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福到》作者：烟波三月 内容简介： 乡镇女企业家一朝穿越，成了青山村农家小村妞。 前世爹不疼娘不爱，亲手积攒的家产被无情剥夺。 今生家虽穷，但亲人环绕。 小村妞随遇而安，带领一家子努力奋斗建设心中的世外桃源：建作坊、酿美酒、盖庄园、做四国生意…… 可惜，从小便被腹黑王爷盯上…… 小村妞：“这位王爷，你忘了咱们是合作关系了？” 某王爷：“没错，合作！” 标签：平凡生活 扮猪吃虎 王妃 种田文 轻松 第一章 村妞 林芙躺在病床上，干瘪的手上扎着点滴，病房内只有冰冷的仪器“滴滴”声有节奏的响个不停。 现在是凌晨的2点37分，林芙感觉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但却不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她知道门外面自己的家人都在等待，等待着她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被抢救了多少次了，只知道应该在这间病房内躺了快半年了，反复的抽血、透析，已经将家人折磨的精疲力尽，尤其是她醒来的时候，父母的脸庞从激动到麻木。 也是时候该走了，林芙这样暗暗的想。 书上常说，在弥留的那一刻，人的一生会像走马灯闪过。 林芙轻轻的闭上沉重的眼皮，想看看灯上会走过哪些画面—— 门前的小河，后院的雏菊，亲手建立起来的产业基地，还有未实现的十年计划…… 这辈子的林芙，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父母为了家里小弟能够继续念书而选择让林芙辍学。 林芙是个聪明的姑娘，不甘心就在家做一个只知道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村姑，于是十六岁便去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一边上夜校学习一边攒钱。 十年后，林芙用自己攒下的第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回乡后在村里建立了牲畜产业基地，而后又将木制品、纺织制品、果蔬制品等产业发展到了隔壁几个村，产业的发展将整个县带动成为了先进模范县。 这一辈子，林芙还没有结婚生子便被确诊为癌症，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已经在上次抢救苏醒时转移到了小弟的名下。 想起父母哭着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家里顶立门户的一定是小弟，林芙自嘲的笑笑，恐怕在很早之前，他们便已经是这样想了吧，像她这样的丫头，上大学有什么用，赚钱又有什么用，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默默的想：如果有来生，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短暂，也不后悔。 “滴——”监视器响起刺耳的报警声，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 “渴……” 林芙感觉喉咙干哑的快要裂开了，想着自己可能是又被抢救成功了，心底丧气的很。可转念一想，既然老天让自己继续活着，那就活着。嗓子实在干的难受，使劲儿的憋出一声，想叫护士给自己倒杯水。 “小福，你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女孩欢呼的声音。 ？？ ““晓芙？“林芙闭着眼睛想着谁会这么叫自己？挣扎着睁开双眼，林芙看清楚眼前的人事物，如遭雷击。 谁能告诉她，面前这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干瘦女孩是谁？还有自己的病房什么时候变成了破败得要掉渣的土屋？啊！还有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变成小鸡爪一般了？！ 林芙闭了闭眼，心想不会是平时香烧的多，菩萨显灵了吧……自己的心愿实现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一生了？可是，自己的想法是胡吃海喝、肆无忌惮的过，可不是要来落户农村体验生活啊啊啊啊啊…… “爷爷、奶奶、三叔、三婶快来呀！小福醒了！”旁边的女孩还在激动的握着林芙的手，不住的大声喊着。 然后只听见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一群人跑进了屋子里，争先恐后的站在林芙面前。 林芙默默的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一溜“老弱病残”：旧得发白的衣衫，缀着几个补丁，张张泛黄的脸，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与焦急。 他们应该都是担心自己的吧，林芙暗自想着，心中浮起一阵庆幸，看来自己穿越的人家还不错，最起码都是疼爱自己的家人。 只是，眼前的脸全然陌生，让林芙有些焦虑，这可怎么办，要说自己不是林小福会被误认为是妖孽吧。 正想着，突然有个妇人冲上来，颤抖的手摸上了林芙的脸颊，林芙抬头望去，只看见妇人脸上滑落的泪珠，旁边的壮汉也红了眼睛。 “小福，你是不认识娘了么？”妇人痛哭不已，一把将林芙搂入怀中。 林芙头痛，怎么办怎么办，这是这具身体的娘，可是自己对她全然陌生，完全做不出一点反应。 “小福！小福！你再好好看看娘，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不认识娘了呢？”妇人搂着林芙放声大哭。 一屋子的人看见这样的场景，无不心痛，好好的孩子，怎么醒来之后就用看陌生人般的眼神看他们了呢？ “我刚醒，现在觉得头好疼，想再睡一下。”林芙面对这样的情况，情急之下憋出这么一句。 没办法，现在这些人情绪这么激动，就算是自己将实情和盘托出，他们应该也不会信啊，还是先彼此都冷静一下，看看情况再说吧。 “对对，小福再好好休息一下，睡之前先把药喝了吧，喝了再睡。娘给你做米粥去，等你醒了好好吃一顿。”众人听见小福干哑的声音，又是一阵心疼。哭泣的妇人慌忙将林芙放开，手背抹了抹眼睛。 随即，最开始守在床边的女孩小跑着出去将一个缺口的粗瓷碗端了进来，闻着味道林芙就知道这一定是那妇人说的要让自己吃的药，也没犹豫，接过来一口气喝光。太苦了，苦得她直眯眼。 “小福，爹给你吃块糖就不苦了。”红着眼的壮汉伸出一只长满茧子的手，手心里是一块黄色的糖块。 林芙接过来放进嘴里，一股淡淡的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舒服多了，她抬眼对着壮汉笑了笑，壮汉的眼圈更红了。 “好了，你们也都别在这戳着了，都出去吧，让小福再睡一会儿。”一个老妇人走上前来，扶着林芙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芙，转身都出去了。 林芙看着屋里的木门吱嘎关上，然后盯着头顶的房梁，一阵茫然。看这情况这一家子是过苦日子的，自己好像是最小的成员，又是一个村妞…… 第二章 林家 林芙很烦躁，上辈子虽然自己也是农家女，但所在的村里现代化设施还是很齐备的，新农村的精神面貌还是很好的。可这辈子这环境纯粹就是原生态啊，看这架势临终时的愿望非但实现不了，还往相反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算了，林芙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这辈子再怎么说，自己现在还是个小萝莉，还能无忧无虑的玩几年，也值了。 心大的林芙自我开导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药劲儿上来了，不一会儿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林芙好像置身于一个4D影院，四周播放着林小福的一生，以及这个农家院子的点点滴滴。 东穆王朝嘉仁十七年春，青源镇青山村的老林家，一个女娃呱呱坠地，全家人欣喜异常。 当天一个游历的老和尚正巧在老林家门口讨了碗水喝，老童生林山海请老和尚给自己新出生的女娃取个名字，老和尚掐指一算，说这女娃日后定是福泽绵长，随即取名小福。 临走之前，老和尚深深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林小福，口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转身向着北方飘然而去。 林小福从此开启了大家眼中“福泽绵长”而实质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老林家三代人，林小福的爷爷林山海，村里知名的老童生，年轻时与林杨氏结为夫妻，考了三次秀才均名落孙山。林山海也不丧气，与杨氏守着家里的田过日子。 老两口一生共有三个儿子，老大林大山，老二林大川，老三林大石。 林大山，林小福的大伯，十六岁那年去下河村帮忙盖房子，瞧上了下河村的村花张慧娘，费了好一番周折娶了回来。 张慧娘小时候在娘家受了不少苦导致身子虚弱，成婚四年后头胎生产差点出事，所以林大山在长女出生之后再没要过孩子，两人目前也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林小喜。 林小喜今年十岁，已然是家务活的一把好手，同时绣活儿在村里同龄女孩子中也是数一数二。 张慧娘一直觉得没有生个儿子是最大的遗憾，无奈家中贫寒，没法抓药补身子，只能带着女儿尽力做活儿希望能多赚点银子早日将身子养好给林大山再生个儿子。 林大川，林小福的二伯，跟着上河村的李木匠学了一手漂亮的木工活儿，李木匠说林大川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弟子，然后将自己的女儿李娟娘嫁给了自己的徒弟。 二人成婚十三年，育有两子，长子林子原十二岁，次子林子丘十岁，兄弟俩都是踏实肯干的性子，平时除了跟着大人一起下地干活，还肩负着上山挖野菜、捡柴、打猪草等工作。 林大石，林小福的爹爹，是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跟着村头刘老汉学编草席、跟着林大山学打猎、跟着林大川学木工，学什么都学的有模有样。 杨氏寻遍了周边大大小小的村子，给小儿子娶回了跟大儿媳娘家同村的郑美娘。郑美娘虽不似张慧娘长相美艳，却也样貌秀丽，是不可多得的农家娇女。 郑美娘的爹郑则亭也是个老童生，娶妻曲氏，家里共两儿一女，土地比林家还略多一些。 郑美娘的大哥郑松涛是个秀才，在下林村开了个私塾，二哥郑松柏专事家里土地耕种，闲时在家做木雕，也能在赶集时赚点外快。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郑美娘从小也算是娇养长大，除了绣活儿做的好还略识些字，是下河村人人称赞的女孩子。 曲氏教女虽娇养却不骄纵，家务活儿也都尽数教导，这样的素质，也难怪杨氏当时一眼便看中了，立马做主为小儿子娶回家里。 林大石与郑美娘成亲以来一直恩爱非常，在生林小福之前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林子恒，今年十一岁，二儿子林子敬，今年九岁。 两个小子性格一动一静，样貌都随了郑美娘，十分俊秀。在有了妹妹之后，恨不得天天围着妹妹转，把好吃的好玩的都拿给妹妹，每次干活回来也要争着第一个看妹妹，怎么也宠不够。 林家早先条件不差，共有二十亩地，要不也不可能娶回这么好的三个儿媳妇，只不过在嘉仁十三年的时候，天降大旱，又赶上林山海大病一场，镇上的郎中开的药方子有不少比较名贵的药材，为了治病家里之前存的银子全花了，还卖了好几亩地，这才将林山海的命救回来，全家人也挨过了荒年。 但是这几年的日子就难过了起来，每年秋收的粮食交了赋税之后剩下的根本不够全家人的口粮，家里人这几年也再没添置过新衣，白米白面也都吃不起了。 前几天，刚过完七岁生日的林小福淋雨后高烧昏迷不醒。林家人都急疯了，慌忙借了牛车到镇上找医馆的郎中，郎中看了之后摇摇头说这么小的女娃烧成这样，只能开了药试试，尽人事听天命。 全家人看着烧的小脸通红、嘴唇干裂的林小福，都心疼不已。而就在昨天深夜，病重的林小福已经一命呜呼，林芙的灵魂则从异世而来，穿进了这具身体里。 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林芙久久回不过神来，好似独自一人站在浩渺的白雾之中。望向四周，一片迷蒙，林芙握紧拳头，低语出声：“不管怎样，既然已经来了，我就要好好的活下去。林小福，你的人生，我接手了。” 林芙，不，现在已经是林小福了，突然被一股力量抛下云端，一下子便吓醒了。 还是这间破旧的土屋，原先的院子已经在给林山海治病的时候卖给了村长的弟弟，现在这个院子还是村长帮忙在村尾划了块地，村里人帮忙搭起来的几件屋子，又垒了半米高的土墙，一家人才勉强够挤着住下。 林小福知道自己已经好了，只是前几天的高烧导致人有些虚弱，但是老这么躺着也无趣，想到院子里看看，之前在影像里毕竟就是看个大概，还是要好好看看自己以后生活的地方。 第三章 小喜 林小福慢慢的拉开门走到院子里，细细观察起来。 林家院子，共有土屋七间，其中正房三间，分别住着林山海和杨氏、林大山夫妇、林大川夫妇；东厢房两间，住着林大石夫妇还有林小福和林小喜；西厢房一间，家里的四个小子都挤在一起。挨着西厢房的就是厨房和茅厕。 院子里转个身就看得清清楚楚了，没有鸡窝和牛棚，家里应该是养不起这些牲畜。倒是东厢房旁边搭了一个草屋，门关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呀！小福！你怎么不在屋里躺着，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快回去。”突然林小喜从茅厕中跑了出来，抬头看见林小福站在屋子门口，忙跑过来拉她的手，想把林小福送回屋子里去。 “姐姐，我已经好了，总是在床上躺着躺得我都有些头晕呢。”林小福按住了林小喜，“我不走远，就在院子里转转。” “那好吧，我扶着你在院子走走，走一会儿就得回去歇着，你才刚好可不能再吹了风。”林小喜听见林小福说的话想想也是，小福都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出来转转也好，至少活动活动手脚。 林小喜扶着林小福在院子里慢慢的转圈走着，林小福看见一旁的小凳子上放着一副绣绷和针线，凳子旁的地上还有一个小筐，放着一些布头和针线。 “姐姐，你是在做绣品么？”林小福一看就来了兴致，在前世她还没见过谁会刺绣呢，顶多会缝个纽扣补个衣服啥的，这种技术活还真是头一次见。 “是啊，小福你想学么？现在你已经七岁了，可以先试着学学基本功，以后长大了也可以像姐姐这样自己做衣服穿了。”林小喜听见林小福问自己绣活儿的事，不由得很开心。 以前妹妹看见自己做绣活儿总是跑得老远，一脸的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三婶愁的不行，生怕自家的女孩子不爱针线。 “呃……姐姐，要不你先教我一点，我试试？”林小福内心小纠结了一下，便同意了林小喜的提议。 古代的女孩子总要会做一点这种针线活吧，既然是大家都要会的技能那就勉强学学吧，不求做的多好，至少别太差就好。 “好呀！等你的病彻底好了，姐姐就教你。小福这么聪明，一定会比姐姐做的好！”林小喜很开心，小福长大了呀，要开始学绣活儿了。 “姐姐，给我看看你绣的东西呗。”林小福很好奇自家姐姐的技术。可等到她把凳子上的绣绷拿起来的时候，林小福沉默了，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小喜。 “小福，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林小喜不知道妹妹是怎么了，疑惑的问。 “姐姐，我觉得你刚刚说我会比你绣得好纯粹是在安慰我，我怎么可能会绣得这么好啊。”林小福看着绣绷上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颜色层层叠上去，触角就像活的一样，自己啥时候能学会这么高超的技术啊。 “小福，姐姐刚开始绣的时候跟村里其他的姐妹都是一样的，都是丑丑的，后来每天努力的练习，才做到今天这样。小福你只要努力，一定会绣的很好的。”林小喜听到妹妹的话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的给林小福讲起了自己初学绣活儿时的故事。 林山海带着一大家子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两姐妹拿着绣绷开心的说着话。 夕阳之下，两个女孩浑身散发着橙黄色的光芒，温暖明亮。林山海看着这个景象不由得咧开嘴笑起来。 “小喜、小福，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小福怎么没在屋里躺着，怎么跑到院子里来了？” 林小喜和林小福抬头看见首先走进门来的老人，挽着的裤腿上有着点点泥巴，右手拿着草帽扇着风，左手背在身后，饱经风霜但却明亮的眼睛正含笑看着她们俩。 紧跟在老人身后的各人，也都是脚上带泥，手里拎着各种农具和背篓。林小喜忙走过去帮着进来的一家人放农具、端水盆、拿布巾。 “爷爷，我的病都好了，总是躺着躺得我浑身骨头都僵了。”林小福将绣绷放回凳子上，笑着迎上去。 全家人都洗了手在布巾上擦干，然后围着林小福看个不停，郑美娘更是拉着女儿连声的问真的都好了么。 上午林小福刚醒过来的时候陌生的眼神真是让她心里难受死了，生怕自己的女儿出了什么事。现在看到林小福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美娘真是又高兴又紧张。 “娘，我真的都好了，全都好了，能跑能跳，大家不用再为我担心啦。”林小福抱住郑美娘，抬头看着都是一脸担心的家人，鼻子一酸。 上辈子的父母心里眼里只有小弟，自己是个丫头，在农村不被重视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辈子来到林家，没想到自己还能被全家人捧在心上，林小福瞬间就被感动了。 “好了，既然小福说没事了，那就别让孩子再躺着了，省得晚上走了困又睡不好。大石、美娘你带着小福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慧娘、娟娘跟我去做饭，小福几天都没吃好了，今天早点吃饭让小福多吃点补补。”杨氏慈爱的摸摸林小福的头，然后叫上张慧娘、李娟娘匆匆走去厨房。 “娘，让大石看着小福，我也去做饭。”郑美娘一听杨氏这么说，马上把林小福塞给林大石，急急的走进厨房。婆婆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可不能眼里没活儿。 林大石抱起林小福，走到院门口，给林小福指着清灵山和不远处的青山河。林小福以前最喜欢被他抱着到处看风景，闺女大病初愈，林大石想让林小福开心，就给她讲着山上和河边都有哪些好玩的，逗得林小福向往不已。 “爹，啥时候上山也带我去呗？”林小福转头期待的问。 “闺女，你的病还没好全，再歇几天爹爹带你去玩。”林大石看着闺女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马上就应了。 第四章 蛋羹 “爹，我已经好了没事了，明天就能去！”林小福听着林大石的话，迫不及待的拉着林大石的胳膊晃了晃。 “这几天地里活多，等忙完了这几天，你正好多歇歇，爹带你上山玩。”林大石好笑的看着闺女撒娇。真好，前几天闺女高烧真是把他吓死了，幸好现在闺女好了，还能跟自己撒娇了，林大石心里美滋滋的。 “那好吧，明天我也去帮忙干活，早点把活干完了就能去玩了！”林小福一听要干活，懂事的点点头。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她知道今天要不是因为自己，姐姐林小喜也是要去地里帮忙干活的。 “你身体行么？要不还是在家里再歇两天吧。”林大石有些犹豫。 “我行的我行的。我累了就在田边坐着陪爷爷奶奶还有爹和娘，我会听话。”林小福连忙保证。 “小福，你就只陪爷爷奶奶爹还有娘，不陪哥哥们了？”林子恒突然窜到林小福身边幽怨的看着她，旁边的三个少年也都投来了谴责的眼神。 “哈哈哈还有你大伯和大伯娘，你也不陪了？”林大山停下劈柴凑趣。 “还有你二伯和二伯娘，小福忍心不陪我们么？”林大川拾掇好了农具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林小福。 “都陪都陪！你们我都陪！”林小福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家人在晚上吃了一顿米汤和拌野菜之后，都早早的回屋睡觉了。林小福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在听到林小喜均匀的呼吸声之后，也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福是被郑美娘给叫醒的。 “小福，起床吃点粥再继续睡。今天你跟小喜在家，爹娘去地里干活，中午娘回来给你俩做饭。”郑美娘温柔的将林小福给拉起来，往她身上套衣服。 “娘，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地里，昨天跟爹爹都说好了。”林小福一听要去地里干活了，马上清醒过来，配合着美娘的动作将衣服穿好。 “不行，你还病着呢，去地里怎么能行？现在日头这么晒，把你晒晕了怎么办？”郑美娘没有同意，开始利索的给林小福梳头。 “娘，我真的已经好了，你看我现在也不发烧了，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让我去吧，我很乖的。”林小福摸摸头上两个小鬏鬏，又抱住郑美娘的胳膊撒娇。 “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郑美娘看着小福似乎真的好了，想想家里的田地离的不算远，孩子愿意去就去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什么事，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小福抱回来，也就同意了。 林小福一声欢呼，穿上草鞋就往院子里跑，郑美娘在后面一直追着喊慢点慢点。林大石一把抱起林小福，把她放在凳子上，张慧娘盛了一碗糙米粥放在小福面前。 “这是子原昨天捡柴的时候掏的鸟蛋，拿回来三个，我做了碗蛋羹，给我们小福补补。”说着，李娟娘递给林小福一碗蛋羹。 “二嫂，这可不行，子原自己掏的鸟蛋，就给他和子丘吃吧。小福要吃，我让子恒和子敬去给她弄。”郑美娘一见蛋羹，连连推拒。 “这有什么，小福病刚好，正是要补补的时候，就给小福吃！子原子丘整天淘的没边儿，哪用得着补啊。”李娟娘不依，执意要让林小福吃了那碗蛋羹。 “唉，二嫂，那我就谢谢你了，回头让大石哥去打猎，给小子们好好打打牙祭。”郑美娘很感激李娟娘，自家的闺女病了一场，小脸都瘦了一圈，这一碗蛋羹也是这个家极为罕见的补品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咱们小福健健康康的，就是我们这一家人最高兴的事了。”李娟娘爽朗的笑着，感染了饭桌上的每一个人。大家都让小福赶快吃蛋羹，仿佛这就是治病的神药。 林小福谢过二伯娘，乖乖的吃下那碗蛋羹。没办法，刚刚穿过来，这糙米粥实在喝不惯，而且米汤很稀，昨晚喝了一碗到今天早上肚子饿的很。 林小福暗自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多找点好吃的，自己本就是农家女，在大山里小河里找吃的简直不要太简单，她林小福一定会让全家人都吃饱饭，越过越好。 吃完饭，一家老小带上锄头、水桶、镰刀，浩浩荡荡的向着自家田地出发。 现在距离收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村里人都在忙着浇水、除草。林家也不例外，到了田埂旁便开始忙碌起来。 男人们主要负责去青山河挑水，女人们则下地去拔草。林小喜在田边看着林小福，然后负责给大人们递水递布巾。 林小福看着所有人在田里劳作，很想下去帮忙一同干活，可是她现在就是个七岁的娃娃，能干的实在有限，只能帮着姐姐林小喜给爷爷他们递水递布巾。不过只送了两趟，郑美娘便不放心的让林小福去树荫下坐着，别晒着了。 林小福无奈，只能迈着两条小短腿往田边走去。不过走着走着，仔细的看了一下自家田里的麦子，在心里觉得不妙啊。 麦子的叶子有些泛黄，明显是缺乏氮素的原因。林小福抬头看了看周围人家的田地，似乎都存在这样的问题。 缺乏氮素，会导致麦子在灌浆期灌浆不充分，影响收成。古代没有补充尿素这个说法，大家似乎也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追加水肥。 林小福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该如何提醒才能让家里的大人们知道要加尿素这件事。 林小福在树荫下静静的想着办法，眼睛直直的盯着麦子。林小喜见妹妹这样以为是太阳晒得人发蔫，于是倒了碗水递给林小福。 “姐姐，我不渴。”林小福摆摆手。 “不渴就放在旁边，渴了就喝一口。”林小喜把水放在林小福手边的地上，摸摸她的头，又跑去帮着奶奶拔草。 第五章 托梦 忙碌了一上午，大家都很疲惫，林山海直了直腰，拄着锄头四处看看，见日头已经临近头顶，便招呼家里人都回家吃中饭，歇歇再来。 回到家里，杨氏带着儿媳妇们去做饭，林山海掏出烟袋默默的抽起来。 林大山见吃饭还要一会儿，就走到柴垛旁边劈柴。林大川和林大石，两个人坐到院里的小草屋旁边，一个坐起木工活儿，一个编草席。 林小福的哥哥们打了个招呼便跑出去捡柴，想着趁着还没吃饭多捡些树枝回来。而林小喜又开始绣蝴蝶。 林小福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忍不住蹭到林山海旁边坐下。 “小福，咋拉？是不是饿了？一会儿就能吃饭啦。”林山海慈爱的摸了摸林小福的头。 “爷爷，麦子是不是很快就熟了呀？”林小福故作不知的抬头问林山海。 “是啊，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吧，就能收麦子了。收了麦子就能卖银子了，到时候给小福多买点好吃的好不好？” “爷爷，小福不要吃的，卖了银子给爷爷奶奶买布做新被子。”林小福甜甜的说。 她之前看过全家人的被子，旧的不能再旧了，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那些被子冬天的时候也不能盖了，棉花都压实了完全不保暖了。 “哈哈小福真懂事啊。爷爷奶奶没事，到时候先给小福小喜做两床新被子。”林山海闻言哈哈大笑，孙女念着自己老两口，真是舒坦啊。 “爷爷，我看咱家的麦子叶子黄黄的，为什么不是绿的呢？是生病了么？”林小福开始引入正题。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的麦子都这样，灌浆也灌的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唉……”林山海一声叹息，身边的三个儿子闻言也都对视了一下，又默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爷爷，等下吃完饭我想跟全家人说一件大事。”林小福看着爷爷大伯二伯和爹都这样沉默，心知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一定不会很好，一着急便想出了个办法。 前世她在城里打工的间歇看过网络穿越小说，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种情况。小说里面这种情况之下女主通常都是把自己知道的事说成神仙之说，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林山海见林小福这么严肃认真，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 杨氏和三个儿媳这时候已经将饭做好，男孩子们也都拣了柴回来了，一家人围在木桌前开始吃饭。 饭桌上大家依旧很沉默，也许是上午干活太累，也许是收成已然成为萦绕在心的一个大问题，总之每个人都安静的喝着稀的糙米粥，偶尔夹两口野菜。 “小福啊，你要说啥，现在大家都在了。”饭后，林山海把所有人都聚集在正屋，然后看向林小福。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爹爹娘亲，各位哥哥姐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们先不要打断我，等我说完了你们再问我。”林小福环视一周，郑重的说到。 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林小福到底要说什么，这么小的一个人儿，站在正中间，脸上的神情十分的严肃，莫名让人也跟着严肃起来。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爹爹娘亲，各位哥哥姐姐，你们还记得我前几天大病了一场吧？病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梦见了一株特别茂盛的梨树，在梨树下，我见到了一位白胡子老爷爷。那个老爷爷教了我很多事情，给了我一本天书让我背。我记得梨花飘散下来，四周景色很美，很像我们家门前的清灵山。从那本天书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多大家都不会的东西。等我背会了，白胡子老爷爷就让我回来了，然后我就醒了。爷爷，你说那位白胡子老爷爷是不是我们林家的老祖宗？是不是他看见我们现在日子过的穷所以来教我东西让我们想办法发家致富？” 林小福一口气将自己编的故事说完，然后惴惴不安的看着身边的家人。 听了林小福的话，林家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大山、大川、大石，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是林家老祖宗在给小福托梦？”林山海掏出烟袋，嘬了两口，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爹，我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小福才多大，要是没影儿的事她能说的这么清楚？就算不是咱们老林家的老祖宗，那也有可能是清灵山的山神呢。”林大山憨厚的一笑，觉得自家的小侄女说的都是真的，这青源镇十里八村的都说这清灵山有山神，没准就是山神托梦。 “是啊爹，小福出生的时候，那个老和尚不是还说我们小福福泽绵长，我觉着大哥说的对，不是老祖宗托梦就是山神托梦。”林大川对于侄女也是无条件的信任。小福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家里人看着的，从来都是那么懂事乖巧，怎么可能说慌呢。 “小福，那你说说你在天书里面都学到什么了？”林大石听了女儿的话有些懵，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也许只是林小福做的一场梦，小孩子太小，把梦记错了也说不定。 “爹爹，我学到好多东西，我知道了许多庄稼怎么种，还知道好多绣花的新样子，书里还教了一些新菜式，还有大房子的图纸，还有好多，我都记得呢！”林小福听见她爹这样问，就知道林大石一定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她爹可是三兄弟里脑筋最灵活的，自己不露点真功夫是没办法全然让爹相信的。所以林小福挑了几样目前林家最需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哦？种庄稼？盖房子？”林大石隐隐的有些相信了，自家闺女才七岁，要说摆弄个小花小草，或者帮着捡个果子递个水什么的他信，可是种庄稼盖房子她哪懂啊？别说她不懂，家里的几个小子还有小喜丫头也不懂啊。 第六章 退黄 “对啊爹，种庄稼、盖房子，我都会了呢。”林小福一见林大石的反应，就知道自家爹爹相信了。 “小福，那你先画个新鲜的花样子来看看好不好？”杨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家小孙女病了一场难道真的遇到大造化了？ 还没等林小福说话，林小喜已经匆匆跑进她和林小福的屋子，拿了些花样子和纸出来，放到林小福的面前。 林小福看了看，都是姐姐平时会绣的花样子，蝴蝶啊兰花啊，都是很简单的，但确实是这几个村子里面最精细最新的花样子了，这还是林小喜在去了镇上卖绣品之后回来自己设计的呢。 林小福啥都没说，独自去厨房捡了根烧过的树枝，在纸上画起来。一边画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前世在家纺和家具行业都做过，而且还拜了老师傅为师，学了书法、素描、白描和水彩，跟着老师傅还设计过不少的家纺和家具样式，要不然今天就要露馅了。 一边想着，一边手底下不停的画着。林家众人都一瞬不差的看着林小福，一个七岁的小妞妞拿着树枝认真作画，这场景怎么看都有点搞笑。 “画好啦！奶奶，大伯娘二伯娘娘姐姐，你们看看。”林小福一口气画了五个花样子，分别递给了几人。 几人接过来，看见纸上画的图样，都呆住了。 只见林小福画的分别是——蝶恋花、小猫玩球、金鱼戏莲、娃娃闹春和喜鹊登梅。 林小喜之前绣的花样子在镇上的绣铺都被赞新颖别致，可她见了小妹画的花样子简直爱不释手，同样都是蝴蝶和花，怎么小妹画出来就这么灵动？还有那两条金鱼，那个胖娃娃，围在喜鹊周围的梅花，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林小喜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些花样绣出来。 杨氏和三个儿媳妇见了也都说不出话来，随后便都夸赞不已。这简直就是她们见过最漂亮的花样子了，这要是绣出来拿去镇上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林山海等人见女人们都这个反应，心底对于林小福之前所说的话已经深信不疑。自家的小孙女从未学过画画，要不是有了这大造化，怎么可能画出这么漂亮的画啊。 “爷爷，我上午看见咱家地里的麦苗都黄了，我记得在书上看到说麦苗变黄是因为缺乏一种叫氮素的东西，而补充氮素最好的方法就是收集尿液然后用桶子装好放到地里去。”林小福见家里人都相信了自己的话，便一鼓作气将氮肥的事说了出来。 听见林小福的话，众人都沉默的先看着她，又都看向了林山海。 “小福，你确定么？天书上真的这样说？”林山海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种了一辈子地，从没听说过什么氮素，还要**桶。 “确定，非常确定！爷爷，你相信我吧，真的是天书上这样说的。”林小福忙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好，那就按照小福说的办！”林山海又嘬了两口烟，下定决心按照天书教的方法来。这几年的收成都不是很好，就算放了尿桶也不会再差到哪里去，所以姑且试试吧。 林山海主意已定，全家人都没有反对，都按照小福说的，这几天将尿液收集起来放到桶子里拎去田里。 林小福知道光是这样放着也能还起不到最好的作用，可是要是喷洒又实现不了，万一掌握不好量容易烧叶，所以还是用最保守的办法试试吧。 全家人又忙活了几天，终于眼见着麦苗叶子逐渐退黄了，穗子也比往年结的饱满。林家人都高兴极了。林大石更是抱起林小福狠狠亲了两口，林小福被胡子扎的哇哇叫，林家人都开心的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自家的田地里。 隔壁的庄老汉一家看着林家人乐得开怀，又眼见自家田地和林家田地相邻的位置麦苗也有些退黄，不禁高声的问林山海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爷爷，不如将这个法子告诉村长，让村长跟村里人都说说吧，这样今年咱们村里都能丰收了。”林小福见庄老汉询问，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 林山海经过这几天自家地里的试验，充分相信了林小福的话，当即二话没说便同意了，跟庄老汉说了两句然后便起身去了村长林保和家。 村长林保和，说起来跟林山海也算是同宗，往上数几辈这里便是林家村，村里的老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只不过经历了几次灾年，逃难的人来的多了些，后来林姓人家越来越少，就改成了青山村。 林保和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在村民的一致推举之下成为青山村的村长，对待村民一直都是照顾有加，而青山村也是青源镇为数不多的民风淳朴正向的村子。村里没有那种偷奸耍滑、偷鸡摸狗或者刁蛮无比的人，家家户户都是勤劳朴实的庄稼人。当初林家为了给林山海治病卖地，还是林保和让自己的弟弟林保文买下了，解了燃眉之急。 这便是林小福为什么愿意将氮肥这件事说出来的原因，这样的村子和村民，是她很愿意交好的。前世她带着自己的村子和隔壁村子发家致富，靠的就是大家齐心协力，她相信未来在这里发展产业，村里人也会是她们家的坚实后盾。 “保和在家吗？”林山海到了林保和家门外，见村长媳妇徐三娘带着儿媳在院子里纳鞋底，便在门口问了一句。 “哎呦，是老林叔啊，快进来，当家的在后院菜地呢，你先坐我让桂花去喊。”徐三娘抬头一看是林山海，忙让人进来，然后打发儿媳妇去喊林保和。 桂花应了一声赶紧放下针线向后院走去，徐三娘给林山海倒了一碗水，没一会儿林保和便大踏步的从后院走了过来。 “老林叔，咋啦，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么？”林保和见了林山海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碗水喝。 “哈哈，是件大好事，特地跑过来跟村长你说说，请村长跟村里人都说说。”林山海笑的爽朗，然后将自家田地用尿素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还特别强调自家已经试验成功了，让村长赶紧跟村里人说，让大家都过个丰收年。 第七章 进山 “老林叔，这，这是真的？”林保和简直不敢相信，竟有法子让麦苗退黄了？ “哈哈，千真万确，村长啊，快张罗大家伙儿到村头老槐树下，咱们一起去说说，让大家都赶紧忙活起来，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该割麦子了。”林山海见林保和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始大笑起来。 “对对，老林叔，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召集大家伙儿，您老让家里几个弟弟也帮着喊喊人，咱们一会儿都去老槐树下。”林保和喜得话都没说完就快步走出了自家院子喊人去了。 “这保和，哎你慢点儿！”林山海见林保和脚下生风的样子不禁好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徐三娘和桂花在旁边听得真切，心里都很激动，如果真的有法子退黄增产，今年村里都能过个丰收年了！于是婆媳俩也都不纳鞋底了，收拾收拾锁了院门出去帮着挨家挨户喊人去。 不到半个时辰，青山村的老老小小便都集合在了村头的老槐树下，对于老林家找到麦子退黄增产的法子议论纷纷。 “大家伙儿都静一静！都静一静！今天叫大家伙儿来，就是因为老林叔家里发现了让麦苗退黄增产的法子，特意让我召集大家伙儿来，跟大家伙儿都说说，学会了就可以回去忙活起来了！”林保和意气风发的发言，村民们轰的一下就炸了，都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当年我林家遭遇大难，乡亲们帮了我家不少，我林山海对于乡亲们感激不尽。现在咱们老林家得了这个好法子，也断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我就盼着咱们家家户户都丰收、都赚银子，咱们青山村到了年底能真正过个好年！” 林山海站在老槐树下，对着大伙儿细细将尿素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林小福梦中遇到白胡子老头的事，只说不经意间发现尿液能让麦子退黄，然后穗子更加饱满的情况。 林小福看着林山海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样子，想着爷爷不愧是老童生啊，这么大的场面一点不慌张，真是值得骄傲。 村民们得了这么好的法子，对林家人现恩万谢，然后都忙跑回自家去做准备。林保和握住林山海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让林山海简直哭笑不得，将林保和赶回家去。 “爹爹，咱们这几天都不用都去地里忙活了吧，什么时候带我上山啊？”林小福还惦记着上山的事呢，现在自家地里的活儿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浇水除草，然后等着麦子灌浆成熟，就可以割麦子了。这段时间应该没有那么忙，也该去山里寻寻好东西了。 “是啊，接下来没那么重的活儿了，大石，带着小福去山里玩玩吧。”林山海听见孙女的话也觉得好笑，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娃娃，贪玩也正常，就让林大石明天带着林小福上山玩。 林大石哪有不答应的，女儿痊愈之后比以前更加活泼懂事，又教了家里人这么好的法子，是该带出去好好玩玩。 第二天天刚亮，林家人吃过早饭，林山海、林大山、林大川带着林子原去了地里除草，林大石带着林小福、林子恒、林子敬和林子丘去清灵山，杨氏和三个儿媳妇在家洗衣服纳鞋底，林小喜想了想，还是选择在家里绣花。面对如此恬静的林小喜，林小福自叹不如，她家姐姐真是古代标准的小家碧玉。 林大石一行人出发时，本是每人背了个背篓，拿上弓箭就准备出发，但是临出门前林小福又央着郑美娘给找出了几条麻袋，还有几个小锄头，说要都带上。林大石不忍扫了闺女的兴，大手一挥便都带上了。 清晨的清灵山，鸟鸣阵阵，昨晚刚下过雨，现在泥土的气息混合着清甜的青草香气，格外好闻。 林小福被林子恒牵着，一路蹦蹦跳跳的上山，欣赏着四周的景色，高兴极了。这样的田园风光，上辈子并没有时间欣赏享受，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个遗憾。 林子敬见小妹高兴，顺手摘了一把野花递给林小福玩，林小福接过来小手三下两下编出了一个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 “四哥，你看我好看不？”林小福扭头甜甜的问林子敬。 “好看，咱们小福最好看啦。”林子敬笑着摸摸林小福的头，自家的小妹怎么看怎么可爱。 “呀！好东西呀！”林小福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大榆树欣喜的喊到。 林大石、林子恒、林子敬和林子丘都纳闷，林小福这是看见啥了这么激动，咋他们就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二哥三哥四哥，快来快来，这是好东西啊，我们快把这些蘑菇都采下来。”林小福一脸兴奋的指挥三个哥哥。 “小福，这蘑菇能吃么？之前下河村有人吃了蘑菇差点被毒死了。”林大石一见林小福要让他们采蘑菇，尤其是从来没见过的尖头蘑菇，不由得大惊失色。毒蘑菇吃死人的传说一直存在，现在林小福说这没见过的蘑菇是好东西，不由得出口阻止。 “爹爹，我认识的，这叫羊肚菌，不仅能吃还是一味难得的中药呢，你看这有这么多，我们采下来回去晒干了拿去药铺卖，说不定能卖好多银子呢。”林小福看见大榆树下密密麻麻的羊肚菌，开心的跳起来拍手。这么多，能卖不少银子吧。 林大石一听，羊肚菌是啥之前他从不知道，不过估计是闺女在天书上学到的，也就没有继续反对了，招呼着儿子侄子都过来采蘑菇。 几个人听了林小福的话，知道这尖头蘑菇值银子，马上马力全开采摘起来。干了一个多时辰，这周围的羊肚菌全部都采了下来，足足装了快两个大麻袋。 林小福看着两个麻袋，笑眯了眼睛。这么多的羊肚菌，估计从来都没人认得所以根本没人采过，才留了这么多。 第八章 樱桃 哎，蘑菇也可以栽培的呀，干脆把这一层泥土也带回去试试，虽说现在没有以前那些化学肥料，但是可以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爹爹，我们把树下面这一层泥土带回去吧，我想试试种蘑菇。”林小福越想越觉得这个注意好，便开口想让哥哥们帮忙带回去一些带有菌丝的泥土。 “种蘑菇？蘑菇还能种？”林大石觉得林小福有些异想天开，他从来都没见过还有种蘑菇的。 “对啊，书上说蘑菇也是可以种的，但是要有这种蘑菇生长的土壤才可以。”林小福凑近林大石小声的说，她没有说必须要有菌丝什么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解释了林大石他们也未必能明白，索性就直接说必须要有蘑菇生长的土壤，这样还浅显易懂一些。 “好，既然小福想要种蘑菇，咱们就种种试试。”林大石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背点土，闺女喜欢就让她玩，种不出来也没啥。 于是，林小福又指挥着哥哥们将大榆树下蘑菇生长的土小心翼翼的铲了一层下来，装进麻袋放进林子恒的背篓里面。 几个人继续朝山里面走，往前就是平时林大石他们打猎的地方了，这里还没有完全进入清灵山的深山里面。因为山太大，平时大家打猎都不太愿意往身处走，一是怕天黑回不了家，二是也怕深山里会有猛兽，寻常打猎的人是对付不过来的。只有几个村的猎户在年底的时候会结伴去深山，然后打回野猪卖给村里人。 走着走着，林小福惊喜的发现了一片梨树林。梨树林中吹过一阵风，梨花香气萦绕周围。 “子敬，你带着小福在这里玩会儿，子恒子丘跟我去转转上次的陷阱。”林大石见闺女喜欢这梨树林，就让小儿子带着闺女玩，自己则带着大儿子和侄子去打猎。 林子敬从自己的背篓里掏出水袋递给林小福。林小福接过，谢了自家四哥之后便小口喝起来，一边喝一边打量四周。 这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两只灰兔子，陆续的撞在林小福旁边的梨树上，生生撞晕了过去。 林小福与林子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子敬手疾眼快的将两只兔子捡起来，用草将兔子四肢捆上，然后放进背篓里。 “四哥，咱们这是守株待兔么？”林小福见林子敬的动作一气呵成，呆呆的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小福，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四哥跟你在这坐着，都有兔子自投罗网。”林子敬看着自家妹妹的呆样乐不可支。 “小福，你在看什么？”等到林子敬笑够了，发现林小福开始围着几颗梨树不停打转。 “我在看梨树啊，等到秋天梨子结出来，我就可以做好东西卖银子了。”林小福依旧围着几棵梨树转，心里想着秋天就可以做秋梨膏了，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秋梨膏吧，人们生病了都去找郎中开中药，秋梨膏一旦做出来一定很受老人、女子和孩子喜欢。 林子敬对于林小福的话深信不疑，他之前听林小福说白胡子老爷爷的故事时就觉得一定是山神给她托梦了，自家的小妹变得更聪明了，她想做什么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就在一旁帮助她保护她，将宠妹狂魔进行到底。 兄妹俩正闲聊着，林大石带着儿子和侄子回来了，之前在山上林大石埋下了六个陷阱，五个都套住了猎物，三只野鸡和两只兔子，居然还有一只狍子，可谓是满载而归。 而林子敬看见爹爹和哥哥们的收获，笑着将背篓打开，给他们看之前撞晕的两只兔子。林大石高兴不已，自家好久没吃肉了，今天收获很多，可以卖一部分，再留一部分给家里人都打打牙祭。 “爹爹，这两只我想留着养，正好是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兔子生的很快，回头我们就可以卖兔子，这样不就是家里又多了一份生计么。”林小福想起兔子超强的繁殖力，忙表示自己要养兔子。 林大石想了想，闺女说的也对，兔子生起来确实快，吃的又不多，割些草就好，也就答应了。 一行人看看日头，已经快晌午了，现在走下山也到了下午了。林大石将背篓里的野菜饼和水都拿出来给几个人分了吃。简单的午饭之后，将猎物和羊肚菌都分装进背篓便开始下山。 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路上林小福见到了许多果树，这些到了秋天都是银子啊，林小福看的简直两眼放光。