑾瑜在一旁看着还不忘提醒:“自己弄乱的东西自己记着收拾起来。” 牧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继续手忙脚乱地找着,在他坚持不懈的寻找下,终于把屋子成功折腾的乱七八糟。 “奇怪,怎么没有?” 牧疆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就要往外走,左瑾瑜看出他的意图,连忙拦住他,问道:“你gān什么?” “上次牛群给的那瓶金疮药我忘了放哪儿,一时找不到了,得去医馆再买一瓶。” “你就这样上街?”左瑾瑜瞥他一眼。 牧疆低头看了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换衣服,满身血污的,脸色一赧,说:“那我先去换身衣裳。” 左瑾瑜也没理会,径直去了chuáng边,在牧疆赤果果的注视下,从他们枕头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把那瓶金疮药拿了出来,完全没理会这人的目瞪口呆。 “原来你早知道……” 话音还没落下,忽然接到一记凛冽的眼神,牧疆自知心虚,于是闭口不答。 “你是该换身衣裳,要不然我看着就不慡。”左瑾瑜说着就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地把胳膊上缠的布条解开扔下,伤口的血也算是止住了,她把金疮药洒在上面,忍着痛要再找纱布来。 还是牧疆心思细腻,在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纱布,于是迅速拿过来帮她缠上。 “都怪我。”牧疆一改方才的不正经,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这么深的伤口,他看在眼里又自责又心疼又内疚,几股情绪jiāo织在一起,心中硬不是滋味。 “我若是早些回来,你也不必上山去找我了。” “你知道这个就够了,以后必须得按时回家,否则我跟你没完!” 左瑾瑜对他认错的态度觉得满意,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答应我,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你就安安生生在家里呆着,不许出来找我。”牧疆半蹲在她身前,语重心长地告诫她。 “你还想有下次?”左瑾瑜眉头一皱。 “……”牧疆成功被噎住。 当然不想。 他小心翼翼为她缠好纱布,忽然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一些:“我着实没料到,你会不顾危险,上山去找我,这么看来,娘子还是蛮担心为夫的。” “自作多情,谁要担心你。”左瑾瑜轻嗤一声,不过双颊还是染了绯色。 “哦”牧疆站起身瞥着眼故意把声音拉的长长的,说道:“那也不知是谁抱着为夫哭成了泪人儿。” “你还说!”左瑾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故作恼怒。 “年龄大就是了不起,欺负起我这个小辈来头头是道。” “小辈?” “是啊,小豆子喊我娘亲喊你外公,咱们之间可不就差着一个辈分的。”左瑾瑜也腹黑起来,不就是调侃么,谁怕谁。 反正她现在的身体可是个十四岁的小嫩芽,而这男人,都已经成了饱经风霜的大叔了。 “得,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牧疆自认甘拜下风,也不跟她争论,反正这丫头对自己的心意他也明白,这么长时间,也不枉自己对她掏心掏肺。 “哎呦,真是好大的血腥味,小妹,你们家该不会杀猪了吧?” 又是那句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这幸灾乐祸的语气除了左骞还能是谁? 牧疆刚要出门,左瑾瑜就按住他,示意他在屋里先待着,随后自己先出了门。 果然是左骞那个家伙,一大早就过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他伸了个懒腰,整张脸上都堆着笑,看起来似是心情不错。 看到左瑾瑜出来,他从头到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嘴里连着啧啧几声,摇着头,嘴巴微张,表情极具夸张。 “哎呦,我说小妹,你怎么变得这么láng狈?该不是出去乞讨被人欺负了吧?” 这话谁都听的出来,分明是故意讽刺。 “关你屁事?” 左瑾瑜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他这扫把星,yīn魂不散的。 “我告诉你,别想着打我们银子的主意了,我说话算话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赶紧,自个儿麻溜地滚。” 左瑾瑜指着门口看着他。 左骞耸耸肩,一副无赖样子,就是没有出去的意思。 “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的功夫倒是一流。” 左瑾瑜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这时候过来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谢谢夸奖,嘿嘿。” 左肩舔着脸咧着嘴gān笑了两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气的左瑾瑜只想往脸上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如此反复,左瑾瑜使劲儿忍着,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文明,要文明。 她硬生生挤出一丝很礼貌的微笑来,笑的左骞心里发毛。 她没有说话,直接转头进屋,迅速拿了纸笔在上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看她这雷厉风行的劲头,牧疆把想问的话又咽到了嗓子眼。 “丫头,你……” 左瑾瑜龙飞凤舞地写完,一只手伸出去制止了他。 然后把纸上的墨水chuīgān,斩钉截铁地说:“这事儿你不用插手,对付一个区区左骞,本姑娘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直都是牧疆护着她,现在也轮到她自个儿出头了。 看她这豪情万丈的话语,牧疆也只好不再说话。 左瑾瑜拿着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看也不看院子里站着的某人,径直往大门处走去。 第九十八章 刷新三观 左骞看的丈二摸不着头脑,也摸不清她这又闹的哪出,出于好奇,就跟了过去。 而牧疆只在窗户边站着,就把外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左瑾瑜一股脑到了大门口,把那张纸塞到了门上,牧疆家的门是用竹条做成的,她很轻易地就找了个缝隙塞进去,颐指气使地指着上面的字对左骞道:“念!” 左骞还真就一板一眼地念了起来。 “左家与狗不得入内!” 他先是一字一句地念着,念到最后一句猛地明白过来,转过头盯着左瑾瑜:“你这是骂人么?” “怎么,难道你还当我是夸你不成。”左瑾瑜说:“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教条,你们左家的人,连门都不许进!” 左骞哼哼两声:“这嫁了人性子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泼辣了,跟咱娘以前不相上下,甚至依我看啊,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呸,谁跟你论咱。”左瑾瑜的火一下子就被他激上来了,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说话,竟然拿自己跟左赵氏相比,还说自己比左赵氏更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蒸馒头争口气! 她的拳头紧紧攥住,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滚不滚!” 左骞被她这气势镇住了,刚有示弱的心思,不过转念一想,石文轩都说牧疆死了,那可不就剩左瑾瑜这一个臭丫头片子。 这臭丫头虽说烈了一点,可到底这力气比不过自己这个大男人,况且看样子,她身上还受着伤,那自己还怕个啥? 他左右掂量了一番,觉得正好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让她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也让她知道知道,左家男人的厉害! 于是左骞对她挥了挥拳头,趾高气昂地道:“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好,不走是吧。”左瑾瑜yīn测测地笑了一下,有些诡异。 左骞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不过只是片刻的犹豫,随即就狠下心来。 他一定得qiáng撑下来,哦不,坚持!坚持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走就不走!” 左瑾瑜点点头,转身就回了院子里,从墙角拿起竖在那儿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拍去。 “滚不滚,你滚不滚你!” 扫帚像雨点一样刷刷地往左骞身上落,对方没有防备,背上狠狠挨了几记,他惨叫一声,刚要发怒,可左瑾瑜却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打的更欢快了。 看这架势,他还真不敢还手了,他一边躲着一边抱着头叫唤:“我说你怎么越说越来劲了?你出去看看,谁家的姑娘媳妇是你这样的?” 他越这么说,左瑾瑜的火就越大,追着他一边跑一边打,说:“那你出去看看,谁家大老爷们像你这么无耻不要脸?” 左骞无言以对,这一会儿工夫,他背上屁股上又挨了几下,疼的他连蹦带跳连连喊娘。 实在受不了了,他瞅准机会一把将头顶上那扫帚抓住,说:“哎呦我的好妹妹,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今儿过来,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了替你帮忙,顺便接你回家。” “帮忙?帮什么忙?”左瑾瑜可是小心提防着,这一停下来,累的气喘吁吁,而且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故意是动作太大,又把伤口给扯开了。 看她终于肯安安生生跟自己说话,左骞连忙趁这个机会把扫帚夺过来扔到一边,正正经经地说:“本来呢,这忙咱们完全没必要管,不过谁让咱们左家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呢,念在你跟牧疆到底是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他的身后事我们就帮忙操办操办。” 左骞这漂亮话可是说的冠冕堂皇,话里话外还觉得他过来帮忙可是给了牧疆天大的恩赐。 “什么身后事?”左瑾瑜一时没反应过来。 “啧,这事儿你还瞒着做什么?这死了丈夫做寡妇的女人也不少,不用担心丢人。我这个做哥哥的,肯定不会笑你。” 左瑾瑜明白了,敢情这丫听石家兄妹说牧疆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在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幸灾乐祸。 只怕这左骞过来帮忙是假,以为牧疆死了想要银子为真。 左瑾瑜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面不改色地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帮忙?从哪儿帮他找个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左骞哈哈大笑两声,似是听到了很大的笑话,语气带着讥讽道:“小妹,我说你想什么呢,还风水宝地,这挖坟买棺,不得làng费银子和时辰。” 听他这意思,好像连挖坑都不愿意。 左瑾瑜心里冷笑连连,面上不动声色:“那你怎么帮?” “村外不是有个乱坟岗么?我帮你把他抬过去,这样他在huáng泉地下,也不会孤独了。” 乱坟岗…… 他再一次刷新了左瑾瑜对他的认知,这家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呵,那这么说,等以后你要死翘翘了,我也帮着你娘给你送到乱坟岗。” “哎你,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朝外拐,现在牧疆没了,你可只有咱们家人最亲了,我告诉你,你这性子最好再收敛收敛,否则要是回到咱们家里,咱娘这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了。” 左骞半带哄骗半带着威胁,话里话外是让左瑾瑜认清现在的形势,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只能乖乖跟他回去。 他得意地说完,完全没看到左瑾瑜已经沉下来的脸色,继续兀自说着:“对了,他这一死,这家里的银子都成你的了,咱们回去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把银子还有东西全都带走,知道不?” 呵,说来说去,原来重点还是在这儿。 还不等左瑾瑜开口,只听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大舅子的好意,我牧疆收下了,只是我牧疆的女人,还是得由我牧疆护着,我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娇妻,怎么会舍得这么快就丢下让别人照顾?更何况把她jiāo到你们家,那就更不放心了是不是?” 牧疆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话音刚落,就已经站在了左骞的面前。 此时的他早已在里头换了身衣裳,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只是若仔细一点,便能发现他眼底带的一抹疲惫。 第九十九章 无耻之徒 看着他大步踏过来,左骞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以证明自己没看花眼。 “牧……牧疆?”左骞的语气都结巴起来:“你……你不是死了吗?” 难道石家兄妹也是说谎骗他的不成? “很遗憾,我还活的好好的,让你失望了。” “这怎么可能?”左骞不敢相信,要是这样的话,那方才自己跟左瑾瑜说的话,可不全让他给听到了? 完了完了,这下自己可被石文轩那王八蛋害惨了。 他现在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落荒而逃。 “一个大活人就在这儿站着,还能有假不成?”左瑾瑜说道。 左骞总算是相信了牧疆还活着的事实,心里早就把石文轩咒骂了千百遍,可现在的形势,怎么着也得把这责任给推出去。 他目光移到了左瑾瑜身上,责问道:“既然牧疆活的好好的,你gān嘛不告诉我?” 不仅不告诉,反而还套他话,这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我要是告诉你了,还怎么听到你的真心话?” 娘的,原来是故意给他下的套! 左骞恨恨瞪了她一眼,转而又看向牧疆,说道:“你也听到了,那话不是我自己要说的,是我被你媳妇给骗了,我也是受害者呀。” “难道那些话,是我bī着你说出来的?”左瑾瑜装作完全看不出他的怂劲儿,继续火上浇油。 他既然敢说那种话,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左瑾瑜,你想害死我呀你。”左骞连连眨眼示意她让她闭嘴。 “就算死,你也是自作自受,跟我没关系。”左瑾瑜说完又嫌不够刺激,就接着添了一句:“不过你放心,要是你死了,我一定帮忙给你扔到乱坟岗去,不让你一个人孤单。” 这句话,左瑾瑜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左骞气的鼻孔冒烟,可又没法拿话反驳她,只反复地说:“这丫头养成了白眼láng,白养你长这么大。” “好了左骞。”牧疆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现在还不走,准备留下来吃饭吗?” 若是旁的人,只怕就能听出来其中意思,也会识趣地乖乖走人。 可他忘了,这左骞可不是寻常人,只听他嘿嘿笑了两声,厚着脸皮说道:“那就谢谢妹夫了……” 牧疆:“……” 左瑾瑜:“……” 于是在二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丝毫不见外地就去了灶房,只留二人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左瑾瑜气势汹汹地跟过去,一进灶房就发现这货已经开始拿着馒头开始láng吞虎咽地啃了。 这架势就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嘴里一边呜咽吃着,另一只还紧紧拿着一个,大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看他这下作的吃法,本想大骂一通的左瑾瑜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他几口就把一个凉馒头下肚了,嘴里咀嚼着,抬头就见左瑾瑜正在门口站着,他抹抹嘴说:“别愣着了,你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来来来,一块吃啊。” “你倒是一点都不认生。” “你是我小妹,哥哥吃小妹点东西怎么了?再说,我这是把你当自己人呢。” 左瑾瑜觉得自己再听他继续说话会少活许多年,就没好气地说:“吃好了么?吃好了就赶紧滚。” 左骞哎了一声嘴里叼着馒头,又把外衫脱下来,把馒头往衣裳里面包,不一会儿就包的满满当当,他掂掂,欣慰地笑了:“这些,应该够我和娘吃三天的了。” 这连吃带拿,真是一点都不做假。 要说刚才看他láng吞虎咽的样子有点可怜,左瑾瑜还能睁只眼闭只眼,那现在这种情况,左瑾瑜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在他卷着包袱要走的时候,左瑾瑜直接挡在了他跟前。 “gān嘛?”左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下意识地把衣裳里的馒头抱住。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gān嘛?”左瑾瑜目光盯着他手里的包袱:“你这连吃带拿,把我这儿当福利会了?” “就这点馒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左骞哼哼唧唧的,说话也没有底气了,可能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不太合适,但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大白馒头了,反正他们这儿这么多馒头,自己拿点回去咋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这么稀罕?给我放下。”左瑾瑜qiáng硬道。 “你……你就忍心看着咱娘和你哥哥我天天吃糠咽菜的过苦日子啊?” 时日一长,左骞就知道他这个妹妹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就开始打起了苦情牌。 可左瑾瑜早就看出了他这一套把戏,完全不买账,说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别指望我接济,要是想过上好日子你这根左家独苗就出去多挣钱啊,别一天天混吃混喝的,活的让人看不起。” 左骞知道她这是拿话故意激自己呢,以往左骞就中招了,可现在他要是赌气,那大白馒头可就跟自己无缘了。 所以他死皮赖脸地任凭左瑾瑜羞rǔ也一声不吭,只是怀里紧紧抱着那些馒头死不松手。 左瑾瑜是恨极了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么一个劲儿地骂下去还làng费自己口水,于是她也不骂了,说道:“你是铁了心要把馒头拿走是吧?” 左骞点头。 “那好。”左瑾瑜向他摊开手掌,掌心朝上:“一个馒头三个铜板,你自己算算,把银子拿出来。” “什么!还要钱?”左骞一下子叫了出来,急的直跳脚:“左瑾瑜我说你是掉钱眼里了吧?我们可是一家人,我吃你点馒头还要给银子,你出去问问,看看哪有这样的道理?!” 理直气壮的样子可让左瑾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呦,你这种人还会跟我讲道理呢?”左瑾瑜冷笑一声,不屑道:“抱歉,在我们家,我的话就是道理!要不然,你就把银子拿出来,把馒头带走,要不然,你就把东西放下,自己一个人滚蛋。” “你……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左骞拧眉说道。 这死丫头也太抠了,她买了这么多面粉,连几个馒头都不给自己。 “就是不近人情。”左瑾瑜哼道:“我只跟人讲人情,跟不是人的,自然就没情分可讲。” “嘿你这死丫头,你敢骂我!”左骞一下子急了,抬起手就要打。 “咳!”左瑾瑜身后一道重重的咳嗽声传来,左骞抬头,就看到了牧疆冷凝着脸,目光冷地像冰刀一样she向他,带着威慑。 这一巴掌要是下去,他当然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于是左骞没种地把手又缩了回去,为了缓解尴尬,还在身上蹭了蹭,转而又看向牧疆道:“妹夫,你好歹也说句话,管管你家婆娘,她可不能不懂事,就这么点东西,你牧疆也不会心疼的,是吧?” 从左瑾瑜那儿讨不了好,左骞就把矛头指向了牧疆。 毕竟牧疆一向比这死丫头大气,上次他们偷了,哦不,拿了牧疆那么多的猎物卖给了石屠户,也没见他非缠着要赔。 这次不过只是几个馒头罢了,他还能心疼到哪儿去? 再说,牧疆到底是个大男人,在家里总有几分话语权,他要出声,左瑾瑜也不会再为难自己。 岂料牧疆只是凉凉说道:“这馒头,是瑾瑜做出来的,我做不了主。” 言外之意是,他也不可能去管。 方才左骞还想着把自己扔到乱葬岗,眼下却又用他来求情,真当自己没脾气么? “你!” 左骞傻眼了,银子他拿不出来,即便能拿出来,他也不愿意给。 而这馒头,他今天是非带走不可! 他脑子转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计上心头,只见他打开手里的包袱,低头就往里面吐口水。 “啊,呸呸呸!” 左瑾瑜看的一阵恶心,真没想到左骞这家伙这么卑鄙,这种恶心人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把里面吐了一通口水,左骞才又满意地把衣裳又重新包起来,伸手递到左瑾瑜跟前,大大方方地说:“给,还给你!” 左瑾瑜见到了刚才的“盛况”,一看到这东西就辣眼睛,犯恶心,更别说让她亲手接过来了,她连连退后几步,把头转到一旁。 见她这模样,左骞更加得寸进尺,又离她近了几分,还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不是小气吗?你不是不舍得给我吗?那就还给你呀,快快快,快接着,我的手都快酸死了。” “真是卑鄙无耻!”左瑾瑜咬牙骂了两声,对对他这举止又无可奈何,只得摆摆手道:“滚滚滚,快滚!” “答应给我了?不要银子了?”左骞达到目的,得意得眉飞色舞,这才把手里的包袱缩了回来,说道:“早这样多好,非得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最后还不是得给我,真是。” 他说着又提了提裤子,径直绕过左瑾瑜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牧疆把他拦下,向他伸出手去:“拿过来。” “什……什么?”左骞愣住。 “你手里的东西。”牧疆面无表情。 “里头的馒头可都沾了我口水了,你不嫌弃?” “我嫌弃,可邻居家的狗不嫌弃。” 左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喃喃道:“邻居家的狗?” 猛然想明白,他睁大双眼,叫道:“牧疆你这什么意思?你要把这大白馒头拿去喂别人家的狗?!”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左骞刚才得意的脸色瞬间消失,继而变得难看下来:“牧疆你没有没搞错,这么好的大白馒头,你宁愿喂狗都不给我吃?!” “那条狗最起码会看门,见了我也知道摇摇尾巴。” 牧疆的话言简意赅,意思是:狗都会摇尾巴,你还有何用。 左骞的脸变得铁青,没想到一向老实的牧疆,竟然敢跟他说出这种话来! 他恨恨瞪着牧疆,牧疆也目光灼灼地回望着他。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牧疆自然不会任由他这般得意。 “之前你也说了,这馒头是瑾瑜做出来的,由她做主,现在她都答应让我拿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瑾瑜在听到牧疆这些话的时候,简直不能再同意了,这牧疆还真比自己有法子。 所以当左骞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当即回道:“牧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你……你们……”左骞指着左瑾瑜又指着牧疆,气的手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劝你还是别耍什么花样了,赶紧把东西放下,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牧疆的眸子骤然冷下。 左骞可惹不起,只好把手里的衣服打开,让里面的馒头都滚在了地上。 “哼!不就是个几个破馒头吗?!老子还不稀罕呢!” 发了一通邪火,左骞甩袖离开。 “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左瑾瑜往地上啐了一口,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好儿子!” “不与他置气。”牧疆倒是没这么大的气性,只拿了筐子把地上的馒头都捡起来放到里面,说:“我给邻居家送过去。” 他们与邻居家其实素无什么来往,只是他们家门口拴着一条大黑狗,见了人就汪汪两声,牧疆每每出门便要从他们门口经过,久而久之那只狗便与牧疆熟稔起来,见了他也不叫了,只摇摇尾巴,代表着打招呼。 这馒头反正他们也不吃了,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左骞,但是扔了又心疼,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了邻居,也能处好jiāo情。 在成家之后,牧疆还是头一次有想跟别人处jiāo情的想法。 “去吧。”左瑾瑜说完就打算往屋里走。 “那个……”牧疆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去送。” “我去?”左瑾瑜指着自己鼻子眨眨眼睛。 “嗯,我嘴笨,不会说话。” “谁说的,我看你撩起人来,那话一套一套的。” 牧疆面色一赧,说了句“哪有”,就把手里的筐子塞给了左瑾瑜,催促道:“你快去。” “好吧,我去就我去。”左瑾瑜也不再说什么,拿着筐子就出了门。 牧疆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jiāo道,还是让她去打合适,反正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她,还是得需要处好人际关系。 第一百零一章 人间疾苦 左瑾瑜把馒头拿给邻居,邻居听到她要把这几个馒头送给自家大黑,瞬间心疼不已,一边感谢一边说道:“哎呦,这么好的馒头给这畜生可不是làng费吗?” “这馒头,掉在地上沾土了。”左瑾瑜也只能这么说,毕竟也不好说左骞往上面吐了唾沫,反正这馒头确实掉在地上沾了土。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您这可真是bào殄天物,这大白馒头不就沾了点土吗?把外面这层皮揭掉就得了。” 邻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寡妇,男人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自己一个妇人拉扯底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着实不易。 所以听到左瑾瑜要把这馒头喂她家大黑狗,自然觉得惊讶和不可思议。 她说了这话就见左瑾瑜面色为难,叹了口气道:“你们命好,有朝廷赏赐了银两,能吃上大白馒头了,可你们难道忘了,我们这些穷人,有时可连窝窝头都吃不上,只能喝点稀粥。”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感而发,许是想到自己半生凄苦,说起来泪眼汪汪,觉得左瑾瑜他们现在日子好过起来,就不稀罕这种对他们来说的好东西了。 左瑾瑜有些感性,看她这样,也有些共鸣,人间疾苦,她还是懂的。 “大娘,你误会了,我们日子也不是多好过,虽然官府赏赐了我们银子,可你也知道,就我娘家那些人,他们能不上门来讨要么?我们手里还能留下多少。” 这次左瑾瑜使了个心眼,左家娘俩也是出了名的让人嫌弃,村民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她也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借这邻居的嘴一说,村里人就不会再对她和牧疆羡慕嫉妒恨了。 反而会将所有的骂名都推到左家母子身上,从而开始同情自己。 其实左瑾瑜也不算冤枉了他们,自从那五十两银子到了手里之后,他们就没少往家里跑,各种使法子想要钱,只不过都没得逞罢了。 如此,他们也算恶有恶报。 听左瑾瑜这一说,大娘叹了口气,许是从中找到了一些平衡,带着同情的语气说道:“也是,说句不好听的,你爹在世的时候,名声就不怎么样,如今你爹不在了,她们孤儿寡母的,肯定都会指着你养活。这么说来,咱们大家,都是可怜人。” 说着,大娘又连连叹了几口气,看着左瑾瑜手里的筐子说:“听大娘的话,这馒头把皮揭了能吃,别làng费了好东西。” “这……” 左瑾瑜心里膈应,当然不愿意吃,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让她收下。 看出了她的为难,大娘摇摇头说:“到底还是阅历少,不懂人间疾苦,罢了罢了,你要实在不愿吃,那我就收下,这些馒头够我和我家孩子吃好几日的。” 说着,就从左瑾瑜手里把筐子拿了过来。 左瑾瑜怔住,这本是给他们家大黑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要自己吃。 大娘一边看着筐子里的馒头,一边扼腕叹息,大有一种bào殄天物的惋惜。 看她这模样,左瑾瑜也有些心酸,情急之下只好把左骞往里吐口水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娘听完之后,看这筐子的眼神也就变了,喃喃说道:“这左家小子也忒不是玩意了,怎么能这么做呢,怎么能这么做呢……” 她喃喃着这些话,有些嫌弃,可又不想就此放弃这几个大白馒头。 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大娘红着脸说:“那这馒头我收下了,一会儿我就喂给我家大黑,谢谢你啊瑾瑜。” “不客气。”左瑾瑜点点头,大娘就拿着筐子回去了。 她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大娘欣喜的声音:“大妮小宝,今儿娘给你们腾馒头吃。” 左瑾瑜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一股酸涩蔓延而来。 可能人间疾苦,她确实还不太懂……当然,也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懂。 回到家的时候,只见院子里已经被打扫的gān净如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看她垂头丧气地回来,牧疆问她发生了何事,左瑾瑜实在不想再提,只说昨晚没有休息好,太累了想去睡一会儿。 牧疆也没多想,说她先去休息,自己把剩下的架子给做好。 且说左骞回去之后发了一通脾气,越想越觉得这口气自己忍不下,追根究底最后把责任全都推到了石文轩身上,觉得是他欺骗了自己,才让自己在牧疆那里没有面子。 于是气性不下的他去了石家兴师问罪,而石家兄妹也由此得知牧疆的死不过是场乌龙,石香芹想着当时自己担心再遇野láng所以提前跑了,没回去管他死活。 那他既然没死,会不会对自己心里有了芥蒂? 石香芹思来想去,还是得过去解释解释,于是把左骞赶走,在家里好一番梳妆打扮,瞒着众人去了牧家。 她进门的时候,正碰上牧疆在院子里摆弄架子,她越发觉得牧疆既能gān又好过,就在一旁站着看,牧疆抬头看到她,把手里的动作停下,将快要做好的架子放到一边,说:“石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是特意来感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石香芹盈盈一笑,说道:“只是昨晚回去之后,我三哥说你出事了,所以今儿一早吃了饭我就赶来了,你没事吧?” 牧疆心思一动,对她的来意了然于胸。 “是个误会,没事。” “那就好。”石香芹笑着,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发现左瑾瑜的踪迹,想着她许是没在家,就关切道:“牧大哥,昨晚的事,可吓死我了。” “那只野láng已经死了,你若是害怕,就去医馆拿些惊吓药吃吃。”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你真的出事。”石香芹微微叹了口气,说:“其实昨晚,我也想回去寻你的,可我哥哥硬是bī着我回家,我三哥那个脾气你也知道,qiáng硬的很,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这些事,石姑娘不必解释。”牧疆脸上挂着淡笑,却是疏离冷漠。 第一百零二章 心灰意冷 石香琴一怔,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漠,只当是他因为这事还在责怪自己,于是心底更加发慌,也更加发急。 这一慌,心底就有些失了分寸。 “牧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弃你于不顾。” 情急之下,石香芹就要过去拉住他,却被他轻易后退一步躲开。 “石姑娘请自重!”牧疆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冷冷盯着她。 自从因为她的事让自家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现在的牧疆唯恐对她避之不及。 “牧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事。” “我没事,石姑娘若无别的要事就请回吧,你一介姑娘家,天天这般关心我这已成了家的人,传出去不合适。” “我……”石香芹被他这般直言拒绝,甚感尴尬,咬着下唇脸色通红。 “牧疆,你真是个木头!”良久,她从嘴里憋出这么一句。 牧疆不吭声,脸色也不好看,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左瑾瑜那小丫头就让你这般死心塌地么?”她终是忍不住,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不问个明白,她根本不甘心! “这个,就与你无关了。”牧疆眼神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屋子的方向,那小丫头鬼jīng鬼jīng的,说不定早就醒了正趴在窗户上正偷听偷看着他们哩。 她虽然多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自己还是不愿说出来让她听到。 “我不信,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为何偏偏要这般伤我!”石香芹不甘心地说道。 难道自己在不如那个rǔ臭未gān的臭丫头吗! “石姑娘这话,可是越说越过分了。”牧疆沉下脸来。 “我过分?牧疆,明明是你自己不知好歹,我这么一个条件比左瑾瑜好百倍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不动心,偏偏就喜欢那种huáng毛丫头,牧疆,你是不是有病啊!” 石香芹也是气急了才说出这番话来,这些事横在她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样,拔也拔不出来,她不可能认为自己连左瑾瑜都比不上,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个耻rǔ! “呵,求而不得,恼羞成怒。”左瑾瑜人还未出话先到,悠悠从屋里走出来,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 “我在屋里睡个安生觉也不行,唉。” 牧疆脸色有点缓和,甚至有些发笑,看来果真是让他猜对了,这小丫头只怕早就醒了一直蹲在里头偷看呢。 “左瑾瑜?”石香芹完全没想到她会在家,脸色变来变去,煞是好看。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心里话也说出来了,她就不信这臭丫头会对她如何。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索性也不卖关子了,左瑾瑜我问你,你和牧疆,打算何时和离?” “和离?为什么要和离?”左瑾瑜故意装傻:“我们夫妻关系恩爱和睦,凭你一句话,我们便要和离?我看你脑子才瓦特了。” “左瑾瑜,我知道你伶牙俐齿,不过你得明白,男人都是一样的,都爱稀奇玩意儿,你对牧疆来说,不过是那热乎劲儿还没过罢了,等这日子一过,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我们的日子,我们过好便是,你也算个外人,只怕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左瑾瑜的语气也qiáng硬起来。 “石姑娘,我牧疆不过一介粗人,家徒四壁,相貌平平,也素来不愿与人jiāo道,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石姑娘何必非要执着于我?况且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我已有家室,便不会再生了旁的心思。” “不可能!”石香芹更加恼怒,牧疆这话虽是在拒绝她,可也在暗喻她看走了眼,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种侮rǔ。 她石香芹看上的男人,才不会这般不堪! “你若是对我无意,那上次我险些毁了容,为何你还带了郎中过来?” “原来石姑娘误会已深,上次的事情是跟瑾瑜的哥哥左骞有关,我既是瑾瑜的夫君,也是左骞的妹夫,去找郎中,也是为了瑾瑜,断然不可能撒手不管。” 牧疆一字一句地解释着,直到把石香芹心底仅有的一丝希冀彻底打破。 “这跟石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香芹震惊地退后几步,眼底透着一抹受伤和不甘。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真蠢,世上没有比我更蠢的女人了……” 她失魂落魄地说完又仰头大笑几声,继而眸光一闪,恨恨地盯着他们二人,今日的耻rǔ,她记住了! “从今以后,你们这个破院子,我绝不会再踏进来一步!” 说罢,转身离开。 牧疆的话和冰冷的眼神还迟迟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心底苍凉悲怆,万没有想到,今日她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却被他们二人这般羞rǔ! 如今她脑子乱的很,又不想回家,只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上碰到几个熟人冲她抬手打招呼,她也一概不理。 走着走着,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她也走的累了,正好也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原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小酒馆门前。 听说一醉可解千愁,如今她正烦闷的很,不如前去试一试。 她摸摸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倒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酒过三巡,已经上了头,她一张秀脸已染上绯红,趴在桌子上摸着酒杯自言自语地说:“一点都不好喝,好辣啊……都是骗子,骗子!” 浑浑噩噩间,她看着眼前的酒杯都一分为二了。 晃晃脑袋,她感觉头蒙蒙的,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讶声:“香芹?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起头想看看这人是谁,可无奈头太沉了,还没抬起来,“砰”地一下就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痛,只是刚睁开眼,看到身边正睡着一个寸丝不挂的男人,嘴里还流着哈喇子。 她的眸子倏然睁大,迅速低头一看,接着屋子里面就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声…… 第一百零三章 恼怒 她这一声尖叫,让整个屋子都抖了几抖,原本那枕边正睡着香甜的人吓得直从chuáng上弹了下去。 这一下,他睡意可彻底醒了,从地上打了几个滚,头撞在了旁边的桌子腿,碰的他眼冒金星,因为被子被石香芹扯在了身上,他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所以只能蜷缩在一起用双手护住前面。 这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香芹,你醒了,你听我说,昨晚呢,是我一时糊涂,不过你不要怕,我会对你负责,会娶你的。” 石香芹这一动,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子一样,某处还疼的很,她在扯被子的时候,发现褥子上面有了点点血迹,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左骞,你这个混账!我杀了你!”她大叫一声想冲过去,可手里的被子一下子掉落,她顿时又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被子又扯在自己身上护住重要部位。 而在地上的左骞已经眼睛都看的直了,虽然只有一瞬间,可那chūn光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饶是昨晚二人有了夫妻之实,眼下再亲眼见到,不由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吞了吞口水,才压下心中悸动。 “香芹啊,你不要激动,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等我回去,我回去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左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他一边说一边想摸索着往chuáng上去,石香芹发现了他的意图,失声大叫道:“你gān什么!滚!滚!” 左骞吓得连连说道:“我……我我就拿个衣裳,拿个衣裳……” 说着,他就眼疾手快地把chuáng上的衣裳拿过来手忙脚乱地穿上。 石香芹这才想到,自己也还没穿衣裳,于是指着门口对左骞吼道:“滚出去!” “香芹,你不要这个样子,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男人,你是不是该……” “滚!”石香芹吼的歇斯底里,差点喊破音。 现在她面前如果有一把刀,真的不用怀疑她会就这么把刀砍在左骞身上。 可能左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求生欲很qiáng的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连连答应着溜了出去。 随着他出去的,还有石香芹丢过去的枕头。 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喝了次酒,就让这个畜生占尽了便宜! 石香芹把衣裳穿好,过程中发现身上有一处处的淤青痕迹,身下也各种不适,想想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却被人破了身子,还是被左骞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她就一阵恶心。 不过当她下chuáng的时候,才发觉她现在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推开窗户才知道这是在那小酒馆的楼上,左骞何时有银子住这里了? 难道左瑾瑜接济他们了? 想到左瑾瑜之前的态度,她这想法就消失殆尽了。 左瑾瑜那个性子,只怕一枚铜板都不会给他们。 忽然心思一动,她赶紧摸摸自己身上,果真身上空空如也,一点银子都没了。 敢情这王八蛋是拿的自己银子! 想到这里,石香芹只觉身上脏的很。 “吱呀”正在气愤间,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接着就看到左骞那贼头贼脑地探进来,看到她穿戴整齐,就嘿嘿笑着推门进来了。 这家伙如沐chūn风,想也知道是为了何事。 “香芹,你不要生气嘛,我回家就跟我娘说,然后咱们谈谈聘礼的事,怎么样?” “谈什么聘礼?左骞,你别做梦了!我嫁给猪嫁给狗都不可能嫁给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石香芹吼出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在发抖,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她眼中的厌恶不言而喻,左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骂我畜生不如?”左骞立刻变了脸色:“我就是畜生不如,你也是畜生不如的女人了!” “昨晚你趁我酒醉,趁虚而入,左骞,我跟你没完!” “是你死抱着我不撒手,要说我趁虚而入,不如说是你勾引我在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谁能知道在chuáng上就跟dang妇一样,我要是把这事儿捅出去,我看你怎么做人!” 左骞也急了,之前可能心里还有些愧疚,对她好言好语,忍着她,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rǔ骂自己,简直不拿自己当人看。 既然如此,那自己何必再受她的气?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自己担心她处处瞧不上自己,所以谨小慎微,对她服服帖帖,可现在情形不同,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石香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 这就是煮熟的鸭子,还怕她跑了不成? 既然她现在还是这么过分地对待自己,那自己还怕什么? “左骞!你这个混蛋!”石香芹气的满脸通红,又悔又恨,激动之下竟有了轻声的念头。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她大吼一声,冲左骞扑了过来,左骞被她这架势吓得不轻,当即就想逃走,却被石香芹抓住衣服,冲着他的耳朵就狠狠咬了上来。 “啊!”他凄厉地哀嚎一声,想把石香芹推开,可对方就死死拽着他不松口。 这时,门从外面忽然推开,屋里的二人也愣住,小二问道:“客官,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此时他们二人正抱的紧紧的,jiāo首贴耳,外人看在眼里,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们二人在亲热。 只见小二的脸色变了几变,讪讪笑了两声,说道:“客官,你们的花样还真多,对不住,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就赶紧带上门匆匆离开。 这下二人也不打了,左骞一把将她甩开,捂着发痛的耳朵骂骂咧咧说:“疯婆子,真是个疯婆子!” “我就是疯婆子!我告诉你,昨晚的事你给我最好忘掉,否则我跟你拼命!” 石香芹红着眼恶狠狠地威胁。 虽说女子重名誉,跟了男人就是一辈子,可她宁死都不愿意嫁给左骞这种窝囊废。 “忘掉?石香芹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是我左骞的女人了,咱们,可是行过周公之礼的,你就是瞧不上我,你也不得不嫁给我。” “你做梦!”石香芹说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左骞,你别忘了,昨夜是你欺负了我,我回去后若是把此事告诉我三哥,你猜他会怎么办?” 左骞哆嗦了一下,会怎么办? 不过来把他打死都是轻的。 虽心有不甘,可方才那种气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香芹,咱们之间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你也不想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对吧?” “要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那就最好听我的,忘掉昨晚的荒唐。”石香芹就拿捏住了他这怂胆,看他果然相信,不禁对他更加鄙夷。 这种窝囊废,连给自己穿鞋都不配! 昨晚的事,对左骞来说可是个来之不易的好机会,明明快要抱得美人归了,可眼下却要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当然不想,可又一想到石文轩那粗bào脾气,他心肝都在发颤。 思来想去,却是软了口气道:“可到底是你受了委屈,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负责任,我可不会gān些不负责任的事。” “这时候学会说冠冕堂皇的话了。”石香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说道:“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只把昨晚的事烂在心里。”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如果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一句对我不利的风言风语,你可是知道我三个脾气的。” “知道,知道。”左骞嘿嘿笑着,心里却骂了一通。 石香芹看不上他这没出息的怂样,jiāo代完就赶紧出了门,一路都在躲着众人的目光回家。 在架子修好的头一天左瑾瑜就要收拾东西去镇上卖馒头,牧疆说她身上还有伤,缓缓再去。 这一缓,就缓了半个月,左瑾瑜胳膊上的伤口也长住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找了个天气比较好的日子,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跟牧疆一起去了镇上。 为了防止馒头变冷变硬,她还特意从家里拿了条新被子盖在上面。 牛车缓缓而行,终于到了镇上,摆摊的人却还没来多少,街上的行人也是冷冷清清。 “看来我们今儿来早了。”牧疆说道。 “赶早不赶晚。”左瑾瑜心里正激动呢,满腔热血。 这么早也正好没人给他们争摊位,左瑾瑜说完就带着牧疆到附近转转,看看哪个地理位置好,最终选定了一个十字路口旁的地方,这里平日来来往往的人也多,算是镇上最热闹的地界。 牧疆跟她一起把架子搭上,这架子是按左瑾瑜的要求搭的,上头是按照雨伞的样子搭成,也能遮阳避雨。 他们二人将东西摆好,这清冷的天儿,牧疆额头竟渗出了汗珠。 想必也是累的很了,左瑾瑜拿出帕子给他,说道:“辛苦了,你先回吧。” “头一天,我跟你一起。”牧疆放心不下,左瑾瑜对她来说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镇上可不比村里,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若她出了事身边也没个依仗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你不去打猎了?” “不去。” “那不行,说好了咱们分工明确,我自己做这个的。”左瑾瑜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他。 “要是以后我天天来这儿摆摊,那你也天天跟着么?” “这不是头一天么?若是没事,明儿我就不跟了。”牧疆无奈道,知道这小丫头有主意,可自己也是担心她出了事,可这小丫头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像是在赶狗皮膏药一样?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出什么事。”左瑾瑜哭笑不得,怎么她觉得这大叔不像个夫君,倒像个处处操心的老爹一样。 虽然吐槽着,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你这丫头性子乖张,行为鲁莽,又是个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所以要是做生意,只怕免不了要吃点亏,我不跟着你怎么行?” “哼。”左瑾瑜轻哼一声,表面上不服气,心里却莫名觉得这大叔说的有些道理。 “那我也会自己解决,你能跟着我一时,还能跟我一世不成?” “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怎就不能跟一世了?” 牧疆说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的这有什么奇怪。 虽说跟一世自己也的确有些心累,不过想想余生,却是有趣的很。 左瑾瑜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牧疆会说出这番话来。 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有些轻易察觉不到的红,只是语气佯装平稳道:“无意撩妹最可耻。” 牧疆:“……” 说来说去,左瑾瑜看他今儿就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索性也就随他去,反正今儿安安稳稳地做一天生意也能让他放心。 “那好吧,不过可说好了,只允许你今日跟着,从明儿起你就去gān自己的事。” 看她松口,牧疆也笑道:“好,听你的。” 说话间,这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有人见她撑着摊子,又是个面生的,于是过来多看了看,这些人对她来说,那可是潜在的客户。 “客官,买点馒头吧?又白又香的大馒头。” 左瑾瑜把被子掀开,里面的馒头还冒着腾腾热气。 “这么小就出来卖东西了。”说话的是个大娘,胳膊上挎着篮子,慈眉善目的,穿的衣裳也不像村里的粗布麻衣,更像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老妈子。 “是啊大娘,都是为了生计。”左瑾瑜笑吟吟地说道,跟这种慈祥的大娘打jiāo道,她还是很乐意的。 “哎,都不容易,那小姑娘,你这馒头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个。”这是左瑾瑜想到最公平的价钱了。 “那给我拿两个吧。”大娘从袖子里摸出四枚铜板递给她,左瑾瑜忙高兴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拿出纸包了两个帮她放到那篮子里,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说声慢走。 “怎么样,不错吧?”左瑾瑜得意地把刚卖的铜板在牧疆眼前晃了晃,然后放进口袋,这可是她赚的第一桶金。 “不错,没想到你对人还能这样和气。”牧疆颇感欣慰。 “和气生财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第一百零五章 争摊位 左瑾瑜说着,忽然灵光一闪,说道:“你看我这个态度,总该能放心了吧?要不然你先回去。” “方才说好的事,怎么又变卦了。”牧疆不悦,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 左瑾瑜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你死皮赖脸。 “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左瑾瑜耐着性子哄道:“再说,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不好惹,就算有什么事,那我也吃不了亏,是不是?” “可是……” 牧疆还想再说什么,左瑾瑜就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就按我说的办,你要实在不放心,等天黑的时候就早点来接我。” “那好吧。”牧疆最终妥协,每次跟这丫头争执的时候自己都处于劣势。 所以想到此处,牧疆也想“威武”一把,气沉丹田,义正言辞地喊了声:“丫头!” “gān嘛。”左瑾瑜回头看他,顺带又催了一下:“再不走那猎物可被别人收入囊中了。” “催什么催!”牧疆还是头一次这么对左瑾瑜说话,然而对上那丫头的眼神,他又添了一句:“我这就走。” 第一次为了尊严反抗,以失败告终。 他把东西收拾收拾,牵着牛车就乖乖回去了。 “卖馒头咯,又香又大的白馒头,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看一看嘞……”左瑾瑜撑着脸皮鼓起勇气高声喊着。 这一喊之下脸色乍红,不过效果不错,路上的行人已经有些纷纷往她这里回头看。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算是一种鼓励。 于是又继续接着喊:“馒头,馒头嘞……” 这几嗓子也真的给她带来了一些客户,虽是寥寥无几,但也是给了她足够的信心。 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她就卖了十多个。 集市中都是这样,只要哪个摊位前人多,就不约而同吸引了路过的人,客人便会更多。 沉浸在喜悦中的左瑾瑜完全没料到,此时正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自己。 有一个推着小车的男子过来,车上放着一个大铁桶,周围放着一些红薯。 这男子粗布麻衣,身材较矮,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推着车子到了左瑾瑜的摊位旁停下,走过去一看,顿时愤怒起来,拨开众人进去,走到左瑾瑜面前。 左瑾瑜上下打量他一下,只觉这家伙气势汹汹,留了个心眼,笑着问道:“客官要买馒头吗?买几个?” “我买个屁!”男子喝道:“你他娘的占了老子的位置!” 他这一喝之下,来买馒头的客人也都纷纷散开,谁都怕这事儿惹到自己身上。 “哎,哎,你们别走哇……”左瑾瑜眼看着这些行动的银子都离她远去,心痛不已。 “你把我客人都吓跑了,这笔账你要怎么算!”左瑾瑜怒目而视,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搅了她生意。 “客人都跑了,哼,活该!”男子痛快道:“我看你个huáng毛丫头不跟你计较,这是我地盘,识相的赶紧滚!” “你地盘?”左瑾瑜这才又重新打量他一番,看他这嚣张的模样,只怕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 “你说这是你地盘,可有什么凭证?” “呵,老子天天在这儿卖烤红薯,都卖了一年了,不是老子的地盘是谁的?” 原来如此。 左瑾瑜轻笑一声,丝毫不惧:“那按照你的逻辑,我若是在这镇子上来来往往走了一年,那整个镇子都是我的了?” 他们二人在镇上争吵,引来了不少过路人的围观。 看到众人过来,这男子仿佛有了依仗似的,哼了两声,说:“你少跟我胡搅蛮缠,你让众人评评理,就这个位置,是不是我的。” 人群中还是有人认出来他的,于是有人说道:“这以往啊,确实是他一直在这儿摆摊的,小姑娘,你还是再去找找别的地方吧。” “是啊。”又有人附和道:“你跟他争也争不过,还不如自己再去找别的位置。” 这些人说话的口气倒也没什么恶意,许是看她年龄小就出来谋生计觉得可怜,才“好心”劝她。 “听到没有,趁我还没有发火,赶紧滚!”有了别人的认同,男子更加嚣张。 “要滚也是你滚。”左瑾瑜面色不改,现在的形势对她不利,虽然有些棘手,不过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那她还gān什么生意? “以前你在这儿摆摊那就成你的了?天底下哪有这样没王法的道理,自然是谁先占到就是谁的,你来的晚了,自然就该去找别的摊位,若是你非要论个你我,那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更别说这寸土之地,难道,你还想跟皇上争地吗?” 左瑾瑜逻辑清晰,说话掷地有声,这直接把皇上搬了出来,众人谁也说不出什么。 谁要是再向着那男子说话,那岂不是跟皇上作对,冒天下大不韪。 顿时,这风向就转了边。 “这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你来的晚了,那也不能怪人家姑娘跟你争了位子。” “是啊,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非要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丢不丢人。” 男子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气的不轻,当即握着拳头转过身来冲众人喝道:“关你们屁事,多什么嘴!都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玩意!” “嘿,你这话怎么说的,方才不是你让大家评理的吗?”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这是让咱们跟着他一块欺负人家小姑娘哩,咱们不帮,他可不就恼羞成怒了。” “唉,真不是东西。” 左瑾瑜笑着看他,就这点本事还想跟自己争位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男子被这些言论彻底激怒,他怒喝道:“都给我走,快走!” 人群中骂了几句就相继散去。 男子这才哼了声,转过来看着左瑾瑜,走近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滚不滚!” “我说了,只有你可以滚。”左瑾瑜定定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敛起。 男人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怎么会被这huáng毛丫头的眼神吓到? 第一百零六章 教训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男子低吼一声,就要把她这摊子掀了。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左瑾瑜手中忽然一动,男子立即惨嚎一声,随即身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原地转圈圈。 大街上有人当众转圈圈可是个稀奇事,不一会儿又引来一群吃瓜群众的围观。 人群中还有人鼓掌叫好,说:“世上竟有如此奇异之人,有趣有趣。” 这男子控制不住四肢,可头脑却清醒的很,此时的他虽然不知左瑾瑜用了什么手法,可心里明白,这事儿跟她一定脱不了gān系。 此时的自己在大街上来回着转圈圈,引来众人侧目,把他当成小丑一样来回观看,真是丢死人了。 “臭丫头,这是不是你gān的?!啊?”他恼羞成怒地冲左瑾瑜喊道。 “哎呦,这你可冤枉我了,大家可是看的真真的,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你,肯定啊,是你欺负我这个弱小,让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所以才给你点惩罚。” 左瑾瑜的脸上可是写满了无辜,甚至胡乱诌到了老天爷上。 “你少来!你这个妖女,赶紧放了我,否则老子弄死你!” 说话间,他转着撞到了一旁的木杆子上,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额头被碰出了一大片红。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被这么一撞,倒是不转了,只是撞的实在疼,他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吸着凉气。 “你这话可说的早了,咱们两个,谁先死还不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男子捂着额头质问,怒不可遏,方才这臭丫头让自己出了好大的丑,现在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定不能放过她! “低头自己看看右掌心,是不是有一条细细的黑线。” 男子立即伸开手掌,果不其然,跟她说的一模一样,瞬间就慌了神,急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定,一定是你捣的鬼,你快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是老天看不过去你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所以啊,才会让你患上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男子心神一恍,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之色,不过很快又qiáng行压下,牙齿打着颤说:“你他娘的少来吓唬老子,老子可不是从小吓大的。” “是么?那你就好好等着吧,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条小臂已经开始微微泛酸了,过不了多久,整个手臂都会变麻,继而全身僵硬,内脏爆裂而死。” 说这话的时候,左瑾瑜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男子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恐惧慢慢笼罩全身,因为面前这个臭丫头确实说的一点不错,但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老天有眼,一定是这个死丫头做的手脚。 毒,简直心如蛇蝎,歹毒无比! 没想到今儿看走了眼,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可这口气又实在憋在胸腔咽不下去难受的很,他一个大男人被个huáng毛丫头治的死死的,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臭丫头,我知道这肯定是你gān的,我劝你最好把解药拿出来,否则要闹出了人命,你也脱不了gān系!” 言语虽是在威胁,可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他的恐惧,尤其是他不断地用手搓着衣角,更bào露了他的紧张。 左瑾瑜心中暗骂一声,真是又蠢又怂的家伙,不过是用银针封了他几个xué道,给他个小小教训,没想到还真把他吓成这样,就这种智商,这种胆量还想欺负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路上这么多人,但凡看到的,可都知道我连碰都没有碰到你,即便官府过来,顶多也说是你自己犯病而死,可没人给你偿命。” “你!你这个妖女!”男子吓得魂不附体,又被左瑾瑜来回这几句话唬的一愣一愣,恐惧逐渐漫过愤恨,一边嘴硬着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就惹上了她。 左瑾瑜可把他的心思看了个明白,于是继续面色不改道:“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赶紧回家去操办后事,要不然只怕都没人给收尸。” 这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男子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他惊慌不已,一改之前的嚣张,从地上跪起来,求道:“小姑奶奶,我错了,是我糊涂,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冒犯您,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求求您,放过我吧。” 他生怕左瑾瑜不答应,一边求饶一边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引得众人指指点点。 左瑾瑜四下扫了一眼,面色一寒道:“你这样子是在告诉众人我欺负了你么?” “不,不是不是……” “那还不赶紧起来。”虽然看他这个样子非常解气,不过自己也不想闹的人尽皆知,毕竟她是刚过来的新人,以后要常常在这儿跟别人打jiāo道,要是落下个不好的名声,也势必会影响自个儿的生意。 男子慌慌张张应了声就赶紧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我到现在还没有娶亲,上面还有六十岁老母得养,可不想这么早就死,您就看在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养老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刚才不是还嚣张跋扈地让我滚蛋么?现在就开始求饶,你这么轻易就变脸,可着实让我没想到。”左瑾瑜故意揶揄他,要他说放过就放过,那自己岂不是没面子,也太好欺负了。 男子听出左瑾瑜是在变相地羞rǔ她,脸色沉了沉,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接受,弱弱道:“方才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么?您大人大量,就放我这一马,快把解药给我吧?” “这个东西,我可没有解药。” “没……没有解药?”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手抬起来又细细看了一会儿,觉得手臂果然开始麻了,身子吓的不住哆嗦,哭天抹泪道:“我才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啊!” 嚎了几嗓子,转而又把目光瞪向左瑾瑜,眼神yīn鸷,吼道:“好,既然要死,那大家就一起死,我拉着你一块儿下地狱!” 第一百零七章 连哄带骗 反正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那还不如让她给自己陪葬! 男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就冲左瑾瑜冲过去,左瑾瑜也不躲,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原地,等这棍子离她不到二尺的时候,她幽幽开口:“同归于尽的话,你必死无疑。” 棍子在离她一寸的时候戛然而止。 男人紧紧攥着棍子,听出了她话里的另一个意思,问道:“你有法子救我?” “刚才是有,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那法子又被吓回到了肚子里,可惜,可惜。” 她嘴里说着害怕,可脸上却一派如常,甚至还有些逗弄的意味。 “臭丫头,你敢耍我!”男子脸上yīn晴不定,一时也猜不透左瑾瑜嘴里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手里的棍子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我可不敢,您这变脸才是比翻书都快呢。”左瑾瑜意有所指。 男人的脸色更yīn沉了几分,怎会听不出左瑾瑜这是在故意弄话给自己听。 可他又不敢再动手,若她真有法子能救自己,那岂不是…… 可万一,她又只是在故意哄骗自己呢? 他想了想,有了妥协之意:“若是你肯放过我,那这个位置,以后我就拱手让你,绝不再来。” 不管如何,他还是得赌一把。 “拱手让我?”左瑾瑜挑眉,眸中带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以后我不再跟你争这个摊位,也不再来找你麻烦。”男人垂头丧气说的不情不愿。 左瑾瑜故作沉思状,片刻,她才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去找个纸笔来,我给你写个方子。” 男人眼中一亮,不敢耽搁,连忙屁颠屁颠地去找人借了纸笔过来,左瑾瑜拿来肘着头想了想,唇角不觉就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来。 她龙飞凤舞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他,说:“喏,按这个服,一天两次,服三天。” 左瑾瑜的字实在不敢恭维,男人接过来瞅了好久才把上头的字认全,不过越看这眉头皱的越深,拿着方子半信半疑地问左瑾瑜。 “你不是故意耍我吧?” 左瑾瑜憋着笑,面上装的一本正经极为严肃:“你觉着呢?” 男人很想点头,可看她这表情又不像说笑,倒是迷茫了。 “可为何你这方子里还有huáng土?我可没听过有郎中开方子要人吃土的。” 左瑾瑜心道这家伙还没蠢到一定份上,于是继续信口胡诌:“知道什么是偏方吗?” “偏方?” “你这个病只有偏方才顶用,别的郎中啊还真不一定能给你治好。” 左瑾瑜觉得自己睁着眼编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男人依旧半信半疑,只是没再吭声,而是低头又把那方子瞅了几遍。 “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不吃的话,等病情严重了,可别后悔哦。” 男人一闭眼,一横心,得,就信她这一次。 反正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她要是没骗自己,那今儿就当自己认栽。 男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左瑾瑜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男人一个激灵,不得不回头:“你还要gān嘛?” 难不成,她又想到了什么别的妖术来对付自己? 男人冷汗涔涔,这么一瞬间的工夫,他心里百转千回,脑补了一场大戏。 岂料左瑾瑜只是指了指她卖的馒头,说:“买点儿。” 男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你刚才把我客人都吓跑了,不得赔偿点损失?” 男人满脸黑线,这弄的什么事儿,她占了自己位置,还反过来跟自己下毒,这也就罢了,竟还让自己赔偿她损失? 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正在搭弓she猎的牧疆忽然打了个喷嚏,嗯?谁在念叨自己? “愣着gān什么,快着点儿,你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左瑾瑜故意装作看不到他不情愿的样子,开口催促。 男人不得已,只能自掏腰包拿出了几个铜板,没好气地说:“我就这点儿,你看看能给几个就给几个吧。” 左瑾瑜接过来扫了一眼,只有五个铜板,她拿了三个馒头给这人,说:“这做生意的事儿,我不坑你。” 男人把馒头装在自己车上,再不想理她,推着车子就匆匆回去。 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妖女!毒女!财女! 这一场闹剧算是安定下来,左瑾瑜心情大好,谁敬她一尺,她还谁一丈,别人对她和和气气,她也会对别人客客气气,但谁要想欺负她,那就抱歉了,她会坑的对方哭爹喊娘。 不过这事情倒也奇怪,自从那男人过来找了事回去之后,就再没人过来买馒头了,一直到大中午,她一个馒头都没卖出去。 这可把左瑾瑜急坏了,她看看天色,这时候都是大家该吃饭的时辰了,按理说她这生意应该不错才对,怎么还不如早晨的时候? “咕噜……”她肚子响了起来,有些饿了,索性也没人过来买,她就拿起一个馒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个下肚她才饱了。 这时候有个身材枯瘦,短衣窄袖的男子向她走了过来,看样子应是这镇上周边的村民,他看着左瑾瑜面前的馒头摊咽了几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这馒头,怎么卖?” 就连说话的时候,他的一双黑眼珠也死死盯着馒头。 左瑾瑜默默打量了他一下,心道该不是好几天没吃饭的可怜人吧。 只是做生意并非慈善,左瑾瑜如实回答:“两文钱一个。” “两文钱……”他眸子黯下来,低着头手里不知在拿着什么来回搓着。 正当左瑾瑜悄悄盯着他的时候,从旁边经过的一人忙过来拉住他说:“兄弟,这小姑娘的馒头可不能买。” 嗯? 左瑾瑜的目光从那人身上移过来,这才发现说话的男子实在眼生,好像没跟自己打过jiāo道。 她没有立即反驳,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她不能冲动。 倒是想买馒头的村民问了起来:“为何?” 男子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左瑾瑜,笑的意味不明,语气带着一抹嘲弄道:“她这馒头,寻常人可吃不起。” “哦?兄台此话怎讲?”那人有了兴致追问道。 “方才你没见,我可看的清楚,以前在这儿摆摊卖红薯的王二跟她争摊子,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人家在这儿跟她磕头谢罪,别看她年龄小,只怕也是个黑心泼辣之人。” 左瑾瑜明白了,敢情是之前她反击王二的时候被周围群众撞见,所以那些吃瓜群众也不多加了解就妄下论断,自觉给她冠上jian商,泼妇之类的帽子。 这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都自然不愿意过来买她馒头了。 左瑾瑜无奈地很,若是与他争论,说不定会越描越黑,对自己更加不利,可若是不争论,那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岂不是默认了? 这一番纠结之下,左瑾瑜决定不加理会,是非公道,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那想买馒头的男子又转过头来诧异地看了左瑾瑜一眼,左瑾瑜微微垂下眉眼,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瞧着,她不像你说的那样。” 左瑾瑜默默点头,嗯,眼光不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你要是被她坑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模样,说完又拍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就飘飘然而走。 左瑾瑜极力忍住没骂他的冲动,这家伙好生无耻,他自个儿不想买那是他自己的事儿,结果他还意图来撺掇别人来破坏她生意。 那人走后,想买馒头的瘦弱男子脸色有些尴尬,倒是左瑾瑜看出了他的窘迫,只怕是身上没带够钱,肚子又饿,不过就冲他方才那句话,左瑾瑜就打算发发善心,她道:“想买馒头。”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男子犹豫着还是点点头。 “身上没带银子?” 男子脸色更红,把瘦骨嶙嶙的手摊开,里面躺着一枚铜板。 他的声音细如蚊蚁:“只有一文钱……” “好。”左瑾瑜不假思索地从他手里把那一文钱拿过来,男子顿时愣住,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接着左瑾瑜就包了一个馒头给他,男子犹豫着没接,左瑾瑜就道:“不要?那算了。” 边说边作势要把手里的馒头重新放回去,男子急忙道:“我要,我要……” 生怕左瑾瑜反悔一般,他迅速把那馒头拿了过来,眸中带着感激之色,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想来,是他们误会了你。” 左瑾瑜只笑了笑,没接话,只兀自说道:“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只要不是好吃懒做,我还是乐意帮的。” 男子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也不顾形象地赶紧咬了一大口,嘴里塞的满满的,连说话都说不清,只做了几个手势,表示自己要走。 左瑾瑜忽而想到什么,把他叫住,又塞给他一个馒头,说:“吃饱了呢,就去找个营生,这么大个人总不可能被饿死。” 男子一怔,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说:“我有正经营生,只是……” 左瑾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经历,只知道,人会有一时挫折,断不能一世迷离,这日子,还得往前走,好好过。” 男子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那双黑眸似乎也添了一抹色彩,他怔怔看着左瑾瑜良久,才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小姑娘。” 说完本是要走,转而想到什么,举起手里的两个馒头道:“这些,算我借你的,以后我一定会把银子还给你!” 左瑾瑜没说话,只看着他离开,他的背好像挺直了一些。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申时,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行人,完全没有想要过来买她馒头的客人,她打了个哈欠,在这冷冷的天气,她竟染上了一丝困意。 今儿这馒头卖不动了,要是往后再像今儿这般,那她可要赔死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这馒头卖出去。 正当她细细思索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推开众人径直来到她摊前,为首的男子身材微胖,眼珠子一直往上挑,下巴抬的高高的,满脸横肉。 他扫了左瑾瑜一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然后“啪”地把手拍在了左瑾瑜的摊子上,高声喝道:“是你这丫头片子欺负了他,是不是!” 他这一嗓门可把左瑾瑜震了一下,左瑾瑜掏掏耳朵,听着他的意思,把目光转到他身后,皆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有五六个,来者不善。 不过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有眼熟的。 “谁啊?”左瑾瑜问道。 男人头也不回,只伸出大拇指指向身后:“眼瞎?没看到人?” “看到了,不认识。”左瑾瑜神色不变,顺带又好心提醒他一句:“要是有病就早点去治,别在外头发病。” “不认识?呵。”男人轻蔑地哼了声,说:“臭丫头片子,敢做不敢认。” 他回头一看,愣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连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着就排开身后几人从最后头把畏畏缩缩的男子带了过来,气势十足地往那儿一站,方才的盛气凌人又出来了,指着身旁那男子说:“他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左瑾瑜定睛一看,这不大早晨被自己坑走的王二么? 敢情这是心里不服气带人过来寻仇来了。 只是估计他被自己整怕了,眼下即便有人撑腰,他也缩着脖子看起来怂怂的。 “认识,怎么了?” “呦,我看你这丫头片子胆儿挺大,占了他的摊位还故意整他,现在都找上门来了,还敢问怎么了,我告诉你,他是jiāo了保护费的,所以他这摊儿是由我们管,你最好乖乖把银子拿出来给他赔礼道歉,否则就算你是个女的,我也照样打的你找不着北!” “二货。”左瑾瑜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听这家伙说话就是个二百五二流子,估计就是些地痞流氓,平时向这些摆摊的人qiáng制收取一定费用,也就是俗称的“保护费。” 第一百零九章 调戏 所以王二在那儿畏首畏尾,对他们这群人也是好脸相迎。 “你说的是不是她?”为首的男子声音粗犷,耀武扬威地指着左瑾瑜对王二说道。 “是……是她……”王二结结巴巴地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左瑾瑜。 “你小子怂个鸟,现在老子给你撑腰你连个臭丫头片子都不敢惹?”男人气势汹汹,看不上王二这没出息的样儿。 王二被他这一吼,吼出了胆子。 对啊,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她占了自己…摊位还坑骗自己,害的自己出了大丑,如今自己找了这么多人过来,难道还怕她一个huáng毛丫头? 思及此,他恨恨地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说罢他抬头盯着左瑾瑜道:“你这女娃好生歹毒,你给我那方子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儿,就多了个心眼,拿着它去找了我们附近的郎中,郎中说了,你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子,就是整人用的东西,我要是喝了,最起码得拉三天肚子。” 越说男子越愤恨,心中怨气颇深,继续道:“那郎中还说我根本就没什么不治之症,是让你给蒙了!” 他咬牙切齿,想起自己被一个huáng口小儿给戏弄了他就一肚子火。 左瑾瑜静静听他说完,脸上也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只笑道:“还没蠢到一定份儿上。” “你!我告诉你,既然你惹了我,那今天你就别想好好走了!”王二出言威胁。 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刘哥给做主,难道还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 这刘哥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不好惹之人,也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他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一不顺心就打人出气,几乎没人敢惹。 可偏偏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说话算话。 他只要收了保护费,就会帮人帮到底,所以王二才会找到他,让他替自己出头。 “那你准备怎么样?”左瑾瑜面色不改。 “跟我赔礼道歉,还有赔我损失,怎么着也是十两银子,然后收拾东西赶紧滚蛋!” “这些话,谁给你的脸说出来的?”左瑾瑜轻笑一声,带着不屑。 虽说qiáng龙压不过地头蛇,跟这群人作对与自己完全没有好处,但是既然是他们先来找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像个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这群人无非就是没有正经行当,混吃混喝,欺软怕硬,只是自己,可不是那种随意让人捏的软柿子。 “刘哥,这臭丫头她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 王二惹不起左瑾瑜,于是话锋一转,打算借刀杀人。 “死丫头,我看今儿非得让你吃点教训不成!”刘哥一扬手,高喝道:“兄弟们,把她这破摊子给砸了!” 左瑾瑜连忙跑到摊前,伸出双臂qiáng硬道:“你们如此无法无天,也不怕官府追究?” “官府?哈哈哈……”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哈哈大笑,刘哥昂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左瑾瑜,他身后其中一男子喊道:“你怕是不知道这县太爷就是我们刘哥的亲舅舅,我们刘哥还盼着你赶紧去找县太爷哩。” 如此左瑾瑜才明白,怪不得是地头蛇,原来朝廷里有人依附。 眼下的情势不容乐观,左瑾瑜忽然想起,牧疆临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一件东西,就在摊子下面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回去从摊子下面把东西摸出来,众人吓了一跳,不由后退几步。 只见她手上赫然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 “呼你这小丫头还真有胆子。”刘哥只是微微变了脸色,瞬间又恢复如常,甚至还带了几分讥笑。 在他看来,左瑾瑜又瘦又小,而手里这斧头又沉又重,总给人一种她会被手里的斧头给坠倒的错觉。 这样的搭配在他看来,实在滑稽。 “不过你觉得就这区区一把斧头,能对付我们?” 左瑾瑜没说话,在她身后有一棵杨树,只是现在天冷,树枝光秃秃的,她冲着树狠狠一甩,斧头就直线行驶,不偏不倚掷到了树gān上,发出“嗡”地一声。 这几人看呆了眼,那位刘哥脸上的不屑也渐渐消失。 当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左瑾瑜不慌不忙地过去把树上的斧头取下来,树gān被砍的很深,斧刃上面还沾着木屑,左瑾瑜慢悠悠地把上头的木屑一点点择下来,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觉得你们应该没有这棵树抗劈。” 众人打了个冷颤。 刘哥率先反应过来,他yīn冷一笑,说道:“你以为你拿个斧头就能唬住我们了?” “你觉得,我只是想唬唬你们?”左瑾瑜皮笑肉不笑,唇角似笑非笑,给人一种诡异感。 刘哥忽然觉得背后发凉,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他怎么说也算是这镇上家喻户晓的人物,还能被个说区区小丫头给治住? 别的不说,他身后这几个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 他冷笑一声,带着戏弄意味道:“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烈,不过正好,哥就喜欢烈点儿的,刺激!要想让哥哥放过你,不如你就陪哥好好玩一把怎么样?” 他眼中透着下流,让左瑾瑜直犯恶心。 “想要我陪你玩,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条命!” 刘哥脸上的调笑瞬间消失,气氛也在一瞬间僵到极点,剑拔弩张。 这时,忽然人群中高喊一声:“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大夫……”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人群中一下子就炸了锅,人声鼎沸起来,左瑾瑜心思一动,迅速朝着喊叫的地方跑去。 “刘哥,这丫头要跑!” “给我追!” 几人匆匆忙忙追了上去,那叫喊声离他们不远,左瑾瑜几步就跑了过去,她急急忙忙之下,甚至忘了把手里的斧头放回去。 所以当她举着斧头跟围观的群众说“让一让”的时候,没人敢不跟她留出一条道来。 她轻松地进去后,才看清地上躺了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这男人四肢僵硬地躺在那里,嘴眼歪斜,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 第一百一十章 表姐夫 方才那呼救声应该就是这个年轻人喊出来的,此时他正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求道:“快去帮我们老爷找大夫,求求你们了……” 周围人只围着看,却没一个做声的,左瑾瑜走过来蹲下身,小厮看她手里拿着把斧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想gān嘛?” 左瑾瑜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斧头,立刻将其放到一边,抓住地上男子的手腕搭脉上去,小厮扫了她一眼,看她年龄不大,就说:“你别胡来……” “我救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她声音清冷,小厮只好闭上嘴巴,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时候,后面的刘哥几人已经追了上来,其中一人喊道:“呦,你个臭丫头还装什么呢,真把自己当大夫了,今儿这顿打,反正你是免不了的,识相的就乖乖过来。” 左瑾瑜充耳不闻,号了脉之后又掰开他眼睛看看,丝毫不理会后面那人的叫喊。 “是中风。”左瑾瑜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声。 “中……中风?那咋办?”小厮慌了,只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左瑾瑜身上。 “你们家老爷以前有过中风么?” “有过,但是大夫只抓了几贴药说要按时吃,就能把病情减轻,我家老爷一直吃着,可我家老爷可从没在大街上就发病,而且这次看起来比以前更严重了。”小厮说话都带着哭腔,这大冷的天儿,他急的头上都渗出了汗。 “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老爷。” 而方才大喊大叫的嚣张男子看左瑾瑜根本就 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急了,当即就骂道:“你个贱丫头,耳朵聋了是吧?老子跟你说话呢!” 他这粗声粗气的bào躁语气让周围人频频扔过来白眼,但又怕惹祸上身,就鸟状散开。 “表姐夫?”一直在后头的王二走上前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中年男子惊叫了声,连忙上前推开那小厮摇晃着地上的人道:“表姐夫,你醒醒,你快醒醒!” 表姐夫?左瑾瑜有些诧异,地上的男子穿着打扮像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员外,而王二这种二流子上不得台面的人,竟然跟他是表弟表姐夫的关系? 不过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像是乱攀亲戚,这下左瑾瑜开始犹豫了,王二现在跟自己结了梁子,地上的人既然是他的亲戚,他自己要不要一并撒手不管。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左瑾瑜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医者仁心,她怎能生出如此卑劣的想法? 即便她跟王二之间有梁子,也不该牵连他人,更何况地上的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何其无辜。 “别晃了,再晃人就没了。”左瑾瑜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王二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冲左瑾瑜喝道:“你懂个屁!我要带我表姐夫去找郎中!” “你去吧,等你带着人过去,这人也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左瑾瑜只道这人一点脑子都没有,中风这种是急病,若是耽搁,会闹出人命来。 就像以前的王鹤,中风来的急,根本就没有抢救的机会就死翘翘了。 但是这个明显可以医治。 一听左瑾瑜这话,小厮也急了,连忙按住王二说:“您还是别去找郎中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小的可担待不起。” “你别被这臭丫头给忽悠了,她就是个卖馒头的,哪里懂这个,定是知道我表姐夫身份,所以才故意在这儿卖个好儿。” 小厮看着左瑾瑜,也犹豫起来。 她要真是卖馒头的话…… “我是卖馒头的不假,可也懂些医术,你自己心里龌龊所以就觉得别人都像你这般肮脏?”左瑾瑜可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救人要紧。 “要是不想让他变成一具尸体,你最好现在把他放下,我能救。” “哼,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上过一次当,还会再上第二次?你这小东西肯定没按什么好心眼。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碰我表姐夫的!” 要不是现在他怀里抱着病号,左瑾瑜真的很想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光。 这家伙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的,人命关天的事儿让他当成玩笑吗? 不过看他这架势,大有一种要跟自己争执下去的意思。 左瑾瑜心急如焚,忽然灵光一闪,说:“你不是不放心我么?好,那你现在就去找郎中。” 王二神色一怔,哑口无言,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还愣着gān什么?” “你不是说已经来不及找郎中了么?” 左瑾瑜笑了,方才他不是对自己的话丝毫不信么?怎么就偏偏记住了自己这句话? 不过很快,她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她笑意盈盈,眸子却冰冷如刀:“那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救人了?难不成,你想看着你的表姐夫白白死了?” 王二一愣,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旋即掩了下去,有一种被撞破的恼怒,高声喝道:“你胡说什么!他可是我表姐夫,我怎么可能不打算救他?” 左瑾瑜看着他,笑而不语,那双眸子仿佛能把他心底最丑恶的想法窥探出来。 王二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带了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你别碰我表姐夫,我这就去找郎中过来。” 说完,他就把人放下,刚要走,就被后面的刘哥拦下,问道:“这真是你表姐夫?” “那还有假。”王二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在左瑾瑜看来,这分明是落荒而逃。 他前脚刚走,左瑾瑜就让小厮把地上这人的衣服解开,小厮不敢多说,立刻照办。 刘哥身后的男人讥笑道:“哎呦,看不出来这小小年纪就这般行为放dàng,大庭广众之下都要公开解男人衣裳了,要真这么忍不住,不如就跟了我们老大吧。” 这种下流yíndàng的话一出,周围那几人也都哄堂大笑连连附和。 左瑾瑜充耳不闻,开始为其施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洗劫一空 她施针的时候神色认真,一丝不苟,手法娴熟,只是这双坚定又自信的眸子,就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这跟她的外表年龄一点不搭,让人完全不会想到,她竟是个十四岁的女娃。 方才在后头口出不逊的男子也不吭声了,脸色破天荒地有些窘迫。 约摸一炷香的时辰,左瑾瑜才施针完成,将银针取下收好,而地上的人也慢慢睁开了眼睛,五官也恢复正常,只是脸色仍旧有些苍白。 “老爷,你醒了。”小厮惊喜不已,连忙过去把他衣裳穿好,将他慢慢扶起。 这时,左瑾瑜身后一时站着的刘哥上前拱手道:“牛老爷福大命大,自有神佛庇护,逢凶化吉。” 这位牛老爷被小厮扶着,嘴唇都泛着白,身子还有些虚弱,他顺着声音望了说话的刘哥一眼,慢吞吞道:“你是……” “哦,在下名叫刘锋,是县里太爷的外甥,一直久闻牛老爷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是幸运。” 牛老爷低头想了想,许是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也长长地哦了一声,但没多说,只回以抱拳。 刘峰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然,左瑾瑜看的奇怪,刘锋这样的地头蛇竟然还会对人这么客气,只怕这老头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老爷,是这位姑娘救了您。”小厮适时开口,目光直指左瑾瑜,道:“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牛老爷好好打量了左瑾瑜一番,拱手诚恳道:“多谢姑娘救小老儿一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姑娘若是不弃,不若随小老儿回去,小老儿定当好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必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觉得,即便是别人在路上碰到了这种事也不会袖手旁观。” 左瑾瑜忽然想到自己摊在还在哪儿摆着,那自己的馒头该不会被人偷光吧? 思及此,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赶紧回去看一眼。 “既然如此……”牛老爷沉吟片刻,对一旁的小厮说:“回去送五百两银票给这位姑娘。” 五百两! 人群中一下子就炸了锅,刘锋也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左瑾瑜也有些微愣,五百两意味着什么?天上掉下巨款的感觉。 想来她今儿救的这人,只怕还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过反应过来后她就委婉拒绝:“不了不了,若是我收下,反倒良心不安。” 众人没想到她还会拒之门外,于是人群里有人说了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装什么装。” 这就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了。 左瑾瑜没有机会理会,看这位牛老爷态度很好,只也颇为诚恳道:“医者仁心,若是借机生财,那与敲诈勒索有何区别?小女还有生意在身,就此告辞。” 她一心记挂着自己摊位,匆匆赶回去,等她回去一看,果不其然,上头的馒头早就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被“洗劫一空”的摊位。 “完蛋……”左瑾瑜心下一沉,懊恼不已,这些馒头可是她趁着天还没亮的时辰就已经起chuáng开始做了,付出了心力jīng力还有本金,结果在她出去救人的时候,整个摊子被人偷的一个馒头都没有剩下。 她知道,单凭一两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搬空,定是被人哄抢,说不定,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些馒头,她一个都找不回来了…… 此时的她后悔不迭,早知道头一天就会出这样的事,就不该qiáng硬地把牧疆支走,他在这儿,至少也有个照应。 说来说去,只怪自己太过大意。 今日的买卖是做不成了,左瑾瑜叹了口气,心里实在憋闷的难受,可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正要收摊走人的时候,刘锋又带着那几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此时的刘锋对她倒没之前那般不客气,收敛了一些道:“小姑娘,咱们之间好像还有些事没有解决好的吧?” “王二都不在了,你们还解决什么?”左瑾瑜现在正是郁闷的时候,这群人在这时候还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往摊子下面摸去,忽然嘴脸一抽,完了,当时救人的时候顺手把斧头也给留在那儿了。 她欲哭无泪,总算明白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天是赔大发了。 “小姑娘,你等等。”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望去,竟是那小厮扶着牛老爷缓缓走来。 牛老爷看这架势也猜出了什么,咳了两声,说道:“刘公子,不知这位小姑娘何处得罪了你们?” 他说话的语气又慢又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牛老爷,实不相瞒,她得罪的不是我们,是您的远房表弟王二,这王二付了我们银子,我们自然要为他做主。” 提起王二,牛老爷的脸色微微一变,瞥眼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拿出一锭银子,左瑾瑜看了一眼,大概有十两重。 他笑吟吟地递给刘锋:“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如就卖给我牛怀义一个面子,化gān戈为玉帛。至于王二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 刘锋看到银子眼睛立马放光,连忙让人收下,殷勤道:“既然牛老爷都发话了,那这个面子我刘锋一定要给的。若是牛老爷以后有用的着我刘锋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公子言重了。”牛老爷笑着摆摆手,刘锋就带人离开。 左瑾瑜看的愣了,这种沉稳,处事不惊的气场,她远远不及。 为此她也更加好奇这位牛老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反正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出口。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倒是这位牛老爷率先问了出来。 “我是溪口村的村民。”左瑾瑜如实回答。 牛老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目光转到她头发的时候,表情略显惊讶。 “没想到这么小就已经嫁做人妇了。” 古代女子成亲之后都要把头发挽成发髻,只不过左瑾瑜觉得那种传统的发髻不好看,就在发型上微微改良了一下,只将耳朵后面的头发挽了上去,其余的头发都顺着垂下来。 闻言,左瑾瑜只微微一笑,却没多说,只默默点头。 “可惜了。”牛老爷摇头叹息,有些遗憾,他越看这姑娘越喜欢,本还想撮合她跟自己家老二,没想到这没小的年纪就已经成亲了。 “你这是……要回家?”看她已经准备收摊,牛怀义开口问道,这个时候天色还大亮,远不到收摊的时辰。 “东西都没了,不回家gān嘛呢。”左瑾瑜苦笑一声,继续收拾,不过想到方才这位牛老爷替自己破财免灾的事,觉得奇怪,问道:“王二他跟您……” 提到王二的事,牛怀义的脸色就不似之前的轻松了,沉声道:“这个混账到处惹是生非,估计是看你年龄小才故意欺负你吧?” 左瑾瑜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一开始的确是王二先找事在先,不过后来自己却占据了主地位,算下来,他也不算欺负自己。 看她不说话,牛怀义只当是自己猜对了,越发激愤:“我就知道,这混账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安分!若不是看在他姐姐的面子,我早就……咳咳……” 说到激动之处,牛怀义连连咳嗽。 小厮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劝他小心身子,还时不时地冲他向左瑾瑜这里使了使眼色。 左瑾瑜从他话中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牛怀义顺着小厮的目光看了看左瑾瑜,才意识到差点把家事说了出来,稳了稳心神,转了语气:“小姑娘,你是为了救我才遭受的损失,这样吧,你的所有损失都由我小老儿一人承担,加上今日的诊金,一百两银子,你就莫要推辞了。” 说着他就示意让身旁的小厮拿出来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左瑾瑜。 左瑾瑜没收,只道:“我这被偷的所有馒头顶多也不过几钱银子。” 牛怀义呵呵一笑:“馒头几钱银子,可我这命,却抵得上白两吧?” 这话可把左瑾瑜成功噎住了,她总不能说人家这命不值钱,所以就只好收下。 本以为今日全是数不清的麻烦,没想到yīn差阳错之下救了个贵人,倒是因祸得福了。 左瑾瑜想起原来一直担忧的事儿,思虑良久,才委婉地问道:“牛老爷这中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中过一次,后面一直喝着药病情算是勉qiáng控制住了。” “牛老爷当真觉得,您这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么?”左瑾瑜讳莫如深,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 牛怀义脸色大变:“姑娘这是何意?” 左瑾瑜救了他,又与他无冤无仇,所以左瑾瑜的话,他还是信任的。 左瑾瑜沉吟了一会儿,甚是老道:“有些事没有证据无法定论,不知牛老爷可否让我瞧瞧您一直喝的药渣?” “当然可以。”牛怀义迫不及待,吩咐小厮:“快去备两辆马车,将姑娘和她的东西一并请入府内。” 小厮领命立刻去办。 这时候王二正好过来,看到牛怀义也在,又赶紧换了个脸色,谄媚地笑道:“表姐夫,你醒了,可担心死我了,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躺在地上的时候,哎呦,差点吓死我。” 牛怀义冷笑一声,道:“是吗?” “当然了,当时的情况周围人可都是亲眼看到的。现在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笑容可是僵的很,在左瑾瑜看来,还掺着一丝假意。 这种马后pào,左瑾瑜实在听不下去,她淡淡道:“你不是去找郎中了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那个……我……”他吞吞吐吐的,眼神闪烁。 左瑾瑜继续问:“郎中呢?” “我……我跑了好几个医馆,那些郎中都没在家……” “是真没在家还是你根本没去找?”左瑾瑜一语中的。 “你瞎说什么!他可是我表姐夫,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表姐夫出事呢,我真去了,那些郎中真不在家!” 似是早就猜到了他有这一番说辞,牛怀义有些不耐烦,道:“得了得了,王二,我可警告你,这位小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是再找她的麻烦,你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哎,表姐夫你放心,我记下了。”王二连个脸色都不敢摆。 他讪讪地说完,又舔了舔嘴唇,说道:“表姐夫,你看,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是不是可以……”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牛怀义冷冷瞥了他一眼,这种眼神泛着冷光,带着威慑力。 王二的笑容僵了僵,也不再说什么,只从他身边默默溜走,经过他身旁后,故意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前脚刚走,后脚那小厮就把马车牵了过来,牛怀义请左瑾瑜上了马车,往县里走去。 县里离镇上还有一段路程,路途枯燥乏味,牛怀义也趁机打听了左瑾瑜的家世,反而对左瑾瑜更加好奇。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门小娇妻,竟能用针灸将他治好。 不过左瑾瑜一直对他和王二的事情猜不透,索性就问了出来。 二人相谈甚欢,牛怀义打心眼里佩服欣赏这个小姑娘,也便把王二的事和盘托出。 他家里有两位夫人,正房与他成亲多年,却迟迟没有怀孕,后又娶了一位妾室,妾室在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他这才对妾室关心起来,直到他的大儿子长到三岁,他的正房也终于怀孕,生下嫡出子。 而在这个时候,妾室说他打理生意太辛苦,想找个能靠得住的人和他一起打理,帮帮他,此时位妾室引荐的就是自己的远房表弟王二。 当时牛怀义信任这位妾室,王二也承诺会踏踏实实gān,就让他留了下来,一开始这王二确实勤快踏实,也深得这位表姐夫信任。 不过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王二就露出了狐狸尾巴,yīn奉阳违,欺上瞒下,借着职务之便,从中挪用了不少银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怀疑 直到一次意外,牛怀义做生意的时候资金周转不开,所以需要去钱庄取银子,这一取之下,才得知这几年来,王二前前后后已经挪走了他上千两纹银。 牛怀义大怒,里里外外彻查一番,气的差点没过去,狠狠发了通脾气,直接就报了官,他的妾室知道这件事之后哭闹着求情,说王二家只有他这一根独苗,他也是一时糊涂,希望牛怀义能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牛怀义决定看在妾室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于是承诺,若是他在三天之内把挪走的银两全部归还,就概不追究。 可那千两银子早就对王二拿去青楼吃喝玩乐,分文不剩,又怎么可能补上? 所以牛怀义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把他送进大牢,他吃了两年的牢饭,妾室也在牛怀义身边哭求了两年,最终牛怀义实在忍受不了,就用银子将他保了出来。 不过从此之后,让妾室与这个表弟彻底断绝关系,不许来往,更不准妾室接济他一文钱。 所以走投无路的王二开始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直到这二年,才改邪归正开始做起了正当生意。 听完牛怀义的讲述,左瑾瑜唏嘘不已,没想到王二竟还有这般不堪的过往。 所以她也明白,为何一提起这个名字,牛老爷就变了脸色。 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牛府,小厮把他们扶下来,送入府内。 这还是左瑾瑜头一次见到这么大,格局这么恢宏的院子,房屋众多,小亭曲曲绕绕,假山,池塘,自成一副景色。 自她进府之后,几步便是丫鬟家丁伺候,每每遇牛怀义都毕恭毕敬地行礼,由此可见他qiáng大的权财。 牛怀义带着她绕过走廊,又七拐八拐,来到厨房,厨房里还有五六个厨子正在忙里忙外,这种架势,左瑾瑜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有钱真好! 牛怀义一心想着药渣的事儿,进去找了一个名叫万安的厨子,这厨子人高马大,却对这位牛老爷恭恭敬敬。 “万安啊,以前我的药都是你负责端过来的,那些药渣还有没有?” 一听此话,万安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眼底划过一抹心虚,这种细微的动作却被左瑾瑜尽收眼底。 “回老爷,都已经倒了。” 似是察觉到左瑾瑜打探的目光,他瞥向左瑾瑜,目光jiāo汇,不由多了几丝防备。 这个小姑娘瞧着眼生,但那双眼睛,好似能dòng察一切的样子。 “倒了?”牛怀义问道。 “是。每每老爷喝完药,这药渣也就随之倒掉了。” “那老爷的药方呢?”左瑾瑜适当开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脸上带着笑,像一只蠢蠢欲动的狐狸。 “这位是……”万安也看着左瑾瑜,目光不善。 “她是我……”牛怀义不觉这其中有什么好隐瞒的,刚要开口回答,却被左瑾瑜佯做不经意地轻轻碰了下。 随之左瑾瑜才道:“我是山野村妇,家中有个病重的爷爷,中风在chuáng,可家贫没有银子找大夫,无意间得知牛老爷也有中风症状,便厚着脸皮想来讨要药方,牛老爷心善,就带着我回来了。” 万安半信半疑,倒是牛怀义看他迟迟不愿jiāo出药方才呵斥道:“你怎么搞的?快把药方拿来去gān活。” “是。” 他应了一声,只好去把药方拿了过来,把药方递到牛怀义手上的时候,他朝左瑾瑜侧了一眼,带着一抹责怪。 拿了药方,他便与左瑾瑜出来,将药方递给她,让她瞧瞧里头的门道。 左瑾瑜细细扫了一眼,这药方倒没什么大的古怪,里头的药也都是正常的药,不过…… 她的目光扫到最后一味药的时候,忽然顿住,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牛怀义急忙问道。 “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看,这最后一味药名叫钱清子,是株名贵药材,不过这味药并不能做主药,只得做辅药配合着吃,但这上面的其他药材,却没有一个可以配合钱清子做主药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真相,还是在药渣里面。” 她不知道那郎中给牛怀义的药里用什么配合钱清子做的主药,所以也不敢冒下决断,要想知道其中的古怪,只能从药渣里挑出里面的药。 “姑娘,你是怀疑,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要我的命?”牛怀义惊问。 “究竟是想要你的命,还是有别的目的,我暂时还不知道。” 反正绝对不是好事儿。 牛怀义神色一惊,只觉脊梁一阵恶寒,此时再看左瑾瑜手上那张药方,分明就是一张催命符。 “姑娘是如何起的疑心?” “与你把脉的时候我就发觉不对劲了,若是中风已久的人,脉象浮缓,可你的脉象却是有些沉弱,说明中风不久,可若是中风不久的话,为何会当街发病?直到你的跟班把事情都告诉我,我才发觉这中间有很多疑点,所以我才会想到郎中给你开的药。” 牛怀义的脊梁更冷了,他是皇商,也是这县里最有钱的人家,不少恶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没想到一直以来担忧的事,终于出现了。 管多少经历过大风大làng的人,在生死面前也不会泰然处之。 更何况,他还有个宝贝儿子放心不下。 “当然,现在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实质性证据,只能多个心眼。”左瑾瑜看出他的恐惧,随之宽慰。 显然,她的宽慰对已经意识到危机的牛怀义根本起不了作用。 “小姑娘,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清楚的很,那些想要我命的人,终于忍不住了。”牛怀义冷笑一声,唇角带着苦涩。 “牛老爷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么?”左瑾瑜问道,若是有怀疑的对象,那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岂料这人摇摇头,苦笑道:“想要我命的人,可多了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争执 他手里的肥差让人看着眼馋,如果他一死,那这些肥差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别人手里,所以他若是死了,那得利的人可是不少。 唉,若是如此,那就该是大海捞针。 左瑾瑜叹了一声,也是一筹莫展。 “姑娘,要不然你就在家里留几日,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一些。” 牛怀义说完,忽而又想起什么,接着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直到找出凶手之前,我每日给你十两银子。” 左瑾瑜无奈地笑:“牛老爷,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关键她心累,这凶手一日找不出来,她也得提心吊胆,若是凶手发狠,将她一并暗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十两。”牛怀义再往上加了砝码。 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继续再添。 左瑾瑜:“……” 仍然抱以微笑地耐心解释:“牛老爷,这真的跟银子无关。” “二十五两。”对方也是面不改色,现在银子跟他的性命相比,不过尔尔。 “牛老爷,我知道您出手阔绰,可是……” “三十两!” “好,成jiāo。”左瑾瑜一咬牙应承下来,她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世界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 村里的穷人家劳碌一年最多也不超过十两,所以这三十两是什么概念,还是每天给三十两。 她很快就能脱贫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她自然明白,这每日三十两是怎么拿的,是豁着自己的命,是在刀尖上舔血。 这般一想,也并不觉得这银子拿的有多么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不过牛老爷,您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难道就不怕我为了每日拿到这么多银子所以故意拖着吧?” 牛怀义哈哈一笑:“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今天,我还要回去,否则我相公去镇上看不到我会着急的。等明日一早,我就过来。” 她可是清楚地记着当时牧疆那么晚都没回到家,自己是如何担忧的。 所以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也能猜到牧疆会是怎样的心情。 “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令人钦羡,真不知是哪个男子有幸,能入得了你的法眼。”牛怀义道:“好,我这就命人将你送回去,等明日,我再去派人将你接来。” 专车接送,这待遇可是真不错。 等到左瑾瑜点头,他就让下人去备马车将左瑾瑜送回去。 临走的时候,左瑾瑜悄悄告诫他,若是晚上那厨子将药送过去的时候,让他还按原来那样,佯做不知的样子,蒙混过去,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经左瑾瑜这么一提醒,牛怀义道:“你觉得凶手是万安?” 毕竟这药是经由他的手,而他每次都把药渣倒掉,为的就是不留下证据。 “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而且如果这药有问题的话,也只有他有机会从里面动手脚,提防些总没错。” “明白了。” 牛怀义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是奇怪,他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在这儿却对这个小丫头言听计从。 左瑾瑜回家之后,天色已经暗了,她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牧疆,并说明从明日起就要去牛府待上几日。 牧疆自是不愿的,且不说牛府里面到底是什么人他都不知道,就是这件事,若是按左瑾瑜说的那般,那这个牛府里面风云诡谲,暗波涌动,这分明是滩浑水。 而他,当然不愿意让左瑾瑜卷入里头,说不定,还会遇上杀身之祸。 “这日子需安安稳稳地过,我不同意。”牧疆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我已经答应牛老爷了,此事不能反悔。”左瑾瑜也不愿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银两在那儿等着自己。 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些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在向自己招手了。 “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私自就同意了?”牧疆神色敛起,言语中微微有了怒气。 “我……我这不也是为了挣钱嘛。”一开始左瑾瑜的语气还有些qiáng硬,结果说到后面,她自觉理亏,低下头来,默默对着手指。 “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顶天立地,难道还需要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挣钱养家糊口么?!”牧疆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原先答应他,同意她去镇上买馒头,那是因为她说女人要有自己事业,什么事业不事业的,他牧疆根本不想让她这般忙碌。 但她生性闲不住,又是个雷厉风行,敢闯敢gān的人,所以看她一腔热血,也就点头同意。 可这次不同,她馒头没卖出去多少,还摊上这么一个棘手的事情,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拒绝。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件事,我想去试试。再说了,我答应别人的事,如果出尔反尔,那岂不是变成了不遵守诺言的小人。”被他这么一吼,左瑾瑜压下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声音软了几分,试图跟他讲道理。 可此事不同以往,哪是讲道理可以讲的清楚的。 总之翻来覆去牧疆就是一句话,不同意! “若是你不好意思去说,那我就去同那位牛老爷解释清楚。” “不行!”左瑾瑜急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牧疆轻笑一声,让她自己处理?只怕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最终左瑾瑜被磨的实在没耐性了,就说要不然就让牧疆陪着一起去,反正自己不会反悔的。 思来想去,牧疆也觉得只有这法子最为折中,于是退后一步,欣然同意。 所以,在第二天一大早,牛府就派了马车过来,只见左瑾瑜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高高大大,五官硬朗,却不苟言笑的男人。 过来接人的是牛老爷的心腹,也就是左瑾瑜昨天在镇上看到紧跟着牛老爷的小厮,她便讪讪一笑,说道:“这是我相公,太黏人,太舍不得我,听说我要去你们府上待两日,就非要跟着来,说啥也不听,唉,没办法。” 牧疆一记眼刀横过去,明明是你让跟着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旧人 左瑾瑜自动忽略他这目光,继续厚着脸皮道:“有时候人太有魅力,也是一种错……” 小厮:“……” 抱歉,可以先让我吐一下吗? 牧疆:“……” 我先吐为敬! 对他们狰狞的表情左瑾瑜丝毫不理会,把头发往头一掀,说:“别愣着了,赶紧走,你家老爷不还在府内等着么?” 小厮这才把他们迎上马车,驾着车一溜烟就没了影。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牛府外,二人下来之后才发现这牛老爷早就在门口恭迎许久,看到左瑾瑜,立马笑脸迎过来。 “姑娘来了。” 转而看到她身后站着的男子,又好生打量了一番,脸上横着一道疤痕,五官却是极为端正,目光深邃,想来应是这位左姑娘的夫君,不放心她一人来这儿,所以也跟着过来。 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牛老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等左瑾瑜话说完,牧疆就赶紧打断他,拱手道:“我是她的相公,喊我牧疆就好,在家里听她说了有关牛老爷的事,只怕她年龄尚小,有些事应对不足,所以便自作主张跟了过来,还望牛老爷不要介意。” 他若是不赶紧开口打断,万一这丫头又说出什么令人咂舌的话来,可是丢人的很。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牧公子爱妻心切,实在是男人中的楷模。” 牛老爷也说的漂亮话,这多添一个人过来给自己帮忙,他怎么可能介意? 说着话,就听牛老爷身后的管家指着远处说:“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左瑾瑜他们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官差服的少年郎往这边走来,看清那少年郎的模样时,左瑾瑜倏然睁大了眸子。 这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镇上结识的捕头牛群。 原来他以前嘴里说把他捧在手心的老爹就是牛老爷。 左瑾瑜又惊喜又无奈,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待牛群走近,刚唤了一声爹,牛老爷正要与他介绍这两位贵客的时候,他转头看到了牧疆二人,惊喜道:“牧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下牧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倒是牛老爷及时开口化解尴尬:“群儿,这是我在外头结识的贵客,相谈甚欢,于是邀请他们来家里住几日,怎么,你跟他们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了。”听说要在自己家里住几天,牛群可是高兴坏了,眉飞色舞地开始把牧疆夸耀一通:“爹,你不知道,这位牧大哥武功高qiáng,上次我奉命去抓贼的时候,那些贼人全是让牧大哥一个人给制服的,他们那么多人,没一个是牧大哥的对手。” “哦?”闻言,牛老爷的眸子更亮了几分,佩服道:“没想到牧公子竟有如此能耐。” 若是这样,那他更加心安了。 “爹,这贵客上门,哪有在外头光说话的道理。”牛群笑着提醒一句,这么多天,他早就想他的牧大哥了,恨不得赶紧与他把酒言欢,好好聊聊。 经牛群一提醒,牛老爷才一拍脑门道:“哎呦,瞧我光顾着说话了,两位快请,快里头请。” 把人请进府内,他又让人安排厢房好生照料,倒是牛群对于他们二人的到来兴奋不已,一直让牧疆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也缠着牧疆非要让他教给自己武功。 牧疆拒绝不得,只好答应这几日等他晚上回家的时候教他一个时辰,为此牛群才肯罢休。 牛老爷本想大摆宴席款待一番,却被左瑾瑜拒绝,担心为此打草惊蛇,牛老爷觉得此话有理,但又不能亏待了这位女神医,所以就吩咐厨房按照每日自己用餐的饭多做两份送到客人的厢房处。 吃饱喝足,左瑾瑜也没忘了正事,私下问牛老爷要昨晚喝的药渣,牛老爷就把昨晚特意找回来的药渣拿了过来,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就跟以往一样,把喝剩的药让万安处置,所以就让人一直跟踪他,看到他把药渣倒掉离开之后,再重新把药渣捡回。 所以当左瑾瑜拿到的时候,里头传出的恶臭让她不自觉地捂住鼻子,牛老爷不好意思地笑笑说:“bī不得已,姑娘别见怪。” 没法子,左瑾瑜也只好就这么一点点地把药捡出来,她每捡出一物,就与药单对照,直到最后将药单上的草药逐个对了出来,可这药渣里还残留了一方。 “果然在里头添了东西。” “是什么东西?”听到事情有了进展,牛老爷急忙发问。 “是草乌。”在仔细查验之后,左瑾瑜确定下来。 牛老爷哪里懂的这些,只是看她脸色凝重,就心感不妙。 岂料这时候左瑾瑜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昨晚的药你喝了么?” “明知道有问题,我怎么还会喝?瞒着他给倒了。”牛老爷有些心急,问道:“姑娘,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草乌和钱清子加在一起,是慢性毒药,先是中风,接着全身瘫痪,最终不治身亡。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现在我给你开个方子慢慢调理着,调理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了。” 牛老爷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手下有扶手才没有跌倒。 左瑾瑜把写好的方子jiāo给他时,对方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左瑾瑜喊了两声,他才颤颤巍巍地把方子收好。 “这个万安当初落魄的就跟过街老鼠一般,是我把他捡了回来,给他饭吃,把他留在了府里,这一留就是十多年,这十多年来,我从来不曾亏待过他,把他当成了最信任的人,我以为,这个府里谁都会背叛我只有他不会,但是没想到,背叛我的,竟然是他!” 牛老爷悔恨万分,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竟然养了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豺láng。 他越说越气愤,牙齿紧紧咬着,气急攻心,又猛地咳了几声。 “他在这里待了十多年?” “是啊。”牛老爷长叹一声,后悔莫及。 “我这就去质问他,我要问问他,到底被谁给收买了,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正在气头上的牛老爷完全没了之前的淡定,他径直就要往外面走。 眼看他要坏了计划,左瑾瑜急忙拦下:“牛老爷,你冷静些,事情或许还没有这么简单。”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给他地方住,给他活计gān,让他不愁吃穿,说句难听点的,要不是遇到我,他早就饿死街头了,我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再生父母,他倒好,他想要我的命啊!” 牛老爷痛心不已,他实在想不通,万安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自己害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牛老爷,此事疑点重重,实在不能打草惊蛇!”左瑾瑜压低声音劝道。 “您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làng,相信不会被这件事轻易击垮。” 这番话倒让牛怀义慢慢冷静下来,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只是身子颤抖的厉害,最终“砰”地一声狠狠把拳头砸在桌子上,这才把怒火发泄出来。 “是我冲动了。”牛怀义叹口气又缓缓坐下,向左瑾瑜赔礼道歉:“没吓到你吧?” “还好,我心脏的承受能力还可以。”左瑾瑜也松了口气,只是那颗小心脏还在七上八下地跳动着。 “真是把我气糊涂了,这个万安简直是个养不熟的畜生!” “您说当初落魄的时候是您把他带回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若是细想之下,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所以左瑾瑜便继续道:“我瞧他如今应当有三十多岁,那十多年前也不过是个少年郎,不知牛老爷可有打听过他的家世。” “自是打听过,十几年前城南发大水,起了洪灾,来了好多逃难的人,他也是其中一个,他的家人也不过是些平头百姓,家中也无兄弟姐妹,爹娘也在那场洪灾中去世。”当时就是可怜他所以才把他带了回来,让他跟着厨房的师傅gān。 “那这些信息,是他跟你说的么?” “是啊。” 左瑾瑜无语。 “我觉得,保险起见,您还是赶紧派人好好去查查他的身份。” 牛老爷忽而惊醒:“你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若是这么想,那岂不是个天大的yīn谋?简直不能太可怕。 “说不准。”左瑾瑜摇摇头,但是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是按牛老爷亲口说的,他是被牛老爷救回来又养了十年,那到底有什么理由临阵倒戈? 况且只凭一张嘴,又能证明的了什么。 “但是他,不得不防。”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牛老爷不解,那个时候他的生意还没做到现在这么大,若说他是竞争者派过来的细作,倒也讲不通。 更何况,这十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他要是细作的话,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左瑾瑜垂下眉眼,思忖片刻,觉得牛老爷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好像陷入了死循环,总觉得有很大一个谜团被绳索捆着,可她找不到绳索的结。 万安身后的那个人是谁,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难道说,除了牛老爷的竞争者,还有别的仇家么? 思及此,左瑾瑜就趁机问道:“那您平时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她的身份好像从大夫兼职成了破案者。 “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平常素来与人打jiāo道都是和和气气的,得罪人这样的勾当,倒是没有。”牛老爷想了会儿,如实回答。 尤其是生意刚有起色的时候,他就算受了委屈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根本不可能与人结仇。 若是这样的话,那万安应该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那牛老爷的竞争对手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他不顾救命之恩,回头反咬一口。 “牛老爷,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左瑾瑜目光灼灼,表情是难得的认真。 牛怀义苦笑一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我还有什么可瞒你的。” “王爷你平时,可有打骂过他?哪怕一次。” “以前他对我吩咐的事从来都是办的漂漂亮亮的,考虑事情也十分周到,我本还想着,等这个管家离开后让他担任,怎么可能打骂他?” “那可就奇了怪了。”左瑾瑜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除非他被别人收买,可他被别人收买的理由又是什么?” 左瑾瑜这么一说,牛老爷便接着道:“他平日里只知道埋头gān活,什么事也不多加过问,而且这段时间也没见他和哪个人走的近。” 得,线索又断了。 不过很快,左瑾瑜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随即就问:“那为你开方子的郎中又是什么来路?” 他万安一个厨子,定不会懂这些医术,那就只能从这郎中身上开始查。 “那郎中名叫吴锦元,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好医术,这方子是他给开的。”牛老爷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捋顺这其中关系,说到这里眼中骤然一亮:“他们二人,有勾结。” “一定有勾结,但是不知道这幕后主使,到底是什么人。”左瑾瑜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他们二人到底有什么关联,脑壳倒是隐隐作痛。 她微微扶额,慢慢揉着太阳xué。 牛怀义看出了她的不舒服,就道:“此时不能操之过急,姑娘也乏了,不如就先去歇息,此事牛某不急。” “也好,不过牛老爷,我希望您私下最好派人暗地里好好查查万安的背景,看看是否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左瑾瑜又乏又累地回到自己房间,这牛群正与牧疆相谈甚欢,看到她进来,牛群也识趣地站起身喊了声嫂子,又与牧疆依依不舍地道了别,这才出去。 牧疆把门合上,扶着她坐下,又为她斟了杯茶道:“辛苦了,我的好娘子。” “这个差事,可是费死老心了。”左瑾瑜哀嚎一声,在牛老爷之前端起的架子早就无影无踪,此时的她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端起茶抿了一口,由衷感慨:“这银子,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某人狡黠一笑:“怎么,后悔了?”还不忘揶揄她:“如果后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受nüè狂 “打退堂鼓那是懦夫才gān的。”左瑾瑜默默挺直了腰杆儿。 “不,这叫及时止损。”某人继续荼毒。 “我就喜欢刺激,这事儿要是不弄懂,坏我一世英明。” “是是是。”某人笑。 “好啊你,敢嘲笑我。”左瑾瑜忽然就有了活力,也忘了男女之嫌,起身过去捏住他的脸揉搓着,叫道:“我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了,嗯?” 此时牧疆正襟危坐,而她半跪在牧疆腿上,正当她揉搓起劲儿的时候,忽然背后一沉,完全没有防备的她猛地低下头去,不偏不倚,她的唇重重印在下面男子的嘴上。 一阵电流穿过,左瑾瑜睁大了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也忘了躲开,反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倒是身下的男子得逞一笑,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这人的不安分,左瑾瑜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挣开跳了下去,此时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她指着那始作俑者,结结巴巴地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让我家娘子一亲芳泽就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看来为夫的魅力对娘子来说可是大的很呢。”某人占了便宜还不忘调侃一声。 果不其然,左瑾瑜的小脸涨的更红了,看着他这得意的样子,心里简直发狂,这可是老娘两世以来的初吻! 啊!啊!啊!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二货!”左瑾瑜大吼一声,连连抹嘴。 “谁愿意亲你啊,明明是你背后搞偷袭,我才……” “啧,也不知道是谁先跳到我身上,还摸着我的脸,这不是赤果果的勾引么?”某人尝到了甜头就开始装无辜,装大尾巴láng了。 “喂,你也太太太……”左瑾瑜气得舌头都在打结。 “太什么?”某人微笑:“太不要脸了?” “对!” 左瑾瑜点头,同时又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 “谁摸你脸勾引你了?明明我是在教训你!”左瑾瑜雷声大雨点小,叉着腰故意把声音提高几倍,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教训人的方式。”某人故作恍然大悟,只是微微上扬的唇角bào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希望娘子天天都这么教训我,为夫乐意的很。” “神经病,我看你是有sm潜质。”左瑾瑜哼道:“受nüè狂。” 她扔下这么一句就要跑出去,走到门口了才想起,她现在是在牛府,牛老爷给他们准备的是一间厢房。 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这几天都要跟这个家伙共处一室,同chuáng共枕! 天呐! “怎么了?”身后的某人就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事一般,故意问道,语气还带着一抹笑意。 这更令左瑾瑜火大。 她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笑的像狐狸的男人,没好气道:“今晚你睡地上。” “为什么?” 左瑾瑜咬牙,真是个狐狸。 她怒极反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怕我半晚上忍不住磨刀霍霍向猪羊。” “那你可是谋杀亲夫。” “某人要是不想死就自觉点。”左瑾瑜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到chuáng前把他的被褥丢在地上,让他自己铺好。 牧疆仍然无动于衷,故意哀嚎道:“哪有夫妻分chuáng而居的,没人道,没人道。” 左瑾瑜完全不吃这一套,再加上方才他那个贱兮兮的样子还在脑海中不断徘徊就像抽他。 “你可别忘了之前咱们说好的约法三章 。难道,你要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左瑾瑜故意拿话激他。 岂料这人也不上当,反而还挑衅一般地故意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要是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就能再次温软在怀,那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这贱兮兮的样子差点让左瑾瑜没忍心,想跳起来甩他个耳巴子,让他清醒清醒。 “我看你简直是疯了!” 这还是自己头一次把她气成这个模样,牧疆竟邪恶地有点得意,不禁让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要是再继续气她,这丫头指不定gān出什么事来,牧疆见好就收,整了整衣裳,一秒变脸,正正经经道:“好了好了不闹了,谈谈正事。” “我跟你没啥正事谈的。”左瑾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开心了,闹够了,自己这火可还没处撒呢。 牧疆岂会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了然一笑,就道:“你若是不出心,就过来打我几拳出出气。就是打的时候可得仔细着点,别把自己给打疼了。” “huáng鼠láng给jī,没按好心。别以为你说几句花言巧语我就不揍你了,我左瑾瑜才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 牧疆笑意更浓,这话的火气不大,反而更像抱怨。 看来,这小丫头的耳根子,果然有点软呐。 左瑾瑜才不会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这个男人看的透透的。 “那我就只能认栽了,你要是想打就打吧。”牧疆这时候开始装无辜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左瑾瑜赌气道。 每次都用这一招,她才不会妥协呢! 这家伙是学过京剧吗?变脸变的这么快,刚才那得意的小眼神哪儿去了。 “那你打吧。” 左瑾瑜走上前去,看他这个模样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想到刚才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情,就不可原谅,必须得给他个教训! 想到此,她硬下心,高高抬起手,只是还没有落下,对方迅速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用力一扯,她身体不由控制地转了个圈随之倒在了那人身上。 接着,他就看到那人迅速扩大的面庞。 四目相对,两人相隔不过咫尺。 气氛也在这一刻,忽然寂静下来。 她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也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不得不说,他的眼睛真的好看,男人的睫毛这么长的甚是少见,他的眸子像是一汪黑谭,深不见底。 想到刚才的事,她不禁红了脸,连带着耳朵根也红透了。 他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受气包 左瑾瑜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就像有小鹿一下一下地往上撞,最终,撞死了。 直到与她相隔不过一寸的时候,牧疆又猛地停住。 也不知怎的,许是在这种氛围的渲染下,她内心竟有些隐隐的期待。 她不像刚才一样挣开,反而微微闭上了眼。 岂料,这人丹唇轻启,小声道:“你跟牛怀义都谈了什么?” 左瑾瑜:??? 她骤然睁开双眼,就看到这家伙眸子带着戏谑。 奶奶个腿儿的,又被骗了! 她一把将其推开,转过身去,不用想现在自己的脸色也够红的。 "哎呀,娘子的脸色怎么这么红,该不是热的吧?”某人又开始了调侃模式,继续欠兮兮地说:“可是这天儿有点冷,啊!不会是娘子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少儿不宜这个词还是她教给自己的,用在这地方甚是合适。 左瑾瑜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 淡定,淡定,自己切不可和他小人一般见识。 片刻,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怒吼:“老娘忍不了了!” 接着就是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 几乎有半柱香的时辰,屋里的一切才归于平静,从门前经过的众位丫鬟下人皆唯恐避之不及,全都一溜烟地逃之夭夭,生怕牵扯无辜。 风平làng静之后,门被打开,牧疆从里面出来,他顺了顺与jī窝无异的头发,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笑,眉眼处的乌黑仿佛也微微驱散了一些,唇角的淤青也好看了许多。 正好准备去县衙的牛群经过,扫了一眼,抬起手不经意道:“好好gān活,别偷懒啊!一定给本少爷好好伺候我牧大哥,知道不?” 抬脚刚要走的牛群看他对自己的话根本不理睬,恼了,喝道:“本少爷给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再装聋作哑小心我抽你。” “贤弟。” 牧疆开口了,把竖眉瞪眼的牛群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不是为兄装聋作哑,而是为兄开不了口。”他微微摇头长叹了口气:“嘴疼” 这下牛群可彻底认出来了,他连忙走过去,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不可置信道:“牧大哥?” 牧疆点头之后他惊问:“这……这怎么搞的?” “唉,一言难尽,家有悍妇,有悍妇哇!” 说着,他不由悲从心来,刚要好好吐吐苦水,只听从屋里又传来一阵喊声:“姓牧的,你别在外头给我胡说八道,坏老娘名声!” 迫于对方yín威,牧疆只好把嗓子眼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可话咽了回去,他这委屈咽不回去啊,看着牛群捂着嘴,一脸同情万分的表情,他无语凝噎。 半晌,才拍拍他的肩膀,颇有感悟道:“兄弟,记住为兄一句话,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防火防盗防女人哇” “牧大哥你放心,兄弟我牢牢记在心里。”牛群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的手放下来,抱拳道:“牧大哥保重,兄弟我先行一步!” dàng气回肠地说完这句话,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扔下一句话。 “牧大哥,其实你这个样子,还真挺好看的!” 牧疆:“……” 臭小子,别让我再看到你! 在外头转了一会儿,他实在觉得丢人,只得硬着头皮再回去,这顿揍他也合该挨着,谁让自己不怕死地惹了那小姑奶奶。 进了屋之后,他也不看那人脸色,就蹲下身乖乖地把一地láng藉收拾好,还别说,这丫头生着气还能保持理智,知道这是别人家,所以下手也没有太狠,只用那些无法摔坏的东西砸他,那些柜子上摆放的瓷器花瓶她倒是碰也没碰。 把怒火发泄出来,左瑾瑜也冷静下来了,看他一声不吭地主动把地上收拾好,不由地就心软了,再看他整张脸被揍的都快没人形了,又不由一阵后悔。 但是左瑾瑜深知要这时候对他嘘寒问暖,那这家伙定不会见好就收,反而说不准还会蹬鼻子上脸,更加肆无忌惮,于是往chuáng上和衣一躺,说:“一会儿自己收拾好了就去买点凝敷膏,免得被人看到你这样说我欺负你。” “可不是欺负我么……”某人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嘟囔。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于是这小声嘟囔的声音也自然落到了左瑾瑜耳朵里,她眉头一凝,高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定谨记娘子教诲。”某人没出息地开始拍马屁。 塌上的人这才合上眼哼道:“这还差不多。” 牧疆心道:这位小姑奶奶独断专行,自个儿也只有受气的命,连上访的机会都没有,可悲,可叹。 在这收拾屋子的过程中,他又狠狠同情了自己一把。 正默默腹诽着,却见左瑾瑜起身就往门外走,牧疆忙道:“你不睡了?” “出去溜达一圈。”左瑾瑜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出了门。 当她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牧疆刚把地上láng藉全部收拾gān净,她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就点头道:“gān的不错。” 说着就把一个白色小瓷瓶递到牧疆面前:“喏,赏你的。” 牧疆犹豫着接过来,还得防备着她在里头又做什么手脚来捉弄自己。 “不用这么防着我,只要你以后不惹我,我肯定不再对你动手了。”这句话,左瑾瑜是由衷而说。 毕竟她也不愿意动手,让外头的人瞧了,自己还怎么保持善良贤惠温柔体贴的名声。 牧疆也放下心来,把瓶子接过,打来盖子闻了闻,惊喜道:“是凝敷膏。” 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又欣喜又兴奋:“方才你出去,是专门为我买这个的。” 左瑾瑜可受不了他这种目光,浑身有些不自在,走到里面转过头去别扭道:“谁是专门给你买的,我是出去溜达,看到路旁有个医馆,就顺道进去买了瓶。” 牧疆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由心里一阵高兴,仿佛觉得自己脸上的伤口一点也不疼了。 左瑾瑜可受不了这种煽情的场面,她催道:“还不赶紧抹,等着我帮你啊?” “那真是求之不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趣 左瑾瑜瞥他一眼,幽幽道:“脸上的伤不疼了是吧?” 牧疆厚着脸皮笑嘻嘻说:“要是娘子能亲手替为夫涂抹,那即便再挨娘子几顿揍,也心甘情愿了。” 这家伙…… “你肉不肉麻,看我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左瑾瑜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鬼使神差地从他手里把瓶子夺过来,沾手上一点,还真的亲自替他涂抹,一边抹还一边嘴硬道:“我可不是被你几句花言巧语给骗住的,是担心你自己抹不匀。” 这话,倒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药膏抹在脸上清清凉凉的,还真的驱散了痛意,牧疆十分享受,幽幽道:“一个人的肉麻才是肉麻,两个人的肉麻是情趣。” “就你话多。”左瑾瑜抹到一半把瓶子塞到他手里道:“自己抹。” 牧疆后悔自个儿为何多言,却也只得自己苦bī地一点点地抹。 左瑾瑜本想再睡一会儿,被他这么一搅和,也无心睡眠了,坐到一旁想着牛老爷的话,她是过来帮忙的,当然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责任。 她双手撑着脑袋,喃喃道:“吴锦元,万安,这二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牧疆涂好药膏之后,看她这发着呆郁郁的样子,觉得好笑,就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被他这么一出声打断了思路,左瑾瑜正要恼怒,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对了,你知道十多年前,城南的那次洪灾么?” 大叔今年二十有六,十多年前的事,他肯定也听说过。 果不其然,牧疆点头:“知道,怎么了?” “听说那段时间,咱们这儿出现了很多逃荒之人,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姓万的人?” “那时候我还小,具体的事情记不清了。”牧疆的语气一下子微沉下来。 左瑾瑜一愣,接着迅速开启学霸模式,十多年前他也十五六岁,最不济也是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别说记事了,估计都能帮着爹娘下地gān活了。 况且洪灾这样的大事,他怎么可能记不清呢? 一定瞒着自己。 “牧疆,你到底怎么了?”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牧疆缓了口气,淡淡道:“那个时候我正好出了远门,没有在家,所以对此事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更不认识什么人。” 他虽是好生好气的说,可明显他这表情不太对劲。 这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担心她再继续追问,牧疆先发制人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怀疑想害牛老爷的人,是他府里的厨子万安。牛老爷说这个厨子是当初洪灾的时候过来逃难收留,所以我就想从你这儿问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左瑾瑜对他倒是没什么隐瞒的,毕竟把他拉过来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放心,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看他能不能帮上自己一些。 不过看他方才的反应,估计也帮不上什么,莫名有些泄气,揉揉发酸的胳膊道:“算了,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再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万安?”牧疆摩擦着下巴喃喃着这个名字,问道:“他姓万?” 左瑾瑜无语:“难道还会姓安吗?” “那可就怪了。”牧疆皱起眉头道:“据我所知,城南好像没有这个姓。” “没有这个姓?”左瑾瑜噌地站起来,像是有了重大线索一般,只是为了防止出错,又确认一遍:“你怎么知道?” “万姓是少姓,城南也没多少人家,不会有这个姓的。” “那就是说,万安这个名字是假的。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城南的人。” 这对她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信息,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一点头绪。 “太棒了,简直太棒了!”左瑾瑜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糖的孩子,在经过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得偿所愿。 她欣喜之情完全不加掩饰,兴奋地一蹦三尺高,直接就扑在了牧疆身上。 牧疆一愣,看着她笑的像个孩子一般,心里某处忽然一动,长臂不由环住了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以此来配合她渲染气氛。 两具身体无缝贴合在一起,本该是甜蜜无比的画面,却因外人的闯入而变得尴尬起来。 进门的是负责过来送饭的下人,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立刻闭上眼睛,手里的盘托都差点摔在地上,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二人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下来,左瑾瑜低头一看,连忙挣扎着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也是非常难为情。 “你……你进门怎么不知道敲门啊?” “对不住,对不住,是小的疏忽,本想敲门的,结果看到你们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小厮一直连连道歉,本是过来送个饭,谁知道进门就看到这样令人脸红的场景。 失策,失策。 “辛苦了。”还是牧疆比较淡定,过去从他手里把盘托取过来,示意他可以回去。 下人抬头看他满脸伤痕,又想了想刚才自己亲眼看到的场景,喉咙哽了哽,还是没忍住道:“牧公子,没想到,你们夫妻还有这种情趣……” 牧疆:“???” 话音刚落,又忙道:“小的多嘴,小的多嘴,您别见怪。” 说罢,也不看牧疆一脸雾水,一溜烟地就退了下去。 牧疆把门合上,觉得那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默默吐槽了句莫名其妙,就招呼左瑾瑜过来吃饭。 左瑾瑜却还有些别扭,方才可是自己主动跳到人家怀里的,真是怎么想怎么羞耻。 “这牛府的饭菜还真的挺丰盛,看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你要再不过来,这可就是我的独食了。” 话里话外,就跟之前一样,好似方才的暧昧根本不复存在。 既然如此,左瑾瑜也不再多想,他都不在意,那自己还在意什么。 “吃独食是不可能的。” 左瑾瑜扭头坐过去跟他一起吃,二人一边吃一边聊牛怀义的事,慢慢地把方才尴尬的气氛全都消散。 吃完饭,左瑾瑜就jiāo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去查一查吴锦元的底细,看看他跟万安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牧疆应下,于是在这几天时间内一直跟踪着吴锦元,可这几天来,他都跟往常一样一直在自己医馆里头跟病人号脉治病,没有什么异样,若说唯一的疑点,那就是他家里的生活水平明显改善了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医术jīng湛,所以财源滚滚。 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已成家,孩子都上了私塾,可二儿子天生残疾,双腿不能行走,头脑还有些呆傻,如今已经弱冠多年也没有人说媒,吴锦元也为这个二儿子操碎了心。 但就在上个月,这个二儿子突然成了亲,而且娶得媳妇也是眉目清秀,小家碧玉,可比老大的媳妇不知qiáng到了哪里。 此事倒是一大疑点。 后牧疆根据此事慢慢探查,才知这吴锦元给了这位女子娘家五十两的聘金又加三亩薄田这才娶了回来。 这么多的银子,他一次性全都凑齐,可是难上加难,所以这其中定有猫腻。 左瑾瑜听说了此事之后,不约而同就与牛怀义的事情联系上来,定是他被人以高价收买,所以才铤而走险,做出这种事来。 可万安不过是一介厨子,不可能有这么大手笔,所以,他们的背后,另有其人。 挖不出背后的人,他们也找不到证据,此事又陷入僵持。 目前也只有让牧疆继续跟踪吴锦元,希望再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时,外面的下人过来禀报说老爷在书房请姑娘过去,按理说她已经嫁了人,应当被唤做夫人了,可她年龄尚小,她觉得唤做夫人实在太过违和,所以牛老爷就称她为姑娘。 事实上,她也的确还是个姑娘。 左瑾瑜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书房,牛怀义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实在抱歉,对于凶手的事,仍然一无所获。”左瑾瑜面色恹恹,在这儿白吃白住又拿着高额薪金,却对于牛老爷拜托的事,没有一点帮助。 “谁说的,此事已经有所突破了,还多亏姑娘的提醒呢。”牛怀义哈哈大笑,满面chūn光。 看左瑾瑜一脸错愕,他才压下声音解释道:“这几日,我动用了不少关系,私下查了查万安的背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昨日,已经有了眉目。” “哦?牛老爷查到了什么?” 看他这喜不自胜的模样,左瑾瑜便知这次查出来的,肯定是条大鱼。 “在几经波折之后,我的人在平阳县找到了当初城南的里正,里正看了万安的画像之中,笃定他们城南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姑娘,你说的对,万安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什么逃荒,什么落难,他简直满口谎言!” 说到最后,牛老爷那股火又被勾了上来,直接一掌就拍在了桌子上,桌子抖了三抖。 左瑾瑜的小心肝也随着颤了几颤,大哥,咱能别一生气就拍桌子吗?桌子招谁惹谁了…… 当然,这句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不仅不能说出来,还要以同等神情来配合这位牛老爷。 “淡定牛老爷早就应该有了心理准备,不是么?” “我能不着急吗?我以前轻信他,对他百般照顾,又是供他吃,又……” 眼看着牛老爷又要像以前一样开始继续哭诉,左瑾瑜连忙及时阻止,道:“牛老爷,那他当初就没露出什么马脚来?” “以前没有怀疑,现在再回想一下,处处是疑点,真正逃荒的人都是骨肉如柴,哪有他这样高大威猛的?怪我以前没有多想。”说罢,他重重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引láng入室,养虎为患! “那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了故意接近你,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才开始动手?他忍了多年,到底是为什么?”左瑾瑜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这段时间,您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牛老爷细细回想了一下,先是摇摇头,继而眸子一亮,又连连点头,说道:“这段时间,上头又jiāo给了我手里一通大单,这单子利润极高,可是不少人眼红的。” 左瑾瑜抓住了线索,追问道:“那有能力与你竞争的,都是谁?或者说,若是您死了,这单子落到谁手里的可能性最大?” 如今也只能追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了,毕竟有方向总比没有方向要qiáng得多。 “有两家,一家是以布匹为主营业的刘家,一家是以贩卖私盐为主,却也涉及布匹生意的王家,这刘家呢,布匹生意做的有口皆碑,王家的布匹生意虽在刘家之下,可他们跟上头有着关系,所以若是我牛某人不在了,究竟花落谁家,还真的未可知。” “那凶手应当是这两家其中一家没错了。”左瑾瑜思索着,可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可是……万安这小子伪装的很好,若不是姑娘你,只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即便是他们两家其中一家,可没有证据,也无法上告。” 左瑾瑜低下头,这话说的不错,不论如何,现在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要想抓到凶手,必须得有十足的证据。 证据……证据…… 左瑾瑜忽然灵光一闪,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道:“牛老爷,我有一个主意,需要您的配合。” “姑娘请说。” 左瑾瑜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法子她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是也算是有一点希望,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呢? 只希望这一次,那个幕后凶手,能自己露出马脚。 她一时以来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点了。 正准备回房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过来,走近了才看清是每日端着药碗过来送药的万安。 显然万安也看到了他,低着头算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姑娘这是刚见了老爷?” 他眸子微沉,声音波澜不惊,好似是寻常的打听,只是目光里的那一抹探究bào露了此时他的紧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少爷 果然心机深沉。 她一个跟牛府无亲无故的人突然来此,关键是以前还是自己先提出药渣的事,所以现下对她很是提防。 左瑾瑜云淡风轻道:“是啊,我家男人出门了,自个儿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就想找人说说话,这不听说老爷在家,就来道道家常,跟牛老爷说话,还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哩,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可把小迷妹的崇拜表现的淋漓尽致。 兀自说完,她又黯然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果然,这样奇怪的动作引起了对方的好奇,万安急忙道:“怎么了?” “只是这么好的人,身子却越发不行了,许是平日忙生意忙的都垮了,唉。” “是么?估计他是今儿没喝药,所以病情加重了,我这就赶紧给老爷把药送过去,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万安言不由衷地说着话。 “那你快去吧。这药可不能断。” 万安应了一声,正欲进去,忽而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问道:“对了,我记得姑娘的爷爷不是……他身子如今怎样了?” 这是在试探自己呢,左瑾瑜又垂下眉眼,蹙起眉头,以袖掩面,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声音沉闷道:“自从上次回去后,爷爷的病情就越发难过了,郎中说我爷爷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撑不过一个月了。” “那真是可怜。”他嘴里说着可怜,脸上却没有任何可怜之色,反而面色淡淡,无关痛痒:“那我进去给老爷送药了。” 似乎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跟她寒暄了,毕竟在万安眼里,她不过就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娃,虽然嫁了人,可到底涉世未深,再听了今日她这番说辞,便更加不把她当回事。 “去吧。” 左瑾瑜跟他道别之后,难得心情不错,就在这府里转悠起来,以前自己一心忙着钻研凶手的事,也没好好转转,今儿也算是有了空闲,可得好好看看这牛府景致。 玲珑jīng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沿着走廊一路到尽头,斑驳的树影dàng漾在水面上,池子里的鱼儿欢快地游动着,好像一副和谐美好的景象。 可惜,这偌大的府中,看似美好,却早已暗藏杀机。 不由地看着池子里的鱼儿就恍了神,甚至连她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不知姑娘看什么看的这样入神。”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左瑾瑜身子猛地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个男子正笑着看她,这男子皮肤偏黑,浓眉大眼,唇角微微扬起,给人一种沉稳的气质,明明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却是满满的少年老成味道,只不过整个人风尘仆仆,好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一样。 “你是……” 左瑾瑜诧异问道,这个人可是眼生的很,看穿着也不像府里下人。 “在下牛坚,是牛府的人,我在府上多年,好像从没见过姑娘,不知姑娘……” 他彬彬有礼,谈吐得宜,左瑾瑜不由多瞧了几眼,对他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我叫左瑾瑜,是牛老爷请来的客人。” 左瑾瑜也礼貌地以此回应。 正当她在猜测这位男子的身份时,却见这牛府管家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到了那位男子跟前,喘着粗气道:“大少爷,可找着你了,我听阿胜说你已经回来了,找了一大圈,哪儿也没找着,不曾想您在这儿呢。” 一口气说完,管家也累的够呛,转而又看到左瑾瑜在这儿,便打了个招呼:“左姑娘。” 左瑾瑜点点头,心道这原来就是牛群的哥哥,牛府的大少爷。 可这二位少爷的秉性看起来似乎是天差地别,牛群显然是个被过分宠爱却又急于证明自己实力的小机灵鬼,而这位牛坚大少爷却是个深沉老练的人。 “泉叔,我娘呢?”牛坚问向管家。 “这段时间二夫人回了娘家,说等大少爷回来的时候,她再归家。老奴一会儿就去把二夫人请回来,你们娘俩也好叙一叙。” “泉叔,不用麻烦了,等晚上我亲自去接娘回来。” 管家也不坚持,就躬身道:“也好,那……洗澡水是现在就给您备还是……” “一会儿我自己安排,泉叔你别管我了,去忙自己的事吧。” 也不知怎的,左瑾瑜觉得这位大少爷虽然说话举止处处有礼,可眉眼的笑意总是不达眼底,有股淡淡的疏离。 “哎,好嘞。那老奴就先退下了。”管家说完就退了下去。 左瑾瑜此时也没了看景的心情,就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去了。 可这位大少爷显然没有想让她走的意思,就寒暄道:“姑娘这么急着走,难道担心我是洪水猛shòu吗?” 洪水猛shòu倒是不担心,就是觉得无聊。更何况她并不想与这位大少爷有什么jiāo集,自己是来帮忙找凶手的,又不是来jiāo朋友的。 “怎么会,只是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一会儿。”左瑾瑜言不由衷地回答。 既然她这话都说出来了,那牛坚也没有再继续挽留的道理,就拱手道:“姑娘慢走。” 左瑾瑜点点头,也没多想,转身便走,只是转身的时候却没看到那人眼里闪过一抹yīn鸷。 待左瑾瑜经过池塘旁,倏然只觉膝盖一痛,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身子不由控制地往池子里跌去。 “姑娘小心!”牛坚在身后惊呼一声,可赶来时已经晚了。 “噗通!”池子里迅速被溅起大片水花,左瑾瑜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脑袋嗡嗡的,只觉身子不断下沉,她虽一身医术,可却是个旱鸭子,一点都不会游泳。 她手忙脚乱地往上攀爬着,两只手胡乱拍着水面,想挣扎着喊救命,可事实是,溺水的人,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喊着救命,这不过片刻的工夫,她就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没死,以后再也不从池塘看鱼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伪君子 “左姑娘别怕,我来救你。” 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听到了牛坚的喊声。 这下……有救了…… 牛坚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很快朝着左瑾瑜的方向游去,在左瑾瑜意识消沉的最后一刻,她总算放下心来晕了过去。 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牛坚试探地喊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于是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腰,一手划着水把她拖了上来,期间环着腰的胳膊还有意无意地碰到左瑾瑜的小山丘。 好不容易拖上岸,牛坚抹了把脸上的水,目光不由瞥向在地上躺着的女子,她浑身衣衫尽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虽丰韵不足,可已经能隐约看出曼妙之姿,若是再长两年,定该让男子看的走不动步。 “真是个尤物,若是再大一些……”牛坚眼神一眯,露出jīng光。 “糟了,有人溺水了,快来人啊!”有眼尖的丫鬟看到,高声喊道。 这时候牛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刚落,顿时四周的丫鬟家丁乌泱泱地围了过来。 “这不是左姑娘吗?”一个家丁惊诧道。 因为左瑾瑜是牛老爷特意jiāo代要好好侍奉的客人,所以府上的丫鬟家丁也都认得。 “那……快快快,快去报告老爷。” 牛坚在一旁脸都青了,本想借这次机会好好占占便宜,没想到却被人给撞破,还招来这么多人,不过到底是跟着牛老爷经常出去跑生意的人,见过一些世面,所以就镇定下来。 “不必惊动父亲,我能救。” “大少爷?”众人这才发现他也是全身湿漉漉的,就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我从这里经过,看到有人溺水就下去把人救了上来。”牛坚轻描淡写地说着:“父亲事务繁忙,此事还是不要惊动他了。” “大少爷所言有理,那小的立刻去请郎中。” 牛坚抬手制止:“等郎中过来,这姑娘只怕没命了。” 众人吓了一跳,要是他们府里发生了命案,可了不得。 “那……那可怎么办?”众人惶惶。 “我在外做事的时候见过有人用一种法子救人,是嘴对嘴往里头chuī气,只是此举实在于理不合,所以我……”牛坚道貌岸然地说着,脸上表现出为难之色, 方才说话的那家丁急道:“公子,小的们都知道您是正人君子,这时候又是救人的紧要关头,您若担心左姑娘醒来后问罪,自有小的为您说明,您就别犹豫了。” 牛坚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他便不再犹豫,一手捏住左瑾瑜的鼻子,一边探下身去,要嘴对嘴输气。 正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眼看着牛坚的嘴就要碰上,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甚至在没有人反应过来之时,牛坚忽然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砰”地就摔在了一旁。 众人惊呼:“大少爷。” 牛坚迅速起身,就看到他面前站了一个面容肃穆的男子,薄唇紧抿,一双黑眸隐隐泛着杀意,脸上的刀疤更衬得此人似是罗刹。 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来头,牛坚也不敢贸然撒火,压着怒气,道:“你是何人?” 牧疆没有理会他,把地上的左瑾瑜背起来,几步就走到假山旁,将她放在大石头上,脸朝地,背朝他,两只手垂在地上,然后牧疆按住她的后胸用力往下压,就这么压了好几下,正在昏迷的人“哇”地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后慢慢睁开双眼。 “醒了醒了,左姑娘醒了。”围观的下人惊喜叫道。 牛坚的脸一阵红一阵紫,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先是打了他坏了他的事,现在这举止又是结结实实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好了好了,既然姑娘醒了,大家也都散了,赶紧去gān自己的活吧。”牛坚赶紧把众人遣散,否则后面的局面,只怕要失控,坏了他的名声。 “这……这是哪儿啊?是十八层地狱啊还是天堂啊……”石头上刚醒的人咳嗽了两声,柔柔弱弱地自言自语:“这肯定是地狱,我怎么看这地方都是倒过来的……” 话音刚落,牧疆一手将她抱了起来按在怀里:“若是在地狱还能碰见我,那你真的该哭了。” 这个怀抱既温暖又熟悉,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脑子清醒了一些:“我没死?” 她全身湿透,冻的瑟瑟发抖,为了汲取一点热量,只一个劲儿地往怀里钻。 牧疆把外衫解下披在她身上,柔声道:“还冷不冷了?” “冷”某人这时候终于像只猫咪一样,难得乖巧下来。 可在一旁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牛坚却看不得他们这般恩爱,又记恨着方才牧疆踹他一脚的事,本想好好过去教训这人一般,可他理智战胜了冲动,众人谁不知牛家大少爷翩翩有礼,处事得当,是少有的正人君子,可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名姓的人坏了自己名声,不值当。 心里的火一压再压之下,他脸色恢复如常,脸上挂着违心的笑,走上前去,拱手道:“在下乃是这牛府大少爷牛坚,不知公子是……” “原来是牛府大少爷,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原是沽名钓誉之辈。”牧疆不卑不亢,语气带着冷冷的不屑。 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个脸,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好意思再过来。 牧疆这话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厌恶之情根本横在表面,牛坚的脸色变了几变,甚至想要一拳朝对方的脸上打过去,拳头攥紧又展开,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左瑾瑜还在浑浑噩噩之间,完全不知自己在昏迷的时候牛坚想对自己做的龌龊事,看牧疆这样生气,就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有人想要趁虚而入,行一些龌龊之事。”虽是跟左瑾瑜说的,不过目光却是紧紧盯着面前的牛坚。 “这位公子,我牛坚自认对你已经足够礼数了,可你却咄咄bī人,这是在牛府,你若是信口开河诬陷好人,那这府里,只怕就留不得公子了。”牛坚也沉了脸,自己堂堂大少爷,岂容他这种山野村夫诋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虚伪 牧疆冷笑一声:“诬陷?青天白日之下你就想对我家娘子无礼,众目睽睽,难道你还想抵赖么?若这牛府之人当真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们还真不愿在这儿待下去,丫头,我们走。” 他这次是真动了怒,在第一时间看到这畜生想占左瑾瑜的便宜时,怒火就噌噌地窜到了头顶,到现在看到他这张脸,牧疆还有想要上去痛扁一顿的冲动。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就要带着左瑾瑜回去,这破地方,他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左瑾瑜越听越不对劲儿,这牛坚想要冒犯自己? 抱着迟疑的态度她不由多看了牛坚几眼,这人看起来彬彬有礼,进退有度,怎么看怎么不像牧疆说的那种人。 可牧疆这火儿也不是无缘无故发出的。 难道其中,她错过了什么?该不是自己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里头真进水了吧! “等一下。”左瑾瑜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就回去,更何况,她的计划还没有达到自己目的,可不能中途放弃。 她从牧疆的怀里钻出来,冷风chuī来,她脑子里的水就chuīgān了……不,她就全部清醒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裹紧了身上的衣裳,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回了家,我自会给你解释清楚。”牧疆板着脸,说出的话不容反驳。 这家伙,气性还真大…… 正当左瑾瑜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牛坚率先说道:“左姑娘,此事说来,倒真是个误会,我看你不小心跌进池子里,当时四周没人,我不顾一切地下去把你救了上来,可你已经昏迷了,不知此事,姑娘是否还有印象?” 左瑾瑜回神想了想,还真有这么回事,于是如实点头。 “确实如此。”她说罢,又低头道:“多谢大少爷救命之恩。” 这些礼数还是不能忘的,只是……为何她道了谢之后,分明看到某人的脸上更黑了呢? “姑娘有难,在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姑娘无需客气。”牛坚虚伪地客套了下,万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已经嫁了人,还嫁了这样蛮横的村夫,真乃bào殄天物。 他一边替左瑾瑜惋惜着,一边又想着赶紧把牧疆这个大麻烦给摆脱了,心里还有着希望,若是自个儿取得左瑾瑜的信任,把这小丫头给骗过来,那岂不乐哉? 他觉得自己既有身份,又有钱财,还是正人君子一表人才,只这些,就不知把她那粗鄙丈夫好了几条街,左瑾瑜年龄不大,定也是被这蛮横村夫给哄了,若是自己稍微用用心思,向她抛出橄榄枝,这小丫头定会被惑的五迷三道,不消几日就会乖乖爬上自己的chuáng。 所以眼下,他自然要把自己的印象在左瑾瑜面前洗的白白的。 “把姑娘救上岸之后,我担心姑娘就此撒手人寰,于是迫不得已,就想用外头治人的法子来救醒姑娘,可谁知竟让这位公子误会,所以……” “误会什么?我若是没有及时赶到,只怕这便宜,你早就占够了!”牧疆冷声道。 这牛府怎么会有这种恬不知耻的人。 “话说那法子,到底是什么?”左瑾瑜弱弱开口,看他们二人剑拔弩张,这牧疆又全身上下都是一副火药味浓重的样子,只要等人拿火一点,就炸了。 可她听来听去,也没明白,这法子到底是什么法子。 “是这样的,我在外做生意的时候,曾见过有人嘴对嘴chuī气将溺水的人救醒,当时情况紧急,我救人心切,也只能用那个办法,谁知还没来得及救人,这位公子突然出现,对我动手,哦不,动脚将我踢到一旁,这不问缘由便如此粗俗,岂是君子所为?” 牧疆气急,这人行为龌龊,可长了一张上好的嘴皮子,满口的仁义道德,简直是道貌岸然! “趁人之危,用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变成君子了?呵,那这君子可有些水分。” 看着他们二人又唇枪舌剑,左瑾瑜暗暗思忖,这牛坚说的法子,不就是人工呼吸么?这法子在第一时间确实是救人的,只怕是牧疆醋性大发,所以才闹起了误会。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牧疆阻止了他,那又是怎么把自己救醒的? 她不由撇头看向方才那块石头,只微微一想,心里就猜着了七八分。 不必说,这条命,定是牧疆救回来的。 若是这般,那她就该好好想想了,既然有别的法子,那这牛坚偏偏选择了要人工呼吸,这里头可就有点门道了。 这牛坚,该不会真是个伪君子吧? 毕竟她清楚牧疆不会骗她,而牛坚,也不过刚认识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该信谁,她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不过现下他们还在牛府,也不好撕破脸把事情弄的太难看,她眼珠子一转,就用手抚额,故作娇柔地往牧疆身上一倚,轻声细语地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把我送到屋里吧……” 这演技说来就来,倒还真把二人唬住了。 左瑾瑜把她抱住,担忧道:“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 “许是在水里泡的久了,着了风寒,有些头疼。” “看姑娘这面色确实不太好看,在下这就让人去请郎中过来。”牛坚也急忙开口。 左瑾瑜忙道:“不用了,我回屋躺会儿就好了,大少爷你肯定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忙去吧。” 她嘴上说的委婉,心里却道:我这脸都快拱到牧疆怀里了,你他娘的看的是哪儿脸色不好…… 她心里一边暗暗腹诽着,一边身子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倒在牧疆身上,以此来证明身体确实一定极其不舒服。 牧疆一把将她环起,冷冷瞥了牛坚一眼,就准备带左瑾瑜回去,低头沉声道:“我们走。” 左瑾瑜点点头,只是还没走两步,腿上就一阵剧痛,她没忍住,一下子娇嗔出声。 “怎么了?” 她弯下腰扶着腿道:“疼” 没有任何犹豫,牧疆弯腰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回去。 回到房间,左瑾瑜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她让牧疆把她放到chuáng上,道:“今儿真是倒霉,唉。” 瞧她这眼睛清澈明亮,哪里又有方才那病恹恹的模样?牧疆转而一想,几乎就明白了。 “你又骗人。” “这是bī不得已,你们要再继续吵下去,这事情只怕越闹越大。” “呵,我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让牛老爷好好看看,自己养了怎样一个好儿子!”牧疆冷笑。 “好了好了,你跟他置什么气。”左瑾瑜知道他这气也是因为自己,心底有点泛甜,主动把他拉过来替他顺着胸口的气,柔声说道:“或许这之间真的有误会呢?他说的方式,叫做人工呼吸,也的确是救人的一个法子。”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总之这种人,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回家。”牧疆说着还真的要走。 左瑾瑜连忙拉住他:“哎,这答应人家的事情还没有做到,怎么能中途放弃呢?那岂不是失信于人?” “之前答应牛家的时候,他们牛家可没说家里还有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若说毁约,也是他们牛家隐瞒在先。”反正想到当时的场景,他就一肚子的邪火,真不敢想,要是自己晚来一步,那后果…… 牧疆还是鲜少发这么大的脾气,左瑾瑜不仅不怕,反而心里就跟倒了蜜一样,以前她还真以为这位大叔没有脾气呢。 她拉着大叔的手一用力,牧疆的脸就贴了过来,她看着那双有些微怔的脸,笑嘻嘻地问:“吃醋了?” 某人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跟原先的角色好像调换了。 牧疆立刻把胳膊抽起来,转过身去道:“谁吃醋了。” 这般说着,唇角不由扬了起来。 “真没有?那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坛子打翻的味道。”左瑾瑜用手捏住鼻子道:“好酸。” 她说着,看面前的某人没有反应,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吃醋就吃醋,有什么不敢认的。” 牧疆转过身来,方才的火气已经消了不少,他发现最近的火气,基本都是靠这个小丫头给扑灭的。 “又想用激将法。”牧疆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吃醋又如何?我吃我自个儿女人的醋,总之我牧疆的女人,绝不容许他人染指。” 左瑾瑜一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看着这人熟悉的脸,鼻头有些发酸,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人家不过就说了两句话,你就要感动,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没听过甜言蜜语? 她回过神来,把头偏向一旁,不看他,语气故作轻松道:“你这是在宣示自己主权么?难不成真把自己当成霸道总裁了。” “什么霸道总裁?” “就是刚才你说的这种玛丽苏。” “玛丽苏是什么?” 左瑾瑜:“……我要去换衣裳。” 她这一起身,膝盖处就传来一阵剧痛,她连连吸气。 “你腿真伤了?”牧疆急忙过去把她扶着坐下,蹲下身将她腿部的衣摆掀开,只见那白白嫩嫩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大块紫青。 这一对比之下,牧疆疼的心肝都颤。 “这是怎么回事?谁gān的?!” 左瑾瑜忍着痛回想了一下,是她从池子旁经过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膝盖就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即她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跌进了池塘里。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确实那阵疼确实是突然来的,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是暗器! 她眼中一亮,忽然就想明白了,若是把她被偷袭,落水的事情串联起来,那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 当时没有人在场,只有牛坚和她,所以答案显而易见,是牛坚在背后下了黑手,自导自演了一场英雄救美,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占她便宜。 这般一想,牧疆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牛府大少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沉,半天不发一言,牧疆直觉她肯定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是……” 牧疆眸子紧紧盯着她,答案呼之欲出。 可左瑾瑜却在这时候停顿了一下,低头道:“当时地上滑,是我不下心跌了一跤,正好把腿撞上了石头。” 话到了嘴边,她又换了说辞,这牧疆本就对牛坚有了敌意,恨不得把他痛扁一顿,要是自己再把实情告诉牧疆,只怕事情的发展更加不可收拾。 这笔账,她自个儿心里记下了。 牧疆半信半疑,看她刚才的神情,分明是有什么大事。 “我希望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左瑾瑜可真是不待见他这股聪明劲儿,一边透着自己膝盖一边说:“我为什么要骗你啊?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厉害,谁还能算计的了我,再说了,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可不是遗世独立的圣母白莲花。别人得罪了我,我还替别人瞒着,那我不成傻帽了。” 她表面说的理直气壮,实则内心冷笑两声:得,为了世界和平,我今儿就当回傻帽吧。 如此,牧疆才算是踏实下来,责备地瞥她一眼:“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都不能小心着点儿。” 他说完又去把上次左瑾瑜给他买来还没用完的凝敷膏拿过来,倒在那淤青上头,替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 “不过还好,没有伤筋动骨,就是些皮肉伤,一会儿就不疼了。”牧疆道:“这次也算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看你以后走路还稳不稳当了。” 抹上药,左瑾瑜便让下人打一桶洗澡水来,这衣裳都被浸湿,她觉得身上又冷又黏,很不舒服。 她沐浴的时候,牧疆自然要出门等着,跳进浴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个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她恨不得在这里头好好睡一觉。 而这个美梦,还未等她实施的时候,就破灭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噩耗 正当她靠在上头扬着水惬意之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因为隔着帷帐,她也不知进来的是谁,整个人都神经紧绷,叫道:“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快出去!” 她这几声尖叫不仅没有把那人吓出来,反而这帷帐也被人掀开,她定睛一看,竟是牧疆这登徒子。 “你你你……你不知道我在沐浴吗?给我滚出去!”她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把边上的衣裳拿过来围在身前,手指头指着外头喊道。 可牧疆神色沉重,从打开门,到进来,再到现下,他行迹匆忙,薄唇紧抿,此时已经根本没有工夫再与左瑾瑜调笑。 他沉沉开口:“丫头,快穿衣服,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左瑾瑜看他神色不对,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牛怀义死了。” “死了?”左瑾瑜差点从水里蹦出来,她急忙指着外头说:“你你你……你快出去,我穿衣裳。” 牧疆出去后,她七手八脚地穿上衣裳,往牛怀义的房间走去,牧疆本想跟着她一起过去,左瑾瑜却让他从现在开始偷偷跟踪万安,留意着万安的一举一动。 牧疆隐隐猜出了一些什么,也有这种想法,就按她的话去做了。 左瑾瑜刚走到牛怀义的门前,就看到一位穿着华丽,头戴金钗的妇人匆匆赶来,腰肢款款,风韵犹存,在她身后紧紧跟着一人,正是牛坚。 经过她身旁时,牛坚显然也看到了她,只不过却是匆匆一瞥,之前的意气风发早就不见。 门前有两个家丁和管家泉叔把守,看到他们躬身行礼:“二夫人,大少爷。” 原来是这牛府的二夫人。 左瑾瑜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禁多瞧了几眼,她眉毛如黛,皎如秋月,若不是眉宇间的沧桑,任谁都瞧不出这是早已做了母亲的人。 “我听到消息就赶紧赶回来了,老爷他怎么样了?”二夫人急声问道。 泉叔叹了口气,摇摇头:“郎中还在里头,只怕是凶多吉少。” 话音未落,二夫人和牛坚已经踏了进去,左瑾瑜也随着入内。 屋里散落了一地的láng藉,牛怀义在chuáng上静静躺着,郎中在一旁收拾着东西,看起来是要离开的意思,一个妇人抱着牛怀义痛哭流涕,这妇人看起来比那位二夫人更加年长一些,不施粉黛的脸上五官绝丽,只是穿着稍显朴素,此时正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一声声地喊着老爷。 若是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牛群的母亲,牛府的大夫人。 “老爷?老爷!”二夫人急忙跑过去把大夫人从牛怀义身上拉起来,然后摸摸他的鼻息,整个人愣在那里:“死……死了……” “爹!”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左瑾瑜扭头一看,牛群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她心里咯噔一声,这消息传的竟这样快。 牛群他慢慢地迈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往chuáng边走去,每走一步,这脚上就如同拴着铁链一样沉重。 看到chuáng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人,他眼里的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噗通”跪在地上,手里的佩刀掉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砸着地面。 “我走的时候爹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就……” “不好了,大夫人晕倒了!”扶着大夫人的两个丫鬟突然喊道。 郎中还没走,赶紧过来看了一下,说这是急火攻心,一时受不了打击。 牛群从地上起来擦了擦眼泪,让两个丫鬟赶紧把大夫人扶回屋里去。 大夫人离开之后,牛群还沉浸在悲痛中,反而是牛坚比较理智,过去问郎中:“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于是在瞬间,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此。 郎中道:“牛老爷这死因看着古怪,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的,好像是被人下了毒才突然bào毙。”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被人下毒?”牛群环视一周,怒喝道:“谁gān的?!” 左瑾瑜默默地绕过众人,拿过桌子上的碗,闻了闻,小声道:“该不会,是这药里有问题吧?” 她这话无异于是在海里投了一颗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波làng。 牛群迅速过来,从她手里把碗夺过来仔细看了看,说:“这药一直是我爹喝的,可以前也喝着,没什么事,会不会是吃了什么别的东西?” 二夫人也连连点头,插嘴道:“此事不能冒然决断,免得冤枉了好人。” 说罢,她便将原来服侍牛老爷吃饭的丫鬟喊来,问她这段时间老爷都吃了什么,丫鬟照实回答,说这段时间,老爷什么都没服用,只喝了今天端过来的药。 “万安!肯定是他gān的!”牛群大吼一声,拿起地上的佩刀就往外走,二夫人忙喊住他:“你要去gān什么!” “我杀了他,给我爹报仇!” “你疯了!这个时候还嫌家里不够乱吗?!”二夫人叱道,同时又不经意地扫了左瑾瑜一眼。 此时的牛群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他握着佩刀的手都在颤抖:“我为爹报仇有什么错?!” 二夫人递给了牛坚一个眼神,牛坚便走过来拦在他面前劝道:“二弟,别冲动,现在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你错杀了人怎么办?” “事实都摆在眼前,怎么可能错杀?大哥,你怕惹事,我不怕,只要能为爹报仇,哪怕一命抵一命,也值了!” “你糊涂!”牛坚也沉了脸色,说道:“我那是怕惹事吗?!我只是比你理智,你现在这种行为,那就是在白白làng费自己性命!若凶手另有其人,那你岂不是无辜送命?即便万安真是凶手,那也有官府插手,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值吗?!” 此时牛群倒是听进去了一些,梗着脖子不说话。 左瑾瑜适时开口:“对牛老爷的死我深表遗憾,只是牛老爷死的不明不白,一定要好好彻查,那送药的厨子还是先带过来问问吧?” 二夫人这才正眼瞧了左瑾瑜,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此事是我们牛家的家事,怎么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凶手 “二娘,她是我爹请来的客人。”牛群替左瑾瑜说了话:“我觉得左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还是我去吧。”牛坚道:“你性子冲动,别再惹出什么祸端。” 牛群偏过脸去又抹了把泪。 不过片刻,牛坚就把万安带了过来,牛群看到他的那一刻,当即就抽出刀来,寒光闪闪,直指他面前:“说!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左瑾瑜暗自摇头,这个笨蛋…… “老爷的死,小的也甚是悲痛,可不能因此就怀疑凶手是小人吧?”万安的神色没有任何慌乱,即使面对眼前泛着寒光的刀刃,他也临危不惧。 看来这人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左瑾瑜继续盯着。 “就喝了你端过来的药我爹才bào毙而死,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劝你还是乖乖承认,我还能留你个全尸!”牛群红着眼眶,厉声喝道。 “二公子这是让小人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小人怎么说也在这府上待了十多年,说句不好听的话,小人进府的时候二公子您可还没出生呢,小人比您在这府上待的时间都长,这么多年,我若是想害老爷,早就有无数个机会,为何偏偏要选在这时候动手?二公子您说呢?” “你……你少给我狡辩!若不是你,还能有谁?”牛群咬牙,但显然,已经有了被说动的意思了。 “小人虽不知是谁,但此事跟小人无关,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想借刀杀人,趁着这次机会,把事情栽赃陷害到我头上!” “二少爷。”左瑾瑜突然出声,把众人的目光聚了过来:“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有一个主意,不知该不该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直说便是。” “他或许是真被冤枉了,要找出凶手,还得等明日去把仵作请来,让仵作好好查验一下牛老爷真正的死因。也最好让官府出面,好好调查一下此事,牛老爷可不是个寻常人,势必不能马虎。” “言之有理。”牛群把刀插入刀鞘:“我这就回官府一趟。” 怎么说他也在官府当差,他爹平时又没少给那位县太爷好处,现在他们家有难了,他就不信那县太爷会袖手旁观。 左瑾瑜看了看天色,道:“此时都快戌时了,官府早就关了大门,明日一早再去吧。” “这不成!”牛群道:“查凶手的事迫在眉睫,我等不到那么久。” 左瑾瑜便不说话了。 他这孝顺劲儿可比牛坚qiáng多了,自从进屋开始,她就没见牛坚掉一滴泪,也没有像牛群这样大乱分寸。 他们性子确实不同,或许牛坚脾性一贯如此,只是心里难受不流于表面,把自己隐藏的极好,也或许,他对牛怀义的死,本身就没有那么大的冲击。 当然,她宁愿相信前者。 “牛群,老爷都不在了,你能不能收起你那些任性!”二夫人忽然开口,让本欲出门的他停住了脚步。 他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二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要为我爹报仇!” “没人阻拦着你报仇!”因为他的顶嘴,二夫人脸色冷了几分,说话的分贝也骤然提高:“谁不想替老爷报仇?我现在就想找到凶手,恨不得一口咬死他!问问他,到底跟老爷有什么深仇大恨,把我们牛家害成这个样子!” “可是即便再着急,也得冷静下来,这位姑娘说的对,县衙的大门都已经关了,你现在大张旗鼓地回去,惊动这么多人,只怕会适得其反。”说到这里,二夫人口气柔和了一些:“再说了,你娘还在屋里躺着,你总不能,连你娘也不管了吧?” 左瑾瑜心道:这位二夫人倒是很理智,这一点,牛坚是完美地遗传了过来。 这一番说辞,终将牛群说动了,他没吭声,接着往外走。 二夫人急声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我去看我娘。”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要戌时末了,没有二夫人发话,众人也不敢回去,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二夫人发话让大家回去休息,让大少爷留下为牛怀义守灵。 此时万安开口:“二夫人,守灵之事,只怕由大少爷守不太妥当。” 由此,左瑾瑜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二夫人脸色立刻yīn沉下来:“由坚儿守夜不妥当,还有谁妥当?” “二少爷。”万安似是没看出二夫人脸上的yīn郁,接着道:“按理说,这守灵本该是嫡子守才是,二少爷虽年龄小,可到底是嫡出,而大少爷,却是庶出,此事当然由二少爷守灵最为合适。” 顿时,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没有人不清楚他这话是在往枪尖上撞,府中上下谁都知道,二夫人最为介意这个,他却偏偏非要在这个时候故意qiáng调。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排除嫌疑,此话岂不是引火烧身? 果不其然,二夫人狠狠横了他一眼:“万安!” “二夫人,小的也是实话实说,老爷虽不在了,可也不能乱了府上规矩。” 万安抬着头直视着二夫人,丝毫不畏不惧。 左瑾瑜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扫了一圈,摸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最终还是二夫人妥协,收回目光,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出门的时候没好气地吩咐下人:“去把二少爷喊来为老爷守灵。” 牛坚也是不着痕迹地剜了万安一眼。 不仅是他娘介意,他自己更加介意。 明明自己比牛群那个草包不知qiáng了多少倍,可他的父亲却从来都是偏爱这个小儿子。 难道仅仅就因为他是嫡出,而自己是庶出么? 这个对他来说,无疑是根长长的刺,一直扎在他内心深处。 而今日万安这番话,是真真切切又把那根刺扎的更深了些。 二夫人带着大少爷一走,这屋里的人也就自动散了去。 不一会儿,便见牛群匆匆而来,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丧服,过来看到左瑾瑜还未走,便道:“本想让你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没想到竟出现如此噩耗,实在惭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守株待兔 “二公子此话就见外了,令尊被小人所害,我也实在惋惜痛心。” 牛群叹了口气道:“先回去歇息吧,今夜我替爹守夜。” 左瑾瑜摇摇头,眸子坚定:“我与你一起。” “一起?” 牛群皱起眉头,这守灵乃是逝者尔孙辈的人,她无亲无故的,在这儿跟着自己守灵,于礼不合。 “嫂子到底年纪轻,不懂的这些。”牛群苦笑一声,正欲要把道理讲给她听,却见左瑾瑜抬手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但今夜,我必要与你一起守。” 这下牛群更加不解,他这位嫂子也不是那种不懂礼数太过任性之人,怎么会如此坚持? “不知嫂子为何……” 左瑾瑜莞尔一笑,颇有深意:“守株待兔。” 夜越来越深,外面响起了更声,已经三更天了。 困意来袭,左瑾瑜打了个哈欠,她在桌子上撑着脑袋。 “嫂子,你要是困了就回去睡吧。”牛群看她这样子也有些过意不去,但也不理解为何她为何非要跟自己在这儿一起守灵。 什么守株待兔,他都不知道这位小嫂子在打什么主意。 “不困,不困。”左瑾瑜违心说着,私下又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的差点没一嗓子嗷出来,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完她还往窗户看了几眼,奇怪,都这么晚了,兔子还没来,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撇眼看到了门口悄悄塞进来一根长管子,她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瞬间清醒,迅速把浸好水的手巾拿过来一手捂住自己口鼻一手jiāo给牛群,小声道:“捂住。” 牛群茫然无措地接过来也学她的样子赶紧捂上,戒备道:“发生什么事了?” “兔子来了,打起jīng神,将计就计,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左瑾瑜吩咐了几句就示意他看向门缝的方向,牛群大惊,回头想说些什么,左瑾瑜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即二人回到原位,将计就计趴在桌上,小心注视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片刻,“吱呀”门被人推开,有细微的脚步声正朝着他们一步步走来。 脚步声很轻,左瑾瑜听着那脚步声慢慢向自己走近。 一步。 两步。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脚步声停了,左瑾瑜透着缝隙只能看到地上的一双黑靴。 忽然头顶发出一声冷笑。 “呵。” 左瑾瑜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你来就来吧,你吓人gān啥。 “我本,不想杀你的。可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一起送你上西天了。” 左瑾瑜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不过听他这声音,果然是让自己猜对了。 接着,那脚步声又继续响起,不过却是转过身一步步走向了正躺在chuáng上已经变成尸体的牛怀义。 “老东西,也不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竟然这么多人都想让你死,虽然你的死不是我gān的,但是我不能让你等到明天,这仵作官府一来,势必会查的清清楚楚,所以,我还得再帮你一把,不过也挺好,有你最心爱的宝贝儿子陪着你,也不必怕路上孤单。” 那人说完之后,快步走到门口,不一会儿,“唰唰”的声音传来。 左瑾瑜忽然觉得腿上一凉,定睛一看,大惊。 他竟往地上倒了油! 瞬间左瑾瑜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奶奶的,这是要把他们都烧成黑炭人gān,以此来毁灭证据,神不知鬼不觉得,也太他娘的yīn毒了。 地上被倒了一桶一桶的油,他一边倒一边恶狠狠地笑:“不是要找人来调查吗?来啊,我看看明日你们能调查出什么。” 终于把油全都倒完,他也费了很多体力,能听出他粗重的喘息声。 而现在,唯一的火种,就是自己身边的烛台。 左瑾瑜悄悄碰了一下对面的牛群,让他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那人往他们跟前走来,伸手准备去拿烛台引火。 当他刚伸出手的时候,牛群迅速起身,一拳打在那人的胸上。 对方被打的措手不及,捂着胸口连连退后几步,左瑾瑜也随着起身,才看清这人蒙着面,一身黑色夜行衣。 “看来这迷香该换一换了。”黑衣人低低骂了一句,扭扭头活动活动手腕,一副蓄意待发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牛群厉声质问。 左瑾瑜无奈:“大哥,你跟他在一块儿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听出他是谁么?” 牛群一怔,接着马上回味了一下,顿时睁大眼睛:“万安?” “不错,是我。”黑衣人坦dàng承认,随即把面巾拿下,露出面容,不是万安还能有谁? “不过你们再聪明也没用了,因为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万安脸上的五官狰狞着,双拳紧握,尤为可怖。 牛群大喝一声,向他冲去,万安冷笑一声,丝毫不将他看在眼里,牛群这小子几斤几两他可明白的很,一些没用的花架子,三脚猫工夫还在他跟前丢人现眼。 不过几个回合,他就结束了这场战斗,不费chuī灰之力。 牛群重重摔在地上,还想再起来接着打,万安不紧不慢地过去,一脚就踩在了他身上,双眸一眯,脚下用力,牛群死咬着牙不哼出来。 “我就知道,我爹的死,肯定跟你脱不了gān系!”牛群大吼,头一次痛恨自己这样无能,即便知道了凶手,也根本没有本事去报仇。 他在自己家一直默默无闻,gān好自己分内的事,若不是在府上待的时候长,估计他在家中就是个透明人。 而这样的人,谁会想到他拥有一身高qiáng武艺? 谁会想到,他蛰伏已久。 “你爹的死不是我gān的,也不知是哪个英雄好汉替我了却一桩心事。”万安说着,脚下更加用力,牛群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不过……我想要的,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不是bào毙而亡,你爹这突然一死,不仅打乱了我的计划,还给我添了麻烦。既然是麻烦,我就要解决。” 说到这里,万安慢慢收回了脚,从门口将绳索拿了过来,左瑾瑜咽了口唾沫,这家伙,是多怕他们死不了,东西都备全了。 他拿着绳索一步步朝二人走来,把地上的牛群一下子拽起来,拖到了柱子旁,左瑾瑜明白了,这是要把他捆起来。 万安没捆,只一双眸子盯着左瑾瑜。 左瑾瑜又明白了,这是要把她一起捆起来。 好吧。 “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左瑾瑜很自觉地走过去,蹲在柱子的另一边。 万安很惊讶于她的自觉,同时也很欣慰。 “看你这么听话,我都有点不想杀你了。”于是拿起绳子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 左瑾瑜:“……” 我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嫂子,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牛群自责不已。 左瑾瑜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随着万安。 万安一步步走向桌子,用手拨弄着烛火,火苗一闪一闪,映着他的脸有些诡异。 “今日,你们都一起下地狱吧!” “哎,等等等等。”左瑾瑜急忙叫道。 万安把手收回来,转身看着她:“怎么?怕了?” 废话,马上就要被烧成黑木棍儿了,鬼才不怕。 “反正我们都要死了,那你也得让我们做个明白鬼才是。”左瑾瑜看着他。 万安思忖了一会儿,冷笑一声:“也好,看在你这么乖乖配合的份儿上,我不妨就告诉你,这老东西喝的药里,我的确一直做着手脚,是慢性毒药,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病死。” “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牛群大吼一声,红着眼眶,奋力挣扎。 他跟左瑾瑜捆在一起,他这边挣扎,左瑾瑜那边就开始勒紧。 “杀我?你够格吗?刚才我可是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本事拿住。”万安拍拍他的脸,不屑地啐了一口。 牛群恨恨地把头偏向一边,转头就看到了左瑾瑜,咦了一声,道:“嫂子,你眼睛好像变大了。” 左瑾瑜点头:“你要是再挣扎,绳子再勒紧一点儿,我舌头还能给你吐出来。” 牛群:“……” 赶紧老老实实地坐好,不敢再乱动。 左瑾瑜长吁口气,接着道:“他对你恩重如山,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这一点,她自始至终都没想通。 “他待我恩重如山?”万安大笑两声:“他qiáng占了我的女人,抢了我的儿子,你还敢说他待我恩重如山?” “你放屁!”牛群恨得咬牙切齿:“我爹他一直与人为善,什么时候gān过这种事!” “你知道什么!当初他qiáng占我女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儿!” 左瑾瑜好像听懂了一些,犹犹豫豫道:“你说的,是二夫人?” “没错!我与莲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就情投意合,互定终身。只不过后来我家出了变故,我爹把我送去了军营,临行前,莲儿说她一定会等着我回来,可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我爹去莲儿家里提亲,我这才知道,原来在我刚走的第二个月,莲儿就嫁给了他人,那人就是你爹牛怀义!” 好大的信息量…… 没想到万安竟然是二夫人的初恋。 左瑾瑜消化了好大一会儿。 “那这事儿,你也不能只怪他爹吧……”左瑾瑜弱弱地说了一句,要是那位莲儿不同意,牛怀义还能硬抢不成? “不怪他怪谁!若不是他出了高额聘金,莲儿她爹怎么可能会同意这门亲事!”万安吼道。 左瑾瑜:“……” 大哥,你这逻辑好像有点奇葩。 难道不是该怪莲儿她爹么…… 合着牛怀义也是在躺枪啊。 不仅躺枪,身上还背了口大黑锅。 “所以,你费尽心机接近牛老爷,取得信任之后进入牛府就是为了你的心上人莲儿。”知道了动机,那么后面所有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不对,还是说不通。 “那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动手,为何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 “原本他安安稳稳的,我也不会走这一步棋,可谁让他不安生呢?”万安瞥了chuáng上那尸体一眼,冷笑:“谁让他开始怀疑坚儿的身世,还让人好生调查。” 这下不仅左瑾瑜愣了,牛群也跟着愣住。 只要聪明一点的人,只怕都能想明白。 牛坚,不是牛老爷的亲生骨肉,而是万安的儿子! 左瑾瑜心中波涛汹涌,唯有连骂了几声卧槽才足以压住内心的震惊。 先不说这么多年,他们二人都在牛老爷眼皮子底下苟且,结果连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都不是自个儿的。 牛老爷这头上已经不止一片绿了,而是一整个青青草原。 “眼看着就要东窗事发,所以你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设计害死他,然后顺利让你的儿子继承这庞大的家业。”左瑾瑜替他把没说的话说出来:“只不过牛老爷突然bào毙没有在你的意料之中,但是你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执意要让二少爷来守灵,就是为了在今夜动手的时候,将他一并除掉。这样,整个牛府偌大的家业全都落到了你们手中。” 左瑾瑜暗道自己愚笨,怎么就没往这个方面想呢,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的动机。 明白了动机,所有的一切,就会顺理成章。 “不过你一个粗人,怎么能想出来这么缜密的布局?若是我没猜错,你的莲儿,也就是牛府的二夫人,才是在你身后指点江山的大人物吧。只不过,今夜你狗急跳墙的事没有和她商量,所以她才不满你让二少爷来守夜。” “脑瓜还挺灵的,不过很可惜,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左瑾瑜淡淡一笑,镇定自若:“是么?那可不一定。你好像,还算漏了一个人。” 正在得意的万安闻言忽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地一声,外门被人踹开,一个身影骤然从外而来,直袭向他。 对方的招式又猛又疾,完全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招招bī近要害。 一jiāo手,万安就瞬觉吃力,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 不消几个回合,他就渐渐落入下风,于是寻了个机会便准备逃之夭夭,而对方也发现了他的意图,转而顺手一捞,腿上一个用力,踢中他的下巴,重重地将他踢倒在地。 而此时,左瑾瑜从袖子里摸出早就藏好的匕首,将身上的绳子一点点割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左瑾瑜慢悠悠地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他:“多谢你把实情全都告诉了我。” “你这个毒妇!”万安知道自己上当,挣扎着就要起身,牧疆又狠狠补了一脚,他闷哼一声,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嘴里喘着粗气。 “你们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牛怀义这老东西已经死了,以后这牛府,就是我坚儿的!你们奈何不了我。”万安yīn冷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眸子透着得意。 “是么?”左瑾瑜站起身:“那恐怕要让你再次失望了。” 她走到牛怀义身旁,掰开他的嘴,往里头放了一颗黑色药丸,让他咽了下去。 不一会儿,chuáng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慢慢舒了口气。 “爹?!” 牛群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chuáng上的人,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不仅是他,就连牧疆和地上的万安也都睁大了双眸,仿佛见到了太过诡异的东西。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本已经没了生命特征的尸体重新‘复活’,这在他们看来,的确是太过诡异,太不可思议。 “还愣着gān啥,快扶你爹起来。”左瑾瑜碰了正在神游的牛群。 牛群回过神来,大喜过望,忙不迭过去将牛怀义扶起,转而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钓这条大鱼上钩啊。”左瑾瑜看着地上的万安缓缓道来:“一直找不到线索,就只能用假死这种方法引出凶手,我给你爹服了一颗药丸,这药丸服下可以暂时封住他的呼吸,让其停止运作,从外表看跟死去无异,但其实除了身体不能动之外,他的听力功能却依旧正常,也就是说,他在假死期间,可以听到外头的一切动静。” “世界上竟还有这种药丸?”牛群又惊又喜,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消息更加让他激动欣喜了。 这药丸还是左瑾瑜再21世纪的时候自己制药,结果做成的一个失败品,但是没想到这个失败品竟然能有这种功效,所以她牢牢记着这个药的步骤。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穿越过来之后私底下一点一点找到药材,制了好久才制成这么一颗,没想到这回派上了用场。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一手布好的局!”万安没了之前的镇定,发了狂一样的嘶吼:“你们简直卑鄙无耻!” “后悔了?”左瑾瑜故意叹了口气:“可惜啊,后悔也没用了。是你自己耐不住性子,如果今夜你没有铤而走险,也不会中计。” “没想到我万安竟然栽到了你一个臭丫头手里!”他死死盯着左瑾瑜,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万安,是我以前小瞧了你。”牛怀义从chuáng上下来,慢慢走来:“我被你们二人,骗的好苦哇!” 想想自己十多年来,替别人养大了儿子,而且还让他们二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私会,这心里就痛的很。 “是你先夺人所爱,我不过是要拿回我应得的罢了!”万安自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唯一后悔的是他不该把莲儿供出来,他不怕死,可他不想害了莲儿和他们的儿子。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莲儿和坚儿。” 牛怀义铁青着脸不说话。 万安咬咬牙,挣扎着起来,跪在地上,四体伏地,低吼道:“老爷,我求你了!” 说罢,连连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就渗出了血,和地上的油掺在一起,红了眼眶,láng狈至极。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坚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把你当成他的亲爹一样孝敬,还请牛老爷,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 “私自动用刑罚是有罪的,我不会这么蠢。”牛怀义慢慢开口,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牛群忙道:“爹,明日一早我就让县太爷审理此案。” “这种丑事,难道还要人尽皆知么?” …… 牛群语结。 “那怎么办?” 牛怀义没有立即开口,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万安,好一会儿,才道:“你起来吧,我放你们走。” “什么?!”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牛怀义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又平又稳,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连万安也从地上抬起头来,定定看着他。 牛怀义把他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也在意料之中。 “带着她和你们的儿子,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牛怀义接着道。 说罢,看向牧疆:“辛苦牧公子了,放他走吧。” “爹!”牛群叫道:“凭什么就这样放他走?” 他不情愿,也不甘心。明明这个万安差一点就烧死他们,要是把他就这样放走,那跟放虎归山又有什么区别?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经过此事,反而更加糊涂了? “我说的话,自有我的道理,群儿,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等你再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牛怀义看了牧疆一眼,牧疆明白他的意思,这本是他们家事,自己只做好自己应做的事,至于这个万安该怎么处置,也是牛怀义说了算。 当即他便将万安拽起来,目光看向门外,茫茫黑夜。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在这期间,你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带走你该带走的人。” 万安扫了他们一眼,迅速离开,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好了,今夜都辛苦大家了。”牛怀义冲左瑾瑜夫妇拱手道谢:“快下去歇息吧。” “牛老爷,既然我们的任务完成,那等天一亮,我们就准备向您辞行。”牧疆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童言无忌 “牧大哥,你们这么快就走啊……我还没跟你待够呢。”牛群有些不舍:“要不然,你们再多住些时日吧。” “不了,家里还有些事,以后你若是有空,也可以来家里坐坐。” “那好吧……”牛群只得妥协,不过也不忘提醒他老爹:“牧大哥和嫂子帮助我们这么多,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 牛怀义笑笑,脸上有些疲惫。道:“放心吧,这事儿爹可忘不了。群儿,你去账房支出二百两银子,再去马厩牵出一匹好马一块送给牧公子。” “好嘞,孩儿这就去。”牛群一蹦三尺高,冲牧疆挤了挤眼睛,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牛怀义摇摇头,笑的有些无奈:“这孩子,还是这么不稳重。”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亮了,旭日东升,公jī也打起鸣来。 牛群一路把他们送到府门外,本想专门派辆马车把他们送回去,却被牧疆拒绝。 他翻身上马,将左瑾瑜也拉了上来,回去的路上,左瑾瑜越想越觉得牛怀义可怜,头上都是一大片青青草原了,却还能以德报怨,成全他们一家。 “大叔,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呢?”左瑾瑜感慨了一句。 牧疆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觉得世界上,当真会有这般大度的人么?” “嗯?”左瑾瑜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一转身就撞在了他胸前,捂着脑袋问:“啥意思?” “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自己被欺骗这么久的。”