林大石和林子恒他们见她这个样子也都觉得好笑。 走着走着，林小福撒腿就往一片红色小果子奔去。林大石一看，就知道闺女这是又发现了好东西了，连忙和林子恒、林子敬和林子丘跟过去。 “小福，这不是小灯笼么？你喜欢吃这个，三哥给你摘一些回去吃。”等走近了一看，林大石等人便认出了这是山上常见的一种名字叫做小灯笼的果子，红红小小的，酸甜味，孩子大人都喜欢吃。 这种果子山上很多，个头又小，没人专门采来吃，大多数人都是在上山的路上顺手摘几个吃。林子丘见林小福喜欢，便放下背篓动手摘起来。 “三哥，这是樱桃，快我们把这些都采下来，回去我酿樱桃酒给大家喝。”林小福一路都在感慨，为什么现在是夏天而不是秋天，山上的果树很多，但基本上都没有成熟，想吃果子或者拿果子来赚银子要等到秋天才行啊，正想着樱桃树就出现了，真是天助我也。 林大石等人一听，忙都放下背篓摘起樱桃来。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这几棵樱桃树被摘得干干净净，装满了几个麻袋。林小福笑的牙不见眼，小手一挥，让爹爹和哥哥们赶快背上东西，咱们回家。 等林大石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今天可算是满载而归，老林家一家子看着他们从山上回来的战利品都很高兴。 林小福嚷着奶奶和伯娘们还有娘亲赶快做饭，中午的野菜饼早就消化了，现在饿得不得了，更何况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忙呢。 第九章 绣铺 全家人匆匆吃过饭，林小福开始分配任务：爹爹大伯收拾猎物，准备明天拿去镇上卖；哥哥们赶紧去收集牛粪、秸秆还有草木灰，拌在一起发酵，作为蘑菇栽培的培养料，明天要抓紧时间搭一个兔子窝，再请二伯给做几个蘑菇架床；奶奶、伯娘们还有娘加上姐姐和自己则负责洗樱桃，洗干净后然后去梗去核，掰碎后放入洗净擦干的原本用来腌咸菜的坛子里。 林小福突然想起没有糖，央着奶奶用家里仅剩的铜板买了四斤白糖。说是白糖，林小福看了看淡黄色的糖粒，算了，古代提纯技术不发达，这样也勉强能用了。 十斤樱桃半斤白糖，按照这样的比例将白糖都放入了坛子里，十斤重的坛子装满了八个。大家都累的不行，草草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小福便起来了，没办法，实在是心里惦记着羊肚菌，这种菌子必须要晒干才能保存起来，于是咬着牙起床准备晒蘑菇。她一起床，林小喜也跟着起了，妹妹才七岁，就知道为了家里的生活早起，她也没理由继续赖床啊。 于是小姐妹俩洗了脸又用柳枝擦了牙，林小喜给林小福梳了两个包包头，便开始在院子里清出空地晒蘑菇。昨天太阳晒了一天，今天早上也没雾气，空气很干燥，非常适合晒蘑菇。 两姐妹正忙着，家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起来了。哥哥们见妹妹们已经开始干活了，忙洗了脸便过来帮忙。 一家人吃了饭，林大山和林大石便背上背篓，带着林子原和林子恒还有林小喜林小福姐妹向镇上走去。 平日里村民去镇上，很多都要坐黄五爷的牛车，一人两文钱。林家穷，去的人又多，十几文钱能买好些粮食了，就选择了徒步走去镇上。 早上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距离镇上有些距离，林大石担心闺女走不动，将闺女背到背上，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青源镇。 林大山和林大石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专收野味的饭馆，将昨天打的狍子还有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子都卖了，得了八百文钱。 从饭馆出来，几个人又转去红云绣铺，这是林小喜卖绣品的地方。 上次林小福画出的花样子林小喜简直爱不释手，用上好的棉布绣了几个手帕和荷包，绣铺掌柜的一见眼睛都直了。原本林小喜因为绣活儿好一条手帕能卖十五文，一个荷包能卖二十文，这一批绣活儿掌柜的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直接将帕子定为三十五文，荷包五十文，翻了一倍多。 这下十个荷包十条帕子林小喜便卖了八百五十文钱。林大山几个人知道之后都傻掉了，自家闺女的绣技是好，可是之前帕子和荷包已经算是高价了，这回简直卖出了天价。 “小福，掌柜的没算错吧，我这几条帕子和几个荷包快卖到一两银子了呀。”走出绣铺，林小喜迷迷糊糊的，她一把抓住林小福的手急切的问。 “姐姐，你的绣活儿这么好，我还觉得她算便宜了呢。”林小福笑嘻嘻的回应着。在她心里，姐姐林小喜的绣技真是好，林小福甚至喜滋滋的想着以后要给姐姐开个绣庄，让姐姐的技术能发扬光大赚更多私房钱。 “大石，这都是小福的功劳，小喜赚的银子得分给小福一半。”林大山觉得这都是侄女的功劳，没有那些花样子，哪能卖这么多银子。 “大哥，你说的是啥话，小福只是画几个花样子，她又不会绣，你让大侄女把银角子收好，回头给她妹妹买俩糖块吃，小福就高兴啦。”林大石摆摆手，他认为这都是林小喜自己的劳动所得，自己闺女就是画几个花样子，又不费事，哪能分银子呢。 “三叔，小福，这银子该我们一人一半的，没有小福，我肯定绣不了这么贵的绣品的。”林小喜很是坚持，觉得爹爹说的对极了。 林小福则连连推拒，突然看见一堆彩绳，想了想便让林小喜给她买些彩绳，她打算编些结拿来卖。没办法，现在自己实在太小了，别的活儿都干不了，只能做点简单的来卖。 林小喜见妹妹喜欢彩绳，二话不说买了一堆，各种颜色都有，十分漂亮。掌柜的非常疑惑的看着小姐妹在那儿挑彩绳，不明白这两个小女孩是要做啥。 掌柜的今天得了林小喜的几个新绣品，非常高兴，也很想和两个姐妹交好，让她们下次再有这样的新绣品再送到她这里来，于是在原价上加了五文钱就把彩绳卖给她们了。 红云绣铺背后可是全东穆顶顶有名的红云绣庄，有了这样新颖的样式，东家一定会好好奖励自己，掌柜的想到这里简直喜不自胜。 告别了绣铺掌柜，林家人开始采购生活必需品。买了些糙米，又买了些黑面，盐酱醋糖又都少少的买了一点。因为家里好久没吃肉，尽管留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但油水毕竟有限，于是一家子又去到肉摊买肉。 买了五斤肥肉和两斤瘦肉之后，林小福又发现了穿越必备品——猪下水。这东西在现代农村并不罕见，林小福也知道怎么做，于是软磨硬泡的十文钱买下了三副在林家人眼中要饭的都不吃的猪下水。而后林小福又拉着林大石兴高采烈的跑去香料铺买了八角陈皮等调料，高兴的不得了。 林大石等人见林小福高兴，也就跟着高兴。小丫头么，难得高兴，也花不了多少，就随她去折腾。 想到家里人还都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林小喜觉得反正今天绣品卖了高价，可以扯些粗布来做新衣服。这样想着也便跟林大山和林大石说了出来。 哥儿俩一商量，虽然是孩子赚的银子，但是难得她有这份孝心，就扯点布给林山海和杨氏做两身，再给林小喜自己做一身吧。 第十章 衣裳 “小福，你看啊，粗布一尺七文钱，我们家一共有十四口人，每人七尺，加起来一共得差不多七百文钱吧，今天卖绣品的银子刚好够呢。”林小喜拉着林小福，嘀嘀咕咕的跟林小福算起账来。 在林小喜心里，家里人都那么勤劳善良，而且爷爷奶奶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对自己都很好，小福更是帮着自己赚了银子，新衣服当然是要每人都做上一身。 林小福听着林小喜算账，心里对林小喜竖起大拇指。林山海是老童生，所以对于家里的儿孙都会教上些字还有简单的术数，让儿孙们不要做睁眼瞎。 话说自己的姐姐真是仙女啊，爱家人又勤劳善良，又识字又会算数，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姐姐呢，自己好幸福嘤嘤嘤。以后要画更多的花样子给姐姐，林小福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 两姐妹说着悄悄话，后面跟着林大石，林大山还有林之原和林之恒挑着东西去镇子东头的茶铺等他们，东西太多，挑来挑去的也麻烦。林大山兄弟俩想着不过就是几尺布，让一个大人跟着就行了。 结果来到红云布庄，看着姐妹俩叽叽喳喳的挑着各种粗布，林大石彻底明白了这两个小丫头的心思，不禁感慨这两个都是好孩子啊。但是还是很担心，侄女好不容易卖了绣品，这要是给家里人每人都扯上几尺布，那不就都花没了么。 但无奈林大石刚一说出口便被林小喜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也非常简单，家里人对她都那么好，她以后又不是不绣花了，钱还是可以再赚的呀，这次说什么都要给家里人都扯布做新衣裳。 林大石见劝阻无望，也就摸摸鼻子无声的站到一旁去了。哎，当着这么多人被侄女给说教了，这滋味可真是…… 林小福见自己爹被林小喜反驳的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哈哈大笑，爹爹实在太可爱了，姐姐也好可爱好有原则啊。 最后，两姐妹挑了青色、蓝色、深灰色、棕土色共九十尺的粗布，还有二十尺的花布。红云布庄的方掌柜在林大石和林小喜说话的时候便在旁边听着了，不由得感叹穷人家的孩子真是孝顺啊，横竖粗布也便宜赚不了多少，他们买的又多便，做主每尺六文卖了，一共六百六十文。林小喜喜出望外，没想到掌柜的居然还算便宜了，连连道谢。 林小福眼尖看见了角落里堆着的碎布头，想起这不是穿越小说中的必备品么，碎布头拼玩偶，碎布头拼靠枕，碎布头拼床单，妈呀碎布头简直啥都能拼。 “大叔，这些碎布头怎么卖啊？”林小福想着碎布头的用处，觉得现在自家这么穷，正需要这些，便抬头问方掌柜。 “你们要是想要，就五文钱都拿走。”这些布头并没什么大用，通常都是穷人家买不起布，买些碎布头回去拼拼做个鞋面啥的，所以方掌柜并没有往心里去。况且今天这两个小丫头他见了就从心底里喜欢，也就半卖半送了。 林小福并不觉得贵，翻了翻布头，并不小，还有好多都有大人的巴掌大，便让姐姐拿五文钱都买下来。 林小喜虽然不明白买碎布头做什么，但林小福点子多，潜意识里觉得听她的准没错，便买下了两大麻袋的布头。 这下子，回去要拿的东西就多了，林大石一个人拿不了，于是叮嘱林小喜和林小福呆在原地不要动，快步赶去镇子东头的茶铺喊了儿子过来扛东西。 回去的路依然是步行，林大石因为扛着东西没法再背林小福，林小福因为今天的采购很合心意，心情愉悦便坚持着只歇了一次，七岁的小人儿啊，硬生生的坚持走到家门口。 “大山，你们这是买了些什么啊？”杨氏坐在院子里纳鞋底，一抬眼便看见儿子孙子孙女气喘吁吁的走进院子，每个人背上都背着重重的背篓，小儿子肩上还扛着布，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赶上去接把手。 院子里的几个妯娌见状也纷纷赶上前去，等到东西都拿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这肉、这布，这下水……大山哥，这是咋回事？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张慧娘嘴快，一边将布巾递给相公擦汗一边问。 “今天猎物卖了好价钱，闺女的绣活儿更是卖了快一两银子，闺女懂事，说第一次赚这么多，就扯了布说给家里人都做新衣裳穿。”林大山接过布巾擦了两把，又摸摸林小喜的头，憨憨的说。 “哎呀真是奶奶的乖孙女啊！小喜啊，以后自己赚了银子就好好收着，你爷爷奶奶都有衣服穿，下次可不许这么乱花了啊。”杨氏一把将林小喜拉进怀里，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眼睛里渗出了泪水。 这个孙女向来懂事，不光帮着家里干活，还挤出时间做绣活儿补贴家用，看来平日里没白疼她。但想想杨氏又觉得心疼，都是自家穷，还让孙女花银子给自己做衣裳。 “是啊小喜，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着，你辛辛苦苦的做绣活儿，卖了银子就该好好攒着，再不许给二叔二婶买东西了。“李娟娘看着懂事的林小喜，也心疼不已，女孩子家绣一张手帕一个荷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累眼睛呢。 ““对对，小喜听话，以后自己赚银子自己攒着，回头让你三叔给你买新衣裳新头花，你可不能再这么着了啊。”郑美娘搂着自家的闺女，望着林小喜心里一片柔软。这个侄女真是好，平日里帮着自己带小福，小福生病的时候更是跟着自己熬夜照顾，现在居然还花银子给自己做新衣裳。哎，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怎么疼都不够啊。 “奶奶，二婶、三婶，这次绣活儿能卖出高价，完全是因为小福之前画的花样子，要是没有那些花样子，我的绣活儿还是只能卖三四百文钱，这次足足翻了一倍还多呢，这都是小福的功劳，这些布是我跟小福一起给大家买的。”在林小喜心中，这样的家人，哪怕付出自己的所有她也觉得心甘情愿。 林家今天的晚饭气氛非常热烈，首先是林山海和二儿子还有几个孙子知道了林小喜卖绣品和买布的事，其次今天杨氏一高兴炖了一整只鸡给全家人打牙祭，最后林小福知道今天一天蘑菇居然晒的半干了，放话说晒好了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第十一章 激动 饭桌上气氛之热烈，简直像是要过年了一样。林山海看着乐呵的一大家子，心中满满的欣慰和激动，家和万事兴，自己这一大家子，儿子媳妇孝顺，从不争吵，孙子孙女又懂事，何愁没有好日子过。林山海想想便觉得心里美得很，悠哉悠哉的抽起自己的烟袋锅。 饭后，张慧娘几个妯娌看着散发臭气的三副猪下水发愁，这东西怎么还有人买回来啊，做好了也是臭，没人吃的呀。郑美娘问清楚是自己闺女买的，二话不说把林小福喊了过来。 林小福一见猪下水，拍拍脑门儿，哎呀差点忘了这个好东西啊，都怪奶奶的野鸡炖的太好吃了。 她赶紧让娘亲和伯娘们拿出黑面粉和草木灰，让她们按照自己说的法子去青山河边清洗。猪下水味道重，要是在自家院子里清洗那味道太大，估计大家都受不了。 几个妯娌按照林小福说的，在青山河边开始搓洗猪下水，足足搓了三遍，惊讶的发现居然味道都没有了，赶快拎回家来。 林小福指挥娘亲将猪下水切好放进锅里，添水，加上买回来的八角等调料还有盐糖等就开始煮。 一个时辰之后，林小福让郑美娘将火关掉，就这样泡着就好，明天就有香香的卤味可以吃了。林小福光想想都觉得自己快要流口水了。 第二天早上，林家饭桌上便出现了一盆卤猪下水，一开始除了林小福没人动筷子。后来香味征服了大家，众人纷纷开始夹着吃，才发现猪下水竟然这么美味！ “天呐，这猪下水也太好吃了！”林子丘第一个发出赞叹，然后便开始头也不抬的吃起来。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这辈子都没想到猪下水居然还能这么好吃。 “那是当然的啦！现在没有辣椒，要是有辣椒，加进去就更好吃了！”林小福一边吃一边洋洋得意起来。 一顿饭吃的林家人满嘴流油，感叹昨天吃炖野鸡今天又吃卤猪下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林小福见状偷偷捂嘴乐，这才哪到哪，我一定会让全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爹，娘，你们说这卤猪下水能不能拿到镇上去卖？”李娟娘脑子灵活，一下子便想到有这么好的吃食，猪下水又不贵，完全可以去镇上做点小生意啊。 李娟娘的想法一提出来，受到了林家人的高度认可，通过一番讨论，确定下来有张慧娘妯娌三人做这个生意，赚了银子三家人平分。妯娌三人本来觉得不太好，赚了应该都交到公中的，可杨氏一席话说得她们感动落泪。 “慧娘、娟娘、美娘，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个银子交不交到公中都无所谓的，我们家又不兴分家，以后之原他们几个小子娶媳妇、小喜小福攒嫁妆，还不是你们当爹娘要操心的事，你们自己拿着，平时缺什么喜欢什么就买，手头也不紧。爹和娘平时也没什么用银子的地方，攒着也还是要留给你们，何必这么给来给去的折腾呢。” 杨氏坚决反对将赚来的银子交给自己，她跟林山海想的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家里的都是好孩子，不用什么都把在自己手里。 张慧娘妯娌三人闻言只好做罢，暗地里商量着以后一定要加倍孝顺公婆。 确定了卤味生意，林家三个媳妇儿就忙碌起来了，当天赶到镇上采买三副猪下水回来后卤制，第二天便又挑着箩筐赶去镇子上做生意，价钱经过大家一致商议觉得一文一串比较合理。 因着是第一次去，便由林大山送她们过去，三个妯娌也只去了张慧娘和李娟娘，因为只是卖卤味，没必要去三个人，以后也定好了以后轮流每天就去两个人，留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照顾二老和孩子们。 林山海戴上斗笠出门去看看自家的麦子，杨氏带着郑美娘、林小喜开始裁剪粗布准备做衣裳。林大川继续做着木工活儿，林大石继续编着草席，林小福则拉着几个哥哥开始研究蘑菇培植。 前天拌好的蘑菇培养料已经开始发酵，二伯也将蘑菇架床都做好了，现在就差个泥屋子了。 蘑菇喜阴凉环境，泥屋子最适合了。林小福想了想便去找二伯和爹爹，央着他们赶紧搭一个泥屋子出来。 林大川和林大石一听是种蘑菇用的，马上就带着小子们忙活了起来。 等到临近中午时林大山挑着担子带着张慧娘和李娟娘回来了，林家众人看见他们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时，便知道今天的卤味生意一定非常好。 “娘，您知道今天我们卖了多少么？”张慧娘藏不住话，进院子便直接冲进杨氏的屋子。 “哎呦，瞧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买了不少吧？”杨氏一边裁布一边笑着问。 “我的娘哎，整整卖了八十份！三副猪下水，卖了八十文钱！”张慧娘实在兴奋，买三副猪下水才花了十文钱，用的调料也不超过二十文，这就是净赚了五十文呀，如果天天能赚这么多，那一个月下来就能赚一两半银子啊！ “啥？卖了这么多？”杨氏吃惊的问。她原以为就算猪下水好吃，也不至于能有这么多人买，没想到几个儿媳妇一天就卖了五十文，这生意实在是太赚了。 “是啊娘，您都不知道，一开始我们就卤了三副猪下水，生怕卖不出去。结果咱们坛子一掀开，这香味儿直接就把人招过来了，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就全都卖光了！“ 杨氏兴奋的手舞足蹈，然后把今天赚的铜板掏出来，塞进杨氏手里，”“娘，您也别推，我们今天买了六副猪下水，用了二十文，剩下的六十文您收着，这是我们赚的第一笔，当我们妯娌几个给您的零花儿，回头咱们赚了银子，再好好孝敬您。” “好！好！”杨氏握着这些铜板，又激动的想抹眼泪，自家这几个儿媳妇，娶得真是好啊。 “娘，看您，哭什么呀，这是大喜事呀。您也甭裁布了，大嫂二嫂，你们忙活一上午来回的也累了，先歇歇，陪娘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做饭去。”郑美娘看见生意好，心里也非常高兴，按住了要起身的张慧娘和李娟娘，转身冲进了厨房。 第十二章 红烧鱼 中午的饭桌上，知道自家生意这么好，大家都很开心，林小福高兴得多吃了半碗饭。 由于吃的太饱，林小福在院子里直转圈，一边懊恼为什么要多吃那半碗饭。 林之恒看见妹妹这样觉得好笑，上去牵着妹妹的手，拉她去河边散步消食。兄妹俩顺着河道慢慢的走着，偶尔聊两句，享受着这宁静的午后时光。林小福看着河面，波光粼粼，不远处还有几个村里的媳妇在河边洗衣裳。 “二哥，你会抓鱼么？”林小福突然发现自从穿越过来自家就没吃过鱼，但守着这么大一条河不吃鱼好奇怪啊。 “抓鱼干什么？鱼那么腥，又不好吃。”林之恒不以为然的说着，心想妹妹真是想一出是一处，怎么还想起吃那么腥的鱼了。 “啊啊啊我会做我会做，我知道怎么能让鱼变得不腥！二哥你给我抓两条吧。”林小福一听林之恒说腥，便知道这里的人不知道鱼怎么去腥，白白错过了美味。 林之恒见林小福这么想吃鱼，也不拒绝，脱了鞋子走下了浅滩，开始抓鱼。可惜鱼太滑了，林之恒徒手根本没办法抓到，费了半天功夫一无所获。 “二哥，你会编草席么？”林小福看着二哥抓来抓去的一条鱼也抓不到，想着弄出个工具是不是更容易些。 “会啊，怎么？”林之恒一边专心的继续抓鱼一边回答。 “二哥，你说编个漏水的网是不是就能抓到鱼啦？”林小福听见二哥会编，马上开始拔岸边的苇草。 “对啊，我编个网子就好啦。”林之恒眼前一亮，忙走到岸边开始拔苇草、编草网，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一张直径约一米的松松的草网。 林之恒带着草网重新走下浅滩，马上便网住了两条八九斤的大鱼。林小福看着这一幕暗自滴汗，看来这里真是没什么人吃鱼，这鱼都呆呆的，二哥都没怎么费力便抓住了。 用苇草穿住鱼鳃，拎着两条大鱼，林之恒林小福兄妹俩高高兴兴的往家走。 一进院子，一家人看见兄妹俩提着的鱼，都呆住了。这鱼一股腥味，平时都是实在太长时间吃不到肉了才会弄一条鱼来勉强打打牙祭，而且吃了之后鱼腥味还会长时间挥之不去，弄得时间长了即便没肉吃，大家也都不太想吃鱼。 “爷爷奶奶，你们是不是都觉得鱼太腥了不好吃啊？没关系的，我会做，等会儿晚上让娘做给你们吃，保准你们吃了还想吃！”林小福一见众人的目光，便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 一听是林小福要吃的，众人都没再说什么，由着她去，这丫头看过天书，想法多办法也多，说不定真能鼓捣出来不腥的鱼呢。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快到做晚饭的时间林小福叫了郑美娘一起进厨房。 郑美娘按照林小福的要求将鱼鳞挂掉，又把鱼肚子里面的东西都掏干净，然后在锅里倒上油，又撒上一点盐，小心翼翼的将鱼放入锅里煎，双面煎黄之后捞出来。然后又将葱姜蒜和花椒煸香，重新将鱼放入锅中，倒上一点点酒还有酱油，加入一碗水，然后又撒了一点盐和糖，炖了一会儿最后大火收汁，就出锅了。 等到林家人看到桌上的一大盆红烧鱼后，面面相觑。林山海第一个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里，随即便忍不住又夹了一块。林家众人看见老爷子的举动之后，纷纷夹起鱼肉品尝。 “天呐！这是鱼肉么？太好吃了！一点也不腥啊！”林子敬第一个大叫出声。 “是啊！三弟妹，你这个鱼做的太好吃了！”张慧娘和李娟娘也赞叹不已。 “我这都是按照小福说的做的，她怎么说我怎么做，没想到做出来真的挺好吃的。就是这调料太费了，做个鱼又是油又是盐又是糖的。”郑美娘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说着，身边的林大石也微笑着摸了摸闺女的脑袋表示赞赏。 “哈哈，我就说吧，鱼很好吃的！现在家里调料还不是很全，等我们赚了银子，有了更多的调料，我再让娘作出更多口味的鱼给大家吃！”林小福一边扒饭吃菜一边说，心里想着各种好吃的鱼，禁不住吃的更欢了。 一家人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晚饭，林家三妯娌收拾好了桌子碗筷便一头钻进厨房准备明天要去卖的卤下水，其余的人便都坐在院子里纳凉。 “小福，羊肚菌都晒好了，今天爹爹称了一下有四十斤，你看这个蘑菇我们什么时候去镇上卖了？”林大石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问，有些忐忑这些蘑菇真能卖出去么？这不就是山里长得蘑菇么，怎么还能卖出天价来么。 “哎呀，爹爹，你不说蘑菇我都差点忘了，要不咱们后天去吧，我本来想着再过几天樱桃酒好了一起去，但是这次我们可以先去镇上探探路，看看有没有比较好的饭馆，顺便再看看我和姐姐做的结好不好卖。”林小福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羊肚菌，这可是好东西，这次要大赚一笔才是。林小福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在冬天来临之前将新房子盖起来，家里能过个暖和的冬天。 “行啊，那就后天去，明天我跟你爷爷再去地里好好看看，再有不到二十天就该收麦子了，这段时间可不能放松喽。” 林大石点点头，觉得还是早去早好，就算蘑菇卖不出高价，也能换几十文钱，买点粮食回来。 第二天清早，李娟娘和郑美娘便去了镇子上卖卤味，林山海大手一挥，让二儿子跟着去，也方便照应，两个女人去做生意毕竟有些不太安全。 “姐姐，那天我们只编了一种锦绣结，今天我们来编一些其他的结一起拿去卖。我想想，结的种类不宜过多，有个四种就差不多了，反正彩绳的颜色也很多，这样看来也很不错了，选择很多啦。”林小福一边编着结一边给林小喜做示范。 第十三章 羊肚菌 林小喜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起自己这个三叔家的妹妹，这小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想法，这彩绳通过她的手三绕两绕左编右编的就弄出来一个特别漂亮的绳结，跟以往编的络子一点都不一样，大户人家的女眷应该也会很喜欢将这些坠在玉佩上或者直接坠在腰带上。 林小喜真心喜欢关于女红的一切东西，于是专心致志的跟着林小福学了起来。林小福毕竟年纪小，林小喜学会了之后编结的速度便飞快提升，一个上午，加上原来做的，姐妹俩共编出了二百多个结。 林小喜将同类的结穿好，然后一同放进一个小包袱里面，心里想着这彩绳买回来才一文钱一根，要是结能卖出三文钱，那就能赚四百多文呢，小福真是厉害啊。 林小福一看林小喜就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上次去绣铺的时候她留心看了，市面上流行的络子不过都是些梅花啊、柳叶啊、方胜啊什么的，她这几种结目前市面上根本没人会。 林小福当年在村里跟着老人学会了编结，也就是编络子，当时这些结都是用在手工艺品厂的，客户们都非常喜欢，没想到到了古代单独拿出来还能卖钱。 正想着，欢欣雀跃的李娟娘和郑美娘回来了，后面跟着挑着担子的林大川。今天他们卖了一百六十文钱，三个人都喜的不得了。 老林家其他人知道了也都开心不已，没想到今天翻倍卖还都卖出去了，这门生意总算是可以立住了，以后家里也有持续的进账了，太高兴了。 林山海和儿子们商量之后，就定下来以后每天就卖六副猪下水，不多卖，免得多了之后人家都吃腻了，以后反倒不好卖出去了。再说家里的活儿也不少，过几天秋收要割麦子还要脱粒、上碾子，也忙不过来。 林小福知道家里的决定之后默默点头，她很怕家里人会抵不住诱惑，知道猪下水赚钱就拼命做更多出来卖，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供大于求，时间长了一定会卖不出去的。而自家人知道克制，知道过满则亏的道理，她很欣慰。 次日清晨，林大石带着张慧娘、郑美娘和林小福、林子恒一起去了镇上，晒好的羊肚菌和编好的绳结都放在背篓里，六副卤猪下水也都放在担子里。途中林小福走不动了林子恒便将她背在背上，一行人脚步不停的到了镇子上。 “美娘，子恒陪你和大嫂卖卤味，我带着小福去卖蘑菇。”林大石先将担子挑到摆摊子的地方放下，安排好大嫂和妻儿，然后背起背篓牵着小福往镇里走去。 父女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药铺将蘑菇卖了，红云绣铺他们都去过，比较熟悉了，但是药铺对于羊肚菌是否认可这个可能要多走几家试试才知道了。 于是两人开始在镇子里转起来，问了几个路人，知道了镇上有两大医馆兼药铺，一个是济世堂，据说是京城里的大官开的，现在在东穆有好多店面。还有一个是仁和堂，这是一家老字号的医馆，历史虽然悠久，但是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没人知道。 镇上的老百姓一般都比较喜欢去仁和堂，而有钱人更喜欢济世堂，因为仁和堂的郎中比较奇怪，基本上只开些便宜的药，能治好病就行，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土方子子。济世堂则不然，名贵药材也会开在药方当中。 看来仁和堂是走亲民路线的，而济世堂是背景雄厚不好惹的，林小福在心里默默的给这两间药铺下着定义。 “闺女，你说咱们先去哪家？”林大石有些拿不定主意，低头问自己家的闺女。 “爹，不用纠结，咱们先看见哪家去哪家。”在商言商，虽然自己也很钦佩仁和堂的医德，但是自己毕竟是要卖东西，还是希望能卖出高价，所以就都走走看看吧，哪里价格合适就卖给哪里。 林大石听了女儿的话，也觉得反正就两家，都去看看也行，就牵着女儿往最近的济世堂走去。 “二位客官，你们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啊？”济世堂的学徒眼尖的看见林大石和林小福正往他们店内走，忙过来招呼，不过仔细一看二人的穿着打扮——全身粗布，还穿着草鞋背着背篓，一看就是乡下人的打扮，顿时兴致减了大半，只得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麻烦您，我们想问一下你们这收不收药材。”林大石和林小福都看到了学徒眼睛里的不耐，没办法，谁让自己就是地里刨食的呢，穿着粗布衣裳站在这古朴大气的医馆里，还真是格格不入。 “哦，卖药材啊，你们卖的是什么药材？”学徒一听是卖药材的，不是买药的，更加不耐烦，心里想着我们济世堂是京城右相姜家的产业，在全东穆药田不知有多少，还用得着找乡下人收药材。 “这位哥哥，我们卖的是蘑菇，晒好的蘑菇。”林小福一把拉了一下林大石，抢着回答，她已经不愿意将羊肚菌卖给这个济世堂了。有这么眼高于顶的学徒，说不定掌柜的更拽，难怪平民百姓都不愿意来这里看病抓药，这个态度可真称不上好啊。 “蘑菇？我说二位，你们找错地方了吧？没听说过蘑菇还能做药材的，你们要卖蘑菇去镇口的集上卖去，我们这不收蘑菇，赶紧走吧。”学徒一听是卖蘑菇，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乡下人到山上采了些破蘑菇，居然还妄图卖到他们济世堂？真以为济世堂是善堂么？ “哦，那好吧，打扰了。”林小福说完便拽着林大石走出了济世堂。 “闺女，这……”林大石一头雾水，他知道闺女之前拉他一下是不让他讲话，但是闺女这说的是啥？到医馆卖蘑菇，确实是要被撵出来的啊。 “爹爹，我们不卖给济世堂，他们也太目中无人了，我们去仁和堂。”林小福知道林大石心中的担忧，一般人确实不认识羊肚菌，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第十四章 仁和堂 但是羊肚菌的的确确是古代难得的药材，因为还没有培育技术，只能靠着去山里采摘，这个数量是很小的。今天是济世堂运气不好，白白错失了到手的好药材，看来要便宜仁和堂了。 父女俩向路人询问了仁和堂的方向，一路走过去，发现仁和堂真是低调的可以。 在镇上的一条小街道上有两间铺子打通，一边是医馆，一边是药铺，门上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仁和堂。字倒是飘逸大方，但没有落款，匾额也没有镶边，就是块普普通通的木匾。 林小福暗暗在心里吐槽，希望这家医馆不要太普度众生，穷得连收购好药材的钱都没有。 林大石和林小福走到门口，伸头往里面一看，所有的郎中和学徒都在忙，看来穷人们看病抓药的都聚集在这里了，把医馆里的人忙得简直脚不沾地。 两人站在门里半天也没人过来招呼他们，林大石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药铺柜台，问了一句掌柜的在么。 “你找我们掌柜的什么事？”一个小学徒刚给一家子抓完药，跑过来边擦汗边笑嘻嘻的问。 “这位小哥，我们有些药材想卖。”林大石挠挠头，将背上的背篓卸了下来，拎出麻袋打开给小学徒看。 “哟，这是羊肚菌吧？这你们自己采的？你们还认识这玩意儿？稍等啊，我这就去找我们掌柜的。”小学徒见了麻袋里的东西，激动的手舞足蹈，边说着边一溜烟朝后院跑去。 林大石和林小福看见小学徒这忙不迭的样子，对视了一眼，都很高兴。林大石没想到这羊肚菌真是好东西，看这小学徒的样子没准儿还真能卖个好价钱。 略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灰衣男子从后院急急走来，此人一见林大石父女，便知道这一定就是来卖羊肚菌的人了。 “鄙人姓曹，是这仁和堂的掌柜，想必你们就是来卖羊肚菌的人吧？”曹掌柜到了林大石面前略一拱手。 “曹掌柜，的确是我们要卖羊肚菌，您看这四十斤羊肚菌都在这了，我们在家里都晒好了的，绝对新鲜的。”林大石忙拱手回礼，随即将麻袋口又开大些给曹掌柜看。 曹掌柜一见这麻袋里的羊肚菌，确实是新鲜晒好的，品相非常不错，当即便笑逐颜开，忙领了林大石和林小福父女俩去后院详谈，并吩咐小学徒赶紧上茶。 “林老弟，我比你虚长几岁，暂且称你一声林老弟，这羊肚菌品相皆好，我仁和堂全要了，价格方面你们看？”曹掌柜捻着胡须，微笑的看着林大石。 “曹掌柜，药材方面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是不太懂的，机缘巧合才知道了这蘑菇叫羊肚菌，可以入药，便想着采些晒干卖，至于这药材该卖什么价儿更是一窍不通，您看着给吧，我们也相信仁和堂的名声不是虚传，定不会让我们吃亏。”林大石憨厚的笑笑，这价格在家里和在来的路上跟林山海还有大哥二哥和闺女都商量过，只是确实林家人都不懂这些，还是先看看医馆能出多少吧。 “这样啊，那好，那我就出一两银子一斤，如何？”曹掌柜见林大石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心下满意，这庄户人到底还是憨厚，知道羊肚菌必然会知道这是珍惜菌种，无论是食用要是药用都非常珍贵，平常人不识得，且这羊肚菌并不好寻，今日能一下子弄来四十斤简直就是捡到宝了，可这庄户人竟然随自己开价，看来这家人家品行端正，可以长期合作。 “一两银子一斤？这……这是不是太多了？”林大石乍一听一两银子一斤，惊得一下子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价格也太高了，就这山里采的蘑菇，竟然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 “林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卖东西还嫌价格高，我还是头回听说，哈哈哈。”曹掌柜见林大石的举动，不由发笑，这人也太实诚了，忙伸手将林大石按回椅子上。 “曹掌柜，您别是弄错了，这蘑菇就是从山里采的，拿到集上卖也不过就是几十文钱，您可千万别因为我们是庄户人家就可怜我们出这么高的价钱。”林大石还是不敢相信，这蘑菇居然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 “林老弟，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可真的没有可怜你们。这羊肚菌的价格本来就高，而且极难采集，今天你们拿来这么多，可是给我送来了宝贝啊。这价格可一点都不高，我还担心你们不满意不愿意卖呢。”曹掌柜一捋胡须，又哈哈笑起来。 林大石闻言转头看看女儿，林小福捧着茶杯瞧着林大石点了点头，林大石便答应了就以一两银子一斤的价格成交。 曹掌柜见状啧啧称奇，这父女俩挺有意思，拿主意的居然是这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可真是有趣。 “曹掌柜，四十两银子能不能给我们换成二十五两的银票，十五两的散银？”林小福想了想，忙补了一句。 曹掌柜更惊奇了，这小女娃居然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确实庄户人如果拿出四十两的银票太扎眼了，像她提出的二十五两银票正好可以存在家里，十五两散银比较便于花用。想到这里，曹掌柜对林小福又高看了一眼。 “没问题，我让来福去拿银子。”说着，曹掌柜便叫之前那个小学徒赶紧去将银票和银子都拿过来。随后又叮嘱林大石以后再采到羊肚菌一定还要送过来，有多少要多少，林小福想到自家院子泥屋子里的蘑菇土，高兴的不得了，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呀。 羊肚菌的生意圆满完成，林大石揣着银票和银子，晕乎乎的牵着林小福走在街上，一言不发。 “爹爹，你想什么呢？我们赶紧去红云绣铺卖结啊，一会儿娘他们卤味就该卖完了，咱们赶紧回家告诉爷爷奶奶这个好消息。”林小福看着林大石的样子觉得好笑，自己的爹爹估计真的被一两银子一斤的羊肚菌砸到了。 “哦，对对，赶紧去把结卖了，我们去找你娘他们。”林大石如梦初醒。确实，林家穷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了几十两银子，让林大石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转念一想，这羊肚菌也是他们辛辛苦苦去山上采回来又在家里反复晒干，不偷不抢，没什么可不适应的。想到这里林大石的胸膛重又挺直，四十两银子啊，真好啊。 第十五章 刺绣 父女俩一路聊着，走到了红云绣铺。红云绣铺的掌柜一见林小福，喜得不得了，上次两个小姐妹来卖的荷包和帕子没两天便卖光了，还有好多小姐都因为没买到而着急呢。 “哟，这不是小喜的妹妹么，今天你姐姐没来？你是来卖帕子和荷包的？”掌柜的也有些奇怪，这才几天，林小喜也绣不出多少东西吧。 “掌柜的，我今天是来卖结的。”林小福边说着边让林大石把背篓里的小包袱拿出来，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二百多个结给掌柜的看。 “乖乖，这些都是什么样式？我咋都没见过呢？”掌柜的一见这些结就都爱上了，这也太好看了，色彩缤纷，而且样式从没见过，很适合挂在荷包扇坠上。 “掌柜的，这些是锦绣结，象征金榜题名、前程似锦；这些是欢喜结，象征两情相悦、白首不离；这些是福寿结，象征日月长明、松鹤长青；这些是青云结，象征平步青云、鸿业远图。”林小福一边介绍名字，一边将对应的结给掌柜的展示。 掌柜的被震的说不出话来，这孩子太会说话了，吉利话是一套套的，这结也都编的十分精美。 “掌柜的，这里一共二百二十个结，十文钱一个，你看怎么样？”林小福等了半天，见掌柜的始终没开口，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好好，十文钱一个，二百二十个结我全收了。哎呀小姑娘，以后再有这种结，都拿过来啊，我这里全收的。”掌柜的才回过神来，十文钱一个并不贵，转手就能卖二十文，这么好的寓意，谁都会买一个自己戴或者送人的。 收下二两二百文，林小福喜滋滋的拉着林大石去找自家的卤味摊子。瞧，好生活在对自己招手呢！ 来到卤味摊子，果然全都卖光了，张慧娘、郑美娘正收拾担子呢，林子恒也拎着六副猪下水走了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午饭桌上，林家人被今天的收入震惊了，久久每人说话也没人夹菜。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爹娘、哥哥姐姐，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也不吃饭啊？”林小福端着粗碗，咬着筷子十分疑惑，家里挣了钱不是该高兴么，怎么都不说话了呢？ “小福，爷爷该谢谢你，我们老林家每个人都该谢谢你。要不是你看了天书学了东西，咱们家哪能卖卤味，哪能卖那么好看的荷包帕子还有那什么结，山里采的蘑菇更是卖出了天价，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哟。”林山海放下筷子，眼神凝重的看着林小福，所有的林家人也都如此。 “爷爷，看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啊，以后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过的越来越好的！”林小福看着四周的家人们，这是真心疼爱她迁就她的家人们，不知为何眼睛酸酸的。 “小福说得对，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爹，娘，大哥二哥，两位嫂子，美娘，我们一起努力，以后一定会过上比之前更好的日子。” 林大石也激动了起来，自从爹爹生病，自家卖房卖地，林家从村里的富户一下子变成了需要别人救济的人家，这种心里落差让林家几个男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劳作让日子重新好起来，让爹也不再那么愧疚自己拖累了家里。现在终于因为自己的闺女，生活看见了曙光，林大石心中异常的兴奋和自豪。 “大石说的好，以后咱们要好好做活，小福提出的新点子我们都要全力支持，老林家一定会再度站起来的！”林山海眼睛湿润，自己的子孙有志气肯吃苦，何愁不振兴。 一家人重又恢复了欢声笑语，美好的生活似乎已经拉开了序幕，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和希望。 饭后，林小喜便拉着林小福编结，今天卖了结又卖了好多彩绳回来，林小喜知道一个结居然能卖十文钱，这可比卖手帕和荷包赚的快多了，手脚更加麻利了。 林小福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平时小家碧玉的姐姐怎么一下子像掉进钱眼里了，想了想画了几幅图。 “姐姐，编结不过是我之前想到的一个生财的路子，你不能因为这个来银子快就把刺绣丢了啊，你手艺那么好可不能荒废，至于这个结，我另有计划，你先别着急，先把这几个花样子收着，你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绣出来，回头我也有大用处。”林小福将手里的图递给林小喜。 “这是？”林小喜接过来一看，是几张画，这不是绣在手帕或者扇面上的，是大绣品，至少也得是个炕屏。 “具体的用途我没想好，不过肯定是有用的，你先研究一下，结的事不着急，我们今天卖羊肚菌不是赚了么，家里天天卖卤味也能赚，姐姐你就好好研究刺绣，也不要太辛苦了，千万别把眼睛熬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林小福拉着姐姐的手，认真的说着，她是真的很怕林小喜太过执着于赚钱，反而丢失了自己的爱好。 林小喜见妹妹这样说，心里随即便明白了妹妹的用心。林小喜知道自己的爹娘只有自己一个女儿，爷爷奶奶从未说过什么，可爹爹作为长子，娘亲作为长媳，肯定还是希望有个儿子顶立门户。可惜娘亲的身子不行，爹爹更是不忍心让娘亲受苦。而她作为唯一的女儿，只能尽可能的多做事，拼命的做绣活儿补贴家用，希望能让爷爷奶奶爹爹娘亲高兴一些。 今天妹妹说的这些话，恰恰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自己是那么喜欢刺绣，以前每次绣好的手帕荷包都舍不得卖，卖了之后更是希望会有真正爱惜的人能买走。可无奈这种喜好变成了赚钱的工具，自己都开始对于刺绣逐渐丧失了兴趣了，幸好今天妹妹说了这些，要不然可能自己真的要放弃刺绣只知赚钱了。 林小喜将林小福抱入怀中，眼睛里留下晶莹的泪水。林小福静静的趴在姐姐怀里，双手抱着姐姐，她懂，她都懂，农村出身的女孩子太懂这种爱好不得不被剥夺的感觉，她比谁都懂。 第十六章 脱粒 院里的泥屋子已经被林家男人们盖好了，林子原几个兄弟将架床搬进泥屋子之后找到林小福，接下来该干啥这哥儿几个可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呀。 林小福让大哥三哥将蘑菇培养料均匀的铺到架床上，又让二哥四哥把之前从山上挑下来的土撒在培养料上面，最后，就是浇水了。 不过这个浇水真是有些犯难，这里没有洒水壶呀，如果直接浇水好像水就太多了。林小福挠挠头，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洒水壶壶出来。 “二伯，这个你会做么？”林小福想到家里还有个擅长木工活儿的二叔，忙把林大川叫了过来。 “这是什么？浇水用的？这个口是需要很多小眼儿对么？”林大川细细的研究起了侄女画的图，他知道这个侄女脑子里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也知道她画出来了就一定是有用的。看到林小福点头，林大川表示知道了，需要再研究一下。 临吃中饭前，林大川拎过来一只崭新的木头洒水壶，摆在林小福眼前。 “小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林大川笑眯眯的说着，看着自己的侄女嘴巴渐渐张大，一副呆滞模样。 “啊啊啊天呐二伯，你太聪明了！”林小福看见了激动不已，二伯真厉害，原以为这个洒水壶可能要去铁匠铺打一个才行，没想到真的被二伯琢磨出来了。林小福随即二话不说便指挥大哥用洒水壶给蘑菇土浇水。 蘑菇土不能浇的太湿，太湿了不利于蘑菇生长，最好就是保持潮潮的，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模拟蘑菇生长的自然环境。而监测蘑菇土水分的事情林小福便交给了二房的兄弟俩，也就是她的大哥和三哥。 从昨天商量做卤味生意的时候开始，林小福便在思考，自家除了爷爷奶奶，一共三房人，什么事情都混在一起做显然不太现实，以后有了各方面的生意还是要将人分工，这样比较清晰，也更有利于发挥每个人的优势和潜力。 “老大老二老三，明天咱们把麦子收了吧。”这一天，吃完晚饭，林山海拿着烟袋锅在脚下磕了磕，然后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想了想便眯起了眼睛。 “行啊爹，我看咱家麦子也差不多了，穗子结的结实，今年收成一定比去年好。”林大山首先赞成。 林大川也抬头看看天，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天气好的不像话，这样的天气确实最适合收麦子。 “爹，咱家一共六亩地，咱们一天就差不多割完了，然后我去村长家说一声，后天咱家要借碾子吧。”林大石想了想自家地不多，早点割回来脱粒晒了也好，闺女还说等收完麦子去卖酒呢。 林山海见三个儿子都没意见，也就这么定了，一家人早早睡了，为明天收麦子作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老林家一家子便都起来早早吃了早饭，朝着自家地里出发。到了地里，可巧隔壁的庄老汉一家也是今天收麦子，两家人打了招呼便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正午时分，两家人纷纷停住了手，中午麦秆容易倒地，天气也实在太热，午休之后再来忙活一下午应该就差不多了。 午饭过后，林小福悄悄的拉住林大石，林大石一见这是闺女有话要说啊，于是便跟着林小福走到屋后，“说吧闺女，啥事？” “爹爹，咱家给麦子脱粒是用碾子么？那多累啊，还慢。”林小福仰头看着林大石。 “闺女，不用碾子那用啥？家家户户都是用碾子的，得亏你提起来了，爹爹下午还得早点去村长家借。”林大石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爹爹，我给你画一个脱粒机，你看看你跟二伯能不能做出来，要是能做出来我们就不用碾子了，直接用脱粒机也很好啊。”林小福想起前世村里用的脱粒机，原理她是知道的，现在没有柴油那些动力，不过脚踩脱粒机也是可以的啊，总比碾子省力多了。 这样想着，林小福忙用树枝在地上画出脚踩脱粒机的结构图，由于并不是学机械的，所以画出来的图有些抽象。 林大石认真看了一会儿，便急着找来林大山、林大川，三兄弟共同研究了一会儿，激动的抬头看向林小福，这丫头，又立一大功！ 三兄弟打发了林小福去午睡，然后开始拿小木方模拟比划起来，不一会儿，几种形状的小木块就做出来了，拼在一起之后就成了林小福画的那种脚踩脱粒机的模型。 等到林小福睡醒了一看，直接对着伯伯们和爹爹竖起了大拇指，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自己画的那么抽象，他们居然做出来了。 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忙跑去跟林山海说脚踩脱粒机的事，林山海也激动了，拉着碾子来回脱粒确实费时费力，有了这个新工具，估计一天就能完成脱粒了。 林家人有了脚踩脱粒机的动力，下午简直是干劲儿十足，庄老汉看着直纳闷，这老林家是咋了，怎么一家子都疯狂干活，就这么六亩地，悠着点干今天也能干完了。 林家人不管别人的目光，六亩地的麦子收完了便一鼓作气都挑去了晒麦场，留下林子原和林子恒看麦子，其余人赶回家研究脚踩脱粒机。 林大川是学木工的，平时也会为村里人打打家具或者修补家具什么的，所以家里常备着一些木板，今天刚好派上了用场。林大山和林大石都会些木工活儿，跟林大川配合默契，在天刚擦黑的时候第一台脱粒机便完成了。 林家人都很兴奋，林大石踩在踏板上试了几下，运行良好，一家人都欢呼起来。明天应该依然是个大晴天，可以直接用机器脱粒了，这要是用碾子还需要再晒晒才能脱粒，可现在有了脱粒机就不用了，节省了好多时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便抬着脱粒机来到了晒麦场，这时候村子里已经有几户人家在忙着晒麦秆，等着晒干了便上碾子，看见林家人抬着个大家伙过来都觉得好奇，纷纷走过来围着看。 