牧疆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歪着头笑道:“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连这个道理都看不出来?” 左瑾瑜摸摸脑袋,好像明白了一点点:“你是说,牛怀义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是啊。”牧疆长叹一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装了很多的东西。 “普通人都尚不能如此大度,更何况牛怀义他这样身份的人呢?” 左瑾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人情世故这一点,比大叔还差十万八千里,看来自己还需要好好磨练磨练。 “那他为何要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演戏给我们看?” “他是演给牛群看的。”牧疆了然一笑,眸中泛了点点亮光:“无论他手染了多少鲜血,他还是想在牛群面前展现出一个慈父的模样。” 左瑾瑜还想再继续问些什么,牧疆却已经不准备再说了,夹着马肚子的腿一用力,嘴里喝地发出一个音符,马儿的速度就加快起来。 这一路折腾了许久,总算安全到家,左瑾瑜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胃里就止不住地翻腾,gān呕了好几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而她方才这举动,可是不偏不倚落到了某人眼里。 “姐姐,姐姐……” 一道稚嫩的声音欢快地从后面响起,左瑾瑜扶着墙一转头,就看到许久未见的小豆子正迈着小步伐哼哧哼哧向她跑来。 “小豆子!”她惊喜地喊了一声,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等着迎接这个小家伙。 小豆子直接扑进了她怀里,“都好多天了,你都不回家。我还以为,你们偷偷跑了,不要我了。” 小小的鼻腔里还透着一抹幽怨。 左瑾瑜的心都快被软化了,忽然觉得,有个孩子,还是蛮暖心的。 “怎么会呢,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带你出去玩。” 齐安也走过来,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啊呸,姐弟情深的画面,欣慰地点点头,把牧疆拉到一旁小声道:“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没少用功。” 牧疆茫然道:“什么?” 齐安故意敛起神色:”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丫头怀就怀了,藏也藏不住啊。” 他说完,看牧疆仍是懵懂的状态,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都这时候了还硬扛着不说。 “那小豆芽刚才不扶着墙在那儿吐么?要不是怀了,能吐的这么厉害。”齐安也索性给他把话挑明了说。 牧疆:“……” 冷冷瞥了他一眼:“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女人似的这么八卦。” 等吃了饭也快到晌午了,以往这个时辰,齐安就会带着小豆子一起上山打鸟,可这次小豆子却是死活都不去了,非要闹着跟左瑾瑜在一起。 也是好几天不见,确实太想了,左瑾瑜就让齐安和牧疆上山去打猎,她在家里和面蒸馒头陪着小豆子,而且今晚她带着小豆子一起睡。 几人一拍即合,他们二人收拾东西就出了门,小豆子兴奋的很,浑身好像有用不完的jīng神,围着左瑾瑜谈天说地,好好讲讲他这几天跟齐安在一起的日子。 能看的出来,他对齐安也是打心底里的依赖喜欢。 左瑾瑜一边听着,一边把面粉和水一趟趟弄了过来,这小家伙有眼力见儿地跟在左瑾瑜屁股后面替她拿一些小东西,别看人小,可顶了不少事儿。 就连左瑾瑜去洗手的时候他都紧紧跟着,活像个跟屁虫。 左瑾瑜这边洗着手,他就去颠颠跑到屋里哼哧哼哧爬到凳子上踮着脚尖把手巾够下来,又匆匆跑出来递给左瑾瑜。 跑的急了,在院子里栽了个大跟头,左瑾瑜心里咯噔一声,忙要去把他拉起来,可这小家伙动作比她更快,呲溜就自己爬了起来,还撅着屁股拍拍裤子上的土。 他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两只小虎牙笑的格外灿烂:“齐哥哥说,男子汉跌倒要自己爬起来,小豆子自己能爬起来,是个男子汉!” 左瑾瑜露出老母亲似的微笑,看来齐安把这小家伙教的真好。 “对,是个男子汉!”左瑾瑜冲他招招手:“过来。” 小豆子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左瑾瑜摸摸他的头道:“齐哥哥对你好吗?” “好。”小豆子坚定地点头:“除了姐姐,齐哥哥是对小豆子最好的人了。” 左瑾瑜咬了咬唇,又问:“那……牧哥哥对你不好么?” “姐姐,那是叔叔,不是哥哥……” 左瑾瑜:“……” 好吧,童言无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脑子有泡 “他是姐姐的夫君,你不能叫叔叔。”左瑾瑜耐心跟他解释。 但是这种东西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他才四岁,哪里懂得这个,只知道按年龄喊人。 或者说,牧疆的年纪对他来说确实过大,喊叔叔也不算太过…… 果然,四岁的孩子是不懂这些的,他歪着头想了想,又掰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皱着小眉头,愁道:“为什么姐姐要嫁给牧叔叔,我想要齐哥哥做姐姐的夫君。” “为什么呢?” “牧叔叔老是很严肃,可是齐哥哥人就比较好,会跟小豆子讲故事,带小豆子一起玩。” 左瑾瑜哭笑不得,孩子的世界果然都这样单纯。 “齐哥哥是好人,可是牧叔叔也是好人,牧叔叔虽然严肃了一些,可是也很疼小豆子的,这些话可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千万不能让你牧叔叔听到,否则他会很伤心的,知道吗?” 小豆子点点头:“知道了。” 看他情绪有些低落,左瑾瑜正欲哄哄他,这一抬眼,就看到门外有个身影正在徘徊,有些眼熟。 她再定睛一看,认出来了,于是对小豆子说:“你帮姐姐个忙好不好啊?” 小家伙一口应下:“好哇。” 接着左瑾瑜就悄悄覆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小豆子连连点头,然后一路小跑跑到门口,探出小脑袋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缩回来就要关门。 左骞已经来了一会儿,就是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想着要怎么开口,左瑾瑜才会同意,现在一看,这大门都要关了,他可等不急了,赶紧把要合上的大门推住,说:“哎,青天白日的,你们关门gān啥?” 小豆子往哪儿一站,气定神闲道:“姐姐说了,门外有个不好打发的乞丐,得关上门。” 左骞当然知道这是左瑾瑜故意在挖苦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透着门缝往里头看了一眼,直接将大门推开,恶言恶语地对小豆子道:“你个小东西,还敢嘲笑我,我看你眼生的很,不会是来这儿偷东西的小贼吧?” “我才不是小贼呢!”小豆子虽然不大,可还是知道礼义廉耻,当即就涨红了脸,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要不是小贼你在这儿gān嘛?我告诉你,这可是我妹妹家,你小心我把你带到官府去!” 小豆子瞪着他,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活像个发怒的小狮子。 “行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只知道欺负孩子。”左瑾瑜看不下去了,过来把小豆子抱起,地讥讽道:“你还真会找时间,我刚一到家你就过来了,赶得真巧。” 左骞咦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左瑾瑜才没心情跟他寒暄,不耐烦道:“你过来到底是gān嘛的?要是没事儿,你就赶紧回去吧。” “有事,当然有事了。”左骞说着就往院里走,看着她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水面,说道:“又在蒸馒头啊,看来你们家生活的确实不错。” 左瑾瑜不愿意让小豆子见到左骞,就让他先自己去屋里玩,小豆子也乖乖听话,从左骞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故意撅着鼻子对他哼了一声,这才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嘿,这小子。”左骞冲他晃晃拳头,左瑾瑜瞧不上他这种欺软怕硬没出息的东西,不耐烦地催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看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说出这种粗鄙之言,不妥,不妥。”左骞靠着墙上,双手插在袖子里打着哈哈,看左瑾瑜脸上有发作之势,这才就此打住,说明了自己来意。 “那个……小妹啊,你哥哥我快要成亲了。” “你?”左瑾瑜眨巴眨巴眼睛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他一番,接着笑着摆手:“这青天白日的,你说啥胡话呢。” “咋的,你以为你哥哥我跟你说笑呢。”左骞看她丝毫不信,分明是看不起自己,当即说道:“我从家里专门跑过来跟你开玩笑,我脑子有泡啊我。” 左瑾瑜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脑子有泡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我真没跟你开玩笑。”左骞急道:“要不信,你去问问咱娘去。” “那是你娘,跟我没关系。”左瑾瑜当即反驳,又见他急的手足无措,脸上的嘲意渐渐消失,又问了一遍:“是真的?” 左骞忙不迭地点头。 “那真是可惜了,谁家的姑娘要被糟蹋了?” 左骞脸色一沉:“怎么说话呢,你都成亲了,难道还忍心看着我独身一人,咱们老左家也得往下传香火吧。” 左瑾瑜摇摇头,真想说一句,就你那劣质基因还是从这一辈就此打住吧,可别再往下传了,免得祸害更多的人。 但是这话是真伤自尊,她忍住了,没说出来。 话到嘴边又转了转,轻笑一声,道:“我记得以前有人可说过,非石家姑娘不娶的,怎么,这还没多长时间,就自毁诺言了?” 这下左骞可气势了,双手从袖子里出来,挺直腰杆儿底气十足地梗着脖子道:“谁自毁诺言了,我左骞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我这次要娶的,就是石香芹!” 这下反而轮到左瑾瑜笑不出来了,她怀疑自己听力出了毛病。 石香芹不是一心想着要嫁给牧疆么?怎么可能嫁给左骞这个草包? 即便她被牧疆拒绝,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也不舒服,可这也不该伤了脑子吧? 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答应嫁给左骞? 左瑾瑜脑子好大一会儿转不过弯来,左骞看她这个表情,心里可是有了极大的满足,扬手在她眼前晃晃,趾高气昂地开始chuī嘘:“怎么样,没想到吧?” 被他这一晃,左瑾瑜回过神来了,什么也不说就匆匆要往外走,左骞顿时慌了,忙紧跑两步过去拉住她:“你gān什么去?” 左瑾瑜把他的手甩开:“废话,去救人呐!” 她可不能让石香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左骞,虽然她嫁给左骞,自己也能放心,可嫁给左骞那无异于是往火坑里跳。 左瑾瑜以为她是被牧疆拒绝,所以伤心欲绝,心灰意冷,一时冲动地赌气才要嫁给左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自己间接地害了她一辈子? 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她,那左瑾瑜可没法原谅自己。 左骞听的迷迷瞪瞪,追问道:“这好端端的,救什么人?” “当然是救石香芹,可不能让她这般冲动,石文轩也是,自己妹妹要往火坑跳都不知道拦着点儿。” 闻言,左骞骤然黑了脸,这不是往自己脸上给耳光吗? “左瑾瑜!你别太过分了!我知道你处处看不好我,但我跟石香芹成亲这事儿,你就算去了也没用!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赶紧救人。” 这话可是彻彻底底伤了左骞的自尊心,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被左瑾瑜这样羞rǔ,他不仅受挫,这心里也窝了火。 “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石香芹嫁给我是她自愿的,因为她肚子里,怀了我的种!” 这句话说出来,左骞可痛快多了。 昨个儿石文轩找上门来,不由分说把他揍了一顿,说他欺负了石香芹,石文轩这一打,可把街坊四邻都惊动了,众人赶紧把二人拉开,石文轩红了眼,冲动之下才说出左骞把她妹妹骗了的事情,而左骞也因此知道了,那夜之后,石香芹肚子里竟然怀了自己的孩子。 顿时人群中一片沸腾,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石文轩话出口就已经后悔了,这不是自个儿坏了妹妹的名声吗? 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救。 这未婚先孕,可是受人戳脊梁骨的,即便是这个男人的错,众人批判的,也只有那个女人,因为在旁人眼里,这个女子,已经是个不守妇道的破鞋了。 而这种女人,是应该浸猪笼的。 于是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批判下,石文轩差点没忍住又再把左骞揍一顿,于是这时候,左骞特‘男人’地吼了一嗓子,说要娶石香芹过门! 如此,石文轩才放下了拳头。 把街坊邻居遣散,石文轩便让他们母子二人去石家商量对策。 左骞刚到石家的时候,不仅石潘在家,就连她那两个已经成了家不常露面的哥哥也在,他便知道,这回事态严重了。 石潘问他这事儿怎么解决,左骞连说赶紧成亲,毕竟他也一心想娶石香芹过门,正好碰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日子,他怎么可能放过。 看他一片诚恳,石潘答应了,于是石家老大的袖子放了下来,石家老二把抗在肩上的锄头也放了下来,石潘更是激动地把手里的杀猪刀也收了回去。 接下来两家商议成亲事宜,石潘张口就要十两银子作为聘礼,旁的一切按照习俗也一样都不能少。 即便不说请人吃酒的流席,只这十两的聘礼,他都拿不出来。 于是打算跟石家好好再商量商量,毕竟别的人家成亲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二两银子,有的甚至只要几钱银子。 可石家的人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聘金就得十两,一文钱都不能少,原因是他们家闺女嫁给左家是下嫁,而且左骞先欺负了他们家闺女,这十两银子怎么都不为过。 左瑾瑜听完他声情并茂地讲述后,也顺着明白了他来这里的意图。 “所以……十两银子你拿不出来,就来我这儿拿。”左瑾瑜替他把来意说清楚,不过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石香芹怎么会跟左骞搅在一起,更离奇的是还怀了他的孩子。 这一点,左瑾瑜怎么也想不通。 “还是小妹了解我,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都捉襟见肘了,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银两来。石家那老头子也是,他家闺女肚子都被我搞大了,还狮子大张口,我要是不娶他闺女,我看他们石家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来。” 左骞颇为愤愤,他觉得要是石香芹还是个姑娘家,那娶进门要点聘礼就要点,可现在石香芹已经大肚子了,即便她不嫁给自己,也没有哪个男人肯要了。既然这样,就应该一文钱不要再倒贴些嫁妆过来自己才能答应,哪像现在,他们家却占了主导地位。 听了他这番抱怨,左瑾瑜微微皱眉,心底更加嫌恶,当初他为博人家欢心跑前跑后的样儿还历历在目,如今石香芹怀了身子,他却变成这副嘴脸,真真令人不齿。 当然,她也知道左骞不会不娶。第一,他确实喜欢石香芹,想娶,第二,有石家三弟兄在那儿,他也不敢不娶。 “左骞,你要是个男人,就说不出这种话来。”左瑾瑜冷笑一声,接着道:“还有,不管你娶不娶,这银子都不该从我这儿拿。” “小妹,那你可太不近人情了。以前我们跟你要银子你不给也就罢了,可这此,可是关系着我的终身大事,也关系到咱们左家香火一事,难道你忍心撒手不管,看着咱们左家断了香火?那你以后怎么在列祖列宗面前抬起头来。” 左瑾瑜都气笑了,这家伙该不是个傻子吧。 “且不说我跟你们左家早就没关系了,即便是有,这传香火的事儿也是你传,关我啥事,这媳妇也是你娶的,肚子也是你搞大的,凭啥让我出银子?” “那你身上到底流着咱们左家的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哥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拿不出银子被石家那伙人打死吧?” 左瑾瑜暗骂了一句:呸!谁跟你有血缘关系,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左瑾瑜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要是石香芹那肚子是我搞大的,那我二话不说,就算砸锅卖铁,肯定把该给的给了,可事实并不是,而且……”左瑾瑜摊摊手:“我也没这功能。” 左骞气得七窍生烟,来之前他就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从左瑾瑜这里一文钱都很难讨到,可没想到,这小贱蹄子把话说的这么绝,真的是没心没肺。 他心里恨不得把左瑾瑜捏成个球,一脚踹飞。 纵然心里已经对左瑾瑜恨之入骨,可为了那十两银子,还是得忍,得忍…… “小妹,你就当哥求你还不行吗?”左骞哭丧着脸开始示弱,看左瑾瑜仍是表情坚定,他又道:“实在不行,你就当这银子,是你借我的,等以后我有了银子,再还给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威bī利诱 “借?”左瑾瑜哼道:“说的好听,你拿什么还?” 左骞被堵的无话可说,反复搓着手,这小贱蹄子油盐不进的样儿让他着实犯愁,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以后肯定会有银子还你的,只不过时间晚一些罢了。” 左瑾瑜:“……” 那是晚一些吗?估计她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回来的银子了。 “再说了,我可是一直在咱娘跟前替你说好话,你要是这次肯帮我,那咱娘肯定也会对你改观,就当这十两银子是为了维持你跟咱们家的亲情也够划算的。”左骞恬不知耻地说着,完全无视左瑾瑜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我估计你想多了,这什么亲情我真的没必要维护,我也不在乎你娘她对我啥看法。” “那这银子,你到底肯不肯借?”左骞已经没了耐性,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左瑾瑜这臭丫头却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反正现在牧疆也没在家,他就不信自己还收拾不了这个臭丫头!不管用什么法子,他今儿一定要把银子拿到手! “救急不救穷,不借。”左瑾瑜也把话给他挑的明明白白的。 “好!是你无情无义在先,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左骞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她屋里冲,一边走一边说:“反正这银子,我一定要拿!” 左瑾瑜简直刷新了三观,这……这索求不得,就要开抢了? 当即快步追上他,挡在门前喝道:“你赶紧给我滚!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去报官说你私闯民宅,意图抢劫!” “左瑾瑜,你是不是非要把我bī的走投无路?!”左骞吼道:“你就发发善心,当可怜可怜我成吗?” 说实话,左瑾瑜真的可怜不起来,他们无耻的嘴脸已经见识的够多了,而且他们是孤儿寡母没错,可他们不是老弱病残啊!左老汉是死了,可他左骞正值青年,有手有脚的,却闲置在家,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一点银子都不挣,到头来,却跟她这儿哭穷卖惨,一不答应这就翻脸。 就这种人,别说可怜了,左瑾瑜都希望他赶紧消失, 左瑾瑜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可悲,是为他可悲。 明明是个人,非要活的像条狗一样。 这时候,屋门忽然打开,小豆子从里面跑出来,跑到左骞身边抓住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上去。 “啊!”左骞惨嚎一声,胳膊一甩就把小豆子甩到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小豆子狠狠瞪着他,喊道:“不准你欺负姐姐!” 这做法显然把对方激怒了,左骞骂了一句,过去一把他提了起来,就要动手打人。 “你给我住手!”左瑾瑜喝了一声,就要从他手里把小豆子抱过来。 左骞窝了一肚子火,正好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撒撒,左瑾瑜这手还没碰到人,他就往后退了几步,换了个姿势,把小豆子抱在身前,双手搂着他的腰,威胁道:“你要是再过来一步,我就弄死他!” “你敢!”左瑾瑜怒道:“你要是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我不会放过你!” “这小兔崽子还敢咬我,妈的。连你都敢欺负老子了是吧!”左骞狰狞着,一边说一边上手狠狠把小豆子的耳朵拧成了一个弧度。 小豆子疼的“哇”一声哭了出来,双脚不住地乱踢,可也只能踢中空气。 “左骞,你这个孬种,只敢冲着三岁小孩子下手!呸!”左瑾瑜心疼不已,她分明看到小豆子的耳朵被拧的红了一大块。 小豆子止住了哭声,眼泪汪汪地替她纠正:“是四岁。” 左瑾瑜:“……” 这个好像不是重点吧…… “谁让他咬我的!”左骞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用这么个小家伙就把她给拿住了,看来她对这小家伙还挺上心的。 “你这么担心这个小东西,他跟你啥关系?” “关你屁事,我警告你,赶紧把人放了,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她越是生气,左骞就越是放心,说明自己找到了可以威胁她的东西。 “我可是你亲哥哥,都没见你对我有这么好,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这小东西肯定是牧疆在外面不知道跟哪个女人生的野种,他喊你姐姐是喊错了,该喊后娘!” 这下轮到左瑾瑜气得七窍生烟,她怒极反笑:“你少跟我胡说八道!” 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写可惜了。 “反正今天你要是不把银子给我,我就把牧疆的丑事让整个村子都知道!”左骞也是铁了心。 左瑾瑜气得牙根直痒痒,论无耻,还真的没人能比得上他。 “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左瑾瑜低吼:“快点把人给我放了!” “你把银子给我,我就把人放了!” 左骞话音刚落,只见小豆子又埋下头抓住他的胳膊吭哧又是狠狠一大口咬了上去。 “嗷”左骞惨嚎一声,下意识地松开手,小豆子摔了个趔趄,快步就朝左瑾瑜跑去。 “你这个小杂种!”左骞骂了一声,纪要追过去把他抓住,还好左瑾瑜手疾眼快,一把将小豆子拽到身后,用自己的小身板挡在跟前,左骞张牙舞爪地过来要抓人,她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把他踹的一屁股就蹲在了地上。 “姐姐好棒,姐姐好棒!”小豆子在身后欢快地鼓着掌助威,还不忘从后面探出头来对着地上的人做了个鬼脸。 “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不弄死你!”左骞在地上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儿就要 爬起来抓他,左瑾瑜看出他的意图,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即摸出匕首狠狠插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左骞立刻绷直身子,动都不敢动。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给我混账,这把刀,可说不准往哪儿插。” 左骞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地上的匕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一个小姑娘,玩这些东西,实在不太雅观,万一真伤到人就不好了,快……快收回去,收回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算盘 “刚才不是还挺横吗?怎么现在怂了?”左瑾瑜看他这个欺软怕硬的样子越发鄙夷,说着,把匕首拔出来将刀刃上的土一点点擦gān净,也不收起来,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左骞把身子往后撤了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再伤着自己。 “我就是想着跟你这儿借点银子,你这样舞刀弄枪的,这要让外人看到了,岂不是该说你没大没小,再说你老玩儿这个,万一伤到你自己也麻烦了。” “呦,你还操心这么多呢。”左瑾瑜呵呵一笑,起身把匕首收回,左骞这才松了口气。 “你确定想借银子?”做瑾瑜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左骞一愣,接着便欣喜若狂,连连点头,也不想着收拾小豆子了,起身拍拍土道:“小妹,你终于想通了!” “要借多少?” “十两。”左骞倒是不含糊,一张口就这么多。 他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官府赏给牧疆五十两银子的事儿,所以他觉得区区十两银子对左瑾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十两够吗?”左瑾瑜意味不明地又说了一句。 嗯??? 这下左骞闹不懂她打的什么盘算了,不知道她这话到底啥意思,方才不是还言语坚定地说一文钱都不会给么?怎么这时候突然就改了主意? 不正常,不正常…… “够……够吧?”左骞犹豫着回答,当然,要是她肯给更多的银子那更好,谁还会嫌银子多了烫手不是。 “不够吧?”左瑾瑜一改常态,开始替他清算起来:“这十两银子不是只用作聘礼么?那你摆流水席请人要不要银子?媒人那里是不是也得花银子打点?还有,请人抬花轿也得要银子吧?” 她桩桩件件一处不落地全都列了出来,直把左骞都听蒙了。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的这么周全,就想着先把聘礼的十两银子给弄到手给了石家,糊弄过去,别的倒没怎么想。 反而是经过左瑾瑜这么一提点,他背后难处一身冷汗,妈诶,这成次亲这么贵哩。 不过很快,左骞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她左瑾瑜这臭丫头说这话音啥意思?难道她还能给自己把这么多银子都出了? “反正我没这么多银子,咋的,你肯把这些给哥哥我负担了?” “你不是要借么?”左瑾瑜神色不变:“只按方才的算下来,只怕也少不得二十两银子。” 二……二十两! 我勒个乖乖,把家底掏空也拿不出这么多。 但是听左瑾瑜这意思…… “你真的肯借我?” “当然。”左瑾瑜说罢,沉吟片刻,故作为难道:“不过……既然是借,总得拿东西抵押才是。” 左骞也没深想,反而一脸无所谓地撇撇嘴:“我们家穷的响叮当,就是砸锅卖铁,也卖不了这么多银子,你还想要抵押,可笑。” 这话左瑾瑜特别认同,她点点头附和道:“不错,你们家还真没什么贵重东西,就连你都是个便宜货。” 典型的拐着弯骂人不带脏字。 左骞听出来了,这可不在说他贱呢。 还没等他反驳,只听左瑾瑜又接着道:“不过……我知道有件东西,一定可以抵得上这个价钱。” “什么东西?” “你们家的地契。” 左骞眼睛瞪的溜圆,瞬间气笑了:“左瑾瑜,你这算盘打的可真jīng,都打到我们家地契上来了。” 他就知道这臭丫头不会这么好心,果然,这胃口真是一点都不大! “你如果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银子还上,这地契还是你们的,难不成,你根本就没想着还钱的事儿?” 左骞又被她这话堵住了,这丫头真是鬼jīng鬼jīng的,自己本想算计她,却每每都被她算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窝囊。 “但是我们家的地契可远远不止二十两。”左骞哼道。 “除了地契,你觉得你们家还有什么值二十两的?”左瑾瑜反问,又把对方噎了一把。 左骞嘟囔一句:“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拿着地契去当铺呢。” “那最好了。”左瑾瑜一合掌:“那我可就省事了,只不过我跟你提个醒,当铺呢,是需要利息的,每个月也不多,就几吊钱而已,如果你运气好,当了三十两银子,那每个月按照一吊钱,一年就是二两银子左右吧,要是……” “行了行了。”左骞不耐烦地制止她,也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要算下来,以后可得白扔出去好多银子,太不划算。 这个臭丫头也没念过几天书,怎么这算盘打的比自己都好。 真是见了鬼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把地契压在你这儿,没有利息?而且想啥时候还就啥时候还?” 左瑾瑜一巴掌拍在了他光溜溜的额头上:“想啥呢你,咋不美死你?” 要是按他这么说,那跟白送出去有什么两样? “利息呢,我可以给你免半年,从后半年开始算,而且比当铺的便宜一半,不过呢,只给你两年的还账时间,你要是两年内换不上,那这地契,可就是我的了。” “两年?!”左骞失声叫道:“这么多银子,别说两年了,三年我也还不清。” 左瑾瑜冷笑一声:“要照你这状态,三年,呵,一辈子都够呛能还上吧?我告诉你,我只救急,不扶贫,你给我踏踏实实gān活,勤勤快快挣钱,两年之内把银子给我还上,否则你就带着你的妻母去露宿街头吧!” 左骞在心里早就把她骂的狗血喷头了,这哪是什么小妹,分明是个周扒皮!真是一点怜悯仁慈之心都没有。 左骞又在那儿杵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跟娘商量商量。” 这个也在左瑾瑜的意料之中,左老爹不在了,他左骞也不顶什么用,只有左赵氏在当家做主,抵押地契这个事儿,他只能去问左赵氏的意思。 所以没有任何迟疑,左瑾瑜就答应下来,左骞这才慢吞吞地离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多管闲事 依着左赵氏那性子,这事儿多半不会同意,不同意也好,毕竟她不认为左骞能把在两年之内把银子还上,如果他还不上,难道自己真的去把他们从左家赶出去么?虽然他们是罪有应得的,可真正实施起来的话,她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她想不通石香芹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怀上了左骞的孩子,但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若是不看情敌,只站在女人的角度,她当然不认为这对石香芹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提出这个条件,若左家的人真答应了,为了赎回地契,左骞也不会这么吊儿郎当,如果他真的为此踏踏实实去挣钱,那石香芹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她看着左骞远去的身影,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只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块烂泥到底能不能扶上墙。 在她心思正百转千回的时候,忽然袖子动了动,她低头一看,是小豆子正拉着她的袖子,小声道:“姐姐,以后我们不要让他进来了……” 忽而心思一动,左瑾瑜有点愧疚,之前为了戏弄左骞,不应该让他去关门的,方才的事,也不知会不会给他心里带来yīn影。 “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刚才把你吓坏了吧?”左瑾瑜摸着他的头诚恳道歉。 “他不是好人。”小豆子嘟着小嘴巴冒出这么一句,抬眼看着左瑾瑜的脸色。 直到对方点头认同,他这才又放心地说:“刚才他把我这一身衣服都弄脏了。” 左瑾瑜:“……” 重点好像不太对吧。 似是瞧不见左瑾瑜无语的神态,他又接着道:“还有,姐姐这么厉害,我怕姐姐再一不小心把他打洗。” 额……难道不是应该担心左骞会欺负他么?为毛会担心自己把左骞打洗? 自己……有这么bào力吗? 不过左瑾瑜还是好好跟他讲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又告诉他,如果左骞这样的人再来的话,就让他到屋里乖乖等着,不允许他再出来。 然而不过才一个时辰,外头的大门又响起了砰砰的拍门声,剧烈而急促,听着就不像善茬。 小豆子要去开门,左瑾瑜拉住他,往屋里头瞧了一眼,小豆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又回到屋里,只不过把门虚掩住,偷偷露出一个缝,乌黑的眼珠滴流滴流转,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拍什么拍?我家这门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拍,拍坏了谁赔?”左瑾瑜冲着外头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不仅没有起到任何震慑作用,反而让外头拍的更猛烈了。 “快开门!”门外传来左赵氏凌厉的喊声。 呵,原来是把老娘给带回来了。 知道这通麻烦是怎么也躲不掉的,左瑾瑜也索性做了个心理准备,过去把门打开。 这刚一打开,左赵氏就直接上来抓住了左瑾瑜的头发,把她拽了出去。 这家伙手劲儿可真不小,一双大手牢牢地扯着她头发,勒的她头皮又疼又麻,她心里只想骂娘。 “你这个小贱蹄子,打主意都打到了我们家的地契上,你这是想成心害我们娘俩,老娘养你这么大,结果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害我们母子是不是?!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蹄子!” 左赵氏一边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一边手上更加用力,把左瑾瑜扯出门外还死死不撒手。 左瑾瑜痛的眼泪都差点下来,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曹尼玛。 “你给我撒手!” “哼,撒手?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贱蹄子!”左赵氏冷笑一声,用力一推,将左瑾瑜甩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上,又冷又硬的石头咯的左瑾瑜龇牙咧嘴。 她扬手摸了自己头上被抓的乱糟糟的头发,娘的,要给她抓秃了她跟这人没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左赵氏这巴掌就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直狠狠甩了她几个耳光,打的左瑾瑜眼冒金星。 这几巴掌可把左赵氏打舒心了,早就看这小贱蹄子不顺眼了,这下终于好好出了口恶气。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这是左瑾瑜经历过最屈rǔ的时候,而这番情形,也被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们都看在眼里。 左赵氏此举,无疑是给了众人饭后的谈资。 可她似乎并不觉得丢脸,反而像是找到人撑腰一般,张牙舞爪地又要过来打人,左瑾瑜已经有了准备,怎会再让她如愿?等她靠近,狠狠一推把她推在地上摔了个跟头。 “哎呦,大家快来看,这个不孝女要把她娘打死咧!”左赵氏大喊大叫起来,也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众人也纷纷指责左瑾瑜是为不孝之女,左瑾瑜找出其中一个叫的最欢的人,喝道:“方才她无缘无故打我的时候你们只会看戏,现在我不过只推了她一下,你们便站在道德制高点开始维作圣母之样,大哥,看你这么闲的份儿上,一定生活的很苦吧?!” 这男人看起来已经是不惑之年了,脸上gān瘦gān瘦的,满脸都写着沧桑,方才却是他一直在这儿指手画脚,说的最是义愤填膺,仿佛这左瑾瑜是他亲闺女一样。 所以当左瑾瑜毫不留情地回怼他一句之后,这人立刻恼羞成怒,喝道:“真是一点都没教养!这么小的年纪你就被许配了好几家,背地里肯定也不知跟了多少男人,早就成了破鞋!” 左瑾瑜从嘴里吐出一口脏话,喊道:“你他娘的再给我说一遍!” 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怒火熊熊。 被她这种眼神一瞪,男人心里忽地沉了一下,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不过仗着众人都在,对方又是个小丫头片子,就没在意,只道:“别说一遍,说十遍又咋样?你就是个破鞋!” “妈的,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左瑾瑜吼了一句,便冲进人群,只奔那人而去,颇有要找他拼命的架势。 这时一个妇人把她拉住了,左瑾瑜回头一看,认出了这是原来她送过馒头的邻居。 这位大娘念着她之前的恩情,发自肺腑地劝她:“算了吧,他这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跟他置气了,你跟他动手也讨不了好,赶紧回家去吧。” 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左瑾瑜的气消了一些,说道:“大娘,您别劝我了,我跟他无怨无仇,他这样欺rǔ我,若我忍气吞声,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玩弄我予股掌之中?” 大娘还想再劝,可对上她这眼神,喉咙里的话话又重新咽了下去,轻叹一声,把手松开。 而左瑾瑜转过头要去找那男人算账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个怂包。”左瑾瑜低骂一声:“敢做不敢当!” 这时候左骞把地上的左赵氏扶起来,可左赵氏却是铁了心地在地上待着,这一闹之下,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连连喊疼:“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 这下左骞可孝顺起来了,直接指着左瑾瑜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把娘打的?我告诉你,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你要是不说话,我还当你根本没来呢。”左瑾瑜冷笑一声:“怎么,方才你娘对我动手的时候,你就变成瞎子哑巴了,如今倒是恢复正常,你可真是有种。” 这一番奚落让左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娘打你那是天经地义,你敢还手,就是大逆不道!”左骞颇为理直气壮地吼了声。 他这番话可是得到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这世上只能爹妈打孩子,这当小的怎么能反手打爹娘呢?真是个不孝女。”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人都敢打老子了。” “这种女人,就该抓去浸猪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把责任推到了左瑾瑜头上。 左瑾瑜早就领教过这种流言蜚语,古代的人还真是热衷于站在道德制高点来道德绑架。 “你们真的是抱着键盘肆无忌惮。不过很可惜,我的事情,可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左瑾瑜说罢,再也不理会他们,径直往院里走去。 众人一看,自觉没好戏了,也便就索性散了去。 这下还在地上碰瓷的某人也急了,麻溜地站了起来,赶紧让左骞去那左瑾瑜的门给推开。 左骞冲过去的时候,这门还没合上,所以不消多少工夫就把门给撞开了。 左瑾瑜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有左骞力气大,被他这么一撞,差点没碰到头。 登时她便急了,奶奶的,这私闯民宅不是土匪是什么? “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去报官!” 左赵氏对她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她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来我自己闺女的家,碍着他们当官的啥事?他们再管,还能管这么宽哩?” 左瑾瑜知道不能再用对付左骞那一套来对付左赵氏了,这老女人可比左骞更加泼皮无赖,也更加不要脸! “你个小贱蹄子,几天不管你,你都要上天了是不是啊?还敢吓唬我儿子,打到我地契的主意上来了,我告诉你,赶紧把银子乖乖拿出来,否则我就再让你尝尝刚才的滋味!” 反正她豁的出去,为了她儿子,也为了老左家能留下香火,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可都是低眉顺眼,让她gān什么都gān什么,从来都不敢反驳半句,怎么上次卖了她一次,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可纵然再变,她也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也算是快活了半辈子的人,还真能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压住不成? 左骞好骗,可自己却不好骗。 左瑾瑜冷笑连连:“你们左家母子这种架势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土匪qiáng盗。自己没本事挣银子娶媳妇,倒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 她余光瞥着二人,继而仰头哈哈大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只是这番大笑,让她本已受伤的脸部更痛了几分。 “老娘管你吃管你喝,还给你找了个好人家,结果你翻脸无情,忘恩负义,现在过的好了,就不认爹娘兄长,早知道你是这种东西,当初就该把你扔进那冰天雪地里给冻死,被野láng咬死!”左赵氏恶狠狠地诅咒。 “你说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心虚呢。”左瑾瑜笑罢,唇角扯起一丝冷冽不屑的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亲口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缺钱了,便又想起我了,你们左家的吃相真的不要太难看。” 她只觉脸上仍是火辣辣的痛,嘴角有点温热,她用袖子一抹,才发现是抹血迹。 这手下的,可是一点都不重。 左赵氏自知理亏,也知道左瑾瑜这嘴皮子功夫厉害的很,也不跟她费这些口舌,只硬气道:“现在哪轮到你来教训我这个当娘的!我告诉你,这银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出去问问,这当闺女的拿银子帮衬娘家是不是天经地义。” 左瑾瑜笑,是为自己笑,笑自己的蠢,笑自己的心软。 自己就跟个白痴一样,还在为他们这种人想,还想着bī左骞上个正道,让他làng子回头。 结果呢,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枉做好人。 就他们这种人,活该一辈子活不出个人样来!活该一辈子都穷! 这世上,唯有穷病最治不得,救不得! 她目光从他们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眼神渐渐变得凛然坚韧。 很好,这副嘴脸,她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从今以后,她要是再对左家母子有一丝一毫的可怜,她左瑾瑜就不是个人! 察觉到她目光的变化,左赵氏竟觉的有些心虚,她不耐烦地吼道:“你看什么看!赶紧把银子拿出来!” “我不拿又如何?”左瑾瑜低下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你敢!”左赵氏被激怒了,她跳着脚骂道:“你要是不拿,我就在这儿不走了!等牧疆回来我亲口跟他要,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婿,这些银子他怎么也得给!要是他不给,我们娘俩就住在这儿!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我就不信他还能把岳母和小舅子赶出去!” 左瑾瑜真想一巴掌过去让她清醒清醒,不再做什么陀螺五彩梦。 第一百三十七章 bào脾气 “娘,还是你厉害!”左骞极是崇拜地对他娘竖起了大拇指,狗腿地过去给左赵氏捶背捏肩,顺便还对左瑾瑜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也就你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被这么一个臭丫头给制住了。”左赵氏戳了戳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左骞撇撇嘴,硬着头皮说:“我……我这不是看在她是我小妹的份儿上,让着她么?不跟她一般见识。” “你把她当小妹,人家可把你当兄长?”左赵氏回呛了一句,又对着左瑾瑜翻了个白眼。 “行了,这吃相都露出来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láng。”左瑾瑜呵了一句,脑子转的飞快,这种破皮无赖着实不好对付,可也不能让对方拿住自己,否则这左家以后对她来说,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dòng。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银子。之前我跟左骞说的话,他应当一句一字地都转告给你了,既然如此,我也索性不làng费唇舌了。” 左瑾瑜伸出两个手指头:“一张地契抵押,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帮你们渡过这个难关,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去找人拟合同,如果不答应,那你们就在这儿耗着,等成亲那日,我看你们拿什么接亲!” “你这叫趁火打劫!”左赵氏叫道:“我凭啥把地契给你?你帮你哥哥娶媳妇是天经地义的!” “错!他娶媳妇又不是我娶,去他娘的天经地义,别在我身上扣这些大帽子。我告诉你们,要么,你们就去想别的办法,要么,就按我说来。你别忘了,现在你们才是被动方,你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跟我谈条件。” 事到如今,反正左瑾瑜也撕破脸了,他们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这话可把左赵氏气的不轻,当即就要扬手再打,左瑾瑜手疾眼快,一把将匕首抽出来横在她脖子上。 “你!你想弑母!”左赵氏的手落了下来,身子绷直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眼里皆是告诫意味。 “是正当防卫。” 之前她也是靠这个来制住左骞的,现在见她又用同一招,左骞可担心他娘的安危,急声道:“你快把刀给我放下,要是伤了咱娘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别!”这时左赵氏幽幽发话了,她也只是一瞬间的惊心,不过此刻她却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地说:“你让她动手,要是我死了,你不仅得一命抵一命,而且骞儿的婚事也就有了着落,来吧。” 说着她就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为了左骞的婚事已经弄的自己身心俱疲了,要是这件事真能替她解决心头大事,她也乐意。 左瑾瑜还真没想到她会如此,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赶紧滚蛋,才不愿意惹上什么是非。 可现在看来,这左赵氏的道行果然比左骞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思忖片刻,她把匕首收起,冷冷道:“一命抵一命,你还不配。”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说有笑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就是大门被推开,只见牧疆和齐安二人背着弓箭和筐篓回来了。 当他们推开门,看在院子的情形时,二人明显一愣,似是感觉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形势,齐安给牧疆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快步走到左瑾瑜身边,问她小豆子在哪里。 左瑾瑜冲着屋里头挑了挑眉,齐安便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就抱着小豆子出来了,跟牧疆道别之后就出了大门。 这个形势,他还确实得把小豆子给带走,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到小豆子。 再说,即便小豆子没有受到伤害,看到这种场面,也难免会给他幼小的心灵添上一抹创伤。 齐安他们走了之后,院子里的气氛寂静的有些可怕。 凉风袭来,他们都裹上了一层冷意。 有左赵氏在这儿撑腰,左骞也有了不少底气,他嘿嘿笑了笑,主动喊了声“妹夫”,然后就主动走到牧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目光一直往他身后的筐子里瞧,说道:“看来今儿猎到的东西不多啊。” 字里行间,竟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牧疆跟他站在一起,能足足比他高出一头来,所以他这举止让别人看见,甚是别扭。 “不多,一直都是这样。”牧疆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就用手掸了掸他用手碰过的地方,随即走向左瑾瑜,把她的两只手握在自己手心,眉心一皱,责备道:“怎么这么凉?” 一边说,一边低头替她哈气,同时也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眸间一沉,却并未多说什么。 “进屋再说。”他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二人,拉着左瑾瑜的手径直走向屋内。 左家母子面面相觑,左赵氏使了个眼色,他们也就随着进去。 进屋后。牧疆旁若无人地替她又围了件外衣,彻底地把左家母子晾在了一旁。 左赵氏的脸色愈发yīn沉。 良久,左骞终于忍无可忍,仗着他娘在这儿,牧疆不敢把他怎么样,遂喊道:“妹夫,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要是眼睛有问题,赶紧去找郎中看看。” 牧疆岂会不懂他的意思,心下冷笑,面色不恼,故作恍然道:“着实是我招待不周,快,快请坐。” 直到二人入座,牧疆便为其沏了杯茶递上,左骞只当他是不敢惹自己,于是放肆起来,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惬意道:“这才是待客之道,看来你们家,女人还不如男人懂得礼数。” 嘿,我这小bào脾气。 左瑾瑜忍不住就想一拳捶他脸上,却被牧疆轻轻拉住,对她摇了摇头,对方只好暂且忍下。 掀开茶盖,里面只零星漂浮着两片叶子,‘砰’地一声,左骞把杯子又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用力之下,被子里的水溅出来了一些,洒在桌上。 “牧疆,你这还待客之道呢,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客人登门,沏个茶都这么抠门,茶叶都不舍得多放几片,更何况,我跟娘还不仅仅是你们家的客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指桑骂槐 说出的话理直气壮,整个人看在左瑾瑜眼里,活脱脱地就像个行走的沙袋,不过去揍他两拳都觉得对不起他。 左瑾瑜就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在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箭步过去对准那张欠扁的嘴脸就是狠狠一拳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他的鼻梁之间。 继而又是一声巨响,左骞带着椅子一起栽倒在地。 左赵氏骤然起身赶紧从地上把左骞扶起来,只见她那宝贝儿子脸上已经挂了彩,心疼地冲左瑾瑜喊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对我儿子下这么重的手!我……我跟你拼了!” “他活该!给他点阳光就灿烂,给他点洪水就泛滥,奶奶的,给他倒杯茶还挑三拣四,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你在你们的家的时候喝过一口茶?你到这儿来耍威风来了,怎么这么要脸呢?我告诉你,我们家就这条件,你要不满意就赶紧滚,回你家就算喝碧螺chūn我都管不着!” 左瑾瑜这嘴皮子利索地把他们堵的无话可说。 可左赵氏心疼儿子,她这一拳可基本算是打在了左赵氏的心窝上。 “你看看你什么态度!这世上还有妹妹打哥哥的事?!你这年纪不大,戾气却不小,你敢动我儿子,我就让你再尝尝刚才的滋味!” 说话间左赵氏又要动手。 “慢着!”牧疆沉沉开口,他只扫了左赵氏一眼,这种眼神让左赵氏心里发寒。 “俗话说,出嫁从夫,现在她是我的娘子,即便要教育,也该是由我来。”牧疆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无端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左赵氏迫于这种压力,只能硬生生把肚子里的怒火忍下来,说:“好,反正你们成亲之后你也甚少管教她,今儿正好给你个机会,好好教训她!” 左瑾瑜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左赵氏好像不是原主的亲娘,而是原主的婆婆? 牧疆一把就将她拉过来,高声叱道:“谁让你随随便便就动手的?!你这一拳下去,你是慡了,你是高兴了,可你的手不疼吗?!” 左瑾瑜猛地抬头:“???” 什么鬼? 余下二人皆是一脸懵bī。 牧疆似是没察觉他们出乎一致的神态,接着吼道:“还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小小年纪,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没在家的时候谁准你私自把人放进来搞得自己满脸伤痕!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怎么?还看着我,是不是不服?不服的话就回屋去好好反省反省!快去!” 很快左瑾瑜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哪是在教训自己,分明是拐着弯地给左家母子难堪,可真是jī贼。 听着某人指桑骂槐地教训,左瑾瑜只好故作认真地听着配合,实则心里早已憋出了内伤。 “夫君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反省。”左瑾瑜低着头就往外走,在左家母子二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就推开门出去。 回去反省是不可能的,不过牧疆这套路实在让她叹为观止,在出门的那一刻,又想起左家母子错愕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随即就趴在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不对,牧疆你这啥意思,你这是教训那臭丫头还是在教训我们?”左骞反应过来了,捂着鼻子愤愤开口指着他喊道。 “当然是在教训瑾瑜了。”牧疆面不改色:“方才的你也不是没听到,她现在已经回去反省了。” “你糊弄谁呢?是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你是在骂我们是不是?”左骞又拉着左赵氏撒娇道:“娘,就不该让他教训那臭丫头,他把咱们给耍啦!” 左赵氏又岂会听不出,他回瞪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眼,低叱道:“你喊什么喊!还不坐好。” 左骞只好乖乖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还不忘狠狠瞥了牧疆一眼。 “牧疆,我看你真是铁了心要袒护那丫头。”左赵氏也沉沉开口,看着对方。 牧疆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冷凝,以前憨厚的姿态消失不见,此刻的牧疆在左赵氏眼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觉得左瑾瑜这个臭丫头身上像是有股魔力一样,不仅改变了她自己,甚至连她身边的人都能改变。 “算了,说到底她也是我女儿,我也不作追究了。”左赵氏思量再三,选择大局为重。 现在牧疆刚回来不久,这银子的事还没谈,可不能把他们夫妻二人全给得罪了。 反正从左瑾瑜那儿讨不过来,也只能从牧疆这里下手了。 可左骞听了这话不依了,他指着自己挂了彩的脸吼道:“娘!凭啥不追究啊!难道你就忍心看儿子被她这么欺负吗?” “行了!”左赵氏斜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这话果然好使,纵使左骞再不甘心,也只能暂且把心里的怒火吞了下去,缩着脖子噤了声。 “牧疆,你先坐,我们今儿过来,也是为了骞儿的婚事。”左赵氏表面客客气气地把他们的来意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其中也不免渲染了左瑾瑜趁火打劫,冷眼旁观的不孝事。 她说完之后,还不忘摇头叹息:“你说我养了她十多年,到头来,我怎么就养了个白眼láng呢!” 牧疆一直听着,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幽幽开口:“瑾瑜说的,是我的意思。” “什么?” 牧疆站起身,又重复了一遍。 “她是按照我的意思说的。” “你放屁!”左骞率先大叫起来:“我跟她谈这事儿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在家,怎么可能是你的意思?我知道,她现在是你的娘子,你把她当成掌心的宝一样,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原来与她说过,家中银钱紧张,不论谁来借,都不准借出去,所以你们也不必为难瑾瑜。” 在外面偷听的某人有些愧疚,这个大叔已经替自己擦了好几回屁股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发 不过这位大叔到底是个老江湖,说话滴水不漏的,这番话不仅能帮忙缓解自己和左家的矛盾,也能委婉地表达出家里穷的叮当响。 果然,你大叔就是你大叔。 “牧疆,当初官府可赏了你们五十两银子,再说你又踏实肯gān,家里怎么会没银子呢?”左赵氏没有立刻发飙,而是试探着询问,牧疆这话一听便是假的,是不愿借银子给她而胡诌的借口罢了。 “我可是一直夸你勤奋老实,所以才把瑾瑜嫁给你的,你可不能让岳母失望啊……”眼看着牧疆不愿答应,她两眼一热,竟打起了感情牌。 门外的人把里头的一切看在眼里,暗暗焦急,这位大叔一向有些心软,还比较重情义,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左赵氏扔过去的糖衣pào弹。 反正要是大叔抗不住,她就冲进去救急,总之不能让左家母子这么轻易就把银子拿走。 于是她的身子跟墙壁贴的更紧了。 “我也不想让岳母失望,只是牧疆所言非虚,家中确实银钱不足。左骞的婚事,我们爱莫能助,至于瑾瑜说要拿地契抵押之事,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她也不是成心的,这么说是为了让你们知难而退,并非真的想要地契,再说了,即便你们肯抵押,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左家母子半晌无话,只是脸色愈发yīn沉。 良久,左赵氏才道:“真的?” “不敢有假。” 左赵氏叹了口气,语气竟也难得缓和起来:“那你最多能拿出多少?” 牧疆沉吟片刻,才慢慢道:“实不相瞒,一文钱都拿不出来,最近天气转凉,山上的猎物也少了,我们家的日子也是难过。” “你蒙谁呢!”左骞道:“要真像你说的这么难,那左瑾瑜怎么还能吃起大白馒头?我们在家可是吃窝窝头喝野菜糊糊。” “瑾瑜她不喜窝头,所以我即便倾家dàng产,也得让她吃上大白馒头!” 牧疆底气中足,某人在外头听的一清二楚,要不知道他这是编的,差点都感动哭了。 左赵氏冷哼一声:“这么说,你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是爱莫能助。” “好,那你可别后悔。”说罢,左赵氏对左骞使了个眼色。 左骞也嚣张地叫道:“对!以后你可别拿着银子来求我!” 牧疆笑笑:“好。” 左骞冷哼一声,把门猛地拉开,差点把外面偷听的某人甩了进来。 “鬼鬼祟祟的,跟做贼有何区别。”左骞瞥了左瑾瑜一眼,带着自己老娘就往外边走。只是走到左瑾瑜在外面弄的一摊子准备做馒头的地方徘徊了一会儿,又扭过头厚着脸皮道:“银子你们给不了,那给几个馒头不算啥吧?” “自然。”牧疆笑的客客气气:“灶房还有几个昨儿剩下的馒头,若你们不嫌弃就拿去吧。” 左家母子当然不会客气,进到灶房把里头的馒头都包了起来,连半个的都没放过,扫dàng了一圈这才心里有些慰藉,趾高气昂地离开。 “叔,你心理素质真好。”左瑾瑜把门合上,由衷感慨了一句。 牧疆全程脸上带笑,说的话也不疾不徐,好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反之,若是换了自己,早就炸毛了,指不定会把事态搞的多么严重。 “叔?”牧疆对这个称呼皱紧了眉头,显然不悦:“方才不还是一口一个夫君么?” “那不是为了配合你吗?”左瑾瑜道:“为何你不让他们拿地契抵押?这笔生意反正亏不了。” 牧疆轻笑一声,摸摸她的头:“亏不得吗?我不认为左家有能力把地契赎回去,而且左赵氏也不会轻易把地契拿出来的。” 要是左赵氏肯拿,也不会专门过来找这丫头麻烦了。 显然只是想空手套白láng。 “赎不回去正好,我们转手一卖,依然还是赚的。” “可左家肯让你转手卖么?”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别说答应了,左家就算换不上银子,也不会让左瑾瑜把他家给卖了的,到时候不跟她再闹一通就是好的。 “若是他们签字按了手印,他们不同意也无用。” 若说原来她还会替左家人想想,现在的她半分怜悯都不会再给,都是一些养不熟的白眼láng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脸都不要。 既然如此,她当然也不会再心软。 “到时候,只怕又是一番波折。”牧疆叹了口气:“即便把地契转卖,可她们能善罢甘休么?表面上看起来,似是赚了,可其实,惹上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这就是为何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左瑾瑜豁然开朗,自己咋就没想到这点咧? 到底比自己多吃了几年的饭,这眼界也比自己宽。 “有理。”左瑾瑜说:“我以后,还是得跟你多学着点儿。”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传出。 “咕噜噜” 左瑾瑜脸色一赧,捂着空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在家,你连饭都不吃了么?”男人说着就往外走:“家里的馒头也没有了,正好今儿猎到了两只野jī,开次荤。” 左瑾瑜自从牛家回来之后就没沾过荤腥了,肚里的馋虫早就勾起来了,一听这话,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去,要帮男人打下手。 男人一边拔jī毛一边道:“最近山上的猎物少了,等入了冬再下了雪,只怕更难猎到东西了……” 牧疆不得不为生计发愁起来,以前他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倒也算勉qiáng过的去,可现下他已经成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 左瑾瑜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可还是能感觉到他有些不开心,便用肩膀轻轻顶他一下,说:“你怕啥?忘了咱们现在有多少银子了?而且我现在可是有自己买卖的人,放心,日子还是可以过滴。” 说到最后,左瑾瑜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大佬罩小弟的模样。 “那也是你的银子,男人就该赚钱养家,若是连家都需要女人养,那跟废人又有何区别?” 牧疆字正腔圆地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有啥的,在新时代,男女平等,以后等我生意做的好了姑奶奶我就包养你,让你不愁吃不愁穿,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不会让你喝汤!”说出这一番豪言壮志,左瑾瑜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脑补的未来:这位腹黑大叔小鸟依人地躺在自己怀里,满脸羞涩,撒着娇说:“爷,疆儿今儿又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好物件,心生欢喜,不知爷可否疼一疼疆儿……” 而这时候,左瑾瑜就大手一挥:“爷有的是银子,来,让爷香一口,你要啥买啥!” 继而就是一番不可描述的画面…… “哈哈哈哈……”某人仰头傻笑着,完全没发现身边的男人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来看着自己。 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儿了,凉风一chuī,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尴尬,贼尴尬! “那个啥,你别担心,反正一切有我呢。”左瑾瑜揉揉鼻子,打了个哈哈,看某人仍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也自知无趣,为了缓解这尴尬气氛,索性低下头继续gān手里的活儿,心里却暗暗腹诽:哼,当个小白脸还不满足。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烤jī。 顿时心里所有的yīn霾一扫而光,她不顾形象地撕下一大块肉把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大口咀嚼。 反而是牧疆细嚼慢咽,吃的斯斯文文,一点都不像个粗人,反而衬得左瑾瑜像个糙汉子一般。 不过这种吃相牧疆早就见怪不怪,反正在吃这种事情上,这丫头浑身上下是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看着看着,牧疆的眼神就变了。 这丫头的一颦一笑,欢脱烂漫,在他眼里慢慢定格,仿佛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从这丫头身上看到她属于这个年纪的该有的,真正的东西。 左瑾瑜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手里的动作停下,慢慢把嘴里的东西咽了进去,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用手背抹了抹,也没啥东西,反而这男人的目光盯得更紧了。 “你这样看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左瑾瑜埋头继续吃,不看他,可莫名其妙地,胸腔里的小心脏跳的很是欢快,砰砰地,快要蹦出来似的,连带着自己的小脸蛋也感觉热热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烤着似的。 原来这男人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撩? 她居然也会害羞?男人抿唇一笑,收回目光,看着远方故作淡然道:“你这脸皮,还会不好意思。” 本来还有些憧憬的某人在听了这话之后,浑身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冷水似的,所有的热情都没有了,赌气地哼了一声,把身子转过去,吭哧吭哧把手里的烤jī啃完,没好气地说:“洗手睡觉。” 男人脸上笑意更深,看着那气急败坏的身影,隐隐觉得,好像这个丫头不管什么样都比较有趣。 这夜,左瑾瑜自己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无来由地失眠了,她脑子里一遍遍地循环播放着牧疆的样子,想着他对自己的笑,想着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像个铜墙铁壁一样挡在自己身前。 作为21世纪的女性,左瑾瑜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真对这个大叔生了男女之情。 不过想着,要是以后跟这个大叔一起过小日子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脑袋一片乱麻,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慢慢睡去,结果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只听外面砰砰传来有人大力拍门的声音,突然的剧烈声音让左瑾瑜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chuáng上弹了起来。 完了,做噩梦了。 左瑾瑜拍了拍小心脏,打了个哈欠,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正准备再接着睡会儿的时候,外头又出现了激烈拍门的声音,而且频率更加急促。 左瑾瑜揉揉眼睛,持怀疑态度,好像不是做噩梦? 正犹豫着,外头又传来闷声呼喊:“疆哥儿,疆哥儿可在家?” 是个妇人的喊声,而且还带着哭腔。 这下左瑾瑜彻底相信是真的有人在拍她家的门。 只是这个时辰,扰人清梦,也太不合事宜了吧? 她的眼皮子都在上下打架,怎么办?chuáng上的枕头此刻对她来说真的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 正在自我挣扎时,又听到“吱呀”一声,她眯着眼睛透过窗棂看去,牧疆已经披了件外衣去开门了。 想着外头的人方才叫的也是牧疆,应该也没她的事儿,索性左瑾瑜又放心地一头栽了下去。 没过多久,正在做梦做的香甜的某人又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这次敲的是她的房门。 左瑾瑜被吵醒,烦躁不堪,也不想理会,转个身把头蒙上继续睡。 而外头敲门的声音却没有因为她的不理睬而消失,反而持续响起。 即便用被子蒙住头,也依然摆脱不了这种声音。 终于在忍无可忍之后,左瑾瑜才扯下被子冲外吼一嗓子:“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丫头,是我。” 牧疆? 这丫啥时候变这么烦了! “我告诉你啊,扰人清梦对我来说就是深仇大恨!快回屋睡你的觉去。” “妹子,我知道这么早来有些叨扰,但事关我家阿英的性命,您行行好,就出手帮帮忙吧!” 这次说话的是个带着哭腔的妇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疲惫,不过很陌生,应该不认识。 左瑾瑜正在困意上,哈欠连天,整个人也都萎靡不振,哪有心力去想这事,于是又吼了一句:“大姐,我又不是神仙,救不了人命,你找错人了。” 此时又听到外面牧疆对那妇人道:“此事只怕拙荆也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年纪尚幼,哪里有这种能耐,周家嫂子,您还是赶紧去找找郎中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穷的一言难尽 “这郎中要是能治,我怎么会来找你们啊……”妇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道:“我家孩子哭了整整一晚上,我们也是把能找的郎中都找了,可是没人能治,村东的刘大夫说让我来找你家媳妇试试,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过来找你们哪!” 牧疆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您先回去,等吃了早饭,我再陪她过去。” 听方才自家媳妇那语气,肯定心里老大不情愿,只怕昨晚也没睡好。 “疆哥儿,这救人的事,哪能等的了,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就让你媳妇去看一看吧,要是能把我儿子治好,那我就算是倾家dàng产我也会报答你们的。” 妇人急的语无伦次,就差给他跪下了。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左瑾瑜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有些凌乱,双眼盯着巨大的黑眼圈,无jīng打采的。 外面的两人看到她明显一愣,这幅架势…… 怪不得他们夫妇没在一个屋里睡觉,原来是昨晚打架了。 妇人如是想道。 但是他们的家务事,自己又管不得,也没心思管,只一门记挂着自家苦命的娃。 “妹子,你可算出来了,我家的娃……” “我知道。”左瑾瑜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神情有些疲倦,外头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还睡的着? “我可以跟你过去,不过我事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不是神仙,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只能尽我自己所能。” 这妇人她瞧着面生,只是面容很是沧桑,双颊还微微带了点高原红,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只是现下她手足无措,激动非常,想来也是救子心切,所以左瑾瑜就对她吵了自己睡觉的事少了些意见。 大家都不容易。 “好,好,谢谢妹子了,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吧?”妇人看她松口,连连答应,什么也不顾,直接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左瑾瑜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尴尬地说:“我自己走,自己走……” 牧疆要跟着一块儿去,左瑾瑜没答应,说让他在家里帮她把昨晚弄了一半的馒头蒸出来,准备准备,她回来后就去镇上卖馒头。 这样分工合作的话,效率高。 带着东西跟妇人往她家里走,一路上才打听清楚,原来这妇人是周王氏,丈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种地为生,二人成亲多年,直到前两年才生下个儿子,取名周英,如今也不过两岁,昨儿个夜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周英夜里忽然开始哭闹不止,不管怎么哄都哄不好,可把他们二人急坏了,于是二人连夜就去请郎中,可大晚上的,郎中不是不肯开门,就是过来看了之后说找不出病因。 直到他们找到了村东的刘大夫,他也束手无策,不过给他们指了条明路,就是左瑾瑜,所以这才连忙敢了过来。 刘大夫? 左瑾瑜想了又想,猛然记起,她口里的刘大夫应该就是以前她救小豆子的时候,那个变着法想坑自己的家伙。 “妹子,你要是真能把我儿子治好,那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周王氏激动道。 “当牛做马言重了。”左瑾瑜笑:“不过这诊金……” “诊金不用担心,要是我儿子能治好,我们周家就算是倾家dàng产也会把诊金给凑齐!” 听这话,左瑾瑜心里突地一沉,完蛋,诊金的事儿看起来指望不上了。 种地的佃农,还要砸锅卖铁地给诊金,那说明家里穷的响叮当、 难道自己还真的让人家砸锅卖铁不成?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看来也只能要几个铜板意思意思了。 得,自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跑这一遭全当做慈善了吧…… 不过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她家儿子的病还真不知道是咋回事,要去瞧瞧才行。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高,她们也到了周家,到了门口,左瑾瑜惊呆了,她看到了啥? 竟然还有比左家更穷的地方。 门前围着一排篱笆,房子是用土堆砌成的,又矮又破,时不时还从上面掉下来一点土,那扇门也不能称之为‘门’,只是用几根木棍子做成的栅栏,勉勉qiángqiáng能把口挡住。 这要是有贼…… 算了,这种条件的人家,就算有贼,也是怎么来的怎么走。 不过左瑾瑜心里震惊归震惊,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倒是周王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一双朱不住地在衣裳上来回搓着,有些局促:“孩儿他爹也没啥本事,就是个种地的,家里这条件……” “孩子在哪儿?”看出了对方的尴尬,左瑾瑜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在家呢,孩儿他爹正看着。”周王氏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左瑾瑜一眼,领着她就进了门。 院子里只有三个屋,准确地形容,这不过就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因为这设施确实一言难尽。不过刚进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声音有些虚弱,也有些嘶哑,显然是哭了很长时间。 跟着周王氏进了屋,忽然一阵cháo气扑面而来,目光所到之处,不过两个破凳子,一个方桌,桌子的一只脚是残的,下面垫了个木头块儿撑着,摇摇晃晃的。 再往里,就是一个炕,上面铺了些gān草,孩子就在上面,哭的累了,但还是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哀嚎,小小的脑袋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就盖了chuáng破被,里面的棉絮都露了出来,让左瑾瑜不免怀疑,孩子确定不冷么? “娃他爹呢?去哪儿了又?” 周王氏咦了一声,就冲着外头喊:“他爹!他爹!” “哎,来了,喊什么喊,催魂呢!”男人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这才从茅厕的方向慢吞吞地出来,一边走一边系着裤腰带。 等走的近了,左瑾瑜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 看清这人的长相,顿时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上次的事情又瞬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是你!” 这男人显然也认出来左瑾瑜了,愣了三秒,指着她吞吞吐吐。 “怎么是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分外眼红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她跟左赵氏争执的时候,骂她破鞋的那个男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而周王氏看着二人的神情,略微懵bī,指了指自家男人,又指了指左瑾瑜,忽然一拍大腿,笑道:“原来你们认识,那真是太好了,娃他爹,快给妹子倒杯水来。” “倒个屁的水!”男人冲她吼道:“你这个臭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让你去找郎中,你这是找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是不是故意给老子找晦气的!” 被他这么一吼,周王氏的笑愣在脸上,更加懵bī了。 左瑾瑜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也不客气地喊道:“你冲你媳妇吼什么?没出息的男人才只会对自己媳妇耍厉害,你还嫌晦气?呵,可笑,老娘跑这么远碰到你才是最晦气!要知道她男人是你,求我我都不会过来!” 说罢,左瑾瑜拂袖而去,只当自己这段时间犯了小人,走这么大霉运。 这下周王氏急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她家儿子的性命可危在旦夕啊! “妹子,妹子。”周王氏连忙追上来拉住她:“你可不能走哇,我家阿英还……还等着救命呢。” 事情到这个地步,周王氏也基本想明白了一点,这牧家娘子跟她家男人,不是有什么jiāo情,而是有仇隙。 这梁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的,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瞬间凉了几分。 真是的,早说让娃他爹抽空去找个别的营生做做,也好为家里贴补一点儿,地里的活儿自己可以顾上。 结果这人却死活不gān,就偏要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耗着,地里的活儿gān完了,他就来回晃dàng去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这样一来,家里要能好过起来才是见了鬼呢! 这下好了,又把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给得罪了,她家儿子的命,可怎么办! 左瑾瑜把她拉着自己的手掰开,努力稳着情绪说:“您儿子的命,我救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就继续往外走。 周王氏又急又无助,眼看着儿子的命就快有救了,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只好又急忙去拽她男人,催道:“你快去把人家请回来啊!刘大夫说了,只有她才能救咱家娃!” “给老子滚!”男人一抬手把她推开,指着她鼻子就骂:“你天天就知道给老子找气受,就她这huáng毛丫头还能救儿子?你这脑子进水了吧?你是被姓刘的诓了,蠢货!” 周王氏跑了一晚上找郎中,腿都快跑断了,又冷又累,而自己男人却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待着,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嫁jī随jī嫁狗随狗,谁让自己嫁了这么个懒货呢! 可她知道,刘大夫没有理由诓她,他让自己去找牧家娘子,那就证明牧家娘子肯定有些本事。 眼看着左瑾瑜就要出了门,周王氏索性也不对她男人抱希望了,心一横就又追着过去,跑到左瑾瑜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番情形让左瑾瑜蒙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要把地上的女人拉起。 “你这是gān什么!” 周王氏忍了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她飙着泪,手上扯着左瑾瑜的衣裳,不住地磕头:“妹子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儿子吧……我……我给你磕头……” 这一幕着实心酸,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她如何拒绝?可那男人之前的恶劣还历历在目,她真能做到以德报怨么? 不能。 尤其是现在,男人依然鼻孔朝天的德行,让她更加坚定。 “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我真的不想插手,再说了,我也确实是个huáng毛丫头,大夫都看不了的病,我又如何看得?难不成我比那些大夫还有本事?” 周王氏哭的身子直颤,却是死死攥着她的衣裳不肯撒手。 她男人看不下去,直接过去一把将周王氏拉了起来,吼道:“你哭什么哭!还嫌老子不够晦气是不是!我看咱家儿子病成这样,都是让你给克的!” 周王氏哭的不能自己,抽抽搭搭地说:“刘大夫亲口告诉我牧家娘子治好了连他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她一定可以救我们儿子的。” “她?” 男人半信半疑,却没了方才的底气,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不可能,她连医术都没学过,怎么可能会治病。”男人如此来安慰自己。 他实在不愿相信,这个huáng毛丫头能把他儿子治好。 “咱们十里八村的郎中,凡是医术好一些的,我都请了,可你也看到了,那些郎中连病因都查不出来,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周王氏摇晃着男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试图要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家男人。 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黑着脸说:“村里的郎中不行,咱们就去镇上请。” “娃他爹,你糊涂啊!”周王氏瘫坐在地上:“咱们家拿什么去请镇上的郎中,就是咱们凑够银子去镇上请郎中,那一来一回,也耽搁了咱娃的病啊!” 左瑾瑜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越听越觉得这男人还真不如自己媳妇看的透彻,又没本事脾气又大,典型的窝里横。 这周王氏也真是有些瞎眼了。 “她真的能治?”在周王氏锲而不舍的坚持下,男人被说动了。 但是他碍于面子,又不想拉下脸来求人,所以就清了清嗓子,走到左瑾瑜跟前说道:“我不信,你要是有这本事,你就拿出来让我瞧瞧。” 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左瑾瑜被气笑了,不客气地回道:“还给你瞧,你算哪块小饼gān?你儿子的病,我真没办法,你们自己解决吧!再见!”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至于他们家儿子如何,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自己也是脑子进水了,跑这么远过来找一肚子气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雨同舟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饭菜飘来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息,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闻到这个香味,微微驱散了一些烦躁。 她循着香味走到灶房,正看到牧疆在里面忙来忙去的身影,顿时脑袋里就闪出一个词语: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是个居家好男人。 牧疆把菜烧好,盛到碗里端出来,一扭头就看到自家小媳妇正在门口站着,一双乌黑的眼珠直溜溜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饭菜。 “这么快就回来了。走,吃饭。” 二人落座,牧疆又给她拿了馒头,左瑾瑜一吃,尝出了不对劲儿:“这不是咱家馒头。” 牧疆嗯了一声:“馒头还没蒸好,就去外头买了个。”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左瑾瑜心里清楚的很,离他们最近卖馒头的,也得过了经过两个村子后才有,这大叔……为了让自己吃上馒头,来回跑了这么远。 恰好此时,她又发觉牧疆手里拿着的,是个窝窝头。 愧疚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你是不是傻,就为了一顿饭,跑那么远去买馒头。” 而且……还只买了一个。 “不远,我带着阿吉一起去的。” 阿吉是牛怀义送给他们的马,因为牧疆希望从此以后能平平安安,吉祥如意,不愿再生波澜,就为马儿取名为阿吉。 “快吃吧。”牧疆夹了一筷子野菜送到她碗里:“一会儿吃完,蒸笼里的馒头就熟了,我把你送到镇上去。” 左瑾瑜把馒头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牧疆:“你吃。” 对方举了举手里已经啃掉的半个窝头:“我吃这个,你吃。” “既然你买了一个,那就一起吃。”左瑾瑜早就料到他不肯要,就qiáng硬道:“你若是不要,那我也不吃了,我说到做到。” 牧疆拿她没办法,只好接了过来,听到那丫头从嘴里说出一句:“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忽然心里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他一个大男子竟然鼻头有些发酸。 气氛有些沉闷,一段饭吃下来,确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我去帮你把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就走。”吃完饭,牧疆擦擦嘴就准备去gān活。 刚出门,就听“砰”地一声,外面的大门被人撞开,接着就看到一对夫妇抱着个孩子慌慌张张冲他们跑过来。 左瑾瑜跟着出来一看,竟是周家夫妻。 “妹子,之前都是他混账不懂事,冲撞了你,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家阿英……他快不行了!妹子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吧!” 周王氏激动地语无伦次,抓住左瑾瑜的手就要再次下跪。 还好这次左瑾瑜反应迅速,连忙把她拉起来,往她身后扫了一眼,那男人正抱着孩子把头埋的很低,完全没了原来的耀武扬威,看来果然是走投无路,妥协了。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家男人这么有本事,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左瑾瑜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又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了,请回吧。” 牧疆看的云里雾里,只当她是把周家的娃给治好了,所以也没多问,怎么这其中……还有他不了解的事么? “丫头,你这……” “不是说要收拾东西去镇上么?正好。”左瑾瑜打断了他的话,就要跟着他一起过去。 周王氏轻轻扯了扯自家男人,然后从他怀里把孩子抱过来。 男人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周王氏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有些着急。男人这才上前对左瑾瑜道:“牧家娘子,之前都是我犯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儿子……” “我不是破鞋么?你让我这个破鞋救你儿子,你也放心?”左瑾瑜冷嘲热讽。 男人脸色涨红,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他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求道:“是我混蛋,是我畜生,我才是破鞋,都是我这张烂嘴,我打,我打!” 从左瑾瑜走了之后,他就跟着自己媳妇一起又去了找了趟刘大夫,姓刘的将左瑾瑜原来治好的病悉数告诉了他们,他这才相信,等回了家又发现儿子气息微弱,嘴里哼哼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他没办法,只有带着孩子媳妇亲自过来赔罪。 他又狠狠冲自己嘴里给了几巴掌,下了狠手,看左瑾瑜仍然不为所动,就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我……我这就磕……这就磕……”男人哪还顾得那么多,把头一个劲儿地往地上撞,发出砰砰的声音。 左瑾瑜没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若是仔细看,小小的脸蛋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雾。 她不说话,男人也不敢停,这儿子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一直磕到头出血,地面那一小块染成了红色,周王氏看着,心疼不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只手把怀里的孩子楼的更紧了,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声声呜咽着,把头扭到一边,不忍心看。 左瑾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道:“行了,以后记着,踏踏实实挣钱,好好过日子,别像个女人一样八卦嘴碎,天天不gān正事。” “哎,好好,我记住了,一定把您的教诲铭记于心!”男人连连应着,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孩子呢?抱去屋里。” 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看着那两岁的小娃撒手人寰,身为医者,见死不救也是有损yīn德,教训教训这人,让他收敛一些就是。 她这一松口,周王氏连忙把泪痕擦gān,急忙带着孩子就进了屋,男人也捂着额头跟着进去。 牧疆知道她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开,就独自一人去准备要出门的东西。 进了屋,左瑾瑜让孩子躺好,探了探脉,确实虚弱,于是打起jīng神,在经过望闻问切之后,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这孩子的病是怎么回事。 “不好弄。”左瑾瑜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本来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周家夫妇顿时又悬了起来,那男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我儿子……” 话音未落,只听‘哇’地一声,周王氏放声大哭起来。 “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我儿子要是死了,那……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呦……” 左瑾瑜满头黑线:“别哭了,我说不好弄,我又没说救不了。” 无语。 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抽泣着问:“那……那我家阿英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是肠套叠。” 夫妇两个面面相觑:“那是啥病?” 左瑾瑜张张口欲要解释,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跟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道:“对幼儿来说,是一件比较严重的病,拖得久了确实会要人命。” “那我家阿英……” 左瑾瑜抬抬手,制止了她接二连三地询问,虽然知道她是在担心。 “现在还能治,不过有些棘手。” 闻言,男人急忙表态:“牧家娘子,你放心,要你把我儿子治好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左瑾瑜:“……” 总算明白了为啥周王氏会瞎眼了,连话说出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诶? 好像有些不对。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左瑾瑜哭笑不得,这人把自己当成啥了,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狮子大张口给他要钱? 她说的棘手确实是棘手,这肠套叠一般只发生在四五个月左右的婴儿身上,他两岁了还会得这样的病,确实不好弄。 而且这病来的又急又猛,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进手术室开刀手术,可在这落后的古代,怎么可能有这么先进的设备?那只能用中药慢慢调理。 可用药的话…… 正当左瑾瑜沉思的时候,周家二人看不懂了。 “妹子,你有话就直说,想要啥我们一定给你凑够。”周王氏诚恳地说:“只要能治好我儿子的病。” “啪!” 左瑾瑜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实在忍无可忍:“我要是不想治他就不会答应你们,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会尽自己所能把他治好!能不能不要把人都想的那么yīn暗?” 虽然她也不算什么好人,但在这件事上,她真的很讨厌被人这样冤枉。 被她这么一吼,周家二人终于肯安生下来了,尤其是周王氏,脸色有些羞愧,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儿子这病……是咋弄的?” 左瑾瑜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个说不准,有可能是因为吃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吃的东西?”周王氏喃喃一句,沉思起来,忽然眸子一亮,想到了什么,指着自己男人道:“肯定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给孩子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怪你!” 自己丈夫极其不靠谱,他除了种地闲置在家,而周王氏就除了照顾孩子和丈夫之外,出去给别人洗洗衣裳或者缝缝补补来赚些微薄的收入,而每次她出门之后,那不靠谱的丈夫就带着孩子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好好吃饭,有一次她回家正好撞见这人正给孩子喂酒喝。 肯定是因为这个,所以孩子才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男人被自家媳妇当着外人的面指责,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反驳:“你少给老子放屁!儿子得病是我自己的事吗?你咋不说你经常出门不管孩子,要是你天天带着娃,娃能出事吗?!” 周王氏觉得有些冤,眼里湿润起来,又哽咽了:“要不是你犯懒,不肯出去找活计,我……我用出去么?” 她一天天累死累活的,不仅下地,还要回家烧饭照顾丈夫和儿子,而且还要出去赚钱贴补家用,结果丈夫不仅不心疼她,还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头上,这让她如何舒坦? “你再给我吵吵一句?” 男人狠狠瞪她一眼,嫌她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说着还冲她扬扬手,以示威胁。 周王氏默默住了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男人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还想打媳妇?”左瑾瑜淡淡瞥了他一眼,虽然面无表情,可分明从她眸子里瞧出了不屑与嘲讽,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意。 对上她的目光,男子瑟缩了一下,打着哈哈:“我……我没想打她,我就是吓唬吓唬她,你说,这哪有婆娘一直指责埋怨男人的。” 瞧他这架势,左瑾瑜就知道估计在家的时候,他没少对他媳妇动手。 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分明是周王氏在家gān的活多,这男的懒吃不做,还有一种蜜汁自我优越感,妥妥的直男癌一名。 “你还知道你是个男人,谁都知道男人该赚钱养家,那你呢?你让你家媳妇出去gān你该gān的活儿,那你是不是就该在家gān你媳妇该gān的活儿?”左瑾瑜知道这是人家自己家事,可这些话她不吐不快,这种男人就是惯的,该好好修理! 一听她这话,男人不服了,张口就说:“我一个大男人gān女人的活儿?那我还有啥脸面出去见人?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想gān女人的活儿那就像个男人一样,别眼高手低,只知道把你媳妇当丫鬟使,咋地,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我娶个媳妇回来,不就是要好好伺候我么?”男人对左瑾瑜的话嗤之以鼻,说的理所应当。 “那人家凭啥要伺候你?你又不是她爹。你是管她吃管她喝了还是替她承担责任了?你啥都gān不了,还大言不惭地说让人家伺候你,真是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想想,谁能看的起一个废物。” “牧家娘子,你这话就过分了,我是她的天,她已经嫁了我,那就应该三从四德,好好伺候她男人!”听左瑾瑜这话越来越过分,男人忍不了了,说话的语气也大了几分。 别说,这话还真把左瑾瑜给堵住了。 谁让周王氏自己挑了这么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人 殊不知,在她与这男人的一番争论中,有一些东西正在周王氏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看左瑾瑜不说话了,男人自以为她也是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得意地接着道:“难道你在家也是你男人伺候你么?这世上女人都应该这样。” “我……我可以跟你和离……”周王氏忽然低着头弱弱开口,如平地惊雷。 声音不大,却足以给二人震撼。 左瑾瑜把头转过去看着她,她好像有些无措,怔怔地站在那里,若不是左瑾瑜亲口听到,只看她这个样子,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而她男人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唾沫星子飞溅,骂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呢你!还要跟老子和离,你跟了老子这么多年之前一直都没怀了身子老子都没把你休了,现在你还敢说和离,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我……”周王氏攥着衣裳,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左瑾瑜岂会不知道这男人安的什么心? 不过也着实没想到周王氏竟然说出了和离这样的话,简直不要太给力。 “你自己没把人家休了究竟是为啥你心里没点……没点数吗?”左瑾瑜哼道:“就你这条件,要是把她休了,你看看哪个女人会跟你?年纪又大,家里又穷,还时不时地打媳妇。再说了,你媳妇在家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能把我照顾的舒舒服服的,傻子都知道要不要休,可现在不同了,你占不了主动权,是你媳妇不想要你了。” “你!你胡说!”男人的脸成了猪肝色,是被戳破心事的难看:“我不休她是因为我想着夫妻情分,况且这世上都是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提出来和离的?这样的女人不守妇道,就该拉去浸猪笼!” 说到后面,他的目光直视着周王氏。 “女人不过偶尔眼瞎,难道就因为自己眼瞎了一次就要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么?”左瑾瑜说罢,看向周王氏:“听我一句话,及时止损。” 这话戳到了男人的痛处,他忍了很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指着左瑾瑜就骂:“什么神医,我看你就是打着幌子故意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我们还在这儿听你胡说八道这么久,真是脑子有问题。” 说罢,他就要去chuáng上把孩子抱走,还催周王氏:“走,回家!都是你,非要过来找她,结果让你男人我被人这么羞rǔ,都是你gān的好事!” 周王氏没有动。 左瑾瑜轻描淡写:“你若是这次抱走,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很忙的,没工夫陪你过家家。” “不!不能抱走!”周王氏一惊,忙走过去拉住男人:“你要是敢把孩子带走,那就是bī孩子去死!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 男人气结,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又把目光放在了左瑾瑜身上,好一会儿才哼道:“老子不管了!出去喝酒去!” 说罢,男人还真的就这么走了……走了…… 周王氏想拦,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呆呆看着她男人就这么离开。 “妹子,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一个混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的阿英……”周王氏欲言又止,期待地看着她。 左瑾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多说,只拿了纸笔写了一张方子给她。 “准确地说,这是个偏方,而且价格也比较合适,试一试吧。” “好,我这就去抓药。”周王氏激动不已,把那张方子像是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好,朝左瑾瑜鞠了躬快步跑了出去。 左瑾瑜看着chuáng上的小家伙,因为痛苦五官都紧紧皱在了一起,略有唏嘘,有这样的父亲,孩子确实可怜。 也不知道周王氏有没有那种魄力,带着孩子离开那个男人。 若是能离开,她佩服,若是离不开,她也不会看不起,毕竟这个社会的现状就是如此,反而是像自己这样的,在别人眼里,只怕才是个怪胎。 大约两刻钟的时候,周王氏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把按方子抓过来的药拿给左瑾瑜,让她再看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就去灶房把药煎上。 好不容易把药熬好,就让孩子服下,因为苦,第一口孩子就把药给吐了,后面的再喂却是怎么都喂不进去了,不管周王氏怎么哄,孩子就是咬紧牙关死活不张口。 最后磨得实在没耐心了,周王氏索性就直接qiáng行掰开他的小嘴巴,把药往里头灌。 而左瑾瑜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等把碗里的药灌完,孩子哇哇大哭。 不一会儿左瑾瑜从外面进来,像变戏法一样拿出颗糖在孩子面前晃了晃,孩子立马就不哭了,双眸氤氲地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糖。 左瑾瑜剥好喂到他嘴里,这才止住哭声。 周王氏对她投来感激之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喝了药之后孩子也不哭了,虽然面色看起来还是虚弱,但jīng神看起来好了一些。 “妹子,你真是神了,你比那些老大夫的医术都好的多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的命。” “不必客气。” 周王氏用手搓了搓衣裳,忽然眼前一亮,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外面用步包着,她在左瑾瑜面前把东西摊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铜钗。 “妹子,我也没啥好谢你的,只有这个钗子,是……是我用钱攒了许久才买下的,我知道这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是我一片心意,你拿着,就当是我付你的诊金了。” 说完她就不由分说把钗子塞到左瑾瑜手里。 左瑾瑜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心酸,毫不犹豫地就把东西还了回去。 “你拿着吧,孩子没事就行了。” 既然是攒了许久的,那说明对她来说,这个也很是重要。 她的日子过的已经很苦了,自己也不需要夺人所好。 岂料周王氏误解了她的意思,只当她是嫌银子不够,急道:“妹子,你救了我儿子,我就是当牛做马都得还你,这钗子你先拿着,我以后出去再多gān些活儿,挣了银子慢慢还你,你看行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摊子被占 行吗? 当然不行了。 “我不是嫌银子少,我的意思是你把东西收回,你们家已经够难了,我若是再把你喜欢之物要了,那岂不是不通人情。” “恩人这是哪里的话。”左瑾瑜救了她儿子后,连称呼都改了,急忙说道:“这虽然只是个铜钗,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必须要收下。” 而且……她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比这个钗子更贵的东西了。 左瑾瑜想了想,问她:“有铜板么?” 周王氏不知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诚实地从袖子里又摸出了两个铜板,有些寒酸,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只有这些……” 话音未落,左瑾瑜就伸手把拿走了其中一枚铜板:“好了,这就是我今日的诊金。” 周王氏一惊,抬头看她,目光怔怔,有些不可思议。 “这……这就一个铜板,也太少了吧?” 谁都知道,穷人很少能看得起病的,因为请次大夫出诊都得要一串铜板,更别说再加上诊金了,这牧家娘子虽说不是大夫,可这医术却远远qiáng过那些大夫,而且还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却……却只拿自己一个铜板? “够了。”左瑾瑜笑:“你身上一共只有两枚,那我拿一枚,岂不是拿了你一半家财?怎么还能说少呢?” 周王氏有些局促,只一个劲儿地说:“怎么……怎么能这样呢……” “好了,我还有事要出门,就不送了。”左瑾瑜可一心想着自己的生意,现在已经耽误了好大一会儿,要是再不去,只怕别人又把她的摊位给占了。 闻言,周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竟然“噗通”跪下来给她重重磕了两个头,向她表示感谢。 这可把左瑾瑜吓坏了,连忙把她扶起来,又客气了一会儿这才把她送走。 而这时候,牧疆已经默默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把牛车也换成了马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马车比牛车不仅快,而且还更加稳当,不过这次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了那儿的时候,果不其然,她的摊子已经被人占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们再去找找别的地方。”牧疆欲走。 “别!”左瑾瑜忙开口拦下:“咱们以前不是都看过么?只有这个地方最合适了。” 左瑾瑜也不生气,毕竟是自己耽搁了这么久,这地方要是没人占才有问题呢。 “可是这里已经被人占了。”牧疆道:“你该不是……要把人家赶走吧?” “当然不是了。”左瑾瑜瞥他一眼,真是的,把自己当成土匪qiáng盗了? “你看我的就是。” 牧疆也不再说话了,就在原地看着她,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只见左瑾瑜慢慢试探性地走过去,在那儿摆摊的小伙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卖的是手工制品,其中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做的确实不错,左瑾瑜看中了一个木鸟,伸手过去想拿来看看,却被突然横出来的一只胳膊挡住了。 “不买别碰。” 左瑾瑜抬手,就看到那年轻人正戒备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敌意。 于是把手收回来,也不恼,只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买?” “你不就是看中我这摊子了吗?想把我赶走,我告诉你,休想!”小伙子梗着脖子,像个刺猬一样。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bào脾气。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看中了他这摊子? 似是看出了左瑾瑜的疑惑,男子有些得意,冲牧疆的方向努努嘴:“你们在那儿一直朝我这边看,而且你们的马车上还带着东西,一猜就能猜出来是看上了我这摊位。” “不错,还是蛮聪明的。”左瑾瑜丝毫不打算隐瞒,继续说道:“你生意怎么样?” “关你何事?”小伙子对她有着深深的抵触,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快快快……快走……” “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担心我把你的位子给抢了?”左瑾瑜嘴角噙着笑,对方越着急,她便越镇静。 男子轻易被说中心事,脸上难掩慌乱:“你个小妮子,我怕你作甚!我是看你在这儿站着,影响我做生意。” 左瑾瑜扫了他的摊位一眼,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什么时辰来的?” “卯时一刻,怎么样?!”男子挺了挺腰杆儿,眉头一挑:“这位子我先占的,那就是我的!” 嘿,这语气跟原来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脾气,不错。 “如果你是卯时过来的,那到现在,也有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你只卖出了两个东西,算下来,平均一个时辰卖一件,一天12个时辰,就算你一天最多在这儿待八个时辰,那一天平均能卖八个,所以……你能赚的利润有多少?” 左瑾瑜一本正经地忽悠他,毕竟做生意这东西,没法按这个估价。 “我赚多少关你屁事啊!你少在这儿给我胡搅蛮缠扰乱我生意,我劝你还是赶紧趁这个机会去找别的地方吧,要不然,你只能乖乖回家喝西北风了。” 若是换了旁人对她这么说,左瑾瑜早就怒了,可现下也不知怎么了,这小兄弟说话她不仅没有任何怒火,反而还觉得……有点可爱??? 自己可能是石乐志。 “年轻人,不要这么bào躁嘛。”左瑾瑜装作一副老成的模样:“要不然,咱们来谈个jiāo易,如何?” “我没兴趣。”男子直接拒绝,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不怀好意。 “我觉得,你会有兴趣的。”左瑾瑜不紧不慢地说:“你把这个位置让给我,我给你一吊钱。” “一吊?”男子眸中一亮,不过瞬间,又赶紧掩了下去,轻咳一声,开始坐地起价:“我这个位置可是最好的,一吊钱就想让我把地方让给你,也想的太简单了吧?” 他方才下意识的神色已经落入左瑾瑜的眼中,这家伙分明对她的提议已经动了心,眼下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二傻子,想要趁机好好多敲一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运气爆棚 人嘛,总是贪得无厌的。 左瑾瑜一副看透不说透的姿态:“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至少也得两吊钱,少了免谈。”男子心里早就定好了价格,几乎不带想的,脱口而出。 “两吊。呵呵。”左瑾瑜笑着摇摇头,无奈的很:“你就算在这儿待着卖一天,也未必能卖到两吊钱吧?你真是一点都不傻。” 看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傻,男子撇了撇嘴,说:“谁让你看上我占的摊子了。” 说归说,他已经没了方才的底气。 他对左瑾瑜的开的条件确实动心不少,但既然她能开出这种条件,自己当然要讨价还价一番了。 左瑾瑜当然也不是冤大头,索性也就冷下脸来:“好啊,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大不了我再去另找一个勤快的,让他早早就过来守着,只要他能帮我占着位子,那一吊钱就是他的,当然,那你会很有压力的哦,要比以前更加勤快的,我相信这个条件,应该不会有人拒绝的。” 说罢,左瑾瑜就作势转身要走。 对方可没想到她这么雷厉风行,完全不给讨价还价的机会,这下子可碰到硬茬了。 而且对方也显然并不打算再跟他làng费唇舌了,男子左右一掂量,急声把她叫住:“哎,等等!” 左瑾瑜顺势停了脚步转过去,面上不露声色:“怎么?” “你那价钱,不能再往上提点?”对方还在垂死挣扎。 左瑾瑜微微一笑:“并不能。” 笑容透着一抹成竹在胸。 “那好吧!一吊钱就一吊钱。”对方咬着牙万分痛心,就像是突然丢了百两银子一样。 “兄弟,你不赔。”左瑾瑜可看不上他这占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奶奶的,这一吊钱她得卖一晌馒头才能挣回来,前提还得是在生意好的状态下。 说罢,左瑾瑜拿出一吊钱给他,让他赶紧收拾东西。然后等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左瑾瑜就回到牧疆身边,优哉游哉地说:“搞定了。” “这么快?”牧疆有些意想不到,但又不得不好好对他的媳妇刮目相看:“怎么搞定的?” 这可把左瑾瑜给得意坏了,小眉头一挑,摇头晃脑地开始学着那读书人咬文嚼字:“山人自有妙计。” 不一会儿,那人收拾好东西就向左瑾瑜打了个招呼,牵着驴车走了。 “喏,快走。”左瑾瑜赶紧催着牧疆一起把马车牵过去。然后把东西一点一点地卸下来,把一切整顿好之后,就让牧疆回去gān自己的事。 牧疆想了想,也没拒绝,就驾车回去了。 今日的左瑾瑜可是像打了jī血一样振奋,扯着嗓子开始叫卖起来。 刚过来为了摊子就损失了一吊钱,今儿说什么也得把这银子给挣出来。 看来以后来的还得再早一些,免得又让人捷足先登。 经过她的不懈推销以及叫卖,买馒头的人越来越多,不到天黑的时候,就已经把馒头全都卖光了,赚了个盆钵体满,很是满足。 不过这个时辰,牧疆应该还在山上打猎吧?定是不会过来接她的。 那自己要怎么回去?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肚子又传来了看抗议的咕咕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卖的起劲儿,连午饭都忘了吃,而她的筐子里,已经一个馒头都没有了。 于是四周看了一遍,拿出两个铜板去对面的烧饼摊买了个油饼,刚买好,就碰到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正赶着驴车从她身边经过,她心思一动,连忙跑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说:“大叔,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gān啥?” 这位大叔长得比较粗犷,满脸的络腮胡子,看到有人拦他去路,顿时生了警戒之心。 左瑾瑜先嘿嘿两声,说道:”大叔,您看,您要是合适的话,不如就捎我一段儿吧。” 说罢,她生怕对方误会,又急忙添了句:“别担心,我不会让您白辛苦的。” 对方这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是看她年龄不大,这才少了些戒备,说:“你往哪儿去?” “往溪口村去,不知大叔您顺路吗?” 其中左瑾瑜都打算好了,要是不顺路的话她就再另外找人,毕竟顺路的话,她意思意思给点就成,但要是不顺路,让人家专门给她送过去,那就不是一点银子打发的了的。 “溪口村?” 大叔思忖了一下,说:“我是渔村的,离你们村子也不远,这样吧,我就再多走段路把你送过去。” “哎,好嘞,谢谢大叔。”左瑾瑜一蹦三尺高,不禁感慨今儿自己是不是走了大运了,怎么一天都这么顺呢? 不过她还没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犹豫着问:“那……大叔您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对方哈哈大笑,听到她是溪口村的人时警戒就没有了,反而生了些亲切感,大气地一挥手:“银子就莫提了,正好顺路,上来吧。” 一听人家都这么实在了,左瑾瑜心中感激,可也不好真这么麻烦人家,再说自己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不少东西呢,可不能让人家白送,于是就道:“大叔,这可不行,哪能让你白辛苦呢?” 说完,左瑾瑜就从口袋里摸出三十多个铜板塞给他。 “您拿着吧。” “莫得莫得。”大叔连连推辞:“不过是顺路,咋能要你这么多银钱,快……快收起来。” “这不多,您拿着吧。再说,我还有一堆东西哩。” 左瑾瑜越发觉得今儿的运气一路爆棚,现在还遇到个憨厚热心的贵人。 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大叔只好把铜板收了起来,也对左瑾瑜更客气了一些,没想到这小妮子虽然年纪小,可出手这么大方,很是会做人,于是对她更有好感。 随后他就卖力地帮左瑾瑜把东西一趟一趟地往车上搬,搬完了二人就出发,左瑾瑜在后面坐着,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大叔聊天。 大叔听说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成家了,顿觉诧异,又得知她嫁的是个比她大十二岁的男人,再结合她自己抛头露面去镇上卖馒头的事迹,于是脑子自觉呈现出一位小小年纪就被家人卖掉然后遇到脾气bào躁的丈夫,对她非打即骂,几近苛刻,bī得她不得不自己出去做门营生养家糊口。 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之后,自然潜意识地就把左瑾瑜归为爹不疼娘不爱丈夫婆婆又各种刁难的受气包,不禁对她产生了同情。 按照左瑾瑜指的路送到了她家门口,帮着左瑾瑜把东西一件件都卸下来之后,左瑾瑜邀请他进家里去喝杯茶再走,大叔担心此举会让左瑾瑜丈夫看到,从而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连连拒绝,并坚持要把收起来的铜板再还给她。 左瑾瑜不要,他就不管不顾地扔到门口,赶着驴车走了。 这…… 世上竟有如此憨厚淳朴,真是让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于是左瑾瑜把铜板一个个地都捡起来,把东西也一点一点地运到家里头。 喊了两声,果然,牧疆还没有回来。 于是她又开始挽起袖子继续和面蒸馒头,要是每天都能按今天这样,那相信不久之后,她就可以把生意再扩大了。 她还想着,等以后银子挣的多了,她就和牧疆一起搬到镇上或者县里,远离这个村子,也能避开左家这种狗皮膏药。 想到以后的辉煌日子,累了一天的左瑾瑜整个人都有了劲头,和面烧火一气呵成。 天色沉沉,她已经做出来了一蒸笼馒头,看看天色,这时辰,牧疆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洗完手猛然想起之前的事,心里忽的一沉。 糟了,该不是这家伙在山上又遇到什么豺láng虎豹了吧? 左瑾瑜越想越害怕,实在担心不下,决定再次出去找他。 于是准备好匕首和一根大长木棍,风风火火地就往外头走。 刚走出大门,就迎面看到了牧疆牵着马车向她走过来,不一会儿到了跟前,看她这副武装,觉得有趣,问道:“你这是要作甚?” 竟然还笑自己。 左瑾瑜哼了一声,悬着的心也随之安安稳稳地放回到了肚子里,没好气地回了句:“家里猪跑了,怕别人把猪偷走,出去找猪。” 猪? 他们家啥时候养猪了? 牧疆一时困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丫头是变着法儿地说自己呢,看来是担心自己在外头出事。 思及此,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绽出一抹笑来,随着她的话说:“那看来这头猪在你的心里还是蛮重要的。” “重要个粑粑,我巴不得外面有人赶紧给它拐走的。”左瑾瑜知道他这是故意揶揄自己,白了他一眼,看他牵着马车回来,心里生疑,问道:“你去gān啥了?今儿没上山?” “没有。”牧疆道:“最近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了,我总得想法子挣钱养家。” 看左瑾瑜还是满脸疑惑,他便继续说道:“回家我好好告诉你。” 在外头的时候,牧疆就已经看到了家里的烟囱传来的阵阵炊烟,回到家一看,这丫头自己蒸出来了一笼馒头,仔细一想,问道:“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早早就卖完了?” “是啊,今天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一提这事儿,左瑾瑜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而且,我还遇到了个好心人把我送回家来。” 接着她就把自己怎么回来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牧疆。 牧疆听的不仅没有开心,反而表情越发凝重。 “方才我去镇上找你了,可怎么都没找到,所以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抬起头看着她,神色郑重:“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嗯?哪样?” “不许再让人把你送回来了。” “为啥?我生意好,早早就卖完了,早些回来,还能再把明天要卖的馒头蒸出来,可这么多东西,你让我咋回来?”左瑾瑜说这些的时候有点生气。 人家好心好意送自己回来,他还不愿意了。 牧疆沉思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想到这丫头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发这么大脾气。 片刻,才缓缓开口:“最近人贩子猖獗,这次是遇上了好人,若是某一天,被不良用心的人盯上了呢?你虽然机灵,可到底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不能这般,轻易信人。” 说罢,他又看这丫头面色不变,只当她还在气头上,就接着说:“正好,我在镇上寻了门活计,以后等我散值后,就来接你,若是你提早卖完,就在周围闲逛一会儿,但切记不可走远,也不许与陌生人jiāo谈,明白了吗?” 左瑾瑜低着头小声哔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夫君,更像是老爹对闺女一样。” 她嘟囔着说完,抬头瞥见某人有些微沉的脸色,她只好乖乖闭上嘴巴,不过脑子里忽然一闪,捕捉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他好像说在镇上寻了个活计。 “你说啥?你去找活儿了?”左瑾瑜大叫一声。 牧疆没有说话,只把阿吉牵到马棚。又洗了手就往灶房去。 嘿,这家伙。 看他不理自己,左瑾瑜就紧紧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直到他打开蒸笼拿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出来,又去瓮里盛了点咸菜,四周看了一圈,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我去弄点米汤来。” 他扔下这么一句,就要去做饭。 左瑾瑜可急不可耐,这家伙可越发的狡猾了,明明知道自己都这么急了,他还偏要这样卖关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许走,先把话给我说清楚。” 左瑾瑜伸开双臂拦在他面前。 “你看你,急啥呢,我这忙了一天还没吃饭,你肯定也饿坏了,我先把饭做好,咱们边说边说啊。” 说罢,牧疆就像提小jī一样把她提起来丢在一边,默默地去舀水做饭。 左瑾瑜在一旁急得暗暗跺脚。 没办法,她也只好先压下心里的急火,帮着牧疆一起去打下手。 好不容易把热乎乎的米汤端上桌,左瑾瑜急不可耐地赶紧问:“你快说啊,到底找了啥活,你……唔……” 话音未落,嘴巴里就被塞进来一个大馒头,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娘子为何这般好奇?”牧疆笑吟吟地看着她,笑的狡诈如狐狸:“难道娘子已经对夫君关心到如此地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突发情况 左瑾瑜把嘴里的馒头拿下来,发泄似的咬了一大口,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自恋,我这不是怕你背着我去做什么坑蒙拐骗的勾当,然后在我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抓了,我还得去牢里给你送饭。” 牧疆哈哈大笑,这丫头简直太有趣。 索性也不再逗她,如实像她说明了今日的情况。 原来他把左瑾瑜送到镇上之后,本想回来的,可认真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想着最近猎物的生意已经不行了,还不如在镇上找个活计,正好每天来回都能陪着自己的小媳妇,岂不乐哉? 于是他就去各处找活,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他谈吐不凡,又有一身好拳脚,就被镇远镖局的总镖头看上,让他过来做个教头,前两个月每月给一两例银,若是后面gān的好了,每个月就升成一两五钱。 这价格比别的活计高一些,而且这位总镖头看起来也是个性情中人,所以牧疆一口答应下来,头一天呢,就是带着他在镖局认人,熟悉环境,从明儿开始,就要好好教人打拳了。 左瑾瑜算计了一下,教头这个活计,她在电视上看过,就跟21世纪的教官一模一样,基本是带人训练,不脏,但是会累一些,不过却比别的活好多了。 而且这例银也比平常的活多很多,不错。 看来不仅她最近的运气不错,自家大叔的运气也是蛮好。 于是这段饭就吃的格外称心。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左瑾瑜就准备起来收拾要去镇上的东西。 而当她出来之后,才发现她要准备的东西,某人早就给她准备好了。 她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而马车上早已经装好了她准备收拾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起的?” “也没多长时间。”牧疆一边说一边用绳子把东西都捆上:“要是去晚了,那位置怕是又得让人占了。” 原来如此…… 这家伙,没想到比自己还操心。 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没找错。 “那你这么早就去镖局,那里能开门吗?” 牧疆捆好绳子,回身就冲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原还说你聪明呢,怎么这时候就糊涂了,我不能让人打开么?再说,我这么早去,他们欢迎都来不及。” 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要不是为了替自己占位置,牧疆也完全不必这么辛苦的。 左瑾瑜有些愧疚,她摸摸头想了一会儿,弱弱地跟他商量:“要不然……以后咱们别一块儿走了。” “嗯?” “家里不是还有头牛么?,以后我早早过去的时候,就自己驾着牛车去,你也能多睡会儿,然后骑马去镖局,这样的话,也不用牺牲两个人的睡眠时间。” 左瑾瑜觉得自己这个法子是极好的,毕竟她觉得睡眠这件事对人来说还是顶重要的,而她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这么陪着自己。 当她正沉浸在自己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时,完全没有发现某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怎么样,我聪明吧?” “嗯,是聪明。”某人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若是如此,那要我还有什么用。” 左瑾瑜:“……” 额……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生气了? 不会吧? 自己也是为了他考虑,他生哪门子气? “这不是想让你在家里多睡一会儿吗?”左瑾瑜觉得自己魔怔了,明明自己是在为他考虑,他还跟自己闹起了脾气。 闹脾气这也就算了,关键自己现在是在做啥? 在弱弱地跟他解释???wty “让你起早贪黑出去辛劳,我在家里呼呼睡大觉?”牧疆的脸上终于有些表情了,可这表情,分明带着一股冷意。 “谁说让你睡大觉了,你不也是有活gān的么?” 这男人也太小气了,怎么能小心眼到这种份上呢? 左瑾瑜想着,就又添了一句:“我觉得你适合起个东瀛名字。” “东瀛?”牧疆皱眉,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是啊,就叫小心眼子。”她故意把最后那个字咬的重重的。 牧疆:“……” “你的提议,我不同意,就这样。”傲娇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牧疆就让她上车,准备出发。 “快,快点!” 忽然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他们才看到,有五六个人正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远远地,这几个人都是身穿官衣,头戴官帽的。 二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所云时,那群官差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其中一个领头的二话没说,直接打开手里的宣纸,上面是张画像。 他拿到左瑾瑜旁边,一对比,无误,直接扬手吩咐:“带走!” 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左瑾瑜懵bī了,后面的官差上前就一左一右要抓人。 牧疆站在左瑾瑜面前,护住自己小媳妇,冷着脸看向那领头的官差:“你们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眼瞎?奉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要犯!”领头的官差耀武扬威,高声喝道。 “那你们弄错了,我家娘子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不是什么要犯。” “她是否名叫左瑾瑜?” “是。”牧疆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那她是不是昨天在镇上卖馒头?” “是。” “那就没错了。”领头的那人说:“今天一早我们县衙就接到了人报案,说她卖的馒头里面有不gān净的东西,大家吃完全都拉肚子了,她这可是故意扰乱治安,走,跟我去衙门。” “这不可能!”左瑾瑜当即辩驳:“我卖的馒头gāngān净净,根本不会有这种问题,肯定是有人陷害!” 她细细回想着,自己在镇上对客人都是好言好语的,能得罪什么人呢? “报案的是什么人?” 领头那官差冷笑一声:“报案的有二十多人,全都是从你那儿买馒头的,难道你能说二十个人联手陷害你?” 这…… 左瑾瑜傻眼了,到底什么情况。 第一百五十章 金刚芭比 在她还想不通的时候,领头的官差显然已经没了耐性,直接吩咐:“带走!” “等等!”牧疆突然出声:“那馒头是我做的,跟我家娘子没关系,你若是要带人jiāo差,那就把我带走。” 左瑾瑜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担责,可这件事不清不楚,哪能让他就这么被带走? “牧疆,这事跟你没关系。”左瑾瑜急道。 “怎么没关系,馒头确实是我做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面色不改,而且还反过来安慰已经没了分寸的小丫头。 “你放心,我们没做过这事,自然不会有事,你一向机灵,就由你去找证据,帮我洗清嫌疑,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到的。” 牧疆的眸子熠熠发亮,定定地看着她。 她被这种目光鼓舞,信心油然而生。 “好,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救你出来。” “还有,先去镇远镖局找到一位叫罗晨的总镖头,说明我的情况,并替我因为失约向他道歉。”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忘的。” 随后牧疆又jiāo代了一些事情,jiāo代完毕就随着这些人离开。 直到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左瑾瑜才回过神来。 她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证据,赶紧把牧疆救出来! 于是她把马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都卸下来,几大筐馒头搬下来之后,她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 只是顾不得这些,她又把板车从阿吉身上解下来咬着牙一点点地挪动到家里,又拿了一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全都弄好之后,她就爬上马背,高喝一声“驾”马儿就往前方冲去。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左瑾瑜就开始找人问路,镇远镖局在镇上算是挺有名的,所以没费多少工夫就问到了位置。 镇远镖局的总镖头罗晨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却生的白净面皮,身材修长,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若非早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个读书人,哪会想到竟然是个镖头。 她将牧疆的情况如实说明,也向他道了歉,岂料罗晨并无半点不悦,反而担心牧疆的情况,说自己看人很准,他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左瑾瑜感动不已,这样的老板在21世纪可是少之又少,难得他愿意相信牧疆。 “谢谢您,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找到证据,证明我夫君的清白,这段时间,您就再请个人吧,耽误了您的时间,真的很抱歉。”左瑾瑜诚恳道。 “夫人言重了,在下虽与牧疆只有一面之缘,可却相谈甚欢,人生难得一知己,我很看好他,也希望他可以加入我们,这个位置,会一直给他留着。”举手投足之间,温润有礼。 “多谢罗镖头抬爱。”左瑾瑜感动的一塌糊涂。 “若是夫人在过程中有任何需要罗某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 “好,一定。我再次替我夫君谢谢您。” 寒暄了一会儿,左瑾瑜并不忘自己的重任,还要抓紧时间赶紧去找证据。思及此,就与罗晨道别。 正欲离开,只听得“咣当”一声,接着她便回头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女人??? 左瑾瑜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虽然身材威武……qiáng壮了一些,可那身穿着,还有那傲人的胸脯,无不证明着,这个人,就是个女人。 而这女人的身高…… 左瑾瑜目测大概有一米七五之上?估计得快接近一米八了…… 眼看着她向自己走跑过来,总觉得大地都在颤抖。 我了个乖乖。 左瑾瑜把手半握成拳搁在嘴上,这……什么品种的金刚芭比? 终于,这位金刚芭比跑到自己面前,站定,左瑾瑜这小身板得微抬着头看她,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 “你是我疆哥哥的娘子?”金刚芭比一开口,就带着满满的敌意。 疆……疆哥哥? 左瑾瑜觉得胃里都在不住地翻腾,打làng。 哪怕心里再震惊,面上还得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明知故问:“不知……您的疆哥哥是……” “你少装傻,当然是我牧疆哥哥了。” 这位金刚芭比的声音跟她外表截然相反,甜甜糯糯的,好听的很,只是把哥哥二字打了几个弯,让左瑾瑜背后发凉,浑身都冒起了jī皮疙瘩。 “不好意思啊这位姑娘,牧疆是我夫君,我这个人呢,特小心眼,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所以我不喜欢别人称我夫君为哥哥,不知道你能理解吗?” 左瑾瑜自然知道牧疆是不会对这种姑娘感兴趣的,但听她张口闭口就是疆哥哥的,自己也实在受不了。 “我就喊疆哥哥,怎么样!”金刚芭比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道:“肯定是你把疆哥哥给骗了的!否则疆哥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小不点,又瘦又小,一点都不健康!” 她一口一个疆哥哥都快把左瑾瑜给听吐了,尤其听到最后一句,差点都笑了出来。 这个金刚芭比竟然说自己不健康…… 好吧好吧。 “是是是,您最健康了。”左瑾瑜暗暗腹诽,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东西长这么大的,同时也没少感慨自家大叔的魅力,这不过刚来一天时间,就‘荣幸’地受到了这位大人物的青睐,也不知牧疆心里作何感想。 “碧玉!怎能如此无礼?”在一旁的罗晨忽然开口,面上染了丝丝愠怒。 碧玉?!!! 左瑾瑜的眼珠子差点都快掉下来。 什么鬼。 这位状似莽汉的金刚芭比叫碧玉?是小家碧玉的那个碧玉?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毕竟在场的,除了她们两个姑娘,再没有旁人了。 显然这名字不是叫她,那肯定就是再说旁边的金刚芭比了。 “叔父,你给玉儿评评理嘛,这个小竹竿她欺负人家”那位金刚芭比竟然扯着罗晨的袖子开始撒娇,庞大的身躯一直在扭啊扭,蹭啊蹭。 简直辣眼睛! 啊!神啊!请你们来拯救一下我的铝合金狗眼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登门 “碧玉,不许胡闹,快回去。”罗晨轻声喝道。 “叔父,我听说疆哥哥被县衙的人给抓了,是不是?”金刚芭比一直拽着罗晨的袖子不肯撒手。 “这事跟你没关系,快回屋去。” “不要!”金刚芭比一口回绝,满脸都写着任性,又接着撒娇道:“我的疆哥哥一定是被陷害的,我一定要把疆哥哥救出来!” 此时的左瑾瑜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重复循环: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还有,自己已经明确告诉她自己是牧疆的正牌娘子,她还一口一个疆哥哥,左瑾瑜肚里窝着火,要不是看在她叔父罗晨的面子上,只想恶狠狠对她骂一句:敲里妈! “碧玉,你是不是非要我发火才行?!”罗晨的语气沉了下来,眼神带着责备。 金刚芭比噘着嘴不吭声了,又转头狠狠剜了左瑾瑜一眼,重重哼了一声跑回了房间。 这样子让左瑾瑜感觉,好像被抓的不是自己相公,倒是她相公一样。 “砰!” 像是故意宣泄自己愤怒,门被重重合上。 罗晨摇头叹息,一脸无奈:“这孩子……” 转而看到左瑾瑜满脸复杂,他苦笑了一声,解释道:“别见怪,这是我侄女,她爹娘早亡,从小就是被我带大的,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爹娘是被山贼所害,当时她也不过五六岁,亲眼目睹了一切,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向左瑾瑜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左瑾瑜恍然大悟,敢情这金刚……哦不,这罗小姐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确实可怜。 想到此,她也能谅解一二。 “那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左瑾瑜道别离开。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在镇上把买了她馒头的人家给找出来,看看他们的症状,最好还有没有吃完的馒头剩下。 镇上的人家不少,而买她馒头的人也都是陌生人,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底细,所以也让只能一家家地找,一家家地问。 在找的过程中,甚至还有人把她当成神经病一样驱逐出去。 而为了尽快救出牧疆,她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去找下一家。 终于,在她踏入了一户人家后,正好碰上里面的男人捂着肚子一趟趟地往茅厕跑。 看这样子,跟那领头的官差所说无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大哥……您这是怎么搞的?”左瑾瑜试探的问道。 “你是谁?来我家gān嘛?”男人捂着肚子,满脸痛苦,还不忘询问一声。 左瑾瑜脸色一赧,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看您家门敞开着,所以就……就……” 她话音未落,男子已经撑不住了,哪里还听她的解释,推开她就直奔茅厕而去。 “就……自己进来了……” 等左瑾瑜把后面的字慢慢吐出来的时候,男子已经钻进了茅厕,接着就听一阵“噌——噗——”的声音,左瑾瑜迅速就能脑补出来里面的场景,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接着又听茅厕里一阵高吼:“孩儿她娘,快给我拿厕纸来,没纸了!” 左瑾瑜嘴里抽抽,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哎,来喽” 屋里的妇人应了一声,很快就拿着厕纸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左瑾瑜时明显一愣,很快就认了出来,失声叫道:“是你!” “是……是我……”左瑾瑜对她也有点印象,当时从自己那儿直接买了两个馒头,如今再见,很是尴尬,即便左瑾瑜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可尤其对上她这种指责,怨恨的目光,她还有没来由地觉得心虚。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份心虚从何而来。 “好哇你,你这个挨千刀的,还敢往我家里来,你看我不报官把你给抓起来!” 妇人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这时茅厕里又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儿啊!你磨蹭什么呐!” 如此,妇人才想起她要gān什么,看了看手里的厕纸,犹豫了一下,总算是肯放开左瑾瑜了,只是又担心她跑了,威胁道:“我可记住你了,你别想跑!” 左瑾瑜苦笑不得,她要是想跑她gān啥还主动送上门来,这不是傻帽么? “你放心,我不跑。” 即便她答应了,妇人也放心不下,一边往茅厕跑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着左瑾瑜,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让她跑了。 把厕纸送过去,又迅速溜了回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小姑娘,啊?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如此狠毒的心肠!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 这时候男子从茅厕出来了,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满脸都是虚脱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吵什么?”男子吸着凉气问道。 妇人指向左瑾瑜:“你吃的那两个馒头,都是她卖给我们的,我这正要找她算账呢!” “是你?!”男人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狠狠盯着她:“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走,跟我去见官!” “我相公已经被抓走了。”左瑾瑜一句话,让二人愣在原地。 这时,男人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响了,他面色一变,连道:“不行,不行,还得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地冲向茅厕。 “原来是你们夫妇二人láng狈为jian,可这馒头是你卖给我们的,既然你相公都进去了,你为啥还好好地呆在这儿?走,咱们找官老爷评理去!” 妇人依旧不依不饶,扯着左瑾瑜就要往外走。 左瑾瑜猛地用力挣脱,刚要发作,想到对方也是受害人,只好把怒火压下去,耐着性子解释:“大娘,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这次专门过来,就是想查一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真是笑死个人了,你自己卖的馒头还说有人陷害你,这可真是笑掉人大牙了!”妇人连连冷笑。 “大娘,你想想,我要真想害你们,我为啥不逃得远远的,还要送上门来让你带着我去见官?我也不至于这么蠢吧?”左瑾瑜继续解释道:“你方才也说了,咱们无冤无仇,那我gān嘛要害你们?害了你们对我有啥好处?” 她这么一说,妇人的神色开始有些松动了,但还是不肯相信:“可我家男人就是吃了你的馒头才变成这样的!这个你怎么解释?难不成还是我们故意陷害你所以用的这种苦肉计吗?” “大娘,您这说的哪里话,我当然知道你们不可能这么做。”左瑾瑜叹了口气:“就是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所以才一家一家地找,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到这里,左瑾瑜眸中一亮,急忙问:“对了,那馒头你们还有么?” “我男人吃了一个就开始闹肚子了,怎么可能都吃完?这不,已经闹了半天了,我已经出去好了好几趟大夫,可都说大夫出诊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妇人一筹莫展。 左瑾瑜的愧疚之情又涌了上来,她当然知道为啥大夫这么忙了,买她馒头的这么多人,肯定全都闹了肚子,而镇上的大夫也就那么几个,资源分配当然紧张了。 思及此,左瑾瑜便道:“您别担心,大叔的病就jiāo给我了。” 腹泻是小病,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地,她直接问:“您家可有车前子?” “没……没有……”妇人疑惑地看着她,这小妮子真会治病?不过转而一想,这药若真是她下的,那她可不是知道解药么?这时候,只怕又是在耍什么手段。 “我告诉你,你别想装好人,那馒头就是从你们那儿买的,你一定要负责任!” “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会负责的,大娘您尽管放心。”左瑾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能理解她对自己的处处防备。 别说她了,就是自己遇上这事儿也得多几个心眼。 “那这样,我给您开个药方,按这方子抓药大叔服下就会没事的。” “还说不是你做的,要不是你做的,你咋会开药方哩,你又不是大夫。”这下子妇人更加确定此事跟左瑾瑜有关。 左瑾瑜:“……” 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合着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 “大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是个大夫。” “你?” 妇人斜着眼打量她一下,轻嗤一声:“你要是大夫,那我就是娘娘!” 左瑾瑜:“……这话是要杀头的。” 妇人连忙捂住嘴巴,眼睛在四周扫了一眼,这才又把手放下,声音却是比以前软了几分,道:“哪有女子当大夫的?” “女子如何不能做大夫?”左瑾瑜反问:“这律法中,有哪一条这样规定的?” 这一句话倒让妇人噎住了。 她说的话确实几分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你看天底下,那些大夫哪有女子?” “没有女子,便永远不能有么?”左瑾瑜继续说道:“若是女子的医术男人更qiáng,为何不能让女子为医?” 坦坦dàngdàng的话,只说的妇人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硬着口气道:“那哪有大夫还去街上卖馒头的?” “额……” 这下还真把左瑾瑜给问住了。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当医生的,再去做别的生意。 她愣了愣,才尴尬地一笑:“这不是,生活所迫么?但凡有一点可以接受,谁会想这么拼命?” 她每每都要天不亮就得起chuáng去和面蒸馒头,还要在街上面对一些刁钻的客人,甚至还要面对某些突发情况。 这已经不是身体累了,是心累。 可是她现在只能做这个小本买卖,等以后赚了银子,再开一个小医馆。 有着目标,才能前进。 “总之,我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理由去害你们。” 她目光诚恳,言辞恳切。 妇人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纸笔。” 许是这种东西多年不用,她找起来还是蛮费力的,左瑾瑜在外面等了许久,她才把纸笔拿过来,纸已经发了huáng,上面还dàng着尘土。 左瑾瑜将药方写下来,又拿了二钱银子连同方子一起给了妇人,说让她去抓药。 由此,妇人才信了她,若她真想害人,也不必这般大费周折,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得罪了什么人,要这样陷害她。 妇人没有多想,就匆匆离去,还是要先救了自家男人才行。 大夫去出诊,可医馆总有小童看着,不能帮忙看病,但抓些药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一会儿她就把药抓了回来,按照左瑾瑜的吩咐,将药爆炒,接着研碎,与小米汤冲在一起让男人服下。 一开始男人还是往茅厕跑,二人又觉左瑾瑜是故意耍他们,直到两刻钟之后,男人肚子才舒服了,这才相信左瑾瑜。 至此,左瑾瑜也放下心来,问妇人那剩下的馒头去哪里了。 幸好馒头还在,妇人将剩下的馒头拿给她,左瑾瑜拿着回去好好研究了一番,才知确实是这馒头的问题,准确地说,是这面的问题。 有人往这面里放了药! 如果是面里被放的药,那么只能是在自己和面之前被人已经动了手脚。 在和面之前,她都接触过什么人? 牧疆绝不会有任何嫌疑。 那么…… 她灵光一闪,猛地想到,是他! 左骞! 当时她把东西都放到了院子里,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始,左骞就来了,闹了一通之后,影响了她心情,事后又将左赵氏带来,接着又闹了一顿。 左瑾瑜眸中一亮,是了! 她记得左骞在她面盆前站了一会儿,当时的位置正好背对着自己,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在下药。 而下了药之后,他又故意把家里剩下的馒头全都带走,为的就是让自己和牧疆在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把新的馒头蒸出来,然后像这些人一样,次次拉肚子。 当然,她并不认为像左骞这种智商能想出来这么yīn毒的办法,若是她没猜错,出这种法子的,定是左赵氏! 第一百五十三章 物证 左骞从自己这里吃了瘪回去,依左赵氏的脾气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肯定有所准备,所以才有恃无恐地带着左骞过来闹事。 如果自己把银子乖乖给过去,那他们也不会如此,但是,只要自己没有按他们说的来,她便会让左骞在里面下上早就准备好的泻药。 没错,一定是这样! 左瑾瑜想到此处,便与妇人道别,策马回村,本欲直接去找左骞,可到了村里,她又想到,若是现在贸然而去,左骞母子定不会轻易承认。 况且她现在又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那么证据是…… 她思忖半晌,调转马头,直接去了村南的郎中家。 这郎中在村里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因为村里只有他这么一个郎中,所以仗着这一条,平日里谁要是过来看的头疼脑热,他便比故意拿些没有效果的药,若病人迟迟好不了,自然又会去他那里继续拿药,这一圈下来,他能多赚好几倍的银钱。 村民也自然都不是傻子,时日一长也就明白了他的花花肠子,所以村民宁愿多走几步路,也要去邻村找别的郎中,久而久之,他的生意一落千丈。 正这般思索着,左瑾瑜已经到了他的医馆,进去之后,那郎中还在凳子上坐着打盹,甚至连她来了都没有发觉,看来这里果然已经没人愿意找他看病了。 “咳咳。”左瑾瑜四下扫了一眼,重重咳嗽几声。 郎中一下子惊醒,看到左瑾瑜,差点蹦起来,恭维道:“呦,这不是左家的丫头么?是来看病的吧?身体哪里不舒服啊?我告诉你,我的医术可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我一定能帮你治好。” 听不得他这种chuī嘘,左瑾瑜没理他,转而问道:“前天的时候,左家的人是不是来你这儿买过泻药?” 她知道,在医馆里,大夫每天都必须记账,不管何时买的,他一定都有记录。 而他这里,长时间没有人来,所以若是左家的人当真来此,即便没有记录,他肯定也不会忘的。 果不其然,那郎中脱口而出:“前天啊,左……”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yīn恻恻地看着左瑾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左瑾瑜当然知道他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心下虽然不耻,可还是往桌上拍了十个铜板。 “说吧。” “十个铜板,不够吧?”他故意拿起来颠了颠:“也太小气了。” 狮子大张口。 左瑾瑜也没工夫跟他啰嗦,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拿出十个铜板:“不过是要你一句话,这么多总该够了吧?” 那郎中这才笑眯眯地接过来,说:“早就听说你嫁给的那个猎户家中有钱有粮,看来传闻不错,你这妮子嫁对人喽。” “你少废话。”左瑾瑜已经没了耐性,她一心想着赶紧给牧疆洗脱罪名,结果这家伙还东一榔子西一棒子的,语气还自带嘲讽,让她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我们家就是寻常人家,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现在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了,那你是不是应该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哦你想知道前天左家的人有没有来买泻药。”那郎中故意拖了长长的声音,在左瑾瑜格外关注的情况下,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没有。” “怎么可能!”左瑾瑜猛地一拍桌子,死死盯着他:“你耍我!”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耍你呢。”郎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看他这样子,左瑾瑜就知道自己肯定没猜错,只是这玩意想继续趁火打劫,二十个铜板可满足不了他。 恶心,简直太恶心了。 “那你的账本应该会有记录吧?拿来给我看看。” “凭啥?” “凭你拿了我二十个铜板还故意骗我!”左瑾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要不是现在需要他的证据,自己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谁说我骗你了,你给我二十个铜板是为了要我的消息,那我也告诉你了呀!” “那就废话少说,赶紧把账本拿出来!” 左瑾瑜决定了,这种人可不能再给他脸,要是继续跟她扯皮,那她也不会再客气了。 “这账本只有官爷才有权利看,你又不是官爷,我凭啥给你?” “只有官爷能看么?”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男声,话音刚落,已经从外面踏步而入。 见到此人,左瑾瑜眼中一亮:“牛群?” 来人正是牛群,身着捕快服,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沉稳,更加qiáng壮了,看起来成熟不少。 “哎呦,官爷。”郎中一看牛群,瞬间就怂了,赶紧从里头出来,点头哈腰的。 “什么风把您给chuī来了。” “没听到我嫂子说话么?让你把账本拿出来!”牛群喝道。 郎中回头看了左瑾瑜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她在官府还有着关系呢,那刚才自己那么对她…… 看他在那儿畏畏缩缩,没有任何动作,牛群又提高声音喝道:“愣着gān什么!没听到老子说话?!” 郎中佝偻着腰哆嗦了一下,不敢多说,规规矩矩地去把账本拿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递给牛群。 “给我gān什么!没看到我嫂子要啊!” 郎中又哆嗦了一下,递给左瑾瑜。 左瑾瑜从后面往前翻,只翻了两页就翻到了前天的记录,一眼就看到了在上面记录的,左骞果然在前天买了泻药。 左瑾瑜抬头看了那郎中一眼,对方自知理亏,把头埋下去。 牛群又把手伸过去,不怒自威:“拿出来!” “什么?” “你坑我嫂子的铜板!” 郎中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官爷,这……这是……” “啰嗦什么,让你拿你就拿!坑骗人还有理了是吧?要不要跟我去牢里待几天?嗯?” 郎中无奈,只能把刚刚收起来的铜板又还给左瑾瑜,心里却在滴血,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哩,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我告诉你,你这属于包庇犯人知道吗?!”临走之前牛群还不忘威胁他一句:“以后再让我知道,小心你的皮!”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报仇 有了证据,左瑾瑜便直接可以去左骞家找他们兴师问罪了。 路上,左瑾瑜也知道了为何牛群这突然来到这里,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便向县令求情,可由于那些报案的人一直在给县令施压,所以他根本没办法。 无奈之下,牛群只好过来找左瑾瑜,他知道,左瑾瑜不可能任由牧疆被一直关在里面,她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找到证据,来为牧疆脱罪。 没想到,他果然找到了左瑾瑜,同时也有了证据证明牧疆是无罪的。 听完他的话,左瑾瑜就放了心,最起码有牛群关照着,牧疆在里面应该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 “嫂子,不如让我直接带着那郎中和账本一起去县衙,向大人禀明此事,如此一来,人证物证齐全,大哥肯定会无罪释放的。” “好!” 左瑾瑜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所有后果,都让他们左家一力承担! “不过……我还是要去左家一趟。”左瑾瑜双眼眯了起来,带着一丝危险意味。 牛群叹了口气,只当她想包庇自己娘家,所以便道:“嫂子,不是我说,大哥对你们左家也是不薄,为何你娘和你兄弟,非要这么害大哥呢?我知道,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娘家,我不该把话说的太难听,只是……” “没什么只是,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是我的仇人。” 左瑾瑜暗暗攥住拳头,哪有亲人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坑害自己?! 感觉到一股杀意,牛群缩了缩脖子,也识趣地不再说话。 原来是他误会了嫂子。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怎么会弄到如此地步? “那嫂子你还去左家却是为何?”他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去算账了!”左瑾瑜咬牙切齿。 “牛群,事不宜迟,你快去县衙向大人禀明情况,你告诉牧疆,我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好,我这就去。”牛群不敢耽搁,又返回到那小医馆。 左瑾瑜马不停蹄地赶到左家,左骞这混蛋还正在院子里跟人逗蛐蛐。 她四下环顾,倒是没看到左赵氏的身影。 “王八蛋!”她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径直进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左骞往后拽了一把,猝不及防,他重重跌了个跟头。 正在跟他逗蛐蛐的那人一愣,转头就看到了凶神恶煞的左瑾瑜,他吓的腿一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把自己的蛐蛐收好迅速溜走。 “喂!你别跑啊!”左骞玩的还没尽兴呢,看他一溜烟跑了,心里急,也不顾着跟左瑾瑜纠缠,起来拍拍土就要追上去。 “以后再玩儿,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那人回头喊了一声,撒丫子就跑,一会儿工夫就溜的无影无踪。 “你倒是还有心情玩!啊?!”左瑾瑜怒极反笑,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死死盯着左骞。 “我想玩就玩,关你屁事!”左骞心里恼火,怪她坏了自己好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转而就看到左瑾瑜眸子猩红,那副表情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样子,他心里忽地一沉,接着就想到了什么。 他故意凑过去,露出个欠揍的笑容。 “怎么样?这两天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嗯?所以找我求救来了?” 左骞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早说了让你把银子借给我吧,你不听,你看,遭报应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左瑾瑜迅速上手,直接抓住他的小拇指,往外一咧…… “嗷!” 左骞瞬间变了脸色,变成了猪肝,龇牙咧嘴地吸着凉气,身子也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随着他被撅起的小拇指而扭曲着。 “疼疼疼……放开,放开我……” 话音未落,左瑾瑜手上再一用力,又是一阵杀猪声响起,左骞差点都哭了出来。 “我告诉你,你……你要是再不放开我,等娘回来,你看娘怎么收拾你!” “泻药果然是你放的。”左瑾瑜手上一点都没松开,反而紧紧抓着他。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左骞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这丫头哪是来求和的,分明是来报仇的! 可……可看她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拉肚子拉到虚脱的人,难不成……那泻药馒头她没吃,让牧疆给吃了? 正在牧疆胡思乱想着,左瑾瑜又道:“你装什么傻!你刚才说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的左骞智商终于回来了,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看明白形势就说话。 打死都不能承认! 要是承认的话,就不只是打死这么简单了,这个道理他还是能明白的。 “你再说一遍?!!”左瑾瑜大吼一声,又一用力,他仿佛听到了小拇指传来骨折的声音。 “嗷!” 他凄惨一叫,接着顺势跪在了地上,捂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头,浑身颤抖的厉害。 “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左骞脸上不断地往下掉着汗珠,因为疼的厉害,他牙齿都在打颤。 “没错,我就是蛇蝎心肠。” 左瑾瑜看着他在地上的样子,坦dàng承认,他这种人……不,他这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这样子,跟只狗有什么差别? “可是,我再蛇蝎心肠,也比你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qiáng!”左瑾瑜完全不给他缓冲的机会,说到这里,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想到因为这个畜生,牧疆还在替自己承担着一些本不该他承担的事! 即便牧疆在牢里有牛群关照着,可那到底是在牢狱里,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而这一切,明明都该左骞负责! 她直接抓住左骞的衣裳,也不知她这小身板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一把将地上的人拽了起来。 “你看看你,从头到脚,一无是处!只会躲在背地暗箭伤人!自己做的孽却让别人为你承担!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番话,左骞是真的听不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撒泼 这话,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我做什么孽了!”左骞痛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狰狞无比。 心里却暗暗道:不就是下了点泻药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害的你们倾家dàng产,至于跟自己杀了你男人一样么? 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 左瑾瑜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此刻他浑身好像没有一点力气,顿时被重重推倒在低,骨架子仿佛都散了。 正当左瑾瑜要再动手的时候,左赵氏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好哇你这小蹄子,竟然来我们家撒野了,你连你哥哥都敢打,我看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左赵氏看着自家儿子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可是心疼坏了,顺势就举起锄头向左瑾瑜打来。 左瑾瑜赶紧避开,又趁机抓住了上头的木把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这左赵氏竟然用锄头打她,这哪是教训?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呵,世间哪有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左瑾瑜只觉可悲。 从今往后,他们便是真正的陌生人了! “你教唆你的宝贝儿子往我的面粉里掺泻药,害了不少人,如今这个黑锅你们还想扣在别人身上,你们可真是要脸!”左瑾瑜不客气地低吼。 “你胡说什么,没有证据的事,你少污蔑人!”左赵氏不肯承认。 没有证据?呵。 想到此处,左瑾瑜浑身的戾气竟然慢慢消失,她把手上的木把一松,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至于是不是污蔑……我想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左家母子二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左瑾瑜没有说话,她看看天色,又低头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她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话,左家母子二人皆是一脸茫然。 正在他们困惑不解时,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只听大门“砰”地被人踹开,立刻涌进来五六个男子,皆是一身捕快服,为首的正是牛群。 “来人,奉大人之命,将罪人左骞立刻带进公堂!” 一声底气十足的吩咐,身后的几个捕快立刻上前不费chuī灰之力地擒住左骞。 这一下,左家母子慌了。 “等等等等。”左赵氏立刻走到牛群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急忙道:“官爷,我们可都是平民百姓,啥坏事也没gān过,怎么……怎么你们就这么把我儿子抓走?” 牛群冷笑一声,抬手把她甩到一旁,冷冷看着她。 “啥坏事也没gān过,我劝你说这话之前,还是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吧!” 左赵氏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都让官差来家里抓人了,可是吓的她嘴唇都发紫。 她可就这一个儿子,千万不能出了什么闪失,还得为左家留根呢! “官爷,官爷你把话说明白点,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左赵氏拉住左骞,一副说什么都别想把我儿子带走的架势。 “犯了什么罪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他往左瑾瑜的面粉里下了泻药,害的众人吃了之后全都拉了肚子,损害了身体,造成众人恐慌,如此罪大恶极,你还有脸问我?!” 左骞腿一软,吓得面容失色,嘴唇都在哆嗦,看着左赵氏道:“娘,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给左瑾瑜面粉里下药了,怎么会让那么多人拉肚子呢?还造成众人恐慌,这……娘你救救我……” 左骞害怕之下,把事情全托脱出,左赵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个笨蛋,这还没人盘问就不打自招。 即便想咬牙死不承认也没法子了。 “好,既然你已经认罪了,就省了我们不少事,带走!” 牛群微微一笑,招呼捕快将人带走。 “娘,娘你救救我,我不想吃牢饭啊!”左骞吓的魂不附体,用脚蹬着地面,死死往后撤着身子,死活不走。 左赵氏更是急的满头大汗,不管不顾地往牛群面前一跪,五体投地。 “官爷,我求求你了,我家儿子还小,他不懂事,我求求你放过他这一次。” 话还没说完,就忙不迭地往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声声哀呦,以前那颐指气使的泼辣jīng明样全都不见,看着完全就是个可怜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差欺压良民。 而左瑾瑜看到这一幕,以前的她还会有些于心不忍,可这时候她怎么瞧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痛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 “大娘,他今年估计已经弱冠了吧?还小呢?那是不是等七老八十地才算长大?”牛群没有一点怜惜。 他做这一行也不算太久,但看惯了这种人的嘴脸,平日里耀武扬威,处处算计,等见了官差,却是立马换了副可怜相。 一开始他还会有恻隐之心,可见的多了,了解的多了,实在让他没法可怜。 尤其是左家母子的事情,他早就让人打听过了。 “更何况,你儿子犯了错就该受到严惩,我等也是奉大人之命,奉我朝律法,实在无法徇私,你还是别在我这里làng费时间了。” 眼看这官差一脸的铁面无私,左赵氏愤恨地从地上起来,她不敢怪牛群,只能死死盯着左瑾瑜。 “一定是你!是你想陷害我儿子!他跟别人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别人?一定是你在县太爷那里胡说八道,把脏水都泼到了我儿子身上!” “这还用我胡说八道么?事到如今,你们还是敢做不敢认。”左瑾瑜凉凉一笑:“是不是不明白?好,那我就跟你说清楚。” “你们想bī我拿出银子让左骞娶媳妇,担心我不同意,所以就提前准备了泻药来找我,当我不同意后,你们就趁机把药下到了我的面粉里,想借此让我受受罪,也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左瑾瑜一边说一边朝着他们走去,每一个步子都迈的很慢,很稳。 “你们想用这种法子bī我就范,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些面粉蒸出来的馒头,我一个都没吃,全都拿出去卖了。” “那些馒头,你们不是自己留着吃的?”左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要不说你是真的蠢,说你蠢钝如猪都是在夸你,那么多的面粉,那么多的馒头,我们能吃得完么?” 左瑾瑜说完,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jīng彩了。 左骞终于崩溃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吼道:“娘,我可被你给害惨了!要不是你让我去gān这种事,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啊!” 左赵氏一怔,赶紧冲左骞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心里暗暗骂自家儿子真是不中用。 可左骞仿佛看不出她的意思,一直在责怪左赵氏害了自己。 这下左瑾瑜和牛群互视一眼,神色很是兴奋。 “既然你儿子指证了你,那你便是教唆,与之同罪,来人,一块儿押了回去!” 这左骞果然是个坑害人的好苗子,不过这次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左赵氏面如土色,也不骂左瑾瑜,对着左骞骂个不停。 而这骂声,随着他们的离开,也越来越远,而他们被官差押出门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的村民,按照村民到处八卦的性格,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不过……也不知县太爷会怎么判,但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左瑾瑜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到家,牧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远远看到她就张开胳膊,然后等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抱住那丫头之后,才慢慢收紧。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救我出来的。” 他的双臂很结实,牢牢地把怀里的小人儿抱住,抱的紧紧的。 “他们没打你吧?” 左瑾瑜忽然想到什么,忙不迭地从他怀里褪出来,上下好好打量着他。 男人轻笑一声,摸摸她的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里头还有牛群的照顾,他们怎么可能对我用刑。” 左瑾瑜才不信他的话,这男人不管有了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告诉她,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扛起来。 所以左瑾瑜得亲自查验过才肯相信,好好打量了一番,确定他身上真的没有一点伤口,这才相信他的话。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自作主张地替我承担了,知道么?” 左瑾瑜嗔怪一声。 “我哪是替你承担,那馒头不就是我做出来的么?” 牧疆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像流过一股温泉一般,欣慰,舒服。 这小丫头也知道关心人了。 眼看着再说下来,这丫头又该跟他好好论道起来,他便转移话题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话音刚落,牧疆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有些闪烁。 左瑾瑜心里忽然一跳,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 牧疆沉吟片刻,才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不敢看她,语气尽量平稳道:“县太爷说,以后不准你再上街卖馒头了。” “什么?!!” 左瑾瑜大惊,这不是断人财路么? 她连忙拉住牧疆的袖子继续追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这次泻药的事情。”牧疆叹了口气,眉头高高皱起,显然对县太爷的这个命令颇有微词。 “他有没有搞错!泻药的事情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么?那是左家母子gān的好事,我们是被陷害的,怎么……怎么还被牵连了?” 左瑾瑜越说越激动,本来还觉得这位县太爷是个为民请命的清廉好官,没想到却也是个不分黑白的二货! 她辛辛苦苦才挣了这么一点银子,甚至连本钱都没有捞回来,就让她撒手不gān? 那她亏的银子谁来负责? “他说……” 牧疆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把喉咙里马上就要吐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丫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你就在家歇着,等我回家。” 啥意思?左瑾瑜听出来了,这不是让她变成全职太太么?就跟古代的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家男人回来。 这样有何乐趣! “我不要!”左瑾瑜把头一歪:“这样下去我会在家bī疯的,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能闲得住的女人,也跟外面那些别人不一样。”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看她说话这样激动,牧疆心里也不舒服。 “丫头……不如……咱们生个孩子吧?” 他低着头憋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左瑾瑜愣了。 他们二人可还没圆房呢,牧疆这意思不就是…… 她把手放到牧疆的额头上,不可思议道:“你没搞错吧?” 她这个身体在21世纪来说还是个未成年哩,圆房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很有罪恶感的,而且她才十四岁就让她生个娃,想想就觉得可怕。 牧疆说完这句话也就后悔了,他脸色有些尴尬,把她的手拿下来,说道:“我跟你说着玩的。你若是在家闲不住,就去找旁人串串门,说说话,也不觉的乏味。”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左瑾瑜闷闷不乐,她实在想不明白,县太爷怎么会有这种命令。 “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说这馒头不管如何都是从我们手里卖出去的,理应担一部分责任。而且他觉得女子就该有个女子的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做女红,而且他颁了旨意,只要你是女子,便不可出去抛头露面。” “我靠,这是赤果果的性别歧视啊!” 左瑾瑜越听越不舒服。 她就是用实际行动来向世人证明,女子不比男人差,也不该有什么男尊女卑的陋习,让他们知道,女人可以顶半边天! “丫头,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当然信你,可我更想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出她的闷闷不乐,牧疆想让她开心起来,思忖一会儿,他猛地拉住左瑾瑜:“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左瑾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一起跑,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敌 牧疆一直拉着她跑了好远,左瑾瑜觉得这地方没有人烟,都有些偏僻了。 “到了。” 牧疆终于停下来,左瑾瑜微微喘着粗气。 四周是一小片菜地,绿油油的,牧疆带着她穿过去,站定,才道:“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 左瑾瑜下意识地一抬头,惊了。 “这……是葡萄!”她惊喜地喊道。 只见面前是一株一株的葡萄藤,上面结满了又大又圆的紫葡萄,挂在上面,色泽鲜明,只这样看着,她便生了几分馋意。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样的好东西?”左瑾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葡萄,咽了咽口水。 男人翻了个白眼:“这是咱们自己种的。” 左瑾瑜更加不可思议了。 她以为这大叔天天只会打猎,没想到还会做这种细发活儿。 “如今也可以摘了,等我拿到镇上去卖,咱们就能把馒头赔的银子赚回来。” 左瑾瑜:“……” 这不是典型的拆了东墙补西墙么?算来算去,这馒头还是亏了。 不过这葡萄若是卖的好了,应该也能赚一把。 “那好,我这就回去拿筐子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左瑾瑜激动不已。 说罢,她不等牧疆开口就飞奔似的往家跑,之前一肚子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别说,这个大叔安慰人还真有一套。 她一路跑到家,捡了两个木筐子,觉得应该够了。 左瑾瑜哼着歌,心情不错,一左一右拿着两个筐子刚出了门,就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朝她的方向走来。 等到了跟前,马车华丽丽地停了下来,马夫起身把帘子掀开。 里面一个庞大的身躯慢慢走了出来,左瑾瑜定睛一看,妈呀,那不是金刚芭比吗? 她下意识的就要躲,四周看了一圈,也没有藏身的地方,无奈之下,她只好准备回家去躲,刚转过身去,只听后面传来一声:“站住!” 完了,被发现了…… 左瑾瑜懊恼不已,只好挤出一抹笑慢慢把身子又转了回去。 “哎呀,这不是碧玉小姐吗?什么香风把您给chuī来了?” “我是来找疆哥哥的,不是来找你的。”金刚芭比傲娇地哼了一声,满满的优越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左瑾瑜:“……” 还真是yīn魂不散呐,牧疆刚回来这就找上门来了。 究竟是痴情女子还是牛皮糖?这是个问题。 “你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他不知有何要事。”左瑾瑜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我不跟你说话,我只找疆哥哥。”金刚芭比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那您就找吧,拜拜了您呐! 左瑾瑜也懒得跟她在这里费唇舌,点点头,也不跟她打别,就继续哼着歌准备离开。 “哎,等等。” 金刚芭比叫住她,理直气壮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疆哥哥的下落!” 这种行为真的让人及其反感,本来看在她可怜身世的份儿上,左瑾瑜对她再三忍让,可这位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这就不能忍了。 有病就去治,如果打着有病的名义去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那就不值得同情。 “大姐,牧疆是我丈夫,您这么堂而皇之的来找我的丈夫,不知道您到底想gān什么!” “他现在是你的丈夫,可他迟早会休了你的。” “大姐,您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不知道我家牧疆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了我这句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金刚芭比没了之前的底气,但还是撑着气势说道:“疆哥哥没告诉你是怕伤害你,疆哥哥心地善良,担心你受不住打击,我劝你还是识趣地早点离开,免得等疆哥哥亲口说了你面子上挂不住。” 左瑾瑜觉得体内的洪荒之力要抑制不住了。 这小嘴儿巴巴的,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她怀疑那个镖头是不是骗了她。 “是么?如果他真这么说过,那你就让他亲口来跟我说,只要是他亲口说的,我自己走。” “说什么?” 牧疆的声音忽然传来,二人转头一看,牧疆已经走了过来。 他走到左瑾瑜跟前,冲金刚芭比拱手,礼节周道地喊了一声:“碧玉小姐。” “疆哥哥,我听说你没事了,特意来看你。”金刚芭比的声音甜甜的,比刚才对左瑾瑜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多谢碧玉小姐挂念,在下已经无事了,实在不该劳烦小姐跑这一趟。”牧疆神色敛起,语气淡淡带着疏离。 金刚芭比岂会听不出牧疆的意思,当即扁起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疆哥哥,人家这么大老远过来找你,你还不请人家去家里坐坐?”金刚芭比双手jiāo叠在一起,来回晃着身子,在左瑾瑜看来,这完全就是一种撒娇的意思。 “而且……人家可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远门呢。” 可这么大的身躯,学着人家娇小玲珑的样子来撒娇…… 而且还是冲她男人撒,这就过分了! “对不起啊,我家家里庙太小,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从哪来回哪去。” 不等牧疆开口,左瑾瑜就抢先说道。 “还有……让您这么大老远地专门过来跑一趟,委屈了您,您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吧。” “你!” 金刚芭比被她这种态度气着了,指着她道:“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难道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左瑾瑜嘴角挂着笑,不卑不亢。 金刚芭比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看着她都是居高临下的模样,一双眸子差点就喷出火来。 其实左瑾瑜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毕竟这么大的块儿头,她跟对方比起来就像是老鼠遇到大象,她就觉得对方如果一拳头打过来,她肯定就能飞出去。 毕竟人家脑子不太正常,在21世纪,这样的人即便杀人也不会负刑事责任,但是如果自己还手,就会被众人以道德名字批判地满脸唾沫星子。 只见这金刚芭比死死盯着她,拳头越攥越紧,头也越来越低。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负心汉 在战争一触即发之时,只听金刚芭比大喝一声,狠狠一跺脚,骂道:“你这个小猪,笨猪!” 左瑾瑜:“???” 她是不是听错了? 说罢,金刚芭比直起身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她,大有一种“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的样子。 左瑾瑜忍住想笑的冲动。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位碧玉小姐除了想跟她抢男人以外,确实是个小可爱。 “我告诉你,你别想欺负我,我疆哥哥在这里会给我撑腰的!”金刚芭比挺着胸膛,像个斗胜的大公jī,哦不,大母jī。 得,她收回刚才的话。 “碧玉小姐,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想跟您说清楚,我已有家室,夫妻和睦,也不会再有纳妾之意,还希望碧玉小姐放过在下,去寻找自己的良人。” 牧疆没有感情地说完这句话,那位金刚芭比就沉下脸来,满是委屈。 “疆哥哥……” “这种称呼未免太过亲昵,在下与碧玉小姐并不熟稔,如此称呼实在不合适,请小姐自重。”她话还没说完,牧疆就打断了,声音不由冷了几分。 他也不过在镇远镖局待了一天罢了,也不知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位大小姐,如今更没想到她还会主动登门而来,实在令人恼火。 “哼!牧疆!本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了我的美色想要趁机接近我?可是那些人我一个都看不上眼!我就看中你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这位碧玉姑娘眼看牧疆对她这般不客气,心中也甚是恼怒,就连自己叔父都处处让着自己,哄着自己,他牧疆为何不能这样? 况且自己都为了他付出这么多,他反倒对自己这个样子,这不是不给自己面子么? 牧疆脸色不变:“不知碧玉小姐看中在下哪里了,在下一定改。” 左瑾瑜偷笑,这大叔的怼人方式可是越来越像她了。 “牧疆!你以后别想来我们家了!”金刚芭比大声喝道。 言外之意:你被解雇了。 “那便请碧玉小姐向总镖头打个招呼,就说家中事务繁忙,还请镖头另择他人。” “你!” 金刚芭比气结,这个大男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让着自己! “碧玉小姐,不送!”牧疆还县不够刺激人,就又特意多添了一句。 金刚芭比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上马车之前,还一脸受伤的表情,抽着鼻子扔下一句话。 “你这个负心汉!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牧疆脸色一变,顿时就有种喉咙里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大叔,你勇敢地拒绝了潜规则并骄傲地失业了。”左瑾瑜仰着头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你不要伤心,我左瑾瑜说到做到,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你喝汤,大不了,我养你!” 豪言壮志的话语让牧疆哭笑不得。 这丫头可不止一次地说过这番话了。 小小年纪倒是有一番雄伟壮志。 “那为夫就先在这里谢过娘子了。”牧疆揶揄道。 金刚芭比的出现并没有太过影响二人的心情,于是牧疆把她丢在地上的筐子捡起来,从家里拉出马车往葡萄林去。 左瑾瑜一边摘一边吃,很是欢乐,倒是牧疆提醒她少吃些,等回去了用水好好洗一洗再吃gān净些。 他们磨磨蹭蹭摘了一个半时辰,才把葡萄全都摘完,两大筐根本就装不完,他们又去比较近的一户人家借了个筐子装了半筐,这还是把有瑕疵,烂掉的葡萄全都除去。 几乎没让左瑾瑜动手,牧疆一人陆陆续续把筐子都放到了马车上。 二人赶着马车回去,一路上说说笑笑,难得和谐。 只是快到家的时候,他们正好碰上了刚从县衙回来的左家母子。 当真是冤家路窄。 他们二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左骞嘴里一直倒吸着凉气,满脸写着怨恨。 远远就看到一辆马车正冲他们的方向驶来,左骞瞅了一眼,没当回事,心中只暗暗羡慕,也不知谁家竟买了骏马,而自己家里连老huáng牛都没有,只喂了几只小猪仔。 而当看到马车上的人时,左骞一愣,眼里猛地迸发出一股子仇恨。 “牧疆,左瑾瑜,咱们可是又见面了。”他一把拽住车沿,指甲狠狠抠在木板里头,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可是咬牙切齿。 看这架势,左瑾瑜实在有些忍不住,抿嘴偷笑。 “是啊,我还以为你得在里头多待两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左瑾瑜啧啧两声,有些遗憾。 “你是我亲妹妹吗!你这样坑我!”左骞红着眼眶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你下药坑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亲妹妹?”左瑾瑜反问,又轻笑两声:“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 “那县太爷让我拿出十两银子当做那些人的药费,你觉得我能拿得出么?” “能不能拿的出你自己不知道?” 左瑾瑜当然知道他拿不出来。 “一两银子一大板!你看看我跟娘都成什么样了!”左骞一手抓住车沿一手捂着屁股,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呦,那这么说,你这屁股挨一大板就是一两银子,那可金贵着呢!”左瑾瑜故意说的夸张,她用余光看了牧疆一眼,那大叔的脸色也yīn沉可怖,直勾勾地盯着左骞。 她完全能想到,如果左骞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一定会扑上去再狠狠给他几拳,直接让他落个残废。 左骞岂会听不出左瑾瑜是故意在消遣他,当即便火山喷发。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跟娘在村里都成了笑柄!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会在背后怎么嘲笑我们,我们以后还能在村里抬起头来吗?” “那是我的责任吗?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自作自受,明明是你自己闯的祸,如今又想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你可真是个男人。” 她故意把最后的两个字咬的重重的。 “你这个小贱蹄子,我生你养你这么大,结果就是让你这样坑害我们是不是!”左赵氏忽然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抢 左赵氏越说越气,想到了左瑾瑜的种种,越发觉得这丫头冷漠无情,一瘸一拐地过去,扬手就要狠狠甩她一巴掌。 只是她手刚扬起来,就被一股大力紧紧抓住。 抬头一看,正对上牧疆yīn鸷的眸子。 “没有人可以动丫头一根头发!” 左赵氏被他这目光一瞪,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这牧疆也不如以前老实憨厚了…… 她心中如是想道。 左瑾瑜还真是有点手段,现在翅膀硬了,可再不是从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变了,全都变了…… 在牧疆紧紧的注视之下,左赵氏慢慢把手放了下来,可心中的火却是越攒越大。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一把年纪了还遭这么大的罪?” 硬的来不了,左赵氏也只能打起了感情牌。 “请您搞清楚,您遭罪可不是我的原因,是你们自己做的孽,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左瑾瑜说的轻松。 “那你这个做闺女的,就一点都不心疼你娘和你哥哥吗?” “你打算让我怎么心疼?”左瑾瑜反问。 一听这话,左赵氏觉得有戏,连忙给他儿子使了个眼色。 别说,挨了一次板子之后,左骞也能看懂眼色了,扒住车沿就要上去。 左瑾瑜伸手就推了他一把,直接推了他一个跟头。 “哎呦,我的屁股……” 左骞捂着刚受过伤又惨遭蹂躏的屁股哀嚎不已。 “左瑾瑜,你是不是人啊!不知道我还受着伤呢,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谁让你不经同意就要上来的?” “不是你说的要心疼心疼我们吗?”左骞疼的龇牙咧嘴,左赵氏又上前帮忙把自家儿子扶了起来。 “我就问问怎么心疼可没说让你们上来。”左瑾瑜撇撇嘴。 “那我们不上来怎么让你们给送到家去?”左骞理直气壮道:“还有!给我们找一个好大夫过来,要是我留下残疾,我就得拖累你一辈子!” 左瑾瑜的眼神往他捂着的地方扫了一眼,轻描淡写着:“没事儿,胳膊腿儿还能用,残废不了。” 说罢,她转头对牧疆道:“走喽,我们回家。” “哎,等等!”左骞死死扒住车沿:“你就真的把我们这样撒手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不敢管。”左瑾瑜叹了口气,故作惆怅一般幽幽道:“你们家人,我可惹不起,这次能给我面粉下泻药,等明儿个,还不定会不会下毒药。” “你这不是没事吗?”左骞道:“况且现在被打的是我们!” “那不是活该吗?”左瑾瑜白了他一眼。 左骞被噎了一把,转而看到他们车上的几筐葡萄,眼珠子一亮,欣喜道:“这是什么?” 左瑾瑜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几筐子葡萄,看他满是惊讶的目光,心中也微感诧异。 “你不认识?” 左骞摇摇头:“没见过,你们从哪儿弄的。” 左瑾瑜更觉诧异,怎么会没见过呢?牧疆跟他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若他们没见过,那牧疆定也是不明白的,可这葡萄却是牧疆自己亲手种出来的,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瑾瑜心中是满满的疑惑,可面上又要处之泰然,她用余光偷偷瞧了牧疆一眼,看他面色如常,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种东西,镇上没有卖的?”左瑾瑜试探着。 “当然没有了。”左骞神色笃定:“别说镇上,县里头都没有,我活了这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左骞说罢,看左瑾瑜面色古怪,又拉了左赵氏的衣裳说:“娘,你也没见过吧?” 左赵氏盯着葡萄看了一会儿,也是摇头:“没有,看起来倒像是稀罕之物。” 左赵氏纵然没有见过,可看那物晶莹剔透,泛着光泽,甚是诱人,也不免把肚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她伸手就要过去拿上一串,左瑾瑜抢在她之前不动声色的把筐子往后又挪了挪,左赵氏扑了个空。 “有了这等稀罕物,你让我尝一尝咋了?”左赵氏恼她这小气劲儿。 左瑾瑜灵机一动:“这可不能吃,这是我拿回去准备喂我家牛的,我尝过一颗,又酸又涩,差点把我的牙给酸掉。” “喂牛?”左赵氏半信半疑。 她越瞧越觉得那物实在诱人,想着若是喂牛岂不是bào殄天物。 而左瑾瑜这小贱蹄子素来心眼多的很,只怕是为了诳自己才故意这样说。 “要不这样,我家正好也喂了几头猪,正好让我拿走一筐回去也喂喂它们,让它们解解馋。” 左瑾瑜暗道这左赵氏可是真不好骗,什么喂猪,依自己看,他们才是猪。 “我家牛它饭量大,这么一点才只够它塞牙缝的,可没办法匀出来给你们。” 反正她就打定了主意,别说一串了,就是一颗小葡萄,她都不会给的! 左赵氏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越发小气了。 “那你们在哪儿弄来的?给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去弄点。”左骞问道。 “这个东西呢,要看机遇,我摘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当然,说不准哪天你们运气好,就自己看到了。”左瑾瑜信口胡诌,撒着谎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左家母子被她这态度可气的牙痒痒,左赵氏也明白过来,这几筐好东西肯定不是喂牛的! 但是左瑾瑜这小贱蹄子是铁了心不给他们,再加上她害的自己和儿子被打了十多板子,丢了好大的脸,心里的怒火越发蔓延。 她给左骞又使了个眼色,左骞点点头,瞬间明白了她老娘的意图,于是装作不经意地他们面前走来走去,随后抓住机会,忍着痛迅速爬到他们车上。 在左瑾瑜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左骞伸手就把两筐子葡萄拽了下来。 呼啦啦啦洒了一地。 左骞捡起一个不顾脏净地塞到嘴里,一吃,瞬间甜到了嗓子里,激动不已,忙又捡了一个给左赵氏。 “娘,好好吃,你快尝尝!” 左瑾瑜完全没想到这个变故,这左家母子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明明知道自己不给直接就上手来抢了? 左瑾瑜刺溜从车上跳了下来,看着满地滚的到处葡萄,心里疼的要命。 “简直太过分了!”左瑾瑜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骂着一边赶紧蹲下把地上的葡萄一个个地捡起来。 牧疆也yīn沉着脸跟着她一起捡。 “左瑾瑜,你不是说这又酸又涩是喂牛的吗?怎么我吃着还挺好吃的,要不然别喂牛了,多làng费呀,给我们算了。”左骞嘻嘻笑着,又手疾眼快地从地上捡了两串藏在衣服里。 “给你们吃还不如扔给路边的乞丐,最起码他们还知道说声谢谢!”左瑾瑜头也没抬,只一门心思要把洒在地上的葡萄都捡回去。 “好哇,那你就给那些乞丐去吧!”左骞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yīn鸷。 他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毫不留情地把地上的葡萄一脚一脚地全都踩烂,嘴里还痛快地说着:“你不是要给乞丐么?那就把这些给乞丐吧!反正我左骞吃不到的东西,你左瑾瑜也别想高高兴兴地吃到!” 眼看着他把地上散落的葡萄几乎都踩烂,左瑾瑜也不捡了,咬牙道:“牧疆,给我打!往死里打!” 牧疆早就在等她这句话了,闻言,没有犹豫,一拳打过去,左骞痛呼一声,狠狠跌在地上。 接着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揍,牧疆还是有着分寸的,并未下死手,饶是如此,就已经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连连哀嚎。 左赵氏要上去抓牧疆,却被牧疆反手一甩,跌倒在地。 “娘!” 左骞大喊一声:“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一下子就把牧疆推了出去,低吼着朝牧疆冲去。 牧疆一闪,他扑了个空。 接着牧疆抓住他的双臂往后一扯,顿时一道划破天际的杀猪声响起,牧疆又狠狠踹向他的膝盖,左骞吃痛,顿时就跪在了地上。 因为在后面死死抓着他的两只胳膊,左骞他动弹不得,牧疆便道:“丫头,jiāo给你了。” 左瑾瑜看着满地láng藉,心都在滴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基本都没吃着什么水果,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葡萄,还让左骞这王八羔子全给糟践了,要不是杀人还得偿命,估计左骞这会儿早就被左瑾瑜大卸八块了。 “我看你这混是骨子里的混,根治不了。”左瑾瑜说罢,一把将他的头按了下去,混合着被踩烂的葡萄和泥土,让他啃了一大嘴。 “你不是馋吗?你不是想吃吗?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对吧?那你现在给我吃,给我把你糟践的东西一点点全都舔gān净!” 左骞嘴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的头埋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给我吃啊!”左瑾瑜又大喝一声,吓的左骞打了个哆嗦。 他也只是因为看不得左瑾瑜这般小气,所以才一时冲动,用了这种蠢笨法子来泄愤,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因此发这么大的火。 左瑾瑜死活按着他的头不松开,只道:“刚才那股混账劲儿去哪儿了?现在我让你吃怎么不吃了,嗯?” 左骞嘴里呜咽着,全身都在挣扎。 “啪!” 左瑾瑜直接给他脑袋甩了个大耳刮子,手上更加用力,把他整张脸都埋在地上。 “我让你吃!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你糟践的东西给我舔gān净,你就别想回去!” 左赵氏看自家儿子被这么欺负,心疼不已,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径直跑来一把从后面抓住左瑾瑜的头发就往后扯。 “你这个贱蹄子,还敢打我儿子,你给我放手!” 头皮传来刺痛,左瑾瑜不得不昂起头,可她手上的动作不减,满脸写着狠戾。 “你还是赶紧松手,否则我弄死他!” 二人僵持不下。 牧疆在后面看着脸色愈发yīn沉,不论是谁,绝不允许动她家丫头! 牧疆盛怒之下,绕过二人一个箭步来到左骞面前,噌地掏出利刃,寒光乍现,手起刀落。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左赵氏大呼一声:“儿子!” 立马就松开了左瑾瑜,快步爬到左骞面前,地上的泥土染成了红色,还有半截手指横在地上,触目惊心。 如此情形,就连左瑾瑜都愣在了地上。 左骞在地上蜷缩着,疼的身子不住地发颤,哭着叫着,他捂着左手大拇指,那里已少了半截,鲜血正不断地往外冒。 左赵氏一遍一遍地喊着儿子,哭成了泪人儿。 牧疆只冷眼看着,把刀擦gān净重新装了回去,伸手将左瑾瑜拉入怀中,让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这种血腥场面。 “没事,他死不了。”牧疆柔声地摸着她的头发试图安慰。 左瑾瑜当然知道这点小伤不足以死人,也知道牧疆是为了自己才下了重手。 他无法对左赵氏下手,便只能拿左骞开刀,看到左骞受伤,左赵氏自然就会松开她。 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这是他应得的。”牧疆继续道:“放心,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左瑾瑜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 他才刚从县衙大牢里出来,难道还要再进去一次么? 不!她绝不允许! “牧疆!你这个杂种!你害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左赵氏清醒过来,看到牧疆还在这儿站着,怒火冲昏了头脑,顺手就从地上拿了块砖头向牧疆冲去。 牧疆只一只手就把她的胳膊抓住,再往后一搡,她就连连退后好几步。 “这只是个小教训,若是让我再看到你们动丫头一根汗毛,我要的,就不只是他半根手指了。”牧疆冷冷开口,脸色yīn沉,像个地狱罗刹,浑身都散发着凛人的气势。 “牧疆,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左瑾瑜从他怀里出来,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要你来处理?”牧疆道:“你要怎么处理?这是我自己的事,要回也是你先回。” 他当然知道左瑾瑜是在为他考虑,可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便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里正 左瑾瑜知道他的性子,叹道:“这次你就听我的,行不?” 牧疆坚定地摇摇头:“你先回吧,这事儿我来处理。” 他都不走,自己又岂会这样离开? 左瑾瑜自然不肯。 既然两个人都不走,那就共同面对! 左瑾瑜想了想,让牧疆把左骞抗到车上,带他去最近的医馆。 牧疆不愿:“我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出点血死不了,不必找大夫。” 左瑾瑜推他一把,催道:“必须要找,虽然出血不多,可这地上不太gān净,万一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左瑾瑜耐心地跟他解释,看他还是冷着一张脸,知道他心中极是介意,又小声道:“难道你还想再去那县衙大牢一趟,把我自个儿扔家?” 牧疆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得自己好好养着才是,要是见不到,他也很是想念的。 可…… 他纠结地看了左瑾瑜一会儿,直到对方又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那么久,还是别耽搁了,好吗?” 小丫头柔声细语的,终于把这铁石心肠的家伙给说动了。 他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说罢,两步迈了过去,把正在地上颤抖的左骞直接扛了起来,扔在了马车上。 “你……你们要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 左赵氏一看这架势,急了,忙扒住车子,也不敢再抓牧疆了。 “带他去找大夫。”牧疆寒着脸,没好气地说道:“要是想让你儿子死,就赶紧上车,别làng费时间。” 左赵氏哪敢耽搁,上去就抱住自家儿子,也不顾着找牧疆报仇了,嘴里只念叨着:“儿子,咱们去找大夫了……去找大夫……” 车上还剩了半筐葡萄,这也是他们留下的唯一一点了,左瑾瑜也上车把那筐葡萄挪到了自己身后,好好保护着。 所幸这一路上左赵氏只顾着他儿子也没再打自己那半筐葡萄的事儿,她也能放下心来。 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馆,在车上的时候,左骞已经疼晕过去了。 牧疆把他弄下来扛到医馆,医馆里还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正排着队,郎中看到他们,地上已经滴了好多血,立马起身让药童把他们扶到后堂。 然后把面前的病人看完之后就急急忙忙过去,一看左骞的伤口,惊道:“这……何人竟下如此残忍的手!” 左瑾瑜:“……” 牧疆:“……我下的手。” 郎中:“……” 震惊地看了牧疆一眼,随即就往后稍稍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 郎中上药包扎的时候左骞嗷地一嗓子疼醒了,下意识地踹了面前的人一脚,郎中没防备,冷不丁被踹了个屁股蹲。 “师父……”药童见了连忙把他师父扶起来,还不忘瞪了左骞一眼。 “好疼……好疼……”左骞哀嚎着。 “正与你止血,别乱动!”郎中被他突然的一脚踹的心里不慡,语气也有了些愠怒。 左骞这才清醒了一点,蚀骨的疼痛让他抓狂,还是左赵氏给他找了根木棍咬着,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包扎的时候,郎中实在疑惑,既然是他下的手,为何还亲自把人给送了过来。 “公子,你们……是仇家?” 他瞧着也不像啊! “算是吧。”牧疆沉着脸。 他脸上有条疤,看着本就不像什么善类,如今又沉着脸色,看起来就更加恐怖,于是郎中也不敢再问了,生怕哪句话再说的不对,自己也落到这断了手指的下场。 于是老老实实地给左骞包扎完,道:“一共两吊钱。” 左瑾瑜把银钱付了。 “郎中,郎中你看看我儿子,他那个断指还能接上么?”左赵氏看郎中收了钱就走,赶紧扯住他衣裳问道。 要是断指接不上,那就是一辈子的残疾啊! “他半个手指都已经掉了,里面的骨头也都断了,即便我用针给他缝上,那也不可能再长住了。”郎中摇摇头,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左骞放声大哭。 左赵氏也泪眼氤氲,母子两个抱在一起,看起来甚是可怜。 “娘,我以后是不是就成了废人了……”左骞哭道。 左赵氏没说话,哭的更厉害了。 这哭声引得不少看病的人频频转头往他们这方向看来。 “左骞?” 忽然一道男声传来,声音带着疑惑。 几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正盯着他们。 看到这人,左骞母子脸上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左赵氏急忙喊道:“里正……您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这男人正是溪口村的里正,所谓里正,在21世纪的农村相当于村长。 这里正姓曾,单名一个成字,身材匀称,肤色白皙,只是此刻脸色蜡huáng,时不时咳嗽两声,能来此处,身子估计也有些不慡快。 里正本来还在那儿排着队,听她这么一说,起身看了看后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冲他们走了过去。 看到左骞疼的满头大汗,目光又扫了扫他受伤的那只手。 “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他们!”左赵氏指着左瑾瑜和牧疆二人,竭斯底里地控诉道:“是他们!他们把我儿子害成这个样子,里正您一定要为我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啊!” 里正狐疑地看了左瑾瑜一眼,奇怪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瑾瑜这丫头,不是你闺女么?” 里正这般说着,心里却想到:左家对这丫头一直苛责,当初为了银子还把她卖到王家去给那老头子冲喜,后来又为了银子把这丫头许配给了牧疆。 该不是她常常拿着牧疆挣的银子去接济自个儿娘家,久而久之,牧疆便受不住了,所以一怒之下就拿左骞开了刀,杀jī儆猴? “这就是个祸害,哪里是我家闺女!”左赵氏看着她恨恨道:“我儿子变成这样,跟他们脱不了gān系!” 里正呵呵一笑:“我说左家娘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县太爷都断不了的糊涂事,我一个小小里正怎能掰扯清楚?”他顿了一顿,道:“实在不行,你就报官。”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谈判 报官?! 左瑾瑜浑身一震,不!绝不能报官!若是报官,牧疆便属于重伤他人,可无论如何都保不出来了。 “对!报官!报官!”左赵氏却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恨恨道:“我也让你们好好尝尝这板子的滋味,你们进去了,可别想就这么出来!” 里正眼看着队伍越排越长,耐不住性子了,就客气了两句又重新插了回去。 左瑾瑜并未惊慌,淡淡道:“我们进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那就是为我儿报仇了!” 左瑾瑜沉吟片刻,道:“不如我们来做个jiāo易如何?” “做什么jiāo易!你休想再给我耍那些嘴皮子工夫,我一定要为我儿报仇的!”左赵氏恶狠狠地瞪着她,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你应当还没忘你儿子和石家闺女的婚事吧?”左瑾瑜娓娓道来:“她虽怀了你家左骞的孩子,可跟你们要的聘银却是一点不少,你们若想空手套白láng,仗着她肚子被左骞搞大所以一个铜板都不出就把人娶回来,想必也没那么简单。” “你们别忘了,她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尤其是石文轩,他脾性如何也不用我多说,若是你的法子能行得通,此事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左瑾瑜把事情看的透彻,现在左赵氏正上愁的便是左骞的婚事,他们因为石香芹未婚先孕所以看轻了人家,定不会痛快地把这聘银拿出来。 而石家也不是好惹的,在这件事上也绝不可能妥协。 所以这事也便僵持下来了。 “那又如何?”左赵氏道。 “我可以帮你们。” 左赵氏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嗤笑一声:“为了把牧疆剁我儿子手指头的事压下来?” “是的。”左瑾瑜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们石家要的聘银,我帮你们出。” “呵,当初我们去找你要,你死活都不肯给,还说家中没那么多银两,这时候却能拿的出来了?”左赵氏yīn阳怪气的,在她心里,这些银子,本就该左瑾瑜拿出来! 何苦现在他们被县令大人打了几大板又让她儿子断了根手指?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今日不同往时,现在这银子,是jiāo易。” “我不跟你做这个jiāo易!”左赵氏满口嚷嚷着:“我就是让牧疆去尝尝大牢的滋味!我就是要让他给我儿子偿命!” “你儿子只不过断了根手指,死不了,那牧疆何来偿命之说?即便他进去了,也不会被斩首,顶多在里头待上几年就会出来了,而你儿子该是残疾还是残疾,你们家也没办法传宗接代!” 左瑾瑜一字一句都往左赵氏最担心的事情上说,这一番话下来,左赵氏脸色变了变,方才的qiáng硬也软了几分。 “那也得让牧疆吃好些苦头!”左赵氏嘴硬道。 她也知道,左瑾瑜是在乎牧疆的,并不想让牧疆进去那种地方,否则也不会跟自己做这劳什子jiāo易。 既然如此,她也得好好盘算盘算。 “丫头。”牧疆站起身把左瑾瑜拉到身后:“你不必再说了,他们若是要报官就随他们去,我自己做了什么,我自己会承担。” 左瑾瑜暗地里使了寸劲儿,狠狠拧了他胳膊一下,又瞪了他一眼。 这大叔倒是汉子了,可若是真进去了呢?即便有牛群在那儿护着他也落不了好。 牧疆吃痛,却是一声没吭,他当然知道这丫头是为了他才这样,可他也正是不愿看到她为了自己,在左赵氏面前就矮了一头。 而此事是自己惹了出来的,自然不能让这小丫头去管。 “你跟我来。” 左瑾瑜白他一眼,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被抓进去了,那我肯定不等你,一天都不等,立马再嫁给旁人。” “你敢!” 牧疆凤目一瞪。 “你看我敢不敢。”左瑾瑜硬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他。 牧疆只好妥协:“那便听你的就是。” 左瑾瑜这才满意,又走到左赵氏面前,说道:“我刚才提的建议,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这么一会儿工夫,左赵氏也想明白了,这小贱蹄子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为左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现在他儿子是缺了半根手指,而石家也不是个好欺负的,若是石家当真急了,毁了这门亲事,那以后可还有哪家女子肯嫁她儿子? “牧疆可是断了我儿子半根手指,这么大的事儿,你想用一点银子就揭过去不成?”左赵氏厉声道。 听她这么说,左瑾瑜心中也明白几分。 无非是担心银子给的不够。 “二十两银子,如何?”左瑾瑜没跟她继续làng费时间,直接开了价。 这个世界上,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左赵氏一愣,瞬间又嗤笑道:“只二十两银子就想换我儿子半根手指,那我儿子的手指也太不值钱了。” 她这般说着,语气却是有些松动了。 果然…… 左瑾瑜心中冷笑。 这左赵氏也算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的。 更何况,她自个儿又爱钱如命,为了银子能将自己辗转卖出多次,更何况如今又是他儿子要娶亲的节骨眼,她只要衡量一下,便能清楚,自己开的条件对她来说是最合适的。 “那你觉得你儿子这半根手指值多少钱?”左瑾瑜道。 “最起码也得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拿了药过来的里正听到这个数目惊呼一声,走过来劝道:“我说左家娘子,你这价钱要的也太多了,五十两银子,你闺女咋能拿得出来?” 这狮子大张口的样子,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当然知道五十两意味着什么,平日里她也没少苛刻左瑾瑜这丫头,如今把人家bī急了砍了他儿子手指头,张口就要五十两,这不是为难人呢! 左骞急的大叫:“我不要银子!我就要报官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痛恨 断掉的手指头是他的,受害人是他,他娘为啥就不问自己意见,就开始跟左瑾瑜讨论银子的事! 他要牧疆用他自己的手指来换! “儿子,听话,你相信娘,娘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左赵氏耐着性子哄道,一边又看向里正,说:“他们拿不出就去借,去抢我也不管,他们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一定不能饶过他们!” “可是我不要他们赔银子!我就要让他们好好吃些苦头!”左骞咬着牙,对他们恨到了骨子里。 “骞儿!”左赵氏声音抬高了一些,脸色沉了下来,道:“娘都是为你着想,若是他们不给银子,那咱们家里可啥也捞不着,而且……” 左赵氏压低声音覆在他耳畔道:“你可别忘了,这石家的婚事,可还没定呢……” “娘,你怕啥!”左骞道:“香芹肚子里都已经怀了我的娃,这么大的丑事十里八村都知道了,她不嫁给我也没人肯要她了。” “难道你想天天被石家找麻烦吗?” 石潘和石文轩哪一个是好惹的? 弄大他们闺女的肚子,还不给聘银想qiáng娶,他们石家绝不会罢休的。 “反正我不管!我要让牧疆血债血偿!”左骞喝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人事呢!”左赵氏没了耐性,越发觉得自己生这儿子是个蠢货,自己可全都是为了这个家在考虑,他却偏生要扯自己后腿。 “即便把他手指砍下来,又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娘!”左骞红着眼眶,嘴角慢慢咧开,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却是一股凄凉的笑。 “你只会知道好处好处,脑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你可曾为我这个儿子考虑过一点?” “他断了我手指,我要他跟我一样难道也不成么?我只想让他痛苦,让他痛苦了,我就高兴!” 左赵氏显然没料到自家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想必心里定是恨极了牧疆。 她愣了一愣,差点就被左骞说动,可猛然又回过神来,立即制止了她。 “不!儿子,你听娘的,你还小,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娘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看左骞神色不动,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左赵氏知道她儿子对自己的话还是不认可,心中定是颇多怨气的。 “你想想香芹,你不是最中意她了么?若是她因此不嫁你了,那还会有哪家姑娘会嫁咱们左家?更何况,现在香芹肚子里还怀着咱们左家的骨肉,那就应当早些把她接来,让你们一家团聚,是不是?” 左赵氏无奈之下,也只有搬出石香芹了。 这是左骞心中的软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让他乖乖听话。 左骞神色一震,抬起头看着左赵氏,欲言又止表情却是有了几分松动。 “儿子,等你成亲以后,咱们好好地过日子,行么?” 说到此处,左赵氏的喉咙也有了几分哽咽。 她紧紧盯着左骞的眼睛,终于,左骞点头。 左赵氏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踏实下来,转身起来对左瑾瑜却是又换了一副脸色,催道:“那就快把银子拿出来吧!” “五十两么?” 左瑾瑜笑。 “当然。” “恕我直言,我并不觉得你儿子这半根手指能值这么多钱。” 话一说完,左骞猛地转头盯着她,眼神怨毒。 “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左骞大吼一声,起身就要冲她扑过来。 只是这一身伤,却是连身子都没能抬起来,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左赵氏连忙把左骞从地上扶起来,里正也跟着过来帮忙。 “娘!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左骞浑身颤抖,紧紧咬着牙齿。 “好儿子,你别冲动,一切有娘呢,啊。” 说罢,她又对里正道:“就麻烦您帮忙看会我儿,我去去就回。” 里正点头答应。 左赵氏就对左瑾瑜道:“你们二人随我出来,咱们好好论道论道。”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牧疆和左瑾瑜二人互视一眼,jiāo流了一下眼色,也随之而去。 