第十七章 治病 当看到林大山踩着两个踏板，林大石和林大川往箱里放麦秆，然后麦穗就自动脱粒的时候，众人都沸腾了。 “老林叔，你家这是个啥东西？怎么脱粒这么快的？”村长林保和先问了出来。 “哈哈，这是家里孩子琢磨出来的脱粒机，今天一天我们家的就能弄完了，回头你家脱粒也用这个吧。”林山海嘬着烟袋锅笑眯眯的回应着。 “哎呦，要不怎么说是老童生家的孩子呢，就是这么聪明，这么好的东西都能鼓捣出来。啧啧，老林叔老林婶，回头也借我家使使？”村里面的热心肠张婶儿一边用布巾擦汗一边问。 “就是就是，老林叔老林婶，这好东西也借我们使使，成不？”村里其他在晒麦场的人家也都跟着问。 “这有啥，今天弄完了我让小子们再做一个，两个机器村里轮流使，大家都到村长那儿报名排队。”林山海看着村民们，想起昨晚林小福的话，青山村民风淳朴，好东西拿出来大家分享，大家也会记得林家的好，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自己这个小孙女真是人小鬼大，还学会揣摩人心了。 林山海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老林家的不愧是读书人家啊。 感谢了林山海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村民们便都自发找村长林保和报名去了。 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又加紧赶出一台脱粒机，连同原先那台都送到了村长家里，以供村民使用。一时间，林家在青山村中的威望重又树立了起来。 林家用了一天时间将麦子全部脱粒，在晒麦场铺开晾晒，几个男丁排顺序值班看守翻挑，七天之后，便可以收归仓库了。 “爷爷，现在家里有了银子，能不能请郎中给大伯娘看看？大伯娘身子养好了，说不定很快您和奶奶就又能抱孙子了。”林小福在饭桌上咬了咬筷子，把这几天萦绕在心头的一件事当着全家人的面提了出来。 张慧娘自从生了林小喜之后伤了身子，这些年来家里一直没有银子给她请大夫治病。林小福这段日子不时就会看到张慧娘对哥哥们悉心呵护，那眼神里有着隐隐的渴望，看来大伯娘真的是很希望还能再生个儿子的。尤其是家里的生意以后会越做越大，大房也确实需要有个男孩来顶立门户，否则林小喜出嫁之后，林家大房连个奉养双亲的人都没有了。 “小福说的对，这倒是提醒我了。老三，之前你不是把蘑菇卖给镇上医馆了么？明天便跟你大哥大嫂一起再去趟镇上，请医馆的郎中给你大嫂好好看看。”林山海听了林小福的话立刻便同意了。这个大儿媳是个好的，当年要不是家里没银子，也不会让大儿子这些年只有一个闺女。 “小福，大伯谢谢你。”林大山没有想到林小福会提出这件事情，虽然张慧娘家里家外都是做家务的好手，可毕竟当年是亏虚了，现在经常晚上都会觉得腰疼、手脚冰凉，现在有了银子他也想给张慧娘请个郎中好好看看。可他知道家里的银子主要就是之前卖羊肚菌的银子，他不好意思为了给自己媳妇看病花了全家的银子。一时间林大山左右为难。 “爹，家里的银子都是小福发现了羊肚菌卖了之后赚来的，咱家还指望着这些银子过年呢，就别为了我破费了。小福，你的心意大伯娘心领了，大伯娘真是没白疼你。”张慧娘眼含热泪，感动的将林小福抱在怀里。这孩子，赚了银子还惦记着给自己这个大伯娘治病，真是好孩子。可是张慧娘也觉得自己不能不懂事，她跟林大山想的一样，这是全家人的钱，不能全都花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慧娘，瞧你说的，你虽是娘的儿媳，就相当于娘的女儿一样。这些年你家里家外的忙，吃的苦受的罪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前是没银子没办法，现在有银子了就该早点治病，生不生孩子无所谓，要养好身子才是正经。”杨氏一脸慈爱的看着张慧娘，这个大儿媳从小在娘家就受尽搓磨，加进来之后把她当亲娘一样侍奉。这样的儿媳，就算是以后不能生了，这个病也得给她治。 “娘——”张慧娘呜咽出声，内心满满的温暖和感动。能嫁到林家，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大伯娘，您也别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再说了，您和大伯也不用担心银子，我的樱桃酒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又可以卖银钱啦。您就放心吧，踏踏实实的治病，把身子养好了再给我添个小弟弟呀，这样我就能当姐姐啦。”林小福一边给张慧娘擦眼泪，一边说着俏皮话逗她开心。 张慧娘听到后面羞得脸红，又不好辩驳，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把林小福搂的更紧了。 李娟娘和郑美娘在旁边见张慧娘这个样子，不由得相视一笑。能做林家的媳妇果然是自己命好，公公婆婆都跟亲爹亲娘一样，夫君又贴心，孩子们也都懂事，真好啊。 第二日一大早，林大石和林大山夫妇便借了牛车赶往镇上。林小福闲不住，琢磨着山上的果子也该陆续成熟了，正好可以采回来做果脯做酒做一切能做的吃食，然后都拿出去卖钱，今年一定要过个好年，想想都觉得开心。 林小福想着想着，突然想起自己那八坛子的樱桃酒应该已经差不多可以挖出来了，便开始喊人帮忙挖酒。 屋里的林大川听见林小福喊人挖酒，便走了出来。 “小福，你刚才说要挖酒？”林大川昨天夜里在晒麦场值班，今早回来睡了一上午，一听见酒整个人便都精神了起来。 “是啊二伯，我才想起来我的樱桃酒应该差不多好了，您帮我挖出来好不好，要是酒好了过滤一下就可以去镇上卖掉了。”林小福拉住林大川的手不住摇晃。 “好好好，我这就去把酒挖出来。”林大川看着林小福撒娇的模样想笑，自家的小侄女有时候像个小大人，可有时候还是个小娃娃。 林大川拿上铁锹走到正房后面，按着做记号的位置没一会儿便挖出一坛子。 第十八章 想法 “小福，咱们要不要先尝一坛子，万一没好呢，全挖出来不是白费劲了。”林大川看见酒坛，有些馋酒，跟林小福打着商量。 “也是哦，那就先开这一坛，尝尝味道。”林小福略想一想，二伯说的也对，万一没好呢。 林大川就等这句话了，小福一同意，马上利索的开了坛子，一股清新的酒香直接窜了出来。 “好香啊！”林大川失声说到，这还真成酒了？就这些山上的红果子，居然真让小福酿出酒了。 林小福一溜烟拿来了一个大碗，倒了酒，递给林大川一碗，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林大川小口品尝起来。 “咋样？二伯，这酒咋样？”林小福闻到了味道，应该是成了没错，可她毕竟还没喝到，也不太知道古人对于酒的品味，还是有些忐忑，只能蹲在一旁的看着自己的二伯。 “不错，虽然颜色奇怪了些，嗯，红色的酒，但是味道还不错，就是酒味淡了点，更适合女人喝。”林大川喝了两口之后，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太好了！这果酒本就是酿给女人和老人喝的啊！太好了，我的酒可以拿出去卖了！”林小福一听二伯的评价，高兴的蹦起来转圈圈。果酒啊，整个东穆都没有吧，自己这是独一份，这要是以后靠着清灵山上的果子，能酿出多少果酒啊，这下真的发达了！ “小福，啥时候能弄出点烈酒给你爷爷你爹你伯伯尝尝。”林大川一边看着侄女笑，一边忍不住把碗里的酒全喝光了。别说，这酒虽然不够劲儿，但是味道还真是不错。 “放心吧二伯，回头我就酿些好酒给爷爷还有大伯、你和爹爹尝尝。”林小福十分开心，二伯都喜欢樱桃酒，樱桃酒一定会打响自己的果酒事业第一枪！ “好！小福，那二伯可就等着啦。”林大川笑眯眯的品着酒，伸头摸摸林小福的头，自家小侄女真是又乖又聪明啊，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尝到美酒了。 喝完碗里的酒，将坛子封好，林大川又将剩余的七坛酒挖了出来，林小福决定事不宜迟，今天晚上过滤，明天就去镇上卖酒，如果谈的好，回头就可以上清灵山采更多果子回来酿酒啦。 下午林大石和林大山夫妇回来了，众人纷纷围过来问情况如何。 “郎中说了，慧娘是生孩子的时候亏损了，而且时日拖的久了些，不好恢复。不过好在慧娘并没有忧思郁结，好好调养一两年就无大碍了。郎中开了几副药让按时喝，喝完了再去复诊。”林大山将郎中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心疼的望向自己的妻子，都是自己没用，否则慧娘的身子也不会拖了这么久。 “爹、娘、大石哥，这样已经很好了。郎中说好好调养一两年便没事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张慧娘确实是喜悦的，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怀孩子了，可是郎中的话让她又重燃了希望。 “大伯，回头咱们去镇上多买点红枣枸杞，再抓些鸡给大伯娘补补。除了喝药，还可以食补啊，这样大伯娘好的就更快了。”林小福听见大伯的话也很是开心，她很希望大伯和大伯娘再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林小喜也会高兴起来。她不自觉的看向林小喜，果不其然看见了她眉眼弯弯的样子。 晚饭时，为了庆祝张慧娘的病能治好，林家所有人都尝到了林小福酿的樱桃酒，全都赞不绝口，都觉得这次的酒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想想自家这次又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林山海特别高兴。 “爷爷，我们家盖个新房子，要多少银子啊？”林小福突然将这个问题抛出来。 饭桌上顿时一片寂静，林家人似乎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现在生活是好了一点，但是应该还没好到可以盖新房的程度吧？ “小福，你是想要住新房子么？”林小喜看着林小福，有些心疼妹妹。无论是种麦子、做卤味、酿酒、种羊肚菌、编结，这些都是妹妹想的主意，她一定是很希望能住上新房子的吧。可是努力了这一个多月，家里虽然赚了几十两，可今天给娘抓药就用了十几两，后面还要继续买药，小福想盖新房子只能重新再赚。 “小福，你能说说为什么要这么问么？现在家里的房子你觉得不好么？”林山海掏出烟袋锅，嘬了两口。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大伯娘身子又不好，冬天住这样的房子太冷了。而且除了酿酒和种蘑菇，我还有些法子，能保证我们家以后都不缺银子。但是要有些宽敞的地方做活儿，现在咱们家里太小了，地方不够。”林小福将筷子放下，认真的看着每个人的眼睛。 她是真的想建新房，不止是住的新房，还有做活儿的作坊，总不能什么都在自家院子里吧，这真的太小了，连个鸡啊猪的都养不了，养了两只兔子都觉得再也没有地方了。 “小福，你的想法，能说出来咱们都听听么？”林大石见林山海没吭声，其他两个哥哥也没说话，便率先问了出来。 “好呀，那我把我初步的想法说出来，你们都听听，咱们可以一起再商量一下。”林小福觉得爹爹说的对，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家人们才会知道未来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爹爹娘亲，哥哥姐姐，我觉得我们家里除了种地，除了偶尔卖点东西，还是应该开展些固定的生意，就像之前去镇上卖卤猪下水一样，将生意固定下来，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银子，也不至于完全的靠天吃饭。至于开展什么样的生意，我想了这么几样，你们听听行不行。”林小福先是抛出了做生意的想法，观察了一下众人，见都没什么反对的情绪，便安心的往下说。 “目前我们家的固定生意是去镇上卖卤猪下水，这个生意现在是大伯娘、二伯娘和我娘负责，每天我们都能收入差不多一百六十文；然后就是羊肚菌，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至少十两银子；还有两只兔子，算是养兔子的基础，到了明年兔子繁殖到一定数量了就能见到收益，可以卖兔肉制品，主要还是兔皮兔毛，明年靠兔子我们家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林小福一口气将家里现有的情况说了出来。 第十九章 读书 “今天的樱桃酒，大家都看到了。这只是一种酒，现在已经入秋了，山上的果子都成熟了。我上次跟爹爹进山，看到好多种果子，这些果子都可以酿酒，还可以做成零食。还有姐姐，姐姐女红这么好，我上次在红云布庄买了好多碎布头，可以做成小动物玩偶，拿去红云绣铺也一定好卖。这么多事情我们家的人都不够，卤味生意说实话我也不打算再做了，太费时间，大伯娘和二伯娘还有我娘，都可以参与到新生意中来，我还想让全村的人都加入进来，反正大家秋收过后也没什么事了，一起赚银子多好啊。而且爷爷，哥哥们真的不打算走仕途么？不去科考么？哪怕我们家要供出一个走仕途的人，也是需要大量银子作支撑啊。” 林小福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丝毫不在意一个七岁的小孩说出这番话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反正经过这些日子，家里人对于自己的人小鬼大已经逐渐习惯了。 在林小福看来，哥哥们的未来一定不能忽视，如果哥哥们不想继续读书，那么林家以后就朝着大富商的路线发展，如果有哪个哥哥希望走仕途，自己也一定要打下一片基业在背后支持他。 林小福的话说完之后，林家久久没有声音，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想林小福的话。 林山海最大的遗憾便是自己当初生病，使得家里卖房卖地不说，连孙子们都不能去私塾念书，浪费了那么好的天赋。自家四个孙子，都是自己为他们启蒙，在读书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从小便勤奋好学。现在不能走仕途，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是自己断送了他们的前途。而林小福今天这一番话，让林山海重新充满了信心，是啊，曾经家里没银子，孙子们念不起书，只要家里赚银子了，四个孙子照样可以去上学，继续走科考的道路。 林大山没有儿子，但是他并不后悔，唯一觉得对不住的是自己的媳妇，跟着自己没过几天好日子，身子坏了也不能请好郎中用不起好药材，现在终于能请郎中抓药治病了，这盖了大房子是不是媳妇的病就会好的快些？闺女也不用大冷天还做绣活儿了，手指头冻的通红还不肯休息。 林大川和林大石也陷入了沉思，林小福的话无异于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除了做木工除了编背篓草席，他们还能做大生意，还能赚多多的银子，能给爹娘养老，能供小子们上学，能让媳妇过好日子，还能给闺女侄女攒厚厚的嫁妆。 林子原、林子恒、林子丘和林子敬，此时此刻心中激动非常。他们都想去郑家私塾念书。秀才郑松涛，也就是林子恒和林子敬的亲大舅，来串门的时候对这几个小子赞誉有加，甚至提出免费教学，也不愿浪费了这四个好苗子。无奈当时四个小子见家里实在困难，主动提出要帮着家里干活儿，这件事让郑松涛扼腕惋惜了许久。而四个小子从小启蒙，心中都有一番抱负，只希望能够努力干活，让家里条件好一些，能早日上私塾准备科考。如今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实在难掩心中波澜。 张慧娘、李娟娘、郑美娘还有林小喜，听了林小福的话，都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她们本以为卖个卤味、卖个绳结已经是了不起的买卖了，没想到小福竟然说全村人都要加入他们，这得是多大的生意？她们身为女人，在家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一直都当作是自己的本分，没想到今天小福说她们也都非常重要，还有每个人要负责的一摊子事情，这真是颠覆了她们的想象。 杨氏看着林山海，看着儿子儿媳妇，看着孙子孙女，眼里渐渐泛起泪花。老头子当年一病，家里条件一落千丈，老头子和儿子、孙子的失落她都看在眼里。本以为这辈子看不到林家再度昌盛，没想到小孙女有这么大的想法，能赚这么多银子，让老头子、儿子和孙子都有了盼头，好，真好啊。 “那个，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呀？”林小福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她很担心林家人都接受不了她的想法，认为她想的太美好，是异想天开。 “小福，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照你想的做。我和你奶奶都老了，可能帮不上你们什么，但是你记住，老林家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一家人只要拧成一股绳，没有克服不了的。爷爷也很希望看到你说的这些都能实现。”许久之后，林山海终于表态，他决定为了林家的未来搏一把，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个孙子就这么荒废了。 林山海说完，其余的人也都纷纷赞同，更多的是七嘴八舌的问着林小福问题，都很关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小福长出一口气，终于达成共识了，真不容易。古人的想法她了解的不多，不过自己的言论确实太冒进了，别说林家人，就是前世的自己家，也是一个作坊一个作坊循序渐进做起来的。那时候的家人也都反对自己步子迈得太大，导致她辛辛苦苦到最后还有些厂子没建成就病倒了，最终来到了这里。 这也许就是老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吧，林小福暗暗想，自己在前世并没有实现所有的梦想，今生终于有机会能让自己大展拳脚了，自己也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一晚，林家人讨论了很久，直至子时才纷纷睡去。而林子原、林子恒、林子丘和林子敬则在秋收之后便可以去私塾了，这是林家人今晚最激动的事了。 虽然子时才睡，但是林家人早上起来的时候都神采奕奕，每个人像是获得新生一样，对于生活有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林大石和林大川到孙老汉家借了村里唯一一辆牛车，拉上七坛子过滤之后的樱桃酒，带上林小福朝镇上赶去。一路上三人都在商量这酒究竟怎么定价，毕竟不比之前卖的羊肚菌，药材价格基本上都有定价，可是酒就不好说了，多少钱的酒都有。 第二十章 卖酒 “二伯，爹爹，你们知不知道市面上最便宜和最贵的酒，要多少银子一斤啊？”林小福决定先探探市场价。 “这个不好说啊，最便宜的散装酒，几文便能打一斤；贵的好酒，我听说京城里能卖到一二百两一小坛子，呐，也就一斤的坛子吧。哦，对了，之前二伯听过一个行商的人说西域有种葡萄酒，在京城卖到了三百两银子，那些大户人家还疯抢呢。”林大川扬着鞭子赶着牛车，想起之前听人家说过京城的美酒，好喝但特别贵。 “闺女，几文太便宜了，几百两我们也卖不出去，不如就定个一两？都消费得起。”林大石听了林大川的话，觉得自家二哥十分不靠谱，自己家酿的这樱桃酒，怎么能跟什么西域的葡萄酒相比呢，三百两银子，卖给谁啊？ “爹爹，一两银子也太便宜了，葡萄酒是葡萄酿制的，我这个是樱桃酿制的，都是水果，凭什么葡萄酒卖三百两，樱桃酒只能卖一两啊？” 林小福十分不服气，不就是葡萄酒么，自己也会酿的。现代人很多都会自酿葡萄酒，只不过不像人家庄园有那么好的条件，但是随便喝喝还是可以的，卖不到三百两，一百两也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自家是去镇上卖，有没有人识货是个大问题，想到这里林小福又有些泄气。 “闺女，那你想卖多少啊？”林大石有些抑郁，他跟林小福想的一样，在镇子上可能根本没人喝过水果酿的酒，万一人家不认，只出个几文钱咋办？ “爹爹，我决定了，这酒啊，少于五两一斤我们就不卖。没人识货我们就拉着去县城里卖，再没人识货我们就去州府，总之不能便宜卖，要不以后我们的果酒作坊可咋办？”林小福下定决心，还是先把果酒推出去，否则这第一枪打不响，后面可就没法弄了。 林大川和林大石对视一眼，也觉得林小福说的对，这么好的酒是不能便宜卖了。只是林小福的要价还是太高，五两一斤，这里有七十斤，这可就是三百五十两。这丫头可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两人都没说啥，心里想着先问问价再说吧。 到了镇上，林大石和林大川商量了一下，想卖酒就得去高档的酒楼。林家三兄弟都不是死心眼的憨子，知道一般的酒楼吃不下这么高的价格，所以直接朝着镇上最高端的客云来酒楼方向走去。 客云来酒楼，是江南首富云家的酒楼，开遍东穆各地。整四层的酒楼飞檐斗拱、金碧辉煌，在整个青源镇可谓是鹤立鸡群。 林大川在酒楼门口停好牛车，看着这七大坛子酒。林大石则带着林小福往酒楼里面走去。 “客官，您二位想吃点什么？”林大石和林小福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蓝衣店小二向他们迎过来。 “小二哥，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想问一下你们酒楼掌柜的可在？我们有些酒想问问你们酒楼收不收？”林大石略一拱手，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卖酒？哦，行，那你们稍作，我去问问掌柜的。”店小二直接将他们领到大堂边上的一张桌子坐下，转身向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只见一翩翩白衣少年在二楼出现，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店小二。只见这少年身姿挺拔，墨发如水，一双懒洋洋的桃花眼瞬间扫过了大堂，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左甩右甩的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慢慢踱步到林大石和林小福面前，看着两人紧张的站了起来，这少年扑哧一乐便坐在桌旁，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快坐吧，你们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我再上楼眯会儿。”白衣少年将扇子摇来摇去，慵懒的看着对面这一大一小。 “您就是掌柜的吧？我们是青山村的村民，家里酿了些酒，想问问贵酒楼收不收？”林大石见这少年实在太过年轻，不敢相信这就是酒楼掌柜的，但还是将来意说了出来。 林小福看见这个白衣少年，心里暗暗说了一句笑面虎，这人可不好打交道，今天恐怕要出师不利了。 果然，这少年一听是卖酒，又笑了。 “我们云客来可是云家的酒楼，提供的都是东穆乃至其他几国的好酒，你们自家酿制的酒可能不太适合拿到我们酒楼卖啊。”白衣少年唰的一下将折扇打开，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二人。 “这……”林大石有些难为情，这少年说的确实是，云家乃江南首富，什么好酒没见过，自家酿的樱桃酒再好喝，应该也比不上那些大酒坊的酒吧。 “这位小哥哥，你还没喝过我家的酒呢，我家的酒很好喝的，我爷爷伯伯还有爹爹都很喜欢喝，要不你尝尝，真的很好喝的。”林小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鄙视自己，虽然现在她只有七岁，可是卖萌这事真是两辈子头一次做，太可耻了。 “哦？真有这么好喝？”白衣少年觉得这小丫头长得挺讨喜，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酒窝，一个圆圆的丫头。 “是真的呀，我请你，你尝尝，真的很好喝。”林小福为了樱桃酒真是拼了，在镇上走了一路，真的没发现比云客来更有实力的酒楼了，想卖高价就只能卖到这里。 想到这里，林小福的卖萌技能仿佛瞬间点满，甜甜的朝白衣少年笑了笑，然后推推自家爹爹去拿酒。 林大石忙走到牛车旁，搬起一坛子酒走进来放到桌旁，拆封。店小二已经拿了个酒碗过来，林大石赶紧把酒碗倒满。 “嚯！你们这是酒坛子么？这是酒缸吧？”少年被这么大个坛子吓了一跳，寻常人哪有用这么大的坛子装酒的。 “小哥哥，我家没有酒坛子，这是腌咸菜的坛子，不过我们之前已经洗干净了，没有一点咸菜的味道。你先尝尝酒好不好喝。”林小福很憋气，自己卖的是酒，又不是坛子，大坛子小坛子又有什么分别。 第二十一章 银子 白衣少年端着酒碗有些凌乱，自己还是第一次从咸菜坛子里倒酒喝，也不知道这酒是个什么味道。不过，这酒闻起来倒是挺香的，不管了，先尝尝试试。这样想着，白衣少年便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随即眼睛亮了亮。 “怎么样？小哥哥，我家的酒好喝吧？”林小福一点也没有错过少年眼中的光亮，一颗心暂时定下了。 “嗯，不错。”少年点了点头，有抿了一口。别说，这酒虽然劲道不够，但是口感极好，很适合女子和老人宴饮。 “小哥哥，既然我家的酒好喝，你便收了吧。”林小福决定趁热打铁，趁着这少年左一口右一口的喝着，赶紧敲定。 “不知你们想卖多少价钱？”白衣少年仿佛看穿了林小福的想法，笑了笑将酒碗放下。 “这位掌柜，我们打算卖……”林大石见这少年也夸这酒好，一高兴便打算将之前说好的五两报出来。 “小哥哥，我们家没卖过酒，你见多识广，你看看我们家这酒值多少银子？”林小福拽了拽林大石的衣袖，然后抢着打断了林大石的话。 开玩笑，这少年非富即贵，虽然赞赏了他们家的酒，但是却没有一丝想要定下的急迫，这一定也是生意上的老手了，先报出底价就等于给了对方压价的空间。 “小丫头，有没有人说过太聪明的丫头会嫁不出去？”白衣少年越发觉得这小丫头有趣，明明家里大人要报出底线，可是她却生生拦住了，想让自己先报价。这分明就是想探自己的底，然后再往上加价，一个六七岁的丫头这么聪明，真是太有趣了。 “小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咱们还是说说这酒你打算以什么价钱收吧。”林小福很生气，好好的卖酒，怎么扯到嫁人上去了？而且还当着自己爹爹的面，真是气得她嘎吱嘎吱直磨牙。 “行了，别在心里头骂我了。这酒我全收了，五两银子一斤，如何？小丫头，你已经占了大便宜，就别讲价了，赶紧得了银子让你爹爹给你买糖吃。”白衣少年似是有些困了，打着哈欠扇着扇子，懒懒的瘫在椅子里。 “这位掌柜，这……这真是五两银子一斤？”林大石吃惊的站了起来，没想到真的卖到了五两银子一斤！ “怎么？嫌多啊？”少年依旧慵懒，眼皮似乎都不愿意抬，只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扇子，嘴角扯起一抹邪笑。 “小哥哥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家今天一共送来七十斤酒，我们这就搬进来！”林小福看见少年那抹邪笑身子一个激灵，这孩子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林小福赶紧一扯林大石，林大石反应过来慌忙去找林大川一起搬酒。 七个大坛子一字排开，列在酒楼大堂。少年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扬了扬手，店小二马上到楼上拿了三百五十两的银票塞进林大石手里。 林大石和林大川有些发懵，三百五十两的震撼远远高于上次羊肚菌的四十两，这下，这下自家真的发财了吧？ “小哥哥，我们家这一两个月还会酿别的果酒，你们还收不收啊？”林小福看着爹爹将银票收好了，转过头问白衣少年。 “哦？还有什么酒？说来听听。”白衣少年似乎对酒很感兴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紧紧盯住林小福。 “还有葡萄酒和柿子酒。”林小福很不喜欢他的眼神，这是一种戏谑的眼神，仿佛不相信她能酿出那些果酒一样。 “哦？葡萄酒？你家会酿制葡萄酒？”少年似乎来了兴趣，将身子坐直。 “对啊，其实草莓也可以的，只不过今年过季了，要明年才酿得出。”林小福认真的回答。 “好，葡萄酒和你说的那个什么柿子酒酿出来了拿过来我尝尝，尝得好有多少我要多少。”白衣少年的桃花眼漾出笑意，真是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居然让他发现了好东西。 林大川和林大石应了之后，签过契约便欢喜的赶着牛车带着林小福回家了。一路上三个人都很高兴，樱桃酒卖了三百五十两，这下子盖多大的新房子都不愁了。 这一天对于林家人来说真像是过年一样，昨天还在担心四十两给张慧娘治病都怕不够，今天樱桃酒居然就卖了三百五十两！这么大一笔银子，让林家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爷爷，我们现在有银子了，先把房子盖起来吧。现在我们住在村尾，我看那边还有好大一片空地，我们找村长伯伯买下来，盖个大宅子，您说好不好？” 林小福迅速的在心里筹划着新房子的布局，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盖房子最适合了。顺便把作坊也盖起来，这样今年的果子也都不会浪费了，全部酿成酒或者做成果脯果酱，然后卖给云客来，又能赚一大笔银子，以后爷爷伯伯爹爹都不用那么辛苦去种地了。 “好！这银子是小福酿酒赚来的，那就都听小福的，咱家就盖大宅子！”林山海仰天大笑，这个小孙女真是林家的福星啊！这下之前卖出去的地也都能买回来了，总算没有愧对林家列祖列宗。 “小福，盖大宅子最多也就用一二百两银子，那剩下的银子咱们怎么办？你今天说的其他的酒又是咋回事？”林大石还是有些迷糊。 “我仔细想想，明天告诉你们我的想法，好不好？”林小福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想清楚，也要跟家人都说清楚，统一思想才能有绝佳的行动力，这是前世留下来的宝贵经验。 “行！”林山海一锤定音。 林小福写写画画一直到深夜，除了吃晚饭或者偶尔找林家男人们问些问题，林家再没人去打扰她。到了睡觉的时辰，林小喜见她还没忙完，便默默的给妹妹点上家里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然后静静的在旁边补衣服。 “呼——终于弄完了！”林小福只知道自己手臂发酸，她还是个孩子，忙活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身体非常疲惫。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向旁边的林小喜。 第二十二章 作坊 “弄完了就早点睡觉吧。”林小喜温柔的笑着，随后将被褥铺好、灭了油灯，两姐妹一起甜甜的睡去。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斜斜的照进林家小院，林家众人便纷纷起床了。每个人心中都揣着一件大事——林家的未来究竟要怎么走，大家都激动得睡不着觉。 “小福，说说看。”吃过早饭之后，大家都聚在正房，林山海率先打破沉默。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爹爹娘亲、哥哥姐姐，接下来我要说四件事，在四件事没说完之前你们都不要打断我，听我仔细说完，然后咱们再商量好不好？”林小福站在屋子中间，环视四周的亲人们，手里拿着昨天奋战出来的计划，信心十足。 “小福你说吧。”这次是大伯林大山首先表态，其余人纷纷应和。 “现在我们家一共有差不多三百七十两银子，我盘算过，先留出五十两给大伯娘治病，剩下的银子无论是盖宅子还是盖作坊都是足够的。下面我先说第一件事，就是盖新宅子。这是我画的图纸，大伯你最有经验，等会儿你先看看。宅子我打算盖成三进，第三进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还有爹爹娘亲住，第二进我和姐姐还有四个哥哥住，第一进就是书房、会客室、餐厅还有客房，倒座和后罩房都可留着以后有用处。”林小福先说了一下对于宅子的安排，见家人们除了有些吃惊之外还算接受良好，便顺着往下说。 “再说第二件事，就是我们林家接下来要做的生意。云客来的掌柜承诺过果酒有多少他们要多少。山上的果子那么多，所以酿果酒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大生意之一。上次跟爹爹还有哥哥们上山，我看过了，这个季节最适合做果酒的果子就是葡萄，等葡萄酒酿好柿子又该成熟了也可以酿酒，而明年春天还可以酿桃花酒、梨花酒等花酒。而其他的果子比如梨子，则可以做成果酱卖给云客来，还有些李子和杏都可以做成果脯，同样可以卖给茶楼酒楼，这也是我们要做的生意。所以我想了一下，我们需要四个作坊，一个酿酒的作坊，一个做果酱和果脯或者其他小吃的作坊，还有一个是冬天做香肠腊肠的作坊，这样三个作坊，就能保证我们林家一年四季都有生意做啦。至于第四个作坊，就用来做动物布偶。”林小福一下子又把自家生意的计划说了出来，林家人全部陷入了沉思。 “当然，作坊的建立就意味着还有第三件事，那就是请人来上工。我们青山村的村民就是最好的工人，爷爷可以去找村长。现在秋收过了，我看好多叔叔伯伯都张罗着想去镇上打零工，其实他们可以到我们家来做工，还有那些婶子姐姐，都可以来啊，这样全村人都能一起赚银子，多好啊。”林小福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了第四件事。 “至于第四件事，现在我们家里的银子，用来盖宅子、盖作坊、请人之后，应该还会有大概一百两的结余，我想我们还是该买些田地。可能以后爷爷大伯二伯和爹爹都没时间去种地了，但是我们可以雇人来种，有了田地在手里就算生意不好也不慌张呀。”总算是说完了，林小福走到炕边坐下，又开始喝水，说了太多话口好干。 “你们都说说，觉得小福的这些主意怎么样？”林山海用烟杆点了点家里人。 “爹，我觉得宅子没问题，不过生意我是真不懂。但云客来给樱桃酒出了高价钱，说明有钱人还是挺喜欢喝这种酒，酒的生意应该是可以做的。”林大山还是第一个发言。 “爹，果脯啥的应该就是镇上杂货铺里卖的零嘴儿，这些东西也都是挺贵的，跟糖块儿似的，一般人家也都吃不起，我倒是觉得跟果酒差不多，大户人家不就喜欢吃些糖啊糕的，应该没啥问题，可以做。”林大川也跟着赞同。 “小福，你这一下子弄四个作坊，是不是太多了啊？就算是村里人都来上工，咱们家人能忙过来么？要不咱们一个一个弄？”杨氏这时候还是有些疑虑，万一弄砸了这银子就都白花了呀。 “奶奶，酿酒坊和果脯果酱的作坊必须得同步，要不等过几个月果子就没有了呀。至于香肠腊肠和动物布偶，要是你们都觉得要等等，也可以先等等，但是作坊还是要先盖起来，否则大冬天也没法盖呀。”林小福明白奶奶的疑虑，也知道伯娘们还有娘和姐姐可能都是这样想的。 “嗯，小福，咱们家根基还太浅，一下子弄四个作坊恐怕不行，就先着手于弄果酒和果脯还有那什么果酱吧。弄好了赚了银子再弄你说的香肠布偶，这样村民也会相信。”林大石也觉得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一下子弄太多作坊，林家人没经验啊。 “小福，哥哥们也帮不上什么，但是你的想法我们都很支持，我们也赞成家里买地，土地是咱们的根本，就算以后高中，青山村也是咱的根。”林子原这时候突然出声，他想的很实际，如果兄弟四人有人未来高中，以后肯定是要回青山村拜祖宗祠堂光耀门楣，所以林家在这里的根一定要立住。 “是啊小福，以后哥哥们中了秀才，土地还可以减免税负，多好，咱有银子就多买点，那天你不是还说要建大庄园么。”林子恒也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对兄弟四人来说秀才肯定是不在话下，所以土地税负根本不用担心，妹妹之前说过要建大庄园，其实现在的果子制品就是大庄园的第一步吧。 “大哥、二哥，你们真好，没错，我的梦想就是要在青山村建一座超大的世外桃源，现在这些银子只能实现很小的一部分，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家人努力，未来一定可以全部实现的，咱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林小福激动的握了握拳，没错，建一座属于自家的世外桃源，这是她两世的梦想。前世她名下的厂子虽多，但最终均为他人做了嫁衣，今生她有了这么多这么好的家人，相信她的梦想一定可以实现。 第二十三章 书袋 于是，林小福的四件事均得到了林家人的全票通过，林家男丁开始商量起建宅子和作坊的事情。由于目前林家住在村尾，距离其他的人家相对较远，而且旁边地势开阔，再西走便是清灵山，很适合将作坊也一并建在这里。所以最终一家人商量确定要买下村尾的十亩地作为宅基地，而现在这个院子先保留下来，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决定了建宅子和院子，众人又商量起招工的事情。林小福提议先建作坊，后建宅子，等作坊建好了便可以开始招工，而其他的村民可以去山上采果子，这样全村人都能赚到银子。 林小福的提议又得到了全票通过，事不宜迟，林山海带着林大山和林大石马上便去了村长家。 村长林保和一听林山海的来意，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这老林家是撞了什么大运？又是买地又是盖新宅子，还要建作坊招工，这银子都是哪儿来的？ 林山海见村长瞠目结舌的样子，也没隐瞒，就说是家里人之前到山上采了好多红果子，鼓捣出了果酒。卖到镇上的酒楼给了还不错的价钱，还说以后这样的果酒有多少收多少，所以就想着拉全村人一起赚钱。 “老林叔，你们老林家可真是我们青山村的福星啊！成，我这就召集人去。”村长一听马上喜上眉梢，激动的握住林山海的手，然后扭身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村头的老槐树下又聚满了村民，村长说老林家有了赚钱的法子要招工，工钱跟镇上打零工一样，山上采的果子也能卖给他们家，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村民们比上次得了尿素方子时还要激动，又将林家的男丁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推荐自己去上工。 “大家伙儿先别急，这次盖房子的人我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了，咱们村差不多也就三十来人之前盖过房子，咱们林家包吃三餐，每天十文工钱。没选上的也不用着急，等作坊建起来了，我们先招一部分人，其余的人可以去采果子拿过来卖，都能赚银子大家别着急。”林家老大林大山率先站了出来，一席话说的村民渐渐平息下来。对呀，这盖房子可不是谁都会的，总要找有经验的啊。 “大伙儿都别急，等秋收完了过几天作坊盖起来了我们就通知大伙儿，招工卖果子过几天就开始。”林大石也高声对周围的村民解释着。 村民们得了准信儿，都开心起来。被选中盖房子的有庄老汉家的三个儿子，还有村长和村长弟弟，李老汉家的两个儿子还有其他几个跟着林大山去别村盖房子的人也都被召集过来。众人拿着林小福画的图纸开始算材料、分配工作，一时间村口大槐树下热闹非凡。 青山村今年的秋收格外的快，每家每户都跟拧满了发条一般干劲儿十足，没过几天，满满的晒麦场便空空如也。 今年青山村的土地，每亩收麦子达到了三百斤左右，林小福家的地更是收到了三百五十多斤，全村都沸腾了！纷纷去林山海家送鸡蛋送肉的感谢，若是没有当时**桶的建议，估计还是像往年一样也就收个一百多斤，哪能多收这么多？更何况林家还鼓捣出了那么好的的脱粒机给村里人用，真是一家子好人啊。 同时，青山村的收成达到亩产三百斤的事也惊动了知县，林山海顺势便将尿素的法子进献上去，林家受到了知县的表扬，还特意拨了二十两银子作为奖励。 等到全村的赋税都顺利的交完之后，林家的建房材料也满满当当的堆在了村尾的空地上。 “乖乖，都是青砖瓦片，这林家真是发达了呀。”庄老汉的大儿子庄老大不住的发出感叹。 “人家老林叔家可是自己鼓捣出了酿酒的方子，这果酒我知道，听说京城卖能卖上好几十两一斤呢，你说说，还有比这个更赚的事儿么？”村长的弟弟林保文一边挖坑一边搭话。 “不过老林叔一家真是讲义气，这么好的事还想着咱们，在林家作坊上工，听说一天也得十文钱呢！还包午饭！“ “”“就是！镇上打零工一天才十文，有些还不包吃住，这就在家门口，简直没有再好的事儿了。” 张婶的两个儿子张大锤、张小刀凑过来一起挖坑，他俩的话也引起了周围三十几个汉子一致的赞同。 “叔叔伯伯们，累了就过来喝点绿豆汤，解暑解乏。”林小福和林小喜提着篮子过来送绿豆汤，家里大人都在忙着盖房子的事，除了四个小子要上私塾，其余的男人们在宅基地挥汗如雨，女人们则准备着一日三餐，要准备三四十人每天三顿饭也是很累人的，所以林小喜和林小福便自发的打起了下手，送水送饭的工作也都抢着干。 干活的空隙，林小福还画了几个书袋的样式给林小喜。书袋其实很简单，只是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分别用布分开，这样就不会混在一起比较方便。姐妹俩用棉布给四个哥哥缝制了四个书袋，还特意分别绣上了“梅、兰、竹、菊”四种花色。 “小喜、小福，你们这是在夸哥哥们是四君子么？”四兄弟收到书袋的时候惊喜万分，本来想着弄个布包就可以了，没想到妹妹们还专门准备了礼物。 “哥哥们去读书，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四君子的名号我相信不用我夸，以后世人都会知道！”林小福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一脸的得瑟。 在林小福心中，自家的哥哥们就是好。不仅相貌堂堂，而且四个少年虽然没念过私塾，但是自从小时候开蒙之后，这么多年平时都会翻看爷爷以前的书，还都经常会在地上练字。并且在每年过年跟着娘亲回门的时候，大舅舅还会考教二哥和四哥，二哥四哥都答出来了，大舅舅还夸他们呢。 四个少年和林小喜见林小福得意的小模样，纷纷笑出了声。 ““既然小福对我们的期望这么高，哥哥们必不负你！”林子恒率先郑重向林小福拱手施礼，其他三个少年也纷纷照着做，兄弟姐妹们笑作一团。 此刻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在几年后的东穆真的出现了“林家四君子”的称号，成为东穆无数学子的心中楷模。 第二十四章 果脯 半个月之后，终于建好了两个作坊，林家宣布开始收果子和招工。 一时间，青山村沸腾了，被选上的四十名村妇兴高采烈，没被选上的也不难过，拉家带口的到山里采果子。一堆堆的山葡萄、李子和杏还有梨子很快便都被送到了林家作坊。 “大家注意了，无论是我们酿的酒还是做的果脯或者果酱，都是要吃或者要喝的东西，所以大家一定要像契约里面写的那样要注意卫生，上工之前一定要先好好洗手，保持自己全身干干净净的，头发也都要包好，我姐姐给大家做的口罩、袖套也都按时清洗并在做活儿的时候戴好，这样才能上工。如果被发现有人做不到，那么就不能继续上工了。同时，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作坊里的一切，如果违背，就要按照契约赔偿一千两银子。” 林小福在四十名媳妇被录取的时候便拟好了契约，让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三对夫妻到每个人的家中宣读契约并让被录取者按手印。一方面是为了让所有人家都清楚作坊里的事情不能泄密，另一方面也让大家都知道卫生的重要性。 被录取的媳妇们都是村里品行端正的人家里面选出来的，一开始这些人家也都被一千两银子的赔偿吓到了。但是后来林家人也解释的很清楚，只要不违背契约内容，就什么事都没有，照样能开开心心的赚银子，所有人也就欣然接受了。 第一天来上工，郑美娘带着酿酒作坊里面的人学如何酿制葡萄酒，李娟娘在果脯作坊里面教做李子干和杏脯，制果酱则由张慧娘教习。这些东西之前林小福都事先教过她们，她们练习了好多遍现在已经熟练的很。 林家人之前商讨过，不能让林小福事事冲在前面。她还是个孩子，教这个教那个的怕是不能服众。而且谁家七岁的孩子会这些？老林家不愿意别人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妖孽，还是由几个女眷出面比较好。 林小福对于这个决定双手赞成，她可不是追求事必躬亲的人，要是以后生意的种类多了，所有事都要她自己亲力亲为那不是要类似她了。伯娘们和她娘都学的很快，把这些交给她们去管她乐得轻松。 只是林家三个妯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张慧娘和李娟娘，总觉得占了侄女的便宜，连连向郑美娘保证这法子绝对不会传回娘家，弄得郑美娘哭笑不得，要知道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两个嫂子的品性她可是放心的很呢。 为了在这个时代打造林家作坊的品牌，林小福之前专门设计了“林”字标记，让烧窑的师傅直接印在小瓷罐和酒坛子上面，定制了一批来装果酱和果酒，这样就不怕别人抄袭了。 至于果脯盒子，也是去林大川的师傅家也就是李娟娘的娘家定制了一批木头匣子，同样刻上了“林”字标记。 起初林家人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么麻烦，这样在烧窑和做匣子的过程中会增加一道工序，时间上也会延后。但林小福觉得商品就是要有好的包装，这也是卖高价的关键。此言一出，林家人便再次被说服。 一天下来，果酱熬制了三十罐，果脯做出了二十盒，葡萄酒则酿制了四十坛。 林小福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速度是要保持且不断提升的，果子每天都被送来，无法保鲜，只能最快的速度将其处理好。 接下来的两天，林小福又在几个作坊之间来回巡视，直至四十个村妇都能够独立熟练操作。 这一天清晨，林小福拽上林大石，带上两罐果酱两盒果脯赶去云客来。 “大叔，你们又来啦？这次还是送酒么？”店小二笑嘻嘻的招呼林大石和林小福坐下。 “这位小二哥，你认识我们？“林大石很奇怪，这位小二看起来很面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大叔，上次你们来卖酒，我在楼上招呼客人，你们没看见我，但我看见你们了。“店小二依旧笑嘻嘻的，一边回答一边给林大石和林小福倒了两杯茶。 “原来是这样，这位小二哥，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这收不收新吃食。”林大石忙答道。 “哦，那你等等，我去找我们掌柜的。”店小二也没多问，直接转身又跑上二楼。 这次下来的仍然是那个白衣少年，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摇着扇子慢慢踱到他们面前坐下。 “说吧，你们这次不是来卖酒，是来卖什么的？”白衣少年依旧是半眯着眼，瘫坐在椅子里。 “小哥哥，这次我们来卖果脯和果酱。喏，就是这个，你要不要先尝尝？”林小福将果脯和果酱摆在白衣少年面前。 她对自家的果脯和果酱很有信心，镇子里杂货铺她都看过了，这个时代的零食并不多，夹心的点心馅也很少，果子制成的只有果干，没有果脯甜润，嚼起来干巴巴的。 “哦？果脯？是什么？是果干？果酱又是什么？”白衣少年扫了一眼匣子里的果脯，还有那瓷罐，没多大兴趣，坐着没动。 “不是果干，果干比较硬，而且比较干，这个是我家做的果脯，吃起来甜甜的，也很好保存，饭前吃开胃，饭后吃解腻，平时喝茶聚会也是不错的零食。果酱可以做点心的馅料，也可以蘸着吃，或者抹在馒头上，都很好吃的。”林小福也不着急，耐心解释。 “是么？那爷就尝尝，要是不好吃，哼哼。”白衣少年懒洋洋的尝了一块杏脯，又用小勺子尝了一小口果酱，眯了眯眼睛。 林小福一见少年的表情，心里又踏实了，看来今天的生意也可以完成了。 “还不错，你们打算怎么卖？”白衣少年又拿起一颗李子果脯扔进嘴里。 “我们家的果脯目前就这两种，都是装在匣子里的，就都三十文一匣吧。至于果酱，也是一样的价钱，三十文一罐。”果子并不值钱，但是蜂蜜人工匣子罐子什么的还是要些成本的。 “就这么个小匣子小罐子，你要三十文？这价钱太黑了点吧？”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小福。 第二十五章 送礼 “小哥哥，这果脯和果酱都要用到蜂蜜、白糖，还有人工和柴火，还要订做这些匣子罐子，不容易做的，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林小福被白衣少年看的有点不自在，这少年说的是没错，匣子和罐子并不大，李子、杏和梨都是三文钱一斤收的，这么看确实有点贵了。 “二十文，我全收了，怎么样？”白衣少年再一次击到林小福的价格底线。 林小福无法，看白衣少年的样子是没有讲价的余地了，算了，二十文便二十文吧。于是双方签下契约，林大石带着林小福回家，今天所有的订单都签好了，接下来就要努力干活了。 回到家中，林大石和林小福向林家人宣布了果酱和果脯的订单。得知果酱和果脯都有人收，负责制果脯和果酱的村妇们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之前她们见葡萄酒已经有了买家，一直很担心果脯和果酱卖不出去，今天这个消息给这些村妇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几个人互相看看开怀大笑，手下的动作更加麻利起来。 林小福看了看，照这个速度，一天能制出五十罐果酱，那就是一两银子，十个媳妇一天一百文，去掉成本一百文，平均一天的利润有八百文，一个月就是二十四两银子。 而果脯一天能制出四十盒，就是八百文，十个媳妇一天一百文，去掉成本五十文，平均一天能赚六百五十文，一个月就是十八两银子，也很不错了。 林小福算完账感觉很知足，还没有算果酒，如果每个月都能进账四十两，年前应该少说还能进账一百两，今年过年真的不愁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家以及整个青山村都进入到了异常忙碌的状态，大家都在为了赚银子而辛勤劳作。 三天后，一列车队缓缓到达京城，进城门后直奔瑾王府。 东穆国四皇子瑾王慕羽尘，字逸轩，出生便体弱多病。恰逢清一大师云游至东穆京城，见此子天资甚高便为其诊治并收为入室弟子，教习文韬武略。慕羽尘十岁时北燕十万兵马来犯，北燕境内草原辽阔富于战马，北燕将士更是骁勇善战且精于骑射，在大战中东穆节节败退。 慕羽尘带领五千玄龙卫毅然出征，力创北燕。幽门关一战瑾王一柄银枪、一匹白马，一人独挑对方五大名将，天下皆知。后又带领玄龙卫及五万大军将北燕军队打得节节败退，直至收复失地外又让北燕割地十城方休，从此少年战神的名号便响亮了起来。 而瑾王府，就是在瑾王慕羽尘得胜归来之后嘉仁帝特赐给他的府邸，慕羽尘也是嘉仁帝诸子之中第一个开府建衙的王爷。 整个车队在瑾王府门口停稳后，从第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如果林大石或林小福看见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不是第一次在云客来见到的店小二来福又是谁？ 少年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直接走到瑾王府门口，对着守卫亮了一块牌子，瑾王府门口的守卫便打开了府门。 少年朝车队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把东西都搬下来跟上，然后快步走进府门。 穿过游廊时，突然嗖的一声从身后飞来一块石子，少年依旧稳步前行，只是在石子快要打到脑后时侧了侧头，石子击空。 “有劲没劲？多大了还玩偷袭？”少年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来福哥哥，你怎么回来了？王爷不是让你保护云公子么？”另一道黑色身影突然闪现至少年身边，哥俩好似的将胳膊搭在少年肩上。 “旺财，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哥哥我了？”少年翻了个白眼，甩掉肩上的胳膊继续朝前走。 “什么旺财？别跟着云公子整天不学好，我堂堂玄四公子怎么可能叫这么土的名字？”玄四愤愤不平，快步跟着少年。 “你是玄四公子，那你说说，我是谁？”少年仍然一脸冷漠的朝前走。 “行了行了，玄三公子，我的三哥，咱就不能开开玩笑么？说真的，王爷让你保护云公子，你怎么回来了？”玄四又将胳膊搭在了玄三肩上。 “哎……”玄三停下来一声叹息，“云公子让我回来给王爷送礼，我把十一和十二留下了，让他们好好保护云公子。” “送礼？送什么？云公子在那个小镇子挖着金矿玉脉了？”玄四也跟着停了下来。 “什么金矿玉脉，我感觉王爷看了我送来的礼，可能会让我去暗部回回炉，或者带上云公子一起去。”玄三长叹口气，觉得前路暗淡。 “暗部回炉？不至于吧，云公子都送了些什么啊？”玄四听了暗部两个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身为王爷身边几大护卫，他们太知道暗部是什么地方了，那地方一进去简直生不如死。 “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我还是赶紧去见王爷吧，早死早超生。”玄三脚步沉重，复又朝着书房走去。 “三哥，祝你好运啊！”玄四停住脚步，朝着玄三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一瞬跑走。 玄三沉默不语，带着抬东西的人一直走到瑾王书房门外。门口站着两名护卫看见玄三，不约而同朝着他的肩膀打了一拳。 “大哥二哥，”玄三并不躲闪，反朝二人抱拳拱手。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王爷没叫你回来啊？出什么事了？”玄一见玄三表情凝重，也跟着严肃起来。 “没事大哥，你帮我通报一声吧。”玄三苦笑，摇摇头并不多说。 玄一见状只得作罢，转身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王爷，玄三回来了。”玄一进门行礼，同时通报玄三回来的消息。 “让他进来。”清冷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是。”玄一转身来到房门外，示意玄三赶紧进去。 “见过王爷。”玄三进门后便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云之陌又怎么了？”只见桌案后坐着一年约十五的紫衣少年，一头墨发被紫色丝带束起，肌肤白皙，两道剑眉斜斜飞入鬓角，墨瞳仿若古井无波无澜，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脸颊如雕刻般无可挑剔。这便是名震四国的少年战神瑾王慕羽尘。 第二十六章 开窖 他如玉般的手指放下宣笔，若有似无的敲着桌面，眼神淡淡的落在玄三身上。 “回王爷，云公子让属下给王爷送礼物。”玄三起身后感受到两道冰凉的视线落在身上，身子不禁紧绷起来，头也不敢抬。 “哦？礼物？云之陌去青源镇当掌柜，倒是有了几分长进，都知道送礼物了。拿过来看看。”慕羽尘依旧面无表情，薄唇微启发出清冷一如往常的声音。 “是，属下这就让他们抬进来。”玄三连忙转身到门外叫人将东西都抬进来。 “启禀王爷，这些都是云公子让属下送过来的：清灵山的菊花茶、青山河的鲤鱼、青源镇的糯米饼、上河村木匠制的浴桶、下河村村民制的木雕、云公子自己画的百花图，还有云公子前些日子刚收的樱桃酒。”玄三一口气报完礼物，额头渗出冷汗。这云公子太过不着调，这送的都是什么？别说王爷，就是他玄三都觉得这礼物真是不知所谓。 “云之陌还有什么话让你带回来么？”慕羽尘扫了一眼酒坛子，依旧没动。 “云公子让属下给王爷带话，说让王爷不用担心他，他在青源镇吃得好睡得香，搜罗些小玩意儿给王爷解闷儿，也让王爷知道他过得好着呢。还有这酒，云公子说他买进了一批，让王爷帮着在京城卖个好价钱，后续还有，得了银子他愿意跟王爷对半分，以感谢王爷给他放了这么长的假期。” 玄三说完，头低的已是不能再低。谁都知道，云公子之前离家出走投奔王爷，王爷将他发配到了怀远站上的云客来去当掌柜。堂堂江南首富云家的未来掌门人，被撵到个偏僻镇子上去当掌柜，也就云公子能乐呵呵的说自己是被放了大假。 “樱桃酒？倒一碗来我尝尝。”慕羽尘听罢向后一靠，手指依旧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是，王爷。”玄三迅速打开一坛，倒了一碗恭敬的递给慕羽尘。 慕羽尘接过酒碗，抿了一口，片刻后复又抿了一口，顿了一下将酒碗放下。 “云之陌这酒多少银子收的？”慕羽尘用帕子擦擦嘴角，随即将帕子丢到案上。 “回王爷，五两银子一斤收的，一共收了七十斤。卖酒的人家说后续还会酿制葡萄酒和柿子酒，云公子说到时候试着好便有多少收多少”玄三将帕子捡起揣进袖子里，王爷的洁癖兄弟们都是知道的，这样的帕子出门便要销毁掉。 “五两一斤？呵，这云之陌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慕羽尘站起身来，双手背到身后，缓缓走到玄三面前。 玄三低着头，看见紫色锦缎袍角慢慢靠近，不由得后退一步。 “怕什么？这次送酒过来，干得不错。去，叫人把这些都清走，然后让玄二把酒都送到云客来，分装小坛，一坛五十两，这坛留下。你明天就回去吧，把云之陌接回来。”慕羽尘停住脚步，拍了拍玄三的肩膀。 “是，王爷。”玄三低头应是，然后快步退了出去找人将剩余的东西全部抬走，然后擦了擦头上的汗，内心里感谢那对卖酒的父女。天知道要是没有这几坛樱桃酒，王爷也许真的要把他丢去暗部受折磨了。 可是想到那对父女，玄三内心里又觉得比较愧疚，人家一斤就得了五两银子，到了自己王爷这里，活生生被卖到了五十两！奸商啊，王爷和云公子都是奸商啊。 “老三，王爷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汗都下来了？”玄二过来拍了拍玄三的肩膀。 “二哥，王爷让你把这六坛酒送去云客来分装小坛，五十两一斤。”玄三指了指地上六个大酒坛子。 “嗬，老三，你这回来一趟合着给哥哥找活儿干来了。”玄二看着地上的六个大酒坛子一阵无语，王爷现在连这种小钱都开始赚了？ “二哥，这是第一批，后面应该还有呢。”玄三又拍拍玄二的肩膀。 玄二认命了，摆摆手找人抬着酒坛子去了。 “老三，你什么时候回去？”玄一看着玄二无语的走开，默默牵了牵嘴角。 “明天回去，王爷让我去接云公子回来。”玄三开心，终于可以回来继续跟着王爷了，他可真是受够了做店小二了，还要叫“来福”这个傻名字。 “太好了！”玄一也很开心，他们兄弟从小到大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训练，现在看着自己兄弟去做店小二，这感觉……真是哈哈哈哈。 “是啊，我再也不想当什么来福了，太恶心了。“玄三想起云公子给他起的新名字，简直满心苦水。 “哈哈哈哈我一直想说，来福这名字其实不错，挺有福气哈哈哈哈。“玄一忍不住，大笑出声。 玄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玄一，转身就走，这帮人都太没有兄弟爱了。 四个月的时间，天气进入深秋，林家作坊终于迎来了第一批葡萄酒开窖的日子。 “小福，这酒的颜色比樱桃酒还要深一些啊，酒味也更浓一些。”林大川率先打开一坛酒，一股浓浓的酒香随之飘散开来。 “二伯，快，倒几碗我们都尝尝。”林小福高兴的想蹦起来，闻这味道便知道这次的酒成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环境更天然一些，这葡萄酒香闻起来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好嘞，二伯这就倒上几碗，大家都尝尝。”林大川赶紧拿过酒碗，倒了几碗递给林山海、林大山、林大石还有林小福。 “好酒啊，比樱桃酒劲儿大！好喝！”林大山一口气干了一碗。 “这酒真不错，小福干得好！”林山海喝了两口，笑得合不拢嘴。 “闺女，这次酿的多，咱家留几坛子吧？”林大石喝了一口之后，也一口气将碗中酒干掉了。 林小福抿了两口，年纪太小怕经不住酒劲儿，二伯也就只倒了小半碗给她。这酒真的比现代的葡萄酒还要香醇，真的很好喝，看来这批葡萄酒可以卖个好价钱啦！ 第二十七章 葡萄酒 今天的开窖林家人都很高兴，这一批酒足有五百坛，林小福这一次全部采用了带有“林”字标记的一斤装酒坛，她希望这些酒在卖出去的时候能顺便给林家酒坊做做广告，打出名号了以后会方便许多。 酒酿好了，接下来就要去找卖家了。事不宜迟，林大石和林小福带上两坛酒，林大川借来牛车便往镇子上赶。 之前送果脯果酱过去的时候，林大石和林小福便知道那个白衣少年走了，云客来掌柜变成了一个整天一副笑脸的胖大叔冯掌柜。所以这次出了葡萄酒，林大石和林小福便直接到云客来找冯掌柜。 “林老弟，你们来了？哟，你们酒坊的果酒酿出来了？”冯掌柜笑脸迎人，看见林大石手中的酒坛更是笑得牙不见眼。这林家的樱桃酒之前在京城的云客来可是卖了高价钱，一共六十坛，每坛五十两，不出三天全部卖光了。云公子和王爷都嘱咐了等林家来送酒的时候，一定要全部吃下来。 “冯掌柜，我们林家的葡萄酒酿好了，这不，第一时间就拿过来了。您看看这酒怎么样，云客来收不收？”林大石将一坛酒直接开了封，倒进桌上的酒碗里递给冯掌柜。 “哟，这真是好酒啊，闻着就这么香呢！”冯掌柜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深吸了一口气，又抿了一口，心中赞叹不已：这酒可不比西域的葡萄酒差啊，这林家真是有能耐啊，居然酿出了葡萄酒。 “这酒真不错，你们想卖多少银子一坛呀？”冯掌柜依然笑眯眯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品着碗中酒。 “冯掌柜，这葡萄酒跟之前的樱桃酒还是不一样，樱桃酒更适合女人和老人喝，劲道绵软，而这葡萄酒可是所有人都能饮用。我们知道西域的葡萄酒在京城卖的价格高，我们这酒自然比不上这西域酒珍贵，但是也不能太便宜了不是，毕竟这葡萄酒酿造工艺繁琐，窖藏的时间也要长些，要不您出个价？我们这经常打交道，知道您肯定也不会亏待我们。”林大石这几个月跟不同的掌柜打交道，林小福又经常在旁边出主意，所以人也变通了不少，谈判技巧有所提升。 “林老弟，这几日不见，你这谈生意的功力见涨啊。行，大家也算是老朋友了，未来我还指望着你们林家作坊给我们云客来提供更多新吃食，这样，这葡萄酒我给你们三十两一斤，怎么样？”冯掌柜一边慢慢悠悠的说着一边继续品酒。 “哎呦太感谢冯掌柜了，那这两坛酒就当我们送给您的谢礼。这次一共酿了二百斤，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牛车马车，所以能不能请您派人过去一起拉过来。”林大石激动的站起来，突然想到那二百坛酒就这么一辆牛车可运不过来啊。 “哈哈没问题，明天我派人一早过去青山村拉，银票现在就给你们，拿着，一共六千两，一定要收好了啊。”冯掌柜笑着让人取来银票拿给林大石。 林大石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接过银票。六千两啊，林大石感觉林家甚至都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这么多银子简直像梦一样砸到了林家人的头上啊。 “谢谢您了冯掌柜，过阵子会出柿子酒，对身体有好处的，还有新品种的果脯和果酱，还有些新吃食，到时候出来了我们就拿过来给您品尝。”林小福看着爹爹的样子，觉得六千两银票对爹爹的冲击有点大，连忙出来跟冯掌柜报备一下后续的柿子酒和新品种吃食。 “好啊好啊，到时候一定马上拿过来，要是好我全收了。”冯掌柜一直笑眯眯，这林家是真的挺有意思，总能想出新点子。酒和果脯果酱都不错，还有新吃食，看来这林家也是朝着经商方向发展，说不定以后跟云家还有更多合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地里刨食的一大家子，一下子便赚了六千两，未来真是不可限量啊。 林小福顾不上冯掌柜的感慨万千，跟冯掌柜告辞过后，拉着爹爹坐上牛车，林大川便带着他们回了青山村。 林大石在回家路上一直神情恍惚，林小福也并没有告诉林大川酒卖了多少银子，只说回家再说，实在是担心六千两这个数字说出来二伯会激动的把牛车赶到沟里。 此时林家的宅子已经盖完了，林家早就已经搬进了新宅子。远远的看见院子里的几棵从清灵山上移下来的果树，林大石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就凭着家门口大山上的果子就能赚这么多银子呢，真是老天保佑啊。 “多少？六千两银子？”林家人都呆在原地。 在座的人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这几个月来泥屋子里的羊肚菌长成了两批，卖了近百两银子，又靠着卖果脯果酱也赚了几百两银子。原想着这批葡萄酒会跟樱桃酒差不多的价钱他们就很满足了，那就是一千两银子了，已经是很大很大的一笔财富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卖了六千两啊。 “这下，小子们科举的银子再不用发愁了。”林山海喃喃的说着，眼睛里翻出了泪光。 杨氏和几个儿媳也都低头擦起了眼泪，真是没想到，他们家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能赚这么多银子。不必像往年那样担心吃不饱饭，不必担心孩子们无法科举，更不必担心日后娶媳妇嫁女儿没银子了。 “娘，嫂子，你们这是干啥？哭啥？这是好事啊！咱家有银子了，下一步咱们得想想这银子咋办。”林大石终于醒过神来，开始琢磨以后的事。 “是啊，奶奶、伯娘、娘，你们别哭呀，咱家日子越来越好过，这是高兴的事啊，哥哥们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念书了，多好啊！咱家以后的生意也会越做越好，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要是每次得了银子回来你们都要哭一场，以后会哭不过来的。”林小福见家里人情绪激动，便跳出来缓和一下气氛。 第二十八章 幸福 林小福的一席话让林家人都慢慢放松下来，是啊，从一开始卖绣品卖卤味卖羊肚菌，后来卖樱桃酒卖果脯，现在又卖葡萄酒，银子越来越多，未来生意也会越做越大。小福说过，每个林家人以后都有可能要出去独当一面，他们不能总是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葡萄酒卖了六千两银子的事给林家人增添了极大的动力，尤其是林大石对于果酒事业更为上心。 “这柿子真多啊，看来山上的柿子树也多。”林小福开心的看着这一堆一堆的柿子。梨子、杏、李子和葡萄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家里也就只剩下百来坛的葡萄酒，半个月之后也可以开窖了，所以现在可以开始做柿子酒和柿饼了。 “大家看好了，柿子一定要挑完整无损的，但凡破了皮了一概不要，会影响品质。做柿饼要像我这样轻轻的捏，不要太大力，否则一不小心柿子就破了。”李娟娘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来上工的村妇们也都小心翼翼的跟着学，这应该是果脯作坊今年最后一次劳作了，她们也希望能在年前赚多些银子好过年。 柿子酒的做法比较难，因为需要有蒸馏这个步骤。对于蒸馏，林小福很是头疼，在这个落后的古代，根本就没有蒸馏的器具。她思索了很长时间，终于让她想到了在前世去酒博物馆参观时见到过古人蒸馏的方法。结合柿子酒的酿制过程，林小福最终研究出了自家柿子酒酿制的整个流程。 先将柿子密封发酵，等发酵的差不多的时候在地上挖个大坑，然后放上一口大铁锅，再在上边立上一个没底的大瓮，里边搭上篦子，这样把发酵过的柿子酱和干草，一层层的放进去。直到大瓮里放满，在上边安装上一根导流管，再把一个平底大铁锅安置在大瓮上边，大铁锅里放满冷水从而达到冷却的作用。最后烧火，就可以等着烧出的柿子酒通过导流管出来了。 这一折腾，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柿饼受到了云客来冯掌柜的高度赞赏，而第一锅柿子酒也因为蒸馏效果极好、酒精浓度高而受到了林家男丁们的一致欢迎。 “现在银子也攒下一笔了，我想我们家应该把清灵山买下来，这样我们开春了可以在山上多种些果树，果树与果树之间也可以套种一些药材，还可以划出一些地方养鸡，这样比较便于管理而且免得以后麻烦。同时也可以将另外两个作坊慢慢做起来了，腊肠和香肠冬天灌制最好了，保存的时间长，只是可惜今年咱们家没养猪，不过可以先做出来一些自己吃或者送给咱家亲戚们。”林小福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好，明天老大跟我去村长家问一下买山要多少银子。”林山海率先同意了林小福的想法。确实谁都可以上山摘果子打猎砍柴，如果以后林家生意想要做大，这一点还是要提早确定好。 “那买山的事情就交给爷爷和大伯了。另外，我想着以后作坊可能会越来越多，我们把管事的人确定一下吧，这样分工明确也比较方便。”林小福接着又说。 “嗯，专门负责一件事也好，这样不容易乱。”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三兄弟表示赞同，三个妯娌也纷纷同意。 “算上香肠和布偶，一共四个作坊，其中果脯和果酒还有果酱的生意是受到季节限制的，基本上都是从春天做到秋天，冬天基本上不用开工，但是酒的生意是目前银子卖的最多的。而香肠和腊肠生意在冬天过后可以继续做各种口味的肉干，不受季节限制。布偶生意是可以全年做的，再加上兔子还有未来的鸡鸭猪等。所以我想了一下，做一个简单的划分，我们家可以分成三家，大伯一家、二伯一家还有我们一家，这样三家每家负责一部分生意，赚了钱就平分为四份，这样也公平。” 林小福不愿家人因为分钱而产生矛盾，酒确实是暴利，如果负责酒的人拿的分红多，可能其他的人会产生不满，这样团结的林家人就会变得不团结。林小福很珍惜现在林家的氛围，让她感觉非常温暖，她并不想因为钱而让这份温暖变质。 “我不同意！”此时去私塾的四位少年回来了，走在第一个的林子原扔出了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我也不同意！”林子丘、林子恒和林子敬异口同声的说。 “哥哥？”林小福无措的看着四个少年，她的哥哥们向来都是顺着她，可今天为什么他们会反对呢？ “我也不同意！“”“对，不同意！”林大山和林大川、张慧娘和李娟娘还有林小喜也都跟着说。 林小福更迷糊了，自己的想法真的是错的离谱么？ “小福，家里能有今天，能赚这么多银子让你哥哥们继续去念书、让你爷爷奶奶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这都是你的功劳，这银子应该都是你的才对，我们不能分。”林大山语重心长的对林小福说道，怜惜的摸了摸林小福的头。 “是啊小福，哥哥们是因为你才能继续去私塾。我们去念书，而你要在家里干活儿赚银子，哥哥们已经很愧疚了，哪能再分钱呢？“林子原和林子丘走到林小福身边，也摸了摸林小福的头。 ““小福，哥哥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以后一定会创出一片天地，让咱们林家真正成为名门望族。哥哥们考中了做了官以后也会有俸禄，考不中就回家做活儿拿月钱，哪能分你赚来的银子呢？”林子恒和林子敬一边一个拉住亲妹妹的手，眼神十分认真。 “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赚来的，是我们全家人一起努力赚的银子啊。”林小福鼻子酸酸的，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烈的亲情，紧紧的包围住了她，让她感觉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那就赚了银子，大房二房出力的人拿一成，剩下的都归你！一成已经不少了，还有，酒的生意就交给你爹吧。”林山海看着子孙这样和睦，心中深感安慰。在钱财面前没有争得头破血流，知道不属于自家的东西不动妄念，这才是他林家的子孙。 第二十九章 布偶 “这样吧，酒的生意由我爹爹来管。香肠和腊肠、肉干的生意由二伯一家来管，还有羊肚菌，本就是大哥三哥负责的，也继续由二伯一家负责。果酱、果脯和布偶的生意由大伯一家来管，因为布偶后续还有别的东西，姐姐这方面厉害，负责这部分最合适不过了。同时大伯还要帮着爷爷把咱家所有的地也都管起来，还有山上的果树和药材的种植。等山买下来，我还打算养些鸡鸭鹅，还有咱家的兔子，这些都交给我爹。以后还有一些新的作坊，等建起来了再分配给大伯二伯，每家都拿生意收入的三成利，爷爷奶奶分两成利，我占五成，你们看怎么样？” 林小福略一思索，说出了分配方案。她内心还有些想法，目前虽然没有条件实施，但是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而这些想法，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她还是很缺银子的。 “反正我决定了就这样，你们都别再推了，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都很多呢，拿三成是应该的。爷爷奶奶也别推拒，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的零花钱，过年还得给我们压岁钱呢，你们手里也不能一点钱都没有呀。”林小福又俏皮的补上一句， 见林小福这么坚持，林家人也便都妥协了，心里暗暗都在想以后一定要更疼她才好。而林家四子才知道家里因为葡萄酒赚了六千两银子，都非常震惊。在他们看来林小福还是那个跟在哥哥们后面跑来跑去愉快玩耍的孩子，现在却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瞬间便更加心疼她，决定今后要更加发奋读书，考出个好功名，也能为妹妹的生意保驾护航。 林小福丝毫不知今日的举动对于林家其他人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着这辈子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林家人对她都那么好她特别感恩，上辈子缺失来自家的温暖和爱，这辈子她都拥有了，此刻的林小福非常知足。 “你们要买清灵山？”村长林保和被林山海的话震的直接愣在原地，这老林家这是赚了多少银子？几个月之前，还在为有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年而发愁，这几个月起了两个作坊应该是赚了些银子，不过这银子赚的也太快了，现在居然要买下清灵山！ “是啊，保和，我们林家想买下清灵山。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起了两个作坊，一个酿酒一个做果脯果酱，这都离不开山上的果子，所以我们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买下这山比较方便，以后也能在山上多种些果树什么的。”林山海完全明白为什么林保和为什么这么吃惊，说实话，当林小福第一次说要买山的时候，他也是被震的不轻。 “老林叔，你们家这真是赚了不少银子吧？这，这清灵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下的小山包，那么大一座山，我得去镇上问问，不过我估摸着这怎么也得几千两银子吧。老林叔，你们家能有这么多银子么？”林保和努力平静了一下，为林家担忧起来，这么多银子，可不是小作坊短短几个月能赚来的。 “保和，我们酿的酒、制的果脯果酱都卖给了镇上的云客来。云客来掌柜的说了，借给我们银子让我们先把山买下来，这样也不耽误做活儿。”林山海牢牢记得林小福的话，财不外露，就说银子是镇上云客来掌柜的借给自家的，否则几万两银子对于其他村民来说实在太过夸张了。 “哦，怪不得呢，行，我这就去镇上衙门问问。”林保和恍然大悟，原来是云客来的掌柜让老林叔一家买下清灵山，也是，这山买下来了以后作坊里的果子就不缺了。 林山海让林大山跟着林保和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林保和也不推辞，套上车便跟林大山一起赶去镇上。 林小福见柿饼和柿子酒的制作都有条不紊，便去兔棚看了看。因为之前逮到的两只野兔长时间不抱窝便被吃掉了，后来林小福让爹爹去集上给自己抓了六只兔子养着，现在兔棚里已经有四十只兔子了，过几天又会抱一窝了。看来过了年就可以开始做兔毛制品了，林小福很开心，看着兔子们都很活泼，转而放心的去了布艺作坊。 “姐姐，布头都挑好了么？”林小福一进屋子，便看见林小喜带着十个村里女红较好的女孩子在分碎布头。这就是之前林小福和林小喜在镇上红云布庄买回来的那些。 林小喜之前还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妹妹会买这些碎布头回来，都很难做成一个完整的荷包，除了补补衣服之外，都不知道能用来做什么。直到前几天林小福拿了几张图给她看，她才知道原来林小福打的主意是什么。 “都挑好了，喏，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按颜色和大小分开了。棉花昨天二叔也从镇上买回来了，就放在那儿。小福，接下来咱们先做哪个？”林小喜有点纠结，图上的布偶都很可爱，她都爱不释手，先做哪个后做哪个有些愁的慌。 “姐姐，我们这一次先做一批样品出来，昨天那五个全部先做出来大中小一套。”林小福想的有些多，她并不知道这种动物卡通的布偶到底能不能受到欢迎，先做些样品拿去红云绣铺，看看情况。如果大家都不识货，那么她就得改做其他产品了。 “行，我们现在一共十个人，那就两人一组，”林小喜觉得妹妹说的对，先做一批样品出来去红云绣铺卖，哪样卖得好便多做哪样。 这十个女孩子年纪都是十一二岁，算得上是村里这个岁数的女孩子们中女红数一数二的了。她们都是林小喜的朋友，平时经常聚在一起绣花补衣服，性子大多恬静。找她们来也是为着林小喜刚刚管理绣坊，能更容易上手。这些女孩子也很开心能来上工，每天给十文的工钱，比卖荷包帕子挣得多，她们自己也能攒嫁妆了。 林小喜和村长的女儿林小荷一组，很快便做好了一个小号的凯蒂猫。白白的脑袋，粉红的耳朵，还有个红的蝴蝶结，两个大大的眼睛，身上还穿了件拼接的花裙子，这个布偶一做好，马上便赢得了周围几个女孩子的目光。 第三十章 买山 “呀！这个太好玩了！”张婶的女儿张巧儿拿着凯蒂猫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瞧。 “是呀是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哪里有卖这种小布偶的呢！太好看了！”李老汉家的李杏儿凑在旁边眼睛一瞬不差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凯蒂猫，觉得真是有趣。 “这是猫么？猫也不长这样啊，但是这样的猫真是好看！小喜、小荷姐，你们做的真好！”林保文的女儿林小莲接过凯蒂猫，细细的看着上面的针脚。 “你们认真按照图纸上的做，一会儿都能做出好看的布偶。”林小喜微笑着接过凯蒂猫，接续跟林小荷做中号的。 到了下午，五组布偶全部都做好了，凯蒂猫、史努比、愤怒的小鸟、喜羊羊、兔巴哥一字排开，女孩子们见了自己做出来的布偶欣喜不已，都舍不得卖出去。 “噗！各位姐姐，不用这么伤感，这布偶以后是我们作坊的产品，大家以后要做好多呢，还会有很多新的。你们要是每做出一个都舍不得卖，那我们作坊还不被堆满了？”林小福看着众人的表情觉得很好笑，又有些心酸。 这些女孩子从小在家里便帮忙做家务，庄户人家还是更倚重男孩子多一些，女孩子通常得不到太多重视，在场的女孩子已经算是村里不错人家出来的了，但是还是避免不了每日洗衣绣花补衣服，还要帮着做饭洗碗。十来岁的年纪在现代正是每天上学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是在这里却早早的扛起了家务。这些小玩偶在现代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里，却成了她们眼中的珍贵物。 “小福说的对，以后我们就要靠着这些来赚银子，姐妹们要努力呀！”林小荷是个开朗性子，想的很简单，爹爹同意自己来作坊上工，也是想让自己多赚些体己银子。反正在家绣花也是绣，来这里也是做女红，不差什么，还能赚银子，多好呀。 “是呀是呀，我娘说我的嫁妆银子要自己赚，有了这些布偶就不愁了，我可得好好干。”张巧儿更是大大咧咧，看着布偶就像看到了金元宝。 张巧儿的话一出，一屋子的女孩子笑作一团，纷纷指着张巧儿大喊不知羞，张巧儿也懊恼自己心直口快，一时将心底话说了出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好了好了，别笑巧儿了，她本说的就是事实，我们姑娘家以后总是要嫁人的，现在通过自己的努力赚些银子，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林小喜被林小福洗脑多日，红着脸将话说了出来。尽管害羞，但是林小喜觉得妹妹说的对，如果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过上好日子，这不就是最好的事么。 女孩子们听了林小喜的话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她们还没到议亲的年纪，但是亲事是每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自然都是希望能够寻个好的。现在在作坊里做工，到成亲的年纪还能做个三四年，挣来的银子全部攒下来也是一笔嫁妆呢。想到这里，这些女孩子在内心里都很感激林小喜和林小福请她们来做工，一时间大家的情绪高涨，都嚷着还要再做一套。 林小福见状哑然失笑，这些姐姐们也太可爱了，既然想做便做吧。 “爹，清灵山的事已经问清楚了。”林大山进大门便直奔林山海和杨氏的屋子。 “哦？需要多少银子？”林山海听见林大山回来了，忙从从屋子里走出来。 “衙门起初说这山从没有买卖过，以前也没有个惯例。后来听村长说这是云客来掌柜的让买山，就定了价钱三千两，这两日可随时去衙门交钱立文书地契。”林大山一口气讲事情始末讲了出来。 “好好，三千两，还算公道。这清灵山上也没什么野兽出没，整座山都可以用来栽树种药材，看来咱们这是借了云客来的光了。”林山海通过林大山的话便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与云客来做生意，恐怕这山三千两银子肯定是买不下来的。 “爷爷，我们借了云客来的光，客云客来也因为我们的东西赚了好多银子呀。我可是听小二哥说了，咱们家出的酒和果脯果酱大部分都被送去京城了呢。到了京城，价钱肯定要比我们这里翻好几倍呢。”林小福见大伯急匆匆的来找爷爷，便知道一定是买山的事情，于是马上跟了过来，恰巧听见林山海的一番话。 “小福，你这么说是没错，可是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东西卖给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人家有本事卖高价，那说明人家厉害，可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况且这次如果不是报了云客来的名头，三千两是绝对拿不下清灵山的。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借了云客来的势，这一点你要记得。”林山海摸着林小福的头，和蔼的说到。 “爷爷，我记住了。您放心吧，我们林家作坊本本分分的做生意，这次借势也是迫不得已，但对于云客来我还是很感激的，毕竟我们的酒和果脯果酱他们都给了公道的价格，还有后续的东西，他们也都要收呢。”林小喜明白爷爷的意思，在这个世上，人不可能完全不依靠他人，懂得感恩，未来的路会走得更顺畅，内心也会更加坦然。 林山海见林小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对着林大山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便叫上村长一同去镇上衙门立文书地契。 第二日，林大山借来牛车，林小福要带上五套布偶，鼓鼓囊囊的装了三个大包袱。林大石看着闺女哼哧哼哧抬着大包袱觉得好笑，一手一个都帮她放到了牛车上。见都准备好了，林大山一挥鞭子，载着林保和、林山海、林大石和林小福一同赶往镇上。 到了镇上的衙门，进门便看见了昨天接待林保和和林大山的衙役，衙役见了他们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表情，随即便掩了下去。林小福眼尖看见了衙役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恐怕今天买山要有些变故。 第三十一章 冯掌柜 “几位来是有什么事么？”衙役摆出一脸的公事公办，丝毫不认识眼前的几人。 “这位官爷，我们是来办手续的，昨天过来问了买清灵山的事，您不是说这几天就可以过来立文书契约么，我们今天便过来了。”林保和上前一步，尽管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说明了来意。 “买清灵山？清灵山已经卖了，你们回去吧。”衙役依旧板着脸，不自然的挥挥手。 “卖了？”众人大吃一惊，昨天来问还没卖，怎么今天早上就已经卖了？ “敢问官爷，昨日我们过来时清灵山还没有买卖，怎么今日便已经卖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山海忙问，这清灵山若是卖给别人，以后他家的作坊可怎么办？ “卖了就是卖了，怎么，你们还敢质疑衙门不成？赶紧走！”衙役更加不自然了，只是催促他们快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衙役脸色已经不好，也不敢在衙门多待，连忙告辞出去。 “老林叔，你看这事？”等出了衙门到了牛车旁，林保和一脸为难的看着林山海，这买山的事是昨天他和林大山一起来的，问的好好的，三千两银子随时都可以过来立文书地契，怎么今天就变了？ “村长伯伯，今天这山怕是买不成了，我们一家去打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来。要不您先回去吧，等我们打听完了再搭车回去。”林小福在出衙门的路上便迅速的想着解决办法，为今之计只有求助于云客来冯掌柜了。 “是啊，村长，您先回去吧，我们一家去云客来想想办法。”林大石一听便知道自家闺女打的什么主意，便也跟着开口劝林保和先回去。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们随时过去家里找我。”林保和一想估计林家跟镇上做生意，肯定也有些门路，自己留下可能也不太方便，还是回去等信儿吧。 林保和赶着牛车走了之后，林小福便对林山海和林大山、林大石说要去云客来找冯掌柜。林山海、林大山和林大石也没有别的办法，云客来是江南云家的酒楼，掌柜的肯定比他们的门路要多很多，也就同意了林小福的建议。 一行人走至云客来门口，店小二看见了忙迎了出来。 “大叔，你们来了？今儿是找掌柜的还是来我们云客来吃饭啊？”店小二将人引进大堂一张桌子旁。 “小二哥，烦请找一下冯掌柜。”林大石没等坐下便急着想找冯掌柜。 “好嘞，您几位稍坐，我这就去找我们掌柜的。”店小二痛快的应了，然后跑去找掌柜的。 “林老弟，今儿个过来是新鲜吃食做出了么？”冯掌柜自打送走了葡萄酒，心情便一直很好。林家的葡萄酒这一次一定还能为自己争脸面，整个东穆哪儿有人酿得出葡萄酒啊？偏偏他这里便能送去二百斤，可真是他的运道啊。 “冯掌柜，这是我爹，这是我大哥。我们今天不是为了吃食的事情来的。”林大石见冯掌柜来了，忙站起身来，林山海、林大山和林小福也跟着站了起来。 “原来是林老爷子，幸会幸会。你们不是为了吃食？那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冯掌柜一见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应该是这林家遇上了什么事，又见林山海和林大山虽是农户打扮，但眉宇间一股正气，且行为有度，并不像一般的泥腿子，便拱手施礼，又请几人坐下。 “冯掌柜，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遇上了一件事，想请您帮个忙。”林大石坐下后便将买山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来确实像有些蹊跷。成，你们先稍坐一下。”冯掌柜听了林大石的话，眯了眯眼，昨天来问今天就卖出去了，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搞了小动作，想断了林家的财路取而代之。这清灵山如果被别人买走，那这林家以后的葡萄酒什么的可就没了。不行，这山必须得让林家买下。 思及此，冯掌柜找来了一个高瘦的男子，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见这男子快步走出了云客来。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高瘦男子回来了，伏在冯掌柜耳边简要的说明了打听来的情况，只见冯掌柜嘴角讥讽的翘了起来。 “行了，你下去吧。”冯掌柜挥退了高瘦男子，转过身来看向林家众人。 “冯掌柜，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大石见冯掌柜不说话，便有些慌张。高瘦男子回来了，肯定是打听清楚了，但是这冯掌柜的表情真是称不上多好，看来这事有些麻烦了。 “林老弟，这事儿简单的说，就是有人想断我们东家的财路，通过葡萄酒摸到你们林家作坊了，想买下清灵山让林家作坊彻底关门，也让我们云客来无酒可卖。”冯掌柜说出这番话时，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这……这可如何是好？”林家众人一听便慌张起来，想要断云客来的财路？这得是大人物才做得出来的事情，林家这小小农户，可怎么办？ “林老爷子、二位林老弟，你们先不要慌张，这事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去等消息。牵扯到云家，你们在这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可以回去看看你们村里是不是最近来了些陌生人，我猜想此时应该有人去你们村里探消息了。稍后我也会派人去暗中保护你们，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把剩下的一百坛葡萄酒保护好，不能让人糟蹋了去。今天我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林老爷子，等事情了了我做东，请你们林家来云客来用饭。”冯掌柜说完便站起身来。 林山海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知道冯掌柜要急着去处理这事，他们在这确实也帮不上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等消息。 一行人向冯掌柜告辞，然后走出了云客来。 “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冯掌柜说有人去了咱们村，要是对那一百坛子酒做点什么那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林大山有些发愁，这能对云客来出手的人，他们林家在人家面前就跟只蚂蚁一样啊。 第三十二章 担心 “爹，大哥说的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还得跟村长说一声，村里最近要防着点外人进出。”林大石此刻也是归心似箭，一百坛子酒就是三千两银子啊。 “爷爷，我们买辆牛车吧，自家有了牛车，回头来镇上或者以后去县里也方便些，以后事情多着呢，总不能次次去借车啊。爹爹，我们还得去把布偶卖了呢。”林小福并没有太过慌张，她明白这事云家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林家只不过是个引子，没有林家，还有张家王家，只要是跟云家合作便有可能会遭到生意对手的打压。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以后也别提葡萄酒了，什么生意都做不成。 “好，那爷爷跟你大伯这就去买牛车，你跟你爹去卖布偶，然后咱们在镇口汇合。”林山海听了孙女的话，也觉得现在家里有了银子，买辆牛车也不错，以后说不定真的要常常到镇里来，有了牛车也方便许多。 就这样，林山海带着林大山去了牙行，林大石和林小福则带着三个大包袱去红云绣铺。 “小姑娘，今天又来卖什么新玩意儿呀？”红云绣铺的掌柜一见林小福便笑了，这个小丫头一来就说明有新鲜玩意儿了。 “掌柜的，您怎么知道我们又有新玩意儿啦？”林小福故作疑惑的瞪大眼睛，萌萌的表情逗得掌柜笑个不停。 “哎呦呦，你第一次来，你姐姐绣出了新鲜花样。第二次来，又拿来了那些结。这次来，肯定是有新鲜东西，快拿出来我瞧瞧。”掌柜的这时候看见了他们拿过来的三个大包袱，迫不及待的伸手拎到了旁边的桌上。 “哟，这是什么呀？”一打开包袱，掌柜的便看见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布偶，觉得新奇极了，马上拿起两个不住的看。 “这是我家做的布偶，分大中小三种。掌柜的，你看看这布偶你这里收不收呀？”林小福见掌柜的样子就知道这生意有门儿。 “收收收，哎呦，这小姑娘看了肯定都喜欢的，你们就做了这些？”掌柜的把剩下两个包袱也都打开，五种动物形态的布偶简直花了她的眼。 “这是样品，先拿来让您看看，要是行我们家还可以继续做。”林小福将五种布偶分大中小号一次摆好。 “太漂亮了，你们打算怎么卖？”掌柜的看着憨态可掬的布偶，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这布偶要是拿去绣庄给东家看，东家肯定喜欢。 “小号我们打算卖十文，中号二十文，大号三十文。”林小福报出了价格。 “成，就按你的价格，我今天也不压价了，你回去让家里人赶紧做，每样做十套先拿过来。”掌柜的一听这价格还真不算贵，立马就同意了。 “好嘞，那我家做好了就送过来。”林小福没想到这么顺利，原以为这些碎布头做的布偶一套能卖四十文就不错了呢，没想到掌柜的一点都没还价。于是笑眯眯的跟掌柜的签了契约，然后跟爹爹一起去找爷爷和大伯汇合。 另一边，林山海和林大山在牙行没费什么力气便买到了一辆牛车。对于农户人家来说，牛是很宝贵的财产，赶着牛车的林山海和林大山此时因为买山事件慌乱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即便不能再做葡萄酒，自家赚的银子也不少了，未来的生活也不需要担心了。 几个人在镇口汇合，林大山赶着新买的牛车，一家人便回到了青山村。 “保和，这事就是这么个情况，冯掌柜说有可能有生人进了村子，让咱们都警醒点儿。”林山海一回到村里就赶忙跟林大山去了村长林保和家，将冯掌柜说的事跟林保和说了一遍。 “哎呦，来了生人？这，这我得赶紧把大家伙儿都找过来说说，老林叔，走，咱们一起去。”林保和一听林家生意有可能要断，急得马上就站了起来，拉着林山海往外走。这林家作坊可不能倒，村里人好不容易靠着林家作坊赚了点银子，还指望着这作坊做大能招更多人去做工呢，这要是倒了村里人可咋办？ 林保和、林山海、林大山动作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村口的大槐树下就聚满了村民。大家听说林家作坊可能办不下去了，都着急的很，尤其是现在在作坊做工的人家，更是急得跳脚。他们家的小媳妇、闺女每个月能挣三百文钱，一年就是三两多银子。前阵子卖了葡萄酒，林家还特地奖励了所有做工的人二百文，说是什么奖金，哎呦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被搅黄了呀。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林保和先是用手势压了压，让村民们安静下来。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个急事要说。好多人刚才也都听到了，有人想让老林叔家的作坊关门，很有可能这阵子就有人要对作坊使坏。作坊要是倒了，咱们村就又得靠着老天爷赏饭吃了，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明白。今天让大家来就是想跟大家伙儿说，最近都警醒些，如果在村子里看见生人，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和老林叔他们家，绝对不能让人把作坊给毁了！” 林保和大声的对着村民警告，村民们也都连连点头称是。虽然也羡慕林家赚了银子，但是那是人家有本事，人家还能拉扯村里人一把也算够仁义了，全村的人都指望着林家呢。 林小福也跟着林大石站在人群中，她细心的观察者村民们的反应，见大家都点头，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奇怪的，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特别担心有人嫉妒林家所以来个里应外合，那可真是防不胜防。林家作坊现在就是几个简陋的小厂房，随便放把火就能全部毁了，她可真是担心得很。 “村长，要不我们这段时间把村子封了吧？”张大锤突然说了一句。 “是啊村长，要不先封一段时间吧，现在不年不节的，大家都没什么事，咱们村的汉子轮流巡逻，要不然如果有人大夜里来了这都睡觉了谁能看见？或者说是谁家亲戚我们当时也没法验证啊。”庄老二也跟着附和，他们几个人可是林大石的好哥儿们，而且听林大石说了，林家买了地要请人来种，而且已经跟他们几个说好了肯定请他们，这林家可不能倒啊。 村里的壮汉都纷纷赞同，种地的事他们好多人都知道，林大石都跟他们打了招呼，无论如何也得保护林家啊。 第三十三章 姜家 林保和见众人都同意，便直接点了五十个汉子和少年出来，分成几班，从今儿起轮流在村里和作坊边上巡逻。 “实在是太感谢大家伙儿了！我林山海无以为报，日后定尽力回报大家伙儿的恩情！”林山海激动的老泪纵横。在青山村住了一辈子，这些村民平时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嚷嚷，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全村没一个人反对，真是让他感动不已。 “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今日我林家有难，承蒙各位相助，待林家作坊度过这次难关，我们会扩大规模，到时候定要让全村人一起赚更多的银子，过上更好的日子！”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得了林小福的授意，也站了出来。 林小福知道青山村的民风淳朴，但是该给的回报还是要说在前面。林家不是占便宜的人家，况且这样大家也会更加尽力。 起初她也没想到这个村子里竟然真的没有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人，除了穷，简直真的就像是世外桃源。后来才知道早先村里有这样的人，只不过在大灾之年时这些人最先受不住苦都逃命去了，当时的老村长在那个时候也顺势清理了一下村子。当然也有逃难过来的人，老村长也都是筛选过之后才留下了秉性较好的人家，其余的人也都没有留下，这就导致了青山村现在的村民都是淳朴善良的性子。 老村长病逝后众人推举了现在的村长林保和，林保和也是个一心为民的，从他普及尿素、支持林家作坊就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希望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富起来。林小福很是感叹，原来真的有世外桃源的存在。 听了林大石的话，村民们都纷纷摆了摆手，“大山啊，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就是为了去你家做工才干这些？”“ “”“就是啊大山哥，你这么说就外道了，你们家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可不能就这么被人给毁了，咱们哥儿们弟兄的还说这些干啥。”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让林大山兄弟心里暖洋洋的，抬起手认真的对众人作揖行礼。 “行了，别想那么多，乡里乡亲的帮一把都是应该的。老林叔，你们家住的偏，有什么事就马上来村里喊一声。大家也都回去吧，这段日子都告诉家里人，没事就别乱跑了，串门子的也都歇歇，过段时间再去。”林保和见事情定了，就招呼众人都散了。 村里都安排好了，林山海带着人也都回到了家中，林家一时气氛紧张。 而在镇上的冯掌柜，此时的心情也十分不好。没想到居然有人把手伸的这么长，都伸到青源镇伸到青山村来了！这事得赶紧告诉王爷，让王爷早日定夺。 冯掌柜想到这儿，便匆匆走进后院，执笔在一个小纸条上写下几句话，然后将纸条装进信鸽脚上的信筒内，随后便放飞了信鸽。 几日后，京城右相姜家。 “这次的差事做的不错，不过这高辛是怎么发现这酿酒之地的？”一名华服年轻男子坐在厅内，看了手里的信，眉梢挑了挑，抬眼看向下首站着的小厮。 “回大公子，高大人上次在云客来推出樱桃酒的时候便觉得不妙，后来又见云客来连着推出了好几种新点心。高大人通过几路部署，终于发现上个月有一支商队拉着大量的酒坛进京来了，第二天云客来就推出了葡萄酒。高大人顺着商队就找到了青源镇，然后便打听出了是这青山村的林家酒坊酿出了酒，还做出了那什么果脯果酱，都卖给了青源镇的云客来，镇上的掌柜将东西统统运往了京城。高大人派人去打探的时候正巧知道这林家打算买下出产葡萄和各类果子的清灵山，所以高大人就马上决定先一步扣下，这清灵山应该已经是公子的了。”小厮谄媚的笑着，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这高辛做的不错，就是要抢占先机！我看这清灵山都没了，这小酒坊拿什么酿这葡萄酒？这云家可真是运气好，东穆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会做葡萄酒的酒坊居然让他们碰上了，这次我就让他们栽个大跟头！云家势力已经够大了，如果靠着葡萄酒再大赚一笔说不定慕羽尘的玄龙卫又要增加一大笔军饷，对于瑞王来说这可是个大威胁。告诉高辛，务必要将葡萄酒的方子弄到手，这生意以后就由我们来做了。“华服男子邪笑一声，挥挥手让小厮下去。 “大公子，相爷请您去书房。”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华服男子忙站起身走出门向右相书房走去。 “祖父，您找我？”华服男子走进右相书房，恭敬施礼。 “煜儿，听说你找到了云客来葡萄酒的来源？”右相姜震端坐在太师椅上。 “是，祖父。孙儿的手下查探出了葡萄酒的来历，并且已经将产葡萄的山买了下来。”姜熙煜垂首答道。 “做的不错，这葡萄酒的方子可拿到了？”姜震抿了口茶，将茶盏放在案上。 “还没有，不过孙儿已经吩咐下去了，那制酒的人家就是普通农户，想必拿到方子用不了多少时日。”姜熙煜十分有信心，这样的人家，即便不硬取，给些银子也能将方子拱手献上。 “好，不过动作一定要快，等方子拿到，那村子就不用留了。”姜震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仿佛只是在说今日这茶不错一样。 “是。”姜熙煜俯首恭敬退下。 而瑾王府此时也收到了冯掌柜的飞鸽传书。 “玄一，让云之陌速来见我。”紫衣少年看过纸条后，淡淡说到。 “表哥，这大清早的找我什么事啊？”不多时，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摇着扇子一步三晃的走进王府书房，正是之前在青源镇上云客来林家人第一次见的“掌柜”云之陌。 “看看这个。”紫衣少年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看桌上的纸条。 “呦呵，这姜家是打算虎口夺食呀。”云之陌嗤笑一声，将纸条重新扔回桌子上，“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干什么？” “最近京中无事，恰逢外祖父寿辰将至，我与你一道回江南为他老人家祝寿。”紫衣少年依旧眉目淡淡。 第三十四章 蹊跷 “什么？不是吧表哥，这次你打算亲自出马？就为了这葡萄酒？”云之陌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这葡萄酒虽好，可这一年也就几百坛子几万两银子，虽说有人想从中捣乱，可不至于让他这英明神武的战神瑾王表哥亲自收拾小喽啰吧。 “葡萄酒是不至于，还有其他东西。”紫衣少年示意玄一将一个盒子拿来给云之陌。 云之陌接过之后直接打开，嚯，东西还不少，有一包晒干的蘑菇，几张手帕，几个荷包，还有几个漂亮的编织结和几个布偶。 “表哥，这是哪位姑娘送你的礼物么？这帕子荷包绣的真是不错，不过这布料太差了点，你堂堂瑾王哪能用这样的东西。”云之陌摆弄着帕子荷包，翻来覆去的看，“别说，这花样还挺别致。这几个布偶是什么？样子怪怪的，但是别说，还真挺有意思。” “这包药材叫羊肚菌，是一味珍稀药材，平常人并不识得，甚至医术不深者也不会识得。这帕子这荷包的花样，在东穆从未有过，这结就更是了。而这些东西，都是酿出樱桃酒和葡萄酒的那个林家在今年拿出来卖的，正巧卖到了仁和堂和红云绣铺。”紫衣少年慢慢站起身，“而且今年他们村里的土地，平均一亩地种出了三百斤麦子。” “表哥，你是怀疑这林家有蹊跷？”云之陌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林家人他在青源镇的时候打过交道，当时只觉得那小丫头有些聪明，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但是表哥拿出的这些东西和匪夷所思的亩产量，确实让人生疑，要知道平常的麦子亩产量只有一百七八十斤，这村子是怎么弄出亩产三百斤的？ “有没有蹊跷，看看才知道。葡萄酒的生意并非非做不可，但是并不代表我愿意拱手让人。”紫衣少年半垂眼眸，缓缓走至窗边，“明年春天皇后娘娘会举办百花宴，现在正是各路人马抢着表现的时候，我就不在这个时候给某些人添堵了，离了这里正好顺了他们的意。” “表哥你这话说的亏不亏心？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什么百花宴，你分明就是想避开百花。啧啧，那些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个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早早开始思春了，真是没眼光，居然都看上了你这样的冰块儿木头。”云之陌摇头晃脑的摇着扇子，一副我早把你看穿的样子觑着紫衣少年。 “你回去收拾一下，我进宫去向父皇母妃禀告一声，下午我们就出京。”紫衣少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踱步出了书房。 皇宫内，御书房。 “小德子，你说谁来了？”嘉仁帝满脸诧异的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 “回皇上，瑾王殿下求见。”德公公恭敬回道。 “快宣！”嘉仁帝忙放下手中奏折。 “儿臣向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紫衣少年进殿之后便跪下行君臣大礼。 “免礼免礼，快坐下坐下。逸轩今日前来是有何事？怎么几日不见，你仿若瘦了些？府里的奴才们是怎么伺候的？让你母妃再给你挑些好的……”嘉仁帝一见紫衣少年行大礼便忙不迭的叫起，随即仔细的看着儿子，关切的话不住的往外冒。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有一事想禀告父皇。”不同于嘉仁帝的热切，紫衣少年眉目清冷。 “说吧，是何事？”嘉仁帝见儿子不搭茬，也不好再问饮食起居，只好顺着往下问。 “禀父皇，外祖父寿辰将至，我今日便要出发去江南贺寿，特来与父皇禀告一声。”紫衣少年端起德公公送来的茶水，轻抿一口。 “贺寿？再有几个月便过年了，你此时去江南，岂不是赶不及回京过年？”嘉仁帝一听，立时急了起来。 “父皇无需担忧，儿臣已经多年未曾去江南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这次借着给外祖父贺寿的机会，也是想替母妃尽尽孝心。”慕羽尘扫了一眼嘉仁帝，意思很明确：我已经决定了。 “这……”嘉仁帝看出了儿子那一眼的意思，十分无奈，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清冷高贵的儿子，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 “父皇，时辰不早，我还要去向母妃辞行，儿臣先告退了。”慕羽尘丝毫没有给嘉仁帝说话的机会，行了礼便退出殿外，朝着流云宫而去。 “小德子你看看他！就一点不惦记他父皇！他外祖父今年又不是整寿，用得着他这么兴师动众的么！”嘉仁帝见儿子一点没给他面子，气得顿时吹起了胡子，指着殿门口向德公公发泄。 “陛下，瑾王殿下多年不去江南，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一定很想念瑾王殿下，您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云妃娘娘该担心了。”德公公听着嘉仁帝的抱怨便笑着安慰，心里想着要不是您是皇上，估计您早就带着云妃娘娘前往江南了，这云老爷子大寿的贺礼早就送出去了，您比您儿子还惦记这事呢。 “哎，算啦，霏霏不能回去，他回去尽尽孝心也是应该。”嘉仁帝一听德公公提起云妃，一股气顿时消散，“不过这孩子也真是的，就不知道跟朕多待一会儿，每次进宫一定是有事才来，朕真是白疼他了！哼！”嘉仁帝想想慕羽尘临走时毫不留恋的样子，又生了一股闷气，开始跟龙案上的奏折较劲。 德公公见状微笑不语，皇上共有六位皇子，虽然当今太子是昭贵妃所生的慕羽璃，但他却知道，在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是云妃娘娘和云妃娘娘诞下的瑾王慕羽尘。 “尘儿，你怎么进宫来了？”云霏霏正在宫里练字，听见宫女来报说瑾王殿下来了，忙放下笔迎了出来。 “母妃，我今日来是跟您说一声，我下午便出京，去给外祖父贺寿。母妃可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我一并给带过去。”慕羽尘见了云霏霏，表情柔和下来，衬得本就出尘的脸庞更加风姿俊朗。 “为父亲贺寿？你小子别瞒我，这理由也就糊弄你父皇，说吧，是有什么事要去办是不是？”云霏霏看着俊秀的儿子心中喜悦，但知子莫若母，这孩子下午便要出京，一定是有事。 第三十五章 箱子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母妃，我确有些事要去做，但只是些小事，您不必担心。况且我这时候出京，也是想躲躲清静。”慕羽尘在云妃面前展露出了最为放松的一面，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块糕点。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会这么急着出去。”云霏霏歪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儿子吃糕点，又让人端来香茶，“告诉你父皇了没有？” “刚从父皇那儿回来，他好像气得不轻，估计等会儿会来你这儿用晚膳寻求安慰。”慕羽尘慢条斯理的吃着糕点。 “你这孩子真是的，又气你父皇做什么，他最疼你，你却偏偏总是要气他。”云霏霏听着觉得好笑，嘉仁帝总是被这个儿子气得跳脚但又无计可施，皆因这是他们二人的儿子，他舍不得责罚。儿子又优秀，这几年将棘手的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为他父皇清理了很多麻烦。这父子二人别看见面就斗嘴，但感情却是好着呢，所以她也懒得多说。 当年云霏霏并不愿进入这深宫之中，奈何得知嘉仁帝身份时早已经情根深种。这些年嘉仁帝一力护着她和儿子，使得他们并未受到半点委屈，且在这深宫之中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她知道其他那些后妃是为了所谓的皇室血脉和堵住悠悠众口，待六皇子出生之后嘉仁帝便不再踏足别的宫中，每日都来这流云宫安寝。对方已经作出牺牲，自己也不能太过于矫情。况且云霏霏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有了儿子之后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便是养花种树看书练字外加逗孩子，日子过的悠闲极了。本就美貌的她，入宫十几年竟好似时间静止一样，容貌身材还是宛若当年少女时一般，羡煞了后宫中一众嫔妃。 “哪是我气他，是他自己脾气太大，我可是让凌云和昊天帮忙盯着，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离开的。结果父皇不奖赏我，反倒把自己气着了，这可不能怪我。”慕羽尘吃饱喝足，在椅子里歪着。 “好好好，每次都是你有理。哎，正好你回江南，帮我给你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带些东西回去。你等等啊，我去把东西找出来。”云霏霏见儿子歪在那里好笑，起身吩咐身边的书儿、墨儿、琴儿、画儿一起去库房找东西。自己这个儿子哟，出去外面大家都说是冷面战神不苟言笑，其实亲近的人知道，这孩子私底下究竟有多皮。 “娘娘，您看王爷这风姿，宛如仙人一般呀，这皇后娘娘居然想把她那个外甥女许配给我们王爷，啧啧，也不看看她那外甥女，嚣张跋扈成那个样子，怎么配得上我们王爷？”在去往库房的路上，琴儿见四下无人便抱怨了一句。 “可不是！我听一个小宫女说，上次那姜熙芸居然在大街上堵我们王爷，这右相家的孙女可真是，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画儿也跟着鸣不平。 “行了，你们两个呀，总是这么叽叽喳喳的，幸亏这流云宫内都是云家的人，要不然就冲你们这性子，早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云霏霏笑着斥责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娘娘，这皇后娘娘似乎有意请皇上给王爷和姜姑娘赐婚，这事我们不能不防啊。”四人中最沉稳的书儿也忍不住开了口。 “是啊娘娘，万一他们想出什么诡计算计我们王爷可怎么办？这事还是得早做打算。”墨儿也跟着附和。 “哎呦呦，也不知道那小子平日里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操心，瞧你们一个个急得。”云霏霏乐不可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皇上不会给尘儿指这么一门亲事的。” 整个流云宫的宫女太监都是当年从云家带过来的人，后来又有了慕羽尘安排进来的人，就算是这几年有人到了年龄放出宫了云家和慕羽尘也会送新人过来，所以流云宫算是皇宫中最特殊的一座宫殿。书墨琴画四个侍女都是当年随她一同进宫的老人了，她们都是孤儿，自幼便被云家收养准备培养成云家嫡女云霏霏的陪嫁丫头。谁知道后来云霏霏进了宫，这四人便削发明志要跟着小姐进宫，终生不出。所以这四个人可谓是在这皇宫中与云霏霏最亲近的人了，云霏霏也把她们当作家人看待，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们。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我们王爷将来一定要有一个既貌美又贤惠的王妃。”琴儿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旁边几个丫头笑做一团。 “好了好了，别耍宝了，咱们赶紧去库房，我要给父亲母亲哥哥嫂子都挑些好东西。”云霏霏见了也跟着笑，然后快步带着她们赶去库房。 慕羽尘百无聊赖的等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终于把云霏霏等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母妃，您这是把库房都搬空了么？这么多东西都是带去外祖父家的？”慕羽尘扶额，这次要先去青源镇，带这么多东西无法快速赶路啊。 “是啊，这些是给你外祖父的，有几方古砚，还有些名贵的药材，我之前还给你外祖父做了一件大氅，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这些是给你外祖母的，你上次给我的那些蜀锦我挑了些她喜欢的颜色，还有些玉石头面，药材血燕什么的，你都带去吧。哦，这些是你大舅舅大舅母的，这些是二舅舅二舅母的，还有这些是你那些表舅表姨表兄弟表姐妹的，你都带去，人人有份。”云霏霏满意的看着这些箱子，觉得礼物挑的好极了。 “母妃，您让我带这么多东西出宫？就不怕父皇生气？”慕羽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十来个大箱子。 “你父皇不会生气的，十几天前他就给你外祖父把贺礼送过去了，比我这些多多了。”“云霏霏不以为意，这几箱又不多，她挑的很仔细，都是精品。 慕羽尘再度无语，看着宛如少女的母妃，终于明白为什么母妃能够一直这么年轻，父皇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宠着母妃，把母妃宠得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我知道了，这些东西都带给他们，您放心吧。母妃，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慕羽尘吩咐玄一找人过来搬东西，十来个大箱子堂而皇之的抬出宫，也就只有他的母妃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第三十六章 少东家 “尘儿，路上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吃的住的让玄一他们多上心，在你外祖父外祖母面前多替母妃尽尽孝。”云霏霏站在殿门口目送儿子，心里知道自己又任性了，可是她不能回家，只能让儿子替她尽孝了。 “尘哥哥！” 就在慕羽尘带着一众侍卫抬着箱子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旁边停着的一辆豪华马车上突然传来一声软糯柔媚的呼唤。然后，从马车车窗处探出了一张娇媚动人的小脸。 侍卫们一见纷纷低下了头，这是姜皇后的侄女，右相姜家的嫡孙女姜熙芸。姜熙芸一向娇蛮霸道，从小到大在这宫中被她罚过的宫女太监侍卫也算得上是无数了，谁都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慕羽尘目不斜视的继续朝前走，仿若根本没见到什么马车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尘哥哥，你怎么不理芸儿啊。”姜熙芸一见慕羽尘大步流星的要走，慌忙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小跑着追赶上来，一把拉住了慕羽尘的衣袖。 “松手。”慕羽尘冷冷的看着姜熙芸。 姜熙芸被他的目光震慑的急忙放开手，然后拧着帕子，小脸通红痴痴望着慕羽尘。尘哥哥真是她见过的最俊朗的男子，又是东穆战神，她一定要求姑母给她和尘哥哥赐婚，这样她便可以和尘哥哥天天在一起了。 见她松开手，慕羽尘一刻也没有停留的带着人走了，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表哥，你这是打算搬家啊？带这么多东西？”原本以为简装出行的云之陌见着瑾王府外的几辆马车，瞠目结舌。 “这些是母妃要带给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他们的，马车往江南去，我们先去青源镇，处理完再去追马车汇合。”慕羽尘回府便立刻换了身衣服，原来的衣服让玄一拿去烧了。此刻走出府门见马车都装好了，便直接翻身上马。 “哦，那我们现在就走？”云之陌见状也跟着上马。 “嗯，出发。”慕羽尘带着云之陌、玄一、玄二率先离开，玄三玄四则负责押运马车朝着江南行去。 青山村，老林家。 “小福，你说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个动静儿呢？咱们要不要去镇上问问冯掌柜？”林山海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买山的事一点眉目都没有，真让人发愁。 “爷爷，您别着急，冯掌柜既然说让我们等那我们就先等等。我估摸着他可能是要请示一下他们东家，跟衙门打交道不是小事，冯掌柜一个人可能不能做主，送信的话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林小福轻声慢语的安抚着林山海，心里却也急得不得了。这山要是买不下来，作坊以后可怎么办？ 现在村里的巡逻还在天天继续，之前还真有两次半夜发现了有人偷偷摸摸的摸进村子来。 一次是来制酒作坊，刚到墙根底下正巧被巡逻队给撞见了。还有一次是冲着林家来的，刚进院子便被张婶送过来的两条黑狗给发现了。两条黑狗一叫，整个村子的狗都跟着叫，然后巡逻队马上跑了过来，老林家的男人们也都反应迅速马上冲出了屋子。那几个贼人一见来的人太多，便都逃走了。 虽然两次都有惊无险，可是也都没抓到人，从那以后林家和作坊旁边便加强了巡逻。 眼看着这一百坛子葡萄酒也该好了，可是这坏人抓不到，也不太敢往外运啊，家里人也都提心吊胆。哎，这古代的社会治安真是让人头疼，再坚持几天吧，看看冯掌柜会不会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有人在家吗？林老弟是不是住在这里啊？”正想着，大门被敲响了。 “谁呀？”林小福和林山海恰好是坐在前院里的，听见有人敲门，林小福便起身去开门。 林小福打开大门，只见门外停着几匹马，门口站着五六个人，敲门的正是冯掌柜。 “冯伯伯，您怎么来了？”林小福一见冯掌柜，心中一喜，看来是有消息了。 “福丫头，你爹在不在家呀？”林掌柜一见林小福，便笑开了。 “爹爹在家呢，冯掌柜，您进来说话吧。咦？掌柜的？”林小福让开身子想把冯掌柜几人请进去，可是余光突然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云之陌，顿时吃了一惊。这个少年不是走了么？不是冯掌柜来接管云客来了么，怎么这妖孽又回来了？ “……谁是掌柜的？他才是掌柜的！”云之陌被林小福的称呼呛得说不出话，随手一指冯掌柜，他可再也不想当什么穷乡僻壤掌柜的。 “福丫头，这是我们少东家。”冯掌柜忙向林小福介绍云之陌。 云客来是云家的产业，不过早在慕羽尘出生之时所有的云客来酒楼便被云老爷子送给了慕羽尘。这事外界并不知道，只当云家是慕羽尘外家，所以云之陌依然是名义上的少东家。 “少东家？”林小福一惊，原来这就是云家的接班人呀，怪不得瞧着就是个腹黑的。 “小福，是谁来啦？”林山海等了半天没见林小福回来，便走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哎呦，这不是冯掌柜么？快请进快请进！哦，这位掌柜也来了？请进请进。”林山海一见冯掌柜和云之陌，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两任掌柜都来了。 “爷爷，这是云家的少东家，不是掌柜的，您先带他们进去，我去找爹爹过来。”林小福忙向爷爷介绍了一下云之陌之后便跑去叫人了，这少东家看着就心眼小，可别得罪了他。 “原来是少东家，小老儿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快请进。”林山海一听是云家的少东家，慌得连忙赔礼，然后将一行人领进门去。 “怎么样，表哥？在这儿我可比你面子大。”云之陌甩开扇子，胳膊肘顶了一下始终没人注意到的慕羽尘，便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走进林家宅子。 一进院子，便看见院子边上有几个木头制的椅子，看起来尚未完成，但样式有些奇形怪状，像是软塌但又有很高的靠背，且靠背呈弧形弯曲，很是怪异。另一边地上铺着一些蘑菇，云之陌一见便认出这正是之前慕羽尘给他看的盒子里放的那种蘑菇。院子里还有个石磨，靠东种了三棵果树，其余的地方干干净净，不难看出这是户勤劳朴实的农户。 第三十七章 尴尬 云之陌有些好笑，从大门看这明明是个几进的宅子，可这前院却弄得还是个农家院的样子。 慕羽尘扫了一眼这院子，眼神在木椅子上停留了一下便移开了，默默的跟着云之陌走进正厅。 此时林大石正在跟林大山、林大川商量着要不要明天上山砍几棵树，见闺女来找，问清楚情况，几个人忙不迭的就往前院赶。 “少东家、冯掌柜，不知您几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小福，快去倒几杯茶来。”林大石几个一进屋子便拱手施礼，然后叫闺女快去倒茶。 林小福撇撇嘴，她还想在这听听买山的事呢，不过还是麻利的跑出去倒茶了。 云之陌一听林大石的话，噗嗤一下便乐了。这林家看来都是念过书的，这一进门又是施礼又是倒茶的，还真不像是庄家汉子。 “林老爷子，几位林老弟，我们少东家今日来，便是要跟你们说说这买山的事，你们也不用太过拘礼。”冯掌柜见林家几位都有些紧张，尤其是林大石几个人，虽然礼数上挑不出毛病，可是这声音还是有些抖呀。这不，少东家都乐了，于是冯掌柜忙开口打破尴尬。 “不知少东家有何吩咐？”林山海等人一听，忙站起身朝着云之陌施礼。 “林老爷子不必如此，咱们今儿个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说一声这山肯定是你们林家的，不必担心。不过我想知道你们买下这山除了酿果酒，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么？总不能只是为了这几个野果子吧？”云之陌摆摆手，示意林山海等人坐下说，随即便将问题抛了出来。 在来的路上，他和慕羽尘便商量过，这林家花几千两买座大山，肯定不是只为了这山上的野果子，否则的话不用买下来，就照现在的模式也可以酿酒，肯定还有后手。只不过这个后手是什么，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山头无非就是能有些猎物有些树木、野菜，还能有什么呢？就这么贸贸然的买了实在没多大用处。 “这……”林山海看向林大石，这买山的事他是同意的，只不过他并不十分清楚林小福是怎么打算的。 “少东家，这山买下来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要酿酒，您可能不知道，这周边几个村的村民，平时都是在这个山上打猎砍柴，我们也是担心回头砍的人多了这果树被糟蹋了，果酒的产量就不能保证了。再者说，这山买下来，我们也可以多栽些果树，或者种些药材，也好多赚些银子。”林大石憨厚的笑着，将林小福教给他的话说了一遍。 “就这么简单？”云之陌一脸的不相信，这么简单的理由他可不接受。就为了种果树种药材买座大山，光靠林家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还要雇人管理，里外里并不能赚很多。 “爹爹，您忘了，上次您还说买了山给我圈块地方养小鸭子呢。”林小福此时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正巧听到之前的对话，一边给客人上茶，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啊，对对，这山买下来也确实是想着圈起来还能养个鸡鸭啥的，鸡粪鸭粪能肥地，鸡鸭到时候卖了也是笔银子。总之，就是靠山吃山呗。还是多亏云客来收了我们的果酒，我们才能有这么多银子买山，给家里置办些产业，我们家还打算再在山脚下买些荒地开了种庄稼。”林大石接到闺女的信号，忙又补充了几句。 “丫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太聪明了长大容易嫁不出去？”云之陌盯着林小福，这鬼灵精怪的丫头，一定是她出的主意要买山。林大石的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这理由太过简单。 林小福已经是第二次听云之陌说这句话了，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稳住，可是还是好气呀！不过这云家少东家也不是自己家能惹得起的，林小福只得勉强挤出个笑容，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他说什么。 “笑得这么丑就不用笑了。说吧，你的打算。”一直沉默的慕羽尘突然间出了声。 他一直冷眼观察着这个女孩。六七岁的年纪，圆圆脸梳着两个鬏鬏，一身粗布衣裳跟普通的农家小孩没什么两样。可她圆圆的眼睛清澈明亮，并且林家男人们似乎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她，可见她才是真正拿主意的那个人。 慕羽尘此刻心中也是暗自惊奇，原本他以为林家有蹊跷一定是因着某些原因，但现在看来就是这个小女孩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林小福听了慕羽尘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一通嚷嚷。这是什么人啊？到人家家里来做客还说人家孩子丑，真是没有礼貌。 “大胆！”玄一玄二站在慕羽尘身后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听错吧，竟然有人说他们王爷丑？天下闻名的少年战神，谁不知道是东穆的第一美男子，居然被说丑？还全家都丑？ “噗——”云之陌刚好喝了一口茶，听见林小福的话全都喷了出来，随后乐不可支。表哥一直都是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今天居然被个小丫头说丑，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说。”慕羽尘不为所动，脸色淡然。 “咳，说什么呀，就是买山种树种药材呀。不是自己家的山，回头不就都被别人摘去了么？”林小福突然感到身体窜起一股寒气，这人不好惹，比旁边那个腹黑的更不好惹。 “你再不说，这山也别要了。云家不缺你们林家这点小生意。”慕羽尘如古井般幽深的双眸紧盯着林小福。 “你！好了好了，我说我说。其实确实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原因，只不过买了山可以连同山脚下到青山河的那片地一起连着买下，然后建一个基地。山上可以种果树种榆树银杏树种药材种花，山下可以养鱼养莲藕扣大棚种四季蔬菜。同时还能养鸡鸭鹅猪，这些动物的粪便正好可以肥地。”林小福看明白了，如果不说清楚，这人真的不会让他们家买到清灵山。 第三十八章 蘑菇房 -“除了果树之外种那么多树做什么？” -“因为家里以后要做家具，砍了树总要补回去，要不然没几年山就秃了。” -“种花是为了什么？” -“可以做花酒还有茶，而且以后还能做胭脂水粉。” -“大棚是什么？” -“就是在地上弄个棚子，让棚子里温度升高，就可以一直种菜了。” -“冬天也能种菜？” -“对。” 慕羽尘不紧不慢的提出各种问题，林小福木然的回答着，心里不断暗骂着这个长得不错其实心黑的少年。 “不要在心里骂我。最后两个问题，院子里的蘑菇是哪儿来的？那几个椅子又是什么？”慕羽尘扫了一眼林小福，这丫头的情绪已经全都写在脸上了。 “蘑菇是蘑菇房种出来的。椅子是沙发，还没完工，回头配上垫子和靠枕就可以了。”林小福面无表情，也不看慕羽尘，只是盯着地面好似要盯出个洞来。 “种蘑菇？你们家还会种蘑菇？蘑菇房又是什么”云之陌起了兴趣。 “不是最后两个问题么？怎么还有？”林小福抬头瞪向云之陌。 “你这丫头脾气忒大了，那是表哥的最后两个问题，又不是我的。”云之陌不以为然。 “走吧。”慕羽尘站起身来，弹了弹并没有灰的衣襟。 “去哪儿？”林小福疑惑的看着他，这人真怪，问了一堆问题之后就要走？ “去你说的蘑菇房。”慕羽尘和云之陌已经走出了屋子。 林小福：…… 林小福只能认命的站起来，给慕羽尘和云之陌带路。 蘑菇房就建在林家宅子外面，几间泥屋子一字排开。走进去便能看到靠墙三面都是架子，上面铺着一层土，土里钻出一个个可爱的“小脑袋”，都是未长成的羊肚菌。靠着门边放着一个壶嘴像莲蓬一样的水壶，旁边放着一个小桶。整间屋子非常整洁，看来照料的人很是精心。 “这蘑菇就是这么种出来的？看起来也很简单嘛。”云之陌四处打量，发现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林小福暗暗翻了个白眼，简不简单你们也不会。 “是不是所有的蘑菇都可以这样种？”慕羽尘看着地上怪模怪样的水壶，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理论上是可以的。”林小福迫于这位强大的气场，不情不愿的回答。 “你说的大棚是什么样子的？”慕羽尘又盯着她看。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说了你也不懂！”林小福很郁闷，这哥儿俩是十万个为什么么？问题这么多？ 慕羽尘并不讲话，还是盯着她。 林小福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只能走到蘑菇房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图，然后讲给这两个公子哥儿听。 “好，你们现在就可以按照你的计划准备了。清灵山和山脚下那片土地的地契，我明日便让人送来。不过大棚里种出来的菜还有这些蘑菇，那些绣品和结，你所说的以后的那些家具花酒……总之你们林家出产的一切东西，都不许再卖给别人了，全部送到你们现在做生意的几家就可以了。”慕羽尘研究明白了大棚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发慈悲的给林小福吃了颗定心丸。 “……好。”林小福有些迷糊，这位爷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不对，等等，她听见了什么？ “你、你是说红云绣铺和仁和堂，也是你们的？”林小福瞠目结舌，这云家是把青源镇的生意给包了么？ “嗯。”慕羽尘不愿多言，事实上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产业。红云绣庄、红云布庄、仁和堂，还有东穆知名的玲珑阁和清风苑，都是他的产业，只不过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之外旁人并不知道。 “红云绣铺是你们的，那红云布庄肯定也是了？”林小福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脸都红了。 “你想干什么？”云之陌看见这丫头突然兴奋，便知道肯定没好事。 “我想要布匹最低的进货价。”林小福毫不客气，碎布头只能做些小玩意儿，真正的布艺制品还是要大批的布料才行。 “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还是先将眼前的做好，再来跟我谈。”慕羽尘扫了她一眼，小丫头野心不小，居然还想做布匹生意。 “好，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随意加价。”林小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如果山买下来那么明年一年估计都会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家里人手也不够，布艺的事儿还是缓缓再说。 “我留下两个人，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同时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让他们传信给我。”慕羽尘抬脚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让玄十一和玄十二出来。 林小福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少年，心里想着这俩人除了保护，更多的是监视自家吧。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安全得到了一定的保障，也就没有拒绝，默默的跟在墨羽尘和云之陌后面。 “爷爷，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我让娘先把午饭做了吧，少东家和掌柜的第一次来，也尝尝我们农家饭菜。”林小福回到正厅之后，看看天色该吃午饭了，这几个人也不走，只好开口留他们吃饭。 “对对，几位贵客如不嫌弃，就在寒舍用顿便饭吧。”林山海是个老童生，跟贵人讲话便总是不自觉的文邹邹起来。 “好啊，那就尝尝，还真没吃过这农家饭，今天正好尝个新鲜，那就有劳了。”云之陌一听林家父子文邹邹的说话便想笑，都是粗布衣裤，这林老爷子的裤腿都没放下，偏偏讲话学那读书人，实在违和。 林小福暗松一口气，给爹爹使了个眼神，便出去找娘亲和伯娘们了。 杨氏和三个儿媳听说有贵人来了，还要留饭，马上就赶到了厨房。看着厨房里的几根萝卜和茄子，有些犯愁，总不能给贵人吃这些吧。 “大伯娘、二伯娘，你们先去买两只鸡，再买几斤肉，要肥瘦都有的，再买几块豆腐。娘，你现在去找哥哥到河里捞几条鱼回来。奶奶，您跟我去菜地找个南瓜去。”林小福想了想便说出了可以做的菜，让众人先去把食材都弄回来。 第三十九章 农家饭 妯娌三人一听便心里有数，这几个月林小福教她们做了不少菜，都好吃着呢。听见林小福的安排马上行动起来，买肉的买肉，找儿子的找儿子，杨氏则跟着林小福来到菜地找南瓜。林小福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相不错的南瓜适合做南瓜盅，直呼自家的南瓜长得不好看，把杨氏逗得忍俊不禁，小孙女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等到开饭的时候，慕羽尘和云之陌还有冯掌柜、玄一玄二看着一桌子菜，都觉得他们好像不是到农家吃饭，谁能告诉他们农家啥时候吃得这么好？ “少东家，冯掌柜，这是我奶奶、我大伯娘、二伯娘和我娘特意为几位做的菜，有红烧肉、蘑菇炖鸡、南瓜盅、凉拌鸡丝、红烧鱼、清蒸鱼、萝卜炒肉、酒酿豆腐、素炒青菜、还有我家秘制的卤味，请品尝。”林小福站在桌旁为几个人介绍菜色。 她不知道这些大户人家吃的菜色如何，不过村里人和镇上的人基本上还停留在炖菜和简单的炒菜，只是放些盐和酱油，味道很单一，红烧这种做法和酒的应用应该是还没有普及。 “这鱼做的真不错，一点腥味也没有，表哥你快尝尝。”四国之内几乎没什么人爱吃鱼，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把鱼腥味去除，而林家的鱼端上桌之后并没闻到任何腥味，所以云之陌好奇的先向红烧鱼下了手。一口鱼肉入嘴，不但不腥，还很好吃，忙向慕羽尘推荐。 慕羽尘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确实不错，红烧鱼红烧肉，这种做法从未见过，这林家还真是藏了不少秘密。 林家众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紫衣少年，这少年长得太过好看，眉目如画、红唇似樱，可便又没有一丝女相。他很少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可是气势却比云之陌强烈许多。林家人都不敢问这位的身份，只能默契的招呼云之陌和冯掌柜等人吃菜。 虽然有贵客，但林家吃饭并没有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全家人都围着一张大圆桌吃饭。小辈中只有林小喜和林小福两个女孩，林小喜才不过十岁，林小福更小，在林家人眼中还都是小孩子，没啥可防的。所以慕羽尘和云之陌在饭桌上算是认识了林家的所有人。 一顿饭吃下来，慕羽尘和云之陌等人吃的非常满足，这些菜色很多之前都没吃过，今天可谓是大饱口福。而通过一顿饭的观察，慕羽尘发现这一家人老两口和三对成年夫妻均是老实巴交的性子，纯粹的农户，大点儿的女孩儿非常沉静很少说话，林小福这个小不点儿应该就是真正林家拿主意的认了。 “还有一百坛葡萄酒，正好少东家你来了，可以都拉走了。”吃完饭，林小福想起那一百坛子酒，正好这次都让他们拉走。 “一百坛？好呀，这次我全都拉走。”云之陌美的不行，正愁不知道送老爷子什么贺礼，这一百坛子酒可算是结了燃眉之急。 “这个沙发，做好之后是什么样子？”慕羽尘突然踱步到了院子里几张未完工的沙发旁。 “我去拿图纸。”林小福看见他的举动，心里哀嚎。这人不会又看上她家的沙发了吧，早知道就让二伯收起来了。 “我要订一件，给一位老人家做寿礼。”慕羽尘拿着林小福递来的图纸，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这沙发倒是可以给云老爷子当作寿礼。 “好！五十两银子。”林小福一听居然是“订”不是“要”，圆圆的脸上马上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三天时间。”慕羽尘让玄一递给林小福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林小福笑眯眯的接过银票，三天时间虽然紧了点，可是五十两一下子就到手了，还是很值的。 冯掌柜已经在林家喝了一肚子的茶，见两位爷没什么事了，忙起身请示。云之陌也不含糊，该问的都问了，几个人告辞离开了。 慕羽尘和云之陌到了镇上，便让玄一秘密去探查清灵山买卖的事。 玄一动作很快，一个时辰之后便将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回来向王爷回禀：右相长孙姜熙煜手下有个叫高辛的门客，是他查出了葡萄酒的来历，正巧赶上了林家要买山。高辛便找到县丞说这山有京中大人物要买，让他下令扣下，这县丞是姜家门客的亲戚，所以在林家来镇上问买山事宜的当天，这山便被扣下了。而高辛日前派了几个人两次去青山村打探，应该是想将葡萄酒的方子弄到手，可是村民实在太过警惕，他们没有得手。这几日估计高辛还会有动作，因为青山村外已经开始有可疑人员聚集了，预计应该是要硬取。同时玄一还查到京城给高辛传了信，要高辛得手之后将青山村全部处理掉。 “啧啧，这姜家可真是够狠的，一个村子说处理掉就处理掉，太没有人性了。表哥，他们这是怕酒方子落入你的手里吧。”云之陌有些生气，好不容易发现有人会酿葡萄酒，刚赚了点儿银子，这姜家倒好，居然想一锅端了。 “玄一，带人埋伏在林家和作坊周围。玄二，盯住高辛，然后去找知县说一声，清灵山和山脚下那片地的地契，云家少东家明日就要，地契的名字就写林小福。”慕羽尘如玉的手指翻着刚送过来的边疆信函，眼都不抬的吩咐着。 “表哥，你真是每次都拿我做挡箭牌呀。”云之陌长叹一声。 慕羽尘抬头淡淡的扫了一眼云之陌，云之陌立马坐正，“知道啦，我们是拴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孺子可教。”慕羽尘淡淡一笑，拍拍云之陌的肩膀。 玄一玄二听了吩咐便出去做事，当天夜里便将高辛派来的人悉数抓获，而高辛也被玄二擒获。知县一听是云家少东家要买山，马上便办好了地契。开玩笑，谁不知道云家，那是站在东穆战神身后的世家，云家少东家那可是瑾王殿下的亲表弟，再大的京城人物谁还大得过皇上心尖上的战神瑾王殿下。 第四十章 云家 次日，玄一便将写有林小福名字的地契送到了林家，林家众人见了也没什么反应。银子都是林小福赚来的，写她的名字也是理所应当。 林家买山的事情顺利解决了，慕羽尘下令将高辛和那几个喽啰弄残之后送去右相府，然后到林家拉上最后一百坛的葡萄酒，留下玄二等着沙发，一行人便启程追赶之前驶向江南的马车。 “好一个云家，居然将人打残了送回来，这是明摆着不将姜家放在眼里！”当姜熙煜看见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高辛等人时，双眼泛红，双拳紧握。 “大公子请息怒，这次高大人失手，主要原因是因为瑾王殿下亲自带人过去了。高大人一时不察，才失手被擒获了。”小厮在旁垂首，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慕羽尘亲自去处理这事？他不是去江南了么？怎么到了那个什么青源镇？”姜熙煜猛的回头，一个酿酒的小小农户，居然让慕羽尘亲自出手了？ “据我们的人说，瑾王殿下和云公子在出了京城之后便直奔青源镇而去，而装着货物的马车则朝着江南行进，应该是兵分两路。”小厮毕恭毕敬，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大公子可不是什么和善人，小心伺候准是没错的。 “这么说，他跟云之陌还真是专程去处理这件事的。这酿酒的林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云家居然劳动大名鼎鼎的瑾王亲自过去！”姜熙煜看着一地残兵败将，脸上阴云密布，“去，让孙迟带人给我盯着那个林家，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让瑾王如此挂心。” “是，大公子。”小厮小心翼翼的退下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上一个跟着大公子的人就是在大公子发怒时多了一句嘴被拖下去拔了舌头，现在换做自己，每天真是如履薄冰啊。 就在姜熙煜发愁如何跟祖父右相姜震交待时，慕羽尘和林之陌追上了玄三玄四。 “王爷，这是？”玄四见王爷和云公子又带了几辆马车过来，很是纳闷，这去一趟青源镇，难不成还能搜罗到好东西献给云老爷子？ “玄四，这可是本少爷送给祖父的贺礼，一百坛子的葡萄酒。”云之陌在旁边得意洋洋。 又走了两日，远处赶来跑得飞快的一辆马车，走近些才发现驾车的是玄二。 “玄二，这马车里装的就是那个沙发？”云之陌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做好的沙发什么样。 “是的云公子。”玄二一笑。 “表哥，咱们要不要看看这沙发是什么样子？”云之陌着急的看向慕羽尘。 “别急，到了再看，抓紧时间赶路。”慕羽尘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了，云之陌只好悻悻的闭上嘴，眼巴巴的看着玄二驾的马车。 一连赶了十几日，一行车队终于到了江南苏州城。 慕羽尘看着苍劲有力的“云府”二字，翻身下马。玄一早便上前找门房进去通报。门房一听说是瑾王殿下和大公子回来了，忙将人迎进来，并使了一个人速速跑进去通报。 “瑾王殿下！大公子！”云府管家云忠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迎了过来，看见慕羽尘和云之陌，激动的眼泛泪光。 “忠伯，许久不见，您老一向可好？”慕羽尘看着老管家，脸上露出微笑。他几年才会来一次江南，最后一次是两年前为搜寻北燕探子途径此处，云家上下对他皆是疼爱非凡，让他感觉十分温暖。 “都好都好，让瑾王殿下费心啦。殿下，少爷，快里面请，老太爷和老夫人看见你们来了一定很高兴。”云忠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在前方引路。 正说着，只见前方迎来一众人等，为首的是两名中年男子，一位身着蓝色锦袍，墨发玉面、身姿挺拔，是云家现在的掌门人云宸佑。另一位身着青色锦袍，儒雅温润，姿容俊朗，是云家二老爷云宸君。旁边是两位华服女子，一位身穿宝蓝色织锦长裙，另一位一袭芙蓉色广袖曳地裙，四人后面还跟着一众嬷嬷和婢女。 “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逸轩给几位请安了。”慕羽尘停下脚步，做一长揖，身旁玄一玄二玄三玄四都跟着行礼。 “爹娘、二叔二婶，言之给几位请安了。”云之陌也跟着行礼。 “瑾王殿下，快起来，随我等进去见过你外祖父外祖母。”蓝衣男子忙扶起慕羽尘，众人也簇拥着他进入云府正厅。 一进正厅，便看见正厅上首坐着两位老人。男子气宇轩昂、眼神炯炯，一把白须但却精神奕奕。女子雍容华贵，虽两鬓斑白但仍面色红润。一看这云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便身体康健、精神抖擞。 “逸轩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言之给祖父、祖母请安。” 慕羽尘和云之陌双双上前向上首之人行大礼。 “快起来快起来！”云老夫人忙让人将慕羽尘和云之陌扶起来，然后拉着慕羽尘的手仔细打量，“尘儿长高了。” “你这老婆子，孩子今年都十五了，还能不长高？”云老爷子声如洪钟，笑声震天。 “你这老头子别跟着瞎掺合，我得好好看看我的宝贝外孙，两年没见了。”云老夫人并不搭理云老爷子，继续拉着慕羽尘嘘寒问暖。 “祖母，我是您的亲孙子，您好歹也看看我呀。”云之陌见云老夫人高兴，有意凑趣。 “你这小子，一声不吭的跑出去，若不是瑾王殿下派人送信回来说你在他那里，老子早就派人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云宸佑瞪着云之陌。 “好了，陌儿也是一时淘气，想去找他表哥，你就别动气了，今天尘儿回来了，大喜的日子别闹腾了。”云老夫人将云之陌也拉到近前。 “爹，您不知道我帮了表哥多大的忙，没有我，云客来的果酒、果脯果酱根本没得卖。”云之陌得意洋洋。 “大舅舅，幸亏表弟帮忙，否则真是发现不了这酿酒之人。表弟跟着我，您和舅母就放心吧。”慕羽尘也帮着云之陌说话，没办法，后面还有事他去做，不能让他闲在云家。 第四十一章 表妹 “瞧瞧，我可是表哥现在最得力的帮手。”云之陌得意的都要飘上天了，冷不丁被云宸佑恨拍了一下头。 “你这臭小子，跟着你表哥好好学，要是敢坏了你表哥的事，看我不抽死你。”云宸佑看着自家儿子牙根痒痒，这臭小子离家出走一年，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害得他和夫人担惊受怕。 “瑾王殿下，陌儿就拜托给你了，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训斥他。”宝蓝色长裙的妇人，也就是云之陌的娘阮氏，上前摸了摸云之陌的头，转身看向慕羽尘。 “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别叫我瑾王殿下了，就叫我尘儿，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慕羽尘微笑，舅舅舅母都是守礼之人，总是怕自家有什么做的不好连累了自己和母妃。 “尘儿说的对，你们这做舅舅舅母的，就别跟孩子瞎客气，尘儿虽然不常来，但是霏霏的孩子，就是我们云家的孩子。”云老爷子早就看不惯两个儿子瑾王殿下长瑾王殿下短的，这一家人非要弄的这么生分。 “知道了，爹。”云宸佑和云宸君、阮氏和甄氏都低头应是。 “娘，我这就去厨房安排午膳，一会儿瑶瑶和景儿也该过来了，中午给尘儿和陌儿接风。”阮氏见时辰差不多了，一家人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便站起身向云老夫人请示。 “瞧我，年纪大了都忘了这事了，你去吧，让厨房多做些孩子们爱吃的。”林老夫人安排完又拉着慕羽尘不住的问云霏霏的饮食起居、身体状况。知道女儿一切都好，林老夫人和林老爷子总算稍稍放下一颗心，女儿身在深宫，再多便利又能便利到哪里去呢，哎…… “表哥！表哥！”众人正说着话，只见从门口闯进来一位少女，这少女十二三岁，一袭粉色石榴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几个桃花宝石花钿缀在发间，相貌甜美，行动间一股娇憨之气。 少女因是小跑过来，进了正厅之后仍在微喘，双眼却定在慕羽尘身上不愿移开，脸颊不知是不是因为运动过量而泛起红晕，这正是云宸君的女儿云之瑶。 跟在云之瑶后面跑进来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宝蓝色锦袍，长得虎头虎脑，气喘吁吁进门，一见慕羽尘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慕羽尘顺势将他接住。 “表妹。”慕羽尘向云之瑶略施一礼，不愿多言，随后便拉着云宸佑的二儿子云之景继续跟云老夫人说话。 云之瑶这样痴迷的眼神他这些年见了许多，之前在宫门口拦他的姜熙芸也是。可以说，除了青山村那两个小丫头之外，还从未有姑娘能够看见他的美貌而不脸红的。可是青山村那两个丫头却像看见个普通人一样，同桌吃饭也毫无反应。尤其是那个小不点儿，简直对自己避如蛇蝎，真是有趣。慕羽尘想起林小福，不由得眼底浮起一丝淡笑。 “瑶瑶，光看见你表哥了，你堂哥站这半天了。”云之陌看见自己堂妹的眼神便觉不好，跟在表哥身边一年多了，他知道表哥其实很讨厌姑娘们这种眼神，听说上次那个姜熙芸在街上堵表哥，差点儿没让玄一给扔一边去。 “啊！堂哥你也回来了。”云之瑶见屋里的人都看着自己，云之陌又打趣她，羞红了脸忙低下头，站到了母亲甄氏旁边。 云宸君和甄氏互看一眼，眼底都浮现了一抹无奈，自家女儿看来是喜欢上了她表哥，可是她表哥是瑾王，这跟皇家结亲可不是他们云家所期盼的。况且，看慕羽尘的样子，对云之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落花有意可流水无情啊。 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却无人对此说什么。孩子们都还小，以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瑾王的婚事也不是他们云家能左右的，只是要拘着点瑶瑶，别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午膳时分，云家一改往日食不言的规矩，众位长辈纷纷为慕羽尘和云之陌布菜，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饭后，云老爷子将慕羽尘叫至书房，细细询问云霏霏和京中近况。 “尘儿，你母亲还好吧？”云老爷子让小厮沏了一壶雨前龙井后便让其退下了，爷孙二人对面而坐。 “母妃一切都好，流云宫内云家众人伺候的十分尽心，父皇也特许母妃除重大日子外均可安居流云宫不必向皇后太后请安。母妃现在很好，请外祖父放心。”慕羽尘恭敬回答，并为云老爷子斟上一杯茶。 “嗯，那就好。你在京中可好？”云老爷子端起茶杯，慈祥的看着外孙。 “我一切都好，京中局势还算平稳，只是太子最近有些麻烦。”慕羽尘抿了口茶，这龙井是今年的新茶，也是贡品，看来是父皇送的贺礼。 “哦？是因为百花宴？”云老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嘉仁帝六个儿子，太子和慕羽尘、六皇子走的相对近一些，其他三位皇子中三皇子辅佐的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而华贵妃所生的二皇子虽然有舅舅平西大将军作为靠山，但平时不声不响，低调的仿若是个透明人。 “不错，此次百花宴上皇后主要想给三皇子和五皇子选妃，顺带着应该会提议给所有皇子赐婚。正妃加上侧妃之位，说不定可以拉拢一票朝臣，太子估计要头疼一阵子了。”慕羽尘淡淡一笑，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你小子跑得倒是够快。”云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就不怕这次你也被赐婚？” “不会。”慕羽尘冲着云老爷子眨眨眼睛，像极了当年的云霏霏。 云老爷子看着这个酷似女儿的外孙，欣慰又有些感伤。欣慰的是外孙足够优秀，感伤的是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慕羽尘似乎看清了云老爷子眼里的感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将两人茶杯斟满。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父皇如此疼爱母妃，事事让步，甚至为了母妃开了不少先例，可是让母妃出宫，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寿辰 云老爷子的寿辰可谓是江南一大盛事，因为当日云家会在苏州开设三天戏台，请昆曲名角为苏州百姓连唱三天戏；同时在万佛寺会举办三天法会，为东穆祈福。所以每年云老爷子的寿辰，都是苏州城特别热闹的时候。 而云府之内，更是张灯结彩，处处欢声笑语。下人们穿着崭新的衣服，虽然忙碌但不慌张。今年因为瑾王殿下回来祝寿，整府的下人都得了额外一吊钱的赏赐，所以下人们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寿宴上，来宾们纷纷向瑾王行礼，又向上首处的云老爷子拜寿，主客尽欢。 “表哥，那沙发你让玄二藏了一个月了，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了？”云之陌蹭到慕羽尘身旁。 “急什么，一会儿玄二会抬过来。”慕羽尘一片风轻云淡，说起来他也很期待看到成品是什么样子。 “陌儿，在那儿跟你表哥嘀咕什么呢？快去给你祖父磕头！”小辈们贺寿献礼的时候到了，阮氏急急过来寻云之陌，这孩子一会儿不见就跑没影了，真是愁人。 “知道了娘！”云之陌拉着慕羽尘往前厅走，一边还不忘一个劲儿的催玄二快去抬沙发。 来到正厅，早有下人将蒲团放在正中。慕羽尘与云之陌一撩衣摆便跪了下来，郑重的朝着上首的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愿外祖父松鹤长春、青松不老。” “愿祖父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云老爷子一手轻抚白须，哈哈大笑。 慕羽尘起身后向玄一玄二招招手，示意他们把贺礼呈上来。 “哎呦，这是什么呀？” “就是，这是椅子？还是软塌？怎么这么奇怪啊？” “那是一坛子酒？就这么一小坛应该是绝世好酒啊。” 周围的宾客看见玄二玄三玄四搬上来的贺礼，议论纷纷。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贺礼太过奇特。只见玄二玄三搬上来的是一张“长椅”，靠背呈弧形向后弓起，左右两侧扶手一边雕着青松一边雕着仙鹤，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整张椅子被漆成黑色，椅上铺了一张厚厚的垫子，还摆放了几个方形和圆形的靠枕。垫子和靠枕都是用紫色锦缎做成，上面用金银线绣着几十种字体的寿字，垫子和靠枕四周边缘用金银丝线抽出穗子，整体看着怪模怪样，不过坐上去应该还挺舒服的。 而长椅旁边则放着一个坛子，上面印着“林”字，一看就是酒，只是不知道是何方美酒能让这两位寻来作为云老爷子的贺寿之礼，没听说过什么林家酒坊啊。 云之陌一见这沙发，便想起了那个圆圆脸的小丫头，原来做好了是这个样子的。他脑子转得快，忙请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过来试着坐坐。 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也很好奇，富贵人家家里都是太师椅八仙桌，这奇怪的椅子还真是没见过。 不过一坐下，两位老人便体会到了这椅子的妙处。弧形靠背加上靠枕让整个人的背部都放松下来，而坐着的软垫也厚实松软的很，一改坐在太师椅上的僵硬。 “这叫沙发的真是不错，坐了一辈子硬邦邦的椅子，真是把人都坐僵了，这沙发真舒服，好孩子真是孝顺。”云老夫人率先夸奖了慕羽尘和云之陌，这两个孩子真是长大了，以前只知道买些奇珍异宝，这次送的椅子可真是贴心。 “不错，孩子长大了。”云老爷子也在旁笑眯眯的跟着夸，这椅子上的垫子靠枕绣满了不同字体的寿字，可见是俩孩子精心准备，心里一阵熨贴。 云宸佑与阮氏在旁看着也不由得感到欣慰，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孝敬他祖父祖母了。云宸君和甄氏在旁也跟着高兴，云之陌未来是要继承云家的，有这样心地纯孝的孩子是云家的福气。云之瑶则从慕羽尘进门起便痴痴的看着他，一颗春心不住跳动。而云之景早就奔上前去不住的看着这椅子，稀奇得不得了。 “外祖父，这是葡萄酒，其余的九十九坛我已经安排人放进酒窖了，这酒每日您和外祖母饮一杯，延年益寿。”慕羽尘没想到这丫头竟把沙发做成了这样，这些雕花和垫子的刺绣跟他之前看到的图纸上并不相同，几十种字体的寿字让他也眼前一亮，看来这林家本事还真不少。 “葡萄酒？”云老爷子听了惊喜的站了起来，老爷子爱酒如命，这葡萄酒是西域贡品，一共也没多少，慕羽尘和云之陌这俩小子居然给他弄来了一百坛！ “尘儿，你外祖父这下可欢喜了，一百坛，够他喝一阵子了。”云老夫人一见云老爷子的样子便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外祖父，葡萄酒虽好，但不能贪杯，每日浅酌方好。”慕羽尘淡笑叮嘱，云老爷子的酒瘾一上来可不得了，这酒还是得请外祖母监督着，不能让他多喝。 “好好好，来人，快去取十坛来大家同饮。”云老爷子简直迫不及待了，这酒一打开便酒香扑鼻，沁人心脾。当得知这是东穆百姓自己酿制的酒更为欣喜，以后可不愁没有好酒喝了。 云家寿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而青山村林家此刻一片温馨。 “小福，也不知道咱们给少东家做的寿礼云老太爷喜不喜欢。”林小喜坐在炕上教林小喜绣花。 这古代女红还是得学，既然来了就得融入到这个世界里，别人家的女孩子做什么自己也得做什么，林小福看得很开。 “应该会喜欢的吧。二伯的木工那么好，你和伯娘还有我娘做的垫子绣的字多好看呀，谁会不喜欢啊。”林小福笨拙的绣着一朵小花，这是她今天的目标。 “但愿吧。”林小喜还是有些担心，大户人家什么没见过啊，希望林老爷子别太嫌弃就好。 “哎呀姐姐，都送去这么久了应该早就到了吧，你也别担心了，反正是他们找我们订做的，我们银货两讫，后面的事就甭操心了。”林小福艰难的绣完一朵小红花，然后瞅了瞅林小喜快要绣完的“春色满园”，长叹一口气，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小福，别灰心，今天你的这朵小花已经比前几天的好很多了。来，我教你，这里的针法要这样。”林小喜一见妹妹这样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给她示范绣花蕊的针法。 第四十三章 大棚 “小喜、小福，别绣花了，爷爷找你们过去说事儿。”姐妹俩正绣着，就听见张慧娘在院子里喊她们。 “来了！”林小喜和林小福听见之后忙收拾了针线筐，然后朝着爷爷的院子跑过去。 “跑什么？仔细别摔了。”杨氏见两个孙女跑进来，小脸都红扑扑的，不由得将她们拽到炕上暖和着。 十月的青山村进入了秋季，林家因为今年起的新宅子，每间屋子都暖和着呢。 “爷爷，叫我们来什么事啊？”林小福顺势偎在杨氏身边，看着家里人都聚在这儿，有些茫然。 “今儿正好你哥哥们都休沐，咱们家人齐，一起说说这以后的事儿。小福啊，这山上的情况我跟你大伯二伯还有你爹都摸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干啥呀？”林山海今天召集全家人来，就是想着这山买下来了，可下一步该干啥现在还没有头绪呢。 “爷爷，那你给我说说这山上现在是啥情况呀？”林小福一听便端坐起来，这可是大事呀。 “好，那就说说。现在山上基本上长的都是果树和榆树桦树，还有一个小山谷里有些枫树。我们转了整个清灵山，发现有一大半的地方都有树，其他的地方都是些杂草和一些矮树，这些到时候倒是可以都清掉种果树。”林山海一边思索一边说，脑子里闪过之前和几个儿子转山的记忆。 “果树基本上就是乡亲们送来的那些种类。不过山里有条小溪，以后浇树应该还挺方便的。而且还有一块约十亩的地方都是杂草，我看了一下那土应该比较适合种药材。”林大山之前特意去镇上的仁和堂问过老大夫什么养的土质适合种药材，转山的时候还特别留意到一块地方很符合。 “真的呀？那太好了！”林小福很激动，十亩啊，简直是天然的药田啊。 “如果要养鸡，可以圈出一片地方，就连着山脚那一块就可以，那里有缓坡，到时候钉些木桩围起来就行了。鸭子和鹅还有兔子，就在青山河边上的空地盖屋子就行，那地方足够了。”林大石记得闺女是把这些牲畜划归给他管的，所以他之前特意去山脚下的空地转了转。 “养猪也可以放在那儿，这样猪粪肥地也方便。蘑菇房是不是明年也要多起一些，除了羊肚菌咱们还种别的么？”林大川负责的是肉制品还有蘑菇，现在家里只种了羊肚菌，应该别的蘑菇也是可以这样种的。 “这样吧，种树和养鸡鸭什么的都要明年才会实施，现在天气凉了，我们也没法作别的。先将其他的规划图画出来，过了年开春了就可以着手干起来了。”林小福听了几个人的描述，心里大概有了谱。 众人听了小福的话，也都纷纷点头。确实，这时候种树肯定是不成的。 “大伯，大棚都弄好了么？”林小福想起之前地契一到手便让林大山找人在河边开出了一片菜地，上面全部扣上了大棚。上次看大棚还有些要改进的地方，不知道好了没有。 “弄好了，就等着你去看了。上次你说架子还要再插得深一些，我和你二伯还有你那些叔叔伯伯们都重新插了一遍，厚草席也都编好盖上了，地也都翻好了，正想问问你啥时候开始种菜呢。”林大山直到昨天才刚刚和林大川、林大石带着人弄好那几个大棚，侄女说可以冬天种菜，他和其他人一样都稀奇着呢。 因为大棚比较多，所以在青山村又雇佣了几个跟林家兄弟关系好的汉子，大家听说冬天种地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小福一听都弄好了，忙不迭的拽着大伯二伯和爹爹就往菜地冲，惹得郑美娘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喊慢点慢点。 只见一片大棚在地里立着，每个上面铺着油布和厚厚的草垫子。林小福挑了一个走进去，只见里面的土地已经翻整好了，就等着种菜了。 “太好了，大伯，咱们今天便开始吧。”林小福见了这个大棚觉得很满意。 多亏了红云布庄给她找来了这些透光的油布，这样在晴朗的日子里中午就可以掀开草垫子给菜晒晒太阳了。 而且爹爹带人编的的草垫子很厚，现在站在大棚里都感觉不到冷呢。等再过几天天再冷些升起火炉，这个冬天就基本上可以达到适合的温度了。 林小福并不怕别人将这大棚的技艺学了去，因为虽然法子不难，但是材料不好找呀。透光的油布还是红云布庄费了好大的力气找来的，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见林小福满意，便也不多说，直接叫上其他人，拿上菜籽和锄头水桶等，开始种菜。 忙活了两天，终于把菜都种好了。因为是实验，加上又要生火，所以林小福格外重视，让林大山把雇佣的汉子分成组日夜看守，还有玄十一和玄十二也被林小福安排随即巡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菜苗冻死了或者把大棚烧着了。 玄十一和玄十二万万没想到保护的工作里居然还包含照看菜苗，两个人欲哭无泪，可也无力反抗。玄一在临走之前特意叮嘱了二人，一定要听林小福的话，并且要好好保护林家的产业不受到骚扰和伤害。两个人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流泪，一边干活一边将这里的消息每三天向王爷传信过去。 几天后，大棚里拱出了小菜苗，林小福乐得蹦起老高。林家其他人看见这大棚居然真的能在冬天种出菜来也激动不已。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镇上云客来的冯掌柜了，他万万没想到林家在冬天居然给他送来了新鲜的小青菜，这林家可真是了不得啊！ 大棚里的蔬菜一片长势喜人，林小福又琢磨着开始着手开始制腊肠和香肠。这可是好东西，她有把握，云客来一定需要。不过今年家里没养猪，没有那么多的肠衣，只能做一些自己吃或者送人了。 香肠制作很简单，林小福带着两个伯娘和她娘将猪肉切碎，调入调料拌好馅，然后将小肠上面的肠衣小心翼翼的剥离下来，然后将馅料用木漏斗灌入小肠衣，然后将口子扎进然后挂在作坊里将窗户全都打开风干，用树枝熏制，然后便做好了。想吃的时候蒸着吃炒着吃都可以。 而腊肠不同的首先是馅料的腌制，还有就是先晾晒，再风干最后烘烤。 第四十四章 屏风 等到香肠和腊肠都制好了以后，也进入了十二月份，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林小福没吝啬，将香肠腊肠分了几份：仁和堂的曹掌柜一份，云客来的冯掌柜一份，红云布庄的方掌柜一份，红云绣铺的掌柜也有一份，还有的就分给了村长、庄老头和张婶等人。这些人都是今年对林家提供帮助的人，林小喜在跟家人们商量之后，又各自添了一坛柿子酒作为年礼送给各家。 镇上的几个掌柜收到了年礼都很惊讶，对于林家的评价又上升了几分，纷纷吩咐下人给林家回了丰厚了年礼。尤其是云客来的冯掌柜，前几天收到林家送来的新鲜蔬菜已经乐得不行，又见林家拿来腊肠和酒等物，更是喜不自胜，让人装了满满一车东西送去林家。 最后，林小福在玄十一和玄十二的暗示下，又开始琢磨要送一份年礼给云家少东家和他的表哥。毕竟今年清灵山多亏了他们才能买下来，明年可能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帮忙，礼多人不怪么。 考虑到两人身份，这几样东西就有些薄了。林小福不禁发愁，除了青菜自家没啥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可青菜运到江南早就烂了呀。那些布偶和结，都是小东西，也没法送。 正在林小福抓耳挠腮的时候，林小喜拿来了绣好的那幅“春色满园”。 “小福，这是我按照你之前给我的那几幅画里的其中一幅绣出来的，要不我们把这个做个炕屏什么的送过去？”林小喜有些舍不得这幅绣品，毕竟是自己绣了那么久绣好的。而且小福的这幅画真的很漂亮，她自己绣好之后都时常看呆了。 “姐姐，你真聪明！”林小福一见这幅绣品，马上喜笑颜开。对呀，这个做成炕屏正好，大过年的还喜庆的很。 不过一见林小喜的样子林小福便知道她舍不得，“姐姐，这幅绣品我们就当作年礼送出去，你放心，这样的画我还能画好多，过几天我就给你画，你别舍不得。” “说的什么傻话？他们都是大人物，这幅绣品我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合他们的意呢。”林小喜见妹妹开心起来，也跟着笑起来。 “姐姐，你的绣技这么好，不要妄自菲薄。”林小福握住林小喜的手，姐姐真好。 “好了，我们去找二叔，赶紧把炕屏做出来就可以送过去了。”林小喜点了点林小福的额头，两姐妹亲亲热热的跑去找林大川。 林大川手巧，加上林大石的帮忙，三天便将炕屏做好了。炕屏架子上采用了藤蔓缠绕的雕纹，几个角上还雕刻上了喜鹊、燕子等吉祥之物，配上春色满园的绣图，整个炕屏非常完美。 林小福找来玄十一和玄十二，将包好的炕屏、两份香肠和腊肠、四坛柿子酒都交给他，让他们送去江南给云之陌和慕羽尘。 玄十一和玄十二看着这堆东西露出了洁白的门牙，“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将东西送到主子那里。” 林小福不愿理会玄十一的傻笑，这俩人干活还行，就是很多时候容易冒傻气，也不知道他们主子平时是怎么容忍他们的。 转眼间便到了腊月三十，林家女人们热火朝天的为年夜饭做着准备。 “和顺门第增百福，合家欢乐纳千祥。好！”林山海看着林子原写的春联连连点头。 “爷爷，还缺个横批，就叫家和万事兴好不好？”林小福对于古代诗词并不精通，但是这幅对联她喜欢的很，家和万事兴这句话她更是深信不疑。 “小福好文采，横批就叫家和万事兴！”林子原听了林小福的话，觉得这横批真是不错，提笔挥就。 林子丘、林子恒和林子敬都写了春联，见状纷纷拉着小福挨个看。 “都好都好，哥哥们真厉害！”林小福边看边拍手，然后拉上哥哥们将春联都贴上。 “饭做好了，都快过来。中午咱们先吃顿面条，晚上吃年夜饭再好好吃肉。”杨氏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看着儿孙们乐得合不拢嘴。 吃过了饭，待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张慧娘、李娟娘和郑美娘将前些日子做好的新衣服拿了出来，给全家人都试试。 “娘，你什么时候做的衣服啊？”林子丘穿上长衫，不住的前看后看，美得不行。 “就是前几天，我跟你大伯娘和三婶用红云布庄送来的棉布做的，快看看合不合身。”李娟娘看着小儿子一脸慈爱。 “娘，这长衫真好看。”林子敬第一次穿长衫，之前看着大舅舅穿，心里羡慕的很，没想到过年了自己也能穿上。 “你们已经上了几个月的私塾，以后还要去参加考试，也该穿得像个读书人了。”郑美娘拉过两个儿子前后看看，这长衫正合身。 “小福，你看我们的衣服是一样的。”林小喜和林小福都是红色的袄裙，十分喜庆，衣襟上还绣了几朵栀子花，俏皮又可爱。 “爹、娘，你们看看衣服还合身不？”张慧娘笑着问林山海和杨氏，公公婆婆操劳了一年，自己也没什么可送的，只能为二老缝制一身新衣。 “合身合身，慧娘，辛苦你啦。”杨氏拉着大儿媳的手不住夸赞，这袄子做的真是暖和，棉花蓄得厚厚的，可见这孩子一片孝心。 林小福看见眼前的一幕幕，笑容逐渐绽放在她的脸上。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家人们都淳朴善良，让她在前世凉透的心逐渐温暖起来。 而此时在江南云家，云之陌看着眼前的年礼啧啧称奇。 “表哥，你说这其他的东西都是两份，怎么这炕屏只有一个呢？这是送你的还是送我的？” “你说呢？”慕羽尘看都不看云之陌，然后吩咐玄一将炕屏收好。 “哎，表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明明我是云家的少东家，这炕屏一定是送给我的，我要拿去孝敬祖母。”云之陌一见便急了，忙站起来去拦玄一。 玄一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云之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 第四十五章 年夜宴 “行了，这些吃食和酒拿去孝敬外祖母吧。”慕羽尘不理他，转身朝花厅走去。刚刚云老夫人已经派人过来找他们去吃年夜饭，这个时间刚刚好。 云之陌只得憋气的跟在表哥后面，烦躁的让玄二几个端上柿子酒和香肠腊肠跟上。 柿子酒再次征服了云老爷子，他对这个酿酒的农户充满了好奇。云家产业中也有酒坊，但是对于果酒并没有涉猎。而且这柿子酒很是奇特，明明是果酒，可是劲儿却很足，比一般的酒劲儿还要大，让他这个爱酒之人简直欲罢不能，又想喝，又舍不得喝。 “外祖父，如果您喜欢我回头再让人送些过来，不过您一定不能贪杯，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慕羽尘看见云老爷子想喝不敢喝的纠结神态很是好笑，品着这柿子酒也觉得甚为不错，以后要多让那丫头酿些不同的酒出来。 而林家院子里挂着大红灯笼，一家人也围坐在正屋吃年夜饭，屋中不断传出笑声阵阵，桌上盘子叠着盘子，直吃得一家人大呼痛快。 玄十一玄十二也被林家人拉到桌上，一起吃饭一起过年。两个黑衣少年在今年也收到了林家妯娌给他们做的新衣服，让这小哥俩有些无所适从。当差这么久，还从未过过这么温馨的年呢。 皇宫内，此时嘉仁帝正在设宴款待群臣，宫殿内金碧辉煌，歌舞升平。 嘉仁帝独饮一杯，瞄了瞄下面坐着的云妃，只见云妃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歌舞表演，还跟着节奏轻轻击掌，不由得一乐。云霏霏入宫十余载，他最喜欢的便是她的这颗赤子之心。 旁边的姜皇后顺着皇帝的眼神也看了一眼云妃，心中黯然。自己陪伴了皇上近二十年，也孕育了龙子公主。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皇上始终只偏爱这个云妃，而自己所出的五皇子瑞王也远远不及瑾王得到的宠爱多。在六皇子安王出生后，这么多年了皇上甚至再也不曾踏足任何妃嫔宫中，这云妃就这么好？ 姜太后看见了自己侄女的表情，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皇后还是不明白，身在皇家，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那云氏自打进宫从不拈酸吃醋，前朝后宫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皇上喜欢的就是她这份纯真。别说皇上，她也喜欢这样的妃子，这才是聪明人。皇后这样执迷不悟，到最后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随后姜太后又看了看昭贵妃与华贵妃，昭贵妃一如既往的优雅端坐，面色无喜无悲。而华贵妃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端王，不时的叫身边的太监宫女给端王送些他爱吃的菜，叮嘱他不要多喝。 这才是深宫中的女人，母凭子贵，知道自己要什么才最重要。 上首的几个人表情各异，下面的诸位王爷和大臣也看的分明。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偶然得一祥瑞，今日乃除夕，儿臣特将祥瑞献上，恭祝我东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瑞王在歌舞的间歇中站起来向嘉仁帝行礼。 “哦？祥瑞？呈上来看看。”嘉仁帝眯了眯眼，示意将东西抬上来。 瑞王拍了拍手，便有四个太监抬着一件东西进殿来，上面蒙着红绸，众人皆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慕羽擎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平北少将军季昊天嘟嘟囔囔，随即便被他老子平北大将军季鼎拍了脑袋。 “就你小子话多。”季鼎瞪了儿子一眼，这小子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稳当一点。看看人家镇国公世子上官凌云，同样都是瑾王的朋友，怎么人家就能坐在那儿巍然不动，自家小子就跟个兔子似的没一刻消停。 瑞王见小太监将东西已经稳稳放好，便上前掀开红绸，请父皇御览。 只见红绸掀开后，入目是一块六尺见方的玉石。玉石内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巍峨高山和奔腾河流，整个画面大气磅礴。 “果然是祥瑞！天降祥瑞，我东穆必将国运昌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右相姜震一个眼色扫过，只见大臣中站出一名御史，跪地高呼万岁。 随即呼啦啦站出一众文臣，跪地齐声附和。 “嗤——”皇子中有一人发出一声嗤笑，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安王慕羽廷。 “五哥真有意思，找来这么块石头便称是祥瑞。我东穆祥瑞既然这般易得，弟弟我改天找它百十来块，让父皇天天换着看。”慕羽廷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端着酒杯，娃娃脸上一脸的玩世不恭。 “廷儿，不许胡闹！”苏妃忙站起身向皇上行礼，“廷儿被臣妾宠坏了，请皇上看在他年幼不知事不要责罚于他，臣妾甘愿受罚。” “父皇，小六不过是孩子脾气，跟小五开了个玩笑，儿臣日后会好好教导他。”太子慕羽璃也站起来为慕羽廷求情。 “太子哥哥，母妃，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错，父皇掌管天下事，区区雕虫小技，怎能蒙蔽父皇双眼？”慕羽廷见二人起身为他求情，也不情愿的跟着起身。 “皇上，安王看见瑞王献上祥瑞，可能是有些羡慕，小孩子有私心也是正常，就请皇上不要太过责罚苏妹妹。”姜皇后在慕羽廷出声时便攥紧手心，这个六皇子就知道跟着太子和瑾王的屁股后面转，一点都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还有他的母妃苏妃，也不知道好好教育他。 “好了，太子、苏妃不用紧张，今日除夕，朕不罚他。廷儿不要胡闹，擎儿也是一片孝心，这祥瑞很好，你们也都别跪着了。”嘉仁帝眉目淡淡，摆摆手让人都坐下。 德公公忙命人将玉石抬走，大殿上复又响起悦耳的丝竹声，重现一片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 端王慕羽澈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继续若无其事的喝酒欣赏歌舞。 姜皇后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苏妃和慕羽廷，可又无法立时发作，只能僵硬的坐在上首。 瑞王慕羽擎此刻憋屈的很，他派出去的人整整找了两个月才找到这块满意的玉石，竟然因这个安王一句话便白费了。偏偏父皇除了瑾王便一向宠溺这个老六，对太子也是和颜悦色，一点都不把自己这个中宫嫡子看在眼里。 第四十六章 鞭子 姜相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高坐皇后之位，但皇上却一丝爱意也无，外孙费尽心力寻来的祥瑞也没能博得皇上一丝赞誉，不禁眉头紧皱。 姜太后将几人神情纳入眼中，垂眸起身，“皇帝，哀家累了。” 嘉仁帝并不挽留，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宣布晚宴结束，然后牵着云霏霏回流云宫。 “皇上，今儿是除夕，您这样可不合规矩。”云霏霏随着皇上在御花园里走着，手里不时的拨着腰间荷包的穗子。 “每年除夕你都这样说，不嫌烦么？”嘉仁帝看着身边宛如少女的云霏霏，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光洁无瑕、娇俏可人。 “皇上可以宠着臣妾，但臣妾却不能不知礼数。”云霏霏嗔了一眼嘉仁帝，挣脱了他的手径自走到前面去。 嘉仁帝也不恼，只是不疾不徐的跟在云霏霏的身后走进了流云宫。 啪——一阵杯碟碎裂的声音从宝华宫的偏殿传来。 “皇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啊，小心身子！”姜皇后身边的秋嬷嬷心疼的揉着皇后的手，生怕护甲将姜皇后的手划伤。 “秋嬷嬷，本宫只是不甘心！十三年了，自从慕羽廷出生，皇上已经不来宝华宫十三年了。今天是除夕，皇上本应来中宫，可是他却又跟着云霏霏那个贱人走了！本宫这个皇后，哪一点比不上云霏霏？哪一点？”姜皇后面目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云霏霏的脖子。 “我的娘娘，您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现在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云妃，而是昭贵妃。您别忘了，太子可是昭贵妃所出，那云妃只不过是狐媚了皇上，可慕羽尘只是瑾王，您还是得为瑞王殿下多多筹谋啊。”秋嬷嬷小心的瞄着姜皇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劝慰的话。晚宴一结束，姜相便派人来给她传话，务必要让皇后冷静，太子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的对，本宫的擎儿，本宫一定要让他做太子！那个慕羽璃是什么东西？一个庶子，只不过占了个长子名头，可是在嫡子面前，他还不够瞧！昭贵妃也是个贱人，看本宫怎么收拾她！”姜皇后听了秋嬷嬷的话慢慢冷静了下来。 秋嬷嬷心里发苦，皇后娘娘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姜家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未有过不顺心。她还记得帝后成亲时皇后娘娘幸福的笑容，那时的皇后娘娘，风光无人能及。 可是没过两年，云霏霏进宫了。自那时起，皇上来宝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皇后娘娘的笑容越来越淡。连五皇子的出生，都未能挽留住皇上去流云宫的脚步。 这十三年，每年除夕十五皇后娘娘都会情绪异常激动，而且一年比一年更加严重，她真怕哪一天皇后娘娘会坚持不住啊。 正月十五这一天京城街上人头攒动，整个主街一片灯海，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在云客来地字包房中，有个少女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一袭粉色长裙裹住了她曼妙的身姿，头上的宝石步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只是因着这少女的低落情绪，那宝石似乎也暗淡了许多。 “小姐，下面的花灯可漂亮了，要不要奴婢下去买几盏上来给您赏玩？”绿衣服的丫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责罚。 “尘哥哥不在，京城所有的花灯又有什么好看的？”少女妩媚的凤眼失了神采，有气无力的摆弄着一根马鞭。 “小姐，瑾王殿下去给云老爷子贺寿，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百花宴快举办，说不定瑾王殿下很快就回来了。”绿衣丫鬟看着那马鞭便心里发怵，只能硬着头皮说些好听的哄着小姐。 “”你说的也是，这次百花宴我一定要拔得头筹，让皇后姑母为我赐婚！绿柳，去看看哥哥怎么还没到？“这少女便是姜熙芸，今天是姜熙煜约了她一起来看花灯。 “妹妹，你这么早便到了？要不要现在先下去转转？”绿柳得令还未来得及出门，门便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了一众公子小姐，为首的便是姜熙煜，跟在他后面的是姜相一派众位官员家的孩子。 “转什么啊？下面那么多人，我可不去。”姜熙芸小嘴一撅，看见这几个跟屁虫就烦得很。 “哎，今天可是元宵佳节，你在这包房里也看不清楚，走，哥哥带你出去转转，有看上的花灯哥哥送你。”姜熙煜清楚自己的妹妹是因为慕羽尘出京而不开心，可祖父希望她能成为瑞王正妃，而不是成天追着慕羽尘到处跑。 姜熙芸只得怏怏起身，由着丫鬟给自己披上大毛斗篷，然后跟着哥哥出去赏花灯。一众公子小姐跟在他们身后，不停的奉承着姜熙芸的美貌华服赛过今夜京城花灯的耀眼夺目。 走在路上，突然有一个小孩钻过了在旁边保护的侍卫，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姜熙芸，然后被她一鞭子抽翻在地。 “二牛？二牛！”一个布衣女子追过来奋力拨开人群，看见地上躺着的孩子被抽的鲜血直流，马上冲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呜呜痛哭。随后又跑上来一个汉子，见了姜熙煜几人身穿绫罗绸缎，身边侍卫环伺，便知道是贵人，马上涨红了脸不敢多言，只得红着眼睛蹲下安慰妻子。 “这小崽子怎么不看好了？像个疯狗一样到处乱跑，把我的鞋都踩脏了！你们赔得起么？”姜熙芸的凤眼此刻凌厉倒竖，看着自己的绣鞋上有个脏脏的脚印，气得举起马鞭准备再抽几鞭子。 周围聚集了好多人，见这场面都不敢吭声，这几个少爷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谁都不敢得罪啊。众人只能暗自可怜那一家三口，惹到了贵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表妹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一看，是两位身着锦衣的公子。为首的一位玉面金冠，手执一盏花灯，正含笑看着姜熙芸。后面那位不苟言笑，面色阴郁。 第四十七章 灯谜 “参见瑞王殿下、康王殿下。”姜熙煜一见马上领着众人行礼，周围的百姓一听是两位王爷也纷纷跪地叩拜。 “擎表哥，你来的正好。这几个刁民冲撞了我，把我的绣鞋都踩脏了，快把他们拉下去关起来！”姜熙芸一见是慕羽擎，便收了鞭子指着地上的三个人让慕羽擎给自己出气。 “表妹何须动气，表哥这就让人去给你买双新的。来，这盏玉兔抱绣球的花灯送给你，我可爱的表妹可不能生气，一生气便不漂亮了。”慕羽擎哄着姜熙芸，随后便让手下将那几个人带走。 “哟——五哥，这是打算把人带到哪儿去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慕羽廷和太子慕羽璃缓缓走了过来。 “五弟，这孩子伤的严重，还是先找个医馆送去治疗吧，否则这大过年的出了人命可不太好。”慕羽璃嘴边噙着一抹淡笑，让东宫侍卫将孩子抱起，带着那夫妻二人去了最近的医馆。 “太子，本王正准备将他们送去医馆，没想到太子和六弟来了，那就麻烦太子了。”慕羽擎神色未变，只是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参见太子殿下、安王殿下。”周围人等又跪下行礼，太子摆摆手，“都平身吧，元宵佳节我等只是随便转转，大家也都别聚在这儿了。” “太子哥哥，廷表哥，那贱民踩脏了我的绣鞋，你们怎么把他们放跑了啊！”姜熙芸十分不开心，这绣鞋是红云绣庄的新样式，才刚上脚便被弄脏了。 “姜熙芸，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谁是你表哥？你旁边的瑞王才是你表哥，别乱攀亲戚。”慕羽廷斜眼看了一眼姜熙芸和姜熙煜，还有他们身后的几个少男少女，嗤笑一声，“好好过个节，真是晦气！太子哥哥，我们到那边儿看看去。”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在场人的脸色。 “小六就这个孩子脾气，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我陪他去那边转转，你们随意。”太子冲着慕羽擎等人无奈的笑了笑，转身也在东宫侍卫的簇拥下走了。留下慕羽擎等人尴尬、愤怒的站在原地。 “咳，瑞王殿下、康王殿下，我们去玲珑阁吧，也不知今年玲珑阁的灯谜难不难猜。”姜熙煜上前打破尴尬，引着众人朝玲珑阁走去。 玲珑阁是京城最有名的珍玩铺子，里面的奇珍异宝很受到京城达官贵人的喜爱。每年正月十五，玲珑阁都会挂出一盏由灯王所制的花灯，只有猜对了对应的灯谜才可以获得这盏花灯。所以每年这里都是不少文人志士和官家小姐聚集的地方，一来想一睹花灯之王，二来也想试试运气。 众人一路东行，远远的便看见玲珑阁的门口最高处悬着一盏八宝鲤鱼琉璃灯。只见各色宝石攒成鲤鱼形状，在烛火映照下光彩夺目，而那鲤鱼因着烛火闪耀似是活了一半，仿佛在微微游动。外罩圆形琉璃，晶莹剔透，整个花灯可谓是巧夺天工。 姜熙芸一见便爱上了，这样漂亮的宝石花灯除了她别人都不配拿。她命侍卫推开众人，兴冲冲的拽着姜熙煜上前。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打一物件儿。”此时刚好玲珑阁挂出谜面，有好事者抢着率先念出，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哥哥，你帮我猜，这盏花灯我要了。”姜熙芸摇着姜熙煜的手臂，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盏八宝鲤鱼琉璃灯。 “是算盘。”人群中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让开道路，一名少女莲步轻移走上前来。 只见她约十三四岁的年纪，肤白如新剥菱角，眉间一粒小小红痣，一张洁白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如瀑长发侧披在肩，月白色长裙撒了点点梅花，一条正红色丝绦系住纤纤楚腰，外披一条白狐斗篷，整个人如踏入凡间的仙子一般。此人正是人称京城双姝之一的镇国公嫡女上官曦玥。 而站在她身边的两名英俊少年，一位是她的哥哥镇国公世子上官凌云，还有一位便是平北少将军季昊天。 “上官曦玥，原来是你。”姜熙芸白了一眼上官曦玥，心中愤恨哥哥和擎表哥为什么没有早点儿猜出灯谜。 “参见瑞王殿下、康王殿下。”上官凌云、上官曦玥和季昊天先是向慕羽擎和慕羽靖行礼，又向姜熙煜等人点头示意。 “凌云和昊天也来了，曦玥妹妹好文采，竟然这么快便答上了今年灯王所出的灯谜。”慕羽擎温润一笑，慕羽靖依旧沉着脸不说话。 “只是凑巧碰碰运气，瑞王殿下谬赞了。”上官曦玥优雅一福，便退到哥哥身后，不再言语。 “还不知道答的对不对呢，别高兴的太早了。”姜熙芸摆弄着马鞭，满脸的不屑。这上官曦玥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镇国公的嫡女，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还用面纱遮脸，这么怕被看不要出门啊，假模假式。 “恭喜这位小姐，答案就是算盘。这盏八宝鲤鱼琉璃灯便赠与小姐。”玲珑阁的齐掌柜一直候在一旁，早便命人取下花灯，此时毕恭毕敬的送到上官曦玥的面前。上官凌云代为接过，并向齐掌柜拱手道谢。 周围的群众一片叫好，听到这位便是京城双姝之一的上官曦玥，纷纷夸赞其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学识，且上官小姐的美貌在京城闺女中也是数一数二，今日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见这通身气派便知名不虚传。 姜熙芸听见四周夸赞上官曦玥的声音，气得瞪了一眼上官曦玥，然后推开旁边的侍卫气冲冲的便走了。姜熙煜见妹妹走了，忙向慕羽擎、慕羽靖和上官凌云等人致歉，急急的追了过去，身旁的几个公子小姐也都跟了过去。 “不知凌云、昊天和曦玥妹妹是否愿与本王同行，一起逛逛？”慕羽擎见姜熙煜他们走了，也不着急，转身向上官凌云等人发出邀约。 “瑞王殿下相邀，微臣与舍妹本不应辞。只是家父家母在松鹤楼包房等着微臣与舍妹回去，这……”上官凌云似是早就料到慕羽擎会这样说，不慌不忙的婉拒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快过去吧，本王再四处转转。三月的百花宴，曦玥妹妹可要好好准备，母后和本王都等着看曦玥妹妹一举夺魁。”慕羽擎依旧淡笑，并没有因为上官凌云的拒绝而生气，反倒是深情的望着上官曦玥。 第四十八章 镇国公 “臣女学识尚浅，不敢劳皇后娘娘和瑞王殿下如此挂心，只能勉力一试。”上官曦玥冷淡的福了福身，并没有看向慕羽擎。 “瑞王殿下、康王殿下，微臣等就此告辞了。”上官凌云见慕羽擎盯着上官曦玥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好，忙拱手告辞。 “这慕羽擎什么意思？他难道？”待到与慕羽擎和慕羽靖分开之后，季昊天愤愤不平，这慕羽擎一看就没安好心，盯着曦玥妹妹看个没完。 “先回去再说。”上官凌云看了一眼专心欣赏花灯的妹妹，并不愿多言，只是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瑞王殿下真的这么说？”回到镇国公府，镇国公上官南听了儿子的话紧锁眉头，这瑞王明显就是看中了自己的女儿。可谁都知道皇后娘娘是要将自家侄女姜熙芸许配给瑞王做正妃，难不成这瑞王是要自己的女儿去做侧妃？ “老爷，此事要不要跟太子殿下说一声？”镇国公夫人徐夫人急得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上官南身旁。 “不急，这事我心里有数。玥儿还小，即便是要赐婚也会等到她及笄之后。”上官南安抚的拍了拍夫人的手，心中却开始思索起来。 “要不我们早些将玥儿的婚事定下来吧，我看季小子就不错，人又本分心地也好，长得也英俊，与我们家又是门当户对。他跟云儿从小玩到大，跟太子殿下、瑾王殿下的关系也是极好，这样皇后娘娘也不敢做的太离谱。”