外面的天有些变了,乌云密布,黑黑沉沉,只怕不一会儿便会下起雨来。 他们三人找了一处屋檐下,左赵氏率先发问:“小贱蹄子,你得弄清楚,如今可是你求着我们要jiāo易的。” “求?”左瑾瑜摇头轻笑:“我从不求人。我说了,这不过是我一个建议罢了。” 原来她还会心生忐忑,担心左骞一心要报仇,揪着此事不放。 但在医馆后堂看到左赵氏对左骞说的一席话,也便明白,左赵氏也是需要自己手中的银两,非需不可! 既然如此,她也不占下风,可以堂堂正正地与左赵氏讨价还价。 而左骞的半根手指,左赵氏就开口直要五十两,她也绝不会妥协。 辛勤人家踏踏实实地gān一年最多也不过五六两银子,她这一张口便要五十两,岂不是够他们挥霍十年的。 “小贱蹄子,你别给我耍花招!”左赵氏就认定了五十两,哪知左瑾瑜会不同意。 “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她的态度也格外qiáng硬。 此时牧疆冷冷开口道:“绝不可能!若是不然,你们便去县衙告我,大不了我再进去一次。或者……” 他冷笑一声:“左骞不是想让我血债血偿么?你让他有本事,就来找我一决高下,若是他赢了我,自然好说,怕只怕,我一时失手,再要了他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已经带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左赵氏看他们夫妇一唱一和的样子,心里越发痛恨不已。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啥好说的,公堂见吧!” 左赵氏气的脑袋发昏,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转头要走。 “好啊,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咱们就公堂见,到时候我把一切罪全都认下。”左瑾瑜道:“等我进了大牢,我家牧疆定然会找你们报仇,到时候,只怕石家和牧疆都不会放过你们。” 左赵氏的步子停住了,左瑾瑜的这几句话正好戳中了她的心坎。 这一次,左赵氏却是着实没料到。 她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左瑾瑜,平生头一次这么恨一个人,一字一句地道:“你到底想如何?” “我只不过……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价钱。”左瑾瑜面不改色,仍是如此一副笃定的模样。 “谈价钱?”左赵氏此刻也明白,她要的那五十两银子,只怕会打了水漂。 “你能给多少?” “二十两。”左瑾瑜直接开口压了一多半。 左赵氏连忙摇头:“休想!若是二十两,就没什么好谈的,即便我们娘俩豁出命去,也要跟你们对薄公堂!” 其实左瑾瑜说出的价钱也并非是想一次性谈成,她也不过是要试试左赵氏的底线。 石家的聘银和一切操办婚事的银两,加在一起二十两也刚刚有余,她定不会这般松口答应。 而自己担心的,也是牧疆为此真的进了大牢,她嘴上说着是自己认罪,可到时候对薄公堂,若是左骞直接指认,那她即便认罪也是无济于事。 她衡量的清清楚楚,沉吟片刻,又道:“二十一两!” 左赵氏道:“我不跟你废话,就四十两银子,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从此,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你何时把我当成了你的女儿?”说起这个,左瑾瑜只觉好笑,她也不多说此事,只道:“四十两银子我是拿不出的,你让我去抢也好,去借也罢,都是需要时间的,而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她顿了顿,说:“二十五两!我一笔付清。” 左赵氏自然不肯,她又盘算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 “好!” 左瑾瑜痛快应下,三十两倒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当左瑾瑜痛快应下后,左赵氏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她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再多要一些。 可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只能悻悻道:“那你何时把银子拿过来!” “不急。”左瑾瑜说着就往屋里走去,此时外面已经零星下起了小雨,为这天更添了几分寒意。 左赵氏快步随着她进去,左瑾瑜对里正拱手作揖,态度十分恭敬。 “里正,我们已经谈好了价钱,只是以防再生事端,恳请里正为我们两家做个见证,若是以后有人拿此生事,还请里正为我们说个公道话。” 这般恭敬的态度让里正也肃然起敬,连声道:“自然,自然……” 如此,左瑾瑜就给牧疆使了个眼色。 牧疆道:“我这就回去拿银子。” 说罢,便牵了马车赶了回去。 没了牧疆在这儿,左家母子倒是胆子大了一些,左赵氏yīn阳怪气道:“里正,您瞧瞧我都生了这多好的闺女,竟合着外人来坑我害我,如今还断了我儿半根手指,真是可笑。” 里正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事儿,之前还当是左瑾瑜与她娘俩合伙处处坑牧疆,没想到原是左瑾瑜夫妇早已和左家决裂。 他额头冒出了不少的汗,连连用帕子擦着,也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 “你也不必说这些。”左瑾瑜岂会不知她是故意说给里正听呢。 “里正也知道,我在家中都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况且我也没坑你害你,三十两银子换你宝贝儿子半根手指,是你们赚了。” 左瑾瑜淡淡说道。 “你这小贱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左赵氏撸撸袖子:“你除了仗着牧疆,还会作甚!” “我可以不仗任何人,倒是如果没有牧疆,你儿子现在少的就不只是半根手指了,我可比牧疆要狠毒多了。”左瑾瑜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咸不淡道:“我可没有牧疆那样好的脾气。” “真是蛇蝎心肠!”左赵氏骂道。 “谢谢夸奖。” 说话间,牧疆已经掀开帘子从外头进来了,拿出三个十两重的纹银递给左瑾瑜,左瑾瑜又当着里正的面儿给了左赵氏。 “此事有里正做见证,我也好放心。” 左赵氏拿到手里又用牙齿一一咬了下,说道,确认是真金白银,好好揣进怀里,哼道:“没看出来,你这贱蹄子过的日子比我这个当娘的还要好,既然你能拿出三十两,想必家中很是殷实。” “这就不考你多虑了,只有那三十两是你们的,旁的,一个铜板都跟你没关系。”左瑾瑜把话说的很是绝情。 处理完了此事,左瑾瑜才跟着牧疆回家,牧疆回去拿银子的时候已经把车上的半筐葡萄放在家里了。 外面的雨淅沥沥,牧疆来的时候带了两把伞,回家之后左瑾瑜看着那半筐葡萄越发心塞。 明明是左骞犯混在先,他糟蹋了自己两筐好葡萄,自己却又白白损失了三十两银子,天理何在。 “若是我们拿到镇上去卖,定也能卖不少银两。”左瑾瑜声音闷闷的。 牧疆道:“都怪我一时冲动,你心中有气,就打我吧,把心里的气全撒出来,这样也会好受点儿。” 他不仅没有保护了自己的丫头,反而还给丫头带了麻烦,着实懊恼。 “不打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左瑾瑜闷闷的,就是他知道是为了自己所以才这般难过。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完全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可又实在是心疼自己那两筐葡萄和三十两银子。 她这么说倒更让牧疆难受。 忽而左瑾瑜又想起左骞跟她说的话,猛地转过头看着牧疆。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牧疆眸中一沉,深不见底。 “你这话又是何意?” “左骞说过,葡萄这种东西在你们这里是没有的,而许多贫苦百姓闻所未闻,你既能自己种出来,想必跟那些普通百姓并不一样。” 牧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并用手指刮了一下某人的小鼻子。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左瑾瑜:“???” “快说啊,你笑什么。” “我可知道我脸上这道疤。”牧疆正色起来:“我当初从过军,杀过敌,这道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往事 左瑾瑜更是一头雾水,他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不过他既然肯主动讲起自己的曾经,左瑾瑜也是好好听着。 “有一次,我们被敌人包围,困在山中,援军迟迟不到,可军粮已经所剩无几,所有人又饿又渴,绝望之际,在因缘巧合之下,看到了几棵葡萄树,才缓的一时之困。不过后来才知道,这种东西,只有达官贵人才吃的上。” 左瑾瑜点点头,听的很是认真,关注点却在他们被困的时候,眨巴着眼睛问:“那最后,你们是怎么突围的?” 说到这里,牧疆垂下眼睑,眸中沉色不少。 “是很多兄弟拼着性命杀出了一条血路,我们才得以突围,本来几百个弟兄,最后剩下的,也不过三五人罢了。” 左瑾瑜只听这话就能想象到当初血流成河的场面,神色也正经起来,怪不得以前他不愿同自己提及此事,原来…… “那最后打赢了么?” “打赢了。”牧疆一拍双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可是打赢又如何?他那么多的兄弟,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而那场仗,他明明可以漂漂亮亮地完成,却没想到,竟遭了小人暗算。 想起此事,他双手握拳,指甲抠破了手心,最终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左瑾瑜惊呼一声,赶紧起来走过去,把他的手抓过来一看,他的手已经被木屑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却像不知道痛一样,呆呆望着远房,浑身散着杀意。 “你这是gān什么!”左瑾瑜嗔他一句,赶紧去抽屉里把金疮药拿出来,给他洒上,又用布条包扎起来。 “既然赢了,为何你没有得到重用?反而……”左瑾瑜欲言又止。 牧疆知道她要说的话是什么,反而还来这偏僻的村子里天天打猎。 “重用么?”他凉凉一笑:“不是谁都稀罕跟朝廷卖命的!” 左瑾瑜还想再问什么,可牧疆已经闭上眼不想再说了。 左瑾瑜知道他心里苦,知道他肯定还有一些事情在瞒着自己,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分明是不想再提,既然如此,那自己不问就是。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若是一直走不出来,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扰。” 左瑾瑜声音温和地劝道,她知道这个时候,牧疆需要一个人在旁边温暖他。 说着,她去桌子旁倒了杯水递给牧疆。 “你现在有了我,那就该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对不对?” 牧疆没有说话,只把左瑾瑜拉到了自己怀里,半晌无言,二人紧紧相拥。 她听着那人的心跳,好像能同样感受到那人的悲伤。 半晌,那人才把她放开,转过身语气轻松不少。 “得想想往后该怎么挣钱了。” 可他转身的那一刻,左瑾瑜分明看到了他眼中划过一滴泪珠。 泪珠?他竟落了泪? 这人心中,到底藏了多少故事? “是啊,馒头也不能再卖了,天冷了,山上的猎物也少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咱们得在家里喝西北风了。” 左瑾瑜努力使自己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不让气氛再这般沉重。 “那我这就再去镇上找找活计,反正什么体力活我都可以做。” “那可不行。”左瑾瑜把他的身子转过去,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脖子,像蜻蜓点水一样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趁着某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左瑾瑜道:“你只出去找了个教头的活计就被小姑娘看上了,我要是再放你出去,那我岂不是要有危机了?” “那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他知道这是自家丫头在哄自己,这个法子还真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左瑾瑜捏着他的脸,努力让他嘴角上扬起来,瞥眼看到了旁边还剩了半筐子的葡萄,惊叫一声:“糟了!” 手上的动作也戛然而止,赶紧跑到葡萄跟前,急的直跳脚。 “怎么了?” 牧疆看她这样子连忙问道。 “本来还想把剩下这一点葡萄拿去集市上卖呢,可是你看,它……它都变成这样了,还怎么卖嘛!” 牧疆定睛一看,方才运回来的时候,正好下雨,那半筐葡萄被雨水淋了,上面脏污不已,很是影响卖相。 “没事,虽然看着不太好看,但吃起来完全不会影响口感。”牧疆安慰她。 左瑾瑜摇摇头,虽然不会影响口感,可卖出去的话价钱肯定会大打折扣。 不划算。 左瑾瑜道:“让我好好想想……” 牧疆就这么看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打乱了她的思考。 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还能想出什么门道来。 左瑾瑜用手摸着下巴,思考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十四岁的小姑娘。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左瑾瑜眼中一亮,惊喜道:“我知道了!” “什么?” “我们把它做成酒如何?” “酒?” 牧疆诧异,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你是说……用葡萄做成酒?” “对!做成葡萄酒!”左瑾瑜为自己想到一个绝妙的好办法而欣喜不已,她眉飞色舞地跟牧疆解释:“这种酒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古埃及流传下来的。” “古埃及?”牧疆更是不解:“那是什么地方?” 他不由伸出大手在左瑾瑜额头上摸了摸:“该不是淋了雨身子着凉开始说胡话了?” 左瑾瑜把他的手捉住,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没受风寒,我说的是真的,葡萄酒卖的价格可是比咱们平常喝的酒要贵好几倍。” 牧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结论。 “糟了,我家娘子的病越发严重了,我这就去给你找郎中来。” 左瑾瑜无奈,把他拉住。 “你为啥就不信我的话?” “娘子说的话闻所未闻,又怎能令人相信?” 左瑾瑜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也不跟他多说,只道:“你看着吧!等以后做出来了,我让你一饱眼福!” 说罢,她就出门去找材料。 第一百六十六章 疏离 牧疆也没闲着,把家里的葡萄都洗gān净,然后用簸箕盛起来,把筐子给刷gān净,然后拿去还给人家。 左瑾瑜在心里想着做葡萄酒要用到的东西,糖,酵母,还有…… 对!剪刀。 她心里碎碎念着,就往街上走,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半筐葡萄也酿不出多少酒来,若是把酒卖完,他们往后又该如何? 而那县令特意给她下了约束,不准她一个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做男人的活计,而牧疆也辞了教头的职务,闲置在家,每天出去打猎也猎不到多少东西。 如今他们就在啃老本的时期,若是这么下去,早晚都要喝西北风。 要不然……她回去跟牧疆商量商量,在镇上盘个铺子,设计成医馆,反正不管是在21世纪还是在古代,救人治病的医者是绝 不会饿死的。 可是盘个铺子,再加上各种药材和设施,没个几百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而她手里,也只有这些老本了。 一边琢磨着,左瑾瑜也没看路,反正见着路口就拐,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石家的摊子前。 “瑾瑜?瑾瑜!” 石文轩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中一亮,随即就喊住了她。 左瑾瑜被他这么一喊,醒悟过来,抬头诧异自己怎么走到了这儿。 而石文轩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再次看到,心中却深深有些复杂,今儿他爹出门去收货了,摊子暂且由他顾着,生意还算不错。 “轩哥儿,这肉还没足金呢。”摊位前一个妇人催道。 石文轩这才反应过来,又拉下一块肉来直接添了上去,比她要的还多了一些。 “多的就当送您的,以后常来啊!”石文轩的心情也不错,一改原来木讷的性子。 妇人更是开心,付了银子之后拿着肉欢欢喜喜地走了。 左瑾瑜三两步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不过几句话的工夫,摊子前已经来了两三个人,生意很是不错。 等石文轩把客人要的肉撑好送走之后,总算有了空闲,这才与左瑾瑜好好攀谈起来。 “你最近……过的咋样?”石文轩自己也觉得奇怪,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很紧张,很紧张,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还好。”左瑾瑜道:“你呢?” “也就那个样子吧。”石文轩觉得这气氛甚是尴尬,于是主动找起话题:“听说……牧疆把左骞的手指头给剁下来了。” “嗯。” “那……左家的人会放过你们吗?左骞是你娘心肝宝贝,你娘肯善罢甘休么?她若是要找你麻烦怎么办?要不然……你还是去避避风头吧。”石文轩也是真的担心她。 哪怕……明明知道她已经嫁做人妇,与自己再无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去关心她,护着她,将她视若珍宝。 左瑾瑜抬头看着他,石文轩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太过紧张,神色更加紧张,低下头犹犹豫豫道:“我……我知道你娘对你一向不太好,如今又出了这事儿,只怕她会……”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左瑾瑜也把目光移开,道:“用了三十两银子摆平了。” “三十两银子?!这么多?!”石文轩大惊:“此事怎么没听左家提起过?” 左瑾瑜笑:“她若是肯提起便不是她了。” 左赵氏是恨透了他们,只会在外头宣扬自己不顾兄妹情分,是个不孝之女,跟着牧疆一起去祸害他们孤儿寡母,连把左骞的手指头都给剁了下来。 她恨不得让外头那些嘴碎的人把他们骂的越狠越好,怎么可能提到她给的三十两银子? 石文轩想了想,醒悟过来,喃喃道:“怪不得他们主动来家里提起成亲的事了,连聘银也都送了过来,原来是从你们这儿拿的。” “如此,他们倒也不亏。”左瑾瑜连连冷笑。 “左骞这王八蛋!他私底下祸害了我妹妹,若不是为了保全我妹妹名声,我一定杀了他!”石文轩紧紧攥起拳头,目光染上了几分戾气。 “人各有命,希望石姑娘嫁过去之后,会好过一些。”左瑾瑜说着宽慰的话,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就左骞那种烂人,不管谁嫁了过去,就是跳进了火坑。 怪只怪,生在了这种时代。 “那王八蛋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说到这里,石文轩仿佛有了很大的勇气,神采奕奕地看着左瑾瑜道:“你放心,若真是左家敢去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感谢石公子好意,不过我的安危自有牧疆护我,石公子如今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不知可有媒人上门提亲?” 石文轩被她这种语气刺痛了,这是一股说不出的疏离,是在主动与自己划清界限。 莫名觉得心中甚堵,也很是懊悔,自己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 真是魔怔了。 “我暂时还无成家之意,再等等,不急。”石文轩笑笑,这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左瑾瑜也不再多说,只道:“石姑娘他们的婚事定了么?” “定了,日子在下个月初十。” “这么快。” “若是再不成亲,香芹肚子越发大了起来,只会更加难看。” 这倒也是。 不一会儿摊前又来了几人,石文轩于是开始招呼起来,左瑾瑜也觉得不必再待下去,便准备告辞离开。 “瑾瑜,你等等。” 石文轩看她转身要走,急忙喊住了她。 左瑾瑜不知他有何事,便在一旁又等了等。 石文轩把人送走之后,又切了好大一块儿猪肉包好给她:“拿着吧。” 左瑾瑜摇摇头:“你们家也是小本生意,不容易,就不拿了。” “那这点肉我还是送的起的,多日不见,我瞧着你比上次见的时候又消瘦了一些,还是赶紧收下吧,莫再推辞。”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只是牧疆他……对猪肉过敏,所以……”左瑾瑜尴尬地笑了两声,以此回绝。 石文轩只好把猪肉放了回去,摇摇头苦笑道:“这世上竟还有对猪肉过敏的人,实在奇怪。” 第一百六十七章 炸jī条 “那你忙吧,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 “等一下。”石文轩又把她喊住,对上左瑾瑜疑惑的目光,他把上面吊着的一只jī拿下来递给左瑾瑜。 “这个……他该不过敏了吧?” 左瑾瑜有些无奈,他这人也太过热心了,自己不要猪肉就给jī肉,他听不出这是自己在找借口推辞么? “我不要,你是帮你老爹看摊子的,这般送人要让你老爹知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左瑾瑜语气轻松道。 知道石文轩是一片好意,但同时又不想再做一些让他误会的事情。 “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能有些主见了。”石文轩有往前递了递,催道:“快拿上,回去炖个汤喝也是好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jī我真不能拿,我先回去了。” 说罢,左瑾瑜逃也似地就溜了走。 石文轩叹了口气,把手里的jī又重新挂了上去,叹了口气:“何至于如此避我之不及……” 左瑾瑜一路小跑回了家,此时牧疆也刚送筐回来,看她一张小脸蛋红扑扑的,问道:“不是去找材料了么?怎的跑成这个样子?” 他这么一说,左瑾瑜猛地才想起来,一拍脑袋:“糟了!” 她早就把出去的事情忘的一gān二净了。 看她这样子,牧疆也能猜出个大概,叹道:“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去采办。” 左瑾瑜把需要的东西全都告诉他之后,牧疆忽然笑了,点着她的额头说道:“这些东西,家里都有。” 这丫头还是当家主母呢,连家里都有什么东西还认不全。 “你等着,我这就与你找出来。”牧疆说罢,就去将东西一一找齐,看着这些东西,左瑾瑜觉得好像还少了什么物件儿。 “对了,家里可有空坛子?” “酒坛么?” “对。” “没有。”牧疆摇头:“我很少饮酒,这种东西,家里没有,不过齐安那里应该有几坛,我去与你找来。” 说去就去,牧疆说完就往齐安家中走去,临走之前左瑾瑜也没少嘱咐他让他看看小豆子在那儿如何,若是他想过来,就接他回来待几日。 待牧疆离开之后,左瑾瑜又好好把家中全都查看一番,牧疆这人有些洁癖,还有一些qiáng迫症,所有的东西只要是经过他手,都会gāngān净净,整整齐齐地摆放清楚,很有条理,若是没有亲眼见到,当真很难知道,他这样一个糙汉子竟然还有这般细腻的一面。 不过转到了柴房,她看到里面还放着几大袋子白面,不禁秀眉高蹙,愁上心头。 这么多白面,虽说可以日日吃白馒头,但是也不知要吃到何时去了。 长时间吃不完更容易生些虫子得不偿失,偏偏那县太爷又禁止不让她再卖馒头了,这样下去,定是要糟践了的。 该怎么处理呢? 她脑海里不由想到了今儿石文轩要送她肉的事情,猪肉……jī肉…… jī肉! 她脑海中猛地一个念头闪过,大为欣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左瑾瑜高兴的手舞足蹈,这副略有癫狂的神经质行为正好被回来的牧疆看到,对方愣了一下,又轻轻咳了一声。 左瑾瑜哪里还管的了这些,她忙跑过去拽着牧疆的袖子道:“我想到赚钱的好方法了!” “什么好方法?”牧疆对此并没有太过热情,他摸摸左瑾瑜的脑袋道:“这里简直就是个百宝箱,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不过呢,咱们的葡萄酒还没开始酿,你就又想别的法子了,岂不是有些三心二意?” “你不相信我?”左瑾瑜本来满腔的热情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牧疆又叹了口气道:“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我不想让你太累了,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该如何赚钱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你。” “我不赞同。”左瑾瑜认真地看着他:“在我的世界观里没有这种说法,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应该相互的,既然共同生活,就应该共同努力,为这个家同样付出。更何况,我也不过是想了法子而已,具体操作,当然也需要你参与。”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牧疆心里早有波动,感动至极,又觉自己堂堂男人,不能在这丫头跟前露怯,于是拉着她出去,指着地上刚拿回来的两个空坛子道:“喏,齐安给的,够么?” “够。” “小豆子说明日再来,齐安说晚上带着他出去转转,吃点好吃的。” “看来这家伙已经把小豆子当成自己亲儿子了。”左瑾瑜调侃道:“这样只怕以后别人给介绍媳妇的时候引起误会。”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找媳妇的。”牧疆道:“他啊,最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可受不得旁人约束。” 牧疆旁的也不多说,只道:“这酒坛子已经找来了,你看看,还有别的需要么?” “没有了,这些就足够了。”说罢,左瑾瑜去打了盆水来把葡萄全都洗gān净,然后让牧疆打着下手,按照自己的要求配合自己一起制作。 将葡萄捣碎之后往里头放了糖和酵母,然后全都密封在两个坛子里面,存放起来。 一番工夫下来,牧疆觉得甚是疑惑:“这种酿酒的方式,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种就行了?” “当然了。”左瑾瑜拍着胸脯保证:“你只管信我就是,若是没人喜欢,那咱们就自个儿喝,这种酒,可是天下最难找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好,都听你的。”牧疆笑着看她,目光满是宠溺,既然她喜欢,那自己何不奉陪到底。 “之前我说的那个赚钱的法子,你听不听?”左瑾瑜问道。 “听!” “咱们可以做成jī肉条拿到镇上去卖。”左瑾瑜想到在21世纪有个非常好吃的东西叫**柳,五块钱一份儿,好做又好吃,用面粉裹在jī胸肉上面,再放进油锅一炸,肉香苏软,等出了锅再撒上一些孜然和辣椒面,嘶想想都美味,流口水。 但是呢,在古代当然不能用jī柳这样的名字,要取就取个简单易通的名字。 所以左瑾瑜决定了,就叫炸jī肉条! “丫头,我觉得不对劲。”牧疆看着她。 “哪里不对劲了?”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牧疆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势要将她看穿。 她说的这些,自己闻所未闻,而她看起来却像是经常接触一样,其中定有猫腻。 额…… 左瑾瑜囧。 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在牧疆面前,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东西,既然不谙世事,又如何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这个……这个……”左瑾瑜低着头两根手指对在一起,略有尴尬,心中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对面的目光更加炙热,这样的天气,让左瑾瑜感觉身上有点发热。 “这些都是我以前自个儿研究的。”左瑾瑜道。 “自个儿研究?”牧疆点点头,道:“你家中连酒都喝不起,甚至连葡萄都没见过,怎么会研究出葡萄酒的?还有,你们家逢年过节也不过才买二斤猪肉回去,也几乎全都进了左骞的肚子,你能吃上几块好肉?更别说,是价格比猪肉要贵上一倍的jī肉了,吃都没吃过,又如何研究?” 此时的牧疆咄咄bī人,气势可不像从前,让左瑾瑜感觉到一阵压力,给人的气势如同高高在上的将领一般。 左右插科打诨是瞒不下去的,左瑾瑜索性和盘托出:“我要是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左瑾瑜,你信么?” “什么意思?”牧疆凌厉的眸中染上一抹迷茫。 “就是……我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千多年以后,只不过在那个年代,我出了意外,本是要死的人,却魂穿到了这个小丫头的身体里面,可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自然就知道这么多喽。”左瑾瑜思量再三,还是把真实情况告诉了牧疆。 至于他能不能接受,就看他的了。 听完她的解释,牧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你是说……你来自千年之后?” “嗯哼。” “魂穿?” “嗯哼。” “娘子怕是在说笑吧?”牧疆持以怀疑的态度。 这话让左瑾瑜恼了,她抬头挺胸:“你看我这是跟你说笑的态度吗?这是最正经的一件事了!明明是你让我说的,现在我跟你说了,你又不信。” 左瑾瑜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能理解的,毕竟自己要是他,有人跟自己说这些话,自己也会觉得这是在说笑。 牧疆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目光渐渐柔和,之前的凌厉消失不见。 “我信你就是。”牧疆笑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原因来解释这样的事情。” 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一点都不震惊,左瑾瑜甚觉惊讶。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天方夜谭,难以置信吗?” “觉得。”牧疆诚恳地点头:“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是老天把你安排给我,也把我安排到你身边,时时刻刻地护着你,爱着你。” 这家伙……说起情话来简直不嫌腻歪。 左瑾瑜心里腹诽着,脸色却很诚实,红扑扑的像是刚酿出来的葡萄酒。 “你这些酸死人的话,都是跟谁学的?”左瑾瑜戳着他的胸口问:“老实jiāo代,你以前有过几个相好的?” “天地良心,我只有你这一个。”牧疆连忙要起誓,嘴里还嘟囔着:“就这一个,我还招架不了,本来想着我被一个小丫头一直捏在手心有些不服气,不过现在知道既然你比我大了一千多岁,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左瑾瑜差点没忍住再一巴掌呼上去。 “谁比你大一千多岁了,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也比你小,你们这里不是弱冠之年就可以成亲了吗?而你已经二十六了,怎么可能只有我这一个相好的?” 左瑾瑜明显不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乖乖jiāo代哦。” 牧疆也是在这一刻才觉得女人这种生物着实让人头疼,怪不得齐安一提结亲的事便连连拒绝,原来他才是最机智的那个。 “我以前一直在军队,哪里有时间去找相好?” “当真?” “怎会有假。” 如此,左瑾瑜才肯放过他。 “我问你,咱们这里,谁家的jī肉比较好?” “只有石潘这一家屠户。” 左瑾瑜恍然,怪不得石家的生意那么好,全村唯一一家,周围村子想买肉的自然也会过来买,路程也比去镇上短了许多。 可是由于石文轩的原因,她不能跟石家做生意。 既然要让石文轩死心,也必要一刀两断。 她思虑片刻,哄道:“要不然……你帮我跑趟腿,去镇上买些生jī肉回来,只要jī胸肉,旁的地方不要,行么?” “遵命!我这就去!” 牧疆当然也不想让她跟石家再有什么来往,她的小媳妇眼里心里可只能有自己一人,免得再被石文轩那小子给哄了。 牧疆答应之后,整备一番,直接驾着马车就往镇上赶去。 这么一走,就是两个时辰,等牧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回到家之后,只见那小丫头已经坐在院子里头睡着了。 这丫头…… 睡觉也不说往chuáng上去睡。 牧疆心里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拿了件衣服搭在身上,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刚一放在chuáng上,她就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牧疆。 “你回来了,东西买来了吗?” “买来了。”牧疆小声回着,生怕惊着了她,桌上烛台的火苗正慢慢跳跃着。 “那我这就去做……”左瑾瑜打了个哈欠,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牧疆把她按下去,轻声道:“太晚了,快睡吧,明儿再做,不急。” “可那些肉……” “如今天儿冷了,坏不了,快睡吧。”牧疆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搭上被子,掖好被角,又轻轻地拍着她,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此时像只猫咪一样,乖巧地抱着自己胳膊沉沉睡去。 等她睡的沉了,牧疆又试图把她的胳膊轻轻掰开,可他只要一动,怀里的小人儿就不高兴地发出个音符,然后抱的更紧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女扮男装 如此,牧疆便不动了,只悄悄地盯着她瞧,唇角不觉就扬了起来。 也就这个时候,这丫头才会安静如斯。 既然走不得,便不走了。 他把手覆在左瑾瑜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上,伸着腿儿把旁边的凳子勾过来,然后坐下就这么拉着她,把头也枕在chuáng边儿,目光在她脸上定格。 如今总算是有工夫可以好好看看她了,狭长的睫毛遮住眼睑,又浓又密,整个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白白嫩嫩,好像……好像还胖了一些,再也不是之前的huáng毛丫头了。 长开了。 这是牧疆心里升起的想法。 等过了年,过了年她就十五岁了,也便是及笄的年龄,到时……他也可以行周公之礼,将这丫头永远地变成自己的女人。 正在熟睡中的左瑾瑜完全没想到,她面前可待着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大灰láng。 烛光摇曳,两颗心看起来更加贴近了一些。 次日一早,左瑾瑜才美梦中幽幽醒来,昨个儿晚上睡的极为踏实,睡足了,她心情也是好的。 只是这一动,就发觉到不对劲了,转头一看,正见牧疆歪着头就在chuáng边呼呼大睡呢。 这家伙,竟然就这么在这儿睡了一整晚? 她的手被牧疆压在胳膊下,有些麻,想把手抽出来,只是那人睡觉太浅,她只微微一动,那人就惊醒了。 “醒了?”他把身子抬起来,眼睛里有些血丝,很明显昨晚没睡好。 “你在这儿睡也不知道搭个东西,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办?”左瑾瑜嗔怪一声,竟是少有的女儿姿态。 牧疆心中一动,心底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蔓延开来,心情不由愉悦起来。 “这不是某人非拉着我不让我走么?”牧疆戏谑地瞧了她一眼。 “你脑子是不是有泡……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么?”左瑾瑜的脸色越发红了。 “是啊,一切都要以娘子的要求为准。”牧疆道:“好了,快点起chuáng去洗漱了。我去做饭。” 二人吃完饭,牧疆便要跟左瑾瑜打下手一块儿去弄jī肉条,左瑾瑜说不必,让他继续上山打猎就是。 其实昨晚上她也想明白了,在自己过来之前,牧疆一直都在打猎,说明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工作,若是因为自己,让他放弃自己爱好,那她也说不过去。 果不其然,牧疆不解道:“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希望,咱们能都做自己相互喜欢的事情。”左瑾瑜道:“况且……jī肉条这个东西,我一个人就能忙的过来。”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天天都是欢喜的。” 听到她也在为自己考虑,牧疆心里更暖了几分。 “上次的事情我听了你的,这次该你听我的了。”左瑾瑜道:“咱们各司其职不好么?” “各司其职。”牧疆笑,这丫头看来的确念过不少书,这词语用的恰到好处。 “你忘了,县太爷当初下的什么命令了?如今风头才过两日,你这般又公然上街去做生意,这不是公然刮县太爷耳光吗?” “唔……对!还有这档子事。”左瑾瑜故作恍然,而后又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就急急地往自个儿屋里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往牧疆屋里走去,要进门的时候才转过身对牧疆说:“不许进来!” 也不知这丫头又搞什么名堂,牧疆只好老老实实在外面站着等。 等了一会儿,只见屋门打开,左瑾瑜从里面出来,她的头发像男子一样用带子束起来,身上罩着他的衣裳,只是她身子太小,牧疆的衣裳对她来说委实过大,衣摆都落在地上,穿在她身上,就像是戏台子上唱戏的白面小生一样。 牧疆目瞪口呆地打量了她许久,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说不许以女子之姿示人么?那我扮成男子的模样就可以了。”左瑾瑜一边说着一边网上捋袖子,这身衣服真是太不合身了! 牧疆哑然失笑:“你这丫头,谁都没有你这种鬼法子多。” “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左瑾瑜说着,又道:“只是你这衣裳实在不合身,要不然让东街裁缝按照我的尺寸再做一身吧?” “也好。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牧疆说罢就等左瑾瑜换好衣服往东街出发。 幸好那裁缝铺倒是有几件跟她差不多合身子的,便挑了两件,一件是黑色,袖口处绣着一支长竹。一件是青色,穿在身上有些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左瑾瑜满意极了。 回到家中,左瑾瑜越看这两套衣服越是爱不释手。 “这男装穿的多方便,不像女子的衣裳,太过繁琐。”而且女子就连梳头都要用上一炷香的时辰,实在太làng费时间了。 “女子的衣服本就与男子不同。”牧疆如实说道。猛然又想到她原来跟自己说的话,不禁对她说的那个世界有了好奇之心,非要缠着左瑾瑜跟他讲讲她们之前的生活习惯。 左瑾瑜当然也不闲着,她让牧疆把面粉搬过来,学着她的样子把面粉敷到jī肉条上,一边gān活一边跟他解释。 牧疆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其中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比如为何人能坐着东西在天上飞,又比如那个世界比马车还快的jiāo通工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起从前,左瑾瑜还真有些想家,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去了,若是能回去,她定要把这位大叔一同带上,让他好好去开开眼界。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到看到牧疆震惊诧异的目光了。 把牧疆买回来的jī条肉全都敷上面粉以后,她又让牧疆找了东西盛起来,并让他把猪油大锅和柴火与这些jī条肉全都运到了马车上。 本来左瑾瑜打算自己一人驾着马车拉着东西去镇上,可牧疆说今儿是重新做生意的头一天,他说什么都不放心,死活要跟着一起去,左瑾瑜实在无法,只得让他跟着。 若是中途有什么突发情况,也是好应对的。 第一百七十章 焦灼 二人去镇上以后,自然而然又去找了之前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出意外,位置仍然被人占了,于是他们又用老办法,花了几十枚铜钱让人帮忙让了位子。 他们二人把东西一一卸下,将火引着,把油锅架上,东西一一摆在大家面前开始吆喝。 “大家过来尝一尝看一看了,又香又软的jī条肉嘞,大家有过路过不要错过,保准你们吃了一次还想再吃……” 有了以前卖馒头的经验,左瑾瑜吆喝起来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了。 牧疆被她鼓舞,也跟着喊卖起来,二人互视一眼,喊的更加起劲了。 不一会儿因为他们的叫卖声便引来了一波客人,也不多,只三五个。 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两位小哥儿,这jī条肉是什么东西?咱们可没听过。”有人开口问道。 “没听过不要紧,您啊,先尝尝就知道了。”左瑾瑜gān劲十足,油锅一开,她把jī肉往锅里一放,只听得‘滋啦’一声,不一会儿阵阵香味就冒了出来。 “好香啊……”那人使劲儿皱着鼻子闻了闻。 很快,锅里的肉熟了之后,左瑾瑜便准备把东西都捞出来。 牧疆可是担心这热油烫着他的小丫头,于是自告奋勇过去从左瑾瑜手里接过笊篱,把jī肉一点点地都捞出来,又在上面放了些辣椒末。 左瑾瑜用筷子夹起其中一根递给说话的那人。 “您先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那人用两根手指头捏过来放在嘴里呼呼,趁着热气吃到嘴里,眼中一亮,连连道:“好吃,好吃。” 其余围观的几人见状也都跟着要。 左瑾瑜一一给他们夹了过去,几人吃着也连连称赞。 “小兄弟,你这怎么卖的?” “十个铜板一份儿,两份十八个铜板,您要几份儿?”左瑾瑜笑眯眯地,一过来就有客人上门,是个好兆头。 “十个铜板……”那人皱着眉:“有点贵呢。” “客官,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咱们这卖的可都是正正经经的jī条肉,绝对健康无害,如今jī肉的价格您也是知道的,咱们进货就不便宜,若是卖的比进货价还便宜,那您吃着放心么?再说了,您觉得口感如何?别说咱们这镇上了,你就是出去从县里也找不到第二家了,这样的价格还能嫌贵么?” 左瑾瑜这讲起来道理一套一套的,说的围观的几人也没法辩驳,可最终又犹豫了一会儿,又纷纷离开了。 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左瑾瑜对他们的方式表示不理解,她自问这炸jī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为何本来大家都觉得不错的东西又偏偏不要了呢? 她自己又夹起一根放到嘴里,味道完全没问题啊! 本来招了一波客人,这下都走光了,左瑾瑜郁闷不已,耷拉着小脑袋怅怅然。 牧疆瞧她这样子,本想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奈何现在人来人往,她家小丫头现在还是男子打扮,若是这般,只怕要被人误会的紧了。 “是不是不明白为何他们都不愿出钱买?”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牧疆问道。 “嗯。”左瑾瑜闷闷不乐。 “他们吃着确实味道不错,可这价钱来说与他们确实接受不了,两个铜板就能买个包子吃,还能填饱肚子,可咱们的炸jī条却只能过过嘴瘾,他们很少人会舍得出这么多银子来只为过个嘴瘾。” 牧疆把那些人的心理也都摸的差不多了。 他这么一解释,左瑾瑜更受打击了。 “那就是说,咱们这jī肉条有卖不出去了……”她往凳子上一坐,着实觉得心累,看着面前一大堆的jī肉条,惆怅不已。 “可是咱们也不能赔钱卖,看来我果真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这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别急,我相信你,以前卖馒头不是还卖的不错么?只不过被左骞给搅和了,这次你一定也可以。”牧疆安慰道。 “可现在都没人肯买。”左瑾瑜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只是想不出解决的法子让她更加郁闷。 牧疆想了想,然后道:“这样,咱们把jī肉条全都炸出来。” “全都炸出来?”左瑾瑜叫道:“那没人买的话,岂不是都糟蹋到手里了?” “如今也只有破釜沉舟一试,我出去买的jī肉本也没有买的太多,即便都卖不出去,也不会赔太多的,咱们先把它们都炸出来,正好也借此看看能不能吸引到什么有钱的客人,若是实在不行,就把价格再降低一成,能捞回来一点是一点。”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们二人互相配合,把jī条肉一份一份儿地全都炸出来,这过程中,滋滋啦啦的响声配合着jī肉条的香味传去甚远,不一会儿又引来了一波客人。 这次的客人可比上次要多了一些。 有人问及,左瑾瑜便笑着耐心与他们解释,甚至依旧让他们每人先尝了一根,这味道确实让不少人心动,可当提起十个铜板一份的时候,大家有些沉默。 “小兄弟,给我来两份。”正当他们陷入焦灼的时候,人群中终于有人开头要买了。 左瑾瑜大喜,连忙拿出两份新出锅的递给他,这才收了第一份银钱,嘴里连声说着谢谢。 即便有人带头,可围观的人群还是在犹豫不决,他们想吃可又觉得太贵,甚至还有人跟左瑾瑜开始讨价还价。 左瑾瑜也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方才刚有人支持了她生意,是按正常价格卖出去的,如今要是给别人按的价格低了,那岂不是打了人家的耳光? “客官,咱们这都是小本生意,实在没有多少利润可赚,你们若是拿包子馒头来讲,那便没意思了,每个东西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价值,且不说咱们这jī条肉味道比那些好的多,就如今这白面和jī肉能是同一个价钱吗?” 她这般一说,也算是断了众人的期盼,不禁有人摇头叹息地离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什么操作 这人一走,本来热情高涨的大家伙也都陆陆续续地散了,本来还红火的生意一下子就惨淡下来。 左瑾瑜拦都拦不住,转头一看,牧疆的脸色都绿了。 “碧玉小姐,还请你自重!”牧疆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我怎么不自重了,人家这不是许久没见着你,今天突然遇到你,可是想你想的紧,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金刚芭比好像没有看出牧疆环境yīn沉的脸色,仍是撒着娇故意发嗲。 别说客人看不下去,左瑾瑜看的都想吐,这金刚芭比到底啥品种的,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在左瑾瑜呼气吸气再呼气地调整自己状态的时候,金刚芭比又雷人地冒出了一句话:“其实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回去好好想过了,疆哥哥,为了你,我可以接受二女共侍一夫,她要是不想走,就留下吧,我跟她一起伺候你。” 说罢,还低头摆了个无比娇羞的表情。 左瑾瑜努力忍住了自己躁动的手。 牧疆甩开她,表情甚少流露出厌恶之色,道:“碧玉小姐,我说的并非这个意思,我觉得我说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只想要我娘子一人,可没想过什么二女共侍一夫。” 左瑾瑜总算有了些安慰,牧疆的求生欲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给我听的,就是为了担心我知道你的心意后会恃宠而骄。”金刚芭比说道,完全没发觉自己这话是有多不要脸。 “疆哥哥,上次你说的话不是真心地,就是为了跟你赌气,我叔父因为此事也训了我一顿,我叔父也很看重你,想让你继续过去帮他的忙。” 总算是说了几句正常的话了。 牧疆道:“罗镖头的好意我心领的,我也并非是冲动之下做了决定,确实是深思熟虑以后觉得难以胜任,还请碧玉小姐回去后将此话带回。” 其实不管是这个活计还是银钱待遇上,亦或是罗晨这个人,他都很是满意,唯一不愿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镇远镖局突然出现这么个大小姐还对他死缠烂打。 他实在吃不消。 不过现在跟着自家小媳妇出来做做生意也是极好的,不仅能保护他小媳妇,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怎么就难以胜任了?!”金刚芭比不依,扭过身子撅起嘴道:“我看你gān的挺好的,以前我叔父找了许多教头,可我瞧着,没一个是你这样的。” 左瑾瑜心道:该不会那些人都是一一被这位金刚芭比给吓走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要心疼那些人一波了。 “我意已决,碧玉姑娘就不要再劝了。”牧疆脸色郑重。 “那你就准备在这里当个小商小贩?”金刚芭比四周打量了一下:“这里又脏又乱,说不准还会被热油烫伤,在这里岂不是埋没了疆哥哥你。” 话里话外满是嫌弃之意。 “但是在我叔父那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太累,而且我保证,银钱肯定比你在这里挣的多!”金刚芭比抛出了很有诱惑力的橄榄枝。 “碧玉小姐,我话已至此,你也不必再劝,速速离开吧!” “慢着。”左瑾瑜在此时出声了,她昂起下巴道:“她把我的客人都赶走了,那这损失她还得负责。” 牧疆有些不情愿,他已经很是厌烦这位罗小姐了,恨不得她赶紧走,但自家这媳妇又卖的什么关子? 为了一点银子,就要牺牲自己的清白吗? 呵,女人都是泡椒jī爪! “你又是谁?”金刚芭比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不止她疆哥哥一人。 于是上下打量了左瑾瑜一眼,看着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到是在哪里见过。 正当左瑾瑜想要自爆身份的时候,金刚芭比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跟疆哥哥合伙gān的这个生意。” 左瑾瑜:“???” 听她这意思,好像没有认出自己。 想到此,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脸色瞬间缓和,笑嘻嘻地说:“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小姐,外头传您倾国倾城,姿色非凡,如今一觉,果然名不虚传。” 牧疆一脸懵bī,这是什么操作? 转头一看,嚯! 只见罗碧玉揪着落在肩上的头发,用手指绕着圈,把头埋下去,满脸娇羞。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般说我,你这少年郎却是有些眼光。” 左瑾瑜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在下一直仰慕姑娘许久,今日有幸见到,实在欣喜若狂。” 这般一说,罗碧玉更加娇羞了,她扭着身子道:“我知道你很有眼光,可是我的心意全在疆哥哥身上,没有人能抵得过疆哥哥在我心里的地位。” 此时此刻,牧疆或许已经懂了这丫头的套路。 “罗小姐,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左瑾瑜笑意敛起,表情极其认真,开始了一通乱七八糟忽悠**。 “你的疆哥哥已经是有妇之夫了,眼光不好,看不到罗小姐您的好,太不识好歹了,况且他也没有什么远大宏图,以后定不会飞huáng腾达。”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能清楚地知道小姐您的好处,比他机灵,比他抱负远大,小姐若是跟了我,以后肯定不会亏待小姐的。” 牧疆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罗碧玉听罢,很认真地分析了一番,低着头认真思索的模样还真让左瑾瑜担心她会因此真的改变目标来缠上自己。 但是显然,左瑾瑜多虑了。 只见罗碧玉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道:“那你就来说说本小姐的几百个优点吧。” 左瑾瑜:“……” 这跟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看左瑾瑜有所迟疑,罗碧玉有些不高兴,她沉声道:“方才不是还说本小姐优点很多么?现在不过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只让你说出区区几百条,难道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这人一走,本来热情高涨的大家伙也都陆陆续续地散了,本来还红火的生意一下子就惨淡下来。 左瑾瑜拦都拦不住,转头一看,牧疆的脸色都绿了。 “碧玉小姐,还请你自重!”牧疆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我怎么不自重了,人家这不是许久没见着你,今天突然遇到你,可是想你想的紧,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金刚芭比好像没有看出牧疆环境yīn沉的脸色,仍是撒着娇故意发嗲。 别说客人看不下去,左瑾瑜看的都想吐,这金刚芭比到底啥品种的,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在左瑾瑜呼气吸气再呼气地调整自己状态的时候,金刚芭比又雷人地冒出了一句话:“其实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回去好好想过了,疆哥哥,为了你,我可以接受二女共侍一夫,她要是不想走,就留下吧,我跟她一起伺候你。” 说罢,还低头摆了个无比娇羞的表情。 左瑾瑜努力忍住了自己躁动的手。 牧疆甩开她,表情甚少流露出厌恶之色,道:“碧玉小姐,我说的并非这个意思,我觉得我说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只想要我娘子一人,可没想过什么二女共侍一夫。” 左瑾瑜总算有了些安慰,牧疆的求生欲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给我听的,就是为了担心我知道你的心意后会恃宠而骄。”金刚芭比说道 ,完全没发觉自己这话是有多不要脸。 “疆哥哥,上次你说的话不是真心地,就是为了跟你赌气,我叔父因为此事也训了我一顿,我叔父也很看重你,想让你继续过去帮他的忙。” 总算是说了几句正常的话了。 牧疆道:“罗镖头的好意我心领的,我也并非是冲动之下做了决定,确实是深思熟虑以后觉得难以胜任,还请碧玉小姐回去后将此话带回。” 其实不管是这个活计还是银钱待遇上,亦或是罗晨这个人,他都很是满意,唯一不愿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镇远镖局突然出现这么个大小姐还对他死缠烂打。 他实在吃不消。 不过现在跟着自家小媳妇出来做做生意也是极好的,不仅能保护他小媳妇,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怎么就难以胜任了?!”金刚芭比不依,扭过身子撅起嘴道:“我看你gān的挺好的,以前我叔父找了许多教头,可我瞧着,没一个是你这样的。” 左瑾瑜心道:该不会那些人都是一一被这位金刚芭比给吓走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要心疼那些人一波了。 “我意已决,碧玉姑娘就不要再劝了。”牧疆脸色郑重。 “那你就准备在这里当个小商小贩?”金刚芭比四周打量了一下:“这里又脏又乱,说不准还会被热油烫伤,在这里岂不是埋没了疆哥哥你。” 话里话外满是嫌弃之意。 “但是在我叔父那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太累,而且我保证,银钱肯定比你在这里挣的多!”金刚芭比抛出了很有诱惑力的橄榄枝。 “碧玉小姐,我话已至此,你也不必再劝,速速离开吧!” “慢着。”左瑾瑜在此时出声了,她昂起下巴道:“她把我的客人都赶走了,那这损失她还得负责。” 牧疆有些不情愿,他已经很是厌烦这位罗小姐了,恨不得她赶紧走,但自家这媳妇又卖的什么关子? 为了一点银子,就要牺牲自己的清白吗? 呵,女人都是泡椒jī爪! “你又是谁?”金刚芭比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不止她疆哥哥一人。 于是上下打量了左瑾瑜一眼,看着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到是在哪里见过。 正当左瑾瑜想要自爆身份的时候,金刚芭比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跟疆哥哥合伙gān的这个生意。” 左瑾瑜:“???” 听她这意思,好像没有认出自己。 想到此,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脸色瞬间缓和,笑嘻嘻地说:“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小姐,外头传您倾国倾城,姿色非凡,如今一觉,果然名不虚传。” 牧疆一脸懵bī,这是什么操作? 转头一看,嚯! 只见罗碧玉揪着落在肩上的头发,用手指绕着圈,把头埋下去,满脸娇羞。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般说我,你这少年郎却是有些眼光。” 左瑾瑜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在下一直仰慕姑娘许久,今日有幸见到,实在欣喜若狂。” 这般一说,罗碧玉更加娇羞了,她扭着身子道:“我知道你很有眼光,可是我的心意全在疆哥哥身上,没有人能抵得过疆哥哥在我心里的地位。” 此时此刻,牧疆或许已经懂了这丫头的套路。 “罗小姐,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左瑾瑜笑意敛起,表情极其认真,开始了一通乱七八糟忽悠**。 “你的疆哥哥已经是有妇之夫了,眼光不好,看不到罗小姐您的好,太不识好歹了,况且他也没有什么远大宏图,以后定不会飞huáng腾达。”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能清楚地知道小姐您的好处,比他机灵,比他抱负远大,小姐若是跟了我,以后肯定不会亏待小姐的。” 牧疆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罗碧玉听罢,很认真地分析了一番,低着头认真思索的模样还真让左瑾瑜担心她会因此真的改变目标来缠上自己。 但是显然,左瑾瑜多虑了。 只见罗碧玉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道:“那你就来说说本小姐的几百个优点吧。” 左瑾瑜:“…” 这跟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看左瑾瑜有所迟疑,罗碧玉有些不高兴,她沉声道:“方才不是还说本小姐优点很多么?现在不过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只让你说出区区几百条,难道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表现 表现的机会?区区几百条? 左瑾瑜后悔,谁让自己这么嘴欠,真是活该! 但是演戏要演全套,她忙道:“罗小姐想多了,不是在下说不出,而是小姐的优点实在太多,在下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罗碧玉不慌不忙道:“那就慢慢说,我听着,就…先从倾国倾城说起吧…” 左瑾瑜:“…” 得,又嘴欠了! 转眼就瞧见牧疆在一旁使劲儿忍着笑,不由瞪了他一眼。 “是。”不得已,她只好先把眼下这一关忽悠过去才好。 “罗小姐不仅姿容好,而且气质也力压无数女子,性格温婉可人,温柔贤惠…” 此处省略几百个字。 “总之罗小姐的优点多的实在无法用语言描绘,您瞧上牧疆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牧疆他粗人一个,远远配不上小姐您,在下虽然家贫一些,可对罗小姐却是一腔深情,难以自持。” 左瑾瑜现在觉得自己要听自己这话能把自己恶心哭的。 可是为了她和大叔的幸福生活,只有牺牲一下自己良心。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虽然我知道你对我一片深情,可你跟我地位相差太远,我叔父可不会 同意让我嫁给个小商贩。” 被左瑾瑜这么一捧,罗碧玉更加优越感十足。 闻言,左瑾瑜又赶紧道:“那牧疆也是小商贩。” “你懂什么,他要是跟了你叔父,以后好好gān,等提携上来就跟你不是同一类人了。” 左瑾瑜:“…” 奶奶的,还不忘踩自己一脚。 “对了,你会武功吗?”罗碧玉冷不丁问了左瑾瑜一句。 左瑾瑜摇摇头:“成天打打杀杀的那是粗人,我们这种文化人平常就吟诗作赋。” 罗碧玉嗤之以鼻,本来看着这人眼光不错,长的也好看的份儿上自己也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人却连武功都不会,她最是讨厌这样的男人了。 “那你吟个诗来听听。” 左瑾瑜手到擒来,也看出她对自己的不齿,不假思索地开始胡说八道。 “唧唧复唧唧,木兰开飞机,开的什么机,波音747。” 牧疆:“…” 罗碧玉:“…” “倒是押韵,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罗碧玉装模作样地点评,反正她也听不懂这人做的诗是什么意思,什么飞机什么波音木兰的,她听都没听过。 但是她知道,只要是自己听不懂的,那就说明有内涵,是好诗,夸就完事了。 正在这时,一直在后面等着的轿夫上前小声提醒:“小姐,咱们还有要事在身,一会儿若是晚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罗碧玉醍醐灌顶,瞬间想起来她还有事情的,对牧疆道:“疆哥哥,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嘻嘻。” 这一声嘻嘻让左瑾瑜和牧疆二人皆是毛骨悚然。 “对了。”罗碧玉刚准备走又停住脚步,她回头花痴地看牧疆一眼,说:“人家舍不得看你这么辛苦,那我把剩下的全包圆买回去,你也早点回家。” 牧疆刚想拒绝,左瑾瑜就抢在他之前赶紧开口:“罗小姐蕙质兰心,心地善良,既然如此在下肯定不会搏了小姐的面子,这就赶紧做出来。” 左瑾瑜心里美滋滋,这下好了,今天的生意不用愁了,也不枉自己胡说八道费了那么多唾沫星子。 牧疆无奈地看她一眼,这丫头…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罗碧玉斜了左瑾瑜一眼,说:“我这都是为了疆哥哥,你可别自作多情。” 左瑾瑜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可催牧疆:“快快快,赶紧把剩下的炸出来。” “哎,凭啥让我疆哥哥gān活儿?”罗碧玉不依了,没好气道:“你咋不gān?就知道油嘴滑舌的。” 左瑾瑜吃了鳖,只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她也得忍着。 于是烧火,等油锅热了就把jī条全都放了进去,炸着炸着香味就溢出来,罗碧玉闻着没忍住道:“ 这是什么东西?” “是炸jī条。”牧疆解释,他看着自家小媳妇这么忙前忙后的,实在心疼,也赶紧过去帮忙,罗碧玉本想拦的却也没拦住。 其实在罗碧玉来之前,左瑾瑜已经卖出一半了,如今只剩一半儿也好做出来,不一会儿他们就把jī条全部炸完,装起来递给那轿夫,罗碧玉拿过一袋先自个儿吃着。 这一吃,惊呆了。 “疆哥哥,你做的jī条肉真是太好吃了!” 说罢,给轿夫使了个眼色,轿夫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给左瑾瑜。 “不用找了。” 左瑾瑜正开心的时候,牧疆一把将银子拿了过去,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把找回的银子递给轿夫。 “我们做生意讲究诚信,该是多少便收多少,谁都不例外。”牧疆义正言辞地解释。 罗碧玉一愣,接着就又开始犯花痴:“疆哥哥,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男人。” 左瑾瑜:“…” 没忍住,请让我先吐一吐。 终于,在左瑾瑜快只撑不住的时候,这位金刚芭比终于走人了。 二人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家,在路上牧疆道:“以后可不许再这个样子了,你就不担心若是那罗碧玉万一真想嫁给你么?”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 左瑾瑜这般说着,可语气却有些无所谓。 “这还不是想救你么?反正我也不可能娶她的,可是没想到,她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我想撬墙角都撬不动。” 左瑾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魅力竟这样大呢。” 牧疆哈哈大笑,顺手将她搂在怀里,宠溺道:“无妨,你撬不动我的墙角可以来撬她的,我可是已经被你撬的快控制不住了,这可怎么办?” “打住!”左瑾瑜道:“我现在可是个十四岁的未成年,到了明年才及笄呢,你可收起你那不正经的心思。” 二人调笑着,过路之人频频向他们侧目,眼神都带着鄙夷。 左瑾瑜猛然想起,他现在可还是一身男装,莫不是他们将自己和牧疆当成了断袖?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自作多情 想到此,左瑾瑜迅速起身与牧疆拉开距离,赶紧捯饬了一下自己衣裳,正襟危坐。 如此,这一路才算是安安稳稳地回了家。 等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左瑾瑜自己一人驾着马车去了镇上,牧疆担心罗碧玉会再来对他纠缠不休所以这段时间便去山上打猎。 今日左瑾瑜来的早了,顺利地占了自己的位置,一直等到街上人越来越多,她才开始叫卖起来。 昨个儿因为她卖的jī肉条很是新奇,味道也很是独特美味,所以今日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一些昨日来光顾过的回头客,生意好的让人眼馋。 左瑾瑜收钱收的手发抖,而在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客人之后,可算是能歇了一会儿,她坐在马车上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球了起来,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她就赚了足足七十个铜板。 这可比卖馒头赚多了。 抛去成本,能赚出一半还多。 看着自己挣的这么多银子,着实让她觉得满足,这仅仅是个开始,以后定能挣的更多,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正当她数钱数的高兴的时候,殊不知已经被人给盯了上。 直到又有客人过来,她才把收了回去,起来接着接待客人。 没有牧疆在这儿跟她帮忙,她一个人忙起来着实有些顾头不顾尾,等送走了客人,她便累的有些腰 酸背痛。 看来得盘算着以后再招个小工过来一起gān。 正在这时,远远看到罗碧玉扭着宽硕的腰肢向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 远远看去,左瑾瑜实在没眼看,也是太辣眼睛了。 “喂,我问你,我家疆哥哥在哪儿?” 罗碧玉对她很不客气,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势要把牧疆找出来。 左瑾瑜可把心都提了上去,妈耶,幸好牧疆今日没来,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牧疆他今日没在,只有我一人。”左瑾瑜笑嘻嘻的:“小姐今日还准备把jī肉条都包圆吗?” “疆哥哥又没在,我包圆gān嘛?”金刚芭比不屑地哼了声,不过还是往她摊子上瞥了一眼,犹豫道:“不过…你这怎么做的,还是挺好吃的,你教教我,等回去了,我天天让我家厨子做给我吃。” 左瑾瑜哑然:“罗小姐,您这不是说笑呢,这技术可是在下用来糊口的小生意,若是传了出去,那在下还怎么挣钱。” “切~不就是个吃的玩意吗?还当宝贝似的。”罗碧玉哼道:“不告诉我算了,我去找疆哥哥去。” 说着她便准备去牧疆家里找人去,左瑾瑜一看大事不妙,连忙道:“哎,牧疆他今日出了远门,不在家,否则也会过来跟我帮忙了。” “他出远门了?gān什么去了?” “这个…”左瑾瑜挠挠头,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可是人家的家事,他没告诉我。”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躲着我哩?”金刚芭比面色不善。 左瑾瑜:“…” 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的么? 可又不好直接说的太伤人,毕竟现在要是惹恼了这位罗大小姐,估计把她摊子给掀了都是轻的。 “许是没有,不过我记得牧疆家里已经娶了一房媳妇,您要是追着嫁过去,那他要是让你做小,岂不是委屈了你?罗小姐您家世显赫,生的又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跟着罗镖头走南闯北,见识甚广,您说说,您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苦找牧疆那个闷葫芦?”左瑾瑜把话说的已经够委婉了。 岂料这位金刚芭比竟然顺杆爬了,她对左瑾瑜这番话很是受用,无比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左瑾瑜松了口气,正想继续趁热打铁之时,只听这位金刚芭比又继续道:“不过我就是喜欢闷葫芦,你这样油嘴滑舌的我见得多了,都是些靠不住的,哪里比的上我疆哥哥。人又老实又有本事,能把我保护的好好的。” 左瑾瑜:“…” 得,白费了一番唇舌,这女人油盐不进,反正就是认定了牧疆。 虽然这位金刚芭比有些奇葩,不过她眼光还是不错,知道只会油嘴滑舌的靠不住,只有牧疆是个能嫁的良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正在左瑾瑜莫莫叹气的时候,这位金刚芭比又开口了,目 光直直地盯着她,好像能把她看穿一样。 这个眼神…让左瑾瑜心里咯噔一声。 该不是… 她认出自己了? 左瑾瑜心下打着盘算,想着若是她认出自己该如何应对? 正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只听这位金刚芭比贼贼一笑,说道:“你不就是想受到本小姐的青睐吗?你把我视作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怎能不知你对我早已情根深种。” 左瑾瑜:“…” “但是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从上到下只有一个脸蛋比我疆哥哥生的好看些,别的却是没一点可以比上我疆哥哥的,所以你为了得到我,就故意说这样的话,好让我放弃疆哥哥,于你在一起,但是很对不起,我一点点都瞧不上你,我心里,只有我疆哥哥一个人,你啊,也别在我身上làng费时间了,我才不会被你蒙骗呢。” 左瑾瑜:“…” 她怎么觉得这位金刚芭比忽然有了一些可爱呢? 罗碧玉说完就看着她,一副‘你不必骗我,我全都能看穿你把戏’的样子。 左瑾瑜倒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沉默了半晌,才冒出一句:“罗小姐果真冰雪聪明,真没想到,在下的一点小心思都逃不过小姐法眼。” 罗碧玉把头一昂,更加得意起来。 “不过呢,你也没有完全没有优点的,就比如你能看出本小姐身上如此多的好处,就证明你这个人也是有些小聪明的,最起码眼光不错,以后只要老实本分一些,我也可以让我叔父提拔提拔你,让你去我们镇远镖局谋一份差事。” “是,罗小姐说的是。”左瑾瑜真是找不出来任何一个反驳的理由。 这个天底下,只怕也只有罗小姐这样一人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二 等等! 左瑾瑜觉得有些冤屈,大姐,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没有老实本分的呢? 这年头,拍个马屁还有拍错的。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许是这位金刚芭比知道牧疆不在这儿,也没什么理由留这儿了,便道:“以后只要牧疆过来,你就跟我说一声,听到没有?” “哎,记住了。”左瑾瑜一边应着一边心道:我家男人真是躲还躲不及,还让我替你去报信,想啥好事呢! 如此,这位金刚芭比才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走的时候,挺直身子道:“不过我看在你对我一片痴情的份儿上,今儿我就照顾照顾你生意。” 一听这话,左瑾瑜眼中冒出了亮光,急忙道:“那我把剩下的全给小姐炸出来。” “等等,我又没说全给包圆的。”罗碧玉瞥她一眼,说:“来两份儿吧。” 说完又顿了一下:“三份吧。” “好嘞,那小姐稍等。”一看到有求暗转,左瑾瑜就跟打了jī血一样,手脚麻利地把jī肉条放进锅里开始炸,余光时不时地瞥向罗碧玉,看她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锅里的jī肉条,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嘴馋就嘴馋嘛,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炸好之后,左瑾瑜捞出来盛好,正准备递给罗碧玉的时候,只见从对面摇摇晃晃过来一人。 “你这小子,敢在爷我的地盘上给爷抢生意是不是?”语气嚣张跋扈,嗓门极大,这一声大吼,引来过往的人频频往他们这里转头。 这人三两步就走了过来,左瑾瑜定睛一看,笑了,这不就是一开始要跟她抢位置的王二吗?当初仗着是牛家二夫人的关系在牛家的账本上动了手脚被牛老爷赶了出去,如今牛家二夫人只怕连命都没了,这王二却依然也不知道收敛,都到了这个地步,仍是跋扈不已。 王二就在这一片卖红薯,每天的摊位也不固定,反正看着哪儿人多就占哪儿,反正只要对方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他就上去捏一把,要是碰到硬茬,他就乖乖走人。 而这个位置,自从上次左瑾瑜跟他闹了一通抢了过去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之前因为来的早也占了两次,但是这几日,竟然又出现个不要命的,过来把这位置给他抢了。 所以他就是专门过来为了讨个说法。所谓说法,无非就是想耍个无赖让这人给他点银子打发他走人,或者让他把这位置乖乖让给自己。 而周围的人越看他,他便觉得越有底气,好多人都是因为脸皮薄,都因为这个所以不愿多生事端,就把位置让了他。 “又是你?”左瑾瑜笑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脸来再过来,找nüè找上瘾了? 王二一愣,这人认识他? 于是他细细端详了左瑾瑜好大一会儿,越看她越眼熟,好像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怎么着也 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是哪个?敢占我的位置,我告诉你,这位置我可是一直都在这儿的,已经待了一年了,要是不想吃我拳头,就赶紧乖乖走人,听到没有?”王二先给左瑾瑜一个下马威,现在反正大家都吃硬不吃软,得先涨涨气势才能吓唬住他。 不过…他越发觉得面前这小子眼熟不已,脑海里一直有个人影,却就是叫不出名字。 左瑾瑜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换成了男装示人,这家伙竟也没认出自己,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不过他这套说辞,可在之前自己就已经听过了,敢情他跟谁都这么说。 “你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么?我在这儿也待了一段时间,怎的就没见过你?”左瑾瑜转头看到罗碧玉还在一旁,不想让她卷了进来,就把盛好的jī肉条递给她,催道:“你快回去吧。” 罗碧玉刚要接过来,王二手疾眼快,一把闯在她前头将左瑾瑜手里的jī条肉夺过来,低头瞅了一眼,直接将其扔在地上,还不忘踩上几脚。 “你这卖的都是什么东西,大家见都没见过,要是大家买了吃了,把身子吃出问题,你能担待的起吗?!”王二不仅恨她占了自己的位置,甚至对她红火的生意也甚是嫉妒。 “我的jī肉条!”金刚芭比大吼一声,横眉竖眼地瞪着王二,这是哪里来的家伙,对自己一点都不尊重! “你看啥看,你都这么胖了,你还吃?不怕以后没人要?”王二对上她的时候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不点都不客气道:“你这是哪儿出来的奇葩,女人变成你这个样子,估计男人见了你跑的 比谁都快!” 周围本来就有过来围观的众人,听到他这话,皆轰然而笑,对罗碧玉指指点点。 罗碧玉气急,王二这番话可是直戳上了她的心窝子,她最是在意这个,当即眼中含泪,冲着王二大吼:“你才是奇葩!你才是奇葩!” 她叉着腰,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句话。 左瑾瑜看她这样子,无端倒生出一丝怜悯,她虽不喜这位金刚芭比,但至少也没有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戳人家痛处,眼下看罗碧玉一副满是受了委屈的模样,想来她平日里那些优越感都是故意为之,就是担心别人会这样说她。 而她越是这样,王二就越是猖狂:“我说你长成这个丑样子就不要出来见人了,污了大家的眼,而且我刚才看你跟这臭小子可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瞧着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倒是像来会情人的。” 王二自然知道女人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可他就偏偏拿这话来刺激罗碧玉。 未出阁的女儿家要是传出这种话来,那真是能毁了她的名声。 他不等罗碧玉开口,又接着冲左瑾瑜道:“还有你,你竟然能看上这种女人,也是眼光独特了,怪不得会卖一些别人见都没见过的奇怪东西,敢情是这跟你眼光有关系。” 左瑾瑜忍无可忍,她二话没说,直接从车上抓起凳子就朝王二砸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二人根本就没想到,王二身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他惨叫一声退后两步,扶住自己被砸痛的肩膀,龇牙咧嘴的。 “臭小子,你敢跟老子动手!” “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吃了屎忘了刷牙,所以过来我这儿撒野来了?我砸你这一下都算轻的!” “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反了天不成!”王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顿时松懈了,这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要不是自己没有防备,岂会被他得手? 思及此,他怒喝一声,直接挥拳冲了过去。 左瑾瑜让罗碧玉赶紧回家,随着就迎上去,她自知双方体力悬殊,不能硬战,就拿着手里的凳子来回格挡,时不时地冲王二砸一下,罗碧玉也不走,就在旁边看着,还拍手助威:“打他,打死他,打得好!” 而左瑾瑜也是算得上比较yīn险之人,砸他的时候还专门朝他软肋砸,不是砸他后脑勺,就是砸他肋骨,不消几个回合下来,王二就撑不住了,他本就赤手空拳,只靠一身蛮力,可偏偏对方就不按套路出牌,王二又恼又恨,赶紧停战,身上早就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了。 “你这小子,敢yīn我!”王二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就yīn你了?是你先来找事情的,现在吃了亏就说我yīn你,你这脸皮还真够厚的。”左瑾瑜佯 装气定神闲,实则这一番打斗下来,她也累的够呛,握着凳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好!好小子,我可记住你了!”王二指着他说:“你给我等着!” 说罢就逃也似的跑了。 他这一跑,众人也就没啥看头了,正好赶上众人围观,左瑾瑜就顺势对人群说道:“大家要不要jī肉条啊?苏软美味很好吃,保管你们吃完一次还想再吃!” 她这一喊倒是喊来了几个人,陆陆续续又卖出了几份儿,只是被王二一搅和,后面也没多少人再过来买了。 真是倒霉,好好的遇到了王二这晦气的东西! 送走了这一波客人,左瑾瑜看到旁边还有罗碧玉正在一旁站着,忽然想起王二把她做好的jī肉条给毁了,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当时就应该让他先把银子赔了再走。 “那个…没想到你会这么英雄的,以前都是我错怪你了。”罗碧玉难得对左瑾瑜的态度好了一些:“原来我只当你是个油嘴滑舌的,现在才知道,你也是个能靠得住的。” 别说,她态度这么一好起来,左瑾瑜还真有些不习惯。 左瑾瑜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只见这位罗大小姐一点一点凑到她跟前低着头,红着脸小着声音道:“牧疆成了家,你…你应当还没有成家吧?” 嚯! 左瑾瑜吓了一跳,瞪大双眼,这…这几个意思? “你不是说…我浑身上下的优点多的数不清吗?我又重新想了想,如今能得一知心人实在是难得, 所以我决定…”她含羞带涩地看了左瑾瑜几眼,眨巴着眼睛,不断地暗送秋波。 左瑾瑜心里忽的一跳,糟了,该不会是… “所以我决定,看在你对我一往情深的份儿上,我要好好珍惜你,明日我就带你回去见我叔父,商议商议咱们两人之间的亲事。”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这下轮到左瑾瑜傻眼心虚了,她眼神四处乱瞟着,就是不看罗碧玉,心里却暗暗焦急。 糟了糟了,这下可玩大发了。 自己点了把火,还成功地引到了自己身上。 “急什么?一点都不急。”罗碧玉说着就过来拽住左瑾瑜的袖子,来回扭捏着身子,他们二人身高体型实在悬殊,左瑾瑜看她还得微微抬点头,这一番情形让外人瞧见了,实在是有些好笑。 “我家叔父常常教导我,遇到良人一定要好好抓住,可莫要让机会溜走,如今我也算觅得良人,定是要好好抓住的,再说了,咱们二人两情相悦,也该商议商议亲事的。”末了。罗碧玉顿了顿,又红着脸添了一句:“你放心,我年龄比你稍长一些,成亲以后,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左瑾瑜:“???” 所以,自己这是被人包养了么? 再看这罗大小姐满脸娇羞,一副小女儿姿态,看来经历过方才的一番英雄壮举,自己成功地帮牧疆吸引了火力,把这个大麻烦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看罗碧玉这个样子,她心里陡然生了一抹愧疚。 自己这也算是欺骗了人家。 “这个…”左瑾瑜挠挠头,正在想该怎么把这谎话给圆过去也不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可罗碧玉已经察觉出来一些东西,拽着她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低着头,嗔怪地看她。 “你之前说的是不是哄我的?其实你心里一点都瞧不上我,就是觉得我傻,所以说这些话故意打趣我,是不是?” 左瑾瑜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她这一犹豫,反而让罗碧玉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狠狠一跺脚,娇声骂道:“你混蛋!” 说罢,转身就小跑着离开。 左瑾瑜本欲想去拦住解释,可这手刚伸出去就又收了回来。 罢了,如此最好。 长痛不如短痛,也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好好珍惜她的良人。 还好今日王二没有再过来找她麻烦,下午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接待了几波客人,等到天色将要暗下之际,左瑾瑜才收拾东西驾车回家。 她刚到门口,就看到烟囱里有袅袅炊烟升起,看来牧疆已经早早回来开始做饭了。 她喜滋滋地牵着马车回家,牧疆正在灶房里忙来忙去,就自顾自地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当她哼哧哼哧卸到一半的时候,牧疆正好从灶房里忙完出来,看到她,忙过来跟着帮忙。 “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刚回来,你不是忙着哪,这点小活儿我还是可以自己搞定的。”左瑾瑜嘻嘻一笑。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孩子丢失 某人瞥她一眼:“这种体力活儿都是男人该gān的,若是你把这些都gān了,还要我作甚。” 左瑾瑜嘿嘿一笑,心里甜滋滋的。 牧疆就是有力气,本来她是一件一件往下搬的,但是这男人一出手,直接一手一个,甚至肩膀还扛着一个,没两趟就把东西搬完了,又把马儿牵到棚里,这才作罢。 “去洗手,吃饭。”左瑾瑜应了一声,乖乖去洗了手脸,还特意把钱袋拿过来,往桌子上一倒,哗啦啦~铜板和碎银子占了大半个桌子,还有几个顺着桌沿滚了下去,与地面接触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看来今日的生意不错。”牧疆道:“就是太辛苦了。” “不辛苦。”左瑾瑜抓着馒头就开始不顾形象地往嘴里胡吃海塞。 只要是能挣钱的,她gān起来劲头十足! 牧疆听她这话,倒是更心疼了,他一边让慢着吃一边说:“我明日跟你一同过去吧!至于那罗小姐,我能避就避着点儿。” 左瑾瑜一口馒头没咽下去给噎住了,急忙拿过水杯来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这才通畅。 牧疆还在后面一直给她顺着背,怪道:“都不能吃慢点,这么多馒头,我也不跟你抢。” 左瑾瑜稳了一会儿才喘了口气激动道:“放心吧,以后罗碧玉肯定不会再找你了。” “嗯?为啥?” “因为她移情别恋啦!”左瑾瑜说着就夹了一筷子野菜把嘴巴塞的满满的,双眼都弯成了月牙。 “移情别恋?”牧疆先是诧异,接着就松了口气:“如此看来,罗小姐已经觅得如意郎君了,苍天有眼。” “有个屁。”左瑾瑜把嘴里的菜咽下去道:“她移情别恋的对象,是我!” 牧疆也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你说啥?”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是你要相信我的魅力可是大到男女通吃哦。”左瑾瑜的目光亮晶晶的,泛着狡黠。 “我告诉你,平时你怎么胡闹都行,但是在这件事上,你不许再胡闹了,听到没有?”牧疆难得与她认真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分外郑重。 “gān嘛?你还说你不喜欢人家,现在一提到人家的事,你看你就这般着急。”他这个语气让左瑾瑜心里不舒坦,所以左瑾瑜就故意说这番话来刺激他。 也是在此时,牧疆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他眉头紧锁,语气缓了几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此事事关罗小姐的终身大事和清誉,切不可随意胡闹。” “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故意把她气走了,如此一来,想必日后应该不会再想见到我了,自然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你这丫头,总是故意这般大喘气。”牧疆放下心来,反倒对左瑾瑜心里有了点愧疚。 “谁让你不相信我的,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只顾自己舒坦从来不会替别人着想的自私小人吗 ?!” 这话有些重了。 说罢,左瑾瑜还真来了脾气,“啪”地把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把身子一扭,别过身去不吭声了。 “是我的错,我该信你的,你心里攒着气只管打我,骂我,我都听着,受着,只是这肚子可得填饱,要是饿着可得饿出病来。” 左瑾瑜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牧疆见着,目光一转嘿嘿笑着说:“都是我混账,不懂你的良苦用心,你都帮我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我还恩将仇报,误会你,不相信你,我混蛋,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受着好不好?” “罚你今天晚上不许吃饭!”左瑾瑜赌气道。 “好,我不吃,就看着你吃行不行?”说着牧疆还把桌上的筷子拿起来又擦了擦再递给左瑾瑜,然后就真的按照自己所说那样,乖乖等在一旁,就拿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左瑾瑜吃了几口,实在被他这种目光盯得不舒服,况且这饭也是人家做出来的,哪能不让人家吃的道理? 由此,她便语气温和了一些,说道:“过来一起吃吧。” 牧疆就等这句话的,他笑道:“不生气了?” “本姑娘气量恢弘,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吃吧,要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左瑾瑜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早就不当回事了,本就是芝麻大点的事儿,没必要上纲上线的。 夜色西沉,二人在嬉笑中度过了晚餐,吃完饭,牧疆把碗筷拿去洗好放进碗橱里,二人正准备回自己屋里睡觉的时候,只听外面有人砰砰砰地拍他的大门。 “谁?”牧疆立刻戒备起来。 “是我。”外面传来齐安焦急的声音。 牧疆带着疑惑匆匆过去把门打开,齐安直接就冲了进来,因为激动,语气急促道:“小豆子,小豆子是不是在这儿?” “没有啊,他不是一直跟着你么?”牧疆如实说道。 而此时左瑾瑜已经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她急忙上前说道:“是不是小豆子出事了?他怎么了?” 齐安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下来,激动的语无伦次:“就方才,我上了个茅厕的工夫,出来他就不见了,我在四处都找了一圈,一点踪迹都没有,他这么大点的娃,若是没有过来这里,那他…他只怕是被贼人给掳走了!” “都这个时辰了,你没栓门吗?”左瑾瑜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我…我还没来得及…”齐安结结巴巴地,有些心虚。 他本是想着如厕之后带着小豆子洗洗再睡,就让小豆子自个儿在屋里等着自己玩会儿,结果等自己出来之后,屋里开着门,早就空空如也,甚至他的小玩偶还在地上摆着。 当时自己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出去找人,可是外头哪里还有小豆子的身影? 他惊慌失措,思来想去,这才到这儿来跟牧疆他们说清楚。 “他这么小,现在人牙子又多,是该谨慎一些。”牧疆叹了口气,看齐安面色更是不佳,也不再多 说,平日里就他照顾小豆子最多,现在孩子不见,他定是比谁都着急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纵火 “事不宜迟,现在还是找到人为准。”牧疆道:“咱们兵分两路,齐安,你在四处的村子里找找看,我走镇上这条路,瑾瑜就去齐安家中守着,以免小豆子真是贪玩,说不定一会儿就回家了。” 当然,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好。” 三人一拍即合,谁也不敢耽搁,牧疆去将马儿牵了出来,当他们正准备走的时候,齐安沉着声音问道:“若是…若是人没找到怎么办?” “明儿一早若是都没找到人,就去报官!”牧疆说罢,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向前奔去。 左瑾瑜根据计划去了齐安家里,她在家中等着却是心急如焚,不断地探头往外看,希望能看到那只小小的身影。 可看了一次又一次,外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打更的声音传来,眼看已经快要两更天了,他们二人也没个音讯,左瑾瑜闲不住了,她怎能不知牧疆让她守在家里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她再出什么危险。 可是小豆子生死未卜,她在这里gān等着实在是心焦,又等了一个时辰,她坐不住了,起身也往四周找去,一边找一边喊小豆子的名字,没一会儿,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等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匆匆闪过,这个背影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左骞! 他深更半夜在这里gān什么? 左瑾瑜想跟过去看看,可当她蹑手蹑脚地过去的时候,那个黑影早就溜得没影了。 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大晚上定是没gān什么好事。 左瑾瑜心念一动,糟糕! 小豆子的失踪该不会跟他有关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左瑾瑜就吓了一身冷汗,他见过小豆子,也知道小豆子是自己捡回来的,所以他记恨自己和牧疆,打算从小豆子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这个人胆小怕事,杀人害命这样的事他绝不敢做的,但是…把他卖给那些人牙子倒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此,左瑾瑜越发觉得自己所想是对的,就迅速赶往左家。 只是没走几步路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她顿下脚步细细一听,是小豆子! 生怕自己听错了,又停了一会儿,确认无误之后赶紧顺着哭声回头找去。 她沿着路走到了树林里,哭声越发清晰了,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她脚下路程加快,直到拨开树丛,才看到在里头哭的已经声音嘶哑的小豆子了。 此时的他满脸泪痕,脸上被抹的一道一道的,而他这么小小的一只被人直接用藤蔓捆在了树gān上,这里晚上没几个人来,要是没人发现,他就要被捆在这里冻一晚上。 左瑾瑜心疼坏了,赶紧过去三下五除二把藤蔓从他身上解开扔到一边,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想让他汲取到身上的一点温暖。 “姐姐…我怕…”弱弱的带着颤抖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左瑾瑜心里一抽,怀里把他抱的更紧了一些。 “不怕,我在呢。”左瑾瑜轻轻拍着她,小声安慰着。 怀里的小人儿啜泣声渐渐小了下来,气息也渐渐平稳。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黑手,若是左骞,为何他只将人绑在这树gān上面也没做其他,而且刚刚左骞跑过去的方向也是离这里相反的方向,还是说,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呢? 现在小豆子的情绪也不稳定,她也不再多问,只能先暂且安抚下来,准备带着他先回家去。 孩子找到就好… 抱着小豆子往她家里走,还没到家便看到空中升起重重黑烟。 这烟… 她心里忽的一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急匆匆地喊道:“不好了!牧家着火了!” 左瑾瑜把小豆子竖着抱起来,飞奔过去,等走的近了,才看到他们家已经燃成了熊熊烈火,火光滔天,竟能把黑夜映成白昼。 方才喊着火的是他们家的邻居,半夜出来出恭的时候看到了不对劲儿,于是赶紧出来看,火就已经烧了起来。 她这一嗓子把四周的邻居也喊了起来,大家平日里偶尔会受到牧家夫妇的接济,所以眼看他们家有难,大家纷纷都从家里打出水来。 左瑾瑜赶紧把小豆子放下,嘱咐他就在原地站着不要乱跑,但又怕他再次出事,于是赶紧将他托付 给其中一个人家,然后就开始打水往里头灭火,一桶一桶地往里头浇,可火势太大,这些水对其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此时左瑾瑜无比怀念21世纪的消防队,他们一趟趟地去运水,泼水。 不一会儿牧疆和齐安策马而来,看到这个场面,也来不及多问,迅速加入到众人之中。 一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这场大火才彻底被熄灭,而牧疆家里,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残垣断壁,整个宅子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废墟。 所有过来帮忙的村民也都唉声叹气,那邻居老妪还安慰左瑾瑜,让她看开点,人没事就好。 牧疆对众人表示了感谢,将人送走。 家中的所有东西都被燃烧殆尽,化为乌有,齐安愤愤道:“我一定要找出凶手,非得把他送进牢狱不可!” 左瑾瑜看着面前这些废墟,被烧的黑黝黝的木梁还冒着黑烟,整个人仿佛都被抽空了神。 她借以生存的唯一落脚之地都没有了。 “走,先去你那儿。”牧疆拍拍齐安的肩膀,压下所有悲愤,只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此时小豆子也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嘴角撇着,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却要极力隐忍着。 “姐姐,你们的家是不是没有了…” 左瑾瑜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小家伙,心里却是压抑的厉害。 弯腰把他抱起来轻声道:“没关系,房子没了咱们可以再盖,只要大家都好好的,那家就在!” “可是你们是不是没有地方住了?”小家伙睁着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左瑾瑜。 这下却把左瑾瑜一下子噎住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质问 正当她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齐安将小豆子抱了过去道:“谁说他们没有地方住了?你忘了,哥哥家可是好多屋子呢,咱们回去收拾出来一间…”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道:“收拾出来两间给他们住,好不好?” “好!”小家伙回答的格外响亮。 左瑾瑜笑了,笑着笑着,就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自问从左家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勤勤恳恳,想要把日子过好,可为何偏偏上天就是要戏弄她呢? 因为左骞的关系,她本来卖的馒头也huáng了,还要乔装打扮去卖jī肉条,如今jī肉条生意正是红火,很快就能看到以后的好日子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她的落脚之地也没有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难过,一双大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被温暖包裹,左瑾瑜转过头,看到牧疆眼神里泛着坚毅的光,给了她一点信心。 “走吧。”齐安前面带着路,几人往齐家而去。 回到齐家,左瑾瑜跟小豆子在院子里玩耍,因为家中巨变,她实在笑不出来,倒是小豆子很是聪慧地瞧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想法子逗她,牧疆和齐安二人将东边两个屋收拾出来让他们暂住。 终于收拾好了,左瑾瑜便将小豆子带到屋子里问昨夜究竟是谁把他掳走,小豆子这才如实将昨晚的情形说了出来。 他昨夜在屋里等着无聊,便到院子里玩了一会,接着他就看到门口好像有人掉了几颗糖,他就过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捂住嘴装进了麻袋里,然后就被人捆在了树上,而他从始至终也没有看到那人的样貌。 “我知道了。”牧疆的声音极尽冷冽:“小豆子的失踪只不过是个幌子,对方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纵火!” 此言一出,几人幡然醒悟! 对方是故意从小豆子这里下手,把小豆子带走之后,让他们产生恐慌,以为小豆子被人抓走,所以便离家去找人,而在这个时候,牧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便可以直接下手纵火,因为在晚上,所以也不会被众人发觉。 这是妥妥的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左瑾瑜脑海中忽然一股电流闪过,瞬间站了起来,失声道:“是他!” “丫头,你知道是谁做的?” 左瑾瑜没有回答,只道:“你们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就铁青着脸匆匆往外走,牧疆看她这样子也猜出了七八分,这样怒气冲冲地过去,只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牧疆不放心,就让齐安在家里看着小豆子,他随着左瑾瑜直追过去。 左瑾瑜沉着脸色,步伐走的飞快,一路赶往左家。 左家在前几日刚刚办了喜事,窗子上的大红喜字还在上头挂着,昭示着家中一片喜气洋洋。 左瑾瑜哪里管的这些,径直进去就扯着嗓子大喊:“左骞!左骞你给我出来!” 左骞没出来,左赵氏倒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她一副过来兴师问罪的模样,连忙道:“你吵吵什么!我儿子现在正在屋里睡觉哩,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走!” “你以为我稀罕来你们这破地方?!”左瑾瑜道:“赶紧把左骞那王八羔子给我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背后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都会gān些杀人放火的事了!” 一听这话,左赵氏脸色大变,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死丫头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敢情这是又想栽赃我们骞儿,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他怎么可能有胆子gān出这种事来?你少坏我儿子名声!” 左瑾瑜没空跟她在这儿掰扯,说不定左赵氏就是专门为了给左骞制造逃跑的机会来拖住自己,于是直接掠过她就往左骞的屋里去,左赵氏看她要闯进去,伸手就要拉住她,牧疆直接出手制止,一记眼神扫过去,冷冽冰寒,让左赵氏打了个寒颤,有瞬间的失神。 左瑾瑜大步流星地过去,没想到左骞的屋门还从里头栓着,左瑾瑜直接狠狠砸了几下,吼道:“左骞,你给我出来!” “谁啊?大清早的就不让人睡觉了!烦死了!”左骞不耐烦地从里面喊了一声。 “你给我开门,要不然我就直接踹了!” 左骞这才磨磨蹭蹭地起来穿衣裳把门给打开,看到左瑾瑜怒气冲冲的模样,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嫂子还在屋里睡呢,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伤着你嫂子肚子里的娃!” 左瑾瑜往屋里看了一眼,没说话,一把扯住左骞,将他拉到院子里,质问道:“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昨晚上…我就在家睡觉啊,晚上不在家睡觉能去gān吗?” “你能gān的事情多了!我昨天晚上可是看到你了。”左瑾瑜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是利刃一样,让他无可遁形。 “你见到我了?!”左骞身子一颤,面色带了一丝慌乱:“这怎么可能?” 他这些小动作可让左瑾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更加笃定他们家失火的事跟左骞脱不了gān系! 于是趁机bī问:“什么不可能?” “当然是相公昨天晚上在家里睡觉,不可能出门让你撞见啊。”一道女声从屋里响起,伴随着吱呀开门的声音,左瑾瑜就看到了门口的石香芹。 她此刻倚在门框,眼神如媚,浑身都透着慵懒之态,与成婚之前的气质截然相反。 左骞眼珠子一转,明白了,赶紧跑过去扶住石香芹,嘴里碎碎念着:“娘子,你怎么出来了,定是左瑾瑜这臭丫头过来扰了你的清梦,放心,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一边说,一边将石香芹扶了过来,随即就站在自家媳妇身后挺直了腰板,嘴脸开始得意起来。 原来是仗着自家媳妇撑腰就有底气起来了。 那…若是他们家失火真跟左骞有关的话,会不会也跟石香芹有关? 这个念头一出,左瑾瑜自己都吓了一跳,若当真如此,那石香芹为何要这样? “方才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听也听到了,瑾瑜啊,我知道你处处对你哥哥有偏见,但是也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你哥哥头上扣吧?”石香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语速很慢,眼里还带了一抹不屑。 这是抹讥讽的笑。 “我若没有亲眼所见,怎会无端来此?”左瑾瑜道:“他昨夜,一定去了齐家!” “瑾瑜,你这么说话可是要拿证据的,昨晚我家相公早早就歇下了,我这个当娘子的可以作证,娘,你说是不是?”石香芹忽然把矛头指向了左赵氏。 左赵氏一愣,想起了昨夜的事,吃完晚饭之后,她便看到左骞从房里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她正想跟着过去问问的时候,石香芹把她拽了回来,让她就安心睡觉去,这么说来,难不成,左骞昨个儿夜里真的是去纵火了? 想到此,她心里咯噔一声,后怕起来,她儿子向来老实,怎么能去gān这杀人放火的事呢? 但是对上石香芹的目光,她明白了,定是这疯婆娘撺掇骞儿去gān这种事的! 不过现在左瑾瑜和牧疆过来兴师问罪了,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儿子供出去,相反还觉得自己儿子被牧疆夫妇害的这么惨,就算一把火把他们家里给点了也是应该的! “对!我家儿媳妇说的没错,我们左骞才刚刚成亲没多久,正跟媳妇打的火热,哪有工夫抽出身去gān这种事!” “哎呀!”石香芹惊呼一声,故作惊讶关切道:“瑾瑜,不会是你们家里失火了吧?那可真是让人 难过,不会是你们二人不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烛台打翻走了水,又想找个人来替你们担了这些损失,所以就来找到我家相公了吧?” 说到这里,石香芹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满脸惆怅起来:“瑾瑜,这就是你们不地道了,你们自己做的事,怎么能随意诬陷别人呢?” 这话不由让左瑾瑜火冒三丈,石香芹是摆明了胡说八道。 “你少给我放屁!”左瑾瑜气急了,什么粗鲁之言都冒出来了:“我昨夜当真见了他!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先把小豆子掳走,后又放火烧了我家房子,不信你们尽管去问我们四周邻居,谁不知我们昨夜根本没在家,又怎么可能是自己打翻了烛台!” 左瑾瑜头一次感觉这么委屈憋闷,这石香芹如此护着左骞,又妄图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定是她指使的左骞,否则依照左骞的智商,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了这种闷亏。 此刻再瞧石香芹,她眉眼都带着一丝得意,分明是在讥笑于她。 左瑾瑜又道:“原本我还觉得你嫁给左家属实委屈了你,害了你,如今再看,原来是蛇鼠一窝,明白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左瑾瑜你这个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左骞听她话里话外如此羞rǔ自己,愤懑不已,上来便要动手。 牧疆迅速把左瑾瑜护在身后,锐利的眸子眯起,闪着危险的光芒。 左骞忌惮于他,缩了缩脖子又退了回去,可面上又不愿让自家媳妇看出来,指着左瑾瑜道:“你给我把嘴巴放gān净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教我丫头。”牧疆声音不大,可语气极其冷冽,带了一股压迫感,只让左骞不敢再言。 石香芹瞥了左骞一眼,心中暗骂这个窝囊废,一点都不中用。 可面上又不得不加以维护着,说道:“左瑾瑜,你别以为你有男人护着你,你就可以随便污蔑人了,以前左骞被你处处欺负那是他作为兄长让着你,不想与你多计较,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让你得寸进尺,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她直直地看着左瑾瑜,眼底带着怨毒之色,若不是她,自己如今便是站在牧疆身后的人,可如今她的日子过的顺遂,而自己只因一夜糊涂事而搭上了自己一生! 嫁给左家,是她最为耻rǔ之事!左瑾瑜,为何你能称心如意,而自己却在这个láng窝虎dòng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既然我自己过的不好,那么你也别想过的好,这次…不过是个开始。 看到左瑾瑜来家里兴师问罪,她在心里不由又将左骞狠狠骂了一番,这没出息的东西,办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让人给抓住把柄,真是个废物! 不过现在看左瑾瑜这怒气攻心的模样,她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左瑾瑜,本来我还想着,咱们好歹是自家人,你们若是糟了难没有地方住,我与相公将家里收拾收拾给你们腾出来一间屋来住,让你们有个落脚之地。” 石香芹话音未落,左骞只当她真有此意,急的赶紧拽她袖子与她使眼色。 石香芹的手在后头不着痕迹地推了他一把,又继续道:“可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把脏 水都泼到我们头上来了,这样的人,我们不会让你们进门的。” “那正好,我们也不稀罕你们左家,落脚之地还是有的,只不过不想让人在背地搞些污糟事,所以来要个说法。”牧疆的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一眼,带着冷意:“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拉着左瑾瑜道:“我们走!” “可是…”左瑾瑜看着左骞夫妇二人这得意地嘴贱,眼泪都在眼眶打转,明明他们就是凶手,为何不要说法了。 “没什么可是的,以后左家的门,再也不许登了!”牧疆头一次没有哄她,只铁青着脸拉着她就往门外走,他力气很大,左瑾瑜挣脱不开,只好跟着他往外走,但一个不慎,脚下绊了一跤。 牧疆赶紧回头把她扶起来,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没事吧?” “没事。”左瑾瑜觉得更委屈了,这种憋屈闷在心里,实在让她透不过气来。 “可是我们家的房子…” “回去再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调教 临走之际,牧疆转过头对左骞夫妇道:“今日的屈rǔ,我全都记下了,改日一定奉还!” 说罢,带着左瑾瑜匆匆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左骞才松了口气,道:“他们连证据都没有…” 话音未落,石香芹在他胳膊上悄悄拧了一下,左骞吃痛,还没嚎出来就见自家媳妇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他这才发现,老娘还在院子站着死盯着己呢。 于是赶紧捂住嘴,对左赵氏道:“娘,你别听他们胡咧咧,左瑾瑜那死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吗?她向来看不惯我,如今定是像娘子说的,故意给我扣帽子呢。” “是吗?真不是你gān的?”左赵氏丝毫不信,以前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看来果真不假,这刚成亲就对媳妇言听计从的,现在更是二人合计着东西开始瞒着自己了,这石香芹还真是有个好手段。 “那既然不是你gān的,你告诉我你昨晚去哪儿了?竟还让我陪着你扯谎。” “我…”左骞心虚,吞吞吐吐的,还不忘回头看了自己媳妇几眼,想让媳妇帮自己解释一下。 “娘,是昨个夜里我说我肚子饿,相公给我买东西去了。”石香芹脸上挂着笑,十分自然地跟左赵氏解释,一点都不像扯谎的。 左赵氏当然知道她这是蒙自己呢,心里更加怨恨石香芹,她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儿子,还让自己儿子 一起来骗自己。 石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初自己怎么就心软答应了呢?早知道,就是让自家儿子娶了邻村的胖芳也不该娶这石家的闺女! “要是果真如此,那为啥当初你不直接跟他们说,反而还让我配合你们一起糊弄左瑾瑜?” “他们都上门来闹了,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会让他们误会?左瑾瑜这人正愁找不到我们错处呢,还不如扯个谎来着。” 石香芹一脸的无所谓,看左赵氏还想再说,她忙道:“哎呀,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相公,你把人家扶进去嘛。” 左骞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答应,一边扶着她往屋里走一边跟左赵氏说道:“娘,现在香芹肚子里可怀着咱们左家的独苗,不能有个闪失,我带着她回屋歇了。” 说罢,也不管左赵氏愿不愿意,就跟石香芹回了屋里。 一回屋,两小口就把门给关起来了,左骞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跟前,小声说道:“真是太险了,差点就被左瑾瑜那死丫头给戳破。” “你还有脸说!”石香芹白了他一眼道:“就这种事你还能露出马脚,要是左瑾瑜当场把你抓住了,我看你就别想看到咱们儿子出世了。” “哎呦,那可不行,我是娃他爹,肯定要是看的,这不他们也没证据么,谅他们也翻不出来什么风làng!”左骞翘着二郎腿很是怡然自得。 “我告诉你,你可别得意忘形,那牧疆可不是个蠢蛋,要是让他抓着什么把柄…”石香芹还是有些 担心。 “他抓不着的,我一把火把他们家里烧了个gāngān净净,啥都不会留下,而且我又是在晚上行事的,也没人看着,这次啊,就得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左骞越说越痛快,哈哈大笑起来。 自家媳妇还真是有本事,三两句话就给自己想了个法子,好好让牧疆他们吃了个大闷亏,这么长时间,可是痛快了一把。 “现在知道得意了,当初我让你gān的时候你还推三阻四,满是不情愿,现在尝到了甜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石香芹冷哼一声,虽然心里也是出了口恶气,但对左骞仍是不屑,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刚开始的时候畏首畏尾,这不敢那不敢,说白了就是不好惹牧疆,直到自己再三向他承诺若是出了事自己担下来,他这才肯去gān。 自己嫁的,怎么就是这种男人呢? 左骞脸上讪笑起来,带着讨好的意味,过去凑到石香芹跟前给她捏腿揉肩,伺候的极为周道。 “还是娘子胆大心细,以后我什么都听娘子的,娘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这个态度石香芹才勉qiáng满意了一点,她闭上眼享受着,慢条斯理的说:“相公,我也不是什么刁蛮女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实在是看不惯左瑾瑜联合牧疆处处对付你,甚至还害你没了半根手指,我实在是心疼你,才铤而走险,想出这么个法子。” 她这般声情并茂地一说,哄地左骞更感动了,他伺候的也更加殷切。 “娘子处处为我考虑,我心里都晓得,我这一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娶了你回家。” “对了,前几天你不是去镇上那当铺找活儿了吗?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左骞就丧气起来,他站起身子耷拉着眉眼坐在一旁,说:“那当铺清闲是清闲,就是给的银钱太少了。” “那可不行,等以后咱们的儿子出世了,那可有的花钱的地方呢,得找个月钱多的地方。” “我也是这么想的。”左骞立刻点头同意。 “那不如去码头gān活儿,我听我三哥说他有个好友就在那儿,一年能拿十两银子呢!” “我…我不去。”左骞犹犹豫豫的,不敢抬头看她。 “为啥?” “谁不知道那儿是最苦最累的地方?就我这小身板要是过去了,不消两天就能给我累病,到时候我还咋照顾你跟肚里的孩子?” 说白了就是怕苦怕累。 石香芹心中更加看不起他,这种只会偷懒耍滑吃不得一点苦头的人怎么可能富起来? 当即她就敛起神色,态度严肃又坚决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凭啥别人都能gān得你gān不得?你是比别人少个胳膊啊还是少个腿儿的,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你还是个爷们呢,依我看,你连你妹妹都不如!” 石香芹这脸翻的很快,前后判若两人,直把左骞骂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说他不如左瑾瑜这就不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婆媳争吵 他想反驳,可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这不是断了根手指吗?做不了重活儿。” 石香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断了半根手指就做不了重活的,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斥道:“左骞,我不管你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管你之前被你娘惯的多厉害,但是现在你已经成家了,你就该当个男人,养家糊口!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找活儿gān养你不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左骞被这气势也压的更低了些,吭哧半晌,才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出去找活儿了。” “那你不出去挣钱,我也不出去,难道你还等着银子自己长脚飞到我们家里吗?!” “娘子你别急。”左骞哄道:“家里不是还有娘操持着吗?咱们家里还有几亩良田可以种呢,这孩子生下来,咋养不能养活,他安安生生长大就好了。” 石香芹听他这话不由更气:“你的意思是咱们都在家里等着坐吃山空,只靠你家这几亩薄田过日子?天天吃窝头野菜糊糊?左骞我告诉你,我在娘家都不会吃这种猪食!”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屋门被人推开,二人转头看去,只见左赵氏已经踏进了屋内。 “娘?你咋来了?”左骞心里一沉,赶紧笑着迎过去,看着她娘yīn沉的脸色心想该不会他们夫妻二人在屋里说的话全被他娘听到了吧? 左赵氏狠狠剜了左骞一眼,透露的信息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左骞赶紧低下头也不敢多说。 “刚才我在门外听到有人说我们家里吃的都是猪食。”左赵氏轻飘飘的话落在地上威力巨大,她一双质问的目光紧紧盯着石香芹。 石香芹也是临危不惧,她慢慢坐下来道:“是我说的,我们石家各个都是勤恳做活的人,吃的也是白面馒头,偶尔家中还吃个荤菜,而你们家呢,名声怎样就不用我多说了,我嫁过来也是低嫁,你儿子游手好闲,天天在家里闲着,也属实不该。” “我们名声不好,你名声就好了?”听她这么说,左赵氏一肚子火总算是有了地方撒了,她指着石香芹的肚子开始破口大骂:“我们家再不好,我儿子再没出息,你不也是倒贴过来的吗?谁家姑娘还没过门就被男人搞大了肚子的?” “还低嫁呢!我看你是高攀了!要是我们左家不肯要你,我看你挺个大肚子还能找着别的人家?我们家就是再不堪,吃的再是猪食,你也得受着,谁让你自己不知检点,没有廉耻的!” 石香芹气的身子都在发颤,她最介意的便是这个,偏偏左赵氏就拿这个来刺激她。 她怒道:“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是谁不知检点,没有廉耻的?当初是他趁人之危,对我做出那种下流之事,否则你以为我能瞧得上他?!” 左骞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刀枪舌战的,又听石香芹说出这番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但又顾念着石香芹肚里还怀着他们左家的独苗,只能在一旁默默忍着不敢做声。 “你现在说这个,晚了!现在你已经嫁到了我们左家,生是左家的人,死是左家的鬼,你就是一辈子看不起我儿子,他也是你相公!你还想着嫁些名门高户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 左赵氏早就对她不满了,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可以狠狠教训她一番,最起码也让她知道了什么是长辈! “还有,你别以为你gān的那些肮脏事我不知道,你骗我儿子,让我儿子去做那种纵火违法的勾当,要是不慎有个差错,我看你定会把所有罪责一并都推给我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左家是造了什么孽把你娶进门来!” 石香芹看自己被左赵氏这样羞rǔ,左骞还在一旁闭口不言,气急之下肚子开始阵痛起来,她蹲下身捂着肚子道:“痛…好痛…” 左骞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刚要上前扶她就被左赵氏冷冷拽了回来,意有所指地说:“她这种女人最会做戏了,不就怀了个孩子,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一不顺心就开始做戏,这次只怕又是做戏博你同情呢傻儿子!” 左骞想到方才石香芹带他回屋的时候也用的这个借口,不由相信了她娘的话。 “娘子,你还是赶紧向娘认错吧,本就是芝麻大点的小事,不至于。” 石香芹忍着痛抬头看他一眼,咬着牙骂:“左骞,你这个…这个混蛋…我…我要跟你和离!” “娘子,你这话言重了,不就是有点口舌之争嘛,不至于拿这件事威胁我,你看咱们村里谁家没个婆媳斗嘴的,要都是像你一样一斗嘴就说和离,那谁家还能好好过成日子。” 左骞不屑一顾,觉得这只是石香芹想要拿住自己而玩的一种手段。 “无妨。”左赵氏可不吃她这一套,反正自己家里占了上风:“她要是不想过了也好,让她把聘礼 还有咱们办酒席的银子都还了回来,你就给她一纸休书,让她回了石家!” “娘…这…这不好吧?香芹她怎么说肚里也怀着咱们左家的娃呢。”左骞不想休妻,更不想和离,他想跟石香芹好好过日子。 “你们左家…都不是人…不是人…”石香芹痛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声音颤抖着,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看她这个样子,左骞心疼了,也怕她真有个什么好歹,就弱弱道:“娘,我看她好像不是装的…” “怎么不是装的,她不是惯会这些吗?依我看就是装的!你不要管,我倒要看看她会装到何时!” 左骞也不好再说,就又退了回去。 而此时石香芹对左骞心凉不已,肚子痛的厉害,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只是感觉双腿之间有股热流下来,她看到下面,嘴唇哆嗦道:“血…有血…”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看病 左骞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果然是,当即大叫一声,赶紧过去抱住石香芹道:“娘子,娘子你忍住,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 回头一看他娘还在原地愣着,不由恼怒非常,都怪他娘,非说自家娘子是装的,这下怕是糟了。 “娘!你还愣着gān什么?赶紧把猪车拉过来,带娘子去找郎中啊!” “知道了!”左赵氏应了一声,慌忙去外头准备车子了,左骞在屋里心急如焚,一直催着外头,直到都准备好,左赵氏便和左骞一起搭手把石香芹搀上去,然后左赵氏扶着石香芹,左骞赶着车就往郎中那儿去。 情况紧急,他们去的是最近的医馆,他们进去的时候郎中正在跟对面的病人把脉,左骞直接过去把郎中拽起来,急匆匆道:“郎中救命…我家娘子她…” 他慌慌张张地也来不及解释就把郎中连扯带拽地拉到了门外,然后同左赵氏一起把车上的石香芹抬下来,郎中一看这情况,赶紧道:“快快快,抬进去…” 随后郎中为其把了脉,又让小童给抓了些药,道:“你娘子这是怒火攻心,导致胎儿不稳,不过还好,出血不多,孩子暂时能保住,不过往后切记得让你娘子保持心情愉悦,不可劳神动气,这些药你拿去调理调理。” 闻言,左家母子也松了口气,左骞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那是不是就是说我家娘子无碍了?孩子也没事吧?” “孩子…暂且没事,但是这段时间还需好好观察,若是再有个万一,只怕孩子就保不住了…” “那啥时候孩子才能稳当下来?” 郎中听他话里话外只问孩子的事,完全没有过问他娘子的身体状况,不禁对他略有鄙夷,但还是如实回答:“至少要再观察一两个月。” “这么久!?”左骞还没说话,左赵氏就先张口了,满是不悦:“那她要是天天吃药调理,这得要多少银子。” 闻言,大夫瞥了他们娘俩一眼,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 “这妇人怀身可是大事,半点都懈怠不得,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也不可服的太多,只按照我给你写的方子服用便可,别的时候,就让她多吃些好的,尤其是要多吃些水果才能把孩子养好。” “什么?!”一听这话,左赵氏更急了:“这抓药都要花费我不少银两了,还要给她吃好的解馋?我说你这是大夫啊还是我们仇家?” “娘…”左骞也觉得她这话有点过了,提醒她适可而止。 郎中冷笑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来找我看病做什么?我们这儿庙小,可容不了你们这尊大菩萨,这方子和药你们也不必拿走了,只给个诊金就是。” “郎中你别生气,是我娘一时口误,绝没有不敬的意思。”左骞赶紧赔罪,他怎能不知,要是再换个郎中,只怕还得再诊一遍,诊金也得再多付一次。 “这药和方子呢,我们就拿走了,一共多少银子?” “五钱。” 左骞也不敢说什么,只用眼神示意他娘让把银子给了郎中,左赵氏不情愿地瞪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掏出了五钱银子扔给了郎中。 银子是给了,可是嘴里还是嘟囔着道:“都说了没事了,还要这些药作甚?回去多歇歇不就行了。” “娘!”听她这话左骞不依了,要不是他娘那般羞rǔ人,香芹怎么会变成这样?差一点,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人郎中都说了,现在香芹和肚里的孩子还得观察,这药当然要好好保胎了,怎么能不要呢?再说了,我早就说香芹是不是不舒服,是您非要说她是装的,现下还好没事,若真是出了事,我看咱们左家,就甭想传宗接代了!” 左骞低着头耷拉着脸色没好气地说,也是头一次跟他娘红脸,究其缘由还是为了他这媳妇,可把左赵氏气的不轻,当即便扬手朝他头上呼去:“你个小兔崽子,还教训起你娘我来了,长本事了是不是?” 四周的人都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左骞觉得丢人,一边躲闪一边小声地给他娘使眼色,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家吧?我也好给娘子煎服药,否则咱们左家的根儿可就没了。” 如此这般,左赵氏才停下手来,也不忘四周扫了一眼,忽而想到什么,又臊着脸去找那郎中问道:“我儿媳妇这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左骞也把耳朵跟着顺了过去,郎中把头别过去,正眼都不带瞧的,道:“如今胎儿不过才两月不足,都没长全,哪儿知是男是女。” 看他这态度,左赵氏反瞪了一眼,道:“人家别的大夫都能知道是男是女,怎么到你这儿就不知了,我看什么没长全就是个幌子,你啊,分明就是医术不好。” 一听这话,郎中也急了,转过头红着脸就冲她吼道:“你这刁妇,满口胡言乱语,我今日就把这话撂这儿,你就是去宫里找御医,让他给你儿媳妇把脉看她肚子里是男是女,他若是能说准,我这闭门歇业,从此再不做这医者活计!” 看他这话说的严重难听,引来不少看病之人的侧目,左赵氏嘟囔道:“我…我就说着玩的,你看你这么认真gān嘛?这不知道就不知道,这么大声做什么…” 左骞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拉着左赵氏就往外走:“娘,还是快走吧。” 把石香芹扶到车上,左赵氏才喋喋不休地骂道:“一个给人看病的,都能牛成这个样子了,哼,我看都是大家把他给惯的,就他这种人,以后迟早闭门大吉,我呸!” 左骞一边赶车一边道:“娘,你跟他置什么气,香芹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个儿子,等以后生下个大胖小子,咱们左家就有了根了。” 这般一说,左赵氏心里才微微舒坦了一些。 正在这时,却见前头一群人熙熙攘攘地围在一起堵住了路,旁边还立了个牌子,上头写着俩字:“招工!” “烦死了,来的时候还没见有这么多人的,怎么不过这点工夫,这人就这么多了?挡着路让别人咋过?”左骞不耐烦地嘟囔着。 左赵氏刚被之前医馆的事情弄的有些心烦,现在看路被挡住,也更是烦闷,催着左骞绕路回家。 石香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牌子上写的字,急忙道:“慢着!” 左骞回头看她,小心应对着:“怎么了娘子?” “我瞧着,那儿是不是招工的?你去看看,那儿是招着做啥的,看看你合不合适。” 左骞满脸的不情愿,慢腾腾地说道:“娘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胎儿,你怎么还有闲心管这种事呢?” “胡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日子过好,我可不想以后让儿子跟咱们一样这么辛苦,你看这儿围着这么多人,说不定是个好活儿哩, 你下去看看。” 石香芹催的急,无奈之下左骞只好下车去挤到人群里头去了。 没一会儿就钻了出来,回到车上。 石香芹急着问怎么样,左骞挥挥手,不屑一顾地道:“是镇远镖局招人的,我可去不了。” “他那儿招的是什么伙计?做什么的?” 左骞有些不耐烦:“我没细问,不过用脑袋想想也知道,那镖局还能招什么人?肯定是押镖的,我可不是你哥,没那一身拳脚,要是半路上再遇到什么劫匪响马,你可就没了丈夫,年纪轻轻的就守了 寡,你愿意?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石香芹怎么可能让他去送死?只是看那里围的人越来越多,她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左赵氏趁机也跟着附和:“那么危险的事情,儿子,给多少钱咱们也不能gān!” “哎,我知道了。” “不对。”石香芹紧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我瞧着这里面还有不少读书人,这要是找押镖的,怎么会这么多人过来报名?该不会…是咱们想错了吧?你过去好好问清楚,别是再没了一个好机会。” 听她这么一说,左骞还真认真看了一番,其中确实有一些读书人打扮的男子。 “那行,我再去好好看看,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了,要是这次我看的再不舒心,咱们就回家。” “好,一言为定。” 左骞这才慢吞吞地从车上又下来,排开众人挤了进去,问向那正在对面坐着的管事:“你们弄这么大场面,是招人gān啥的?” 管事的正在把报名的人名正一一记在册子上,听到左骞说话就抬起头来,正在记名字的手也顿住了,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这得看小哥儿你有什么本事。” 左骞觉得他这话有羞rǔ自己的嫌疑,不由有些恼火,没好气地说:“是你这儿招人,当然是把招人的条件说清楚,我看看你这条件合不合适再说,难不成我若是有七十二种本事,我还得一一表演给你看不成?你以为你们这是皇帝选妃呢?” 管事的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次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笑着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左骞刚要发作,他身后站着的两个男子凶神恶煞地指着他道:“我看你小子不是来报名的,是过来捣乱的。” 说着揉了揉手腕,带着威胁之意道:“敢过来我们镇远镖局捣乱,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左骞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但是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都汇聚在他身上,又不愿在众人面前露怯,就嘴硬道:“咋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么多人,难道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此时有好心的人把他拉过去给他解释道:“这镇远镖局招的伙计多了,有后厨,有杂事,还有管账的,押镖的等等许多,其中最抢手的就是教头,听说这镇远镖局的罗镖头可是发了话,只要能招到称心如意的教头,一年给十五两银子都行!” “十五两!你没听错吧?”左骞的眼珠子一下子瞪的溜圆。 要知道,他们这种贫民百姓操心劳力一年也不过才挣个七八两银子,就是出去做苦工卖力气顶多也不过十两,这镇远镖局一出手就是十五两银子,差不多翻了两倍。 这让左骞的心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还能骗你?要不然你看这儿围了这么多人,大多都是冲着这教头的活计来的。” “那我怎么看到里面还有些读书人呢?”左骞不解。 “哦,你说那些人啊,他们是冲着管账去的,这镇远镖局除了教头就是这管账的最让人争了。这管账的,活计清闲,啥时候把账算清楚啥时候就能走人。” “那…也是一年给十五两银子?”左骞激动地问。 那人瞥了他一眼:“你想啥好事儿呢,这么清闲要是给十五两,那人岂不是都抢疯了?” 这人说罢,看左骞有点垂头丧气,就又安慰他道:“不过呢,这工钱给的也不低,一个月八钱银子,听说他们那儿隔三差五地给些好东西,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能有十两银子。” “这么好啊?”左骞搓着手蠢蠢欲动。 “是啊,我已经报名了,准备去试一试那个教头!事不宜迟,赶紧报名吧!” “谢谢兄弟告知,要是能选上我,我一定请你吃饭。” 左骞也难得大方一次。 要真是把自己选中了,一年可就是十多两银子,这一顿饭又算啥? “吃饭就不必了,你看看,这报名的来来往往都写了三张册子了,要是能被选上啊,那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这人字里行间根本就没想着他们会被选上。 “再说了,我看你这身板…”那人捏了捏左骞的胳膊:“你这两只胳膊估计都没我一根粗,你会拳脚吗?教头的话,估计你是没戏了。” “我…我根本就没想着教头的事儿!”左骞这个时候总算是有了点自知之明,虽说他对教头的银钱心动不已,可也知道自己吃不了这碗饭。 “我是准备报个管账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报名 他小的时候也跟着念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字还是认得的,想必管账对他来说,也非什么难事。 “那还不快去报名。” 那人催促了一下,左骞这才赶紧过去对那管事的换了副面孔,扭扭捏捏地让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下。 管事的把他名字写下以后,又通知他让他明天就去镇远镖局,让罗镖头亲自相看,择优录取。 左骞连连应是,并说自己一定准时过去,这才心情愉悦地退了出来。 回到车上,石香芹追问里面情形如何,左骞便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石香芹听的心花怒放,肚子仿佛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那今日让娘帮你把衣裳都洗gān净,等明儿一早就打扮地慡利些过去,这是份儿好差事,一定得争取过来。” 左赵氏不悦地白她一眼:“他都成亲了,你作为娘子,理应帮他洗衣做饭,收拾内务,怎能还让我一个当娘的来做这些。” 她双手搭在一起,目光向上瞟着,对石香芹是种种不满。 石香芹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没什么变动,声音平稳道:“娘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平日里,相公的衣服当然由我负责,只不过方才大夫的话您也听到了,说让我蹲歇歇,切不可劳心动气。” “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儿,也为了你们左家的香火,所以只能麻烦娘了。” 左赵氏却是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狠狠剜了她几眼。 左骞把她们二人的面色都看在眼里,先是为难,后又笑着对左赵氏道:“娘,香芹说的也有道理,等以后这孩子生了,再让她做这些吧。” 左赵氏拿手指头狠狠戳着左骞脑袋:“你这个不争气的,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你个白眼láng!” 左骞尴尬地笑着,把他娘的手指头拽下来,又用余光讨好地看了石香芹一眼,石香芹脸上这才显出满意之色。 暮色将至,齐安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兴奋地喊道:“牧疆,好事,天大的好事!” 左瑾瑜正在屋里心窄呢,听到外面的呼喊,急忙推门出来,就见齐安把怀里的小豆子放下,让他自己去玩儿,随后就面带喜色地冲着左瑾瑜走过来。 “牧疆呢?” “下午就上山去打猎了,还没回来。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什么大好事啊?难不成,是捡钱了?” 齐安一合掌哈哈大笑,喜不自胜:“就跟捡钱差不多,我今儿上街采办东西的时候,正好遇到镇远镖局那儿招人呢,摆出的条件可是诱人的很。” “镇远镖局啊?”左瑾瑜本来雀跃的心又落了回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低下头,有些恹恹。 “怎么了?”看出她脸色的不对劲儿,齐安也冷静下来。 “没…没什么,你接着说。”左瑾瑜并不打算把罗碧玉和曾经牧疆去过镇远镖局的事情告知齐安。 她这个样子,齐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情绪也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了。 “这镇远镖局重金聘请教头,一年给十五两银子,我觉得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很,便给牧疆报了个名。” “什么?”左瑾瑜愣了:“你帮牧疆报名了?” “嗯,我想着那教头的活计不就是为牧疆量身定做的么?他过去做这教头定是手到擒来!” “这…”左瑾瑜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她心里清楚,这教头的活计,牧疆估计不会去了。 他是要面子的人,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实则最是傲气,他当初被罗碧玉bī着自动放弃教头的差事,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不好再收回。 看出左瑾瑜面色不对,齐安郑重道:“嫂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正当左瑾瑜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牧疆从外头打猎回来了,筐子里只有一只兔子和一只山jī,剩下的都是些覃菌,野菜。 牧疆把筐子放下,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如今这猎物越来越少了,这么下去…可不好弄了。” 说着就往井边去打水洗手,齐安就凑了过去,把他替牧疆报名的事悉数告知了牧疆。 等他说完,牧疆正在盆里的手顿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薄唇紧抿,闭口不语,迟迟没有说话,眉头皱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齐安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怎么她说了这事之后这夫妻二人都一个神色?莫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若是你不愿去,明日不去就是。反正报名的有那么多人,咱们不去也无妨。”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好的机会可是多少人争的头破血流的,怎的他就一脸难色?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罢了,明日相看的话,我明日就过去。”牧疆语气淡淡的,很是平常。 说话间他已经洗好了手,用手巾擦了擦,然后转身拍拍齐安的肩膀:“我就知道,有这等好事,你定会想着我的。多谢了。” 齐安这才把心落回到肚子里,他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我还当你不愿去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牧疆笑笑,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家被毁,这些日子只能在这儿,麻烦你了,等家中一建好,我就搬走。” 齐安神色一敛:“你这说的什么见外话,你出了事,我自是该帮忙的,你们住在这儿,也方便了小豆子,要不然他还得两边跑,我这家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愿意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 “就是在我这儿住一辈子我也不会有一点不愿意!只是以后这样的见外话就不必说了,说多了也伤感情。” 此时的氛围明显沉重不少。 倒是牧疆慡朗一笑:“你看你,说的这么严重,我这不是怕你因为我们住在这儿以后不好说媳妇么?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们也不必担心了,只是以后娶不到媳妇可不要说是我们的责任啊。” 这话倒是把氛围调解了不少,齐安也露出笑意,在牧疆胸口锤了一拳,这才算罢。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仇人见面 随后,牧疆便去把今日打回来的野味去做成美味的晚餐。 整场吃饭的过程中,牧疆一言不发,左瑾瑜的目光频频看去,那人却像察觉不到似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像她投过来,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 好不容易吃完饭,牧疆便要回自己房间,谁知这一出门就被左瑾瑜直接拽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往她房里扯。 牧疆也没有反抗,就跟着她进了去。 左瑾瑜把门关上,问及为何会答应齐安再去镇远镖局? 原来罗晨三番两次地差人过来请他,皆被他一口回绝,如今罗晨又出了重金想要招人,若是在这个节骨眼,牧疆又主动过去,这不让罗晨低看了么? 定会觉得原来他多次请不回牧疆是因为价格开的不够公道,如此,即便他再过去,罗晨聘可他,可这心底,对他还会向之前那般恭敬尊重么? 而这个道理,左瑾瑜自己都能想明白,牧疆定也是能想到的,既然如此,又为何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呢? “如今,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房子建起来,这里里外外都需要银子,自然是该多挣些的。” “那我明日就可以上街去卖炸jī条了,我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跟我一起来。” “我是一个大男人,当然要承担家庭重任,岂能置身事外,只靠着你一人的生意过活?”牧疆绝不 同意:“更何况,罗小姐已经对我死了心,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会好很多。” “可是…” 左瑾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牧疆打断:“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儿你得听我的,咱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再盖上一个比原来更好的房子,好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左瑾瑜还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牧疆特意洗漱打扮一番,把下颌上的胡须刮了刮,整个人都意气风发起来,然后便套上马车带着左瑾瑜和她的家伙一同赶去镇上。 他帮忙把左瑾瑜的东西全都卸下来撑开摊子,等把一切都弄好之后才又驾了马车去镇远镖局。 他刚进了大门,就看到偌大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门口的人多如市井,来来往往之人几乎都快踏破了门槛,院子里还站着几个维持秩序的打手,有了这些人,院子里来应聘的人倒没有想象中那般嘈杂了。 正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牧疆吗?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嘲讽之意。 牧疆循声望去,只见左骞刚从门外进来站在自己身后,眉宇间尽是嘲弄。 想来他刚刚把自己房子给点了,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他此时正高兴的很。 牧疆看不得他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只瞥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去,淡淡道:“你既来得,我为何就来不得?” “我来定是胸有成竹,这活计非我莫属!”左骞信誓旦旦地说,头颅高高昂起,鼻孔都差点翘到天 上去。 牧疆没有多说,也不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他会这样说,就说明他在私底下是做了些工夫的。 “我问你啊,你过来是想争取哪个活计啊?是后厨伙夫啊还是打杂的?若是这两样,我看你这体格,倒也合适。”左骞生怕牧疆不敢教训他,满脸都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多谢你的夸奖。”牧疆也不恼,面无表情地把他这话暂先认下,道:“那这么说来,你这体格连个伙夫打杂都做不来,难不成,是过来看热闹的?” 牧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刚落,左骞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下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低贱的活计?我要gān的,可是账房先生!当然了,这种好事,跟你可没一文钱关系。” 左骞说罢,忽而又想到什么,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不会…也是来争这账房先生的吧?” 他一双眼珠子紧紧盯着牧疆,可没了之前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满身戒备。 看他这副样子,牧疆心中只觉好笑,本不欲理会,忽然灵光一闪,念头应然而生,他坦然点头承认:“没错,你都能过来争,为何我就不能?” “你跟我可不一样,你这个人呢,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就算报了名过来也不过是来跟我做陪衬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回去吧,这个活计啊,跟你无缘,你还是别làng费时间了,再说,你就是个粗人,也不知识字不识字,还做账房先生,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左骞这一番话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子用的,他岂能不知牧疆对他来说是个qiáng劲的对手,自己只知他这人拳脚不错,但肚里有没有墨水,自己还真未可知。 “不过我这话呢,也是看在你是我妹夫的份儿上才好言相劝,免得一会儿被人赶走,脸上无光,倒不如自己先回了才好。” 他眼下说的越多越显露出惧怕之意,牧疆也不理睬他,只好好站着,等待着自己被叫到。 没一会儿,又见从正厅里出来一位男子,身材笔直,昂首阔步地立在门前,颇有股威严气势。 此人不是罗晨还能有谁? 他身后跟着的便是原来在街上记人报名的管事,罗晨偏过头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那人一直躬身连连点头。 随后,那管事便直起身子面向众人,清了清嗓子喊道:“现下,伙夫,杂役,浆洗,家仆,婢女皆有了人选,若是这些职位还有要报名的,皆可以回去了。” 这话一出,纷纷嘈杂。 众人都等了许久了,这进去的人不过才几茬就把人给定了,这下大家的盼头没了,于是七嘴八舌地开始吐槽自己心中不满,可吐槽归吐槽,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再在这里赖着,于是陆续离开。 这些人一离开,院子里顿时空了一多半的人。 这人一少,人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逐客令 罗晨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目光忽然一凛,看到了人群中的牧疆。 牧疆身形高大,根本不难发现。 他看着牧疆,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片刻,他又低头与那管事的说了几句,随后就走了下来直接走到牧疆身边,道:“你过来是…” 牧疆道:“是想做管账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罗晨面色诧异,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实在不明白牧疆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这个人原来自己请他过来做教头他都推辞,没想到今日招人他竟也报名过来,而想做的,却只是个账房先生。 他最在意的便是教头的人选,如今镖局又新招了不少镖师,急缺的便是拳脚好的教头,他竟过来要做账房先生? 他道:“你做账房先生,只怕不太合适吧?” 其实他要过来继续做教头的话,罗晨也是欢喜的,这价格都已经说出去了,不管谁做,他都想要个称心如意的。 不过在一旁听着的左骞却只当是牧疆入不了罗晨的眼,不禁更是得意,底气也多了许多,对牧疆道:“听到没有,罗镖头都说你做不了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他这一说话,倒是把罗晨的目光吸引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番,皱起眉头:“这是…” 左骞赶紧狗腿道:“我也是想来做这账房先生的,您叫我左骞就是。我读过书,这些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您只管把摊子jiāo给我,我定会帮您做的滴水不漏!” “这是我们同村的,平日里有点私怨。”牧疆好巧不巧地补了一句。 因为这话,罗晨又打量了他好几眼,再想想他之前说的话心里了然几分。 “你叫左骞?” “是的,罗镖头。”左骞想着,自己都能跟罗镖头搭上话了,这次的活计想来是板上钉钉了,得赶紧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过来让我相看的人,都读过书,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会做账的却没有几个,你可会?” 做账? 左骞迷茫了,在他的印象中,一直以为读书和做账是一回事,难道还是两码事? “读过书的不都能做账吗?” 话音未落,旁边几个正听着津津有味的几人听到这话都噗嗤笑了出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左骞感觉到了莫大的羞rǔ,心里也没底了,却还是嘴硬道:“笑什么!不会的事情可以学嘛,哪有人生下来什么都会的!” “嗯,不错,说得对。”罗晨竟破天荒地认同了他的话。 左骞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刚想继续表现,这还不等他开口,罗晨就接着道:“不过呢,我这儿是镖局,不是慈善堂,我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不是什么都不会还要现教现学的菜鸟。” 左骞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 “你可以走了。”罗晨敛起神色,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左骞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又想留住这门差事,就急忙道:“罗镖头,你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不会耽误事情的!” “我说了,我们这里不要菜鸟。”罗晨的语气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谁知左骞竟以袖掩面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求:“罗镖头,您行行好,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爹早死,我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娃,家里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 “我是我们家唯一的顶梁柱,要是我找不到差事,那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罗镖头,您于心何忍呀!” 在一旁看的牧疆满脸尴尬,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招数都用上了,现在只差没有跪下磕头了。 罗晨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làng的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下三滥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左骞这种无赖行径就妥协呢? 于是他语气便又重了几分,道:“我说过了,我这里不是开慈善堂的,你在我这里找不到差事,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试试看,天底下才是这么多,难道你就非我这一家不可吗?” 左骞无话可说,的确不是非他一家不可,只不过别的差事都没有他这里清闲,给的月银高。 良禽尚且择木而栖,更何况是人呢。 “旁的差事确实也能找,只是罗镖头您是出了名的善待伙计,跟着您gān绝不会有错。”眼看卖惨没用,左骞又开始狗腿了。 “只要您给个差事,我都不挑!” 他现在明白了,这镇远镖局很是有钱,在这儿即便做个伙夫也比在别的地方给的月银多。 不过眼下既然账房先生他是没戏了,那倒不如赶紧去找个别的。 罗晨没有说话,闭着眼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在这档口,罗碧玉欢欢喜喜地从门外进来了,远远就喊了声:“叔父!” 罗晨睁开眼,看到罗碧玉脸上就浮出笑意,应着冲她走了过去。 岂料左骞看到罗碧玉的时候,目光忽然就亮了起来,三两步也跟了过去,赶紧说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怎么是你。”罗碧玉看到他的时候也惊讶了一把,随即就对罗晨道:“叔父,我昨天跟你说帮我抢回钱袋的人就是他。” “哦?”罗晨这才对他有了一丝改观:“看着你弱不禁风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牧疆也诧异了,他觉得天底下谁会见义勇为,左骞也不可能做这事。 他向来胆小懦弱,最是怕事,怎么可能帮人抢钱袋呢? 左骞这下安心许多了,昨天回去他便跟石香芹商量了一番,石香芹想起这镇远镖局还有个罗碧玉这样的人物,于是找她哥哥的好友装作贼人去偷了罗碧玉的钱袋,再由左骞出面抢回来。 如此,就是送了罗碧玉一个人情。 此时左骞暗自窃喜,还是娘子聪明,有本事,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我不会什么拳脚,就是有一颗热心肠,看到路边不平之事都要上去管一管的,原来不知这位姑娘竟然是罗镖头您的侄女,想来也是有些缘分的。” 罗晨笑道:“我非常感激你帮了碧玉,不过呢,方才你也说了,自己不会拳脚也不会管账,那我这里可留不得你。” 闻言,左骞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半。 只是还不等他先开口,罗碧玉就先不依了,扯着罗晨的袖子就开始摇晃撒起娇来:“叔父,人家到底也是帮我过,这次正好可以把人家的人情给还了,难道这点忙你还不愿意帮碧玉吗?” 院子里的人还留下不少,都是想争账房先生和教头的,她这举动一出,又引得众人侧目,罗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安抚道:“碧玉乖,叔父自有分寸,你先回屋去好不好?” “我不管,叔父你这么疼碧玉,一定要答应碧玉!他真的是个好人,要不是他,碧玉的钱袋就被贼人给偷了。”罗碧玉千叮咛万嘱咐想让罗晨留下他,她觉得这个人是个热心肠,正好叔父这里也缺人,把他留下的话,也是一举两得。 “好好,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罗晨尽力安抚着她,看她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相看,也不好再耽搁时间,只好答应下来:“你先回去,叔父保证一定给他个差事做,好不好?” “叔父说话算话!”罗碧玉这才眉开眼笑。 “当然算话。” “叔父最好啦!”罗碧玉直接把嘴巴凑过去在罗晨的脸上吧唧一口,罗晨脸色有些尴尬,催促着后面的丫鬟赶紧把小姐给领回房间去。 罗碧玉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左骞递了个眼色,这才高高兴兴地回了房。 她这一走,罗晨的心才算是放回到肚子里了。 转头看向左骞,左骞一脸的谄笑。 “好吧,我既然答应了碧玉,就不会食言。”说罢,他抬抬手把那管事的叫了过来,问道:“我记得在马棚看马的伙计前段时间是不是走了?” “是的,他说母亲重病,请辞回家照顾老母去了,当时镖头您还多给了十多两银子让他好好给他母亲治病。” “嗯,我知道了。”罗晨点点头,又指着左骞道:“那正好,他想在这里找个差事,就由他顶上去吧。” 如此竟也没问左骞愿不愿意。 左骞当然是不愿意的,他本来是高高兴兴准备过来争那账房先生的,如今账房先生做不成了竟让他去看马,这个差事说出去可是脸上无光。 可谁让自己嘴贱,当时口口声声说什么差事都不嫌弃,这大话已经说出口,哪里还有再收回的道理? 这下他脸上五彩斑斓,好看的很。 只是罗晨看他迟迟不动窝,轻咳一声:“怎么,不满意?” 左骞刚想点头,罗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道:“只有这个还缺活计,别的差事,可没有你能gān的,你若是实在不愿,那就只能去别的地方试试看了。” 这下可把左骞的后路给堵死了,他哪里还敢说不,只犹豫地问道:“那…这工钱怎么算?” 罗晨沉吟片刻,道:“上次的伙计我当时给的好像是三钱银子。” 说罢又有些不确定地回头问了一遍那管事:“是不是?” “没错,是三钱。” “三钱…也太少了吧?”左骞弱弱地嘟囔了一句,本来是冲着八钱过来的,结果瞬间降成了三钱,若是如此,那这差事不gān也罢。 罗晨抬抬手,示意他先不要着急,接着道:“不过我看在你帮我碧玉的份儿上,我给你四钱银子,如何?” 四钱银子…那一年还没有五两。 “镖头,能不能再多一点…” “我说你这小子,我们镖头是看在碧玉小姐的面子上才勉qiáng答应让你留下的,又每个月多给你一钱,你别贪得无厌不知足,要是你不想gān就趁早走,我们也好找别人。”管事的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看马棚的伙计能一个月拿到四钱银子的?且不说这四钱银子已经比旁人多了,纵然逢年过节,或是镖局有个喜事,镖头更会奖几吊钱,这么七七八八地算下来,你少说一年也有个五六两银子。” 听着管事的说话,罗晨也不制止,管事的是这里的老人,已经在这儿待了快二十年了,最是清楚他心思的,眼下他说的话,也是自己想说的。 “好吧…”左骞只能答应下来。 看马棚的差事虽说脏了点,工钱也少了点,可也不是太累,而且时间也自由一点,平常没啥人管,偶尔还能时不时地偷个懒。 “那我什么时候过来?” “你今日回去拾掇拾掇,明儿就带着铺盖卷过来。” “好嘞。” 左骞说完这话,就准备回去,转头一看牧疆还在那儿杵着,就拉住他催道:“快走吧,你还在这儿gān啥。” 牧疆觉得好笑:“自然是等着镖头相看准备谋差事的。” “你别做白日梦了,镖头都说了,其他地方已经不缺人了,你还谋哪儿的差事?那账房先生你也没戏,别想了,还是识趣点,回家吧!” 在他看来,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牧疆这一个粗人怎么可能做到? 罗晨此时幽幽开口:“牧疆,你确实不适合做账房先生。” 左骞得意道:“你看,镖头都说了…” 然而下一秒,罗晨又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我这里有个教头,非你莫属。” 教…教头?!! 左骞愣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镖头,您没搞错吧?您要让他做教头?”左骞心里赌着一口气,怎么都顺不了,都是一样的,凭啥他就能当教头,而自己就要看马! “他以前就来我这里做过教头,我对他的能力很认可,怎么,你有意见?”罗晨把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从一开始听他说话罗晨就不待见,这就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的小人,也不知怎么就帮了碧玉,是否这其中有别的事情呢? “镖头,我跟他很熟的,他绝对胜任不了这个差事,您还是再找找其他人吧。”左骞这是铁了心要把牧疆的差事给搅huáng。 若是让他真做了教头,那他一年十五两银子,自己却是一年五两,这差的可是三倍! 怎么想怎么心里头不舒服。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挣钱 “你这意思是…我这看人的眼光还不如你了?”罗晨难得语气重了几分。 左骞赶紧摇头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左骞眼看自己越描越黑,只怕要是再继续说下去,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差事也要没了,只得生生忍下这口气来。 牧疆也顺利地成了镇远镖局的教头,每日便早早与左瑾瑜一起来到镇上,她卖jī肉条,牧疆去镖局做教头,夫妻二人同心协力。 这个月左瑾瑜的生意越发好了,还有不少想出钱从她这里学习制作,可都被左瑾瑜一一回绝了。 她不是没想到开成连锁的,将自己的jī肉条遍至全国上下,只是如今时机还不到。 牧疆每次回来之后必要再去山上猎一些猎物,将他们拿到石家去换成银子。 不到两个月,他们已经挣了不少银子,于是开始着手盖房之事。 只是二人的生意都耽搁不得,所以只能平时早点回家,与齐安一同盖房,也不知怎的,此事就传到了石文轩耳朵里。 于是石文轩也找了几个好兄弟一起过来帮忙,左瑾瑜心中尤是感激。 众人各司其职,这房子也算是敢在过年头完成了。 左瑾瑜便一人给了二两银子,算是这段时间的报酬。 石文轩不肯要,是左瑾瑜qiáng制让其收下。 此时已经进了腊月,天寒地冻,风嗖嗖地往人脖子里灌,人一张口说话便能看到哈气,牧疆为左瑾瑜专门买了新袄和大氅,大氅是狐裘缎子的,雪白雪白,左瑾瑜拿到手里的时候很是惊喜。 可摸着摸着,她心疼了,问:“这么好的衣裳要多少钱?” “没多少,也就几钱银子,不贵。”牧疆看她喜爱的很,也跟着开心,脸上笑眯眯的。 “不会吧,这么好的衣裳,我瞧着只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才穿的,怎么可能是几钱银子呢。” 左瑾瑜最是了解牧疆了,知道他定是诓自己的,为了让自己安心故意把价格说的低了。 于是神色敛起,郑重起来,把大氅往他怀里一放,故意沉着脸把头扭到一边:“你休想骗我,今儿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就不要了。” 牧疆急了:“这怎么能不要呢?天儿冷了,你以前那些袄小的小,旧的旧,根本不能穿,我都给你扔了,你要是不要,那可就只能冻着了。” “你要是不说清楚这多少银子买的,我就不穿。” 牧疆气笑了:“你这是仗着我心疼你,在这儿要挟我呐。” 左瑾瑜重重哼了一声,不搭话。 “好了,我告诉你还不成么?也就小几两。” 几两! 左瑾瑜蹭地把头转了过来,瞪大眼睛:“你这个败家东西,几两的衣裳都敢买!” 牧疆笑着把她的手握住,顺势揣到怀里,给她暖着手,然后把大氅给她披上,道:“我牧疆的女人,自然该拥有最好的。” 左瑾瑜低头浅笑,双颊染上一片红晕。 “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儿,且不能把我家夫人给冻着。”一边说一边又细心地给她系好,随之又抓着她的手来回搓着,以此来传达热量。 “天儿冷了,外头我瞧着也上了冻,年前你就在家歇着,若是觉得无趣便去齐安那里跟小豆子一块玩,别去摆摊了。” “那可不行。”左瑾瑜被他弄的有些害羞,把手抽出来小声道:“我还得赚钱呢。” “这几个月咱们可是赚了不少,不仅把房子盖好,还留有许多余钱,我早算过了,这些钱可以盘下个商铺了。” “真的!”左瑾瑜瞬间就兴奋了,眼神熠熠发亮。 能盘个铺子对她来说是最要紧的事情,确实每天出去摆摊太过艰苦,不说来回跑着麻烦,便是运气不好,碰到个刮风下雨的,她也没法出摊,自从开始卖了jī肉条,她的生意水涨船高,越来越红火,若是一天不出摊,就能损失不少银子。 “嗯,我都已经看好了,就是你摊子东边的那个铺子,以前也是个小客栈,生意原本是红火的,只是后来被一起做生意的给骗了,生意一落千丈,也没心劲儿做下去了,就准备把铺子盘出去,来年就回老家了。” “这么好的事儿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左瑾瑜小拳拳捶他胸口,随后就要去那铺子看看。 看她这心急的样子,牧疆也没阻止,只是叮嘱她要多穿厚点再出门。 二人收拾好,刚从外面把马车套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便见左骞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 “他还有脸过来。”看到这人,左瑾瑜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下黑手把自己房子给点了,他们也不会花那么多银两和时间力气去再盖一栋出来。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还敢再主动登门。 左瑾瑜的怒火一下挑了起来,过去便要好好教训她,只是这步子还没踏出去就被牧疆拉住了。 “丫头,你先回家。”牧疆道:“他是冲我来的。” “冲你?为什么?”左瑾瑜疑惑不解。 “我搅了他的差事,害他被罗晨赶了出来,我想着他也得过来。”牧疆脸色不变,云淡风轻。 什么? 左瑾瑜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她知道左骞也在镇远镖局,所以很早就提醒牧疆要留点心,左骞这人心眼如豆粒一般大小,定会心生妒忌,就怕私下给他下绊子。 不过平日里牧疆在镇远镖局的事儿也没怎么对她说过,怎么今日就突然发生了这事儿。 “不过是点小事,你先回去。”牧疆一边说一边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她连推带哄地送到了家。 这边刚出来,左骞就已经气冲冲地到了家门口。 他二话不说上来就要跟牧疆拼命,眸子bào怒,直接一拳就打了过来。 牧疆迅速躲闪,随着一脚过去把他从踹了个狗吃屎。 “牧疆,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子跟你拼了!” 他怒吼一声,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冲牧疆扑了过去。 牧疆一个侧身轻易避过,抬脚把他踩着脚下,他挣扎一分,牧疆就踩的狠一分,直到左骞被踩的快透不过气来才肯罢休。 第一百九十章 自作自受 这般来回折腾两趟,左骞早就没有力气了,只是胸腔的怒气无法释放,气得他握紧拳头重重在地上捶了好几拳。 “你跟我这儿撒什么气,镇远镖局的差事没了就去别的地方,你还有工夫冲我撒气,可笑。”牧疆冷哼一声,一脚把他踢开,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垃圾一样。 左骞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指着他鼻子就骂:“我被赶走还不是被你害的!” “何出此言呢,明明是你自己的差事没有办好,差点给罗镖头酿成了损失,如今被赶出来,也是咎由自取,又关我何事。”牧疆故意装傻。 “我…”左骞被他抓住把柄,心中气的厉害:“我不过就是打了个盹,平时该怎么喂马就怎么喂,也没出过事,怎么偏偏你往马棚来了一趟,那些马就出事了?” 左骞知道,此事定是跟他有关。 这个牧疆,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实的人,就是个披着羊皮的豺láng! 他虽然平时懒惰了一些,也爱占点小便宜,可是不敢做这种自毁名声的事。 那日他原本跟往常一样,gān完了碎杂活就在一旁坐着打盹,可没想到在这时候,牧疆过来了,说罗晨要外出办事所以特让他过来把马牵过去,当时左骞也没多想,也不管,只摆摆手让他牵马,牧疆借着要挑马的借口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才牵着马走了。 可他这一走,到了晚上,那马全都病倒了。 后来专门找了shòu医来看,说是饲料里有问题,不过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损失了一些银两。 当时罗晨发了好大的怒火,左骞想到牧疆过去的事情,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罗晨。 可谁知,牧疆却矢口否认自己曾去过马棚,甚至还有他手下练功的镖师作证,证明是左骞满口胡说。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左骞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是牧疆早就开始算计他了。 这次的事情,就是牧疆一手策划的。 如今牧疆正值罗晨信任之时,又有人跟他作证,罗晨自然而然就把这次的错算到了他头上,只是这时候又有人跳出来补了一刀,向罗晨反应平日里见过左骞好几次在看马的时候睡觉或是早早就回家了。 罗晨自然而然,左骞就卷铺盖卷出来了。 “再说了,要是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何不敢向罗晨承认当时你确实来过马棚,你遮遮掩掩的,一定有鬼!” “哈哈…”牧疆大笑两声,也不想再跟他打什么哑谜了,直接坦dàng承认:“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别忘了,当时是谁点了我们房子,害的我们无家可归。” 原来是报仇的。 听他提起旧事,左骞便有些心虚了,方才的气势也消了些。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其实左骞也知道,既然左瑾瑜已经看到了他,那他们二人定是早就猜到了纵火的是自己,而且时隔 已久,他们也没有证据,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既然如此,还怕他做什么。 “若这么说来,那我对你做的事情,隔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变成了陈年旧事,以后自然也不用再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不管,反正你搅huáng了我的差事,你必须要赔偿我!”左骞大喊。 有从他们门前路过的村民多瞧了几眼,左骞就梗着脖子骂:“看什么看!滚。” 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才快步离开。 牧疆也知道他这次过来肯定还要再闹腾半天,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问道:“那你要怎么赔偿?” 听他这么说,左骞以为有戏,脸上的怒火也更消了几分,道:“也不多,你只要再给我找个好差事就行,每年能拿个十多两银子。” 牧疆没忍住,笑了出来:“别看你长得丑,想的还挺美的。我告诉你,事儿呢,是我做的,赔偿,没有,你若是不服就去告县衙,我看这种破事,县衙到底管不管。” 左骞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你!” 此时,好巧不巧地 ,左瑾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相公,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还得出去呢。” 牧疆知道,这是他家丫头在跟他解围,只怕方才他跟左骞之间的话都被这丫头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来咯。”牧疆从里头回了一句,随后便对左骞道:“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不过我警告你 ,若是你再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我保证就不是把你差事搅huáng这么简单了。” 左骞恨恨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徒留他自己在原地气急败坏。 牧疆二人去镇上直接奔了要盘下的铺子,里头都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这个谱子一共两层,底下这一层是做生意的,上头一层是供人居住,还有他们留下的一些设施,桌椅板凳,总的来说,左瑾瑜对这里很是满意。 经营这里的男子看起来跟牧疆的年龄差不多,甚至更小一些,面皮长的白白净净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性情温和。 因为之前牧疆就已经和他谈好了价钱,所以这次直接把价钱一次性付清,又亲笔写了契约分明按上手印,这里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了。 一切都打点好之后,他们又去了附近的酒楼吃饭,也算是庆祝一番。 剩下的便是请人再把里面的装潢按照左瑾瑜的要求修缮一下,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二人心中都欢喜不已。 直到左瑾瑜提出了一个建议,牧疆的脸色又僵了下来。 “我想找个合资人。” “什么是合资人?”牧疆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想找个人一起合伙做。” “好啊。”牧疆立刻答应,顺便推销自己一波:“你自己忙不过来的话,我就把镖局的教头请辞了,做你的合资人。” 左瑾瑜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笑着摇头。 “这个教头可是做了才几个月你就要请辞?若是一直这样,你让罗镖头怎么看你?这岂不是失了人家信任吗?至于合资人,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合资人 “有了合适的人选?是谁?”牧疆也来了兴致,追问。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连合资人都想好了? “石文轩。” 闻言,牧疆满是笑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为什么是他?” 他是最清楚石文轩对自家媳妇有着别的心思,如今虽然他们二人已经成亲,可石文轩对丫头的念头还没有断掉。 “我知道,当初我们家里盖房的时候,他出了不少力,我也很感谢他,可是我们也并没有欠他的人情,反而用银子还了。” “怎么,你吃醋啦?”看到他这一本正经‘教训’自己的样子,左瑾瑜没有一点不舒服,反而嬉皮笑脸地,还故意凑过去捏住他的鼻子调笑。 “不错,就是吃醋了。反正你的合资人找谁都成,就是不能找他!” “你说你在担心什么?我都已经是你家媳妇了,当然心里只有你自己,再说了,我要是对石文轩有一点感情,当初我也不会嫁给你了,是不是?” 左瑾瑜没法,只得好生哄着。 这男人吃起醋来,可比女人要麻烦多了。 “你别来这套,我告诉你啊,我不会答应的。”牧疆受不了她这种糖衣pào弹,只要她对自己一软,自己就拿她没有办法。 可这件事,不成! 他语气又重了几分,本来还以为左瑾瑜会继续跟他软磨硬泡,让他答应来着,可谁知在他说完这句话把身子别过去之后,那边儿就没声音了。 等了一会儿,气氛有些不太好。 牧疆悄悄用余光扫了几眼,这小丫头正默默低着头在那儿搅手指来着,情绪低落,让人觉得可怜兮兮,同时还带着一股子愧疚感。 虽然他也不知,这个愧疚感到底因何而来。 牧疆心里长叹一口气,他算是服了,每次二人在同一件事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她都会有无数的点子来让自己妥协。 现在这个招数,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牧疆口气还是软了几分:“这个合资人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咱们若是仅仅只卖jī肉条的话银子完全绰绰有余,不需要他人再来分一杯羹。” “我想过了,若是盘了铺子只做这一个生意的话,有点亏,倒不如多做几样,样式越多,客人的选择也就越多,同样,来光顾生意的客人自然也就多了。更何况咱们盘下的那个铺子,里头面积大,容量大,完全可以多做几样,开成…开成酒楼。” “酒楼?”牧疆摇头苦笑:“咱们现在吃饭的地方就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了,但是你看看,这里面只 跑堂的都要四五个,而且这酒楼有三层,咱们那个小铺子做成酒楼,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我知道现在若是要做酒楼的话确实有一定难度,但是有目标总是好的。”左瑾瑜道:“若是我们生意好了,以后早晚能开起来的。” 接着,左瑾瑜便向牧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她想趁着现在jī肉条生意火爆的时候借着名气赶紧做成个熟肉店。 她早就打听好了,这个镇子上的熟肉店少之又少,准确地说,只有那些京城大厨才会做出熟肉来,而这种美食也只在宫里供应,寻常百姓要想吃到,除非是家世显赫之人。 如今石家的生意基本已经jiāo给了石文轩来打理,石家老爹差不多已经撒手不管,但是石文轩脾气火爆,是个直肠子,不会与人打jiāo道,所以这时日一长,他们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虽然石文轩脾气不好,但是做事很勤快,而且也很厚道,绝对不会私下做些小动作。 也正是因此,左瑾瑜才会想到与他合作,二人互惠双赢,正好他也了解进肉的渠道,也会挑选哪些肉是好肉,哪些肉是次一些的。 听完她的解释,牧疆也有些认同了。 这个丫头还是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怎么样?我说的方案是不是很可以?”左瑾瑜看着牧疆的脸色越来越好,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夫很不放心呢。”牧疆故意皱着眉满脸写着担忧之色。 “万一你们二人在合作中,日久生情了怎么办?毕竟等铺子开张,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待得时间可比你与我这个夫君待的时间更久哦。” “咱们两个是夫妻,你要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牧疆反问。 左瑾瑜沉吟片刻,又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才肯相信?” “除非…”牧疆的双眸眯起,深邃的眸子忽然迸出亮光,眼中透着狡黠。 “除非什么?”左瑾瑜的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某人的脸瞬间在他面前放大:“除非你给我生个娃。” “噗~” 左瑾瑜一下子把他推开,脸色腾地染上绯红,像是两个熟透的苹果。 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我是在跟你说正事呢。”左瑾瑜感觉自己的脸都在发烫,她赶紧低头喝了口茶来稳一稳,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牧疆的脸色可是格外认真,一本正经道:“我跟娘子说的就是正事啊!”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我觉得没有比这更正的事情了。” 左瑾瑜刚喝进嘴里的茶又差一点喷了出来。 她悄悄瞄了一下四周,还好其他人都在吃自己的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轻咳一声,调整下状态小声道:“咱们可还没圆房,我去哪儿给你找个娃出来?” 牧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娘子说的有理,不过我已经算过了,下个月就过年,过了年你便及笄,正月初八的那一天,我请人看过了,那是个好日子,不如,我们就把圆房定在初 八?当然了,要是娘子觉得日子太晚想要早一些提上日程的话,为夫我也不会介意的。” 左瑾瑜:“…”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在一本正经地忽悠人。 “这里这么多人呐,你说这些话,都不嫌脸红的么?”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又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媳妇,难道连个闺房情趣都说不得了?” “你也知道是闺房,既然是闺房,就应该关上门的时候悄悄地说,怎能在外头当着众人的面讲这些?” 牧疆得逞一笑:“娘子所言有理,那咱们…便回去关上门来好好说说。” 左瑾瑜:“…” 完蛋,她好像又被这狐狸给套路了。 不过总算,她把这人给说动了。 在她的坚持不懈之下,牧疆同意了让她跟石文轩合资,只不过…除了工作的时间外,别的时候不许跟石文轩有来往。 左瑾瑜答应了,同时也打定主意,回去后便找石文轩与他好好商量一下此事。 吃完饭他们就往家赶,只是走到半路上,忽然听到了四周一阵骚乱。 察觉到不妙,牧疆把车停下,左瑾瑜掀开帘子探出头问:“怎么了?” “嘘~” 牧疆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安静,自己却是浑身戒备起来,四下探看。 那阵骚乱好像是从前面的树林中传来的,有喊杀声还有惊叫急呼救命声,牧疆默默抓住了旁边的弓 箭。 左瑾瑜也听到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压低声音道:“这条路不太平了。” “无妨,我绕过去就是。” 牧疆说着就准备调头绕远路,正在这时,忽然一个身影从林中窜了出来,是个身材消瘦的女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到牧疆的马车,那张脏污的小脸上忽然迸出了一抹希冀的亮光。 “壮士救命!” 女子奔向他们,跑的太急也没看路,到了马车跟前砰地绊了一脚摔倒在地。 只是这一摔,却是爬不起来了,她双手伏在地上,呜咽痛苦,双肩抖动的厉害。 很快,几个身形壮硕的彪形大汉追了上来,手里皆提着刀,满脸横肉。 “我看你这次还往哪儿跑!快点,乖乖地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其中为首的一个男人粗着嗓子恐吓。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那你过来拿吧!反正我们全家上下几十口的命早就没了,也不差我这一人,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你记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女子的脸伏在地上,看不到神色,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凄厉,透着一股绝望。 闻言,牧疆神色一凛。 之前他只当是qiáng抢民女,这般听来,此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那为首的男人也是虎目圆瞪,脸色yīn沉可怖,下意识地忘了牧疆他们二人一眼。 “小子,你们运气不好,今日,只怕也得把命留在这儿!” “想杀人灭口?”牧疆已经一手握住弓一手拿住长箭,他冷笑一声:“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罢,回头对左瑾瑜道:“你进去!” 为首的男人招手命令:“给我上!” 后面的几个男人齐刷刷冲着牧疆砍来,牧疆临危不惧,直接抬手搭弓,一支利箭迅速脱手,带着刺破空气的尖鸣声,直直地冲那为首的男子she来。 “噗嗤~”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那支箭穿过男子胸膛,定在了后面的树gān上,箭尾颤了两颤,足以看出牧疆的力道。 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为首的男子直直地倒了下去,厚重的身体砸在地面,激起一阵尘土。 在那几个人愣神之际,牧疆从马车一跃而起,直接提腿撞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子,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他的下巴,男人惨嚎一声,跌在地上。 其余几人迅速回神,提着刀冲牧疆砍来。 先前牧疆只当他们是这山上响马,这一jiāo手才发现他们的招式并非那些散兵游勇,而是训练有素,更像是宫里的锦衣卫或是哪个大人手下专养的杀手。 要解决他们,且不能大意,于是牧疆迅速调整状态,招招直击要害,打了半个时辰,牧疆才将他们彻底解决掉。 左瑾瑜在里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赶紧从车上跳下跑到牧疆身边,这才发现他衣服上有被 刀划破了好几处。 “哎呀,你受伤了!” 左瑾瑜惊呼一声。 牧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任着左瑾瑜给扶到车上坐下,歇了歇这才道:“我没受伤,他们那些人还伤不了我,就是把我的新衣裳给拉坏了,还得再买一件儿。” “买!买好几件!”左瑾瑜惊魂未定,她不懂武功,自然也看不出那些人的招式,就问:“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牧疆摇摇头,目光却看向了仍伏在地上的女子:“许是…什么土匪qiáng盗吧?” 女子挣扎着撑着身子转过来,自始至终都没抬起头来,只是爬到牧疆面前,对其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道:“谢谢公子相救…谢谢公子相救…” 左瑾瑜弯下腰想要把她扶起来,只是这手刚碰到她,女子身子一歪,就重重地晕死过去。 “这…” 左瑾瑜愣了两秒,赶紧把她拖起来抓着她的手腕搭脉,这才发现她脉象很是虚弱,只是腹部有血渗出。 “嗒~嗒~” 鲜血落在地上,在这无人之处,显的很是诡异。 左瑾瑜大惊,又费力将她扶起来,对牧疆道:“赶紧送她去医馆,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闻言,牧疆赶紧将她拽到车上,又把左瑾瑜拉了上来,把这个女子安顿好,便赶紧驾车往最近的医 馆赶去。 最近天气骤然变冷,附近的村民许多都伤风感冒,看病的人一茬接一茬,左瑾瑜让牧疆把这女子抱下去,进了医馆之后直喊郎中救命。 这时候郎中刚好把药给了一个病人,看到他们过来扛了个重伤者赶紧过去接过来,扶到了里堂。 牧疆在外头等着,左瑾瑜在里面守着那女子,郎中检查了她的伤,这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有许多处刀伤,腹部那一刀最为严重。 “这…怎么伤的这么重!”郎中先是震惊,后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她伤成这个样子,没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殿下? “她还有气,为什么不能救了?”左瑾瑜急声问道。 虽然是古代,医疗设备有限,即便如此,可这位姑娘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怎么就救不了了? “她浑身伤的太多了,最严重的是腹部这一刀,我只能帮她止住血,可即便止了血,就如今这样的天气,她的伤口也没法自己愈合,除非有人将她伤口缝住,可这样的能力,老朽自认不如,所以才说这位姑娘…没救了。” 左瑾瑜不过沉吟片刻,眸子里就猛地染上一片坚毅果敢之色。 “郎中,您只管拿药止血,缝合伤口的事情,由我来做。” “你?!” 郎中愣了,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眼底尽是丝毫不信。 “姑娘,你可别同老朽说笑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哎…” 左瑾瑜张张口,还未说话,牧疆就从外头进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笑着对郎中拱手道:“大夫,我家娘子以前也跟着宫里的御医学过一段时日的医术,您放心就是,只管把工具备齐,让我家娘子出手,若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自是有我们担着,赖不到郎中您的身上去。” 眼看他们夫妇二人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郎中也只得同意,出去拿药备工具,一边走一边摇头嘴里嘟囔着:“人命关天,人命关天,怎能胡闹呢…” 不一会儿郎中把东西都拿了进来,牧疆也识相地出去避嫌。 在外头等了将近于两个时辰,外面等着看病的病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催着喊里面的郎中,而有的已经等不及,去了别的医馆。 病人催的急了,左瑾瑜便让他出去应付别的病人,毕竟剩下的也只有缝针拆线,这样的事,郎中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他们确实也占用郎中太长时间了,让郎中先出去应付病人,也好两不耽误。 缝好伤口之后,左瑾瑜就在chuáng边守着,天色不由晚了,外头的病人也陆陆续续都走光了,而chuáng上的女子还在昏迷不醒。 她不醒,左瑾瑜也不敢贸然离开,担心万一她再挺不过去… 郎中只派了个小童守在这里,自己就回了屋里睡觉。 牧疆去外头买了两个油饼回来给了左瑾瑜,让她吃了垫着肚子,又让她去外头的椅子上靠着睡一会儿,他在这儿守着人。 等到快后半夜的时候,左瑾瑜实在撑不住了,也就答应下来。 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牧疆正用手肘撑着头小憩,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痛…” 他瞬间清醒,揉揉眼睛便看到病chuáng上的女子已经有了意识,嘴里正在说着什么,他赶紧去外面把左瑾瑜喊过来,让她凑过去听听这人到底说了什么。 左瑾瑜把头凑过去,对方的声音细如蚊蚁,她勉qiáng听了好几遍,才听清了几个字:“爹,娘,狗贼。” 看来此人身上必有一番故事。 左瑾瑜去倒了杯热水递给牧疆,然后自己试着叫了几声:“姑娘,姑娘?” 女子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嘴里不再呓语了。 左瑾瑜过去将她扶起来,然后从牧疆手里把水拿过来凑到她嘴边让她润了润唇,又唤了几声,怀里的女子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看到面前的二人,又想起昨天的噩梦,忽然醒悟过来,惊呼了一声,挣扎着就要去给二人磕头。 “两位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做牛做马偿还一生。” 左瑾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她扶起,道:“你这话言重了,如今咱们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用怕,只管好好养伤便是。” 女子眼里水雾氤氲,紧紧咬着牙,只是眼里啪啪地落下几颗大泪珠嘴里确实一声不吭。 瞧她这模样,真是可怜的很。 左瑾瑜又安慰了一会儿,才让她好好躺下养伤,免得伤口再次裂开,伤及性命。 牧疆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拉过来小声问道:“不过就是救了她一命,怎么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牧疆拧着眉头,两只剑眉蹙在一起,尽是不悦。 如今这女子仍是蓬头垢面的,也看不清真实面容,而且又经历了生死大事,遭到杀手追杀,事实证明,这女子绝非寻常人家。 他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愿卷入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恩怨中来,自己出手救她已是底线,这样的人,他避都避之不及,怎么听着自家媳妇这意思,还想把她长留在身边? “你杀了那么多人,官府肯定会查到的,要是找到了她,自然也把你能牵连进去,如今可不就是跟她一条船上的么?”左瑾瑜也有着自己的逻辑。 “官府不可能查到的!”牧疆脱口而出:“那些人任务失败,上头的人才担心事情败露,会比咱们还着急地把那些死人全都处理好。” “任务失败?”左瑾瑜惊问:“你方才不是说他们只是一些土匪qiáng盗么?” 牧疆蓦地反应过来,脸色微变,只是脑袋反应极快,说道:“对…对啊,土匪qiáng盗杀人不也是出任务的么?” “这其中定是有别的事,你快说!”左瑾瑜发现了端倪,定要他把实话说出来。 忽然只听chuáng上那女子惊呼一声:“殿下?” 牧疆神色一凛,一双眸子骤然she向chuáng上那人,目光锐利如鹰,带着一股震慑力。 他眼睛微眯,细细端详着chuáng上那人,这个面容轮廓…颇是眼熟。 被这种目光盯上,女子忽觉毛骨悚然,再看他旁边的左瑾瑜一脸懵bī,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赶紧把目光垂下,不敢再言语。 “殿下?什么殿下?”左瑾瑜捕捉到了重点词,她不确定地指着牧疆问那女子:“是…是他?” “是啊姑娘。”牧疆也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不知姑娘说的什么。” 表面笑意吟吟,可女子分明从他眼底看出了彻骨的冷意。 “不…你们听错了,我说的是眼下,眼下我受伤在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丫鬟 左瑾瑜舒了一口气,转而又想到了女子被追杀的场面和她嘴里呓语的话,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母…被贼人杀了。”女子啜泣着::“小女子姓曲单名一个夜字。” “曲夜?”左瑾瑜在嘴里反复读了两遍:“是个好名字。” “那些追杀你的人,是土匪么?还是你们的仇家?”左瑾瑜继续追问。 她总要把事情弄清楚,万一这位曲姑娘真像牧疆所说那般,身世背景太过复杂呢? 曲夜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把目光投向她旁边的牧疆,二人对视片刻,曲夜才低下头来,声音低低地说:“是土匪,他们想劫财,可是我父母都是穷苦人家,没有多少钱财,他们一怒之下便将人杀了。” 说到这里,曲夜又低头啜泣起来,似是想到了往事。 先是啜泣,紧接着是嚎啕大哭,情绪很不稳定。 任谁突然间痛失了双亲都会这般崩溃吧… 看她这个样子,左瑾瑜后面想要接着问的话也哽在喉咙,接着便重新吞了下去,暗恼自己没有眼色,怎么在这个时候问人家这种问题,岂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么?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左瑾瑜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在一旁把手绢递上,等到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左瑾瑜才道:“先养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嗯,谢谢恩人。”曲夜抹了抹泪由衷感谢。 此时一旁一直冷着脸的牧疆忽然开口问道:“既然你无家可归,不如就留下吧。” 诶??? 剧情好像不太对! 出于女人的直觉,左瑾瑜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就在刚刚,这位大叔还在责怪她把曲夜当成自己人,话里话外千般不愿,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自己还没开口要她留下,这大叔倒先开了口,是啥意思? “等等。”左瑾瑜看了牧疆一眼,随即笑着就把他拉到外边道:“你这几个意思啊?是不是瞧着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想讨个小老婆?” “她现在连脸都没洗,人长什么样我可没看清,讨什么小老婆。” 听着他这话,左瑾瑜又往看了曲夜一眼,确实,她现在浑身脏污,只露的一双眼睛如天上星辰,璀璨明亮。 可若是不因为这个,他怎会突然改了主意?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猜想,牧疆接着道:“咱们不是已经盘了铺子吗?等到来年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你身边定要有人帮忙才是,她留下来也方便照顾你,是不是?” 这是在给自己找丫鬟? 左瑾瑜半信半疑。 “莫不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牧疆脸色一寒,也不再坚持,只道:“那你做决定就是,这人是去是留全凭你做主,左右也不过是个路人,我还担心她来路不明。” 他这样一说,左瑾瑜确是能看出来他心中不快了,只是这个时候二人也不该赌气,左瑾瑜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心里却是清楚,大叔不高兴并非是因为自己不想让曲夜留下,而是因为自己对他不信任。 再细想下,这曲夜也的确算的上时自己一条船上的人,她现在重伤难愈,自己若现在把她丢弃在这里,只怕被那些土匪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倒不如送佛送到西,把她留在身边当个丫鬟打打下手也是可行的。 “算了,还是留在身边吧。” 左瑾瑜答应了,也将此想法告诉曲夜,征求她的意见。曲夜当然受宠若惊,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算真正跟了左瑾瑜。 当天下午,牧疆和左瑾瑜便将她带回了家,只是抬着她走的时候,左瑾瑜发觉到她身上的衣裳面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衣裳,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穿的起的绫罗绸缎,既然能穿得上绫罗绸缎,怎么可能遇到土匪拿不出银子?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若是遇到了只图财的劫匪定然会舍财保命,绝不会为了银子以命相拼,可既然不是jiāo不出银子,那便是说土匪只为杀人。 既然如此,便是曲夜对自己说了谎,这是为何? 带着疑虑,左瑾瑜也自然对她多了一些心眼。 这段时间,左瑾瑜对牧疆和曲夜二人格外关注,看看他们是否有什么苗头。 还好,这段时间牧疆每天除了去镖局就是回来打猎,而曲夜也在chuáng上养伤,几乎足不出屋,所以二人别说苗头了,就是jiāo流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这般,左瑾瑜才算是放得下心来。 经过这段时间与曲夜的接触,她才慢慢了解到,这个曲夜性子活泼开朗,明媚动人,纵然家中遭逢巨变,可只有前几日的时候闷闷不乐,怏怏不快,可后来被左瑾瑜开导了多日之后也看开了,慢慢地,二人开始jiāo心。 只是对于她的身世,她依旧是闭口不谈,如今左瑾瑜也开始地慢慢信任她,虽然一直心有疑虑,但也不再追问。 而在这期间,左瑾瑜也去找了石文轩说了一起合作开熟食店的事情,石文轩欣喜若狂一口应下。 于是年前这段时间,他们一起齐心协力把店铺整顿了一下,也是这时候左瑾瑜才知道,自从上次牧疆把左骞的差事给祸祸了之后,左骞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石香芹就与他出了主意说既然石家也是做肉的,他们索性也自己做肉好了。 于是便借着石老爹的资源他们也开始捣鼓起来做生意了,石香芹算盘打的jīng又聪明,在她的指导之下,他们二人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也挣了不少银子。 反而是石文轩,脾气火爆性子也直,这么一来二去,他的生意客人都被左骞抢了去。 若是换了别人,他定要过去好好教训一番,可偏偏是自己的妹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到头来只能怪自己没本事,不是做生意的料。 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左瑾瑜突然主动过来要和他一起做生意,对他来说犹如雪中送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开业 养伤几个月,曲夜的伤已经痊愈,跟着左瑾瑜一起整顿店铺的事情,其中慢慢地也跟石文轩混熟了,熟了之后左瑾瑜才发现二人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只有二人聚到一块儿,就没有不斗嘴的时候。 新年刚过,左瑾瑜的熟肉铺便开始营业了,左瑾瑜负责在后厨做熟食,曲夜在店里头负责招呼客人,给客人打包,而石文轩便在外头跑着宣传吆喝。 在他的卖力宣传下,头天开业,店里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熟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客人一波一波地过来,前面的曲夜忙不过来,左瑾瑜便从后厨过来帮着一块卖。 不过这人看着多,可买的东西却是不多,大多都是过来瞧个新鲜,看看这熟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头一天,卖出去的东西不到做出来的一半,等到天黑,石文轩也从外头筋疲力尽地回来了,吆喝了一天,嗓子都快冒烟。 还是左瑾瑜让曲夜给他倒杯茶来,让他歇了一会儿,才告诉了他今日的生意。 熟食卖的不多,可她的老招牌jī肉条倒是卖出去不少,可即便如此,与她刚开始想象的生意程度却是仍差了好大一截。 “没关系。”石文轩也是一样的失落,可还是为她们打气:“这已经比我预期的好多了,咱们的肉用的都是最新鲜的,味道我觉得也好,等他们买回去吃完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嗯。”左瑾瑜被他这么一开导,也有了不少勇气,索性大手一挥:“那今日还剩下不少的小肠和猪脸。” “要不然,咱们把剩下的放在明天接着卖吧!”曲夜提出了关键的问题,她兴高采烈道:“反正这种天气,放一两天也不会坏的。” “你少来!”石文轩这bào脾气,一听她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懂个什么!放一两天确实不会坏,可是那肉还新鲜么?咱们做的是给人吃的东西,一定要保证质量!要是拿着放了一两天的东西给别人吃,万一把人吃坏了呢?是你能赔得起还是我能赔的起?” “嘿,你这人,怎么狗咬吕dòng宾,不是好人心呢!”曲夜也不甘示弱,与他大眼瞪小眼:“我这不是担心这么多好东西要是扔了,又làng费钱又心疼,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们家夫人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 “你!”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左瑾瑜揉揉眉心,哭笑不得,这两个仿佛就是天生的冤家一样,只要 两个人在一块儿,一言不合就开始吵。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来回互相劝二人,劝了之后二人才会和平一些,可用不了多久,二人便又吵了起来,这日子一长,她也便习惯了,这两个人既然谁都扔不得,就吵吧,说不准吵着吵着就吵出感情来了的。 “你们两个人都忙了一天了,不累吗?” 曲夜揉揉发酸的胳膊,嘟着嘴道:“累啊。” 转而再看石文轩,也是满脸疲惫之色。 “我看着你们一点都不累,方才吵架的时候那气势可不像是累的人。”左瑾瑜故意调侃。 石文轩和曲夜二人互视一眼,皆是相看两相厌,异口同声地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好了,不要闹了。”左瑾瑜敛起神色,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以后咱们都是自家人,是要在一起长久合作的,你们这要是天天吵,影响团结,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给钻了空子,咱们这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铺子,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曲夜,文轩说的没错,咱们做的是吃的,这肉一定要新鲜的,咱们打的招牌就是绝不卖隔夜肉,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招牌?做生意,信誉为第一要义,既然咱们承诺了,就一定要做的到,最起码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曲夜虚心地接受,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直到左瑾瑜说完之后,她才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好啦,咱们新开张第一天,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压运,来,都笑一笑。”左瑾瑜看曲夜有些难过,就故意逗她开心。 “瑾瑜啊,既然还剩了不少东西,那咱们正好坐成下酒菜吧,正好再热一壶酒,庆祝咱们新店开业。”石文轩提议。 “好哇,那我这就去做。”左瑾瑜立刻答应下来。 他们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既然都吃不完了,左瑾瑜便决定回村里的时候,再加加班,把这些熟肉按照原价的七折卖给乡亲,若是实在卖不出去,也只能扔了。 总之这些东西,左瑾瑜是不能白赠予乡亲的。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他们本就是做生意的,要是白赠一次,那村民必然会接着要求继续赠予,如 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我也去帮忙。”曲夜一溜烟地也跟着进了后厨。 石文轩去搬了一小坛酒来,等到她们二人做好下酒菜落座之后为二人斟上酒,三个齐齐碰杯,欢笑庆祝。 在他们三人正畅聊尽兴之时,忽然门外砰砰砰地有人敲门。 左瑾瑜本想去开门,刚站起身石文轩就先她一步走了过去,随后把门打开,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只是这男子看起来兴致恹恹,似是有什么愁心事。 “客官,不知您要买什么?”石文轩招呼着,一边回头给左瑾瑜他们使眼色,让把桌子上吃的酒菜都收起来。 男人没有说话,只一步步走了进去,客人上门,石文轩也不好阻拦,只能跟在他后面,要看看他到底想gān嘛。 岂料这男子走到左瑾瑜他们收拾了一半的桌子前停住不走了, 目光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等曲夜要把剩下的也一起收拾了时候,男人忽然抬手制止。 “等等!” 他话音未落,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直接伸出手去,从盘子里抓了一截小肠放进嘴里。 “客官你…”曲夜张大了嘴巴,迟迟合不上。 “好吃,好吃…”男子吃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在乎周围惊愕的目光。 “这么好吃的东西,收走gān嘛?”男子一拍桌子道:“就按这桌再给我来一份!” 左瑾瑜的脸上由诧异慢慢露出笑容,这人的到来无异于是给了她很大的肯定。 “那客官稍等,我这就去给您现做一份儿。” 说罢她就让曲夜和石文轩先招呼着,自己进了后厨。 不一会儿熟食做了出来,石文轩又给他开了一坛酒。 说来也奇怪,这男子一杯杯地热酒下肚,倒像是要一醉解千愁的架势。 酒过三巡,一坛酒已经见了底,桌上的肉食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了,男子的脸变得cháo红,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去,再拿一坛酒来。”他指着石文轩说罢又打了个嗝,一阵酒气传来,左瑾瑜默默捂住鼻子。 “客官,您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石文轩劝道。 他们新店开业,最是需要小心谨慎,生怕半路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让你去拿酒,去拿酒来!听不懂吗?”男子喘着粗气,眼神都有些游离,说到后面声音陡然提高,让在场的三人全都愣了愣。 “我们这是新店!你别想在这儿给我闹事!”石文轩这bào脾气又上来了,可受不了听他这种大爷的语气,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左瑾瑜赶紧给曲夜使了个眼色,曲夜忙拉住他道:“你gān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石文轩看向左瑾瑜道:“我看他就是来故意闹事的,这都到了快打烊的时辰,这人还要酒喝,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 左瑾瑜摇摇头小声道:“他们既然开起门来做生意,那么进门的都是客,哪有做生意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他既然要喝,给他就是。” 石文轩无奈,只好又去搬了一坛酒过来,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把酒往桌子上重重一砸,说:“喝吧!” 男子轻哧一声,直接用嘴把塞子咬掉,直接抱着就灌了起来。 左瑾瑜也不禁看的眉头直皱,这种架势…难道是受了什么打击? 是情场失意还是官场示意? 可事不关己,左瑾瑜没必要去还那个闲事,只要他能安安稳稳地把酒喝完,把账一结,离开这里便可。 左瑾瑜看了看天色,对石文轩道:“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你把剩下的肉都带回去,在村里重新支个摊子,按把这价格降一降卖给村民,若是实在卖不出去,就扔了吧。” 石文轩点点头,便去后厨把剩下的肉全都打包。 出来的时候看到左瑾瑜还在原地站着,惊奇道:“你不回去?” 左瑾瑜看了一眼正抱着酒坛子猛灌自己的人,道:“等他走了我们就回去。” 听罢,石文轩把手上的肉一把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义正言辞地说:“听说这段路程不太平,经常有 山贼出没,你们两个女人家更是要当心一些,要走一起走,我可不能把你们两个扔下。” “呦,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种好心肠呢。”曲夜又对其开始冷嘲热讽,完全无顾石文轩的脸色,接着道:“你这是真担心啊,还是在我们夫人面前逞英雄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肚子花花肠子,我告诉你,我家夫人可是有夫之妇,我家爷可是比你qiáng了百倍不止,你少来献殷勤。” 她对石文轩从骨子里的厌恶便与此有关。 石文轩对自家夫人确实有着男女之情,虽然他极力掩饰,可她还是能从其中瞧出一些端倪。 爷和夫人都对自己有恩,所以看出了他的心思之后,曲夜对他甚是反感,生怕他破坏了爷和夫人的感情。 “你胡说什么!”石文轩脸色腾地涨红起来,是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能端庄善良一些?满嘴的献殷勤,要是再这么下去,你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说着,他又不自觉地扫了左瑾瑜一眼,看她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我才不嫁人,我就在这儿伺候夫人,替爷盯着你,看你胆敢越矩!” “你!”石文轩怒了,这人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你自己内心龌龊,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我跟瑾瑜是正儿八经的合伙人,只在差事上打jiāo道,绝无半分不敬之意!你这么说,岂不是要坏了你家夫人名声!” 曲夜瞬间捂住嘴巴,而此时,左瑾瑜的脸色也不再风平làng静了。 “都说够了没有?”声音不大,可却是极有气势。 二人乖乖闭嘴。 “文轩,你先回吧,要是再晚,这些肉只怕真的都没法处理了。” “不行。”石文轩坚定地摇头:“我一定要送你…咳…亲自送你们回去,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银子就让你们置于险地。”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等牧疆回来,他会把我们接回去的。” 说完,她仿佛看到了石文轩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哦,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石文轩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巨响。 “老板,结账!” 三人回头一看,是那男子喝完酒把银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就这一定银子就有五六两重,左瑾瑜给曲夜使了个眼色,曲夜便赶紧过去收下,又拿出一些碎银子要找给他。 岂料那男子大方地一摆手道:“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赏的。” 曲夜目光一喜,连忙道:“谢谢客官。” 只是那男子起身的时候身子一歪,差点倒下,曲夜慌忙扶住。 男子的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搭上了曲夜的手背,吓得曲夜赶紧缩了回来,却又猛地被拉了过去,男子嘴里还喊着:“秀儿,秀儿…” 曲夜脑袋嗡地一声炸开,碰到这种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家夫人。 敢情这是个老流氓,过来占便宜来了。 左瑾瑜撸撸袖子就要上去夺人,倒是石文轩率先过去狠狠一拳就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处理剩肉 “奶奶的,撒野撒到我们这儿了是吧?”石文轩吼了一声就一把将曲夜拽到了自己身后,正好能把她挡的严严实实。 曲夜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只觉心里暖洋洋的,陡然生了一股子安全感。 石文轩正在气头上,哪知道身后的女子已经对其起了好感。 这一拳头直接把男子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他就顺势躺在地上哀嚎出声,嘴里一遍一遍地喊着秀儿,泪流满面。 瞧他这个样子,石文轩也不好再出手打人了,只悻悻道:“真是倒霉,开店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人,我给他扔出去!” 左瑾瑜倒也没有阻拦,只道:“小心着点,别再闹出人命。” “嗯。” 石文轩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不过这人醉醺醺的,就算扔在街上也是别人害怕,都离得远远的,能闹出什么人命。 只是他把那男子拖起来的时候,那人嘴里依然在喋喋不休地重复着‘秀儿’那个名字,还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一定会好好找到我们的孩子,来…来赎罪…” 当然,石文轩才不管这些,反正他来店里撒野就直接给他扔出去! “等等。”当石文轩把他拖到门口的时候,左瑾瑜突然出声。 她细细想了一下,这男子应不是故意来找事,看他穿着和出手阔绰的样子,也不像什么普通乡村人家,现在天色已晚,若是直接给他扔出去,万一再出了什么状况,只怕自己也难辞其咎。 “怎么了?”石文轩不解地看着她。 左瑾瑜道:“还是把他扶到楼上的房间吧。” “什么?!” 曲夜和石文轩倒是难得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人拖到楼上房间,等他明天酒醒了再让他走。” “夫人,他这种登徒làng子,你还管他死活作甚!”曲夜撅起嘴来,一脸不满。 “是啊瑾瑜,这种人直接拖了扔到街上去,即便他丢人现眼也是活该!”这次石文轩却是破天荒地跟曲夜一个想法。 “他丢人现眼事小,若是万一出个好歹,别说咱们这生意做不下去了,只怕我们自己都要染上一堆的麻烦。”左瑾瑜耐心地跟他们解释着。 “怎么会呢?”石文轩可不信:“咱们跟他又不认识,就是把他扔出去出了事,也碍不着咱们的事。” “可他总归,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 石文轩还想再说,左瑾瑜却长舒一口气打断了他还没出口的话。 “这次,你们就听我的,行不行?咱们这生意才是刚刚起步,可什么把柄也不能有。” “那好吧。”石文轩也不再坚持,他现在早就知道左瑾瑜比他心思细腻,想事情周全,这般想着,又觉得左瑾瑜或许有她自己的道理。 于是石文轩把人拖到了楼上的房间, 累的气喘吁吁,左瑾瑜顺势把门直接从外头锁上,这才放心地和石文轩他们一起回去。 幸好回到村里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半路也正好碰到了要去接他们的牧疆,本来左瑾瑜是打算回去的,只是看到天色还早,就改了主意,要跟石文轩一起把今日剩下的肉食卖掉。 本来他们今日就在一起待了一整天,牧疆就有些吃味,听完她这话,心里更是不舒服,当即就表示自己也跟着一起过去,左瑾瑜看出这大叔吃醋,甚是觉得开心,二话不说也就应下。 于是三人直接去了石家,将石家的摊子重新摆了出来,只不过不是摆在石家门口,而是摆在了村口,石文轩和牧疆则去负责打两个灯笼来挂在一左一右。如此一来,晚上大家从外头做活回来便能遇到他们的摊子,因为都没有见过,所以必定会引起众人好奇,只要他们拿出其中一点现成的,切成点点小块,放在一旁,让众人试吃。 而且摆在村口不仅能吸引他们溪口村的村民,就连邻村偶尔的过路人也能瞧见。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们在这儿支个摊子,的确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众人一围观,村里就闹出了大动静,村里的人都渐渐围了上来。 “大家如果觉得有兴趣的,可是自己先尝一块儿,如果觉得好吃也再买不迟。”牧疆对众人喊道,顺便把切下来的那一盘推在了众人面前,并且事先声明,每人只可尝一块儿,不可多尝。 先有几个好酒的大男人带头吃了,觉得味道不错,于是便问了价钱,后面的人这才也嚷着要试吃。 听说一斤要卖四个铜板之后,就似的有些人望而却步,只能摇头叹息,想要继续再往下讲价,左瑾瑜却是一口价不肯松口。 这已经是给他们打了折的,若是再降,可就赔了本。 所以有些人只能叹气离开,倒是平时愿意聚众喝酒,家中也还算宽裕的人买了一些,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邻村的人,就这么来来往往的人,倒是把他们剩下的肉食全都卖光了。 如此,左瑾瑜他们才喜笑颜开,准备收拾摊子回去。 只是前脚刚收拾好,只见左骞和石香芹便走了过来。一看到二人,左瑾瑜便知不妙。 果不其然,她还没开口,石香芹便已经yīn阳怪气地说道:“听说外面有人卖些奇奇怪怪的肉,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 “什么奇奇怪怪的肉,我们这叫熟食,没听过吧?土老帽!”曲夜可听不惯她这种酸溜溜的语气,当即便冷哼一声反驳了回去。 石香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地瞪着她。 左骞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在这儿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左瑾瑜知道他们是眼气自己今日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现在故意过来找茬的,但曲夜好歹也是自己的人,哪里轮的到他教训! “你!”左骞吃瘪,看到牧疆和石文轩都在这里,也不敢贸然得罪。 第一百九十八章 嫉妒 气愤之下,左骞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轻轻拽了拽自己媳妇的衣袖,石香芹领会了他的意思,过去就抓住石文轩问责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也是做这种生意,你这么做,是要断了你亲妹妹的财路不成?” “香芹,我…”石文轩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再机上对面又是自己血缘至亲的妹妹,他又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误会了,我们卖的是熟食,怎么能算是抢你生意呢?” “怎么就不算抢了?”石香芹咄咄bī人:“本来我们家今儿剩下的肉还能卖完的,让你们这么一搅和,我们家的肉可不就烂手里了吗?我们这些损失怎么办?” “对啊,我们这些损失怎么办?”左骞也跟着附和。 说了这一通,石香芹仍然不解气,接着道:“三哥,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也得为我肚里的孩子考虑吧?你可是娃的亲舅父,你们要是接着这么做,把我们生意搅huáng,那等你外甥出世,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眼听着自己妹妹越说越惨,石文轩有些动容,实在为难的很,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们还剩下多少肉,不如我全要了就是。” 左瑾瑜算是听明白了,石文轩把人家当成亲人,可人家却摆明了要坑他。 一听石文轩这话,石香芹原来的剑拔弩张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又软了口气说道:“哥,其实咱 们是亲兄妹,也不必这么计较,但是我总得为我肚里的孩子打算吧?而且我还有件事,想请哥哥答应。” “你说就是。” “以后你们也不要在村里卖这种肉了。”石香芹只知道这段时间他哥哥的摊子给收了起来不做生意了,本还想着这样一来,村里所有的生意都是自己的了,正是高兴之际,谁能料到她哥哥竟然和左瑾瑜一块卖起了这什么熟肉的生意,而且看今晚这样子,可抢了自己好多生意。 闻言,石文轩下意识地就看向左瑾瑜,见对方只冷着一张脸,寒气bī人,便知她心中是不愿的,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不会愿意。 思及此,石文轩就解释道:“香芹,我们在镇上盘了店铺,平日里也不在村里卖,只有白天卖不完剩下了的,才会偶尔拿回来卖一卖,这…这也不算给你抢生意吧?” “什么?你们在镇上盘了店铺?”石香芹惊的嘴巴都合不上,盘下一个店铺需要多少银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可没想到她这连生意都不会做的笨蛋哥哥在镇上竟然盘下了铺子,如此一想,心中多是妒忌。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石文轩脱口而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扫了左瑾瑜一眼,有些了然,yīn阳怪气地道:“哥,你向来单纯,可别被某些邪恶用心的人给骗了。” 随着她的目光,石文轩当然能猜出她指的是谁,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直接开口:“你别乱说,那店铺是瑾瑜他们盘下的,我一个铜板都没有掏,说起来我还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那这铺子既然没有你的事,那你gān嘛对她的生意这么上心。”石香芹才不信呢,她这个三哥心里面装的全是左瑾瑜这个臭丫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哪好,把自己哥哥迷的晕头转向的,再说了,若是没有自己哥哥的帮衬,她和牧疆夫妇俩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能盘下个铺子? 别是他们夫妇俩利用自己三哥对左瑾瑜这丫头片子一往情深的份儿上,再把他三哥的积蓄给骗了吧? 说起这个,石文轩才道:“铺子里面的肉都是我负责的,难道你以为你哥哥我有银子去盘铺子吗?” 石香芹不吭声了,心下却觉得自己嫁给左骞真是亏了,看来她猜的不错,牧疆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富人,也不知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竟连镇上的铺子都能盘下,反观自己,嫁给左骞之后还要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事事操心,盘算了这么久,还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人家却已经去了镇上。 要是一开始自己能早点注意到牧疆这个糙汉子,如今哪里还有左瑾瑜这死丫头的事情? 说起曾经,真是无限感慨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那你们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左骞不知自家媳妇早已对自己有诸多不满了,只听到他们在镇上盘铺子的事,嫉妒之下又不免安慰自己他们既然能在村里卖,那肯定是没有卖完,没有卖完的话,生意一定不好,说不准过不了两天就关门大吉了。 “我们才刚刚开张不到两日,本钱还没回来的。”石文轩是个实在的,听左骞这么问,他便如实说了。 听罢,左骞就长长舒了一口气,恍然道:“这样啊,那我可得劝劝你们了,镇上可不比村里,人家那铺子多的很,做生意赔钱的比比皆是,你们又没有做过生意,顶多就是之前卖了一段时间的馒头,一点经验都没有,要我说趁现在亏的不多,赶紧把铺子盘回去吧!” 左瑾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本事去挣钱就要拖着别人也不要挣,左骞这种花花肠子,她一眼便能瞧出来,当即就冷冷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是赚是赔都跟你们没关系,也用不着你们操心。” “嘿,你这怎么说话的?我这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好心规劝你,别到时候赔的一穷二白,也没地哭去。” “那谢谢您的规劝了,你这种草包做生意还没有赔的一穷二白,我又怎么会赔呢?”左瑾瑜唇齿反击,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左骞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接着道:“那我家娘子方才说的,你们可听到了?既然你们在镇上都有铺子了,那就不要在村里摆摊了,何必来分我们这点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圆房 “我倒不知,你何时变成这村里的里正了?”