徐夫人还是不放心，心想如果早点将女儿亲事定下，就不怕皇上或皇后赐婚了。 “季小子是不错，可是他未必喜欢玥儿，玥儿也未必倾心于他，勉强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况且将来季小子是要去北疆驻守的，你舍得让玥儿离开我们？不要听风就是雨的，放心吧，我镇国公的女儿不是谁想谋算就能成的。”上官南何曾没有想过这桩亲事，只是他旁观女儿似乎并未对季小子上心，况且远去北疆他也实在舍不得，这事只能慢慢筹谋。 慕羽擎回到宫中直接就被姜皇后召到了坤宁宫，询问他和表妹今日相处可好。 “母后，今日一切都好，儿臣还遇见了上官凌云和上官曦玥。曦玥妹妹很聪明，今年灯王的灯谜便是被曦玥妹妹猜出来了。”慕羽擎小心翼翼的回答，并偷看了一眼姜皇后的脸色。 “擎儿，你的正妃只能是芸儿，镇国公府的姑娘也不可能做你的侧妃。以后把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心思都收起来吧。”姜皇后一听便知道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直接开口否定了慕羽擎的想法。 “母妃，即便不娶表妹外祖一家也必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如果曦玥妹妹倾心于我，说不定镇国公府也会支持我们。”慕羽擎不甘心，自己的表妹实在太过刁蛮，这样的妻子娶回家还不闹得家宅不宁。 “擎儿，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之所以愿意倾尽全力帮你，就是因为姜家还有机会再出一个皇后。你此刻如果说不愿娶芸儿，你觉得你外祖父还会像之前那样倾尽全力么？”如果姜家不能把姜熙芸扶上皇后宝座，那么姜家顶多算是太后外戚，等到自己百年之后便会衰败。姜皇后深知父亲的性格，如果擎儿荣登大宝，那么皇后只能出自姜家。 “母后，芸儿实在刁蛮，儿臣担心她不堪国母之位。”慕羽擎一咬牙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芸儿还小，母后会派两个教养嬷嬷去教她，你放心吧，母后不会害你。如果你真的能让镇国公嫡女倾心于你，母后会替你求皇上赐给你做侧妃。”姜皇后疼爱的摸了摸慕羽擎的头。罢了，儿子还小，十四岁的少年正值慕少艾的年纪，如他所愿又何妨？太子侧妃甚至以后的贵妃名号也不算辱没了上官家的小丫头。 就在姜皇后操心慕羽擎的正妃侧妃时，流云宫内嘉仁帝也跟云霏霏提起了慕羽尘的婚事。 “霏霏，尘儿已经十五，他的正妃你心里有人选了么？”嘉仁帝体贴的给云霏霏倒了一杯香茶。 “儿子的婚事臣妾可不会擅自做主，皇上也不许插手，臣妾相信尘儿的眼光。”云霏霏歇倚在鎏金软塌上，接过香茶喝了一口，朝着嘉仁帝俏皮一笑。 “可这京中贵女若不早日下手，日后都被别人订走了霏霏可别哭啊。”嘉仁帝爱极了云霏霏的娇俏，忍不住伸手握住那双如嫩笋般的柔荑。 “得了吧，皇上就别替尘儿操心了，尘儿的性子您还不知道？臣妾也不着急，就等着什么时候尘儿自己把儿媳妇领到面前来。”云霏霏太清楚慕羽尘是什么德行，京里这些木头美人估计自己的儿子可看不上眼，说实话她也很期待看看儿子究竟会带来个怎么样的女孩子。 嘉仁帝听了云霏霏的话，叹了口气。六个儿子里估计只有尘儿的婚事最是难办。原本他看好镇国公的嫡女上官曦玥，太师府的嫡孙女公孙苒也不错，不过看云霏霏的样子，估计是都没看上。罢了，还是再看看吧，太子妃还没定，都还来得及。 被父皇母妃惦记的慕羽尘，此刻拜别了云家众人，与云之陌骑马踏上了回京的路。 “表哥，咱们这就直接回京了？”云之陌坐在马背上，眼珠转了转，瞄向旁边的慕羽尘。 “不回京，你想去哪儿？”慕羽尘哪会不知道他这个表弟，在云家长到十二岁后便开始偷跑，每次都被大舅舅云宸佑给抓回去。直到去年跑到他这里，才算自由了。 “表哥，咱们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清灵山看看，那丫头不是要鼓捣那么多新东西么，咱们再去转转呗。”云之陌一看有门儿，忙开始尽力游说。 “你是想再去看看有没有新的绣品吧。”慕羽尘轻笑，自家的表弟还在耿耿于怀之前那幅春色满园的炕屏。 “看你说的，我就是觉得好奇，表哥你不好奇么？那小丫头之前说的头头是道，要买下那山做这做那，你不想看看她说的什么基地是什么样子？再说了，现在回去你就要面对无数准备参加百花宴的莺莺燕燕，我就不信你这么着急回去。”云之陌有些恼羞成怒，自己看起来就那么眼皮子浅么？虽然他确实看了沙发和炕屏以后是有那么点眼馋，但是更多的还是想去看看那个基地究竟长什么样。 “现在天冷，估计去了也看不到太多东西。”慕羽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扔下这么一句便夹紧马腹，向前奔去。 “哎！表哥，你这是答应了是吧！”云之陌听了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策马跟上，他就知道表哥也好奇！ 第四十九章 开工 青山村的村长林保和家，此刻坐满了人。 “各位，今日是我把各位当家人请来村长家，想要跟大家伙儿说点事儿。”林山海收起烟袋，走到众人中间。 “老林，您说，是不是又有活儿要招工了？”庄老头头一个发问，身边的人纷纷附和。今天来的都是各家各户当家的人，看来老林家是要说大事。 “对，是我家又要招工了。”林山海憨厚的笑笑，然后将之前林小福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次林小福打算将山上修整和山下开发同步进行，需要一批人开荒，一批人在山上除草挖树坑，还有一批人在河边挖出鱼塘和莲池，等天气暖了还要盖鸡舍鸭舍。这样一来，估计全村的劳动力基本上都要用上了。 青山村的村民一听便轰动了，这可是大事啊，老林家真是要发达了，动静这么大。 林保和见场面有些混乱，忙开始稳定众人的情绪，并且说明老林家是跟云家做生意，所以这些种树啊养鱼啊什么的都是云家要求的，老林家也是为了生意要雇佣村里人。这也是林山海之前跟林保和说过的，林保和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况且清灵山的事情他也知道，地契还是云家少东家送来的。 众人一听，原先有些嫉妒林家的情绪也都没有了，说白了老林家就是帮着云家做事。不过大家琢磨了一会儿内心还是有些羡慕，老林家还是命好，被云家看上了。但是老林家办事也地道，不忘了拉扯整个村子，只要努力，看来都能过上好日子。 全村的劳力基本上都报名去老林家上工，这也是林小福之前便预料到的。有工钱，包午饭，谁会放着银子不赚呢。 男人们负责干体力活儿，妇人们便负责做饭，林小福根据报名的人很快便分好了组，就等着出了正月开始干活了。没办法，虽然天气还是太冷了一些，但是如果拖到三月每家每户都要去忙活自家的地了，现在不把能做的都做了，后面会来不及的。 林小福算着日子，做了一份计划表并画了很多图纸。她对比了一下这里和前世的气候，感觉很像前世的中原地区。这里冬天需要烧炕，也会下雪，但是并不会那么冷。尤其奇怪的是现在还未出正月，外面的雪已经开始逐渐融化，气温也逐渐回升。看来二月肯定可以开工了，等到三月便可以开始播种和种树了。 就在开工的第二天，林家大门再度被敲响，来人正是慕羽尘和云之陌。 林小福觉得自己头好疼，这俩人一个是云家少东家，另一个应该也是非富即贵，怎么成天没事干总来她家转悠呢。 “少东家，不知您大驾光临是有何事啊？”林山海将人引至正厅，请二位上坐之后有些惴惴不安，不清楚贵人这次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老爷子，不用紧张，我跟表哥就是在回京的路上想起你们这儿要建什么基地，想顺便过来看看热闹。”云之陌笑得狡猾，这一进村便看不见几个人，估计都忙活那什么基地去了，一想起心更痒了。 “基地？哦哦，您说的是清灵山那边吧？”林山海听小福说过“基地”这个词儿，知道说的就是清灵山和山脚下那一片。 “正是，林老爷子，不知可不可以让你这个小孙女带我们去转转？我也好看看这基地长什么样子，能给我们云家带来多少收益。”云之陌摇了摇贴身的扇子，扫了一眼在林山海身边的林小福。 林小福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大冬天扇扇子，这古人可真是有意思，为了附庸风雅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好好，那就让小福带几位过去转转，回头请几位贵人来家里用午饭。”林山海忙点头答应，让林小福给慕羽尘一行人带路，随后便去找杨氏准备午饭，家里来了贵人可马虎不得。 林小福只得带着慕羽尘和云之陌朝清灵山走去，远远的便看见河边一群人忙的热火朝天。 “小福，这几位是？”庄老二眼尖看见林小福带着几名华服男子往这边走，近了一瞧，可了不得，前面的两位身上穿的都是锦缎，腰间还挂着玉佩荷包，相貌也都是一等一的俊俏，不禁直接开口问林小福这是哪来的贵人。 “庄二叔，这位是云家的少东家，这位是他的表哥，他们来看看咱们这边的情况，你们不用紧张。”林小福见庄老二一问，其他的人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这几个人看，忙开口解释。 “原来是云少东家！”庄老二一听这就是让林家种果树建鱼塘的云家少东家，忙慌的手不知该朝哪儿放，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一张黑脸憋的紫红。身边的几个汉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青山村很少能看见贵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行礼问好，一时间气氛尴尬。 “行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我们就是随便转转，你们就当没看到我们。”云之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才像是庄户人家的样子，哪有林家那样的，明明是种地的，可是待人接物弄得像是书香门第，真是奇怪。现在他看见了真正的种地汉子，反而心里平衡了许多。 “庄二叔，你们先忙吧，我带少东家去那边看看。”林小福叹了口气，朝着庄老二他们挥了挥手，赶紧带着慕羽尘和云之陌等人离开这里。这俩人就是祸害，他们一来，村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一连看了几处地方，每一处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即便他们离开了村民们还是会远远的偷瞄他们。 “你这丫头，我们又不是坏人，你带着我们跑什么？”云之陌见林小福脚步飞快，一把拽住她的小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少东家，不是我带着你们跑，而是你也看到了，但凡你们经过的地方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干活了，你们再这么晃来晃去的我怕耽误进度。”林小福一脸无奈，这俩人一来，估计这几日青山村家家户户都会讨论他们的事，看来他们家也不会清净，肯定有人要来打听。 第五十章 药材 “去山上看看。”慕羽尘已经看过了大棚，又根据之前看到的景象知道这一片估计就是要挖鱼塘开荒，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清灵山，隐约看到有人在山上干活。 “好。”林小福认命的带着两人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人正在林大山说的那片野草地忙活着，把草地的边缘都清理干净并在四周挖上沟将这片地圈起来，然后点火将整片草地烧掉。这样的灰烬可以用来肥地，同时可以将这片地清理出来。等林小福几人到达这里的时候，火刚刚被点起来。 “云少东家？您怎么来了？”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三兄弟今天都在这里。用火除草的主意是林小福告诉他们的，在山上点火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将周围的林子全都点着。所以今天三兄弟带着人挑着水桶守在这里，生怕出一点意外。现在见到云家少东家出现，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惊奇，其他人一听是云家的少东家，也呈现出了山脚下众人的样子，一个个僵硬的站在那里。 “我跟表哥原本打算回京，后来想到这山，便顺路过来转转。”云之陌还是那一套说辞，然而眼睛却盯着这野草地中的大火。 熊熊大火一会儿便将枯草尽数烧光，在遇到边界上的一尺见宽的深坑时便停止扩散，然后逐渐熄灭。有些边角地方的火迟迟不灭，也被村民们用水桶逐处浇灭了。 “这法子倒是不错，难为你们想得出来。这片地清出来准备做什么？”云之陌将扇子一把抖开，轻轻的在胸前扇起来，眼神瞟向林大山等人。 “回少东家，这片地我们打算种些药材。果树下面也是可以套种的，只不过这一片地比较大，可以直接作为药田。”林大山不明所以，只是如实作答。 “打算种些什么药材？”慕羽尘看了一眼这块地，面积很大，用来做药田也确实不错。 “就种些黄岑、防风、白芷等常见的药材，仁和堂的曹掌柜说太名贵的我们一开始也种不好，还是先种些常见的，到时候他会派人来教我们。”林小福看着这足有几亩大的空地，觉得还是应该跟曹掌柜尽快借几个人来。 “让他派几个人过来守着，这山上的药材回头都是卖给他的，他也该上上心。”慕羽尘想了想，吩咐玄一一会儿去给曹掌柜传信。 林小福张大嘴巴看着慕羽尘，随即又默默的移开了视线。这也是位任性的主儿，没听说过买家还全程提供人力和技术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青山村没人懂怎么种药材，有了曹掌柜派来的人这药材种植就更加有把握了。 “对了，少东家，你认识卖果树苗的人么？”林小福突然想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之前爷爷和伯伯、爹爹去走了一遍山，果树倒是不少，可是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栽种树苗，但是面对到哪里去买树苗这个问题林家人全都抓了瞎。 “哦？你要买多少？银子够么？”云之陌看了看周围，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补种，不过这树苗生意他也不清楚啊。 “怎么也要几百棵吧，你看看这山大着呢。至于银子，先看看价钱吧。”林小福往四周的空地一指，然后也默默的在心里盘算起了家里的银子。 去年卖葡萄酒一共赚了九千两，买山的时候便花了三千两，现在雇佣村民干活倒是花不了太多，但是不知道果树要多少银子，而且药材种植也要投入成本，鱼塘鸡舍鸭舍那些也都需要银子，林小福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 “你们家需要的果树鱼苗还有药材种子那些我都能弄来，但是我要占八成利。”慕羽尘看了一眼在远处忙活的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八成利？你怎么不去抢？”林小福被这句话震的仿佛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子里，小脸气得通红。 “八成利已经不多了，你看看你这里不过是出了几个人，还都是种地的，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担心你之前说的那些他们能不能干好。”慕羽尘最后慢吞吞的一番话让林小福更加憋气，“三七，我的底线。” 林小福简直快被气死了，这人明显就是来空手套白狼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山上的果树、药材，山下的鱼、莲藕和家禽，还有田地，只要扛过了初期后面便一本万利。这小子从哪儿蹦出来的，就是欺负他们林家现在没有足够的银子想趁火打劫，想的美！ “既然这样，就不麻烦公子了，我们林家自有办法。”林小福突然镇定了下来，银子不够就一步步来。就像养兔子一样，一开始他们家也不过就养了六只兔子，可是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只了，任何事情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够成功。前世的林芙可从来没有因为一点困难便妥协，今生的林小福更加不会。 慕羽尘扫了一眼这个刚过自己腰际的小丫头，似乎是吃的好了些，这小脸越发圆乎乎的，不过因为气愤脸红红的像个大苹果。此刻她的小嘴抿的紧紧的，往常的笑涡也不见了，圆圆的眼睛里水雾弥漫，似乎自己再说一句她便要哭了。 沉默了一会儿，慕羽尘什么都没说，转身向山下走去，玄一玄二紧跟在他的身后。 “哈哈，我说丫头，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么？”云之陌在慕羽尘和林小福讨价还价的时候便站在一旁摇着扇子看戏，现在见表哥走了，又看看气得不轻的小丫头，忍不住笑出声。他已经是第二次看这个小丫头怼他的好表哥了，真是好玩儿。 “我干了什么？少东家也看得差不多了，时间不早咱们该回去吃饭了，爷爷奶奶还等着呢。”林小福瞪了一眼云之陌，她又没有用他们云家的银子，根本用不着怕他。大不了一拍两散，即便云家以后不收购他们家的东西她也不担心，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相信在这个时代一定还会有识货的人。 第五十一章 喜服 等到一行人从山上回到林家的时候，杨氏早就带着三个儿媳将午饭做好了。一家人依旧恭恭敬敬的请慕羽尘和云之陌上座，二人也不过分推拒，安安稳稳的坐在上首。 林小福在旁边气得不行，这两个臭小子在前世就是俩中学生，现在跑到她眼前耀武扬威，真是眼睛疼肝儿也疼。 “小福，怎么了？不舒服么？”林小喜见林小福的脸色不好，以为她生病了，忙在私底下拉了拉她的手。 “姐姐，我没事。”林小福突然想起姐姐现在管着的布偶作坊已经开工了，说不定可以靠着这几个女孩子的手艺和自己的设计再赚上一笔。想到这里，林小福的心情马上就舒畅了，她也不去看上首的两个人，只是亲亲热热的拉着林小喜入座吃饭。 林小喜被林小福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林小福为什么突然间脸色又好了起来。不过妹妹没事，林小喜也就放心了。 林家人并不敢与慕羽尘和云之陌过多寒暄，这一顿饭吃的简直没滋没味。云少东家的表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嗖嗖的冒着冷气，让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处在凝结的状态。而云之陌也没有多说话，一直专心的品尝着桌上的菜肴，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跟林家要几个菜谱。 好不容易吃完饭，云之陌不顾慕羽尘的冷眼又跟林家人说要小住几日，慌的林家人赶紧张罗着收拾住处。因为随行的侍卫众多，便都安排在了一进院子，二进本是林小喜林小福和林家四个小子的院子，现在将林小福和林小喜挪进了三进院子，四个小子挤两间房，然后腾出的房间给了慕羽尘、云之陌还有玄一玄二等人。 一时间，林家人忙的人仰马翻，林小福看着在正厅自在喝茶的慕羽尘和云之陌便气不打一处来。为了避免自己冲动之下说错话，林小福拉着林小喜去了布偶作坊。 布偶作坊里的女孩子们下午来上工依旧是缝制之前的那几种布偶。红云绣铺自从推出了几种布偶之后，便受到了镇上不少女孩子的追捧。掌柜的很精明的将布偶也送到了县城，现在这些布偶可谓是供不应求，林家布偶作坊里的女孩子们每天都在加紧缝制。 “姐姐，我有个想法，我们给大户人家的女孩儿缝制喜服或者订制衣裳你说好不好？”林小福拉着姐姐在布偶作坊的侧间坐下，这里也是平时大家做活儿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天气还有些冷，大家喜欢挤在一起暖和，所以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缝制喜服？订制衣裳？”林小喜一惊，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做衣裳了？想想小姐妹们平时也会给家人做衣裳，但是都是村里人的家常衣裳，这手艺应该是不行吧，“小福，这做衣裳大家倒是都会，但是大户人家的要求很高，我们做的衣裳怕是拿不出手。” “姐姐，没关系的，我会画图呀，你们按照我画的图将衣裳做出来不就行了嘛。”林小福吃午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是做绣品，且不说每个人的绣技有高有低，就是做出来了时间也会很长。而且绣品费神，如果要这些女孩子天天坐在那里死命的绣大屏风她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还不如做衣裳，好歹自己前世也在婚纱店打过工，中式西式的婚纱礼服可是研究个遍，画些设计图还是小意思啦。 “可是我们这群农村的姑娘，有谁会找我们做喜服呢？”林小喜知道妹妹的点子多，也总能画出精美的图样，但是即便她们做的喜服好看，那些大户人家也未必会用她们呀。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姐姐，我现在就来画个喜服样子，你跟小荷姐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做一身出来好不好？就用之前红云布庄送来的红色绸缎做。”林小福记得之前红云布庄送年礼的时候给他们家送过几匹绸缎，其中便有一匹是大红色的，虽算不上上乘，但是至少是绸缎呀。 “好，我们尽快做出来。”林小喜虽然不明白妹妹的打算，但是也想尝试一下。她和小姐妹们还从来没有用绸缎做过衣裳呢，又是喜服，她也很想看看小福画出来的喜服长什么样子。 幸亏家里有之前冯掌柜送来的水彩，半个时辰不到，林小福便画好了。林小喜一见这个喜服样子便走不动路了。 这个时代的喜服大多都是宽松肥大的款式，都不能凸显出女子身材，绣的图案也大多都是鸳鸯龙凤等，加上盖头整个新娘子远远看去就像被一块红布松松垮垮的包上了一样。 但是林小福设计的这身喜服带有明显的腰身，上身是一件立领短褂，领口是层层祥云，褂身是一对栩栩如生的五彩鸳鸯，围着鸳鸯的还有特别设计过的双喜纹路，最别致的是那些盘扣，统统都是用布堆起的牡丹样式，与平常见的那些扣子一点都不同。袖子被设计成宽大双层袖，第一层袖口是牡丹，第二层袖口是祥云。下身是一件裙角缀着百花图案的马面裙，百花顺着裙摆蜿蜒而上，裙边镶着金线福纹。此外，林小福还设计了百花图样的盖头、金冠和绣鞋，整套喜服喜庆大气、华贵非凡。 “小福，这喜服真是太好看了！哪家的新娘子穿着这样的喜服一定会漂亮的不得了！”林小喜的眼睛都要黏在图样上了，真是太美了，她简直等不及要把这身喜服做出来了。 “哈哈哈姐姐，等你出嫁我一定给你设计一身最好看的喜服！”林小福笑着打趣了姐姐便往门外跑，生怕被林小喜逮到。 “你这丫头，竟拿我打趣，看我不打你！”林小喜被林小福一句话羞得脸腾的一下便红了，放下图样便开始追林小福。 林小福没跑两步便被姐姐抓到了，忙连连告饶，又说赶紧作出喜服要紧，林小喜这才放过她。 作坊里的姑娘们一见林小喜拿来的喜服图样，都直了眼睛，二话不说便抓紧时间完成了手里的活计，开始认真的研究起这件衣裳。 第五十二章 果树 林小福见所有人都忙着研究喜服，也不多话，默默的回了家。家里还有两尊大佛，她得回去看着点，万一没留神老实的家人吃了亏怎么办？ 事实证明林小福真是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慕羽尘和云之陌在房间收拾好之后便钻进屋子再没有出来过。具体在做什么林家人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个叫玄二的侍卫出来要过两次热水泡茶。 林小福很满意慕羽尘和云之陌的识趣，蹦蹦跳跳的回房间去继续设计新图样了。 “表哥，你之前说的要跟那丫头二八分账做生意，是真的么？”云之陌在屋里百无聊赖，表哥就知道处理公文，丝毫不关心表弟是否开心。 “怎么了？”慕羽尘头也不抬，继续埋首于公文之中。 “没怎么，就是好奇。你看看那山上山下的样子，哪是做大生意的？充其量就是些小作坊小池子，种些东西养些鸡鸭，这点利润就是百分之百都给了你估计都不够你塞牙缝的。”云之陌见慕羽尘搭话，便得寸进尺的凑到他身边。 “你懂什么？小作坊小池子？这林家不出五年，保证会发展成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富户，可惜啊……你，坐到那边去，离我远点儿。”慕羽尘嫌弃的看了一眼云之陌，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表哥，你这样也太伤我的心了。不过，你说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居然拒绝了，成本都你出了他们家就算三成利也不少了呀。而且这林家真是怪，居然是个黄毛丫头做主。”云之陌一边怂怂的退到一边，一边还不忘了跟慕羽尘八卦。 “行了，你也别关心别人的事了。这林家既然不愿合作就算了。”慕羽尘不以为然，既然不同意合作，那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反正出了东西就收，他也不吃亏。 “这次的百花宴，你随我一起去。”慕羽尘放下手中的密信，意味深长的看着云之陌。 “表哥，你不会是让我使美男计挡住你的桃花吧？我可跟你说，我爹娘不可能让我娶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云之陌双臂立刻挡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瞪着慕羽尘。 玄一玄二在旁不忍直视，云公子哪儿都好，就是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这美男计在他们主子面前使也没用啊，这东穆还有比他们主子更美貌的男人么？咳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二人赶紧低头，生怕被慕羽尘发现他们的想法，否则暗部回炉是妥妥的了。 “……你想多了。”慕羽尘一阵无语，随即眼风扫过玄一玄二，这几个不着调的家伙，等他什么时候空闲了非好好调教一下他们不可。 晚饭仍旧非常丰盛，林家为了招待慕羽尘和云之陌可谓是是出了浑身解数。一方面是的确不敢得罪这两个贵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报答他们之前帮着买下清灵山的恩情。 “爷爷，你知不知道哪有会种果树的人啊？”林小福今晚住林大石和郑美娘的屋子，现在距离睡觉还有段时间，便跑过来找林山海说话。 “种果树？让爷爷想想。”林山海拿着烟袋锅，努力去想村里村外有谁会种果树。 “种果树啊？你外婆家的邻居不就会种么？老头子你忘啦，那年咱们去下河村下聘，正好是秋天。亲家的隔壁院子那些桃树长得好得哟，那桃子可大了！”杨氏在旁边炕上纳鞋底，听见林小福和林山海的对话，一下子便想到了郑家的邻居，那不就是会种果树的么？ “哎哟，对啊！亲家的邻居就会啊，我还记得老三媳妇怀小福的时候，亲家送过来好多果子，说都是邻居送的。小福，你娘当年还说哪些果子可甜了。”林山海也想起当年亲家送过来的果子，确实比山上采的好吃多了。 “真的呀？那我现在就去找娘问问。”林小福一听原来外婆家的邻居就会种，开心得马上跑出去找郑美娘。 之前她想过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种果树，那就用扦插技术培育一些树苗，虽然时间久了点，但是不会受制于人。可是她并不熟知这种技术，前世只了解个大概，不敢贸然尝试，最好还是有一个会种果树的人一起来做，成功率会高很多。 “娘！娘！”林小福跑进林大石和郑美娘的屋子，一下子扑在郑美娘身边。 “小福，这么着急喊娘是怎么了？”郑美娘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把小福拽起来左瞧右瞧。 “娘，我没事，我听奶奶说外公家隔壁住着很会种果树的人？是真的么？”林小福一脸期盼的看着郑美娘。 “是啊，你外公家隔壁是你秦爷爷家，你秦爷爷以前在大户人家庄子上做工，专门管花草还有果树。他家院子里的果树长得可好了，结的果子也甜，娘怀你的时候，你秦爷爷还送了好多给你外公外婆呢。”郑美娘见林小福身上没什么异样，就把她拉到炕上坐下，然后给她整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太好了！娘，咱们能不能再去一次外公家？”林小福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专业人士，给大户人家庄子上专门种果树的人，那一定非常有经验。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挖过来呀。 “再去一次？大年初二的时候不是带你去过了么？怎么又去？”郑美娘诧异的看着林小福，不明白这丫头要干什么。而且大年初二才刚刚去过，还没过多长时间又回娘家，怎么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想起娘家，郑美娘一脸的欣慰。去年家里收成好，小福又聪明出了那些点子建了作坊赚了不少银子，整个年过得舒心极了。过年的时候回娘家，看见自己的爹娘身子都很硬朗，大哥二哥夫妻也和睦，外甥外甥女都踏实上进又孝顺，郑美娘的心里别提多踏实了。更欢喜的是，她的大哥把两个儿子还有两个侄子大大的夸赞了一番，说这些孩子天气聪慧又肯吃苦，再过个两年便可以去考童生了。 第五十三章 衣裳 “娘，我想去请你说的秦爷爷来教咱们种果树。”林小福的声音打断了郑美娘的思绪，也将林大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啥？闺女，你是说要我们自己学种果树？可这树苗去哪儿买啊？而且咱家的银子够不够买那么多树苗啊，山上的空地可是一大片呢。”林大石有些担忧，种树倒是应该不难学，可是这几天大家在清灵山的山上山下开工，这摊子有些大，他担心家里的银子不够。 “爹，咱家还有几千两银子，山下应该是够的。至于树苗，我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有个想法，应该是当时梦里那本书上记载的，可是我有好多地方不太明白，所以最好有个懂种树的人跟我一起弄。”林小福半真半假的将扦插的事透漏了一点出来，不敢全说出来，她还是怕爹爹会觉得她痴人说梦。 “好，美娘，明天我跟爹娘说一声，咱们这两天就再回去一趟，跟秦大叔说说看能不能教教我们。”林大石也想起每次去郑家，都能看见隔壁院子的果树枝桠，确实是长得好。如果能把这样的手艺学过来，以后打理清灵山也会轻松些。 “成，那我明天看看有什么能带上的礼，这跟人家秦大叔学手艺，礼也不能太薄了。”郑美娘看林大石也同意了，那点顾忌也烟消云散了。 一家三口商量好了之后，便吹灯睡觉了。临睡之前，林小福还在心里暗暗唾弃了一回慕羽尘和云之陌，都怪这两个人没事干嘛跑到他们家里来，害得她有自己的房间都不能回去睡觉。 “阿嚏！阿嚏！”在前面院子的云之陌在推开慕羽尘房门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表哥，我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 慕羽尘斜眼扫了一眼他这个蠢表弟，继续低头看玄一拿过来的信函。 “表哥，那些信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半天了，我发现了个好东西，给你看看。”云之陌将一张图纸直接放到慕羽尘眼前，遮住了那些信函。 “这是？”在慕羽尘眼前的赫然就是白天林小福所画的那套喜服，饶是慕羽尘身为王爷，素日见过太多华服美饰，可这套喜服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好看吧？你也不理我，这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就去林家那些作坊逛了一圈。哎哟这林家的小作坊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再就是架子大缸，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好不容易在最后一个作坊里让我看见个有趣的，喏，就是这个图纸。你说她们不光会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布偶，居然还会做衣裳。这设计的怪好看的，哪家的姑娘穿这个那新郎官还不看呆了。”云之陌叽叽喳喳的说着，完全没注意慕羽尘的眼神已经变得幽暗。 “你说，上次她问我布庄的事，是不是就是为了大量的做衣裳？”慕羽尘盯着这图纸突然出声，吓了云之陌一跳。 “布庄？哦，我想起来了，表哥你说的是那丫头上次说想要最便宜的进货价是吧，估计就是为了做衣裳吧，要不要那么多布做什么？不过这林家丫头是不是想的太好了，就算她们做的衣裳漂亮，可谁会来她们这儿买呀？”云之陌撇撇嘴，不太认同这个想法。大户人家做衣裳都是要去知名的布庄绣坊，谁会找个乡下丫头给自己做？ “也许她们有别的办法呢，算了，把这图纸放回去吧，不问自取是为贼，你还是老实点吧。”慕羽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把图纸递给云之陌。 “啊，那我这就放回去。”云之陌老实的拿着图纸就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灿烂一笑，“表哥，你说我让那丫头给我做两身衣裳怎么样？这喜服设计得这么好，相信她设计的衣裳一定能将我的英俊潇洒衬托的更加脱俗。” “不怎么样，想做衣裳回京我让红云绣庄给你做，赶紧还回去。”慕羽尘冷冷的看了一眼云之陌，这个表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居然想让小村妞给他做衣裳，真是没出息。 云之陌也不恼，笑嘻嘻的拿着图纸便出了门。 次日清晨，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饭，云之陌便找上了林小福。 “丫头，那喜服是你画的？”云之陌摇着折扇，摆出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 “喜服？你居然偷看我的设计图？”可惜林小福前世见过太多影视明星，又不曾恋爱，对于美男容貌的抵抗力堪称十分强悍。可是听到喜服两个字，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勃然大怒。 “说的这么难听呢，什么叫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那图就摆在桌子上，我路过就正好看见了。”云之陌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依旧优雅的摇着扇子，想着怎么能让这小丫头给自己做身衣裳。 “那就请云少东家告诉小女子一下，您是怎么经过了锁着房门的作坊桌子的？怎么在作坊外面就能看见桌子上的图么？”林小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 “哎，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说了，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也做一身？要特别点的，能凸显我这清风明月的气质的。”云之陌被林小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确实翻窗入室不是什么体面事情，不说也罢，还是赶紧进入正题。 “你要成亲了？”林小福疑惑的看着云之陌，这少年才多大？这就要成亲了？ “成亲？谁说我要成亲？”云之陌差点没跳起来，这丫头究竟是从哪儿看出来他要成亲了？ “你不是说你也要一身么？那就是也想要一身喜服呀。”林小福不明白这少年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是她没听清楚么？不对呀，他说的就是他也想要一身呀。 “不是！我是说你也给我做身衣裳，不是喜服，就是平时穿的衣裳！”云之陌突然感觉自己心好累，这丫头想象力实在太丰富。 “哦，那布料得你来提供，我们家没有好布料，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镇上的布庄也未必有卖。至于费用……”林小福慢吞吞的说着，心里的小人儿却一蹦三尺高，谁说没人会找她们做衣裳？这不就来了一个么？ 第五十四章 颜色 “费用？你还跟我要银子？”云之陌瞪大了眼睛，这丫头不是疯了吧？她靠着他们云家的名头做生意开作坊，给他做件衣裳居然还要收银子？ “话不是这么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云少东家，您是大家公子，不明白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生活的艰难。您看看我们家，这开山种地养鸡鸭都是要银子的，我们现在做衣裳也是为了赚银子，您肯定也不忍心让我们赔本是不是？”林小福态度瞬间变得谄媚起来，圆圆大眼睛笑得弯起来，满面讨好。 “行了行了，一件衣裳二百两，行了吧？京城的绣坊也就这个价了，就算是爷支持你们开门红。”云之陌被林小福说的没了脾气，他听明白了，要是不答应给银子就不会有新衣裳。 “行行行，您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姐。”林小福听到二百两马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忙跑去把林小喜叫了过来。 “我让你做衣裳，你叫你姐过来干什么？还有，这是打算马上就画衣裳样子？”云之陌看着对面两个丫头，大点儿的之前一直没细看，今天一见这小模样长得倒是挺好。只见她柳眉杏眼瓜子脸，还有一对浅浅的小梨涡，年岁虽小但能看得出也是个美人坯子，面对他虽然有些羞怯，但依然落落大方的将纸笔铺开。而那个小点儿的只知道对着他傻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二百两银子砸晕了。 “不是不是，我们给您做衣裳，当然得先问问您的喜好，要不万一设计出来了您不喜欢不是白费功夫么。”林小福一脸谄媚的笑。 “行了行了，你也别笑了，笑的我慎得慌。有什么问题，问吧。”云之陌被她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丫头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二百两就能变成这样。 —“云少东家，你平时最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青色。” —“最不喜欢的颜色？” —“玄色，土色。” —“最喜欢的花样？” —“雄鹰、青松。” —“最不喜欢的花样？” —“一切艳俗的，大红大紫，大花大绿。” —“最喜欢的花呢？” —“莲花、兰花。” —“最讨厌的花呢？” —“昙花。” —“最喜欢的诗？” —“诗？我不喜欢诗。” —“喜欢登高望远还是临湖观景？” —“跑马逗狗。” 林小福：…… 林小喜：…… “云少东家，请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林小福又是一肚子气，这人怎么回事？ “我很认真啊，我就是不喜欢那些故作风雅的事情，做两首酸诗，再找个人多的破湖大声吟诵，傻不傻呀？真正的风雅不是做出来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懂么小村妞儿？”云之陌不在意的摆弄着自己的扇子，他回答的确实挺认真的，都是心里话。 “……好吧，我明白了。”林小福默了一下，然后朝着林小喜点了点头。 “云少东家，请问你对于针法有什么特别的偏爱么？”林小喜刚要把记录好的纸收起来，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针法？我不懂什么针法，好看就行。”云之陌看了一眼林小喜，这丫头倒是细致，还知道问针法。 “行了，云少东家，稍后你把尺码给我们就行了。我们预计三天能做好这身衣裳。”林小福想着要到手的二百两银子浑身充满了灵感，没办法，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还是要努力多赚银子啊。 待云之陌一步三晃的走了之后，林小福和林小喜立刻走去作坊，开始研究这套衣裳怎么设计。 “姐姐，云少东家喜欢的是白色和青色，讨厌花里胡哨，可是那么我们就做一身素雅的衣裳。用白色为底，青色为辅，然后运用这样的松针纹和莲纹，配上云蝠纹。最后可能还要有一点配饰，左侧就弄个碧色的青云结，右侧弄个荷包吧，青色荷包混碧色穗子，这样就成套了。”林小福一边说一边画，画完了基本上衣裳的样子就出来了，左右看看，好像还差了哪里。 “这里，还有这里，可能要用碧色的线勾一下轮廓。”林小喜看了看图，觉得有些地方太过素淡，拿起笔又添了几笔。 “对对对，姐姐你太厉害了！就是这样，我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总觉得看着不太顺眼，你这几笔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林小福马上在旁边呱唧呱唧的鼓起掌来，姐姐实在太有天赋了，哪像她只有原本婚纱店的经验，无非是照猫画虎，可林小喜却是实实在在的设计天才，难怪刺绣功夫那么好。 “行了，别夸我了，快把图给云少东家看看，要是可以我们得赶紧赶工，要不然三天可做不完。”林小喜不理会林小福拍马屁的举动，这是她们第一笔衣裳的订单，此刻心里十分紧张，只想赶紧做好。 当云之陌看见林小福拿来的图纸时，双眼放光立马站了起来，拿着图纸不住称妙。林小福运用了敞开式外袍加窄袖直裾的设计，更像是前世常见的汉服，这跟这里的男式服装还是有些区别。这里的衣服在林小福看来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的长衫腰带，就是绣花的花纹和布料的不同，关于袖子和领子等的变化少之又少，也难怪云之陌看见图纸会激动。 “好好好，就按照这个样子去做，这是尺码，布料等下我让玄二送去给你。”云之陌将一张纸条递给林小福，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表哥不是让他去参加百花宴么，他到时候就穿这件衣服嘿嘿嘿。 玄二快马跑去镇上红云布庄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慕羽尘的耳朵里，得知表弟居然真的让林小福做衣裳，慕羽尘瞬间沉默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让玄一不用再理会，随他去。 三天时间很快便过了，慕羽尘和云之陌要返京了。这几天他们与林家众人相安无事，除了每天做饭时的隆重和吃饭时的紧张之外林家人也逐渐适应了这两位大爷和他们的一众随从。 “云少东家、云公子，你们一路顺风。”林家老少恭敬的将慕羽尘众人送至门外，并给他们带上了自己新产的肉干还有早上现蒸的包子。 之前慕羽尘让他们称呼自己为云公子，所以林家一直以为他也是云家的某位少爷，当之后的某一天得知他的真正身份时，云家老少想起这几天的怠慢简直吓得集体白了脸。 第五十五章 做媒 “云少东家，这是你的衣服。”林小福拿了一个包袱递给云之陌，云之陌也爽快的给了她二百两的银票。林小福将银票塞给林山海，转头甜甜的向云之陌他们挥手告别。 慕羽尘扫了一眼林家众人，简单的点了点头便策马上路了。云之陌上马之后看看贪财的林小福嗤笑了一声，又看了看旁边的林小喜，向众人挥了挥手也跟着走了。 待慕羽尘和云之陌不紧不慢的到达京城的时候，距离百花宴举办已经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四弟，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身子可还硬朗？”太子慕羽璃听说慕羽尘回京了，马上便出宫来了瑾王府。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切都好，多谢大哥关心。最近京中可有什么事情么？凌云之前给我传来一个消息，老五似乎想跟镇国公一家联姻？皇后不是一直都想让姜熙芸做瑞王正妃么？”慕羽尘将太子让至上座，然后吩咐上茶，之后便直接提起了百花宴的头等大事。 “应该是在花灯节那天，当天我和小六先碰到了慕羽擎和慕羽靖，他们正跟姜熙煜和姜熙芸在一起，至于后面又碰到凌云他们，应该是在玲珑阁猜灯谜的时候。”太子端起茶杯，一股幽香窜入鼻中，“这是西湖龙井？云老夫人又给你带了不少吧？” “大哥喜欢，一会儿就多带点回去，还有些云锦，送给昭母妃吧。”慕羽尘招手让玄二去让人包些茶叶和云锦给太子一会儿带回去，“皇后不会让慕羽擎娶上官曦玥，估计顶多想给慕羽擎娶做侧妃，不过镇国公怎么能同意？” “镇国公之前跟我打过招呼，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曦玥进瑞王府，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会选择将曦玥送去祥云庵。”太子有些惋惜，就因为皇家争斗，要让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做出牺牲，有些于心不忍。 “不会走到那一步，实在不行大哥你娶了曦玥不是也很好？”慕羽尘嘴角微微一牵，“大哥也该选太子妃了，这百花宴上估计您就要有麻烦了。” “你这小子，居然打趣你大哥，真是该打。曦玥是我看着长大的，像我妹妹一般，怎么可能让她做太子妃？况且镇国公一家也未必愿意将她送进宫。”太子无奈的看了一眼慕羽尘，然后摇了摇头。 “镇国公不愿将女儿送进宫，想置身事外，这想法确实是不错。但是慕羽擎和皇后不会让他们如愿，除了皇家，谁护得住她？”慕羽尘深知以姜皇后和姜相的脾性，镇国公是朝中重臣，如果将镇国公的嫡女拉入姜家阵营，那么镇国公背后的所有力量可能都要站到姜系，这对于太子一派将是重大损失。 “你说的对，要不干脆你娶了曦玥做瑾王妃，这样镇国公和夫人也能放心了。”太子明白慕羽尘的意思，确实除了嫁给其他的皇子，没有人有能力能阻挡慕羽擎和姜皇后。 “还是让给小六吧，他们两小无猜，很是相配。”慕羽尘直接将球踢给了慕羽廷，京城的贵女他毫无感觉，一个个笑不露齿弱柳扶风，一颦一笑都好像用尺子丈量过一样，活像一个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四哥，你说谁跟谁很是相配？”正说着，慕羽廷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可能是走得太急，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进门之后也不用谁招呼，直接自己斟了一碗茶灌下肚。 “小六，你这又是从哪儿疯回来？”太子对于这个性子跳脱的弟弟有些束手无策，但又舍不得责罚他。 “太子哥哥，我去马场跑马来着，后来听说四哥回来了，我这不就马上赶来了。”慕羽廷又灌了一杯茶，这才找了把椅子坐下。 “小六，大哥打算给你做个媒，你觉得上官曦玥怎么样？”慕羽尘一脸兴味的看着慕羽廷。 “四哥，你可别逗我，曦玥妹妹那一脸清高，我可高攀不起。娶这么个王妃，成天只知道吟诗作对，弟弟我可消受不起。”慕羽廷一脸的敬谢不敏。他虽然跟上官曦玥一起长大，平时也经常见面，知道上官曦玥平日最爱的是琴棋书画，而这恰恰是他最讨厌的。 “小六，不许这么说曦玥。哎，你真的不喜欢曦玥？小时候你可是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呢。”太子此刻有些心塞，四弟六弟都不喜欢上官曦玥，这可怎么办？ “不喜欢，小时候那是看她长得好看，可现在……太子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想以后找个能跟我一起玩一起吃的王妃，而不是这么个教养嬷嬷教出来的才女。”慕羽廷缩了缩脖子，但是说出来话却是非常坚决。 “算了，大哥，别逼小六了。百花宴那天我们看看情况，如果慕羽擎和皇后出手了，我们随机应变就是。再说父皇估计也不会轻易同意的，镇国公与右相站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慕羽尘想了想，觉得他那个不太靠谱的父皇应该不会让皇后他们如愿。 “好吧，那就静观其变吧。”太子也无计可施，将上官曦玥收入东宫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实在不忍心自己从小看大的妹妹此后就被拘在深宫。 “太子哥哥，四哥，你们就别研究上官曦玥了，就说凌云和他爹也不可能让曦玥嫁给慕羽擎啊。咱们还是说说这次百花宴，万一皇后给太子哥哥塞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怎么办？