左瑾瑜嗤笑一声。 左骞没听明白,不懂她这话啥意思,懵道:“我怎么会是里正?” “那对啊,既然你不是里正,那又有什么资格不让我们在村里摆摊呢?我们摆我们的,你们摆你们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你!”左骞说不过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媳妇。 石香芹也知道左瑾瑜是个硬茬,不好惹,但这事牵扯到了自己哥哥,就要另说了。 当即就过去扯住石文轩的胳膊道:“哥,你说句公道话嘛,难道你真忍心看着你妹妹的生意被抢,你未来的大侄子连饭都吃不了吗?” “石香芹,你少来这套。”左瑾瑜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不要脸的碧池了,这家伙,软硬兼施也就罢了,现下还来打苦情牌,要道德绑架。 石文轩顾念血肉亲情,被她这样软硬bī着,也为难不已,在私下与左瑾瑜早就使了好几个眼色。 “如今你开始打着亲情牌说我们抢你生意了,那当初也不知是谁,不顾血肉之亲把石文轩的生意给抢了过去,那时候的事儿,你怎么又闭口不提了呢?” 石香芹本来还在撒娇,闻言神色一凛,当即冷喝道:“左瑾瑜,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何事!” “你说这话就有趣了,你们家的家事我的确管不着,可如今你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我们在村里摆摊, 此事事关我的利益,我自然是要维护的。俗话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既然是真有本事,那就凭能力把客人抢回去,而不是在这里用些下三滥的手段qiáng行要别人让你。” 看左瑾瑜这种气势,石文轩在背后悄悄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心里也松快不少。 这些话是他憋在心里已久的,只是当着自己妹妹的面实在没法说出口,如今左瑾瑜替自己说出来,他也松了口气。 被人这样说,石香芹脸上总归是挂不住的,当即一把撒开石文轩,怒道:“别以为你盘了个铺子就了不起,瞧不起谁呢这是,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奉陪到底。”左瑾瑜脸上始终挂着浅笑。 石香芹重重哼了一声,直接拉着左骞回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石文轩才面带愧意地道:“瑾瑜,刚才真是对不起,我妹妹她…” 左瑾瑜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抬手打断:“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为她道歉,只是你要想清楚,切不可因为她三言两语就委屈了自己去成全那所谓的骨肉亲情,她当初为了自己的生意,哪里跟你提过这个?” “我心中有数,只是…她始终是我的亲妹妹…”石文轩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亲情又有几斤几两。”左瑾瑜薄凉一笑,有些凄然,说罢就与牧疆回了家。 在她身上,亲情就是个笑话! 左家的人与她都是血脉相连,可她在左家又何曾得到过一丝温暖? 不过都是自私自利罢了,那种嘴脸她看的多了,也实在觉得恶心。 只希望石文轩在某一天,也能看透。 回到家中,牧疆就开始烧火做饭,他今日从河里捞了两条鱼,也算添上个荤菜。 吃过晚饭,外面的天儿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左瑾瑜也都累了一天,洗漱完毕便准备回屋睡觉。 岂料她前脚刚进门,后脚牧疆也就随着进来了。 “你…” “娘子,今夜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寂寥烦闷,不如今夜就跟娘子一块歇了吧。”牧疆的唇角微微勾起,竟带了一丝邪魅。 左瑾瑜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脸色腾地红了起来,这人说什么寂寥烦闷,都不过是借口。 如今已经过了年,自己也及笄了,这人可是等不及要行周公之礼了。 怪不得方才吃饭的时候他那双眸子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儿… 这个狐狸… “还…还是算了,我不方便。”左瑾瑜竟开始磕磕绊绊起来,心也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真是奇怪。 “不方便?”牧疆掐着手指头也不知道在算什么,但是下一秒说出的话就差点让左瑾瑜没忍住差点一巴掌呼他脸上。 “我记得在上周的时候,娘子身上才刚刚走了葵水,如今还不到日子呢,怎会不方便。” 左瑾瑜:“…” 这人连这种日子都记得,背地里也不知下了多少工夫。 牧疆看她没有说话,直接一把将她拉在怀里,用自己的唇封上她的。 似乎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家媳妇真是安静。 **,一触即发。 牧疆早以为了今日忍了许久,如今美人在怀,他将人抱上chuáng榻,看着美人闭着眼双颊鲜红欲滴的模样,心动不已。 只是为其宽衣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这手忽然就有些微微哆嗦起来。 最终还是左瑾瑜红着脸直接把他拉了过来,将帷帐放下。 红烛摇曳,外头月亮都似乎有些害羞地躲进了云层,下半夜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直到天明,小雨才止住。 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柳叶上的露水晶莹剔透,在述说着生机盎然。 牧疆早早便起了身,穿着衣裳就看到了chuáng上的那一抹殷红,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看着chuáng上的小人,心里生出一股子满足感,从今以后,这个女子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越瞧越欢喜,他实在忍不住又走过去在她熟睡的脸上小啄了一口,这才去了厨房忙活起来。 左瑾瑜是闻着香味醒来的,这刚一动,浑身就跟散了架子一样,又酸又痛。 昨晚疯狂的一幕又跃然脑海,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这人,平时看的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在chuáng上能这般折腾,折腾到了后半夜才肯放过她。 “醒了?” 牧疆端着碗筷从外面进来,看到左瑾瑜正挣扎着要起chuáng赶紧把东西放在一旁道:“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顿了顿,又道:“若…若身体不适,今儿我就跟镖局请天假,在家照顾你。”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左瑾瑜的脸像个熟透的苹果,恨不得一头再重新扎进被窝里。 哪里有人会因为圆房的事身体不适还要夫君专门在家陪的。 牧疆笑笑,过去从chuáng上把她捞起来,很自然地在她唇上印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道:“娘子,其实为夫昨晚…还没有吃饱。” 左瑾瑜一把将他推开:“你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怎么都喂不饱。” 牧疆发现自家娘子耳根子都红了哈哈大笑,也不跟她逗趣了,将桌上的碗筷摆好,说:“赶紧起chuáng吃饭了。” 以前吃饭的时候都是去厨房吃,今儿定是他知道昨晚折腾太多自己身子不太舒服才故意拿过来的。 这大叔还挺知道心疼人的。 “那你起来,我要穿衣裳。”左瑾瑜指着门口,示意他先出去。 岂料牧疆却是嘿嘿一笑,直接跃了上去,厚颜无耻地说:“这种事,还是让为夫代劳吧。” 说罢就从一旁拿过衣裳细心地为她穿好,又把她从chuáng上抱了下来。 二人吃着饭,牧疆道:“要不然今天,你就在家歇歇,别去镇上了。” 左瑾瑜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住了。 “不行,这生意刚开张我就不去了,那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牧疆大袖一挥:“你身子都不舒服,就不能在家歇歇了?” 左瑾瑜轻咳一声,还是有些不自然,这人怎么三两句都离不了这事。 “我身子好好的,哪有不舒服。”左瑾瑜直接回绝了他。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她铺子里面还关了个奇怪的男人。 糟糕! 左瑾瑜立刻清醒了,忙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怎么了?”看她这慌里慌张的样子,牧疆觉得奇怪。 左瑾瑜也不说话,只胡乱又吃了几口,饱腹之后就道:“你快些吃,吃完咱们就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牧疆收起了一脸的玩笑。 “我…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明白,你先吃饭,吃完了在路上边走边说。” 看她这急匆匆的样子,牧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也只匆匆吃了几口就说饱了,随后就叫上曲夜,一同赶着马车去镇上。 在路上,左瑾瑜才把昨天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牧疆。 “你把那人锁在了屋里?”牧疆问道。 “是啊,又不能把他扔出去,也不能把他带到家,只能给他锁楼上。” 牧疆无语。 到了店里,石文轩已经过来了,一大早就在里面忙活起来。 “这么早,什么时辰过来的?” “我前脚刚到,你们后脚就来了。” 左瑾瑜问道:“那人呢?” “谁?”石文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一拍脑袋:“嘿,看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他还在楼上呢,我这就去把门打开。” 几人一起上了楼,本以为里面的男人会大喊大叫,没想到屋里安静的很。 左瑾瑜把门打开,那男人还在chuáng上呼呼大睡呢。 “这…”石文轩看向左瑾瑜,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瑾瑜道:“把他弄起来。” 说罢,就带着曲夜下了楼。 牧疆先过去看了一眼,当看到chuáng上之人的时候,脸色骤然发白,只愣了一会儿,就有些魂不附体。 他一言不发地转头下了楼,已经在楼下等着的左瑾瑜转头看到了自家相公,没发现任何异常,只问:“这么快就弄醒了?” 牧疆挤出一丝笑,道:“还没有,我忽然想起,镖局还有些事,我得尽快去办,晚上我过来接你。” “好,那你快去吧。” 楼上的石文轩看牧疆白着脸色出去,心里有些嘀咕,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不过也没功夫多想,只大摇大摆地进去把chuáng上的人一把揪了起来,道:“还睡呢!赶紧起来!” 男人忽然颤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怒瞪着眼的石文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问:“你gān什么?这是哪儿?” “呵,给老子装失忆是吧?”石文轩直接把他松开,那人没了重力,一下子倒在chuáng上。 “你忘了昨晚gān的混账事,我可没忘,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帮你想想也行。” 男人觉得头有点发胀,揉揉眉心,忽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昨晚的事情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昨晚…是你打了我?”男人语气平稳,并没有一丝怒气。 可听在石文轩耳中,这可不就是兴师问罪的。 当即就拍拍胸脯道:“不错,就是老子打了你,怎么着!”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个huáng毛小子张口闭口老子的,谁教你的?” “就你这种人也来说教我?老子爱怎么…啊!” 石文轩话还没说完,男人直接过去反手将他胳膊别了过来,用力往下一按,石文轩连连哀嚎。 他的惨叫声可把下面的左瑾瑜给召了上来,她们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幕。 “你放开他!” “我无意冒犯,是他咄咄相bī。”男子看了石文轩一眼:“他是你相公?” “不是。”左瑾瑜抿着唇,脸色也不太好看:“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先放开他。” “要我放开他,可以。你先让他给我赔礼道歉。” “你做梦!”石文轩大吼:“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以为有点武功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 “我卑鄙无耻?”男人只觉好笑:“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何时卑鄙了。” “你不卑鄙你还故意吃人家姑娘豆腐?怎么的,想不认账?” “你胡说什么,谁吃姑娘豆腐了!”男人大惊之下手上动作松了。 趁此机会,石文轩一把推开他,仓皇跑到了左瑾瑜面前,揉着被牵制痛的胳膊连连呼气。 左瑾瑜把他扶起来,转头看到了面色通红的曲夜,知道她不好意思,就让她下楼去等着。 “你昨晚对我妹妹动手动脚,若不是他,你昨晚只怕就睡大街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不安 左瑾瑜适时开口,男人惊的半晌无言。 “你们是说…本…本公子对良家妇女动手动脚?” 他只记得昨晚在这里吃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很好吃,然后因为秀儿的事情 他借酒浇愁,浇着浇着,他后面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难不成… 难不成是把刚才的姑娘当成了秀儿? 想到这里,他急忙拱手道歉:“对不住了,昨晚因为醉酒,所以…所以可能误把姑娘当成我的娘子了。” “这种把戏小爷我见的多了,怎么的,占了便宜之后就以认错人当成借口,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石文轩咄咄相bī,横竖看这人不顺眼。 虽说他也跟曲夜不对脾气,可一码归一码,他更看不起借着酒意对女子不尊重的卑鄙小人。 男子这下气势若了下来,低着头半晌不言语,只是眉头都拧成了一股绳,似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良久,他才抬起头,目光中多了一抹决绝。 “在下愿意对令妹负责,迎娶令妹过门,只是在下已有了原配妻子,令妹进了门,怕是只能做个妾 室,不知这个提议,夫人可否接受?” 男子也看出来,对面的女人才是这里掌事的,所以也没有理会石文轩。 “我妹妹不做妾室,只做正妻。”左瑾瑜先是把话挑明,随即看出男人有些为难,想着曲夜定也不会同意的,就接着道:“我们也不用公子负责,虽是有些不合礼节,但也并未逾越,只要公子赔礼道歉便可。” “应该的,应该的。” 听到左瑾瑜说的话,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后下了楼,对曲夜拱手作揖赔礼道歉。 如此,左瑾瑜才放他离开。 石文轩却有些愤愤不平。 “这人定是个登徒làng子,瑾瑜,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他放走?如果他又去祸害别的良家妇女怎么办?” “应该不会。”左瑾瑜始终记得他醉酒之后嘴里一直念叨的名字。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事了,赶紧去gān活了。” 左瑾瑜招呼了一声,三人便去各司其职,自己忙自己的。 今天的客人比昨天来的多多了,有好几个都是熟悉面孔,看来他们店里已经有了些回头客。 到下午时分,他们三个更加忙碌了,一直到午时末人才稍稍少了一些,直到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他们才得以喘着的机会,石文轩跑到外头买了几个包子三人才随便吃了点。 石文轩跟左瑾瑜商量着要重新招个伙计,这店铺虽说是刚刚开起来,可卖的熟食种类多不说,还卖炸jī肉条,自是引来不少客人。 以后时间长了,他们三个人可忙不过来。 “好,我也正好有此想法。”左瑾瑜答应,把最后一口包子吞下,曲夜又为她端来一杯水,她咕咚咕咚喝完,才用手绢沾了沾嘴角。 “那这个招伙计的事,我就jiāo给你办了,一定要找个靠谱的,工钱方便让他不用担心,只要办事勤快,态度好,我给的工钱一定会让他满意。” “那行。”石文轩点点头:“等明天我就去办。” 看三人已经把饭吃完了,左瑾瑜才拍拍手说:“走走走,开工了。” 话音刚落,门外已经又有了一波客人,三人继续忙碌起来。 正在忙碌的档口上,左骞和石香芹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来这里客人不少啊,东西一定是好东西。”石香芹yīn阳怪气地说了一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但大家也都是侧头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开始叫嚷着要自己想买的东西。 左瑾瑜一看到他们夫妇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们两人定是过来捣乱的。 于是赶紧把石文轩拉过来,让他去打发了左骞二人。 石文轩走过去把他们二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来gān什么?” “不gān什么。”石香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小腹已经隆起,至少大家可以看出她已经怀有身孕。 “这不是听说你们盘了个铺子,就过来一饱眼福,哥哥,你们盘的这个铺子还真不小,有两层哩。”石香芹意味不明地说。 石文轩当然不会认为她的到来会这么简单,看她眼睛不住地扫着四周,眸子熠熠发亮,就知道她起了贪心。 可到底是自家亲妹妹,他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就道:“不管多大,这也是人家瑾瑜自己花钱盘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香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石文轩摸不到头脑。 “哥,我就问问,又没有说要怎么样,看把你吓得这个样子,就这么怕我把她的店抢了?你这是把你亲妹妹当成啥人了。” 石文轩有一瞬间的愧疚和尴尬。 是啊,她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能这么想她呢? “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对,这样吧,今天你们想吃什么,都算在哥哥头上,算是我请客向你赔礼,行不行?” “不要。”石香芹坚定地摇摇头:“你们也是做生意的,我们可不能让你们吃亏,这账,我们自己 结,哥,你去忙你的就是。” “你是我妹妹,请一顿饭还是能请的起的。”石文轩更加愧疚了,许是自己原来一直误会妹妹了,其实她也挺为自己考虑的,也并非死占便宜之人。 “今日,就让你哥我请客,不许再拒绝了。” “那好吧。”石香芹也不坚持了,对着他甜甜一笑,说:“那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给我们来一点尝尝。” 末了又添了一句:“我们就在这儿吃。” “好,我这就给你们弄去,你们找个位置先坐。” 石文轩乐呵呵地把他们安排好,便去了厨房。 左瑾瑜一边在里面忙活一边注意着外面的两人,看到他们不仅没走,反而还在最显眼的位置坐下了,便拦住刚进厨房的石文轩,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文轩便将方才石香芹说的话一五一十转给了左瑾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此,左瑾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心。 第二百零二章 幺蛾子 在gān活之际,她还特意留意着外面的二人,生怕他们两个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石文轩因为对石香芹心存愧疚,所以连忙把店里的最好的熟食切好装盘子里给他们端去。 “你们慢慢吃,如果觉得好吃,就告诉我,我再给你们弄,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别拘束,横竖有哥在呢。” “好,谢谢哥。” 石香芹笑道。 店里实在太忙,石文轩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跟他们拉家常,所以就说了一会儿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他一走,左骞就赶紧拿筷子开始吃,石香芹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筷子里的肉打掉,低声斥道:“你gān什么!” “我尝尝啊,闻着挺香的。”被阻止的左骞有些不耐烦,语气也带了点不善。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忘了我们过来是做什么的?” “你不是说我们过来要看看他们这店铺到底是个啥样子嘛,这下也看了,你哥也算大气一次,肯请咱们吃顿饭,多好。” 石香芹被气的扶额,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但这左骞向来自尊心qiáng的可怕,自己又不能把话说的太狠。 于是压了压火气,使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好言好语地引导他。 “你看这个铺子的生意怎么样?” 左骞扫了四周一眼,看人来人往的,门庭若市,点头道:“好的很。” 说罢,又趁石香芹不注意,赶紧夹了一口肉放进嘴里。 石香芹想拦都没拦住,甚至那个没出息地还冲她晃了晃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 石香芹肚子里刚压下去的火又一下子蹭地窜了出来,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左骞!” 这一下子可引来不少人的注目,自然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左瑾瑜也看到了,不免盯的他们更紧了。 石香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垂下头用袖子微微挡住脸。 趁此机会,对面的左骞又拿着筷子夹了好几口。 等大家把目光收回,石香芹看到他吃的正欢,脸色都绿了,差点没把他面前的盘子给甩下去。 “你吃够了没有!”石香芹双手压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道。 左骞看出自家娘子是真动气了,就把筷子放下,擦擦嘴笑嘿嘿道:“够了,够了。娘子,你别急嘛,这不还有这么多,留着你的份儿呢,你哥也说了,不够的话还能再要,你急啥呢嘛。”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脑子!” 石香芹低吼一声。 “怎么了?”左骞不知道她今天为何忽然发这么大的怒火。 “你别说,这肉弄的确实味道不错。”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死你算了!” 石香芹实在想直接拍桌走人,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便这样走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早知道这玩意这么没用,她当时就应该自己过来,本以为左骞过来还会配合自己,结果现在倒好,这个蠢蛋不仅没有领会到自己意思,反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是,你到底为啥生气,你得给我说明白啊。”左骞吓得也不敢吃了,担忧地盯着自家媳妇。 自己带来的麻烦,得自己受着。 石香芹好好安慰了一下自己,便压住火气认真地跟他说道:“既然他们也是卖肉的,我们也是卖肉的,为啥他们这儿生意就这么好!” “是啊。”听她这么一说,左骞心里也开始泛酸了。 “可是咱们又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镇上盘个店铺。” “咱们是盘不起,可咱们不能想法子吗?既然你也觉得她这里生意好,那不如,咱们就把她这铺子弄到手,怎么样?” 左骞眼前一亮,心虚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就把头凑过去,小声问道:“你疯了吧?他们花那么多银子盘的铺子,如今生意正是好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让给我们?” “让?”石香芹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几眼,说:“你傻啦?她怎么可能让给我们?” “那你的意思是…”左骞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脑海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慢慢形成。 他家媳妇的手段多他是知道的,否则他们的生意也不会在村里做的如鱼得水。 自从开始做生意,他都是gān些体力活,剩下的都是他媳妇料理。 今日过来一趟,没想到却是有了这么大的想法。 “娘子,你这肚子里可怀着孩子,不要做傻事。” “放心,我自有分寸。”石香芹道:“只要你好好地配合我,我这个计划一定能成功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左骞点点头,答应下来,又正襟危坐,好好环视了一圈。 这么大的铺子,里面装潢又好,真是越看越喜欢,要真的能变成自己,那他做梦都能笑醒。 于是石香芹就拿起筷子夹了几块肉,她细嚼慢咽着,等到屋里的人来来往往的更多了,她就把手上的筷子当即摔在地上,弓起身捂住自己肚子痛呼起来。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她这么一喊,随着就要往地上倒去。 左骞吓了一跳,连忙跨步过去将她扶住,担忧地喊:“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石香芹生怕他不懂自己的意思再坏了事,就赶紧给他使眼色。 左骞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自家媳妇在演戏呢。 于是趁着众人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赶紧扯着嗓子喊:“娘子,你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怎么就忽然不舒服了?” 左瑾瑜一直注意着这边,看他们一出事就知道不妙,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 “怎么了?” “你们卖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我吃了几块,这肚子就开始疼…哎呦,哎呦。” 石香芹拧着眉头哀嚎不已。 一看她这架势,左瑾瑜就明白了几分,早知道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还怀着身子呢,赶紧送医馆吧!”人群中有人开口了。 “你们…你们这是黑店!大家都看清楚了,他们家的肉做的一点都不讲究,都把我家娘子吃出病来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失望 趁着这店里客人纷纷把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左骞就开始嚷嚷,想要把事情闹大。 左瑾瑜看了看正在左骞怀里哀嚎的石香芹,又看了看她桌上的东西,最终把目光定在左骞身上,道:“若是我们的东西不gān净,那你也吃了,怎么你还好端端的,别是有所图谋,故意栽赃陷害吧?” 瞬间,所有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也是这个时候,左骞才明白为何当时因为自己吃了几口肉就把媳妇气成了那个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情急之下不知该怎么办,就看向怀里的石香芹。 石香芹皱了皱眉,很不耐烦他这种没出息的样子,索性把头一歪,不愿搭理他。 没法子,左骞就硬着头皮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吃的少,我家娘子吃的多,总之你们家做的肉就是不gān净!” 说罢赶紧对着人群道:“大家都看清楚了,他们家就是个黑店,也不知道拿了什么肮脏货来做成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我家娘子还怀着身子,吃了他们这种东西就开始肚子疼了,你们可要看清楚了。他们家的店为了挣钱做出这种黑心事,大家都不要买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听罢纷纷站在了他们这一方,有的刚刚买好还没有走的,要求左瑾瑜他们把肉全部退掉,然后给大家一个说法。 “大家不要慌,这肉我们都是用的最新鲜的,保管不会出一点问题!这二人跟我们做的是同样生意 ,他们过来闹着一出,就是为了陷害我们,搅huáng我们的生意,大家不要听取他们的一面之词!以前在外面我们卖jī肉条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光顾了我的生意,那时候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我卖的东西,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大家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说到这里,人群中也有一些回头客站出来替左瑾瑜说话。 “是啊,我娘爱吃这家的jī肉条,我天天去买,一直都好好的,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如此,人群中就出现了两个声音。 一方是骂左瑾瑜他们为了挣钱不择手段,一方是骂左骞他们故意过来闹事。 一时之间,竟陷入了焦灼,但此刻大家已经买了肉的仍要退了,毕竟忽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 “大家听我说,我知道大家现在想的是什么。”左瑾瑜思来想去,又接着说道:“今日大家谁想退的,我可以答应给你们退了,但是说法,我自然也会给大家的。” 左瑾瑜说罢,她直接上前去一只手抓住为了石香芹的手腕,搭上她的脉,脉象很稳,哪里有要滑胎的迹象? “夫人难道还会看病不成?”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曲夜赶紧开口:“是啊,我们家夫人能耐才大哩,不仅会看病,还能救人,医术可比一般的郎中还要高呢。” 正在这时,左瑾瑜已经把好了脉松开手,冷冷扫了左骞夫妇二人一眼,眼底冷的像是冰窖一般。 “他家娘子身体可是好的很,今日这场大戏,演的不错,已经可以去南苑唱曲了。” 左瑾瑜话音刚落,人群中都发出一声哄笑。 左骞与石香芹面面相觑,皆是满脸难堪。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她不过是一介妇人,怎么会医术呢?分明为了把脏水泼在我们头上故意做戏罢了!我家娘子怀着身大家也是都能看到,难不成这也是假的么?再说了,我娘子肚子里怀的孩子可是我的,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拿我未出世的孩儿开玩笑。” 左骞这个时候忽然就变得聪明许多。 而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石文轩却是暗暗攥紧了自己手里的杯子,他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左骞夫妇二人,眸中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种种情绪jiāo织在一起,他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底窜上头顶,盛怒之下手中用力。 “砰” 杯子四分五裂。 瓷片在他手心将他扎的满手都是血,可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石香芹身上定格。 这天底下可没有比自己再蠢的人了。 他还以为这个妹妹又变回曾经善良,单纯的姑娘,他还以为这个妹妹这次回来,只是仅仅想看看他 们这个铺子,他还以为这个妹子当真是把他这个哥哥放在心里好好对待的。 可谁知,到头来,自己却被这个好妹妹利用。 “哎呀,你手上流血了!”曲夜听到响声回头一看,便见石文轩愣愣地站在那里,脸色尽是寒意,他的手垂在身侧,滴答滴答,地上的一小片已经被血染红。 曲夜当然知道他心里难受,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只觉被撕裂了一下,有些发疼。 她从柜台那里拿出纱布和金疮药去帮石文轩把伤口包住,然后就推着他要往楼上走。 “你流血了。先上去歇歇。” 可石文轩的步子就像脚下扎了根一样,任凭她怎么推,对方就是纹丝不动。 半晌,男人终于动了,只不过不是往楼上去,而是一步步走向石香芹那里。 他冷着一张脸,寒气bī人:“这些肉是我自己做的,也是我端上来的,你要是想找麻烦,只管冲着我来,不管她们的事。” 看到石文轩出来,左骞怂了,到底是大舅子,他不敢惹,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石香芹。 石香芹一手捂着肚子做出痛苦样,一边说:“你们都是一起的,肉虽然是你端上来的,可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 “呵,原来这才是你今天过来的目的。”石文轩脸上多了一抹苍凉:“你是我的亲妹妹,你竟然这样害我!好,好,你可真是好。” 说到最后,石文轩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倒是他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都沸腾起来。 妹妹?!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原来他们两方争了这么久竟然是亲兄妹。 石香芹明显能感觉到大家都已经慢慢地站在了左瑾瑜他们的立场,情急之下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指着石文轩道:“是啊,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所以我才来你这里吃饭,想着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可谁知你被猪油蒙了心,明明知道她是个有夫之妇,却还像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一样,追着人家过来开店,如今你为了她,竟这样不顾你亲生妹妹的性命,哥,你真是好狠的心!” 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众人又是惊愕又是八卦,纷纷将矛头指向了石文轩和左瑾瑜二人。 “呸!看着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是个水性杨花之徒!”已经有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指着左瑾瑜破口大骂。 时代变是这样。 哪怕是男子做的错事,大家也会下意识地把错处先推到女人身上。 所以古代浸猪笼的都是女人,哪里听说过男子去浸猪笼的。 “你这个贱人,你这样做能对的起你相公吗!真是不要脸!”说这话的也是个妇人,满脸都写着嫌弃。 “这世上哪有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怪不得她会出来做生意,原来是为了跟情夫幽会,无媒苟合真是该浸猪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所有人都开始指责左瑾瑜。 石文轩气得浑身发颤,他紧紧攥着手,因为过于用力,伤口崩开,血迹有将纱布染红。 曲夜看了一下自家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即喊道:“你们别胡说!我家夫人和他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合作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够了!”左瑾瑜咬着牙迸出两个字来,她目光死死盯着石香芹,一字一句地道:“真是卑鄙!” 她忍无可忍,过去便要扬手给她一个耳光。 岂料石香芹不仅不怕,反而还尖着嗓子嚎道:“大家快看,我说中了她的痛处,她要杀人灭口了!” 当即便有人把手中刚买的肉直接扔在了左瑾瑜身上,好准不准,正好砸到她的脸上,然后顺着便掉到了地上。 有一个人这样做,后面的几人全都如法pào制,一个接一个地把东西全都扔到左瑾瑜身上,后面石文轩将她往后一揽,自己替她受了。 “你们快看!”左骞抓住机会赶紧叫道:“这说是清白的,还没开始怎么样呢就开始心疼自己意中人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清白的你们信吗?” 众人当然不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男人帮着左瑾瑜受了他们砸过去的东西,定是有情意在的。 他们再解释也是枉然。 “左骞,你这个王八蛋!”石文轩终是忍不住,大吼一声,也不顾众人的议论,直接冲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左骞捂着脸,只觉脸上火辣辣痛的很,他缓了一会儿,忽然又感觉手上多了一股温热,他把手拿开,只见手上满是鲜血。 愣了愣,又抹了一把脖子,手上的血更多了。 “血…我鼻子流血了…” 左骞哭丧着一张脸,把手心翻过去,露在众人面前,让他们都看清楚这是被石文轩打出来的血。 众人都不傻,眼看着这里要出事,纷纷要求左瑾瑜把银子退还。 “那些肉你们都已经扔了还想退银子?我看你们是做梦!”石文轩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撒在地上,冲着那些要退银子的人吼道。 而其余的人已经早早就跑了。 “退。”左瑾瑜的声音仿佛是累的极了,用最大的力气慢慢吐出一句话:“全都退了。” 石文轩转头震惊地看着她,怎么能退?!这样一退的话,那他们今日的买卖可都赔的厉害了。 “瑾瑜…” “我说退,文轩,把银子全都退了。”左瑾瑜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可反驳的坚决。 石文轩张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看着左瑾瑜这个样子,他心如刀绞,一股愧疚感油然 而生,都怪自己,当时她还提醒自己来着,只是自己却是对这个亲妹妹深信不疑,反而还觉得是瑾瑜她考虑太多。 若是自己早一些听瑾瑜的话,将他们二人给打发走,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好,我退。” 不知怎么,石文轩红了眼眶,他按照左瑾瑜的吩咐,去柜台一一给客人把银子全都退了。 反而是拿了银子的人倒有些良心发现,许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拿了银子之后,大家也没有那么开心,有的甚至把银子又放了回去,总之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 等人都走完,曲夜把门插上,左瑾瑜在凳子上坐着稳了一会儿才起身冲石香芹走过去。 “人都走了,演完了吧?” 石香芹扶着肚子,让左骞扶她起来,左骞捂着鼻子怒吼:“你看你哥哥把我打成啥样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是你的娘子,心疼也应该是你心疼我,快点,给我扶起来。” 左骞没法,只得过去扶她。 可当石香芹看到他满手的鲜血时,又怕他弄脏了自己的衣裳,这衣裳可是自己为了今日来镇上特意让裁缝做的,娇贵着呢。 于是自己爬起,拍拍身上的土,没好气地让左骞赶紧自己处理一下他的鼻血。 他能怎么处理? 左瑾瑜和石文轩不把他抽筋扒皮都是好的,怎么还会给他处理这个? 万般无奈下,他只好自己从身上撕了点布条塞进鼻子里。 “石香芹,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不配做我石家的闺女,不配做我石文轩的妹妹!”看她脸上并无一丝悔意,反而还一脸的得意,石文轩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个耳光,把她打的清醒过来。 “怎么,哥哥你对左瑾瑜还余情未了呢,我不过是轻轻用了点手段,就让哥哥你这样心疼了?你可要看清楚,我跟你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而左瑾瑜,已经成了别人的娘子,跟你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第二百零五章 滑胎 “你无耻!” 石文轩大吼一声,额头上青筋bào露,恨不得将这个妹妹挫骨扬灰,于是忍无可忍,径直过去对着她的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啊!” 石香芹惨叫一声直直地摔向旁边的桌子。 “娘子,娘子!”左骞一看赶紧就要过去扶。 可显然已经晚了,石香芹她捂着肚子,五官紧紧地皱在一起,狰狞万分。 “我…我的肚子…” “行了!你还没演够呢!”石文轩这一巴掌不仅没有把火气熄灭,反而怒气更深,他认定了此事的石香芹又是在做戏想要算计他们。 “现在大家都已经走了,你这戏演给谁看?石香芹,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了嫉妒,你不择手段,先是套我的话,让左骞这王八蛋学了我杀肉的本事,后又利用我,把我的生意全给抢了去,我看在兄妹一场的份儿上,好,我不跟你计较。” “可谁知道你现在竟然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疯狂,你为了一己之私甚至不惜牺牲我和瑾瑜的名誉,你不把我们辛辛苦苦开起来的店铺毁掉你就不甘心是嘛!” “我…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好痛…” 石香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桌子,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地往下掉,最终实在撑不住,手上没力,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左骞惨叫一声,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双腿之间,声音颤抖着。 “血…有血…” 顺着他的目光,石文轩也看到了她双腿之间的鲜血正潺潺流出。 这一下,石文轩惊呆了,喋喋不休的指责也戛然而止。 他顷刻之间便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小妹,你…” 曲夜赶紧揪着左瑾瑜的衣袖小声道:“夫人,这次…这次好像是真的。” 左瑾瑜无动于衷,她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对石文轩说:“旁边不远就有个医馆,你送她过去,我要去楼上歇歇。” 她现在筋疲力尽,关于石香芹的事情是一点都不想再管。 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甚至想要毁了他们一手建起来的生意。 此时若是她再插手,只怕连自己心里那一关就过不去。 石文轩手忙脚乱地把石香芹抱起来就往外冲,左骞也赶紧把门打开,几人风风火火地冲那医馆跑去。 左瑾瑜上了楼,曲夜替她捶背按摩,看出她家夫人心情不好,也不多说,只趁机说点什么有趣的东 西,想给她解闷。 可左瑾瑜兴趣恹恹,没一会儿便说要睡了。 曲夜也不再说,知道今日让她家夫人受了很大的刺激,也很是劳累,于是便让左瑾瑜在chuáng上歇着,她就去楼下把那些客人扔的乱七八糟的肉全都收拾了。 其实左瑾瑜心口压着一块大石,怎么都睡不着,只是想自己静静地待着。 等了一个半时辰,石文轩从外面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回来就问曲夜左瑾瑜在哪儿。 得知对方正在楼上睡觉,索性就没有打搅,一直在楼下坐着等。 直到最后忍不住了,他才让曲夜帮忙过去喊一声。 曲夜看他这样子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就去楼上准备喊人。 可当她上楼的时候,石文轩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急忙道:“等等。” 曲夜回头看他,见他抓着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样子,更为不解。 “算了。”石文轩道:“她也累极了,让她再多睡会吧,我可能有段时间,无法过来,你就跟瑾瑜说声,说我家中出了点事,只要事情一过,我立马就回来。”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左瑾瑜的声音传了过来。 石文轩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左瑾瑜已经醒了,此时她正立在栏杆处,眸中无波无澜,看似风平làng静,实则并非如此。 “你…你醒了。”石文轩看到她以后不知怎么舌头就打了结,之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也变得无影无 踪。 “早就听到了你跟曲夜说的话,就出来了。”说着,左瑾瑜从楼上慢慢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到石文轩面前。 “发生了何事?” “没事,一点小事罢了。”石文轩故作镇定,对她杨起一抹笑,选择了隐瞒。 可即便他不说,左瑾瑜也能猜出个一二来,淡淡道:“石香芹的孩子没了,是么?” 石文轩本来扬起的嘴角又僵硬下来,他面如土色,最终低下头来。 “是。” “真是活该!”曲夜简直想鼓掌叫好:“这种女人心如蛇蝎,早就该得到报应了,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害人了。”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左瑾瑜想了一会儿,才道:“之前他们过来闹了一阵,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地也都能知道此事,而她现在正好滑胎,你们说,大家会怎么想?” 曲夜脱口而出:“难不成,大家还以为是她吃了咱们的东西才…” 她没有说完就把目光定在了左瑾瑜身上,对方点了点头。 “凭石香芹的性子,定会大肆宣扬,抹黑我们,到时候就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 左瑾瑜心中苦笑连连,本以为盘了铺子,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可谁知,还没有开始,他们做的这一切,就要付诸东流了。 “这怎么可能!”石文轩急着大叫:“她的孩子没了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跟这个铺子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谁能证明?”左瑾瑜反问:“大家看到的就是她在我们这里吃了肉之后才滑胎的,你觉得石香芹会把真相说出去么?” 石文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犹犹豫豫了半晌,最终吐出一句:“我会去向大家解释的。” “有用么?”左瑾瑜摇头苦笑:“事情已成定局,大家都觉得你跟我是…”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总之你若是出面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倒不如袖手旁观。” “那怎么行!”石文轩又急又悔,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否则也会有转圜之机。 “这件事是我自己一手造成,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第二百零六章 疯子 “都怪我,都怪我!”石文轩愧疚之极一拳打在桌上:“如果我早听瑾瑜的话,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曲夜看他这个样子,心揪在了一起,便上前去安慰道:“你也是一片好心,谁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也不用自责,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是啊,一定会有办法的。”左瑾瑜心里知道这次她的生意只怕又是凶多吉少了,但也不愿让人放弃希望。 只是…这次她的生意不仅要有风险,左家的人,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只是文轩,这段时间,你不要再露面了,你只去你父母那里,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就是,旁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现在只要让石文轩把此事解释给石家,这样的话,她这边也能少了一些压力。 这个哑巴亏,她这次是必须得吃了,但是能吃的少点还是好的。 “好,那我这就回去。” 石文轩也不再耽搁,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要往石家跑,他要抢在石香芹把娄子捅出来之前,让他家里知道此事的真相。 “等等。” 左瑾瑜喊住了他:“石香芹现在在哪儿。” “还在医馆,此时正跟左骞闹的厉害呢。”石文轩如实说完忽然明白了她这么问的原因,惊道:“你不会…是想过去找她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坎,始终是要过的。” “不行不行。”石文轩把头摇的像个拨làng鼓一样,他赶紧抢在左瑾瑜面前拦住,道:“现在他们二人都在气头上,只怕恨不得要吃了你,你现在过去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左瑾瑜神色不变:“像曲夜说的,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他们自找的,难不成他们要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我们就真的错了吗?” 一番话,把石文轩说的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但心底明白现在左瑾瑜是要避一避的,绝不能送上门去。 可看她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石文轩知道她的决定自己拦不住,想了想,才道:“若是你执意要去,那就让我跟着,怎么说我也是她哥哥,她应该会给我个面子。” 左瑾瑜只是把睨了他一眼:“若是她真给你这个当哥哥的面子,就不会过来耍这些动作了。” “而且,你可别忘了,她滑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石文轩无话可说,但还是不想让她这个时候过去。 看出了他的想法,左瑾瑜叹了口气道:“没事,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家把此事告诉你父亲,事不宜 迟,可不能再耽搁了。” “那好吧,你自己一定小心。” 石文轩只好放弃,于是把马牵出来直奔石家。 而左瑾瑜就与曲夜一起把铺子锁上,往医馆走去。 “夫人,要不然…要不然我去把咱们厨房里的杀猪刀带上吧?”曲夜犹豫地说道。 她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太安全。 左瑾瑜哭笑不得:“咱们是去讲道理的,又不是去打架的。” “可她能跟咱们讲道理嘛。”曲夜撇着嘴说:“她只怕是要跟咱们拼命,还是要小心为上。” “不怕,有我呢。”左瑾瑜安慰她,自己身上一直藏着把袖珍匕首,就是为了防身用,既能轻易携带也能chuī毛可破。 左瑾瑜说了这话,曲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颗心仍然是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她们二人很快就到了医馆,医馆的门紧紧闭着没开,她们险些怀疑自己是找错了地方。 直到曲夜要去敲门的时候,手还没落下,就听到里面传来竭斯底里的争吵声,于是赶紧冲左瑾瑜招手,让她过来听着。 这熟悉的声音左瑾瑜就是化成灰了也认得出来,正是左骞和石香芹夫妇。 “你这个废物!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你赔,你赔我的孩子!”石香芹喊的嗓子都哑了。 接着就是左骞的怒吼声:“明明是你非要过来,说什么要看看他们到底盘了个什么铺子,还故意闹事,要是你听我的话,咱们在家好好呆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再说,再说了,就算要怪,也该怪你哥哥石文轩,这个孩子没了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闭嘴!他逃不了,你也逃不了!”石香芹的声音有些癫狂,不知怎的忽然大笑了起来:“你们都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我…我跟你们拼命!” “啊!疯子,疯子!” 接着就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还有二人惨叫的声音。 曲夜在左瑾瑜身后瑟瑟发抖,她把左瑾瑜拽后几步,看着里面道:“夫人,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看石香芹她疯了,疯狗是见谁都咬的。” 左瑾瑜稳了稳神,压下心中忐忑,知道早晚要走这一遭的,没有说话,直接过去将门推开。 而此时左骞和石香芹正在里面争执不休,左骞紧紧抓着石香芹的衣裳,二人脸上都挂着彩,左骞脸上轻一些,只有些指甲划痕,深浅不一。 但是石香芹脸上却是乌眼青,嘴角处都流了血,看来左骞没少对其动手。 而在柜台里,一个小童从里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到左瑾瑜道:“不好意思,我师父在里头歇下了,身子有些不太舒坦,只怕看不了病,二位姑娘还是去别处吧。” 只扫了一眼,左瑾瑜就能猜出个大概,定是石香芹知道自己孩子没了之后在这儿撒泼不休,把这里闹的jī飞狗跳,将大夫气的回了屋,只有小童在这儿守着,却也不敢多话。 所以,这就是为何大白天的,他们医馆却还紧紧闭着门的原因。 “左瑾瑜!我跟你拼命!”石香芹看到她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从chuáng上挣扎着就要爬过去向左瑾瑜报仇。 只是刚刚滑胎,她身子虚弱的很,只动了动便无力了。 第二百零七章 目的 见状,小童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敢情他们都是互相认识的。 不免心中大呼救命,他们家的医馆只怕更要遭到毒手了。 “夫…夫人…你们都冷静点,我们这里滑胎的人家也有很多,但…但从没一个像你们这样…我们这医馆也是小本经营,你们已经毁坏了许多,这些银子…” “银子你找她要就是。”左骞不等小童说完就已经明白了,赶紧我弟手指向左瑾瑜。 左瑾瑜皮笑肉不笑,也没有理他,只转过头来看向小童,语气温和柔善。 “这位小哥儿,我问你,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就刚刚。”小童不知她问的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再问你,我进来之后可曾碰过这里任何一件东西?” “没有。” “那便是了。”左瑾瑜唇角的笑意更大了几分:“我既然是刚到,又没有碰到这里任何一件东西,那屋子里这些láng藉就跟我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相信你也看的清楚,这些东西,是谁砸坏的,你便去找谁索赔就是。” 他们从村子里过来专门就是为了来害自己,如今咎由自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下还异想天开,想让自己帮他们擦屁股,真是痴人说梦。 小童也是个机灵的,从他们刚才说话的语气来看,他们应该是仇人。 这些东西既然是chuáng上这位滑胎的夫妇损坏的,他们也没必要再拉个垫背的,所以就把目光投向了左骞他们。 “这些东西确实是你们损坏的,你们若是不赔,那我们就一纸状书告上县衙。”小童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气势,反而畏畏缩缩的,着实好笑。 “左瑾瑜,我还未出世的孩子没了全是拜你们所赐,这些损坏的东西理应是你赔偿!”左骞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jian诈的毒妇!” “你胡说!”左瑾瑜还没开口,曲夜就率先叫起来:“你家娘子滑胎是你们自找的!我们家夫人可是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若是你们要算账,那你们故意陷害我们,害的我们流失了好多客人,这笔账你们打算怎么还!” 左瑾瑜没有制止,反而还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牙尖嘴利,而且忠心护主,自己留她在身边果然没错。 “我….我要把你们告上公堂!”左骞气急败坏。 “那你就告去,大不了我们就把石文轩推出去,反正是他动手打了你,然后我们再把来龙去脉告诉县太爷,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夫妇两个是个什么肮脏货。” 曲夜当然不可能把石文轩推出去的,这样说也是故意让他们听的,让他们断了上公堂的念头。 “谁说我滑胎是跟我哥哥有关的?”石香芹忽然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仿佛刚才争闹不休的人根本不 是她一样。 “我的孩子掉了,就是因为吃了你们家的肉!你们家的肉不!gān!净!” 她把最后三个字咬的重重的。 “你睁眼说瞎话!”曲夜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你才是毒妇!” “左瑾瑜,我孩子没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石香芹狠狠盯着她。 曲夜还想再说,此时左瑾瑜才拦住了她,然后一步步走近石香芹。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铺子,还有你做肉的秘方。”石香芹直言不讳,既然都是聪明人,何不开诚布公。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左瑾瑜轻笑两声,她似乎已经猜到了。 “若是,我不同意呢。” “由不得你不同意!”石香芹仿佛很是笃定,她看着左瑾瑜道:“反正你的客人也走光了,你的铺子已经没多少生意了,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把此事大肆宣扬,让你在这镇上待不下去!” “你真是卑鄙无耻!”曲夜气的大喊。 左瑾瑜也道:“我向来讨厌别人威胁,我没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你用此事来要挟我实属下策,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我受尽众人口诛笔伐,也不会妥协。” “好啊,那咱们就看看,到底谁斗得过谁,反正我的孩子也没了,我什么也不怕,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石香芹脸色狰狞。 “娘子,何必要同归于尽呢。”左骞听着石香芹像是疯魔了一样,动不动就要拼命的架势。 方才自己也是受不了她对自己的侮rǔ才对她大打出手,眼下他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了,想着可别再惹她了,免的她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咱们还年轻,以后可以再要个孩子,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只要她答应我的要求,那咱们大家都能好好过,否则,谁都别想好过!”石香芹下了最后通牒。 而左瑾瑜的态度一如既往。 “我说了,你不用威胁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左瑾瑜说罢,正要转身离开,此时又从门外进来一人,看到来人,左瑾瑜一愣,暂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曲夜小声提醒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来人正是牧疆。 他走过来道:“镖局离这里又不远,有什么风chuī草动能瞒的过我?听说有人来店里闹事,我跟镖头打了个招呼就先回来了,又看店里锁了门,猜着就是在这儿,就过来看看,还真让我猜对了。” 牧疆说着,目光锐利地往石香芹和左骞的方向扫了一眼,接着又把目光定在左瑾瑜身上,柔和许多。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让人去通知我?” “我自己能处理好,何必要告诉你让你担心。”左瑾瑜只有在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前才会收起身上的刺。 “你打算怎么处理?”牧疆反问,不等她回答,又替她说了出来:“置之不理?任由他们抹黑?” 他最是了解自家媳妇了,知道石香芹越是威胁,她越是硬气。 “牧疆,说话要凭良心,谁抹黑你们了?我家娘子就是滑了胎,就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左骞抢着说道。 牧疆一个眼神扫过去,左骞乖乖闭了嘴。 “哎呦,你还会讲良心这俩字呢。”曲夜冲他做了个鬼脸,他们家爷回来了,她就有了不少底气。 “我看你们俩夫妻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脸,略略略。” “你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左骞恨恨地看着她,可碍于牧疆现在在这里,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 “瑾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左瑾瑜就将他拉到一旁,把今日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了牧疆。 而这过程中,牧疆频频把目光转向石香芹。 等到左瑾瑜说完,牧疆点点头表示都明白了。 “石香芹,当初果然是我小看你了。”牧疆的声音没有一点怒气,反而给了石香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你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石香芹把他的话当成是夸赞一般,也不在乎左骞的脸色,直接开口道:“当初你若是选择了我,我定会好好照顾你,伺候你,咱们夫妇两个携手,一起把日子过好,又何 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今天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把她休了,我就跟左骞和离,你娶了我,我自然会把此事压下来,以前的事,我再也不提了。” “石香芹!”左骞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任哪个男人听到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向另一个男人卖好都无法忍受。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làngdàng货!” 左骞说完这句话就抡圆了巴掌狠狠掴在她脸上,重重的响声让石香芹一下子摔在chuáng上,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鬓的头发散了下来,半张脸肿的高高的,嘴角溢出血丝。 “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却不守妇道,妄图与别的男人行鱼水之欢,你这种脏活我左骞也不要了!你滚吧!” “我呸!”石香芹吐出一口唾沫,还带着血腥,她死死盯着左骞,唇角竟绽开一抹笑来,笑容诡异yīn森。 “你这个孬种现在本事了,你忘了当初你趁我醉酒对我做的混,蛋事了么?要不是你先耍了卑鄙手段,我怎么会怀上身子,嫁给你这种又懒又没出息的蠢货!” “如今好了,孩子没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了,我巴不得你赶紧放了我,我石香芹嫁给你才是受了委屈,我离开你会活的更好,但是你离了我,屁都不是!” “你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穿的人模狗样了,也不用天天吃窝头野菜,你以为是你能耐了么?你 别忘了,如果没有我石香芹,你还是以前连种地都不会的笨蛋!” 说到最后,石香芹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透着凄凉,似是在感叹她这一生的不如意。 “左骞,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不配娶妻生子,延绵后嗣。” “我石香芹为了让你们左家过上好日子,我这一双曾经从没gān过粗活的手却都起了茧子,变得粗糙,可最终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你这个畜生的拳打脚踢,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这番话听在左瑾瑜耳中,她心底就有了一丝触动。 先不说她自私自利,蛇蝎心肠,便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嫁给左骞确实是毁了一生。 “怎么,觉得她可怜了?”察觉到左瑾瑜的情绪,牧疆凑到她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有些感触。”左瑾瑜叹了口气,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石香芹的苦。 “我知道你心软,可这种人,并不值得同情,天意弄人不过是庸人不愿承认自己无能而想出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是,人定胜天,如今她自己落到这一步,是她自己一手造成,怪不得别人。” 听牧疆说完这番话,左瑾瑜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觉得陌生许多。 她一直感受到的就是这个男人的热情,温柔,可他对石香芹,却更像是冷血无情。 况且,他明明知道石香芹当初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才去买醉,进而被左骞耍了手段占了身子,才有了后来的事。 可牧疆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甚至有股嫌恶,虽然知道牧疆说的话没错,可左瑾瑜觉得自己好 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这个男人。 石香芹的话让左骞醍醐灌顶,一方面觉得自己作为男人脸上挂不住面子,一方面又觉得她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自从成亲之后,家里越过越好确实是因为她一直在出谋划策,若是没了她,那以后的日子左骞想都不敢想。 “娘子,我也不想这么对你,是你bī我在先。”左骞心里还是有气,可是又不得不暂且先忍下来,若是当真把石香芹给休了,以后他也不好再娶别的媳妇了。 况且他也不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了!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是真心喜欢你猜才出此下策,我可以不在乎你曾经的事,但是你只要答应我好好跟我过以后的日子,之前的事我也既往不咎。”左骞‘大气’地说出这番话来,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他是个深情的丈夫。 可只有在场的人能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左骞,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用的着乞求你原谅吗?我说了,没有你我会过的更好,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属意之人不是你,你何不就此放过我,咱们一拍两散,各自嫁娶。” “你这个贱人!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左骞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底线,着实怒了,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就是想赶紧跟我和离,然后去找别的男人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要走,我偏不要你走, 你最好考虑清楚,要么,就安安生生跟我好好过日子,要么,咱们就撕破脸,我去找你爹要个说法,让他看看他养的是什么水性杨花的dàng,妇!” 第二百零九章 威胁 “左骞,你在威胁我。”石香芹用手抹掉自己唇角的血迹,冷眼看着他。 左骞被他这种眼神盯的发毛,可转念一想,自己定是说的话奏效了她才会如此。 思及此,左骞便道:“我这也是跟你学的。” “既然你都嫁给了左骞,就好好跟他过便是,如今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思。”牧疆淡淡开口,把石香芹的期盼打的粉碎。 “而且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牧疆还嫌石香芹的脸色不够难看,又嘴贱地补了这么一句。 “牧疆!你这什么意思?你既然不想要我,但也不必这么羞rǔ我吧?”石香芹凄凉道。 “这就是羞rǔ了么?我怎么觉得我这几句话跟你对我娘子做的那些无耻事比起来却是善良多了。”牧疆对她实在无法怜悯起来,反而觉得这种女人当真可怕。 “在你心里,只有左瑾瑜是吗?”石香芹忽然笑了:“好!那我石香芹也不再自取其rǔ了,牧疆,我给过你机会!” 牧疆只以冷笑回应之。 “我的孩子没了,你们也别想这么安安生生地逃过,我的条件已经跟左瑾瑜提出来了,你们若是不答应,那我就让你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让你们在这镇上立不住脚!” “什么条件?”牧疆面无表情地问了出来。 “把你们的铺子和做肉的秘方给我,我就答应你们把这事情给压下去。” “铺子可以给,但是秘方你就别想了。”牧疆只沉吟了一下就开口了,左瑾瑜顿时沉下脸色。 “不能答应她的要求!” 牧疆抬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似乎对她的焦灼视而不见:“这回,听我的。” 左瑾瑜着急不已,这人一向不是这种任人拿捏的性子,怎么偏偏这次,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石香芹的要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时的牧疆在左瑾瑜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谜团,让她猜不透,窥不得。 就连石香芹也没想到牧疆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她只微微愣了愣就道:“两个要求都必须要答应。” “你一向是个要qiáng的人,从来不肯低头认输,没想到今天,你却向我家娘子认输了。” “你说什么?”果不其然,石香芹被他这话激怒了:“你说我输给她?凭什么!这次,你们可是成了我手里的待宰羔羊,要说输,也是她输给了我!何谈我向她认输,呵。” “你若是没有输给我家娘子,为何要执着于我家做肉的秘方不放?既然你想要秘方,不就是等于承认了你不如我家娘子么?” “你!”任石香芹一张巧嘴,此刻也只能被堵得哑口无言。 牧疆的神色又敛了几分,郑重道:“若是你肯答应,我们就把铺子让给你,若是你不答应,那我们 就算在镇子上待不下去,咱们也要死磕到底!” “娘子,答应吧?”左骞连忙见好就收,对石香芹劝道:“咱们平白得了那么大一个铺子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知足吧。” “知足?”石香芹噌地把头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他,越看他越不顺眼:“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什么天上掉馅饼,这是拿我肚里孩子的命给换来的!” “是是,娘子说得对。”左骞连忙应着也不敢反驳,以后要是铺子落到了他们手里,那他们就赚大发了,不管石香芹是不是喜欢自己,他都牢牢地抓住不放,否则那铺子就要落到石香芹手里了。 “不过娘子你可比左瑾瑜那死丫头qiáng多了,他们也不过是在镇上盘了个铺子生意才这么好,若是咱们也在镇上卖,那生意定会比她更红火,也不稀罕她这劳什子秘方。” 左骞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了解牧疆和左瑾瑜的脾气,他们两个人都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要是把他们bī的急了,那别说铺子了,就是一个铜板只怕也拿不到。 而这次难得牧疆会这么慡快就答应,虽然他也不知道牧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只要铺子落到了他们手中,那自然就是好的。 听他这话,石香芹看他的目光倒没有那么憎恶了,想了想,或许是觉得左骞说的有道理,所以也就答应了。 “好,我同意,只要咱们签了契约,你把铺子的地契给我,那我就答应你们,把此事压下去,不会声张。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 “好,一言为定。”牧疆满口答应。 曲夜拽了拽左瑾瑜的衣裳,小声道:“夫人,爷是不是今日吃酒吃醉了?为何…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她孩子掉了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为啥要吃这个哑巴亏。” 牧疆这么做,不仅曲夜不懂,就连左瑾瑜自己都想不明白,但在曲夜面前,她又不好直说,就道:“他做事一向有他做事的道理,我们先看看再说。” 如此,曲夜才乖乖闭上嘴巴。 接着只见牧疆转头看向左瑾瑜,笑着道:“娘子,劳烦你亲自回一趟,把咱们铺子的地契拿过来。” “你当真要答应她的要求?”左瑾瑜也没法镇定了,自家大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对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牧疆面色如常,好似完全没看出左瑾瑜脸上的不悦与震惊。 “娘子,咱们家的地契在哪儿可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就算想去自己拿,也找不到地方不是。”牧疆呵呵笑着,好像根本不觉得把地契给了他们是一件坏事。 “反正这事儿也拖不得,早点定了,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事,快去吧。”牧疆又催了一声。 左瑾瑜在心里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牧疆,他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蠢到让自己吃这么大亏的地步。 “好,我这就去。”左瑾瑜叹道:“只是这铺子若是让给了你们,今日说的话,还希望你们不要忘了。” 她这话是对石香芹说的。 还不等石香芹说话,左骞就抢着说道:“不能忘,不能忘,只要你们把地契拿出来,咱们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们也再不提孩子的事。” 第二百一十章 代价 如此。左瑾瑜才带着曲夜回去拿地契。 看着她们离开,牧疆温和的脸色才瞬间拉了下来,道:“你们这孩子可值一间铺子,当真昂贵。” 左骞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想反悔不成?” “我不会反悔,但是日后,你们会不会反悔,就不一定了。”牧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让左骞心里忽地一跳,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什么意思?”石香芹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地契给自己的,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石香芹就留了个心眼。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们,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肚里的孩子掉了就是个报应,这铺子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以后会不会再有什么报应可就说不准了。” 闻言,石香芹松了口气,暗道自己想多了。 左骞得意地道:“只要你们把说好的地契送过来,我们才不管什么报应不报应,得到报应的,应该是你们!” 几人说话间,左瑾瑜已经和曲夜带着地契过来了,牧疆从她手里拿过来的时候,左瑾瑜还紧紧抓着并不想放手。 牧疆哭笑不得,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轻轻说了句:“相信我。” 左瑾瑜才把手松开,让他把地契拿了过去,牧疆把地契放在桌子上让左骞过来看,确认无误之后,牧疆就给小童要来了纸笔,当场拟了两份儿契约,一个是将铺子转给他们的,一个是左骞他们承诺从今以后再也不因为孩子的事情来找左瑾瑜的麻烦。 拟完之后,双方皆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了手印,这就作数。 如此,左骞才把桌上的地契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不过答应给他们一天的时间,让他们把铺子里的东西全都搬走。 回去的路上,左瑾瑜愣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不管牧疆怎么逗她,她都充耳不闻。 “那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铺子,凭什么就因为她三两句话就要拱手送给他?你不是一直很聪明的吗?你不是一直很有主意的吗?今天这件事,就是你的主意对吧?” 左瑾瑜满肚子的怨念,头一次不顾形象对牧疆这样喋喋不休。 牧疆对她的一连串发问不仅没有恼,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深,哄道:“可是石香芹那种疯女人,如果把她bī得急了,你不怕她再做出来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吗?” “牧疆!”左瑾瑜忍无可忍,直接冲他的胸口锤了一拳,倒也没用多大的力,谁知拳头刚落下去就被对方握在了手心。 左瑾瑜争执了几下对方握的更紧了,她怒气不由多了几分,对其又心寒又不解,喝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竟然会忌惮石香芹?” “那娘子认为我该是怎样的人?”对方嬉皮笑脸的,这让左瑾瑜更加火大,觉得这人分明不把自己 的话当回事。 “别叫我娘子。”左瑾瑜嗔了一声,看他死活不松开自己的手,直接就低头冲他的手咬去。 “唔…”她狠狠一口上去,完全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慡。 但听到男人这声闷哼,她赶紧松开,定睛一看,男人的手背上一圈牙印,周围都变得又青又紫,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被咬破,渗出了血。 这一看之下,左瑾瑜倒有些心疼了,责怪他:“你是傻的吗?我咬你你就不知道去躲开?” “娘子不是心理不舒服么?你咬我几口心里舒服点的话就尽管咬,别说咬一口了,你就是拿刀砍我,我也不会走的。”牧疆说的深情,左瑾瑜心底更加愧疚了一些,可想到他因为石香芹的几句威胁之言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攒银子开起的铺子转手让给了她心里就不痛快。 “你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为了石香芹的几句话就把铺子给了他们?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另有主意还是就是如此。” 牧疆盯着她,目光带了一抹戏谑,追问:“那娘子觉得我是哪个?” 左瑾瑜摇摇头:“我不知道了。” 此时她心乱如麻,横竖那铺子已经给了他们,连地契都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不管再怎么做,他们也不可能把铺子给吐出来。 “你放心。”牧疆把手覆在她手上,终于正经起来:“我不会让你吃亏,也不会让他们得意,关于此事,我自有主张,你这段时间就在家中好好歇歇吧,咱们今儿把东西都搬完,旁的,你也不必操心 了,有你夫君我在呢。” 他们说着话,就已经到了铺子前,左瑾瑜把门打开,又好好扫了一眼,眼神颇有不舍。 她才开张没多少日子,就要与这里告别了。 反而是她越看越舍不得。 不仅是她,就连曲夜也是多有不舍,嘟囔道:“夫人,你看咱们这铺子当初可是爷亲自找到的,里头又大又宽敞,咱们布置的又好,就这么给了他们,我…我实在是…” “是啊,谁愿意让出去呢。”左瑾瑜感慨了一声。 “可是咱们没有做任何错事,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曲夜越想越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了傻姑娘。”左瑾瑜哭笑不得,哪怕心里再难受,可也不愿把脆弱的一面露出来给别人看到。 她故作轻松地替她抹抹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说:“有什么好哭的,谁没点挫折,不就是一个铺子么?咱们就当是花钱免灾,把铺子给了他们,以后咱们落个清净,反正这十里八乡的,也只有咱们这一家会做熟肉,只要手艺没丢,咱们还可以重新再来的。” 曲夜知道自家夫人是在安慰自己,可这心里头实在难受的很,石香芹的孩子掉了也是她亲哥哥石文轩一手造成的,他们兄妹俩,一个是专门过来坑害人的毒蛇,一个是冲动易怒,只会给他家夫人找麻烦的拖油瓶,明明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现在却让她家夫人把铺子都给损失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愤怒 曲夜心里正默默吐槽着,就听到门被人推开。 她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她心里默默吐槽的石文轩。 他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因为跑的急了,一张脸憋的通红,进来之后,看到左瑾瑜她们都在,似乎喘了口气,道:“我已经跟家里说明了情况。” “你父亲怎么说?”左瑾瑜问道。 “父亲相信我。” 左瑾瑜看到他的半边脸有点红肿,猜出了什么,问道:“你父亲打你了?” 石文轩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知道被她看出来了,只把眼睛往旁的地方一斜,就道:“没事,我也打了香芹,她的孩子没了本来就是我的原因,父亲在气头上,打几巴掌不算什么。” 石文轩说罢,就看到牧疆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被褥,眼神有些失落道:“原来是牧疆回来了,那这事儿,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左瑾瑜点点头。 石文轩又道:“既然他知道了,那他有法子么?” 左瑾瑜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只吩咐曲夜让她去柜台把账本拿来对对账,然后将这几日挣的银子全 都取来与石文轩分上一分。 曲夜照做了,可石文轩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儿,牧疆把被褥拿到外面放在外头的马车上,又进来将屋里的所有东西一一取下来然后打包。 “瑾瑜,这到底什么意思?咱们这生意不做了?”石文轩再傻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他又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很大,但是也不至于让咱们关门的地步吧?”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问:“对了,你不是去见香芹了么?她那边怎么说?” 听着他接二连三的发问,还不等左瑾瑜开口向他细细解释,曲夜早就忍无可忍了,当即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说?你以为我们不想好好做生意啊?是你那好妹妹拿着此事来威胁我们,要我们把铺子转给她才答应把这事压下来。” “什么?!” 石文轩当即跳脚:“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跟你们没关系,她凭什么!” “你问我们啊?”曲夜好笑地指了指自己和左瑾瑜,声音更大了几分:“我们怎么知道?你问她去啊!” “不必问了。”左瑾瑜缓缓开口:“铺子的地契已经给她了,连契约都签了,把账总一总,然后大家分一分,都各自回家去吧。” 石文轩急的脸红脖子粗的,他把情况告诉家里之后挨了顿打骂就赶紧赶了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左瑾瑜,可谁知过来之后却得到这样一个类似于晴天霹雳的消息,让他如何能接受? “这件事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跟你们没有关系,我这就去找她,跟她说清楚。” 石文轩急急地说完就往外跑,甚至连左瑾瑜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 当他直接奔到医馆的时候,正碰上左骞把被褥搬到外面的牛车上,他想都没想直接过去一把揪住了左骞的衣裳,手上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咬着牙问:“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是不是你!” 左骞先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他是为了铺子的事过来兴师问罪了,就赶紧道:“是你妹妹的主意,是她的主意…” 石文轩听他瞬间又把责任都推到石香芹身上,不禁更加怒火中烧,骂了一声:“你这个怂包!一点担当都没有!” 说着,手上更加用力,左骞他被衣裳勒的喘不过气来,呼吸艰难,又不敢惹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我是怂包,我没有担当…你,你快放开我,要不然就…就出人命了。” “人命?你他娘的还算是个人?”石文轩对他更加不耻,盛怒之下就爆了粗。 左骞双手抓着石文轩揪住自己衣裳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要是杀了我,你得杀头的…而且…而且你妹妹她…她也得给我守寡一辈子…” “我呸!”石文轩直接往他脸上啐了一口:“给你这王八蛋守寡?你也配?” 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手下还是没敢再用力,但实在气不过,直接用力一搡,把他甩在了地上。 石文轩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推门进了医馆。 他进去的时候,正看到石香芹在跟医馆的大夫在争执不休。 “你们郎中不都是治病救人么?我的孩子没有了,你们就不能发发善心,体谅体谅么?不就弄坏了你们点东西,你们医馆每天都来这么多病人,赚的肯定不少,我们弄坏的这点东西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何必这样抓着不放?”石香芹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你这妇人…当真…当真…”大夫指着她,难听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当真如何?” “这诊金和药钱你都没给,你们打坏了我这么多东西,还害的我今天闭门一日,有多少病人无法来看病,这些损失,你要是不赔,那我就告上公堂!” 大夫也是被她这话给bī急了,他们夫妇两个大吵大闹还不算,给他的生意也带来了一定影响,如今还想一毛不拔,这怎么能忍? “你…你这个无良的郎中,真是个黑心货,我一个妇人刚滑了胎,痛苦万分,你现下还冷血无情地要我出银子赔偿,你这个样子还悬壶济世呢,我看你就不配做个郎中!”说香芹说罢,又要大哭大闹起来,横竖不愿拿出一文钱。 石文轩看着这一切,心里头寒的厉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地喊三哥的小姑娘么? 如今这架势,跟左赵氏那种泼皮妇人又有何两样。 他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压抑的很。 “大夫,她欠您多少银子,您算一下,我替她给。”石文轩走过来开口道。 郎中这才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 石文轩没有回答,他现在对石香芹心寒不已,只催着道:“您只说个数,我把银子给您。” 郎中让小童过来清算了一下,最后连带着诊金药费一共要了五钱银子了。 石文轩给了六钱,说是补偿他今日闭门不接病人的损失。 如此,大夫才肯罢休。 但是石香芹并没有因为石文轩替她把这些银子出了就对他转变态度,反而眼神更冷了几分,仿佛早已猜到了他现在过来的用意,不冷不热地说:“你要是因为铺子的事过来兴师问罪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 石文轩看她这个态度,心里冒上来的火气暂且先压制了下去。 纵然这个妹妹让他心寒,可说到底,她现在没了孩子,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愧疚,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几分,道:“我知道,你落到这个地步,是我一手造成的,你心里有气,有恨,冲我撒就是,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要别人来承担后果?” “别人?哪个别人?”石香芹故作不知,后又装作恍然大悟,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对左瑾瑜一往情深呢,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在一心为她考虑。”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铺子,所以费尽心机是不是?”石文轩的眉目沉了几分。 “是又怎么样?”反正已经道了个这个份儿上,石香芹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什么,索性就开诚布公。 “大家都是村里出来的,凭啥她就能再镇上立住脚跟?要不是因为她跟对了人,就凭区区她一个小屁丫头能盘下这么大的铺子来?我既然嫁了个不中用,那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了,我想要她的铺子当然是要耍些手段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是我的亲哥哥,竟然会为了她来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把我的孩子害死,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说到最后,石香芹痛心疾首,握着拳头一个劲儿地捶着chuáng。 “你自己心术不正,现在还想把脏水全泼到瑾瑜身上,我知道你嫁给左骞是委屈了你,我也不想你嫁给这个废物!可是谁让你不守清白,还是huáng花闺女的时候就被他大了肚子呢?这都是你自己种下的因,怎么能反过头来去怪别人?” “况且,瑾瑜他们盘下这个铺子,也是她自己去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当初她在镇上摆摊先是卖馒头,后又卖jī肉条,她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只会靠男人的女子,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 “哥哥,你对她了解这么多,看来你平日里也没少对人家下功夫呢。”石香芹yīn阳怪气的,她才不会承认这一切都是左瑾瑜自己挣下的。 这个世道,有几个女人没有靠男人的,她就不信左瑾瑜会有这种能耐! 石文轩又急又怒,也懒得与她再争执了,只没好气地把手往她面前一摊:“把地契给我。” “这是我用我肚子里的孩子换来的,怎么可能给你?”石香芹嗤之以鼻。 “可这个地契是左瑾瑜的,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害死的!你想要赔偿,你大不了把我的命拿去,但是关于左瑾瑜的东西,你一个子儿都不能碰!”石文轩大吼。 “你是我的哥哥,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呢。”石香芹冷笑一声,其余的就不再说,当然,地契是绝不可能jiāo出去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你要是真念在兄妹情分上,你今天就不应该过来!更不会把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了,什么话也别说了。”石香芹抬抬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跟牧疆已经把条件都谈好了,我答应他们把此事压下去,他们也答应把店转让给我,我们双方都达成了协议,哥哥你出来横插一脚是怎么回事?想要在左瑾瑜面前逞个英雄吗?哈,你别忘了,她早就是牧疆的女人了,不管你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你说什么?牧疆也答应了?”石文轩铁青着脸满是质疑。 牧疆可比自己要有主意多了,怎么可能答应他这种无理的要求? “是啊。”说起这个石香芹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之色:“这还是他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 “牧疆?这怎么可能?”石文轩怎么都想不通,喃喃自语,但看石香芹的神情并不像说谎,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即便,即便是他答应的,定也是为了瑾瑜着想,所以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手段 手段 “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都到了这时候,你还在为他们说话,不过呢,我也把话跟你说明白,今儿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可能把地契给你,你要是想要地契,除非你把孩子还给我!” 石文轩的眸子一点点地暗淡下去,看着她现在狰狞可怖的样子觉得十分悲凉。 以前常常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他三哥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香芹,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这地契…” “你能给我什么?你自己连你自己都顾不住了,你还在这儿给我说大话呢。”石香芹眼底透着讥笑,还带着一抹不屑。 “当时分家的时候,爹也分了我一个宅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拱手让给你。”石文轩犹豫了半刻最终下了决心。 “只要…你肯把地契还给瑾瑜。” “你那个宅子?”石香芹不仅没有答应,脸上的不屑更甚:“你那个宅子能值得了多少钱?她这地契可是在镇上呢,而且比你那宅子可要大多了,傻子才会答应你。” 看石文轩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石香芹却是没耐心再听下去了。 于是趁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就继续说道:“你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香芹…” 石香芹的声音陡然提高:“怎么,难道你连让我休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石文轩要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又咽了回去。 他的情绪瞬间低沉下来,看石香芹这架势,今儿不管自己再说什么,她也不会把地契还回来的。 只是他猜不透,这牧疆为何要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他叹了口气,直接推门出来,左骞一直在门外头偷听着,他这么一推门,对方没有防备,直接被撞了个屁股蹲。 随着哎呦一声,石文轩明白了,当即就举起拳头,左骞吓得赶紧双手抱头,被他打怕了,嘴里连连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石文轩心中实在不耻,就这种货色,当时他就不应该同意让他娶了自己妹妹。 举起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左骞心里忐忑地等了一会儿也没感觉到哪里疼痛,战战兢兢地把手放下来,看石文轩也没揍他意思了,就放下心来,嘿嘿一笑。 这一笑不打紧,又把石文轩这一肚子憋屈火给烧上来了,当即一脚就冲着他的脸踹去。 “嗷~” 左骞哀嚎一声,被踹的一脚躺在了地上,等再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鲜血。 看他这样子,石文轩心里的火才算是灭了一点,满意地回去了。 等他回到铺子的时候,牧疆他们已经把铺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收拾好了,左瑾瑜看到他无jīng打采的回来,就知道他这趟白跑了。 虽然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她的情绪一向掩饰的很好,就过去对石文轩道:“你的东西我让曲夜已经打包好了,就放在楼上,你自己取了去吧。” “瑾瑜,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才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他低着头,满是愧疚。 左瑾瑜没有说话,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怪他的。 曲夜也替左瑾瑜打抱不平:“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晚了!我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两手空空回来的,你那个妹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毒妇,她过来就是为了打咱们这铺子的主意,原来呢,咱们还有法子对付,可是这下她孩子没了,这铺子就只能这么白白给了她!要是你能早点听夫人的话,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破天荒地,这回石文轩没有跟曲夜拌嘴,他自知是自己的错,所以任由她指责,自己一声不吭,躺平任嘲。 不仅如此,他反而觉得曲夜这么骂,他心里还好受一些。 “好了,你们也别说他了。”牧疆把东西搬到外面马车上后回来就看到曲夜正在指责石文轩,于是走过去拍了拍石文轩的肩膀:“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就应该想到 解决的法子才是,互相埋怨只会引起内斗。” 左瑾瑜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大叔不是一向都在吃醋吗?怎么这回竟然亲自替石文轩说话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罢,牧疆又小声对石文轩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石文轩没有拒绝的道理,就跟着他出了门。 只是牧疆没有立刻说话,反而一直往东边走,石文轩心里泛着嘀咕,却是把所有疑虑都压了下去,默默跟在他后面。 直到他们二人走到人烟稀少之处,牧疆才终于停下,转过头看着他,目光炯炯:“这铺子,你们还想不想要回来?” 石文轩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想。” 他顿了顿,看着牧疆:“你有办法?” “有还是有的,只是需要用一些手段,要你配合一下,只是我担心…你会顾念兄妹之情,不肯配合。” 石文轩只觉事情肯定不会简单,他道:“你直说就是。” 牧疆略一沉吟,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石文轩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直到牧疆把计划说完,他才失声叫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妹妹啊!” 牧疆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脸上云淡风轻,与他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形成了qiáng烈的对比。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文轩啊,我这不是在害她,是在救她。” “可你这么做,会让她在众人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石文轩心里的震惊迟迟缓不过来,他无法想象,牧疆竟然会想出这么卑鄙的法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是不经过此事给她一个教训,她又怎么会改过自新?再说了,她现在吃进去的,不是她应得的东西,那么让她吐出来又有什么错?而且你别忘了,这件事是你一手造成的,可现在连累瑾瑜把辛辛苦苦一手建起来的铺子给了她,这个…你可曾为瑾瑜想过?” 牧疆知道石文轩内心对左瑾瑜不仅有男女之情,而且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所以他才笃定,自己的计划,他一定会乖乖配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寻亲 寻亲 “我知道…我知道…”石文轩心乱如麻,他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道:“难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若是你妹妹肯乖乖把地契还回来,那咱们就皆大欢喜。”牧疆双手环在一起。 乖乖把地契还回来?当然不可能。 “文轩啊,你记着,是她心术不正,一开始就打了铺子的主意,况且从始至终,瑾瑜可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瑾瑜的生意毁了,你不觉得这对她很不公平么?若是你实在不想做的话,我也不勉qiáng你,我可以自己做,但是如果我出手的话,事情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别!”石文轩连忙拉住他,眸子猩红,眼神有些慌张:“别,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可以。”牧疆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道:“我可以给你几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还没有给我答复,那我就自己去办。” 牧疆说完,看他还愣在原地,就道:“回去吧,出来的久了,会引起瑾瑜的怀疑。” 二人再回去的时候,各自心境不同,石文轩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回去之后,左瑾瑜心思细腻,看出石文轩神色不对,但是又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并没有开口问。 东西都收拾完毕,两家各奔东西。 回到家中,曲夜去厨房开始忙碌,左瑾瑜拉着牧疆回到屋里,问他出去跟石文轩说了什么,牧疆道 :“没说什么,就是说点男人间的事。” 左瑾瑜哪里肯信,追问道:“什么男人间的事?” 他越是这样打着哈哈,左瑾瑜就越怀疑,他们之间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要不然石文轩回来之后脸色怎么变得很差? “是不是你bī他去跟石香芹要地契了?”左瑾瑜觉得还是这个可能性更大。 牧疆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不置可否:“是又怎么样?左右这件事是他惹出来的,我让他把地契还回来又有什么错。” “你…”左瑾瑜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坐下来粗鲁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还是不称心,用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砸,杯底和桌面碰撞,形成巨响。 “他要是能要回来早就要回来了,也不会空手而归,你又bī着他再去,石香芹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石文轩是个没心眼的,跟她要地契,说不准又被算计了。” “呦,我家娘子这么为那小子着想呢。”牧疆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接着就换来左瑾瑜的白眼。 “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就因为石香芹的两三句话你就把地契拿出去了?那可是咱们花了多少银子和心血的铺子?!就这么白白给了她?”左瑾瑜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她一直觉得牧疆是个极为顶事的人,怎么偏偏就在这事儿上单犯了糊涂呢? 牧疆仿佛看不出他家媳妇生气了似的,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你看她那架势,我要是不答应,以后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左瑾瑜气急之下扬手就把杯子冲他扔了过去,牧疆一把抓住,然后嘿嘿笑着放在桌子上,道:“这杯子是无辜的,娘子何必下此毒手呢。” 左瑾瑜索性把头转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她石香芹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只会耍些下三滥手段的妇人罢了,没有好日子就没有好日子,就算我一天天都不得安生,我也不愿意让这种人称心如意!我左瑾瑜能跟她耗得起!” “娘子,你放心,只要有为夫在,一定不会让娘子吃亏的。” 左瑾瑜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你连地契都给了人家,这便是吃了大亏!” 二人说着话,曲夜已经把饭菜做好端了上来,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二人也没工夫再拌嘴了,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 这边刚吃完饭,那曾经受过他们恩惠的邻居过来了,神色匆匆地,说是齐安家里出事了,让他们赶紧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二人放下碗筷赶紧奔了过去,留下曲夜在家里看门。 齐安门前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和几匹高头大马,大门也是敞开着。 看来是有贵人登门。 二人进去之后才看到有院子里有四五个劲装男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整齐齐地站在屋门口,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这时,屋里传来小豆子的嚎啕大哭,左瑾瑜二人互视了一眼,迅速跑了进去。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镇上忙着铺子的事,很少能挤出时间来照顾小豆子,所以小豆子这一哭,二人慌了神,跑进屋之后就看到齐安正在抱着小豆子慢慢哄着,而他对面却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只是此时眉头紧锁,一副恹恹的模样。 左瑾瑜觉得这男人有点面熟,定睛一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在她铺子里喝醉了对曲夜动手动脚的男人么? “你怎么在这里?” 左瑾瑜惊讶之下失声问了出来。 男子也注意到了左瑾瑜,很快便认了出来,站起身也是同样惊讶:“是你?” “你们认识?” 齐安有点摸不清头脑。 “说来话长。”左瑾瑜看今天这架势有些不太对劲,也没工夫去跟他解释之前的事情。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齐安不耐烦地瞥了男人一眼:“也不知怎的,他今天带人找上门来,非说是小豆子的生父,要将小豆子带走。” “小豆子的生父?”左瑾瑜更是惊讶不已,目光不由看向齐安怀里的小人,只见他挣低着小脑袋小声啜泣,一张小脸被哭成了花脸猫。 她猛然想起来,当初这男人好像确实说过他在找人,找他的孩子,莫非…这孩子就是小豆子? “是啊,我找了他好久,前几日才得到消息说他在这里,我连夜带着人就赶过来了,谁知…谁知他不肯认我。” 男子无奈地很,看向小豆子的目光又是疼惜又是无助。 第二百一十五章 曾经 曾经 “他不是我爹,他不是我爹!”小豆子忽然就发起怒来,小胳膊小腿乱蹬,齐安险些按不住。 “这位大哥,你听到了,小豆子根本就不认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也不能随意qiáng掳孩童吧?”齐安冷脸说道。 “我没有说谎,他真的是我儿子!我记得他出生的时候小腿上有一块黑色胎记,小豆子是他娘给取的小名,大名是云逸薄,是我云霄天唯一的儿子!” 云霄天?! 齐安脸色一变:“你就是当朝将军云霄天?” 当年倭寇之战后,这位云将军一战成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去复命,受到皇帝重用,从此之后,云霄天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齐安每天跟小豆子朝夕相处,别说胎记了,就是头上有几根头发他都能数的清清楚楚,眼下听到云霄天这么说,当即脸色更沉了一些。 他心里明白,云霄天说的是真的,小豆子腿上真的有一块胎记。 于是齐安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一眼,神色肃穆,把他放在地上,蹲下来看着他,语气极是认真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小豆子往云霄天那里悄悄转了头看了下,弱弱地说了一声:“不认识…” “说实话!” 齐安的声音忽然大了一分,目光中带着一股子怒气,直勾勾盯着小豆子,小豆子从没见过他这样看自己,与他对视一会儿,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我不想要他…我不想要他…他是坏人…呜呜呜…” 看他这个样子,屋里的几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小豆子就是云霄天的儿子没错,只是这其中不知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她不愿意认自己的亲父。 而且左瑾瑜想起来,当初她把小豆子捡回来的时候,是在破庙捡的,而且身上还带着病,若真是他云霄天的儿子,当初为何他要将其遗弃? 既然遗弃了,为何现在又忽然回来找? “我想,这其中有什么波折,还需要云将军好好解释一下。”左瑾瑜开了口,并将她原来遇到小豆子时候的情况告诉了云霄天,云霄天听的连连叹气,最后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我就知道!那个贱人肯定不会好好照顾小豆子的!”男人悔恨万分,这才将当初的内情说了出来。 当时他刚受皇帝重用,多少人都道他将要平步青云,皇后便将她的一个娘家侄女许给了他。 可云霄天当时已经有了正室娘子,那正室娘子与她是青梅竹马,二人两情相悦,感情非比寻常,云霄天也答应过她不纳妾室,专宠一人,那时候小豆子出生不过一年多,而皇后塞进来的人,他又不得不要,正室娘子为此也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她家夫君的前途不能因为她一介妇人给断送了。 可谁知皇后的意思是让她那娘家侄女做正室,让他的正室娘子做妾。 为此云霄天甚至有了要辞官的念头。 可是他那正室娘子却深明大义,为了他的前程再次妥协,甘愿做小。 云霄天愧对她娘子,在那女子过门之后,他只dòng房那一日与她圆了房,其他时候皆没有再碰过她一次,所有时间都在他娘子那屋住着。 那女子是个娇生惯养的,可没受过这样的冷落,觉得是他娘子争了自己的宠,于是没少作妖,除了破坏他们夫妻感情以外,还要处处找机会要给云霄天塞填房。 只是云霄天都严词拒绝,甚至不惜与她大吵一架她这才安生了一些。 而在这时候,边关又有敌国侵犯,皇帝派他出去剿灭,这一去呢,便是两年。 等他凯旋之后,才得知家中这两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在他离开之后,那恶毒女子便常常欺负他娘子,把一个堂堂的将军夫人竟然当成了丫鬟一样折腾差使,这些娘子统统含泪忍下,只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那恶毒女子将小豆子写在自己的名下,qiáng行要将小豆子抢过去。 最终他娘子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他那将军府。 等他回去的时候,人去楼空,他娘子早已没了踪影。而小豆子也在她娘子离开之后,据那恶毒女子所说小豆子生了一场大病已经没了。 他惊闻噩耗无法接受,要那女子说出小豆子的坟墓在哪儿,小女子咬牙不说,于是他一气之下要杀了那女子,女子这才说出他离开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隐瞒了自己致小豆子染病又将小豆子放到破庙让他自生自灭的事情,只说是小豆子贪玩,自己跑出了家就再也没回来。 而气急之下的云霄天直接给了一指休书,痛斥她种种恶行,将她赶出了家门。 此举却是打了皇后的脸,可云霄天刚刚打了胜仗,而她的娘家侄女的确做了不少恶事,她也只能把这口气咽回去,为了挽回面子,在那女人又过来求她相助的时候,皇后直接将她打了十几大板扔给云霄天让他处置,这也算重新卖了个人情。 此后云霄天派人来找他的娘子和他的儿子,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万分沮丧的他才跌跌撞撞地进了左瑾瑜的铺子里,也便有了后来的事。 直到昨天,他才得知小豆子的下落,马不停蹄地从京城赶来,可谁知,这孩子却咬定了不认他。 听完这位云将军的经历,众人也不免有些唏嘘,也都能明白为何小豆子不愿意认他了。 只是这场纠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也只能怪那恶毒女人。 “小豆子,我知道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了你很多,但是爹答应你,以后爹好好陪着你,再也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好不好?” 云霄天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想把小豆子的手拉过去,小豆子却根本不理他,直接把他的手甩开,跑着噌到齐安怀里。 “哥哥,你会不会不要我…”小家伙闷着声音道。 齐安觉得心疼,他没法想象曾经小豆子遭受了怎样的摧残,只要一想,他就恨不得把那恶毒女人千刀万剐! 故人 “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可他是你爹,你不想跟着他回去吗?” “我不要我不要!”小豆子立刻激动地喊道,甩着小手全身都在抗拒。 “小豆子…”云霄天声音哽咽,慢慢试着要拉住他,可是想到他方才的样子,手还没碰到他的小胳膊就停下了,随后又收了回来。 “爹爹保证,以后爹爹对你寸步不离,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你是个大坏蛋,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小豆子把身子转过去,用那小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你把我娘赶走,我恨你,我不要你!” 看他这个样子,在场的几人也不免有些心酸。 “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对,没有保护好你们,你回到爹爹身边,咱们一起去把娘亲找回来好不好?”云霄天也不阻止他,任由他这么打自己。 反而是小豆子听到他这话的时候动作慢慢停了下来,闷闷地说:“娘亲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云霄天赶紧抓住他的小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道:“爹爹既然能找到你,也一定能找到你娘亲,我们一起找,娘亲肯定能找回来的,到时候爹爹去给娘亲认错,乞求娘亲原谅好不好?” 小豆子止住了哭声,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们…可以把娘亲找回来吗?” 他怯生生地问。 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再相信他这个爹爹,毕竟这个爹爹当初老是惹的娘亲在背地里抹眼泪,后来还自己走的远远的,把他跟娘都扔在家里不管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云霄天连连点头。 “那你会不会再骗我?” “不会的!爹爹不会骗你的,当初爹爹是出去打仗,不是故意丢下你们的,如今天下太平,以后也不会再有战乱了,爹爹一定在你身边,保护着你们,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你要相信爹爹,爹爹既然能找到拟,也一定能找到你娘,咱们一家,迟早都会团聚的!” 他这般赤诚的样子,还真把这小家伙给说动了。 他如今最惦记的就是他娘亲了,只要能把娘亲找回来,他就可以跟他回去。 只是他现在最不舍的就是… “如果我回去了,那我就再也见不到哥哥姐姐了。”小小的嘴巴又撅起来,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一听这话,云霄天便知道他已经妥协了,只是放不下这些朝夕相处的玩伴,沉吟了一下,摸着他的头说:“若是你哥哥姐姐愿意,爹爹可以把他们全都接到府里,或者…爹爹可以在京城再给他们置办一处宅院,离咱们府上近一些,到时候小豆子也可以天天去找他们玩了。” “好啊好啊…”小豆子这时候才喜笑颜开,拍着手喊道,随即又看向左瑾瑜和齐安二人,道:“你们也来我家吧,好不好?” 齐安笑着摇摇头:“不了,哥哥的家就在这里,不能跟着你回家,不过呢,你要是想哥哥了,哥哥会常常去京城看你的。” 小豆子的脸上有点失落。 “那…要是哥哥不过来看我呢?” 左瑾瑜笑着摸摸他小脑袋:“那你就可以过来找我们啊,你要是过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很开心。” 小豆子掐着手指也不知道在算什么,不一会儿,他就昂起头对他们说道:“那等我找到娘亲了,带着娘亲一起过来好不好?娘亲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 几人相视一笑:“好。” 云霄天为了感谢左瑾瑜救了小豆子的命和齐安这么多天对小豆子的照顾,送上了二百两的银票,二人都推辞不要,无奈之下,云霄天只好说让他们若是有难便去将军府找他,如此,才准备带着小豆子回京。 只是这抱起来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却看到了在左瑾瑜身旁的牧疆,忽然脸色一变,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他全心的心思都在小豆子身上,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这下再看,他却是像极了一位故人。 “这位公子是…” 左瑾瑜也看出他脸色不对了,狐疑地转头看了一眼牧疆,还是如实回答:“他是我的相公,将军认得?” “这位公子看着很是眼熟。”云霄天心中的惊骇溢于言表,看着牧疆的眼睛一动不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相像的人? 是他吗? 除了脸上的这道疤和有些沧桑的脸庞,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难道… 不! 不可能是他。 虽然五官相像,可面前的男子给人一种冷冽不可接近的距离感,而曾经的那个人却是一腔热血,柔和近人。 更何况,那个人即便还活着,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将军可看够了?若是在下脸上这道疤吓着将军了,那在下给将军赔罪了。” 牧疆冷冷的声音传来,打乱了他的心思。 他嘴上说着赔罪,脸上却没有一丝低身的意思。 他绝不是当初那个人。 “不,不,公子误会了。”云霄天连忙收回目光,脸上有些讪讪。 “我瞧着公子眼生,像极了曾经的一位故人。” “是么?”牧疆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不知那位故人现在在何处。” “他死了。”云霄天看他神色如常,把心里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打消了:“死在五年前的一场战乱。” “那真是可惜了,将军节哀。” “这世界上,还真有极为相像之人,我今日算开了眼界。” 云霄天说罢,又与他客套了一番才带着人离开。 只是听了他的话,左瑾瑜却对牧疆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她记得当初她问及牧疆脸上这道疤的来历,牧疆也说是当初战乱的时候留下的,既然如此,那他难不成真是云霄天嘴里的故人? 若真是如此,那牧疆为何不与他相认? 难道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而且既然能让云霄天记住的,也定不是什么普通打仗的士兵,这牧疆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他们回到家中,左瑾瑜自然要bī问他一番,对于牧疆的解释她一概不信,只问他为何不与云霄天相认。 “确是他认错人了,我与云将军素不相识。” “不可能。”左瑾瑜当即否认,认定了这其中一定有事。 “那你这道疤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当初说过,这是当初你参军留下的。” “我可没说过。”牧疆笑道:“明明是你自己这么想的,我说这道疤是我这生的荣耀,可并未说过什么参军的话。” 左瑾瑜愣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可…可是当时他明明是这个意思,所以自己才会往着方面去想。 “那云霄天为何说你是故人?”左瑾瑜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以前她没有追问是因为他们二人还并非真正的夫妻,自己也没理由去管他的事,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二人已经变成夫妻,那她便有权知道牧疆以前到底遭遇过什么。 “他说的是像极了,可并未提起我便是他的故人,若是他当真认识我,为何没有一上来就认我?” 左瑾瑜被他的巧舌如簧弄的半信半疑。 正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凄惨的叫声。 “大家都来看啊,左瑾瑜她是个杀人凶手,她害死了我的宝贝孙子,乡亲都来看一看,给我做主啊!” 这种话也只有左赵氏才能说出来。 左瑾瑜瞬间就觉得心累不已,她就知道,左赵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不,已经来作妖了。 牧疆看出她的疲惫,将准备要出去的她按在了凳子上,说:“你就在屋里等着,我去会会她。” “她这回就是冲我来的,我要是不去,她能把家里都翻过来。” 更何况,左赵氏把乡里乡村的村民都引了过来,要是他不好好出去解释解释,那她身上还不得背个蛇蝎心肠的黑锅?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就在屋里待着,没什么意外不许出来。” 左瑾瑜张张嘴,还没有说话,牧疆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顺带还把门给她关上。 左赵氏就坐在院子里,一副撒泼的架势,而过来看好戏的村民也都在门外围了一圈,都伸着头要往里面看。 他们谁不知道村里只有左家的事情多如牛毛,平日里都是些小打小闹,今天可是听说有杀人害命的大事,众人都不免要过来看一看的。 “我本在屋里睡的好好的,忽然听到外面好像传来了几声狗叫,还以为是外头的野狗呢,我正准备过去看看是谁家的,谁知这一出来,正好碰上了岳母大人,岳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gān什么非 要学外头那些野狗乱叫呢?” 牧疆一出来便直接给了她个下马威,话里暗讽她是野狗,不过意思太过明显,不仅左赵氏听懂了,外头看戏的村民也都听懂了。 人群中不免发出一阵哄笑。 左赵氏脸色沉的像个锅底一样,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这个混蛋,连你岳母都敢骂!” “岳母,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地骂你,我明明骂的是外头那些野狗,岳母可不要太过聪明,对号入座啊。” 以前牧疆还会顾念着她的身份处处留着情面,但是左赵氏一再作妖,处处坑害他的娘子,若是他继续一忍再忍,岂不是显得窝囊? 牧疆这话一出,人群中哄笑声更大。 左赵氏气的指着他,嘴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岳母,您这大老远的过来,不会就是想与我吵架的吧?”牧疆继续道:“知道岳母您平日里在家闲不住,左骞呢如今娶了媳妇忘了娘,处处受着媳妇的钳制,您在家里定是受了不少的气,但是您儿子惹您生的气,你也不能把气都撒在我们头上吧?” “牧疆,你…” 左赵氏话还没说完,就被牧疆打断了。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瑾瑜还未出嫁的时候,您就处处苛责,如今天她已经嫁给了我为妻,岳母您应该放过她才是,怎么隔三差五地就要过来,不是来找茬就是来撒泼,反正不从我们手里扣走点银子您是不会满意的,若是您觉得您那宝贝儿子不孝顺无法赡养您,那您就直说,我把您接过来就是。” “瑾瑜说到底呢,还是您的女儿,我们不计前嫌,但是您不能天天都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来bī迫我们吧?我们靠着所有的积蓄刚在镇上盘了个铺子,结果您就教唆您的儿子和儿媳妇过来闹事搅和,bī得我们不得不把我们辛辛苦苦盘下来的铺子拱手送出去。” “如今我们是铺子也没了,积蓄也没了,我看在您是瑾瑜生母的份儿上,也不与你们计较了,可没想到我们处处妥协换来的却是你的得寸进尺,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步没想到岳母您还不愿意放过我们,您是不是要把我们bī死才满意?” 牧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指要害,不仅把左赵氏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没想到怎么反驳,就连那看好戏的村民听了牧疆这番话也不免都站在了牧疆这里。 “没想到左赵氏这么过分呢!” “是啊,我只听说这左家娘处处苛责她家闺女,可没想到能过分到这个份儿上。” “就是说,苛责也就罢了,还把人家弄得倾家dàng产,人家以后的日子只怕都没法好好过了。” “所以说她儿子不孝顺也是活该!天道好轮回,这是报应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是同情牧疆夫妇指责左赵氏。 在屋里看着外面动静的左瑾瑜这才放下心来,唇角勾起一抹笑。 没想到她家大叔竟然还有这种招数。 先下手为qiáng! 不仅博了一把同情,还把左赵氏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看到左赵氏吃瘪的样子,她心里就莫名痛快。 左赵氏愣了半晌,听着村民议论纷纷,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铁青,指着牧疆就骂:“你…你颠倒黑白!” 第二百一十八章 长舌妇 长舌妇 “你们夫妇冷血恶毒,因为对我儿子不满,所以下了黑手,害的我儿媳妇小产,是想断了我左家的根呢!”左赵氏扯着嗓子哭闹不休。 “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啊,可怜我那宝贝孙子,还没出生就死了…你赔我的孙子,你赔我的孙子!” 左赵氏这么一叫嚷,原来都站在牧疆那边的村民有了质疑的声音。 “这再怎么样也不能害人家小产啊…” “做这种事是要遭天谴的…” “左赵氏一向最会颠倒黑白平白污蔑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故意栽赃陷害的?” 有人因为以前得过牧疆夫妇的接济,所以依然站在他们这里,这话一出,众人都闭上了嘴。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们也不急着下定论。 “岳母这话就没道理了,我家娘子可是安安生生地在铺子上做生意,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她,她自个儿不小心掉了孩子反倒把所有罪名都栽赃到我娘子身上,威bī利诱用尽下作手段bī着我娘子把镇上的铺子jiāo出去,现在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家吃尽了苦头,现在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拿到铺子还不满足,是看我们夫妇二人好欺负不成?” 牧疆早就想好了措辞,铿锵有力,气沉丹田。 “你放屁!”左赵氏被他bī的也爆出了粗话,直接就骂:“明明是你们夫妇二人害的我儿媳妇小产 ,把我大孙子给害死,就一座小小的铺子能抵的了我孙子的一条命吗?你休想在这儿混淆黑白。” 牧疆笑道:“那岳母您是承认你们被我们辛辛苦苦经营的铺子据为己有了?” 左赵氏一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村民已经看不下去了,各种指责左赵氏。 左赵氏本就在村里人缘不好,又听说她把左瑾瑜的铺子据为己有,自然惹得不少人眼红,于是风评就一边倒,开始指责她。 “左赵氏,要我说你就消停点呗,你们家都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怎么还有脸上门来哭诉呢。” 人群中有人开始yīn阳怪气地说话了。 “对啊,而且你口口声声说你儿媳妇掉的是孙子,这孩子都没出世你咋知道呢,万一是个闺女咧?” 左赵氏一听这话瞬间斜过眼去,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她已经认定她儿媳妇肚子里怀的就是男娃,谁要是质疑这个,她就跟谁没完! ”我家儿媳妇肚子里怀的就是男娃,是我们左家的香火!” “你这不是故意耍赖嘛,把人家的铺子都占了还得寸进尺呢。” “这种人就不应该让他们留在咱们溪口村,就应该赶出去!” “赶出去!” 众人一呼百应,皆喊着要把左赵氏他们赶走。 牧疆对这种反应很是满意,她不是想利用村民的悠悠众口来为难自己么?那自己当然也可以利用这 个改变舆论。 况且道理完全在他手里,左赵氏除了会撒泼不讲理,旁的本事可是一样也没有。 左赵氏本来是想着把这些人叫来与自己一起对付牧疆他们,没想到牧疆这三两句话就把那些人的风向给转过去了,现在自己被千人所指,她气急败坏地冲那些指责她的人扯着嗓子喊道:“关你们啥事!用得着你们说三道四的!都给我滚,赶紧给我走!” 左赵氏叉着腰骂骂咧咧的,她这么一骂,外面的村民对她的指责更甚,左赵氏索性把他们往外面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这群闲人,天天只知道说嘴,一群长舌妇!”左赵氏气道。 不一会儿外面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没了。 牧疆皮笑肉不笑:“岳母怕是忘了,那些长舌妇可是您叫来的。” “你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还敢跟我顶嘴,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我怎么也不会把闺女嫁给你!” “啧啧啧。”牧疆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同情:“我真为瑾瑜有你这么个亲人感到悲哀,我只怪自己没有早些遇到她,否则也不会让她在火坑待这么久了。” 左赵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她没想到牧疆平时看着老实巴jiāo的一个人如今竟也这么凌厉起来了,看来那小贱蹄子还会御夫之术,她思量了一下,现在牧疆对她这么有敌意,要是自己再将他惹恼了,说不定他发起疯来再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剁了。 思及此,左赵氏就道:“我跟你说不着,那小贱蹄子呢?她是不是在屋里躲着不敢出来?你让她出来见我。” 说着就要往屋里走,牧疆立刻拦住她:“瑾瑜不在家,她出门了。” “她出门?”左赵氏一点也不信:“你都在家她能出门gān啥?你少骗我,她一定是心虚,所以躲着不敢见我!” “岳母这话就说错了,瑾瑜她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有什么可心虚的?石香芹和左骞跑到我们铺子里闹事,想趁机讹诈我们,结果上天有眼,让她真掉了孩子小产,如今我们无端损失了一个铺子,你还贪得无厌,你到底想gān什么?” “我家儿媳妇是在你们铺子里小产的,你们当然该负责,一个铺子罢了,还说的这么惨,你们那铺子给的是我儿子,我这个当婆婆的可是一点赔偿都没有。” 牧疆听的都气笑了,这左赵氏的无耻真是一次次地刷新他的底线认知。 合着闹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要点银子。 牧疆那双眸子中带了些讥讽。 “刚才那么多人在场,我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你儿子有没有跟你说过,石香芹究竟是怎么小产的?” 左赵氏一愣,这个他好像没说,只说是他们在左瑾瑜的铺子里闹了口角还动了手,才导致她媳妇小产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对我儿媳妇动手才导致的吗?我告诉你,你可别想颠倒黑白!我儿媳妇小产可是事实!左瑾瑜那小贱蹄子就是个扫把星,丧门星,自从有了她,我们家可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把她爹克死了,现在又把我们左家的香火给克没了,她咋没把你给克死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给你!” 左瑾瑜忍无可忍,她在里头将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自然也听到了左赵氏一直在咄咄bī人。 “我克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克死你呢?” 左瑾瑜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一双星眸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怒意。 她知道,这左赵氏那怎么说也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她不该怎么说。 可左赵氏似乎从来没有把原主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一直把她当成物品一样的利用,榨取gān净,等到你有利用价值了,就一把丢掉。 像个垃圾一样。 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人父母? 当初既然她已经给左家断绝关系了,那就没必要一直忍着。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这么说你娘我,你会遭报应的!”左赵氏气的脸色发紫大吼大叫。 “我觉得如果有报应的话,也会先报应在你身上,毕竟你恶事做的多了,晚上估计都不敢走夜路吧?” 左瑾瑜一口气说完,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接着道:“至于银子,你一个铜板都别想得到,你不是把你儿子当成你的心肝宝贝么?那就让他去管你,那铺子能值个大几十两没问题,你怎么不跟他要 去?” “是你把我的孙子给害死了,我不找你找谁!”左赵氏把胸脯一挺,理直气壮。 牧疆拉着她把她拽到一旁,示意她回屋去,左瑾瑜摇头。 这个左赵氏既然难缠的很,她当然不会让牧**自面对。 有的时候她真的邪恶地想让左赵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只要左赵氏在这个世上,她就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她倒宁愿自己是扫把星,丧门星,好把左家的人也一并克死。 “找我就是。” 石文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未见其面先闻其声。 接着他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大步流星的在左赵氏面前站定,道:“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跟他们无关。” 左赵氏一看石文轩这小子也来了,顿时气势弱了不少,石文轩是出了名的bào脾气,当初自己还骗过他的银子,他要是对自己动手的话,那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怎么都挨不住。 只是… 左赵氏贼溜溜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转来转去,那张已经起了褶的脸浮现一抹怨毒。 “左瑾瑜你这小蹄子果然是改不了下贱的本性,都跟牧疆已经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却还在跟石文轩不清不楚,现在出了事,两个人都这么护着你。” “谁不清不楚的?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清清白白,只有你内心龌龊肮脏才会看什么都龌龊肮脏的!你过来不是因为你们左家没了香火的事吗?难道我妹妹没有跟你说,她的孩子,是我害死的?” 他很感激牧疆夫妇没有把事情推到他身上,他们这样有情有义,自己当然也要对得起他们,更何况,石香芹的孩子确实是自己给害的小产的。 “你…你害死的?”左赵氏蒙了,眼神呆呆的看着他,满是不敢相信。 他是石香芹的亲哥哥啊!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看她在发愣,石文轩一双清澈的眸子泛着几丝坚定,对牧疆道:“你说的计划,我同意了。” 牧疆笑着点点头,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手jiāo握在一起。 左瑾瑜看的一头雾水,合作?什么合作?难道两个人在背地里又偷偷达成了某种约定? 只是不等她开口问清楚,左赵氏就回过神来急声喊道:“怎么可能会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们想要利用我讹诈瑾瑜在先,我一时气愤就打了她一巴掌,她也由此小产,瑾瑜的那个铺子本不该赔的,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你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来找我就是,不必天天老叨扰他们。”石文轩把手收了回来,转过身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满是寒霜。 “你赔我孙子,你这个混球,你赔我孙子!”左赵氏嘶吼一声就朝他扑了过去,在他身上拍打不休 。 石文轩嫌恶的很,直接一把将她推在地上,冷声道:“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己承担,用不着你在这里闹,一切是非公道,自有衙门公断!” 左赵氏一愣,被他这气势唬住了,反应过来后从地上爬起来,说:“石文轩,你真是太猖狂了,你以为我不会去衙门告你的状是不是?” “你说错了,我巴不得你去衙门告我的状呢。”石文轩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让左赵氏看在眼里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呢,用不着你出手。”石文轩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在她面前撑开。 “这是我已经委托人写好的状纸,就是状告我自己的,我现在就给它递到衙门上去。” 石文轩说罢,将状纸合上重新塞回怀里,在左瑾瑜和左赵氏惊诧的目光下准备往衙门走。 “文轩,你这是什么意思?”左瑾瑜不明白。 石文轩扫了左赵氏一眼,目光让她生寒:“自然是不让某些人得逞的意思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快步往外走去。 左瑾瑜话还没说完,这人一溜烟地就没影了。 这是个什么操作? 左瑾瑜不解地望向牧疆,只见他一脸淡然,便知他定是知道些什么。 而且他们刚才好像确实有什么协议,小声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等到了时机,我肯定会跟你解释的。”牧疆卖了个关子。 左瑾瑜撇撇嘴,满脸的不情愿。 这个大叔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简直就像谜一样。 左赵氏想了一下石文轩的话,心道这人果然是只会拳脚没有脑子,竟然自己要去公堂状告自己,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儿子。 思及此,她也不跟左瑾瑜在这里继续纠缠了,转身就快步往家走去。 她一回到家里,就看到左骞正在照顾石香芹,跟石香芹在那儿端茶倒水,而石香芹就在chuáng上躺着只动动手,她儿子却在屋里跑前跑后地忙活。 利用 一看到这种情况,左赵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己平常都不舍得使唤一下,这石香芹竟然都敢使唤自己儿子了。 于是她重重咳嗽几声,不满地瞥了左骞一眼。 “娘,你回来了?”左骞一看到左赵氏双眼立刻一亮,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把左赵氏拉进屋里。 “怎么样?那贱人是不是又给了咱们一些银子?给了多少啊?” 左赵氏冷眼瞥了chuáng上的石香芹一眼,把左骞拨拉到一旁,走到chuáng边颐指气使地问她:“你这个女人,真是好深的心机啊,你这是拿你婆婆我当枪使呢。” “娘,你说这话啥意思啊?”左骞最是了解他娘了,一听这话茬就知道不对,赶紧过来问清楚。 左赵氏当然也知道他儿子这没出息的是被石香芹给牢牢制住了,石香芹小产的事情他这儿子肯定也知道,一定是石香芹jiāo代让他瞒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左赵氏狠狠地瞪了左骞一眼,指着他脑袋就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怪不得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这话一点都不错,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跟她一块合起伙来骗我。” 左骞把她的手抓住,带着撒娇意味道:“娘,儿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一回来就指责我跟香芹啊,是不是牧疆和左瑾瑜他们又欺负你了?” 一提起这个,左骞立刻就急了,他立刻挺直身板开始叫嚣:“娘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了?那左瑾瑜就是个不孝女,牧疆也是个窝囊废,处处听着那小贱人的话,他们肯定为难你了,我这就收拾他去给娘报仇去!” 他说着就义愤填膺地要往外冲,左赵氏也没拦,就这么冷眼看着他。 这个儿子她也是最了解的,要真是敢去找牧疆,那才是见了鬼呢。 果不其然,左骞到了门口停住了,他原本愤怒的脸色此时换成了尴尬,慢慢转头看向左赵氏:“娘,我真去啦?” 左赵氏点头。 左骞的脸色顿时哭丧了下来,撑着头皮把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娘,我真去啦!” “去吧。” 左骞转过身又走了两步,最终败下阵来,转过身噌噌又回了屋,拉着左赵氏的手臂就开始撒娇:“娘,你不拦着我点?你就不怕我过去被牧疆再打一顿?” “行了!”左赵氏把胳膊抽出来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问你,香芹这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左瑾瑜gān的吗?” “当然了!”左骞一拍胸脯:“这事儿还能有假吗?要不然他们为啥心虚把铺子给咱们?” “那石文轩呢?”左赵氏瞬间就戳破了他的谎言:“我问你这里头有石文轩的事情吗?” 左骞的脸色一下子僵了下来,立刻挤眉弄眼地看向chuáng上的石香芹,吞吞吐吐地说:“这…” “我问你话呢,你老是看她gān什么?”左赵氏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娘,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左骞想着两头都得罪不起,索性就装傻一问三不知,把自己给择gān净。 “当初你媳妇小产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旁边陪着?现在又说不知道了,是不是石香芹教你这么说的?她教你骗我的对不对?” “我…”左骞吞吞吐吐的,时不时地偷偷看向石香芹。 石香芹也早就对她这个婆婆早有不满,看她这么咄咄bī人,虽然看似是在骂左骞,实则是在给自己摆难看呢,当即就不忍了。 “我知道你对我一直不满,也不必这么弄话给我听,我肚子里怀的不就是你们左家的骨肉?是在左瑾瑜的铺子里没的,当然跟她脱不了gān系了。” “那石文轩呢?”左赵氏也不为难左骞了,既然他们两个人把话都挑破了,那她也不能让自己儿子一直被石香芹这个小妖jīng牵着鼻子走。 “我不想提他,这孩子确实是他动手才导致没的。那又怎么样,他始终是我哥哥,我还能让他偿命不成?”石香芹说的云淡风轻,她不是在乎兄妹情分,实则是石文轩若是没了那个铺子,手里也不会有多少银子,再去他那儿闹,也要不来多少银子。 但是牧疆和左瑾瑜就不一样了。 牧疆既然能替她开起一个铺子,就说明家底一定不薄,他们家中定还有不少余银,要是去牧家闹,运气好了的话还能分一点。 要是要不来,也能借着左瑾瑜的手惩治一下她这个婆婆,毕竟她们婆媳不和已经是很早的事了。 所以怎么算自己都不会亏的。 “好哇你,原来你真的利用我!”左赵氏内心的火蹭的就窜了上来:“原来我处处忍着你是看在你怀了我左家香火的份儿上,现在你既然这么没用,把孩子掉了,那我还受你那份气gān嘛!我告诉你,你最好在我们家老老实实地服侍我和你相公,否则我就让我儿子一纸休书休了你!” “你别想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石香芹看的才清楚,一点都不在乎左赵氏的威胁。 “你要是休了我我看谁还敢嫁到你们左家来,你们左家的条件众人也都看的清楚,家徒四壁,要不是有我帮衬,你们家现在没天天吃苞米窝头,估计就连再娶媳妇的聘银都拿不出来,而且你们家的名声可是臭名远扬,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这番话说的让左骞也挂不住面子,他脸色沉下来故意当着左赵氏的面对石香芹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不赶紧跟娘道歉!” “我道什么歉?这个家现在都是靠我撑起来的,我说的不对吗?” “你!”左骞拿不住他娘子,但是也怕把石香芹彻底惹恼,不敢多说。 但是左赵氏眼珠子转了转,冷笑一声,说:“你也不用得意太久,你那哥哥还是要吃几年牢饭的。” “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呢。”左赵氏得意道:“他今儿良心发现,不仅把事情和盘托出,还去了县衙要告自 己的状呢,也不知道他这脑子是不是被坏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捕快 捕快 “你说什么?石文轩他去县衙状告自己了?”石香芹一惊,她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冲着左骞道:“赶紧把我扶起来!” 左骞想去扶,左赵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左骞的手又伸了回来。 “她自己有手有脚的,连起个炕都要让男人伺候?”左赵氏yīn阳怪气地说:“这天下哪有男人伺候女人的?都得女人伺候男人!她原来怀着身子你忍着便忍着,如今她孩子都掉了,还把自己当成王母娘娘呢。” 石香芹也顾不住跟她掰扯这个,只用手撑着身子艰难地问:“他当真去了县衙?他去了多久了?” “怎么,这时候心疼了?”左赵氏看她满脸焦急,只当她是担心她哥哥的安危,语气更加不好。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们左家的人,难道我们左家的香火还不如你哥哥重要吗!” “你为何不拦着!”石香芹急的一双秀眉都紧紧地蹙在一起,她想要下chuáng,却身子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伸着手要去够左骞:“你…你快去…快去把他拦下来!” 左骞一头雾水:“为啥要拦,他要去状告自己是个好事,平日里他也没少打我,如今要是能让他吃几年牢饭,也算是给咱们孩子报仇了。” 石香芹急的连连砸chuáng,连骂他们两个真是一对蠢货。 “娘子,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就算他是你哥,你也不用这么护着吧?怎么说他也是害死我们孩子的 凶手啊!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你懂什么!”石香芹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看看里头装的是啥,怎么能蠢到这个份上:“这件事能报官吗?能闹大吗!如果闹大了,咱们好不容易从左瑾瑜手里拿过来的地契可就要吐出去了!” 此言一出,左骞和左赵氏二人瞬间石化。 “娘子,你这话是啥道理?” 正在这时,外面有粗犷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左骞和石香芹的家吗?” 听到外头这声音,石香芹焦急的脸色顿时煞白,面如死灰。 “完了…” “娘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看她脸色大变,再想想她之前说的话,左骞才意识到可能事情真的不妙了。 “有人吗?!”外面的喊声再次传了进来。 左赵氏赶紧让左骞躲好,然后掸了掸衣裳出去招呼,外头进来的是三五个官差,带头的人倒是个眉眼看起来较为出众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牛群。 “原来有人在家,我问你,左骞和石香芹二人在哪儿?”牛群知道此事牵扯到他的好友牧疆,自然也对左家的人态度不好。 “我儿子他没在家,出去了,各位官爷找我儿子什么事啊?”左赵氏赔着笑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不敢惹了他们。 “有人状告你儿子和儿媳妇勒索他人钱财,大人命我们前来捉拿,将人带回去审问。” “哎呦,官爷,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左赵氏声音又尖又细,让牛群皱了皱眉。 “我家儿子一向最是老实,可不敢做这种犯事的勾当,是谁污蔑我儿子?官爷你们该不会是拿错人了吧?” “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还能有错?我问你,你儿子是不是把镇上那座熟食店给盘了下来?”牛群眯着眼睛质问道。 左赵氏犹犹豫豫的,也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她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道:“那是他们自愿给的,怎么就成了勒索了?是不是石文轩在公堂上胡说八道,故意污蔑我儿子?” 此时她才意识到石香芹好像真不是为了护短,那石文轩也脑子也没坏掉。 “是不是自愿的,要看大人怎么判,你说的无用,赶快把你儿子儿媳jiāo出来,我们也好回去jiāo差。”牛群不耐烦地催道。 “哎呦,官爷,可真不巧,儿子今天没在家,我儿媳妇也刚刚小产,正在屋里面坐月子呢,不能来回奔波,看来得让官爷白跑一趟了。”左赵氏脸色为难,眼中却带着一丝jīng光。 “不必白跑。”牛群大手一挥,让人把担架取来放在院子当中。 一看这种操作,左赵氏脸色就瞬间变得铁青。 敢情他们倒是准备的齐全。 “既然你儿媳妇身体虚弱,那我们便将她抬回去,外头已经准备好马车了。至于你儿子…他去哪儿 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天天得跑着出去玩,也不跟我说,我哪里知道,要不然官爷改天再来吧?诶?官爷…官爷…” 左赵氏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大变,只见牛群带着人已经闯进了屋内。 他们先在四周巡视了一圈,皆没有看到左骞的影子,只有石香芹正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 牛群看到窗户,那里已经被人打开,察觉到他的目光,他身后的捕快迅速跑到窗户跟前,往外一看,道:“人跑了,我们这就去追!” “慢着!” 牛群低喝一声,然后走到窗户跟前,目光往外扫了几眼,然后又用手摸了摸窗户沿,轻笑一声:“不用追。” 不用追? 几个捕快面面相觑,却是都摸不透他们家老大的心思。 只见牛群走到chuáng边,看着石香芹道:“在事情还没有定论,外面替你们备好了马车,如果你们识相的话,我们会对你们有足够的尊重,但是如果你们不老实…” 他到这里,故意把话音拉得长长的,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等待你们的,不是马车了,而是囚车。你们想要用哪一个,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官爷,我怎么听您这话茬,是把我们当罪人了?这县令大人都没定罪,你就给我们把罪给定了? ”石香芹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 “如果你们现在乖乖跟我回去,我自会以待客之道待你们,可如果你们冥顽不灵,想要跟我耍些小手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人都在这儿了,能跟你们耍什么手段。”石香芹的脸色yīn沉无比,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那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相公藏哪儿了。”牛群神色笃定,双臂jiāo叠在胸前,一副‘早在我意料之中’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公堂 公堂 左赵氏听罢,赶紧道:“官爷,您这是在bī我们呐!我都说了我儿子出门了,没在家,你们怎么还…” 牛群没有理会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chuáng上的石香芹,继续追问:“我没有时间在这儿跟你打马虎眼,如果你不老实jiāo代,我这就让人直接把你押走。” 石香芹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没好气地仰头说:“好了,出来吧。” 屋里死一片得寂静,没有人回应。 牛群身后的几个捕快一头雾水。 石香芹四下扫了一眼,语气更加不耐:“行了,别躲了,赶紧出来。” …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 石香芹小声地骂了一句“蠢货”,就冲chuáng边的大瓮使了个眼色。 牛群会意,看来人就在这里头藏着。 他摆摆手,两个捕快上前将瓮盖掀开,低头一看,只见左骞正缩着身子在里头躲着,双手捂着眼睛,嘴里不住地在碎碎念。 二人直接用力把他提了起来,左骞嘴里连连叫着:“别抓我,别抓我…” 这幅没出息的模样让几个捕快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左赵氏的脸色面如土灰。 其中有人问道:“头儿,你怎么知道他没走,还在这屋里藏着?” “很简单。”牛群走到窗户边对他们勾了勾手,等他们过来之后才指着窗户沿道:“你们看,这地方gāngān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要是有人跳窗户跑,那一定会沾上些尘土。” “而且外头这墙角摞着一堆柴禾,即便他是光脚丫子跑的,那跳下去的时候踩在柴禾上,这堆柴禾也得有被压折的痕迹,可是这柴禾一点被压的痕迹都没有。” “所以说,没有人会去从窗户逃跑,那既然没人逃的话,为何窗户会好端端地打开呢?” “首先,石香芹在chuáng上躺着,虚弱的很,而且又是小产之后,不能受凉,所以她没有缘故去开窗户,唯一这么做的做法一定是故意想要调虎离山,让我们误以为他已经跑了,所以想在我们追过去之后,他才向反方向跑。” “因为他没有料到我们会在这时候过来,所以时间紧迫,根本就没有时辰逃走。” 牛群一步步地分析出来,身后的几个捕快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 左骞狠狠地瞪了一眼chuáng上的石香芹:“都怪你,要不是你想的那些馊主意,我…”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自己求着我让我给你想办法,我才不会管你呢,真是个没出息的。” 看着他人夫妻二人互相指责,几个捕快都忍着笑。 “行了,别互相埋怨了,赶紧的,外面有马车,自己过去吧。”牛群催道。 左骞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走,牛群已经没了耐性,吩咐身后的捕快将他直接架了出去。 随后又让几人将石香芹抬到担架上,一同送了过去。 等他们颠簸了一路,到了公堂之后,左骞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跪着的石文轩,而左瑾瑜和牧疆夫妇便在一旁默默站着。 “三哥,你这是要与我对簿公堂,要害了你亲妹妹!”石香芹歇斯底里地喊,可是石文轩就像是听不到似的,连头都没有回,也没有看她。 实则石文轩闭着眼睛,脸上一片痛苦。 若不是自己被bī无奈,怎愿意走到这一步! 看他不理自己,石香芹愈发疯狂,伸手就要过去抓他。 “肃静!” 县令拍了拍桌子上的惊堂木,沉着声音道:“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石香芹吓得赶紧收回手,脸上难看的很。 他们这些山野农村,长舌妇最多,几乎没啥人上过公堂,被捕快带回县衙,若是进了这里,那对名声定也有了一定损伤,今日她被带上公堂,等回去了还不知道那些长舌妇会怎么样地添油加醋议论她。 更何况此时,里头审案的时候,外面都围了不少的百姓,等案子审完,这里头的事情也都传遍各处,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敲诈勒索,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哥哥,亲哥哥石文轩一手造成的。 “石文轩状告你们敲诈勒索牧疆夫妇,你们可有什么好说的?” “大人,我们冤枉,当初那地契的确是牧疆亲口答应给我们的,我们并未有什么敲诈勒索之事,还请大人不要听信一面之词!”石香芹连忙喊冤,顺便也不住地给自己的窝囊相公使眼色。 到了公堂他双腿就一直打颤,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清楚。 “对…对啊…”左骞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石香芹的话接着说:“那地契是他们自己给我们的,现在还过来反打一耙,冤枉我们,还请青天大老爷给草民做主!”说罢,他就双手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大人,倒打一耙的是他们。”牧疆反驳道:“难道我们脑子坏了,把地契好端端的拱手相让吗?是他们借着肚里孩子小产之事敲诈,说我们要是不把地契给了他们,他们便要让我们在镇上待不下去,草民也是被bī无奈,才把这地契给了他们。” “好哇你,你们…你们是早就串通好的!”石香芹到现在终于看明白了,敢情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在这等着摆自己一道,怪不得当初牧疆给地契的时候答应的那么痛快,自己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没多想,原来早就在这儿等着自己了。 “牧疆,亏我…亏我…”她气急败坏地险些说秃噜嘴,在对上牧疆一道凌厉的目光后,她猛然清醒,所有的话就没了。 现在公堂之下,众目睽睽之下,她是左石氏,是左家的儿媳,要是说出她当初对牧疆的心意,只怕 更会引起轩然大波,自己也会被扣上一个水性杨花的帽子。 “亏我当初还拿你当朋友,没想到你早就算计我了。” “左娘子,你跟我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何谈什么朋友呢?再说了,我可没有见过哪个朋友会这么坑朋友的,绞尽脑汁地惦记我家的地契,这种朋友,我牧疆可担不起。” 石香芹恨恨瞪他一眼,却是无可奈何。 自己在这一刻也是彻底对他死心。 这男人远不是当初自己以为的那个老实巴jiāo的男人,他才是最可怕,最有心机的láng。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了结 了结 只要他想算计自己,那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人的对手。 就像今天一样,她栽到了这男人的手里,吃了他的大亏。 但他只靠自己,是绝不会得逞的,最让她想不到的,是她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为了左瑾瑜,将她告上公堂。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既心凉又愤怒。 胸腔里憋着一股气,她怎么都放不出来,堵的难受。 最终还是无法忍下,她扯着嗓子对石文轩吼道:“你这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你为了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要害你自己的亲妹妹,我跟你可是血脉相连啊!” “你闭嘴!” 石文轩忽然转头对他大喝一声,从始至终,他都因为心虚愧疚,听着她的骂声一句不吭,但是现在她竟然扯到了左瑾瑜的头上,自己的名声坏了,还想要拉着别人下水,石文轩才厉声喝止。 “什么有夫之妇,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你还知道我跟你血脉相连,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利用我,原来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可是你为了把左瑾瑜的铺子据为己有,便想借着肚里的孩子讹诈一笔,是我愤怒之下打了一巴掌,才害得你小产,可你不仅没有悔改反而还借此生事,利用这个 去把左瑾瑜的铺子要了过来,这不是敲诈勒索是什么?!” 石文轩把前因后果都jiāo代了清楚,这也让在场的捕快和县令听的明明白白。 “这么说,是你害的石香芹小产了?”县令抓住要害,沉着声音质问石文轩。 石文轩虽然跪在地上,可把腰杆挺的笔直,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 “那她既然是你妹妹,也是你将她害的小产,为何今日还要告她敲诈勒索?”县令对于此事深有怀疑。 一般来说,他们是血肉之亲,理应相互帮扶才是,这哥哥状告自己亲妹妹的还是头一遭,而且还是这哥哥把自己的亲妹妹害的小产了,理应更加关心妹妹才是,怎么还告妹妹敲诈勒索呢? 石文轩先是看了身后的左瑾瑜一眼,本想如实回答,可话到嘴边又转了转,考虑再三,又换了个说辞,道:“回大人,这皆是因为小人一己之私,小人本与牧家…牧家娘子一起做了生意,石香芹她眼红我们铺子赚钱,所以就想走些歪门邪道把我们的铺子据为己有。” “如今铺子在她手中,小人可是亏了不少银子,而且没了生意,以后小人只怕要喝西北风了,既然她先不顾兄妹情谊坏了我的财路,我又为何要顾念兄妹情谊?所以今日才来状告她,想让老爷给小人做主。” 左瑾瑜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是在为自己考虑呢。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若是照实说,定会有人添油加醋,谈论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所以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他才故意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这个举动,让她心里有些感激。 其实,他本不用如此的。 “你说的可真是好啊。”石香芹瞬间就打断了他的话,把他想要掩饰的话替他说了出来:“难道不是因为外面议论你和左瑾瑜的丑事,所以故意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吗?” “你闭嘴!”石文轩急的满头大汗,回头冲石香芹吼道:“我跟左瑾瑜清清白白,她和牧疆伉俪情深,你休要胡言乱语坏她名声!”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承认自己对左瑾瑜一片痴心妄想。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在维护她,要说你跟她没有jian情,这谁能信?” “肃静!” 县令大人拍了拍惊堂木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如今本官断的是你们勒索讹诈之事,这种儿女情长你们只管私下去讨论,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害左石氏小产的是石文轩,又念及石文轩认错自行投案,态度尚好,那本官就免了你的皮肉之苦,赔偿左骞夫妇二两银子,判,左骞夫妇将熟肉店的地契完璧归赵,还于左瑾瑜,你们几人可有异议?” “大人,民妇不服。”石香芹当即开口,对县令的判案结果十分不满。 “你有何不服?速速说来。” “民妇孩儿被他害死,为何您只判他赔于二两银子?大人,该不是他们私下与您有过什么来往,所 以您才这样庇护他们吧?” 这样的结果她是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满。 本来她把熟肉店的地契都已经拿到手了,也算是心里有个安慰,结果因为石文轩的一道状纸她就要把到手的地契再拱手还了回去,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掉,她心中自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混账!”一听这话,县令大人立刻就沉了脸色:“你这等刁妇,岂能污蔑本官清名?你别忘了,你原本去熟肉店的目的是什么,本官如今只是判你完璧归赵,看在你失了孩子可怜的份儿上已经从轻处置了,并未罚你们夫妇二人皮肉之苦,既然你们如此不满,那本官现在就判…” “大人,大人…” 左骞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不等县令大人开口就急忙打断:“草民对大人的判决结果没有任何异议,一切都按大人所说。” 一边说着一边连连给他娘子使眼色。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这娘子怎么就变傻了?赶紧见好就收便是,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把县令再得罪了,别说吃板子了,估计就要进大牢里面吃牢饭了。 石香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了他这个窝囊废,如今自己的孩子没了不说,除了捞个二两银子,什么都没有了,而自己这个窝囊废丈夫还在担心吃板子。 她机关算尽,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口气憋在心里,怎能痛快? “左石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县令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再三斟酌,石香芹只得暂且先把这份委屈忍下,这次是她输了,只是她输在了石文轩身上。 她玩玩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会为了左瑾瑜把自己告上公堂,让她背负这么大的骂名。 看石香芹半晌不吭声,县令这才到:“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此案就此了结。” 感谢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本想一拍惊堂木就此退堂的,只是这惊堂木还没拍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左瑾瑜说道:“本官记得很早之前就说过,不许让你再外出做生意,女人家怎可天天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大人,我们夫妇也要生活啊。”左瑾瑜叹了口气:“我家男人天天在外面打拼,我瞧着他辛苦,实在于心不忍,这才想着要为他分担一些。” “你既想为你丈夫分担,那出去浆洗缝补绣绣花出去卖一样能分担,为何非要去跟那么多大老爷们打jiāo道?本官现在就判你以后不许再外出做生意!” 左瑾瑜看着他这个样子欲言又止,想了想,只好应了下来。 “退堂!” 县令很是满意,一拍惊堂木便让几人离开。 石文轩当场就给了左骞二两银子,左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还是把银子收下了。 “石文轩,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哥了。”石香芹愤愤喊道。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我不后悔,香芹,以后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肖想,你们两个人踏踏实实地过好日子比啥都qiáng。” 石文轩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低着头,他心里对石香芹有愧。 “行了,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左瑾瑜,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就把她抢过来啊,你这个样子算什么?为了一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不惜迫害你的亲妹妹,石文轩,你真是有种!” “娘子,那咱们的孩子就白白地没了?”左骞也咽不下这口气。 石香芹剜了他一眼,冷笑道:“现在知道不服气了?刚才宣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吭声?当时我看你吓得腿都软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对他刚才的反应,石香芹又是生气又是愤恨。 怎么自家这个男人就这么窝囊,眼看着自己受委屈却连个气都不敢吭。 “嘿,你现在开始怪我了,当时你不也没坚持?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只知道出了事就怪我,嫌弃我,你要是我看不上我,你就去找个别人呀,我看除了我,谁还肯要你?” “左骞!你说什么!”石文轩一下子怒了,直接就要对他动手。 虽然他现在跟石香芹站在了对立面,可是,他到底还是石香芹的亲哥哥,左骞当着他的面这么羞rǔ自己的亲妹妹,他憋在心里久久的怒火,彻底释放出来。 “你…你要gān嘛?这可是在县衙,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你,送你进去吃牢饭!” 左骞又害怕又不愿求饶。 “行了!”石香芹伸手扒住石文轩,让他把左骞放开,她轻蔑地说:“你这是要gān啥?他是我的丈夫,就算教训也是该我教训,用不着你插手!” “香芹,我…” “反正你心里只有左瑾瑜,都到了现在,你还这么假惺惺的gān什么呢?给彼此留点脸面吧,好吗?” 石香芹说罢,就让左骞带着她回家。 “那地契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在她临走之前,石文轩又鼓足勇气问了一遍。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句话,一定会彻底惹恼石香芹。 果不其然,石香芹猛地转过头来,怒极反笑:“我回去拿了地契就给她,就不用你操心了,人家夫妻从始至终我没说过几句话,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被人家给利用了。” 石文轩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石香芹跟着左骞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谢谢你。”左瑾瑜由衷地对他表示感激。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她的孩子是我害的,自然也该我负责。”石文轩此时跟左瑾瑜说话的时候语气再也不像曾经那么欢快了,反而神色恹恹,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左瑾瑜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虽然自己没错,可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他们之间的气氛现在搞得有些尴尬,石文轩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你等等。”左瑾瑜忽然想起了什说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石文轩摊了摊手:“还能怎么办,只能重操旧业,卖卖肉,种种地。” “那…你不打算继续做熟肉了?”左瑾瑜歪着头看他。 石文轩眼神透着一丝迷茫,指了指还正在案上收拾东西的县令大人不解道:“他不是说不让你…” “他是说不让我做生意的,可是又没说不让你做呀?” “什么意思?” “难道你自己就没想过自己重开熟肉店?我当时可是把制作熟肉的过程全都jiāo给你了,你要是不用上,那岂不是làng费了?” 石文轩还是有些为难,他的确想做这个生意,可是又不能不顾左瑾瑜的感受。 熟肉是她一手创起来的,她也在里面投入了许多的心血,这样一来,那她岂不是太伤心了? 虽然现在看着,她神色并无太过难受。 “可是你呢?你…” “我没了这个,还会用别的手段谋生,总之不会饿死自己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如果再重操旧业,你的生意肯定会被石香芹挤的一落千丈。” “倒不如你就专门做这个熟肉生意,只要不泄露秘方,她永远都不会抢了你的生意,等生意做好了,挣了钱就去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 “娶媳妇…”石文轩喃喃了一句,心里的苦涩在渐渐蔓延。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别的女人将就成亲,他既然要娶,就一定要娶他自己喜欢的,反正他两个哥哥已经成家立业,石家也不用他一人传宗接代,若是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宁愿终身不娶。 “算了,不说这个。”石文轩故作轻松地笑笑,说:“那你真的肯把这个让给我做?” “当然了,只要你答应我,别把秘方泄露出去就行。” “好。” 石文轩答应下来,不管娶不娶媳妇,他都要好好挣钱,只有自己qiáng大了,才能站在自己所爱的人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事 出事 想到此,他不禁偷偷瞧了一眼左瑾瑜,只是这一眼正好让左瑾瑜看到,他为了掩饰尴尬就慌忙道:“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他叹了口气,后面等着他的估计又是父亲的一顿教训 他妹妹石香芹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主,这次自己不仅害了她的孩子,还害的她名誉经济受损,她一定会把此事告诉父亲。 左瑾瑜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等石文轩离开之后,左瑾瑜也打算和牧疆一起回去,只是刚准备走的时候,忽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急匆匆地跑到县令面前道:“老爷,不好了,二夫人出事了。” “怜儿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县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难看了起来。 怜儿是他的宠妾,平日里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听他心爱的女人出事顿时就慌了神。 “二夫人她今儿吃了饭刚躺下就开始不舒坦,一直呕吐不止,现在已经昏迷了。” “什么?!” 县令勃然大怒,劈头盖脸地开始数落她:“你怎么照顾夫人的!出了这么大事才过来禀报,大夫呢?” 丫鬟被数落地恨不得要把头埋进地缝里去,声音细如蚊蚁:“奴婢这就去请…” “你还没请大夫?”县令瞪着眼睛指着她,气的手都在颤抖。 “那还愣着gān啥?还不快去!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丫鬟畏畏缩缩地赶紧应着,转身就往医馆跑去。 县令大人也赶紧让师爷把他还未收拾好的东西替他收拾了,自己则慌慌张张地往家赶,跑的急了没看脚下直接被绊了个趔趄。 把他们二人的举止都看在眼里,左瑾瑜想了想,对牧疆悄悄说了些什么,牧疆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且说县令慌慌张张地回到家之后,就直奔柴巧怜的房间,他的大夫人看到也急急忙忙跟了他过去。 “老爷,你这匆匆忙忙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边问着一边赶紧小步跑着想要追上县令的步伐。 县令一直心系他的宠妾,生怕再有个什么好歹出来,也没工夫去管大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就回了屋。 “怜儿?怜儿你怎么样了?”他甚至连都没有换,进了屋里以后,就看到柴巧怜正在chuáng上静静的躺着,双眼紧闭。 “你可别吓我…” 县令声音都打着颤,柴巧怜是他的小心肝,看到这种情况,他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心疼不已。 他心急火僚的看向门外,急道:“这小翠,怎么还没把大夫找来?” “相公,你也别太着急,我今儿早上还见妹妹活蹦乱跳的,应该没什么大事。” “没大事?没大事怜儿怎么晕倒了?你说,此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他盛怒之下就指着大夫人的鼻子质问。 这二人素来不对脾气,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他们背着自己在暗处斗来斗去,大夫人也因为自己宠爱妾室冷落了她没少生气,心里定是恨极了他的怜儿。 这次怜儿出事,他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因为除了大夫人,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下手,有何理由下手。 况且今天怜儿也没有出过府,定不会是外面的人做的。 大夫人冤屈极了,她满脸委屈,一副哑巴吃huáng连的模样。 “相公,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我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下手的,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现在的县令正在气头上,大夫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不进去,只气冲冲地在屋里跺来踱去,气急败坏地道:“你要是真看在我的面子上,平日里就不会跟她互相斗来斗去,让家宅不得安宁。” 大夫人张张嘴,还想解释,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小翠的声音:“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她说着就把大夫请了进来,大夫打算给县令行礼作揖,县令哪还顾得上这个?当即我把她扶起来,指着chuáng上昏迷的人儿,对他道:“大夫,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家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边安慰他一边赶紧把药箱放下,为柴巧怜把了脉。 他一手把着脉一手摸了摸胡子,咂咂嘴道:“哎呀,夫人这病有点古怪。” “怎么古怪?” “这既像是中毒之相,可又不像。” 县令更急了:“大夫,那我家娘子到底是不是中毒啊?” “令夫人的脉象虚虚实实,着实诡异的很,恕草民无能,实在诊断不出来。” 大夫起身冲县令作揖道歉,他从医数十载,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脉象。 小翠想了想,道:“大夫,我家夫人今日一直呕吐,会不会是有身了?” 大夫连连摆手:“非也非也,有喜的脉象老夫还是能诊出来的,这并非喜脉,又像毒又像病,不过…被人投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这种毒…老夫还没见过。” 他也觉得很是奇怪。 县令更急了:“那怜儿就这么一直昏迷着?你这种庸医,区区一点小病都治不好!” “是草民无用,大人还是另找贤能吧。”大夫说完背上药箱就准备离开。 小翠急的直搓手。 县令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吼道:“你给本官站住!关闭你现在就把我夫人,赶紧治好,否则本官就治你的罪。” 大夫一脸难色:“大人,草民是真的毫无办法,就算您把草民收监,草民也别无他法,您夫人这病 ,确实来的古怪。” “滚!赶紧给我滚!”县令说罢,看他还在原地不动,气的大喊:“没听到吗?我让你滚!你要是再不滚,本官就真的拿你治罪。” 闻言,大夫抓紧身上的药箱,一溜烟儿的就没了踪影,腿脚功夫一点儿都不像花甲之年的老者。 县令心里的气堵在心口无处发泄狠狠冲着门踹了好几脚吓得小丫鬟缩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家大人发起飙来,还真是可怕。 第二百二十六章 毁容 毁容 “方才听到这位姐姐说大人的二夫人出了点事,我便想着这也不用做生意了,还不如过来瞧瞧,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左瑾瑜言笑晏晏。 “你们能帮上什么忙?赶紧速速回家去,若是被别人看到,本官难免要落人口实。”县令的语气因为二夫人的事,所以很不耐烦。 “大人怕是不知,拙荆不仅会做生意,而且还会医术,说不定,二夫人的病拙荆倒真能帮上忙。”牧疆开口道。 “哦?她会医术?本官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世间竟有女子学医的。”县令从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今日他们前来定是不满自己禁止让她做生意,所以故意过来胡搅蛮缠,想要说服自己。 “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你们胡闹,而且你们的案子本官也判的清清楚楚,既然你们就是没有异议,现在偷偷跟踪本官来到我府上,怕是不合规矩吧。” 左瑾瑜夫妇二人岂能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即互视一笑,牧疆开口道:“大人您多虑了,我们这次过来,并非是因为您判的案子有误,也并没有什么不服,当真是因为想要帮一帮大人。” 他们二人着实哭笑不得,都这么上赶子了,人家竟还有些不愿。 不过换个角度想,他现在是朝廷命官,做人做事都需要小心谨慎,现在对她们有所迟疑,也是情有可原。 “行了,你们别…” 县令的话还没说完,左瑾瑜就径直走了进去,直接抓住了柴巧怜的手腕为其诊脉。 县令一愣,等反应过来进去的时候,想要开口说话,左瑾瑜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看左瑾瑜的样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他想了想,现在连别的大夫也没法子了,还不如让她试试。 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真的有办法治呢。 所以他想要说出来的话也就咽了回去,站在一旁看着她。 把着脉把着脉,左瑾瑜的眉头里不由地皱了起来,原来脸上那自信的笑渐渐敛了起来,变得凝重。 她这脉一诊就是好长时间,任牧疆也觉得这事情仿佛真的严重起来,他走到屋里小声地问左瑾瑜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把握?” 左瑾瑜没有说话,把柴巧怜的手放下,又将她另一条胳膊拉了过来搭上脉继续诊。 她这个样子让县令看的不免着急起来,急声道:“你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就赶紧起开,别耽误了怜儿的病情!” 他一边拍着脑袋一边懊恼,自己真是用了才会相信她,所以她来给怜儿诊脉。 看她这样子,**也是说了大话无法圆场,县令可等不及了,直接吩咐小翠:“你赶紧去外头再请个大夫过来。” “不必了。” 左瑾瑜此时已经诊好了脉,她起身站了起来,眉头并没有舒展,只是深深看了chuáng上的柴巧怜一眼, 这才抬头对县令道:“二夫人体内,的确是被人下了毒,这种毒呢,若是服用的量多,时间长了,二夫人就会被毁容,脸上溃烂,最终被折磨而死。” “什么?!这么严重!”县令大喊一声,震惊不已,急忙道:“那你快救救她呀,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怜儿死得这么凄惨。” 还有脸部溃烂毁容,那种场面,他只要脑补想象一下,便有些受不了。 “大人不必着急,所幸二夫人食用量少,所以只是昏迷,也无什么大事,只要我为其施针便可解救。” “那…那还愣着gān啥?快点施针吧!”县令急的团团转,不住地催着她。 左瑾瑜却是不慌不忙的让他们把银针取过来,然后将针用火消毒,正准备施针的时候,牧疆道:“要不要我们先出去?” 一般左瑾瑜去给别人治病的时候,她都会要求无关人等全部离开。 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岂料左瑾瑜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必,大人对我还在存疑,正好这次让大人亲眼看看,也好认可我。” 这话却让牧疆犯了嘀咕,他家的丫头可不是这样想要别人认可的人。 怎么今日就… 正在疑惑间,却见左瑾瑜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此时他们二人心有灵犀,左瑾瑜的一颦一笑牧疆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就点点头,不再多话。 他不知道自家丫头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相信,她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看到银针泛着寒光,县令心中不由得开始发怵,等左瑾瑜要把银针插到柴巧怜头部的时候,县令忐忑地上前拦住。 “这…扎别的地方不行吗?要是扎头的话,万一再失手,那我的怜儿岂不是就…” 左瑾瑜对他会心一笑,解释道:“大人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再说了,这施针哪里是想扎哪里就扎哪里的?要向您说的这么做,那才得出事呢。” 县令只好闭了嘴,只是心烦意乱的,索性就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想要使自己冷静下来。 看出他的烦乱,大夫人也走过去想要安慰安慰他,便说:“相公,你不必忧心,妹妹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县令手里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左瑾瑜被吓得手颤了一下,幸好还没施针,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这个县令还真是bào脾气,这般想着,稳了稳心神便开始为其施针。 县令听到大夫人说话的声音抬起头来,怒狠狠的瞪着她,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喝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为了争宠,不惜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怜儿这样的弱女子,这般蛇蝎心肠,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 大夫人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哭道:“相公,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争论 争论 县令并没有因为她的否认而冷静下来,似乎是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凶手。 “若是别人做的,为何不直接害她性命?而是想要先毁了她的容貌?只有你,嫉妒我平日里宠爱她,所以因爱生恨,才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相公,我冤枉…我冤枉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就被人下了毒…” 大夫人脸上哭的梨花带雨,这看在县令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恶心。 “你以为掉两滴眼泪我就会相信你吗?你现在这做作的样子真让我失望,我把你明媒正娶娶进门来,让你做当家主母,那你帮我好好的管理后院,结果你就是这么帮我管的,如果我要再不回来,那我的怜儿岂不是就被你害得一命呜呼了!” 县令又急又怒,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提高,他的双手握成拳,紧紧的攥在一起颤抖着,在极力隐忍,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直接打上去。 大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只是一个劲儿的抹泪:“我没有…我没有害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以前我觉得你温婉贤淑,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才娶了你,谁能想到你表面暗地里是两个模样,实则是你心思歹毒,没有半分容忍。” “亏得怜儿平日里还在我跟前为你说好话,说你不容易,让我对你好一些,没想到怜儿这样善良的女子你都下得去手,真是错看了你!” “老爷,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大夫人身边跟着的嬷嬷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她是一直跟着大夫人伺候的,听着老爷数落大夫人,大夫人受尽委屈,还一直不让她开口,这下听老爷提到了那个狐媚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二夫人可没老爷您说的这样善良,您不在的时候,她可没仗着您的宠爱少欺rǔ夫人,只不过夫人不愿与她计较,所以才没有在老爷您跟前说嘴,我到了老爷您这儿,就是我们夫人蛇蝎心肠,二夫人善良温柔了呢。” 她在说话的期间,大夫人也只是把头垂了下来,并未有阻止她的意思。 “这么说,倒是老爷我的过错了是吧?”县令怒极反笑,他没有指责嬷嬷,却是抬手指着大夫人道:“你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忠心护主,颠倒黑白。” “怜儿什么样的脾性我心里比你们都清楚,用不着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污蔑怜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争风吃醋,没少为难她。” “要不是我bī问,她还在维护着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怜儿被你投毒,我也不会跟你撕破脸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相公,柴巧怜在你心中就千般好,所以她说什么你都信,而我在你心中没有一点地位,所以你弃我如敝履,这般糟践我…” 大夫人痛心疾首,声音哽咽。 “是我糟践你吗?平日里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让你人前风光,结果你嫉妒成性,对怜儿下这样的狠手,是我糟践你吗?你不就是仗着你娘家,觉得我不敢休了你吗?” 她娘家也是朝廷命官,当初县令高中魁元的时候也是靠了她娘家提携一把,所以才坐上了这个位子。 只是现在她父亲因为年龄大了,已经辞官,自然是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大夫人也将其中的利害看的非常清楚,她抹了抹泪,也不哭了,说道:“所以现在,你想休了我。” “也对,我娘家但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当然也不会在乎我,所以你想休就休吧,这么多年来,就当我错看了你。” 大夫人叹了口气,也不再解释了,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自己也心凉不已。 今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大夫人也失望至极。 “你…” 县令被她将住了,刚才说休妻也只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他本身并不想休。 毕竟这位夫人平日里而是把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是良好的贤内助。 而他的宠妾柴巧怜绝不可能像大夫人一样做当家主母,她挑不起家中重担,大夫人不能休。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岳父岳母对我的提携,我铭记在心,即便今日你做了这种错事, 看在岳父岳母的份儿上,我也会对你手下留情,只要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我可以从轻处置。” “我说了,她的毒不是我下的,我今日在我院里待着,一步都没有出去,怎么可能给她下毒?你别被冲动冲昏了头脑。” “这样的事,你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了,可你身边,还有个为你出生入死的好仆人。”县令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在她身边的嬷嬷身上。 “你是说王嬷嬷。”大夫人也把目光投在了王嬷嬷身上。 王嬷嬷委屈的对她摇了摇头。 大夫人立刻道:“嬷嬷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嬷嬷跟了我多年,我是最了解她的,没有我的吩咐,她不会这么做。” “所以…若她就是得了你的吩咐呢?”县令意有所指。 他心中早就把大夫人认成了杀人凶手,现在大夫人所说的每句话在他听来,都是推脱之词。 现在更是要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王嬷嬷身上,把自己摘得一gān二净。 大夫人满眼都透着失望之色。 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多年,到头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竟然还不如一个狐媚子。 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好了。” 正当他们二人针锋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左瑾瑜忽然开口,把他们都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左瑾瑜旁若无人地把银针收起,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二人之前激烈的争吵。 “二夫人已经没事了。”说着她把银针递过去,让他们收了起来。 县令火急火燎地请走上前去,低头就看到chuáng上的人还在昏迷着。 桂花糕 “这…这是怎么回事?怜儿怎么还没醒过来呢?” 左瑾瑜也转头往chuáng上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要紧,毒素已经bī出来了,只要稍等一会儿,要是二夫人还没有醒,那就是毒素还有残余,那我我便再为其施一次针。”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微弱的呻吟声响起:“相公…” 接着chuáng上的人就悠悠醒了。 “怜儿,你醒了?”县令激动不已,直接过去坐在chuáng沿儿上,握住她的双手。 “可担心死我了。” 县令这话刚说完,只见柴巧怜脸上忽然就是两行清泪落下,一双水眸透着可怜。 “相公…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相公永远陪在你身边。”县令安慰道。 柴巧怜把头埋到他怀里,余光看向为她诊治的左瑾瑜,眸中不仅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多了一抹复杂。 “这位是女大夫么?” 她把身子撤回来,目光定在左瑾瑜身上。 “是她救得你。” “那巧怜一定得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着就要下去对其行叩拜之礼。 县令赶紧拦住她道:“你刚刚好,一定要好好休养。” 柴巧怜的目光一直都在左瑾瑜身上,她柔柔弱弱地道:“姑娘,不知我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得了什么病呢?” “二夫人,您是被人下了毒。”左瑾瑜如实所说。 “什么?下了毒?!”柴巧怜大吃一惊,双眸不可置信,她转而看到在一旁站着的大夫人,眸子一转,添了些怯意,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而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的县令自然把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起身看着大夫人愤声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大夫人从始至终,仍旧重复着那一句话:“不是我做的。” 她的情绪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激烈了。 反正她心爱的丈夫,已经认定她是凶手了,那么她不管说什么,已经没用了。 县令刚要发怒,却见柴巧怜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道:“相公,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是姐姐做的呢?” 对上柴巧怜,县令立刻换了一副脸色,满脸宠溺地安慰道:“我知道你单纯善良,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坏人的,但是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中的纯粹。” “有的时候,你不害别人,别人却要反过来害你。” 在他心目中,柴巧怜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而大夫人,就是那个害别人的恶毒女人。 “所以你是说…是姐姐害的我吗?”柴巧怜顿了一顿,接着道:“今天吃饭的时候姐姐送过来了一些小糕点,我想着姐姐对我一片心意就吃了一点,谁知吃了之后身子开始不舒服…” “果然是你!” 这下有了柴巧怜的人证,县令底气大增,直接喝问大夫人。 “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是给她送了糕点不错,只是却没有从里面动手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 大夫人说的语无伦次,怎么是她送来的糕点出了问题呢? 她就是因为柴巧怜去她屋里说话的时候娘家人过来送了点东西。 当时柴巧怜说她想吃桂花糕,她便将桂花糕送给了她。 可是那糕点,是她娘家派人送过来的。 要是她没有给柴巧怜吃,那吃的就是自己,到时候有性命之危的,不也是自己? 可是她娘家待她如珍宝,怎么会在糕点里面投毒呢?绝对不可能害自己的,这里面一定是哪个步骤出了差错。 “姐姐,没想到我平日里对你恭恭敬敬,把你当成我亲姐姐一样,你却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处之后快。” 柴巧怜楚楚可怜地开始哭诉,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活脱脱的像个受害人,事实上,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我知道你对夫君一直宠爱我早有不满,平日里为难我,我为了不让夫君分心,也选择了隐忍,没想到我次次隐忍不仅没有换来姐姐的收敛,反而让姐姐对我恨之入骨。” 柴巧怜越说越委屈,嘤嘤啜泣道:“若是姐姐,实在容不下看不惯,那我只管走了就是,为何姐姐偏要对我痛下杀手。” “您这么做,可曾考虑过相公吗?” 大夫人被她这番话气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双眼睛睁的老大,捂着发闷发痛的胸口,紧皱眉头。 王嬷嬷听不下去,她家夫人好欺负,她可不好欺负,当即便道:“二夫人,这话您可说差了,我们家夫人见了你,都是和和睦睦的,倒是您在夫人跟前,多次显摆老爷对您的宠爱,以此来刺激夫人。” “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换了一种说法呢?这糕点是夫人娘家所送,桂花糕在我们夫人那儿几乎都没转手便送了二夫人,当时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我们怎么动手脚?” 柴巧怜往县令的怀里直接钻了过去,说道:“相公,如今一个老妈子都可以这般对我说话了,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什么傻话呢。”县令一边安抚她一边敛起神色对王嬷嬷斥责道:“看你这胆子越发大了,现在 都敢以下犯上,对夫人出言不逊,你若是不愿意在府上,那可以回到杨家。” 杨家,正是大夫人的娘家,当初王嬷嬷是从大夫人成亲的时候由杨家陪嫁过来的,要是把她赶走,自然也是要赶到杨家的。” “相公,你对我心有不满就跟我说,不必去责怪嬷嬷,她也是一心为我考虑,更何况嬷嬷所说也并非有错,难不成你还觉得那糕点是我娘家人想毒死我不成?” 大夫人跟王嬷嬷多年感情,自然是姐妹情深,现在听她相公为了那个狐媚子要把王嬷嬷赶走,她自然不依。 “怎么,本官连个下人都教训不得了?”县令看她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现在竟然公然反驳自己,脸上挂不住,铁青着脸呵斥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风范?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你是想故意丢我的脸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医馆 开医馆 大夫人跟王嬷嬷多年感情,自然是姐妹情深,现在听她相公为了那个狐媚子要把王嬷嬷赶走,她自然不依。 “怎么,本官连个下人都教训不得了?”县令看她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现在竟然公然反驳自己,脸上挂不住,铁青着脸呵斥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风范?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你是想故意丢我的脸吧?” “你只在乎你的脸面,你心爱的柴巧怜,除了这些,你还在意过什么?这么多年来,我替你保持家事,勤勤恳恳,生怕落的你一句埋怨,到头来,你却这样对我…” 闻言,县令的脸色青一阵白,这话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就是因为自己知道大夫人这么多年的付出,所以才没有冷落她,也不能休了她。 他内心是感激大夫人的,心里明白她这么多年为家里做的事,只不过他对大夫人的感情早已从曾经年少气盛的爱情变成了习惯和亲情。 而柴巧怜却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可不管怎么说,怜儿就是吃了你送的糕点才中毒的,这个事情绝对跟你脱不了关系!”提起这个,县令因为心虚所以变得语气有些急促。 “大人,夫人,你们也不必争了。”左瑾瑜此时突然开口。 他们在今天看了这么久,也能看明白一些什么,这位大夫人并不是不诚信的恶人反而是个可怜人,只是县令宠爱小妾,小妾恃宠而骄。 她这一句话,将还在争执的二人,忽然就住了口。 她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能不能把那糕点拿来给我看看?” “你要gān什么?”柴巧怜顿时戒备起来。 左瑾瑜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许是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反应的太激烈了,于是便赶紧岔开话题,对县令道:“相公,今天多亏了这位姑娘救了我,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人家,你说,咱们怎么谢啊?” 县令这才把目光投在左瑾瑜身上,他能猜到左瑾瑜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让他收回之前说的话,让她重新做生意。 所以他思忖了一会儿,面露为难地说:“你知道,本官作为父母官,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说了那番话,那…” “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想让大人收回成命,我把熟肉铺已经给了石文轩,就不会再经营了。” 县令不解了,他不是要求自己收回成命的?那她是要什么? 他知道,左瑾瑜夫妇两个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跟着他来到府上,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人给救了。 他们过来,一定是有所图谋。 果不其然,只见左瑾瑜微微一笑,说道:“我打算再开一个医馆。” “医馆?”县令有些不悦:“那不一样是出去抛头露面吗?” 他就是看不惯左瑾瑜身为女子之身,一直出去抛头露面,与那些男人打jiāo道,哪有女子像她这般。 这医馆和做生意,不都是一样嘛。 “不,做生意呢,只是图财,而开医馆,却是济世救人,修功德的,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再说了,大人您当着众人的面只说了不让我做生意,可并没有说过不让我开医馆。” “而且我已经出来抛头露面地救了您的爱妾,若是有了过错,那大人也逃不了gān系。” “原来你早就算计到了。”县令哭笑不得,也对左瑾瑜多了些钦佩。 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连自己都被算计了。 “没办法,我也是要生存的,如果自己不挣钱,永远都没法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左瑾瑜无辜道,眸中带着一抹狡黠。 柴巧怜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脑子转的飞快,她想了一会儿,又抓住县令的胳膊开始撒娇道:“相公,这位姑娘怎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小要求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就答应她嘛。” 县令对这位宠妾几乎言听计从,她再这般软糯糯地撒娇,县令更是招架不住,被她摇晃了几下就受不住了,连连答应下来。 “好,你说的要求本官同意了,只是你要记住,本官事务繁忙,实在无心再为你的事情劳力伤神,你开了医馆就好好开,别再为本官找麻烦。” “大人这话就说错了。”牧疆可听不了他这话,好像是他们自己一直在没事找事一样。 “谁都想好好做事,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可是别人都撇特安我们头上了,我们还能忍气吞声么?再说大人您也是父母官,理应为百姓做主,您这样厌烦百姓的要求,圣上会同意吗?” 县令被他这话说的不耐烦了,这夫妻俩还都是一根筋,他冷哼一声:“你不过一介草民,现在都敢拿圣上来压我了是吧?” “大人此话差异,俗话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您既然拿着朝廷俸禄,理应为朝廷分忧,若是朝中大臣个个都像大人您这样,那整个天下,岂不是要乱的很了。” “呵,说起这样的大道理来你却是一套一套的,你这般不识好歹,那本官就只能收回之前说的话了。” 县令已经有了怒气,那可是一介父母官,所有人都要巴结着,恨不得要将他供奉着,岂料现在被牧疆批的一文不值,像是天下罪人一般。 这让他不仅没了面子,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闻言,左瑾瑜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闭嘴。 牧疆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才不再指责。 左瑾瑜笑着解围:“方才我夫君也是跟大人开了个玩笑,大人可是父母官,刚才您也说了,您说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收回来呢?您放心,您的教诲我都铭记在心,尽量不给您找麻烦。” “丫头,你这不是…” 牧疆看她对县令还好声好气地说话,心中更加来气,他的女人就该被自己捧在手心好好宠着,怎能 在外人面前忍气吞声? 他刚要开口,胳膊却被左瑾瑜偷偷拧了一下,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大,可是只捏住了他很少的一点点肉,所以这一下疼的他眼泪都差点出来。 他转头一看,正对上左瑾瑜对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开口。 第二百三十章 曾经 曾经 知道这个大叔不愿意让自己受了委屈,可现在反正处于劣势,如果不暂且先答应下来,那医馆就别想,好好的开起来。 县令看他这个态度,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心道这左瑾瑜却比她相公更懂得察言观色,更会为人处事。 于是端起架子说道:“也罢,就看在你救了我怜儿的份儿上,我就不同他计较了,你开医馆的事,本官也睁只眼闭只眼,你们好自为之。” “那就谢过大人了。” 县令对她微微颔首,转而又笑着看向柴巧怜,带着宠溺道:“怎么样?我这么说,怜儿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柴巧怜笑嘻嘻地,又把县令拉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说道:“还是相公疼我,什么事都依着我。” “怜儿这般知恩图报,心地纯良,我自然心生欢喜。” 县令对她的宠爱满眼都是,他们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可是屋里的几人面色各有不同。 大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被刺痛的厉害,她不想看,就把脸转了过去,待了一会儿,又实在忍不住,就瓮声瓮气地对他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慢着!” 县令一听她要告退这脸色顿时就变了,起身转过来yīn沉地看着她。 “这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你便想走么?” 他脸色寒霜,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夫人。 虽然之前他在大夫人跟前一直都是端着架子,可到底是相敬如宾,今日这幅脸色却让大夫人头一次见到,心里不禁更冷了几分。 这便是她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呵。 “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不想再说,既然你觉得这就是我做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你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大不了休书一封,把我关到大牢。” 大夫人也不再像方才一样委屈地解释。 反正这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己身上了,那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倒不如,随着他的心愿。 反正这么多年的夫妻,让她觉得心凉。 这个世界上男人都是一样的,当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他们便会去寻找更好的猎物,然后将自己弃之敝履。 她已经看透了,所以也不在奢求。 “休书一封?关进大牢?”县令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娶进门来的夫人,若是我把你休了,送进大牢,岂不是让外头的人都戳我脊梁骨?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县令大吼大叫。 “是啊,你是父母官,当然要脸,当然要面子,现在我爹娘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我也年老色衰,再也没了当初的容貌,但凡当初我能把眼睛擦亮一点,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想起从前,大夫人悔恨万分,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她悔,她恨,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是现在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谁让她当初自己识人不明呢。 当初父母给她说了很多家世好,样貌好的男人,她自命清高,一个都瞧不上,偏偏就看到了那是还没有考取功名的他。 虽然他穷酸,可是当初的他有着一番抱负,也很有才华,常常作诗给自己,就只是因为几首酸溜溜的诗就赢得了自己的芳心。 后来他考取功名,在自己的一再坚持之下,父母才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她以为她终于寻到了自己的良人,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 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们成亲两年,自己一无所处,寻了很多有名大夫,才得知自己不能生育。 从此以后,他那就对自己冷淡了许多。 因为不能生育,无法为他传宗接代,所以自己心里一直有愧,为了弥补他,自己一直在家中,操持里外,想要借此,来挽回他的心。 事与愿违,在他们成亲三年后,他把柴巧怜带了回来,从此以后,对自己更加冷淡,所有的爱意全都给柴巧怜。 可怜的是,只有到了现在这一刻,他才猛然醒悟,她的夫君,早已不可能再爱她了,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我的心已经变了。 即便不是柴巧怜,也会是别的女人。 而自己,只是他名义上的夫人,仅此而已。 便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档口闭口,在乎的也只是他自己的面子罢了,可曾想过自己一分? “你现在是在怪我了?”县令被她的这一番话,着实伤了自尊心。 除此之外,心底还带着一抹愧疚。 他知道,这些年来自己有很多地方都对不住她,可是,不能生育的女人怎么能称得上女人呢? “咱们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你一无所出,作为我的夫人,你早已犯了七出之条,我没有休掉你,而是让你继续做着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我还顾念着咱们多年的夫妻感情。” 大夫人凄凉一笑:“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县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为何他没有把大夫人就此休掉,一方面是因为朝中很多 人都知道他有今日的成就全都仰仗他岳父一手提拔起来的。 纵然现在他岳父已经辞官,可若是他把大夫人休了,势必会落到身上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到时候圣上那里也定是有所微辞。 反之,若是他明知道大夫人无法生育还对其一直相敬如宾,看在别人眼里,自己当然是一身好。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若将她休了,那家中里外操持的事务都落在了柴巧怜身上。 他也是凭着自己辛辛苦苦才考上功名的,很多事也是亲力亲为,所以知道操持家事的辛苦,他不愿让自己爱的人辛苦忙碌,所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他来说是最满意的。 “看姐姐这话说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相公对姐姐的好我也是亲眼看到的,从未短过什么,就是有了什么好物件也没忘了姐姐。” “呵,那是没忘。”大夫人冷笑一声:“你说的那种好物件,也是他先让你挑的,等你挑的剩了,看不上的,才会送到我屋里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相? 真相? 柴巧怜被噎了一把,自讨没趣,索性就撇撇嘴不再吭声。 县令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大夫人现在这句句都是在打他的脸,像是在把他伪装许久的真实面目层层拨开,让那些他引以为耻的事情bào露出来。 “够了!”县令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对我不满,也对怜儿嫉妒成性,才对她下了这种毒手是不是?” “这话就是你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不会承认的,因为我没有做过。” “大人,您若是想调查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帮上忙。” 左瑾瑜忽然开口。 本来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本可以就此离开,但看着他们争吵成这样,又看着大夫人心灰意冷的模样,她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闲事她不该管,可是看着大夫人这个样子,她又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也有个像大夫人这样遭遇的好友,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渣男没有给她好友名分,只对外说是朋友。 而那好友也不知道被吃了什么**药,心甘情愿地跟着这男的,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照顾病重的老娘,勤勤恳恳,无怨无悔。 但是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那男人跟她在一起,没有丢弃她只是因为她好骗,可以照顾自己,而背地里早就跟别人勾搭在一起。 后来等她知道真相之后,过来跟左瑾瑜哭的天昏地暗,喝的一夜烂醉。 第二天,左瑾瑜跟她一起找上门去把那渣男狠狠教训了一遍。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好友离开那渣男之后,渣男的生活质量急转直下,那个被他勾搭上的女人也是个爱钱的,后来一脚踹了他找了个富二代。 更值得庆幸的是,那渣男染上了难以启齿的病,没有女人愿意跟他,他连个工作也找不到,甚至在他老娘死后,连个下葬费都出不起,反正日子浑浑噩噩的,也算是报应。 所以当看到大夫人的遭遇,她不禁又想到了曾经的好友,即便决定了,这件事她不能撒手不管。 而且,她诊脉的时候也看出了不对劲,这事情,另有乾坤。 牧疆对她突然插手有些不解,不过却也没有多嘴。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自己就静静陪着在他身后支持就好。 “你?”让她说出这句话,屋里的县令和两个夫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关键不是桂花糕么?既然二夫人吃的少,那想必桂花糕还在呢。不如拿过来让我看看如何?” 柴巧怜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县令,脸上挤出一丝笑,对左瑾瑜道:“这件事就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了,姑娘也累了,不如就早点回去休息。” 左瑾瑜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县令,也顺带添了一句:“大人怕是也想知道真相 吧?” 他当然想知道,也没看出柴巧怜的不寻常,只问她:“剩下的桂花糕呢?” 柴巧怜吞吞吐吐的,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记得那桂花糕是让小翠给扔了吧?” 说着就频频向小翠使眼色。 小翠愣了愣,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顺着她说道:“好像…” 她正准备答应下来,左瑾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话锋一转,抢在她之前说道:“不对吧?当时小翠说的是二夫人您吃了桂花糕之后身子就不舒服昏迷在chuáng。” “既然是当场昏迷,又怎么会让小翠去把桂花糕扔掉呢?再说了,二夫人刚醒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身子不舒服的,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怎么还会让小翠去把桂花糕扔掉呢?” 她字字句句的说的很清楚,不管不顾二夫人的脸色铁青越发的差了。 说完这个还不忘补上一句:“许是二夫人昏迷已久,所以才记错了吧。不如,您再好好想想?” 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 只是这个台阶给的她膈应不已。 这个时候,她用余光又扫了县令一眼,却见这个时候的他也在定定看着自己。 眼底有一抹让她说不出来的心慌。 她把目光收回,故意装作想了一番的模样,又给小翠不住地使着眼色。 小翠恍然大悟,赶紧说道:“夫人您确实记岔了,刚才奴婢还要说呢,那桂花糕没扔,我这就给您 拿来。” 说罢,她就赶紧出去,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就把柴巧怜吃剩的桂花糕呈了上来。 左瑾瑜用银针插进去试探了一下,拔出来的时候,针上的确是有了黑气。 不等她开口,柴巧怜就率先惊叫起来:“原来真是桂花糕里被人投了毒,姐姐,你…” “二夫人此话尚早。真凶,并不是大夫人。”左瑾瑜淡淡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县令拧起了眉头。 “大人请看。” 左瑾瑜把银针拿到他们跟前,让他们看的仔细。 “这根银针只有中间的部分是黑色的,但是针脚这里却是gāngānjīng进,这说明什么?” 县令不屑一顾道:“难不成只有上面这一点才有毒吗?” 左瑾瑜点头而笑:“对,只有上面有。大人您要不信,我可以再做个实验。” 说罢,她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层桂花糕最上面一层掰下来,放在桌子上,又取了另一根那好无损的银针,先是在桂花糕里面插了一下,拿出来,上面一尘不染,只有一些碎末,却是没有中毒迹象。 但是当她把银针插进她刚刚掰下来的桂花糕顶层的时候,再拿出来,银针已经变黑。 县令的脸色顿时yīn沉下来。 “这…”他看着那些桂花糕,脸色涨成了猪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说明,桂花糕并不是制作的时候被下了药,而是已经做完之后才下的药。” “即便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柴巧怜的语气也有些不耐。 当时左瑾瑜要管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看出了端倪,为了打断她所以才故意提起让相公报答她的话。 这样的话,自己也算是给了她人情,想要以此来堵住她的嘴。 没想到,自己纵然这么做了,她依然还是把这件事给戳破了。 凶手 左瑾瑜只是淡笑地看了一眼说话的柴巧怜,随后又转过了眸子。 可这一眼却叫柴巧怜膈应得紧,qiáng压下自己有些躁乱的情绪,接着道:“既然不是制作时下了毒,那桂花糕从厨房到这房间,有的是人插手,那怀疑范围岂不是又扩大了些?” 既然她想给自己出难题,那她倒是要看看,这台阶,她要如何下! 左瑾瑜神态自若,仿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口:“是啊,怀疑范围扩大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柴巧怜。 柴巧怜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神,又慌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成拳,柴巧怜看向左瑾瑜的目光中也带着不善。 不行,她不能自乱阵脚。 县令颇有些头疼,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 大夫人是否投毒暂且放到一边,好歹他身为县令,在自家后院里,竟然出了这事儿,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听。 “好了,此事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不如…”县令倒是想暂且放放,可左瑾瑜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放 弃。 现在她已经有了些眉目了,只要再查下去,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大人,我有个法子,能很快揪出下毒之人。”赶在县令开口之前,左瑾瑜率先开口,截了话茬儿。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县令也不好拒绝,只得放权让她查下去。 “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县令还是持怀疑态度,厨房走动的人那么多,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这么容易就查出真相! 左瑾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脸上满是自信的光芒,说道:“虽说二夫人身上这毒解了,可这经手这毒之人却未解。” 几人狐疑的目光落到左瑾瑜身上,后者脸上淡笑不减,反而多了一分流光溢彩。 “何意?”县令凝眉发问。 左瑾瑜仿佛在等人问她一般,舒展了身子,这才接着解释:“有毒在肠胃,有毒在肌理,有毒在肺腑,只要与这毒接触,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了些。” 此时的左瑾瑜宛如那坐拥千军万马的军师,目光凛冽,颇具威压。 柴巧怜和小翠听到这话,皆小幅度地晃了晃身子,脸上惊讶神色微收,低垂着眉,不让自己的表情泄露半分。 “即便如此,人多口杂,又怎么找到下毒之人?”县令越听越糊涂了。 即便下毒的人也中了毒,茫茫人海,又怎么找到他呢? 左瑾瑜给了县令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说:“不过也不用怕,接触这毒的人中毒并不深,只需要用那桂花采摘下,煮沸泡茶即可,大人不妨查查,这几天谁家的桂花突然多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下毒之人了。” “哦对了,若是这毒不及时清理的话,恐怕会入骨髓,到时候就算是神医下凡,也无济于事了。” 县令点头,对左瑾瑜的话深信不疑。 牧疆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得意的左瑾瑜,眼角微挑,一副了然的神色。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相对比于左瑾瑜的坦坦dàngdàng,小翠心中有些没底儿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随意选的毒,竟然还能这么传播!而且,她还中了毒。 小翠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让他们看出端倪。 接收到柴巧怜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小翠赶紧低下了头。 柴巧怜心中冷哼,她还以为左瑾瑜有多聪明呢,没想到,也是个傻的。 只查目前家里的桂花能查出些什么,现在她的房间里可是没有一点儿桂花呢。 今晚,她就让小翠去树上摘些新鲜的。 有了应对的法子,县令很快下令搜查了,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收获。 左瑾瑜寻了个空子,和县令单独相处,这才和他道出始末。 县令一开始只是狐疑,到最后,还是点了头。 入夜,风chuī着树叶沙沙作响,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然来到树下。 左右瞧了不见人,她这才放下了篮子,准备爬到树上去。 可本来空无一人的院子,却是突然出现了十几个火把,一下子把院落照的通亮。 县令衣着整齐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那被包围的人,怒斥:“你是谁?” 人影见自己逃不掉了,恐慌地转过头,也就是这时,县令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小翠?”县令大为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小翠! “二夫人待你不薄,你竟然想害她,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 小翠见势不妙,也自知无法逃脱,立即双膝跪地,眼泪汹涌而出,哭喊道:“大人,奴婢冤枉啊!” “哼!人证物证皆在,你竟然还喊冤?”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小翠现在早已经被县令的眼神捅了无数窟窿了。 小翠双膝跪地,向前挪动,到了县令的脚边,扯住县令的衣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是夫人想吃桂花糕点了,奴婢才想着摘些的。” 也不知怎的,自从白日里听左瑾瑜的那番话之后,她就总觉得肌肤瘙痒难耐,好像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一般。 这也让小翠对左瑾瑜的话深信不疑,她是真的中毒了。 是以,她才出现在了这里,只可惜,还没做什么呢,就被县令大人团团围住。 她当然得为自己辩解了。 桂花不仅仅是药,有些地方也是被当做吃食的,所以,小翠的话也有几分依据。 “夫人深夜想吃糕点?”县令对小翠的话很是怀疑。 这个小翠,一定有问题。 小翠当即点头如捣蒜,生怕县令不相信她的话。 凭她的忠心,夫人一定会为自己作证的。 县令一时无法判定小翠话中真假,只好把人带到柴巧怜跟前对峙。 “夫人,听闻深夜你想吃桂花糕点?”县令身后押着小翠,来到了柴巧怜房中。 可听到动静的柴巧怜,早已经伪装成入睡的模样,此时听到县令这么说,有些迷瞪,“相公在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小翠登时如遭雷劈。 第二百三十三章 噩梦 噩梦 “夫人,您…”小翠只觉如鲠在喉,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成了一颗弃子。 柴巧怜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柔柔地倚在了坐在她chuáng头的县令身上,跟没骨头一样。 可随即,她似乎才看到县令身后,正跪在地上的小翠一样,一脸惊讶:“小翠,你怎么跪在地上?” 小翠只是抬起头,看着正倚在大人身上的柴巧怜,心中一痛,最终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什么都没说。 “夫人当真不知刚才小翠去了何处?”县令脸上未见笑意,只是沉声询问柴巧怜。 聪明如柴巧怜,这时候怎么能承认? 若是认了,岂不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 现在她巴不得和小翠撇清关系,哪里会为小翠辩解一句! “相公莫不是在说笑?”柴巧怜一副柔弱的表情,尾音轻飘飘的,还将粉拳捶在了县令胸口。 只是她那力道,连打死一只蚊子都有待商榷。 这副浓情蜜意的场景,落在小翠的眼中,只觉分外凄凉。 是啊,夫人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她已经不需要小翠了,小翠现在已经成为了一颗丢弃的棋子,没有用了。 她一直听命于柴巧怜,哪怕是她让自己做那替罪羔羊,自己也认了。 县令这时却疑惑极了,刚才还想着为自己开脱的小翠,怎么安静下来了? 莫不是认为到了柴巧怜这里,跟她对证,她已然没了说服力?可刚才她还一口咬定要来这里说清楚的。 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柴巧怜身上,可不知是对方伪装的太好,还是怎么的,此时的柴巧怜分外娇弱。 左瑾瑜是从卖菜的奶奶口中听说了这事儿。 “听说那小翠被扔到了乱葬岗,被láng给吃了,现在恐怕只剩下骨头了。” “可是,一个小丫头,做出害主的事来,也不必同情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听到这里,左瑾瑜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二夫人竟然如此歹毒! 为了自保,竟然把一个一直听命于她的小丫鬟给推了出去。 虽然她把大夫人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去,可到底还是没有把主谋给揪出来。 柴巧怜这苦肉计使得可是一绝,她早就该料到,柴巧怜恶毒至此,绝不会坐以待毙。 当晚,柴巧怜从噩梦中惊醒,坐在chuáng头,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 漆黑的夜,仿佛成了吞噬一切的存在,这让柴巧怜更加害怕了。 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小被子,省得黑夜中伸出惨白的手,将她拖入地狱。 她这么一动,还睡在她旁边的县令也跟着醒了。 睡的好好的,自己身上的被子就这么被扯了去,他又怎么还能入睡? 朦胧中睁开眼,却见柴巧怜呆愣愣地坐在chuáng上,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一拍,就出事儿了。 “啊啊啊!”尖细的女声一下子拔高,如受了惊吓的猫,张开她隐藏在肉垫中的利爪,朝着可能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人身上招呼。 县令被柴巧怜这么一闹,睡意早没了,幸好他躲得快,不然就被她毁了容了。 心口有一股火气想要发泄,可一想到之前她还被人下了毒,想来是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她。 耐着性子把柴巧怜按到了自己怀里,县令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柴巧怜在这声音中,也终于缓过劲来,抱紧了县令,流出了泪水,口中则是轻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县令的眸子一沉。 他早就觉得这事儿有古怪,不管是不是小翠做的,反正只是一个丫鬟,丢了还能再找一个,反正有的是人想要在他后院里当差。 当时的他只想着后院安宁,并不想再深究下去。 甚至为了补偿柴巧怜,他这几天一直留宿二夫人柴巧怜的房中。 可如今看柴巧怜的反应,之前被他不放在心上的狐疑,一点点扩大。 待柴巧怜重新入睡,县令起身,去了书房。 没有当场拉下脸,县令已经做出了退让。 柴巧怜在小翠去世那几天,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县令只要无事,便会寻时间陪着她,而且一连几天都留宿她这里。 完全把大夫人忽略个彻底。 可是,这般惬意的日子也终于是到了头。 县令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她想找人说说话都没处说。 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她觉得县令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刻意疏远自己。 做了坏事的人,哪怕天不降惩罚,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也迈不过去。 也算柴巧怜还有些良知,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 所以,这些天里安分不少。 可那个噩梦,却一直围绕着她,在梦里,小翠化成了冤鬼,吐着鲜红的长舌,那长舌直到她的腰腹,就那么半耷拉着。 如鬼魅一般飘dàng,最终,小翠飘到了她的面前。 一身白衣显得此时的她格外瘦小,无声地告诉柴巧怜,在那里,她过的并不好。 近了,更近了,柴巧怜如鬼压chuáng一般,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翠飘过来。 那尖锐的指甲朝着她伸了过来,最终,狠戾地攥住了她的脖颈。 柴巧怜拼命拍打着,企图阻止小翠的行动。 可一直被长发遮掩的小翠的面容,在此时露了出来。 血红一片,比她伸出的长舌还要可怖百倍。 柴巧怜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泪痕。 不,她没有错,小翠是自愿为自己顶罪的,她没有错。 错的,只是那把这事儿捅破的那个人! 最终,左瑾瑜选址在了一处jiāo通便利的地方,之前的熟肉店已经让给了石文轩。 不因别的,只因石文轩来找她了,她对石文轩有愧疚之意,所以当石文轩说她不愿在村里与石香芹争那一亩三分地的时候,左瑾瑜二话没说,便将铺子让给了他,只不过石文轩如今手头很紧,所以打了欠条,一年还五两银子。 考虑到自己开的是医馆,并不需要热闹,所以,她选的这处各方各面都甚合她意。 病人来来去去的,总得需要一些宽敞的空间,医馆开在这里,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可等她进一步行动,想要将这买下来的时候,又遇到了阻挠。 第二百三十四章 闹事 闹事 雇佣他做跑堂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老掌柜是个生意人,哪里还看不出左瑾瑜满脸的拒绝,当下便冷着脸,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耳朵,跟左瑾瑜说了句“稍等”就拎着自己儿子的耳朵出去了,临走时还十分客气地关上了雅间的门。 左瑾瑜:… 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她轻笑一声,收起了悬在半空、想要阻拦的手。 踱步走到窗边,素手将窗棂打开,街头的景色尽收眼底。 街角不时有过往的路人,来来往往,一片盛世。 她没在这里一直发呆,老掌柜并没有让她多等,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两人商讨着过户的事情。 等事情商量得差不多,左瑾瑜拦住了他,对上他不解的眸子,她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走到一旁的文房四宝那里,铺好纸,捻起láng毫笔,一手轻轻扶开衣袖,便下了笔。 很快,一贴药方便完成,待纸上墨迹gān了,左瑾瑜这才递给老掌柜。 “雨天yīn寒,老掌柜腿脚疼痛,可以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不出一个疗程,症状便会缓解。” 老掌柜如获至宝地接过了方子,待看清这方子上的字迹,更加珍重起这方子来。 只这字迹,便足以让人信服。 下笔如有神助,一气呵成,就算是书法大家,怕也做不到她这般收放自如。 可面前的女子却做到了。 先前还在怀疑这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开起一家医馆来的老掌柜,此时一点儿不怀疑了。 见字如见人。 小心翼翼地把这写着药方的纸叠好,贴着自己的里衣放好,这才向左瑾瑜连连道谢。 因为已经和左瑾瑜商量好,所以等他们从二楼雅间下来,便打烊休整。 至于那寥寥无几的宾客,老掌柜也客客气气地跟他们讲明白,送走了那些客官,老掌柜这才将自己店里的伙计聚在了一起。 “从今以后,这就是你们的东家了。”老掌柜一句话把伙计们都整懵了。 这是要闹哪样?莫非这是东家的私生女,准备接管东家的生意? 所以,少东家是被放弃的那个? “你们这几个混小子,整天都在想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老掌柜直接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伙计一拳。 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肖一个眼神,老掌柜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自然是对他们不客气了。 左瑾瑜摆摆手,阻止了老掌柜的动作,开口解释:“我已经把这店买下来了,以后打算装修一番,开个医馆,你们愿意留下帮忙的,就留下,工资我照开给你们,不愿意留下的,你们的工钱也结一下,怎么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来我医馆的人可都要手脚gān净勤快,毕竟,我开的是医馆。” 原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啊…等等,这位姑娘竟然把这茶楼给买下来了? 原谅他们还反应不过来,毕竟这笔大买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个小姑娘做的! 几个伙计来这里也有段日子了,就这么离开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走走停停,最终还是有两个伙计留下来的。 剩下的,当然就是装修了。 左瑾瑜忙前忙后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牧疆已经在家里将饭菜都做好,她吃完之后二人又温存了一番这才歇下。 躺在chuáng上,她又睡不着了。 她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所以她愿意这么忙碌。 把医馆开起来,不单单是多了一条赚钱的途径,更多的,是她可以为更多的患者救治。 她希望,那些常年饱受痛苦折磨的人们,可以摆脱疾病的困扰。 只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微小的,可她坚信蝴蝶效应,一只蝴蝶随意地扇动翅膀,彼时可能看不出什么来,可过段时间,便足以产生一场龙卷风。 再小的存在,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现在,她就是这微小的存在,此时的她并不能产生多大的影响,可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累了一天了,左瑾瑜终于闭上了双眼,断了思绪,转身依偎在牧疆的怀里,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当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她就起chuáng了,忙碌的一天再次拉开序幕。 一天之计在于晨,所以她早早地就往店里去了。 可还没走进,门口就已经围满了人,让她寸步难行。 “哎大哥,这里是怎么回事?”左瑾瑜挤不进去,只好拍了拍身边围观的汉子。 那汉子刚想用他那粗狂的声音跟来人讲讲怎么回事,一回头便见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声线都变了。 “咳咳,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这济世堂的人来挑事了!” 汉子压着声音,听在左瑾瑜的耳中,让她想要发笑,可一听到有人来挑事,当即就笑不出来了。 那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给左瑾瑜看,“呐,那位就是济世堂的伙计,就是他带头挑事儿的。” 一边说,汉子一边摇头叹息:“这济世堂一听这边开了家医馆,生怕人抢了他家生意,今儿个一大早便来这里了,堵着不让人进来,旁边这新开的医馆伙计还被人打了。” 听到这,左瑾瑜眸子微沉,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这些人,也太目无王法了!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他们敢这么做,上面就没人管吗?” 那汉子消息显然十分灵通,听到这姑娘这么问话,只当她好奇心中,还是给她解释:“谁家没个病啊灾啊的,有病了就得去药房吧,若是他们不给药,这一病就难熬了。” 左瑾瑜无声叹了一口气。 终究到底,不是上面没有人管,而是百姓们不敢往上捅。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旁人怎么着,似乎都跟他们这些黎民百姓无关。 若是他们这没权没势的,就这么傻愣愣的把人家告了,说不定这次是赢了,可下次家人需要买药什么的,那物价就能吓死人。 久而久之,他们也便不敢管了。 可左瑾瑜不得不管,这里,可是她的医馆! “谢谢大哥了!”左瑾瑜实在是挤不出笑,只是gān巴巴地给那汉子道谢,便想着走向前,看看她那两个伙计。 第二百三十五章 济世堂 济世堂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汉子一见这小姑娘在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非但没有把敬而远之,反而还想着往前冲,当即就一把拦住她。 “姑娘,您想gān什么?这些事儿,咱们可管不了。” 围观看看还行,可事情终究是闹不大。 左瑾瑜听到陌生人的关心,心中不由得一暖,勾了勾嘴角,总算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大哥,没事,这是我的店,我得去看看。”说罢,也不管大汉呆愣的表情,径自绕过人群,看向她那两个伙计。 徒留大汉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呆愣,脸上还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小姑娘说什么,这是她的店?赶紧伸手掐一把自己的肉,看看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啊,好疼,看来不是幻觉。 那边,左瑾瑜一出现,两个伙计便立即迎了上去,齐声声叫了一句:“老板!” 一开始他们也不懂这“老板”的意思,还是老板解释了,说这就跟掌柜的一个意思,他们这才这么叫。 也许是老板家里就这么叫的吧,所以一时改不过来。 既然意思都一样,索性他们便改了口,叫着叫着发现,还挺顺的。 只是,这出师不利,他们这装修还没怎么开始呢,挑事儿的就先来了。 “哟哟哟,真是没想到,这新开的医馆主人,竟然是个小姑娘!”那济世堂的伙计名唤富贵,仗着自己的掌柜,也算是在这行业里作威作福了。 此时终于是等到了管事儿的,自然就迎了上去,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开了一家医馆。 真是可惜,难道不知道他们济世堂一家独大的吗? 左瑾瑜只是抬眼懒懒地看了这人一眼,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冷哼道:“何处犬吠,着实难听!” “哈哈哈哈!”富贵还没反应过来,底下人群倒是先笑出声来。 好半晌,富贵也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被骂成了狗,怒发冲冠,气的在原地蹦跶。 富贵伸出手之,气冲冲地指着左瑾瑜,道:“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出言羞rǔ我,看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左瑾瑜截了去。 “咦?这位兄台,我一没点名,二没道姓的,怎么你就认为我是在骂你呢!”左瑾瑜装傻充愣的本事可是一绝,叫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那态度表明了在说:这可是你自己承认自己是狗的,她可是什么都没说。 越是这样,越是气人,没看到富贵都快气炸了吗? “你你你…”富贵“你”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下文,反倒是左瑾瑜眨巴下眼睛,歪着头,耐心等待着他的后话。 无形中气人最是高明。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今儿个不管怎么说,本大爷都不会让你在这开医馆的!”富贵终于撸直了自己的舌头,放下狠话,说完便往后退了两步,招呼着人进去砸店。 左瑾瑜只是冷冷地看了那几个砸门的人一眼,便凑过去和其中一个伙计低声说了什么,便让他赶紧离开。 人群混杂一片,他们那几个人又在忙着砸店,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刚才还惨兮兮地站在那边的伙计少了一个。 等那伙计跑的不见了人影,左瑾瑜这才大步向前,在他们刚把门砸坏的那一刻,拦住了想要进店破坏的这群人。 “站住,你们现在可是私闯民宅,到时候可别怪我报官了啊!”左瑾瑜疾声厉色地跟这几人说。 表面上这么跟他们说,实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手指间流转的是那银针闪过的光芒。 只要他们再敢踏入一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报官?县令大人可是忙得紧呢,没空搭理你这种小民。”富贵说话时,嘴边的两撮八字胡夸张地浮动,无端生出一丝喜感。 可现在这情景,左瑾瑜可是笑不出来。 这些人竟然如此做,真真是让她嫌恶至极。 垄断市场,独家做大,恶性竞争,这要是换个时空,一早就进局子了! “敢问这位小哥,你是代表济世堂来的?”左瑾瑜不答反问,一派掌握全局的架势。 富贵一听这话,高傲地扬起下巴,说他是用鼻孔看人的都不为过了。 “哼,我可是济世堂的学徒,自然代表的是济世堂!” 那表情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仿佛当上济世堂的学徒,是多么光彩的事儿。 能当上个学徒倒没什么,可这背靠大树想要投机取巧、压榨同行,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左瑾瑜摇摇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堂堂正正地承认了。 只要有个眼力见的都知道,事出有因,他们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出来捣乱,还生怕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一点儿不怕给后台抹黑的行为,这让左瑾瑜啧啧称奇。 一家独大,他们究竟能独大到多大,左瑾瑜有些小期待了。 “小哥,我只是开个医馆,与那济世堂相隔几条街呢,碍不着你们吧?”左瑾瑜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本来她也没看重那已经在她心中跌入谷底形象的济世堂,可现在人都已经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再怎么忍让,也不是这么忍的啊! 富贵“切”了一声,双手环胸,一脸不在意:“只要是在这地盘上,那就是碍着我们济世堂了!” 说罢,他还将袖子捋上来,一副打算大gān一场的架势。 对于蛮不讲理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兄弟们,给我上!”富贵一挥手,便指挥着他带来的几个壮汉一涌而上。 来势汹汹不可挡。 可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几个人只是迈出了一步,便齐刷刷地倒了下来。 就跟有人拌了他们一脚一样,可身为当事人,他们知道,自己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自己的腿突然不听使唤了,一时之间失去了对腿部的控制,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谁?快出来?”富贵láng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回顾四周,并没有可疑之人,这叫他心中更慌了。 视线绕了一大圈,最终富贵将目光放在了左瑾瑜身上。 眼中带着怒火,毕竟面前这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害自己丢脸的人,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诬陷 双拳握紧,愤恨的目光好似要在左瑾瑜身上穿几个窟窿。 “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富贵的视线犹如实质,快要喷出火来了。 左瑾瑜就跟没事儿人一般,刚才看到他们几个人摔了个狗吃屎,还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此时还在极力压制着笑意,丝毫不在意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随他们瞪呗,反正她是赚到了,看了场大戏,刚才那几个人摔跤,她都快要拍手叫好了。 此时听到富贵这般质问自己,左瑾瑜哪里会承认,况且自己出手,根本就没人看到,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搞不好就是诬陷。 “刚才我可是一直站在这里,都没动啊!”左瑾瑜耸耸肩,似乎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一般。 富贵的脸黑到不能再黑了,一转头,那几个趴在门框的看戏百姓立即缩回了脖子,可那笑声还是进入了富贵的耳中。 这下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肯定跟你逃不开关系!”富贵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不再看左瑾瑜那副让他气恼不已的面庞,对着他的人冷声吩咐:“给我砸!” 不管是谁出手,总之都跟这家店铺逃不开关系,不管怎么说,先砸了再说。 可刚才那一幕再一次出现了,几个人叠罗汉一般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摔的比较密集,首当其冲的富贵被压在了最底下,那小身板被压的死死的,身上几个壮汉,他感觉自己快被压成饼了。 “快起开起开!”富贵拍着地板,咬牙切齿。 这叫什么事儿啊,想要给别人找茬呢,结果反倒别人看了笑话! 压在富贵身上的壮汉赶紧起来,又把富贵搀扶起来,可富贵不领情,一把推开了他们。 就跟打一巴掌,然后再给一个甜枣一般,受了屈rǔ就是受了屈rǔ,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们几个长这么壮实,是想压死我吗?”富贵一巴掌烀在了离他最近的汉子身上,可人家那一层厚实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这一巴掌下去,人家没什么事儿,他的手倒先疼起来了。 心中这口怒气无处发泄,正想着招呼人先把左瑾瑜拿下时,几个明晃晃的身影比他快一步,qiáng硬地来到这家店铺。 一见着穿着捕快衣服的人,富贵哪里还敢动弹,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一般,换上一副被欺负的表情,缩着脖子站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捕头是今日当值的生面孔,拿着未出鞘的刀,碰了碰那几个壮汉,让那个他们站到了一旁,这才见到了被这些人围住的左瑾瑜。 捕头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左瑾瑜吗? 富贵一见捕头发问,赶紧先发制人,一脸哀怨,“官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那小医馆开的 好好的,他们就来搅局了!” 左瑾瑜从鼻翼间发出一阵冷哼,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倒是不错。 富贵权当没听见左瑾瑜的动静,继续哭诉,“大人啊,您看看,这都是她刚才动的手,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栽了跟头呢!不信,您问问刚才围观的百姓!” 捕头顺着富贵指的方向一看,眉头都懒得动了。 刚才还在围观的百姓,此时哪里还敢站在这里,见着官府的人来了,当然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富贵这叫一个尴尬啊! 他还想着开口解释些什么,却是被捕头摆摆手,不耐烦听他说了。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相比于富贵的聒噪,捕头倒是更乐意听左瑾瑜说。 左瑾瑜将自己知道的给捕头说了,这两方的说法可就矛盾不已了。 捕头狐疑地看了富贵一眼,又瞧了瞧他们身后那群大汉,然后把视线移到左瑾瑜和她的两个伙计身上。 他有眼睛,知道怎么判断,一方都是人高马大的主儿,身上只是沾了些许灰尘,而另一方,一名女子加上两个瘦成杆儿一样的伙计,那两个伙计脸上还挂了彩,谁欺负谁,似乎一目了然了。 富贵被捕头那目光看的心虚不已,想要辩解两句,却是被左瑾瑜率先开口:“官爷,我们这小店还没开业,可容不下他们这些大佛啊!” 现在这里可是她的店铺所在,明明是他们闯进来的,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再不济,找个看到事 情始末的人一问便知。 她倒是要看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被左瑾瑜这么一堵,富贵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总不能说,人家bī着他来她这地儿找茬儿来了吧! 别说捕头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富贵完全不担心,就算真的被抓了进去,他们掌柜的一定为将他们救出来的。 没有点靠山,他们敢这么作威作福吗? 左瑾瑜挑眉,刚才还能看到富贵一脸紧张,此时他反倒是轻松了,看来这济世堂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好了好了,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有什么不好说的!”捕头充当着和事佬。 若不是那伙计非要他出来看看,他还真是不想跑这一趟。 最终,那捕头带着富贵和他带来的那几人走了。 至于他们之后如何处置,左瑾瑜并不知道,可见富贵一脸得意的样子,她也能猜个**不离十。 叹了一口气,左瑾瑜什么都没说。 只是把这两个伙计的工钱提了一倍,毕竟今天出的这档子事,他们也是有功。 若不是他们护着,恐怕那帮人早就打进店里了,等她到的时候,恐怕早已经一片láng藉了。 虽然挨了一顿打,可工钱涨了,两个伙计算了算,不亏,就是身上有点儿疼。 “好歹也算是工伤,你们这医药费我也包了。”左瑾瑜大方挥手,跟散财童子一般。 两个伙计双眼都冒光了,齐声声地接过来,然后便喜滋滋地谢过,“多谢老板!”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比花娇 人比花娇 左瑾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个伙计还挺实在,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脸上还挂着笑,只是因为她涨了他们的工钱? 还真是淳朴。 “好了,从今天起,放你们三天假,你们好好养伤。” 左瑾瑜越看这两个伙计越顺眼,虽然现在他们还顶着受气包的表情,刚被打过的痕迹还留在脸上,可一点儿不影响左瑾瑜对他们的欢喜。 伙计再次谢过,这才高高兴兴地带薪休假去了。 两个伙计刚离开,门口又站了一个人。 左瑾瑜回眸,便见牧疆一个人站在门口,赶紧放下手中的物什,迎了上去。 “丫头,可还好?”牧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左瑾瑜,见她并无外伤,可依旧不放心,开口询问。 一听她这店里出了事,他就立即跑过来了,还好丫头并没有受伤。 左瑾瑜掩唇轻笑,道:“放心,没事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的嘛!” 牧疆执起她的小手,眼底略过一丝暗芒,又很快不见。 专注地看着左瑾瑜,眼睛一眨不眨,很快左瑾瑜便败下阵来。 “好了,还能看出个花来?”左瑾瑜啐了他一口,别过了头。 “人比花娇。”牧疆抿唇轻笑,一句话便已经脱口而出。 他的小妻子,娇柔得不像话,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此时的左瑾瑜,双颊挂上了两团绯红,比天边那红霞还要夺目。 “对了,怎么不见你身边那丫鬟?”眼瞅着左瑾瑜一个劲儿的娇羞,都不搭理自己了,牧疆点到为止,转移了话题。 左瑾瑜拉着他寻了个gān净的地方坐下,这才开口回答:“你是说曲夜?” “还能是谁。”牧疆牵着左瑾瑜的手不肯松,随意地点了点头。 “医馆刚起步,我让她去采购草药去了。” 医馆刚开始就已经有人找茬儿来了,只怕这之后,要是做的红火了,岂不是人更多? 这样想着,左瑾瑜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完全将一旁的牧疆抛在了脑后。 牧疆有点儿坐不住了,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她竟然视而不见! “丫头…”牧疆伸手在左瑾瑜眼前晃了晃,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左瑾瑜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这才带着他起身来到门口,道:“我这没事,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 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把他送到了门外,然后自己便依依不舍地转身,去店里忙活了。 牧疆的手还悬在半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最终看着她的背影,把手放了下来。 是不是她在生他的气这几天确实有点儿忙,她开医馆他也没空帮她打理。 定定地看了左瑾瑜忙碌的背影一会儿,牧疆这才叹气离开,这小媳妇,竟也有了小性子。 胶着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视线总算离开,左瑾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要靠自己的实力开一家医馆,这可不是说说的。 现在曲夜不在,一切都得自己gān。 正想着拿起笤帚扫地呢,门外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 “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左瑾瑜还在心里念叨着曲夜呢,没想到她现在就回来了! “怎么样,这一路可还顺利?”一见曲夜回来,左瑾瑜脸上也被她感染,露出一抹笑意。 赶紧上前,见她虽风尘仆仆,可好在是平安归来了。 “小姐,幸不rǔ使命,有我出马,这事儿还能摆不平吗?”曲夜扬起了胸脯,仿佛之前那奔波那几天,对于她来说,只是小事儿。 左瑾瑜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当事人不说,她也知道这其中的辛酸。 “曲夜,辛苦你了。”左瑾瑜眉眼弯弯,径自倒了杯茶。 曲夜想要接过活儿,却被左瑾瑜给拦了下来。 然后,刚刚她倒的那杯茶,被她那莹白苏手递到了曲夜跟前。 曲夜突然觉得之前的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她遇上了一个好夫人。 一个和她情同姐妹的夫人。 这时候也不矫情了,倒了声谢便端过茶杯,一饮而尽。 赶了这么远的路,她也的确是渴了。 “夫人,这里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后知后觉的曲夜放下茶杯,这才看到了店铺的大门已经成了一堆碎片,惨兮兮地躺在门口,这才开口询问。 左瑾瑜轻笑,耸耸肩,道:“济世堂的人来打压了呗!” 不过还好已经过去了,哪怕之后有无数未知的坎坷,她都会跨过去的。 她说的轻松,可这话落在刚回来的曲夜耳中,却是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 一群拿着武器蛮肉横生的大汉,耀武扬威地挥动着棍棒,给这个还没有开张的店铺一点教训。 只要想想,曲夜就气不打一处来。 “济世堂?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名字,夫人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还不等左瑾瑜回答,曲夜已经气冲冲地往外走,左瑾瑜赶紧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想要拦下想要兴师问罪的曲夜。 曲夜这次回来,怎么这么冲动? 可不能叫她吃亏了,所以得赶紧把她拦下。 “哎哟,谁这么不…”长眼…后面的话曲夜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撞到自己的人是谁了。 来人正是石文轩,听说左瑾瑜这边出事了,他赶紧过来看看,只是来的晚了些,事情已经搞定了。 急匆匆地赶过来,没想到,脚还没有迈进门,迎面便撞过来一个柔软的身子。 他这一身肉结实着呢,自然是不怕撞的,本来还想着道歉,可这丫头一出声,他就听出来撞他的人是谁了。 这么大大咧咧的,不是左瑾瑜的丫鬟,还能有谁? 他被撞了,都没说什么呢,这撞的人倒是先恶人先告状了! 这怎么能忍? 况且左瑾瑜已经出来了,他倒是要让左瑾瑜评评理,这事儿究竟孰对孰错。 他还没开口呢,曲夜就跟个小麻雀一般,咋咋呼呼的。 “下次走路看着点,要不是我还有急事,定得好生给你说教说教,我还有事,先走了。”曲夜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接着朝外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斗嘴 斗嘴 曲夜大概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了,她这副小身板,连不小心撞上人家,自己都是受伤的那个,要是就这么直冲冲过去,不得伤上加伤么! “曲夜,你站住!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无奈,为了拦下生气的曲夜,左瑾瑜只得沉下声音,佯做恼怒,这小丫头也太过冲动。 果然,一听这话,曲夜顿住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 石文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刚才这丫鬟撞到了自己是实打实的,况且这小丫鬟还想着反咬他一口! 幸好左瑾瑜当时就在场,不然他还真不好给自己洗白。 随之而来的, 又是对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的气愤。 这小丫鬟是怎么照顾左瑾瑜的,自己都这般冒失,还能把主子伺候好了? 石文轩表示怀疑。 “石大哥,你先坐,她一向这么冒失,我去说说她!”左瑾瑜见熟人来了,立即扬起了笑脸,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街道上把曲夜给拽了回来。 她自然知道石文轩到现在还没对自己断了心思,为了让他死心,便直接称呼他为大哥。 曲夜只得依着左瑾瑜的力道往回走。 “一个小丫头,比我还莽撞?” 石文轩本身就是个卖肉的,说话自然冲了些,而且他跟曲夜一向不对脾气,二人见了面便要争吵,于是故意弄话听。 左瑾瑜笑着摇摇头,把曲夜带到里面坐下,这才打趣道:“她啊,还想着找人家说理去,就她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石文轩将视线重新转到曲夜身上,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呵。 就她?还想着找人理论去?可别招笑了。 他这表情放到曲夜的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读了。 “石文轩,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曲夜一下子就站起来,比正坐着的石文轩一下高出一个头来,这让她的压迫感稍稍减少了些,掐着腰肢,似乎下一刻他要是再说出让她不顺心的话,她能立即出手。 石文轩看她这副架势,耸耸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今天来可不是专门和她拌嘴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局,就你这小身板的,怎么跟人家叫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瑾瑜有些头疼了。 每次曲夜跟石文轩碰上,都跟吃了火药一样,平常的理智通通不见了。 不过…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左瑾瑜倒是真想把这二人撮合一番。 现在,她还是做个和事佬吧! “夫人~”曲夜跺了跺脚,知道小姐不会站在她这一便,小女儿的姿态尽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站在了左瑾瑜身后,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左瑾瑜笑着摇摇头,正想着给石文轩倒杯茶,却是被曲夜拦住了。 这本来就是家茶馆,还有存放的茶叶,左瑾瑜尝着那茶叶不错,打算跟掌柜的买几罐茶叶,可掌柜的直接送了她几罐,说是买茶馆送的。 这买卖不亏,左瑾瑜也没客气,道谢之后接过。 本想着亲自给石文轩倒杯茶,可自己这素手刚碰到茶壶,有人比她还快,直接把茶壶提了起来。 从茶盘里拿起一个gān净的茶杯,曲夜压着自己的怒火给石文轩斟了一杯茶。 她家夫人怎么能自降身份给这样的莽夫倒茶? 她曲夜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石文轩挑挑眉,脸上满是笑意,刚才还在别扭的曲夜,没想到下一刻就给他倒茶来了,这算是主动给他认错了吧? 他也不是个小肚jī肠的人,既然曲夜她一个女子都已经这么表示了,他自然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了。 眉眼皆是笑意,接过曲夜倒的那温度刚刚好的茶,一口饮下。 以至于他喝的太急,还没品出来这茶是什么滋味,就已经下了肚。 曲夜一见他这样,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了。 这个莽夫竟然这么bào殄天物! 不知道茶都要好生品尝的吗? 给他倒茶,真是白瞎了这茶叶! 曲夜转过头,不再去看那张让她气愤的脸,正所谓眼不见为净,她还想多活几年。 “石大哥也是听说了那事儿?”左瑾瑜笑吟吟地问话,立即把石文轩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这医馆才起步,那济世堂就来这么一招。 这镇上就这么大,谁家出了什么事儿,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跑的飞快。 “是啊,不过听说那济世堂的人虽然是被捕快带走的,可是根本就没进衙门,人现在还好好的呢!”石文轩声音冷冷的,对于捕快的这种做法,他很是厌恶。 转头看到左瑾瑜,他清了清嗓子,这才说:“要不,我跟你这里打下手吧?这样也省的他们再来捣乱。” 石文轩提议道,这也是他考虑很久的,左瑾瑜只是一介女流,出来做生意难免有诸多不便,况且之前他们在一起合伙,若不是石香芹出来横插一脚,他们合作的也是非常不错,再加上还是开的医馆,死对头都没等左瑾瑜这医馆开起来,就已经派人来捣乱了。 到了这时候,他怎么坐的住? 左瑾瑜还没发话,曲夜立即跳起来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石文轩双手环胸,倚在了椅背上,淡淡开口:“你一个小丫鬟说的话能做的了主吗?” 没看正主都没说什么呢,她这个丫鬟这么着急gān什么! 可刚刚还说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左瑾瑜,此时站在了曲夜这边。 “石大哥,我这医馆都还没开张呢,哪能请您帮忙啊!再者说了,你要是来我这帮忙,你那铺子可怎么办?” 左瑾瑜摆摆手,一副这事儿没得商量的架势。 退一万步说,她这医馆还没开张呢,就已经支出这么多了,她可得节省些了。 再加上今天那济世堂闹得这一出,她还得另出钱修修这大门板。 左瑾瑜拒绝的话一出,曲夜就显得更神气了。 微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的石文轩,带着挑衅之意。 石文轩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又被左瑾瑜抢了话,“石大哥,这真的不行。”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道歉 道歉 见左瑾瑜态度坚决,石文轩心情顿时低落。 他也想着为她出一份力,只可惜,她不想让他人插手。 也罢。 曲夜对其挤眉弄眼,得意不已,就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威武地巡视自己的领地。 左瑾瑜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忍不住偷笑,这曲夜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看看这丫头的得意劲儿,真是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脸蛋,实在是太可爱了。 与曲夜不同,石文轩此时脸上写满了失落。 不过一看这曲夜得意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要蹂躏她一番,看到他吃瘪,这么得意的吗? 又坐了一阵,石文轩就开口离开了,毕竟他待在这里,倒是想要帮忙,可英雄无用武之地! 在左瑾瑜这里只会白白耽误她的时间,倒不如先回去。 眼瞅着石文轩主动提出告辞,曲夜高兴的神采已经飞到天际了,可左瑾瑜的一句话,立即把她拉了回来。 “曲夜,你送送石大哥。” 左瑾瑜摆摆手,跟石文轩说了声抱歉,又向曲夜说了一句,便去后院忙活去了,前堂里,只剩下曲夜和石文轩大眼瞪小眼。 曲夜狠狠瞪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石文轩也颇有些头疼,刚才左瑾瑜说完告辞之后,就径自去了后院,都不给他说一句话的时间,这也导致他现在跟曲夜面对面站着傻眼。 最后,还是曲夜最先反应过来,双目瞪得溜圆,却又别有一番风情,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还想着跟这里住怎的?” 曲夜的这副颇含怒意的声音,叫石文轩的怒意也跟着蹭蹭地往上涨。 “你这个小丫鬟,刚才态度还好好的,主动给我倒茶,怎么你家夫人让你送我,你就原形毕露了?” “呸,刚才若不是我给你倒茶,你还想着要夫人亲自给你倒茶不成?倒是想得美!” 这人长得不咋地,可想的倒是挺美。 石文轩刚才还真的没注意,反正不就是一杯茶吗?谁倒不都一样。 他就是一个粗人,没有那么多的细腻心思,可如今再琢磨着这事儿,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好啊,这么说,你还没给我道歉呢!”之前他以为曲夜给他倒茶是为了赔罪,毕竟自己刚到门口就被人撞了的。 现在误会澄清,人家给她倒茶根本就不是为了给他赔罪,只是不想她家夫人给他倒茶! 这小丫鬟的心思还真是七绕八绕的,差点儿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既然这样,他提出让曲夜道歉也不为过吧! 可曲夜哪里会道歉,之前她在气头上,步伐是快了些,但她在生气,石文轩不是没怎的嘛,他就不会看着路,早些躲过去,不就没后面这摊子事儿了吗?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处处跟自己作对,斤斤计较的,心眼像根针一样。 “是你突然出现,我一时不妨,撞上了你,不能怪我!”曲夜哼道,把头转向一边,不想搭理这人。 石文轩快要被她给气笑了,合着她撞了自己,还成他的错了。 本来他也不想这么斤斤计较,此时见曲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也不知道被什么缠住了心神,非但没有朝着门口走去,反倒是重新坐了下来。 曲夜一下就急了,跟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你不是要走么?怎么又坐下来了?” 就这态度,他更不能走了。 石文轩唇角勾出狡黠的笑来,见曲夜有些急了,反倒是镇定下来了。 “等不来道歉,我就只好再喝杯茶了。”石文轩不徐不疾地兀自倒茶,把曲夜晾在了一边。 曲夜心里那叫一个急啊,跟被小猫爪子挠了一般。 刚才她都已经答应夫人,要送送这石文轩的,这下倒好,只是说了几句话,他倒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绞着手帕,最终,曲夜下了什么重大绝心一般,走到石文轩的跟前,瓮声瓮气地小声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对于一个刚刚还对自己张牙舞爪的人,此时忽的乖乖道歉,面对这样的曲夜,石文轩反倒是存了一丝逗弄她的心思。 掏了掏耳朵,石文轩懒懒开口:“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曲夜的眼眶有些发红了,低垂着头,叫人看不出她的神色来。 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捏碎了,她这才提高了音量:“对、不、起!” 简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仿佛下一刻便要冲上去咬面前这男人一眼。 也就是这时候,石文轩看到了刚刚抬起头的曲夜,此时眼眶泛红,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这叫石文轩心中顿时一紧。 心中担忧着她会到左瑾瑜跟前告状,他只得放低了姿态,“好了,我又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让你道个歉,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终究是自己把她弄成这样子,石文轩也不好在这里多待,正想着独自离开呢,曲夜却是跟在了他身后。 石文轩不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曲夜一脸倔qiáng,哽咽着声音道:“我送送你。” 石文轩连连摆手,表示不用,自己刚才差点儿把这丫头惹哭了,又怎么能劳烦她再送送自己? 曲夜一见他这般拒绝自己,当即握紧了小拳头,“别自作多情,我家夫人让我送你的,我当然得照做了。” 石文轩觉得别扭极了,可看到曲夜坚定地眼神,也不好推辞了,只好让她跟着了。 他走在前头,曲夜跟在后面,活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 这让石文轩也极不舒服,到了街道上边转过身,对曲夜说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说完,便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曲夜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却只看到了石文轩离开的背影,顿时笑出了声,忽而想到他为了那个酒醉的男子护着自己的时候,不禁心头一热。 其实,他也不算坏。 冤家 自从那次捣乱之后,济世堂那边一直没动静,可左瑾瑜并不单纯地认为,一个敢公然找上门找茬的人,能一直安分下去。 恐怕对方又是在图谋别的! “曲夜,可打听到济世堂有什么动向?”一味地防御并不能解决问题,知己知彼才能稳中求胜。 “夫人,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安安分分的,连那个叫富贵的学徒都没怎么欺负人了!”一说起这个,曲夜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当日在门口撞上的那人,腮帮子顿时鼓起来,就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可这看在左瑾瑜的眼中,却只以为她还在记恨着当日进入店铺里滋事的富贵,不由得轻笑。 “他们不来闹事,这不是好事吗?怎的这般气恼?”看曲夜这表情,左瑾瑜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左瑾瑜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从对方的行径上来,对方指定有靠山!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不要庸人自扰了。 “夫人!”也不知道曲夜想到了哪里,竟然泛起了红霞,小脸儿红扑扑的,比那刚采摘的红苹果还要可口,只肖一眼,便忍不住上前啃一口。 对此,曲夜是一无所觉,无力为自己辩解,“那帮人行事嚣张,不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咱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曲夜严肃地说着,若是忽略掉她脸上的酡红,旁人只会顺着她的思路走,可她还是被脸上那红霞出卖了。 “嗯,是得提前做好准备了,”左瑾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可接下来的话却叫曲夜一噎,不知说什么,“曲夜啊,那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心仪的对象呀?领过来让我帮着看看?” 呆愣愣的曲夜完全忽略掉了左瑾瑜眼中闪现的一抹狡黠。 “夫人,您在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了。”曲夜臊得慌,小脸儿红透了,遂决定扭头,暂时不搭理这个爱拿她逗趣儿的夫人。 明明刚才的话题还在济世堂那,怎的夫人一句话就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就是。”左瑾瑜抿唇轻笑,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中早已经没有一番度量。 要是能成人之美,左瑾瑜自然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可qiáng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儿,她也不会过分gān预。 这几天医馆里一直忙前忙后的,还没开张,人手也不够,只能多辛苦大家了。 之前那店里的两个伙计这几天虽然累了些,可也没有想着离开,毕竟,这活儿虽然累是累了,可拿的工钱也高啊! 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何况他们有手有脚的,哪里需要这么gān! 而且不但是他们新来的掌柜对他们不错,连伺候她的丫鬟都是个好脾气的,他们也没多大的追求, 能遇上这么好的差事,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照这样gān下去,要不了几年,他们就能娶媳妇儿了! 这几天里,石文轩来找过几趟,不过打的却是看曲夜的名义,左瑾瑜只以为他是对曲夜有了好感,,便顺了他的心意。 临走时,她还对着曲夜使了眼色,生怕她不懂自己的意思。 奈何曲夜是真的不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只是对石文轩更加讨厌了,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夫人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他还隔三差五的往这跟前凑! 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曲夜对石文轩有意见,石文轩又怎么对她好言好语? 这个小丫头也实在是太碍事了,他只是好意,想要帮帮左瑾瑜的忙,一个店铺开张需要多大的jīng力,他是过来人,对这方面自然是懂的。 奈何人家根本就不听他解释,反而将他推给了一个小丫鬟,他有些搞不懂左瑾瑜的意思了。 左瑾瑜的做法让他觉得,她好像一直在躲着自己。 明明知道她已经嫁做人妇,自己却还是按捺不住,他只能暗自悲凉。 不过这日子久了,他发觉其实曲夜这丫头倒是也有些乐趣。 这人不大,可小聪明耍的是比谁都厉害。 “喂,你总杵在这里gān什么?没见着你挡着我晒草药了吗?”曲夜一见石文轩站在院落里,而他所 在的地方刚好需要晒草药,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是诚心给她添乱的不成? 气呼呼地把一簸箕未gān的草药摔到了药架子上,然后便直勾勾的瞪着石文轩。 后者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十分有诚意的挪了挪,刚想着将那草药放到他刚才站定的地方时,一双素白小手便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格外悦耳。 曲夜扬了扬下巴,一脸傲娇,“我可请不起您给我做事,只求您呐,别跟我添乱就成。” 从石文轩的手中接过草药,曲夜径自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丝毫没有在意依旧处在呆愣中的石文轩。 曲夜转过头忙活草药,自然没有注意到石文轩那麦色的肤色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只不过因为肤色的掩饰,倒不觉得明显。 一只手抚上刚才那被曲夜打的手背,来回抚摸着。 虽然曲夜对他总没有好脸色,可刚才那触感,还真的不错。 回过神来的石文轩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不由得唾弃起自己来,而曲夜小声埋怨他的话也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么大个儿,还天天往这边挤,不知道自己很占地的吗?这里只是一个小医馆,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石文轩就是知道,曲夜是在说自己。 刚刚还稍显薄红的脸颊,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刚才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还觉得这小丫头的手感不错! 不,刚才那个脸红的人一定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小丫头而脸红呢? “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没有礼貌,好歹我也是过来帮你忙的,怎的你还怨起我来了?”石文轩恨不得揪起小丫头的两个耳朵,好生地说道一番。 第二百四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这忙里偷闲的,来医馆这一趟也不容易,可对方还把自己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啊! 偏生这曲夜是个不怕他的,他露出这副凶相来,并没有收到预期效果。 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吓得腿肚子打颤了。 只见石文轩口中的小丫头视石文轩如无物,自顾自的晾晒草药。 她手脚麻利地把需要晾晒的草药端到架子上,又把那需要翻面的草药翻了个遍,最后又把那已经晾晒好了的收起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石文轩赏心悦目。 似乎,也忘记了追究她刚才冒犯了自己。 下意识的,石文轩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近曲夜。 曲夜一心一意地在晾晒草药,根本就没有注意石文轩的小动作,等她想起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的时候,为时已晚,因为她直接撞上了一堵肉墙。 “啊!”被石文轩吓了一跳,曲夜手一抖,眼瞅着那簸箕草药就要拥抱大地,石文轩赶紧把草药接住。 反应及时,身手不错,那草药也免于打翻的命运了。 就是可怜了曲夜,被石文轩那么一吓,再加上脚下打滑,她成功地在石文轩跟前摔倒了。 石文轩赶紧把草药放到一旁,想要伸手将曲夜拉起来,对方压根不领情,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只是那小嘴儿撅的能栓头牛了。 这要是还看不出她是真的生气了,那石文轩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你…你没事吧?”石文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虽然他也没gān什么,怎么总感觉是自己的错,但是要他道歉他也抹不开面子,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曲夜快要被他怄死了,他来这里就是来故意触他霉头的吧! 只要是他出现的地儿,她总得出现不顺心的事儿,上天一定是觉得她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所以派个人来给自己捣乱来了。 “我没事!”曲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可石文轩自动忽略了她那般语气,只听她说自己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想到什么一般,赶紧红着脸与她拉开距离。 “那个,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帮你把剩下的活儿给做了。”石文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点儿什么,省的这小丫头又说自己碍着她了。 刚才她摔的那一下,可不就是因为自己吗? 这事儿,他不推辞。 曲夜这次没有拒绝,自己这一摔可是实在的,现在她身子还疼呢,不想动弹,这不正好有个免费的劳力,使唤他gān活,权当他给自己赔礼道歉了。 左瑾瑜来到院子里的时候便看到这副场景,曲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石文轩指派事儿做。 本该是曲夜晾晒草药,结果倒变成石文轩自己忙前忙后的。 左瑾瑜掩唇轻笑,乘着还没人发现她,她便悄悄地退出去了。 还说没什么,眼见为实,这不摆明着石文轩在讨曲夜的欢心嘛! 怪不得石文轩跑她这医馆跑的这么勤,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现在她全明白了,身为过来人,她自然是给两人创造机会,得了单独相处的时间,左瑾瑜又怎么会打扰呢! 若是曲夜知道左瑾瑜的心理活动,估摸着会无力望天,这误会,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左瑾瑜又去大堂忙活去了,瞅着自己这些天来的成果,满意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此时的店铺早已经焕然一新,桌椅板凳该换的换,该扔的扔,横梁也被重新粉刷了一遍,让木匠打造的药柜此时也jīng神抖擞地站在墙边。 不同于茶馆的布局,医馆要求通风流畅,所以空出的地方有点儿大,让人不觉得烦闷。 鲜活的绿植被摆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那通透遒劲的枝叶满是活力,叫人看了只觉赏心悦目。 差不多就可以开张了。 “老板老板,不好了,顺子他…他跟人打起来了!” 就在左瑾瑜美好地计划以后的事情时,她的一个伙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见着她,就跟见着救世主一样。 毕竟现在在他们眼里,老板是个神奇的存在,即便是被那济世堂惹事,他们这店依旧挺立,单凭这一点儿,他们就足够相信老板了! 那顺子是她的后来招的一个伙计,为人老实憨厚,打架?怎么可能?除非是对方主动挑衅。 “他们在哪?快带我去!” 通风报信的伙计赶紧带着左瑾瑜去了刚才他们去的那条街。 左瑾瑜一见那场面,当即就拉下脸来,这哪叫顺子跟人打架了,这纯粹是单方面的被人殴打! 一群人围成一个包围圈,把里面的人围的密不透风,以多对寡,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谁在欺负谁了。 “你们gān什么?快让开!”左瑾瑜怒吼,赶紧朝着那帮人的中心走。 带头的人一见左瑾瑜来了,响亮地chuī了声口哨,这才让手下的人停下动作。 左瑾瑜yīn沉得可怕,尤其是在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这滋事的人不是那济世堂的学徒富贵还能是谁? “小娘子,莫不是想来个美人儿救英雄?”富贵瘦的跟竹竿一样,在一堆壮汉跟前显得格外突出,说出来的话也一如既往的难听。 左瑾瑜懒得搭理他,径自拨开人群,将顺子从里面带出来。 站在一旁的伙计压下对这些人的恐惧,赶紧过来搭把手,把顺子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一手扶住他的身子,生怕他倒下去。 “我爹不是懦夫!”左瑾瑜听到了顺子的气声,虽然声音很小,却是格外坚定。 尤其是此时的顺子脸上还挂了彩,左眼更是青紫一片,看起来格外可怖,可依旧坚定地诉说。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打架 打架 左瑾瑜轻轻拍了拍顺子的肩膀,怕碰到他的伤处,又赶紧收回手。 顺子只是外伤,可这外伤也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左瑾瑜冷冷地看了那趾高气扬的富贵一眼,便转过了视线,打算带着人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怎么?就这么急着带这个草包回去?这样的话哥几个很没面子的啊!”富贵拦在了三人面前,根本就不把左瑾瑜放在眼里。 此时左瑾瑜这边三人,哪怕没有伤者,依旧打不过对方五六个大汉。 表面上,情况对他们来说有点儿不利啊! 可左瑾瑜丝毫未变脸色,只是懒懒抬眸,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富贵,朱唇轻启:“让开!” 要是他们敢来硬的,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的银针,可是一直都等着呢! “唷呵,小娘子脾气还挺bào躁,”富贵向前一步,又迫近了左瑾瑜一分,转瞬,他又换上一副严厉的面孔,接着说,“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这般厉害!” 后退两步,富贵对着那几个大汉命令道:“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上次那捕快来的快,没给这小娘子一个教训,这一次,可是她主动撞上来的,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只是,原本想的那凄惨景象倒是没有,动手的那几个汉子倒地的场景倒是见着了,围观的人惊的差 点儿掉了下巴。 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那几个壮汉想要对左瑾瑜一行三人下手时,电光火石之间,左瑾瑜袖口银针闪现,手腕翻飞,下一刻,那银针便飞了出去。 “嗖”的一下划破半空,几名壮汉应声倒地。 左瑾瑜也及时地收了手,所以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想要看清是谁动的手,还真是不容易。 手法娴熟,只在半空中留下一个残影,便很快不见。 富贵吓得后退了两步,他一直作威作福的,自然是因为身边总是跟着这几个彪形大汉,没想到,这一下子都倒地了。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左瑾瑜的医馆时,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道压着他倒地一般,这让富贵心里毛毛的。 怪力乱神什么的,自古以来皆存在,人们总是把超出自己认知的力量归结于鬼神。 此时的富贵就是这种情况,一而再的出现在左瑾瑜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之前那一次他还可以说是左瑾瑜出的手,可这一次他可是在人群的外围,他明明看到左瑾瑜都被他们给包围起来了,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 可是偏偏,他带过来的几名壮汉都倒地了! 明明是青天白日的,他却是觉得周围yīn森森的,就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富贵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一到左瑾瑜的跟前他们就腿软,相计较之下,他更相信正是鬼神的存在,他们才这样的。 左瑾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带着她店里的伙计离开了现场。 富贵吓破胆了,可不代表被他带过来的这几个壮汉害怕。 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竟然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手无缚jī之力的小丫头手里。 他们不要面子的啊! “站住,说让你们走了吗?”其中一个壮汉láng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不甘,声音也沉了下来。 “懦夫的儿子也是懦夫,真是没想到,这样的懦夫竟然也能找到一份差事!”壮汉见那三人没有一个人顿住步子,遂接着说,这么一说,果真是让顺子停下了。 顺子生平最恨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个懦夫! 说他不要紧,可就不能说他的父亲。 他自己没出息,上了几天学堂就学不进去了,现在也就是在混日子,都快到弱冠之年了,还没有娶到媳妇儿。 他承认,自己不优秀。 可是,他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你闭嘴!再说一句试试。”这一刻,骨子里的láng性仿佛被激发出来,顺子那受伤的腿不用旁人搀扶也能站稳了,转过头,yīn森森地对着刚才挑衅的人恨恨道。 壮汉没想到自己的话还真的有效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压根不在意顺子脸上的yīn霾,“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哼,我还会怕一个懦夫生下来的小懦夫不成?” 只是一个懦夫的儿子罢了,有何惧? “啊!”顺子仰天大吼,那扶着他的伙计被他这吼声吓了一跳,赶紧带着左瑾瑜站到了一边,免得殃及池鱼。 左瑾瑜想着阻止,可再看顺子的面色如土灰,伸出去的手最终只是悬在半空,没有再上前。 人的潜力无限,而现在,顺子就在激发他体内的潜能。 “啊啊啊!”似乎是为自己壮胆,顺子一直大吼着,同时那密密麻麻如针脚的拳头也落在了那壮汉身上。 壮汉没想到刚才都被他们打的奄奄一息的人,此时生龙活虎,同时还打的他连连倒退。 这般猛烈的进攻,他只能防守,连还手的机会都没得。 当壮汉被顺子打的吐了一口血之后,顺子也成功地耗尽了自己的力气,倒了下去。 伙计赶紧把顺子扶住,想着赶紧带着她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壮汉只是被打的吐了一口血,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前左瑾瑜下的银针似乎对他没了作用。 眼瞅着那个打他的人要被人带走,他哪里会同意,阔步向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店铺伙计被他那仗势吓得路都走不了了,只能眼瞅着他不断靠近。 心中一阵呜呼哀哉,没想到他稳稳当当一辈子,今儿个竟然要栽在这里。 壮汉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当壮汉挥舞着拳,朝着他挥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席卷而来,伙计睁开眼,便见那壮汉的脖子上搭着一把刀,而他那拳头,只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位置。 牛群抖了抖手中的刀,那壮汉顿时乖顺的不行,没办法,他的小命儿就在人家手里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来龙去脉 来龙去脉 “聚众闹事,想要本捕快给你判几个月?”牛群这话一出,那壮汉赶紧求饶,可却不敢动身子,毕竟这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就把他的皮肤给割破了呢! 牛群冲着那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明白,当即就离那拳头远远的。 刚才还真是命悬一线啊,要不是捕快及时来了,他就真的是朝不保夕了。 “嫂子,可是受惊了?”这话,是牛群对左瑾瑜说的。 左瑾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碍。 “我先去给我这伙计包扎,就先走了。”经过刚才那一闹,顺子已经陷入了昏迷,左瑾瑜怕他出事,想着赶快回医馆救治。 牛群自然应下,摆摆手就让左瑾瑜带着人走了。 至于富贵还有这帮壮汉,那可就不是这么好命的了。 店铺伙计扶着顺子回到了医馆,整个人还都是软绵绵的,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左瑾瑜无心其他,赶紧给顺子包扎。 忙活了一会儿,也算是知道顺子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暂时陷入昏迷。 长吁了一口气,左瑾瑜这才净了手,把店铺伙计叫到一边。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跟济世堂的人碰上?”左瑾瑜神色严肃,没有之前的平易近人。 伙计现在腿肚子总算是听话了,一想到那捕快叫他们老板叫“嫂子”,他又有了些底气。 “老板,这事儿是他们先挑起来的…”这事儿,还要从他们出去采购说起。 医馆已经忙活了有一阵子了,再添一些小物什差不多就大功告成了。 得了曲夜姑娘的吩咐,两人便去街上采购了。 可好巧不巧的,跟济世堂的这伙人撞上了。 济世堂的其中一个壮汉似乎和顺子认识,一个劲儿地说顺子的爹是个窝囊废,是个懦夫。 为人子女的,旁人这般数落自己的父母,哪个能忍得住,顺子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气血翻涌,上去就跟那人扭作一团。 可那济世堂的人一见自己人被打了,自然是要出手的,最后变成了一帮人打顺子一个,伙计见势不妙,便赶紧跑回医馆叫来了左瑾瑜。 后面的事情,不用伙计说,左瑾瑜也都知道了。 “那顺子的父亲是怎么回事?” 左瑾瑜敲了敲手底下的桌子,抬头询问伙计。 伙计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左瑾瑜叹了一口气,手下不停地敲打着桌子,思绪也在快速的旋转。 今天这事儿,若不是牛群及时赶到,恐怕也不好收手,只是这济世堂究竟有多大的来头,竟然总是和她过不去? 仔细想想和济世堂的不对付,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 就算她这医馆开的是离济世堂近了些,可这镇上也不止济世堂一家医馆,为何总是把着她这家,总是和她过不去? 或许,她把方向弄错了。 之前她一直在调查这济世堂,想要看看这济世堂究竟有什么背景,可若是对方收了他人的钱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呢?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得罪的人似乎就只剩下二夫人柴巧怜了。 只怕是她拆穿了她的苦肉计,她心有不甘吧! 一旁的伙计小心翼翼地看了左瑾瑜一眼,却正巧被回过神来的左瑾瑜逮了个正着,他赶紧低下头来,生怕老板惩罚他。 “阿莽,你去调查一下县令家二夫人最近的动向,记住,要小心些。” 左瑾瑜放缓了态度,这叫阿莽的伙计还不错,最起码没有在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还知道搬救兵,而且最后他也没有撂下顺子和他自己一个人逃跑。 阿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店里的伙计被人打了,老板不急着处理这事儿,怎的又把视线落在了那县令的二夫人身上?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老板做事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思及此,他立即应下,跟左瑾瑜说了一声便下去了。 还好老板没有迁怒于他,不然他这安逸的日子可是要到头了。 想到刚才顺子受伤是老板亲自给清理伤口、包扎的,他心里有一阵感慨。 他家的掌柜的,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掌柜的吧! 还真是羡慕顺子啊,能让老板亲自动手包扎。 不过想想顺子那一身没眼看的伤,阿莽又抖了抖身子,这事儿,他还是不要羡慕了。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就行了。 阿莽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左瑾瑜一个人,她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多事之秋啊! 想要开一家医馆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阿莽回来时怒气冲冲的,就好像谁欠了他银两不还似的,顺子还没有醒,阿莽便跟左瑾瑜汇报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二夫人柴巧怜最近和济世堂的掌柜的走的很近,听人说他们是远房表亲。 左瑾瑜听到这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自己的存在是碍着他的路了,她想要给自己难堪,也解释得通了。 让阿莽去查一下这件事,也只是为了印证证据的猜测罢了。 如果济世堂的背后真的是柴巧怜的话,那这事儿,似乎也不是太难办。 某日,柴巧怜寻了个县令不在家的空儿,掩了容貌,离了府。 马上一路前行,载着她,最终停在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小院门前。 柴巧怜从马车上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这才踏步走进一家院落。 “夫人,您可算来了!”等候多时的男人一见柴巧怜来了,就跟见着救星一样,赶紧迎了上去。 等进了里屋,柴巧怜将幕篱从头上取下来,她的面容也终于得以bào露在这男人面前只是,迎接他的,却是柴巧怜的盛怒。 “废物!竟然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柴巧怜兀自做了上座,将幕篱往桌子上一放,便冷眉横对。 男人长着一副贼眉鼠眼,此时见柴巧怜发怒,都不敢大声喘气了,生怕她再给自己来个罪上加罪。 “夫人,本来是能给她一个教训的,可那牛捕快一来,都把我济世堂的几个学徒给抓了,我这不是没招了,才向您求助…”委屈又无奈的语气,好像因为这事儿,他已经忙碌了很久一般。 动情 男人一脸谄媚,生怕人看不到他的讨好一般。 柴巧怜冷哼,满脸不屑道“牛群那边本夫人来解决,至于那医馆…” 男人的头垂得更低了,明白了柴巧怜的意思,又笑脸相迎,赶紧接话,“我懂我懂,小的绝对不会让她顺利开张的。” 柴巧怜的目光终于移到男人的身上,男人察觉,脸上的尊敬简直都快要实质化了。 “不,你必须让她顺利开业。”柴巧怜脸上闪过一丝狠毒,那常年养尊处优的玉手握紧成拳,指甲快要扎进手心里。 男人一愣,不明白一直想要跟那左瑾瑜作对的二夫人,怎么这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柴巧怜那冷冽如寒冰的眼神能把她幻想的左瑾瑜戳出万千个窟窿。 此时济世堂的掌柜的并不知道柴巧怜在打什么主意,等过段时间,她给他传信时,她才明白了二夫人的处心积虑。 真是妙啊!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医馆轰然倒塌,这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吗? 若是一开始便是一无所有,便不会抱怨,可是在拥有过又失去,那种感觉才是煎熬。 对于这两人暗地里的谈话,左瑾瑜并不知情,不过也知道了那济世堂和柴巧怜有关系,这就不得不 盯紧了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柴巧怜给她来个致命一击,那她这段时间岂不是都要白忙活了? 只是,意料之中地捣乱并没有再继续,就好像那日嘲弄她店铺的伙计顺子的那帮人碰到顺子,只是一种巧合。 只是,真的这么简单么? 左瑾瑜不相信。 明天就要开业了,左瑾瑜生怕济世堂来捣乱,不得不请几个镖师。 牧疆恰好听到了左瑾瑜在部署这件事,本想着自个儿便能将他媳妇护的严严实实,不过转念一想便改了主意,替她媳妇答应了下来。 搞定了这件事儿,左瑾瑜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除了他店铺里的伙计,就数石文轩跑这里最勤,而每次的借口只有一个,便是来找曲夜。 一开始石文轩是打着幌子,不过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真心,这日子一长,医馆里的伙计便都不言而喻,极是殷勤地撮合,告知他曲夜所在何处。 石文轩对着他们拱拱手,便大跨步地朝着曲夜所在的地方去了。 此时的曲夜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不错,坐在后院里做着针线活。 明天夫人的医馆就要开张了,她手头的事儿也都被伙计们给抢了,她现在除了陪陪夫人,倒也落得 清闲。 只是,下一刻,一阵风从她的眼前刮过,她手里的针线活便落入了石文轩的手中。 “哎呀,这绣的什么啊?我瞧瞧。”石文轩一来到后院,便见曲夜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正专心地绣着手中的帕子,有些不舍得打扰。 可是下一刻,那心中又开始雀跃起来。 那么安静,都不像是那个活泼好动的曲夜了,当即,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曲夜的绣物抢了去。 还好那绣花针没有划破曲夜的手指,不然他又得有的罪受了。 “你做什么抢我的东西?还给我!”见自己好不容易绣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被他抢了去,曲夜当即就跟护食儿的,跳起来想要将自己的东西抢过来。 可惜,身高上不占优势,哪怕她踮起脚,哪怕她跳起来,都够不到被石文轩扬起来的帕子。 石文轩一面阻挡着曲夜的攻势,一面将那帕子展开。 活灵活现的桃花争相开放,生怕迟了chūn意。 那点缀的绿叶只是寥寥几针,便成了最好的陪衬。 只略略看了一眼,石文轩便喜欢的不得了。 “曲夜,没想到你针线活做的不错嘛!”仗着身高的优势,石文轩将帕子举的高高的,根本就不担心曲夜能抢到。 石文轩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都,只是想要夸赞一下曲夜的手艺,可听在曲夜的耳中,却是换了一种光景。 这人什么都不说,一出现便抢了她的帕子,还径自拿在手里把玩,此时说她针线活做的好,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再者说,她这是绣工,跟针线活又不是一个意思。 用的蜀绣制成,每一针脚都是jīng细考量的,没什么耐心的人根本就绣不成。 “你还给我,女儿家的东西,你碰脏了怎么办?” 曲夜生气,最后竟然攀着石文轩的臂膀抢过了那帕子。 并不是曲夜突然跳得高了,而是他突然降了高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刚才曲夜说,这是女儿家的东西!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的了,竟然把注意放在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只是随意地逛个街,瞧见个胭脂水粉的,就想着上前瞧一瞧,察觉到并没有他想要的那一款,又悻悻抽身。 那些小摊贩的胭脂水粉,怎么也比不上曲夜身上那种香味。 柔而不腻,让人闻了只觉通体舒畅。 当他开口询问曲夜用的是什么香包时,却是被曲夜冷眼瞪了一下,这让石文轩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问问她身上的香味吗?怎么感觉他好像得罪了她一般。 神经大条的石文轩最终也没计较这些,只当这小丫头又在跟自己闹什么别扭。 可是,那句“女儿家的东西”,让他只觉得有什么落在心尖,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不重不痒地柔抚着。 轻轻咳了咳,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才笑呵呵地别开话题,“对了,医馆快开张了吧?” “嗯,明天就开张了,你要不要来?”曲夜把帕子收起来,并没有注意到石文轩那扯开话题的牵qiáng,还顺手邀请了他来。 反正多个人就热闹一些嘛! “要!”石文轩在曲夜话音未落时便已经利落答应,似乎觉得自己情绪又太激动了,赶紧补充,“忙活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开张了。” 曲夜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等医馆开张了,夫人的努力也算是没有白费。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开张 开张 红红火火的红绸一挂,牌匾的那熨金大字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伴着那节奏感超qiáng的锣鼓,舞狮登场了。 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千锤百炼,两人一个舞狮,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pào声之后,医馆门前已经是挤满了人。 就算是医馆开张,也都是图个喜庆的,老百姓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哪家开了店,在门前乐乐呵呵地凑个热闹,也是极好的。 当然即便是口口相传,也算是取得了一个良好的传播效果。 在欢声笑语之间,左瑾瑜将医馆的牌匾掀开了,手中红绸一拽,那熨金大字得以展露在世人面前。 “百草堂”,三个大字,一笔一划都是刚劲有力,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等热闹过了,左瑾瑜左等右等,也没瞧着那济世堂的人前来捣乱,不由得蹙起了眉。 牧疆上前,见她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再说什么。 左瑾瑜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不过心里却是放松了不少。 有时候,是自己把自己bī得太紧了,百密一疏,就算她这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对方这时候“撤兵”了,你也没辙。 一直死死盯着对方不放,反倒是让自己这一方不停地làng费兵力。 医馆刚开张,还真有几个病人来看病。 左瑾瑜不敢怠慢,一听伙计招呼她,她便下意识地跑过去。 迈出去了两步,似乎这才察觉到忘记了什么,顿住脚步,回过头,便见牧疆依旧站在原地。 他对着她勾起唇角,摆摆手,说着最平常的话:“快去忙吧,一切有我。” 左瑾瑜脸上的笑快要溢出来了,眉眼间皆是笑意,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便忙碌自己的事情。 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在她身后保护自己,哪怕他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尽管放开做事就行了。 左瑾瑜也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脚下步伐也迈得更加稳健了。 医馆刚开张,左瑾瑜也做出了优惠,一些苦于没钱治病的平民百姓,似乎找到了救赎。 知道镇上开了一家良心百草堂,大家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 毕竟,这年头,想要开一家好医馆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在镇上。 有人相信,有人观望,可即便如此,百草堂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的。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若不是某天,左瑾瑜把一位痊愈的病人送出医馆,一不小心瞧见了那探头探脑的富贵,怕真的要以为他们已经不找他们麻烦了。 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啊! 想想也是,那柴巧怜是个狠人,自己又那么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她若是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左瑾瑜还真的不相信呢! 富贵一见左瑾瑜出来,吓得转身就跑,连不小心撞倒了一位路人都不在乎。 左瑾瑜无声地笑了笑,只是很快便把视线转移到了病人身上,跟他叮嘱着注意事项。 送走了一位病人,左瑾瑜成就感立即就上来了,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周身的疼痛。 这几天一直忙,都不顾自己的身子了。 懒懒地伸了懒腰,那伸在半空的手还没有收回来,便对上曲夜那关切的眼神。 “夫人,可是累了?我来帮您揉揉吧!”曲夜赶紧把手中的物什递到了顺子手里,小碎步挪到了左瑾瑜跟前,似乎都没有给左瑾瑜反驳的权利,就自顾自的把左瑾瑜拉到了一边。 这里是开出来专供左瑾瑜休息的地儿。 正所谓劳逸结合,若只是一味地瞧病,一天都不停歇,一个壮汉都受不了啊,更何况左瑾瑜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 这间不大的小房间便是给左瑾瑜养jīng蓄锐的,有了好生修养,这看病出错的概率才低的多。 此时的左瑾瑜却是被曲夜qiáng硬地按倒在卧榻上,没等左瑾瑜出言反对,就舒服地不想开口说话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娶到这么乖巧听话的曲夜? 哦,医馆刚开张那会儿,她还见着那人了。 自从医馆开张之后,石文轩倒是减少了来医馆的次数,这都几天了,除了那开张的日子来帮忙了, 这一天几天都没见着人。 左瑾瑜在为曲夜的终身大事着想,可当事人并不知道左瑾瑜的想法,见这几日夫人一直操劳着医馆的各项事宜,这都明显消瘦了不少,她只觉得很心疼她家夫人。 这么想着,曲夜便这般说了出来,“夫人,要不然,您再找个大夫吧,您整天忙前忙后的,曲夜心里不是滋味儿。” 虽说两人是主仆,可这层关系却胜似姐妹。 听着曲夜那由衷为自己着想的语句,左瑾瑜的声音也放柔了些,加之那趴着享受着曲夜的按摩,平添几分惬意来,“我就是个闲不住的,要是开个医馆,再找来大夫,那我岂不是要做甩手掌柜?” 曲夜不说话了,知道自己说不过左瑾瑜,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更加细心地为左瑾瑜按摩腰背。 左瑾瑜就算是背对着曲夜,这腰间的力道兀地加大,她还是能感受到的,知道这小丫头心中也有些无奈,只能轻声说着:“哎呀,现在不也很好嘛,看看,我家的妞儿多懂事,知道我累了,主动给我捏腰捶背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儿能有这般福气娶了她!” “夫人,您再这么说,我就不搭理您了!”曲夜一听左瑾瑜这么说,一张小脸儿羞红,真真个人比花娇。 说这话的时候,就跟赌气一般,停住了刚才不断给左瑾瑜揉肩的手。 左瑾瑜悄悄地转过身,见曲夜好像真的生气了,不再给自己按摩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真的踩 到了曲夜的痛点。 赶紧从软榻上坐起来,转到曲夜的面前,这一看,差点儿没憋住笑。 曲夜这哪是生气了,这分明就是害羞的啊! 看看这小脸儿红的,怕是已经在心里想着如意郎君了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乱点鸳鸯谱 乱点鸳鸯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听到左瑾瑜说起谁有福气能娶到曲夜的时候,她心里的确是在想着一个人。 但是,怎么可能会是他呢!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这几天她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悠,自己见得多了,这才在左瑾瑜说这话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了那人。 她怎么可能会想着嫁给他呢,一定是自己搞错了! 曲夜不知道,自己这般不停否定的,往往就是真相。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左瑾瑜只一眼便读懂了曲夜的小心思。 只不过,她也不能点破,万一弄巧成拙了呢! “曲夜,你说说,这是看上哪家小哥了?我去给你说媒啊!”左瑾瑜一脸的笑意,好像捡到钱了一样开心,可曲夜听到左瑾瑜的话,嘟起的嘴却是更甚了,好像平白受了莫大的委屈。 眼中还隐隐泛着泪光,这叫左瑾瑜打趣的神色一收。 “夫人,您就这么想着将曲夜往外面推?”曲夜qiáng忍着落泪的冲动,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那眼角的莹光仿佛还在宣告着左瑾瑜所犯的错,她张了张口,竟然没能发出声来。 若是她把曲夜许配给了人家,那自然是不能再住在她这里的,这在曲夜看来,不就是她着急把曲夜往外推呢! 可她也是一番好意啊,曲夜总不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啊,虽然说她的确是把自己伺候得挺舒服的,可她终究还是得嫁人的啊! 她为曲夜考虑着以后的日子,在曲夜的眼中却是变了味儿。 可她总不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做一个丫鬟吧。 左瑾瑜揉了揉眉心,见曲夜这般抵触,只好先把这事儿放下。 “好啦好啦,我错了,曲夜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往外推呢?”左瑾瑜主动认错,揪住曲夜的衣摆左右摇晃,生怕她不原谅自己。 曲夜破涕为笑,眼底的泪光可算是掩去了大半,可她依旧嘴硬,不依不饶道:“刚刚夫人可是说要为曲夜说媒呢!” 左瑾瑜恨不得穿越到那一刻,把自己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看这小丫头,如今也知道调侃她家夫人了。 “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曲夜这么好,我才不舍得呢!”左瑾瑜说这些话,都不见曲夜有所动,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计上心来,一下子趴在了曲夜身上,嘴里嚷嚷着,“哎哟,我的腰啊…” 曲夜立即紧张起来,赶紧把左瑾瑜扶到软榻上,又恢复了刚才给她揉捏的动作。 趴在软榻上的左瑾瑜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果然苦肉计什么的还是很奏效的。 这不,曲夜成功地不提刚才的事儿了。 左瑾瑜悄悄地回头,见曲夜正专心地给自己按摩,正打算再悄悄地转过头去,一不小心就跟曲夜来了个对视。 左瑾瑜做贼心虚,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可曲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左瑾瑜的头扶正,省的她总转悠,这才重新给她揉捏起来。 看曲夜这态度,很明显就是对石文轩没啥意思,这让左瑾瑜开始怀疑起之前的判断来。 不对啊,明明之前就很熟络,而且她和石文轩还是熟人,若是曲夜真的嫁过去,左瑾瑜也是放心的。 嫁给石文轩,曲夜不会受委屈。 可是曲夜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那她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原本只是打算小憩一会儿的左瑾瑜,许是太累了,亦或者是那腰背上给自己按摩的小手太过熨帖,最终她沉沉睡去。 曲夜不久也发现左瑾瑜睡着了,拿了个薄毯给她盖上,掩上门,这才出去。 夫人这几天的确是累坏了,可得好生休息一分。 可天不遂人愿,左瑾瑜睡得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 “曲夜。”她如往常一般唤着曲夜的名字,可却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 她这是睡多久了?曲夜也不来叫醒她。 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左瑾瑜这才推开门。 刚走到大堂,便被那乌泱泱的一片人给吓到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眯了一会儿的功夫吗? 眼尖的左瑾瑜很快发现了那被人群围在中心的曲夜,赶紧上前两步,挡在了曲夜面前。 “你就是这百草堂的大夫?”一个左眼下方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站出来,对着左瑾瑜趾高气昂道。 来人这般没礼貌,左瑾瑜压根都不想搭理他,只是转头问曲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跟你说话呢,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百草堂的大夫?掌柜的也行,快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黑痣男人见左瑾瑜压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头的火气一阵翻涌,连带着自己话中都有些指手画脚的成分。 左瑾瑜这次可算是抬眸看了一眼这男人,天生长着一副穷酸刻薄样,那鼻孔都快对着天了,生怕人不知道他是大爷一样。 可偏生左瑾瑜就是讨厌这种人,不知道自己老几,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不拿正眼看人,可真叫左瑾瑜受不了。 但是这人此时死咬着自己不放,哪怕自己跟曲夜说几句话,他都要插嘴,更是让左瑾瑜厌恶得紧。 左瑾瑜不屑回答,曲夜此时也用双眼死死地瞪着这男人,好像要在他身上盯出几个窟窿来。 门外也是嘈杂一片,店里的几个伙计都拦在门外,左瑾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看向那黑痣男。 左瑾瑜还没来得及答话,那黑痣男旁边的人倒是主动开了口,“没错,向哥,她就是这里的大夫。” 左瑾瑜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让他多嘴! 那被称为向哥的黑痣男摸了摸下巴,眼底露出一抹yín邪。 看着这般顺眼,不知道这美人若是躺在自己身下,又是何种光景? 只是想想,便足以叫他兴奋不已。 “若是无事,就请不要打扰小店。”左瑾瑜忍住想要将那人的眼珠子剜下来的冲动,冷声开口。 “哦?”向哥饶有兴趣,转而轻笑,“都已经医死人了,竟然还想着开医馆?” 什么?医死人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死人 死人 一句话,围观的人又是低头jiāo耳地细细讨论声。 “真的医死人了?” “是啊,你来的晚不知道,刚才闹得才凶呢,要不是那几个伙计拦着,估计他们都要把那死尸给抬到店里呢!” “啊!天呐,还以为可算是来了个为老百姓着想的医馆,没想到,又是个赚黑心钱的!” “唉,那夫人长得也挺清秀的,怎么净是做些缺德事来!” “长得好看可不代表品行也好,表里不一的人我见得多了。” “妇道人家还出来当大夫?这能好到哪里去!” 人群中声音渐渐大起来,话题也被带跑偏,似乎有人操纵一般,顾自朝着某个方向发展。 左瑾瑜还没说什么,曲夜最先跳脚,却是被左瑾瑜一把拦下了。 此时的左瑾瑜分外冷静,眉宇间不见半分怒气。 示意曲夜不要轻举妄动,她这才站了出来,冷冷地看向那挑起事端的向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本医馆医死人了?”左瑾瑜的声音中好像带着无数冰碴,只肖一下,便能够将敌人震慑。 而处于攻势最qiáng的向哥不免被她的言语冻住,只觉得周遭好像有无数冰块,冻得他直发抖。 可若是这么轻易就输了,他也太没面子了,赶紧稳住心神,想想那人给自己的报酬,他的底气一下子又足起来了。 “我弟弟的尸体都已经摆在你医馆门前了,你这时候给我推卸责任?” 在左瑾瑜的眼中,明明刚才还表现出了一丝退却的向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底气更足了,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简直是往死里抹黑左瑾瑜。 “大家快来看看呐,这百草堂就是这么治病救人的啊,我弟弟从她医馆里出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直到今天早上,才…才发现他已经…我可怜的弟弟啊!” “你不信是吧?还想要逃避责任!今天我就要让你死的明白,看看我弟弟是怎么被你这医馆害死的!” “来,大家都让让来,让出一条路来,让我弟见见害死他的人!” 向哥一边说,一边哭,哭的撕心裂肺,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左瑾瑜不禁凝眉,眼中尽是不悦,他并没有从这位哥哥的眼中看出一丝伤心,反倒是看出了一些贪婪,她不信这样的哥哥,竟然这般关心起弟弟的死活来了。 索性,左瑾瑜按兵不动,当向哥说要将死者抬进来时,左瑾瑜也没有其他反应。 她也想看看,对方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她的病人去世。 向哥话落,便已经转身去了门口,眼角上有明显的泪痕。 大家心中的天平明显地偏向了病人这一方。 不管怎么说,他家里是真的死人了,伤心在所难免。 拥挤的人群被分出一条路来,向哥指挥着人把躺在木板上的弟弟抬进来。 伴随着那盖着白布的尸体抬起来,一众披麻戴孝的妇孺也跟着进来。 不同于向哥咋咋呼呼的样子,那妇人只是一味地哭,趴在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哭。 娘亲都这般,她身旁的两个孩子自然也是学着娘亲的样子。 医馆里的伙计也都聚在了左瑾瑜身旁,生怕对方突然出手。 刚才他们一直在门口,就是不想他们把那摆着白布的尸体抬起来,可最后他们还是进来了,他们也只得作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他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爹爹,爹爹,呜呜呜…”小孩儿的哭声尤为突出,此时他趴在那团白布上,似乎还想着让爹爹醒过来,陪着他一起玩。 左瑾瑜走过去,那妇人立即抱住刚才哭的很凶的孩童,眼中满是警惕,就好像左瑾瑜是那个要偷她家娃儿的坏人一般。 被人这么防着,左瑾瑜也不在意,妇人把孩童护在跟前,正好方便了她行动。 妇人一手一个娃儿,见左瑾瑜又近了一分,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孩童,同时稍微与左瑾瑜拉开距离。 但又不舍得离开夫君跟前,只能与左瑾瑜僵持。 “嫂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来检查检查,看看他如何…” 左瑾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去,可妇人已经咬定她就是害她夫君去世的凶手,即便是左瑾瑜在放低姿态,她也不会退让的。 “我夫君已经走了,你还想怎样?还害他害得不够惨吗?”那妇人眼中满是愤恨,似乎如果左瑾瑜再向前一步,她就会和她同归于尽一般。 左瑾瑜揉了揉眉心,不管这事儿是人为还是其他,总之,这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个烂摊子。 “嫂子,我…” “呸,谁是你嫂子,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呢!”妇人脸上还是泪痕,可面上依旧qiáng硬,即便是面对着放低姿态的左瑾瑜,也丝毫不退让。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人群中央的左瑾瑜和那妇人身上,并没有看到,向哥在瞧着这副场景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弧度。 若是左瑾瑜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愤恨,怕是她早就对这妇人不客气了。 毕竟现在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她就已经被断定是“杀人凶手”,这叫她怎么不郁闷? 可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夫君莫名其妙地遭了黑手,她必然比这妇人还要愤怒吧! 现在那妇人记恨于她,是因为她把左瑾瑜当成了凶手。 可左瑾瑜就是要查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医术如何,她自然清楚,即便是庸医,也不能糊涂到把病人医死。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是蹊跷。 这一次左瑾瑜没再退让,只是让伙计把妇孺拉开,她好检查这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夜也让大家后退,好拉开一定距离。 可偏生众人好奇心重,任由曲夜说了多少遍,众人都没有任何后退的迹象,无奈,曲夜只好折回左瑾瑜的身后。 左瑾瑜倒是没太在意,只是懒懒看了一眼凑过来的几颗脑袋,然后面不改色地把那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呕!”白布下的尸体bào露于众人跟前,便已经有人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刚刚还怎么都不能后退的人群,此时主动让出空地。 小算盘 左瑾瑜冷眼看了一下周围的那些人,一脸淡定的继续往前走了过去,抬手将尸体上的一些杂物清理开。 看了一会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尸体和她上午诊治时的样子也相差太多。 明明记得之前他来的时候,尽管家境不是很好,却是爱gān净的一个人,怎么眼下能够如此láng狈,抬手在他的颈间探了过去,刚想仔细查看一番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只听到了身后那位大嫂的哭喊声。 “你这个女人究竟还想做什么,你已经将我夫君害成了这副样子,你如此这般还想要什么,不就是不愿意承认此事,怕坏了你们医馆的名声嘛!” 左瑾瑜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叫做她怕坏了医馆的名声,更多的是她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婶我知道您现在不愿意相信我,可是眼下只有查出来这位大哥真正的死因才能还我们医馆清白。” 左瑾瑜说完了这话,便继续抬手往下看了过去,尸体上光从外貌来看,仿佛并没有什么异样,眼下看来要进一步调查的话,还需要别的办法。 不过看那边那位大嫂如此激烈的反抗,周围那些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样子,继续这样下去,想必会更加对医馆不利。 左瑾瑜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叹了口气看向了一旁的向哥,就算自己心里很确定他定然是前来闹事的,可是周围的那些百姓并不知道。 而医馆主要的患者便是这些百姓,左瑾瑜不禁有些头疼。 若是这黑锅今天让他们背了,以后医馆可就真的经营不下去了。 向哥眼下看着左瑾瑜也没了办法,心头不由有些沾沾自喜,看来他的这个办法还是很不错的,继续开口叫唤了起来。 “大家伙都看一看,这医馆自己的人都没话说了,一定是他们把人医死了,可怜了我的弟弟,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了这样一个黑心的医馆。” 说着挣脱开了那些伙计,直接扑到了尸体旁边哭了起来,被他这样一弄,周围百姓那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看着方才那位大嫂拼了命想要去护住她孩子的动作,左瑾瑜也只能挥了挥手让伙计将他们放开了。 孩子直接跑到了大嫂的身边去,满脸的害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瑾瑜的目光落在了孩子那单纯的脸上,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冲着孩子们走了过去,尽量让自己脸上带着一抹和善的笑容,只是随着她的靠近,那位大嫂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大婶您别紧张,我不会靠近了,只想和两个孩子说几句话。” 听着左瑾瑜的话,那位大婶却依旧不乐意,“你想要做什么便之说,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虽然我 没什么文化,却也不会轻易被你骗了。” 说着两手紧护着孩子,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身后的那具尸体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夫君眼下就在那里躺着,你要没觉得昧着良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大嫂眼里的忌惮,左瑾瑜自然现在不能说什么,转身让伙计从医馆里拿出来了一把糖,那本是为了有些病人怕苦准备的。 “小朋友,你想不想想糖果?”左瑾瑜拿着那五彩斑斓的糖在小朋友面前晃来晃去,想必这两个小朋友对它应该是没有抵抗力的。 不过还没有等到小朋友开口,大嫂便再次开口,“莫要想着将两个孩子糊弄住了,便可以不用负责任,我孩子就算想吃也不会吃你手里的东西!” 说着带着紧紧抱住她的孩子往尸体那边走了过去,显然是不放心左瑾瑜,怕她会再动什么手脚。 左瑾瑜看着那两个孩子有些渴望的眼神,无奈的耸了耸肩将糖果随意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也跟在大嫂身后走上前去。 “如果要更加进一步的检查尸体的死因,就这样光看着是没用的,必须再另做打算。” “你这女娃娃好生心狠,我家夫君明明都已经死了,你竟然还如此狠心,到底你还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这可怜的一家。” 说着再次趴在那尸体的白布上哭了起来,明明上午这人还好好的,一会功夫便成了如此,任谁能够轻易接受。 两个孩子尽管也在学着母亲趴在那里哭,可是有一个胆子大点的却把手伸向了尸体的嘴巴那块。 这举动一下便被左瑾瑜看了个正着,“小朋友,你是不是想吃糖果?” 大嫂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孩子先点了点头,被大嫂一眼瞪了过去这才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又摇了摇头。 “不怕,姐姐只是想问你,为什么想吃糖果要去爹爹嘴里拿?” “因为大伯之前喂爹爹吃了糖。”孩子虽然不太懂左瑾瑜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把稚嫩的小手指向了一旁还在煽动民情的向哥。 左瑾瑜抬头往向哥的那边看了过去,只见他那胸有成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恐惧,却又在瞬间被他掩盖了过去。 “不过是我看着这苦命的弟弟实在太苦了,不愿意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继续苦下去,才偷偷往他的嘴里塞进了一块糖而已,这种事情难道和医馆有关?” “患者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们自然要清楚,如此才能判断他的真正死因。” “呸!一派胡言,难不成你们家药没事,我弟弟回去自己吃了致死的东西只求一死?”听着向哥的话,左瑾瑜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医馆不就是给我们看病的嘛?什么时候还管起我们的衣食住行来了。” 左瑾瑜冷笑一声:“这位患者所服用的药中,的确有需要忌口的东西,想必他回去以后和你们说过的吧。” 左瑾瑜看向了那边的大嫂,这个时候妇人好像也想起来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夫君回家以后确实说过,大夫jiāo代了不能够再吃jī蛋,那两天为了让他身体能够好的快一点,每天都想要让他吃好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身孕 身孕 想起那些事,大嫂脸上的泪珠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小朋友,大伯给爹爹吃了什么呢?”左瑾瑜开始把目光看向孩童,唇角勾着笑,看来她一开始的猜测便是正确的。 “大伯给爹爹吃了…”孩子可能一瞬间被周围这紧张的气氛弄得也说不出话来,想起方才娘亲的话,便小着声音接了一句:“jī…jī蛋。” 被孩子这么一说,周围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向哥身上,左瑾瑜脸上的神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向哥。 “你这小屁孩知道些什么,明明那是砒霜,什么jī蛋!我才不会…”向哥说到了一半这才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左瑾瑜你个卑鄙小人,你诈我。”向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虽说她开的药方确实有忌口,却不至于将这么明显的漏dòng摆放在自己面前,更何况患者自己也不会乖乖将jī蛋吃下去。 方才她不过是诱导着孩子故意说出jī蛋二字,好在向哥气急败坏解释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还她们医馆一个清白。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大家心里也自有定夺,左瑾瑜什么也没说走进了医馆。 外面的事情究竟怎么处理她也不必再插手了,只是这次柴巧怜的计划落空…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医馆的事情尘埃落定,只是刚出了这种事,也趁机吓退了不少客人,这么一来左瑾瑜也没有再经营的心思,便关了门,几人一块回了家。 “夫人,今天幸亏你用计让向哥自己开口将此事的真相说了出来,否则咱们医馆的招牌可就砸在咱们手里了,还是夫人你有办法。”曲夜感慨道。 “你这丫头,医馆的招牌不会这么轻易被砸的,怪也怪向哥实在是太想将这个责任推到医馆的头上,想必他也是觉得患者这病继续治下去,只会是往里砸钱的赔本买卖。” 左瑾瑜想到这里不禁摇头叹了口气,患者遇上了这么一个哥哥,也是够倒霉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会被柴巧怜当做棋子。 话刚说完没多久,便已经快要到家门口了,抬眼看过去,便一眼看到了牧疆在门口等着她的身影,左瑾瑜不禁扬起了嘴角。 曲夜也感觉到了身边夫人的变化,想来也只有在面对爷时,夫人才能一展笑颜,识趣地退下,看着老爷一脸宠溺将夫人扶了进去。 “今天医馆有没有太累,身子可还吃的消?” 听着他们家爷这关切的话语,曲夜忍不住也抬手捂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然后转身往厨房走了过去。 等她忙活着将饭菜都做好了以后,这才一一端到了二人房间,“爷,夫人,用膳了。” “曲夜你快别忙活了,一起坐下来吃吧。”左瑾瑜看起来心情大好,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不同,曲夜推辞了一番,最终在左瑾瑜坚持下也给自己添了一副碗筷。 谁知左瑾瑜刚拿起了筷子,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牧疆和曲夜关切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她的方向,却见她一把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到门外,一手撑着门框呕了起来。 牧疆担心不已,赶紧过去来将她扶了起来,连声询问怎么回事。 “丫头,身子哪里不适?我这就给你去找大夫来。” 话还没有说完左瑾瑜却噗嗤一声笑了,脸上倒是有了点血色:“你怕不是急坏了吧,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还有再去找大夫这一说。” “那你这…” 看着牧疆那担心的样子,左瑾瑜不禁有些微红了脸,将头凑到了他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几个字。 “真的!”牧疆听懂了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惊呼一声,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当场就要把左瑾瑜给抱起来原地转几圈。 “你gān什么呢,曲夜还在旁边呢,赶紧先吃饭。”左瑾瑜难得的红了脸,嗔了他一声。 曲夜却是看不明白,连连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曲夜有些担心的目光,牧疆低头把耳朵贴到了她的肚子上。 看着牧疆这副样子,曲夜也是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了,看来夫人这是有喜了,瞬间脸上的笑也扬了起 来,屋里一下子就被喜悦所填满了。 众人这顿饭吃的是欢天喜地,等左瑾瑜放下筷子以后,牧疆这才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然后把手放下了她的小腹上。 “为夫决定了,这段时间要辞职在家好好照顾你,否则你如此拖着身子,行动不便,就算有曲夜在家也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 左瑾瑜听着他的话,立刻摇头拒绝:“这可不行,你好好的做事,可不能三心二意。” 牧疆刚要解释,左瑾瑜却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事你得听我的。” 无奈之下,牧疆只好答应,却提出让她在家里好好休养,遭到了左瑾瑜的拒绝。 她的医馆可不能断了人,再说了,哪有人怀了孩子就这般娇养的? 牧疆知道她的脾气,只能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便不多说什么,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事事逞qiáng。” 听着牧疆这一说起话来便喋喋不休的样子,左瑾瑜也点头轻笑起来。 曲夜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留给他们二人去独处,便收拾了桌上的那些残羹剩饭去了厨房,可是心里只要一想到夫人有了身孕这件事便兴奋不已。 就算一边在洗着碗筷,一边都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而且还在那里哼着歌,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夫人这段时间的饮食还是要特别注意一下,可不能因为我的失误而让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小小姐 有了任何的闪失。” 曲夜光顾着忙活手里的事情,却压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身后那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 没有等曲夜反应过来,背后的那个身影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章 造谣 造谣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左骞,他虽是女主的亲哥哥,可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导致在孩子这件事上,心底还是有些敏感。 本来听说她的医馆出了事想过来嘲讽一番,顺便也因为之前的事心里不舒坦,想要再死皮赖脸地讨些东西,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般让他震惊的消息,眼下还是赶紧先回去和自家媳妇将此事如实告知。 “媳妇,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左骞进门就开始嚷嚷。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石香芹正要发怒,左骞便摆摆手,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如实告知了她。 “什么?!那是贱人有了身孕?!” 石香芹既震惊又愤怒,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她和石文轩联手害死,他们却是高高兴兴地生活,这让她怎能不很! 她想到曾经,恨意渐渐加深… 心里的那种巨大的落差,依旧让她忍不住抬手放在了小腹上。 “一定不能让她好过!”石香芹紧紧咬着牙,眼中泛着狠厉的光。 左骞在一旁看着她这副样子,连连点头附和着。 “不知道娘子你想怎么做。” 石香芹想起来这件事,对石文轩那个亲哥哥也是满心憎恨,既然那件事是因为他们两个而起,便不能只报复左瑾瑜一个人。 第二天村中谣言渐起,说左瑾瑜肚子里怀了孩子,不过那孩子却不是她夫君牧疆的,而是石文轩和她暗中私通怀上的。 这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毕竟人们也看得到,石文轩没事的时候便喜欢往医馆跑去,要说这两人中间没什么,恐怕眼下也没人愿意相信。 大家只愿意听这样的八卦,不然茶余饭后又哪来的话说。 左瑾瑜一大早便和曲夜一起再往医馆走了过去,路上正常和那些路边碰到的街坊邻里打这招呼,却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了,脸上的笑都有些勉qiáng,而是像是躲着自己一般,看到自己便快步离开了。 “曲夜,我今天可有何不同之处?” 曲夜也觉得纳闷,将夫人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愣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夫人与往常一样,哪有什么不同。” “那真是奇怪了…”左瑾瑜狐疑地嘟囔了一句,也不愿在这种小事上继续làng费时间,抬脚继续往前走着,人家既然不愿意和自己打招呼,自己也便只顾做自己的事。 来到医馆看着大家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左瑾瑜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脚走了进去,这一路上虽然不远,却还真的让她出了一身虚汗,坐下来休息没多久,便看到医馆进来人了。 “可是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左瑾瑜像是往常一样走上前去,却只见那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连连摆手。 “无妨无妨,不过是来抓几味药。”说着连忙抓了药付了钱抬脚便往外走去。 左瑾瑜脸上更加疑惑,不知道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抬头看向了门外,脸上的疑惑更甚。 曲夜见左瑾瑜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医馆门口,赶紧上前搀扶,道:“夫人,您快歇歇,现在您可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可还有个小宝宝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左瑾瑜搀扶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左瑾瑜被曲夜这小丫头紧张兮兮地样子给逗笑了,忍不住打趣儿:“曲大夫,您教育的是。” 曲夜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明知道自己是大夫,这才更不会照顾自己呢,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 这都快是孩子的娘了,没想到还是个操心的命,就不知道闲下来。 可苦了夫人腹中的胎儿。 “夫人,您别当我是跟您开玩笑的,您可得注意着点,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呢!”曲夜给左瑾瑜的后背塞了一个软枕,苦口婆心道。 这话让左瑾瑜脸上的笑意更甚,忙应声道:“是是是,曲大夫说的是。” 终究还是没拒了曲夜的好意,还别说,椅子上垫了一层棉垫,椅背上又倚了个软枕,左瑾瑜还挺舒服的。 可左瑾瑜愉悦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看着医馆里的人jiāo头接耳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都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略过她,这叫左瑾瑜皱了皱眉。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那些病人,本来都已经商量好了,要在她这医馆里好生修养的,结果呢,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家里人一来,全部卷铺盖走了。 “哎哎,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不是说好了要住上几天的吗?” 曲夜纳闷不已,若是一家两家这么做也就算了,可这前前后后的,都以有好几家走了,曲夜再也坐不住了,趁着那病人还在张罗着家人搬行李,她赶紧上前询问。 “你们这医馆,我可不敢住。”说完,还一脸嫌弃,似乎这里带有瘟疫一般,恨不得敬而远之。 病人那一脸厌恶的表情让曲夜膈应都紧,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恭敬,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之前死人那事儿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明明是那家的大哥下的毒,你们怎么这般不明事理?” 那病人见曲夜还想着拉住她的袖子,赶紧挥开,“不住就是不住,哪这么多废话!” 曲夜被病人一甩衣袖给闪了个趔趄,待稳住脚步,还想着再问些什么都时候,那人早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空dàngdàng的房间。 她一跺脚,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告诉给左瑾瑜。 还没等她走出房间,正对上左瑾瑜,这让曲夜心慌不已,赶紧上前搀扶,脸上不见先前的颓废,柔声道:“夫人,您快歇歇吧,这里有我呢!” 说罢,曲夜还扬了扬胸脯,保证这事儿绝对没问题。 可左瑾瑜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曲夜一眼,这让雄赳赳的曲夜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事实不是已经证明,这事儿曲夜完全没有头绪啊! 左瑾瑜见曲夜垂下了头,不由得淡笑:“你当你家夫人是瓷娃娃呢,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流言 流言 曲夜这小丫头就是太紧张了,只是怀孕罢了,又不是说不能动弹。 医馆这时候刚起步,怎么说她也不能在这时候松懈下来。 “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左瑾瑜安慰般拍了拍曲夜搀扶着自己的手,这才问了出口。 曲夜只觉如鲠在喉,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深呼吸,最终曲夜还是把目前医馆的状况跟她说了,“今天不知道怎的,这些应该好生修养的病人,就跟商量好的一般,坚持要搬出去,我拦也拦不下,这不,只是一上午,医馆里的病人就少了大半。” 曲夜实话实说,虽然不想左瑾瑜这般操心,可她也知道,若是一直瞒着左瑾瑜,姑且不说是否瞒得住,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及时止损这个道理,曲夜还是懂的。 左瑾瑜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打从今儿个起,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开始她还没太在意,可若是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起来看,那就不一般了。 好好的医馆,怎的避之如蛇蝎? “曲夜,你去街上买菜去。”左瑾瑜淡淡吩咐道。 曲夜一愣,都这时候了,夫人怎么想起买菜了?家里不是还有菜的吗? 突然,她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她怎么就给忘了,即便是在镇上,可爱说八卦的人可一直不少呢! 曲夜“哦”了几声,这才跟左瑾瑜道了别,走出了医馆。 “哎,你听说了吗?刚开业不久的百草堂的掌柜的红杏出墙了!” “不会吧,之前我还去她家瞧病呢,那大夫可温柔了,开的药也比其他的药铺便宜多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不会是真以为她开家医馆不是为了赚钱的?说不定是用了廉价的草药给代替了呢!” “真的?可我之前那病的确是让她给治好的啊!” “那你肯定病的不重,随便喝点热水,这病就过去了,就那种作风的妇人,早晚得浸猪笼!” “可是…” “可是什么啊!我也听说了,那大夫已经怀孕了,据说她肚子里的是个野种!” “那野男人是谁啊?” 几个妇人凑在一起,聊的兴致勃勃,并没有注意到,杵在她们身后的小姑娘,差点儿把那篮子青菜给扣到她们头上去。 曲夜攥紧了拳,知道此时是多事之秋,不能冲动行事,正想着旁若无人的走过去,可那边的声音还是夹杂在风中,叫她听了全部。 “jian夫yín妇都有了,也不知道她家那口子还怎么忍得住跟这种破鞋过日子?” 一时间,曲夜目光如炬,刚才还在心里做的建树瞬间崩塌,而随之一起殒命的,还有那一篮青菜。 风风火火地冲上去,曲夜一把将那一篮子青菜扣到了刚才那乱嚼舌根的妇人头上。 “哎哟,谁这么不长眼啊?”妇人赶紧把头上的青菜叶摘去,一扭头又不见“作案凶手”,忍不住破口大骂。 “算了,也不是多大个事,再说咱们也没见着人!” “哼,让老娘知道是谁搞鬼,老娘定饶不了她!”妇人气愤至极,把头上的青菜叶扔到地上,还不忘踩上两脚泄气。 那边,“顶风作案”的曲夜快速地跑着,一不留神就在小巷子里撞上了人,也不抬眼看那人是谁,只道了一声“对不起”,就赶紧抬脚离开。 “曲夜?跑这么紧gān嘛?”被撞的人稳住了步子,见撞人的小姑娘看都不看他一眼,存了心思拦住她,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曲夜一听这声音就暗道不妙,真是冤家路窄啊! 刚刚她还在听那几位妇人嚼舌根,说那石文轩是“jian夫”,这才一会儿就跟他碰上了。 石文轩把曲夜扯了回来,探究的目光落到曲夜因剧烈运动而有些泛红的小脸儿上,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也就那么一瞬,曲夜赶紧从石文轩的魔爪中逃离,声音中带着急切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改天再说,先回去了。” 说罢,便如同田野中的兔子一般,飞快地逃走。 转角处,只有石文轩一个人站在那,手掌悬空还保持着刚才抓着曲夜手臂的姿势。 良久,那麦色的肌肤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若是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石文轩他…脸红了。 这边,曲夜终于是到了医馆,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把医馆大门给关上。 那几个妇人的话真是污秽,她怕脏了夫人的耳朵。 “曲夜,怎么气喘吁吁的?怎么了?”左瑾瑜一下楼就见曲夜刚进来就把医馆大门给插上了,心中还纳闷呢! 刚想着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láng才虎豹追过去,曲夜却是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好在曲夜还是有分寸的,这一上午都在小心呵护着这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把这小生命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左瑾瑜,眼眶红红的,却又qiáng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左瑾瑜叹了一口气,也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等曲夜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左瑾瑜的脸色。 因为有爱她的相公,加之自己有孕,曲夜照料有方,此时的左瑾瑜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比那上好的水蜜桃还要光泽,红润的唇挺立有形,并没有因为这些天的操劳而伤身。 曲夜到嘴边的话生生地转了个弯,道:“夫人,如今您有孕在身,还是别太操劳,眼下也没什么病人,咱们早些打烊吧!” 左瑾瑜并没有动弹,只是目光巡视着曲夜的脸颊,好似想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 “曲夜,说实话,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天知道曲夜在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可一听到左瑾瑜后半句,她连忙应是。 “夫人莫怪,只是刚才把青菜扣到一妇人头上,怕她来寻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说完,曲夜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左瑾瑜,见她面色无波,就知道这事她瞒不过去了。 关心则乱 “说实话吧,我没事的。”左瑾瑜定定地看着曲夜,心中却也是无奈。 这小丫头真是关心则乱,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这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啊,早晚她都会知道的。 可曲夜的这份担心又叫她生不出半分责怪,自打知道自己有孕,曲夜也是忙前忙后的,简直把她当成了个瓷娃娃,生怕磕着摔着。 如今也是怕她情绪激动罢了。 左瑾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曲夜告诉有关医馆的噩耗。毕竟她不是瞎子,她能感受得到,今天一整天,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她也是不信的。 曲夜双眼泛红,qiáng忍着抽泣,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外面都在传您些什么话,他们…”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左瑾瑜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他们说您跟石文轩有染,说您肚子里的不是爷的骨肉!” 曲夜说完,眼泪就跟豆子一般掉落,她都为左瑾瑜委屈。 左瑾瑜却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般。 她轻轻勾起唇角,眼中寒意闪现,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儿,他们还能说出花儿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曲夜还是不免担心起来,理儿是这个理儿,但还有句话叫“人言可畏”啊! 左瑾瑜一如往常般该吃该喝,似乎一点儿没有因为这事儿烦恼,反倒是曲夜,生怕左瑾瑜把事儿都憋在心里,非得守在左瑾瑜跟前。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左瑾瑜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流言蜚语的可怕。 仅仅是一天,她这医馆里的病人就走了大半,上门问诊的更是少之又少。 左瑾瑜看了眼天色,此时已近huáng昏,晕huáng的光芒将影子拉的很长,时候也不早了,加之也没什么人问诊,她便收拾收拾带着曲夜回去了。 一路上,曲夜都是云淡风轻,只是偶尔会抚摸一下小腹。 这里,是牧疆和她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呢! 等回了家,曲夜赶紧拦在左瑾瑜面前,生怕牧疆一个健步冲上来,质问左瑾瑜。 好在,曲夜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牧疆只是冲着左瑾瑜招招手,便代替了曲夜的位子,把她完完全全地护在了怀里。 “丫头,今天累不累?”牧疆十分自然地将左瑾瑜扶到了椅子上坐着,自己则是蹲下身来,为左瑾瑜按摩腿部。 他可是听说了,怀孕的人常常腰酸腿疼的,他可得为他的小丫头分忧解难。 生疏的手法惹得左瑾瑜咯咯乱笑,笑够了,这才教她如何按摩。 曲夜半晌回过神来,由衷地笑了。 这事儿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爷的职业又是个到处跑的,消息简直不要太灵通。 可即便是听到了那些谣言,他也丝毫不在意。 夫人和爷的感情,真好。 她不该怀疑爷的,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坚不可破的。 关上门,只留两人在屋中,灯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了薄薄的窗户上,其中的亲昵不言而喻。 与那边恩恩爱爱的夫妻不同,石文轩一张脸yīn沉地快要滴出墨来。 自从在街头被曲夜撞了,他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他这才恍然:何时曲夜对自己这般好脸色来? 以往的曲夜,向来都是对他颐指气使的,两人就好像是天生的不对付一样,只要搁在一起,哪怕是指甲盖这般的小事也能拌嘴半天。 可今天曲夜却是慌不择路,撞到了自己却没有先发制人,反倒是撂下一句话就跑远了。 等他来到了繁华的街市,听到了那几个嘴碎的妇人谈论,气的一拳砸在了那摆摊妇人的菜摊子上。 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石文轩一把揪住那妇人的衣领,怒问:“这话是从谁那传出来的?” 用这种bào力的手段,他一路追查下去,最终,查到了他的妹妹石香芹的头上。 石文轩走路带风,就这么气冲冲地来到了石香芹和左骞家里,就差提把菜刀上来了。 一见着石文轩,本来还在院子里劈柴的左骞立即就慌了,赶紧扔下斧头,跑到了里屋,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喊两声,“娘子!娘子!你大哥来了!” 自从接触到石家人,那个好吃懒做的左骞人间蒸发了,没办法啊,自家有个“母老虎”,他倒是有胆歇息啊! 正安逸地倚在椅子上吃着零食的石香芹一听左骞的喊话,当即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调整了一下表情,石香芹这才走出去。 刚一开门,就跟风风火火进来的左骞撞了个满怀,幸好石香芹手快,抓住了门框站稳了身子,不然,这一跤可是得跌的实实在在的。 “瞧你那憨样!怎的,我大哥来了还能吃了你不成?” 石香芹啐了他一口,揉了揉自己那被撞疼的胸口,不解气地朝着左骞的胳膊上砸去。 左骞不敢反抗,只得生生挨了两拳,这才缩头缩脑地转头,便看到还站在院子里的石文轩,这才小声提醒,“你大哥来了。” 石香芹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端着架子,就这么倚在了门框上,看那架势,是不打算让石文轩进来说话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啊,找我这做妹妹的有什么事啊?”石香芹故意拿乔,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石文轩亲自上门,那可别怪她逮住机会了。 左骞已经很自觉地走到了石香芹身后,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样子,在石香芹看不到的地方,对着石文轩径自伸出了拳头。 石文轩只是懒懒地扫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左骞,便很快将视线落到了石香芹身上,语气颇有些不自在 ,道:“是你之前散播我和她的谣言?”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是不必说,在场的人都知道。 石香芹勾起一抹冷笑,哼道:“怎么?这点儿刺激就受不了了?还是说,你是不忍那个小贱人受半点儿委屈?” 第二百五十三章 要求 要求 这也间接承认了这事儿就是自己做的,她没必要瞒着。 哼,凭什么她落得个小产的下场,而左瑾瑜却能恩恩爱爱,怀着身孕? 若不是她的好大哥,若不是她那个夫家妹妹,如今她也是当娘的人了! 她不给他们找些不快,难道这苦痛只让自己吞? 她才没那么傻呢! 石香芹冷哼,却是不想再给石文轩一个眼神,径自看向别处。 石文轩悬在身侧的手攥紧,额上青筋也是bào起,忍耐这即将喷发的怒火。 可一想到他来这儿的目的,石文轩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放低了声音,道:“香芹,别胡闹了,既然是你传的,那你再跟大家伙儿说清楚,免得人家误会!” 一听这话,原本还是一副闲适态度的石香芹却是立即转过视线,双眼带着怨恨,直直地she向石文轩。 声音中也满是愤怒,“我胡闹?石文轩,当初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到了后面,石香芹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解心头之恨,想要为她的孩儿报仇,可他竟然说自己在胡闹! 是以,盛怒之下的她直接指名道姓地叫了石文轩,连声大哥都懒得叫了。 石文轩一时语塞,但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确是他失手才造成这般局面。 可这件事情里,左瑾瑜是无辜的。 “香芹,这件事跟她是无关的,大哥跟你道歉,是大哥对不住你,让你的孩儿…”石文轩憋着一口气,最终还是低下头来。 若是事情再不解决,恐怕愈演愈烈,三人成虎,到时候就算是假的也被他们传成真的了。 想要阻止这一切,只能从源头开始。 为了不让左瑾瑜和自己一起蒙受这不白之冤,石文轩还是向石香芹道歉了。 哪怕他也知道,当初,若不是她主动去找茬儿,自己根本不会出手教训那犹如泼妇的石香芹。 可事情已成定局,做了就是做了,无法改变。 但是,若是因为自己态度软化,而让石香芹出面阻止这愈演愈烈的谣言,把左瑾瑜拯救于水火之中,他道个歉又如何? 今天他已经听说了,左瑾瑜医馆里大半病人都走了,今日问诊的也少之又少。 若是长久下去,只怕她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医馆,就这么被淹没于流言蜚语中。 那个医馆不仅仅是左瑾瑜的心血,还有他的,还有…曲夜的。 石文轩本以为石香芹只是想要让自己道个歉,可没想到,这反而增进了她的气焰。 “石文轩,你有什么颜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凭什么求我去帮一个杀了我孩儿的凶手!”石香芹平 定了情绪,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态度极是傲慢。 “那件事是大哥的不对,大哥给你道歉,但是那误会总归是要解除的,你能不能跟村子里的人说说,我和左瑾瑜是清白的。” 一听到左瑾瑜这个名字,石香芹就来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来的石文轩,石香芹唇角逐渐勾起,红唇吐出无情的话。 “想要我帮忙也行,跪下来求我啊!” 石香芹看好戏一般,冷冷地看着院子里站的笔直的男人。 石文轩半天不见动作,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的石香芹。 思绪万千,犹如怎么都打理不好的线团,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是乱成一锅粥。 反观石香芹却是悠然自得,倚在门框上,双臂环胸,若是忽略她眼中的恨意,旁人只做她是看好戏的。 可是石文轩心里知道,他这个妹妹,今天并不打算饶了他。 从他开口求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咄咄bī人,不愿给他一个台阶下。 更是在刚刚,她提出要他下跪的要求。 对于一名成年男子来说,这是多大的屈rǔ! 左骞一直躲在石香芹的身后,这会儿见石文轩不再动弹,也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眼球转了转,接着便挺起了胸膛,从石香芹的身后走了出去。 甩着膀子,直直冲着石文轩,待距他只有一步时停了下来。 左骞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啧啧出声,道:“啧啧啧,没想到大哥不仅仅是重义之人,还是个有骨气的。好!” 当说到“好”的时候,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还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戏谑。 石文轩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这种小人只要不搭理他,他也就不会蹦跶的这么厉害。 至于他刚才说的话,石文轩完全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没得到回应的左骞在石文轩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可也没有丧气,踱步绕着石文轩走了一圈,复又在石文轩的面前站定。 接着便是一声叹息。 “大哥何必如此执着呢?你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我娘子出面跟乡亲们说说,你和左瑾瑜死丫头的误会不就解除了么?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倔呢?” 说完,左骞又是一阵摇头晃脑,似乎在为石文轩不值。 石文轩一直在忍耐着左骞,他绕着自己转了一圈,他也权当有只恶心的苍蝇在绕着他飞来飞去的,可是这只苍蝇简直yīn魂不散,非得在他跟前嗡嗡飞。 若不是有求于人,他早就一拳打趴他了。 别过头,石文轩完全视左骞如无物。 绕过左骞,石文轩便想走到石香芹跟前,好好跟她商量一番,可身后那只苍蝇生怕自己甩了他一般,立即上前,吵的他脑壳疼。 “哎,大哥,您也别过去了,我娘子是不会答应你的,除非…”左骞上前,拦住了石文轩,说到这,故意顿了顿。 “除非什么?”石文轩被他吵的耐心全无,若不是一直在心里说今天有求于石香芹,他早就动手打人了。 左骞一听他终于肯搭理他了,笑的越发放肆,像是故意吊着石文轩一般,慢吞吞开口:“除非嘛,你跪下来求求我娘子,兴许我娘子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 像是已经想到了石文轩下跪的场景,左骞脸上的笑越发不怀好意起来。 “当真?”石文轩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下跪 若是……跪下便能解决问题,他跪下又如何? “当然了,我娘子亲口说的啊,只要下跪,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左骞的声音中带着诱哄,整个人轻飘飘的,又飘回了石香芹身后。 他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又不是他跪,再者说,被石香芹教训惯了,他下跪也都是常事了。 这会儿可不只他一个人给一个女人下跪了,他心里别提有多慡快了。 不然他也不会等不及地去撺掇着石文轩给石香芹下跪了。 石文轩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石香芹,这个妹妹,似乎从之前就已经很陌生了。 现在,他却是要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给他的妹妹下跪。 “若是我下跪,你当真能出面解决这事儿?”石文轩声音中已经带着些许嘶哑,仿佛身后背着千斤担的石头一般,若是不坚qiáng,便会被那些石头压弯腰。 他要从石香芹这路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样他跪下去的话,事情也就会解决了。 只是跪一下,一切都会归于安宁的。 “嗯。”石香芹发出一声鼻音,下巴抬得高高的,眼中闪过万千情绪,最终那眼中只带有一丝笑意。 她倒是要看看,石文轩下跪是什么场景。 “咚!” 如平静的湖面被人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làng。 处于这波làng中的石文轩,已经单膝跪地,而他的面前,石香芹站立如雕塑,仿佛石文轩下跪,本就是她应得的。 没有半分闪躲,石香芹受了他一跪,而在她身后的左骞,心情也颇为愉悦。 “求你。”石文轩单膝跪地,低下了他的浑浑傲骨。 石香芹得偿所愿,眉眼间皆是笑意,赶紧上前几步,主动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石文轩,就好像刚才qiáng制让他下跪的不是她一般。 “大哥,怎的跟我这般客气?即便是我已经嫁到了左家,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还是一家亲呢!” 石香芹将石文轩搀扶起来,一边调笑道。 只是在场的三人,只有石香芹和左骞两人能笑得出来。 石文轩深吸一口气,不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对着这才想起要拉他去屋里坐坐的石香芹道:“你什么时候能办好?” 石香芹一听这话,面上笑意不减,道:“放心吧大哥,今儿个天色不早了,等明儿个,我就跟她们说道说道,不让她们乱嚼舌根了。” 得了石香芹的保证,石文轩这才放下心来,看着一脸笑意的石香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摆摆手,说道:“既然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石文轩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即便这里两人都挂着笑容,可周身的气氛却是极为压抑。 摆了摆手,便从这里离开了。 看着石文轩离去的背影,左骞凑到石香芹跟前,小声道:“娘子,你真的打算还他们清白?” 刚一说完,自己的脑袋便被石香芹打了一巴掌,只听她冰冷的声音传来:“还他们清白?他们有什么清白吗?” 石香芹瞪着左骞一眼,满是嫌弃。 左骞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哦”了好几声,这才竖起大拇指,“娘子真是妙啊!” 石文轩心情复杂地回了镇上,心想有了石香芹的解释,这下大家也不会对左瑾瑜抱有偏见了。 眼瞅着到了镇上,脚步却是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左瑾瑜开的医馆门前。 太阳落山了,天边也升起了一层薄雾,带着些许yīn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百草堂也已经打烊,叫人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石文轩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径自离开了。 心中却是隐隐不安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石香芹在他说要离开后的笑容。 似乎自从她腹中的胎儿不保,她已经很久没有冲她笑了。 即便是兄妹,他却是面对石香芹那笑容欢喜不起来。 就在前一刻还要求他下跪的人,下一刻便笑脸相迎,这让石文轩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当初只听她答应了他的请求,故而也没往别处想,可如今看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摇摇头,将心中的不快甩出脑海,石文轩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惜,他的期许终究是落空了。 他没想到,只是短短一日,事情竟然愈发恶劣了。 村长带着人到了医馆,二话不说就要把左瑾瑜带走,曲夜上前拦着,奈何她一个姑娘家,哪里是一众小伙子的力气大,很快便被推到了一边。 曲夜不敌,竟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不顾身上的疼痛,曲夜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想要拦下那些妄想伤害她家夫人的人。 石文轩来到医馆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这一刻,他似乎将快被那群人围上去的左瑾瑜放在了第二位,赶紧跑到曲夜跟前,扶了她一把,眼中满是关切。 可曲夜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左瑾瑜身上,哪里察觉到石文轩的异样,只是赶紧催促,道:“石文轩,你快救救我家夫人!” 石文轩见她站了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打,便直接央求他。 他赶紧上去,一声怒吼,“你们在gān什么?” 他长得壮实,这时候又是在气头上,离得近的人只觉得耳膜快要被镇破了。 那几个想要将左瑾瑜带走的小伙,一见这架势,登时吓得顿住脚步,哪里还敢向前走半步。 曲夜赶紧跑到左瑾瑜身后,有些后怕地抱着左瑾瑜。 相比于曲夜的激动,左瑾瑜就相对淡定了不少。 这世道还真是不能够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不,明明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偏偏有人信了,还要将她带走浸猪笼! 当真有意思! 石文轩站在那里,视线来回打量着这些人,当即,村长带过来的这帮小伙就不敢动弹了。 还是村长走了出来,打破了僵局,对着石文轩道:“文轩啊,村长知道,你是被那妖妇迷了心智,这会儿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没关系,村长不怪你,现在你站到一边就好,不要耽误我们把这妖妇浸猪笼!”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失望 听到后面,石文轩目光幽冷似铁,直直朝着村长而去,后者则是打了个哆嗦,完全被石文轩周身的气势给吓到了。 可作为一村之长,村里出了这等丑事,他不能把自己摘除。 那左瑾瑜也是他们村子里的人,遇上这种事儿,给她判了个浸猪笼都是好的了,为了挽回村里的名誉,他只能这么做了。 “村长,您最近没听说什么吗?”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石文轩问出了口。 村长拧眉,不懂石文轩怎么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可石文轩就这么直挺挺地杵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村长也只好将他这几天听到的风言风语说给石文轩听。 从开医馆到现在,石文轩总是有事没事往左瑾瑜的医馆来,还时不时传出欢笑声。 正所谓无风不起làng,村长索性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他可不能因为左瑾瑜一个人,就把村里的风气给败坏了。 石文轩听完,心沉到谷底,看来石香芹竟然真的没有为他解释一句话。 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将那谣言传的活灵活现的,就好像亲自见过一般。 眼角突然瞥到一个人影,石文轩扭头看过去,正巧与那站在人群之外的石香芹对上。 此时石香芹眼中尽是得意,唇角微挑,就这么直直与石文轩对视。 若是石文轩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石香芹给耍了的话,那他的脑袋就真的是被驴给踢了。 石香芹这事做的真绝,这边应下来,那边却放任不管,甚至是雪上加霜,将他的尊严放到地上摩擦。 双拳紧了紧,最终没忍住,一下子冲出人群,将石香芹逮了个正着。 石香芹没想到石文轩这么冲动,本以为她已经是在人群外围旁观,他就不敢乱动她,没想到,石文轩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三两下就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扯进了医馆。 “啊啊!石文轩,你做什么?”石香芹怪叫了两声,可石文轩是铁了心要给她点儿教训,哪里会因为她几声叫就放过她的。 走到左瑾瑜面前后,石文轩手下一个用力,被他拽着的石香芹顿时苦不堪言,加之脚下没站稳,一下跌倒在地。 心中把石文轩咒骂了一阵,可面上却是哭爹喊娘的。 “大哥,你做什么啊?我可是你亲妹妹啊,如今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这么对我?” 她不趁机倒打一耙,似乎都对不住她摔得这一跤。 本来她今天过来,就是要看看左瑾瑜的下场的,这前前后后撺掇的,可不就是她嘛! 为了布这个局,她可是忙前忙后的好久,东家说一句,西家聊两句,左瑾瑜红杏出墙这事儿也就坐实了。 石文轩从她家走后,她更是没闲着,跑到村长家附近说左瑾瑜的“好事”,不然的话,村长还不能这么快就得知消息,更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要将左瑾瑜浸猪笼。 之前那般跟石文轩说,也只是想落他面子罢了,其他的,她完全没往心里去。 可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的她,如今直接被石文轩摔在地上,这让她立即如同泼妇一般,摔在了地上,便直接不起来了,话里话外的都是石文轩为了一个女人,连他的妹妹都下得了狠手! 面对着一脸责备的石香芹,石文轩却是厌恶至极。 再一看那急忙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左骞,石文轩面色也冷厉了几分。 若是左骞真的有心想救石香芹的话,为何刚才不出来,非要他把人拽出来了,他看够了好戏,这才来到石香芹的身边。 “娘子,可有摔着?”左骞赶紧扶着石香芹起来。 偏偏只顾着撒泼的石香芹没注意到左骞的异常,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左骞,反而将矛头直指石文轩。 “大哥,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她,不惜手足相残!”石香芹从地上站起来,声泪俱下。 石文轩刚想着开口辩解,人群中指责声如cháo水一般朝着他涌来。 “文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那妖妇都是个外人,怎么你为了她,连你妹妹都不认了?”旁人只知道他们兄妹打过官司,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亲兄妹血浓于水,会真的反目成仇。 “先前还以为他有点儿聪慧,不能做出这么蠢的事儿来,没想到啊!” 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嘈杂起来,还是村长发了话,及时制止了这场喧哗。 “都安静!文轩,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非善恶怎的就分不清呢?香芹可是你的妹妹啊,为了那个妖妇,你竟然……”村长上前,看起来是说了句公道话,可话里话外,那心中的天平早已经偏向了石香芹。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当一位弱不禁风的女子与一名彪形大汉站在一起,哪怕事实上是那名弱女子的错,可在第一眼,人们总是率先站到那弱女子身前,生怕她受了欺负。 如今,村长的话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曲夜看不过去了,打断了村长接下来的话,“村长,我家夫人不是什么妖妇,还请您注意措辞。” 一口一个“妖妇”,莫不是他们真的以为她们好欺负不成? “若不是那妖妇,怎的让文轩这般失了心智,连他的妹妹都不顾?” “村长,别跟他们废话了,这丫头跟那妖妇就是一伙儿的,直接把那妖妇浸猪笼好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向村长提议。 曲夜愤愤地看着村长,担心他下一句就是要将夫人带走。 心中焦急万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今天就应该把爷给拦下来。 若是牧疆在这里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欺负到他头上来的。 也不知道店里伙计通知了牧疆没有。 现在的曲夜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怕村长带来的这些人在牧疆还没有赶过来之前就把夫人带走了。 情急之下,她站了出来,对着人群大喊:“不是我家夫人!和石文轩有私情的是我,不是我家夫人!”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可也只是一瞬,很快,人群的讨论声再次响起。 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眼神也不自觉地瞥到曲夜身上,更有甚者还对着曲夜指指点点的。 石文轩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左瑾瑜也看向曲夜,眼神复杂。 她本打算把这件事情摘除,将祸水东引,可曲夜却是快了她一步,直接当众说了这样的话。 石文轩则是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有人比他更快,有人向村长提议:“村长,看看,这小丫头已经承认了,好歹也算是咱们村里的人,为了咱们村里的名声,一定得把这丫头浸猪笼!” “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gān出这等丢人的事来,若是再长个几年,岂不是越发不可收拾?”也有人恶意揣测。 石香芹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啧啧,看来之前做的还是很有效果的,看吧,只是一个带头的,这后面就立即附和。 虽然这换了个角儿,可好歹也是跟左瑾瑜有联系的人,只要坐实了这罪名,相信那左瑾瑜也不好过。 左瑾瑜和曲夜关系不错,现在为了左瑾瑜挺身而出,若不是两人处于对立面,石香芹都要为曲夜这丫头地奉献jīng神点赞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村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如今这风向一下变了,让村长有些猝不及防。 “曲夜,我且问你,你当真和石文轩有私情?”到底是左瑾瑜的丫鬟,村长以为曲夜是为了给左瑾瑜顶罪,才故意这么说的,“你可想好了再说。” 哪怕这主仆二人关系再好,若是触动了个人的利益,他们还会一如往常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曲夜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本来就与左瑾瑜无关,石文轩来医馆多数也是找她,如今事情闹得这般不可收拾,她只能苦涩应下。 她只希望,过了这一关,夫人能好好的生活,不要因为她这一去太伤心。 她可不能让他们动夫人,夫人现在还怀有身孕呢! “一切与夫人无关,都是曲夜的错。”曲夜开口,声音中也满是坚定。 “曲夜!”村长声音冷了下来,“我再问你一遍,如果真的是你,那这镇上可再无你的立足之地了。” 听村长这话,似乎并不打算将曲夜浸猪笼。 即便是再问多少遍,曲夜的答案依旧是肯定的。 这么算起来,她还是赚了的,夫人遭此横祸,可是要浸猪笼的,而她,则只是被赶出去。 曲夜自然是一口应下。 石文轩看着曲夜这般肯定,心中思绪乱杂,眼瞅着村长就要将人带走,他立即站出来,挡在了曲夜身前。 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他身旁的几个男人吓破胆。 “石文轩,我都没有追究你的罪呢,你还在这里捣乱?”村长眉头皱的更紧了,生怕石文轩动手。 本来不打算将石文轩也一起绑起来,就是害怕他动手,可千算万算,他还是要横插一脚。 柿子都是挑软的捏,村长深谙其道。 石文轩可不是个软柿子,村长并不准备动他。 偏偏他主动凑上去,把本来都快要落幕的事儿横生枝节。 “放了她,这事与她无关,是我qiáng迫她的。” 石文轩这花园一出口,顿时引来众人侧目。 打量的、怀疑的、作壁上观的视线,统统集中到了石文轩身上。 “什么意思?”村长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一刻仿佛他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为了村里的名声,这曲夜定然是不能再留在医馆里了,只能把她赶走,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若是这事跟她无关,定然是不能这般对她的。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追求曲夜,可惜她不同意,我这才趁着医馆开张的名头,不时陪陪她,若是引起了误会,那我由衷的向各位说声对不起。” 石文轩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看向曲夜。 本来正呆呆地看着石文轩的曲夜,因为对方这个眼神,小脸儿很快攀上了一层绯红。 这人真是口无遮拦,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害得她不敢与他那太过热烈的目光对视。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见众人都有些犹豫,石香芹立即上前,矛头直指石文轩。 石文轩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将石香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看了个正着。 被石文轩这么看着,石香芹心里毛毛的,她突然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总感觉她被一双眼睛盯上了一般。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后退的时候,人群中窜出一个人,她没顾着后面,就被那人撞了个正着。 还好这次左骞出手迅速,立即拉住了她,省的她再次跌倒。 石香芹哪里能忍?见左骞不为她出头,便自己为自己争口气。 “谁这么不长……”眼,后面的话统统被石香芹咽进了肚子里。 跟一双骇人的双眼直视,再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说话了。 撞了石香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忙赶过来的牧疆。 店里伙计给他通风报信了,他一听这话,立即翘班跑到了医馆,把那传信的伙计落得好远。 不过眼下这形势对他们这边有利,就算他不来,左瑾瑜也无大碍的。 看着满头大汗跑到自己身边的牧疆,左瑾瑜勾了勾唇角,如往常那边,掏出手帕为他擦汗,就好像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怎么跑过来了?镖局那边没事了?”左瑾瑜严重怀疑他翘班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可牧疆会这么承认吗? 他赶紧转移话题,询问:“丫头,你没事?” 左瑾瑜轻笑着摇摇头,手中却是依旧为牧疆擦着汗。 在场人哪里还看不明白,这小两口人家好着呢,这举手投足之间的默契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没见着一个擦汗,一个就立即放低了身子,就等着她来擦汗吗? 这般幸福的小两口,他们之前还怀疑左瑾瑜和石文轩有染! 谣言不攻自破,至于对曲夜的惩罚……还是算了吧,没看石文轩都说了,是他在追求曲夜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报复 可偏偏有人最看不过这种场面,石香芹刚被牧疆撞了一下,此时也已经缓过来了,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石文轩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她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他们好过! “哥,您还没回答呢,之前您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害得我们误会了。” 如果石文轩早点说出来,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所以,石香芹想,这一定是他随口胡诌的。 这种理由,只要稍稍想一想,就会千疮百孔,到时候石文轩答不出来,她一定要让曲夜离开镇上! 失去了左膀右臂,再对付起左瑾瑜来,那岂不是简单了些? 可惜石香芹想的挺好,现实又给她重重一棒。 “我之前要面子,追求喜欢的女孩儿却被拒绝,这事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如今你们要把曲夜带走,我自是不同意的,面子什么都也不重要了。”石文轩淡淡开口。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他真想给石香芹一个教训。 这么一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石香芹离得近,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还想着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被牧疆护在怀中的左瑾瑜开了口:“大嫂,我怎么觉得,您这是处处针对我们呢?” 石香芹暗道一声不好,刚刚牧疆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想着就算不能伤的了左瑾瑜,拉她的丫鬟下水也是不错的。 可石文轩站出来为曲夜庇护,让她的计划再次落空。 一时之间,她失了分寸,语气中也带着不善,倒是被左瑾瑜一下点了出来。 石香芹脸上有些尴尬,却兀自qiáng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针对你呢!不会!不会的!” 似乎是为了让她的话更有说服力,她一脸否认,可就是这么一种态度,让大家起疑。 “我可是听说,之前石文轩和左瑾瑜那事儿,可是石香芹自己捅出来的。”人群中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声音虽不大,可周围都是一片安静,这话倒是让众人都听了去。 石香芹暗叫不好,正想着扯着左骞逃回家,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左瑾瑜再次发难,声音中带着痛心疾首,道:“石香芹,没想到您竟然这般编排我,当初您未婚先孕的事,我可都替你瞒着呢!” 这话一说出口,左瑾瑜好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立即躲到了牧疆身后。 牧疆哪里还瞧不出她这是故意为之,好心地将她护在怀里,给予她无尽的安全感。 早在石文轩一上来就把人群中的石香芹揪出来时,左瑾瑜就有所怀疑,为什么石文轩别的人不拉上来,偏偏把自己的妹妹拽上来。 现在左瑾瑜一切都想明白了。 原来,操控着流言的,可不就是石香芹嘛! 既然这样的话,可别怪她用同样的手段,以牙还牙了。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左瑾瑜向来恩怨分明,孔老夫子都说过了,“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别人一直恶语相向,你却想着用善行感化对方,这是圣母! 左瑾瑜自诩自己做不来圣母,她的心就是那么小,别人打了她一下,她就要还回去。 此时人群中讨论的,不再是曲夜和石文轩的事,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石香芹身上。 毕竟曲夜和石文轩两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的,清清白白的,可石香芹就不同了。 石香芹都快悔死了,早知道她就不来这里看热闹了,现在倒好,惹得一身骚。 躲避着村里人的指指点点,石香芹恨不得躲到地缝儿里去。 她想拉着左骞赶紧走,可这木桩子一动不动,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石香芹恨得牙根痒痒,可就算她咬碎了一口银牙,也无济于事。 本来是看来左瑾瑜的热闹的,现在倒好,反过来被倒打一耙,她再想脱身就有些难了。 一咬牙,石香芹松开了握着左骞的衣角,气呼呼地往外走,可村里人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之前就觉得她不正常,没事就爱说她大哥和她夫家妹妹的闲话,这会儿知道是谣传,可没想到石香芹能做出这么败坏风气的事情! 未婚先孕,这说出去得多难听啊! 一群人围上来,把正准备跑路的石香芹逮了个正着。 既然都被盯上了,再这么偷偷摸摸地也不好看,索性石香芹挺起了腰杆,道:“好狗不拦路,快让开。”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被石香芹这么一吼,一些不敢惹事的妇人连忙让开,毕竟这石香芹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可有人不怕事儿啊,虽然石香芹彪悍了点,可到底也只是个女流之辈,他们一帮大老爷们的又怎么会怕她? 原本是村长带过来拿下左瑾瑜的小伙,此时纷纷围了上来,石香芹想要离开,这种架势,让她恐慌不已。 “早就看你不慡了,竟然还凶我娘!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泼妇!”一个半大的小伙儿站出来,啐了石香芹一口,临了还觉得不解恨,挥舞着拳头就砸了上去。 村长想要制止,奈何石香芹平日里太嚣张,把村里大半的人都得罪了,现在也没有个跟她说话的。 “啊啊啊!你们当众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村长,您快管管他们啊!”石香芹身上挨了两拳,就痛的大呼小叫的,赶紧叫村长。 可惜,村长并不打算维护她。 一个婚前便失贞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值当救! 牧疆将怀中的左瑾瑜护的更严实了,可左瑾瑜却只是笑笑,还探出头来,想要看看石香芹的惨状。 牧疆笑着摇摇头,却也是没有阻止她。 聪明如他,打不过左瑾瑜将矛头直指石香芹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事是谁在搞鬼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要怎么说,都随他们便,可若是因为这无中生有的几句话就想要判了左瑾瑜的罪,就得先问问他答应不答应。 现在石香芹也得到了报应,本来是想看左瑾瑜的笑话的,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愫已生 左瑾瑜看的那个起兴啊,他们若是一直这么对付石香芹,那她也不介意把医馆的地方暂时借出去,好让他们多给石香芹一点教训。 石香芹不是个傻的,被人打了当然得还手,可眼瞅着旁边那些人大有要动手的架势,她赶紧从人群中钻出来,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左骞也悻悻地跟着跑回了家,生怕一不小心跑慢了,就被人逮着一顿揍。 见人跑了,有人还想着去追,却被村长拦了下来。 村长其实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恨石香芹,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是处理一下被他们误会了的左瑾瑜这边吧! “咳咳,”村长咳了咳,端着长辈的架子,跟左瑾瑜说道,“这次是我们误会你了,也怪那石香芹到处造谣,我们一时糊涂,那个,要是曲夜和文轩摆了婚宴,可一定得请我们啊,我们可等着喜事呢!” 左瑾瑜只是淡笑,并没有接话。 村长在左瑾瑜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带着村里人离开了。 毕竟这事儿是他们做的不地道,没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给人判了死刑。 眼下知道左瑾瑜是无辜的,自然是赶紧离开,省的她给他们难堪。 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可半路上不知道村长说了什么,他们调转了方向,朝着某处走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他们动向的左瑾瑜笑了,刚刚他们走过去的方向,可不就是石香芹住所的方向嘛。 这下,石香芹暂时不敢瞎蹦跶了。 收回视线,一瞥眼便看到曲夜和石文轩两人都红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gān什么了呢! 左瑾瑜偷笑,扯了扯牧疆的衣袖,示意两人赶紧离开,毕竟,还地给这两个刚谈恋爱的一对儿空间呢! “夫人,我陪您上去歇息?”一见左瑾瑜要上楼,曲夜赶紧跟上。 左瑾瑜却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在这里招待石大哥吧!” 她这里还有牧疆陪着呢! 一听要让她招待石文轩,曲夜的小脸儿顿时又红了几度,那红霞都涨到了脖子上了。 曲夜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之前在众人面前直接承认和石文轩偷情的人是她,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此时再见石文轩,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 石文轩也是,刚才的话是一时心急,生怕曲夜被他们带走了,他这才将罪名主动往他身上揽。 现在人都走了,他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最终,还是曲夜率先开口:“今天……还是多谢了。” 若不是他,她可能就要被那些人带走了,不可能还这么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石文轩一听她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没事没事,我应该做的,本来这事也因我而起,不gān你事的。” 空气里散发着一丝丝尴尬。 曲夜绞着衣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你……” 两人对视,同时开口,待意识到对方也说了话之后,下意识地都在等着对方说。 “你先说。” 两人又十分默契地说了一样的话。 这下,曲夜忍不住笑出了声。 石文轩感觉这气氛刚刚好,也跟着笑起来。 “那个,一直都是我来医馆这里,今天可否赏脸,去我店里坐坐?” 一听这话,曲夜连连摇头,刚刚还对石文轩印象不错,此时却是跌了一半。 刚敞开心扉就把人往家里带?不行! 石文轩要是知道曲夜心中所想,估计会悔死,他真的只是单纯地邀请她吃顿饭啊! 至于后面石香芹如何和村长说的,左瑾瑜没再关注,那种糟心事,还是不要去看了。 看着曲夜和石文轩整日里打打闹闹的,左瑾瑜勾起了唇角。 有一次,趁着曲夜去做事,左瑾瑜走到石文轩身边,打趣道:“什么时候跟曲夜提亲呢?” 被以前的心上人问出这种问题,石文轩都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这事若是搁在以前,左瑾瑜主动找他说话,他一定会欢天喜地的,可如今,随着曲夜一点点地进入他的生活,他发现,他对左瑾瑜的关注已经少之又少了。 看着昔人不经意流露出的幸福,石文轩心头像是放下了什么颇有重量的东西。 反应过来左瑾瑜问的问题,石文轩那麦色的肌肤上又泛起了微红。 自从那日误会解除,他和曲夜似乎更亲密了,可也只限于打闹,感情上似乎并未向前一分。 被左瑾瑜问话的石文轩一阵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跟左瑾瑜说。 可即便他什么都没说,那副神色看在左瑾瑜的眼里,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左瑾瑜上前,拍了拍石文轩的肩头,道:“再接再厉!” 留下这句话,左瑾瑜便与石文轩错开身子,继续着她的生意。 前几天因为自己的名声受损,连带着医馆的生意也不好做了,就在左瑾瑜心灰意冷时,她之前那些离开的病人,却是主动要求住在医馆里。 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谁家出了什么事,那消息就跟长了腿一样,疯狂传播。 之前左瑾瑜的村长带着人上镇上来一事,自然是瞒不过这些整日里都在镇上的人。 他们听到这消息,立即就站到了左瑾瑜这边。 毕竟百草堂里的药真的是很管用,只是半个疗程,困扰着他们多年的顽疾有了很大的改善。 若是再坚持治疗,那岂不是要根除了? 上了年岁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个病啊痛啊的,可左大夫不嫌弃他们啊,温柔地问诊,药店里的草药价格也很公正。 都怪他们错信了小人的话,害怕那百草堂因为左大夫的名声受损,赶紧搬出了医馆。 幸好左大夫不计前嫌,他们这才安心地留在医馆,安心地接受治疗。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左瑾瑜的生意上来了,那边济世堂的人整日里闷闷不乐的。 上次他让人给百草堂那边找麻烦,没成想,几下子就让他们给翻身了,正想着出手呢,可左瑾瑜自己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第二百五十九章 投毒 本来以为百草堂这次一定不行了,谁知道最后关头,他们又起死回生了! 现在,他们倒是想给他们点乱子,奈何民心所向,他们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动手机会。 柴巧怜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济世堂的掌柜了,看样子是打算放弃了,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可有了百草堂这一对比,济世堂还拿什么吸引病人呢? 瞌睡时有人给送枕头,那真是惬意无比,正当济世堂掌柜毫无办法时,无意间瞥到一本医书,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并不是被什么珍稀的药方吸引住了,而是那上面的案例。 掌柜的把那医书小心翼翼地从一堆书里抽出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越往下看,越是得意。 左瑾瑜的日子过得格外舒坦,医馆里病人不少,可都是些需要静养的,暂时没有她什么事儿,每天她的工作也只是把把脉,开开药方,这种程度的工作并不累。 病人少,也是个好事,至少可以说明人们的体质都很健康。 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般人都不会去医馆。 可是今天,人却是出奇地多。 而每一个人的病状,还都一样,上吐下泻,舌苔偏厚,嘴唇发紫,浑身无力,跟中毒了一样。 左瑾瑜看了看,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她能解的毒倒是不少,可跟这种症状的却对不上。 无奈,左瑾瑜只得暂时开了缓解毒素进一步扩散的药,进而问了他们这几天都吃了什么。 共同点这么一总结,左瑾瑜心中便有数了。 有人故意投毒! 瞄准了城南的那口井,凡是喝了那口井水的人,都成了这般模样。 谁这么缺德,竟然往井里投毒? 左瑾瑜气,正想着带着曲夜前往城南看看时,医馆又来了一波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躺着呢,走走走,去我家去,咱们济世堂已经研究出了解药了!”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处处和百草堂作对的济世堂学徒富贵。 一见着来人,伙计顺子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双眼带着恨意,怒瞪着富贵。 再没有脾气的人也都有不可动之逆鳞,无疑,之前富贵那么一闹,便是碰到了顺子的逆鳞。 富贵今天可不是来找顺子的,所以懒得搭理他,继续挖墙脚,“济世堂已经配出解药了,这百草堂大夫不行啊,这都大半天了,还让你们在这受苦呢!” “不想遭罪的就都跟我走,我保证济世堂能治好你们!”富贵大爷似的撂下这句话,就等着他们表态了。 左瑾瑜只觉得好笑,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直接跑到她这医馆里抢人? 忽的,左瑾瑜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单看这富贵一个小小的学徒,就已经狂傲成这样了,他们掌柜的自然可见一斑。 若是事情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那济世堂的掌柜的可就不仅仅是一条恶意竞争的罪名了。 为了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不惜伤害镇上人的健康,歹毒之心可想而知。 眼下也不能这么直接地给济世堂掌柜判刑,毕竟,这只是左瑾瑜的一个猜想,得讲究人证物证。 顺子实在看不惯富贵这般嚣张样子,正想着拿着扫把把人轰出去的时候,左瑾瑜开了口。 “等等。”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让顺子停下了动作,只是那双眼依旧带着愤恨,瞪着富贵为首的这伙人。 “嘿嘿,”富贵笑的不怀好意,刚才他还真的以为顺子要赶他们呢,都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却被左瑾瑜喝止了,“左大夫,您没本事治人,就别把着这些人不放了。” 富贵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他只当左瑾瑜是为了不想让已经进了她百草堂的病人再去济世堂,所以语气甚是傲慢。 “左大夫,这事儿您得承认啊,您没配出这解毒的方子来,我们济世堂配出来了,您怎么着?不打算放人了?” 富贵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左瑾瑜最看不惯富贵这种爬高踩底的嘴脸,只是冷冷道:“半天就配出来了?你们济世堂的大夫还真是再世神医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见了左瑾瑜的脸色,便绝对不会认为她这是在夸他们。 一上来直接撬墙角,完全不把百草堂放在眼里,左瑾瑜真想让他也体验一下毒素的厉害! 富贵一开始还挺得意的,毕竟对方是夸赞他们济世堂的,可很快他就察觉出了不对。 既然是夸他们的,怎么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啊! 正想着和她理论几句,左瑾瑜却没耐心把时间都耗在他们身上,转身吩咐道:“顺子,送客。” 顺子早就等着这句话了,此时扫把直接砸在了富贵身上。 他可是很记仇的,旁人说他不要紧,说他的爹,那足以让他记恨一辈子。 “哎哟!”富贵吃痛,大叫出声,赶紧往后躲,可顺子越打越起劲儿,丝毫没把富贵的嚎叫当回事。 等把他们这些人都赶到了医馆外,顺子这才停住动作,攥紧了手中的扫把,似乎只要他们想要上前,他就一扫把烀死他们。 左瑾瑜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楼梯上,这才转过身,对着一众求医者开口:“各位,如今镇上突然大面积出现这种毒,想必人心惶惶,我这里暂时解不了这毒,但我会尽力寻找方子,若是有人等不及了,可前往那济世堂。” 是去是留全凭他们做主。 有人动摇了,他们本来就是来求医的,要是这个医馆治不好,他们换一个就是。 三三两两地被人搀扶着走出了医馆,正等在门口的富贵笑的那个开心啊,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看见有人出来了,他立即迎了上去,问:“你们是要去济世堂?” “对对。”病人家属赶紧回应。 富贵得意地朝着门口拿着扫把的顺子高昂着下巴,像极了一位打胜仗的将军。 当然,如果忽视掉他脸上的戏谑,那就更像了。 “走,我带你们去。”富贵对着他们笑呵呵地,随即又对着里面吆喝了一声,“想要解药的快来济世堂,百草堂配不出解药,可别耽误了病情。” 一听富贵这话,几个原本不想挪窝的病人顿时坐不住了,拉着他们的家属就往外走。 顺子快要将手中的扫把给握断了,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富贵带着病人离开。 左瑾瑜叹了口气,原本一阵喧哗的大堂此时分外安静。 可不安静么?这富贵来了一趟,便把这病人几乎都带走了。 “夫人,他们欺人太甚!”曲夜握紧了小拳头,嘴巴嘟的很高,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左瑾瑜只是轻笑,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病人走了大半,可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医治,已经决定了方向,跟曲夜商量了一下,两人便去了城南。 “夫人,您现在不宜操劳,要不然等着小少爷出生了,咱们再接着开医馆也不迟啊!”曲夜一边走,一边跟左瑾瑜嘟囔。 左瑾瑜一听她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怀的是男是女?” 这小丫头就是鬼机灵,一口咬定她这胎是男孩儿,让她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曲夜只瞧她一眼就知道她根本就不信她的话,气呼呼道:“本来就是嘛!” 夫人和爷感情这么好,第一胎一定是个男娃。 左瑾瑜不与她计较这胎究竟是男是女,只接着往前走,可曲夜却是又转回了话题,开口:“夫人,您慢点走,您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 左瑾瑜唇角一直仰着笑容,听到曲夜的话,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只好放慢了脚步。 曲夜是个闲不住的,左瑾瑜不跟她说话,她就顾自找话题,“夫人,那济世堂真的这么厉害?这么容易就找到解毒的药方了?” 很显然,对于这个话题,左瑾瑜还是愿意说上几句的。 “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我现在有个怀疑,所以才要去城南看看。” 左瑾瑜目视前方,淡淡开口。 只要一直向前看,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嗯嗯,夫人,您走慢点。” 曲夜连连点头,她现在也很怀疑啊,对方真是太笨了,这点手段就想把人耍的团团转! 济世堂那边,大夫和几个伙计都忙不过来了。 今天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病人,几个大夫齐上阵,忙的热火朝天的。 这会儿,富贵几个伙计回来了,又带着一群病人,大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时之间忙的不可开jiāo。 掌柜的看着又涌进来一些病人,冲着富贵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病人,大夫赶紧上前搀扶,唯独一个大夫没有动。 沈大夫坐诊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如今这突然大批的病人,若不是病状对不上,他都以为这是闹瘟疫了! 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天他翻了翻医术,恰巧看到这个病例,今儿个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病人。 时间上,也太巧合了吧!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正忙活的掌柜,沈大夫心中有了一番度量。 哪有这么多巧合啊,若是人为的呢? 掌柜的正忙着搀扶病人呢,哪里注意到沈大夫看向自己的眼神。 双眼都被金钱糊住了,看着这些病人就跟见着钱一样。 可不就是么?这些病人一进他这个医馆,就得掏银子吧,这不妥妥的都是钱么? 看着掌柜那贪婪的目光,沈大夫不动声色地移回视线,接着又投入了治疗之中。 在掌柜的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病人的病例藏了起来。 最终,左瑾瑜还是听牧疆的话,回了医馆,等着他的好消息。 牧疆疼惜左瑾瑜,不想让她为了烦心事操劳,故而主动揽下了这差事。 既然牛群已经去监视济世堂的人了,那他暂时可以对那边放心,便直奔县衙。 后面的如何进行的,左瑾瑜不知道,可她知道,经过济世堂这作茧自缚,那医馆也算是完了。 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啊,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走在秋天的街巷里,嗖嗖的风总是也受不住这森寒,打着旋儿,从人们的衣领钻进去,寻求着温暖的庇护。 左瑾瑜正往医馆走的脚步顿住,转了个方向,朝着家里的方向走。 “夫人,您不回医馆了?”曲夜不解,这时候不应该回到医馆里看看病人,夫人这是……想歇息了? 随即,曲夜又摇摇头,夫人就是个闲不住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回去休息呢! 左瑾瑜只是摇摇头,至于答案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曲夜没有得到左瑾瑜的回复,小嘴儿撅的都快能栓头牛了。 可最终还是跟着左瑾瑜回了家,只见左瑾瑜好一通翻找,这才将压在衣柜最底下的shòu皮给扯了出来。 “夫人,可是受凉了?”曲夜还以为是因为天气变化,所以左瑾瑜着凉了,不然怎么这时候就把爷猎来的shòu皮给翻找出来了。 左瑾瑜笑着摇摇头,问曲夜:“曲夜,你觉得要是在镇上卖貂皮大衣可好?” 曲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镇上虽然说得上繁华,可到底是比不过京城的。 这里到了冬天,可没几个有比貂皮大衣还暖和的衣服了。 刚想着开口跟左瑾瑜说些她知道的话,翕动了唇,却并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眼睛闪了闪,最终曲夜笑道:“夫人,您是已经有了打算?” 她现在自己一个小丫鬟,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所以,曲夜什么都没说。 左瑾瑜只当没有看到曲夜的异常,接过她的话说着:“对,要是做的好,这又是一笔赚钱路呢!” 她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毕竟钱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不是? 曲夜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原本以为那些就是夫人的全部了,可她不仅仅局限于此,她的眼界比寻常村妇不知高了几百倍。 她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左瑾瑜道:“夫人,高,真高。” 左瑾瑜淡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都只是她的一个想法罢了,等变成现实,还得一阵忙活呢! 曲夜似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脸上一片愁容,“夫人,您这是不是太操劳了?爷又不是养不起你。” 第二百六十一章 报官 就算是三个左瑾瑜,牧疆也都养得起啊! 可偏偏左瑾瑜是个闲不住的,非要找点儿事情做。 曲夜左右也劝不下她,只好闷声闷气地说道:“夫人,那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叫我,我一定为夫人排忧解难!” 说完,还拍了拍胸脯,生怕左瑾瑜把她忘在脑后。 日头渐渐西斜,左瑾瑜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牧疆的身影,虽然心中是信得过他的,可若是出现个万一呢! 一想到某种可能,左瑾瑜就坐不住了,撂下手中的稿纸,便打算出去看看。 她今天下午那也没去,就在家里画画线稿,这做貂皮大衣可跟做寻常的衣服不一样,尺寸、针线可全都得拿捏好着。 她这忙活了一下午,也只是出现了个雏形。 至于曲夜,因为医馆的事儿也忙活坏了,加上这里也不用着她伺候,所以左瑾瑜就让她歇息去了。 此时,她刚出了堂屋门,迎面就跟曲夜对上。 曲夜才刚刚睡醒,美眸中还带着小迷糊,一见左瑾瑜突然出来了,赶紧上前,“夫人可是累了?” 本来她是不困的,可左瑾瑜非要给她半天假,正好她也没事儿做,索性便回chuáng上歇息了。 这一歇就一发不可收,她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左瑾瑜摇摇头,道:“牧疆还没回来,正巧你出来了,咱们便一起去看看吧!” 曲夜忙点头如捣蒜,眼中的欢喜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夫人呢,和爷的感情那么深,如今还有了身子,加上她又这么有经商头脑,以后就等着好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曲夜的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位男子的容颜,她赶紧摇摇头,企图将脑海中的那男子的容颜挥开。 怎么会突然想到他了? 一定是最近她经常出现在自己跟前,一直在她周围刷存在感,她脑海中这才升起了他的容貌。 一定是这样的。 左瑾瑜回头看了曲夜一眼,见她脸上尽是迷茫,可眼中却坚定地否认某种想法。 “曲夜,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这话一说出口,左瑾瑜眼见着曲夜的脸立即烧红一片。 “夫人,您就别逗我了,咱们不是去看看爷到哪了嘛,快走吧!”曲夜这转移话题实在太过僵硬,让左瑾瑜又好一顿笑。 这小丫头心里憋不住事儿,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出她的心思。 只是,两人还没有跨出大门,迎面便跟刚回来的牧疆对上了。 “爷,夫人刚说要去看看您呢,没想到您就回来了。”曲夜一见着牧疆,赶紧开口,生怕左瑾瑜又提跟她说亲的事。 牧疆挑了挑眉,眼中不自觉带出了一丝温柔。 “走,回屋说去。”牧疆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左瑾瑜的身上。 如今天儿是越来越凉了,尤其是傍晚,冷风chuī的人都快站不住了。 只是刚出来chuī一会儿风,左瑾瑜就觉得有些凉意了,这会儿见牧疆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她也没有拒绝。 三人很快回了屋,寒风被隔绝在门外,这才好受了些。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感觉身上又恢复了暖意,左瑾瑜将外袍褪下,这才跟牧疆打听情况。 牧疆接过她褪下的外袍,挂在了一旁,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这才开口:“丫头,一切如你所料,不过好在都顺利解决了。”牧疆给了左瑾瑜一个安慰的笑容。 左瑾瑜顺手给牧疆倒了一杯茶,歪着头,听牧疆将之后发生的事情。 牧疆被左瑾瑜这可爱的小动作给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发,指尖柔顺的触感让他心神一悸,很快便缩回了手。 见左瑾瑜乖乖地等着自己开口,牧疆唇角不自觉上扬,略带男性独特的沙哑嗓音,道:“我与你慢慢道来……” 牧疆今天可没闲着,自从和左瑾瑜分开之后,便杀到了县衙。 县令正闲适地品茶呢,一个彪形壮汉就怼到了他面前,吓得他差点儿把茶杯给打了。 这可是上好的景德镇出品的瓷器,要是真的打碎了,可得他一阵肉疼的。 正想着开口怒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假货,冲撞了县令还不认错,一抬头便看到了那直挺挺站着的牧疆。 下意识的,县令正了正衣冠,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可身高的差距让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对着牧疆摆摆手,道:“你也坐。” 没动粗,就证明这事儿好商量。 “城南大片百姓中毒,这事儿,县令您可知道?”牧疆目光冷厉,看得县令心里毛毛的。 下意识地就想回绝,可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他询问,“这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牧疆冷哼一声,让县令下意识地就害怕,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有人投毒!”牧疆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县令稳了稳身子,这才没有从木椅上摔下来。 这事出在他的地盘上,身为县令,他就不得不管了。 于是,堂堂一县令,就这么被牧疆几句话给唬住了,还是乖乖地不敢反抗的那种。 等到了济世堂门口,县令发现牛群早就守在济世堂门口了,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合着他过来一趟,只需要人证物证对一下就完事儿了? 县令一拍大腿,这个容易。 可是……当他瞥见掌柜的想跑路,还有那个一闪而过的女子的身影时,他的目光一凛。 刚才,那女子的轻纱一闪而过,他压根没有看到哪人的长相,可是他能看到那人的身材啊! 这……这不是他的二夫人吗? 一回头见刚才还准备逃跑的济世堂掌柜,已经被几个捕快按倒在地,他挥了挥手,脸色却是更加yīn沉了。 稳住,他要淡定,把人关押起来,他要“好好”审审! 掌柜的一见县令,当即就怂了,心想着这会儿绝对不能激怒他,这才放弃挣扎。 还好刚才他已经跟柴巧怜说好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救自己的。 有了沈大夫出面作证,事情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有了先前左瑾瑜的铺垫,这顺利也能说的过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貂皮 临走时,牧疆看了一眼沈大夫,还是转过了身,走到了沈大夫跟前,询问:“ 不知沈大夫如今可有去处?” 沈大夫悲伤地叹了一口气,怪他识人不清,竟然跟了一个这样的掌柜,真是有rǔ医门啊! 他对着牧疆摇摇头,他身子还硬朗,还能继续做大夫,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家养老了。 牧疆沉思片刻,便自己做主,“不如到百草堂来坐诊吧!” 从这件事上来看,沈大夫还是很有医德的。 济世堂掌柜弄的这一出他先前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指定要闹上天去。 这样的人不正是如今左瑾瑜那边缺的吗? 正好济世堂这边也要倒了,不如把人挖过去! 沈大夫一听这话,双眼都发亮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他肯定是不会继续待在济世堂了,而且那百草堂的掌柜还是坐诊大夫,他去了还正好能跟她jiāo流jiāo流。 沈大夫并不因为左瑾瑜是个女娃而轻视她,相反,当他得知那隔了两条街新开的医馆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他就已经在心底竖起大拇指了。 小小女娃,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啊! 况且,眼前这位还是那女娃的相公,他发出的邀请,他自是不能错过的。 牧疆与沈大夫约定明日便去济世堂任职,后者欣然答应。 他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一生都给了医学,若是要他现在回家种田,他手脚都会紧张的不知道往哪儿放。 至于其他人等,因为有合谋的,所以统统被带回了衙门。 整个济世堂,除了沈大夫,竟然无一人幸免。 “那沈大夫也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了!”听到这,左瑾瑜由衷的感慨。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济世堂本来就是乌烟瘴气的,原本左瑾瑜还以为这案子想要了结的话,还得耽搁一阵功夫。 可沈大夫背着济世堂的人把治病的药方送到了她手里,只是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人忍受这毒素的困扰了。 恰恰因为沈大夫的出现,这案子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 “嗯,为夫可是为你挖了一位大夫呢,这下你能清闲很多了。” 当初牧疆打的就是这主意,医馆前前后后的都是左瑾瑜在忙活,他有心想去帮忙,左瑾瑜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压根就没同意。 这下,他也算是减轻了一次左瑾瑜的负担了。 可一听这话,左瑾瑜却是双眼发亮,小碎步跑到内室,将下午画出的稿纸递到牧疆跟前,说道:“我的志向可不仅仅是一家医馆呢,你看,眼瞅着这冬天快要来了,我想着做些shòu皮衣服,指定大卖!” 左瑾瑜跟牧疆说着自己的畅享,整个人沉溺其中,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片蓝海。 这个领域可是甚少有人涉足,左瑾瑜对这个行业还是充满着信心的。 牧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他这边想着为她分担压力,她倒是又给小姐找了活儿gān。 不过,从左瑾瑜的描述来看,这似乎还不错。 他好像娶到宝了。 既然她想做,那他就权力支持她好了。 “正好镖局那边忙完了,明天我就进山打猎去。”若是左瑾瑜想要做出貂皮大衣来卖,这shòu皮需求指定高,光靠着现在家里的这点shòu皮可怎么够啊! 一听牧疆这么支持自己,左瑾瑜更兴奋了,直接按住他的脑袋,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牧疆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因为家中有个闲不住的小娇妻,牧疆打猎也更积极了些。 天还蒙蒙亮,他就已经背着猎具去了山上。 尽管左瑾瑜卖貂皮大衣还只是个设想,但牧疆乐的她高兴,自然是想要给她更多。 有了牧疆的支持,左瑾瑜的shòu皮衣服很快便面世了。 她没再开一家门面店,只是在医馆里面开了一个小空间,这也足够了。 因着天气变化,来医馆拿药的人越来越多了,客流量一上来,不少家里富裕的也注意到了这医馆旁边摆放着的貂皮大衣。 那大衣柔光顺滑,堪比那上好的丝绸,入手柔软,加之已经被曲夜这一双巧手改造成了大衣,看着更让人新奇不已。 有人忍不住问左瑾瑜这大衣的价格,当听完价格后,又忍不住退却了。 只这一件衣服,真的好贵啊! 可到底还是有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豪慡地付了银子,把那貂皮大衣一穿上去,整个人都觉得舒适多了。 果然这一分钱一分货的,虽然贵是贵了点,可到了冬天穿这一身都暖和呢,这钱花的也算值了。 有了第一个买家,无形中做了一次宣传,很快更多人进出医馆不是为了买药,而是为了买这大衣。 左瑾瑜实打实的做生意,从来不弄虚作假,信誉很快便打出去,慕名而来的更是多不胜数。 但终究是奢侈品,平常人家到底是买不起,可少数人购买,也已经让左瑾瑜又赚了一笔。 这一次,石香芹倒是没来捣乱,因为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上次本来是找左瑾瑜的麻烦,结果惹来一身骚,她这几天都不敢出门。 因为害怕认识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这几天都安生地在家呆着。 左赵氏这几天也看她不顺眼,可碍于石香芹的厉害,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切都不顺,都隐藏在了这表面的平静里。 直到某天,左骞回来,警惕的石香芹一下自己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胭脂味。当即她就坐不住了,直接发难。 “你身上是什么味?”石香芹皱眉,虽然她自诩有点姿色,可保不齐左骞受不住外面的莺莺燕燕,一想到这里,她的表情也更加冷了。 左骞没有想到,石香芹的鼻子这么灵,他都故意去厨房走一趟,沾上了一些烟熏味儿,就是为了把这一身的胭脂味给遮住,没想到刚一进屋就被她闻到了。 他故作不经意地闻了闻身上,这才说着:“应该是哪个食客身上不小心沾上的吧!” 石香芹半信半疑,正想着细问,左赵氏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我儿子在外也累了一天了,一回来还要面对你的盘问?” 左赵氏的心不知道偏到了哪里。 好歹她也是过来人了,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他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嘛! 第二百六十三章 相好 可她就是不说,还故意帮左骞隐瞒。 在她的认知里,又有哪个男人是不偷腥的?更何况石香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她需要左家传宗接代。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反正都是别人家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反倒是不会珍惜。 石香芹本来还有些疑问,一听左赵氏这话,又抬眼看了一旁的左骞,见他眉眼间也的确露出些许倦色,也只好作罢。 可有些话明着不说,暗地里,石香芹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当初,她背着家里人被左骞算计,更是在未婚先孕的情况下嫁给了左骞,可这好景不长,因为石文轩失手将她腹中的孩儿打掉,如今她这身子根本不能和之前比。 左赵氏偏偏又是个重男轻女的,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这肚里不一定还能不能怀上孩子,指不定就得赶她走! 不行!一想到这种情况她就坐不住了。 如今她成了这样,左骞怎么可以把她赶走! 胭脂味儿,胭脂味儿,那根本就不是她用的胭脂的味道几乎要把她bī疯。 一想到以后无家可归的可能,她更攥紧了拳。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正躺在他身旁休息的左骞可不知道枕边人在想什么,他还在回味着今天的美事! 他上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了,不仅娶到了长相清秀的石香芹,还让他遇上了另一位美人儿。 说起今天这事儿,他还觉得不像是真的。 如往常一样,他中午没回家,直接去了旁边的饭馆吃饭,回来的路上却是碰到了被地痞堵在墙角的人。 本来这种事情他只会置之不理,谁会管这种闲事呢! 可偏偏左骞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那被堵在墙角的人都面容,只一眼,便叫他立即冲了上去。 美人儿眼波流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左骞心里勾起了一抹邪念。 行动快于想法,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人给打趴下了。 那人一见丑事被撞见,登时开溜,压根没想过反抗。 左骞摆出了他最温柔的面孔,对着那女子施施然行了一礼,这才开口:“姑娘,不知您可否有事?” 他想要伸手抚摸一下那女子的肌肤,看看是否如想象的那般顺滑,可是一碰上女子那胆怯的目光,他又什么恶心事都起不来了。 女子长得就娇娇弱弱的,又经过刚才那险些被人欺负的事儿,整个人都是软的。 此时一听左骞的话,不由得红了脸颊,怯生生地开口:“多谢壮士相救,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原本想着行礼,可她似乎忘记了还在打颤的大腿,这一行礼,直接撞到了左骞怀里。 只这一下,左骞就已经神魂飘散了,他只觉得怀中有一团软的不像话的娇躯,等待着他的垂青。 “姑娘,您没事吧?身子可还好?”左骞忍住了自己的小邪念,生怕把这姑娘给吓跑了。 这话一传进哪姑娘的耳中,她的脸颊更红了,跟成熟的红苹果有的一比。 “奴家……奴家腿软了。”声音柔柔的,又带着一点小委屈。 左骞感觉自己灵魂都出窍了,恨不得再让她多说些这柔软无骨的话。 既然都已经帮到这了,他在她心中又树立起了一个英雄形象,索性左骞便说要把她送回家。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而一切也正如左骞所料,那姑娘点点头,一副羞赧样子,看的左骞整颗心都化了。 在姑娘的指点下,左骞将人送到了她家门口,而这一路上,他也已经知道了那位姑娘的名字。 莲儿,真是个好名字啊! 左骞恨不得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直到了门口,左骞都不想回去。 “左大哥,您不进来坐坐吗?”莲儿主动开口。 顿时,左骞脸上的笑怎么都抑制不住,可又怕唐突了莲儿姑娘,赶紧开口,假意推辞:“ 这,这不好吧?” 一听这话,莲儿笑出了声,道:“左大哥是怕我家人不成?放心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刚才的笑容好似只是昙花一现,莲儿说完,神情低落,周身也散发着不可与外人说的yīn霾。 左骞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不会安慰人,只能赶紧开口转移话题:“那咱们快些进去吧!” 说完,就径自推开了莲儿家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以前的左骞哪里会放下身段、主动讨好别人?可因为这名女子的出现,他开始悄悄地改变着态度。 她是孤女,又是被自己救下的孤女,若是能进了他家门,那他岂不是娥皇女英一起拥有了嘛! 左骞已经开始在心里算着小算盘,打的是啪啪作响。 莲儿带着左骞进了屋,喝上了她泡的茶,耳边还有她软软的声音:“左大哥莫要嫌弃,茶叶粗了些。” “不嫌弃不嫌弃。”左骞连连摆手,他怎么会嫌弃呢,这可是莲儿亲自为自己倒的茶呢! 这家里只她一个人,估计也还是她亲自泡的呢! 看惯了石香芹的蛮横粗鲁,如今左骞觉得莲儿就是一块宝儿呢! “左大哥,您是有些热了吗?莲儿给您开开窗透透气可好?”说完,莲儿也不管左骞是否应答,径自关了门。 处于神魂游离状态的左骞并没有察觉到莲儿身上的不对。 他只觉得一身燥热,而面前的女子柔柔的,恰好是他想要的,于是,他一伸手,将莲儿搂在了怀中。 事毕,左骞从chuáng上坐起来,看着一脸柔情的莲儿,心中也更是疼惜了。 一边,他在心里骂着自己禽shòu,本来打算是光明正大地把莲儿娶进门,却又做了这混事。 可另一边,他又十分享受这种安逸,既然已经做了,那莲儿早晚都是他的人了! “左大哥,莲儿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莲儿不求名分,只想着能侍奉在相公左右。” 莲儿哭的梨花带雨的,仿佛生怕左骞不要她了一般。 一听这话,左骞的心都化了,他怎么会委屈了莲儿呢! 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左骞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除了家里那位凶悍的婆娘,似乎一切都很容易。 神清气慡的左骞从莲儿那里离开了,回到自家的铺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回了家。 哪怕石香芹什么都没说,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入土,生根发芽在所难免。 次日一大早,左骞吃了饭就去了铺子里,而左赵氏也出了门,去串门了。 大门口很快又探出了一个脑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大半个身子从门口迈出去,锁好了门,石香芹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左骞身后。 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就想着如果左骞娶了一个貌美如花又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子过门可怎么办,为了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她今天便尾随左骞。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小狐狸,竟然把注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左骞心情大好,昨天跟莲儿互通了心意,今儿个一大早便去了街市,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跟在后面的石香芹越看越不是滋味。 她嫁入左家也好长时间了,怎么没见这左骞给她买什么礼物。 越想越是愤怒,连脚步都忍不住加重了几分。 可处于兴奋状态下的左骞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 昨天那滋味让他很是着迷,心里想着赶快见着莲儿,好好温存一般。 这样想着,脚步更加快了一分。 到了后面,石香芹几乎是跑着跟在左骞身后的。 累的她气喘吁吁的,好歹是到了地儿,左骞敲了敲门,因着角度问题,石香芹并没有看到那人的容貌,只是看到左骞进了那狐狸jīng的家门。 这下,石香芹怒火更胜。 想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这么跟了左骞,可左骞却不珍惜,竟然还想着养外室! 三两下跑到刚才左骞站定的地方,“哐哐”的敲着大门。 左骞刚放下手中给莲儿买的东西,刚抱着莲儿打算一诉相思之苦,便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打破了气氛。 到底是做贼心虚,左骞忙问莲儿,“这是谁来了?” 可还不等莲儿摇头,屋外已经传来了左骞最害怕的声音。 “左骞,你给我出来!还有那个狐狸jīng,我看到你了!快给老娘开门!” 尖细又带着凶悍的嗓音传入左骞的耳中,让他整个人都慌了。 “莲儿,你等下去开门,我得先走了。”左骞赶紧把刚才送给莲儿的东西藏到了衣柜里,这才赶紧从后窗翻过去,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石香芹现在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扒了那狐狸jīng的皮,大门被她敲得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倒塌。 莲儿看着左骞那飞快跑出去的身影,鼻间发出一阵冷哼。 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最终还是给外面的人开了门。 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就要被门给砸到了。 在她开门的一瞬间,石香芹用力推着门,险些将莲儿压在门下。 “左骞!你给我出来,有胆做、没胆承认吗?”捉jian要捉双,一见那狐狸jīng的长相,石香芹更是气愤。 果然是个狐媚子,专门勾引别人的男人的! 莲儿也不拦着她,直到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左骞的身影,这才重新走到莲儿跟前,恶言恶语道:“刚才进来的男人呢?” 莲儿摇头,分外无辜:“哪有什么男人?姐姐您看错了吧!” 这一声“姐姐”更是把石香芹气的快要冒烟。 “啊呸,你个狐媚子,叫谁姐姐呢,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这是嫁不出去了,非盯着别人的男人啊?”石香芹“呸”了莲儿一脸。 石香芹看着这装模作样的女人就觉得恶心,索性不去看她,双眼依旧在搜索着院子,企图找到左骞的藏身之地。 刚才她明明看到了左骞推开了这扇门,怎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既然对方不承认,那她便只有自己找下去了。 莲儿演的可谓是真的很像,她轻声轻语:“您在找什么?不如我帮您找找?” 这话本没什么意思,可落到石香芹的耳中,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怎么?她这是跟她男人勾搭上了?便直接挑衅怎么着? 这话里话外的,是在怪她没看好男人不成? 石香芹本就是泼辣的性格,这时候被人嘲讽了,她怎么还能不动手? 上前两步,照着莲儿的脸便抽了过去,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烀上去,莲儿只觉得那半张脸都麻了。 “你怎么想做什么?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男人,自己看不住男人,跑我这来找?”莲儿被打的脸扭到一边,此时捂着那红肿的半张脸,抽噎着控诉着。 石香芹有些犹豫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看到左骞。 难道,真的是怎么搞错了?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再闹下去,毕竟她没有在这里找到左骞,要是真弄错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可是要她道歉也是不可能的,石香芹跺了跺脚,没有在搭理还在抽噎的莲儿,径自离开。 等石香芹一离开,莲儿这才放下了那捂着脸的手,她那本就白嫩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五根手指印,足以证明刚才石香芹是有多用力。 有邻居听到了动静,推开了自家门,朝着莲儿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的东西!” 莲儿恍若未闻,等巷子口再也看不到石香芹的身影了,莲儿这才关上门。 石香芹在莲儿这没找到人,自然是不甘心的,明明是看着他进去的,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不到人了? 不行,她得去铺子里看看,这么长时间,他们也算攒了点小钱,不愿屈居人下被左瑾瑜看轻,所以也盘了个铺子。 经过刚才这一折腾,已经费了很长时间,等石香芹来到铺子的时候,正看到左骞正切了一块猪头肉给人包好递了过去。 石香芹心中的怀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深了。 刚送走了一名客人,左骞便看到了那站在门口心事重重的石香芹,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娘子,怎么不在家里歇息?”左骞褪去了围裙,赶紧将石香芹迎了上去。 石香芹抬头,定定地看着左骞,并没有看到他脸上有任何不对劲的神采,便接话:“闲着无事,便过来看看。” 说着,她还打量了周围一番。 第二百六十五章 狐狸jīng 这店铺跟她以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几个伙计也都是男人,就连坐在这里的食客,也甚少有女子。 可偏偏左骞脸上无异色,石香芹却是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最后,石香芹,也没有在这里坐多久,没一会儿就回去了。 而左骞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石香芹没有直接在店里闹腾,不然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也不知道莲儿怎么样了? 石香芹走了,转瞬,左骞又开始想莲儿了。 毕竟有了前面这只母老虎的陪衬,左骞觉得莲儿哪里都好,石香芹跟莲儿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随即,他又开始唾弃起自己来了,若不是如此畏惧石香芹,他又怎么会在石香芹叫门的那一瞬,第一想到的就是逃走呢! 左右也没心思在这里做事,索性左骞便净了手,出了铺子,朝着莲儿的家走去。 担心着莲儿受委屈的左骞,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石香芹从拐角处站了出来,看着他走去的方向,面露狰狞。 打定了要跟着他的主意,很快石香芹便轻手轻脚地过去。 七拐八拐的,左骞很快来到了莲儿的家门口,里面的人一开门,左骞便看到那脸上的红痕。 “这这……”美人儿半张脸上红痕依旧在,看的左骞一阵心疼。 莲儿一见来人是左骞,双眼顿时蓄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的,委屈的不得了。 “是之前那个女人打的你?”左骞气愤不已。 莲儿轻轻点了点头,抓住了左骞的衣领,扑进了他的怀里,终于开始大声哭起来。 左骞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在石香芹没有找到他的情况下,还是打了她! 如果他离开了,那石香芹为什么还要打她? 一想到这,他心中的火气更盛,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很快,身后那女子讥讽的声音传来,“哟哟,还真是郎情妾意啊!” 来人不是石香芹还能是谁? 她能跟踪左骞一次,就能跟踪第二次。 之前打这女子还真是不亏她的,本来就是个狐媚样儿,还净gān些勾搭男人的事。 她算是什么东西,她石香芹就算是不要的人,怎么着也轮不到她染指! “石香芹你打人了,还不道歉?”左骞这一次并没有想着逃跑。 之前逃跑不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了吗?若是他再逃,那受罪的还是莲儿,他不忍心。 这一次,他一定要护莲儿周全,绝对不能再让石香芹胡来。 而石香芹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纤白的手指着自己,“我?”然后又指向莲儿,“我堂堂正室,为何要跟一个外室道歉?” 她根本就没有做错,要不是这狐媚子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了左骞,她又怎么会这么无聊的去打她呢? 左骞气的双手发抖,而莲儿已经被石香芹这番话给气哭了。 “姐姐,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我跟左大哥两情相悦,还请您成全我们!”莲儿双眼满是泪水,看起来煞是好看,可她这番模样看在石香芹眼里,更是恶心。 “真是可笑啊!左骞,你听听这话,这是要我成全你们两个啊!那谁来成全我呢?”说到最后,石香芹拔高了音量。 “你住口!”左骞怒斥,实在是不想看石香芹如今的嘴脸。 石香芹哪里受过这待遇,平日里连做饭都是那左赵氏做的,什么时候左骞都敢对她吼了。 “左骞,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真行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不是还想着二女共侍一夫,我告诉你,白日做梦!” 石香芹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拿出了泼妇的姿态,双手叉腰,指着他们二人怒不可遏。 若莲儿真是平常百姓家的好女儿,这会儿一定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偏偏她不是,若是她真是老实人家的闺女,又怎么会主动勾引左骞呢? 此时的她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这样子叫人看了,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为之动容。 左骞他只是一个寻常男子,经不起什么诱惑,看到莲儿这般模样,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他觉得他和莲儿相遇,本身就是莫大的缘分,不然怎么会偏偏叫他做了回英雄,而救出来的也正好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但石香芹是个不识趣的,非要跑来捣乱,打了他心爱的莲儿不说,还当街骂他们! 眼瞅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左骞也是个要面子的,况且怀中还有个哭成泪人的莲儿,他不想叫人将他此时的样子看了去。 “有事咱们先回家说。”左骞压着一腔怒火,一手拉着莲儿,一手准备去拉石香芹。 可石香芹怎么会让他如愿? 他还真想坐享齐人之福呢,想的倒是很美啊! “你,松开她,那样的贱人也就你当做宝,不知道她这样的勾引了多少男人呢!”石香芹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妥协,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霸占的想法,恨不得将那个狐狸jīng拆之入腹! 偏偏左骞现在就跟她杠上了一样,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双眼都是怒火。 石香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莲儿那般温柔,到了她嘴里,竟然是这般不堪。 “你给莲儿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左骞脸色yīn沉沉的,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这石香芹一直压他一头,他只好应了,可现在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怎的好这般被她rǔ骂! “呵,”石香芹冷笑出声,眼底尽是嘲讽,“要我给一个外室道歉?呵,做梦!” 左骞握紧了拳,好似下一刻便会砸在石香芹的身上。 可是,他没有,眼瞅着聚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左骞不欲与石香芹多言,拉着莲儿就准备往人群外面走。 石香芹一把拉着左骞,双眼死死地盯着左骞,问:“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女人带回家?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我是绝对不允许她进家门的!” 左骞不打算跟她废话,就算她真的把她带进家门又如何? 反正现在莲儿已经**于他,非要到哪一步,石香芹根本拦不住。 石香芹快要被左骞bī疯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失手 他丝毫不退让,让她觉得自己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都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狐狸jīng害得,要不是这个狐狸jīng,她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狐狸jīng,看我不挠破你的脸。”石香芹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她想的很简单,这个女人有什么,她就尽数毁掉就行了。 而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不就是靠着一张面皮,把左骞勾的魂都没了吗? “啊啊,你做什么?”莲儿被石香芹突然地袭击给打乱了阵脚,只能慌乱的护住脑袋。 旁边看热闹的人有知道内情的,看到两个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举动,皆是嗤笑一声。 这莲儿是没成亲,可勾搭的汉子这一只手可是数不过来呢! 只要有人找上门来,那一定是她勾搭的男人都原配来找她算账来了。 这一次来的是个狠人,她们只需要站在这里看莲儿的热闹就成。 石香芹把泼妇打架的招式都用上了,什么挠啊抓啊扇啊,十八般武艺齐上阵,打的莲儿只能哀嚎出声。 左骞赶紧把人护在怀里,可这动作更是让石香芹气愤,也不管她面前的是谁,上去就挠。 左骞没有防备的被石香芹一下刮花了脸,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烧的疼。 “你闹够了没有?”左骞硬气了一回,直接推了石香芹一把。 好歹左骞是个男人,力气自然比身为女人的石香芹大了不知道多少,石香芹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倒在地上了。 “左骞,你是不是男人啊,你竟然打女人?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石香芹被左骞推倒在地,直接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就是一阵gān嚎。 旁边围上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左骞拉着莲儿就往外走,压根没看坐在地上嚎叫的石香芹。 石香芹这下恼了,见她旁边有几块砖头,心一横,拿着砖头站了起来,快步跟了两步,对着莲儿的脑袋一个用力,便直接将莲儿拍晕了。 血很快顺着莲儿的脸留了下来,看起来格外可怖。 左骞一回头,便看到莲儿软了身子,赶紧搂住她,防止她摔倒。 看到她那从脑袋上直直留下的血迹,左骞一阵心慌,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手指伸向了莲儿的鼻息下。 这一探不要紧,吓得他赶紧将怀中的莲儿扔出去。 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飞速与莲儿拉开距离。 围观的人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见势不妙,也齐齐退了两步,胆小的直接喊:“杀人了,杀人了!”然后快速跑开。 石香芹一开始还以为莲儿是装的,压根不管那些人,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人哪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可等她摸向了莲儿脖颈上的大动脉,心顿时慌了。 没有跳动! 她,真的杀人了! 一时间,石香芹连跑都勇气都没了。 看热闹的人很快就离开了现场,此时,这平常的小巷中,除了已经没有了生息的莲儿,便只有神魂未定的夫妻俩。 左骞是怕的要死,而石香芹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呆愣愣的。 “当!”惊堂木一下子就将还在神游的石香芹拉回现实。 石香芹呆愣愣地顺着声源看过去,见县令正襟危坐,身后高高挂着那“明镜高悬”的牌匾,石香芹只觉得脑海中有数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地飞着,怎么都静不下来。 “堂下何人?”县令将惊堂木搁置在了一边,指着石香芹问道。 迫于这种压力,石香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民妇石香芹,左家左骞之妇。” “那你可知罪?”县令如同念台词一般,跟平常审案子时一样,接着发问。 石香芹一听这话,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般,头摇的跟拨làng鼓一般,“大人,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不是她杀的,绝对不是,虽然她是蛮横了些,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一切都是那个狐狸jīng的把戏。 说完,石香芹便张顾四周,仿佛在找什么人一般。 随即,她在身后那一群人中找到了左骞的身影,就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 “大人,我家相公就在外面,您可以让他进来对峙,我一介村妇,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杀人呢?”石香芹慌了,赶紧祈求县令。 若是被判了刑,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绝对不能承认人是她杀的! 可她似乎忘记了,当时在场的可不止左骞一个人啊! 况且她是左骞的娘子,就算他做了伪证,县令也不一定信他的话。 县令给身旁的师爷递了个眼色,师爷就知道县令在想些什么了,挥了挥手,让左骞进了大堂。 “你且说说那日的情景。”师爷捋了捋八字胡,这才对着大堂上的左骞开口。 左骞跪在了石香芹身旁,神色落寞。 说实在的,他现在也跟石香芹一样,觉得莲儿不会死的。 可偏偏莲儿已经死了,被石香芹失手杀死的。 当时还有那么多人,就算他说了谎,他的证词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因着和石香芹的关系,只是稍微判断,也知道他是说谎了的。 “大人,那日……”左骞老老实实地开口,他没有为石香芹辩解半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他被莲儿勾引的这段。 石香芹双目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 他可是她的夫君啊,怎么可以不为她说话呢!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那个狐狸jīng?你说啊,我就是拍了她一下,她怎么会死呢?一定是那个狐狸jīng的伎俩!她想陷害我!”石香芹像是陷入魔怔了一般,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却还是兀自为自己qiáng辩。 左骞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希望莲儿她没死啊! 可是死者已矣,他根本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现实! 可是,即便如此,石香芹还是一口一个“狐狸jīng”,即便莲儿死了,她心中的仇恨也没有消减半分。 “安静!”县令又拍了惊堂木,皱着眉,明显不悦了。 石香芹赶紧闭了嘴,眼巴巴地等待着县令说些话,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犯人石香芹,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县令已经基本上可以判定石香芹的罪行了,说这话也完全只是个流程。 石香芹使劲摇头。 第二百六十七章 认罪 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莲儿怎么那么脆弱,她只是拍了一下她而已。 脑海中都是最后莲儿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石香芹急得哭出了声。 左骞心里何尝不难受呢! 失去了一个红颜知己,他心如刀割一般。 可凶手又是他的娘子,这叫他左右为难,已经没了莲儿,虽然他恨石香芹,可若是再失去她,那自己以后岂不是要孤独一生? 是以,他这才将将事情的原本全部和盘托出,就是希望县令大人能减轻石香芹的判刑。 在外场开热闹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逝者已矣,咱们还是为死者默哀吧!”是一个男声。 “默哀?赵夫子,您这也善良过头了吧,要知道,死的人是个不要脸的狐狸jīng,莫不是你也看上她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妇人,对莲儿的行事作风向来看不惯,如今见还有人为莲儿说话,当即就不高兴了。 “是啊是啊,那女的成天就知道勾引男人,就好像离了男人她活不了了一般。” “这妇人也算是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那莲儿死了活该!” 先前夫子的话很快淹没在了人声中,大家一直认为石香芹在为民除害,纷纷支持石香芹。 石香芹一愣,她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站在她这边,一转头便看到了神色复杂的左骞,不由得转过了头。 “这……”外面喧哗不断,县令没有听清具体的话,却也是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石香芹做的对,当即就皱起了眉。 他转过头,悄悄问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爷翻了翻手中的册子,待翻到某页时,这才停住,学着县令的样子,低声说着:“大人,死者范莲儿家底也不是个清白的,虽然还未出嫁,却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 县令瞧着桌子,这才回问:“这么说,那范莲儿是死有余辜了?” 师爷笑着摆摆手,对着县令道:“也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石香芹失手将那范莲儿杀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 县令点了点头,对事情有了进一步了解。 左骞找了范莲儿这个外室,被身为正室的石香芹知道了,便去找范莲儿理论,但一时把控不住,失手将范莲儿杀了! 这样的话,应该罪不至死吧! 县令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人群传的声音更大了,无非就是石香芹杀的对,不能给石香芹判刑! 县令再次拍了惊堂木,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县令的脸色也yīn沉了下来,这怎么判、如何判,何时是这群百姓说的算了? “罪犯石香芹,对于你将范莲儿杀死的事实,你还有什么话说?”县令不怒自威,将多年的官场上的威压拿了出来。 本就没什么见识的石香芹真的被县令这么一唬,竟真的给唬住了! “大人,民妇无话可说。”石香芹磕头,算是认了她这罪名。 左骞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跪下去的石香芹,也跟着她对着县令磕头。 “大人,我娘子她是失手杀人的,还请大人从轻处罚。” 左骞跪了下来,诚切地开口,为石香芹求情。 他心里的复杂无处诉说,可就像外面人说的那样,逝者已矣,就算给石香芹判了死刑,她也不能活过来了。 如今,他也只有石香芹了。 已经丢了一个了,可不能再把仅有的一个也给丢了吧? 不仅是左骞说,还有那些原本在围观的人也从原本的低声细语到现在都大声嚷嚷。 县令惊堂木都快拍裂了,可依旧控制不住这愈演愈烈的局势。 无奈,最终县令只好命令衙役把石香芹押入大牢,隔日再审。 石香芹摇头,她一点儿都不想去大牢,听说那里又湿又cháo的,还有老鼠,那么个肮脏的地方,她怎么可以去那里呢! 她拼命地抱着左骞的胳膊,完全将他当做了依靠。 可左骞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没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衙役将石香芹拉走,左骞都没有动。 可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他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不是他不想帮,而是眼下也只能等待县令的审判。 逃?他们能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石香芹被衙役拉走了,可眼中满是恐慌,她一点儿都不想坐牢,她不想啊! 县令从大堂上站了起来,一挥衣袖,便离开了。 整天都是一堆破事,要不是今天这事儿给闹出了人命,他还真不想开堂。 石香芹作为犯人,自然是不能和左骞回家的,左骞只好一个人回了家。 等到了家,左赵氏正做着饭,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真是不知道娶她进门做什么!饭也不做,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左赵氏针对的不是石香芹,还能有谁? 一转头,便见儿子回来了,赶紧换上了一副嘴脸,“回来了,等着,马上饭就做好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左赵氏只是顿了一下,便走到了左骞跟前,四下看了看,这才对左骞说:“香芹去哪了?没跟你一起回来?她好像一天都没回来了。” 左赵氏意有所指。 自从石香芹嫁入他们家,本想着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没想到自家儿子娶了个霸道的媳妇儿,落到她身上的活儿可是一点儿都没减呢! 左骞神情落寞,此时见左赵氏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就好像是刚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听出左赵氏这是在他跟前,给石香芹穿小鞋,只是淡淡地描述着事实,“娘子她被抓起来了,你不用做我的份儿了,不想吃。”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哪还有心思吃饭啊! 左赵氏却是一把将他拦下,用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左骞将左赵氏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抚开,并没有搭理她,这才踱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左赵氏被左骞这一系列的动作整得有些懵,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一拍大腿,冲着左骞的房间喊到:“香芹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左骞这时候哪里还有功夫搭理他,他将自己一下子抛到了chuáng上,闭上了眼睛。 可是脑海中却是不自觉的回想着今天这一幕幕。 突然,他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他没有禁得住莲儿的诱惑,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若是他没有经过那条巷子,莲儿还会活的好好的,就算是她想祸害谁,也不会找到他头上;石香芹也不会受这牢狱之灾。 更让人害怕的是,若是杀人偿命…… 一想到这里,左骞更是慌了。 左瑾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正在为病人看诊。 如今医馆的生意那是如日中天,有了沈大夫坐诊,倒是为左瑾瑜分担了不少。 不过她也没闲着,把shòu皮大衣的销路给打通了之后,她只需要坐在店里看病,还是沈大夫忙不过来的时候她才出手。 刚放下开药方的笔,外面曲夜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我听说……”曲夜毛毛躁躁的,刚跑到门口,这才发现大堂里还有很多人,当即就闭上了嘴,低着头,小碎步踱到了左瑾瑜身边。 左瑾瑜淡笑着把那药方递给了病人,引着他去那边的药柜拿药,这才转过身,看了一眼还在大口换气的曲夜,这才笑着开口:“说吧,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曲夜左右看了看,也不等询问左瑾瑜的意见,便直接将左瑾瑜扶到了专供休息的小房间里。 “夫人,我听说……”曲夜关上了门,可依旧担心有人偷听,这才趴到左瑾瑜的耳边,低声说着今天她听到的这事。 等曲夜说完,都不见左瑾瑜有什么神色,不由得好奇:“夫人,您没有什么表示的?” 左瑾瑜歪着头看她,这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她轻笑一声,转而摇摇头,曲夜还真是心大呢,且不说她早已经和石香芹闹掰,单说那个家里尽是些吸血蛭,她与那个家还有什么jiāo情? “恶人自有恶人磨,曲夜你就别担心他们的事儿了,我先过去帮忙了。”左瑾瑜摆摆手,完全没有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往肚子里搁。 杀人犯法,连这点底线都忘了,左瑾瑜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石香芹了。 曲夜还想着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走出房间的左瑾瑜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曲夜眨眨眼,说道:“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看看,情郎都找上门来了,快去跟人好好说说话!” 曲夜一愣,接着脸就红了。 这些天里她没少被左瑾瑜调笑,都是因为外面这人。 她不用想都不知道,一定又是石文轩来了。 羞红了脸赶紧跑出去,他要去看看石文轩来这里做什么! 惹得她又被夫人取笑了! 石文轩一手拎着一块熟肉,待看到曲夜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若不是因为他的双手都占着,不然他指定对着曲夜挥手傻笑。 “曲夜,我来给你送吃了的!”这几天左瑾瑜这边忙,他那店里也忙,不然早就来看曲夜了。 曲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这才走到石文轩的跟前,语气略显冰冷:“无功不受禄,你这是要做什么?” 脸上虽然还有些掩饰不住地羞涩,可她硬是没有表现出来。 医馆里的人也都对石文轩的到来见怪不怪的,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石文轩对人家小姑娘有所图谋呢,便堵着门口不让他进来,可曲夜却是把他们喝止了。 这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有常住在医馆的人都知道,这小子啊,是看上了这丫头。 既然这是人家的事儿,那他们还是别掺和了。 石文轩手里拎着两块肉,听了曲夜的话,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这是我送你的,没别的意思。”说完,便把这肉往曲夜的小手里一塞,便径自离开了医馆。 有看热闹的人看到石文轩红着脸跑出去,身为过来人的他们乐不可支,在一旁起哄。 “哦哟,小伙子还害羞呢,姑娘,你也别太苛刻,这小伙子对你挺不错的。” “是啊,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跟他说,让他改就是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身为旁观者的他们可是门儿清。 像极了爱情。 曲夜气的脸上烧红一片。 这些人不知道就别瞎说,他们哪只眼看到他会害羞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麻烦你们不要瞎牵红线啊! 曲夜黑着一张脸,把那两块肉递给了跑堂的伙计,赶紧追了出去。 既然人家都已经把肉塞给她了,再还回去就显得嫌弃人家一样,索性曲夜直接收下了,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石文轩,你等等!”石文轩身材颀长,再加上刚才的确是不知所措,便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想要赶快离开医馆,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是格外清脆,惹得他的脚就跟扎根了一样,怎么都无法迈出半步。 曲夜见他停下来,赶紧快步追了上去,来到了他跟前,“石文轩,好端端的,你怎么想着给我送肉了?” 就算送,也该是送给她家夫人啊,怎么着也不能送给她啊! 此时的曲夜小脸儿泛着红,因为刚才小跑了几步,导致那额前的发丝有些乱了,风儿chuī过,一下子便将那发丝拍在了她的脸颊上。 石文轩指尖痒痒的,他想为曲夜将那发丝拢到耳后,这般想着,他也真就这么做了。 等到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只觉得那指尖的触感如一团火焰,不停地灼烧,直达心田。 他赶紧把手放下,整个人如同机械一般,这一动作也更是磕磕碰碰的。 曲夜却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呆呆地抬头看着石文轩。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怎么会?他每次来都会把她气个半死,怎么会是她想的那样呢? 曲夜摇头,将心底那抹异样消除。 转而,她从身上翻出了钱袋子,把掏出了几两银子,学着石文轩给她塞肉的样子,也一把塞到了石文轩的手里。 看着手中的银子,石文轩心底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偷 曲夜不解地看向石文轩,“不够吗?” 那些肉一看分量就很多,她这还是朝高了估价的,要是再多点,她就没多少银子买了。 石文轩将手中的银子攥紧,尽量放缓语气,道:“我说了,那是送你的。” “我,啊……”曲夜刚想说她不会白拿的,不巧有人从她身边过去,撞了曲夜一下,顿时,她的话说了半截就被截了去。 石文轩上前,赶紧拉住曲夜,帮着她稳住身子。 “小心些。”他柔声细语地叮嘱着曲夜。 曲夜脸颊很快泛起了红晕,却还是拉开了与是我写的 距离,下意识地就摸了摸刚才放钱袋的地方。 这一模不要紧,她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扭头想要找到刚才那个撞到她的人,可是街道上那么多人,曲夜只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逃离她的视线。 “站住,小偷!”曲夜对着街头那边的人影大喊,说着便准备抬脚追过去。 石文轩一把拦住了她的手臂,只对她说了句,“在这等我。”说完,整个人便涌进了人群中。 曲夜张张口,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石文轩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仗着自己长得壮实,石文轩很快便拉近与那小偷的距离。 那小偷见人追了上来,心下一惊,脚下却是加速,想要赶紧将来人甩开。 左拐右拐的,身后那人依旧死死地盯着自己不放,小偷力气很快也用尽了,脚下也越来越慢。 眼瞅着自己因为不熟悉路而钻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小偷放弃了挣扎,倚在墙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哥们,商量一下,这钱袋子,咱们五五分?”小偷还想着跟石文轩讨价还价,说这话的时候还掂了掂刚从曲夜身上“顺”过来的钱袋子。 一看这架势,石文轩心中怒火更盛,那可是曲夜的钱袋子,岂能容他玷污! 当下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朝着他走过去。 单是这身高的差距,就让小偷有种压迫感,眼瞅着石文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小偷厉声呵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动刀子了!” 石文轩不为所动,步伐都没有停一下,朝着小偷走过去。 这一下,小偷真的急了,本来是没想着动刀子的,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做这三只手的买卖。 石文轩离他越来越近,他感觉自己离大牢又近了一步。 “啊!”他大叫一声,在石文轩快要抓着他的时候,他一把掏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 石文轩身qiáng力壮的,反应自然也快常人半拍,再加上刚才小偷的情绪明显的不对劲,他又怎么会不设防呢! 一下擒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的匕首不可再近一分。 小偷吃痛,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石文轩将完好无损的钱袋子递到了曲夜面前,脸上还挂着傻笑。 “曲夜,你的钱袋我给你拿回来了。” 曲夜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接过了钱袋。 之前她想说的是,那钱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小偷偷去的话就算了,可石文轩连给她开口都机会都没给,直接追小偷去了。 现在,她看着石文轩那憨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伸手将递到自己跟前的钱袋子接了过去,她面上一怔,又掂了掂,确定了分量,脸上顿时带了些薄怒:“石文轩,我都说了,那银两是我买你肉的银两,你要是不要的话,那就把肉也带回去吧!” 说罢,也不给石文轩反应的时间,径自转身,朝着医馆走去。 一开始曲夜还是很感激石文轩的,毕竟是他仗义出手,将她被偷的钱袋找回,可现在,她觉得石文轩就是个榆木疙瘩,怎么都不开窍的那种。 石文轩见曲夜要走,情急之下,便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生气了?”石文轩把曲夜拉住,不让她再继续向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哪里做的不对么?怎么曲夜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钱袋子被小偷拿过,所以她觉得脏? 曲夜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石文轩只当他是猜对了,便擅自做主,从曲夜的手中夺过钱袋,把里面的银两用gān净的手帕包上,递给曲夜,然后说道:“这个我帮你洗,我先送你回去。” 说着,便走到了曲夜的前面,顺手还把那钱袋装到了自己的衣兜里。 曲夜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只是把她的钱袋拿走了,可这银两又都给自己了,还真是……耿直呢! 索性,曲夜也不想跟这么耿直的人解释了,跟在石文轩的身后,回了医馆。 石文轩护着曲夜回到医馆,跟她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曲夜倚在门框上,看着石文轩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瑾瑜从曲夜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顺着曲夜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石文轩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调笑道:“别看了,人都已经走远了。” 身后乍然出现一道声音,把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曲夜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曲夜扭过头,一副不满的模样,道:“夫人,您再这么说,曲夜就一辈子都不嫁人了,一辈子喝你的、吃你的!” 左瑾瑜听着曲夜这略带威胁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曲夜越发可爱了,两只手都伸出来,揉了揉曲夜的脸颊,道:“好啦好啦,这么可爱的曲夜,我当然还要留两年呢!” 这边一团和气,左骞那边却是整日操劳。 石香芹入狱,就算县令不判死刑,那牢狱之灾也是免不了的。 而且,从捕快那里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县令大人打算关押着石香芹一辈子,好叫她认真忏悔。 左骞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急忙跑到了县衙里,吵嚷着要见县令。 县令着实是烦了他,最近他都快被柴巧怜给整得头昏脑涨的。 之前捉了那济世堂的掌柜,又在附近看到了柴巧怜,就已经在县令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本想着好好审审那掌柜,可他却说是柴巧怜的远房亲戚。 第二百七十章 求情 远房亲戚?多远?表哥表妹都还有成亲的呢! 哪怕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可终究这女人身上有着他的标签,若是那女人背着自己,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的话,是个男人也都忍不了啊! 况且这柴巧怜还是自己的二夫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他的面子往哪搁啊!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下人禀报有人要他他。 “不见不见!”这时候他哪还有心思见人啊! 若不是上次出了一场命案,他连开堂都不想开。 收了左骞银子的下人左右为难,这拿人手短,他既然都已经收了左骞的银子了,总共是要办事儿的。 下人不死心地又凑到县令跟前,说道:“大人,是之前那个命案的犯妇之夫左骞前来找您。” 县令敲着桌子的手一顿,眉头一拧,随即开口道:“把人带进来吧!” 案子基本上结了,现在就差他一个结尾了,现在那左骞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相求。 既然是来求他的,那就要看看他的诚意了! “大人,求您救救草民的娘子!”左骞一到县令跟前,直接下跪,语气也分外诚恳。 县令挑了挑眉,这时候倒是没有一点儿愁色,只见他从湖边缓步走到摇椅边,然后坐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看向了左骞。 一见左骞跪的都看不到他的长相了,县令这才开口:“左骞,你这可叫本官难办了。” 说罢,还啧啧摇头,似乎是真的被面前这难题难倒了。 左骞抬起头,面带忧伤,不禁握紧了那悬在身侧的手,他哑着声音问道:“大人,这对您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求您看在那范莲儿有错在先,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家娘子吧!” 说完,他又叩了下来。 县令直起身子,端过了那放在石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说着:“本官可是这一方土地的父母官,这杀人偿命……即便是从轻判,也是要终生监禁的啊!” 县令似乎不打算松口,这让左骞左右为难。 眼瞅着那左骞的额头上即便是在深秋季节也泛起了一层薄汗,县令这才开口:“不过嘛,也不是不能松口,只是,就好看看你的诚意了!” 县令见左骞有些不开窍,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左骞一听这话,当场立在了原地,听县令这话,似乎……要倾家dàng产啊! 果然,县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这才接着说:“听闻你名下有家店铺做的还不错?” 等左骞从县令那里走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地步的? 现在,他真的是进退维谷了。 县令对此的表态说是模糊,可他又已经点明了一切。 剩下的,就看他怎么做了。 恍恍惚惚的走回家,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了地契房契,心一横,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出去。 “站住!你要gān什么去?”左赵氏一开始还以为家里是招贼了呢,听着那屋里动静噼里啪啦的,可走近了一看,这不是自家儿子嘛! 正想着进去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左赵氏眼尖的看到了左骞竟然把那铺子的地契房契给翻了出来,然后就是风风火火地出去。 这还了得!先不管他去做什么,他要是把那地契房契给卖了,到时候她养老的钱怎么办? 左骞一听左赵氏的声音,登时顿住了脚步,将手中的地契房契攥的更紧了。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说:“娘,我要去救香芹。” 左赵氏一听这话,就差一蹦三尺高了,赶紧跑到左骞跟前,想要把他手里的地契给夺过来。 左骞赶紧侧身躲过,护住地契房契,同时又后退了一步,“娘!” 他大声叫了左赵氏,希望能让她改变态度。 可左赵氏生来qiáng硬,怎么会轻易地听了左骞的话? 左骞现在可是拿全部的家产去救石香芹啊! 她可不能让他做这傻事。 当她听到石香芹杀人的时候,的确是很震惊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石香芹竟然会残忍到这地步! 左骞把她娶回家之后,这家里就被她整得乌烟瘴气的,好不容易她犯了错,要吃牢饭,好好改造改造一下,她怎么能让石香芹这么轻易就出来? 实在是她要是出来了,这代价可太大了。 要是她出来了,他们家却只徒四壁,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左骞!你想要gān什么?我告诉你,你绝对不能做那傻事,你忘记了石香芹都是怎么对你的吗?” 左赵氏拦在了左骞面前,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出去把那石香芹给救出来了。 “娘,不管怎么说,我今天都要把娘子给救出来。”左骞眼神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丝毫不受左赵氏的影响。 左赵氏心下一惊,什么时候左骞对石香芹这么好了? 她可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左骞引起的,若不是他走错了路,惹得石香芹嫉妒,后面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现在他这是在为自己救赎。 在还没有看清莲儿的真面目之前,他真的想过要将莲儿抬进门做平妻。 现在他是知道了莲儿的真面目了,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经历也告诉他,外面那些女人实在是不能碰啊! 现在悔之晚矣,他只想把石香芹给救出来。 左赵氏抓着他的衣袖,死活都不让他出去,左骞是铁了心的,将地契房契护在怀里,坚定地朝着门口走去。 左赵氏直接哭了,口中也大喊着儿子不孝顺。 最后,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抱着左骞的腿,一副耍赖的样子。 左骞从心底里涌现出一股无力感,这时候,他也终于有了当初左瑾瑜被众人围攻时的绝望感。 摇摇头,他很快将这种无力感从脑海中消除,石香芹还在大牢里等着他去解救呢! 低头看了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左赵氏,左骞想了想,将地契房契贴在胸口放好,这才将左赵氏扶起来。 左赵氏一看有戏,赶紧提出自己的要求,“儿子,你可绝对不能学那个死丫头,娘养活她那么多年,嫁了男人之后就不管娘了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冰释前嫌? 左骞知道,左赵氏口中的“死丫头”,是左瑾瑜。 以前,他也许会跟左赵氏站在一边,斥责左瑾瑜不懂事,可如今呢?他觉得自己已经陷进了当时左瑾瑜的处境,甚至比左瑾瑜还要困难。 那个男人好歹是将左瑾瑜拉出了深渊,可是他的身边呢?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吧! “娘,您别哭了,咱们进屋做吧!”左骞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那话中的意思,却还是在为左赵氏着想。 左赵氏是那种别人给个台阶下,那都得看看对方合不合她眼,此时面前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此时听到他这样的话,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他面上的不自在,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左骞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欣慰道:“走,先进屋。” 左骞被她拉着,脚步一顿,却还是顺着左赵氏的力气,跟着进了屋。 可就在左赵氏进了屋之后,左骞却是一把挥开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同时快速的将堂屋里给关上。 “儿子,你这是gān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别想不开啊!儿子!” 左赵氏一下慌了,尤其是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更是加重了拍门的力气。 可她嗓子都喊哑了,都没有把左骞叫回来。 直到huáng昏时刻,左骞小心翼翼地扶着石香芹进了院子,同时还开口提醒道:“娘子,有门槛,小心点!” 石香芹无力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滋味都有。 只是短短几日,石香芹便已经瘦了大半,往日那嚣张的神采不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过惯了衣食无忧生活的石香芹,哪里能受得住这折磨,只有扶着她的左骞知道,此时的石香芹已经发烧了。 手下是石香芹那滚烫的肌肤,左骞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接下来的艰辛,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他都认了。 左赵氏一听到院子的脚步声,当即又来了力气,赶紧跑到门边,顺着门缝看到了左骞,还有他身旁的石香芹。 一时间,她的眼泪又不争取地流出来了,她这个好儿子啊!有了媳妇没亲娘啊! 左骞把石香芹送回了屋,给她褪了鞋,掖好被窝,这才转身,去了堂屋,把关在里面的左赵氏给放了出来。 左赵氏已经哭成了泪人,这可是一大笔支出啊,现在他们家是彻底穷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还真是很难受啊! 左骞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地道,可他不能让石香芹受那牢狱之苦,而且,当时石香芹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娘,您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吧,是我浑,都是我的错。”左骞低着头,一副任由左赵氏打的架势。 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要打的话,她心里还是不舍得的,只是一想想那个店铺,整颗心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那可是大把的银票啊,为了救石香芹,就这么白送给人家了! “娘子现在生病了,一会儿我去给她抓药去。”左骞依旧低着头,可话中却是带着一丝坚决。 左赵氏一口埋怨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里,看着左骞这模样,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摆摆手,左赵氏什么都没有说。 左骞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石香芹还在发烧,他得给她找大夫去。 下意识地,左骞不想找左瑾瑜的医馆,可是她那医馆风评不错,加上他刚把地契房契都给了县令大人,这才让石香芹免了那一场牢狱之灾,现在,他又回到了那个一穷二白的时代。 好在,县令大人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他们家还有一座房子,剩下的,就要靠他重新起来了。 心中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左骞却是已经来到了医馆。 抬头一看,那牌匾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百草堂。 左骞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深吸一口气,左骞还是走了进来。 曲夜一见到门口的人,赶紧跑到左瑾瑜的身边,摇着她的胳膊,道:“夫人,左骞来了。” 她对左骞可是没有一点儿好感,只要是欺负了左瑾瑜的人,都不是好人。 左瑾瑜正在研究保健品之类的方子,手臂被曲夜一摇晃,刚才写出的字顿时就被墨染黑了一片。 不过,这时候她可没工夫计较这个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左瑾瑜抬头,正对上左骞的眸子。 “左大夫,求您随我出诊一趟,我家娘子发烧了。” 左骞略有些为难,可他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他是一位求医的病人,不是来捣乱的。 以前左瑾瑜也会出诊,不过自从沈大夫来了之后,这出诊的活儿也就落到了他头上。 恰巧今日沈大夫也出诊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左瑾瑜想了想,最终还是吩咐曲夜,“把医药箱拿上。” “夫人!”曲夜有些急了,想要跟她说不要答应左骞的话,万一这家伙心里憋着坏水儿呢! 左瑾瑜看了曲夜一眼,微微摇头,早已经熟悉左瑾瑜的小动作的曲夜哪里还会不知道,左瑾瑜已经在制止她接下来的话了。 左右夫人的决定已经下了,曲夜就算是说破了嘴皮,也无法改变左瑾瑜的决定,无奈之下,曲夜只得认命般去收拾医药箱了。 左瑾瑜又让伙计抓了些驱寒散热的药,这才跟着左骞出诊。 一路上,左骞一直酝酿着腹稿,可看着左瑾瑜那身影,他嗫嚅着唇,还是没有出声。 就算是他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可能她也不一定会答应啊! 现在的左瑾瑜小日子过得光风霁月的,哪里还用接受他的道歉? 一路无话,三人来到左骞家里,把人迎进了屋里。 左赵氏听到动静,待见到来人,当下就把脸拉下了,在左赵氏出声之前,左骞一把将人拦了下来。 “娘,她是来给娘子治病的。”左骞面对左赵氏时,从心底涌出一抹无力感,却还是解释。 左赵氏怀疑地看了左瑾瑜一眼,却见她压根没有给她一个正眼,坐在石香芹的旁边,已经打开了医药箱。 她压下心底的怒火,却还是把左骞拉到一边,压着嗓子问道:“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娘,咱们现在没钱了,她这边药材什么的是最便宜的了。”左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描述了现状。 左赵氏埋怨地看了一眼左骞。 要不是他把石香芹捞出来,他们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本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可这日子还没享受几天,她又成了以前那样! 可享受过好的,谁还想再回到以前那种窘境! 一时之间,左赵氏对石香芹的埋怨更深了些。 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依着她看,她石香芹就是个妒妇,最后把她儿子害成这样! 左赵氏虽然没有对左骞说什么,可心中已经有了一团怒火。 这左骞是她拉扯大的,可娶了媳妇儿之后,就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左骞见左赵氏没有说话,以为她是想明白了,并没有再说什么,踱步走到了chuáng边,看着chuáng上的石香芹。 这让左赵氏心中的火气更甚,一甩衣袖,直接离开了这屋子,不想再看到这屋子里的某些人让她不慡的嘴脸。 曲夜冲着左赵氏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中对左赵氏竖起了中指。 哼,以前总想着在夫人身上捞点好处,现在好了,讨债的最终还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左瑾瑜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亦或者,她完全不在意左赵氏对她的看法。 只是在牢中待了几天,石香芹很明显地消瘦了,而且,她还在石香芹的胳膊上发现了抓痕,那抓痕的角度,分明是自己用手挠的。 也是,石香芹一向高傲,又怎么能接受自己要吃牢饭的事实,这几天,怕是她的jīng神状况也并不是很好。 简单地为她清洗了一下伤口,左瑾瑜将从医馆里拿的草药递给左骞,道:“一天两次,趁热喝,没什么大碍,最近还是静养为好。” 既然人已经被左骞救出来了,那也没什么能刺激到石香芹的,剩下的,就养着吧。 左骞从左瑾瑜的手中接过草药,抿着唇,最终还是开了口:“这些多少钱?我付。” 左瑾瑜微微挑眉,她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左骞竟然从她这里拿了东西,还主动问价格的。 随即,她轻笑着摇摇头,道:“先赊着吧!” 往后他们的日子又是一大笔开销,左瑾瑜没打算帮他们,可既然左骞的态度明显改变了,那这药费和出诊费,免了都可以。 但最终,左瑾瑜只是说“赊着”,什么时候还,却是不问一句。 回医馆的路上,曲夜都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左瑾瑜转过头看到曲夜这般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开口道:“这是谁又招惹我家曲夜生气了?跟你家夫人说说,我保准要为你出气。” 左瑾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勾住了曲夜的肩膀,笑着揉揉她的头。 曲夜却是压根儿不吃左瑾瑜这一套,一把将左瑾瑜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拍掉,这才将自己生气的原因说出来:“夫人,就算他是你哥哥,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帮他啊,难道你忘记了之前他们是怎么害你的吗?” 如果左瑾瑜不记得了,那曲夜帮她记着。 那些人压根儿就不是夫人的家人,而是攀附在左瑾瑜周身上的菟丝子,只有缠绕着左瑾瑜,极力地吸取她的养分,才能活下去。 可是偏偏左骞过来请左瑾瑜看病时,她二话没说就跟着他走了,临走时还不收他的医药费。 至于夫人所说的赊账,曲夜觉得更没指望了。 就算左骞的态度有所转变,可是曲夜对他固有的认知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所以这些在曲夜看来,一定要是对方想的新的压迫夫人的方法。 左瑾瑜却是摇摇头,唇角也浮现淡淡的浅笑,她直视着曲夜的双眼,平静地说着:“人总是会变的。” 世上总归好人多,那是因为坏人在不停地接受改变,进而成为好人,即便依旧有一小部分人因为世俗的繁华而迷了眼,失了心智,堕落了,可这只是小部分,并不能以偏概全。 至于左赵氏,左瑾瑜只能一笑置之,对于那种深扎在骨子里的封建思想,左瑾瑜是拗不过她,但今天治疗的时候,左赵氏没给她添乱,也算是帮了她的忙了。 人活着一辈子,总是要知足的。 曲夜还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左瑾瑜早已经快要走过转角,她连忙跟上。 夫人又说一些她不懂得大道理了。 不过随即曲夜又释然了,总归不过是出诊费和医药费,并不是什么大钱,再加上之前左瑾瑜卖貂皮大衣也赚了不少钱,这点小钱就相当于左瑾瑜施舍给他们家的了。 这样想着,曲夜的心里就平衡多了。 左瑾瑜的貂皮大衣卖的不错,故而牧疆也够忙的。 之前放在家里当库存的貂皮,早已经被左瑾瑜改成了大衣,挂在医馆里售卖。 这几天,牧疆一直在外打猎,也收获了不少。 一想到左瑾瑜当初递给他貂皮大衣时,那眉眼间的笑意几乎快要化成实质,让他安心沉溺其中,牧疆的身上顿时又恢复了力气。 这shòu皮是牧疆打的,不给他做一件貂皮大衣,左瑾瑜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所以,等成品做好,左瑾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牧疆,况且这尺寸也是照着他身上量的。 牧疆平日里对这些不甚在意,没想到那日左瑾瑜将那上好的貂皮大衣摆在他的面前,说是让他试试合不合身,他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最后还是左瑾瑜推着他去内室换上,这才让牧疆不断翻飞的思绪戛然而止。 手下是柔软的触感,那时候的牧疆觉得有些不真实。 即便这是自己猎的,可到了左瑾瑜的手里,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看看,这么一穿,他整颗心都暖了。 一连几天下来,牧疆把最近的山头给搜罗个遍,便想着去远点儿的地方打猎。 齐安得知了这消息,当即表示要一起跟着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救人 牧疆点头同意,有个伴,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跟家里打过了招呼,牧疆便和齐安一起狩猎去了。 “救命!快来救救我!啊!”两人正往远处的山头赶呢,便听到不远处的呼喊,那人似乎跌倒了,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待走的近了,隐了自己的身形,这才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齐安只觉得一股怒火升起。 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人气愤,身着浅色衣裙的姑娘胸口已经中了一箭,鲜红的血将衣衫染成了别样的红。 齐安登时攥紧了拳。 牧疆拦住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齐安这才压下心头那突然而起的怒火,看向那边。 “跑啊,你倒是跑啊!刚才不是还挺能跑的吗?”与那负伤倒地的姑娘不同,此时正嚣张站在那姑娘跟前的几个大汉哈哈笑出声来。 姑娘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害怕,因为不停地失血,她的面色煞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可她依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昏迷。 她这表情极大的满足了对面男人的虚荣心,笑的越发放肆了。 “既然都要死了,不如让我们哥几个慡快一把?”那人一边说着,脸上的笑也越发猥琐了。 齐安这时候哪里还能再忍,当即就冲了上去,对着那男人就是一脚。 倒在地上的女子只觉得有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知道自己这是得救了,再也支撑不住,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牧疆对于齐安的做法不置可否,本来他不欲多生事端的,可齐安已经出手了,索性,他从树后面站出来,加入了战斗。 不消片刻,原本还耀武扬威的人,此时已经完全倒在了地上。 不用牧疆吩咐,齐安直接将晕倒在地上的女子给抱了起来。 “先去附近的落脚点吧!”牧疆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女子,对着齐安吩咐着,便直接带路。 齐安是这一片的猎户,有时候打猎晚了,便直接在山上落脚,牧疆所说的落脚点,也就是他们的暂时居住地。 可他们两个大男人,受伤的又是个女子,疗伤什么都的确不方便,况且,还是伤在了胸口处。 牧疆显然不想帮忙的,他耸耸肩,非常识趣的走出去,还十分贴心地给两人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胸口处还插着一根箭羽的昏迷女子,以及还有些无所适从的齐安。 齐安深吸一口气,秉着先救人的心里,手伸向了女子的腰间,解开了她的束腰。 晴朗的一天,万里无云,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连带着山风都温柔了。 牧疆席地而坐,泛huáng的草地上,他的身影依旧挺拔。 齐安从木屋里走出来,便看到了随意坐在草地上的牧疆,便走过去,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牧疆像是身后长了双眼睛一样,转过头,将齐安的神色全部揽于眼底,这才缓缓开口:“你我兄弟,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两人一个站在那,动作略显僵硬,一个则是随意地坐在地上,只是那周身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散发出来。 齐安很快做出了决定,道:“牧疆,那位姑娘中了箭伤,箭矢上有毒,我去采摘些草药,麻烦你帮我看着那姑娘。” 牧疆没想到就是这么点小事,就让齐安在这忸怩半天,当即就点头同意。 齐安感激地看了牧疆一眼,对着牧疆拱了拱手,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坐在草地上的男人摇摇头,也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草地上站起身,牧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这才往木屋走去。 随意地瞥了一眼chuáng榻上的姑娘,见她还没醒,索性拿了猎具,准备就在附近打猎。 轻轻松松地猎了一只小兔子回来,牧疆拎着兔子的耳朵,心中还在盘算着,这只兔子要怎么打扮着才送给左瑾瑜。 这几天左瑾瑜都只顾着忙生意了,也该适时的放松放松,把这只可爱的兔子送给左瑾瑜,正好让她解解闷。 牧疆推开门,径自拿出门后一个铁笼子,将兔子关在了里面,上了锁,便察觉到有双视线盯着自己。 他猛的回头,便跟正躺在chuáng上的姑娘对视,四目相对,刘韵华害怕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可这动作却是让她碰到了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这场景叫他人看了去,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会立即冲上前,轻柔地询问他的伤势要不要紧。 可偏偏牧疆就属于十个里面最特殊的一个,他见到chuáng榻上的女子因疼痛而皱起了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关着兔子的铁笼子从门后的杂货中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刘韵华等了半晌都不见他说话,于是主动开口:“是你救的我吗?” 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一下子掉入了一团大棉花上。 闻言,牧疆逗弄兔子的手一顿,最终还是停住了动作,看向刘韵华,道:“不是我,是我的兄弟救你的。” 刘韵华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此时听到她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颊顿时烧红。 她醒来有一小会儿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虽然还套在她身上,可是那绷带却是骗不了人。 若不是将她的衣服褪下,又怎么能为她包扎呢! 此时牧疆的话倒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面前的是自己的恩人,从歹徒手里将自己救下来了,非但如此,他还贴心地为自己包扎。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刘韵华只觉得自己的小脸儿已经酡红一片,羞得见不得人。 牧疆不懂这人的心思,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那姑娘脸上就红霞一片了,也没有搭理她,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齐安回来的时候,便看到chuáng榻上的姑娘有些无措,而牧疆则是已经背上了猎具,看了一眼齐安,牧疆便直接开口:“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去打猎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恩人 说罢,径自离开了房间。 本来牧疆来这里就是为了打猎的,如今半道上齐安救了一名姑娘,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他得努力啊,总不能空手而归啊! 齐安心里头惦记着chuáng榻上的姑娘,也没在意牧疆的态度。 毕竟,能让他在这里看着着姑娘,齐安已经很感激了。 木屋里只剩下齐安和受伤的姑娘两个人。 齐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一看自己手中还拿着草药,便对chuáng榻上的姑娘道:“姑娘,你中了箭,箭上有毒,我给你采了药,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刘韵华好看的眉峰蹙了起来,恩人怎么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啊! 面前这男人长得也不错,只是不能跟恩人相提并论,同样的剑眉星目,恩人的却是能让她过目不忘。 美人蹙眉的表情落在齐安的眼中,却是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一提到喝药她就成了这副模样,这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害怕喝药呢! 刘韵华刚准备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却gān的厉害,便对着齐安笑着说道:“这位公子,麻烦您帮我倒杯水吧!” 真正的大家闺秀,即便是处于窘境之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优雅,而无疑,齐安已经认定了面前的姑娘便是那真正的大家闺秀。 他连忙应声,给她倒了杯水,可是在喝的时候又遇上了困难。 刘韵华伤在了胸口处,自己起不来,这就要有人帮着搀扶起她。 齐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可人前人后可是两码事,之前是趁着这位姑娘昏迷的时候,他是秉着帮着位姑娘包扎,所以才扫去了别的心思。 可如今却是要在这姑娘清醒的时候肌肤相亲,这叫向来没有接触到男女情爱的齐安沸腾了。 良久都没有等到齐安的动作,刘韵华抬头看了那呆愣在原地的齐安,轻轻唤了句:“公子?” 齐安终于回过神来,一低头便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眸盯着自己,还带着一丝好奇。 他连忙转过头,一想到这位姑娘还需要人伺候,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有些忸怩地将刘韵华扶坐起来,十分贴心地给她背后垫了靠枕,他这才将茶水递过去。 刘韵华本来打算接过的,可一动又是拉动了伤口,疼的她一双明眸顿时浮现一层水雾,快要抑制不住地哭出来。 “我来。”齐安不忍面前的女子掉落泪,便主动承担了这喂茶水的差事。 刘韵华脸上红红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异性这般近距离接近。 下午的时候牧疆拎着不少猎物回来,唇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等把这些都放到左瑾瑜面前时,她一定会温柔地给他擦拭汗水,并且会问他累不累的。 一想到那种感觉,牧疆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了,是以,他这才更加卖力的gān活了。 此时露出了笑意,平白给这面容增添了一抹亮色。 躺在chuáng榻上的刘韵华自从牧疆进了屋子,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牧疆的身上,此时更见他眉眼皆是笑意,眼中闪过痴迷。 不过,她的异常并没有人在意,牧疆一进屋,齐安便帮他拿猎物了,是以,并没有看到刘韵华眼底的痴缠。 这间木屋很窄,就一间房,更别说客厅和卧室中间要隔开了。 牧疆把今天的收获都收拾到了篮子里,扭头便看到了chuáng榻上的女子,眉头微微挑起,随即对着齐安道:“齐安,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这里有个病人也不方便。” 齐安早就想带着刘小姐回去了,他那点草药也只是暂缓毒素,时间长了,他还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 牧疆打猎去了那么长时间,齐安这边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最起码,他知道这位姑娘的姓名了。 刘韵华眼中的亮光怎么都掩饰不住,刚才恩人这话,分明是在关心自己啊! “好,我跟你一起走,把刘小姐送到医馆里。”齐安说着,便去收拾东西。 他今天没打猎,所以东西没有牧疆的多,搀扶着个人自然没什么问题。 只是,刘韵华心底里却是不怎的想自己走。 好歹自己也是大家闺秀,身上还受着伤呢,他们都不知道给自己找辆马车! 可是这话她并没有明说,只是委婉地拒绝了齐安的搀扶。 齐安一下子就犯了难,这可如何是好?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就算有心想要雇一辆马车,这也是有价无市啊! 还真是难倒他了。 牧疆有些不悦,看着齐安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同情。 人都已经救到这个份儿上了,可对方还有些嫌弃他? 他有些看不惯这装模作样的小姐了。 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自己的兄弟为难,索性便将这事揽了下来,把自己的东西往身上一背,对着齐安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的村子里租一辆车过来。” 齐安向牧疆投以感激的目光,这才看着他离开。 刘韵华同样也是看着牧疆离开了,眼中的痴迷几乎要化为实质。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总是一马当先! 完全不知道刘韵华在想什么的齐安,转过头便看到刘韵华这般的神色,不由得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道:“刘小姐,你没事吧?” 刘韵华这才回过神来,一看面前人,刚想着发火,却又忍住了。 这人和牧疆是好友,她不能把他得罪了。 “有劳关心了,我没事。”刘韵华摇摇头,轻轻地抿着唇,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这样子,说是没事齐安也不信。 “你先躺下吧,等牧疆叫来车了,咱们再去看大夫。” 齐安一边说着,一边去桌边给她倒了杯水,润润嗓子,等她喝下这才给刘韵华掖好被角。 “谢谢齐大哥。”刘韵华低低的道了声谢,那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偏带着一股韧劲儿,一个劲儿的往齐安的耳朵里钻。 齐安看着柔柔的刘韵华,正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尖的他发现了她眼底的一抹倦意,不由得在心中懊悔他的大意。 第二百七十五章 做作 她可是位娇小姐,跟他这大山里的汉子不一样,她能qiáng撑着jīng神跟他说上几句话已经很好了。 “你先休息休息,我就在外面等着车来,到了我再叫你。” 齐安的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温柔。 而早已经习惯了他人对她虔诚的刘韵华,自然是将齐安的风度翩翩抛在了脑后。 她轻轻点了点头,心想还算齐安有点眼力见,这会儿她还真的困了。 加上失血过多,她很快就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不得不说,刘韵华的心还是挺大的,也许是跟她以前的成长环境有关,在旁边还有个男人的前提下,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齐安转过头,还想着再问问刘韵华此时身体怎么样了,却见她已经闭上了双眼,这下子,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了。 小小的脸颊,还不及他的巴掌大,一双眉目合上了眼睑,叫人看不到里面的光彩,可那上翘的眼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仿佛下一刻便要翩翩起舞。 这种若即若离感让齐安猛的转过头去,心中唾弃起自己来。 明明刘小姐如此信任他,可她竟然在她睡着的时候偷窥她! 若是让她知道了,一定会生他的气吧! 齐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木屋,还十分贴心地为她关上了大门。 牧疆并没有叫齐安等多久,两刻钟后,他便看到车夫赶着车过来了。 只是,牧疆的身影却不在这里。 车夫将牛车停下来,这才冲着齐安问道:“可是你叫的车?” 齐安点头,忙走近了些,他想要刘韵华多睡一会儿,不想让两人的jiāo谈吵醒她的美梦。 “是,敢问老伯,我那位兄弟呢?” “你说那个拎着好多猎物的小伙子吧?他好像挺急了,我还想着带着他一起走,他说一辆车坐不下,便直接回去了,就是他告诉我,你需要车子,我顺着他指的路,这才找到你们的。” 老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齐安。 齐安点点头,这做派很符合牧疆的性格。 让老伯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这才回屋叫醒了刘韵华。 刘韵华迷迷糊糊的,此时听到有人叫她,不由得撅起嘴来,明显就是不想起来,索性一点一点地钻到了被窝里。 这小动作看的齐安一愣,随即便轻笑出声。 又叫了一声,没见刘韵华给他什么反应,索性,他便将刘韵华连着被子一起抱了出去。 照顾着她身上有伤,齐安这一小段路可是着实累的不轻。 害怕碰到她的伤口,齐安胳膊几乎都不带打弯的,自然累了。 迷迷糊糊的,刘韵华只觉得有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将她擒住,怎么都挣脱不开,这才悠悠转醒。 一醒来,便对上齐安的……下巴,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随即,像是碰到了仙人掌一般,刘韵华挣扎着要起来,可是这一剧烈的动作又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登时,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的,着实惹人怜爱。 “齐……齐大哥,我自己来就好。”她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若不是齐安耳力好,绝对捕捉不到刘韵华的话都。 齐安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但是他很快qiáng迫自己镇定,一脸严肃道:“你受伤了,我抱你去车上吧!” 说到“抱”的时候,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 本来他是准备叫醒刘韵华的,可惜她睡得太香了,齐安真的不忍心再叫她了,索性便直接隔着被子把人抱出去了。 刘韵华也意识到此时自己根本不能动弹,一动的话,胸口的伤口就出现撕扯般的疼痛,此时听到齐安的话,只得点点头。 可是,等出了木屋,刘韵华看到了面前的牛车,小脸儿当即就拉下来了。 这是要她坐牛车? 她一个大小姐,怎么着也得坐马车吧,让她坐牛车是什么意思? 齐安已经在刘韵华的身下垫上了一层厚厚的被褥,就是怕这一路上颠簸会不小心碰到刘韵华的伤口,此时见刘韵华不高兴,一颗心都提上来了,小心翼翼地询问:“是我碰到了你的伤口了吗?” 刘韵华真是要被噎死了,可是面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佯装害羞道:“多谢齐大哥,我没事。” 齐安不说话了,他已经在心里认定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刘韵华的伤口,这才让她变了脸色。 可是如今也只能等回到镇上再让大夫瞧瞧,现在也只好委屈刘韵华了。 “先忍忍,等到了镇上就好了。”齐安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尽量放柔语气。 刘韵华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越发无语。 随着老伯一声鞭响,牛车开动了,刘韵华因为没有稳住身子,被牛车的惯性带着往前倒,幸好齐安坐在她前面,伸手扶住了她,这才让她免于痛苦。 齐安却是整张脸都红了,因为刚才下意识地要护着刘韵华,导致他直接伸手碰到了刘韵华的柔夷。 那纤纤玉手不染凡尘,十指无沾阳chūn水,柔若无骨,就这么被他握在了掌心。 刘韵华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齐安也有些着急了,往日处理事务的那份果断利落,到刘韵华的面前,全部失效了。 况且,他还主动抓住了刘韵华的手,他会不会被认为是登徒子啊! 怀着这么一份心情,牛车总算是到了镇上,齐安让老伯在百草堂停下,这才赶紧招呼里面的人。 曲夜赶紧出来搀扶,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搀扶病人了,所以,她做的十分利落,可还没走几步呢,刘韵华就一声大叫,还猛的将曲夜推开。 曲夜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惊诧地看着刘韵华,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 “你……你弄疼我了。”刘韵华委屈巴巴地说着。 曲夜被这个做作的女子给恶心到了,既然是她弄疼她了,那她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推自己? 听到动静,左瑾瑜从医馆里走出来,一见曲夜还呆愣愣地站着,便朝着曲夜招招手,道:“曲夜,怎么了?” 一见左瑾瑜出来了,曲夜连忙摆手,道:“夫人,没事没事。” 对着左瑾瑜说完,曲夜这次不碰刘韵华了,对着她不咸不淡地说着话:“这位小姐,请。” 刚才起码还有个人搀扶着,她即便是直立行走,好歹身边有人搀扶着,有一半的重量是放在这人身上的,现在要她自己走,岂不是要她全部担着?加上她还受着伤呢,一碰着伤口就疼的厉害! 刘韵华脸上顿时浮现出委屈的神色,看了一眼曲夜,确定她是没有打算再扶自己了,便眼巴巴地看着齐安,希望他能带着她换家医馆。 齐安只觉得一阵尴尬,这都到了医馆门口了,怎么因为一点儿小摩擦而杵在这里呢! 赶紧站出来做和事佬,“嫂夫人,刘小姐她受伤了,麻烦您帮她看看。”现在是在外面,他不好说她中了毒,只能大体地说。 左瑾瑜点点头,然后吩咐两个伙计把担架拿出来。 这是根据现代的担架改良的,中间是用厚布制成,让伤者躺在上面,用于运输伤者。 等伙计把担架拿到她面前时,刘韵华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rǔ。 这……这确定不是用来绑猪的担子? 眼瞅着她就要发火,人群中站出一个人,对着左瑾瑜挥挥手,便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他的眉眼间皆是笑意:“丫头,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牧疆越过人群,直接走到左瑾瑜的身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兔笼子。 一见到一只小兔子在里面,左瑾瑜当即就米其林 星星眼。 “哇,好可爱,送给我的吗?”左瑾瑜想要接过兔笼子,却被牧疆一把拦下来,他轻声道:“这笼子有点重,我给你提进去。” 左瑾瑜笑呵呵地跟着牧疆的步伐进入了医馆。 曲夜看了一眼神情惊讶的刘韵华,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只把这种怪异归结于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也没往深处想,转头也跟着回了医馆。 刘韵华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刚才,她看到牧疆笑了,可那笑容不是对着自己的。 她还是沾了那个被牧疆称为“丫头”的人的光儿。 可那人究竟是谁? 看着她梳着妇人发型,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是她又不愿去相信。 “这位小姐,麻烦您躺上来。”顺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既然是来求医的,怎么态度这般傲慢,看着也没受多大的伤啊,怎的还要掌柜的出动担架呢? 一看到担架,刘韵华很轻易地想到了那只被倒吊着的猪,顿时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 最终,刘韵华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羞耻心,求助的眼神看向齐安。 齐安见她不配合伙计,便耐心地为刘韵华解惑:“这是嫂夫人为病人准备的运输工具,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的。” 刘韵华眼中依旧带着怀疑,不敢上前半分。 齐安倒是想像之前那样,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可现在是在街道上,人多嘴杂,他怕好心办坏事,传出去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刘韵华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的时候,那边风风火火地推着板车,板车上是已经瘫软成一团的病人,招呼着医馆里的人把人往里面送。 顺子在刘韵华和那病人之前很快做出了判断,这刘韵华一看就是能走,就是懒得走这几不罢了,那边来的可是真正的病人,他们当然是选后者了。 刘韵华这时候倒是不急了,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个伙计轻车熟路地将病人搀着躺在了那个架子上,接着,一人抬一头,很快便将病人送到了医馆里面。 看着他们这般熟练的模样,以及一旁人那视若无睹的样子,刘韵华有些心动了,可是她等了有一会儿了,却发现那两个伙计一直不出来。 无奈,刘韵华只得求助自己身旁的齐安:“齐大哥,您帮我叫一下那两个伙计吧!” 此时的刘韵华眼中盛着一汪水波,嘴唇微微撅起,感觉硬是将委屈憋了回去。 正是这模样让齐安心疼不已,二话不说就扎进医馆里,把之前那两个伙计给叫出来了。 这一次,两人还是拿好了担架,就等着刘韵华躺上去了,这一次,刘韵华倒是没有再闹情绪,躺下去之后便被两个伙计抬进了医馆。 还别说,这架子看起来简陋,可躺下去了还真是挺舒服了。 刘韵华也没有了先前的猜疑,不过他刚感觉舒服了,就已经到地方了。 这担架本来也就是给短距离运输用的,自然不可能让病人一直躺在担架上。 刚才进来的那个病人已经由沈大夫接手了,牧疆正拉着左瑾瑜看他给她送的小兔子呢。 牧疆给左瑾瑜送的这只小兔子还很小,可看的左瑾瑜越发欢喜了。 也许是因为腹中还有个未出生的小宝宝,连带着,左瑾瑜对这种软萌可爱的物种也是十分喜欢的。 若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她都要拿根青菜喂喂兔子了。 “嫂夫人,您快来看看。”齐安的话将左瑾瑜的注意力拉到了刘韵华身上。 左瑾瑜也知道这时候不是看小兔子吃青菜的时候,赶紧转过头,跟着齐安去了刘韵华那边。 因为刘韵华是女客,总不能让她在大堂上开衫卸衣的,所以凡是女客,左瑾瑜都为她们安排在了另一个地方就诊。 曲夜赶紧小碎步跟上,凭着女人的直觉,曲夜总觉得那女人的目的不良,她还是跟着夫人为好,省的夫人叫那女子欺负了去。 牧疆倒是想要上去,奈何也知道刘韵华已经被送到了女客专用治疗室,索性便待在大堂里。 虽然只是短暂一眼,可刘韵华还是看到了牧疆和那女子的亲密,手指甲都快要被她捏进了手心里。 她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男人,结果还没有开始行动,就被告知那人已经有了娘子? 面容清秀的妇人推开了就诊室的门,还带着一个小丫头,来到了她的身边。 曲夜进来之后便将门给关上了,为了保护病人的**,这些她可是完全听从左瑾瑜的安排的。 “姑娘,不必紧张。”左瑾瑜轻笑着,便要伸手解开刘韵华的衣衫,却被刘韵华拦下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噩耗 刘韵华的眼中尽是狐疑,“你是大夫?” 说实话,她有些不敢相信,若说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她倒是有几分信,可是说这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小妇人是大夫,她心底里其实还是不信的。 “不相信那你gān嘛来医馆啊?”曲夜站在左瑾瑜的身后,一听这人还质疑左瑾瑜,当即就站出来,直接开怼。 刘韵华一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治疗的过程十分无聊,索性刘韵华便光明正大的打量起左瑾瑜的长相了。 眼睛水润,肌肤嫩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妇人,倒像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 刘韵华一想到这里,就赶紧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拍飞,不行,不能这么想,她怎么能轻易地就被比下去呢! 她在神游,左瑾瑜可没闲着,为她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才走到书桌前开着药方。 先前齐安说的没错,这姑娘的确是中毒了,还好之前做了简单的处理,不然她肯定坚持不到现在。 把药方开好后,左瑾瑜便将药方递给曲夜,让她去抓药。 曲夜接过药方,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刘韵华,却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想来一定是自惭形秽了! 刘韵华哪里是在想什么自惭形秽啊,她只是在和左瑾瑜做比较,可比来比去,她发现能压住左瑾瑜一头的,只有身份了。 可这只能说自己比她会投胎罢了。 眼瞅着她身后的小丫头离开了这房间,此时房间只剩下她和左瑾瑜两个人。 刘韵华小心翼翼地抬头,带着一丝侥幸,问道:“你……是牧大哥的娘子吗?” 左瑾瑜抬头,见这位姑娘正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不由得轻笑道:“如果你口中的牧大哥是牧疆的话,那就是了。” 咔嚓—— 刘韵华的心碎了。 本来是抱有一颗侥幸心理的她,此时却是得到了正确的回答,一张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左瑾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多休息休息,这才走出了房间。 “怎么样?累不累?”牧疆的声音传到了刘韵华的耳中,她顿时打起jīng神,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接着是左瑾瑜的声音,“不累,只是处理一下伤口啊!” “可是你肚子里的宝宝会累啊!” 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刘韵华就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孩子!牧疆不只是有了娘子,而且他的娘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一时之间,刘韵华努力的消化着这个消息。 “夫人,这只兔子好可爱。”软萌可爱的兔子很快就吸引了曲夜的目光。 刚才她一直在忙着搭把手,倒是没注意什么时候爷带过来一只小兔子。 左瑾瑜刚闲下来,便坐到曲夜的身旁,看着她逗弄小兔子,也忍不住伸手抚摸那毛茸茸的一团。 牧疆看向那纤白的手触碰到了柔软的一团,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却又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嫂子,这次是真的麻烦您了。”齐安也凑了上来,对着左瑾瑜真诚说道。 左瑾瑜抿唇,道:“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到时候记得结了医药费就成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齐安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会的。” 牧疆终于将视线从左瑾瑜的受伤移开,看了齐安一眼。 那双眼睛太过锐利,刚落到齐安身上,后者便抬起头看向牧疆。 牧疆摇摇头,眼底划过一丝yīn霾。 虽然这医药费并不多,可难道不应该谁花的找谁要吗?齐安主动担下来算什么事? “你还是先联系一下那位姑娘的家人吧!”牧疆提议道。 看那位姑娘的衣着,应该也是为大家闺秀,联系上他的家人便好了。 齐安一拍脑门,“哦哦”应了下来。 之前他是真的把这个忘的一gān二净的。 此时被牧疆这么一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刚想着去办,又想到她此时在休息,不由得将迈出去的脚步收回。 “刘小姐还在休息,那我等她醒了再说。”齐安十分贴心地开口。 左瑾瑜一听到这个,立即走上前,好奇地打量着齐安,搞得齐安很不自在,正想着开口告别呢,左瑾瑜却是开口发了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姑娘?” 虽然很不想承认,面前这个笨手笨脚的齐安一点不像刚认识那会儿的jīng明睿智,可左瑾瑜还是察觉到了造成这现象的原因。 定是chūn心萌动,心里头装了人! 只有处于恋爱中的人,智商才会突然跌到谷底。 一听到左瑾瑜这么说,齐安的脸登时红透了,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最终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开溜了。 左瑾瑜笑的花枝乱颤,这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明眼人一看便能看穿了。 牧疆摇摇头,他也没想到,齐安遇到那位姑娘之后,竟然能变化这么大! 不过,想到了些什么,牧疆的眼神中带着一抹不善。 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很麻烦。 没有什么缘由,牧疆就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很久之后,牧疆才知道,自己这种直觉完全是没错的,不过现在按下暂且不表。 不过眼下嘛,还是先找到这位姑娘的家人吧,把人送回去,总好过在这里待着。 “哎,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啊?我看身上的伤像是箭伤啊!”齐安离开了,左瑾瑜挪动着小步子, 走到牧疆的身边,小声询问。 牧疆摇摇头,别说左瑾瑜了,他也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 不过,他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跟左瑾瑜说了,只道她是被人追杀,想来也不是普通老百姓。 左瑾瑜点头,表示了解,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到牧疆的身上,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话还真是问着牧疆了,自从刘韵华醒后,牧疆基本上没有和她说过话,加上牧疆刻意没有与那姑娘接近,示意,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左瑾瑜被牧疆这表情逗笑了,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成想,牧疆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娇气 曲夜连忙抢答,“夫人,我听齐安叫她刘小姐,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对刘小姐所知甚少,只得等她休息好了,再问问清楚。 眼瞅着已近huáng昏,牧疆跟左瑾瑜商量:“回家吧!” 同时,还将她手中的医术抽走。 左瑾瑜抬头看了一眼脸色,没想到这都这么晚了,便直接点了点头,跟沈大夫说了一声,便直接跟着牧疆回家了。 一回到家,左瑾瑜这才发现牧疆这次打猎收获不少,而且都是已经被他处理好的shòu皮,一时之间,左瑾瑜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牧疆并没有想太多,毕竟他比左瑾瑜大了很多,有些事情想不到一块去,但是他只是想尽力把自己能给她的都给她,也尽量地满足她的要求。 曲夜很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两人,起身去了厨房。 医馆那边,刘韵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醒来时,发现已经天黑了,抬头看了一眼附近,这才想起来这是一间病房,此时的她还在医馆中。 “来人呐,有没有人?” 刘韵华许久没有喝水,只觉得口gān舌燥的,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声,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一想到周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刘韵华的心里又对那个只在今天见了一面的左瑾瑜的安排有些不满。 她现在还是有伤在身,这人就是这般伺候她的? 随即,又想到那个女子是牧疆的娘子,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这就让刘韵华的心中越发堵塞。 就好像有什么情绪汹涌而出,可是自己的嗓子却被堵着,怎么都无法发泄。 没有专人来伺候她吗?那她也不能让那个女子过得清闲! “夫人,夫人,不好了,您快去医馆看看吧!” 左瑾瑜和牧疆都准备睡了,结果伙计的敲门声还是传了过来。 牧疆眉头一皱,自从把沈大夫放在百草堂,这大半夜的从来没有让左瑾瑜出去过,此时这是怎么了? “你先不用起来,我出去看看。”牧疆将想要起chuáng的左瑾瑜按下,便披着自己的外袍走了出去。 来人是顺子,一见牧疆开了门,都不用他问这是怎么了,赶紧开口,“爷,就今天进医馆的那位姑娘发烧了,怎么都不让沈大夫看看,沈大夫没办法了,只好叫小的来找掌柜的。” 听到这,牧疆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已然成了个“川”字。 说这话的时候,左瑾瑜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自然也是听到了顺子说的话。 “那我还是去医馆看看吧!”左瑾瑜的声音从牧疆的身后传来。 牧疆暗道一声不好,刚才他就应该跟顺子在外面说话,要不然也不会被她听到。 可如今已经被她听到了,而且她还已经做出了决定,这让牧疆心中更是怨起了那姑娘。 不是都已经让左瑾瑜给看过了,怎么还会发烧? 左瑾瑜像是看出了牧疆眼底的疑惑,出声解释:“她身上受了伤,夜气寒,难免会发烧,我得过去看看。” 牧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她出去了,可是大晚上的,他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索性便跟着她一起去,“我陪着你。” 左瑾瑜笑笑,没有拒绝。 曲夜也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一行四人很快到了医馆,本来安静的医馆,此时有些吵闹,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出。 其中两道妇人的声音在这里很是明显,即便是不想听,还是往耳朵里钻。 “其他人怎么没这情况?我看呐,这大小姐的身子就是弱。” “谁说不是呢?没看今天她是怎么进来的,哦哟,那个娇气啊!” “怎么进来的?”前者显然是不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于是,那妇人便生动的给她讲了白天的事。 “那姑娘白天的时候是被人抬进来的,可现在看 ,她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嘛,这不是娇气是什么?” 不光左瑾瑜听到了这话,刘韵华也听到了这话,心中那个恼啊! 原来,左瑾瑜是早已经设计好了一切,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着了她的套了。 什么体贴的为她考虑,让人把她抬进来,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嘲笑吗? 若是左瑾瑜知道此时刘韵华所想,估计要给气笑了。 当时可是她死活不上去,还推了曲夜一把,要不是这人是齐安带过来的,她根本懒得管那人。 她不进来,可她这开门做生意的,她一伤者总是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啊,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人抬进来了。 左瑾瑜当时想的是简单了些,可刘韵华做的不也是挺舒服的吗?这时候倒是把全部的过错都推给左瑾瑜了。 “掌柜的,您可算是来了。”还是沈大夫先发现了左瑾瑜的到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冲到了左瑾瑜的跟前。 左瑾瑜淡淡的点了点头,对着大家说道:“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吧!” 众人还是很给左瑾瑜面子的,见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自然是没有异议。 若不是那边刘韵华的动静太大了,她们压根就懒得看,年纪大了,腰杆也不好了,能不动她们就不想动弹呢! 左瑾瑜见人慢慢散去,这才走向了刘韵华的病房,此时的刘韵华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一睁眼见到左瑾瑜来了,便很快将那股恨意收敛。 左瑾瑜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贴在刘韵华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的确是发烧了。 转头,她赶紧为刘韵华开了一副药方。 直到看到左瑾瑜去了那边的桌子上写方子,刘韵华还有些愣神。 刚才,左瑾瑜接近她的时候,其实她是有所防备的。 那两个妇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中,让她对左瑾瑜更是多了一份恨意。 而且,她这半夜发烧的,竟然来了位男大夫给她看病! 她这可是千金之躯呢,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被人看了去! 即便对方已经是位年逾花甲,都能做自己的爷爷了,可他终究是个男子。 是以,刘韵华死活不让沈大夫给自己看病,非要找女大夫看。 第二百七十九章 疑虑 这镇上本来就这么大,女大夫更是只有左瑾瑜这一家,万般无奈之下,沈大夫只好让伙计去把左瑾瑜叫来了。 左瑾瑜关了门,重新给刘韵华换了绷带,这才让她躺下来。 刘韵华的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最终还是顶不住好奇,出声询问:“大夫,您真的有孕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她在医馆里忙前忙后的,却还有身孕,这告诉不小心撞上了可怎么办? 可是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她的事,自己上心什么?若是真将孩子掉了,岂不是正对自己心意? 在她的认知里,女人一旦有孕,那都是教养着,这也不能gān,那也不能做的,可有哪个是跟左瑾瑜一样的? 不过仔细看看,这左大夫还真的特别,不但有经商的头脑,还会医术,也难怪牧大哥会娶她为妻。 一想到这个现实,她又忍不住的一阵心疼。 刘韵华的神色变换几乎只是一瞬,故而左瑾瑜并没有看到,听到刘韵华的问话,左瑾瑜轻笑,点了点头。 “其实,我的孩儿很心疼我呢,一点都不闹我,况且我也是个闲不住的。”左瑾瑜淡淡开口。 在刘韵华的眼中,此时的左瑾瑜似乎周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圣洁的让旁人不敢亵渎。 这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吗? 刘韵华的眼底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左瑾瑜看过去的时候,她又恢复了那种柔柔弱弱的神态。 “我……我口渴。”刘韵华小心地对着她说着。 事情本来就是因为她口渴引起的,没想到还没等她找到水,倒是先发烧了,到后来因为沈大夫要给她看病,她又大闹了一场,此时回过味来,嗓子却是更gān了。 可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是十分得意的。 能看到她为自己倒水,也不亏今天晚上她闹的这一场了。 恰巧曲夜赶过来,一见到左瑾瑜拎着茶杯要出去,曲夜赶紧接过,“夫人,我来吧。” 这种粗活她来做就好,夫人这一双巧手只需要看病救人就成。 刘韵华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小丫头,心底有些不满。 有些人啊,从第一眼看过去就是不合,这种不合是没有任何原因的。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刘韵华推了曲夜一把,这让曲夜有些对刘韵华有了防备。 曲夜对刘韵华这人说不上什么感觉,但她总觉得这人不会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柔弱。 曲夜刚进来看看,便看到左瑾瑜准备打水,这怎么能行,当即就从左瑾瑜的手中接过了茶杯。 左瑾瑜没说什么,知道曲夜心疼她,很多活都不让她碰,也只能由着她。 曲夜拎着茶杯走的时候,快到门口转头看了一眼躺在病chuáng上的刘韵华一眼,恰好看到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那视线中,带着恨意,带着让人十分不适的嫉妒。 曲夜不由得重视起这位刘小姐了。 曲夜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跟左瑾瑜好好说说,这刘韵华明显对夫人有恨意,她得让夫人对她有所提防才是。 她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房间,心中已经有了伎俩。 “左大夫,你人真好。”刘韵华看着曲夜走出去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对着左瑾瑜浅浅笑着。 左瑾瑜看着刘韵华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也跟着笑了出来。 “如果说我给你看病就是好人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大夫都是好人?”左瑾瑜俏皮的眨眨眼睛,不难看出她这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韵华的神色有些僵硬,在看到左瑾瑜的笑容一刹那,很快就恢复正常。 所有的大夫都是好人?呵!她怎么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她想说的,只是她的运气好罢了,能碰到牧疆那样的男人,还已经怀上了她的孩子! 只是,这又怎么样?她想要得到的,怎么都会得到的。 “冒昧地问一下,左大夫的医术是跟谁学的?”刘韵华一脸好奇,就好像真的很好奇这问题的答案一般。 左瑾瑜摆摆手,道:“无师自学罢了。” 难道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一想到这种可能,左瑾瑜又接着开口说道:“姑娘放心,我能开一家医馆,医术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一听这话,刘韵华立即摇头,“左大夫您说笑了,我怎么会不信您的医术呢,只是好奇,您一个妇人……” 后面的话刘韵华没说,可左瑾瑜却也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她一个妇人,为何要抛头露面,学人家开医馆。 对此,左瑾瑜淡笑处之,之前做生意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声音了,只不过这医馆是她打算一直开下去的,此时听到这种声音,难免多了一份耐心解释。 “镇上其他药店的价格普遍偏高,一些普通老百姓根本无力支撑这么昂贵的药价,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为何不开一家平价医馆呢?” 左瑾瑜的脸上浮现一层浅浅的笑意,若是叫人见了,只觉如沐chūn风。 可刘韵华也只是恍惚了一瞬,很快便清醒过来。 她会这么好心? 分明是为了从中获利,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刘韵华可不觉得左瑾瑜开这么一家医馆没什么利润。 似乎是看出来了刘韵华眼眸中的不相信,左瑾瑜接着说:“当然,这么大的医馆,还有几个伙计的生计,要是一直不赚钱,恐怕我也开不到现在。” 开店自然是为了做生意的,她这里药价虽是便宜了些,可也不是慈善堂。 况且,最近她卖貂皮大衣也是赚了不少钱的,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跟刘韵华说了。 “对了,姑娘,还是说说你吧,你家在何处?我好联系一下你的家人。”左瑾瑜这才想起来这茬。 这姑娘一个人在外的,家人难免会担心,她还是得赶紧联系上她的家人才好。 一听这话,刘韵华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形。 她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碍眼了吗?这么快就要赶她走? 看来这位左大夫也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般温婉大方,原来,还是位妒妇呢!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离开,她和牧大哥还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再加上他已经有了妻儿,这叫她如何是好? 心思活络的她也只是思忖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左大夫,我乃是被仇家追杀,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联系家人。”她故作楚楚可怜地闷着声音,说到这里,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左瑾瑜觉得有些难办,看样子,刘韵华是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的身世了,索性也不再发问。 曲夜这时候也提着茶壶上来了,给刘韵华倒了杯茶之后便扶着左瑾瑜下了楼。 等门关好之后,曲夜这才开口小声耳语:“夫人,你不觉得这位刘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左瑾瑜点头,本来她和刘韵华是没什么jiāo集的,今儿这几句话也让左瑾瑜对她有所了解。 看样子,她对自己是挺好奇的,好像……有什么目的一般。 这样的话,左瑾瑜就不得不提防她了。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左瑾瑜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看左瑾瑜这表现,曲夜心中的担心顿时消了大半。 既然夫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那剩下的她也不用操心了。 而房间里喝水之后便躺下来的刘韵华还在回想着刚才和左瑾瑜的谈话,并没有意识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自己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 大晚上的这一闹,刘韵华是喝到水了,可住在医馆里的其他人对她还是稍有偏颇的。 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出身,要不然也不会搬到医馆来养伤。 今晚上她们可是见着了大小姐的娇气样了,她们晚上有个小病小灾的,要不忍忍就过去了,要不就是下楼去找沈大夫瞧瞧,这位大小姐倒好,一下子把整个医馆给惊动了,还没有半分歉意。 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家对刘韵华所在的房间指指点点的,也就是刘韵华身上有伤,并没有出去,要不然见着这场景,指不定再闹一次。 刘韵华不知道,那夜自己闹出的这动静,牧疆也是陪着左瑾瑜过来了,只不过却是对这位姑娘越来越不喜起来。 齐安第二天准时地来到医馆,见大家都对刘韵华所在的房间指指点点的,心中有些狐疑,却还是敲响了门:“刘小姐,您醒了吗?” 刘韵华刚睡醒便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刚开始以为是牧疆,可细听这声音,心中又是一阵气馁。 不是他。 连带着回音都有气无力的:“请进。” 听到里面的动静,齐安这才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刘韵华这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担忧,他连忙上前,将自己带过来的饭菜放到了一遍,对着刘韵华说道:“刘小姐,您好些了吗?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此时的刘韵华看着着实让人心疼,本是最好的年华,可却是躺在病chuáng上,没有一点儿生机。 刘韵华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对着齐安摇摇头。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叫齐安心中越发疼惜起她来了。 她一个人在医馆里住着,肯定多有不便,可是又怕麻烦自己,这才什么都不要求。 齐安哪里知道,昨晚上,他心心念念的小姐,却是为了喝一口水,竟然不惜惊动了整个医馆里的人。 “多谢齐大哥了,我好多了,左大夫医术很高超呢!”刘韵华说着,可眼神中却是带着一丝鄙夷。 若是左瑾瑜的医术真的那般高超的话,她也不至于大晚上的会发烧,可如今她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想要诉苦都无处诉说,生怕他人以为她是在闹情绪。 刘韵华可是冤枉左瑾瑜了,这中了箭伤难免会发烧的,加上刘韵华一个大家闺秀,身子比旁人弱了些,发烧了也怨不得别人。 “那就好那就好。”齐安不知刘韵华心中的真实想法,见着刘韵华没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像是刚想起什么一般,她献宝似的把自己带过来的食盒打开,送到刘韵华跟前。 “刘小姐,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给你随便买了些,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齐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碗筷递到了刘韵华的跟前。 刘韵华肚子早就饿了,若不是要维持一向乖巧的形象,她早就发火了。 此时见齐安这么有眼力见的给她送食物,加上这些也都是她爱吃的,脸上的笑意自然也就真诚了些。 “谢谢齐大哥。”刘韵华本就肤白貌美,加上这一笑,直接把齐安的魂儿都勾走了。 刘韵华可没想太多,接过齐安手中的吃食,就开始吃起来了。 即便是已经饿很久了,可她的吃相依旧优雅,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礼节是怎么都丢不了的。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刘韵华在吃完饭后这才开口对着齐安道:“齐大哥,我想请您帮个忙。” 齐安一听有用着自己的地方,赶紧开口:“小姐有需要我的地儿,直接说就成。” 听到齐安表态,刘韵华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她对齐安道:“那麻烦您将牧大哥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齐安脸上的笑意明显减少了,刘韵华这眼观鼻、鼻观心的,生怕齐安误会,赶紧解释:“齐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是有事情跟牧大哥商量。” 最终齐安还是答应了刘韵华的请求,实在是他受不住刘韵华那委屈巴巴的模样,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呈现在她面前。 此时的齐安也终于有些懂了牧疆给嫂子送东西总是东嫌弃西嫌弃的,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奇妙。 看在齐安的面子上,牧疆还是来见刘韵华了,其实他跟刘韵华并不熟,他也着实不明白刘韵华对自己这般亲近算哪样? “牧大哥,我有要事求您帮忙。”跟对着齐安的语气完全不同,此时的刘韵华可柔弱多了,就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走一般。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家室 牧疆不悦地皱了皱眉,可到底是答应了自家兄弟,还是耐着性子开口:“什么事?”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已经叫刘韵华心花怒放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附近,见门关的好好的,这才从自己的腰间摸出挂饰。 “牧大哥,我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唐突,可我总得跟家人说一声。”刘韵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佩玉递给了牧疆。 她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拿着她的信物去家里报信,只是听她家的地址,跟镇上有一段距离,可眼瞅着刘韵华泫然欲泣的模样,最终牧疆还是接了这差事。 左右不过跑一趟罢了。 但是在出发前,还是跟左瑾瑜说一声吧! 牧疆得了刘韵华的信物,并没有多做停留,刘韵华还想着再跟她说几句话,牧疆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看着牧疆远去的背影,刘韵华攥紧了藏在被窝中的手。 而这边,牧疆得了刘韵华的信物,转身便来到了左瑾瑜的跟前,把刚才刘韵华对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都跟左瑾瑜说了。 左瑾瑜听完眉头一挑。 这位小姐究竟在耍什么心机?之前不是还说自己遭人暗杀,不便透露她的身世么?怎么一扭头又把信物递到了牧疆手里。 左瑾瑜心中有了疑惑,也不隐瞒,直接跟牧疆说了前因后果。 “这样吧,我叫着齐安一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牧疆很快便有了主意。 不管刘韵华是遭人追杀也好,被仇人记恨上也好,他们只是个送信的,怎么也不能殃及池鱼。 “也好,路上小心。”左瑾瑜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可也没说什么。 这刘韵华的怪异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到底想要gān什么? 但是现在的刘韵华也只是个伤者,左瑾瑜想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波,不安的心也稍稍安定些。 齐安就这么被牧疆拽着去了刘韵华的家里。 “牧疆,我总感觉刘小姐对你的信任更多些。”路上,齐安有些酸溜溜地对牧疆说。 牧疆轻笑,“我可是有家室的。” 齐安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要不然,这一趟牧疆也不会拉上齐安,若是对方真的在耍什么小手段的话,那他也可以让齐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齐安依旧不依不饶,“刘小姐恬淡舒雅,你就真的没想过……” 剩下的话不用他说,两人皆是聪明人,不可言传,牧疆已经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别想太多。”牧疆一巴掌拍在了齐安的后背上,也拍飞了他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齐安觑眼打量着牧疆,见他还是那副堂堂正正的模样,心底里的异样消散开来。 看来,牧疆还是那个牧疆,并没有因为娶了娘子而改变。 一路风尘仆仆,总算是赶到了刘家所在地。 看着富丽堂皇的大门,牧疆向前走,却不见齐安上前,不由得看向齐安。 后者面色复杂,他本就知道,刘韵华的身世不简单,可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大门,就布置得这般华丽,若是里面,指不定得多豪华呢! 看来,终究是他低估了刘韵华的家世。 齐安的想法也只在一瞬,等牧疆回过头来时,他便已经回过神来,上前两步,跟了上去。 家丁一开始见两位男子上前,本不欲放他们进来。 刘府可不是他们想进来便进来的。 可当牧疆掏出刘韵华给他的那佩玉时,家丁动摇了,只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那家丁拔腿就往里面报信去了。 很快,牧疆和齐安两人被迎进了府,再后来,牧疆和齐安就带着刘老爷回了医馆。 刘老爷乃是当地的富商,腰缠万贯,仇家自然也多,这次女儿受苦,他心底也很过意不去。 从牧疆的口中听到女儿的消息,赶紧亲自去接她。 刘韵华想的很简单,依着现在她的伤势,暂时还不能离开医馆,可单凭她一个人,想要让牧疆回心转意娶了自己,那也只能痴人说梦。 索性,她让牧疆叫来了她爹,有她爹撑腰,相信那左瑾瑜不敢乱来。 左瑾瑜可不知道刘韵华在打什么主意,依旧开门做生意。 今日,好像来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来,都让让!让让!”还未见人,那一溜的小厮已经将街道给清理了。 这一路清理到了百草堂门前,左瑾瑜不由得出门看去,只见那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已经被清理出来,有看热闹的也都挤在道路两旁,踮脚瞻望。 没多久,一顶奢华的轿子出现在了众人跟前。 人群吵吵嚷嚷的,像是在看大官出行一般,看着这轿子。 轿子最终在百草堂门前停了下来,而牧疆和齐安也一人一马地走在这轿子前面指路。 牧疆从马上下来,一见着左瑾瑜,赶紧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可左瑾瑜还是问了牧疆情况。 “刘小姐的家人来了。”牧疆简单地跟左瑾瑜说了一下情况,这才得知,原来这轿子里的人竟然是刘韵华的爹。 左瑾瑜摇摇头,还真是奢侈呢! 可这还不算完,轿子倾斜,等左瑾瑜看到了刘老爷这一身装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只想问:穿戴这么多,不沉吗? 刘老爷的配饰有些多了,这一身穿金戴银的,搁到现代去,那妥妥的土壕啊! 刘老爷因为多年的养尊处优,身子已经发福,一只手摊开,全部是玛瑙翡翠的戒指,让人羡慕不已。 此时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百草堂,准备去看自己的女儿。 刘韵华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她爹来了,她有靠山了。 伙计把人带到了刘韵华的病房里,一见着受了伤的刘韵华,刘老爷这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我可怜的女儿啊!” “爹!女儿好想你。” 这一副父女团圆的场景,让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昨晚上还在嚼舌根的两位妇人看了这场景,只觉得牙酸得不行,怎么人家就这么会投胎?家里不光有钱,还有个疼她的爹! 遣散了无关的看客,刘老爷很快便回过神来。 这医馆实在是太简陋了,这给他女儿睡得chuáng板也太硬了,不行不行,都得换。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看不起 “女儿啊,咱们还是回家养伤吧,爹给你请最好的大夫,肯定不会让你留疤的。”刘老爷一脸的疼爱。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此时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了伤,他都快自责死了。 刘韵华只是摇摇头,对刘老爷说着:“爹,我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啊?”刘老爷不解,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要不然她把这医馆买下来,然后再给女儿把吃的用的全部换了? 刘老爷已经再想可行性了。 刘韵华看了刘老爷一眼,又岂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打断他,开口道:“爹,你应该看到那位拿着我佩玉的公子了吧?” 刘老爷点头,可这跟刘韵华待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回头看向刘韵华,见自家女儿面带桃花,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她女儿这是芳心萌动了! “女儿,你是看上他了?放心,爹让她给你当上门女婿。”刘老爷拍拍胸脯保证道。 凭他们家丰厚的家底,还不能让一名男子折腰! 可刘韵华却不赞同他的做法,连忙拉住他的衣角,说道:“可是牧大哥已经有家室了,我怕……” 说完,刘韵华一双眼睛法术浮现水雾,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 心疼女儿的刘老爷哪里肯让自己的女儿掉眼泪,赶紧心疼地为她擦gān眼泪,这才说道:“女儿别哭,你想要什么爹都给你,你让爹怎么做,爹就怎么做,可别哭了。” 一向是刘老爷掌中明珠的刘韵华一听这话,原本雾蒙蒙的双眼,此时立即掉了金豆子,拽着刘老爷的衣角就开始哭。 她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这几天里受的苦像是要一并发泄出来。 刘韵华这一哭快把刘老爷的心都给哭碎了。 她失踪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派人寻找,生怕女儿有个闪失,如今女儿是找到了,可身上还是受了伤的,这下子,他更是心疼了。 “女儿不哭,爹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刘老爷害怕碰到刘韵华身上的伤,只能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身子娇弱的刘韵华哭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刘老爷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刘老爷抹了一把眼泪,等走到人前,他又是一位壕。 “管家!”幸好这次出门,把管家也带上了,不然就苦了他女儿了。 “小的在。”管家赶紧从人群中挤到了刘老爷跟前,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刘老爷一挥衣袖,出手阔绰道:“去给小姐买些日用品,还有chuáng铺褥子,衣服,都要最好的,都要最好的。” 管家已经见怪不怪,得令便下去准备了。 刘老爷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左瑾瑜身上,他开口询问:“你是这儿的大夫?” 左瑾瑜颔首,道:“正是。” “那正好,从今天起,你就专门负责我女儿的日常起居了,切不可马虎。” 刘老爷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让站在一旁的齐安都皱了皱眉。 曲夜正想着开口理论几句,却是被左瑾瑜拦下,她不骄不躁道:“老爷,这恐难从命。” 她是百草堂的大夫,不是某一位病人的专属物品,所以,对于刘老爷这提议,她直接拒绝。 凡是进了她百草堂的病人,她都一视同仁,没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刘老爷这话显然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刘老爷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小镇上,竟然还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口道:“这样,我一天给你五两银子,你照顾到我女儿痊愈,可好?” 他以为是自己没有开出优厚的待遇,这才让对面的女子想都不想拒绝了,所以,便直接开出了这条件。 这可算是雇佣了一个高级保姆了。 但左瑾瑜依旧不为所动,她开医馆只是为了救死扶伤,可不是为了专门当某位病人的保姆的。 “对不起,这活儿,我接不了。”左瑾瑜腰板依旧挺得笔直,不带一丝攀附。 刘老爷正准备发火,怒斥左瑾瑜不识抬举,有人比他快一步。 只见牧疆已经将人护在了身后,脸上不见一分笑意,他冷淡地对着刘老爷说道:“我娘子只是位大夫,这位老爷,您还是找位仆人伺候您家女儿吧!” 刘老爷挑了挑眉,见此时的牧疆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怒意,又听他唤这大夫“娘子”,原来这位大夫便是牧疆的家室。 他刚刚才听完女儿的心事,此时不免多看了牧疆几眼,眉宇轩昂,自带一种气质,这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是旁人比不了的。 心中暗叹女儿的眼光好,从头到看了个遍,这才将视线移到左瑾瑜身上。 眉头顿时蹙起,这大夫怎么比得上他女儿?看来牧僵这看人眼光不行。 在他的心目中,自然是他家女儿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了她女儿。 此时带着挑剔的眼光看着左瑾瑜,自然觉得她哪哪都不好。 不过,既然是大夫,那自然是能伺候好人,况且他女儿又是在她这医馆里养伤的,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左瑾瑜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我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你这个医馆买下来!”刘老爷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左瑾瑜一样。 左瑾瑜只觉得一阵奇怪,她又没有得罪这位老爷,怎么感觉像是她刨了他祖坟一样! “钱可不是万能的,忘了告诉你,我还是这家医馆的掌柜,您想买,也得问问我想不想卖!”左瑾瑜的语气有些不客气。 她向来是别人敬她一尺,她便敬别人一丈,可若是惹了她,她自然也会以牙还牙。 刘老爷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茬儿,探究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左瑾瑜身上。 牧疆却是小幅度地挪了身子,遮挡住了刘老爷的目光。 刘老爷这做派让他很是不慡,连带着看刘韵华也更加不慡起来。 “老爷,我们这小地方,供不起您这大佛,不如您将您女儿也接走吧,省的在这住不惯。”牧疆冷声开口,已经有了逐客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三章 计谋 一听这话 刘老爷正想着发火,可脑海中又浮现出女儿一副委屈的模样,这才想起来,女儿暂时是不想离开医馆的,心头的那股火气很快被他压下去。 女儿还得在这医馆里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只能让他们先照顾着,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很快 刘老爷在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刚才是我说话比较重了,我道歉,只是爱女心切,还望两位海涵。” 刘老爷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左瑾瑜还有些不适应他这态度。 回想起刚才的种种,左瑾瑜很快便理顺了思路,想来是刘韵华暂时不想搬出医馆,故而才有了刘老爷吩咐管家买日用品这一茬吧! 刘老爷都主动道歉了,左瑾瑜也没让他抹不开面子,很快便接受了。 表面上还是一派和谐,只是内里,左瑾瑜已经对刘老爷欢迎不起来了。 就像牧疆所说的,她这只是个小庙,供不起这尊大佛。 可到底他的女儿还住在医馆里,她也不好赶人,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管家也找来了仆人照顾刘韵华的起居,自从刘老爷来了之后,刘韵华吃的用的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只是,她依旧开心不起来。 住在医馆里,她和牧疆接触的机会多了,可更多的是看到牧疆站在左瑾瑜身旁,贴心地照顾着她。 只要一看到那场面,她的心口就像有一团火燃烧,那烈焰几欲将她吞噬。 她只是身上伤了,又不是伤了脑子,很快,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桓,怎么都消散不去。 正好她爹也在这,她想做什么,后头都有她爹给她善后。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成为牧疆的娘子。 可惜他已经有了妻室,刘韵华骨子里又是个不愿做小的,自然会想办法将左瑾瑜拉下来。 牧疆与左瑾瑜两人的感情实在是太好了,刘韵华无从下手,只能想办法从中作梗,破坏他二人的感情了。 一想到左瑾瑜会被牧疆休了,之后牧疆便会娶自己,刘韵华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怎么都化不开的笑容。 牧疆照例在huáng昏时刻接左瑾瑜回家了,只是,他却是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一双视线缠绕着他。 眼底闪过不悦,他回头,顺着视线看过去,便与刘韵华的目光对视。 刘韵华一见牧疆回头看了,站在二楼的走廊里,朝着他温柔的笑了笑。 牧疆却是赶紧移开了视线,追上左瑾瑜的步子,快步离开了医馆。 刘韵华没想到他看到自己就跟看到洪水猛shòu一般,再加上连日来都没有跟牧疆说过几句话,一时气上心头,不由得跺了跺脚。 可这大幅度的动作却是让她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当即就叫了一声。 刘老爷买来伺候刘韵华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住刘韵华,把她扶回了房间。 “小姐,您先坐着,我去给您倒杯水。”丫鬟兢兢业业的,却是不敢看向刘韵华。 今天的刘韵华可能是吃了火药了,她冷声开口:“站住!” 那丫鬟登时不敢再动弹,刘韵华却是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想着刘老爷已经将她买下来了,自己的卖身契现在在刘韵华这,她也没了反抗的心思,朝着刘韵华bī近。 刘韵华虽然很生气,却也犯不着为了个丫鬟不顾自己的身子,她的伤口还没有好全,等伤好了,她再找机会教训这个丫鬟。 眼下嘛,她倒是生出一计来。 她的伤口好得慢,本想着等她在这段时间里根牧疆多培养培养感情,但是对方根本不搭理她,眼中只有左瑾瑜一个人,她当然很是失落。 “附耳过来。”刘韵华看这丫鬟磨磨蹭蹭的,当即厉声呵斥。 丫鬟不敢怠慢,赶紧过去,刘韵华这才跟她耳语起来。 越是往下听,那丫鬟越是觉得胆战心惊。 “小……小姐,这不好吧?”丫鬟面露迟疑。 刘韵华一个眼神扫过去,丫鬟立即噤声。 “还不快去?”刘韵华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她已经开始想到那结局了。 既然牧疆这边暂时不得其法,那她便将注意打到左瑾瑜身上。 丫鬟不敢违抗刘韵华的命令,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牧疆又来医馆接左瑾瑜回家了。 这一次,刘韵华的丫鬟却是急忙跑到了牧疆的跟前,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牧疆很明显地不悦,正想着揽着左瑾瑜回家,不成想那丫鬟却是当即跪在了他面前。 “公子,我家小姐真的找您有事要谈。”丫鬟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牧疆看着心烦,正想着绕过她时,左瑾瑜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 “要不然,你上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左瑾瑜指了指楼上,那位小姐安静了几天,没想到却是个闲不住的,这么快就要找事了。 牧疆皱眉,他并不想见刘韵华,更何况是单独相见。 “不想见她。”牧疆贴近左瑾瑜,略有些委屈。 左瑾瑜怎么能把自己往外推呢? 左瑾瑜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声,道:“那你跟她说明白就成,省的下次还要找你。” 左瑾瑜是打算让牧疆跟刘韵华说清楚的,她现在也挺膈应刘韵华的,一开始她还不明白,可现在刘韵华的视线几乎要黏在牧疆身上,她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她的情商就是负数了。 自己的夫君总被人惦记,她怎么能忍? 可对方又是自己的病人,不能打不能骂的,这叫什么事啊! 索性,谁招惹来的,谁去解决,省的她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牧疆见左瑾瑜并没有生气,这才点点头,对着左瑾瑜说道:“那你等我。” 左瑾瑜点头,牧疆这才上了楼。 丫鬟并没有跟上去,她的心中暗暗着急,不知道小姐的计策有没有用。 牧疆上了楼,一楼中只剩下左瑾瑜和曲夜在等着牧疆回来。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人,左瑾瑜一看,见是自己的邻居。 还没有等她开口,对方先发话了,“左大夫,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偷偷摸摸的在你家附近转悠,最后竟然翻墙进你家了。” 左瑾瑜挑眉,视线落到她邻居身上,又抬头看了眼楼上。 原来,这是打的这主意。 既然对方已经下手了,她怎么不得配合一下? “曲夜,咱们先回去看看。”左瑾瑜说着便从座椅上站起来。 曲夜有些不放心,拉了拉左瑾瑜的衣袖,开口:“夫人,要不,咱们还是等等爷一起走吧!” 刚才牧疆上去之前还跟左瑾瑜说要等他的,夫人怎么一转头就忘记了呢? “没事。”左瑾瑜摆摆手,说着便往外面走。 曲夜有些纠结,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大门的左瑾瑜,一咬牙,还是跟在了左瑾瑜的身后。 她总不能让左瑾瑜一个人回家吧,所以,还是陪着左瑾瑜一起。 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切的刘韵华的丫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一半了。 二楼,刘韵华病房内。 “牧大哥,咱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刘韵华说着,还有些向往。 上次两人同处一室,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几乎把她当做透明人,压根不看她。 可是如今,他此时正直视着她,这一改变叫刘韵华芳心怒放。 “你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没有左瑾瑜在旁边,他的温柔自然是被他收了起来,对于其他女子,也表现的很是冷漠。 他这种态度让刘韵华有些受伤,明明他对左瑾瑜的时候就不是这个态度,一到她这里,就是一副冷面孔,根本不给人接近的机会。 “牧大哥,有句话已经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我要跟你说出来。”刘韵华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只是牧疆心思不在这,他的心思都已经飘到楼下了。 也不知道左瑾瑜等他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刘韵华有些气馁,她都这么说了,怎么他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 可这么容易放弃,她就不是刘韵华了。 “牧大哥,我心悦你。”刘韵华定定的看着牧疆,眼中满是期待。 牧疆只是懒懒抬头,看着刘韵华的目光中带着不解。 他和这位刘小姐基本上没什么接触,她为什么心悦他? 牧疆想不明白,不过,也不需要明白,不管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这种心思,他都是一种态度。 拒绝! “刘小姐,别说我已经有了家室,就是没有,也不可能喜欢你的。” 牧疆说的gān脆果断,不留一点儿情面。 况且,在他的认知里,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刘韵华没什么jiāo情,她这份心悦也来的很是莫名其妙。 刘韵华不可置信,牧疆竟然拒绝得这么gān脆果断。 趁着刘韵华还在呆愣中,牧疆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毕竟,刘韵华找他上来,不就是为了说清楚这话吗?她的话他听了,还表了态,那他就没有留在这个房间的必要了。 刘韵华的少女心碎了一地,可那个把她伤成这般模样的人却打算一走了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刘韵华快他一步来到门前,一把堵住了牧疆的去路。 “牧大哥,您是不是在嫌弃我的伤?牧大哥,我的伤势已经快好了,不信您看看。”刘韵华显然有些激动,不顾一切的想要褪下衣物给牧疆看伤口。 她生来便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冷落过,只有在牧疆这里,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为什么啊?明明是他救了自己,却当做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偏偏想要将她推给旁人! 牧疆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见她还要褪去衣衫,不解风情的将她推到一旁,兀自开门走了出去。 “啊!”刘韵华赶紧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没有想到,牧疆竟然会在自己成这般样子的时候去开门!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看着牧疆离去的背影,刘韵华的眼底闪过一丝恶毒。 牧大哥拒绝她,一定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妻子,可若是左瑾瑜偷人呢? 刘韵华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笑意。 牧疆从刘韵华的房间出来,脸上覆着一层yīn霾,没有在大堂里看到左瑾瑜,他心中一阵慌乱。 是不是左瑾瑜听到什么了? 一想到这里,他赶紧抓住大堂上的伙计,问道:“丫头呢?” 伙计知道牧疆口中的“丫头”指的是左大夫,可还是被牧疆周身上的气势给骇到了。 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已经先回去了,便看到牧疆松开了拽着自己的手,大跨步地朝着外面走。 彼时,左瑾瑜正带着曲夜往家的方向走,曲夜心里有些没底:“夫人,咱们还是等等爷吧,万一那小贼是个杀人不偿命的,咱们两个弱女子去了能抵什么用啊?” 这不是明显的给人送人头吗? 曲夜一边说着,一边扯住左瑾瑜的衣袖,希望她能认真考虑。 左瑾瑜轻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万一真的个小贼呢,她这几天赚的钱可都放到家里呢?她可不想自己天天忙活的,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曲夜见左瑾瑜根本没当事,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在心中祈祷着牧疆能快些赶过来。 牧疆恨不得自己能飞檐走壁,他可不希望丫头误会他! 着急忙慌的跑回了家,一抬头便对上左瑾瑜的视线。 “这……这是怎么回事?”此时的院子里可不止左瑾瑜和曲夜两个人,还有两个汉子已经被曲夜绑起来了。 当然,这可不是曲夜一个人的功劳,没想到夫人这么厉害,害得她担惊受怕的,原来夫人心内早就有了思量。 左瑾瑜可不知道曲夜在想些什么,若不是自己身子不方便,她倒是挺想着帮曲夜一把的。 刚把两个汉子撂倒,牧疆便急匆匆的赶来了,左瑾瑜的眼底闪过一丝yīn霾,若是她真的是那手无缚jī之力的弱女子,怕是恰好被这两汉子搂住…… 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实情 “如你所见,有人给我找不痛快呢!”左瑾瑜拍了拍受伤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走到牧疆跟前。 若不是她平日里总是把银针带着防身,怕是今天就真的被这两个汉子得手了。 先是牧疆被刘韵华叫上谈话,接着便是自己在家里出了事,左瑾瑜不得不把这事往刘韵华身上想。 曲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这两个汉子绑到一块了,走到左瑾瑜跟前,道:“夫人,这两个人送去报官吗?” 左瑾瑜想到某处,还是摇摇头。 现在她无凭无据的,就算是报了官,也压根揪不住幕后之人。 牧疆像是明白了左瑾瑜的心思,他大跨步地走到那两个汉子跟前。 这才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个男人。 不意外,这两个人他之前便认识,只是几个自小便在镇上胡混的地痞罢了,长相嘛,还真是一言难尽。 “说,是谁指使你们做的?”牧疆并没有碰到那两个人,可是这话语里的寒意,却是无端的让两人打了个寒噤。 两人皆是下意识的退后,却是因为两人被绑在了一起,配合又不是那么默契,还没等牧疆动手,对方就先摔了个狗吃屎。 牧疆的眼眸暗了暗,这两人都已经欺负到他家里来了,若是不给点教训,真当他老虎不发威啊! “你……你要gān什么?” 其中一个瘦削男子害怕了,瑟缩着身子,想要逃避牧疆那凌厉的视线,奈何此时他被曲夜和另一位男子绑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退根本没有退路,只得在牧疆那震慑人心的视线下开口,可怎么听都觉得底气不足。 “把幕后之人jiāo待你们做的事情和他供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牧疆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那缓慢的步子像极了折磨人的钝刀,不给个痛快,非要一点点的折磨他们。 偏生牧疆此刻面无表情,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却无端像极了那提着大刀的刽子手,一个动作便足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两个汉子很没有骨气的怂了,“我说,我说,别杀我。” 男人真的是被牧疆这一手给吓怕了,生怕下一刻他就会重新拿起大刀,毫不留情的在他们的脖子上来上这么一刀。 之前他们还以为他们接了一份好差事,没想到,这“好差事”也是要有命拿才行。 “还不快说!”牧疆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让面前的两个男人吓得一个激灵,当即也没耍什么小聪明,一股脑地都给说出来了。 “是一个丫鬟指使我们做的,她已经给了我们十两银子,说事成之后还有一半。”先前说话的男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跟牧疆说了。 可牧疆并没有立即放人,反而再次询问:“指使你们做什么?” 男人吓得身子抖成了筛糠,眼睛悄悄地看向牧疆身后的左瑾瑜身上,可骇于牧疆周身的气势,还是没敢说出口。 “不说?”牧疆挑眉,虽然只是两个字,再配上他那慵懒的语调,让人只觉得这是哪家公子哥,可偏生这场景搁在被绑在一起的男人眼中,却是活脱脱的地狱恶魔! “说说说!”男人很没有骨气地接话,生怕晚一步,自己的小命儿就不保了。 “那个丫鬟让我们……让我们……”男人最终还是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出声了。 左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另一个男人一咬牙,把他没有说完的话都说了出来:“让我们毁了这位夫人的清白。” “咔嚓——” 牧疆把脚下的木凳直接踩了个稀巴烂,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却是把那两个男人吓得脸色煞白。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两个男人一齐跪地,嘴里念念有词。 可因为两人是被绑在一起的,此时跪在地上显得很是滑稽。 “滚!”牧疆低声冲着两人吼道。 那两人当即就站起来,可因为身上绑在一起的绳子,一时之间没把握好力度,一下子又摔在了地上。 可他们哪敢要求牧疆给他们解开啊,láng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便圆润的滚出了院子。 曲夜等他们滚出大门之后,这才关上了大门。 牧疆已经抱着左瑾瑜不松手了。 左瑾瑜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整得有点懵 可还是很快便反应过来,顺势拍了拍牧疆的背,柔声安慰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嘛!好啦!” 牧疆很生气,他在生自己的气,若果不是他被刘韵华叫去,根本就不会把她一个人落在那,自然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一出了。 一想到某种可能,牧疆的眼底浮现出一道寒意,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良久才松开左瑾瑜,双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左瑾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你在看什么?” “看丫头,怎么都看不够。” 面对着牧疆这满是深情的话语,左瑾瑜脸上泛起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咳咳,别看了。”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牧疆唇角浮现一层浅浅的笑意,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虽然牧疆心中已经有所怀疑,可还是想要问问左瑾瑜的看法。 左瑾瑜歪了歪脑袋,似乎是真的在想这个问题,随即轻笑:“还是不要轻易怀疑她人吧,况且对我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说完这话,左瑾瑜明显感觉到牧疆箍着她胳膊的手明显一紧。 他的眸色深了深,难道他会因为左瑾瑜没有受到伤害,而放了那些意欲行凶之人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 次日一大早,齐安便带着东西来看他的心上人了,虽然知道她有刘员外格外照应,可心里却实在是放心不下,索性就自己做了些吃食送了过来。 可刘韵华哪有胃口。 昨晚上她向牧疆倾诉爱慕之心,可对方却是拒绝的不留余地。 这让她心神恍惚,怎么都定不下来。 再加上之前买通的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刘韵华有些心烦意乱。 齐安只当刘韵华心情不好,于是走到刘韵华的跟前,手背在后面,下一刻,一捧野花便递到了刘韵华的跟前。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怨毒 若是之前,刘韵华会赏个笑脸给她,可她昨天被牧疆拒绝了,连带着,看牧疆的兄弟都带着一丝厌烦。 “齐大哥,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刘韵华说完,也不再搭理还捧着一束野花的齐安,径自拉了被子,蒙着头躺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倒在chuáng上准备睡觉的刘韵华,以及一个拿着一束野花不知如何是好的齐安。 看着chuáng上拱起的一团,齐安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己大清早摘的野花插在了chuáng边的花瓶里,这才走出了房间。 前脚人刚离开,后脚左瑾瑜和牧疆便来到了医馆。 “好了,我都已经到医馆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还有曲夜陪着我呢!”左瑾瑜对着非要送自己过来的牧疆轻笑。 牧疆这不也是被昨晚那事给弄得草木皆兵了嘛! 而且,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他只能等对方再次下手才能抓到对方的小辫子。 牧疆摆摆手,示意两人进医馆,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她进去。 无奈,左瑾瑜只得顺着他的话做,牧疆看着左瑾瑜进了医馆,这才安了心。 住在二楼病房里的刘韵华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一般,赶紧跳下chuáng,推开窗户。 这麻利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不适的样子? 她躲在窗棂后面,只留一双眼睛注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悬在身侧的手陡然攥紧。 牧疆似有所觉的转过身,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之处,这才转过身。 可因着牧疆这一眼,刘韵华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敢再看向窗外那个身影,倚在窗边,一手抚着心跳,被他俊郎的面容吸引的同时,却又将更多的过错归结于左瑾瑜身上。 若不是左瑾瑜先遇上了牧疆,他肯定会选她的!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如此境地! 若不是左瑾瑜的存在,牧疆怎么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她? 这般想着,眼底里闪过一丝怨毒。 “若梅!”刘韵华对着外面叫着丫鬟的名字。 被唤作若梅的丫鬟赶紧跑上来询问:“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刘韵华已经走到了桌边,对着若梅冷哼一声。 她还没有说什么,若梅却是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登时就对着刘韵华下跪。 “奴婢照顾不周,还请小姐责罚。”若梅双手绞着衣角,咬紧了下唇,一副不安的样子。 刘韵华冷笑,并没有急着开口,可跪在她面前的若梅却是急出了一头冷汗。 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合小姐的意了? 丫鬟紧张兮兮地想着。 得亏现在的若梅没有抬起头,自然是没有与刘韵华那满是怨毒的目光对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 那若梅已经被刘韵华那眼神杀死上千遍了。 就jiāo给她这么点儿事她都办不好!要这么不中用的丫鬟究竟有什么用? 可最后,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现在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还有一场营长要打呢! 这么想着,她总算回过神来,看到跪在自己跟前的若梅招招手,道:“你先起来吧!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若梅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刘韵华,这才发现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归了位。 可小姐让她过去,她略显犹疑,最终还是慢吞吞的过去了昨天刘韵华也是这样,就那么轻飘飘的布置给自己一个艰巨的任务。 现在,她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快点!”刘韵华快要没了耐心,不由得开口催促道。 被刘韵华这么一吓,若梅赶紧来到刘韵华的身边。 “昨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刘韵华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可那不停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却叫若梅胆战心惊的。 昨晚?那件事……其实她并没有得到那两个男人的回信。 这要如何jiāo差? “嗯?”久久得不到若梅回复的刘韵华发出鼻音,顿时叫若梅汗毛倒立。 “小姐,他……他们还没有回信。”若梅咽了一口唾沫,极力压下自己的恐慌。 本来以为跟小姐身边当丫鬟是个美差,谁成想这还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来! 可她的卖身契就在刘韵华的手里,又怎么能说个“不”字呢? “没有回信?”刘韵华挑了挑柳眉,没有回信,那就做最坏的打算,那些人已经被牧疆拿下,这也就意味着,左瑾瑜得救了。“靠近些,生怕我吃了你?” 刘韵华瞧这丫鬟又开始小幅度地远离自己,不由得皱眉。 牧疆是这样,难道连个小丫鬟也要远离她吗?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shòu,又不会吃了她! 若梅听了这话,赶紧上前。 “你,去把我爹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跟他说。”刘韵华轻飘飘的话落在若梅的耳中,让她还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刘韵华又要布置给自己什么任务了呢!没想到只是将刘老爷请过来,这倒是不难。 若梅领命下去,步伐都不自觉加快了,生怕一会儿刘韵华又后悔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刘韵华刘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骨子里却不会是个好欺负的,要是栽在她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丫鬟若梅的想法,刘韵华却是不在意的,到时候只要她爹来了,就有左瑾瑜的“好果子”吃了。 医馆后院,曲夜刚准备晒药材,石文轩不知从哪钻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你要吓死我啊!” 说完还不解气,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就朝着石文轩的身上挥去。 石文轩任由她打,反正她那小粉拳根本不疼,就当她又给自己捶背了。 正准备跟曲夜说话时,曲夜的小拳头却是停了下来,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衣袖就钻到了一旁的货架子后面。 石文轩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他一抬头,便发现曲夜的目光压根没落到他身上,正想着说话,却见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跑过来。 眼尖的曲夜自然是看到了这照顾刘韵华的丫鬟,下意识地躲到一边。 若梅左右巡视,见并没有人,这才从后院的小门走出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情之萌动 曲夜皱了皱眉,这丫鬟怕是想让人看出端倪吧? 明明有大门,却探头探脑的走小门,能不让人生疑吗? 况且,她不是负责照顾刘韵华的吗?她走了,刘韵华那个娇小姐谁照顾啊! 总之,曲夜觉得,哪哪都不对。 曲夜身子娇小,钻到这货架子后面,自然是没什么,可她还带着个石文轩,这就让后者有些难受了。 他还能说什么?外面有人,曲夜直接带着自己躲到货架子后面,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一开始,石文轩的确心中有些不慡,可这股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发现,这地方狭窄,他的身子很轻易的便碰到了曲夜那边。 麦色的肌肤上很快挂上酡红,幸好曲夜的注意力不在这,要不然,她就能亲眼看到这位壮大汉,脸色由原来的麦色肌肤,慢慢的变成绯红。 “咳咳!”石文轩见那丫鬟已经走了,可曲夜还没有动静,不由得发出声音提醒她。 曲夜这才察觉到自己离石文轩太近了,赶紧从货架子后面走出来。 “刚才怎么了?为什么要躲起来?”石文轩满脸好奇。 曲夜不知道要跟他怎么解释,索性也不解释了,佯怒:“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别问这么多。” “哦。”石文轩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这刚来,想找她来叙叙旧,她不说欢迎他也就算了,还凶他! 他这一声“哦”却是将曲夜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掐着腰打量着石文轩。 “怎……怎么了?”石文轩也没做什么心虚的事,可被曲夜这一双美目打量着,顿时手脚无措起来。 曲夜将石文轩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中好笑,但面上依旧冷淡:“你来做什么?” “我来……”当然是找你啊! 后面的话石文轩当着曲夜的面说不出口,有些难为情,索性便换了个话题,“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嗯?怎么这么问?”曲夜不解,一汪水眸看着她。 这让石文轩心底一阵dàng漾,此时那一汪水眸中只有他的倒影,这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有事找你。”石文轩有些含糊地说着。 曲夜想了想,这才说着:“把医馆的事做完,也没什么打算了。” 如今,左瑾瑜的医馆已经步入正轨,给她的活儿还真是不多,加上之前的貂皮大衣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左瑾瑜也没有再赶工,所以,她也说得上清闲。 但一想到刚才鬼鬼祟祟的身影,曲夜的眸子不由得暗沉下来。 石文轩可没有注意到曲夜的神色变化,他只听到曲夜说没什么打算,这不正合他意吗? “那我帮你gān活,晚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石文轩已经兴奋起来了。 曲夜的目光重新落到石文轩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石文轩,直到石文轩因为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而有些紧张的时候,曲夜总算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可看石文轩这表现,非jian非盗的,难道是有求于她? 这样想着,曲夜也就坦率的接受了石文轩要帮自己做事的行为。 反正她也是想要找自己帮忙,那现在他帮她一下下,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到了做事的时候,曲夜却发现,石文轩这人高马大的,直接把她的活儿全揽在自己身上了,她连动动手指头都没有。 因为之前医馆开业之前,石文轩也经常来这里帮忙,是以,他也已经熟悉了这些药草的晾晒,压根不用曲夜说什么,他便有模有样的做起事来。 曲夜便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石文轩一个人就能做完自己需要做的事,心中奔驰的骏马也挣脱了缰绳。 本来她是准备监督石文轩做事的,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石文轩的容颜,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甩了甩脑袋,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她这才回到现实。 刚一回神,便对上石文轩那近在咫尺的俊颜,可把她吓一跳,这一吓不要紧,她坐着的小板凳失了重心,带着她朝后面仰去。 “啊!”短粗的叫声很快便没了声响,原本以为的痛感并没有如期传来,曲夜这才睁开眼。 四目相对,曲夜的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些。 此时的她显得格外娇小,窝在石文轩的怀里,不敢喘粗气,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岁月。 石文轩早在曲夜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便已经行动,快如闪电,马步扎的分外稳当,再加上那极其富有安全感的胸膛,成功地让曲夜免于一场摔跤。 当曲夜那微动的睫毛如受惊的蝶翼一般翕动时,他只觉得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这节奏最终如脱缰之马,不再受他的控制。 扑通扑通—— 声音如鼓点一般密集,他不想去管那已经脱离掌控的心跳,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曲夜。 那么一团小小的,惹人怜惜,一个小动作都做的如此让人陶醉。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曲夜,她已经稳住了重心,双颊红扑扑的,逃也似的离开了石文轩的怀抱。 这让石文轩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想要伸手将曲夜重新拽回自己的怀里,可又怕唐突了佳人,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这**。 曲夜小跑到院子的另一边,便停下了脚步,面向墙面,低垂着头,怎么都不肯抬起来。 若是此时她的面前有人的话,一定能看到曲夜此时的脸庞红得都能煎蛋了。 她用掌心揉搓着小脸儿,希望那酡红能早些散去,可因着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个不像拥抱的拥抱,脸上的绯红不减反增。 石文轩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刚才那柔软的身子,心中也是一阵dàng漾,可还是极力地恢复正常。 清了清略显gān涩的嗓子,石文轩还是率先开口了:“那个,你的事已经做完了,我……” 石文轩挠挠头,有些懊恼自己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面的话不用说,曲夜便知道他要说得是什么了。 刚才这家伙帮着自己做事,不就是想着让她帮自己忙嘛! “等等,我先跟夫人说一声,一会儿就回来。” 曲夜捂着脸,眼睛根本不敢直视石文轩,撂下这句话便跑回去了。 石文轩一愣,他还没说什么呢,难道是……曲夜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这么一想,他的脸上露出一阵傻笑。 曲夜羞红了脸跑到走廊里,这才停住脚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温度不是那么烫手了,这才敲了左瑾瑜的房间。 等里面有了回话,曲夜这才进了房门,左瑾瑜一抬头,便看到曲夜那双颊如抹了几盒胭脂一般,不由得轻笑。 “曲夜,这是怎么了?” 左瑾瑜这话让她下意识地便捂着自己的脸颊,可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却是让左瑾瑜心中越发好奇。 “没事没事,”她连连摇头,却是不肯将手从脸上拿开,生怕左瑾瑜看出端倪,“夫人,我刚才看到刘韵华的丫鬟偷偷摸摸地从后院溜出去了,不知道她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曲夜将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跟左瑾瑜说了。 左瑾瑜只是略微挑挑眉,便很快释然,对着曲夜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这么多,无济于事,倒不如不去想。” 她不甚在意,却是对另一件事十分上心:“曲夜,你还没说说,你这脸是怎的了?” 曲夜听到左瑾瑜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都捂着这么严实了,怎的还是被夫人一眼看穿了呢? 她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事,想起了之后的行程,曲夜便开口:“夫人,那我出去一会儿?后院的里的药材已经晾着了。” 左瑾瑜点点头,面上并未表露半分。 心中却是已经了然,能让曲夜羞红了脸的,好像也没几个人了。 而且,按照曲夜的速度,她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草药晾上,除非有人帮她。 把曲夜这怪异的举动联系起来,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曲夜没细说,左瑾瑜也不便细问,可心里却是门儿清。 “嗯嗯。”曲夜连连点头,因着这动作,她一时忘记捂着脸,这下子,左瑾瑜再次看到了曲夜那如同红苹果的脸蛋儿。 听到左瑾瑜那略带揶揄的笑声,曲夜是片刻都不敢耽搁,赶紧开门,“嗖”的一下,跟个小猴子一般跑了出去。 左瑾瑜轻笑,曲夜还藏着掖着,可她不知道,她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是遮不住的。 这边曲夜远离了左瑾瑜的视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唉,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莫名的有种被看透的感觉是这么回事? 想不透的事情索性不想了,迈着轻快的脚步,曲夜又折回了后院。 石文轩果真听她的话,说让他在这等着,他还真的没动,就站在那里,看着曲夜来时的方向。 这目光看的曲夜好不容易褪下的温度再次攀升,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石文轩的身边。 “喂,在想什么呢?咱们走吧!”说着,曲夜便率先走了出去。 石文轩一愣,他都没说要去哪了,她怎么就先走了? 赶紧跟上曲夜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反复琢磨语言,石文轩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不知不觉,他便与曲夜落了步子。 曲夜见这人走着走着就落自己后面了,索性掉头来到了石文轩的面前,纤白的手在石文轩的眼前晃了晃。 石文轩那飘飞的思绪总算是回笼。 “想什么呢?”曲夜停下脚步,不解的目光落到石文轩的身上。 打了半天腹稿依旧不知道怎么说的石文轩叹了一口气,最终问曲夜:“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吗?” 如果她知道,那他就不用费事解释了,如果不知道,那他就把人带到地方再说。 “诶?不是要我去你店里帮忙吗?”曲夜面露惊讶,小嘴微张,里面的丁香小舌隐隐露了出来。 石文轩的心跳漏了一拍,可怕吓着曲夜,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回答曲夜的问题,却反问她:“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帮忙的?” 说完,两人皆愣住了。 曲夜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是想当然了,不然石文轩跑来帮她的忙,她下意识的便以为是对方的店里人手不够了,便想把她挖过去。 石文轩也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敢情这丫头是以为自己要让她帮忙,所以才帮她做事? 这还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他说这么曲夜这般积极了? “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曲夜脸上的狐疑更甚,想不明白,便直接问出了口。 石文轩的脸上划过一丝羞赧,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曲夜看出端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生怕曲夜会不答应自己跑回医馆,石文轩拉着她的手腕便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石文轩个儿高,就算只是快步走,已经惹得曲夜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曲夜有些慌,想要挣脱石文轩的禁锢,可对方那大掌握着她的手腕,就跟戴了镣铐一般。 “带你去个好地方。”石文轩并没有察觉曲夜的慌乱,依旧没有停住步子,接着朝前迈。 直到小拳头砸到了他的手背上,身后一股劲拽着他不让他继续向前,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弄疼我了。”曲夜此时双眼水汪汪的,仿佛下一刻便会落泪一般。 她的异常总算引起了石文轩的注意,连忙停住步子,转过身,不解地看向曲夜,见那双眼睛雾蒙蒙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握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了些力度。 曲夜总算是逃离了“魔爪”,活动了自己的手腕,还将自己已经泛红的手腕递到石文轩面前,用十分抱怨的语气对着石文轩说道:“你看你看,都红了,你急着投胎吗?” 果然,那皓腕上出现了红痕,不用对比,石文轩都知道,那是刚才自己的爪印。 可看着那润光水滑的肌肤,石文轩难免走神了,没想到曲夜平日里毛毛躁躁的,可这肌肤白嫩的跟闺房里的大小姐一般。 曲夜原本还在抱怨,可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将视线从自己的手腕上移开,这才发觉对面的人已经盯着自己的手腕走神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感情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因着这段时间打打闹闹的,曲夜对石文轩也不似之前那般客气,可她不知道,正是这种态度,让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分。 石文轩赶紧收了心神,有些心虚地看向曲夜。 “对……对不起。”石文轩老老实实地道歉,刚才的确是他失了心神,倒是忘记了,身后的这人是个女子,不似他这般的糙汉子。 曲夜见他道个歉都是吞吞吐吐的,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语气是重了些,反正只是红了,也没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曲夜摆摆手,十分大度地原谅他了。 “算了,谅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石文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与曲夜并肩而行,这次,他总算是细心了一回,没有再不管不顾地迈开腿,而是跟着曲夜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向前走。 曲夜鼓着腮帮子,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卖关子? 可她最终也没问,只是慢悠悠的向前,就像石文轩说的,到了就知道了。 寒风chuī落了挂在树梢的最后一片叶子,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最终落到了湖面上。 伴随着“沙沙”的脚踩落叶声,两道并肩而行的人影总算是近了。 “哇,真的好美啊!”曲夜一路跟着石文轩来到了这里,当她看到这与天同色的湖水时,不由得赶紧快跑两步,到了湖边的一处亭子里,看着眼前的景象。 湖水如一面镜子,将它所看到的一切尽数展现于世人眼前。 浅水区零零散散的飘着几片落叶,又将这一切显得更加真实,就好像调皮的仙女挥动着衣袖,非要搅下几片落叶才好。 石文轩跟在曲夜的身后,见她突然快步跑了两步,赶紧上前,如护花使者一般,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眼前的景象美得让人窒息,连带着脚步都放轻了一些,生怕惊扰了这藏在深山的仙女。 曲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这让石文轩摸不着头脑。 她转过身,对着石文轩笑,好半晌才开口:“原来你是要带我来这里啊!” 之前她还以为他是想让她去熟肉铺子帮忙呢,没想到,他却是带自己来到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让人舒心,所以曲夜不自觉的已经放下了一切芥蒂。 石文轩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好看吧?我当时看到这里时,就想到了你。”石文轩张口便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等说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看向曲夜,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见她面上只是出现些许的错愕,却又恢复了神色,她还未开口接话,石文轩的心便已经放下心来。 “为什么想到我啊?”她歪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石文轩突然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当时他看到这幅美景,脑子里就是突然蹦出了曲夜的面容,可这话叫他怎么说出口。 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石文轩正想着移开视线,曲夜便已经先笑出了声。 女子的娇笑声传到他的耳中,让他有片刻失神,可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这是被曲夜笑话了。 “好啊,敢耍我!”石文轩佯装生气,说着便朝着曲夜扑过去。 曲夜赶紧侧身躲开,顺着湖边便跑了起来。 石文轩在后面追着,却又没有全力追。 他在享受着这安宁。 不远处的女子时不时地回头看过来,那笑声却是从未间断,山风从她的发间穿过,带来一阵独属于女子的馨香。 这一刻,石文轩的心前所未有的软。 “哈哈哈,快来追我啊!”她的笑声不停回dàng,风也不由得驻足观望,看着这两人打闹。 这片空间,独属于这正在追逐打闹的二人。 玩得累了,曲夜直挺挺地躺在了草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 石文轩也跟着躺在她的身旁,手却悄悄的往旁边挪动。 他的目标,是她白皙的手。 一寸,两寸,离得近了,更近了,正想着一个猛扑牵住她的手时,曲夜却是抬起头,抹了一把额角的细汗。 石文轩只得悻悻地收回手,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失望。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谢谢你。”曲夜侧过脸,对上石文轩的视线。 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子变将石文轩还有血郁闷的心情治愈了。 他带她来这里,不就是让她放松放松吗?他怎么能因为没有牵着她的手而失望呢? 她开心了,便是他最大的满足。 “不用说谢,我也很开心。”石文轩说的是真心话,不掺任何想法。 四目相对,乌黑的眼眸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影,相同的是两人的唇角皆是带着浅笑。 两人如来时一般并肩而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有什么在悄悄生根发芽。 石文轩十分贴心地把曲夜送回了医馆,看着她走进去了,这才掉头走出去。 而曲夜,刚进了医馆便对上了左瑾瑜的视线。 她心底不由得一阵心虚,挪动着小碎步,脸上摆出了得体的笑容,对着左瑾瑜说道:“夫人,我回来了。” 左瑾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一阵欣慰。 这小丫头,若是有了心仪的对象,直说便是,还藏着掖着,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她若是想知道什么,直接看她的脸色便是了。 “玩得可开心?” “嗯嗯,很开……”心字都没吐出来,曲夜已经发觉出了不对劲。 杏眼瞪得溜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十分夸张地对左瑾瑜道:“夫人,您套我话!” 不是狐疑的语气,是肯定。 左瑾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见她这副表情只觉可爱至极,不由得想让人蹂躏一把。 “哎呀,曲夜有喜欢的人了,这是好事儿啊!” 石文轩她是觉得挺不错的,之前为了曲夜,怕她因为自己的牵连浸猪笼,直接跳出来,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这一份情,左瑾瑜便十分放心将曲夜jiāo给石文轩手里。 第二百九十章 yīn谋 只是……曲夜的身份,怕是没这么简单? 若是门第之见深重的人家,两人之间怕是还要一阵磨合呢! 曲夜不知道左瑾瑜已经为自己想的这么远了,一听左瑾瑜说自己这是有喜欢的人了,先是惊讶,随即红了脸。 夫人怎的什么都往外说呢! 曲夜一跺脚,撒娇地道了一声“夫人”,却是引来伙计观望,不由得羞红了脸跑开了。 左瑾瑜看着曲夜的背影轻笑,揉了揉自己那还未隆起的小腹,唇角溢出一丝甜蜜。 几个伙计手上也没什么活,便凑到一起小声jiāo谈着,左瑾瑜这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如今这才申时,以往这个时候总会有几个病人前来问诊,如今却是没有人来。 左瑾瑜只是想想,随即便搁置在一旁。 毕竟她这开店做生意的,难免分个淡旺季的,再者说,没有病人上前抓药,她也应该高兴才对。 最起码说明这没人生病啊! 似乎是不满于伙计这得来不易的休闲,门外很快便来了人抓药,左瑾瑜心底的疑惑也彻底打消了。 “爹,您可得帮帮女儿啊!”某处客栈,刘韵华拉着刘老爷的衣袖,就差哭着央求了。 刘老爷一听女儿这似哭的声音,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管什么对错是非。 赶紧上前拉住她的女儿,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刘韵华的头顶,这才道:“女儿,你放心,爹一定会让你如尝所愿的,你让爹怎么做,爹都听你的。” 刘老爷全名刘海德,是这一隅富商,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若说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他这个女儿。 刘海德的发妻死的早,只留给他一个女儿,对待这个女儿,刘海德那真的是没话说,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里更是顺着她,她要星星他绝不会给她月亮。 这么一个宠爱女儿的,又哪能让刘韵华受得了这番委屈? 一见着刘韵华那泛红的眼眸,刘海德心里已经没了主意。 正是这样的家庭,也让刘韵华自小娇纵惯了,平日里受了什么委屈,就躲到爹爹的怀抱中哭上一阵子,等哭完她就会发现,那些欺负她的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这也让她越发肆意,在她的意识里,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可偏偏在牧疆这里栽了跟头,对方非但没有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捧着自己,还对她敬而远之,中间还隔着一个左瑾瑜,这让她分外膈应。 不过,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刘韵华想得到的,还有得不到的吗? “爹,附耳过来,我有个好主意……”后面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刘韵华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刘海德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做什么,为了不让他的女儿受委屈,他当即就着手去办了。 如往常一般,左瑾瑜坐在医馆营业,便察觉到周边那若有似无的视线总是落到自己身上。 可等她顺着那视线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很快转移了视线。 左瑾瑜看到那几个jiāo谈的妇人凑到一起jiāo谈着,却是不准备让自己知道,藏着掖着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可那边的却是有一位妇人站出来发话:“别有的没的都往外说,有证据吗?” 说完,这妇人也不管其他的想法,径自走到左瑾瑜的跟前,想要开口,在对上左瑾瑜那双澄澈的眸子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大姐,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左瑾瑜唇角弯弯,看起来心情不错。 妇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自己刚才听到的都给左瑾瑜说了。 左瑾瑜挑眉,没想到还有人在嚼舌根! 妇人说完,见着左瑾瑜的神色已经归于冷静,连连摆手,对着左瑾瑜道:“左大夫,您的医术有目共睹,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 似乎是要左瑾瑜相信她,不自觉的,她那悬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紧。 左瑾瑜轻笑,流言止于智者,她又何必为了那些话而伤神呢! 摆了摆手,这事儿,她便当耳旁风过去了。 曲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到左瑾瑜的跟前,气还没喘匀便准备开口。 可一看周围有太多人,赶紧拉着左瑾瑜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曲夜,怎么了?”左瑾瑜对于一向风风火火的曲夜已经习惯了。 看曲夜这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了小房间,曲夜粗气喘的一阵一阵的,索性便给自己倒了杯水,觉得好多了,,这才跟左瑾瑜说起她刚才听到的事情。 “夫人,那些人太过分了,说您外出抛头露面、败坏门风不守妇道的,我听得简直冒火!”曲夜说完,依旧不解气,朝着地板跺了两脚。 那些说风凉话的人中,还有夫人医治过的人呢,没想到他们转头就说起夫人的坏话,这让曲夜怎么都不能忍! 左瑾瑜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倒是反过来安慰生气的曲夜,道:“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便是了,何必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曲夜握紧了拳头,话虽然是这么说,而且之前左瑾瑜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当她听到旁人说夫人的不好时,她就是忍不住生气。 “可是……” 曲夜还想着说什么的时候,左瑾瑜却是一把扯开话题,道:“没什么可是的,你呀,别总是把心思放到我身上,哪天把你的小情郎领过来我瞧瞧。” 左瑾瑜这话一出口,曲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红透了,再也没了刚才的神采,整个人也分外害羞。 “夫人,您说什么呢?我没有!” 可曲夜不知道,自己这解释太过无力,知晓这一切的左瑾瑜姨母笑。 这让曲夜越发不知道手脚往哪放了。 等等,她好像又被夫人引开了话题。 又来这招! 曲夜一张小脸儿上写满了羞涩,可那双眼睛里却是带着不可置信。 第二百九十一章 谣言 什么时候夫人对自己耍起小心眼来了? “夫人,您变了。”曲夜撇撇嘴,一副受伤的神情。 左瑾瑜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反问:“有吗?” 曲夜,卒。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事儿你就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不然你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左瑾瑜知道转移话题已经被曲夜发现,索性便敞开了说。 想想不就是这个理儿吗?对一个莫须有的谣言生气,这不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 对上左瑾瑜这副随遇而安的态度,曲夜叹息了一声,却还是出声提醒道:“夫人,我觉得这事儿跟就是楼上刘小姐可脱不了关系。” 楼上刘小姐,除了刘韵华,也没别人了。 越想,曲夜觉得越是对头。 本来都相安无事的,自从刘韵华搬过来,麻烦不断,再加上之前曲夜还看到她的小丫鬟还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走过去了,次日她又看到刘韵华她也出去了片刻,这让曲夜不得不怀疑刘韵华。 打从一开始曲夜便对那位刘韵华没有好感,这会儿,对于她的怀疑,曲夜自然不能藏着掖着。 连曲夜都发现了刘韵华的异常,左瑾瑜又怎么会没有留意呢?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这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联想到今天听到的谣言,再加上这几天客人来的越来越少,左瑾瑜不得不怀疑有人暗中作梗。 至于是不是刘韵华,左瑾瑜还不敢确定,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刘韵华留在她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知道了,你呀,就别操这份心了。”说着,还点了点曲夜的小鼻子。 曲夜蹙起了自己的鼻子,可左瑾瑜还是没有放过她,非看着她点头同意了才放手。 “呐,这才对嘛!抽个时间来,你那位情郎……”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曲夜撂下一句“我去忙了”,便不顾左瑾瑜的反应,径自离开了房间。 气急败坏的过来,满是羞意的离开,曲夜觉得自己下次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省的到时候夫人又将她一军。 “嫂子。”这边曲夜刚走,那边齐安已经过来了。 见来人是齐安,左瑾瑜立即上前迎接,“稀客稀客,我都以为你再不来我这看看了。” 见她这般揶揄,齐安gān笑,他这哪是不来了啊,他只是太忙了罢了。 临近过冬,总得有点储备粮啊,他一个猎户,自然得猎多点,好熬过这个冬天。 虽说身在外,可他的心思总是不自觉的便跑到这里来,可跟她见了面,又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打猎的时候,他猎到了一只小兔子,脑海里顿时想起之前牧疆送左瑾瑜兔子的画面。 当时左瑾瑜可高兴了,满心满眼的都是牧疆。 当时刘韵华受了伤,虽然她没说什么,可到底是讲目光停留在了兔子身上很长时间 要不然齐安也想不起来往她这送兔子。 “嫂子,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是来了吗?”齐安拎着兔笼子,双手背在后面,有些不想让左瑾瑜看到。 虽说齐安话语里不见办点儿毛病,可他这动作着实僵硬,若说他后面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左瑾瑜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你后面拿的是什么?该不会是送给哪位小姐的吧?”一说到这,左瑾瑜那开玩笑的语气收敛起来。 说实话,她并不赞同刘韵华和齐安在一起,两人的身份差距暂且不说,那刘韵华可是一门心思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牧疆身上。 可牧疆已经是她的男人了,让她大度到劝说自己的男人另娶妾室,是想都不用想的。 一想到这里,左瑾瑜就笑不出来,总觉得嗓子眼里有什么堵在那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很是难受。 齐安正悄悄的往楼上看呢,期待着那抹倩影下来,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左瑾瑜表情的不自然。 听到左瑾瑜这话,齐安赶紧侧过身子,将左瑾瑜看向自己身后兔笼子的视线用自己的身子隔开。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绕开了左瑾瑜,然后赶紧把兔笼子按到胸前,生怕有人抢了去。 左瑾瑜摇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这是旁人的感情,陷入其中的人是不会听她几句劝,就可以轻易的放弃这段感情。 只有他自己切身体会,真正的撞了壁,这才会回头。 左瑾瑜摇摇头,便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来,如今她倒是很是悠闲,没几个客人上门,加上还有沈大夫坐诊,她来这里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那边,齐安到了二楼,不用他人引荐,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刘韵华的门前。 丫鬟若梅正抱着一堆衣服上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小姐门前的齐安。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若梅自然也是认得齐安的,只是刘韵华向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是以,她也有样学样。 “你来做什么?” 齐安被这丫鬟问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量片刻,这才说道:“我来看看你家小姐。” 若梅翻了翻眼皮,心中只道这人不会看眼色,没见她家小姐压根就没有打算里他的意思嘛,他gān巴巴的上前做什么正想着让齐安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却是传来刘韵华的声音:“若梅,可是齐大哥来了?” 齐安一听到刘韵华的声音,刚才被丫鬟堵在那里的尴尬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赶紧接话:“刘小姐,是我。” 话语里满是兴奋。 可没有里面的人说话,齐安也不敢贸贸然上前,只能呆呆的站在门口。 若梅正想着先进屋呢,刘韵华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梅,还不快让齐大哥进来。” 一声声“齐大哥”简直叫进了他的心窝里,说他此时心花怒放也不为过。 若梅小幅度的撇了撇嘴,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将推开门,将齐安迎了进来,“齐公子,有请。” 齐安当即拎着兔子进了屋,见刘韵华并没有躺在chuáng上,只是斜倚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物。 女子一身襦裙,从齐安的角度上来看,只能看到刘韵华的侧脸,可即便只是侧颜,已经让他心猿意马。 胸口处传来一股股热流,惹得他不知所措。 刘韵华这时候也转过了身,对着齐安浅浅一笑。 一瞬间,齐安只觉得胸口处有万千花火绽放,怎么都抵挡不住。 若梅十分有眼力见的把衣服放到衣柜里,这才离开房间,临走时,还十分贴心的将门关好。 “齐大哥,这些天里,多谢您的照顾了。”没等齐安先开口,刘韵华对着齐安福了福身。 齐安赶紧上前搀扶,不让她再接着行礼。 “刘小姐不必客气。”齐安摆摆手,像是才想到什么一般,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兔子拎起来,递到刘韵华跟前,道:“我抓了个玩物,特意送来给刘小姐解闷的。” 齐安知道牧疆曾经给左瑾瑜一只小兔子,刘韵华又怎么会忘记? 事实上,只要是有关于牧疆的事情,她统统都放在心上。 只是,她这般重视牧疆,却不见得他对刘韵华有什么看法。 本来刘韵华转过身的一刹那便已经看到了兔子,可她佯装不知,但齐安非要给她提起这事儿。 这也就罢了,齐安像是没有看到刘韵华脸上的不自在一般,接着说道:“之前我看牧疆给嫂子一只兔子养着,看起来分外可爱,今日打猎无意中碰到了,便想着送给你了。” 刘韵华听到齐安的话,眼中闪过一抹yīn狠,但是很快被她压下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越是不想提及左瑾瑜,他越是在自己跟前说她。 不过嘛,想到自己的计划,刘韵华的心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面上,只是过了一瞬,刘韵华十分欢喜的接过齐安手中的兔笼,将它放到桌子上,借着笼子的间隙抚摸着小兔子。 指尖是小兔子柔顺的毛发,这让刘韵华心中舒坦了不少。 “谢谢齐大哥。”刘韵华冲着齐安甜甜一笑,感激的神色溢于言表。 可实际上,她家里本来什么也不缺,兔子对于十一二岁时的她还能有点吸引力,至于现在,她已经完全被牧疆吸引了心神。 真是可惜上天不长眼,若是让她能早些遇着牧疆,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麻烦了。 齐安没有读心术,自然是不知道刘韵华心中在想什么,他只是听到对方甜甜地给自己道了谢,早已经飘飘然了。 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再给她弄些小玩意来,一想到这里是医馆 总归不能再搬些小动物来了。 齐安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刘韵华的身上,轻声问道:“刘小姐的身子好些了吗?” 话一说出口,齐安微红了脸,他想起了之前为刘韵华包扎时的场景,不由得俊颜一红。 当时是情非得已,可那是为病人包扎伤口,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即便刚开始时他是闭着眼睛的,可到底是要包扎,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见着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可他不敢跟刘韵华说,害怕她把自己当做登徒子,索性便将这事儿埋在心底。 再者说,他现在不是正追求她,等她要是点了头,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齐安心里这般打算,却不知对面的人却是和她想的是一件事,可却是岔开了。 虽说当时是齐安为刘韵华包扎了伤口,说到底当时的刘韵华是昏迷状态,加上睁开眼的第一眼见着的便是牧疆,这也让她下意识的便认为是牧疆为自己包扎的伤口。 至于当时牧疆的解释,她全然将那算作是地方的不好意思。 本来温情的画面,却是因为到了医馆彻底改变,牧疆竟然有妻子! 那她又算作什么? 她勇于向他表露心意,可对方却是冷面拒绝。 一想到当时牧疆拒绝的毫不留情,刘韵华心底便是一阵疼痛,一双柳眉紧缩,眼中满是伤痕。 齐安问了话,久久不见刘韵华答复,一抬头便看到这副场景,吓得他赶紧搀扶着她,道:“刘小姐,您没事吧?” 身子突然被人亲近,刘韵华只觉身子一僵,下意识的便推开了他。 怀中突然一空,这让齐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能推开自己,说明她并无大碍。 刘韵华推开齐安之后又有些后悔,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对着齐安道歉:“齐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低垂着头,将全部的心思掩藏,因着角度问题,齐安自然是没有看到刘韵华眼中的一抹嫌弃。 齐安哪里能让佳人给自己道歉?况且刚才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唐突了佳人。 “刘小姐不必道歉,是我该给你说对不起才是。”齐安已经后退了一步,自觉和刘韵华保持一定的距离,好让对方放心。 感受到齐安的后退,刘韵华这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泛起些许雾气,让齐安有些不知所措。 “刘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大夫?”齐安以为是自己毛手毛脚的弄疼了她的伤口,脸上顿时浮现一层担心。 刘韵华却是连忙摇头,“不是的,齐大哥,我该歇息了。” 说罢,还径自用手遮住大半张脸打了个呵欠。 齐安点点头,跟刘韵华道了别,又跟她说要照顾好自己,这才离开。 等齐安退出房间,将房门彻底关好之后,刘韵华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那里,摆放着刚才齐安送过来的小兔子。 小兔子浑身雪白,不掺杂任何杂色,可以说是分外招人喜欢。 可偏偏刘韵华喜欢不起来,因为左瑾瑜也有一只小兔子,那只小兔子还是牧疆送过来的。 悬在身侧的手握紧,双眼中也迸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哪里有半分倦意? 她就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只被关在兔笼里的兔子。 笼子里的小兔子似有所觉,害怕的颤抖着小身子,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楼下,齐安已经没有了刚来之时的紧迫感,他没见着左瑾瑜,想必是去歇息了,便信步来到了伙计顺子跟前。 “顺子,跟你打听个事,最近楼上的刘小姐在做什么?” 一见着齐安凑过来,顺子正想着如往常一般热闹的打招呼,哪知对方一开口便是问楼上那位娇气的小姐,想要聊天的**顿时消了大半。 第二百九十三章 生疑 可终究是掌柜的朋友,顺子还是将这几天他看到的老老实实的跟齐安说了:“她能做什么,没事就出去买些东西回来,一到饭点他那个老爹还亲自过来接他,小日子过得好的很。” 一听顺子这些话,齐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本来他还以为刘韵华待在这医馆会会受拘束,可自从刘老爷来了之后,倒是过得挺开心的,这样的话,刘韵华应该就不会这么快就搬离医馆了吧? 齐安想的很简单,只要刘韵华在这里过得好,那她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他也可以有更多与她接触的日子。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虽然每次他来,刘韵华也都让他见一面,可每次,他一个大男人,待在刘韵华的病房的时间并不长。 他可以安慰自己说,这是害怕自己败坏了她的名声,可是旁观者清,顺子在这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若是刘韵华对齐安没兴趣,直接说便是,又何必当着面一套,背地里又来一套? 他是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随即,他的思绪飘远了,等他在医馆里赚够了钱,他就去找媒婆说亲,一定找个好姑娘,但是绝对不会是刘韵华那样一碰即碎的娇小姐。 他娶媳妇,要看对方勤快不勤快,能不能生娃,娶媳妇是过日子的,可不是像供佛祖一样供着的。 “喂,喂?”齐安伸出手在顺子跟前晃了晃,这才让他的思绪回笼。 顺子有些委屈地看了齐安一眼,他现在没娶到媳妇,想想也不成吗?连这个都要打扰? “行了,你接着算你的账吧!”齐安摆摆手,就打算离开了。 可顺子却是叹了口气,齐安不解,回过头来看他,问道:“叹什么气?好好拨算盘。” 顺子摇摇头,对齐安没有任何隐瞒,说道:“生意不好做啊!” 齐安是牧疆的好朋友,跟掌柜的又是熟人,所以顺子对他并没有防备。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说说也无妨。 一想到最近的销量,顺子就有些头疼,虽说他的薪水是照拿不误,可掌柜的若是看到账单,怕是会上火。 一句话将齐安的好奇心勾起来,他虽是猎户,可也知道,做哪行哪业都难啊,可顺子这感叹,似乎有隐情。 “出什么事了吗?”齐安又坐到顺子对面,问道。 顺子却是摇摇头,自从掌柜的把之前的济世堂以及那些谣言清除了之后,他们的生意好到人眼红,虽说没有好到人挤人的地步,可也是门庭若市,都是奔着掌柜的声望来的。 如今,人少了一大半不说,更有甚者在左大夫这里看了病、开了药方 却是直接走人,根本不在他们这里抓药。 一个两个倒还好,可是这都两天了,要不是顾忌着左瑾瑜腹中有个小生命,顺子都要把这事儿捅到左瑾瑜跟前,不让她给这些人看病了。 这些人,一定是奔着他们医馆里看病不要钱才来的! 对,左瑾瑜的医馆看病不要钱,可若是身有疾病,都已经给开了药方,总得抓药吧!既然都已经来医馆了,那抓药也不耽误事啊! 偏偏这两天里很少有人来他们这里抓药,总是拿了方子就走人的,好像这些人来就只是为了左瑾瑜的这一纸药方一般。 听完顺子的话,齐安也捋了捋思路。 看病拿了药方却不在医馆里抓药?一个两个倒也罢,可这一连几天都这样,这就让人很是匪夷所思了。 正想着呢,曲夜不知从何处钻了过来,也不知道刚才的事她听到了多少。 顺子抹了一把冷汗,这让曲夜知道了,不就等于让左瑾瑜知道了? 这小丫鬟可是跟左瑾瑜绝对的一心啊! “你是说,已经有两天没有人在这里抓药了?”曲夜一双美眸都要喷出火来了,直盯得顺子冷汗涔涔。 “曲姑娘,你刚才……你刚才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顺子心里都是汗啊! 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只是跟齐安多说了两句,这恰好了,让曲夜逮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曲夜掐腰,似乎若是顺子不说出实情,下一刻便会直接将顺子跟前的桌子掀翻,将他整个人拎着衣领给拎起来。 顺子这时候哪里还敢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如抖筛糠一般都说给曲夜听。 曲夜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同行抢生意? 可是,不应该啊! 他们医馆拿药是最低价,怎么还会有人拿着药方往外跑的? 不过,一想到这两天里,左瑾瑜在医馆里坐诊,却是没卖出几贴药,就让曲夜有股怒火,直直烧到发梢。 左瑾瑜是淡定的不像话,之前她听到那些关于左瑾瑜不利的谣言时,即便身为左瑾瑜的丫鬟,她都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左瑾瑜一点都不生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要怎么说,这上嘴唇、下嘴唇一碰的事情,她也管不了。 但是,听到顺子的这番话,再想到之前的谣言,这前后的事情一联想起来,要是这其中没有人捣鬼,曲夜把姓名倒过来! “最近镇上有没有新开的医馆药房之类的?”齐安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开口问曲夜。 他这人平日里不会特意在镇上闲逛,要么他是在打猎,要么就是在镇上买完东西就跑到医馆二楼那里。 所以,对于镇上的情况,他也不甚了解。 曲夜和顺子皆是一阵摇头,他们最近也没有听说哪家医馆开张了啊,而且,他们也没有从这些病患的口中听到任何消息啊! 没有任何头绪,齐安正想着去跟左瑾瑜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曲夜一把拽住他,阻止了他向前的脚步。 “这事暂时还是别让夫人知道了,我先去探探虚实。”曲夜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 齐安想了想,便决定采用曲夜的意见,毕竟嫂子还怀有身孕,不宜奔波。 “算我一个。”齐安赶紧加入曲夜的队伍中。 这些天里多亏了左瑾瑜的照顾,如今她的医馆有了问题,他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欲盖弥彰 “还有我。”顺子也赶紧举手报名。 这事他也脱不了关系,是他拖了两天才跟齐安谈起这事,若不是恰好被曲夜碰上了,估摸着得等生意都凉了,他这才跟左瑾瑜汇报。 曲夜摇摇头,他们是好心,只是这一下人太多了,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正想着回口拒绝呢,一声突兀的男声打破了宁静,“都围在这里gān什么呢?” 石文轩一进医馆便看到围在一起的三人,不知怎的,看到这场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上前掺和一脚。 一见石文轩,曲夜的双眼泛着点点星光,在对方还没有走到这边的时候,她直接伸手,拽着他的衣袖便将石文轩拽到了两人跟前,对着两人说着:“你们就该忙各自的忙各自的,我这已经有人陪着了,事不宜迟,我们先走了。” 曲夜说完,也不管被拒绝的齐安和顺子是什么反应,拽着石文轩就离开了医馆。 石文轩被她弄的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他这刚来,都还没喝口曲夜沏的茶呢! 刚才那股酸意早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没喝茶呢!” 曲夜听到石文轩这类似抱怨的话,不满的回头瞪了石文轩一眼,道:“茶有什么好喝的?难道你来医馆就是为了喝茶的?” 当然不是。 石文轩在心里反驳,他去医馆向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见她。 如今她整个人都出医馆了,那他一个人待在医馆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石文轩连忙否决曲夜的话,这才让后者的神色好看了不少。 曲夜的步子终于放慢了些,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她已经准备去看看情况,可当齐安、顺子二人提出要跟她一起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便拒绝了,也幸好石文轩来的正是时候,索性她直接把他抓过来了。 “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啊?”虽然是被曲夜直接抓过来的,石文轩却是没有一点儿不乐意,相反,能跟着曲夜一起做事情 就算做什么他也不介意的。 曲夜最终在医馆旁边停下步子,打量了下四周,见四周来往行人并不多,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这才对着石文轩勾了勾手。 石文轩矮下身子,洗耳恭听。 曲夜便踮着脚跟他咬耳朵,将自己的想法跟石文轩说。 等听完曲夜说的话,石文轩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意,对着她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有人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侧目看过去,便见着一名男子迁就女子的身高,矮着身子同女子说什么,而那女子则是一脸得意。 不过,行人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动静,他们之前也有所耳闻,前不久那医馆里闹出糗事来,最终只是因为那名男子喜欢上人家姑娘,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人家非但没有这事产生隔阂,还好的不得了。 曲夜也察觉到周围那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了躲,最终决定缩到医馆旁边柱子后面。 感觉到旁边的视线少了不少,曲夜这才放下心来。 石文轩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曲夜这小动作着实可爱。 这欲盖弥彰的意味十足,却是不知道旁人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非要掩饰。 不过,石文轩由着曲夜来,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他自然得让着她。 曲夜没注意石文轩这边,此时,她的双眼死死的对着医馆门口,生怕错过了一个病人。 没多会儿,一位病人上门来了,曲夜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不过半个钟,那人便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曲夜看得出,那是左瑾瑜的字迹,眼眸不由得眯了眯。 躲在柱子后面的曲夜只见那人从医馆里出来,确认了这药方的墨迹已经gān的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折好,然后才顺着街道离开。 曲夜和石文轩对视了一眼,朝着对方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行动。 两人的双眼皆是盯着那刚从医馆里走出来的病人,那人腿脚似乎有点毛病,所以走的并不快,还一跛一跛的,这就大大减少了曲夜和石文轩跟踪他的难度。 没错,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曲夜想的便是这招。 这都两天了,她都没从他人的口中听到半点动静,而对方却是对他们了如指掌,敌在明、我在暗,这显然对她们不利。 是以,曲夜的针对性也很qiáng,敌在暗是吧?那她就把对方撬到明面上去,总得公平竞争吧! 这些病人不议论?没关系,她直接跟踪抓药的病人就好了,这事还是很简单的。 那跛脚病人走的很慢,加之那走路姿势有特点,即便不用心跟踪,对方也是跑不掉的。 可对方就是走的太慢了,曲夜都想上前扶他一把,好让他赶紧走。 石文轩赶紧拉住欲上前的石文轩,用眼睛丈量了一下他们和那病患的距离,这才以正常的声音对她说道:“别靠的太近。”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行走着,曲夜和石文轩便隐藏在人群中,是以并不惹人注意。 曲夜全身心的都在不远处的病患身上,此时被石文轩一拉,正想着发火,像是意识到什么,很快便消了音。 朝前面那还在慢悠悠的向前走的跛脚病人看了一眼,曲夜这才瞪了石文轩一眼,道:“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也不管石文轩是什么态度,曲夜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到前面跛脚病人身上,可是,当她怎么都搜寻不到那人的身影时,她整个人都惊了。 “石文轩,刚才那人呢?”曲夜赶紧上前两步,想要找到那人的身影。 石文轩也没想到那跛者能走这么快,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对方竟然不见了踪影? 他赶紧上前,等到了刚才跛者走过的地方,石文轩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他以为人都被他跟丢了呢,没想到对方只是绕进了小巷子里。 “还好还好。”石文轩对着曲夜说道。 “快跟上。”曲夜赶紧上前,生怕再把人丢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反其道而行之 石文轩突然很是感慨,这幸好是他跟着曲夜一起来了,要不然曲夜这毛躁的性子,怕是早就把人给惊动了。 不过因为刚才这点小意外,石文轩这次是不敢再打岔了,只是尽量的看着曲夜,省的她离那人太近,这样容易被人察觉出来。 那病患拐了好几个弯,最终是来到了目的地,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曲夜正想着跟上去,却被石文轩一把拦下,示意她看前面。 曲夜抬头,被面前的长龙给惊到了。 他们此时正处于这队伍中的末尾,刚才跟踪的那位病患已经排到了最后,因为角度的原因,曲夜看不到再前面。 只是,两人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幸好他跟来了,不然曲夜把自己跟丢了都不知道。 得了石文轩的回答,曲夜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手还停留在自己的脑袋上,不由得赶紧挣脱开,临了还兀自捋了捋被石文轩揉乱的秀发。 嘴里嘟囔着:“都把我的头发给打乱了。” 石文轩听到后不置一词,知道曲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小动作生气,心中反而一阵窃喜。 回来的路上就没有去时那般紧张了,石文轩放慢了步伐,只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 即便两人不说一句话,可对方就在旁边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可即便希望这路再漫长,它也总有尽头,石文轩带着曲夜很快走回了大道上,直到把曲夜送回了医馆,还有些不舍。 刚才的气氛很是微妙,以至于他只顾着偷看曲夜了,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曲夜已经微红了脸颊,石文轩那若有似无的视线总是在自己身上逡巡,她又怎么感受不到!只是当做没有察觉罢了。 一回到医馆,曲夜便将石文轩放到了一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刚才看到的都告诉左瑾瑜。 毕竟出了这么大事,还是要麻烦夫人了。 “怎的愁眉苦脸的?”曲夜还想着去小房间里叫左瑾瑜呢,没想到对方却是从后院里出来了。 掀开帷幕,左瑾瑜便看到了曲夜那一张如包子一般、褶子皱成一团的脸,不由得轻笑。 “夫人!我这正准备找您呢!”曲夜说着,便将左瑾瑜拉到了小房间里。 还傻不愣登等着曲夜跟他告别的石文轩,心中挥舞着尔康手,却也得不到曲夜的半分眼神。 心中一阵气恼,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应该好好跟曲夜说说话的。 现在好了,她转头就把自己给抛到一边了。 唉,赶明儿再找时间吧,又不是见不着了。 这样想着,石文轩跟医馆伙计告了别,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那边,曲夜把左瑾瑜按到了椅子上,还垫上了软枕,双目直视着左瑾瑜的双眼不断打着腹稿,最终成型,这才开口:“夫人,我跟您说件事,在说这件事之前,希望您能保持平和心态,绝对不能伤了宝宝。” 看着曲夜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左瑾瑜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才对着曲夜说着:“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可看着曲夜这副严肃的神情,左瑾瑜还是收敛的笑意,如小学生一般乖乖做好,等着曲夜的后话。 曲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包括她之前看到的都给左瑾瑜说了。 左瑾瑜听罢,只是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人钻空子! 当时医馆出台这坐诊不收钱,只收医药费的策略也是为了惠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她的医馆卖的药还要便宜的铺子? “那是什么铺子?”左瑾瑜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 曲夜见左瑾瑜并没有太过激动,这才将自己的担心抛出去,只是……这问题还真是把她问住了。 当时他们站在队伍的末尾,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根本没有往前走。 是以,她也没有看清前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看到了,将自己知道的都跟左瑾瑜说:“他们好像没有挂牌匾。” 左瑾瑜歪着头看向曲夜,见曲夜点点头,知道这是她看到的,不由得一阵稀奇。 这行商坐贾的,只要是出来做生意的,都是尽量让他人知道,不然你在犄角旮旯里卖东西,谁知道这地儿啊! 可对方很显然反其道而行之,即便没有挂牌匾,这生意依旧红火。 就跟多米诺骨牌一般,只要进去一位顾客,这顾客得到了良好的服务,便想着跟他人分享,这一番口口相传,很多人便已经知晓。 但因着左瑾瑜同样也卖药,秉着两者是竞争对手的立场,这些病人很自觉的为他们保守秘密,并没有在百草堂这里透露半分。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夫人,咱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胁迫病人不让他们在外面买药吧?”曲夜说完不见左瑾瑜的反应,有些着急,直接开口询问。 左瑾瑜思索片刻,便对曲夜说着:“咱们去看看他们卖的什么药!” “都排好队,一会儿就轮到你们了。”一名穿着得体的男子从前面走过来,吓得探头探脑的曲夜赶紧缩回去。 那男子似乎只是看管排队纪律的,走了一圈,见秩序良好,很快又回到了前面。 曲夜和石文轩两人对视一眼,便退了回去。 等确定两人的谈话声不会被那边的人听到,曲夜这才出声:“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曲夜鼓着腮帮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想想也是,他们拿的是左瑾瑜开的药方,结果却给别的药铺送钱,曲夜只要想想都快要被他们这波操作给气到了。 石文轩一转头便看到了曲夜鼓着腮帮子问他话,指尖痒痒的,他想要伸手戳戳对方的腮帮子,可是在看到对方眼中的生气时,他还是将这种念头打消了。 “先回去再说。”石文轩上前,便准备和曲夜打道回府。 后者却是愣了一下,并没有跟上石文轩的步伐,他转过头,询问:“怎么了?” 曲夜有些不好意思了,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我忘记了回去的路。” 这该死的药铺怎么建的这么偏?非但这药铺建的偏,连病人都是走小路的,这七绕八绕的,她早就忘记了之前是怎么绕进来的了。 石文轩轻笑,没有忍住手,将自己的右手搭在曲夜的头顶上,好生的揉了一把,这才笑道:“我记得。” 要不是他,恐怕只忙着跟踪那人了,这路上是什么情况,她是根本就把不关系的。 左瑾瑜说是去看看,便真的带着曲夜看看了。 她这医馆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自然是知道这些草药的价格的,若是她们医馆里的药再降半分,就已经赔了。 是以,她并不是很相信还有哪家的铺子能比她这医馆的草药更便宜? 价钱先放到一边,她担心有人利用这差价,鱼目混珠,若是有人以次充好,耽误了病人的病情,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曲夜这次学jīng了,当时跟踪那病患至此,倒是忘了记路,可之后有石文轩领着自己出去,曲夜可算是记住了整个路线。 沿途她们碰上一个抓药的,对方的表情可是着实jīng彩。 左瑾瑜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懒懒地瞥了对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那人却跟做贼一般,将自己刚从那药铺抓的药藏在衣兜里,用衣袖遮着,生怕别人抢了一般。 左瑾瑜没什么反应,倒是跟在她身后的曲夜握紧了拳,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有些羞愧,可还是没有说什么,等左瑾瑜她们从他身边过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小巷中离开。 “夫人,您看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嘴脸?” 为了贪图便宜,在左瑾瑜这边开了药方,然后跑来另一家药铺抓药,见到正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眼下还是从源头看看。”就算跟这些病人说又如何,只要那药铺还存在,就会有人贪图便宜而去那边。 现在左瑾瑜倒是对这家药铺有些了兴趣。 随着曲夜带着她七拐八拐的,左瑾瑜的兴趣更浓了。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这药铺的巷子和太深了吧! 依这方位,好像已经在镇子的边缘了,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为了做生意,还是为了别的,不然开个店铺怎么会选在这深巷中? 只要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把店铺选在人流更高的街市,店里的生意才可能更好,但是对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方法是反着来的,可这效果却是惊人。 看看这一排长龙就知道了。 左瑾瑜径自朝着这队伍的前面走去。 那条长龙很快被左瑾瑜甩在了身后,而看到左瑾瑜的那些病患则是将头转过去,亦或者是拿衣袖遮住自己的脸,生怕左瑾瑜认出他们来。 这些人也是在左瑾瑜的医馆里看病,然后跑到他这里抓药的,此时见着左瑾瑜来了,不免有些心虚。 好在左瑾瑜并不是专门来针对他们的,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他们愿意在这里抓药,是他们的志愿,可左瑾瑜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买一些低劣的药物。 当然,这些还得等她去确认。 “唉,你们俩怎么回事?抓药排队啊!”管理秩序的那名伙计见左瑾瑜和曲夜两人跑到了前面,不由得出声提醒。 曲夜站出来,上前道:“我们不是来买药的,我家夫人想见见你们掌柜的。” 那伙计把左瑾瑜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见她神态素然,根本不像是来抓药的,更主要的是她周身上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势,站在那里,即便什么都没有说,却足以说明一切。 可能觉得她不像是找茬儿的,脸上虽然还是有些疑惑,却还是把左瑾瑜和曲夜迎了进去,“二位,里面请,稍等片刻。” 说罢,那伙计朝着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左瑾瑜对着那伙计点了点头,说了句“有劳”,也不客气,在这一队长龙的注视下,施施然走进了药铺。 和曲夜说的一样,这里并没有摆弄什么门面,若不是左瑾瑜刚才闻到了中药味,她还以为这里只是个比普通民居豪华一些的住宅呢! 可是进了里面才知道,原来里面大有乾坤。 一排排的药柜摆放着,比她百草堂多了不止几倍的药材。 十几个抓药的伙计有条不紊的抓着药,动作整齐划一,好像已经演练了上千遍一般。 绕是对这药铺有些敌意的曲夜也睁大了双眼。 这些人是怎么办到的?好像经过培训一般。 在伙计的引导下,左瑾瑜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下,伙计这才说道:“夫人,您且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我家掌柜。” 左瑾瑜点头,那伙计便手脚麻利的去了后院。 曲夜双眼中带着沉重,她凑到左瑾瑜跟前,压低声音,对着左瑾瑜道:“夫人,他们是不是知道咱们要来啊?” 难道是之前跟踪的时候已经bào露了? 不应该啊,当时他们不是没有被对方看到吗? 左瑾瑜摇摇头,看刚才伙计那错愕的神态,应该之前并不知道她们要来。 这样的话,这家店给左瑾瑜的第一印象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对方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 那伙计去后院没多久便回到了大堂里,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位俊郎的公子。 即便是快入冬了,这人还是一把儒扇,轻轻扇动,留在鬓角的长发随之飞舞,分外逍遥。 左瑾瑜挑了挑眉,只因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位公子跟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形象还真是贴切。 看看,宁肯要风度也不要温度,一双桃花眼勾人的紧,这不妥妥的风流公子嘛! 伙计上前,走到左瑾瑜的跟前,为他引荐,“公子,就是这位夫人找您。” 随后,他又跟左瑾瑜介绍,道:“夫人,这是我们家掌柜的。” 那风流公子轻摇折扇,直接坐到了左瑾瑜的对面,折扇一合,落到他的掌心,他这才开口:“若是我没有猜错,您是百草堂的左大夫吧?” 公子虽是这般说,可是眼底已经充满着肯定。 第二百九十七章 赵无崖 左瑾瑜眉梢一挑,对方这不着调的样子让她很是不喜,可是,若这药铺里的掌柜是他这样的,她不免有些偏见。 “您认识我?”左瑾瑜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却是在心里确定,以前她和他并不认识。 公子摇摇头,随即点头,笑道:“只是远远见过左大夫一面,左大夫的医术了得,我去旁观了一下,您不介意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挑眉,眼中兴致盎然。 左瑾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来对方已经将她的动向全权掌握,可惜她对对方却是一无所知。 这让左瑾瑜有些不慡,尤其是,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身子不由得前倾,即便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可左瑾瑜就是不喜对方这动作。 她稍稍往后撤了身子,与那公子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才开口:“自是不会介意。” 与那公子对视,左瑾瑜这才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公子这是家药铺?为何不摆放牌匾?” 按理说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人会选在这一处偏僻的地方,还偏偏不弄个牌匾? 难道这位做生意还是个玩票性质的? 那位公子并没有立即回答左瑾瑜的问题,反而兀自倒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推到了左瑾瑜面前。 他面带笑意,对着左瑾瑜做了个“请”的 姿势。 左瑾瑜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纤纤玉手,探了下茶水的温度,这才端起来,用茶盖拂去上面的茶叶,品了一口。 茶水香浓解渴,这是左瑾瑜没有想到了,但她也只是品了一口,便将茶水放了下来。 “如何?”公子又把折扇打开了,扇了扇风,那缕发也随之飘扬。 左瑾瑜点了点头,诚实回答:“味香浓,入口柔,好茶。” 一听到左瑾瑜这话,公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似乎很满意左瑾瑜的评论,正想着跟左瑾瑜炫耀自己的收藏的茶叶时,左瑾瑜已经开口。 “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公子折扇一手,脸上带着些许的正色,对着左瑾瑜虚虚鞠了一躬,这才道:“赵无崖,不知可否与左大夫jiāo个朋友?” 左瑾瑜不置可否,转而转移话题,“赵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立牌匾?” 没有得到左瑾瑜的答复,反而是被对方转移了话题,赵无崖也不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只是想要试试酒香不怕巷子深能香到什么程度。” 左瑾瑜不解,正想着再问下去,赵无崖却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左瑾瑜笑笑,道:“不如二位姑娘随我至二楼雅间聊聊?” 左瑾瑜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jiāo谈的人群,想了想,道:“也好。” 随即便站起身,跟着赵无崖,曲夜赶紧上前搀扶,她不想让左瑾瑜就这么跟着赵无崖过去,可左瑾瑜似乎已经认定,对方不会对她们做出些什么,对曲夜的暗示置之不理。 曲夜心中烦躁不已,可对面赵无崖笑的灿烂,让她不敢出言提醒,只能将心头的火气憋着。 到了二楼雅间,左瑾瑜在赵无崖的示意下坐下,随意的一打眼,便看到窗外远处的山,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里本来就处于镇子的边缘,此时这窗户正好对着镇子外面的山头,似乎是早有预料的一般。 赵无崖看到左瑾瑜在看窗外,便给她道:“二楼这边只要推开窗,便能看到远山近水,自然风光,一览无余。” 左瑾瑜点了点头,的确,这里采光甚好,若是疲惫了,只要抬起头,便能将这些风光尽收眼底。 不过,他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这个问题并没有在左瑾瑜的心中萦绕太久,赵无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哭笑不得。 “不知左大夫是否有兴趣在这里做坐诊大夫?”赵无崖此时一脸认真,收了之前的笑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左瑾瑜没想到有人挖墙脚直接到了她头上! 难道对方不知道百草堂就是她开的吗? 而且,之前也没有听说这里有个药铺的,怎么自己的医馆开了没多久,对方便出现了? 这其中有太多左瑾瑜想不明白的事,可这都没有赵无崖刚才那句话来的惊人! “赵公子,您这里也是医馆?”左瑾瑜蹙着眉,眼底尽是费解。 之前她以为这里只是一间药铺,是以没有看到坐诊大夫,并没有太过奇怪,可是如今,对方却主动邀请她做这里的大夫! 赵无崖却是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解释:“之前的确是药铺,但是左大夫要是来了,这里便是医馆了。” 他似乎很肯定,对方会来他这里的。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城西的百草堂是我开的?” 左瑾瑜声音沉了沉,不明白对方是真的想要邀请她来这里坐诊,还是只是想要嘲弄她! 赵无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左大夫是百草堂的掌柜,你还是坐诊大夫,可是百草堂活不了多久了。” 赵无崖说的认真,这语气好似在说一件即将发生的事,不像是在开玩笑。 左瑾瑜微怒,对方到底是想做什么? 察觉到左瑾瑜面色不虞,赵无崖赶紧开口解释,“左大夫你别误会,如今这局势你也看到了,我这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这些病人就如蜂蛹一般朝着我这店里来,长此以往……说句不客气的话,百草堂再开下去会亏得更多。” 赵无崖说话间看了一眼左瑾瑜的面色,见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才接着说道:“相信左大夫是个聪明人,及时止损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的。” 曲夜正准备开口,却是被左瑾瑜拦下来。 左瑾瑜这才抬头看向赵无崖,道:“赵公子似乎太过乐观了。” 赵无崖耸耸肩,摊手,道:“不是我乐观,这是现实罢了。” 左瑾瑜的眼眸深了深,双眼中带着些敌意。 察觉到左瑾瑜对自己释放的敌意,赵无崖觉得自己很委屈,开口解释:“左大夫,您要学会接受现实,我这些都是实话。” “另外,我是真心希望左大夫能到鄙店里坐诊,你也看到了,我希望开加医馆,可是这里没有个大夫,现在只是开个药铺,就已经把你的生意都抢了去,要是左大夫到了我这里可就不一样了,这样能双赢啊!” 赵无崖说的诚恳,双眼中也带着渴求,这让左瑾瑜越发看不懂对方了。 这种求贤若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九十八章 盛情邀却 “左大夫,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些天里我也去找了几个大夫,但是都不合我意,本来想着上门拜访你的,没想到你先我一步,我便顺水推舟了。” 此时的赵无崖左眼写着“诚”,右眼写着“恳”,打着绝对要把左大夫挖到自己店里的打算。 左瑾瑜颇有些无语,对手突然要把自己挖到对方,他这是要让自己放弃百草堂吗? 这个想法一想到便被她拍飞,百草堂是她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这其中的艰辛,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只有亲自经历过才知道其中辛苦。 如今,突然出来的竞争对手带着一腔的诚意,要把自己邀请过去坐诊! 原谅左瑾瑜有些搞不懂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是我?”左瑾瑜声音不自觉又沉了几分,这让赵无崖心里咯噔一下,又提了上去。 他赶紧解释,道:“左大夫您别误会,我这没别的意思,我去找过其他大夫,但是都不满意,况且左大夫您有这个能力,相信有了你的医术,再加上我店里的草药,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 赵无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腔热血,似乎做出一番漂亮的事业近在咫尺。 他这番话非但没有打消左瑾瑜对他的怀疑,反倒是更甚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赵公子是不是太过抬举我了?”一切就如同早就预谋好了的。 她的医馆里突然遭受了一些危机,这药铺趁虚而入,将她医馆的生意都抢了去,她前往这里,对方却是带着十分的诚意邀请她来坐诊! 左瑾瑜的心中一群草泥马路过,还卷起一阵烟尘。 赵无崖听到左瑾瑜的问话,嘿嘿笑了两声,这才道:“可是我只遇见你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道理他也懂,可眼下医术高明的,他这不是只遇着一个左瑾瑜吗? “你个登徒子!”曲夜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手指直指赵无崖。 什么叫他只遇见夫人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敢请左瑾瑜到他店里坐诊,那自然是知道,夫人的有家室的人了,他说这话未免太失礼了吧! 左瑾瑜还没来得及制止曲夜的态度,赵无崖却是先开口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在左瑾瑜以为对方要发火之际,他却是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歉意,“左大夫,实在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口不择言,还请左大夫不要往心里去。” 左瑾瑜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曲夜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这人还算识相,知道错了就赶紧道歉,只是这笔账她记在心里了! 眼下对方道歉了,她正好赶紧带着夫人离开。 一想到此,曲夜赶紧将视线从窗外移开,也不管赵无崖是不是能听到她的话,径自在左瑾瑜耳边低语:“夫人,我看他就是个不安好心的,咱们快走吧!” 曲夜的声音不算太小,赵无崖离她们也不算远,自然是将曲夜的话尽数听到了,脸上一片焦急。 “别啊!”赵无崖赶紧拦在了左瑾瑜的跟前,曲夜赶紧站出来,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左瑾瑜的事情。 接触到曲夜怒目而视的视线,赵无崖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一副老实样,似乎在用行动证明,他不会对左瑾瑜做些什么的。 左瑾瑜挥挥手,示意曲夜退后,曲夜有些急了,叫到:“夫人!” 可惜左瑾瑜已经打定了主意,并没有听曲夜的。 曲夜心有不甘,看了一眼左瑾瑜,又看了一眼赵无崖,后者一副可怜样,让曲夜无端生出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欺负人的人! 这种感觉让曲夜更是郁闷了。 但到底曲夜是给左瑾瑜让开了路。 左瑾瑜对上赵无崖视线,对他说道:“公子盛情相邀,我拒绝着实是太不礼貌了。” 这话一说出口,曲夜心中一紧,赵无崖却是喜上眉梢,只是这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左瑾瑜的下一句话,将两人的表情一下子调了个个儿。 “可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我看公子这药铺甚是红火,不知可否卖给我?” 左瑾瑜不徐不疾的说出口,这让赵无崖的表情一下僵了。 而曲夜却是洋洋得意,夫人这手真是打的漂亮,害她白担心了。 这小丫头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一听到左瑾瑜说出这话,整个人都jīng神了不少,看着赵无崖的神色中也带着一分得意。 哼哼,就这样的还想请她家夫人坐诊,没想到吧,夫人还想着把你这药铺给买过来呢! 开家药铺并没有了不起的,只要凑够了本钱,谁都能开啊! 可是这大夫就不一样了,这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没点真本事,手下不稳的,还真的不敢自称大夫。 这要是不小心给误诊了,这一下子就能给赔的倾家dàng产! 相比较而言,左瑾瑜这边可是更胜一筹的, 本来她就有医馆,虽然这几天不景气,可这不还是有进店的人嘛! 可这家药铺就不一样了,没有大夫,他只是个卖药的,而且还是因为价格上放了一些水,这才让他店里的生意红火些。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这些病人先去了左瑾瑜的医馆里拿了药方,他们根本就卖不出去药。 赵无崖的神色纠结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左瑾瑜摇摇头,道:“左大夫,这药铺不能卖给你。” 他还指望这药铺能让他老爹对他刮目相看呢! 得到这个答案,左瑾瑜不置可否,毕竟她也不觉得对方这药铺经营的好好的,会这么容易就转卖给自己。 “赵公子放心,我并不是真的买你的药铺。” 一听左瑾瑜这话,赵无崖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可随即便反应过来,若是对方不买,那做什么要说之前的话? 似乎是看出了赵无崖眼底的困惑,左瑾瑜这才从容开口:“赵公子别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赵无崖一听左瑾瑜这话,当即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打赌 随即,他唇角渐渐咧开一抹笑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原来,她这是在用例子让自己切身感受一下,当时自己说出让她坐诊时她的心情。 还真是大起大落呢! 他恍然大悟,脸上带着一丝轻松,道:“左大夫见解了得,在下佩服。” 将全程尽收眼底的曲夜有些看不明白了,不是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 虽然这两人不至于仇人的位置,可好歹也是竞争对手啊,这样子,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左瑾瑜并没有接话,只是笑道:“在赵公子这里呆的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说着,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曲夜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赵公子,告辞。”左瑾瑜对着赵无崖说着,心情却是比来之前还要好些。 “告辞。”赵无崖也恢复了之前的公子哥形象,冲着左瑾瑜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 将人送至楼下,曲夜这才转头,对着赵无崖客气有礼,“公子还是请回吧!” 赵无崖停住了脚步,看着左瑾瑜和曲夜两人离开,脸上划过一丝怅然。 有些不甘心呢,好不容易药铺开到这路,没想到却是因为没有大夫坐诊,终究还是有缺陷。 “掌柜的,人都走了,您看什么呢?”跑堂的伙计不解,放轻了脚步走到赵无崖旁边问道。 赵无崖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 可惜左瑾瑜不能为他所用啊! 伙计不懂掌柜的在说什么,可也没有发问,掌柜的若是想说,怕是别人不问他,他也会把事情如倒豆子一般全倒下去。 赵无崖说罢,便又回到了店里,伙计顺着刚才掌柜看过去的方向看去,那条小巷已经没有了人影。 伙计这才收回视线,接着忙活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曲夜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发问的**,对左瑾瑜说道:“夫人,您难道都不看看他店里的药材是不是真的吗?” 左瑾瑜摇摇头,道:“已经看过了,是真的。” 曲夜一愣,从离开医馆到回去,她这一路上都跟她寸步不离的,她怎么没有看到左瑾瑜在检查他们的药材。 “那,他们为什么能卖的这么便宜?”曲夜将左瑾瑜什么时候检查的问题扔到一边,眼下她更关系的是对方药材的价格。 听到曲夜这么问,左瑾瑜耸了耸肩头,猜测道:“大概,是家里根本就不差钱吧!” “啊?”曲夜更加不明白了,左瑾瑜却是不再说什么,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 “夫人,您等等我啊!”曲夜一个愣神,左瑾瑜已经走出几米了,曲夜赶紧跟了上去。 ———— 深巷中的药铺,赵无崖拿着算盘算了好一会儿,最终从账本上移开视线。 他懒懒地倚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一阵惆怅。 虽然说这次没有依靠着其他人的力量,可到底自己经营这么一家店,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药铺里的药材是比市场上的其他医馆里的药材都便宜,而且质量没有问题,可这价……压根赚不了多少钱啊! 虽说他开的这家医馆没有依靠任何人都力量,可是再这么下去,他这店迟早也是开不下去的啊。 若是把左瑾瑜挖到他店里,他就不会为这些事烦心了。 看中左瑾瑜医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看中左瑾瑜之前积攒的人气。 那些传闻他也听了几句,不用求证,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些八成是空xué来风,左瑾瑜这样的人,不屑于做这些没边的事。 本来他是想着慢慢发展,他把店铺开到这个犄角旮旯自然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水好,只是因为这里的客流量少,前期少卖点药材,他还能维持运转,可是不知是谁,一下子把药铺给bào露出来。 他毫无准备,却是乐见其成。 毕竟,这家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可是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发现了其中的弊端。 再这样下去,他店铺的漏dòng会越来越大,甚至难以填补。 “唉!”赵无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做生意还是这么难。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掌柜的,门外有位刘姓老爷要见您。” 这是店铺里的伙计的声音。 赵无崖思索片刻,很快将人对上号。 “我这就下楼。”这个时候,刘海德来找自己做什么? 是福是祸,出去看看便知。 “哈哈哈,贤侄,这地方真是让我好找啊!”刘海德上来便是一阵大嗓门,让赵无崖颇有些头疼,可是人在外面,他还是得给他些面子的。 “刘大伯来了也不提前只会一声?好叫侄儿接您去。”赵无崖走到了刘海德的身边,将人往二楼迎接。 在刘海德的身后,五六名男子拎着药箱,也随着刘海德去了二楼。 “贤侄如今也是出息了,一个人便能将这店铺打理的井井有条,若是赵弟知道了,心里肯定美得开花了,哈哈哈!”刘海德一边走,一边将赵无崖这店打量个便,口中满是对赵无崖的赞美。 赵无崖一阵谦虚,“不敢当”“哪里哪里”“刘大伯说笑了”等等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可是,他更希望这些从刘海德口里说出的话是从他爹口中说出来的。 他爹是文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从商,偏偏他又结jiāo了一个经商的好友,那便是刘海德。 刚刚刘海德所说的“赵弟”,便是赵无崖的爹。 他想要赵无崖考取功名,在官场上谋得一个官职,可偏偏赵无崖铁了心思想要经商,便跟他爹打了赌,若是经营有方,以后他想要做什么,他爹都得支撑他,可若是输了,便要心甘情愿的捡起书本读。 赵无崖是个不喜欢读书的,这个赌,他一定要赢。 刘海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神色飘忽,不由得开口说道:“贤侄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尽管跟大伯说!” 他这次来,可是专门给他助攻的。 刘海德能成为一方富商,就是从一个小伙计做起的,经商这方面,他比赵无崖懂得多,是以才用过来人的口吻跟赵无崖说话。 赵无崖的事情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不就是一个希望子承父业的父亲遇上一个不服管教的儿子嘛! 如今赵无崖开了店,还正好是个药铺,虽然这刚起步,可是前途无量啊! 眼下这刚起步的店铺似乎遇上了问题,他说这话是真的想要帮赵无崖一把。 可赵无崖听到刘海德的话,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左瑾瑜坐在医馆里治病的画面。 当时他只是远远看一眼,并没有上前,之后他便听到身边人对这位女大夫的议论,因此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关注。 左瑾瑜拒绝了赵无崖的请求,也是他意料之中的,毕竟她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开一家医馆。 可当她提出要买他这家药铺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当刘海德说他遇上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差点就要说出自己这边差了一位大夫了。 可视线从刘海德身后的几人扫过,他在那一瞬间知道了刘海德在打什么主意。 刘海德身后这几人个个背着个药箱,赵无崖不难猜出对方是做什么的,只是他的要求太高,不想随便找个大夫坐堂,这些看起来的确差qiáng人意。 可心底里一种想法,面上却未表现出半分,他拿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对刘海德越发恭敬有礼了,道:“侄儿在此谢过大伯了,不过我这药铺开的还不错,这生意也红火的很。” 生意红火这他倒是没说谎,看看一楼那已经快要排到巷尾的长龙队伍就知道了。 凡事有利就有弊,但这些还是没必要跟刘海德说了吧。 刘海德一听赵无崖这话,眉头蹙成了“川”字,他这药铺几斤几两的,他还不知道吗? 他可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了,莫非连赵无崖都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想到这种可能,再加上自己来的目的,刘海德还是将自己带过来的人推荐给了赵无崖,“贤侄,你也别跟我客气,这几位可是有名的大夫,若是让他们在你这药铺坐诊,那可是锦上添花啊!” 说罢,也不等赵无崖同意,刘海德径自将这些人介绍给了赵无崖。 赵无崖脸上有些不悦了。 他若是想要帮助,招招手便有的是人,刘海德这副施舍般的行为让他着实不慡。 可因着两家关系不错,赵无崖还是将这口气给忍下去了。 “不劳刘大伯费心,侄儿这本是药铺,不需要大夫。”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赵无崖还是委婉的拒绝了刘海德提供的帮助。 再三被人拒绝,刘海德这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耐性。 “侄儿可是要想清楚,若是这药铺成了医馆,也无需让这些前来买药的病人去别家医馆看病了,这一举多得的事,侄儿当真不需要?” 刘海德连“贤侄”都不叫了,直接改叫“侄儿”了,脸上也隐隐有怒气浮现。 赵无崖想了想,道:“既然刘大伯盛情难却,我就从这几人中选取一人,让他成为我药铺的坐诊大夫,不知刘海德意下如何?” 选一人?也行啊,只要这个药铺里有大夫,那整日里就不再是药铺,而是堂堂正正的医馆,这样就跟左瑾瑜那边的医馆有的一拼。 “好,不知贤侄选哪位大夫?” 刘海德态度好转,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五根手指有四根是带了戒指的,大拇指上的扳指尤为润泽。 赵无崖起身,瞥了一眼那几位大夫,随手点了一名还算合眼缘的大夫,道:“就这位吧!” 刘海德登时喜上眉梢,让这位大夫留下。 虽然只给赵无崖塞进了一名大夫,可这已经让他很知足了,只要有大夫,这里就不仅仅是药铺,还是家医馆,这样才有更qiáng的实力和左瑾瑜竞争。 若是这时候,赵无崖还看不懂刘海德脸上的喜色的话,那他就白出来混了。 之前他还在想,他这药铺都开的将近一个月了,也没多少人来,这几天病人就跟雨后chūn笋一般,直接“杀”到他店里。 现在,他都搞明白了,若说这其中没有刘海德的手笔,赵无崖怎么也不相信的。 看看,只是往他这里塞进了一名大夫,就已经让他得意忘形了,这要是都塞进去,怕是都飘飘然了。 可这般做,对刘海德有什么好处? 思想向后,赵无崖都没有想明白,索性将这件事暂且搁置。 目送刘海德离开,赵无崖这才转身看向被他留下来的大夫,赵无崖朝他笑笑,那大夫却是觉出一丝不妙。 应该不会吧,看刚才刘老爷和这位公子亲密的举动,怎么着也不会为难自己吧? 可惜,这大夫还真是想差了,赵无崖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为难这名大夫呢? 赵无崖起身朝着一旁的椅子走过去,一碰到椅子,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一般躺在了椅背上,这才看向还傻不愣登站在一旁的大夫,跟他示意,“大夫,您也坐。” 笑容客气疏离,可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大夫摆手,他往后可是要在这里做事,面前的可是这里的主子,他哪里敢跟他平起平坐啊! 赵无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这位大夫跟左瑾瑜一比,简直没有任何闪光点,当初他邀请左瑾瑜上二楼雅间坐坐的时候,对方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的态度,可是他让这位大夫坐坐,就好像要他命一样。 心里已经对这位大夫有些不喜,可他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礼貌。 朝着一旁做事的伙计招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伙计得了吩咐,上了楼,很快便将赵无崖吩咐的东西拿过来。 赵无崖将伙计递过来的东西推到了那位大夫跟前,示意他打开。 推到大夫跟前的是几页纸,上面写着几个问题,大夫只是粗粗看了一眼,顿觉头大。 赵无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化,说道:“这只是几道测试题罢了,不知大夫可知道答案?” 大夫眉头蹙起来。 他就这么站在赵无崖的跟前 看着那几页泛huáng的纸张,心里却是越来越没数。 之前刘老爷请他来的时候,也没说还有刁难啊! 第三百零一章 嫉妒 没错,大夫已经将这几页纸看做了刁难。 不仅仅是因为赵无崖这副闲适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这些题,他都不会啊! 坐诊大夫能治个头疼发热、风寒感冒的就行了,这些都是基础,可是赵无崖给他的却是远超过这些层次。 看了半天,直到赵无崖都以为对方能将这几张纸看出个花来的时候,那大夫才开口:“掌柜的,这些题……老夫不会。” 这是故意给他难堪的吧? 他这都一把年纪了,赵无崖还拿这些问题给他难堪,让他在一个后生跟前抬不起头来。 “不会啊……”赵无崖重复着对方的话,手指敲着桌子,哒哒的声音好似能穿破虚空,直袭大夫的心间。 一声,两声,就在大夫的心理建树快要崩塌的时候,赵无崖终于给他来了个痛快,“那真是抱歉了,我这,不养闲人。” 他要找的大夫,必须会很多,经手很多案例,会治疗更多的疾病。 只是这几道题,就把他难住了,之后若是他这里来了那几页纸上描述病状的病人,那岂不是会让他手忙脚乱的? 为了杜绝这一现象,赵无崖十分贴心的给这位大夫贴了“闲人”的标签。 一个大夫不会治病,这不是闲人是什么? 大夫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想想也是,一个小辈,丝毫不遮掩的说自己是“闲人”,他这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要面子啊! 但他好歹也是刘海德找来的人,自诩是有靠山的,很快便沉住气,说道:“掌柜的,我可是刘老爷请过来的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给我面子可以啊,但你总得给刘老爷面子吧”! 他不知道,这一句话,是彻底把赵无崖给得罪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难道还要允许一个刘老爷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当时随便点了一名大夫留下,就已经很给刘老爷面子了,没想到,他这名大夫,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真以为自己的靠山是刘老爷啊! “我知道啊,本公子还没健忘到这个地步。”赵无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yīn沉的可怕,似乎要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夫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也会害怕,若说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可能就仗着自己是刘老爷送过来的人将就着在这里坐诊了,可没想到对方变脸变得这么快!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他了啊! 看这样子,他想待在这里也是没戏了,匆匆说了句“告辞”,大夫拎着自己的医药箱便离开了。 等大夫走后,赵无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一个草包大夫,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优越感! 既然他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根本不怕刘海德。 当时他还没想明白,现在嘛,他似乎看出了点意思。 这刘海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他既然肯亲自过来,就说明他这里有对方看中的价值。 既然是这样的话,刘海德不会因为区区一名大夫就跟他闹翻。 果然,这大夫走了之后,他这药铺还是该开开,压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曲夜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这两天里,医馆空出来不少房间。 最先住进医馆、需要观察的病人几乎都已经出院,这后面的基本上又不住院,这让曲夜有些着急。 虽说不住院是好事,最起码能说明老百姓健健康康的,可是这偌大的一个医馆,走的有些太冷清了吧! 没事可做的曲夜只好陪在左瑾瑜身边,看着她做事。 刘韵华倒是自在不少,最近这几天,齐安不在自己跟前晃悠了,她心情好上几个度。 于是,心情极好的刘韵华就带着自己的丫鬟若梅去一楼坐坐了。 此时的百草堂没有了她刚来时的热闹,心中不由得欢喜。 看来找爹爹帮忙还是很有用的。 她的情绪却是隐藏的极好,很快便将上扬的唇角压了下去,眉眼微垂,显得越发娇小惹人怜。 “左大夫,最近怎么没瞧见病人拿药啊?”刘韵华走到左瑾瑜身旁坐下,完全不将自己当成客。 曲夜一见着她就烦,情绪直接写在脸上,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她。 刘韵华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曲夜的反应一般,兀自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用眼神示意若梅给自己倒茶。 左瑾瑜依旧气定神闲,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 她虽然不喜刘韵华,可她是这里的病人,只是不愿与她计较罢了。 如今人都已经下来,指名道姓的问话了,左瑾瑜不答也不行。 放下手中的毛笔,左瑾瑜看了刘韵华一眼,淡淡道:“刘小姐对我这医馆还挺上心的啊!” 刘韵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是很快便镇定下来。 她做的这么隐蔽,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一定是她想多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刘韵华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一直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左瑾瑜,却是轻易地将刘韵华的慌乱抓了个正着。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的嘴可以骗人,可人的眼睛却不会。 虽然对方只是一瞬间的异常,可左瑾瑜看见了,就不得不深入想一番。 若是…… 左瑾瑜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移开,既然她相撞,那她就满足她好了。 “左大夫这是哪里话,只是觉得最近比较冷清罢了。” 刘韵华颔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派从容,叫人挑不出毛病。 可左瑾瑜知道,刚才那一瞬不是自己眼花,所以,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假象。 她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刘韵华的话,“的确是冷清了些。” 这副无悲无喜的态度让刘韵华看了,只觉心中一团火气,偏又无处发泄。 没错,之前的这些,都是刘韵华让她爹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左瑾瑜在这里gān不下去。 这是左瑾瑜的心血,可刘韵华偏偏不想让它存活。 谁让这个女人不知好歹,霸占着牧大哥不放手的! 第三百零二章 胡搅蛮缠 她是想给左瑾瑜一点教训的,今天她下楼来,就是要看看左瑾瑜如今落得这下场,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可人家就像是没有任何影响一般,这让刘韵华有些蔫巴巴地。 就好像你准备了一年半载的,只为了和对方一决高下,可等到对决的日子,人家还在家里睡大觉,你执剑问她为何不去应战,人家一句“我忘了”,把你气个半死。 现在刘韵华就是这个感觉。 完全没有一点优越感,这让她有些受挫。 可是很快她便调整好了心态,若是自己伤心难过了,可不是着了对方的道了吗? 不行,她才不会认输,尤其是,不会在左瑾瑜面前认输。 “左大夫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刘韵华端起刚刚丫鬟若梅为她倒的茶水,轻轻抿一口。 左瑾瑜唇角含笑,视线再次落到刘韵华身上,道:“我不在意,刘小姐倒是挺在意的。” 刘韵华将手中的茶盏“碰”的一下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杯中的茶水四溅,打湿了刚刚左瑾瑜写的纸张。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控制好力度,左大夫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我吧?”刘韵华表情那叫一个委屈。 曲夜有些受不住了,这哪家的大家闺秀像她这么恶心! 说出去都丢人! 明明夫人什么都没做呢,这刘韵华上赶着找事吧!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去,还以为左瑾瑜真把她怎的了。 左瑾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刘韵华一人唱独角戏,似乎有些滑稽。 医馆里人是少了不少,可终究旁边沈大夫那边还有一个病人呢,此时她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他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在对上那人嫌弃的视线时,刘韵华心中越发憋屈了。 深吸了一口气,刘韵华不断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转而楚楚可怜地跟左瑾瑜说道:“左大夫,你不说话就是不原谅我了?”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左瑾瑜只好开口回应。 “刘小姐,我想你可能是想多了,只是打湿了纸张罢了,这墨又没有晕染开,我为何要怪罪于你?” 和刘韵华那委屈的神色一对比,左瑾瑜更像是一位真正的名门闺秀,大气磅礴,不掺任何小家子气,没有给刘韵华开口解释的机会,左瑾瑜更进一步说道:“况且刘小姐也已经说了,你不是故意的,难道在刘小姐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么?” 左瑾瑜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这叫一贯都是他人让步的刘韵华有些措手不及。 身子打了个趔趄,差点儿就要从椅子上滑落,幸好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没有让刘韵华更加难堪。 本来刘韵华是下来看左瑾瑜的笑话的,却不想对方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夺取了主动权。 这话里话外的,是在指责刘韵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明左瑾瑜这边什么都没做,刘韵华倒是给自己加戏! 若是放在现代,妥妥的戏jīng本jīng了。 沈大夫那边的病人似乎觉得刘韵华太过虚伪,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而拿着沈大夫为他开的药方去抓药了。 左瑾瑜挑了挑眉,这病人倒是有个性的,并没有拿着药方出去,反倒是去柜台让伙计抓药。 顺子本来在看那边掌柜的和刘韵华谈话,此时眼前忽的出现一个人,直接把药方递给他。 开始时顺子还有些愣,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呆呆地接过药方,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回过神来。 可算有人在他这里抓药了。 顺子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拿着药方赶紧抓药,几斤几两的草药也称的十分认真。 “左大夫,我感觉伤口有些疼,可以随我到二楼看看吗?” 等顺子打包好了药材,将那人送走,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左瑾瑜和刘韵华那边。 他得时时刻刻看着点。 一边是齐安大哥的心上人,一边是自己的掌柜,顺子觉得,这两人若是打起来了,还真是不好劝。 可没想到,刘韵华竟然让左瑾瑜去二楼了。 这是嫌弃一楼人多眼杂,需要找个静癖的地儿好好说说? 左瑾瑜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朝着刘韵华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对于刘韵华身上的伤,左瑾瑜心里有数,她几乎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会下楼蹦跶,此时把自己叫去二楼,怕是有话跟自己说。 在场的人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这女人之间的矛盾啊,还真是奇妙,不知道怎的就是不对付。 顺子眼瞅着左瑾瑜和刘韵华两人上了楼,有些担心这两人会不会动手打起来。 转头把视线放到那边的两个丫鬟上,顺子决定,还是当做什么都没见到吧! 左瑾瑜和刘韵华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带丫鬟上去,曲夜和若梅两个丫鬟就被撂在了一楼里。 此时的若梅有些可怜,瑟缩在一旁,有些不敢看面前的曲夜。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就是莫名的心虚,一想到之前刘韵华让她办的事,她顿时底气不足。 曲夜哼了一声,不准备跟这个受气包丫鬟一般见识,转身去做事了。 二楼病房,刘韵华等着左瑾瑜进了房间,然后才关上了门。 很有礼貌的冲着左瑾瑜点了点头,示意她随意坐。 左瑾瑜也不跟她计较这些细节上的小事,两方坐下后,刘韵华不加掩饰的视线落到左瑾瑜身上,心中隐隐又出现些许怒意。 面前的左瑾瑜依旧这般光彩照人,眉宇间的神采是她怎么都比不了的。 她怎么一点都不在意?不是说这医馆是她一手开办的吗?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 “左大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一点不担心你医馆里的生意?”刘韵华率先开口。 左瑾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对医馆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她越是表现的不上心,刘韵华就越是生气。 “如果说,我担心一下医馆就能恢复正常的话,我倒是可以担心一下。” 第三百零三章 选择 正是因为知道担心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不如想办法解决,所以左瑾瑜对于现状也并没有慌张。 与其gān着急,不如想办法解决。 而这也导致了刘韵华想看热闹的心理落了空。 尤其是在接触到左瑾瑜那淡定自若的目光时,刘韵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却是让她越发生气,陷入无限死循环。 刘韵华那隐在衣袖中的手渐渐握紧,掌心因为用力而留下了指甲印,一串串的弯月亮,似要嵌入骨子里。 等等,不能生气,生气只能让对方得逞,对方岂不是在看她的笑话? 想通了这一切的刘韵华很快便将情绪尽数收起。 一直暗中观察着刘韵华神态的左瑾瑜,自然是没有错过刘韵华眼中的耐人寻味,对于刘韵华的态度不置可否。 “那不知左大夫有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刘韵华转瞬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似乎刚才的发怒只是左瑾瑜看到的假象。 左瑾瑜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她刘韵华为何不能想明白? 这样一直生气,根本没有任何益处,到最后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倒叫亲者痛,仇者快了! 左瑾瑜摇摇头,诚实的回答:“没有。” 听到左瑾瑜这话,刘韵华的眼底闪过一缕暗芒,她唇角逐渐扬起了笑意,神色颇为得意,道:“如果眼前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只需要你点头同意,一切便迎难而解,不知左大夫如何选择?” 刘韵华握了握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手。 左瑾瑜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可很快便被她掩饰下去,脸上带着求知若渴,看着刘韵华的眼睛,问道:“什么办法?” 刘韵华的唇角越发上扬了。 果然,她表面上的淡定都是装的,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抛出了一个诱饵,对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咬上去了。 可得意的刘韵华并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猎物,谁又是钓鱼者! 刘韵华姿态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对上左瑾瑜那双眼眸,刘韵华这才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能将这一切都摆平,你也可以回到之前的生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和牧大哥和离!” 左瑾瑜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在自己的面前连装一下都不装! 没想到她弄出这些幺蛾子来,只是想要她和离? 可是,终究是让她失望了呢,就算受到再大的打击,她也不会提出和离的! 陡然间,左瑾瑜的神色一冷,让刘韵华无端觉得有些寒意。 “刘小姐,为了达成目的,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左瑾瑜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转而嘲讽般的看向刘韵华。 原来对方还是没有死心,还是想要缠上牧疆。 刘韵华美眸中隐隐闪过怒气,但是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为了达成目的,她用些小手段又如何? 她没有早点遇上牧疆,这也不是她的错啊,等她遇见他的时候,对方已经成家立业了,她现在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以,当看到左瑾瑜脸上的讽刺时,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什么的都根本不重要。 “过奖了,左大夫,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是选择你这家医馆呢,还是选择牧大哥呢?”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她可以站在高处,睥睨着如蝼蚁一般渺小的左瑾瑜,这让刘韵华很是享受这种只要伸出两根手指,便足以将左瑾瑜碾碎。 左瑾瑜被刘韵华这话给气笑了,对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还是以为她会非要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 她有什么能力能让自己做出选择? 就算选,她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的。 “刘小姐,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哪个都不会选!” 既然两人都已经捅破了窗户纸,刘韵华已经没有在左瑾瑜面前装的必要了。 之前的柔弱得体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刘韵华只想将面前这人撕碎。 之前的那些对左瑾瑜不利的谣言是她散播出去的,如今医馆这局势也是她让她爹弄出来的,明明自己才是得胜者,她左瑾瑜难道还想熊掌与鱼得兼? 可是,不行啊! 只能选择一个,亦或者,她两个都得不到。 “你可要想好了,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刘韵华语气轻飘飘的,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处于盛怒之中。 可左瑾瑜却是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些威胁之意。 看来,她是要非bī着自己做出选择了,不然,左瑾瑜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但是,刘韵华又是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放弃一个?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可她偏要试一试! 左瑾瑜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刘韵华在想什么,她这种行为若是放到现代,这妥妥的是在街上拎着打的小三啊! 也许是因为时代背景不同,可刘韵华的行为也太过激了吧! 当然,这些左瑾瑜是不会跟刘韵华说的,且不说两人处于敌对状态,更何况对方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着实让左瑾瑜不喜。 “那还真是有负刘小姐的美意了!”左瑾瑜撂下这一句话,便站起了身。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刘韵华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刘韵华也不拦她,就这么看着她走到门口。 打开门,左瑾瑜似乎是才想起什么一般,冲着刘韵华笑笑,道:“哦对了,刘小姐的伤势好的也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搬出去了。” 一听这话,刘韵华登时怒火丛生。 左瑾瑜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阻断她与牧疆的最后一点联系? 莫非,她是怕了! 一定是这样的。 有的人便是这样,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凡事以自我为中心,遇到事情只会推到别人的头上,认为自己是绝对不不会错的。 很显然,刘韵华就是这种人,对于这种人,左瑾瑜也是很无奈,所以,她采取的手段便是——漠视。 任对方怎么折腾,我自岿然不动,这是一种很好的打击对方的手段。 刘韵华只是几个眼神变化 便已经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左瑾瑜身上。 她根本就不会想,一位病人伤势已经好了,那为何还要赖在医馆里。 她只会想,这一切都是左瑾瑜的yīn谋。 为了不让左瑾瑜的“yīn谋”达成,刘韵华自然是不肯答应这么快就搬出去的。 “左瑾瑜,你休想!”刘韵华面容狰狞,冲着左瑾瑜低吼一句。 左瑾瑜只当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听听也就过去了。 曲夜在一楼还是不放心,生怕刘韵华对夫人下手,打算上来看看,刚到二楼,正想着进去呢,迎面便对上了左瑾瑜的视线,接着她就听到那一句绝对不会是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 不悦的皱了皱眉,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左瑾瑜的身边,也不用左瑾瑜关门了,直接把刘韵华的病房门给关上。 临了,她还看了刘韵华一眼,眼中带着不屑。 刘韵华的心思,身为局外人的曲夜又怎么会看不懂,只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要脸! 不管之前两人谈了什么,曲夜只是看着刘韵华的态度就不喜,更别说她还是左瑾瑜的丫鬟,心自然往左瑾瑜这边偏了。 赶紧把门关上,曲夜搀着左瑾瑜,慢慢的下了楼。 “曲夜,你去通知刘老爷一声,就说刘韵华的伤已经好了,可以回家了。”左瑾瑜淡淡的对着曲夜说道。 曲夜一听这话,双眼顿时发亮。 她早就看刘韵华不顺眼了,现在她的伤势都好了还赖在这里,即便她这里没多少病人,可这里是医馆,不是宾馆。 现在刘韵华的伤好了,曲夜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要把刘韵华赶走了!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曲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通知刘韵华的家人把她接走了,省的她在这里碍眼。 左瑾瑜笑着摆摆手,并没有阻拦她。 等曲夜走出了医馆,左瑾瑜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 之前刘韵华因为身上有伤,再加上不想离开医馆,左瑾瑜也随她去了,可现在,她身上的伤都好了,再住下去,她可是不愿意的。 ———— 刘老爷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的,之前听曲夜说刘韵华可以回家了,当即就撂下手头的事,直奔百草堂。 “大夫,听说我女儿的伤已经好了?” 跟着刘海德进来的曲夜小幅度的撇撇嘴,他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女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刘韵华想要一直在这住着,早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不得不说,刘海德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想到这个方向,曲夜的思绪有些飘远,从而想到自己父亲,不禁又是一阵悲凉。 曲夜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尽数收敛,踱步走到左瑾瑜的身后站着。 左瑾瑜并没有注意到曲夜的异常,此时她面前站着这么一个大块头,还都是肥肉,让左瑾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不理会刘海德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左瑾瑜耐心对着他道:“刘老爷,您的女儿已经痊愈,可以回家了。” 刘海德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一开始他就想着让刘韵华回家调养,只是刘韵华不愿意,他这才歇了心思。 如今女儿伤也好了,自然不用再待在这医馆里了。 赶紧把女儿领回家,家里什么都不缺她的,保准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刘韵华在二楼病房里都听到她爹的动静了,给若梅递了个眼色。 若梅早就在刘韵华的吩咐下打了一盆凉水,打湿巾帕,用凉水给刘韵华擦脸。 是以,等刘海德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刘韵华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上挂着委屈的泪水。 一时间,他只觉得气血统统往自己脑门涌,气的他差点儿把这店给砸了。 “哎哟我的乖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刘海德那叫一个心疼啊! 左瑾瑜在他后面,因着刘海德这么一副庞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左瑾瑜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等刘海德进去之后再看。 好在刘海德并没有在门口堵多久,很快便走进了房间,用手探了探刘韵华额角的温度,胸中怒火翻涌,直接冲着左瑾瑜发泄。 “左大夫,这就是你说的小女已经痊愈了?”刘海德声音冷淡,似乎想要用这声音将左瑾瑜冻住。 左瑾瑜并没有急着接话,视线落到刘韵华的身上,眸色暗了暗。 就在不久,刘韵华还一脸威胁地恐吓,生龙活虎的,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刘韵华又生病了? 左瑾瑜可不觉得有什么病是这么快就染上的! 刘海德可不管这些,刚刚他听到的可是自己的女儿痊愈了,他都已经将轿子抬到医馆门口了,就等着女儿回去,吃顿好的,不再这里受委屈了。 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不是一回事,刘海德有种上当的感觉。 左瑾瑜却没有理会刘海德的怒火,声音同样也冷了下来,对着刘海德道:“刘老爷,我这小庙的确容不下大佛,还请刘老爷将令瑗接回去吧!” 刘韵华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刘海德就已经出声了:“早就该将我女儿接回去,你们这是什么破医馆,根本就不会治病啊!” 刘海德狠厉的跟左瑾瑜说完,扭头又换上另一副面容,眼中满是心疼,对着刘韵华说道:“乖女儿,咱们这就回家,这个破医馆咱们不住了,跟这里只能耽误病情!” 说罢,便让若梅上前将刘韵华扶起,打算就这么把人接走。 刘韵华快要被她爹这个猪队友怄死了! 刘韵华当然没有事,此时脸上一片火红,完全是因为凉水给激的。 之前左瑾瑜从她这里走出去便说要让她离开,她就有些慌乱了。 尤其是在刚刚听到刘海德已经来了的时候,她不得已出此下策,就是为了留在这个医馆。 若是她跟着刘海德回去了,那岂不是见牧疆的机会更少了。 为了“赖”在左瑾瑜这医馆里,她只好装病了。 第三百零五章 掌上明珠 奈何刘海德实在太紧张她了,完全无视刘韵华给他的暗示,只想着赶紧把人带回家。 刘韵华哪里还能再装下去,也不用若梅搀扶了,直接从chuáng上坐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孱弱的样子。 “爹,我不走,我就要住在这里。”刘韵华气呼呼的挥开若梅想要搀扶自己的手,一把揪住刘海德的衣袖,撒娇道。 刘海德整颗心都软下来了,可一想到刘韵华的病都已经好了,却还是要住在医馆里,他又有些不得劲。 可面前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啊,自己得宠着啊,不能冲她发火。 刘海德勉qiáng勾起了唇角,好生跟刘韵华说道:“女儿啊,咱身子已经好了,就别住在这里寻晦气了,听爹的话好不好?你想要什么,爹都给你买。” 左瑾瑜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有些无语,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刘韵华这一副小姐脾气了,敢情都是她这个土豪爹给惯的! “我不,我就要住在这里,要不然,我就见不到……” 后面的话刘韵华说的声音小了下去,所以左瑾瑜没有听到,可左瑾瑜还是看到了对方的唇动,和之前的事连想起来,左瑾瑜要是还猜不出来刘韵华说的是牧疆的话,那她的智商可能就被汪给吃了。 刘海德听到从女儿口中的“牧大哥”还有些愣神,好不容易才在自己的记忆中将牧疆的身形描述出来,一时间有些语塞。 一开始他以为刘韵华对于牧疆的喜欢并不算什么,毕竟牧疆已经有了家室,眼瞅着孩子都快有了,所以,刘海德是不赞同把自己的女儿jiāo给这样的人的。 可挂不住刘韵华喜欢啊! 本以为他女儿的喜欢三两天就过去了,可都这时候了,刘韵华还是心心念念着牧疆,这让刘海德有些吃味。 虽然也知道,他养的着闺女早晚会嫁人的,可他还是自私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至于女婿人选嘛,他刘海德家大业大,青年才俊都是上赶着让刘韵华挑的。 只可惜刘韵华的眼光高,不喜欢那些主动凑上来的,倒是喜欢上了一个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人。 这让刘海德有些怅然。 可很快,刘海德便转移了阵营,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喝自己的女儿统一战线,既然女儿说了,她想要那个男人,那不管怎么样,他都得给她弄到手。 从小到大,刘韵华要什么,刘海德就给什么,从来没有违背过他掌上明珠的意愿。 “乖女儿啊,听爹的,爹给你安排另一个住处,保证比这满是药味的医馆好。”刘海德拍拍自己的胸脯,向刘韵华保证。 “真的?”刘韵华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刘海德。 刘海德点头如捣蒜,这才让刘韵华相信了刘海德的话。 没多久,刘海德便安慰好了刘韵华,后者也同意搬出去了。 左瑾瑜虽然不知道刘海德心中在打什么鬼主意,可是总觉得之后不会很太平。 “爹,先等等,我还有话跟左大夫说。”见刘海德要带着自己走,刘韵华扯了扯刘海德的衣袖,示意他停下来。 女儿都发话了,刘海德哪里有不从的意思,赶紧停下脚步,等着女儿动作。 刘韵华施施然走到一旁站着的左瑾瑜跟前,在曲夜满是戒备的目光下停了下来。 她轻笑了一声,惹得曲夜更加防备了。 别以为她这一副柔柔弱弱的就没有杀伤力,刚才她可是看的全全的,这样的手段,任谁都不敢小觑,是以曲夜才这么紧张。 “这丫鬟还挺护主的,我喜欢。”刘韵华对着左瑾瑜笑的越发灿烂了。 左瑾瑜只是淡淡的看着刘韵华,曲夜却是将全部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如今这女人看自己一眼就觉得恶心。 曲夜正想着顶回去,左瑾瑜却是一把将她拦下。 手腕被左瑾瑜握住,曲夜终究还是忍住了这团怒火。 “既然护主,那就要好好护着,省的到时候……啪!”刘韵华伸出纤细的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清楚,可是左瑾瑜却是明白了。 她在威胁自己。 撼动得了医馆的生意又如何,若是当事人一点不在乎,刘韵华做的这些都是白费,可若是她动左瑾瑜在乎的人呢? “刘小姐,您该走了。”左瑾瑜神色淡漠,带着曲夜后退了一步,给几人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刘韵华冷哼一声,正想着离开呢,左瑾瑜却是又出声了,“哦对了,刘老爷,这些天里,令嫒的医药费麻烦您结一下。” 这话听在刘韵华的耳中只觉得分外不舒服,握紧了拳头,终究没有发作。 毕竟自己这些天里是住在医馆里的,刘韵华之所以走的轻松,就是以为牧疆会帮她出这笔钱的!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自己在牧疆心里的地位。 即便真的当面对质,牧疆肯定会帮着左瑾瑜的。 所以,刘韵华很识趣的闭嘴了。 刘老爷见女儿不说话,便以为是默许了,直接把一锭银子扔在了桌上,道:“这些,不用找了。” 左瑾瑜看刘海德带着刘韵华便准备走,出声阻拦,“慢着。” “左瑾瑜,你还想做什么?”刘韵华向来在左瑾瑜的事情上内什么耐心,此时见她阻拦,当即火大。 左瑾瑜唇角的笑意并未减半分,对着两人笑笑,这才道:“两位,医药还没给够呢!” 一句话落,让刘韵华和刘海德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刘韵华一出生便是掌上明珠对待,钱财到底值多少,她也并不是很清楚,反正她有丫鬟有管家看着,钱总不会白花的。 可如今被左瑾瑜叫住,却是因为没有给够医药费,这让刘韵华只觉脸上被人打的“啪啪”作响。 刘海德见女儿脸色不好,想要根左瑾瑜理论的心思都没有了,又往桌子上撂下几两银子,这才问左瑾瑜,道:“够了吗?” 左瑾瑜点头,道:“够了,两位先等等,我去给您找钱。” 左瑾瑜说着话的时候,曲夜已经手脚利索的把桌子上的银两装好,正准备下去给刘海德找钱呢,却听刘海德壕气道:“剩下的不用找了!” 第三百零六章 吃醋 现在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只想着赶紧离开。 左瑾瑜不置可否,这大家可都听到了,不是她不找钱,是对方不要了。 送走了刘韵华和刘海德,曲夜这才上前,站到了左瑾瑜跟前,道:“夫人,我总觉着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左瑾瑜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并没有曲夜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 “静观其变吧!”左瑾瑜不知道刘海德会把刘韵华安排到什么地方,只是希望可以离她远点儿! 可左瑾瑜没想到,刘海德竟然把刘韵华安排在了她家的旁边。 这中间只隔着一个邻居。 左瑾瑜欲哭无泪。 刘海德还真是给刘韵华安排了一个好地方,这直接把她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哦不,应该说,是把刘韵华放在了牧疆的眼皮子底下。 牧疆一回来便看见左瑾瑜正瞧着不远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这才收回视线,问道:“在看什么?” 左瑾瑜上下打量了牧疆一眼,又往自己刚才的地方敲了一眼,这才说道:“刘小姐搬到那边了。” 说着,左瑾瑜还指了指那边的房子。 顺着左瑾瑜纤长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牧疆看到那边的确是有人在搬家,随即他开口问道:“她来做什么?” 左瑾瑜一愣,还真的被牧疆这个问题给问到了。 她可以说人家为了你,连自己的家都不住,就喜欢挨着你住吗? 当然不会。 扭头,不再去看那边搬家的场面,左瑾瑜给了牧疆一个后脑勺,便转身进了院子。 牧疆有些不知所以,他说错什么话了? 长腿迈开,牧疆三两步就追上了左瑾瑜,和她并肩而行,接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左瑾瑜将头转过一边,不再去看他。 牧疆热脸贴了冷屁股,现在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想要将左瑾瑜的身子扳过来,对方却是直接进了房间,将他忽视个彻底。 “哎,曲夜,夫人这是怎么了?”看着已经进屋的左瑾瑜,牧疆最终还是收回了想要搀着左瑾瑜的手,转头恰好看到曲夜从外面回来,赶紧拉住她,开口询问。 “爷,您忘了?那刘小姐心心念念的是想嫁给你的,现在人家为了你,都搬到隔壁去了,要是我啊,我也准生气,况且夫人现在还有孕在身,情绪难免波动大。”曲夜故意将事情往大了说,生怕牧疆不重视。 果然,在听到曲夜的这番话之后,牧疆赶紧扭头回屋找左瑾瑜了。 之前和刘韵华闹得不愉快之后,他也压根没想着能和对方“再续前缘”,没想到刘韵华还yīn魂不散了,一开始只是在医馆里缠着他,现在都缠到家里来了。 左瑾瑜生气了,也在所难免。 赶紧解释清楚才好啊! “丫头?丫头,我进来了。”牧疆敲了敲里屋的门,没听到里面的响动,索性直接进了屋。 里屋里,左瑾瑜赌气一般的背对着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牧疆进了屋,qiáng硬的将她的身子掰过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忽然笑着开口:“丫头,你吃醋了?” 一句话,顿时让左瑾瑜不知所措。 她吃醋了?她吃什么醋!才没有! “没有!”左瑾瑜言不由衷。 可她不知道,牧疆熟知她的一些小细节,若是她撒了谎,声音提高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此时她说着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比以往说话声音都大,这足以证明对方是在吃醋了。 牧疆轻轻的将左瑾瑜搂在了怀中,如呵护至宝一般。 左瑾瑜的心这时候也跳的飞快,她这是真的吃醋了? 左瑾瑜不说话了,感受着牧疆身上的温度,而牧疆也不再多说,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 巷尾药铺,赵无崖的爹来了。 赵秀才一生都是秀才,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样的话,也不会愧对祖先。 可偏偏他的儿子赵无崖是个不愿意念书的,哪怕他拿着教鞭bī迫他读,他依旧是那副死性子。 赵无崖就是这个性子,你越是bī他,他越是跟你反着来。 迫不得已,赵秀才答应了赵无崖和他的赌约。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总是有些不放心,这才摸到了赵无崖的店里。 这一看可着实是吓一跳。 这么长的队伍,都是来他儿子店里的? 这也太悬乎了吧? 来都来了,他不进去坐坐哪成啊! 伙计一开始还以为赵秀才是来买药的,提醒他到队伍后面排队,正巧这时候赵无崖从二楼下来了,一下楼便看到了杵在门口的赵秀才。 “爹!你怎么来了?”赵无崖赶紧下楼,走到赵秀才跟前。 拦住赵秀才的伙计正想着道歉,赵无崖却是摆摆手,店铺里的伙计不认识赵秀才很正常啊,自从他把这个店开起来,他都没有来过,伙计就算想要认识,可上哪认啊! 客客气气的把赵秀才迎进店里,还给他倒上上好的龙井。 赵秀才左看看,右看看,重点放在了那些来买药的人身上,到底还是有些怀疑的,他环顾四周,见他周围没人,这才低声问赵无崖,“儿子,你老实跟爹说,是不是卖违禁药了?” 赵无崖一听赵秀才这话,刚喝下去的茶水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幸好他赶紧侧过身,这才没有喷到赵秀才身上。 赶紧把下巴上的茶水擦去,赵无崖一脸的无奈,道:“爹,您能盼儿子点好吗?” 他还以为对方是放弃了让自己“子承父业”的打算来了,没想到还是不盼自己点好。 赵秀才的脸上写满了怀疑,显然对赵无崖能把生意做大并不看好。 做商人能有什么出息?不如跟他回家念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之前同意跟赵无崖打赌,就是想让赵无崖知道,这做商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要是受了挫折,那不是就容易听他的话,跟他回去读书了吗? 可眼下似乎有点难办啊! 第三百零七章 针对 “唉,真是拿您没办法,来来来,我给您瞧瞧。”赵无崖很是无奈,看着自家老爹那满是怀疑的脸色,他能有什么办法啊,只能选择给他看看成果了。 拉着赵秀才往药柜那里走,这才转身对着赵秀才说:“您呢,还别不信,如今您儿子可是把这药铺经营的风生水起的,您那点小心思,还是收收吧!” 赵无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可是很快便被他抛除,赵秀才看到的便是赵无崖那满是得意的神色。 赵秀才心中有点憋屈,怎么感觉他儿子太针对自己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赵无崖都已经把药柜打开了,他也正好检查检查一番,省的他投机取巧。 可他也不是大夫,检查不出这成分有什么不妥,觉得这和普通的药材没差,这才开口问站在一旁的伙计:“你们这生意都是这么好的吗?” 伙计一愣,有些不懂掌柜的爹怎么问这个问题,把不解的目光放到赵无崖身上。 后者只是捏了捏眉心,摆摆手,示意他照实说。 伙计这才将目光放到赵秀才身上,回答道:“回爷的话,这几天都生意都是这么好!您放心,绝对没用什么违法的手段。” 赵秀才这才听出伙计话中的漏dòng,疑问:“这几天?难道之前的生意不好?这几天才好的?” 赵秀才又开始担心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生病?而且大部分都病人还都往赵无崖这里取药,莫非他在这其中用了什么手段? 赵秀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着赵无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赵无崖想要一头撞到药柜上,他就是见不到自己的生意好是不是? “之前的生意的确不好,但是不知道怎的,这几天来抓药的病人是挺多的。” 赵无崖完全将这归结于之前的病人口口相传,自己的药铺名声打出去了,这才让更多的人来买药。 “儿啊,是不是有人在这里算计你啊!”赵秀才不得不yīn谋论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都被一个“利”字蒙蔽了双眼,他不得不开口提醒他这个傻儿子。 赵无崖还不知道自己在赵秀才的心里已经是“傻子”的代名词了,面对赵秀才的问题,他越发无奈了。 就在这两父子纠结是不是有人在其中yīn谋论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敢问哪位是这里的掌柜?”来人穿着得体,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手里还拎着礼品。 看样子,是来谈生意的。 赵无崖上前相迎,道:“在下便是,敢问您有何事?” “哈哈哈,掌柜的真是年少有为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咱们里面聊?”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来者满是笑容,还顺带着拍了赵无崖的马屁,又给他送了礼,赵无崖怎么着也得给他一个面子。 “好,咱们里面请。”赵无崖从容不迫,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准备带着这男子去二楼。 胳膊却是被人一把抓住,赵无崖扭头,见是赵秀才,脚步顿住,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伙计先迎客。 伙计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赶紧上前,将男子送上了二楼,“几位,里面请。” 那边,人已经送走了,赵无崖这才开口:“爹,你做什么?咱们的赌约还在呢,你可不能插手我的生意。” 赵无崖以为赵秀才是要给他添麻烦。 “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是做生意的,至于这么想你爹我吗?”赵秀才因为赵无崖的一句话火冒三丈,就差对着赵无崖的脑门指指点点的了。 赵无崖心里是万般不愿意的 可是赵秀才是个犟人,跟他讲道理,他活用另一堆大道理回应。 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疼,赵无崖只好答应了赵秀才的请求,只是,还要跟他约法三章 。 “你要是能保证我带着你上去,你不说话,我便带着你,不然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话就是了,我就是看看。”赵无崖的话还没说完,赵秀才已经自动接过了话茬。 赵无崖听到赵秀才的保证,这才放心下来,带着赵秀才去了二楼。 伙计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能时不时往上看两眼,希望这几个人赶紧下来。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没多久,刚才找赵无崖谈生意的男子下来了,走路带风,看起来气的不轻。 走到大堂上,看到自己带来的礼物还摆放在柜台上,也不管伙计的看法,直接一把将那礼物带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一甩衣袖,满是不屑。 伙计不敢阻拦,抬头看向二楼,却不见掌柜的和赵秀才下来。 二楼的某一房间里,两父子俩吵起来了。 赵秀才自从刚才嘴就没有停过,他不停在赵无崖身后说着。 原来,刚才那人是进来跟赵无崖这药铺买药材的,当然,他本身并不是病人,只是想要赚取差价。 可最后是被赵无崖气走的,赵秀才也因为这事不停的在他后面说他。 “爹,我才是这里的掌柜,您什么都不懂,就别来掺和了!”赵无崖也有些愠色,任谁在外人面前被自己的爹数落也高兴不起来。 赵秀才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是指手画脚的。 之前他还保证说不会插嘴,可最后呢,非但帮着外人说话,还在外面跟前落自己的面子,这事,赵无崖忍不了。 “我都是为你好啊!你把这药铺卖了,然后跟我回去考取功名,这多好啊!”赵秀才对于赵无崖拒绝了刚才那人的合作也很是气恼,这会儿忙着数落赵无崖,倒是忘记了在跟着赵无崖进去之前,可是在赵无崖跟前保证过,是不会插手的。 赵无崖不想跟赵秀才再争执什么,两人立场不同,怎么争执都没有什么结果的。 深吸一口气,赵无崖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压下怒火,赵无崖转身对上还在跟自己说着卖店了之后的好处,他打断赵秀才的话,说道:“爹,您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以前就说过,我不想读书,不想入仕途,只想做个商人,这是我自己的追求,您可以不插手吗?” “我是你爹,还不能管你的事了?儿子大了就不听爹的话了?”赵秀才也很是生气,自己的儿子离经叛道,他想要将他拉回正途,怎么就这么难啊! “爹,这是两码事!”赵无崖压着怒火说道。 他追求自己想过的生活怎么了?在赵秀才的眼中却是不孝?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做了什么不顺他心意的事,他就往两人的父子身份上说。 “怎么是两码事?就是一回事!就说咱们打赌吧,快一个月了吧,你店也开起来了,我给你一个月的自由,让你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也可以收收了吧?” 听到这,赵无崖要给气笑了。 原来在他爹的眼中,他和自己打赌,只是为了给自己一定期限的自由,那他这些天都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你从来就没有把那个赌约放在心里吧?”赵无崖冷静了下来,心里已经累了。 他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得到这个机会,可赵秀才却是从来没有把这个机会当回事。 “儿子,当个商人多俗啊,咱们回去读书,考取功名……” 赵秀才还想着接着说他的“读书至上论”,赵无崖却是一把挥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打断他道:“你觉得商人俗?” 赵秀才一噎,刚才他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想到就这么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呵!爹,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刘大伯做朋友?”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他还有个商人朋友? 若是这样认为,难道不应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吗? 赵秀才被赵无崖问住了,不再说话。 “反正我是不会卖店的,生意我也会继续做下去!”赵无崖的态度很是坚定,不再继续和赵秀才làng费时间,转身推开房门,大跨步走了出去。 楼下的伙计面面相觑,看着赵无崖气冲冲的离开药铺,机械般的扭头,便看到赵秀才也从楼下走下来,跟着离开了。 这父子俩是不是闹翻了?伙计不得而知,却也不敢jiāo谈,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其实赵无崖挺有经商头脑的,他的本意就是开一家药铺,然后一点点的扩大。 眼下却是遇到一些问题,可赵秀才只想着让他把店铺给卖了,这怎么可以? 刚才来商量生意的那名男子也是开医馆的,如今这镇上的药材生意都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给抢去了,他便想着将这个药铺据为己有,这样自己的生意不就好起来了? 可是,没想到,那药铺掌柜没答应,掌柜的爹倒是一口应下来了。 但这没用啊,毕竟这药铺是掌柜的。 赵无崖只是出来散散心,不想回去看赵秀才的嘴脸。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百草堂门前。 他这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左大夫家的医馆吗? 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过去,并没有几个客人,他便过去了。 曲夜眼尖的认出他来了,赶紧踱步到左瑾瑜旁边,小声提醒。 左瑾瑜这才从医书里抬起头来,朝着曲夜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瞧见赵无崖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当即放下了医书,左瑾瑜笑着跟赵无崖打招呼,“赵公子,别来无恙啊!” 相比于掌柜,她更乐意叫赵无崖公子。 赵无崖不在称呼上计较什么,本来他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腿把自己带到左大夫这里了。 丝毫不见外的坐到了左瑾瑜的旁边,赵无崖叹了一口气。 “唉!有时候真是很羡慕左大夫啊!”一介女子,就能抵抗外力,还有一手好医术,将这医馆开的生龙活虎的。 可是他呢,堂堂七尺男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的开头,他爹依旧不支持,从中作乱。 左瑾瑜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赵无崖会这么说。 “公子可是遇上难题了?”左瑾瑜和他并不熟悉,可刚才他流露出的神色却是让人想要帮他一把。 就好像是处于困境中的人,将自己的现状告知他人,祈求他人能拉自己一把。 赵无崖没有否认,可也没有承认什么,他只是想要找一个倾诉对象罢了。 “不知左大夫可否赏脸,跟在下喝杯茶?”转眼,赵无崖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模样。 左瑾瑜唇角弯弯,并没有急着作答。 赵无崖就这么看着他,想要从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色中找到一丝破绽,他好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终,左瑾瑜还是给出了赵无崖想要的答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又何尝不是? 人生短短几十载,有些人看不开,匆匆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着实太过偏见。 她不想赵无崖走上一条不归路,便答应了他的邀请。 曲夜张了张口,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当赵无崖出声邀请左瑾瑜喝茶的时候,曲夜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刘韵华那看着牧疆的神态。 一时间,曲夜有些防备起这赵公子了。 她可得看着些,省的让这人撬了墙角! 内忧外患的,她真是操碎了一颗心啊! 赵无崖带着左瑾瑜和曲夜去了一家茶馆。 曲夜有心想要阻拦,却是被左瑾瑜用眼神示意不要拦下,万般无奈下,曲夜才跟着一起去。 茶馆雅间,赵无崖亲自倒茶,推到左瑾瑜跟前,自己却是从旁边拿了酒喝。 径自给自己斟满一杯,赵无崖便要往肚子里灌,却是左瑾瑜将他拦下。 “赵公子,喝酒伤身。”左瑾瑜对着赵无崖摇摇头,她看的出来,赵无崖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然也不会到了茶馆还要喝酒。 赵无崖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饮酒,只是换了个杯子,倒了茶水,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唉,”赵无崖放下茶杯,长叹一口气,这才问左瑾瑜,“左大夫,我有件事想向你请教,你是怎么将医馆一步步做大的?” 左瑾瑜挑挑眉,眼中带着一抹探究,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看向问这问题的赵无崖。 赵无崖连连摆手,跟左瑾瑜解释,“左大夫您别误会,我没有想要探寻你商业机密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向您取经来着。” 第三百零九章 谣言 说到最后,赵无崖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一个男儿,却是要向这个看起来还挺小的姑娘请教,说出来还是有些害羞。 可很快他又调整了心态,年纪小又如何,女子又如何 只要在这方面比他qiáng的,都是他的老师。 “你的店铺出点问题?” 赵无崖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并不是他店铺有问题,是他老爹来gān涉了,不过,就算没有赵秀才的gān预,再开不久,他药铺的问题也会bào露出来,索性,赵无崖点了点头。 “左大夫,您是已经看出了我那药铺的问题?” 赵无崖虚心求教。 左瑾瑜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说道:“你那药铺里的药材价格比镇上所有的医馆价格都低,想必是有人前来直接向你买药材吧?” 赵无崖一听这话,双眼都带着光,瞪得溜圆,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重点。 左瑾瑜看到他这副表情,哈哈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赵无崖还是个性情中人,一点不做作,这性格,她很欣赏。 至于说她刚才说的话,早在她第一次去药铺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那里是纯正的药材,不掺杂其他的假货,可就是这样的正品,价格还是最低的,老百姓大多都是省吃俭用的,这时候来了个价格低的,哪怕是多走一些小巷到药铺也是值得的。 这药价惠民利民,肯定会吸引大批的病人前往,这样的话,不单单是左瑾瑜一家医馆生意难做,连镇上其他的医馆、药铺生意也不好做。 赵无崖没有答应左瑾瑜要买他这家店,可有这想法的不只左瑾瑜一人,只不过左瑾瑜比他们想的更早,胃口也更大罢了。 赵无崖连连点头,有些急切的说道:“左大夫真是料事如神,不知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虽然现在药铺生意火爆是他希望看到的,可随之而来的,这一群怎么都甩不掉的苍蝇。 他可不希望自己只是开一家药铺,就惹来一群苍蝇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不知赵公子对于合作有没有兴趣?”左瑾瑜笑的狡黠。 赵无崖一愣,随即赶紧问是什么合作。 曲夜就站在一旁,又抬眼看了那边做的规规矩矩的,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的两人,心中不由得怀疑:难道,之前是她想错了? 不过这样正好,省的爷对夫人生了间隙。 这几天,外面的谣言又开始作乱了,水涨船高,一听说医馆的生意又不景气了,都把这脏水往左瑾瑜的身上泼。 曲夜看不过,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打人了,可却被左瑾瑜一把拽住。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都不丧良心吗?之前他们生病的时候是谁在隔日他们看病的?这一转身就开始说左瑾瑜的不是了。 不过,今天之后,那些谣言很快便不攻自破了。 左瑾瑜有这个自信。 曲夜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什么“连锁店”的,她听都没有听过,夫人还是那么厉害。 “左大夫若是男儿,一定会大展宏图怕是我等都要被比下去了!”赵无崖和左瑾瑜两人jiāo谈了好一阵,也就已经敲定了接下来的发展,临了,赵无崖由衷的赞赏道。 左瑾瑜只是淡笑不语,只可惜这世道重男轻女,她只是出来从商变已经被人诟病,剩下的还是不要多想了。 “事不宜迟,不若今天便开始吧!”左瑾瑜没有接赵无崖奉承的话,反而一本正经的谈生意。 赵无崖也对左瑾瑜这股认真劲甘拜下风。 没多久,人们便发现,之前那个开在深巷中的药铺终于挂上了牌匾,只是……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啊! 诶诶,他好像想起来了,这不正是那个女大夫开的医馆吗? 赵无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店铺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百草堂! 老百姓可不熟悉嘛,这跟左大夫那家医馆的名字可是一模一样啊! 而某一天,前来开药的老百姓便发现,这药铺他们更熟了,连坐诊的大夫他们都熟悉的不得了。 可不就是百草堂的坐诊大夫左瑾瑜嘛! 没想到,这店铺还是左瑾瑜开的啊! 赵无崖却是摇摇头,笑着说道:“这家店可是我开的哟,只是要沾沾左大夫的光了。” 说罢,他笑的一脸得意。 坐在里面的左瑾瑜看着门口那笑的一脸放肆的赵无崖,却是摇摇头,有些好笑,倒也没管他。 这开连锁店是左瑾瑜想出来的一个双赢的法子,既然赵无崖想要将药铺一直开下去,就不能一直无名无姓的开,若是跟他人说起,旁人只会这么形容赵无崖的药铺:“啊?就是那个那个巷子口里的药铺,药价最便宜的那个!” 现在,这药铺和左瑾瑜的百草堂qiángqiáng联合,终于有了名字,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那天,城西的百草堂门前放了鞭pào,火红的鞭pào纸碎了一地,却是格外的喜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左瑾瑜生意上忙的不可乐乎,却是把刘韵华气的够呛。 他这好不容易散出去的言论,还没看到左瑾瑜为了这言论急得跳脚呢,大家已经对左瑾瑜称不绝口了! 惹得刘韵华咬碎了一口银牙,可最终也没什么办法。 不,绝对是有办法的,她冷静一下就可以想出法子对付左瑾瑜的。 牧大哥只能是她的,她绝对不允许一直把着牧夫人的位子的! 想到这里,刘韵华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在掌心中掐出一个个月牙的形状依旧不自知。 忽而,她松开了掌心的力度,脸上扬起了最真诚的笑容,也不再去管左瑾瑜那边的消息如何,如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非一般的离开院子,开了大门。 牧疆恰好从刘韵华门前路过,一听到这房门的动静,赶紧加快了脚步,可刘韵华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就是为了在这里跟牧疆说说话呢,怎么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跑了呢! “牧大哥,你等等!”见牧疆步子飞快,刘韵华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去了。 第三百一十章 拒绝 刚才她特意在院子里看着手下传来的左瑾瑜那边的消息,就是为了能够在牧疆从她门前路过的时候,好跟牧疆搭话,再不济打个招呼也好啊! 可偏偏对方非但没有搭理她,反倒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生怕招惹上她一样。 就好像心间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一般,不是一般的疼。 “牧大哥,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刘韵华几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牧疆追过去,而听到刘韵华动静的牧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说他有多想见刘韵华,只是她追也就罢了,这一嚷嚷,街坊邻居都听到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再传到左瑾瑜的耳中,怕是那丫头又得给自己脸色看! 综上所述,牧疆顿住了脚步。 刘韵华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到了牧疆的跟前。 “牧大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说出来,我保证改,可你不能这么躲着我啊!”刘韵华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双眼也是雾蒙蒙的,仿佛下一刻便会落泪一般。 这副我见犹怜的面容却丝毫不能打动牧疆半分,也不能动摇他对刘韵华的看法。 一个只会哭啼的富家小姐,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他真的很厌烦。 和刘韵华比起来,左瑾瑜不知道好了几百倍,不对,他怎么会拿别的女人跟他的丫头相比? 深吸了一口气,牧疆脸上不见半分表情,客气而疏离的对着刘韵华道:“不知刘小姐拦下我有何事?” 刘韵华的眼中闪过一缕悲伤,可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认输呢?明明……是他看了自己的身子…… 一想到这里,刘韵华不由得脸颊泛起了红晕,声音也不由得低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姿态尽显,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温声细语的开口:“牧大哥,我只是想请你去我家坐坐,我刚搬过来,对这里还不熟悉,不知……”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牧疆直接拒绝了,“抱歉,刘小姐,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说罢,直接从刘韵华的身边路过。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左瑾瑜?她有什么好的!”刘韵华彻底爆发了,几乎是冲着牧疆的背影吼出来。 刘韵华不知道,她越是这般纠缠不休,越是让牧疆心底对她产生厌恶。 哪有姑娘上赶着要嫁人的,不要还非得往上贴的! 自从上次刘韵华对他说的那番话之后,牧疆对她的最后一点耐性也没有了,此时见她不顾这里还是巷子口就这么大喊大叫的,他索性也不给她面子了。 顿住向前的脚步,转过身,牧疆眼底的厌恶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刘韵华却是面上一喜,牧大哥终于为她停住脚步了,这是不是说明牧大哥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地位的,她还是有机会的呢? 可接下来,牧疆的话却是让刘韵华如坠冰窖,只听他缓缓道:“你永远也比不上丫头!死心吧!” 说罢,径自离去,只留刘韵华一人在原地神伤。 此时的刘韵华就跟被抽走的灵魂一般,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躯壳。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牧大哥被左瑾瑜迷的团团转,却看不到她的一点好? 最终,刘韵华还是留下了泪水,那眼泪蓄满了眼眶,一时承受不住这么多眼泪,“咚”的一下顺着脸颊掉下来。 她有些支撑不住了,今天的太阳好毒,亮的她睁不开眼,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小姐!”若梅察觉到不对劲,赶紧从院子中走出来,一转头便看到刘韵华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搀扶,在她快要倒下之前,扶住了她。 刘韵华懒懒的抬头,见是若梅这丫鬟扶住了自己,自嘲的笑了一下,就在刚才,她还在心中祈祷着,是不是牧大哥来扶她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牧疆的心真的好狠啊,既然不要她,又为何将她救回来,还……还看了她的身子? “若梅。”刘韵华轻轻唤了一句丫鬟。 “小姐,咱们回去歇歇吧!”若梅扶着刘韵华,说着便已经挪动了脚步。 刘韵华任由她搀扶着,借着她的力气往回走。 明明没有多远的路,她硬是走了一刻钟。 等回了院子,若梅扶着她回了屋,给她倒了杯茶,这才让刘韵华的情绪好了些。 胸口起伏不定,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刘韵华握紧了手中的巾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收了眼泪,看着不远处的方向。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流泪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哭都没人看 这才是最可悲的。 可怜她竟然也做了一回傻事! 既然牧疆心里有左瑾瑜,不愿与之和离,她也不甘屈于人下,做个小的,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若梅,走,回家!”刘韵华声音淡淡的,可若梅听在耳中,却是觉得有些发寒。 小姐她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但是现在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刘韵华要回家,她跟着伺候便好。 刘韵华坐着轿子回了家,得知这一消息的刘海德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刘海德上前,看着女儿那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看看你,都瘦了,走,咱回家做好吃的。”说着,便将刘韵华往里面领。 刘韵华现在可乖顺了,跟着刘海德进了刘府。 在刘海德的吩咐下,很快,一桌美味的菜肴端上了桌子,满满的一大桌,生怕不够刘韵华吃的,照刘海德这样子养女儿 刘韵华没吃成个胖子,着实不易。 “来来来,女儿,多吃点,你大病初愈的,爹还没给你摆个宴席呢!” 刘韵华随意的吃了两口,这才放下筷子,直视刘海德的双眼,说道:“爹,我不要宴席,我只要牧大哥。” 从刘韵华的口中听到牧疆,刘海德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的,牧疆究竟是给刘韵华灌了什么**汤,这人刚到家,却还是一口一个“牧大哥”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搬走 刘海德正想着让女儿换个夫婿,刘韵华却是率先发话,不给刘海德说话的机会,道:“况且爹之前说过会帮我摆平左瑾瑜的,可是如今呢?非但没有给左瑾瑜任何伤害,反而让她多了一家店铺!” 一说起这个刘韵华就快要气炸了,也不知道左瑾瑜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散布她的谣言,她都一点不生气,让她爹给找个能压得了她的店铺,结果倒好,人家直接合并了! 这叫刘韵华如何不气! 刘海德一愣,他还没有关注那赵家小子店铺后续,还不知道赵无崖的店铺已经和左瑾瑜的合并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偏偏这是刘韵华托他办的事,他倒好,没给她办成,反倒是帮了左瑾瑜一把! “女儿别生气啊,我也不知道左瑾瑜竟然这么狡诈,这样吧,我再从其他方面压她,不信她不服软,咱不生气,跟那种人犯不上!” 刘海德生怕刘韵华气大伤身,赶紧安慰她。 听到刘海德这话,刘韵华的气可算是消了大半,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 嘟着嘴,对着刘海德小声抱怨:“爹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不重视,左瑾瑜又怎么能轻易的把那店铺给收了,依我看,爹你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说着说着,刘韵华还抹了一把眼泪,可把刘海德内疚坏了。 虽然他看不上牧疆,可在刘韵华的眼中,牧疆就是个顶好的,他看不上也算不得数啊! 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上次那事的确是自己做的有失考虑,这才让左瑾瑜钻了空子,如今女儿都抱怨自己了,这次要是做不好,他到时候怎么面对女儿啊! 刘海德连忙举手发誓,“女儿放心,这次我一定要左瑾瑜好看,你的事我统统放在心上,还是最重要的,我马上让管家去办!”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刘海德招手就将管家叫了过来。 “爹,你听我说,咱们这样……”刘韵华在旁边给他出主意。 一场灾难即将降临,而左瑾瑜却毫不知情。 “夫人,还是您有招儿,您呐,真是化腐朽为神奇!”曲夜趁着左瑾瑜治病的间隙,端了杯茶水给左瑾瑜,还不忘拍拍左瑾瑜的马屁。 听到这话,左瑾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呀你,就会挑好听的给我说。”左瑾瑜点了一下曲夜的小鼻子,这才让她赶紧去忙别的了。 曲夜踩着欢快的脚步去做事了。 左瑾瑜一旦专心做一件事时,便会全身心的投入,所以,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扭着略显酸涩的脖颈,还没怎么动呢,一双手已经落到了左瑾瑜的颈间。 曲夜脆生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夫人,您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小姑娘的话里带着些埋怨,埋怨左瑾瑜只知道给别人治病,都忘记了自己的身子,可是那话语间又带着些许关心。 知道曲夜没有恶意,左瑾瑜倒也没有说什么,这小丫头手法不错,这才按摩了两下,她就觉得好多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左瑾瑜觉得好点了,也就没有再让曲夜按摩下去,跟曲夜说了一声,便准备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难免会路过刘韵华住的房子,平日里左瑾瑜路过,刘韵华总是少不了给左瑾瑜脸色看。 可刘韵华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站在自家门口,连站到街道上都没有,一个眼神便已经将嘲讽表现的淋漓尽致。 左瑾瑜就当没看到,反正让人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平日里跳脚的都是曲夜一个小姑娘,如今路过这里的时候,倒是没有了刘韵华倚在门口冷嘲热讽,这让曲夜有些疑惑。 扯了扯左瑾瑜的衣袖,曲夜示意左瑾瑜朝着这边看过来。 左瑾瑜只是撇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放在曲夜身上,有些好笑的说着:“她不在不是正好吗?好了,快回家吧,别想这么多。” 都不用曲夜说,左瑾瑜已经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曲夜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这刘韵华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还是被左瑾瑜拉回了思绪,不再去想这些,跟着左瑾瑜回了家。 等回到家,牧疆本想着跟左瑾瑜坦白之前刘韵华又把他拦下来的事情,可曲夜就在旁边说,嘴碎的她早已经溜了一圈,把刘韵华那边的情况给摸了个透彻。 “夫人,我听说刘韵华已经搬走了。”曲夜一溜小碎步跑回了屋,跟左瑾瑜分享着这个好消息。 左瑾瑜和牧疆都对此有些错愕。 左瑾瑜只是单纯的觉得惊讶,毕竟这刘韵华可不想是会轻易放手的主儿,而牧疆则是没想到,他前脚把人拒绝了,后脚人就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在这里碍眼。 可不是么,自从搬到他附近做邻居,刘韵华就没消停过一会儿,总是想法设法的接近牧疆。 如今她搬走了,牧疆心底里气儿总算喘匀了。 一个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搬走了,牧疆心里能不高兴吗? 至于刚才准备跟左瑾瑜说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反正刘韵华已经搬走了。 可是牧疆不知道,刘韵华哪里是离开了,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有刘海德做靠山,刘韵华就相当于在一定的范围之下,可以随心所欲,到时候,左瑾瑜的医馆开不下去,不还是得哭着来求她? 刘韵华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这次,她可是动真格的了。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一大清早,左瑾瑜洗漱完毕,如往常一般去了医馆,可这一次,看到的着实让她触目惊心。 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还有人抢劫? 这抢的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这家医馆。 和左瑾瑜一同来到医馆的曲夜自然也是瞧见了此时医馆里的情形,有些怔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她们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眼前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堆砸烂了的板凳和桌子,药柜也被人洗劫一空,柜门还被人砸了个窟窿,就像是盛怒之下的人发泄到玩物。 左瑾瑜的眸子也冷了下来,任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不会高兴。 曲夜本想着到医馆里面把伙计叫过来问话,可没想到,三个伙计,此时只有一个伙计在店里。 当曲夜过来找人的时候,便看到顺子捂着自己那还在流血的腿,脸上痛苦的神色全部展现。 即便是这伤不在自己身上,可让人看到这场面,不自觉地疼痛起来。 顺子的旁边还扔着一个断了的桌子腿,只是那锋利的一面却是染上了鲜血。 “夫人,您快过来看看,顺子他受伤了。”曲夜赶紧把左瑾瑜叫过来。 左瑾瑜往医馆里面走,这时候,医馆里的其他两个伙计也从外面赶过来,两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jīng打采的,一抬头看到掌柜的,整个人就跟看到了希望一般,疾步跑到左瑾瑜跟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答?”左瑾瑜的声音冷了下来,听者顿时如置身在茫茫雪山之中,连空气都是冷的。 “夫人!”曲夜又在里面唤着。 顺子的腿还在流血,她只能用左瑾瑜教她的止血法暂时给他止血,至于接下来的治疗,还是得左瑾瑜。 “等会儿再说。”左瑾瑜说罢,便去了曲夜那边。 顺子的伤口有些严重了,左瑾瑜赶紧指挥着两个伙计把人给扶到病chuáng上去。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左瑾瑜让伙计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成了一个治疗室。 顺子伤到了动脉,血成股的流出,因为过度失血,顺子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左瑾瑜镇定自若,就好像这场景她已经演练过上千遍了一般,十分熟练的给他清理伤口,包扎起来。 等做完了这一切,顺子陷入了暂时的休克状态,左瑾瑜知道,顺子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先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把房门关上,左瑾瑜净了手,这才带着几人重新来到了大堂里。 左瑾瑜并没有发话,只是一个眼神,伙计就已经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了。 “掌柜的,事情是这样的……” 伙计站出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左瑾瑜说。 原来,太阳刚爬上山的时候,一伙蒙面人拿着锄头棒子之类的武器,也不管伙计是不是在场,直接照着医馆里面一通砸。 三个伙计这哪能gān啊! 这医馆可是左瑾瑜的心血,也是大家的心血,别人来砸店,他们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 只是,这边只有三个人,对方却是一伙儿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那种,伙计们又怎么会是对方的对手呢? 很快,他们就败下阵来。 这些人简直就是qiáng盗,看上的药材也不管价格,直接拎着麻袋就装起来,也不管是不是掺杂了,会不会混了药味。 至于这些拿不走的桌椅板凳,没关系,砸了便是。 伙计们自然不会傻站着让他们砸店,顺子也就是在和他们争执的时候,对方手中的那半截桌子腿就这么扎进了他的大腿里。 一见伙计受伤了,这些人也不敢多待了,迅速撤退,只留下风卷残云之后的惨状。 剩下的两个伙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们叫上了几个人便想要将他们拦下来,可是在跑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对方这一大批人就这么被他们跟丢了。 等左瑾瑜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场面了。 听完这些,左瑾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些天里,她应该没有惹上什么仇家啊! 看对方这做派,并不想惊动官府来,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撤退,再看看这好好的一个医馆,总感觉对方是在给她个教训一般。 究竟是谁? “你们辛苦了,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吧!”左瑾瑜暂时不管是谁下的黑手了,只是让几人先把医馆清理出来。 只是,今天看起来不能营业了。 这些桌子椅子的已经碎成了好几瓣,压根不能用了,还得重新置办。 至于药材嘛,得快马加鞭的进一批来,不行的话就去赵无崖那边借用点。 正想着呢,赵无崖却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 “左大夫,左……”隔的老远,左瑾瑜就已经听到了赵无崖的叫声,可是临近了却是戛然而止。 门口,赵无崖发丝略显凌乱的贴在耳鬓,还大喘着粗气,见到医馆里面的场景,顿时消了声音。 这……这跟他的店比起来,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左瑾瑜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快步走到赵无崖的跟前,沉声询问:“你那边也发生了这种事?” 赵无崖被左瑾瑜突如其来的气场给吓到了,却还是点了点头,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才说道:“今早店里突然涌进来一伙人,也不伤人,只是把店里的东西砸了,把药材拿走了,等我想去追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无崖说完,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深邃。 曲夜却是跳过来,道:“你们那没有人受伤?” 赵无崖摇摇头,那伙人虽然都蒙着面,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是好惹的,所以,即便当时他在场,却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那时候他才发觉,原来自己这些天里的努力,终究是抵不过拳头。 可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够qiáng,只要自己能力到了,这些人又怎么敢上门挑衅! 左瑾瑜对着赵无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这些人既然敢来,就说明不怕事,可他们只是把店里的东西毁了,却没有再做些其他的,这妥妥地挑衅啊! 可让左瑾瑜有些无奈地是,对方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她却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还将刚开的一家连锁店给连累了。 “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赵无崖还没回过神来,左瑾瑜便已经冲着他道歉。 赵无崖赶紧摆手,这怎么能怪左瑾瑜呢?这些人穷凶极恶,想必定是大厄之人,怎么能说是左瑾瑜连累他了呢! 况且,他这边除了点药材也没多少值钱货了。 “沈大夫呢?还有一个伙计呢?”赵无崖巡视一圈,这才觉得好像少了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设计 左瑾瑜看向旁边的伙计,她来得晚,不知道沈大夫在哪。 “沈大夫最近腿脚不好,我们也没有叫他,让他在后院歇着呢,至于顺子……”伙计阿莽有些愤怒,攥紧了拳,这才将顺子的情况告诉了赵无崖。 赵无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这……只是开家医馆,还是家惠民利民的医馆,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子? “儿子啊,你没事吧!”赵秀才直奔百草堂,在里面见到了赵无崖,心里的一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爹,我没事,你怎么找到这来了?”赵无崖按住想要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个遍的赵秀才的手,这才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 赵秀才平日里是怎么看赵无崖都不顺眼,如今得了消息,当即撂下手中的书卷,直奔百草堂这里来,非要亲眼见到赵无崖是平安的才放心。 此时赵无崖问他话,他自然而然的就将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都想把刚才那个自己揪过来打一顿了。 “爹,您在担心我?”赵无崖双眼发光,直视赵秀才。 赵秀才有些躲避他的目光,这孩子真是一点儿都看不懂人的眼色,没看他都不想提这事儿了吗?他还把着不放了怎么的? “你想多了,我就是路过你那药铺,见里面被砸了,这才跑到这里看热闹来了。”赵秀才嘴硬,再次问话却是不肯承认了。 他会说自己因为担心儿子的安危,从巷子里的药铺一口气跑到这里来吗? 绝对不会! 赵无崖却是不信赵秀才的话,唇角咧开一抹笑意,连之前药铺被砸的气愤都消失了。 人呐,只有在危险来临时才能认清楚自己的心,而这一次,赵无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来那个一直嫌弃自己一事无成的爹,其实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这种感觉,还不错。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啊,我先走了。”赵秀才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而他身后的赵无崖唇角却是越发上扬了。 百草堂两家店都被洗劫一空,左瑾瑜最终还是报了官。 当然,左瑾瑜并没有指望对方能很快将凶手抓获归案,最起码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嫂子,您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啊?”牛群穿着一身捕快装,来到了案发现场。 药柜还惨兮兮的躺在地上,桌椅倒是已经换了新的,倒是可以让人在这边歇脚,牛群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得感慨。 左瑾瑜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什么人!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医馆发展的好,有人看自己不顺眼,这才把店给砸了,因为赵无崖挂着百草堂的牌子,顺便把赵无崖的店也给砸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只是,除了之前的济世堂,其他的医馆倒是个安稳的,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知道谁主动为难自己啊! 这样一排除,左瑾瑜到底也没有什么头绪。 牛群带着捕快走了个过场,本想着把那几个行凶的这些人面貌画出来,这样也能早点将他们抓捕归案,奈何这些人捂得很严实,把口鼻遮得严丝合缝的,伙计根本看不到他们的长相。 “这就难办了。”牛群有些不甘心,这点线索根本不足以确定凶手。 左瑾瑜本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听到牛群这么说,倒是很快振作起来。 对方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可若是她因为这件事而难过,那不正好如了对方的意? 索性,左瑾瑜也不去多想了,反正现在她手里还有点闲钱,重新置办医馆的钱还是有的。 但这不代表她不计较这件事,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啊,她这边不动声色,就看对方还能不能坐的住了。 牧疆得知这一消息,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掩去了其中那危险的光芒。 镇上人虽说不是乐善好施的,可也没有什么大凶大恶之人,为何旁人在这里开店铺没事,偏偏左瑾瑜在这里就出事了? 这其中,一定有人故意针对她。 只是,到底是谁呢? 生怕左瑾瑜会再次遇到这种事情,牧疆一直陪着左瑾瑜。 对此,左瑾瑜有些好笑,却也没有拂了牧疆的好意,只好凡事都带着牧疆。 “大哥,不如我这几天都带着兄弟在这里看着吧!”牛群见牧疆是寸步不离左瑾瑜,不由得出声提议。 镇上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他这个捕快也有一定的责任,这才主动承担起“保镖”一职。 “你这刀明晃晃的带着,别人还敢进来?”牧疆只是睨了一眼牛群这一身捕快装,便将他的提议婉拒了。 牛群低头,正想着说自己这都没拔刀呢,吓唬不了人,正巧这时候医馆里来人了,一见牛群这架势,吓得腿软,怎么都不愿意进去一步,畏畏缩缩的离开了医馆。 牛群顿时觉得十分委屈。 他都没有拔刀呢,对方害怕什么? “那这样吧,我穿便衣总行了吧?” 牧疆接着摇头。 “为什么?”牛群不解,他换身衣服,不还是能保护医馆吗? “除非你在不远处的客栈里。”牧疆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哪怕穿着便衣,牛群带几个兄弟往医馆门口或者店里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保护费的,这怎么能行。 那边的客栈距离这里并不远,这边发生什么情况,那边也能看个一清二楚,而且还不会对医馆有任何影响。 牛群想了想,觉得大哥此言有理,最终还是答应了牧疆的提议。 客栈掌柜的战战兢兢的为牛群端了杯茶水,正想着问他要吃些什么,牛群却是摆摆手。 这才道出自己的来意。 客栈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直到听完牛群的解释,这才放心了不少。 他还以为自己这小店里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呢,可把他吓坏了。 牛群用守株待兔的方法,愣是守了几天,却是连个兔毛都没见着。 —— “女儿啊,你jiāo待爹办的事,爹给你办好了!”刘海德一接到消息就直奔刘韵华这边,跟刘韵华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下马威 他这大嗓门把刘韵华吓了一跳,赶紧探头到门外,确定附近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刘韵华这才放下心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大声说出来,若是叫有心人听到,怕是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把门牢牢关死,刘韵华这才将视线放到刘海德身上。 “爹,您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刘韵华面带愠色,可也知道,她爹是在给自己办事,语气很快又温柔了一些。 刘海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赶紧捂着嘴巴,偷瞄了一下门外,刘韵华看到刘海德这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好啦,爹你放心吧,外面现在没有人了。”刘韵华出声。 刘海德这才放下心来,凑到刘韵华跟前,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女儿,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今天我派人去了左瑾瑜那小丫头的店里,好好给了她一个教训,放心,他们没有认出人来。”刘海德说完,一脸得意。 刘韵华只要一想到左瑾瑜因为这事担心受怕的表情,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不过她很快便收敛了神态,提醒刘海德:“爹,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再说这一次可是不够的。” 刘海德赶紧拍胸脯保证,说着:“这事包在爹身上,爹这就让管家去准备。” 说着,刘海德便准备出去,可刘韵华连忙叫住他,看着刘海德一点不用脑子,刘韵华不由得再次提醒:“记得让管家去雇佣一些外地的,先缓几天再动手。” 第一次能这么轻易得手,胜在对方毫无准备,若是再让自己人上,怕是对方已经有了准备,就等着收网呢,刘韵华不得不开口提醒。 刘海德一听这话,登时露出大拇指:“女儿真聪明,什么都考虑到了,我这就去安排。” 刘韵华跟刘海德道别,看着刘海德离去的身影,她唇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可是这笑却未达眼底。 左瑾瑜,如今你遭受的这些,可都是自找的,别说我之前没有提醒过你! 牛群在医馆不远处的客栈里坐着,又点了一壶酒。 这大冷天的,他们就算是坐在阳光底下也觉得冷啊,必须得喝点酒暖和暖和。 “头儿,咱们都在这受了几天了,最近也没听着这伙人在其他地方作案,估摸着已经收手了,要不,咱们回去吧!”跟牛群一起守株待兔的一个捕快忍不住的开口了。 兴许上次抢劫医馆就是给人意外,没看着几天都没人来吗? 镇上其他店铺也都好好的,这不是万事大吉了吗?怎么牛群这么倔啊! 牛群摇摇头,他要是现在就放弃了,不是相当于这几天的功夫都白做了吗? 他还就是犟,跟之前那伙儿砸店的人杠上了。 不逮着这伙人,他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那名小捕快见劝解无效,只得怏怏缩回了身子,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这都已经在这呆了好几天了,连个影儿都没看到,要不是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估摸着早就厌烦了。 就应该乘胜追击,大范围的搜查,有可疑的就都抓起来,这样也省的在这里无所事事。 正这么想着呢,放在桌子上的胳膊却是被人撞了一下,他心情更不好了,带着火气的声音吼回去:“gān嘛?” “嘘!你小点声,快看那边!”给他提醒的小捕快也不跟他计较这么多了,语气中带着兴奋,手指着医馆那边的方向,跃跃欲试。 刚才还在置气的捕快怒气顿时没了,好啊,这帮人总算是来了 还好他刚才没有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不然还逮不到这帮guī孙子了! 卷了卷衣袖,捕快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牛群一声令下。 牛群早在那捕快发现异常之前就已经看到了这些来者不善的人,将酒杯放下。 呵,他还以为对方已经怕了,不敢来了呢,现在正好,他要来个瓮中捉鳖! 医馆那边已经一团混乱,刚步入正轨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兴头,这下好了,这些彪形大汉又来砸场子了! 这伙人依旧蒙着脸,叫人看不出他们的长相,上来什么也不说,直接就砸店,什么贵重的砸什么。 碰上个什么都不管的病人还好,这要是有敢拦着他们的,他们照样动手打人。 之前有人砸店,左瑾瑜没有碰到,如今她还在这里坐诊呢 对方就直接冲进来,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搞破坏,这才左瑾瑜的眉心蹙起。 给个下马威什么都不都得自报家门吗?这样也能让她知道,她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可是对方偏不,生怕左瑾瑜知道他们是谁派来一般,一进到医馆,那是见着什么就砸什么。 不过几十息呼吸的功夫,他们已经把医馆毁的差不多了,正想着赶紧撤离现场,门口却是出现了一伙儿壮汉。 牛群直接把靠在门口最近的蒙面人踹倒在地,这才进了医馆,紧随其后的,是他那伙捕快兄弟。 这几天韬光养晦的,虽说好吃的供着,到底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憋屈了这么久,如今利刃总算是要出鞘了。 下手丝毫不含糊,动作快准狠,三两下的就将这些闹事的汉子给抓住了大半。 其中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想着赶紧逃离,奈何门口被牛群堵了个严实,医馆后门也有几个汉子把着,如今他就算是想要逃,也根本没路了。 惊慌失措下,他的目光很快便锁定了左瑾瑜,现在是逃不出去,可若是他手上有人质呢? 现在一分一秒都宝贵的很,那蒙面男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翻身就朝着左瑾瑜那边跑过来。 眼瞅着就快接近左瑾瑜了,对方还处于呆愣状态,这让蒙面人面上一喜,感觉自己已经逃出去了。 奈何愿望总是美好的 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残酷。 眼瞅着他就要将左瑾瑜押做人质,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脚,愣是将他踢到了一旁的墙上。 那只把蒙面人踢到墙边的大脚已经收了回来,稳稳的落到地面上,接着一个跨步便来到了左瑾瑜身边,恨不得将她里里外外检查个遍,确定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询问 来人除了牧疆还有谁?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的。”左瑾瑜抬头,正对上牧疆担忧的神情,伸了伸胳膊腿,确认自己的确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这才说道。 牧疆有的时候真的拿左瑾瑜没办法,这医馆里出了这么大事,他难道就不该担心吗? 虽然医馆外面有牛群看着,但是他依旧不放心,这几天都一直跟在左瑾瑜身后,什么也不gān,可以说是贴身保护了,生怕左瑾瑜有个闪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让这些人钻了空子。 当时左瑾瑜说想吃点酸的,身为左瑾瑜的夫君,当然义不容辞的为她亲自买了。 只不过,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医馆就出事了。 牛群将最后一个蒙面人按倒在地,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感觉这几天的憋屈都得到安抚了。 “大哥,嫂子,你们别光站在那里啊,两口子啥时候不能说话啊!现在还是这伙人比较重要啊!”牛群对着左瑾瑜和牧疆的方向喊话。 那两个人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身上却是不染纤尘,恍如与世隔绝,这些纷乱打斗似乎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牛群觉得这两人要做甩手掌柜的了,赶紧出声,这些人是抓住了,不得送到县衙里审一审的嘛,左瑾瑜和牧疆作为人证,那都得出席的。 牧疆清了清嗓子,在左瑾瑜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暗地里却是在左瑾瑜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剜了牛群一眼刀。 真是不会看眼色,没瞧着他正和左瑾瑜说话呢! 不过这些人还真是个麻烦! 牧疆压下心中的不快,扶着左瑾瑜,跟着牛群一起朝县衙的方向走过去。 左瑾瑜依旧是被当做瓷娃娃一般对待,这让她有些好笑,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再拒绝牧疆的好意。 自从那次刘韵华的出现,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用情至深。 “大人,我们招,我们全招!” 这些蒙面人被抓住之后很是乖顺,连被捕快扭送到都不反抗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以,当捕快带着他们到了县衙,他们一溜烟的直接跪在地上 直接把自己的“罪行”招了。 县令下意识的就想要拍下惊堂木,这些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这里可是县衙,是给大家一个公道的地方。 可很快,他碰到惊堂木便反应过来。 这些人在说什么?招了?他都还没审呢! 把手从惊堂木上移开,县令这才开口:“你们招了?那说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案子倒是审的快,他还没怎么说话呢,对方把什么都说了。 左瑾瑜站在一旁观看,眉头拧起,用眼神询问和她一同来的伙计阿莽。 顺子如今腿伤还未痊愈,自然是不能上堂前作证的,左瑾瑜也只把伙计阿莽给带了过来。 阿莽挠挠头,随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就在刚刚,那伙人说他们这是第一次作案,只是看那医馆生意好,便想着去抢劫一番,其余的并不知情。 待县令询问他们是何方人士,对方也都说了,口音也并不像本地人,这让左瑾瑜有些怀疑。 明明作案手法一样,这些人却矢口否认第一次作案的,只说这一次的,着其中有些蹊跷。 是以,她这才用眼神询问伙计。 牧疆一直站在左瑾瑜的旁边,伸手勾了勾左瑾瑜的小手,将那白皙柔嫩的小手放入自己的大掌之中,给予无声的鼓励。 左瑾瑜感受到牧疆的小动作,冲他甜甜一笑。 对啊,这些事,她何必太过伤神呢?她的身边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她。 这样想,左瑾瑜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多了。 “照你们所说,你们这也是第一次抢劫?”县令听完这伙人的供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问。 底下那些跪着的人连连点头,生怕一不小心头点的慢了,县令大人就把他们算作是行凶作恶之人。 “大人,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抢些银两来接济生活,其他的也没有了。”底下有人说着话。 站在一旁的伙计阿莽都看不过去了,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人说道:“第一次抢?我看不见得吧,你们可是一上来就把店里的东西给砸了的!” 阿莽明显不相信他们这些人说的话,这些人是认栽了,可也只是认这一回,至于上次的 根本不认,而且这认错的也太积极了吧! 左瑾瑜也察觉到了这伙人的古怪。 照理说,这么一伙人,竟然可以统一口径,做出的反应也是格外一致,就好像……就像是提前联系了一般。 对,先前左瑾瑜还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现在是想到了。 这些人一进了县衙,风向就完全变了。 之前在医馆的时候可是张牙舞爪的,一到了县衙就乖顺的跟只猫儿一般,连爪子都不敢伸出来。 “肃静!”县令大人明显不喜欢突然有人打断,立即高声呵斥。 阿莽立即噤声,不过眼神中依旧带着不相信。 这伙人就是打着他们没证据证明之前那次是他们做的,所以才这般肯定。 县令也有些烦了,要是这伙人承认之前的抢劫案也是他们做的,那他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可是看他们这样子,好像真的不是之前这伙人做的。 “本官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确实是第一次作案?”县令脸上写满了认真。 众人一致点头,临了还对着高座上的县令磕了个头。 县令无法,最终也只得将他们关押起来,毕竟人家不承认,看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还是先将他们押入大牢,等候发落吧! 众人连连磕头谢过,心中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这位雇主给的佣金高,他们也不想吃牢饭,但他们只是抢劫未遂,判不了什么重刑,这才欣然接下。 只要一出狱,他们就有的钱花了。 左瑾瑜看着这些人被带下去时神色各异,不由得挑了挑眉,看起来,他们似乎笃定县令大人并不会给他们重刑,这才这般安逸。 若是第一次店铺被砸真的不是这伙人做的,那他们今天所做的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和之前那帮究竟是不是一伙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在一瞬间,左瑾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这让她蹙了蹙眉。 莫非,是她? 不过这个猜测她并没有跟牧疆说,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怀疑刘韵华的话,岂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小肚jī肠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拉她下水。 还是先调查一番吧! 这样想着,左瑾瑜总算是不胡思乱想了。 几人从县衙里走出来的时候,已近huáng昏了,牧疆怕她累着,这提议才道:“不如先回家吧?” “先回一趟医馆吧,今天又遭此横祸,我身为掌柜,好歹是要去组织一下的。”左瑾瑜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牧疆轻轻叹了一口气,左瑾瑜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拼了,这都有身孕了,还是闲不下来。 可谁叫自家娘子喜欢呢! 牧疆说不过她,最终只得跟着左瑾瑜回了一趟医馆。 今天被那伙人一搅和,这一天几乎就没什么生意,医馆里曲夜在打扫着大堂,旁边石文轩不知在说什么。 左瑾瑜和牧疆过来的时候,曲夜正想着拿着笤帚准备打旁边的石文轩。 空气有一刻的寂静。 曲夜畏缩缩的把笤帚藏在了身后,倚在了桌子上,这才跑过来和左瑾瑜打招呼。 “夫人,爷,您们可算回来了,我给你倒杯茶去。”曲夜说完就去倒茶了。 左瑾瑜在曲夜转过身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石大哥,您也太惯着这小丫头了。”左瑾瑜给自己挑了个gān净的地儿坐下,调笑道。 石文轩挠挠头,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了,这才赶紧将手放下来。 “曲夜她挺可爱的,我没有惯着她。”石文轩开口解释着,却不知道自己这话听在刚才已经看到两人打闹场景的左瑾瑜眼中,是有多么苍白无力。 要不是刚才左瑾瑜和牧疆突然进来了,怕是还看不到曲夜和石文轩的关系原来自己这么好了。 左瑾瑜对石文轩的解释不置可否,都说“眼见为实”已经看到两人打闹时的这番场景,如今又怎么能听进去石文轩的解释。 正想着开口询问石文轩什么时候上门提亲的时候,曲夜已经拎着茶水进来了,左瑾瑜只得作罢。 她怕这小丫头听到了这话,心中又在想着她不要她了呢! “夫人,爷,忙了一天了,喝点茶润润嗓子。”曲夜给左瑾瑜和牧疆一人倒了一杯茶,这让石文轩有些吃味。 他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见曲夜为他倒杯茶,怎么左瑾瑜和牧疆一进来,曲夜就忙着倒茶的,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曲夜,我的呢?”石文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曲夜。 这让曲夜赶紧别开视线,不看他,却是对他说着话:“茶壶里面还有啊,你自己不会倒吗?” 心中,曲夜免不了对石文轩抱怨,石文轩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在夫人跟前说这话。 一生气,索性曲夜就不给石文轩倒茶水了,反正石文轩又不是不会倒,难道还非得自己给他倒么? “曲夜,怎么说石大哥都是客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左瑾瑜不徐不疾道。 曲夜有些委屈,正想着反驳的时候,石文轩却是站出来说话了,“不碍事不碍事,曲夜性子很纯真,我……我挺喜欢的。”说罢,脸有些泛红,眼睛偷偷地去看曲夜。 他这么说,曲夜不会生气吧?刚才他就是一时冲动,想要逗逗曲夜,没想到惹了曲夜被责怪。 “你说什么呢?我不跟你好了。”曲夜在听到石文轩的前半句话还是有点开心的,毕竟石文轩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要是石文轩都觉得不碍事的话,那左瑾瑜也不会怪她了。 可一听到石文轩后面这句话,曲夜的小脸儿迅速攀上一层红晕,一跺脚,撂下这句话便跑出了医馆。 石文轩生怕曲夜有了好歹,跟左瑾瑜说了一声便追了出去。 牧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才温柔地问左瑾瑜:“你想着撮合曲夜和石文轩两人?” 刚才左瑾瑜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让牧疆有些吃惊。 同样身为男人,石文轩在想什么,他在第一次遇上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如今嘛,看起来石文轩是挺喜欢曲夜的。 “难道不觉得他们很配么?”左瑾瑜大大方方地点头,眼睛直视牧疆,看起来格外明艳动人。 被这双眼睛看着,牧疆已经忘记了刚才左瑾瑜在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点头。 被牧疆的样子逗笑,左瑾瑜觉得这一天其实也很充实的。 尽管医馆里遭受了两次抢劫,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医馆被砸了还可以重新建造,她还觉得之前那风格不是很满意呢,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新不止一番,更为关键的是,她的身边一直有个人陪着她。 他不善言辞,却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那边,石文轩急匆匆地从医馆中跑出来,见着那个朝着前方跑去的身影,赶紧追上去。 幸而他常年锻炼,速度自然很快,再加上身高优势,曲夜就算是再快上一倍,也会被他追上的。 “曲夜,你跑什么啊?”石文轩在一个小巷子转角将人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停下脚步。 手腕被人扼住,曲夜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这才愤愤转身,bī问石文轩:“你刚才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石文轩不知道曲夜哪里来的火气,可对方已经问他了,他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曲夜又跺了跺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脸上的红霞好像又深了一些。 石文轩见曲夜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来好好打量着曲夜的眉眼,却见小姑娘脸上红霞翻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勾人却不自知,这让石文轩有些飘飘然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巧合 他一直都知道,曲夜是很漂亮的,没想到,害羞时候的她更为动人。 尤其是那红唇,如上好的点心一般润泽,叫他忍不住有些口gān舌燥。 温热的呼吸打在曲夜的脸上,她不由得抬头看过去,只是你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什么时候拉的这么近,这一抬头,石文轩的唇恰好擦过了她的额头。 两人皆如触电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是曲夜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石文轩,脸上火红一片。 这里怎么突然燥热了些? 曲夜用自己的小手给自己扇风,还是觉得脸上的温度没有降下来,一看石文轩还呆呆的站在她旁边,想来一定是因为他站在自己身边,这才让她有些燥热,跟石文轩道了别,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曲夜已经如一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巷子口。 石文轩还站在原地,看着曲夜离去的身影,唇角的笑容越发大了。 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唇,这里,刚刚停在了曲夜的额角上。 若是曲夜还在小巷子里的话,一定可以看到,石文轩的脸格外红,比之曲夜差不了多少。 左瑾瑜那边已经吩咐伙计加qiáng看管了,剩下的打算明天再收拾一下,一回头便看到曲夜又风风光光的跑回来,脸上带着女儿家的娇羞,却独独不见石文轩的身影。 不过之前已经调笑过他们了,左瑾瑜也知道古人对此格外看重,是以并没有再说什么,只当没有看到曲夜脸上的酡红。 “收拾一下,咱们回家吧!”左瑾瑜对着曲夜说着。 “哦……好。”曲夜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飞快,速度完全不由得她掌控,听到左瑾瑜的话便下意识地应答。 店里遭受这两次抢劫,桌子椅子倒是好买,只是这贵点的药材,还是要去远点的镇上jiāo易。 曲夜带着伙计来到采购点,却被告知,她所买的药材都卖完了。 “曲姑娘,不是我不卖给你药材,是真的有位客官,把药材都买走了,这些已经是他的货了。” 掌柜的一脸无奈,看样子不像是在作假。 曲夜暗道一声倒霉,不过面上也没说什么,只给掌柜的说下一次要给她多留点,这才去了下一家。 只是,这一次掌柜的说法一般无二。 “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要的这几味药材,我这也是刚卖完。”掌柜的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药材了。 一家突然没货了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两家还是这说法,这让曲夜不免有些疑惑。 莫非,这里也遭受过抢劫? 这样想的,曲夜也就这么问了,可掌柜的却是摇摇头,表示没有的事,还说他这里很安全,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曲夜有些郁闷,不得已只好去了下一家。 这两家可是她跑了很多地方,这才觉得价格实惠、质量又高的供货点,可这两家就跟商量好的一样,没货。 医馆那边总不能一直没有药材,曲夜只好再去下一家了。 等她将这镇上的供货点都拜访了个遍,脸都黑了。 这些人莫不是串通好了的不卖给她药材?世上哪有什么巧合的事? 明明这几天里只有她百草堂一家被抢劫了,可偏偏这些人的药材在百草堂最需要药材的时候,都没有她所需要的药材! 若说这个时候曲夜还想不到是有人针对百草堂的话,那她真是个傻的。 反正再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索性,曲夜坐上马车回去了。 某家供货点,掌柜的一见曲夜离开了,这才抹了一把汗,矮下身子跑到后院,对着还没有走的人说着:“刘老爷,您看,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那……” 掌柜的对那人是毕恭毕敬,尽管对方连个正面都没给他,他也不管那人是不是能看到,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可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对那人的背影恭敬。 那人转过身,这一身富贵打扮的,除了刘海德还能有谁? 他对着掌柜的笑笑,这才说道:“放心,那笔买卖与你们签了。” 刘海德财大气粗,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几个小买卖,都够他们吃喝用上半年的了,此时一听到刘海德的保证,掌柜的立即喜上眉梢。 刘海德摆摆手,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跟他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曲夜那小丫鬟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一开始他也就跟几家店铺打了招呼,就是不想他们做成曲夜的这笔买卖,不成想,她竟然把整个镇上的都跑完了,连着他也跟着跑。 管家是最忙的,他跟着刘海德打理生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此时也怕误了老爷的事,两条细腿都快跑折了。 刘海德站在之前跟管家说好的汇合地点,没多久就看到了管家朝这里赶过来。 “都办完了?”刘海德站在那里,虽然他这一路上有马车,到了地方也只是跟掌柜的说几句话,还是热的他一身的汗。 而管家就更惨了,刚才他是和刘海德兵分两路,所以,连个马车都没有,现在他两条腿都打颤。 到底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管家,刘海德还是看出了管家的力不从心,招呼了一声,“上马车再说。” 管家心中一阵感激,倒是忘记了若不是刘海德的吩咐,他压根不用受这份罪。 “回老爷,都已经跟他们jiāo代好了,只要是百草堂的人,都甭想能买到药材。”管家尽职尽责地跟刘海德汇报情况。 “嗯,这就好。”刘海德对此很是满意。 要不是刘韵华要求,他还真的不想跑这一趟不过随即他又高兴起来,他女儿简直料事如神,百草堂的下一步打算都被她给料到了。 回去要好好奖励奖励! 这样想着,刘海德觉得就没这么累了。 一回到家,刘韵华先是给刘海德倒了杯茶,这才问起今天的情况。 刘海德感动的看了刘韵华一眼,还是女儿好啊,这不,知道他在外面累了一天了,一回来就能喝到女儿亲手倒的茶。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谈判 “女儿,你就放心吧,爹办事,妥妥的,百草堂今天是一笔药材都没进到。”刘海德说这话都时候,眼中满是得意。 一听到刘海德这话,刘韵华喜笑颜开,当即便对小孩人刘海德竖起了大拇指,道:“还是爹爹你厉害,女儿好佩服,爹,您饿了吧,我让厨房给您做饭去!” “哎,好。”刘海德笑的都看不到眼睛了,一方面为女儿的乖巧而高兴,另一方面,却是有些伤感,女儿这么孝顺,她娘却是无福消受。 将这糟心的想法抛除,刘海德脸上又是洋溢着笑容。 跟这边父慈子孝的场景不同,百草堂里面就有些紧张了。 听完曲夜今天的遭遇,左瑾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有货?” 现在医馆里剩下的药材不多了,她得早做些打算,这样才不会等事情发生了才手忙脚乱的。 曲夜摇摇头,一张小脸儿上满是郁闷,“这些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样,都不卖给咱们药材了,夫人,您说,到底是什么人针对咱们啊?” 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的啊! 都到这地步了还跟他们过不去。 左瑾瑜手指敲打着桌面,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若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她已经十拿九稳了。 跟她有过节的,还有实力让那些掌柜统一口径不卖给她药材都,除了刘海德还能有谁? 至于刘海德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他的女儿才和自己对着gān的啊! 一想到刘韵华,左瑾瑜心里就一阵膈应。 这人还真是yīn魂不散啊! “曲夜,准备准备,咱们去刘府一趟。”左瑾瑜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曲夜吩咐道。 “哟,稀客啊!”刘韵华躺在贵妃榻上,只是略略地看了左瑾瑜和曲夜两人,便语气不善的开口。 刚才听到下人来报,说是百草堂的左大夫来看她,她也不绣花了也不看话本了,直接往贵妃榻上一躺,这才让下人把左瑾瑜带过来。 此时的刘韵华一脸惬意,犹如得胜者面对败者的优越感,这让曲夜心中更加恼火。 自打曲夜第一次见着刘韵华,她心里就对刘韵华喜欢不起来,况且刘韵华几次三番的找夫人麻烦,她又怎么能看得惯她呢! 一个人的心里若是喜欢一个人,即便他做了什么错事,都是可以原谅的,可一旦讨厌一个人 即便这人只是喝口水,你都会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很显然,曲夜对刘韵华的态度属于后者。 尤其是,明明已经有下人通知刘韵华了,她依旧摆着这副傲慢的态度,这是想给谁看呢! 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曲夜赌气一般将脑袋转到一旁,不去看那边舒适惬意的刘韵华。 倒是左瑾瑜,脸上并无半分表情,叫人看不出深浅。 “明人不说暗话,刘小姐,最近您是没少出一些歪主意吧?”左瑾瑜像是没有看到对方那傲慢的态度一般,径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那边的刘韵华。 只是一个眼神叫刘韵华有些心虚,可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左大夫,这怎么能叫歪主意呢,这不是在帮你嘛!”刘韵华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语气却着实不怎么友善。 她现在有那么一丝兴趣激怒不远处淡然坐着的左瑾瑜,那张让她生厌的脸上除了笑,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其他负面的情绪,这让刘韵华有了几分玩味。 若是撕碎了左瑾瑜表面的淡定,她倒是想看看,对方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不过,她这话也是承认了之前的事是她差人做的。 曲夜攥紧了拳,她就说她跑了那么多家,怎么可能这么凑巧,竟然没有一家愿意卖给她药材! 不是推三阻四的,就是不停地找借口! 敢情这都是刘韵华的手笔! 真是太可恶了,面上争不过她家夫人,就想着背地里做些手脚。 “这么说,刘小姐也承认了之前砸医馆的那些人是你派来的了?”左瑾瑜的眸色渐渐染上一层深色,叫人看不出其中的光彩,只觉内里浩瀚无垠,一不小心便会叫人一头扎进去。 幸好刘韵华离左瑾瑜远了些,她赶紧移开视线,冷哼一声:“左大夫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呢!” 刘韵华还是有点儿脑子的,不管这里是不是只有她们几个人,她都不能说出,是她雇佣人去左瑾瑜的医馆砸场子。 断了左瑾瑜进货,那顶多算是商场上的战斗,就算对方报了官,官府也没办法拿人,可若是刘韵华承认了这派人是她指使的,这官府就可以插手了。 所以,刘韵华是定然不会承认的。 看着刘韵华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算刘韵华不承认,左瑾瑜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只是她没有想到,女人的嫉妒心竟然这么qiáng。 “刘小姐究竟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左瑾瑜习惯性的用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倒像是在审讯犯人。 刘韵华最终还是坐不住了,从贵妃榻上站起来,走到左瑾瑜的对面坐下,直直地看着对面的左瑾瑜。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距离可以说是十分近了。 可左瑾瑜依旧坦坦dàngdàng,没有一点惧意。 刘韵华沉思片刻,嗤笑一声,这才问左瑾瑜:“我想要什么,你就可以给我吗?那我要是说,我只想要牧大哥呢?” 左瑾瑜凤眼微眯,目光犹如实质一般,直直刺向对面的刘韵华。 刘韵华被她看的一阵心悸,可一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家,她左瑾瑜在这里根本翻不出什么大风làng的,很快就镇定下来,等着左瑾瑜的回复。 时间在此刻仿佛慢了下来,两人之间无形的较量更是攀登到了极致。 “呵!我倒是没想到,刘小姐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左瑾瑜话语间尽是讽刺。 这“情深义重”放到刘韵华身上,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在刘韵华看来,牧疆救了她,还看了她的身子,就应该娶了她,至于他之前的妻子,休了便是,她不在乎他之前是否有妻子,只想要现在。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对立 可在左瑾瑜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刘韵华的妄想罢了,一个妄图爬上正位的小三,不,或者说,她连小三都不是,因为牧疆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刘韵华一眼。 虽然刘韵华有些武断,可这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一时之间怒火翻涌,直至头顶。 “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是让牧大哥休了你,我会让你的医馆死灰复燃。” 左瑾瑜等着她的下文,对方却是迟迟不说,她只好接话:“那二呢?” “第二种选择,我想你不会选。”刘韵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几乎是鼻孔看人了。 “你都不说第二种,又怎么知道我不会选。” 刘韵华冷哼,这才开口:“第二,你的医馆没有生意做,最终倒闭,被牧大哥休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件事会发生一样。 左瑾瑜被对方给气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根本不懂感情!”左瑾瑜回答。 可这答案刘韵华并不满意,甚至有些生气。 “没有医馆,我会再开饭馆、茶馆,可是,牧疆却是只有一个,刘小姐原是个拎不清的。” 左瑾瑜的声音如山涧清泉,叮当作响,清脆悦耳,叫人听了身心通畅,可这话落在刘韵华的耳中,却是叫人怎么都笑不出来。 “我劝你还是尽早让牧大哥休了你,不然可就人财两空了。”刘韵华恶狠狠的放出这句话。 左瑾瑜却是耸耸肩,觉得对方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为了刘韵华特意跑这一趟,还真是不值得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与刘小姐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左瑾瑜的声音淡淡的,叫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已经不准备在这里再待一秒钟。 可偏偏刘韵华看不出来,见左瑾瑜从座位上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了。 她猛的扑向左瑾瑜,眼中带着的恨意似要将左瑾瑜撕成碎片。 都是这个女人的存在!如果不是她,她已经成为了牧大哥的女人了,又何必在这里看人脸色! 曲夜当即就变了脸色,这女人竟然如此歹毒! 二话不说,曲夜赶紧挡在了左瑾瑜的前面,挡住了刘韵华的攻势,可这样一来,却是被刘韵华顺着力道,栽在了桌子上。 身下是坚硬的桌面,面前又是张牙舞爪的刘韵华,曲夜只觉得腹背受敌。 同时心里更加鄙夷起了对方,说什么大家闺秀,动起手来不还是跟泼妇一般,叫人笑掉大牙。 刘韵华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护主,想要从她这里脱身,对方却是一直拽着她的手,死活不松。 左瑾瑜以往平淡的面容,此时也有些皲裂,她没有想到,刘韵华竟然会在自己的家里,冲她动手。 刚才刘韵华那架势,分明就是要对自己动手的,若不是曲夜突然挡住了她,怕是那倒在桌子上的就是她左瑾瑜了吧! “刘小姐,您这也太损大家闺秀的面子了吧?”左瑾瑜一阵嗤笑,却是没有阻拦。 她知道,身为这样大户人家的闺家小姐,无非在乎的便是名节,若是败坏了名节,比要了她命还要重要。 是以,她并没有上前拦着,这样也可以避免她情绪失控造成二次伤害,只是用语言激她。 果然,一听这话,刘韵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眼神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放开了手,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左大夫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刚刚你的丫鬟危在旦夕,你却只站在一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原来,这便是左大夫的做事风格!”刘韵华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不屑的光芒更甚。 曲夜刚想着反驳,却见左瑾瑜对她摆摆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前者只能用恨恨的目光剜了一下那妄想挑拨离间的刘韵华。 左瑾瑜轻笑,不想再和刘韵华答话,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 刘韵华还想着阻拦,曲夜先她一步拦在了左瑾瑜的身后。 双手握紧成拳,最终刘韵华还是没有扑上去。 她才不会让左瑾瑜说的话得逞呢!她可是名门闺秀,不是她这种乡野村妇能比的,跟她动手,她还怕有失她的身份。 左瑾瑜带着曲夜离开了刘府,路上再也没有遇到阻拦,顺顺利利的回到了家。 曲夜给左瑾瑜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着头一饮而尽,颇有种女中豪侠的气势。 可是左瑾瑜知道,曲夜只是在浇灭自己的火气罢了。 “夫人,我看那刘韵华就是蹬鼻子上脸了,咱们把这事跟爷说说,让爷出手教训教训她!”一想到刘韵华那副恶心人的嘴脸,曲夜恨不得把桌上的那一壶茶水都倒进肚子里。 可这个想法还没来的及实施,门口已经传来牧疆的说话声:“要我出手教训谁?说来听听。” 曲夜连忙对着牧疆福了福身,然后朝着左瑾瑜吐了吐舌头,随即抬头,对牧疆说道:“爷,您今天怎么早就回来了!我给您做饭去。” 寻了个理由,曲夜低着头便离开了房间,等到了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冲着左瑾瑜使了个眼色,便飞快离开了。 这让左瑾瑜有些哭笑不得的。 刚才说是要让牧疆教训教训对方的是曲夜,跑的最快的也是曲夜,还真是叫人拿她没辙。 “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牧疆坐在左瑾瑜的旁边,十分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把玩。 左瑾瑜的手柔若无骨,而牧疆的手虽有些茧子,那肌肤下却满满的爆发力。 这样一副刚柔并济的景象,让牧疆不舍得放手。 左瑾瑜任由对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想了想,还是跟牧疆说:“之前不是有一波人给医馆捣乱吗,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一味地隐瞒可不是左瑾瑜的作风,即便牧疆什么都做不了,她也会将这些事情跟他倾诉的。 一听是这事,牧疆也摆正了态度,追问:“是谁?” 本来他以为这是哪家看不惯左瑾瑜的生意好,这才派人故意捣乱的,可是看左瑾瑜的神色,这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一想到刘韵华,左瑾瑜又想起了今天见刘韵华时的场景,不由得用手锤了牧疆的胸口:“要不是你招蜂引蝶,医馆根本不会遭此横祸!” 此时的左瑾瑜美目中带着一丝怨气,可细看之下又会发觉,这像是……吃醋了? 牧疆任由对方的拳头砸在自己胸口,反正也不疼,脑海中仔细的回味着左瑾瑜这话中的意思,没过多久,牧疆便有了猜测。 “你是说,之前那派人砸医馆是刘韵华指使的?”一说到刘韵华,牧疆的脸便有些yīn沉。 这女子真是好不识抬举,之前那事他不与他计较,她还死缠烂打了。 见在自己这边做不了手脚,便对左瑾瑜的医馆下手,着实可恶。 刘韵华若是知道,自己这原本是打算打击左瑾瑜的一手,被牧疆知道了,还对她的印象越发恶劣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之前的行为有所忏悔?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这些事她已经做绝了。 难道在别人身上捅一刀,看着鲜血直流了,才跟对方说一句“我后悔了”,有用吗? 道歉都没用了! 若是道歉有用,还要捕快官府做什么! 左瑾瑜可不知道牧疆心中在想什么,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事确实是刘韵华指使的。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嘛,还能有什么 自然是看中了牧疆的“美色”了! 一想到这个,左瑾瑜心中就很不是滋味,虽然站在牧疆的立场来说,他并没做什么。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总是被别人惦记着,整天想着偷回家,占为己有,完全不把左瑾瑜这个正主放在眼里。 更可气的是,明明牧疆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对刘韵华的一丁点有意思,对方愣是把着牧疆不放,对于这点,左瑾瑜也很是无力吐槽。 抬眼看了牧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狠话。 牧疆却是在沉思,如何才能给刘韵华一个教训。 对于刘韵华这些行径,他向来不耻,如今对方的主意都已经打到左瑾瑜身上了,他如何还能坐视不理? “刘韵华的事情你不用插手,我去解决。”牧疆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听到这话,左瑾瑜先是一愣,随即便展露了笑容,打趣道:“你不怕我之前那话是骗你的?” 突然觉得牧疆有点傻怎么办?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连个证据都没有,对方却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有了接下来的打算。 听到左瑾瑜这般问,牧疆便知她是在开玩笑,看到左瑾瑜的笑容,他的心中没来由的一轻。 面上,他依旧十分严肃,对左瑾瑜说道:“我相信你。”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足够了。 左瑾瑜专注地打量着牧疆,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破绽,不知是对方太过高明还是别的原因,左瑾瑜竟然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不过,牧疆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因为有了牧疆的保证,左瑾瑜也就没再打听刘韵华那边的情况。 毕竟,牧疆说了,这事就jiāo给他办,其他的都不用她担心。 一开始,左瑾瑜还在担心,牧疆会直接拿着斧头去找刘韵华,可一连几天过去,都不见牧疆有拿起武器的打算,便也歇了打听的心思。 可就在左瑾瑜不打听对方的消息时,却听到这么一则消息:刘海德的生意从镇上撤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左瑾瑜不可抑制的挑了挑眉。 要知道,身为刘韵华的靠山,刘海德可是个宠女儿宠到极致的,要不然刘韵华怎么会作威作福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生意就这么说迁走就迁走? 左瑾瑜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刘韵华的靠山怎么说走就走了? 还没等左瑾瑜动手查明,牧疆已经带着笑容进了医馆。 跟沈大夫打了个招呼,让他多接几个病人,这才走到左瑾瑜跟前。 “丫头,事情都给你办妥了。”牧疆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一丝放松。 这刘韵华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凭借着他一个猎户的身份,就让一方富豪退离一个qiáng有力的市场,左瑾瑜怎么想都觉得很是诡异。 是以,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左瑾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问道:“什么事情啊?” 下意识的,她将刘韵华的事情给屏蔽掉了。 见大堂左右都有人,牧疆索性拉着左瑾瑜去了休息的小房间,等关上了门,牧疆这才对左瑾瑜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啊,这几天我除了忙活那一件事情,还能有别的事?” 左瑾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对于自己听到的很是吃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之前牧疆说这些事情都jiāo给他处理,她只当牧疆是要跟刘韵华说清楚,可她不知道牧疆竟然一下子把刘海德给bī退了! 这还真是让左瑾瑜意想不到。 不过,一想到这男人不同寻常的气势,左瑾瑜的心又放了下去,这男人总是给自己一些惊喜,让她很是意外。 可这样,却是让左瑾瑜越发好奇牧疆的身世了。 她只知道他是从外地移居到这里的,却不知道在此之前,牧疆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皱了下眉头,左瑾瑜还是没有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出声询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牧疆似乎一点不奇怪左瑾瑜这么说,既然他敢动用那股势力,便已经想到,左瑾瑜会往自己的身世上猜,毕竟,谁家的猎户能把一方富豪给bī退的。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丫头,等时机成熟了,我什么都跟你说。” 牧疆不想骗她,可是,他的身份暂时不能透露给她。 知道的越多,她只能越危险。 不跟她说明真相,也是为她着想。 左瑾瑜挑了挑眉,倒是对牧疆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最起码,牧疆没有骗她不是?只是没有回答罢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对付那刘老爷的。”对于牧疆没有跟自己坦白这事,左瑾瑜倒是没有死揪着不放,整个人挂在牧疆身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着糖果的孩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初露锋芒 被左瑾瑜这样子逗笑,牧疆揽着她的腰身,一个转身便将她置在自己的大腿上,而他则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左瑾瑜觉得这姿势很是舒服,人肉垫子自带恒温效果,还很踏实,她喜欢。 就着这个动作,牧疆跟左瑾瑜说起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 那刘韵华几次三番地向医馆下手,不就是仗着她爹刘海德在商场的势力嘛,可若是这股势力被他除去,那刘韵华还有什么欺负人的资本! 牧疆做的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把刘海德在这镇上的势力给拔了。 有了方向,牧疆做事便快了很多,没几天的功夫,刘海德在镇上的产业就做不下去了。 好歹也是个将近二十年的产业,可偏偏就在几天的功夫,被牧疆bī得做不下去。 最终,迫于无奈,刘海德只得暂时退出这片市场。 刘韵华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毕竟生意从这里退出去,她接近牧疆又会少了一个理由,这对她很不利。 这次,向来宠她的刘海德却是置若罔闻,没有答应刘韵华的请求,执意退出。 在刘海德再三劝说下,刘韵华带着一腔怒火,还是退了这一步。 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操作这一切的人,正是她苦求而不得的男人。 当然,现在她也没必要知道。 当然,事实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本想着不给刘海德留一手的牧疆,却是被齐安拦了下来。 对于自己的兄弟,牧疆到底是给了几分薄面,没有再深究。 这些,牧疆并没有告诉左瑾瑜,只让她以为自己动手将刘海德赶出了镇子,剩下的这些琐事,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听完牧疆的话,左瑾瑜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也是在这一次,她才发觉,牧疆还是很有担当的嘛! 行事果断,当断则断,左瑾瑜不由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相比于这边的其乐融融,刘韵华那边却是不好过。 当把房中的最后一个瓷器摔在地上时,刘韵华胸中的怒火依旧无法平息。 可刚才这摔东西的壮举,已经耗费了她不少力气,最终堪堪找到了个落脚的地儿,一屁股坐在了chuáng上,那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眼中也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看到这架势,丫鬟们哪敢上前阻拦,也不敢上前,就这么跪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一开始听到动静时,丫鬟们也想着上前安慰一番,可今日刘韵华的脾气就跟火山爆发了一般,积攒了多日的怨气,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丫鬟们表示,她们扛不住啊! 她们在房间外面等了许久,可算是等到房间里没了动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在用眼神示意着对方先进去看看,丫鬟们推搡着,最终决定一起去看看。 门稍稍开了条缝,丫鬟们把头探了过去,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被后面的人推进了房里。 正想着回瞪过去,看看谁这么不小心把自己推进了房间,待扭头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时,顿时噤声。 冲着那人行了一礼,丫鬟们很识趣的没有再上前,只是身子却是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之前把这些个鬼鬼祟祟趴在门缝里瞧的丫鬟推到房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海德。 一听到女儿开始闹脾气了,刘海德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快步赶了过来,一抬头便看到这些丫鬟不想着伺候他女儿,反而一个个的都跟看热闹一般,探着脑袋看刘韵华发火,却没有一个人阻止。 换!这些丫鬟必须换,要换一波听话的过来! 刘海德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跟这些丫鬟们废话,正想着过去呢,可这地板上一溜的都是瓷器的碎片,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丫鬟,还算那丫鬟有眼力见,知道老爷要过去,赶紧拿了笤帚,给刘海德扫了一条路。 有刘海德在场,刘韵华的小脾气也总算是有所收敛,那丫鬟把这些碎片打扫完,便跟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刘海德和刘韵华两人,刘韵华依旧使着小性子,不去看一旁站着的刘海德。 “唉,女儿,咱们能不能换个人喜欢?”刘海德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那牧疆手段很厉害,若是刘韵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刘海德不保证还能不能保得住他女儿。 可偏偏刘韵华是个死心眼的,根本就不在乎牧疆对她的态度,还一个劲的往地方身上扑,就如同飞蛾扑火,最终只能是自取灭亡。 他也看出来了,牧疆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女儿的位置,正所谓qiáng扭的瓜不甜,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能是刘韵华。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他这个女儿从小就被他护在掌心里,他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不行不行!”刘韵华头摇的跟个拨làng鼓似的,根本不听刘海德的话,一个劲儿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刘海德也有些无力。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可他却不能任由她胡来了。 那牧疆不知背后有什么人,竟然动作这么迅速,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从镇上撤退的。 可是,力不匹敌,他也只能打退堂鼓。 “女儿啊,你看,这适龄的公子哥多的是,咱不必只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要是你看不惯那些公子哥,那牧疆身边的那个小伙也不错,你要是觉得还行,我就让他入赘咱们刘府。” 这已经是刘海德最后的让步了。 牧疆,是不能惹的主儿,可他身边的齐安看起来是个好拿捏的,而且当刘韵华还在医馆的时候,齐安没少往刘韵华这边送东西。 凭着他的经验,看来齐安是对他女儿上了心。 若是能把齐安招入门,那他也算是安心了。 本以为这样能打消刘韵华的想法,可刘海德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却是打开了刘韵华的思路。 她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这齐安贪图她的美貌,想来她说什么,对方一定不会反驳,这样的话,也省的她离牧疆的距离远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入赘 心里有了想法,脸上自然显得开心,看在刘海德的眼里,只当刘韵华是想通了,一拍大腿,当即决定,把齐安带过来。 刘韵华将错就错,没有跟刘海德解释,反正到时候她跟齐安见了面,之后怎么做,还不是她说了算! 当齐安拎着猎物回家的时候,碰上那些自称是刘府的仆人时,还有些惊讶。 随即便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不想见刘府的人,只是刘韵华得罪了牧疆,他夹在中间,还真是为难。 上次开口让牧疆放过刘韵华一马,就已经让齐安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按照牧疆的手段,想来他本来是打算斩草除根的,若不是他央求牧疆给对方留条后路,怕是刘府现在已经元气大伤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蹦跶? 这次刘府来人,说不定就是刘韵华来找他。 这事若是放在从前,他肯定欢快的去了,可现在这节骨眼上,他还是少与刘韵华接触的为好。 “您就是齐安吧?我们老爷有请,还请您移步前往。”刘府仆人说罢,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想着扭头就走,没想到这次不是刘韵华来找他,却是刘韵华的爹找他。 刘海德找他能有什么事? 齐安一时有些想不透。 想着还是顺便给刘韵华提个醒,让她最近不要招惹牧疆,最后齐安还是跟着刘府的仆人去了刘府。 门口的石狮威严雄壮,目视来人,将富贵人家装点的淋漓尽致。 一路跟着仆人来到了大堂,不一会儿刘海德便提着鸟笼子走了进来。 据说那鸟也是个名贵物种,若不是大富大贵的,连见着这鸟都难。 眼下,刘海德直接拎着鸟笼,见齐安来了,也并没有移开视线,依旧把玩着,最终将鸟笼放到桌子上,对着那只鸟chuī着口哨。 齐安没有率先发话,就这么站在大堂上。 刘海德先前是完全将注意力放在鸟身上的,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便将目光偷偷地放到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身姿挺拔,昂首阔步,模样也是俊朗,而且面对他时也是个不卑不亢的。 刘海德不由得在心中点了点头,这女婿,他很满意。 就在齐安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刘海德总算开口了:“听说,你喜欢我女儿?” 刘海德开门见山,况且在他的认知里,面前的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罢了,他根本没有必要对他绕弯子。 齐安等了许久,一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毕竟他心中也是知晓,此时的他和刘韵华有着身份的差别,若说门当户对,他绝对配不上刘韵华。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刘海德没等到他的回答,抬头看过去,却见他一脸严肃,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一想,便知对方在担心什么。 刘海德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快要穿透齐安的耳膜。 好在对方的大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刘海德很快便收了笑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齐安走过去,一只手搭在齐安的肩头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哈哈,齐安,你可是在担心我会棒打鸳鸯?” 肩上倏然一重,齐安却能面不改色,站立如松,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那重量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他没有否认,只是等待着刘海德给他答复。 刘海德看他不回复,便作他是默认了,对齐安的好感又攀上了一分。 “你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我有意招你入赘,不知你意下如何?”刘海德摆摆手,将齐安的思路完全打乱了,尤其是对方后面的话,可把齐安给惊到了。 入赘? 他没有听错吧?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的会入赘? 旁人莫不是要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吃软饭的! “刘老爷这是何意?莫不是看不起我齐安?”齐安说这话的时候,腰板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怯。 刘海德听到齐安的话,连连摆手,笑着对齐安道:“诶,话不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我看重你,这才想要招你为婿,你看我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就是不想她受半点委屈,这才想着给她招夫婿的,你可别多想。” 身为一个生意人,刘海德那小算盘打的可是劈啪作响。 这要是等齐安入赘了他刘府,等个一年半载,他女儿有了身子,这后继不就有人了吗?他这偌大的家产,不还是会落入到自己人手里? 至于看重齐安,这倒是真的,单看齐安这一身气势,就不是寻常乡野村夫可比的,刘海德的心里已经认定了齐安。 况且现在为了让刘韵华打消对于牧疆的念头,他必须赶紧给女儿找个相好的,这样也能让刘韵华转移一下注意力。 齐安打量着还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刘海德,脸上露出怀疑之色,等刘海德话落,他这才问道:“不知这是刘老爷的主意还是刘小姐的主意?”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刘海德的脸色明显一怔,但随即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可即便如此,齐安还是看出了些许异色,之前的情绪也尽数收敛。 若是刘海德的主意,怕是都没有和刘韵华说一声,就算是他同意了,刘韵华也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刘韵华还是将牧疆放在第一位的。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刘韵华一心只想着嫁给牧疆,却从来不考虑他,哪怕是找他,也八成是因为牧疆。 对于这些,他已经习惯了。 呵,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刘海德打了个哈哈,显然是不准备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带你在府上到处逛逛?”说罢,刘海德已经走出了大堂,根本没有给齐安拒绝的机会。 心中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齐安还是跟了上去。 现在刘海德并不会对自己不利,大不了跟上去看看便是。 后花园里,刘韵华对着一朵jú花发着脾气,这jú花在深秋中开的正盛,可偏偏刘韵华把它当做了出气筒,花瓣掉落了一地,那只jú花很快便只剩下一个枝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 心软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不远处有男声传来,循声看过去,便见刘海德带头,将一名男子引了过来,正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过来。 刘韵华心中一惊,却是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反应,将刚才揪下来的jú花瓣尽数用脚扫到了草丛里。 直到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刘韵华这才移了步子,朝着刘海德那边走了过去。 “爹,你怎的把外男往这里带?”刘韵华说着还跺了跺脚,将小女儿家的姿态尽数展现。 听到这话,齐安的脸微红,不敢正视刘韵华的目光。 刘海德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跟刘韵华解释:“齐安他又不是外人,再说,你们之前不是认识吗?” 听到这话,刘韵华没脾气了,不过心中却是在懊悔,若是当初逃难的时候,只遇上牧疆一个人便好了。 齐安听到这话,脑海中却是不由得浮现出当时救下刘韵华时的场景,脸上的cháo红越发深了。 “你来做什么?”刘韵华这话是对着刘海德身后的齐安说的。 齐安正想着回答,刘海德却是朝他使了个眼色,对着刘韵华说道:“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开了了后花园。 刘海德这一走,后花园里只剩下齐安与刘韵华两个人了。 刘韵华深吸一口气,这才重新问齐安:“你怎么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齐安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声线也拉的平缓,这才诚实的回道:“刘老爷让我来的。” 一听这话,再加上刘海德刚才的举动,就算刘韵华不往这方面想,也知道了个大概。 只是她没有想到,刘海德的行动竟然这么速度,这么快就把齐安给请到家里来了。 “我爹他……跟你说了什么?”思考片刻,刘韵华还是问出了这个让她惴惴不安的问题。 齐安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刘韵华这问题,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你不用说了。”见到齐安这脸色,刘韵华也猜出了个大概,不由得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她爹还真是个行动派! 齐安也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刘海德跟他说,要让他入赘的事,他怎么好意思在刘韵华跟前说起? 不过,看刘韵华的脸色,对方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牧大哥他,最近过得好吗?”刘韵华想了半天,只觉得空气都尴尬了,不由得找个话题说起来,可一开口,又是和牧疆有关的。 齐安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他和刘韵华的共同话题,竟然是牧疆,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摇摇头,将心中的那抹不适赶出去,齐安这才开口回道:“你放心,牧疆他过得挺好,倒是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最近几天不要去惹牧疆。” “为什么?”一听到对方竟然勒令自己,不让她去接近牧疆,刘韵华当即就拔高了音量。 双眼瞪得溜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向齐安说明自己的怒意。 齐安摇摇头,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站在刘韵华跟前,齐安低下头,无形中给刘韵华一种威压,这让刚才还在发火的刘韵华当即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熄火了。 “你知道为什么刘老爷这么快退出镇上的生意吗?”齐安问刘韵华。 后者有些委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事之前刘海德也和她提过,但是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就想着哪天趁着刘海德对她不再这般限足,她好偷偷溜过去看看牧疆。 可如今连齐安都跟他说,不让他接近牧疆,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又怎样?我爹生意上的事,我不管,你也别想管我!”刘韵华气呼呼的,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甚至也将齐安周身上散发的那股骇人的气势给抛到了脑后。 看着刘韵华生气的模样,齐安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想再与她争辩。 “最近你到不了裕兴镇的,别白费力气了,听我的。”他耐着性子跟刘韵华解释。 刘韵华瞪着眼睛看齐安,用眼睛无声地询问为什么。 齐安没再多解释,只是深深地望了刘韵华一眼,便对刘韵华说道:“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说罢便要离开,可是衣袖却被人拽住。 刘韵华小嘴嘟着,小手扯着齐安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瞬间,齐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墙轰然崩塌,看向刘韵华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你是不是嫌我烦啊?”刘韵华说着,眼睛便泪汪汪的,就要挤出两滴眼泪来。 齐安根本受不住她的眼泪,赶紧转过身,对刘韵华说道:“我没有,你别多想。” “你就有,不然你怎么说离开就离开?”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刘韵华才将自己的眼泪收回了眼眶,可看起来却是分外惹人怜爱。 小手揪着齐安的衣袖,似乎要将这扯过来的一片布给揪出个花来。 一瞬间,齐安心软的一塌糊涂。 刘海德从不远处的墙角探出头来,看到的便是这副场面,他的女儿扯着齐安的衣角,仰着头,不知道在跟齐安说什么,而齐安也是满脸的心疼。 刘海德心中百味杂陈,既欣慰又有些心酸。他这个女儿算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如今要给别人当媳妇了,心中难免不舍,另一方面,刘海德也是觉得,刘韵华对牧疆已经放下了,心里不由得一阵舒坦。 只要不招惹牧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跟来时一样,刘海德又将头缩了回去,一切又跟之前无差别。 可齐安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眼神瞥向刘海德藏身的地方,看到了刘海德那即将退出去的身影。 回眸看向刘韵华,齐安的眼神又变的正常无比。 “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坐下说话。”齐安想了想,跟刘韵华说道。 正好刘韵华这几天在家闷得慌,有人跟自己聊聊天,自然是欣然答应。 两人坐下,一开始不知道说些什么,刘韵华只好随意引出一个话题,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能旁征博引,博古通今,一时之间,刘韵华和齐安聊的倒也畅快。 直到天色昏暗,齐安这才察觉到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刘韵华也不好留她,挥手告别,颇有种遇知音的感觉。 可等到齐安一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刘韵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不让自己去镇上?她偏偏要试一试。 所以,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身轻便装束的人影从楼阁下来,窸窸窣窣地便往外面走。 等走到了后门,坐上了早已经让丫鬟准备好的马车,刘韵华这才长舒一口气。 哼,这有什么难的。 可怪就怪在,就在她乘坐的马车快要到镇上的时候,不知是谁,直接将她掳了去,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叫不出声来,三两下又把她送回了刘府。 刘韵华到刘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 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轻功一般,忽上忽下的,没多久就让她回到了起点。 刘韵华这下是真的老实了,再也不敢出门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将她送回了刘府,她也不想去追究了。 没了刘韵华的打扰,左瑾瑜总算是过上了安逸的日子,眼瞅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牧疆说什么都不让左瑾瑜去医馆了。 好在医馆里的生意都已经步入正轨,她不去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披露。 倒是听说赵无崖的爹回家了,不再“纠缠”赵无崖了,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赵无崖的肩头,让他好好gān,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让他跟着自己回家读书的话。 对于这结果,赵无崖自然是很高兴的,每天忙里忙外的,可一点都不觉得累。 各人有各人的高兴,可曲夜却是个例外。 左瑾瑜不去医馆了,她也得跟着左瑾瑜一块待在家里,照顾着左瑾瑜。 这就导致了石文轩想见曲夜的时候,就得去左瑾瑜家里找她。 可当初那谣言传得到处都是,石文轩不想打扰了左瑾瑜的安宁的日子,那叫一个抓心挠肺! 曲夜对此也颇为无奈,只能在出去的时候跟石文轩说说话,没过多久,曲夜就回去了。 这让石文轩有种跟曲夜偷情一样。 自己长得也不算丑吧,怎么就不能公开?况且,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左瑾瑜看他的眼神很是微妙,就好像——姐姐看妹夫的眼神?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趁着曲夜出门买菜,石文轩总算是抓住了和曲夜独处的机会,赶紧从一旁的墙角探出头来,大踏步走到曲夜身边,接过曲夜手中的菜篮子。 曲夜一开始还没有看清楚人,不由得惊叫一声,待看清了来人,顿时捂住嘴巴,不敢再放大音量。 拽着石文轩的衣袖,赶紧快步走了两步,待距离家里有些距离了,曲夜这才停住脚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石文轩定定地看着曲夜,乌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曲夜的身影,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曲夜一个人。 登时,曲夜的脸就攀上了一抹cháo红,迅速蔓延到了耳后根。 就跟一个香甜可口的苹果一般,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好在石文轩及时克制了这种**,他知道,现在还在外面,他还没有给曲夜一个名分,他还在等曲夜点头。 “没有,你、你别离我这么近。”曲夜双手抵在胸前,小脸儿酡红,眼睛不知道要看向那里,只能提溜地在眼眶里打转。 石文轩越发喜欢曲夜这小模样,可终归是在外面,他也不敢太放肆,还是拉开了两人之前的距离。 这才问曲夜:“一起去买菜?” 曲夜红着脸不敢看石文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小碎步移出了石文轩的控制范围内,走在了前面。 石文轩低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快走两步跟上了曲夜的步伐。 曲夜在小商贩摊子前挑选着蔬菜,一旁石文轩就站在她旁边,不去打扰,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哎,小姑娘啊,这是你情郎啊?这能陪着一起买菜的男子可不多见了。”商贩是个热心的大娘,见曲夜买了不少菜,拎着去称了称,手上动作不停,这嘴上也开始动了。 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曲夜挤眉弄眼的。 曲夜脸上刚褪下的温度,再次上来了。 “大娘,您快称称我的菜吧!”曲夜试图转移话题。 可大娘似乎就愿意做这种给人牵红线的事,见曲夜小脸红扑扑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哎呀,年轻就是好啊,这说两句就害羞了,来,小伙子,菜拿着,大娘跟你说说。”菜贩子大娘称完了菜,把菜捆好递给石文轩,便拉着他说起了悄悄话。 曲夜跺了跺脚,明明脸上是气愤的表情,可因着自己泛红的双颊,却是有着别样的风情。 大娘可不管还在一旁别扭的曲夜,拉着石文轩就给他传授起了经验。 “我可跟你说,要不是看着你俩面善,我才不跟你们说这些呢!”大娘拍着胸脯说着,“跟你说,小姑娘面皮薄,有时候说的‘不要’,那便是‘要’的意思,你可别死心眼啊,这里面学问大了去了。” “石文轩!你还走不走?”曲夜这会儿也不管菜到底多少钱了,按照自己平日里买菜的价格估算了一下,将铜板递给了大娘,便拽着石文轩离开大娘的摊子。 石文轩见曲夜有些生气了,当下也不再纠结,跟大娘道了声别,这才跟着曲夜离开。 人虽然离开了,可大娘刚才给石文轩说的话,却是被他听进了耳中。 不好,他刚才还没问大娘到底什么时候的“不要”是“要”的意思啊! 只可惜曲夜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就好像身后有老虎一般,避之不及,看样子是绝对不允许石文轩回头问大娘了。 心中颇有些遗憾,可到底也是给石文轩这个不开窍的点了一下不是? “曲夜,我明天去你家提亲吧?”他说的“家”,自然是指左瑾瑜的家。 可这话落在曲夜的耳中,却是让她有些怔然。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谋反 家……她还能找到她的家人吗? 看到曲夜一瞬间失落的眸子,石文轩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够自己使的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再说吧!”曲夜有些心累地摆摆手,很显然是不想接着和石文轩讨论这个话题。 而石文轩心中却是在想之前大娘的话,现在曲夜明晃晃的拒绝了,那到底是真的拒绝,还是只是害羞一下? 看曲夜的表情,似乎不像作假。 石文轩有些狂躁,他到底哪里不好? 回去的路上有些安静,静的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 在快到家的时候,曲夜停住了脚步,从石文轩的手中接过菜篮子,抬头便看到他一副纠结的表情。 曲夜心中顿时恍然,看来是刚才自己那话让他想多了。 站在石文轩的跟前,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在这小巷子里,曲夜大着胆子,直接抱住了石文轩,随即便分开。 对着还在晃神的石文轩说了句“再会”,便立即跑开了。 石文轩看着曲夜逃也一般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傻笑。 ……………………………… “哎哟,这可得不了啊,可别乱说!” “咱也别藏着掖着了,其实啊,这事已经在老百姓里传开了,也就你,还当个稀罕事!” 如往常一样,曲夜拎着菜篮子买菜,身后跟着石文轩,这冷不丁地听到这几句话,不由得顿住脚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石文轩跟在曲夜的身后,自然也是听到了那边人的jiāo谈内容,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跟着过去。 “这天是真要变啊?” “这还能有假?咱们这小镇都有风声,那边靖王也许都已经打到京城了!” 越听越觉得悬乎,曲夜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李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石文轩见他们一直不说重点,再加上曲夜自从听到这边的谈话,就一直皱着眉头,眼尖的他再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熟人,赶紧上前问道。 那被称为李哥的男人抬起头,见来人是石文轩,十分热情的跟石文轩说起了他今天听到的消息。 “你是不知道啊,这……” 说来话就长了,当今圣上昏庸无能,眼瞅着又要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加上朝廷动dàng,传闻靖王举兵谋反,都已经攻到了京城了。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当今皇帝失了民心,自然没有什么拥护的意思。 这些老百姓其实并不关心谁做了皇帝,只要能减少赋税,对他们而言,谁做皇帝都一样。 毕竟,这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这些人能见着县令大人一面都能出去说个半天,更别说这一直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真龙天子了。 听说今年赋税要加重了,靖王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兵谋反的,他们自然是对靖王有所好感的。 听完了对方的介绍,曲夜已经握紧了拳头,她尽力的保持冷静,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太过激动。 靖王举兵谋反了! 若是哥哥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去投靠靖王的! “曲夜,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不太好。”听完这些,作为普通老百姓的一员,石文轩也就感慨一下,便也没有太多的情绪,跟李哥打了个招呼,退出了人群,便见着一旁的曲夜脸色有些白,不知是怎么了,不由得担心。 曲夜赶紧回神,对着石文轩摇摇头,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把自己的情绪bào露。 带着已经买好的菜回到了家,曲夜跟石文轩道了声别之后便钻进了院子了。 门外,石文轩看着已经合上的门,最终无奈的把已经举到半空中的手放下。 他还想着安慰一下曲夜呢! 虽然他也不知道曲夜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她的脸色大变,但是顾及到曲夜是女孩子,听到了有人谋反,可能是吓着了。 唉,算了算了,相比较而言,曲夜还是更亲近左瑾瑜的,没见着一出了事,曲夜就急匆匆地跑回家了嘛! “你要去京城?”屋子里传来左瑾瑜的声音,让曲夜登时噤声,不敢再动半分,生怕扰了里面人的jiāo谈。 而正在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件事说清楚点牧疆,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曲夜买菜已经回来了,此时还在偷听着墙角呢! 平日里总是喜欢开窗透气的左瑾瑜,如今却是把窗户关的纹丝合缝,生怕有半点风声投出去。 牧疆看了左瑾瑜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牧疆直视着左瑾瑜的双眼,最终将自己身上的秘密全部告诉左瑾瑜。 “其实,我是当朝的小皇子,在溪口村住了十年,我都快忘了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 牧疆缓缓开口,将最真实的自己bào露给左瑾瑜,同时也将自己曾经的伤疤给左瑾瑜看。 “那时,我刚十六岁,却因为过于展现自己的锋芒,在文在武,都压了太子一头,那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每说一句,左瑾瑜的心中便越发震撼。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牧疆的身份非同凡响,毕竟,谁家的猎户身上有这种不凡的气质。 可当真相摆在左瑾瑜的面前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想的还是太少了。 她的夫君,竟然是皇子! 当惊讶过后,左瑾瑜的心中又满是心疼,虽然她没有到宫里,可皇子表现的太过出众,难免会被太子打压。 牧疆似乎是看出了左瑾瑜的担心,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调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嘛,过去的就不要再伤感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跟你有什么秘密,要是你再这么乱想,我还是不说了。” 左瑾瑜听了这话,连连摇头,抓住牧疆的大手,声音已经有所平复,开口道:“你接着讲,我要听。” “当时年少不懂事,遭太子忌惮,害怕我的存在会危及他的太子之位,便用计将我送到了战场,不过好在我活了下来,可是却从心腹口中得知,朝中之人竟然都以为我死了,而且,我的母妃已经去世,再回宫已经无意,索性我便隐姓埋名,在这溪口村里待着,不过也幸好我在这里落了脚,不然怎么能遇上你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身份坦诚 牧疆说的轻松,临了还不想左瑾瑜太过担心之前的事情,语气中带着几丝调笑。 左瑾瑜适时的红了红脸,在牧疆的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 牧疆简单的说了十年前的遭遇,可有些话,他还是隐瞒了。 比如说,太子用计将年仅十六岁的他派去了战场,那里的血腥自不必多说,更多的,是他腹背受敌,这种滋味才是最难熬的。 本以为太子将他派去战场,只是想要制造些意外,让他身死战场,可牧疆却是低估了对方的险恶程度。 他竟然勾结南蛮,妄图取自己的姓名! 说来还真是可笑,一朝太子,为了陷害同父异母的皇弟,竟然跟外敌勾结! 若不是对宫里的人太过绝望,加上宫里也没有了他牵挂的人,他也不会在这里一呆便是十年。 可正如牧疆所说的,若不是他在这里等她,他们还真是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可是,即便牧疆只是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经历挑明了说,可左瑾瑜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虽然她是长在和平年代的人,可光是想想战场上的残酷,她就忍不住地抖了抖身,而她的夫君,却是从那个修罗战场上走出来的。 一瞬间,她都不知道是心疼的多,还是害怕的多。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想象不到战争的可怕。 感受到怀里的人将自己的衣领抓的越发紧了,牧疆搂住了她的腰身,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左瑾瑜勉qiáng扯出一抹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才说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这是在回答之前牧疆提议带着她去京城的回复。 很显然,当牧疆袒露心扉之后,左瑾瑜对于他做的决定全部支持。 这话听在牧疆的耳中,却是让他的眼眶红了红。 大手牵着她的小手,慢慢的与之十指相扣,这一刻,时间成了永恒。 就在这时,牧疆的眸子微冷,对着外面说道:“谁?” 曲夜有片刻的慌张,她在这里听了墙角,也意外的知道了牧疆的身份,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可是很快,她便出声答道:“爷,是我!” 牧疆的左手已经摸向了暗器,若是对方有任何想逃或者反抗的举动,他就会立即将暗器抛出去,好在,对方并没有打算跑。 牧疆将刚才拿出来的暗器又放了回去,怀中的人也已经从她的怀中退了出来,这才对着外面说着,“进来。” 曲夜颤颤巍巍地推开了门,却是不敢再看牧疆。 此时的牧疆犹如一只守护着自己领地的狮子,不允许任何人侵占自己的领域,若是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死相绝对惨不忍睹。 周身的气压降到了最低,曲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一直chuī到额头,整个人颤颤巍巍地,不敢随意乱瞟。 牧疆威势全开,曲夜自然是承受不住。 左瑾瑜不免有些心疼起曲夜来,她坐在牧疆的旁边,伸手拉了拉牧疆的衣袖,这才让牧疆有所收敛。 也不怪牧疆如此,毕竟自己多年守护的秘密被外人知晓,说不生气那都是假的。 曲夜总算可以呼气了,刚才她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惹了牧疆生气,毕竟这可是当年的小皇子,也是上过战场的。 “曲夜知罪,还请夫人、爷责罚。”曲夜“噗通”一下跪在了两人面前,与其让牧疆怪罪下来,倒不如她主动承认错误。 左瑾瑜一见曲夜下跪,正想着起身搀扶,一旁的大手却是按住了她的动作,顺着那铁臂向上,是牧疆不苟一笑的脸庞。 此时的他巍峨尽显,左瑾瑜这才知道,原来她以前了解到的牧疆,还是对方藏拙了。 “你何罪之有?”牧疆挑挑眉,声音沉缓,却又带着不抗抗拒的压力。 曲夜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冒汗了,攥着自己的衣角都有些湿润了。 “曲夜、无意间听到了爷与夫人的对话。”几乎是一顿一顿的,曲夜说完了这句话,说罢,她就闭上了眼睛,等着牧疆的回复。 良久,上方没有一点动静,曲夜闭着眼,如等待着审判的囚徒,左瑾瑜在看着牧疆,最终还是扯了扯他的衣袖。 牧疆这才回神,给了左瑾瑜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曲夜说道:“你先起来吧!” 自己说着以前的经历,被人听了墙角,牧疆还处于生气中,可碍于左瑾瑜的面子,牧疆还是决定放她一马。 可自己身份这一茬,是万万不能再传出去的。 “爷请放心,刚才听到的,曲夜绝对不会外传的。”曲夜赶紧表示自己的态度,随即,她悄咪咪看了一眼座上的牧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爷可认识曲致毅曲大人?” 听到熟悉的人名,牧疆眉头皱了皱,不为别的,因为曲夜说的这人,如今已经死了。 曲……两人都是曲姓…… 刚刚才站起身的曲夜却是再一次跪倒在地,这次却是双拳握紧,道:“曲夜在此之前有所隐瞒,还请皇子恕罪,那曲致毅乃是家父,因为仇家暗杀,不得已流落至此,幸得爷和夫人收留,不然曲夜至今还无处落脚。” 无意中知晓了牧疆的身世大秘密,曲夜若是不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世,怕是更会惹人怀疑。 左瑾瑜没有听说过曲致毅,便抬眸看向牧疆,用眼神询问牧疆。 牧疆看着左瑾瑜,眼中一片温柔,这才开口解释道:“曲致毅是当朝大臣,属于反太子一党,被太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终,被太子除去。” 曲夜双拳握的更紧了,眼神中透着倔qiáng。 听到父亲的过往,曲夜心情难免有些波动,牧疆打量的目光落在曲夜身上,见她目光清澈,不似作假,对于曲夜的话已经信了七分。 “听说,曲大人膝下一儿一女,不知令兄何在?”牧疆跟左瑾瑜解释过后,便开口询问曲夜。 曲夜双拳握的更紧了,那月牙白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手心中却不自知。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争斗 “家兄与我在逃亡的路上分散了。”曲夜低着头,眼中满是悲伤。 这段记忆她不愿回想,原本,她有着和睦的大家庭,娘亲与人和善,爹爹疼爱有加,哥哥更是对自己照顾有加,偏偏这样的家庭,因为一场政变,不得不面对家主站错队的悲伤。 牧琦为人狡猾jian诈,自从坐上太子宝座之后便排除异己,登上皇位之后更是肆nüè横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曲致毅一家便是被他毁掉的。 那时的一大家子,如今却只剩下两人,还断了联系。 若不是当时曲夜和她的哥哥曲歌并没有回到京城,怕是也难以逃过此劫。 可即便如此,曲夜还是和曲歌走散了,哥哥为了引来那些追杀的人,自己当做诱饵,与曲夜往反方向逃了。 曲夜也曾经想过,若是自己当时不那么懦弱,一味地需要他人保护,或许哥哥就不会和自己分散了。 可当时情况混乱,两个人一起逃的话,目标太大,在这时候,曲歌做出了最能减少损失的选择。 他将那些人引到了不同的方向,就是想要给曲夜争取逃命时间。 曲夜从小娇生惯养的,父母虽然疼爱她,可她并没有恃宠而骄,小日子从来都是写写画画的,哪里经过这些? 可当时她的眼中,自己的哥哥却是这般伟岸,为了给她争取逃命的时间,不惜以自己为诱饵。 也就是这样,曲夜就再也没有了她哥哥的消息。 她想,哥哥有武功傍身,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这是她最美好的祈愿。 听完曲夜的一番话,左瑾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曲夜才十五岁,可就是这如花一般的年纪,却要遭受这般境遇。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份着实尴尬,之前曲夜一直不说,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对此,左瑾瑜表示理解。 牧疆沉思片刻,最终说道:“我与丫头决定去京城,你……” 本来,他想说的是去留随曲夜选择,可曲夜以为牧疆是害怕京城的环境对她不利,赶紧表态:“曲夜被爷和夫人所救,爷和夫人去哪,曲夜就去哪!” 其实,还有个原因曲夜没有说出口,如今靖王造反已经传的人尽皆知,想必哥哥一定会得知这消息的,所以,她要去京城找哥哥。 牧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曲夜的心思很好猜,本来牧疆的打算是将她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总比京城安全,可曲夜一心想要跟着同去,一路舟车劳顿,左瑾瑜身边也好有个照应的人。 和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消息不同,牧疆其实一直暗中注意着朝堂上的举动,虽说他在这十年里,一直潜伏在溪口村,可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早在消息传入镇上之前,他就已经得知了这些消息,只是一直暗中部署,等到消息传来的时候,这才决定带上左瑾瑜行动。 和传闻不同,靖王的确是举兵谋反,只是还没有攻到京城路来,京城暂时是安全的。 可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牧琦登基,在位这几年里已经将朝堂上的大臣变成了“自己人”,若是不服他,便会落得跟曲大人一样的下场。 一边是跟着皇帝吃香的、喝辣的,一边是跟皇帝作对,然后他下手暗杀全家,两个选择摆在众位朝臣面前,除非是不知变通的人,皆是选择了前者。 何乐而不为呢? 而更为聪明的大臣便是阳奉yīn违,面上打着誓死效忠皇帝的幌子,暗地里却是完全不把这位皇帝放在眼中。 而牧疆要做的,便是将那些与皇帝牧琦面和心不和的大臣找出来,有了他们的支撑,靖王谋权大计会轻松不少。 只是,这一趟凶险万分,若非情不得已,牧疆也不想左瑾瑜卷入这场战争中。 如今,连曲夜也无可避免。 朝廷动dàng,谁又能真正的置身事外呢? “夫君,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见牧疆已经放过了曲夜,左瑾瑜赶紧让她起来,这才开口询问牧疆。 此去京城凶多吉少,牧疆心中也是直突突,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靖王举兵谋反便是一个契机。 “尽早,越快越好。”牧疆看了一眼左瑾瑜,复接着说,“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们就去和靖王会合。” 对于靖王举兵谋反,牧疆还是支持的,毕竟当今皇帝麻木不仁,昏庸无道,从来不为百姓着想,相比较之下,靖王是极好的。 靖王牧离,排行老九,是牧疆的九皇兄,为人沉稳,心思细腻,爱民如子,若是换个皇帝,他倒是不错的人选。 牧疆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左瑾瑜点头,只是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到像之前这般逍遥的日子了。 毕竟,牧疆是皇子,而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女,这身份的差距着实太大,堪比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只是左瑾瑜的担心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可她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左瑾瑜相信,只要两人爱着彼此,剩下的,都不是问题。 而曲夜听了牧疆的话,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一方面,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哥哥了,可另一方面,自己喜欢的人还留在这里,若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曲夜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那好,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省的到时候慌忙的收拾。”左瑾瑜跟牧疆说了一声,便带着曲夜离开了房间。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牧疆一个人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推开了窗户,深秋的天空还是这般湛蓝,如世间最gān净的绸子,可是,就在这片天空下,很快就不太平了。 也许是做老百姓坐久了,牧疆竟然有了些悲天悯人的情怀。 摇摇头,将自己那抹不适从心中铲除,牧疆这才静下心来。 之后的每一步,都是分外惊险的,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每一步都要分外消息。 齐安不知何时来到了院子里,并没有去打扰左瑾瑜和曲夜,而是直接来到了牧疆跟前 对着牧疆行了个大礼。 “主子!”齐安此时分外恭敬,单膝跪地,等着牧疆的吩咐。 这动作,哪里还有往日里将牧疆当做兄弟一般对待? 牧疆却是对此见怪不怪,天儿,终究是要变的。 若是想要回到那里,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粮仓生意如何?”牧疆负手而立,指点山河,恍如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少的了粮食的运给呢? 牧疆可以说十分高瞻远瞩,早在十年前,他便已经与齐安一起,暗中经营生意,且涉及到粮油、盐、布匹、药材、与青楼,各行各业皆有所涉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一场chūn雨下过,竹子拔地而起,可谁又知道,它潜伏了多久呢! “回主子,一切顺利,只等着主子一声令下!”齐安恭敬回答。 同时胸中也是一片热血沸腾,他是牧疆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牧疆的遭遇的,他亲眼见证了一代天才因为受人排挤而没落,如今,他终于可以见到天才的崛起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已经等了十年了,是时候动手了。 “好,这场布了十年的局,是时候收网了!”牧疆大手一拍桌子,眼中满是肃穆。 他蛰伏了十年,也不是任何作为都没有的。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他,时刻准备着! 另一间房间里,曲夜正收拾着细软,冷不丁地身后传来一阵叹息。 她这才转头看过去,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曲夜?” 她看得出来,左瑾瑜还是担心的,她在这里风生水起的,换个地方她一样可以活的jīng彩,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嘛,“人挪活,树挪死”,她相信,凭着夫人的聪明才gān,是不会担心这些的,那这时候叹息,是因为她吗? 左瑾瑜张张口,最终还是跟曲夜说道:“你真的决定跟我们回京?” 曲夜虽有些不解,为何夫人又要问一遍,却还是点头,答道:“夫人,曲夜心甘情愿的跟你们回京。” 她又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那石大哥呢?”左瑾瑜问完,曲夜便是一愣。 原来,夫人的心思如此细腻,什么都想到了。 曲夜默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要回京,然后和哥哥团圆,可她也舍不得还在这里的石文轩。 奈何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她必须要做出选择。 “你再好好想想吧,就算是要走,也要跟石大哥说清楚。”左瑾瑜久久没有等来曲夜的回复,也知道她内心中的挣扎,叹了一口气,十分体贴的没有再bī问下去。 其实,左瑾瑜还是挺看好曲夜和石文轩这一对的,郎情妾意,男才女貌,奈何天公不作美,这对有情人终究还是好事多磨。 “我知道的。”曲夜应声,便又回头做事了。 等收拾好了细软,曲夜跟左瑾瑜打了一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即便曲夜没有多说什么,左瑾瑜也猜得出来,她是去找石文轩了。 的确,曲夜这次主动去找石文轩了。 来到石文轩的熟肉铺,曲夜又有些怯场了,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不停穿梭,曲夜面露纠结之色。 手中的巾帕几乎快要被她扯断,曲夜傻愣愣的站在一边,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出来,曲夜蹙着眉,便想着先离开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石文轩拎着货物来到了熟肉铺,一抬头便看到了曲夜的背影,正想着上前打招呼,对方却是已经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石文轩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发现,今天的曲夜浑身笼罩着一层哀伤,赶紧上前快跑两步,来到曲夜跟前,问道:“曲夜,你是来找我的吗?快进来说话!” 说罢,也不等曲夜反应,他已经拎着东西进入了熟肉铺,曲夜紧了紧拳,最终下定决心,还是跟着石文轩进了店里。 “走,咱们去楼上说去。”石文轩转身的功夫已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随即便跟曲夜说着话,带着她去了二楼。 店铺里的伙计立即几个脑袋凑到一起,小声的jiāo谈着。 “看看掌柜的这一脸笑,我猜啊,以后一定是个怕媳妇的!”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为以后老板的家庭地位烧香。” “哈哈哈,很难想象一本正经的掌柜被曲姑娘拎着耳朵的场景。”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小二,买肉了!” 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讨论呢,一个彪型大汉前来买肉,刚刚才兴起来的八卦之火,此时已经被这一嗓子给吼灭了。 几个凑到一起的小脑袋登时四散开,该称肉的称肉,该端盘子的端盘子,全然忘记了之前几人讨论的话题。 而二楼的雅间里,石文轩亲自给曲夜到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这才说道:“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了曲夜的手边,她看着那氤氲着的雾气,渐渐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石文轩一看曲夜没有答话,便抬头看过去,这一看却是把她吓一跳。 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怎么都闲不下来的曲夜,此时却……哭了? 手脚顿时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石文轩想要过去抱抱曲夜,可站起身走到曲夜的身边,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曲夜见石文轩已经走到了她这边,也不矫情什么了,坐在椅子上,却是一把抱住了石文轩的腰身,隐隐带着泪痕的脸上此时一下子埋在了他的胸膛。 噗通噗通—— 石文轩的心跳在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快,快到他都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曲……曲夜,你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石文轩说话都有些磕磕碰碰的,手悬在半空中,最终攀上了曲夜的后背,一下一下,认真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曲夜将眼泪直接擦在石文轩的身上,缓了缓情绪。 “石文轩,我要回京城了。” 曲夜说的是“回”,而不是“去”,只是,石文轩却此时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兄弟残杀 石文轩被曲夜这一句话给震到了,眼中带着不可思议。 所以,这是曲夜来找他的原因? 她,要抛弃他了? 双臂环住曲夜的身子,好像要将他嵌进骨子里。 “石文轩。”曲夜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石文轩这才觉得自己的手劲有些大了,连忙放松了环住曲夜的手臂,只是依旧环住她,似乎不想放手。 曲夜任由他揽着自己,只是,再多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找到家人了吗?”石文轩情绪波动有些大,可很快便反应过来,开口询问。 之前他也是听过曲夜说,她的家人不在此处,如今她要去京城了,怕是有了她家人的消息。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拦她的,可是,他害怕她这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边,牧疆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到了一处当铺里。 当铺里面并没有几个人,牧疆进来的时候,里面只有几个伙计在忙着自己的事,一见有人来了,其中的一个伙计赶紧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道:“这位爷,您看看,是典当还是赎回?” 牧疆抬眼看了那伙计一眼,伙计这才看到这人脸上的刀疤,心中顿时起疑:这人该不会来他店里抢劫的吧? 有了这个想法,伙计看着牧疆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 牧疆摇摇头,对伙计说道:“我找你们掌柜佟老,麻烦你通报一声。” 说这话的时候,牧疆身子挺得笔直,不见任何谦卑,倒是那伙计又多看了牧疆几眼,像是在确认这人来这里究竟有没有恶意一般。 而且听这人的口气,像是和掌柜的认识。 想的很多,但是思绪也不过转瞬,那伙计并没有让牧疆多等,很快便进了后院。 一听伙计的描述,说那来人脸上有道刀疤,佟掌柜立即坐不住了,赶紧来到前厅。 伙计挠挠头,看掌柜这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见哪位大人物呢!要不然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此时的他不知道,这佟掌柜要去见的,可不就是位大人物吗?而且还是当朝的小皇子呢! 佟掌柜不消片刻便来到了牧疆跟前,跟他客气寒暄了几句,倒是没有说来人的身份,只说是生意上的伙伴,便带着他去了二楼。 伙计不疑有他,很快便转身去做事了。 二楼雅间里,确认走廊里没有别人,佟掌柜这才关上门,一见牧疆,立即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微臣叩见小皇子。”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哪里像是年过半百的人发出来的? 牧疆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这才说道:“佟老您客气了,当年若不是您,怕是我连我母妃的消息……都不知道。” 一说起他的母妃,牧疆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一想到母妃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牧疆就忍不住的释放杀气。 即便已经蛰伏十年,可终究是上过战场上的人,牧疆收放自如,倒是没有对面前的佟掌柜有什么影响。 若没人说起,怕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家当铺的掌柜,曾经也是上朝的百官之一。 当然,佟老这当时的官职并不高,不然也不会隐于这当铺里,而不被人注意。 官职不高却不代表这人没有才华,相反,牧疆对这人的才华很是赏识,若是对方再年轻个四十岁,牧疆都要让他做军师了。 只可惜,佟老年岁已高,如今也只能做个幕后人。 乞骸骨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皇帝牧琦倒是没有一点阻拦,直接应允,却是不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个有才之人。 佟老是牧疆的母妃那边的人,绝对忠诚,若不是这般,牧疆也不会在到了京城的第一刻便找到他。 “咱们坐下说话。”现在这局势,牧疆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再说刚才佟老已经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难道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还要他站着回答? 牧疆很是懂得掌控人心,也懂得体贴下属,不然,他怕是早就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阵亡了! 接下来,牧疆用了大半的时间,跟佟老商讨了一下如今朝中的局势。 靖王举兵谋反,这个消息早已经瞒不住了。 如今人人自危,皇帝手持重兵,看起来更胜一筹,可靖王爱民如子,却是胜在人心。 朝中大臣并不敢随意站队。 毕竟,这一选错,可是会掉脑袋的。 佟老虽然隐居京城一隅,可朝廷上的动向,却是掌握的分外清楚,牧疆和他探讨一番,颇为受益。 “小皇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佟老颇有些期待的等着牧疆的回答。 站在牧疆的立场,佟老有理由相信,对方在这个时候回京,自然是要助靖王一臂之力的。 “我先去靖王那里。”想起故人,牧疆的脸上多出了一份放松。 在靖王还没有被封王的时候,还和牧疆一样,也是个皇子,他排行老九,牧疆和他最为亲切,总是跟在他身后亲切地“九皇兄”的叫。 当年太子用计将牧疆bī上了战场时,靖王,也就是牧离,还曾在大殿上为牧疆求情。 只是当时牧琦十分排挤才华横溢的牧疆,一心想要他死,即便牧离站出来求情,依旧没有改变结局。 只是,这份恩情牧疆却是记下了。 没有长大时倒是少了些烦恼,那时,牧疆还和各位哥哥一起在皇宫中玩耍,后来渐渐长大了,人心也变了,和牧疆亲近的,也只有牧离了。 这些时光都被牧疆埋在了记忆深处,如今挖出来,倒是有些伤感。 叹了一口气,将那股无名的哀伤收起,牧疆从座位上站起来,跟佟老打了声招呼,便径自离开了。 佟老看着牧疆刚毅的背影,眼中泪水盈眶,他连忙用手擦了擦眼。 造化弄人啊! 兄弟相残,自古在皇室便让人忌惮,可如今成了这副局面,已经无法阻止,他只希望,这些能快些结束,赶紧还百姓一个安康的生活。 第三百三十章 兄弟齐心 牧疆从佟老那边离开,并没有即刻回家,而是兜兜转转,绕到了一处巷子里。 而这里,却是个死胡同。 可牧疆却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一个跳跃,便直接进了一旁的院子里。 蹑手蹑脚的潜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书房里,一名白衣男子手执láng毫,在宣纸上尽显画技,浓墨淡墨,很快,一副豪放大气的山水墨画从他手底下渲染开来。 “啪啪”的鼓掌声惊动了白衣男子,他立即朝着声音的出处看过去,只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啪!” 手中的láng毫一下失了重心,掉在了刚才画好的山水画上,那láng毫上的墨很快在宣纸上氤氲开来,最后一笔,一下子毁了这幅画。 可这幅画的主人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眼中带着兴奋,又带着一分不可置信,声音中满是喜悦,“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悄悄潜入这里的牧疆。 见到白衣男子,牧疆显然也是十分高兴,在对方还有些愣神之际,牧疆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参见靖王!” 低沉雄厚的声音在书房炸开,让白衣男子很快缓过劲来。 “真的是你?阿疆!”白衣男子,也就是靖王,脸上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牧疆行了个礼,这才缓过神来,一下子将牧疆扶起来。 看着牧疆的眉眼,牧离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牧疆!真的是他! “九皇兄,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变啊!”牧疆心情格外好,都知道打趣这人了。 他偷偷潜入靖王府,就是来见见牧离,原本以为,受了那些言论的影响,牧琦还是会对牧离有些忌惮的,却不想,除了在大门口安插了一些护卫之外,倒是没有对牧离有过分的举动,这个认知让牧疆更加欣喜。 而牧离因为牧疆的一声“九皇兄”,也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太好了,你……”你还活着,这话却是说了一半,牧离脸上的笑顿时收住,照着牧疆的胸口就是一拳,这才接着说道,“你还知道回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给本王报个平安!” 要知道,当初牧疆战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难过了好几天呢!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牧琦那边的消息他还是有些怀疑。 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牧离在心中已经相信了牧疆身死沙场的消息,可如今,这人却是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跟前! 这怎么能不让他惊喜! 看着脸上满是笑容的牧疆,牧离心中闪过一丝心疼,那个初展才华的小皇子,那个俊郎的少年,如今却因为脸上的一道刀疤尽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牧离显得分外高兴,一把抱住了牧疆。 多年的分离,却是没有一点儿间隙。 “皇兄,咱们坐下说。”牧疆回抱了牧离一下,这才切入正题。 “好。”牧离连连应声,带着牧疆坐在了书柜一旁的椅子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给我传消息?害我以为你真战死了呢!”牧离直接拿桌子上的茶水,亲自动手给他倒了一杯,只是视线依旧停在牧疆身上,害怕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 牧疆摆摆手,原本是在京城里没有什么留恋的了,所以也没有跟牧离解释,没想到这会儿他提出来,倒是让他不好回答。 “皇兄,您也知道,当初牧琦针对我,若不是他,我也不会隐姓埋名这些年。” 话题就这么被勾起,牧疆便跟牧离说起了往事。 牧琦设计让牧疆奔赴战场,和南蛮作战,可没想到牧琦竟然与南蛮勾结,想要置牧疆于死地。 好在他福大命大,好歹是捡过来一条命 只是,脸上却是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 从南蛮那边逃脱,本就是九死一生,本想着等伤养好了便回京复命,可京城却是传出了他已经阵亡的消息。 何其讽刺! 他在前线杀敌,浴血奋战,而那执政者却是玩弄手段,欲将他杀之而后快。 加上母妃身死,牧疆也彻底绝了想要回京的念头。 养伤的那段时间,他总是能回忆起身在马上的光景,他一柄长枪,浴血杀敌,可到头来,却是传出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他心中自是不甘心的,可他脸上留下了刀疤,对于皇位,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竞争力,索性,他便在一座小村里落了脚。 可这些年他并没有闲着,一直隐藏实力,悄悄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次回京,便是得知靖王你举兵谋反,就想着来助你一臂之力。”牧疆说到最后,说出了此次回京的目的。 他和牧琦的恩怨,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如今靖王准备改朝换代,他自然是不能再窝在那一个小地方了。 牧离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同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没有想到,为了皇位,牧琦竟然在这么早的时间里就已经做了准备,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联合南蛮,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 皇位就真的这么让人神往吗?甚至是不惜牺牲自己兄弟的性命? 对于牧琦的做法,牧离实在是理解不了。 内心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这些年里牧琦有些事做的实在太过分,怕是他也根本起不了反叛的心思! 而牧疆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牧离,更是坚定了他谋反的决心。 “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本王定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牧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意识到什么之后,便很快又坐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门口,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问牧疆:“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 牧疆摇摇头,不是他自负,这些年里,他的功夫可没有落下,高手行列他还是能挤的上榜的。 至于牧离,他不会武功,却有不同常人的计谋,胸怀宽广,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要不是这些,牧疆也不会决定帮助牧离。 若是推翻了一个昏君,上位的依旧是个昏君,那这一切就是白费功夫。 第三百三十一章 赏识 好在,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牧离点了点头,这才跟牧疆说起了自己现在的状况,“现在皇上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就怕时间长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也迟早会被他除去。”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复又重新打起jīng神,露出笑容,说道:“不过现在有了你的加入,这边的实力大涨 而牧琦他却是依旧贪图享乐,怕是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牧离又开口道:“接下来的部署少不了一个人,我领你去见见他。” 牧疆挑眉,倒是不知道哪位人才能得到牧离这般赏识。 带着这份好奇,他跟着牧离出了书房,靖王府很大,牧离三拐两拐的,很快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也该他表现的时候了。”牧离带着牧疆进了这小院里,还一边说着。 和牧离的府邸一样,这座小院中处处透着一份孤寂,就好像是被人遗忘的一般。 可牧离却是一点感觉不到,就好像他们本就是这样。 牧疆没有多想,跟着牧离的脚步,来到了这小院。 还没走到正厅,一名男子已经从另一间屋子探出了头,待看到来人,便很快从门口走出来。 “参见王爷。”那人来到牧离和牧疆跟前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看向牧离身后的牧疆,“不知这位是?” 跟在靖王身后的这人器宇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这男子在打量着牧疆,牧疆也在打量着面前这男子,刚毅又不显决绝,傲然又不显突兀,单看这一身气度,便是不凡。 牧离很快便互相介绍,他先向牧疆介绍面前这男子,“阿疆,这位是曲致毅曲大人之后,曲歌,才华出众,若非皇上死死相bī,他早就可以做出一番事业了。” 牧疆对着他拱拱手,对方同样回以敬意。 随即,牧离介绍牧疆,“这是牧疆,当朝小皇子,若不是被皇上bī向战场,假死蒙混过关,怕是也三长两短了。” 一听这话,曲歌越发恭敬了,“原来是小皇子,久仰大名。” 这小皇子牧疆的盛名他可是听说过的,十六岁便出兵作战,以少胜多,硬是将南蛮打的不敢僭越半分。 崇拜的英雄此时就站在自己跟前 曲歌说不激动那都是假的。 牧疆勾起唇角,客气了一番,这才开口,说出了心底的疑问:“不知曲兄可是有一小妹?” 曲歌一听这话,顿时攥紧了拳,眼中满是怒火,说道:“不瞒小皇子,那时为了躲避皇上的追杀,在下与舍妹不得不分开逃亡,舍妹她至今下落不明!” 一说到这,曲歌的情绪越发激动,额上隐隐青筋bào起,还悬在身侧的手依旧紧握,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原本,他有着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可却因为牧琦,他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父母身死,妹妹如今还不知所踪,而他,幸得靖王相帮,他这才养好了伤势。 牧疆叹了一口气,从曲歌口中听到的和曲夜所说相差无几,这才开口:“令妹逃亡,被我所救,此时也随着我家夫人一同来到了京城。” “真的?劳烦小皇子带我去见见舍妹?”一听到牧疆的话,曲歌顿时来了兴致,把靖王牧离都搁在了一边。 看曲歌这劲头,若不是不知道此时曲夜在哪落脚,还需要牧疆带路,怕是已经冲出去了。 牧离站在一旁,看着好笑,却也被曲歌与妹妹这份亲情所感动。 皇家无情,可也不是每一处人家都没有亲情可言的。 牧疆看了一眼牧离,征询着他的意见。 牧离自然点头答应,这也是成人之美,他又岂有阻止之里? 得了靖王的应允,曲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曲夜了。 他之前一直在托牧离在两人分散的地方找人,可一直无果,本来是想着等到把朝廷上的事情处理完毕,他把曲家的名声打起来,到时候曲夜看到了,自然会找他的。 只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他这边伤刚好,那边就已经有曲夜的消息了。 一想到能快些见到曲夜,曲歌就忍不住的激动。 曲歌是个性情中人,为人豪慡,对自己的妹妹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尤其是他家惨遭灭门,对于这个唯一幸存的妹妹,他更是没话说。 只是 还得等一会儿,牧离和牧疆还有要事相商,他就算是归心似箭,也得老老实实的待在弦上,引而不发。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即便已经在心中告诉自己无数遍,都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坐立难安了。 当看到牧疆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曲歌都快要上前一把拉着牧疆的衣袖 直奔家里,和曲夜见面了。 一路上,曲歌问东问西的,一会儿问曲夜这些天里过得好不好啊,一会儿又问瘦了没有,让牧疆颇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初次见面,曲歌还维持着风度,可此时牧疆不得不对他改变一些看法,那便是重情重义,还有些妹控! 到了最后,牧疆直接扔给了曲歌一句“等你见了曲夜再问这些吧”,堵住了曲歌还想要问什么的嘴。 幸好靖王府距离牧疆的临时住宅并不远,要不然,牧疆都要觉得自己的耳朵要长老茧了。 带着曲歌一路到了内院,曲夜这会儿正陪着左瑾瑜聊天呢,屋子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她极力回头看,这一看,立即呆住了。 “哥……哥哥!”曲夜有些不可置信,眼睛中顿时浮满了泪水。 看到自己的妹妹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跟前,曲歌也甚为激动,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不自觉的发抖。 一场兄妹相认,两人皆是哭的稀里哗啦。 左瑾瑜倒是没想到牧疆的行动这么快,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牧疆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才问道:“你这么快就找到曲夜的哥哥了?” 按理说,牧疆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难道他出去,就是为了把曲夜的哥哥领回来? 牧疆摇摇头,他这还没有找他呢,对方自己就蹦到自己眼前了嘛! “他在靖王府养病,我这次出门,便是和靖王相认的。”牧疆的话点到为止,可左瑾瑜却是已经听了个明明白白。 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牧疆去和靖王牧离商量事宜,经由他手,竟然让牧疆见到了曲夜的哥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左瑾瑜又拉了拉牧疆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们出去再说。 这兄妹俩刚团聚,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们还是给他们让个空间吧! 左瑾瑜拉着牧疆到了另一间房内,给他正了正衣襟,看着牧疆的脸,越是觉得对方越发帅了。 而被左瑾瑜那近乎直视的眼睛看着,牧疆有些受不住,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在看什么?”牧疆唇角轻轻勾起,对着左瑾瑜说话。 左瑾瑜并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牵着对方的手落了座,这才回答:“在看我家夫君,好看。” 被左瑾瑜这话逗笑了,一直紧绷着情绪的牧疆在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左瑾瑜也由衷的笑了,她也正是看出了牧疆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这才打趣他两句,好让他放松一下。 牧疆是个成大事的人,若是一直这么紧绷着脑子里的一根弦,这要是等到事成之后,怕是也要大病一场,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如今曲夜的哥哥也找到了,这边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左瑾瑜对牧疆这般说着。 牧疆重重的点了点头 ,心中犹如一股暖流流过,不停的温暖着他的心房。 有句话怎么说的: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女人。 而对于牧疆来说,他的背后便是左瑾瑜,不管他做什么,对方都会给予他无限的支持。 左瑾瑜伸手,抚摸着牧疆的脸庞,当她的目光落在牧疆脸上那道刀疤的时候,指腹轻轻的抚摸,像是要将那刀疤消去。 牧疆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羞愧,这刀疤不仅仅是一道痕迹,更是牧琦对他伤害的见证,同时,也是因为这,才和左瑾瑜结缘。 他不会再因为脸上这道疤痕而惭愧,所以此时的他依旧定定的看着左瑾瑜。 从左瑾瑜的眼中,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和牧疆的神游不同,左瑾瑜却是在认真的思考着一个问题,那便是是否可以消除牧疆脸上这道疤痕。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要她想,这道疤痕还是可以除去的。 而眼下,牧疆为了大计,是要到处见人的,可顶着这刀疤,即便别人不说,也是会另眼相看的。 牧疆值得最好的,所以她不希望这道伤疤带给他的都是挫败。 “你想要将这刀疤祛除吗?”左瑾瑜认真的问牧疆。 牧疆微愣,看向左瑾瑜,见她脸上写满了认真,这才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脸上这道疤痕还能消除,是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像是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左瑾瑜解释道:“你脸上这个疤痕我可以消除,就是得费点功夫。” 左瑾瑜一直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这脸上有道疤痕就已经让刘韵华为之疯狂了,这要是消掉,人家还不得直接扑上去啊! 到时候,她怕是一手两朵桃花的掐,就这还不一定能忙的过来! 如今这个时候提出来,也是为了方便以后他的事业,不然,左瑾瑜才懒得弄! 听了左瑾瑜的话,牧疆第一反应是想起了靖王牧离见他时的反应。 这脸上留道疤痕,似乎只能起到“亲者痛、仇者快”的效果,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还留着做什么? 而且,这话是左瑾瑜提出来的,牧疆看了看左瑾瑜明媚的双眼,在她的注视下,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最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需要戴面具,这会有影响吗?” 牧疆之前就已经和牧离商讨了接下来的做法,可接下来他只能戴着面具,这也是在见到牧离的时候才想到的。 本以为过了十年,自己的样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还是有人能认出自己的,为了行动方便,他这张脸暂时还不能露在明面上。 左瑾瑜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已经知道知道牧疆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伸手表示安抚,戴着面具正好,能遮住伤疤,等涂上了药膏,还能起到防尘除尘的作用呢!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跟你准备药方去!” 说着,便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认认真真的写着配方。 现在在京城,她现在想要抓药也只能去别的医馆去,反正也不用她出去,她也就是写副药方的事。 牧疆脸上温柔溢出,看着左瑾瑜的眸子中也带着一分笑意。 日头渐斜,余晖透过窗户,撒在了房间的地板上,给这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而此刻房间中的两人,一人挥毫落纸,一人斜坐于堂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玉人落笔,颇有种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淡然。 放下了láng毫,一抬头便对上牧疆看向自己的视线,左瑾瑜抿唇笑了笑,走到了牧疆跟前。 “我跟你开这副药,等一会儿让管家出去拿药,你可要天天敷。”左瑾瑜写完了药方,就等着墨gān了就可以拿去让老管家抓药去了。 听了左瑾瑜这话,牧疆淡笑一声,道:“那你给我敷,我怕到时候我忘了。” 左瑾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却也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这门差事。 四目相对,时光静好。 两人谁都没有说,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这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既然都已经到了京城,他们心中就已经有了一根弦,时刻准备着,未来会面对什么,他们早已经不再畏惧。 有了左瑾瑜这个承诺,便是已经说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即便再忙,牧疆也会找时间看看左瑾瑜。 哪怕一天只能看一次。 不过这样,左瑾瑜也已经满足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兄妹情深 她不能一直自私的让牧疆陪在自己身边,可她也想着每天见他一面,确认他平平安安的,这样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温存了片刻,牧疆便招手让管家进来,左瑾瑜将药方jiāo给他,还让他按照另一张纸上的内容,将东西买回来。 老管家低头一看,第一张上面是药方,而第二张,却是有些煎药的物什。 知道左瑾瑜会点医术,老管家也没有说什么,领命下去做事了。 牧疆也知道终究左瑾瑜是个闲不住的,既然她说了做这种事不会累着她,也便随着她去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左瑾瑜又重操旧业,只是与在小镇上的光景不同,她这个小医馆,目前只医牧疆一个病人。 另一间房里,曲夜正和曲歌说起了往事。 “哥哥,多亏了爷和夫人收留,要不是他们,我现在怕是还流落街头呢!” 在哥哥面前说起这些,这让曲夜不免想起父母,不由得面带哀伤。 曲歌心中也是百转千回的,如今,曲家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他是被牧离收留,而他的妹妹,这事被牧疆收留,这么大的恩情,让他如何还? 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他们策划的事成了,这样效忠,多少也能抵点恩情的吧。 “妹妹放心,以后有哥哥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曲歌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可是没有人能预知未来,即便是空有一身才华的他也一样,曲歌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突然闯进一个人,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妹妹给“叼”走了。 当然,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他还舍不得让妹妹出嫁呢! 这好不容易团聚,哪里能轻易放人啊! 曲夜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哥哥,我在夫人这边也没受苦啊,夫人待我如同姐妹,我哪里受苦了。” 曲歌听了曲夜这话,对曲夜口中的夫人倒是多了份探究。 “既然她是把你当丫鬟,能不让你做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曲夜这么说,曲歌还是认定了曲夜还是受苦可,若不是遭此横祸,她还是那个十指无沾阳chūn水的官家小姐,哪里会给人做丫鬟,即便是个名义上的,曲歌还是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妹妹。 曲夜摇摇头,跟曲歌简单的说了她的遭遇,当然,更重点的是把左瑾瑜对她的好狠狠的说了一通。 看着曲夜扬起的笑容,曲歌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如今这一家人只剩下两个,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妹妹受到半点委屈。 “哥哥,你也跟我说说你的遭遇吧!”曲夜双手撑着下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满是笑意,这让曲歌顿时将之前的顾虑抛到了脑后。 他的经历没什么可说的,当初他和曲夜两人遭遇追杀,为了引开那些人,让曲夜有逃出去的机会,他不幸身中数刀,最终跌下山崖,若非牧离路过,怕是早就殒命了。 只是这些,他只是简单的跟曲夜说了下,不想让曲夜为自己担心,反正现在他不是好好的出现在曲夜的面前吗?没有断胳膊断腿的,还能文能武,这样,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的妹妹,就应该无忧无虑的生活,至于那些仇恨,还是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吧! 曲夜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即便曲歌三言两语的便将自己的经历说完了,可曲夜知道,事情并不会像曲歌说的那么轻松。 她声音哽了下,略带沙哑的说着:“哥哥,伤口还疼吗?” 曲歌心中一暖,明明没有说什么细节 可曲夜还是注意到了。 “放心,都好着呢,看看,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qiáng壮!”似乎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曲歌直接将桌子举了起来。 曲夜吓了一跳,虽然知道曲歌臂力惊人,可这实心的木桌也是很有分量的。 “哥哥,我知道了,你快点把桌子放下来吧!”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得了曲夜的话,即便曲歌觉得自己还能再举一段时间,可看着曲夜那担忧的眼神,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把桌子重新放下来,曲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两人却是一顿无话,最终还是曲歌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妹妹,哥哥现在还是闲人一个,等哥哥崛起了,再把你接过去,只要有我在,曲府就不会倒。” 听到曲歌宣誓一般的话,曲夜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相信哥哥有这个能力,曲家很快又是那个辉煌的曲家。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到底,曲夜还是没有把石文轩的事说出来,最终只得把这事先放一放。 如今哥哥一心扑在振兴曲家的路上,若是自己这时候跟他说,自己看上了一个穷小子,不知道哥哥会是什么表情? 正是因为有太多未知的因素,曲夜最终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而不想让自己妹妹担心的曲歌,在心中有自己的度量。 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这个计划也和靖王的不谋而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会很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曲夜了。 于是,两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说什么危险的行动,而是尽挑一些好玩有趣的事说给对方听。 ———— 最近朝堂上好不热闹,原因很简单,这许久没有注入新鲜血液的朝堂,一下子多出了三位青年才俊。 其中一位是熟面孔,这能不熟吗?曲致毅曲大人的儿子曲歌。据说是找到了当年曲家被人陷害的证据,一下子平反,为曲家洗去了冤屈,而他更是凭借着自己的才能,坐到了侍郎的位置。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消息,这知道内情的人心中了然,这怕是曲歌要来报复了。 当年牧琦将曲家赶尽杀绝,还是打着旗号的,只要找到当年牧琦诬陷的证据,曲歌重返官场并不是很难。 但是,尽管曲歌已经回到了官场,却是没几个人敢与之结jiāo,毕竟这可是得罪过皇上的人,当初皇上还未登基时站错了队,这才让皇上对曲家下此狠手,如今曲歌回来了,还不知道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蚀骨丹 曲歌高调回归,一些看好他的大臣也不敢上前与之jiāo谈,生怕被人连累。 而另外两名翘楚相比较之下便低调许多了。 一个整日里戴着面具,叫人看不出面容,幸好他只是得了个小官,无需面见圣上,不然怕是要落得个面容不雅之罪。 这人便是牧疆了,因为不想让某些人认出自己来,索性直接带了个面具,加之这十年来他的身形有所变化,遮去面容,倒是叫人很难认出,他便是当年那个名撼京城的小皇子。 据说与之jiāo好的人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此人谈吐风生,为人豪慡,加上身世背景清白,他的好人缘跟曲歌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最后一个,却是不瘟不火的,没有展露出什么过人的才能,可能在朝政里占一隅的官员,谁能小觑? 这个当然是牧疆的好友齐安了,十年如一日的衷心,对牧疆简直忠心耿耿。 回京的时候两人便已经约定好了,牧疆带着左瑾瑜和曲夜先去京城安顿,而他则是沿途收拢一些官员,同时调集势力,做好万全之策。 这三人各有千秋,进入朝政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可那掌权者就像是对此毫无所觉一般,照样该不上朝不上朝,该酒池肉林还是酒池肉林。 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 牧疆现在也光明正大的登上了政客的舞台,舞文弄墨。 此时,他正站在某处街道上,等着某人的到来。 袁丞相刚从早朝下来,此时还穿着朝服,坐在马车里,正闭目养神。 马车这时候没来由的一顿,他没有把好扶手,一下载了个趔趄,幸好反应迅速,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出了何事?”这马夫也在他丞相府gān了十来年了,履历不浅,怎么会犯这种小错? 马夫止住了受惊的马儿,对着里面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大人,是有位男子突然阻拦。” 听到这,袁丞相已经有些不乐意了,他这可是朝廷命官的轿子,又是身处京城,谁人敢拦下他的马车?这是活腻歪了? “赶走赶走,不见。” 袁丞相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他从一个小官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可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卑微了,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这话他说的声音挺大的,都不用车夫传话,拦路的男子已经听到了这话。 一袭长袍,头戴玉冠,身姿颀长,奈何这面覆上了面具,叫人难窥真容。 没错,这拦在袁丞相马车前的男子,正是没到京城多久的牧疆。 此时这条街道上的人稀稀疏疏的,只是偶尔有几个人路过,见着场面不对,也失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拽着自己的同伴赶紧离开。 “袁丞相,故人相见,还要这般?”坚毅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到袁丞相的耳中,让他的心神不由得一颤。 能在风云变幻的官场上依旧不断向上爬,袁丞相这点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这声音雄浑豪放,可听在人耳朵里,却又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跪地俯拜。 外面男子定是个人物。 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可人都已经直接找上门来了,他这般畏缩地躲在马车上 还是很不好看的,没有想多久,袁丞相还是从马车上下来了。 掀开车帘,那男子的身影便落入袁丞相的眼中,他在心里不断想着这人究竟是谁,可最终都无果。 因着在脑海中搜寻着这面具男子的记忆,他的步子很是缓慢,像是在纠结要不要下去。 牧疆却是没有给他太多的时候,直接飞身而起,一下跳到了袁丞相面前。 袁丞相刚刚抬起的脚很快重新落到原地。 “丞相大人,下官有事要跟您商讨,不如就在您的马车里吧!” 牧疆把这话说给袁丞相听,却是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机会,兀自将袁丞相带进了马车里,随即他也一同进去。 马夫有些担心,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大人?” 里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不难听出,是袁丞相的音调,“无事,继续回府。” 马夫还是觉得奇怪,可又怕惹怒了袁丞相,也只好回到自己的位子,驾着马车,朝着丞相府而去,既然目的地是丞相府,那对方应该不会对丞相怎么样的吧? 马车是这么想的,可马车里的场景却并不像他想的这么美好。 “袁丞相,想不到,您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啊!”牧疆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收下了刚才抵在袁丞相脖子上的匕首,嗤笑一声。 袁丞相脸色涨得通红,却并不是因为牧疆这一句话呛得,而是在极力地咳嗽着。 牧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顺手拍了拍袁丞相的后背,仿佛是在帮着他忙,可他的声音里却又带着一丝威胁:“袁丞相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蚀骨丹入口即化,您就算是把胃给吐出来,也吐不出这刚咽下的东西了。” 袁丞相听了这话 脸色登时大变,由原本的涨红一下子变得煞白。 这……蚀骨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他现在竟然还把他吃进了肚子里。 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牧疆对此毫无所觉,依旧笑的开怀。 早在他将袁丞相推进马车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药丸,先是祭出了匕首,然后趁其不备,一下子就将那小药丸喂给了袁丞相。 这人从一个地方小官,一直爬到宰相的位置,能不惜命吗? 命要是没了,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嘛! 牧疆知道这道理,袁丞相心中更是了然。 此时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袁丞相面色如土灰。 牧疆也不着急,任由对方缓缓,良久,只听袁丞相开口道:“你是谁?到底想gān什么?” 袁丞相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对方究竟是谁,哪怕是将自己的仇家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一遍,可这跟面前这人根本对不上号啊! 最终,他选择直接开口问对方,现在对方可是掌握着自己的小命呢! “丞相大人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如今朝堂瞬息万变,您难道就不知道下官来此的目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牧琦 牧疆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袁丞相这次是真的安静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狡猾如他,即便是在当年牧琦谋害小皇子时,他都能毫发无伤,这跟他的左右逢源可是脱不掉关系的。 这袁丞相就是个滑头,看着哪边得势,就往哪边倒,如今是牧琦当政,他便学的了一手佞臣的把戏,把皇上哄高兴了,时不时的还能得个赏赐。 这跟其他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见一斑。 其他大臣上朝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皇上看他们一个不顺,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就不一样了,层出不穷的手段哄得皇上很是高兴。 可若是说这人无才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在其位、谋其政,身居高官,有些事务是必须处理的。 这袁丞相有一定的才能,更多的却是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 这人落到牧疆的手里,他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想,先给他喂个“定海神针”,安了他那一颗打小聪明的心,这样对方才能归顺于他。 袁丞相的额角已经隐隐沁出了汗水,和聪明人说话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 便已经知晓其中的奥秘。 袁丞相自诩聪明,可如今他却宁愿自己笨点,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 别看京城中的百姓安居乐业的,倒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可是这暗地里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谁又能说的清楚? 如今形势万变,靖王举兵谋反这消息不胫而走,可皇上牧琦却依旧当做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但已经很明显的限制了靖王的某些行动。 看起来靖王牧离处于不利的地位,可关键是他得民心啊。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可不是一句体面话。 但是如今执掌大权的是皇上牧琦啊! 现在就要袁丞相做出抉择,他表示 真的很难啊! 他的本意就是暂时不站队,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反正他是一朝丞相,就算是站错了队,为了收复民心,谁当了皇帝也暂时不敢动他! 可万万没想到,这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面具男,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让他选择了啊!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现在还是最关心自己的生死。 牧疆听了这话,轻笑一声,随即缓缓开口,他每说一句话,都让袁丞相感觉离地狱更近了一层。 “原来丞相大人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那我就满足大人的求知欲好了。”牧疆脸上的笑已经不达眼底。 “蚀骨丹,吃了它的人若是没有解药,五天一小痛,十天一大痛,痛时浑身痉挛,仿佛有上万只蝼蚁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若是一直没有解药,中药者失心疯,可能会……” 一边说着,牧疆做出了一个撕碎的动作。 这让袁丞相后脊攀上了一层凉意,就好像是刚才牧疆所说的这些,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袁丞相真的觉得自己骨子里很痛,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哀求。 “以后用上我的时候,尽管说便是。”袁丞相冷汗涔涔如雨下,好不紧张。 牧疆见效果收到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叫袁丞相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这人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儿心软,是个狠角色,加上他又给自己喂了那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袁丞相畏惧牧疆,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牧疆轻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扔给了一个信封,都没有让马车停下,便已经离开了。 看着手中那人留下的信封,袁丞相只觉得如烫手的山芋,想要将他扔出去,可这又关乎自己的性命,最终还是没有扔出去。 马车一路哒哒地到了丞相府,袁丞相的心也很快归于理智。 他不信对方那毒药会那么厉害,若是能找到大夫解开最好,若是无解……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人给他解开毒药! 等袁丞相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让车夫很是纳闷。不对啊,这半路上大人不是让一个男子上了马车了嘛,那人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个疑惑没人能回答了他。 人家牧疆直接运起轻功,车帘一动就出去了,别人还真是连个影儿都没看到。 袁丞相现在可管不了车夫的好奇,他一到府中便让人把府医给请了过来。 这毒药一日不除,那就跟一根刺一样,没事就出来扎他两下,这怎么能受得了? 府医拎着药箱子,脚步匆匆的赶过来,生怕慢了一拍,对方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一般。 这一路狂奔,又拎着这么重的药箱子,即便是在这深秋,他还是出了一层细汗。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府医这才赶了过来,被袁丞相那冰冷的眸子瞪了一下,府医以为对方这是在怪罪自己来晚了,赶紧冲着他行了一礼,这才开口:“大人,小的来迟了,还……”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袁丞相脸上已经显出不耐之色,道:“废话少说,快些给本官把脉。” 被袁丞相这么一嗓子喊,府医吓了一跳,可也算是回魂了,赶紧上前 拿着诊脉用的小枕头,给袁丞相切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袁丞相感觉分外焦躁。 这份焦躁不仅仅是没有得出结果,更是怕府医切脉切了这么长时间,却给自己诊断出个无药可医,这就更惶恐了。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十分漫长的,这让袁丞相原本就很是不耐烦的心更加bào躁了。 府医诊断了半天,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汇聚成滴,顺着眉梢流到了脸上来了,此时他也顾不得抹一把汗水,收回了放在袁丞相脉搏上的手,这才恭敬地跟袁丞相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回大人,这……您体内好像有一团毒素,此时正不断的侵扰着你的重要筋脉,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 后面的话府医没有明说,谁都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那快拿出解药啊!”袁丞相的脸色近乎疯狂。 府医脸色白了一分,可还是摇摇头,“小的暂时配不出解药。” 砰! 府医的话音刚落,袁丞相已经抬脚将他踢倒在地。 心头怒火更胜,可他却是无可奈何。 “管家,备车,通知五小姐让她和本官一起进宫!”袁丞相心生一计,赶紧叫来管家,突然下了道吩咐。 “啊?”一听这话,管家顿时胆战心惊。 老爷这是怎么了?一回到家就先找府医给自己把脉,可就算是中毒了,也不能拿小姐的幸福开玩笑啊! 忠诚的老管家还以为袁丞相是想把袁小姐送进宫中呢,心中已经开始为五小姐惋惜了。 “让你去你就去!快!”袁丞相挥挥手,突然有些疲倦了。 府医医术也算是上乘,可他的医术跟宫里的太医又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大 是以,他要找更高明的大夫为他诊治。 受制于人的感觉总是不好的,这体内的毒药就是个定时炸弹啊! 至于为什么他要进宫看太医,却要带上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打个幌子啊! 对方能光明正大的找到他,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在对方的检测之中了,这进宫走这一遭,一来可以让对方知道,自己不会轻易的屈服,而另一方面,若是那些太医真的能解了他的毒,那他便不用受制于人了。 袁丞相打的一手好算盘,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却是把自己的女儿搭进去了。 皇上好色,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可袁丞相那五女儿跟自己并不是很亲,只是将她看做是自己的一颗棋子,棋子啊,自然是哪里需要往哪搬啊! 御花园内,牧琦躺在温暖乡里,旁边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即便如今已经冷风四起,这些妃子依旧只着薄纱。 “皇上~”其中一名妃子剥好了葡萄,伸手喂给了半躺在卧榻上的牧琦。 牧琦张开口,那剥好的葡萄便已经送到了他的嘴边。 只是,身着明huáng色龙袍的牧琦却是有些提不起性质。 一晃眼,他看到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走了过去,双眼顿时发亮。 “小德子,你去看看,刚才那边过去的是谁?”牧琦只是看到一个背影,那边已经到了拐角,他便看不到了,顿时心痒难耐。 这些胭脂俗粉的他都已经看够了,这突然来了个小家碧玉的,他倒是充满了兴趣。 此时的他就好像是看中了不远处的肥兔子的猎户,手中的箭早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那兔子再次探出头来,他好一举擒下。 小德子得了牧琦的吩咐,就往那边追了过去。 不消片刻,小德子又回来了,俯身在牧琦的耳边低声说着。 听着听着,牧琦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袁丞相的女儿啊,生病了?不如就在宫里养着好了! 有了这个打算,牧琦便吩咐小德子去办。 小德子领命,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过去。 当小德子用他那尖细的嗓音说着牧琦刚才的意思时,袁丞相心中百味杂陈,就跟打碎了厨房的调料一般,什么味的都有。 “德公公,皇上他真的这么说的?” 小德子睨了袁丞相一眼,脸上依旧带着笑,说道:“哎哟喂,丞相大人您这话说的,咱家难道还敢假传圣旨不成?” 袁丞相连连摆手摇头,他不是这么意思,他就是觉得,这事情来的太快 让他没有一点准备。 “那就先恭喜丞相大人了。”小德子对着袁丞相虚虚行了一礼,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 袁丞相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礼,却是不想再与对方再客气下去。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小女留在宫中也是她的福气,还要劳烦德公公照料一下。”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自己的女儿深陷其中,亦或者是得知自己体内的毒一时无解,这回袁丞相倒是很大方,将自己一直戴着的玉扳指偷偷递给了小德子。 在宽大的官服的遮掩下,一个jiāo易已经完成。 小德子摸了摸刚刚到手的宝贝,脸上的笑越发深了。 他啊,就喜欢像袁丞相这样敞亮的人。 袁丞相来的时候急匆匆的,回去的时候更是急匆匆,脸色也越发不好看了。 而原本跟着他一起进宫的五小姐,这次却没有跟过来。 回到家中,他先是发了一通火气,等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打开之前牧疆给他的那封信。 有些屈服意味的拆开这信封,看着里面寥寥数语,他的眸子越发深沉了。 只要能活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折腾了好一阵的袁丞相,最终还是认命了。 彼时,在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里,曲歌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这才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就这么个小药丸,真的能有这么大作用?” 坐在他对面的牧疆点了点头,脸上的笑让人如沐chūn风,这才开口解释说:“这是夫人闲来无事做的小东西,旁人是解不开的。” 听到这话,曲歌挑了挑眉,目光放在了那小瓷瓶身上,复又问:“没解药真的会死人?” 这小药丸被牧疆说的神乎其神的,让曲歌多少有些相信了,可听到这是左瑾瑜做出来的小药丸,他的脑海中自动闪现了曲夜说起左瑾瑜时的神采。 “夫人其实很好的,对我也很照顾,当初开医馆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免费给人看病的,甚至还给人免了医药费呢!” 当时曲夜给他说的话犹言在耳,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被妹妹觉得千好万好的人,竟然能研制出来这般恶毒的药丸! 牧疆脸上的笑越发开朗了,他对着曲歌轻轻摇摇头,笑着说道:“其实说的这么多都是危言耸听,这只是我家夫人闲来无事做的小药丸,只是让人疼一阵,不会真的要人命的。” 只是当时左瑾瑜做这小药丸的时候,不小心把某种原料多放了些,这疼也就扩大了百倍。 如今被牧疆拿来这般用,还真是一绝。 “疼一阵?那能疼多久?万一到时候他们反抗了呢?” 曲歌还是有些担心,这“一阵”是多久不好说,万一这大计还没有成功,他们倒是先发现自己身上不疼了,这不是打脸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伯乐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等他们不疼的时候,我们已经成功了!”牧疆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 这种自信的态度让曲歌多看了他几眼,越是与牧疆接触,他发现这人藏的越深。 明明是一身的武功,却能甘愿在一座小镇里做起了猎户,这一做还是十年,光是这耐心 便足以让曲歌为之折服。 千里马与伯乐的事情不常有,那是因为千里马难寻,而伯乐更是寥寥无几。 伯乐在寻千里马,千里马亦在寻着伯乐。 总之,人都是惜才的啊! 曲歌在对牧疆惺惺相惜之际,还不免有些怅然,若是他能早些认识小皇子便好了。 几人又jiāo谈了一阵,互相串了一下消息,很快便散去。 以后他们会很忙,怕是这样的会议也很少了。 可一想到以后美好的生活,他们又是后劲十足。 热血的青年,坚定了心中的目标,怎么会不努力的向前呢? ———— 次日,左瑾瑜的住宅前停靠了一辆马车。 一双大手掀开了车帘,头戴玉冠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管家立即上前迎接,恭恭敬敬的把曲歌迎了进去。 曲歌这次正大光明的过来,便是要接曲夜过去的。 好不容易兄妹俩团聚了,曲歌也成功的进入官场,就算是安了朝堂上那位的心,他也要把曲夜接过去。 况且,这一忙起来便是大半个月不见的,曲歌心中也是过意不去,今日正好抽空,把曲夜接回去。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曲夜将自己的包袱收拾妥当,看着一旁的左瑾瑜,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似乎是看出了曲夜的犹豫,左瑾瑜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对着曲夜说道:“你这一去,又不是不让你回来,想回来还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曲夜虽是不舍,却还是对着左瑾瑜点了点头。 曲歌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满是喜悦,一进来便看到了曲夜,对着她高高兴兴的叫了一声:“妹妹!” 曲夜扭头,便看到了,衣着华丽的曲歌,一时间有些怔愣。 回眸的一瞬间,当年那个英武不凡的哥哥又回来了。 一身云纹绣衣,脚踏镶边黑靴,将颀长的身子衬得越发修长有致。 “哥哥!”曲夜惊喜的叫了一声,便小小步快跑到了曲歌身边。 曲歌摸了摸曲夜的小脑袋,一如以前嬉闹,曲夜同样也如往常那般,冲着他甜甜的笑着。 “曲歌再次感谢小皇子以及夫人相帮,大恩不言谢。”有些恩情,记下心里便好,等时机到了,自然会还的。 而曲夜便是这种不怎么会说这些的,可曲夜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对于牧疆和左瑾瑜的援助,他还是再一次表达了感激之情。 牧疆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 而左瑾瑜也是弯着嘴角,脸上都是笑意。 对于曲歌的话,两人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当初把曲夜救回来,也并没有图什么的打算。 可曲歌却是将这份恩情牢牢的记在心中,因为这句话,牧疆也收了一位十分衷心的贤士。 若不是因为上一辈的事,曲歌怕是早已经展露才华,在京城中做个官,不论是文是武,他皆在行。 马车如来时哒哒的响着,却是带走了一直陪在左瑾瑜身边的曲夜。 “哥哥,之前不是说暂时让我住在夫人那边了,怎么忽然就想起了把我接回去啊?”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曲夜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曲歌淡淡一笑,摸了摸曲夜的头,这是他兄妹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两人皆很是受用。 微微整理了一下曲夜的发型,曲歌这才把手收回来,对曲夜解释道:“一家人不就是应该在一起吗?” 本来,他是打算等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然后他再将曲夜接过来,但是想到唯一的亲人不在自己身边,曲歌的心情就越发复杂了。 于是,他就将曲夜接回去了。 父亲不再了,长兄如父,他要为曲夜撑起一片天,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更深一步讲,曲夜这年龄摆在这,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要嫁到夫家,成为他人妇。 但是只要曲夜在他的身边,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姐。 听到曲歌的话,曲夜乖顺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可曲夜不知道,自己这一走错过了什么。 在去往京城的某条大路上,一辆牛车缓缓的赶过来,除了赶车的车夫,那车斗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裕兴镇赶过来的石文轩。 大半个月过去,石文轩的脑海里只剩下曲夜的一颦一笑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思念,把肉铺一关,直奔京城来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整天浑浑噩噩的,脑海中只剩下曲夜一个人的身影。他想,他大概是魔怔了。 他或许是中了毒,中了一种名为曲夜的毒。 是以,他不远千里跑来找解药来了。 从裕兴镇到京城,一路上风尘仆仆,可是心中有一个信念,所以并不觉得累。 即便是排在长长的城门口,等着逐个搜查,他也一点不在乎。 终于轮到了石文轩,他的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官兵如往常一样的检查,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把石文轩给放进去了。 就在石文轩往里面的时候,他听到官兵之间的谈话。 官兵甲:“最近怎么这么多人进城啊?” 官兵乙:“谁说不是啊!成天忙的累成狗……” 后面抱怨的话石文轩就没再听了,身子随着逐渐加快的脚步,渐渐的远离了门口。 这便是京城啊! 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这京城的风土人情,石文轩便跟和他一起京城的大伯道了别。 初来乍到,石文轩还没有与左瑾瑜他们联系,这偌大的京城,找个人也不容易。 就在他随心走动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辆马车,那马车的华丽和他来到京城这一路上坐的牛车是绝对没法比的。 马车哒哒的走过去,风chuī开了一旁的车帘,露出了曲夜挂着笑容的小脸,只是,彼时石文轩已经和马车错开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情郎 一路上,石文轩边走边向街道两旁的商家打听,但是左瑾瑜牧疆他们就像是没有再这里留下任何痕迹一般,他这一路打听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印象。 这让石文轩挠挠头,这好好的三个大活人,不能到了京城就丢了吧? 而且,他这还是在几人回京之后的大半个月,才开始赶路的,他们肯定早就到了啊! 也许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京城中总是记忆短暂的。 眼下,好像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们了。 摸了摸自己那还在咕咕叫的肚子,石文轩觉得是时候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了。 “小二,来几道小菜,再来碗米饭。”信步走进了一家客栈,石文轩便坐在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上,招呼小二上来,先点了菜。 小二应下,没多久就上了菜。 石文轩在小二上菜之后,把他拉住,问道:“小二,跟你打听个人,”见小二恭敬的听着自己的问话,他这才接着说,“你们最近有没有见到三人从小镇上来,搬到这京城的?一对夫妻,带着个丫鬟,有没有印象?” 接着,他就把三人的样貌大致形容了一下。 一听这个,小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客官,这您不是难为我吗?这一天里来客这么多,我哪能这么容易就记住啊!” 听到小二这么说,石文轩心凉了大半,摆了摆手,让店小二去忙别的事了。 唉,也许是因为自己来的太晚了,现在连人在哪里都不好找。 拿着筷箸,却是迟迟没有落下,石文轩的眼中没有焦点,就这么目视前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很快,他便回归正常。 既然找不到曲夜他们,那他就让他们来找自己! 看看这么一个小客栈,人来人往的,消息指定也很多,若是他也开家店,生意好起来了,到那时,再来场邂逅,美哉妙哉。 打定了主意,石文轩很快便将这顿饭吃完,结了账,这才走出了客栈。 街道上的阳光暖融融的,跟这样的好天气一样的,是他的心情,一下子阳光明媚了。 说gān就gān,石文轩可是一个行动派,除了在儿女情长上很是纠结外,他还是很有商业头脑的。 既然决定在这里找到曲夜,跟她说明自己的心意,石文轩也早就做好了打算。 分别时曲夜支支吾吾的,对于回不回去这个问题,迟迟不给他一个回复,这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石文轩就算是想要个答案,现在却是连个人都找不到了。 可他却是做的很绝,直接把他在镇上的肉铺给卖了,现在他也有了些银两,接下来,就是在这京城里落脚,这样曲夜才能寻着线索找到他。 一想到和曲夜相遇之后的美好,他顿时gān劲儿十足。 只是,到底是京城,裕兴镇那个小地方自然没法跟这里相比,即便石文轩现在手上有小镇上肉铺卖掉的银两,可想要在繁华的街道上租上一间像样的铺子,这些银两还是远远不够的。 石文轩左右考虑,最终决定在隔了繁华街道的两条街上租了个门面店。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算差qiáng人意,到底总比没有qiáng。 从头做起的确是有些难度,况且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儿。 但是,石文轩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他又和曲夜在一座城市了,他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理由了。 石文轩做的依旧是熟肉铺,毕竟这方面他已经在小镇上练过手了,现在就是环境变了,竞争压力大了点,没什么难度! 加油,为了能找到曲夜,他可以的。 勤勤恳恳的工作,石文轩熟肉铺的名声很快就打响了起来,招徕了一堆顾客,好评如cháo。 只是面对这些,石文轩并没有一丝骄傲,他知道,他在等的那个姑娘,还是没有露面。 当然,也不远了。 那边,曲夜已经和曲歌一起搬回了原来的曲府,眼前的一花一草还是那么熟悉,只是当初住在这里的人却已经不再。 曲歌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忙碌,有时候曲夜会偷偷的跑到书房的窗户边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哥哥,心中酸酸的。 给哥哥端上一杯茶水,送上他忘记吃的晚饭,曲夜这时候觉得,自己和哥哥的距离还是很近的。 可多数情况下,曲夜又舍不得打扰了哥哥,这让她想起了以往父亲在书房工作时的场景。 小时候,曲夜不懂事,还拉着哥哥去书房里闹腾,后来渐渐大了,也知道了父亲的不容易,便再也没给父亲添乱。 现在想想 自己当初还是很幸福的。 随即她又哀叹了一声,总觉得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等到失去了,又后悔莫及,这大概是人类的劣根性所在吧! 哥哥还在处理公务,暂时没有功夫管她,可她已经待在家里好几天了,以前觉得好玩的东西,在此时显得格外苍白。 曲夜觉得自己长大了,不需要总是玩这些没用的,可是哥哥那边也帮不上忙,思前想后,她这才想起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哥哥的衣服还很是单薄,这眼瞅着都要飘雪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要照顾好哥哥。 打定了主意,曲夜便吩咐管家备车,她要出府,亲自给哥哥挑选布料。 “小姐,您要不要也给自己挑选一件?看看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给情郎送礼物呢!”曲夜的丫鬟碧枝看着曲夜买的所有布料都是男款,知道小姐这是给少爷买布料,可看着曲夜那副认真的模样,小丫头忍不住在一旁打趣。 不过几日,她已经和小姐混熟了,知道小姐是个心善的,这嘴上便越发没了把门的,可这丫鬟的心地却是好的。 可心中早就藏了个人的曲夜,一听到碧枝这话,却是微微愣神。 情郎…… 连忙咳了两句,曲夜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就买这些吧,等会儿再去逛逛,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是。”碧枝抿唇轻笑,她哪里还看不出来,小姐这是害羞了 没看到这小脸都红了嘛! 碧枝没再多说什么,把曲夜挑选好的布料收下,付了款,很快便跟着曲夜去了另一条街。 坐在马车上,街道上人群的嘈杂声有一个显得格外突兀,让曲夜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见 “唉,王嫂,您这也太固执了吧?都跟你说了,那边的石氏肉铺的肉便宜实惠,你咋还去这边的买啊!” “哎呀,这不习惯这边了嘛,一时间给忘了,等下次,我一定去尝尝让你一直夸口的石氏肉铺,看看到底有多好!” “您呐,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坑谁也不能坑您啊!您还不相信我嘛!” 坐在马车上的曲夜将这段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大为触动,因为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石文轩。 石氏肉铺……同样是姓石,同样是开的肉铺…… “曹伯,去石氏肉铺。”坐在马车上的曲夜当几句久下了吩咐。 曹伯身为曲家的车夫,自然是听从曲夜的吩咐。 驾着马车缓缓前行,没多久便到了石氏肉铺。 环境倒也不错,生意更是好,人流不息的,甚至曲夜还排了一小会儿队。 “小姐,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碧枝有些无奈。 她家小姐哪哪都好,可就是太好了,让她有种自己的活儿都被抢了。 曲夜却是摇摇头,道:“没事,就一会儿的功夫。” 说话间,队伍慢慢向前,曲夜示意碧枝在一旁等着,不用跟过来。 对此,碧枝觉得很无奈,却也只能任由着对方去了。 等轮到曲夜的时候,那卖肉的小商贩抬起头,跟曲夜对视,顿时眼中满是欣喜。 老天对他实在太厚爱,他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上一段日子,才能和曲夜相见呢,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来了。 和石文轩一样,曲夜看到此时围着围裙切肉的石文轩,也是一愣,随即脑海中便不断炸开烟花,甚是夺目。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最后还是石文轩先反应过来,叫了店铺里的伙计过来,把切肉刀往他手里一递,便将曲夜迎了进来。 曲夜也没在这时候矫情什么,直接抬脚往里面走了。 找了个还算gān净的房间,石文轩又给曲夜擦了擦椅子,这才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你……最近还好吗?”在石文轩忙活的时候,曲夜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他身上,看着男人坚毅的背影,曲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看到他脸上的倦色,曲夜忍不住的心头一痛,同时也在反思,自己当初一走了之,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石文轩却没有在意这些,听到曲夜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反应慢半拍的石文轩很快便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曲夜此时穿着襦裙,束腰的裙子将她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仿佛风一chuī便能轻易的折断。 就算是很少买衣服的石文轩也看的出来,曲夜身上的衣服布料的价钱,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敢去问的。 想到某种可能,石文轩为曲夜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有些落差。 他还只是个穷小子,而对方却是个大家小姐,这…… 将脑海中的一些想法抛去,石文轩重新回到现实,回答曲夜刚才的问题:“我挺好的,这不为了追你,把店铺也搬来了。” 说完,他自己就是一愣,然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你多嘴,怎么一见着面,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赶紧转移话题,石文轩接着说道:“曲夜,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你的家人了?” 曲夜此时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骇làng,他、他为了自己,竟然直接把店铺搬过来了? 眼前的店铺焕然一新,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搬”,看起来,他是把自己在小镇上的店铺给卖了,然后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尤其是,对方还直接一股脑的把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叫她很是感动。 都是,为了她啊! 想在京城里落脚有多么不容易,曲夜暂时是不知道,她也无法想象,只是,若这个人是石文轩的话,她大抵是能猜出两分的。 人们大抵都有种安土重迁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老百姓,士农工商这个等级的由来。 行商坐贾,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天为被、地为chuáng的样子,可曲夜却是知道,石文轩并不想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不然他也不会在她提出要去经京城的时候,没有说出一句想要跟她一起去京城的话。 可偏偏是这样的石文轩,却是叫曲夜大为震撼。 收敛了一下心神,曲夜扬起了一抹笑,对着石文轩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找到我哥了,现在我跟我哥住在一起。” 看着曲夜扬起的笑容,石文轩的心中有那么一丝苦涩,可没等这种感觉蔓延,他便已经将那股感觉给压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石文轩点了点头,也扯开嘴角,露出了笑容。 接着,他又开始有些拘谨,有些不敢看面前的曲夜。 石文轩在曲夜面前根本就藏不住事,很快曲夜便发现了石文轩的异常。 “石文轩,你怎么了?”曲夜上前,如往常一样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哪知他这突然的靠近,让石文轩反应极大,像是触电一般,他立即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曲夜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略有些尴尬。 对上曲夜看过来的目光,石文轩有些不是滋味,故而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我?见到我你就这么不开心吗?”重逢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在石文轩有一次的想要躲避曲夜的触碰时,曲夜心头压着的怒火,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石文轩嗫嚅着,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石文轩,你说,你来京城,是不是找我的?找到我了你又不说话,你什么意思啊!”曲夜正在气头上,看着石文轩躲避的目光,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明明在心中告诉自己不可能 却还是人忍不住的想要往那方面猜。 他来京城,到底是不是为了她? 这个问题在曲夜心里就跟扎了根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可若是生生扯下来的话,还会带着曲夜的血肉,会让她心间很痛很痛…… 曲夜看着石文轩的眼神里,带着一些受伤,可又带着一丝期盼,希望他能开口解释,说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 石文轩握紧了拳,对方那抹受伤的眼神,他自然是接收到了。 可是摆在他面前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 原本以为曲夜只是个小丫鬟,他喜欢她,并没有什么僭越的,可等到他回到了京城,对方却是摇身一变,身上的襦裙是他怎么都挣不到的,这让他心中有些慌乱。 可是,他又不想看到曲夜为了这件事黯然神伤的表情。 不断的打着腹稿,组织着语言,石文轩最终还是开口解释了:“我没有,我只是不太适应现在的你。” 石文轩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曲夜一眼,随即便很快低下头来。 曲夜不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这事也怪她,一时没有为对方考虑,倒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曲夜连连摇头,这次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这让石文轩无所适从,想要低下头,可一双素白的小手却是比他动作还快,直接托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那你现在适应了吗?”曲夜唇角带笑,凑近了些,近乎bī问的开口。 石文轩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这让他更加不适应了。 “当初我是个小丫鬟的时候,你倒是没有这么害羞啊!”曲夜压根没有给石文轩回答的时间,接着说道。 半晌,石文轩反应过来了,小丫头是拿自己开涮来了。 抬起头,正对上曲夜的眸子,石文轩很快又放弃了反抗。 曲夜摇摇头,也不逗他了,跟他说出了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我还是那个我,你熟悉的曲夜,只是回了家找到了家人罢了,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因为你穷,就觉得你配不上我?” 石文轩觉得臊得慌,就好像是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他现在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看出了石文轩想要逃跑的意思,曲夜赶紧攥紧了他的衣角,不让他逃走,这才接着说道:“我从来没这么说过,一切只是你的想法罢了,我想告诉你的是,石文轩,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所以,你绝对不准逃!要是我哥哥阻止你跟你在一起的话,那我们就私奔吧!” 一整段话下来,石文轩整个人都是懵的。 私奔…… 这个声音在耳边炸响,一下子摧毁了石文轩所有的理智。 她可以拥有最好的,可她却选择私奔…… 之前的纠结顿时抛到九霄云外,石文轩有些激动的抱住曲夜。 即便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可曲夜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脸上的笑也越发明媚了。 今日阳光正好,碧枝发现,自家小姐的心情也是格外好。 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身上还沾着些许肉末的碧枝,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曲夜身上在那家肉铺上弄成这样,还能这般高兴? 果然,她还是猜不透小姐的心思。 曲夜完全没有发现碧枝的打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一想到石文轩为了自己,竟然跟随着她的脚步,到了京城,还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感觉有些不真实。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让她不由得心花怒放。 坐在马车一旁的碧枝越发好奇了,她就是没有跟在小姐身边一小会儿,小姐怎么一直笑?她只感觉后脊一凉 小姐她……莫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小姐,您……没事吧?”碧枝小心翼翼的问曲夜。 还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的曲夜猛的回神,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有个人一般,赶紧咳了咳,将自己之前的表情赶紧收敛,面上一派严肃,这才回问她:“我没事啊,怎么了?” 碧枝:…… 小姐怎么还问她怎么了! 她自己都在那边傻笑半天了! 心中不停吐槽,可面上她还是跟曲夜解释道:“小姐 是不是因为在那肉铺里,你脏了裙子,所以心情不好啊?” 碧枝这般猜测。 毕竟在她的眼中,小姐脾气那么好,不会轻易发火,可能是那个肉铺的掌柜的让小姐进店,不小心脏了襦裙,这才让小姐这般反常的! 碧枝在心中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曲夜却是摇摇头,说道:“无碍,裙子洗洗还是可以穿的。” 既然曲夜都这么说了,碧枝也只好作罢,可是在心中已经暗暗做了决定,下次小姐出门的时候,她一定要紧紧跟着,寸步不离的那种,省的小姐出了什么状况 她这边还是一头雾水。 一切相安无事,曲夜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凭他对曲歌的认识,虽然他不至于瞧不起一个卖肉的,但若是这人要成为他妹夫,曲夜可不敢打包票,说他会同意这门亲事。 不如趁着曲歌还不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在哥哥面前刷一波好感,等到时机到了,她便顺水推舟,把石文轩的事跟曲歌这么一说,相信对方不会阻拦的! 打定了主意,曲夜便越发奋力的做她手头的这身衣服了。 这是给曲歌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 碧枝到了府中,便发现小姐又恢复了正常,一颗好奇的心也很快按捺下去了。 曲歌如今可是甚为风光,在朝堂上大展手脚不说,在家里,他那可爱听话的妹妹又给他亲手做了一件衣服。 “妹妹,你的手真巧。”曲歌直接穿上了曲夜给自己做的衣服,连连夸赞。 曲夜笑眯眯的,接话道:“哥哥,您看看衣服哪里不合身,到时候我再改。” 曲歌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摆摆手,说道:“这尺寸正合适,真是谢谢妹妹了!” 后者连连摆手,“哥哥真是见外,竟然跟我说谢!” “哈哈,好了,不生气了,这不是哥哥肚子里笔墨不多,找不出夸你的词了吗?” “哥哥真是贫嘴,不知道到时候能找到什么样的媳妇,我未来的嫂子长什么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花雪月 一听到这未来嫂子,曲歌摸着衣服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甚是jīng彩。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曲歌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曲夜。 “就是觉得哥哥这么优秀,突然好奇哥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曲夜笑嘻嘻的,心中却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嘻嘻,要是哥哥能找到心仪的女子,到时候就不会这么严厉的盯着自己了,这样她就可以找到更多的时间去陪陪石文轩了,省的他一个人在京城想东想西的。 分散一下哥哥的注意力,再者说,哥哥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这京城中的公子哥,在哥哥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吧。 若不是当年曲府发生了那么一档子事,哥哥也早该成家了。 一想到这里,曲夜的心情便有些低落。 一直注意着曲夜的曲歌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笑着说道:“哎呀,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想些什么呢!哥哥现在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谈情说爱去!” 曲歌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说这话的时候,为了减轻这沉重的氛围,他还屈指在曲夜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曲夜嘟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曲歌,一脸控诉。 接收到小丫头的这副表情,曲歌哈哈笑出了声。 也只有和曲夜相处的时候,才是曲歌最放松的时候。 在这个只属于他和曲夜的空间中 没有仇恨,没有分离,只有欢笑。 但是,这只是一小部分,在这团和谐氛围之外,还有他的使命。 曲府灭门惨案,绝对不是皇上一句“冤假错案”便能了结的。 这件事可以发生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倒不如直接从根拔起,这样才能回到之前的生活。 他会带着父亲母亲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只是这担子太重,他一个人扛下去,终究是有些吃力的。 这个时候再说些儿女情长的,他只能一笑置之。 不是没有时间去谈情说爱,而是此时他的心中都是仇恨,唯一剩下的一点关爱,也都给了自己的妹妹。 一个人的心只有这么小,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让另一名女子走进他的心房。 这样的话,终究是要让小丫头失望了。 等,他现在做的也只有等,等一个时机,等一切落幕,等到大仇得报,他才有幸福的权利。 当然,这些还是没必要告诉曲夜了,这些 他身为哥哥的,一个人担着便好。 曲夜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脸上明显带着严肃的哥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啊,哥哥现在想的都是如何报仇雪恨,根本就不会想一些别的风花雪月的事情。 这个计划行不通,没关系,曲夜还有第二套计划,那便是——地下恋情。 只要暂时不放到明面上来,哥哥不知道这件事,自然就不会阻止了。 不过哥哥整天忙来忙去的,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哥哥,您快来尝尝,我前几天买布料的时候,路过一家熟肉铺,那肉可新鲜了,今天又去买了点,您快来尝尝。” 曲夜很快便将曲歌弹了自己额头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蹦蹦跳跳的拉着曲歌,往一旁的桌子那边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油纸,献宝似的推到了曲歌面前。 “哦~那我倒是要尝尝,能让妹妹这般夸奖称赞的肉,口味如何。”曲歌见曲夜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可爱,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跟着应和着她的话。 很是配合的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肉的芳香在这一刻充斥着口腔,带有冲劲儿的攻击着味蕾,让曲歌的眼眸登时一亮。 “不错不错,妹妹的品味不错。”曲歌由衷的赞赏。 曲夜摇摇头,怎么哥哥只知道夸她啊! “哥哥,这不是别人做得好嘛!”本来她还想着用石文轩这手艺在曲歌的面前,刷一波好感呢! 哥哥的关注点总是不跟着她走啊! 曲歌这次终于配合了一下曲夜,笑着回道:“嗯,别人做得也好。” “哥哥,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曲夜见曲歌心情不错,趁热打铁,赶紧提出自己的条件。 曲歌抬起头,打量了曲夜一眼,这才笑着说道:“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在其他方面,曲歌并没有给曲夜太多的束缚,故而他现在不是很清楚,对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说起这个,曲夜有些忸怩,到底还是说了出口:“哥哥,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我想常去夫人那边。” 曲夜口中的夫人,自然是说左瑾瑜,虽然现在曲夜的身份已经不是左瑾瑜的丫鬟了,可这份感情到底还在呢,总不能因为自己回了家,便不再跟左瑾瑜联系了吧! 曲歌想了一下,便很快同意。 毕竟自己不常在家,曲夜一个人在家也挺孤单的,有了左瑾瑜的陪伴,相信曲夜能笑口常开。 既然是对妹妹有利的事情,曲歌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曲歌欣然同意,曲夜还是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哥哥这边点头,事情便是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只是到底曲歌还是很忙的,在这边待了没多久,曲歌又做事去了。 现在他在京城中炽手可热,一些小团体开始拉拢这位新起之秀,曲歌最近很忙啊! 当然,这些只是曲歌的表面罢了,故作一副高调骄傲的样子,这样才能转移大部分的注意力,之后才能给靖王那边更多的准备时间。 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改变着。 曲夜并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她对自己的小日子有了更为准确的打算。 是以,当曲歌在忙的时候,她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府,毕竟哥哥可是答应了自己可以随意去找左瑾瑜玩的。 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左瑾瑜的住宅。 左瑾瑜的肚子就跟chuī得鼓鼓的气球一样,笑容和蔼,身上已经散发出母亲的光晕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摇椅里,静静的晒着太阳,给人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二章 鸿沟 听到了脚步声的左瑾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了来人,左瑾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便想着站起来说话,但是曲夜已经快她一步。 见左瑾瑜要起身,曲夜立即上前两步,按住了左瑾瑜的肩膀,示意不用左瑾瑜起身。 “夫人,您别起身了,又不是外人。”曲夜唇角上扬,显示着自己的心情极好。 左瑾瑜听了这话,也不矫情了,就着曲夜的力道,又躺了回去。 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左瑾瑜这才开口:“好几天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没想到你就来了。” “夫人,瞧您这话说的,是在怪曲夜好几天没有来看你了?” “哈哈,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看到曲夜依旧如往常那般,左瑾瑜露出了最真挚的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几天她都一个人的,因为怀了孕,整日里昏昏欲睡的,加上牧疆这几天也都是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时间陪她,她这几天都没有打起jīng神做什么事情了。 如今曲夜来了,哪怕只是陪着她说说话,左瑾瑜也是知足了的。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似乎是要把这几天不见的日子都补回来,很快,这一方空间里满是笑声。 只是,到底左瑾瑜是有着身子的人,jīng神头不比曲夜,是以,没过多久,左瑾瑜就打了个哈欠。 曲夜一见着左瑾瑜这般,便劝着她要注意休息,左瑾瑜却是摆摆手。 她自己就是个大夫,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 可曲夜偏偏要让左瑾瑜休息,即便她不困,也是qiáng硬的把左瑾瑜扶回了房间。 对此,左瑾瑜颇有些无奈。 怎么曲夜都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还是跟之前一样,这不,还是要管束着自己的作息。 无奈的左瑾瑜被曲夜安置到了chuáng榻上,顺手还给左瑾瑜盖上了被子。 “夫人,那今天您便早些歇息吧,曲夜有时间便来看您。”曲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左瑾瑜掖了掖被角,说完这句话 便准备离身。 可就在这时候,左瑾瑜却是一把攥住了曲夜的衣角,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对着曲夜说道:“曲夜,现在的你可不像我认识的曲夜啊,你明明知道,你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听到这话,曲夜便收回了想要起身的动作,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左瑾瑜一脸的笑意,曲夜做无奈状,叹息一声,这才开口:“夫人,您这是安上了火眼金睛吧?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左瑾瑜抿唇轻笑,暂时不作答,可就是这一笑,偏生让人觉得她此时的形象莫名高大了起来。 明明左瑾瑜此时躺在chuáng榻上,可这周身的气势却是一点儿都不减的。 曲夜低垂着头,叫人看不到脸上的神色。 左瑾瑜在这时充当了曲夜的知心大姐姐,说道:“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是不是要劳烦我做什么事啊?” 埋在心里的计划最终还是被对方捅破了,曲夜只要叹了一口气,承认道:“夫人,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啊!” “知道瞒不住,那就别瞒了。”左瑾瑜轻笑,脸上的笑仿佛是看透了事情本质的得意。 曲夜在心中想着措辞,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左瑾瑜的神色变化。 只是一会儿,曲夜便主动开口,jiāo待了这次来的真实目的。 来看看左瑾瑜,自然是曲夜想要做的,只是怕是以后,她再从府上出来,怕就不是这个原因了。 曲夜细细的跟左瑾瑜jiāo待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左瑾瑜不知道的情况下,石文轩竟然千里寻妻……哦不,这个措辞还不准确,石文轩到现在还没把人追到手呢! 可即便如此,石文轩还是愿意放弃了自己在小镇上经营的肉铺,转而来到了京城。 可两人的身份在此时便是一道鸿沟了。 若是曲夜还是左瑾瑜的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鬟的话,这根本就不算事,只需要石文轩上门提亲,得了左瑾瑜和牧疆的允许,便可以直接把人娶回家了。 可是如今形势完全不同了,当年那个小丫鬟 到了京城之后,一下变成了官家小姐。 她的哥哥还是在朝为官,两人的身份在此时差了十万八千里。 自古便有门当户对这一说,如今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曲歌必然怕委屈了曲夜,不会答应石文轩的提亲的。 听完曲夜的担心,左瑾瑜摇摇头,眉头微微蹙起,看向曲夜,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私定终身!”曲夜回答的义正言辞,好像这话只是家常便饭一般。 可这话听在左瑾瑜的耳中却是大为震撼。 曲夜这小丫头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知道左瑾瑜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曲夜赶紧解释,道:“夫人,您想岔了,我这还没什么行动呢!” 曲夜突然觉得自己越是解释越黑,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自己的打算跟左瑾瑜说了。 “夫人,是这样的,我和石文轩情投意合,所以打算等态度事业稳定了,赚够了钱,然后再提亲。” 一说到“提亲”,曲夜的小脸儿顿时一片羞红,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场面 脸上的红霞怎么都遮挡不住。 左瑾瑜咳了咳,这才问:“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如何帮你?” 她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哪里是上她这询问意见的,曲夜自从来到了京城,主见也是很多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所以左瑾瑜想听听对方是如何打算的。 心中这么想着 刚刚还聚在一起的瞌睡虫,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左瑾瑜就这么淡定的看着曲夜,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曲夜握了握拳,给自己打个气,这才说道:“夫人,若是我想和石文轩见面了,还要请您打个掩护。” 左瑾瑜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曲夜不怎么想开口呢 原来苗头在这里啊! 终究是要开口求人的,即便是过去的姐妹主仆,如今的姐妹情深,曲夜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试探 “行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过你真的要先瞒着你哥么?” 这事说不大也不大,可要说小也不小,这事可关乎着曲夜的未来幸福呢! 可要瞒着曲歌,然后跟情郎见面,左瑾瑜心中还是有些小疙瘩。 不是不帮忙,而是怕这纸包不住火,万一到时候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还真是不好看。 曲夜立即换上了一副表情,眼中满是祈求。 左瑾瑜捂脸,刚刚咄咄bī人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摆摆手,跟曲夜说道:“好了,我帮我帮,谁叫我认了你这个妹妹呢!” 她是真的受不住曲夜在她跟前眨巴着大眼睛,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自己。 卖萌什么的,她一个古人玩得倒是很溜。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曲歌便发现,曲夜往外面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一问管家,原来曲夜都是去左瑾瑜那边了。 之前的猜疑顿时烟消云散,曲歌也全任由着曲夜。 可若是曲歌到左瑾瑜的住处去看看,便能发现,那个动不动就去左瑾瑜住宅的曲夜,便是将左瑾瑜撂在了一边,自己陪着另一名男子聊天。 这男子不是别人,可不就是跟随着曲夜脚步的石文轩嘛! 凛冬来临,落叶早已经尘归大地,光秃秃的枝丫在此时显得有些凋零,可树下的一对男女,却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两人没有什么逾距的动作,只是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斜阳渐渐隐于西山。 左瑾瑜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探出头来,看了看那两个中规中矩的人,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回房休息了。 唉,没办法,这胎儿不闹自己了,改成要把她睡成个懒猪啊! 曲夜扭头,便看到了石文轩的侧脸,昏huáng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无端多出了一分英俊来。 感受到曲夜的目光,石文轩略有些僵硬的看过去,曲夜却是立即躲开了对方的视线,直视前方,似乎是在欣赏着落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一切不都是在这意境之中吗? 有时候石文轩会想,若这是一场美梦的话,那就不要让他醒过来吧! ———— “小德子,你说,靖王最近在做什么呢?”御书房内,牧琦斜倚在奢华的龙椅上,就跟没长骨头一样,手中把玩着一把骨扇,细细观摩着。 小德子赶紧俯身向前,以表恭敬,小碎步来到牧琦跟前,用他那独特的尖细嗓音说道:“皇上,听人说,最近靖王都不怎么出门,整日里吟诗作对、挥毫泼墨的,弄些文人的东西。” “呵,这话说的。”牧琦大手一挥,刚刚还展开的骨扇却是一下子便合上来了,被他握在手心,“他不就是个文人吗?” 小德子暗暗擦了一把汗,皇上说话大喘气的,刚刚可把他吓一跳。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论不正当,让皇上生气了,现在看来,皇上对靖王的兴趣只多不少啊! 小德子这次没有胡乱的接话,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吩咐。 牧琦抬眼看了一眼小德子,眼中的笑意更甚。 靖王牧离可不就是个文人,这平日里只知道舞文弄墨的,连刀都提不起来的文人啊! 可他却是对这位文人分外感兴趣。 “小德子,你说,这不叫的狗跟狂吠不止的狗相比,哪个咬人更疼?”牧琦面上依旧没个正行,把玩着手中的骨扇,好似要将这其中的每一个文理都看得清楚。 这问题可就难倒了小德子,心中百转千回,眼睛也在眼眶里提溜打转,电光火石之间,小德子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皇上,这哪条狗咬人疼,奴才不知道,但是这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小德子笑的一脸谄媚。 听到这话,牧琦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便让人去准备两条狗来。 小德子得了吩咐,立即去办了。 这大冷天的,陪在牧琦跟前,愣是让他汗流浃背的,都说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枉他刚才还以为,牧琦是把那靖王牧离比作一只不会叫的狗,他还以为皇上是在担心靖王依旧有谋反之心呢! 结果呢,对方却是突然让他去找两条狗来,一条会叫的,一条不会叫的。 真是帝王心难测啊! 不再多加感慨,小德子快走两步,赶紧让人找狗去了。 这偌大的皇宫,很快便找来两条狗。 也许是因为牵着狗的人跑的急了,两条狗此时都伸着舌头,散发着热量。 坐在高位上的牧琦听到有人来了,这才懒懒的抬眸,看着那两条狗,却是来了兴致。 “你说,这两条狗哪个咬人更疼?”牧琦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牵着狗来的太监。 太监哪里知道这些啊,这不管是哪条狗咬了人,都很疼啊,怎么皇上还比较起哪个咬人更疼起来了? 可他知道皇上就是想要一个答案,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那挂在嘴边的答案却是迟迟不敢说出口。 “皇上这问你话呢,你还让皇上等你这奴才啊!”小德子气的跺脚,似乎真的急眼了。 跪在下面的太监更紧张了,“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然后颤颤巍巍的开口:“回皇上,这……这条狗咬人更疼,平日里也就数它最凶了,整天叫嚷的。” 小太监随手一指他右手边的狗,说出了自己认为的答案。 这叫嚷的狗叫唤的这么凶,咬人一定更疼! “空口无凭无据的,让朕如何信服?不如就试试吧!”牧琦身子前倾,淡淡的说着吩咐,那始终挂在唇角的笑容却是越发邪肆起来了。 小太监登时全身紧绷,他听到了什么,试试?这要如何试? 很快,他便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牧琦似乎一点不嫌这事麻烦,直接吩咐护卫,把这个小太监和这两条狗牵到练武场去,然后他坐着龙撵慢条斯理的过去了。 一切昭然若揭,小太监双目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可这依旧无法阻止牧琦的做法。 那可是皇上,是真龙天子,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偌大的练武场,此时一群人正朝着这边赶过来。 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个被人拖着一路过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可他甚至连喊出声表示抗议都不敢。 谁知道若是他喊出声来,会不会让皇上厌烦?若是直接给他判个惊扰圣驾的罪名,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可若只是被狗咬两下,估计还有的救。 bào政之猛,让人甘愿被狗咬! 彼时,皇上已经就坐,坐在那最高的看台上,独属于天子的位置上,然后便斜倚在龙椅上,一副等着看表演的样子。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被架上了练武场,随即,那已经成为了密封状态的练武场里猛的调出来两条狗。 那两条狗的链子已经被解开,一进入练武场便直直地扑向那小太监。 小太监只觉得死期将至。 然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小太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异常,最终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那两条狗已经蹲在他身旁,舌头露出,似乎对此时发生的事情很是不解。 小太监只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回来。 可看台上的牧琦不高兴了,他是要看哪条狗咬人疼的,可不是看这狗和主人情深的。 给小德子使了个眼色,小德子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给一旁候着的小太监低声说了几句,小太监面露惊讶之色,却没有多言,很快跑开。 而那练武场中的小太监想要从里面走出来,却是被护卫一个眼神喝止,抬头看了一眼高位上的人,却见到一旁的德公公在跟一个小太监说些什么。 那小太监得了吩咐,很快离开。 他心中的弦立即紧绷,隐隐觉得大祸临头,这事还不算完。 果然,没多久,之前得了吩咐的小太监很快回来,还带来了一小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回来,小德子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对方便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小太监将那药粉打开,和在水里,便端着给那两条狗喝。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多久,药效出来了。 那两条狗几近癫狂,一个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子去撞墙。 没多久,在练武场中的唯一活物,还是被这两条狗给盯上了。 小太监只觉得后脊一寒,一股惧意笼罩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四只眼睛里面如带着火一般,就这么盯着小太监。 “啊啊啊啊啊!”练武场上很快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坐在高位上的牧琦却是看的津津有味,等到下面的声音不再,牧琦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哎呀,他说错了啊,那个一直没怎么叫的狗是最凶的咬人也最狠。” 牧琦口中的“他”,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还是出气多、进气少。 之前,那小太监判断,说是会吠的狗咬人疼,可是不然,根据牧琦的观察,明明是那只不怎么出声的狗厉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牧琦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跟小德子说了一声:“准备出宫”,便兀自离开了。 小德子愣了一下,出宫……宫里没乐子了?皇上想出宫玩? 然而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牧琦已经走的快没影了,赶紧回神,跟在牧琦身后。 牧琦最终停在了——靖王府。 小德子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皇上他就是把今个比作了一只不会吠叫,却是咬人最疼的……犬。 顾不上震惊,小德子赶紧跟上了牧琦的脚步。 牧琦特地没让下人禀报,他直接大剌剌的进去了。 笑话,这位可是皇上啊,谁敢拦着?拦着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一路前行,牧琦觉得牧离这边景色独特啊。 到了书房,牧琦才发现牧离的身影,此时的牧离还握着láng毫,一笔一划,满是专注。 牧琦侧身,想要从门口看清楚对方在画什么 可是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对方在画什么。 索性,他直接冲了进来。 身侧猛的响起了脚步声,惊动了沉浸于另一个世界的靖王牧离,他一个不留神,却是在宣纸上落下了一道墨迹。 “哎呀,九弟,朕是不是不小心扰了你的雅兴?”牧琦直接喧宾夺主,占了之前牧离的位置,看着牧离刚才画的画。 一幅山水画,可惜这最后一笔落了个一团墨迹,怎么看怎么别扭。 牧琦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毕竟,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在这里是最大的,哪里需要他道歉! “臣参见皇上。”牧离没管对方的态度,依照礼数,给他行了一礼。 “平身平身,九弟,朕不小心把你的画毁了,这可怎么办?”牧琦让行礼完毕的牧离起身,然后指着他刚才的画问道。 “只是一幅画而已,皇上不必担心。”牧离神色淡淡,既不恭维面前的皇上,也不是那么疏远。 牧离说着不要紧,可牧琦却根本听不进去。 他反驳道:“ 这怎么行?要不然,朕赔你一幅可好?” 让皇上赔一幅画?牧离看了一旁十分真挚的牧琦,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皇上,真的无碍。” 牧离说罢,便重新执起了láng毫,寥寥几笔,便在那个墨迹上添上了几笔。 只见原本是一个突兀的墨迹的地方,突然跃出一只麻雀。 刚才那墨迹便是那麻雀的头,牧离添了个身子,便将刚才的局面完全扭转。 “妙啊,九弟当真是个妙人,这一手丹青,可是让文青道长都要甘拜下风啊!”牧琦连连称赞,目光一直放在刚才牧离的那副画上,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而他口中的文青道长,在丹青方面颇有造诣,很受追捧,牧琦这一踩一喝的,给足了牧离面子。 可牧离却是淡淡一笑,说了句:“皇上过誉了。” 他和文青道长还是比不得的。 “诶,不说这些了,看看朕给你带什么宝贝来了?” 说罢,便挥挥手,小德子立即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心照不宣 “近日得了一把名扇,便想着送与九弟把玩。”牧琦打开小德子递上来的盒子,露出里面的物什,是一把折扇,牧琦说着 便将折扇取了出来,送到了牧离跟前。 牧离心中百转千回,此时送扇子,不知道牧琦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了很多种可能,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下毒?牧琦虽然无大志,却也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到时候他中了毒,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的,再加上刚才牧琦自己都动手沾到了那折扇。 试探自己?那他便好好演戏罢了。 电光火石之间,牧离已经做了决定,毕恭毕敬的接过牧琦送到他面前的折扇,打开,刚入眼,牧离便被这一幅山水给惊艳到了。 在丹青者眼中,这山水画是要有种意境的,而这扇面上的画的寓意的确很深远。 袅袅的炊烟,与这若有若无的山雾结合,将这山水画显得更加虚幻起来,看到这幅画,只觉得身临其境,一切都好像触手可及。 牧离在这一刻就好像是真的入了画,脸上一阵痴迷,还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若有若无的雾气一般。 “咳咳。”身边一声轻咳声将牧离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牧离转头,便看到了牧琦眸子中带着笑。 牧离连忙认错:“皇上恕罪,臣……” 牧离还想着说些什么,牧琦却是大手一挥,阻止了牧离后面的话,只听他开口说道:“九弟是个性情中人,何罪之有?朕得了这幅折扇,第一眼便想到了九弟,这折扇与九弟的气质很是相符。” 他似乎十分高兴,一边说着,眉梢已经不自觉的翘起。 牧离低着头,拱了拱手,谢过牧琦的好意。 心中却是在揣摩着牧琦的意图,难道他送自己一把文青道长的笔墨,只是用来试探自己? 牧离在山水方面颇有造诣,最钦佩的人也是文青道长。 此人善于山水,浓墨重彩,皆是文章,胸中自有一片天地,是以,当牧琦将这折扇送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第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文青道长的手笔。 只可惜文青道长留给世人的笔墨实在太少,他的画可以说是万金难求,若非机缘巧合,怕是根本就寻不到他。 此人堪称一代鬼才,能称为“才”的,大抵都是些不慕名利的,是以,文青道长红极一时,很快便隐于山水。 掌权者也曾寻过文青道长的踪迹,奈何鬼才无意仕途,等被发现的时候,便早早逃离。 让牧离吃惊的不是这扇面的画出自文青道长之手,而是这折扇竟然是牧琦带过来的。 文青道长向来不慕名利,很多有钱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可身为一国之首的牧琦,却是拥有文青道长笔墨做的扇面。 牧离不得不想的很多。 可牧琦却跟个没事人一般,把扇子递给了牧离之后,便如这里的主人一般,打量起这小小的书房来。 说是小,其实也不小,只是没法儿和他的御书房相比罢了。 书架上有文玩,有古籍,墙上挂着几幅裱起来的字画,看得出来主人很有格调。 当走到一幅山水画前面的时候,牧琦顿住了脚步,指着这幅画,问牧离道:“九弟,这是你画的?” 牧离听到牧琦叫他,赶紧把折扇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跟上他的步伐,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到了那幅画。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他信手画的jú花而已。 “回皇上,这只是臣弟的练笔之作。”眼下之意,这的确是他随手画的,称不上什么。 “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意境很是妙哉,妙哉。”看着这画上还被牧离题了字,牧琦直接念了出来,接着便大为称赞。 牧琦此时眼睛一直盯着这幅画,似乎真的被这画的手笔蛰伏。 牧离便想到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可还是接了话:“皇上谬赞了。” “哎,九弟实在太过谦虚了,朕看着这幅画很好啊,不如你把这幅画送给朕如何!” 牧琦说的很是理直气壮,似乎已经笃定了牧离不敢反抗。 的确,身为一朝天子,谁又敢忤逆他的意思? “臣弟这画的确上不得台面,可既然皇上喜欢,臣弟自当呈上。”既是自谦,也给足了皇上的面子。 牧琦终于肯将视线从那幅jú花图上移开了,落在牧离身上,此时的他依旧显得不卑不亢,很是听令于他。 可是,人心是最为复杂的,若是一切看起来都跟现实一样简单,那也不用这般费事的去猜疑对方的心思了。 “九弟实在是妄自菲薄,朕看着这幅画就很好,就当朕拿那把折扇跟你换。” 牧琦说这话给人的感觉很是幼稚,若是让当朝的文武百官看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皇上得了失心疯了呢! 牧离从来没有小看过牧琦,从他十年前便将牧疆bī上了战场,又是打了接下来一手的好棋,若是牧离被这样的人的表面给蒙骗了去,这得多丢人! 牧琦都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牧离自然是答应的。 况且,对方拿的是名家的作品,而他这,只是闲暇时间的练笔而已,只是看着顺眼,这才将那幅jú花图挂在了书房路。 又和牧离寒暄了几句,大抵是要他主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之类的话,没多久,牧琦便带着从牧离这边“换”过来的jú花图离开了。 房间中又恢复了安静,一如之前,唯一不同的便是墙上少了一幅jú花图,而牧离的手上却是多了一把折扇。 再次摊开折扇,将那把山水图露了出来,观摩了好半晌,牧离都没有发觉有任何不妥。 自古帝王心难测啊! 摇了摇头,牧离没再多想,倒是把府医给叫了过来。 这人是他的心腹,无须隐瞒什么。 牧离将牧琦给他的这把折扇送到了府医跟前,让他确保不破坏扇子的基础上 检查一番。 府医翻看了半晌,又是嗅又是望的,最终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牧离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问询 也许对方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呢,看来,还真是他多虑了。 对于牧琦这一系列行为不解的不止牧离一个人,一直跟在牧琦身边的小德子更是不解。 皇上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先是抛给了他一个让人很是无头脑的问题,接着便真的看看那两条狗哪条咬人疼,最后直接出了宫,去了靖王牧离那里。 牧琦对于这些完全不在意,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一回宫,便将从牧离那捞来的jú花图给挂了上去,细细的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最后,他便让小德子把这幅画给收起来,不要再让它出现在自己跟前。 小德子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圣心难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做吧! ————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曲夜和石文轩两人的事情,还是被曲歌知道了。 这事还要从他下朝回家,正想着趁今天无事,好好地陪陪妹妹,可一回府便被管家告知,曲夜不在府中。 曲歌的笑登时僵在了脸上,待问清楚曲夜的去向之后,脸上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不过想想,他似乎很久没有去拜访对方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上门拜访,也顺便把妹妹带回来。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曲歌就这么过去了。 谁成想,这还没等到下人传报,他就看到了曲夜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怒火顿时涌起,怎么也收不住,他立即就朝着曲夜那边的方向走过来。 那边,曲夜对上曲歌看过来的视线,明明只是和石文轩并肩站着,可她还是下意识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这看在曲歌的眼中,分明就是为了避嫌,但是他刚才都看到了,这俩人挨着这么近,怎么现在才知道避嫌啊! “曲夜,你过来!” 曲歌觉得这时候自己还能保持着微笑,自己的修养还真是不错。 可是曲夜看着哥哥的笑容,后脊没来由的一凉,哥哥这时候发笑,怎么觉得一下子陷入了冰窖里? 好冷啊! 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看了眼想要开口解释的石文轩,曲夜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这才缓步走到曲歌跟前。 “哥,你别误会,我跟石文轩发乎情止乎礼,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曲夜说的理直气壮。 可这话却是让曲歌当场炸毛。 去他的修养!自己的妹妹都要被人拐走了,他还要什么修养! 刚才伪装的笑容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曲歌上前两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曲夜跟前,这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站在一旁的男子。 石文轩不卑不亢,就这么任由曲歌打量。 “你是做什么的?” 听到曲歌问这话,曲夜的心一凉,果然,哥哥他很看重家世。 躲在曲歌身后的曲夜摇摇头,示意石文轩不要乱说,然后这才扯了扯曲歌的衣袖,想要将曲歌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曲歌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早已经练成了个人jīng,自己妹妹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他还能不知道? “你跟我来。”恶狠狠的瞪了曲夜一眼 最终还是没有对她放下什么狠话来,于是,他只好把这份怨恨发泄到对面的石文轩身上。 自己的妹妹不舍得教训,这个把曲夜一起拽到地狱的男子,他还是有些手段教训教训他的。 “哥。”曲夜叫了一声,想要改变对方的决定,可曲歌已经下定了决心 根本就不听曲夜的。 大手一挥,便将曲夜还攥着的衣袖挥开,看了石文轩一眼,便走出了住宅。 “石文轩,你……”曲夜很是担忧,可哥哥这样,压根就不听她劝,无奈,她只能从石文轩这边入手了,可她还没怎么说,对方却是制止了她。 “曲夜,咱们不能一直瞒下去的。”之前石文轩觉得,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他可以在京城一展头角的,可是,他发现,自己有时间,可是曲夜不一定会等的起啊! 身为官家小姐,向来是定亲早的 有些甚至在豆蔻年华便已经将终身大事给定了。 可是,曲夜还没有定亲,加上曲夜的心中是有自己的 他可以用自己的双手累积财富,给曲夜幸福。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曲夜的哥哥同意的基础上,看样子,对方似乎很是反对。 可就算是反对,也要给他哥理由啊,他要知道,除了身份这点不能改变,他看不起他的究竟是哪里! 安慰了曲夜一句,石文轩便跟着离开了。 曲夜正想着跟着一起去,却是被左瑾瑜叫住了。 她是被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 这一对小情侣在她这里相逢,她也已经习以为常,是以,并没有让管家叫她,两人该gān嘛gān嘛去,她也不用当个电灯泡。 可是,没想到,曲歌杀进来了。 左瑾瑜摇摇头,她知道这事早晚会败露,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而且这两人私会还被曲歌给抓了个正着。 这事若是搁在她的头上,也不好过,但曲夜不能一直这么逃避,让曲歌知道这件事,未必是场坏事。 “曲夜 你要相信石文轩,这件事,他会解决好的。”左瑾瑜上前,拉住了曲夜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曲夜担忧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这曲歌突然来这里,撞见了两人相见的场景,当时曲夜可没有看错,就在那一刹那,曲歌的眸子顿时变幻,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前一刻还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下一秒便成为了地狱罗刹,眼眸中都冒着火光。 对于这没来由的怒火,曲夜虽然理解,可是却不明白为何曲歌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身为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曲夜知道,曲歌害怕失去她,但是她在石文轩这件事上没敢跟他坦诚相待,便是怕他的阻拦。 如今,事情还是发生了。 曲夜有时候不想面对这些事,就想暂时沉浸在她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可曲歌还是无情的揭开了这面纱。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争执 曲夜这边有左瑾瑜陪着,可她的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门外。 脸上写满了担忧,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可是,她不能。 左瑾瑜拍了拍曲夜的肩头,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便带着她进了屋。 那边,曲歌带着石文轩来到附近的小巷子里,地处偏僻,在这说话正好没人打扰。 “我告诉你,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曲歌一脸凶狠,就差揪着石文轩的衣领警告对方了。 石文轩也是个脾气bào躁的人,可是被人这般对待,却是没有动手,沉着气,没有动怒的征兆。 他知道,面前这人是曲夜的哥哥,他这般跟自己说话,也是为了曲夜好。 但是要他从此不见曲夜,他做不到。 “曲兄,这话有些qiáng人所难了,我……”石文轩还想着说些什么都时候,曲歌却是不给对方一点情面。 他一脸的嫌弃,似乎若不是这人跟自己的妹妹扯上了点关系,他是一点都不想跟面前这人说话。 可偏偏这人之前跟曲夜还……那般亲密,让他忍无可忍。 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妹妹,如今就要被别人家的láng崽子给叼走了,他能不生气吗? 现在曲歌觉得自己还有耐心跟石文轩说话,他脾气够不错的了。 “曲兄也是你叫的?”曲歌几乎快要鼻孔看人了,恨不得把石文轩踩在脚底下,顺便给他点教训,让他不敢再跟曲夜走的这么近,“你是做什么的?” 看看这人的穷酸样,一身连个华服都穿不上,衣着褐衣,就他这样的还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曲歌傲慢的神情并没有让石文轩打退堂鼓,既然都已经决定跟着曲夜的步伐来到京城,又这么能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呢! 他都已经和曲夜说好了的,只要她再等自己几年,到时候他风风光光的把曲夜娶进家门,可是没想到,曲歌还是这么快便知道了的消息。 眼下,他也不再隐瞒,即便对方态度恶劣,他依然没有退步,不卑不亢的道:“在下石文轩,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小掌柜的,但是用不了几年,我已经会赚到更多的钱,给曲夜幸福,还请您成全。” 不让叫曲兄就不叫吧,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条路就一直走到黑吧! 可石文轩这般诚意满满的话,落在曲歌的耳中,却是变了个味道。 小掌柜?就这样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竟然妄想着娶他的妹妹? 年轻人,有点想法还是好的,只是他不该把爪子伸向曲夜! 一拳直冲冲的对上石文轩的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石文轩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幸好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石文轩在这一时刻展现了自己超乎常人的反应力。 拳风堪堪擦着他的耳廓过去,而他本人此时却是有些后怕。 刚才曲歌那一拳可是没有留后手,若不是石文轩躲过去了,可能现在站在这里的便是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伙了。 曲歌终究是练过武的,即便石文轩侥幸躲过了一拳,可若是他再次攻击,怕是石文轩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但是,他并没有再次攻击对方,反而顿住了脚步,眼睛却是满是恨意的看着石文轩。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离我妹妹远点,不然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曲歌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接近bào走的状态不适合谈判,他需要冷静一下。 撂下这句狠话,他便想着离开,就这么一个穷酸小子,他没有必要在他身上làng费太多的时间。 可石文轩什么话都没有说呢,怎么能这样轻易让他走? 上前两步,挡在了曲歌跟前,这次石文轩脸上的神色异常严肃,他开口道:“曲大人,就曲夜的问题上,我想再跟你说几句。” 这一次,石文轩识趣的没有跟曲歌在称呼上计较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曲歌侧头,看着石文轩满是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听他说完。 “砰!” 外面不知道jiāo谈的怎么样了,曲夜正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呢,可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就像是重物砸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曲夜脑海中一片空白,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提着襦裙往外面跑。 可还没有跑到门外,却是被刚走进来的曲歌一把拦了下来。 此时的曲歌脸色yīn沉的像是能滴出墨来,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不慡”,这样的曲歌让曲夜有些陌生。 曲歌拦下了曲夜,看着对方那一脸担忧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下手太轻了。 “哥哥,你把石文轩怎么了?”曲夜想要错开曲歌,出去看看石文轩到底怎么样了,可曲歌就是不让曲夜出去,拿自己的身子挡在曲夜的跟前,最终,曲夜顿住脚步,停在曲歌跟前,有些焦急的问。 可这不问还好,一问,倒像是跟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样,曲歌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下,曲夜再不敢乱问了,生怕把曲歌问急眼了。 可是心底,曲夜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曲歌这么生气?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商人吗? 如今正是曲歌前途的上升期,人脉在此时必不可少,可若是…… 剩下的曲夜有些不敢想象,是以她赶紧勒住了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以前是很疼爱自己的。 这么想着,曲夜心中便有了底气,目光直视着曲歌的眸子,非要等着他的答案。 在这双蕴含着怒气的眸子,曲歌最终妥协,对曲夜说道:“他无事,只是以后你不能再见到他了!” 很显然,石文轩和曲歌的谈判,彻底败了。 石文轩只是阐述一下自己跟曲夜之间的感情,跟他说起他和曲夜在裕兴镇上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身为曲夜哥哥的曲歌却是从来没有参与过。 尤其是,在石文轩提出非曲夜不娶之时,让曲歌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的妹妹怎么能嫁给这么一个粗鄙的商人? 他是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于是,心情极为激动的曲歌,便把石文轩给揍了一顿。 知道宅子里面的人会听到里面的动静,在曲夜出来之前,曲歌便已经让管家把石文轩带走了。 要是让曲夜出来看到石文轩那副模样,估计她会和自己闹翻的。 所以,他赶紧拦住了想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曲夜,也好让管家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把人带走。 曲夜一听这话,就差一蹦三尺高了,“哥,你怎么能这么霸道?我就要跟石文轩在一起!” “我不许!”曲歌冷冰冰的扔下这三个字,便带着曲夜离开了。 直到回了曲府,曲夜都是一肚子气。 虽说这样的戏码她在一些话本里也看过,可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她的哥哥曲歌,为了防止她和石文轩见面,竟然直接把她禁足了! “哥哥,你让我出去,哥!”曲夜用力的拍打着院门,可不管她如何大声呼喊,曲歌就跟没听到一样。 良久,曲夜总算是不挣扎了,发泄一般踢了踢院子的门,便转身回了房间。 曲府正厅,曲歌听到那边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下来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真是怕了曲夜了,所以这一回府,就把曲夜给锁进自己的小院里了,还吩咐下人不让曲夜出来。 一想到曲夜刚才声嘶力竭的喊声,曲歌脸上就闪过一丝心疼,可是,很快,那股心疼便烟消云散。 他这都是为了曲夜好,所以,就让他做这个恶人吧! 京城某处医馆。 “你就先在这里养伤吧,这是我家少爷的一番心意。”曲府管家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里面很有分量,管家随意的将这袋钱袋子扔到了石文轩身上。 石文轩顿时脸上一阵抽搐,不是因为突然得到了这么一笔丰厚的“慰问金”,而是对方把钱扔到他身上,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曲歌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练家子,纵使石文轩皮糙肉厚的,这也扛不住他这么一番揍。 也算曲歌还没做到“斩草除根”,把人揍了一顿之后,便让管家把他带到了医馆里,让他好生修养一番。 这样的话,对方碍着身上的伤,暂时也歇了去见曲夜的心思。 只是曲歌不知道,有种人,你越是阻拦他,越是能激发他的斗志。 经过这一次事件,反倒是让石文轩更加坚定了信心。 是,他的确只是一个小商人,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便被人看扁了。 他和曲夜两情相悦,如果不是因为身份,他大可以早早地跟曲夜提亲,而不是被曲歌发现两人的“私情”之后,直接被曲歌bào打了一顿。 “管家伯伯,您还是把这钱收了吧,我不用。”被人揍了一顿,没法还手,也不敢还手,如今这还被人砸钱,这叫什么事啊! 这钱,他是万万不能收的。 管家还想着说些什么,让石文轩收下这钱,可一见到石文轩那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脸,管家默默的把到了嗓子眼上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回去复命了。”管家没有在医馆多待,撂下一句话之后便走了。 医馆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人来人往的,却是再也没有一个石文轩认识的人。 一日,便这般喧喧吵吵的过去。 月上柳梢头。 因着一身的伤,石文轩只是让医馆里的人通知了店铺里的伙计,这几天暂时休业,然后便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医馆里养伤了。 如今看着头顶的一弯月,石文轩的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很多东西。 唯一相同的,便是这些里面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总是离他很近,在他生气的时候会哄他,在他开心时会跟着他一起笑,还会做些故意惹他生气的小动作。 月的光晕有些模糊,让石文轩觉得有些虚幻了。 此时,月光顺着还未关严的窗棂撒在了石文轩的脸上。 那原本麦色的皮肤上,此时红肿一片,这样子,压根没法见人啊! 可现在石文轩没有再想脸上的伤,而是想起了远方的佳人。 挨了这一顿揍,值了。 曲夜看着天边的悬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此间共明月,却是不知道那人是否安好! 夜已深,相恋而不得见的两位却是无心睡眠。 和这两人一样无法入睡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左瑾瑜。 今天在她家里发生了这种事,本来她是想着先把曲歌给稳住的,可没想到,对方什么都不听,直接把人带回府了。 越想,左瑾瑜越是觉得不得劲。 于是,累了一天回来的牧疆也遭了罪。 “丫头,快休息吧,别动来动去的。”牧疆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的,即便如此,还是会选择在夜里陪着左瑾瑜,哪怕只是看着对方入睡,他的心也是安的。 可今天左瑾瑜却是怎么都不睡,动来动去的,他睡在一旁,自然也被吵到了。 大手一揽,把人安置在了怀里,低声说着话。 左瑾瑜嘟着嘴,若不是此时房间昏暗,牧疆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然让他看到了,一定对左瑾瑜这样子一阵揉捏。 “今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左瑾瑜在牧疆的怀里,这次不乱动了,随手拈起对方的一缕秀发,这才问牧疆。 牧疆嗯了一声,他虽然多半时间不在宅子里,可一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会从管家的口中得知的。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牧疆也只是摇摇头,便将这事放到了一边,没成想,左瑾瑜又主动提起这事了。 前后一联系,牧疆就知道左瑾瑜大半夜的睡不着觉的原因了。 “因缘际会,你又何必劳心这些呢?”牧疆笑笑,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面容。 因缘际会……虽然道理左瑾瑜都懂,可这时候能不能想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先前她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给曲夜指明方向,可如今回头想想,就算他事前说了,对方也不一定能听进去,福祸相依,这事也不一定沦为死局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杨贺 “想再多也没用,你能指点曲夜一时,还能点她一世不成?”牧疆见左瑾瑜没有回话,又接着说。 左瑾瑜点了点头,很快便释然了,她在这瞎操心,也根本帮不上忙啊! “好了,改天我跟曲歌说说,想来也不会太为难石文轩。”牧疆最后一句话可算是安了左瑾瑜的心。 其实,牧疆还是有一点私心在里面的,毕竟石文轩要是娶了曲夜,那不就不会再惦记着左瑾瑜了吗? 嗯,多少这也是个事,等明儿个见了曲歌,就跟他说说吧! 打定了主意,牧疆便搂着左瑾瑜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牧疆陪着左瑾瑜吃了早饭,很意外的没有早早的出去,这让左瑾瑜立即觉得有些反常。 “今日怎么不用出去?”左瑾瑜拿着筷箸,歪着头,不解的问牧疆。 看着左瑾瑜这模样,牧疆的心情又好上几分,他笑笑,对着左瑾瑜说道:“昨晚跟你说了什么,你是忘了?” 昨晚?左瑾瑜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昨晚牧疆说改天要去跟曲歌说说曲夜和石文轩的事。 只是……这昨天曲歌才把石文轩打了一顿,本来左瑾瑜还以为牧疆是要等上个几天再说的,没想到牧疆还真是个行动派,昨晚上说过,今天便要办事! “这么早?不太合适吧?”左瑾瑜面露纠结。 牧疆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左瑾瑜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任由他去了。 左右自己瞎想也对事情无益,倒不如让牧疆去调解一下。 牧疆吃了早饭便出去了,临行前,左瑾瑜如往常一般的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让他看起来更加jīng神,面上覆盖的面具越发威武起来。 牧疆摸了摸面具,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看着牧疆出门,左瑾瑜的目光还在对方的背影上流连。 今日靖王府格外热闹,对外向来不合的几人,却是突然聚集在了靖王府。 定睛一看,这不是最近风头最盛的曲歌曲大人吗?这旁边这位被面具覆盖了大半脸的人,可不就是后起新秀、青年才俊吗? 入朝为官的牧疆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真名,是以旁人只道天朝有望,后辈才俊迭出,却不知道,这位是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殒命”的小皇子牧疆。 还有一位便是那不显山、不露水的齐安齐大人,为人低调,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很多人上赶着巴结他,更有甚者已经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了。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齐大人看着好生说话,可却总是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话题,叫人不好再提起婚约一事。 如往常一样安静的靖王府,却是三方青年才俊聚会,意料之中的面和心不和的场面并没有看到。 此时,在靖王府的带领下,几人又开始谋划着他们的大计,并且jiāo流信息,实时掌控着朝堂的变动。 等到会议接近尾声,大家很是放松。 告别了靖王牧离,几人便准备各回各家之际,牧疆却是叫住了曲歌。 “牧兄还有事?”在外为了行事方便,曲歌并没有直接叫牧疆小皇子,只是以兄弟相称。 此时曲歌被牧疆叫住,他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要紧事跟他说,结果对方却是来了一句:“你对石文轩有什么看法?” 这话让曲歌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想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曲夜跟左瑾瑜形同姐妹,一个有了困难,另一个便搬来了救兵。 只是可惜,即便曲歌很是钦佩这位皇子,却依旧无法改变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多谢牧兄关心,只是此乃曲家家事……” 剩下的话无须多说,牧疆便已经明白了曲歌的意思。 牧疆摇摇头,只是说了一句“别让你妹妹担心”,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没再说什么。 曲夜跟曲歌两人都是个倔脾气,这件事牧疆还真是无法插手,所以也只能悄悄的提醒着曲歌,让他能多为曲夜想想。 多余的话牧疆并没有再说,就要靠曲歌的理解了。 听到牧疆提起曲夜,曲歌的心便是咯噔一下,见对方眼眸清明,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自从昨日他将曲夜从左瑾瑜宅子里带回来,曲歌便禁了曲夜的足,这事他并没有跟外人说,想来牧疆还是不知道这事的。 一想到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曲歌就是一阵头疼。 天下男子这么多,为何曲夜偏偏看上了一个卖肉的? 说不定曲夜只是没有见到世间优秀的男子,在落魄的时候见到一个卖肉的 都觉得对方很优秀。 一定是这样的,曲夜只是视野受局限了!这样的话 他这个哥哥,一定得帮帮曲夜啊! 是以,当石文轩还在趴在医馆里养伤的时候,曲歌便请结jiāo的友人来家中做客了。 礼部侍郎杨大人之子杨贺杨公子,才俊无双,与之jiāo谈甚为合拍,请他来自家坐坐,也是无可非议。 只是,让曲夜没有想到的是,曲歌竟然想着将自己的好友介绍给她! 哥哥果然是个行动派,这么快便想好了计策。 看着面前坐着的翩翩公子,曲夜却是心不在焉。 “妹妹,还不快给杨公子倒茶。”看着曲夜这一副散漫的样子,身为她的哥哥,曲歌哪里还看不出对方在想些什么。 赶紧出声提醒对方,让她给杨贺倒茶。 曲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哥哥啊,您这意图是不是太过明显了啊,这端茶倒水的,不是有丫鬟小厮,那一排排的都等着为这位公子服务呢,可是偏偏,曲歌还指明要她给杨公子倒水。 心里这么想着 可她也不能没有教养的当着外人的面,就拂了哥哥的面子。 真是赶鸭子上架啊! 曲夜不断腹诽,却也只是图个心里痛快,面上,她还是执起素手,为杨贺倒了一杯茶。 看哥哥说了半天了,曲夜十分大度的给他也倒了一杯。 毕竟这年头的红娘不好当,给哥哥倒杯茶,让他润润嗓子,同时也消消火。 第三百五十章 撮合 毕竟,她可不保证,若是一会儿她把这位杨公子气走了之后,她的哥哥会不会上火呢! “杨公子请,哥哥请。”为了消灭这最后一点旖旎的心思,曲夜也得带上曲歌。 可是曲夜不知道,正是自己这副不是很在意对方的态度,倒是让杨贺对她刮目相看了。 “哈哈哈,曲兄,令妹还真是率真,天真不做作。”杨贺说这话的时候,还瞥了坐在他对面的曲夜一眼。 一听这话,曲夜心中登时“咯噔”一声,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他把这看做“率真”?那她直接掀桌子的话,对方是不是还说自己慡朗、巾帼不让须眉呢?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毕竟是曲歌的好友,曲夜看在曲歌的面子上,没有直接赶人,就已经不错了。 曲歌笑着接话,道:“杨兄过誉了,我这个妹妹是宠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呢!” 一边说着,曲夜做出了一副伤感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妹妹的娶嫁问题。 这话听在曲夜的耳中,却是叫她的嘴角抽了抽。 果然,哥哥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嫁出去”!一听这话曲夜便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奈自心底涌出。 外面不是有个想要娶你妹妹的吗?结果呢,你是直接把人送进了医馆里! 这事要不是曲夜派丫鬟去打听,还不知道之前石文轩开的肉铺已经暂时歇业了,据说是掌柜的生病了。 这哪是什么生病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前因后果这么一连,曲夜也能推出个大概了。 哥哥文武双全的,动起手来石文轩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当时哥哥还在气头上,这手下也没有个把门的,把人打伤、送进医馆,很正常。 奈何曲夜现在被曲歌禁足,根本出不了府,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为石文轩祈祷,希望他赶紧好起来。 要是曲歌真的担心自己的妹妹嫁不出去,没关系啊,外面有人等着娶她呢! 可听听曲歌说得这叫什么话,就跟没有人会看上自己的妹妹一样,这不是巴不得让人赶紧取了她吗? 果然,杨贺一听这话,双眼冒着jīng光,询问曲歌:“不知令妹可有婚约?” 有有有啊!曲夜在心底疯狂呐喊,奈何面上却是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着曲歌,似乎在bī着他说实话。 可惜,曲歌是铁了心想要让曲夜跟自己的好友叫好,这时候怎么能说有婚约呢! 再者说,这曲夜私自定下的婚约,在他曲歌这里,根本不做数。 是以,曲夜的意思被曲歌华丽丽的无视了。 “让杨兄见笑了,小妹虽然已经过了豆蔻年华,却还未定下婚事。”曲歌唇角轻轻勾起,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无不在透露着一个意思:他妹妹还没有定亲,快些下手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杨贺面上的喜色更甚,在见到曲夜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这位女子非常适合他,此时听到这么个好消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下去。 曲夜已经可以料想这样的杨贺的下一句是什么了:在下也并无婚事,不如…… 光是想想都让曲夜有些胆颤,于是,在杨贺开口之前,曲夜率先截过了话茬。 “哥哥,杨公子,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在曲歌出声阻止之前,曲夜便已经离席。 她一个闺房中的女子能有什么事?这只是她想要离开的理由罢了。 同时,这么做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不喜欢这个杨公子,只喜欢那个昨日被曲歌揍了的那名男子。 曲夜偏偏离席,可杨贺的目光却是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身影。 一个已经有了好感的女子,哪怕她做的事情再无理取闹,都会让人包容的。 而杨贺便属于这种情况,自第一眼看到曲夜,他对她的好感就一路飙升,即便她突兀的离席,他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真性情的女子真是不可多得。 一旁坐着的曲歌本来想着撮合两人,让两人单独相处呢,可故事的女主角却是告辞了,他本想着让曲夜留下来,好好陪着杨贺,但是,一撇眼看到对着曲夜身影发着“花痴”的杨贺,曲歌突然改变了主意。 通常情况下,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会珍惜,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曲歌深谙其道,他会跟杨贺和曲夜搭红线,但是这也不表明他直接把曲夜打包送到杨府。 曲歌轻轻咳了两声,让旁边的人拉回思绪,这才开口赔礼:“杨兄莫怪,家妹被宠坏了,多少有些小性子,还请莫怪。” 杨贺的意识回笼,连连摆手,唇角弯起一抹弧度,笑着说道:“曲兄说的哪里话,如今像令妹这般真性情的女子可是不多了。” 听到杨贺这么说,曲歌便放心了。 杨贺是对曲夜有好感的,只要两人再多见几次面,这事不就成了吗? 至于那个石文轩,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妹妹,身为重度妹控的曲歌,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以茶代酒,杨兄,gān一杯?”曲歌端起自己跟前的茶杯,敬了杨贺一杯。 而已经看中别人妹妹的杨贺,自然是赏脸喝茶。 再后来,两人jiāo谈甚欢,便让人把茶水撤了,换上了酒水。 “曲兄,不瞒你说,我已弱冠之年,家里想给我定下一门亲事,奈何我看那些官家小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实在是无趣,真真是让我好生为难啊!”就过三巡,杨贺酒量不行,还是先喝趴下了。 人一喝酒,就想着将自己苦闷的心事说与外人听,这不,杨贺都站不住教练了,却还是硬撑着身子,把着曲歌 跟他倾诉心事。 这可正如了某人的意了。 就怕他不醉呢! 曲歌也是知道杨贺酒量较浅,是以这才用此下策,想要看看杨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拒绝 这不,还没等曲歌发问呢,对方倒是跟倒豆子一样,先把自己的烦心事说了。 撑着杨贺的身子,曲歌再次把他扶着坐下来,若有所思。 这杨贺是他挑来挑去选出来的,不论是家世,还是文采,都比那石文轩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如今,对方还如自己所料的那样,看上了曲夜,一切都在曲歌的掌控之中。 “杨兄,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就这一个妹妹,家里人都宠着,若是定了婚事,我还怕外人欺负了她呢!” 曲歌声容并茂的在杨贺的耳边提醒着他,他家这不有个适龄的女子吗?就这还不赶紧行动? 一听这话,杨贺原本还有些迷蒙的双眼,此时就跟见到了什么一样,双眼冒光。 曲歌还以为对方清醒了呢,脑海中在盘旋着要不要再灌对方点酒的时候,杨贺却是醉醺醺的一拍脑门,道:“对啊,今天我……我见着一位女子……她真的好特别啊!” 杨贺说着话的时候,还打了个酒嗝,很是让曲歌嫌弃,捏着对方的脸,将他对着的方向转了个个儿。 但是听到对方的话,曲歌又是由衷的露出笑来。 看看,他的妹妹魅力就是这么qiáng大,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让这小子魂不守舍的了。 看来,妹妹可以跟他接着发展下去了。 试探了好一番,曲歌总算是收了心,让人把醉醺醺的杨贺送回杨府,这才去了曲夜的别院。 那边,曲夜是彻底的失去了自由,她刚想趁着哥哥和杨贺在吟诗作对之类的,便想着偷偷的溜出府,哪怕是见石文轩一面,也能让她安心。 但事不遂人愿,管家伯伯挡在了曲夜跟前。 曲夜双眼顿时换上了一副哀求的神色,但是管家不为所动,曲夜见此计不成,便想着从管家身边直接冲出去。 奈何刚躲过了管家的阻挡,身后却是来了好几只手,一下子将想要出府的曲夜给抓了回来。 曲夜好一番挣扎,最终放弃。 哥哥真的是好样的,她都要为曲歌点赞了,这又是管家,又是小厮的,生怕她跑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最终屈服于qiáng大的力量跟前。 小院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之前的喧嚣只是错觉一样。 曲夜想着要离开,但是这些人把守着,她简直寸步难行。 最终,她来到了管家跟前,道:“管家伯伯,您是最疼曲夜的,您就让曲夜出去玩玩嘛~~” 最后一个尾音拖得很长,若是对方是个年轻的男子,怕是骨头都被这声音给揉苏了。 奈何对方是管家伯伯,对这种把戏早已经看穿了。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少爷吩咐,您暂时不能离开小院。” 管家尽职尽责的说道。 曲夜气的直跺脚,跟管家理论:“可是我方才就已经出去了啊,哥哥已经不禁我的足了,怎么管家伯伯您这么固执呢!” 管家丝毫不退让。 “小姐,那是少爷在的情况下,您自然是可以随处走动的,可现在少爷不在这里。” 又是跟管家好一顿争论,最终还是曲夜败下阵来。 管家也是个老顽固,认定的事就不知道通融,哪怕对方是自己家的小姐,他照样阻拦不误。 等战鼓歇息,曲夜无聊至极的时候,曲歌带着一身的酒味来了。 这身酒味让曲夜蹙了蹙眉,一想到这人是不让自己出门的“罪魁祸首”,曲夜当即就没有了好脸色。 “哥哥,你这一身的酒味快熏死我了!” 一听这话,曲歌立即顿住了脚步,不再向前,与曲夜拉开距离,想了想,这才道:“妹妹,今日你与那杨贺见面 对对方感觉如何?” 曲夜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曲歌,他这心思果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生怕自己不明白他的意思,等聚会散了,还特地提点自己两句。 以手扶额,曲夜还是跟曲歌说道:“哥,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这杨公子就算是再好,我也对他没感觉。” 可曲歌只听到了曲夜说杨公子好,立即喜上眉梢。 “妹妹也觉得那杨贺不错,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啊!” 曲夜抹了一把虚汗,这怎么越解释,越是误会呢,她说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啊,怎么感觉曲歌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哥,我不喜欢他。”曲夜十分严肃的说道。 “没事,感情这种事可以慢慢培养的了,我跟你说,你是不了解杨贺,这才说不喜欢的,来来来,坐下来,我与你慢慢说。” 曲歌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拉着曲夜坐了下来,这才跟曲夜说道:“你看,你不喜欢酒味,那杨贺也不喜欢喝酒,而且他酒量浅,若不是我bī他,他也不会喝酒,而且这人样貌英俊,实属青年才俊……” 曲歌跟曲夜细数对方的优点,就差把对方夸的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了! 曲夜算是听出来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两方门当户对,就算嫁过去,她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可这便是让曲夜想不明白的点,就算她嫁给了石文轩,也一样可以得到幸福,对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更何况,就算她受了委屈,对方的身分地位不如自己,这不是更好的保护自己吗?怎么到了曲歌这边,就好像是 天大的过错一般。 只是,偏偏因为身份,两人之间就好像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怎么都跨越不过去。 曲夜已经表现出十足十的不耐了,曲歌也不是个瞎的,自然也是知道妹妹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又唠叨了几句,曲歌便起身离开了。 “看好小姐,别让她出去。”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曲歌对着守在院落门口的两个壮汉说道。 壮汉们领命,自然是不敢松懈。 似乎是房间里的人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发出“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倒了一般。 曲歌则是叹了一口气,都说长兄如父、长兄如父的,他这个父亲,做的也太辛苦了。 京城里的人被各种事情闹得jī飞狗跳的,而不在京城里的人闹得更欢。 再一次将自己房间里的瓷器之类的装饰物摔了个稀巴烂,刘韵华依旧不解气,抬眼便看到了一旁静静立着的、已经空了的货物架。 这里,本来应该摆放着各种瓷器小饰物的,此时却是空空如也,唯有地上的一堆碎片,还在向世人宣告着自己曾经存在过。 刘海德从外面一路跑过来,看到的便是女儿准备推倒这边的货物架,吓得三魂掉了二魂,赶紧拦住了刘韵华。 “女儿,你这是做什么啊?咱家就算是有钱,可也不能这么霍霍啊!” 对于自己这个掌上明珠,刘海德已经有些头疼了。 只要事情进行的不如她的意,这房间里的装饰物便遭了殃。 这样的场景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刘家家底是很富裕,可耐不住刘韵华这么败家! 这里随随便便一个瓷器,都够平常人家一年吃的了,这刘韵华一生气,这些全部变成碎片。 可他有什么办法啊,谁叫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打又舍不得,说又说不得,真是让人头疼。 刘韵华见着刘海德来了,心头的怒火在这一刻仿佛都熄灭了,一下子扑到刘海德的跟前,眼中带着泪痕。 只是一眼,刘海德哪里还有怪罪的心思,赶紧上前安抚。 “女儿,你想要什么,都跟爹说,爹一定帮你办到。” 看到刘韵华眼中含泪,刘海德哪里还能再说出一些怪罪的话 立即柔声安慰,还顺便夸下了海口。 一听刘海德这话,刘韵华的脸上带着一抹喜色,只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立即又将那份喜悦给隐藏了起来。 她今天在闹哪般,一直不关注裕兴镇百草堂医馆的刘海德自然是不知道,刘韵华便钻了这个空子。 “爹爹,女儿整日里在这小院里待着,甚是乏闷,不知爹爹可否去带我京城小住几日?”刘韵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听到女儿说自己乏闷,刘海德顿时没了怪罪的心思,想了想,便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之前刘海德是被警告过,但是对方只是说不要再让自己的女儿去裕兴镇,但是他带着女儿去京城,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在心中度量了一番,最终刘海德还是败给了刘韵华……的眼泪。 没办法,女儿一哭,他整颗心都碎了,哪里能让女儿受半点委屈? 想想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月余,对方应该也不是小气的人,整日派人盯着自己这边。 思来想去的,刘海德最终还是带着刘韵华去了京城。 在他这里,女儿是最大的,女儿想要什么,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都可以办到,若是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那他砸锅卖铁的也要办到! 想通了的刘海德很快便去做准备了。 然而,刘海德却不知道,刘韵华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她之前这般闹腾,自然不是只是因为乏闷,她是因为得到消息,说是牧疆一家直接搬到了京城! 之前隔三差五的还能来看看她的齐安,也没了踪迹,顺着这条线索一查,原来这几个人都搬到了京城去了。 这下子,刘韵华哪里还能坐的住,在刘海德面前表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刘海德便统统应下了。 只是,这种一味的宠溺最终还是断送了刘韵华的性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时的刘韵华格外高兴,因为她很快就能到京城了,到了京城,找到了牧疆,她一定会让对方蛰伏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 ———— 曲府,大厅。 杨贺跟着杨大人一同前往曲府,同时还带着几大箱子的聘礼。 “贤侄,今日带着犬子,是想为犬子向令妹提亲的。”杨大人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这自家的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以往每次跟他说亲,他不是直接拒绝,便是不见人影 如今儿子可算是看上了别人家的姑娘,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高兴的。 这不,等杨贺回到府中,醒了酒,嗫嚅了半天,跟自己说起这事的时候,杨大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儿子终于有心仪的人了! 于是,迫不及待的他立即带上自己的儿子,来到曲府提亲来了。 曲歌的嘴角有些抽搐,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本来,他还想着让曲夜和杨贺多一些时间 两人先培养一段时间感情,这下倒好,对方先耐不住了,就好像是害怕曲夜跑了一般。 这几大箱子聘礼直接都送到他府上了,若是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可就让对方抹不开面子了。 随即曲歌便想着,本来这事就是他默许点头的,是他撺掇着杨贺和自己家妹妹见面的,让对方陷入了爱河。 这要是等曲夜嫁过去了,时间自然多的是,何必拘泥于此呢? 心底里虽然很是满意杨贺,可是面上曲歌还是要拿捏一下的,要是曲夜嫁过去之后受委屈了,他可就是罪人了。 如今曲府只剩下他和曲夜,两人是曲家最后的血脉,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过得幸福的。 曲歌故意清了清嗓子,咳了咳,成功的将杨氏父子二人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只听他缓缓开口:“杨兄一表人才,与小妹自是郎才女貌,只是……” 说到这,曲歌眉头拧的更紧,好像面临着什么困难一般。 这让杨大人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如今曲歌在朝堂上的地位是节节高升,皇上大有重视他的意思,若是攀上了曲家这个大树,往后,他们的日子也定然越来越好。 带着这样的心思,杨大人带着杨贺前来提亲,也是带着一点私心的。 如今听到曲歌有些为难的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面上不显,大手一挥,问道:“曲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以后若是令妹嫁进了我杨家,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两人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这个哑谜让杨贺摸不着头脑。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逃婚 虽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杨贺总觉得两人在说画外音。 不过,有他的父亲为他把关,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曲歌又是叹息了一声,这才很是为难的说了原因。 “唉,我也不瞒两位,我那妹妹是个单纯的性子,我就怕到时候有人欺负了她……” 后面的话曲歌没有再说下去,可身为人jīng的杨大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想要个保证。 身在官场,没有点利害关系纠缠着,谁站在哪边,都是未知数。 “曲大人放心,等令妹嫁过去,没人会欺负她,犬子会好好照顾她的,而且,两家联姻,到时候岂不是如虎添翼?”杨大人一口应下,说完最后一句话,笑的那是一个chūn风得意。 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哑谜的杨贺,这时候总算是看出来点门道了。 握了握拳,最终无力松开。 身在朝政,谁也不能幸免,甚至是连自己的婚姻都要掺杂着一些利害关系。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份纯真的感情,而不是这种掺杂着政治关系的联姻。 可……曲夜是他喜欢的姑娘,如今却是成为了这场政治联姻的载体,他若是想从这里逃出的话,只需要拒绝两人的婚事就好了。 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与其再làng费时间苦苦寻觅,到时候又是要染上别的关系,倒不如就这样吧! 最起码,他和曲歌是好友,他的父亲也很看好这门亲事,曲夜,也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 在心中忖度良久,杨贺最终决定,要把曲夜娶回家。 最起码,娶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吗? 杨大人和曲歌已经开始商量着成亲了。 对,成亲,不需要再定亲什么的了,曲歌现在就想着赶紧把曲夜嫁出去,这样,也能断了她对石文轩的感情。 虽然他也很不舍,感觉刚和妹妹团聚,一转眼,妹妹都要出嫁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又跟曲歌寒暄了一阵,杨大人这才带着杨贺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曲歌的视野范围内,曲歌这才敛去了脸上的笑,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管家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这堂前摆放的这几大箱子聘礼,上前两步,开口询问:“少爷,这事要不要问问小姐的意思?” 这几天里,曲夜都是被禁足的,整个活动范围不过她那个小院子,可是管家却是能感受到,小姐对石文轩那小子的思念,并没有因为这而止步。 他想要开口提醒曲歌,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曲夜的感受的,可是曲歌在心里自有他的打算。 摆摆手,曲歌吩咐:“不需要,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妹妹。” “可是……”管家还想着说什么,可曲歌直接回视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可却是让管家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管家恭恭敬敬的退回去了,大厅里只剩下曲歌一个人。 他站在大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万马奔腾图,心中却是在思索着什么。 犹记得,小时候,堂前也会摆上这么一幅画,当时顽皮的曲夜还想着拿着毛笔在那幅画上涂鸦。 只是,当时的曲夜身高够不到,并没有成功。 但是那一次也真是够险的。 当时曲夜因为够不到那万马图,便想着踩着椅子,然后再踩上桌子上画画,可没想到脚底踩空,身子向下滑,眼瞅着就要摔下去。 幸好当时曲歌来的及时,将曲夜及时救起来。 事后,曲夜被曲父好一番教导,吓得都找不到北的曲夜自然是乖乖点头,同时整个人都缩在母亲的怀里。 那时候,他们一家多好啊! 只是现在……一想到现在这状况都是高位上的那人给自己带来的,曲歌的心里就不断涌出恨意。 一挥衣袖,曲歌大步去了书房。 大堂里,那面墙上依旧挂着一副万马奔腾图,只是,就算这幅画的画技再高超,墨色多匀称,都不是当年的那幅画了!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曲夜都不知道,她现在有些愁苦。 她现在就是与世隔绝的人,听不到外面的消息,也出不去,这不是与世隔绝是啥! 就连现在她想在府中转转都不行,小院里那两个彪型大汉伸手一拦,便把她看外面的视线都给遮住了个大半。 一想到这里,曲夜就忍不住腹诽曲歌了。 明明曲歌知道,自己是喜欢石文轩的,可就是因为身份差距,偏偏不同意这门亲事! 也不知道石文轩怎么样了。 更让曲夜担心的,是万一曲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她嫁了,打的她措手不及,这才是最恐怖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曲夜就赶紧摇头,将那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 即便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可是这还是不免让她担心起来。 越想越觉得可怕,于是,曲夜悄咪咪的探头,待看到院子外面那两个还在尽忠职守的看着门的大汉时,她赶紧把脖子缩了回去。 这看的也太紧了吧,生怕她跑了一样。 可眼下……她真的有点想跑了。 石文轩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于是,曲夜跟丫鬟碧枝吩咐了一声自己要睡觉了,便让他关上门出去了。 碧枝见曲夜真的有些乏了,遂没有多言,给她盖了盖被角,便出去了。 内屋里只剩下曲夜一个人,刚刚脸上的困意再也不见踪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转了两圈,便蹑手蹑脚的从chuáng上下来,趴下窗户上看外面,并没有什么异常,曲夜这才放下心来。 把自己之前准备的行动方便的衣服拿出来换上,曲夜便悄悄的打开了后窗,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来。 下面是gān枯了的草地,土地湿软,即便是直接栽倒在上面,也不成问题。 眼下就只剩下这面墙了。 只要翻过这墙,就出了她的小院了。 只可惜这边没有什么梯子方便她行动,看了眼顺着墙边长得树gān,曲夜已经有了主意。 第三百五十四章 私会 若是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就会发现,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此时正努力的往上爬着。 这边是个巡查的死角,故而并没有人发现,曲家的小姐,已经攀上叔,从墙上翻下来,偷溜溜的离开了院落。 几个回转,曲夜总算是出了府,当然,出府的时候依旧没有走大门,走的是“捷径”,幸好这身衣服面料结实,若是像夏天那样只着襦裙,怕是早就在她爬树翻墙时磨坏了。 好在,现在她出来了。 辨认了一下方向,曲夜便朝着某一个方向坚定的跑开了。 等曲夜跑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跟她预料的一样,那肉铺暂时歇业了。 一想到石文轩还躺在医馆里,曲夜的心就跟被刀刺了一般,又赶紧跑到了那医馆里去寻她想念多日的人。 医馆里,石文轩动了动自己的腿,自己从chuáng上下来了,跟旁边的大夫说道:“大夫,您看,我差不多好了,不如就让我跟家里养伤吧!” 石文轩脸上有些隐忍,可还是这么说着。 那大夫只是看了一眼,便摇摇头,都伤成这样了,还逞qiáng呢? “好的差不多了?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大夫也是个有个性的大夫,直接开怼。 这些病人怎么都这样,明明身上的伤都没好,就急着赶紧回家,怎么?难道他这医馆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再者说,他这个小医馆,住宿费又不贵,这人又是个单身的,没老婆,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家里不是没人吗? 被大夫直接戳破,石文轩也不恼,但是却依旧坚持:“大夫,当然您是大夫了,只是我的身子啥样,我知道,看看,这不挺硬朗的吗?” 说着,石文轩还想着往前走两步,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脸上的表情很是jīng彩。 看石文轩这样,大夫哼了一声,“行了,年轻人,咱们也别逞qiáng了,听听医嘱,听听老人言,没坏处。” 说着,大夫还拍了拍石文轩的肩膀,把他按回到了病chuáng上。 石文轩身上的伤害没有好全,是以,被大夫轻而易举的给按回到了chuáng榻上。 石文轩那叫一个郁闷呐,可最终还是躺在了chuáng上,盖上了被子,还蒙着头,杜绝了外面的一切信息。 那头,曲夜脚步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家医馆,跟大夫问了石文轩的病房,便只身过去。 那大夫捋了一把胡须,面上一片了然。 他就说嘛,这好端端的,人身上的伤害没好,这人就急着回家,原来原因在这。 大夫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很是高深。 那边,曲夜噔噔噔的去了二楼,走到病房这边,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便径自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可眼尖的曲夜还是看到了病chuáng上的那一团凸起。 于是关上门,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到了chuáng榻边,便想着将那人的被子给扯下来。 哪知对方压根没睡着,只是在闭着眼假寐。 石文轩只感觉有股力量在扯着自己的被子,便以为大夫又折回来了,大手拽着被子,压根不让对方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于是,本来想给石文轩一个惊喜的曲夜,却是卯足了劲,依旧拽不开那被子,知道对方已经醒了。 两人刚见面,对方就这么戏耍自己,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了见他一面,都直接翻墙出来了。 可是对方呢,硬是要躲在被子里,还不见自己。 越想越是觉得委屈,曲夜这bào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石文轩!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曲夜的音调不知拔高了多少,这一下子,顿时让缩在被窝里的石文轩有些懵。 他是不是在做梦? 赶紧掀开被子,便看到了曲夜眼角隐隐含着的泪光,石文轩这一刻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很激动,因为曲夜总算来看自己了;很担心,想问她这几天里过得好不好;还有点担心……害怕她扛不住曲歌给她施加的压力。 但是,当曲夜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石文轩更多的情绪是高兴。 最起码,她来了。 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石文轩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从chuáng上跳下来,把还站在chuáng边的人一下子抱了起来。 “曲夜,我想见你,想见你恨不得立即从医馆里出去。”石文轩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了。 但是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啊,他想离开医馆也正是因为曲夜。 从牧疆那边,他听说曲夜被曲歌禁足了,对方似乎很是反对石文轩和曲夜这门亲事。 所以,石文轩就想着赶紧出院,想要去看看曲夜,看看她过得还好不好。 当曲夜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他觉得生活真的是很美好啊,真的是心想事成啊! 前一刻,他还在为重伤无法去见曲夜而烦闷,下一刻,曲夜便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何等有幸! 曲夜被石文轩抱在怀里,之前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眼眶红红的,最终还是兜不住那已经蓄满眼眶的泪水,从脸庞滑落,落到了石文轩的衣服上。 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很久,直到曲夜离开可石文轩的怀抱,看着他脸上还未散去的淤青,伸手抚摸,用指腹轻轻的抚慰,好像希望她的手指能将对方的淤青消散。 这才开口问道:“还疼吗?” 这些都是哥哥下手打的?他还跟自己说没什么,都把人打到进了医馆,这能叫没什么吗? 脸上被曲夜的指腹触碰,石文轩顿时觉得有些疼,腿上的伤似乎在这一刻才有感觉,曲夜只觉得身上猛的一重,她赶紧扶住他。 此时,石文轩身子的重量差不多都压在了曲夜的身上,即便体力比寻常的官家小姐好些,可到底曲夜也只是女流之辈,石文轩又这么重,她不堪重负,差点就要倒在地板上。 还好,石文轩及时的支起了身子。 抱着曲夜稳住了重心,石文轩直接坐在了chuáng上。 曲夜赶紧上前,从对方的额头上看到了点点的细汗,不由得着急。 第三百五十五章 败露 “石文轩,你怎么样了?我去给你叫大夫!”曲夜给石文轩擦了擦汗,便想着下去找大夫。 石文轩见她要走,心中的那根线立即紧绷,就好像自此就要失去对方了一样。 “别走!”大手紧紧的攥着曲夜的手腕,不想她就这么离开。 “可是……” 曲夜有些担心石文轩的伤口会受到二次伤害,想让大夫来看看,对方却是根本不让自己把话说完,直接将她的话茬给接了过去。 “没有可是,我知道我的身子怎样,壮实着呢!”石文轩一边说,一边还举起了自己的胳膊,想要向曲夜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曲夜却是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左瑾瑜那句“陷入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是什么意思了。 看看,他现在还待在医馆里呢,刚刚伤口还痛着呢,现在就想着展示雄风。 展示自己的实力之前,也要看看自己的处境嘛! 赶紧阻止了想要乱动的石文轩接下来的动作,曲夜靠在石文轩的身边,坐在了chuáng上,看着对方的眼睛,曲夜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曲夜又看了看对方的表情,确定对方并不是在隐忍着疼痛,可还是放心不下。 “你把腿上的伤给我看看。”曲夜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害羞的。 之前一直待在左瑾瑜的那个医馆里,有些推拿,自己还是学到了的。 只是,她接手的都是一些女病人,还从来没有碰上什么男子。 毕竟,这里男女大防并不是十分的开放。 石文轩一听这话,脸当场就红了。 曲夜的要求,他几乎都会满足他,可是现在她提出的这要求,让他有些无措。 看伤势,看他腿上的伤,这不是要让他脱了裤子的吗? “不用了不用了,大夫都给开了药,没事的。”石文轩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不用曲夜担心。 可曲夜根本就不听他的,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人 那看看他的伤怎么了。 虽然她没有正经学过什么医术,可是耳濡目染的,她多少还是会些的。 曲夜不答应石文轩的请求,也没有反驳,就用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仿佛对方要是不答应,她就回一直看下去一样。 最终,还是石文轩妥协了。 但是,在把伤露出来之前,他还是让曲夜转过身,当着曲夜的面脱裤子这事,石文轩现在还真是做不了。 磨磨唧唧了一阵,当曲夜看到了石文轩腿上的伤,刚刚才收起来的眼泪,再次蓄满了眼眶。 一看到曲夜这个样子,石文轩就很是难过。 他喜欢曲夜笑的样子,不想他难过,哪怕这是因为他自己难过也不行。 “别哭,我真的没事,就当是我为了娶你的历练吧!”石文轩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轻松,就好像往日里开的玩笑,逗弄曲夜的小手段一般。 可是,曲夜却是笑不出来。 两人走到这一步,还真是不容易。 —— 曲府,曲夜的小院里。 曲歌站在院落里,冰冷的目光看向一旁跪在地上、不断瑟缩的丫鬟碧枝,问道:“妹妹何时离开的?” 碧枝跪在地上,手止不住的发抖,极度紧张的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还是败露了。 碧枝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挺无辜的,曲夜本来是想着离开一阵子,就当这会儿她在睡觉,没什么人进来,就不会露馅。 可事情偏偏是这么巧,晾了她几天的曲歌,在这天去找曲夜了。 一听到丫鬟说她睡下了,本来曲歌还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可是发出了不小的响声,怎么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不对劲! 敏锐的曲歌最终还是踏出了内室,见里面空无一人,他额上青筋顿时bào起。 看到了那并未关严的窗户,顺着窗户外面看过去,曲歌的脸越来越yīn沉。 这么多年过去了,曲夜还真是一点没变,这爬高的本事到现在还能发挥余热呢! 曲歌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担忧给压了下去,脸色yīn沉沉的,把曲夜院子里的丫鬟都叫了出来。 身为曲夜的贴身丫鬟,碧枝最先受到曲歌的盘问。 奈何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啊! 甚至连曲夜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她都不知道。 曲夜说她乏了要睡觉,她给她掖好被角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压根就不在场啊,哪里知道什么。 曲歌知道从这些丫鬟的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很快便放弃了。 顺着外面的脚印,曲歌很快便判断好了方向。 果然,曲夜心里还是对那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念念不忘。 他绝对不允许曲夜深陷泥潭。 带上几个家丁,曲歌便赶到了石文轩的医馆。 当时石文轩被他打伤,还是管家给送过来的,所以对于这地方,曲歌直接让管家带路,便找到了石文轩的病房。 大夫不敢说什么,把人带到了石文轩的病房门口,便退下了。 曲歌让家丁在外面侯着,他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曲夜和石文轩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想要逃跑,可这里是二楼,病房又很简陋,压根没有躲藏的地方。 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即便知道死期将至,却已经身陷囹圄,只能等着曲歌的到来。 到底曲歌还是给足了曲歌面子,没让别人看到曲夜私会情郎的场面。 可是曲歌看着两人紧紧相扣的手,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曲夜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竟然和外男拉拉扯扯,实在是……有伤风化啊! 曲夜看了石文轩一眼,到底还是松开了和石文轩紧握的手,来到了曲歌的身后。 曲歌冷哼一声,便带着曲夜离开了这里,似乎一点不想在这里多待。 石文轩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曲夜,当曲夜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曲夜忽然抬头看向了屋内的石文轩。 只是一眼,石文轩的心便分外安定。 自那日一别,已经过去半月时光。 时间好像在此时放慢了脚步,让曲夜都想要拿着小皮鞭拍打时间的骏马,让它奔跑的更快些。 那日,她给了石文轩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不必担心自己,好好养伤。 她知道,石文轩是知道自己的意思的。 只要他的伤养好了,两人便有希望在一起。 哥哥总不能一直禁她的足,不能让她待在这院子里一阵子吧! 这是一场长久战。 可是,让曲夜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见到曲歌,对方竟然给她拿了一件嫁衣。 红色的嫁衣是那么夺目,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当初那恍然一过的想法,在此时成真了。 曲夜后退了两步,看向曲歌的目光中带着失落。 是啊,她该失落的,唯一的亲人却这般不理解自己,她只是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曲歌看着曲夜那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心微微触痛,只是很快,他便压下了这股情绪。 只消一个眼神,丫鬟便知道曲歌的意思,那端着嫁衣的丫鬟们踱步到了曲夜跟前,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将嫁衣送到了曲夜跟前。 红色的嫁衣,红色的束腰,金闪闪的步摇,以及小巧玲珑的红绣鞋,这些都让曲夜很是烦闷。 她就这么看着曲歌,等待着对方给自己一个答复。 “明日你出嫁,看看这些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再让绣娘改。” 曲歌尽量的让自己的表情维持正常,可是在曲夜这平静如一汪清泉的眼睛注视下,竟然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曲夜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是不是若是她的哥哥不说,她会成为最后一个得知自己成亲的消息。 身为这个婚礼的新娘,她却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人,真是有些讽刺啊! 面前这红色的嫁衣似乎也在无情的嘲讽她,嘲讽她竟然要成为一个赶鸭子上架的新娘。 曲歌已经不敢直视曲夜的眼睛了,于是,他将自己那目光从曲夜的身上移开,不再去看向曲歌。 “哥,在成亲之前,我能问问新郎是谁吗?”曲夜的语气也是这般死寂,无波无澜,就好像只是在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可是这话听在曲歌的耳中,却是格外的讽刺。 新娘子明天就要出嫁了,对方还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这要是说出去,会笑掉大牙的。 可是,这的的确确是发生在了曲夜的身上。 曲歌攥紧了拳,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却还是回答了曲夜的问题:“是礼部尚书杨大人之子,杨贺,你们之前见过。” 曲夜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从曲歌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很伤人。 见过?若说见过也只是略略见了一面,曲夜只是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水的功夫见了面,然后就要嫁给他?何其讽刺。 曲歌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不去看曲夜的表情,然后跟曲夜说道:“你先试试嫁衣吧!” 撂下这句话,曲歌便转身离开了内室。 房间里四五个丫鬟托着各种明天婚庆用的红色物什,可这些看在曲夜的眼中,却是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的锁链。 这些束缚住了她的自由,让她喘不过气来。 曲夜没有动,这些丫鬟也不敢出声提醒。 她们眼睛不瞎,也看得出来曲歌对于这位妹妹还是很羞愧的。 这事要是搁在自己身上,她们也不好受,毕竟这不声不响的,自己的哥哥竟然把自己嫁人了,她还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们也觉得这一次曲歌做的太过分了,但是她们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做不了什么主,只能听命行事。 房间里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丫鬟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压抑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曲夜动了。 她慢慢的抬起脚,向前走,将嫁衣拿了起来,那鲜红象征着喜庆的嫁衣,为什么她看着就是这么碍眼! 趁着这些丫鬟不注意,曲夜拿起了一旁的剪刀,顺着那嫁衣的边缝,一下子划拉到底。 嫁衣在曲夜的手底下,顿时变成了两半。 这嫁衣是真的不能穿了。 里面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曲歌,他总算是听到了里面有动静传来,只是这动静似乎有些怪异。 “妹妹,你穿好嫁衣了吗?”里面有吸气声传来,是那几个丫鬟看到曲夜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将那好好的嫁衣给剪成了碎布的抽气声。 曲歌又敲了敲门,同时也更靠近门框,想要听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正在剪嫁衣的曲夜自然是没有搭理曲歌,同时还用眼神制止了那几个丫鬟想要喊人的动作。 外面的曲歌又敲了两次门,却都不见里面有回答的声音。 这次直接说:“妹妹,你换好了吗?我进来了?” 这话刚说出口,里面便传来了丫鬟们的尖叫声。 曲歌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上去,一下便将门撞开,看到的景象让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刚刚还摆放在托盘里的嫁衣此时已经成了一片片的碎布,刚刚留下的服侍曲夜的几个丫鬟都瑟缩到了一边,而罪魁祸首却是用剪刀抵着自己的脖子。 “妹妹,你这是做什……”曲歌见势不妙,便想着赶紧上前将曲夜手中的剪刀夺过来。 可没想到,曲夜的动作比他快多了,本来剪刀就抵在脖子上,此时曲夜只需要稍微用力,那脖子上便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曲夜那略带悲伤的声音传来,“别过来。” 曲歌哪里还敢上前,对方都以死相bī了。 尤其是,当看到曲夜脖子上的血印,曲歌就恨不得代替自己的妹妹受过。 他连忙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还安抚着:“妹妹,你别冲动,我不过去,你也别动,别伤着自己了。” 说完,曲歌还对着那边已经吓坏了的丫鬟们说道:“都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出去?快去叫大夫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bī迫 曲夜脖子上被剪刀划伤的伤口在流血,曲歌的心也在流血。 又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几个丫鬟,用眼神示意她们快些离开,快叫府医过来。 这些丫鬟们总算是缓过神来了,赶紧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曲夜和曲歌两个人。 一个就在门口,满是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一个则是神情淡漠,手中的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任由刚刚的血迹流下。 “妹妹,你先别冲动好吗?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曲歌恨急了这种毫无办法的感觉,可是他也只能这样。 曲夜的手中有剪刀啊,还直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若是手滑了一下,或者怎么样的,曲歌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他现在只能安抚曲夜的情绪。 曲夜并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只是这次,曲歌真的把她bī得太紧了,架在脖子上的剪刀刃上隐隐沾染上了血迹,曲夜也知道要拿捏分寸,于是,那刀刃并没有再向前半分。 可她只是松了些力道,那脖子上的剪刀并没有移开。 曲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 虽说他这手段的确有些让人受伤,可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曲夜好啊! 嫁给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前途,到时候过日子的钱都不一定够。 在心里,曲歌还是看不起石文轩的。 可是,如今妹妹拿着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曲歌着急的同时,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 “哥,你真的有为我考虑吗?”像是知道曲歌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曲夜依旧攥着那把剪刀,双眼直视着站在门口 、有些木讷的曲歌。 这个问题让曲歌先是一愣,随即便真的陷入了沉思。 身为曲夜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怎么没有为曲夜考虑呢? 然而,先是却是因为他自以为是的考虑,竟然让曲夜想要寻短见。 将心比心,若是有人代替自己,将自己以后的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那个和自己走一生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曲歌觉得自己也无法接收这件事。 换位思考,曲歌或许有些明白了曲夜的心思。 “夜儿,如果说是我的考虑给你带来了困扰的话,那我道歉,你先把手中的剪刀放下去可以吗?很危险的。” 曲歌的声音近乎哀求。 曲夜的心一软,可是一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有在心底里正视石文轩,便很快树立起了心防。 “不,你别靠近!”曲夜正想着让曲歌接受石文轩,眼尖的她却发现曲歌的步子有向前的征兆,声音陡然拔高,同时手中的剪刀也深了一分。 这下子,曲歌是彻底不敢动了。 本来是想着趁着对方不注意,他便出手将对方手中的剪刀抢过来,可是即便心中在想着事情的曲夜,警惕性依旧保持着,让他无法见缝插针,想要接近她,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他的小动作被曲夜发现了,并且对方的剪刀又深入了一分,一向镇定的曲歌这次真的乱了分寸。 “我不靠近,夜儿,你别伤害自己,妹妹,曲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啊!” 曲歌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靠近,还主动的退了一步,直接退到了门槛之外,想要让曲夜冷静下来。 “哥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真的bī我bī得太紧了!”曲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这才接着说道,“我不喜欢那个什么杨公子,我只喜欢石文轩,如果要嫁人的话,我也只会嫁给石文轩。” 语气满满的都是深情,可也带着一股倔qiáng。 曲歌神色很是复杂,看着房间里拿着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曲夜,脑海中各种想法翻飞,让他头疼不已。 眼眸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决,最终曲歌点了点头,对着房间里面的女子说道:“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不会bī你了。” “若是你想嫁给石文轩,我……同意便是。”说这话的时候,曲歌只觉得身后有一个大石头背着,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阻止不了曲夜的想法。 那两人情投意合,之前牧疆也是在他跟前说过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那个一直缠着自己,要他陪着自己玩耍的妹妹,有一日竟然自己选择了情郎! 加上对方只是个商人,曲歌在心底里是不满意对方的身世的。 可是耐不住曲夜喜欢啊! 剪刀都架在脖子上 血迹还没gān涸,他现在能说个“不”字吗? 曲夜显然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还有些不敢相信。 “哥哥,你不是在骗我吧?”曲夜皱起了眉,很是怀疑曲歌话中的真假。 “你哥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曲歌叹了一口气,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淡淡的悲伤。 妹妹长大了,都知道自己找情郎了,现在连他这个做哥哥的话都觉得假了。 “少爷少爷,府医来了。”丫鬟趁着两人在jiāo谈的时候,已经把府医给请了过来。 曲歌示意府医暂时不要上前,对着曲夜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了,现在还不把剪刀放下来,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势。”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带了一丝威严,让自己这话也更加容易得到他人的信赖。 可是曲歌不知道,自己这主动低头的行为,在府医和众多丫鬟们看来,这已经是向曲夜认错了。 看来,这曲府里,还是小姐最大,没看着曲歌都要听曲夜的话吗? 曲夜倒是不急,在心中思量了一番,确认这一次哥哥没有骗她,这才将脖子上的剪刀拿了下来。 曲歌赶紧抓着府医上前,让他赶紧为曲夜包扎伤口。 “你说你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哥哥说吗?这以死相bī的好看吗?还把自己弄伤了,到时候你可怎么把自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府医在曲歌的吩咐下,为曲夜包扎伤口,而曲歌则是在一旁碎碎念,听到曲歌的话,曲夜顿时站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妥协 “哥,你刚才可是答应我,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不会阻拦的!曲夜现在有些愤怒。 曲歌那话是什么意思,还想着把自己嫁给那个杨公子吗? 刚才是怎么说的,怎么一放下剪刀,对方就立即反水了? 一见曲夜不配合包扎,还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的,曲歌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把曲夜按回到座位上,用眼神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你急什么啊,身上还有伤呢!”曲歌训斥了曲夜,接着又放柔了语气,道:“难道你不想嫁给石文轩?那正好,我还想着多留你几年呢!” 说完,曲歌有些小傲娇。 曲夜不傻,自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唉,真是虚惊一场。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把剪刀放下去之后,哥哥就不认账了呢!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哥哥~”曲夜难得的撒了一次娇,却不想一转头,因为太猛,牵动了伤口,顿时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曲歌见状,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思,让府医赶紧上前查看伤势。 只是,这嘴上还是忍不住的抱怨,“夜儿,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现在为了一个外人 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现在好了,知道疼了吧?” 即便是这么说,曲歌还是在一旁等着府医检查曲夜的伤势。 “这脖子上能乱动的吗?他不得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跟小丫头上了一堂课。 曲夜连连点头,不反驳一句话。 这件事是她莽撞了,可她心里却不后悔这么做。 若不是自己这么做,为自己争取一下,怕是早就被曲歌给押到了杨府吧! 不过,现在曲夜心情好,就不跟哥哥拌嘴了。 哥哥已经答应了她和石文轩的婚事,她要把这件喜事赶紧告诉石文轩去。 一想到这里,曲夜就恨不得飞到石文轩这边。 可是一想到脖子上的伤,曲夜又有些犹豫了。 若是让石文轩看到这样的自己 免不了又要说上几句话。 曲歌还在一边说着曲夜这样的女孩子就不要玩见到了,太危险之类的,一转头,便看到曲夜的神色有些呆滞,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合着他在这说了半天 当事人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啊! 罢了罢了,随她吧! 不过,石文轩也是个正直的人,当时他揍他那一顿,被打的那么狠,对方依旧用一种十分恳切的眼神,求他,让他把曲夜嫁给他。 当时曲歌承认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现在抛开那些偏见,石文轩这个人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好了,知道你是在想那个臭小子,你就想以这种姿态见石文轩?” 曲歌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停在了曲夜那受伤的脖子上。 此时府医已经将曲夜的伤口给包扎上了。 那洁白如玉的脖颈上,已经多出一圈圈的绷带,看起来有些滑稽。 即便是没有照镜子,曲夜也能猜得出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雅观,便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曲歌身上。 曲歌再次叹气,现在知道依赖他了? 知道曲夜的意思,曲歌跟她说:“放心吧,一会儿我就去见见把我妹妹迷的五迷三道的男子,你啊,就暂时待在家里,不许出去!” 曲夜连连点头,可这一动又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让她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曲歌是对自己这个妹妹彻底无语了。 她还知道疼啊,当时怎么忍心用剪刀划破自己的皮肤的? 可就算再多埋怨曲夜,曲歌还是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撂下一句好好养伤,便准备去处理后续。 杨贺那边还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赔礼认错这是少不了的,至于那石文轩,他还要过去见见,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当石文轩从曲歌的口中得知,曲夜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不惜寻短见来威胁曲歌的时候,他的心神都受到了撼动。 那样的官家小姐,愿意委身下嫁与他,他上辈子一定是积攒了不少功德。 本以为这条路两人还要走很久很久,可没想到,曲夜这么一闹,竟然让曲歌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更多的,石文轩却是在担心曲夜的伤口:“曲大人,不知曲夜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曲歌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对方在得知这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喜悦,高兴自己总算可以抱得美人归了,而是在担心曲夜的伤势,让他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偏见 让曲歌对石文轩还很不了解,随着和他谈论,曲歌也算是发现了。 这人身上并没有商人重利轻别离、老jian巨猾的特性,反倒是有着庄稼汉的淳朴,可这真挚里又带着对曲夜的爱慕。 这让曲歌感慨万千,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临走之时,曲歌让他赶紧养好伤势,好去曲府提亲,这样也省的曲夜整日担心的。 听了曲歌的话,这次石文轩是老老实实的养伤了。 石氏肉铺再次开张,店铺经过小小的调整,倒是比之前的还要更为完备。 什么饺子馅啊、包子馅啊、熏肉什么的,各式的肉分开,而且免费切开,让顾客只需要带回家便可以直接用上,这对大部分都不缺钱的京城人来说,简直是福利。 肉铺的生意恢复了红火,肉铺的掌柜也没有闲着。 店铺里直接找了个靠谱的人看着,他今天打扮的规规整整的出门了。 伙计们议论纷纷,都猜测好事将近,他们大概要有个女主人了。 他们猜的不错,石文轩今天,就是要去曲府提亲的。 当然,身为一个刚刚在京城落脚的商人,石文轩手头上可用的积蓄并不多,他的聘礼并不像那个杨公子一样 一抬便是抬上几大箱子的。 但是,他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 曲歌一开始还嫌弃石文轩带的聘礼太少太寒碜,可没想到,得知石文轩来到府中的曲夜,却是直接跑来了,脸上是他少见的高兴。 看着妹妹那一脸笑,曲歌还能说什么?只能祝福他们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得偿所愿 最近曲府喜事连连,刚刚定下亲事的曲家小姐,很快就举办了婚礼。 宴席上好不热闹,有和曲歌同朝为官的官僚,也有和石文轩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 上至天子朝臣,下至黎明百姓,这场婚礼的客人是空前丰富。 左瑾瑜自然是不能错过这场面的,牧疆有心想要阻拦,毕竟左瑾瑜这肚子可大的厉害,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要迎来一个小生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牧疆并不希望她还出去乱跑。 可牧疆拦不住啊,左瑾瑜一心想要去参加婚礼,牧疆的阻拦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yīn着脸的牧疆和满脸笑容的左瑾瑜到达了婚礼现场。 和牧疆他们同朝为官的大人们一见着牧疆,便上前闲谈,气氛倒是融洽,只是当他们谈论起着曲府的婚事时,牧疆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这婚礼乱糟糟的,还有一些带着小孩的来参加,这些大人们吵吵也就罢了,这些小孩也跟着瞎跑,这要是撞到了左瑾瑜,谁都赔不起! 牧疆这表情在外人眼里可不是个意思。 传闻这牧大人和曲大人不合,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了。 喇叭唢呐一路滴滴答答的chuī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石文轩今天穿的格外喜庆,一身红,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曲夜的身边,把人娶回来。 可这队伍就跟蜗牛一般前行,即便是他归心似箭,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而这一路晃晃悠悠去曲府的路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街头的人群中闪过。 这……这不是跟左瑾瑜那个丫鬟好上的那个男子吗?他今天要娶亲? 刘韵华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免受了人群的拥挤,看着那已经走的没影的新郎官,刘韵华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这来京城也有好几天了,这些天里她一直在打听牧疆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有下落。 今日本想着出来透透风,没想到倒是遇见了熟人。 于是,刘韵华赶紧追上去,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路走过去。 家丁们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姐出门之前,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只是,这前提得是小姐肯听他们的话啊,看看别人成亲的队伍也就算了,他们怎么觉得小姐要跟上去看那新娘子啊! 可是,这些家丁没说什么,只能跟在刘韵华的身后,用身子尽可能的不让人群挤到小姐。 可最后,刘韵华还是没能见到自己心爱之人。 曲大人的妹妹成亲,没个沾亲带故的,还真是不好进去。 最终,刘韵华只要悻悻的回去了。 只是,她当然不会止步于此,有了曲夜那丫鬟的消息,她还怕找不到牧疆的消息吗? 打定了主意,刘韵华便打道回府,她要让她爹好好查查,这左瑾瑜身边的小丫鬟,怎么一跃成了京城中的官家小姐了。 对于刘韵华心中的小算盘,左瑾瑜一概不知,身为曲夜的好姐妹,此时的她正在房间里陪着曲夜呢! “夫人,我好紧张啊!”曲夜那一方手帕快要被自己搅碎了,可心中那股紧张劲,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身为过来人的左瑾瑜,挺着个大肚子,拍了拍曲夜的肩膀,笑道:“没什么可紧张的,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啊!这有什么担心的。” 奈何左瑾瑜的安慰并没有让曲夜的紧张感缓解多少,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问起了左瑾瑜最近的身子情况。 “嗯,我不担心,夫人,最近宝宝有没有闹你呢?”坐在梳妆台上的曲夜转过身,一脸的笑意,画上了jīng致的妆容,将她的活泼灵动掩去了一分,换上了jīng致雍容。 此时新娘子转过身,对着左瑾瑜俏皮一笑,可左瑾瑜还是能看出曲夜只是在qiáng行转移话题,想要缓解一下紧张。 一提到孩子,左瑾瑜的身上便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抚了抚小腹,她的唇角带上了一抹笑意,道:“挺好的,宝宝很乖呢!” 看着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光晕的左瑾瑜,曲夜有些向往。 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和左瑾瑜一样,有自己的宝宝,成为人母,越想,曲夜的小脸儿上很快便浮上一层红晕,那涂在脸上的腮红也鲜活了不少。 “好了,最漂亮的新娘,你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到一会儿要过来的新郎官身上吧!”左瑾瑜看着画着jīng致妆容的曲夜,将放在一旁的红苹果递到了曲夜的手里。 “以后,要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不要太任由着自己的脾气来,但要是石大哥欺负你,尽管跟我说!”左瑾瑜由衷的对曲夜说道。 曲夜重重的点了点头,听左瑾瑜说这话,她有些想哭,可是她今天要美美的见石文轩,所以左瑾瑜便看到曲夜的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便慢慢的退了回来。 左瑾瑜又坐在陪着曲夜说了几句,外面便传来喧哗声。 左瑾瑜和曲夜知道,这是新郎官来了。 曲歌进来,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好了的妹妹,纵然心中有万分不舍,却还是对着曲夜笑笑。 喜婆给曲夜盖上了红盖头,在曲歌的搀扶下,曲夜出来了。 那相思数日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跟前,石文轩都快要被喜悦给冲昏了头脑。 不,是他现在已经昏了。 左瑾瑜掩唇轻笑,挥了挥手中的手帕,这才让石文轩回过神来。 石文轩脸上露出一副赧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迎亲的队伍晃晃悠悠的走了,这一桩美事总算是有个美满的句号。 笑着送曲夜上花轿的左瑾瑜并不知道,有人依旧惦记着牧疆,并且从裕兴镇,一直惦记到京城。 牧疆匆匆的走过来,见左瑾瑜还好好的站在那边,心底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下次还是不要让左瑾瑜再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人太多,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稳重。 护在左瑾瑜的身边,牧疆给予了左瑾瑜她独有的保护圈。 不久,因后宫皇妃诞下一名皇子,普天同庆,皇帝龙心大悦,宫中设了大宴,宴请朝中大臣。 刘韵华得知此事,烦躁不堪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这次对她来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牧疆到时定会赴宴,何不趁此机会,破釜沉舟,脱颖而出,让皇帝亲自赐婚,把她指给牧疆。 到时候,皇上口谕,他牧疆再有种,难道还能违抗皇命不成? 想到此,她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就放了下来。 她想清楚之后就赶紧出了房门,直接奔向她父亲的房间,谁知屋里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急的暗暗跺脚,真是的,爹爹怎么在这时候出门。 “若梅,若梅!”她拉开房门,冲外面喊道。 不一会儿,若梅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老爷呢?” “老爷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那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刘韵华火急火燎的。 这么大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看出小姐的急躁,若梅挠挠头,说:“这个老爷没说。” 刘韵华可等不及,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晚了。 她叹了口气,就直直地往门口跑去,这刚刚到了门口,正好碰上回家的刘海德。 她眼中一亮,就赶紧拉住刘海德的胳膊:“爹,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啊。” 一边说,一边拽着刘海德的胳膊往她房间里拉。 “女儿,你这又有什么要紧事啊,你得让爹喝口茶歇歇脚才行。” “爹,一会儿再喝,要不然可就晚了。” 刘韵华一个劲儿地拉着刘海德进了房间,然后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知父亲。 刘海德听完之后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些日子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自己也帮了不少忙,可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这次他的宝贝女儿,为了得到牧疆,竟然想出这种主意,让他实在匪夷所思。 “女儿啊,那好男人多的是,为什么你非要紧紧的抓住牧疆一个不放呢,而且这次事关重大,万一事情不成,你就沦为天下的笑柄了。” “爹,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什么也不在乎,只要能得到他,就算是付出一切,我也心甘情愿。”刘韵华目光闪着坚定的光。 刘海德叹了口气,这个宝贝女儿真是魔怔了。 “爹,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也不差这一次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再不成功,我就放弃。” “真的?”刘海德松动了。 刘韵华点点头。 刘海德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好吧,不过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在失败的话,那就听爹的话,好好地找个夫家,过日子。” …………………… 而另一边,左瑾瑜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行动有些迟缓了。 牧疆体谅她,也担心她,所以让她把医馆先暂时关门,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宫筵,左瑾瑜替牧疆整理好衣服,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已经浅了许多,伸手摸着那条疤,脸上宽慰许多。 “马上就可以恢复了。”左瑾瑜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丫头的医术我是最信得过的。”牧疆捏捏她的小脸蛋,眸中一片宠溺。 左瑾瑜有些害羞地拍掉他的手,拿出面具递给他。 “这次的宫宴,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一定要乖乖在家和肚子里的宝宝等着我回来。” “嗯。” 牧疆这才放心地赶去赴宴。 宫廷内,赴宴去的臣子都备了厚礼,而牧疆却备的礼物很是普通,主要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和注视。 朝中大臣和宫中妃子也都陆陆续续地到齐,皇上携皇后姗姗来迟。 二人落座之后,众人便对其行礼,高呼吾皇万岁,皇后千岁,恭祝小皇子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牧琦今日看起来心情大好,抬袖免礼。 众人皆落了座,美味珍馐,山珍海味鱼贯而入,众人觥筹jiāo错,欢声笑语。 今日不谈国事,大家也都轻松不少,待梨园唱曲之后,便迟迟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牧琦呵问道:“下一个节目是什么?怎么迟迟不上?” 朝中大臣也觉得蹊跷,可是又不敢多问,只能等着皇上发话。 旁边的太监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回道:“奴才这就去看看,皇上稍等。” 说完就一路跑着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眼又跑了回来,小声的向牧琦禀告。 “回皇上,是那婢子突然身子不适,就给送了下去,方才是在商量由谁顶替之事。”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身子就不适了?”牧琦的好心情被打破,面上有了些不耐。 “真是晦气,赶紧让人上场,众卿可都等了许久,难不成你要让朕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吗?” “不敢,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去办。”说罢,手中的拂尘一dàng,尖细着声音高喊道:“请刘姑娘上场!” 话毕,一众美人儿鱼贯而入,摆好了阵容之后,一位蒙面露脐女子便顺着进来,看起来风情无限,媚骨尽显,她施施然向牧琦曲身行礼,声音婉转道:“皇上,让您久等了,接下来,民女想为皇上献上一舞,只是却有一事相求。” 原本牧琦的耐性已经被快要磨光了,但是看到眼前的女子,他那颗有些bào躁的心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面前的女子虽然看不到面貌,但是只瞧这那双美目和纤细的腰肢,便知是个极为上等的美人。 他向来好色,看到此等美人,目光都有些发直,但当着文武百官大臣的面,也不好表露出来,不过声音却是已经温和了许多。 “你直说就是。” “因为民女的舞有些特殊,所以需要有人在旁以箫伴奏,所以民女斗胆,想跟皇上要个人。”她的美目很快就转到了角落里的牧疆。 他带着面具,自己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哦?不知美人儿看中了哪个。”他顺着刘韵华的目光,也看到了牧疆。 第三百六十一章 自作自受 这人上朝的时候经常带着面具,听闻面容很是丑陋,所以自己便甚少关注到他,难不成…… 果不其然,刘韵华便当众指了出来:“不知这位大人,可否愿意与小女合奏一曲?” “是刘韵华,是她!” 在牧疆的旁边,齐安小声喊了出来。 从她一进来的时候自己就注意到了,自己对她无时无刻没有在关注,可是她从始至终,目光却从未有一刻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虽然这种滋味自己早已尝过千百回,可是现在,他心里仍是被千虫所咬一样疼痛难忍。 他喊出来,是为了提醒旁边的男人。 牧疆自然也认了出来,没想到她作妖,竟然作到了这种地方,眸中不免露出一抹厌恶。 “多谢姑娘抬爱,只是在下不会chuī箫,若是姑娘不嫌,我为姑娘推荐一人如何?”牧疆不动声色地婉拒了她。 刘韵华没想到他当着皇上和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心下不由难过愤恨,可又无法表露,只得压着怒火道:“大人未免太过谦了。” “哦?美人儿,你与他是旧相识?”牧琦也发现了端倪,不由问道。 当着众人的面,刘韵华也不愿意提起曾经旧事,让自己蒙羞,她思量片刻,就回道:“民女怎会与大人是旧相识呢,只不过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见过大人chuī箫罢了。” “爱卿,既然美人儿说你chuī过,你便与美人儿合奏一曲,让大家开开眼界便是。”牧琦也没有多加询问。 此刻他只一心盯着刘韵华身上,这样的尤物,他后宫,可是缺的很呢。 牧疆站了起来,冲着牧琦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皇上恕罪,今日臣身子不适,怕在众人面前献丑,皇上喜得龙子,应是大喜之事,臣不愿到时因为臣的原因而影响了皇上和各位同僚的心情,所以臣愿为皇上推荐一人。” 牧琦想了想,他说的的确有理。 只是用身子不适来做借口,便能看出这人分明是不愿意答应他的条件。 今日是大喜之日,他也不愿意把事情弄的太过难看,好在这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爱卿推荐可为何人?” “乃是齐安,齐大人。” 齐安浑身一怔,看向牧疆,他对自己点点头,好像是在鼓励自己一般。 于是他瞬间就明白了,牧疆是在为自己和刘韵华创造机会。 果然是好兄弟! 他心里微微好受了许多。 “哦?齐爱卿也是文艺双全么?” 齐安站起来回道:“微臣愿与姑娘合奏,为皇上献上一曲。” “甚好,甚好,那快些开始吧,朕已经等不及了。”牧琦催道。 刘韵华的计划落了空,心里不免焦急,可对上齐安那双隐隐泛着光泽的眸子,她心里忽然又没了气。 也罢,当着皇上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和齐安jiāo流了一下眼神,二人便合奏起来。 齐安曲艺高超,在此过程中,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刘韵华身上。 刘韵华为了自己的目的,也使出浑身解数,与之相和,一箫一舞,仿佛这世间,只剩了他们二人,再没了彼此。 就连刘韵华的心里,都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落到了牧琦的眼中。 一曲完毕,众人喝彩。 “好,没想到这齐爱卿,让朕可是刮目相看。”牧琦哈哈笑着,目光看向齐安的时候透着一抹狠毒。 “二人表现极好,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臣为皇上效力,不敢言赏,都是臣该做的。” 齐安说着客套的话,目光也时不时地看向刘韵华的方向。 他能有机会与他心爱的女人有这样的jiāo集,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牧琦的奖赏,他要不起,也不稀罕要。 说罢,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皇上,民女有个请求,希望皇上能成全。”刘韵华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她让父亲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就是要等这一刻。 她就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把她许给牧疆为正室。 纵然他牧疆再不同意,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说来听听。” “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绫罗绸缎,民女都不要,民女只想此生,与自己最爱之人相守相爱一生。” 牧琦心思一动,将手中的折扇打开。 “没想到竟是个痴情人。” 他说着,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刘韵华的方向。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她是最了解皇上的人,看他这个样子,就能猜出一二。 牧琦走到刘韵华面前,站定,将手中的折扇合上,扇子一挑,面纱便被揭掉。 看到刘韵华的姿色,牧琦的双眼都发直了。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是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民女名叫刘韵华。” “刘韵华?好名字。”牧琦道:“你所想的,与朕所想,别无二致。” 刘韵华一喜,以为皇上答应了她的请求,正准备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岂料她还未曾开口,皇上接下来的话,让她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朕就将你留在身边,封做华妃如何?” 刘韵华略有喜色的表情突然僵硬。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猛地抬头看向牧琦,眼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皇上,这万万不可。” 其中一个妃子站了出来:“这位女子来历不明,皇上三思啊~!”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 她身为一国之后,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与皇上作对。 “放肆!朕要纳个女人进宫,也要先问过你的意思不成?” “这……臣妾不敢。”妃子看皇上动了怒,当即便示了软。 牧琦冷哼一声,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只看向面前的女子:“别怕,朕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以后有朕照顾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你。” 牧琦对她说话的时候,简直温柔似水。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他好好对待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结局 齐安在袖子的手紧紧攥住,又松开,这个好色昏庸的昏君! 他当即便要起身,却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牧疆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齐安头一次违背了牧疆的话,他眼中含着热泪,咬牙道:“我不能坐视不管,她是刘韵华,她是我爱的女人!” 牧疆叹了口气,拽着他的手慢慢松开。 他没有理由阻止齐安,可他心里也明白,齐安若是出头,除了给他自己惹来麻烦,没有一点用。 “皇上,臣,有话要说。” 当着所有人的面,齐安的站起来,声音洪亮,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齐爱卿?”牧琦的双眼眯起,已经有了些不悦。 “你若是要恭贺朕得到佳人,朕很欣慰,可是如果是别的话,朕不希望听。” “皇上……”齐安抬头,一双眸子也在刘韵华身上辗转反侧。 怎么办?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牧琦这个昏君?! “好了,你的心意,朕明白了,今天是朕双喜临门的日子,朕不希望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发生。” 三两句话,便阻止了齐安。 笑话,敢跟他抢女人,这齐安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皇上说的是,臣恭祝皇上双喜临门,再添佳人。”牧疆起身适时开口,也算是给齐安解了围。 齐安面露痛苦,可无能为力。 他恹恹坐了回去,面前的酒却是一杯一杯地下了肚。 刘韵华再也没向他们这里再多看一眼。 本欲让皇上指婚,却是不料被皇上青睐,这对她来说,既是祸,又是福。 最起码,她高高在上,牧疆见了她,也要对她行礼,也要对她恭恭敬敬,再不会像从前一样,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今日的宴席一直到了傍晚,众人都玩的尽兴之后才散去。 牧疆回去之后,便把今日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告诉了左瑾瑜。 左瑾瑜听完之后不免唏嘘。 她跟刘韵华确实有着不少梁子,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一直觊觎自己的男人。 如今她被皇上看中,纳入后宫。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自古后宫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的女人,都要从那堵宫墙里面永远到老。 世人都说皇宫显贵,可显贵之下,又隐藏着什么呢? “那……齐安呢?”左瑾瑜问道。 刘韵华被纳进后宫,对齐安来说,只怕是个晴天霹雳。 “他在宴席上喝了不少的酒,我方才把他送回家,现下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他一定很痛苦,这段时间你好好看着他,以免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左瑾瑜叮嘱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齐安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他心里难受一段时间,等以后看开了,希望他能早日放下。” 牧疆叹了口气,他们几个人之间,总归是一段孽缘。 如今,也算是有了答案。 好景不长,牧琦宠爱了刘韵华一月不足,便已厌倦,宫中常常送来美人儿,牧琦早已把刘韵华抛之脑后。 而失了宠的刘韵华,在宫中举步维艰,曾经皇上的甜言蜜语还历历在目,转而便是过眼云烟。 她受宠之时便引起了各宫娘娘的嫉妒,等她失了宠,变成了众矢之的,不到三个月,便受人陷害,被打入了冷宫,快要病死了。 齐安得知消息,心痛不已,与牧疆商议,想要进入冷宫,去见刘韵华一面。 牧疆知道,这对齐安来说,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便答应他会安排好此事。 之后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身太监服让他换上,也打通了冷宫内的关系,让其混了进去。 三个月未见,刘韵华已经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身形枯槁,躺在chuáng上奄奄一息,再也没了当初的风华。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齐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间,眼泪就滑了下来。 “是你,齐安?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刘韵华艰难地伸出手去,想要验证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 齐安赶紧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是我,我来看你了,我……我这就救你出去。” “没用的。”刘韵华摇摇头,苦笑道:“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回想起当初种种,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韵华……”齐安痛哭流涕。 “你听我说完,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我以为我最爱的是牧疆,可是到了今天才知,我心里装的,一直是你,对牧疆,只是太过执念罢了。” “只是当初相识,我被他所救,也被他看了身子,我便以为,我此生一定要得到他,可是我忽视了你,这是我一生之中,做的最蠢的事。” “韵华,你好傻……”齐安哭的很是激动。 “那晚,是我帮你换的衣服,也是我,看了你的身子,是我啊……” “是你?”刘韵华目光中闪出一抹亮光。 “怎么会是你……” 她喃喃了一句,随即哈哈大笑。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彻彻底底,错的离谱! 忽然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最终香消玉殒。 齐安抱着她的尸体痛声大哭,心中也暗暗立了誓言,这辈子,他只要刘韵华一人,自己就算是守着墓,也要守着她一辈子。 刘韵华的后事处理完之后,牧疆便与靖王着手谋反之事。 已经拖了这么久,看来这回,时机总算到了。 此时朝中大臣已经都变成了牧疆的人。 所以当他与靖王发兵之后,先是打下了几个城池,接着就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牧琦心焦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靖王,果真敢谋夺他的皇位! 外面战火硝烟,牧琦殿内,已没有多少衷心的仆人。 靖王带着牧疆进去,无人敢拦。 当牧疆拿下面具的那一瞬间,牧琦吓得瘫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叫着有鬼。 “皇兄,当初你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我牧疆,又活着回来了!” “怎么可能!”牧琦不敢相信:“你明明已经……” “不过是金蝉脱壳用的一些小手段罢了,否则如何能瞒过皇兄你呢。” 牧疆没有bī他为自己平反,毕竟他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就bī他写出一份儿退位诏书,并把皇位传给靖王。 如今牧琦大势已去,他自知无力回天,只好答应,只求牧疆能饶他一条命。 靖王答应了。 这场战事很快就平息下来,牧琦退位,靖王登基,改国号为“离”。 在登基之后,牧疆便派杀手直接取了牧琦的性命。 不过靖王登基之后,身子常常不适,太医却是一直查不出病因,拖了不到一年,便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而驾崩之前,又将皇位让给了牧疆。 而这时,牧疆的孩子已经出世,是个男娃,在牧疆登基之后,便封左瑾瑜为后,也将他们的儿子立为太子。 从此之后,大离日渐昌盛,兴邦定国,帝后恩爱有加,此传为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