这次的百花宴，皇后用的全是她的心腹，现在关于百花宴的一切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慕羽廷不愿意再聊上官曦玥，相比之下他更关心他的太子哥哥。 “太子妃这个位置确实不能空的太久，大哥，昭母妃的意思是什么？”慕羽尘看向太子，如果昭贵妃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那么事情会好办许多。 “母妃之前就是看中了曦玥，还有公孙太师的嫡孙女公孙苒。”太子苦笑，公孙苒和上官曦玥一样，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是他身为太子，就意味着他不可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娶一个心爱的姑娘，只能顾全大局去立一个有助力的太子妃。 第五十六章 礼物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慕羽尘看出了太子的想法，也懂他的感受，却也无能为力。 “要我说，这公孙苒跟上官曦玥有什么区别？真正比起来太师府还不如镇国公府的势力大。太子哥哥，你还不如娶了曦玥。”慕羽廷在旁边喝着茶，听到公孙苒的名字撇撇嘴，这都是嬷嬷调教出来的才女，除了脸其他地方全都是一样的。 “算了，我们在这儿研究这个也是无用，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太子摇摇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哥，百花宴上你要千万小心，除了你身边的小贵子、小安子，我会再给你安排两个人随身保护你。”说罢，慕羽尘让玄一找来了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长得一摸一样，都是不起眼的长相，但是眼睛却十分明亮，唯一有区别的地方便是其中一个右眼角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小黑痣。此刻两人身穿黑色短衣，十分精干，垂首恭敬的站在厅中。 “这是玄八玄九，他们一个擅长药理，一个擅长隐匿追踪，他们跟在你身边，我也更放心一些。”慕羽尘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四弟，大哥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多谢你为我费心了。”太子很是感动，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慕羽尘不愿做这个太子，这个位置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而这几年，慕羽尘帮助他训练暗卫，又助他解决各种棘手事情，从不抱怨也不求回报。 “大哥不必谢我，你我本是兄弟。”慕羽尘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他只关心太子不要在百花宴上被暗算就好。 “太子哥哥，你要是感谢四哥，不如请我们去云客来大吃一顿！”慕羽廷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之前的温情氛围。 “我谢你四哥，还要请你吃饭？”太子哑然失笑，真是拿这个小六没办法，“罢了罢了，一同去吧，正好也差不多要午时了。” 就在慕羽尘和太子、慕羽廷在云客来天字包间吃饭的时候，松鹤楼的包房内，慕羽擎、慕羽靖和姜熙煜也在一起。 “表哥，这次的百花宴不知皇后姑母有什么吩咐？”姜熙煜给慕羽擎和慕羽靖分别满上了酒。 “母后没有说具体的事，只说只要南宫筱和她妹妹南宫悠出席，事情就一定会成功。只是这镇西大将军怎么还没到京城？百花宴不到半月就要举行了，真是磨磨蹭蹭。”慕羽擎有些不耐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镇西将军的两个女儿是姜皇后为太子和慕羽尘选中的正妃，镇西将军不回京，这戏还怎么往下唱？ “这回京述职想必镇西大将军不会误了时间，就是南宫筱如果知道此次是给诸位王爷选妃她也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表哥稍安勿躁。”姜熙煜一听便明白了姜皇后的安排，又给慕羽擎斟满一杯酒。 “三哥，我跟母后都知道你心仪的是工部侍郎家的沈小姐，但是为了大局考虑，这次还是要委屈你去俘获公孙苒的芳心。毕竟如果得到公孙太师的支持，我们的势力会强大许多。回头母妃会赐婚给沈小姐做你的侧妃，娥皇女英也是美事。”慕羽擎突然想起姜皇后交代他的事情，提起酒杯敬了慕羽靖一杯。 “无事。”慕羽靖依旧面色阴沉，简单的两个字后再不说话，沉默的喝下了杯中酒。 “表哥，祖父已经吩咐过了，让芸儿好好准备才艺。芸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勤学苦练，我看这次一举夺魁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姜熙煜继续斟酒，同时还不忘了给自己的妹妹美言。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芸儿之前可是两次都拦在了慕羽尘的前面，堂弟要不要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慕羽擎想到姜熙芸就一股气直冲脑门，亏得姜家所有的人都跟他说姜熙芸爱慕于他，姜皇后还一定要他娶她做正妃，而他真心喜欢的上官曦玥却只能做侧妃！结果她几次三番的去拦慕羽尘，这是什么意思？ “误会，这都是误会。表哥你别动气，芸儿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之前几次不过是跟慕羽尘打招呼，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姜熙煜此刻简直想骂死他的蠢妹妹，做什么不好去拦慕羽尘？她难道忘了自己姓姜？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慕羽尘有什么关系！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本王和母后都不想再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了。”慕羽擎意味深长的看这姜熙煜，抬手抿了一口酒。 “瑞王殿下放心，皇后姑母之前给芸儿送来两个教养嬷嬷，现在芸儿已经懂事了，不会再出现这样的误会。”姜熙煜后背渗起一层汗，慕羽擎用了“本王”两个字，就意味着他真的非常在意这件事，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再教教妹妹。 因为百花宴，京城各方势力均开始暗中角力。而在深宫之中的流云宫内，云霏霏斜靠在铺着白虎皮的躺椅上，正兴致盎然的看着杂耍表演。 “娘娘，瑾王殿下让人送来了一件礼物。”书儿给云霏霏送上一杯西湖龙井，然后轻声通报。 “哦？尘儿终于想起我这个娘了，我还以为他不回来了呢，什么礼物？快呈上来。”云霏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晃得屋里伺候的人心都停了一拍。 杂耍艺人闻言便行礼退下，书儿忙出去叫宫人将东西抬进来。 把外面的包装拆开之后，一架春色满园的炕屏便呈现在云霏霏的面前，正是之前林小福送给慕羽尘和云之陌的年礼中的那架炕屏。炕屏之上各色花朵争相开放，花丛中的凉亭溪水若隐若现，彩蝶纷飞蜜蜂舞动，架子上的藤蔓雕刻的好似真的一样，还有燕子和喜鹊，仿佛真的在其间鸣唱，整幅炕屏让这便殿都光亮了几分。 “哎呦呦真是漂亮，这炕屏不知道尘儿是从哪儿得的，但我真心喜欢得紧。书儿，让人就摆在那个软塌上，我天天瞧着。”云霏霏真的很喜欢这架炕屏，现在刚刚入春，院子里的花草还没有长起来，还有几分萧条。而这屏风上的花儿像活得一样，让人看了都觉得此刻仿佛就置身在百花盛开的花园当中，心情甚美。 第五十七章 百花宴 “娘娘，瑾王殿下一定是在江南得了这幅屏风，想着娘娘您喜欢花儿，这不一回京便送过来了。”书儿见云霏霏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 “娘娘，眼看着再过十几天就是百花宴了，这次百花宴是皇后娘娘操办，据说是要给诸位王爷选妃呢。您说她会不会给瑾王殿下挑一个又丑家世又不好的王妃啊？不会真的要把她侄女塞给我们王爷吧？那个姜小姐，上次王爷从咱们这儿出去便被她堵在宫门口了，真是不要脸！“琴儿一脸忿忿，想起宫中留言便生气。 “怕什么，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么，尘儿的婚事他自己决定，再说了还有皇上呢，皇上不会同意姜家姑娘做瑾王正妃的，咱们就瞧着好了。”云霏霏依旧不在意，若是嘉仁帝真的给她弄回来这么个儿媳妇，她就直接带上儿子回江南，横竖姜家丫头别想进瑾王府的大门。 “娘娘说的是，不过百花宴那天我们也要做些准备，让玄五玄六他们守在周围，无事最好，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书儿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 “放心吧，尘儿都会安排好的。”云霏霏笑着起了身，到了午睡的时辰了，养生大业她可是一天都没有松懈过。 书儿和琴儿见状只能跟上，心里还在感叹她们家娘娘就是淡定，在她们家娘娘这里什么都不算事儿。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初三，正是百花宴举办的日子。这百花宴由来已久，每四年一次的百花宴不光可以鉴赏宫中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各色名花，更是京中贵女争奇斗艳非常重要的一次机会。 当群臣携家眷步入御花园时，看见花园中垫起了一个台子，就是稍后欣赏歌舞和各家贵女表演的场地。围着台子东、西、南方向布置的是群臣的位置，在北侧则是皇家人的坐席。 在坐席的外围，除了原有的树木花草，宫中花匠特别将这一冬在暖房中培育出的名贵花卉摆放的错落有致以供人鉴赏。 赏了一会儿花，便有小太监过来提醒时辰差不多了，众人忙纷纷落座。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昭贵妃娘娘驾到！华贵妃娘娘驾到！云妃娘娘驾到！苏妃娘娘驾到！……”小太监的话音还未落，众人忙站起身来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都坐吧。”嘉仁帝带着太后和一众嫔妃做到了皇家席位，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太子殿下到！端王殿下到！康王殿下到！瑞王殿下到！安王殿下到——”众人刚刚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回到座位，小太监又通报太子及几位王爷都来了。 一时间，太子及几位王爷给皇上等人行礼，群臣及家眷又给太子等人行礼，等大家都坐好之后，发现王爷当中还少了一个人。 “云妃，这瑾王怎么还没来？”“姜皇后今日身穿正红宫装，梳着飞天髻，簪着各色红宝头饰，最出众的是一只大金凤钗，眉峰高挑，凤目朱唇描画的十分精致，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威严端庄的气势。见慕羽尘还没到，姜皇后便一边用戴着各色戒指的玉手扶了一下凤钗，一边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臣妾不知。”云霏霏闻言只淡淡回答，脸上的表情更加淡。她今日穿了一身碧色宫装，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单螺髻，上面只插了一个翡翠蝴蝶步摇，双耳带着同色翡翠耳坠，容貌仍似二八年华，整个人如江南清泉般清澈安静。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嘉仁帝的目光看向了云霏霏，目光中带着的丝丝柔情把姜皇后的眼睛都刺痛了。 “瑾王殿下驾到——云公子到——”一声通报打破了这份尴尬，众人纷纷朝着来人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慕羽尘依旧一身紫衣，白玉冠将一头墨发束起，腰间的白玉腰带系着双龙玉佩，面若好玉、双眉入鬓，一双墨瞳无悲无喜，不愧是东穆第一美男子。 而在他身后的云之陌，更是让众人眼前一亮。他的衣服非常特别，里面是一件白色锦缎直裾，胸前用银线绣着云蝠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闪光，碧色腰带坠着青色荷包和一条碧色的别致络子，而荷包还配了青色和碧色的穗子，一看就是特意搭配。直裾外披了一件青色小立领锦袍，领口和袖口都用银色丝线绣着松针纹，袍子下摆绣着层叠而上的莲纹，而这些绣样间或都会有些碧色的线勾勒线条。整套衣服清新脱俗，将云之陌本就清俊的容颜衬得更加出众。 “尘儿，你怎么来得这样晚？快过去坐下吧”嘉仁帝一见慕羽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逸轩给父皇请安，给皇祖母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 “言之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 慕羽尘和云之陌规矩行礼，然后不急不忙的走到皇家坐席落座，旁边早有宫人给云之陌也加了张椅子，就摆在慕羽尘的旁边。 “众位卿家，今日乃是四年一度的百花宴，本宫特意让宫中匠人培育多日，终于得了这满园的奇花异草。今日特意邀请众位卿家与皇上、太后及本宫共同赏玩。同时，今日也将在诸位小姐中选出本次百花宴的百花仙子，皇上、太后和本宫都非常期待各位的精彩表现。”姜皇后见人都到齐了，也不愿再理会慕羽尘和云之陌，直接宣布百花宴开始。 宫廷乐师奏起了悦耳悠扬的音乐，一众宫女献上一曲《百花春》的舞蹈。期间有宫女太监给皇家席位和群臣席位送上美酒香茗、瓜果点心，御花园中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皇上、姑母，臣女愿献上一曲《霓裳羽衣舞》，为今日的百花宴助兴。”音乐刚刚停下，姜熙芸便站起身盈盈一拜，媚眼却忍不住一直看向慕羽尘。 第五十八章 舞姿 “好，芸儿的舞想必又精进了，那姑母就等着欣赏你的舞姿了。”姜皇后一心想要让姜熙芸做瑞王妃，只见今日侄女打扮的亭亭玉立、娇艳无双，心里很是满意，倒是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是，臣女先去准备一下。”姜熙芸一脸娇羞的看了一眼慕羽尘，然后随着宫女下去换衣服。 这时候，又站起来一位贵女，自告奋勇抚琴一首。当琴音袅袅终结之时，姜熙芸的衣服也换好了，直接登上了台子，看都不看一眼抚琴的女子，高傲之色隐隐在脸上浮现。姜右相见了摇了摇头，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却并没有说什么。 右相夫人被这一眼看的有些紧张，她也知道姜熙芸被家里宠坏了，这一脸的骄傲在皇上和太后、皇后面前实在是不应该。可是皇后派到家里的嬷嬷已经在尽心教导，无奈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现在再教都晚了。 霓裳羽衣舞，要求女子不媚不娇、清新脱俗，舞蹈动作飘逸大气，给人以羽化成仙的美感。姜熙芸跳的确实不错，只是她的娇媚之气将这首曲子跳的缠绵悱恻，更别提舞蹈中的她眼神一直撇向慕羽尘。在场众人纷纷了然：原来之前传闻姜右相的嫡孙女倾慕瑾王殿下是确有其事。 姜皇后看清了她的眼神之后脸色变得不太好，姜右相和夫人还有姜熙煜心里则同时咯噔了一下，看见姜皇后的脸色之后更加坐不住了。 慕羽擎怒火中烧，这样的女子母后怎么能指给他做正妃？并且姜家的嫡女怎能去做瑾王妃？这姜熙芸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一曲舞毕，姜熙芸有些微喘，但仍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行礼，脸上却没了那股高傲，甚至有些低落。在舞动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慕羽尘始终都在跟身边的云之陌聊天，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她辛辛苦苦练了几个月的舞蹈，就为了今日的百花宴能大放异彩，让慕羽尘倾心于她，可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芸儿这舞果然进益不少，让朕都觉得赏心悦目。来人啊，将前日内务府进上来的粉晶桃花步摇赏给芸儿！”嘉仁帝乐呵呵的看完了舞蹈，眯着眼睛瞧了瞧慕羽尘和云霏霏，然后大手一挥颁下奖赏。 “谢皇上。”姜熙芸福礼退下，皇上的赏赐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粉晶桃花步摇她听宫里来的嬷嬷说过，是用贡品的粉晶雕琢许久才得的，皇上姑父还是很疼爱她的，应该会为她和尘哥哥赐婚吧。她有信心，只要赐婚了，她就能得到尘哥哥的心。 姜右相看着孙女重新焕发光彩的小脸，心里深深一叹。这样的资质，怎堪正宫之位？看姜皇后和瑞王的脸色已经铁青，姜右相便知道这门亲事怕是很难成了。况且这粉晶桃花步摇，粉色可不是正妃所用的颜色，皇上颁下这般赏赐又是在暗示什么？ 同姜右相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很多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看姜右相和姜熙芸，又看看姜皇后和瑞王，再看看瑾王和云妃，场上突然一片安静。 “镇西将军到——”此时一声小太监的尖锐嗓音打破了静谧。 只见一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胸阔膀宽大步流星，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锐利的双眸扫过场上诸臣，所有被他扫过的人均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对姐妹花，一人穿紫一人着水红，均是袅袅婷婷、面容姣好。 “臣南宫夜叩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王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镇西将军南宫夜率先撩起袍角跪下行大礼。 “臣女南宫筱、南宫悠叩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王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姐妹花也跟着跪下行礼。 “平身。爱卿何故此时才到？”嘉仁帝有些意外，这镇西将军回来的时间有些晚。 “回皇上，臣的女儿在途中感染风寒在驿站修养了几日，故此耽误了一些时日。”南宫夜不卑不亢的回答。 “哦？那令爱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朕再召个太医给瞧瞧？”嘉仁帝看了一眼南宫夜身后的两个面色红润的女孩子，没觉得哪个有风寒之症。 “小女的风寒虽来势汹汹但并未缠绵，目前已经无碍了，谢皇上厚爱。”南宫夜恭敬行礼，谢过嘉仁帝。 “即是如此，爱卿便快快落座吧。”嘉仁帝不置可否，吩咐百花宴继续。 接下来群臣的嫡女们纷纷上台表演，抚琴、作画、唱歌、舞蹈应有尽有，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够得到高台上之人的青睐。 “陌儿，你过来。”云霏霏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瞧见侄子在那儿兴致勃勃的看表演的样子有些蠢，招招手让他过来她身边。 “姑母，您有什么吩咐？”云之陌一脸笑意，立马凑到云霏霏身边。 “陌儿，我瞧你这衣裳特别，这绣的花也好看，这是在哪儿做的？能不能让绣这衣裳的绣娘给姑母也缝制一件？”云霏霏细细的看着云之陌身上锦袍的绣花，不住赞叹。其实绣工只能算是上乘，称不上多么精妙，但是整件衣裳设计的好，衬托出了云之陌的潇洒气质。 “姑母，做这衣裳的绣女不在京城，您要是想要，回头我让人送信过去。”云之陌一听云霏霏夸奖他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林小福姐妹好样的啊，这件衣服今天给他吸引了不少目光，现在连一向生活精致要求甚高的姑母都看上了。 “好呀，我跟你说，我想要一条夏裙、一件披风、一套冬装，你让绣娘给我好好做，做好了我有赏。”云霏霏这辈子最是洒脱，入了深宫之后便开始追求锦衣华服、佳酿美食，变着法的让自己活得自在。 第五十九章 赐婚 “……好，我写信过去，您有什么要求么？比如喜欢什么，忌讳什么？”云之陌没想到云霏霏要做这么多衣裳，不禁有些发愣。可转念一想，林小福这丫头就是个财迷，只要银子到位，相信做多少她都能答应。不过之前给他做衣裳的时候她们姐妹问了好多问题，现在虽然不能一一的问，但是知道忌讳什么准没错。 “没什么要求，就是一定要美。忌讳嘛，我能有什么忌讳的，姑母我可是百毒不侵。”云霏霏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若说少女时期她还有些忌讳的东西，可这么些年早都没了。 “好嘞，姑母您就等着吧，做好了我就马上给您送来。”云之陌接了差事，屁颠屁颠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母妃找你干什么？”慕羽尘淡淡的喝茶，看见云之陌回来了便随口一问。 “姑母想要找林小福做几件衣裳。”云之陌斜眼瞧着慕羽尘，怎么样？你不愿意找林小福做衣裳，可你娘愿意。 “哦，那就传信给十一十二，他们会交给她的。”慕羽尘开始研究起了手上戴的白玉扳指。 “十一十二还在那儿？”云之陌有些吃惊，林家不是拒绝跟表哥合伙么，怎么表哥还没把云十一云十二调回来？ “不然呢？你也不愿意外祖父没有好酒喝吧。”慕羽尘有些懒得跟云之陌这个蠢弟弟说话，他想什么呢？不合作了不是还要做生意么，林家酿酒的技术还是要护好，那些农产品还要接着收购，派十一十二在那儿看着不是很正常么。 “哦哦对，表哥你说的对。”云之陌恍然大悟，这个黑心的表哥，就算不合作也要继续低价收购人家的东西，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放过。 慕羽尘和云之陌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那边嘉仁帝早就看见云霏霏叫了云之陌过去说话，让德公公过去问了才知道他的爱妃是看上了给侄子做衣裳的绣娘，随即便下旨让德公公稍后去内务府让他们多给云霏霏做几身漂亮宫装。 姜皇后在旁边看着嘉仁帝的举动，心里犹如刀绞一般，幸亏身边的秋嬷嬷提醒，才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瑞王。 只见瑞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盯着场内表演的人，那正是镇国公的嫡女上官曦玥。上官曦玥表演的是抚琴，她一身月白色长裙，素手纤纤拨弄琴弦，抚出一曲潺潺流动的琴音，时而悠远时而高亢，让人听了仿若一会儿置身丛林一会儿又看见奔腾河流。姜皇后看着落落大方的上官曦若，举手投足无不显现高门修养，心里也觉得这样对比来看自己的侄女确实有些骄横跋扈，不若眼前这个女孩子端庄稳重。 上官曦玥表演完毕之后，南宫筱和南宫悠站了起来，言明要姐妹联手共同表演。 “这南宫家的姐妹花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呀。”当道具摆上台之后，太师府的嫡女公孙苒便跟旁边的上官曦玥咬起了耳朵。 “是啊，看来我们这京城双姝的名号要拱手让人了。”上官曦玥嘴里说着俏皮话，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清清冷冷，只有她的手帕交公孙苒知道她这妮子是个面冷心热的。 只见台上摆上了一架古琴，一架空白屏风，一副笔墨，还有一面大鼓。南宫姐妹携手上台，袅娜一拜之后，妹妹南宫悠开始抚琴，姐姐南宫筱则翩翩起舞。在舞蹈之间，只见南宫筱除了提笔舞动之外不时在屏风上描画。在琴曲快要结束的时候，屏风上已经赫然呈现了一副山河图。而琴曲也骤然升高加快，南宫筱搁下笔拿起鼓棒，旋至大鼓旁合着琴声击鼓。一场大气磅礴的表演，赢得了全场的掌声，无数官家子弟的目光追随着场中间的两个女孩儿。 “好！果然虎父无犬女，南宫爱卿，你这两个女儿很好！”嘉仁帝看腻了前面那些中规中矩的表演，虽然好看，但还不到惊艳的地步。而南宫姐妹的这一曲山河颂，尤其是后面厚重的鼓音和壮丽的山河图，让他找到了点儿热血沸腾的感觉。 “皇上谬赞了。”南宫夜脸上丝毫不见骄傲之色，只有一脸的恭敬。 “爱卿谦虚了，来人啊，把那对冰翡翠嵌宝玉镯拿来，赏给南宫爱卿的两个女儿。”嘉仁帝乐呵呵的颁下赏赐。 南宫姐妹谢恩之后默默的退回父亲身边，安静恭顺的像两个兔子。而姜熙芸看见这两个人便气红了眼睛，南宫筱以前肖想慕羽尘她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南宫筱一直跟着镇西将军镇守边疆，她就觉得南宫筱构不成威胁。谁知两年不见这个死丫头居然出落的这么漂亮，还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偷瞟慕羽尘的眼神可被她看个正着。 “南宫爱卿，你这两个女儿生的真是好，才华更是出众，可曾许了人家？”姜皇后此时发声，慈爱的望着南宫姐妹。 “回皇后娘娘，小女还不曾许配。”南宫夜知道这是姜皇后打算出手了。 “皇上，臣妾今儿一见这两姐妹便心生喜爱，想给她们赐婚。这姐姐舞姿动人，山河图气势磅礴，击鼓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势，配瑾王岂不是天作之合？妹妹琴声优美，这小脸儿更是娇憨可爱，臣妾看着跟安王真是天生一对！”姜皇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慈母一般将南宫姐妹招至身边拉着她们的手，然后满眼希望的看着嘉仁帝。 “哦？尘儿、廷儿，你们看这南宫姐妹如何啊？”嘉仁帝脸上笑容不变，转而问向慕羽尘和慕羽廷。 “回父皇，南宫小姐很好，只是儿臣年轻，目前并没有娶妻的打算。”慕羽尘站起身来，直接拒绝。 “父皇，四哥都说自己年轻，儿臣还是个孩子呢，还想多玩几年。”慕羽廷紧跟慕羽尘的步伐，他知道跟着四哥准没错。 “哎，瑾王、安王，你们可以先订婚，南宫姐妹年岁也小，可以等她们及笄之后你们再成婚，这样好的姑娘错过了以后你们可是要后悔的。”姜皇后不愿放弃，虽然笑着可眼神已经变得犀利，紧盯着慕羽尘。 第六十章 北燕 “皇上、臣女请求皇上为臣女和尘哥哥赐婚！”这次姜熙芸突然从座位上跑了出来跪在嘉仁帝面前。她实在忍不住了，姜皇后一直想要把南宫筱塞给她的尘哥哥，如果她再不站出来恐怕就没机会了。 “皇上，老臣的孙女糊涂了，请皇上看在她尚且年幼，宽恕她一次。”姜右相被孙女惊得瞬间站起来，蹒跚几步到姜熙芸身边跪下。 “不！皇上，臣女真心倾慕尘哥哥，臣女与尘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臣女心中从来没有别人，从小到大都只希望嫁给尘哥哥，求皇上成全！”姜熙芸已经泪珠滚滚，对着嘉仁帝开始磕头。 嘉仁帝见此状况沉默不语，手有意无意的轻拍着龙椅扶手。 “父皇，当年父皇曾亲口承诺母妃，儿臣的婚事由儿臣自己做主。今日诸位朝臣都在，儿臣启禀父皇，今日到场的所有小姐儿臣均无意。日后若儿臣寻觅到心中所爱，定将她带来给父皇和母妃过目。”慕羽尘冷淡的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磕头的姜熙芸，缓缓的说出了一番话击碎了全场少女的心。 姜熙芸身子一歪直接昏倒在地，右相夫人惊呼一声，顾不得体统忙跑上前去将姜熙芸扶起来抱在怀里。南宫筱面色苍白，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将手心都抠破了仍不自知。 “儿臣，儿臣跟四哥一样，对在座的小姐们均无意。父皇，儿臣还想多玩几年，您就别拘着儿臣了。”慕羽廷听了慕羽尘的话连忙接上，生怕嘉仁帝一激动就给他赐婚。 “胡闹！今日来的都是京中重臣的嫡女，都称得上恭顺柔嘉，你们都无意，那你们想立个什么样的王妃？”嘉仁帝被慕羽尘和慕羽廷气得脸都涨红了，这两个臭小子，这么多贵女居然一个都看不上？难道要到乡野之中寻个王妃来？ “父皇息怒，北燕虽在几年前遭我东穆重创，但经过几年休养生息，昨日边疆传信又发现其蠢蠢欲动的迹象；南杞皇室经过三年争斗，现在的南杞帝王是当初主战的三皇子，他即位之后这几年内很可能会发动战争。儿臣目前实在无心儿女之事，一心只想保家国平安！儿臣自请即日前去北疆驻守，保我东穆一方平安。”慕羽尘几步走下坐席，跪倒在嘉仁帝的面前俯首一拜。 “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随四哥同去，保我东穆一方平安！”慕羽廷被慕羽尘说的鲜血上涌，直接快步来到慕羽尘的旁边跪下。 “太子，你怎么看？”嘉仁帝被慕羽尘一番话震的全然忘记了给儿子找媳妇的事情，五年前的一场大战北燕损失惨重，如今若卷土重来势必比当年更加凶猛，除了四儿子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北燕王的复仇攻击。可是北疆苦寒，当年十岁的慕羽尘只是去了半年人就黑瘦了许多，如今去驻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回京。 “父皇，四弟一向有分寸，今日他提出要去驻守，恐怕形势已经不乐观。儿臣请父皇下旨，让五千玄龙卫与五万精兵与四弟同去。”太子慕羽璃在心底对这个弟弟也很是不舍，但是边疆如若战乱再发兵，倒不如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皇上，尘儿不会无缘无故的自请去边疆，保家卫国是他身为皇子的责任，臣妾请皇上下旨准他北上。”云霏霏这时缓缓站了起来，面向嘉仁帝屈膝一福，面色平静目光却坚定。 “霏霏……”嘉仁帝仿佛又看见当年慕羽尘得胜归来时的云霏霏，当年的她也是这般平静，只是在见到慕羽尘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泪珠却如雨一般潸然而下。 “皇上，瑾王殿下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朝中无人能及，老臣恳请皇上下旨。”姜右相适时的站了出来，后面跟了一群大臣，纷纷跪下大呼恳请皇上下旨。 嘉仁帝冷冷的看了一眼姜右相，又扫过了跪在下面的群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龙椅上。 “父皇，五年之后儿臣必归，并将给东穆一个安稳的北疆。”慕羽尘一句话将嘉仁帝的犹豫彻底打消。 “好，朕便指派你为一品大将军，即日与镇北将军季鼎一同前去北疆驻守。”嘉仁帝满目威严，扫视着众人，一股皇帝特有的威压瞬间覆盖全场，让所有人都觉得肩上一沉，体弱的公子们额头都渗出了汗珠，而小姐们则都有些摇摇欲坠。 “儿臣领旨。”慕羽尘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威压一般，沉静的眼眸低垂下来。 “好了，今日的百花宴就到这里吧，朕还有要事与瑾王相谈，众位爱卿都退下吧。”嘉仁帝说完便站起身来，带着慕羽尘去了御书房。 群臣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北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瑾王殿下提出自己前去驻守，恐怕是真的不容乐观。 姜皇后看着拉着南宫姐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护甲刺破了两姐妹柔嫩的肌肤，眼中迸发出了无尽的恨意。好一个瑾王，好一个慕羽尘，为了推拒南宫筱，不惜提出去北疆驻守，还直接毁掉了她精心准备多日的百花宴。太子妃、瑞王妃、端王妃、瑾王妃、安王妃一个都没有搞定，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她心中发的恨意简直如草一般疯长。 “皇后娘娘……”南宫悠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姜皇后的护甲已经深深扎进她的手掌心了，她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旁边的南宫筱虽然没有哭出来，但是红红的眼眶和微皱的眉头也泄漏出她此刻的隐忍。 “本宫一时大意，竟不小心伤了你们姐妹，来人，快传太医来给南宫小姐们治伤。”姜皇后被南宫悠的一声呼唤勉强唤醒了意识，看见她攥着的两只小手此刻都渗出了血迹，有些不自在，忙找人传唤太医。 “皇后娘娘，老臣与内子告退。”姜右相抬头看了看姜皇后，有些失望。他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眼睛里充满了戾气，皇上怎能看不出来？ 第六十一章 探子 此时姜熙芸已经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之后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突然一把抓住了右相夫人的手。 “祖母，尘哥哥呢？皇上给我和尘哥哥赐婚了么？”姜熙芸满怀希望的看着右相夫人。 “妹妹，瑾王跟着皇上去了御书房，我们先回家吧。”姜熙煜看着妹妹可怜兮兮的小脸有些不忍，只想先把妹妹带回去。 “我不回去！你告诉我，皇上给我和尘哥哥赐婚了么？”姜熙芸固执的看着姜熙煜，眼睛一眨不眨极为专注。 “皇上有旨，让瑾王即日起出发驻守北疆，四年之后方会回来。国事为重，瑾王的亲事还未曾定下。”姜熙煜斟字酌句的回答，他已经看出姜熙芸之前因为慕羽尘的一句话仿佛受了些刺激，所以不敢再说出重话，生怕妹妹出事。 “驻守北疆？也对，尘哥哥是战神，他去保家卫国也是应该，那我就在京城等他回来。”姜熙芸错愕，随即又转为甜美的微笑，乖乖的跟着右相等人回了右相府。而她的反常也让旁边的右相和右相夫人，还有姜熙煜看了心痛不已。 御书房内，香炉飘出阵阵香气，烟雾盘旋而上逐渐消散。屋内伺候的宫人除了德公公都被遣了出去。 “尘儿，你老实对朕讲，是不是北疆出了什么事？”嘉仁帝端坐在龙案之后，神情不怒自威。 “启禀父皇，之前儿臣收到北疆的传信，玄龙卫擒获了一名北燕的探子，但是探子当场便服毒自尽以至于并没有查出更为有效的信息。探子曾经的住所有多人居住过的痕迹，且在其居所内又发现了东穆军的令牌。由此判断，很有可能北燕这次派了不少探子过来，已经有人混入了东穆军中，而且他们的意图十分明确，就是要再度来犯。”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慕羽尘异常严肃。几年时间，北燕已经培养起了新一代的战士，看来当年的失城之恨对他们的刺激很大。 “有探子混入了东穆军？”嘉仁帝听到有人混入了东穆军，有些震惊。季鼎可是威名赫赫战功累累的镇北将军，他竟然都没有发觉有探子混入了他的军营么？ “依据目前的情况看应该很有可能，不过即便混进去了应该级别也不会太高，镇北将军目前发觉不了也是正常。只是儿臣担心混入的人数太多，或者如果有高手在，镇北将军一时不察有可能会遭了暗算，届时北燕就会趁乱一举南下攻打东穆。”慕羽尘不疾不徐的陈述着自己的思路，并告知了嘉仁帝他预备到达北疆之后的一系列打算。 “好，尘儿，东穆的北疆就全靠你了。朕答应过你母妃，你的亲事由你自己做主，此事朕决不会食言。你的母妃朕也会照顾好，你就安心替朕将北疆守住，还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如果不得用一定要给朕来信，朕给你送几个好用的人过去，缺什么也一定要告诉朕……”嘉仁帝被慕羽尘的淡定从容所感染，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操心儿子在北疆的生活起居。 “时辰不早了，明日儿臣就要出发，现在去看看母妃，父皇您多保重，儿臣告退。”慕羽尘从嘉仁帝开始唠叨的时候便站起身来，行礼之后便除了御书房。 “哎！这孩子！”嘉仁帝被慕羽尘噎得够呛，可这个儿子平日里宠着都来不及，根本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能转过头瞪着德公公。德公公在旁边陪着笑送上香茶，心里笑得开怀，只有瑾王殿下敢这么不给皇上面子了。 流云宫内，云霏霏微笑着拉过慕羽尘的手，美目望着这个让她自豪的儿子。 “尘儿，你这一去北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你要切记，不论发生何等事情，性命是最关键的，母妃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云霏霏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从容的吩咐准备晚膳。 “母妃，您别担心，儿子一切都安排好了。此去北疆路途遥远，儿子留下了玄五玄六玄七玄八保护母妃，一旦有什么事一定要让他们飞鸽传书给我，我也会给母妃写信，母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慕羽尘扶着云霏霏坐下，亲手为她倒上一杯茶。 “哪用得着留这么多人，还是让他们去保护你吧。你父皇会护着我的，你放心吧。”云霏霏笑着接过了茶，她的儿子去保家卫国，她纵然不舍，但仍旧为慕羽尘感到骄傲自豪。 “父皇的人比不上我的玄龙卫，有他们在我也安心一些。儿臣不在京中，母妃以后也少出这流云宫吧，太后和皇后等人如若相邀，您能推就推了吧。”慕羽尘还是有些担心云霏霏，如果他在京中，姜皇后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他要远离京城，姜皇后难免做出些事情来，若伤了母妃如何是好。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你前去北疆，我将上奏皇上自请为国祈福，直至你平安归来。所以从明日起，我将不会出流云宫一步。”云霏霏笑着拍了拍慕羽尘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样也好，就是委屈母妃了。”慕羽尘沉吟了一下，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父皇即便再护着母妃，也不可能拦着母妃不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但是如果有个在佛堂烧香祈福的名头，母妃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母子两个一同用了晚膳，慕羽尘才出了宫。他十分了解他的母妃，云霏霏虽然是柔弱女子，但是心中坚韧非常人所能及，否则也不可能在这深宫之宫怡然自得。 “王爷，太子殿下和安王殿下等了您两个时辰，此时正在府内用膳。”慕羽尘刚刚回府，留在府中的玄四便上前禀报。 听闻太子和安王来了，慕羽尘并不意外，转身直接走去饕餮阁。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慕羽廷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今日为了等慕羽尘所以用膳的时辰晚了，饿得他一见饭菜端上来便迫不及待的开动了，此刻见慕羽尘走进来，顿时一声哀嚎。 第六十二章 出发 “四弟，用膳了么？”慕羽璃秉持着皇家的良好用餐礼仪，不急不缓的用餐，见到慕羽尘进来便关心弟弟有没有吃饭。 “在宫中陪母妃用过了，你们慢慢吃，吃好了我们去书房谈。”慕羽尘找了把椅子随意坐下，立刻有下人送上香茶。 慕羽璃与慕羽廷迅速的用完晚膳，然后三人来到了书房。 “四弟，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只说可能会去一次北疆，怎么今日变成了要去驻守？”慕羽璃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情况。 “之前流风来信说北燕有异动，我让他们改变巡视规律，果然抓到一名探子，可是探子受过良好的训练，被抓之后立刻便服毒自尽了。之前北燕有些动作，无非是调兵或者边境紧张，可是这次已经有探子潜入，我必须要去待一段时间，彻底了结此事。”慕羽尘让人上茶，将流风送来的密信递给太子过目。 “如此说来，这次你过去可能真的要待上几年，北燕知道你驻扎北疆，行动肯定会更加谨慎，手段也会更加毒辣，四弟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慕羽璃看过密信，深知这次行动非同小可，慕羽尘的出境一定会万分危险，北疆恨他入骨，一定会派出大批的刺客。 “四哥，我跟你一起去！我保护你！”慕羽廷兴奋的站了起来，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跟着四哥一同去北疆，长这么大他还没出过京城呢。 “不行，你留在京城，不准离开半步。”还没等慕羽璃出声，慕羽尘已经厉声禁反对，“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北疆我还要分出人手保护你。如果你想上战场，那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练好武功、熟读兵书，最起码不能是一个时刻需要人保护的状态。” “知道了四哥……”慕羽廷被训得抬不起头，他也知道自己这点能耐，如果上了战场估计真的就像四哥说的，得有人时刻保护着自己才行。 “小六，你就安心学习，你四哥还要在那儿待上一阵子，如果真的想去帮你四哥，你就要加倍努力。”慕羽璃看着慕羽廷的囧样，有些不忍，出言安抚他。 “天色不早，大哥、小六，我就不留你们了，明日就要出发，有什么事我们飞鸽传书。”慕羽尘将慕羽璃和慕羽廷送走，又让人将云之陌找来书房。 “表哥，我都睡了，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出发么？你怎么还不睡啊？”云之陌晃晃悠悠半眯着眼睛来到书房，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哈欠连天。 “我们？也对，你是要跟我一起出发，但不是去北疆。”慕羽尘静静的看着云之陌。 “什么？表哥，你去北疆不带我？那你让我去哪儿？”云之陌一下子便清醒了，表哥居然不带他去北疆？ “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户部尚书是姜右相的门生，可以说现在户部被瑞王牢牢的把持着。这次去北疆有两万五千人马，少则三四年，多则七八年都有可能，我目前最担心的就是粮草问题。所以我要让你去青山村找林小福，学会麦子增产的方法，然后的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慕羽尘随手整理起了案上的东西，不时的瞟一眼云之陌。 “表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学会怎么种麦子，然后买地种麦子是么？可是粮草的问题，为什么不跟皇上说呢？”云之陌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皇上直接发话，而要自己花钱来做这样费力的事情。 “如果户部尚书在早朝的时候说收成不好，天灾人祸导致粮食收不上来，还有多地等着朝廷赈灾，你猜父皇会怎么做？”慕羽尘整理好了，坐在椅子上用一块白色绢帕仔细的擦着手。 “这……表哥，我明白了，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发，去找林小福。”云之陌有些明白了，无论如何为了避免户部和瑞王使绊子，他都必须去把这件事情办好。 “这也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玄龙卫的军费向来都是我出，如果我们可以自给自足，以后也可以不用再花那么多银钱。”慕羽尘想得长远，玄龙卫是父皇当年在迎战北燕的时候直接传给了他，历朝历代玄龙卫都是一支特殊的军队，军费并不从国库中走，都是从军队所有者的私库中走，所以这几年一直是慕羽尘承担着玄龙卫的军饷。 翌日，两万东穆军和五千玄龙卫齐整的列队在城门外，嘉仁帝站在城门之上，双眼灼灼的看着骑在白马之上的慕羽尘。 慕羽尘一身银色铠甲手持银枪，待镇北将军清点完人数之后，回头望向城门之上，高举银枪略一点头。嘉仁帝只觉得一股热气直窜上鼻梁眼眶，熏得双眼湿润，但碍于身份只能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他最自豪的儿子用高举银枪表示着杀敌保国的决心，这一切他作为一国之君都感受到了。 “出发！”随着一声令下，所有兵马井然有序的随着慕羽尘和镇北将军季鼎离开，一路北上。 嘉仁帝望着慕羽尘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今早云霏霏说过将在流云宫闭门不出为国祈福，心中一时酸涩无比。 而此刻的青山村，村民们正在做着收尾工作。鸡舍鸭舍和猪圈牛棚都已经盖好了，蘑菇房也起了三排，鱼塘挖了两个大的两个小的，荒地开出了五十亩，山上的人此时正在翻药田和挖树坑。 “小福，你说的扦插我懂了，就是将果树的枝儿养成小树苗对不对？”下林村的秦老头在林小福与郑美娘的爹郑则亭初次登门的时候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来到了青山村帮林家培育树苗并打理果树。林小福与他签订了一份协议，每月给秦老头五百文工钱，秦老头还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还能赚这么多银钱，所以在摆弄果树的时候更加尽心。 “是的秦爷爷，就是将长得比较好的枝条重新培育，让它长出根来，我们就成功啦。”林小福与秦老头走在下山的路上，刚才又看了一遍山上的果树林，春天到了，好多果树都抽出了新芽，让人觉得春光烂漫一片新荣。 第六十三章 人手 林小福说的扦插技术，秦老头一听便明白了，扦插技术早就有了一些苗头，大户人家在培育一些花草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将长势良好的花枝插进土里进行培育，虽然培育的成功率并不高，但是可见这种方向还是可行的。只是现在扦插的对象从花草变成了果树，培育的难度会更高一些，不过秦老头对此非常感兴趣，欣然答应可以试试。 “秦爷爷，您和秦奶奶就住在我们家吧，我家原来的旧房子可以用来摆扦插的花盆。现在晚上还是有点冷，所以我们晚上还是把花盆都放在屋子里，白天出太阳了再搬出来。”林小福一边蹦蹦跳跳的下山，一边跟秦老头说着她的打算。 “咳，不用不用，我跟你秦奶奶就直接去你家旧房子住就行啦，这样也方便照顾那些果树，要不然跑来跑去多麻烦。”秦老头摆摆手，爽朗的笑着，拒绝了林小福的建议。林家已经很厚道了，给了那么多工钱，做工的人哪能还住到东家家里去。 林小福几次说服不成，也只得随秦老头的意思，回到家里便让林大石套上牛车去下林村帮秦老头和秦老太太搬家。 吃午饭的时候，林山海放下饭碗，看着林小福欲言又止。 “爷爷，您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林小福感觉到了林山海的目光，很奇怪爷爷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小福，今天我去河边看了，那两个小鱼塘已经挖好了，可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多挖两个小鱼塘呢？”林山海有些疑惑，两个小鱼塘是在大鱼塘挖到一半的时候林小福突然提出的，众人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还是按照她的想法挖好了。 “爷爷，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买不到鱼苗啊。小鱼塘是为了将大鱼产下的鱼苗隔离出来进行培育的地方。”林小福有些无奈，大伯二伯和她爹找遍了镇子和县城，都没有找到卖鱼苗和树苗的地方，只能自己来培育。 提起这事她又想起了慕羽尘，怪不得那个人能一脸淡定的要那么高的分成，原来就是看准了他们找不到鱼苗和树苗。 “哦？培育鱼苗？”林山海和在座的众人都有些吃惊，他们其实也很发愁，鸡鸭猪的幼崽都好买，蘑菇培育的技术他们也都掌握了，但是鱼苗和树苗一直是林家人心头的大石头，折腾了这么久谁都不愿意之前的付出白费了。 “是呀，我想好了，青山河里大多都是鲤鱼、鲶鱼和鲫鱼，都是四五月份产卵。我们就抓些大鱼放到大鱼塘里，等到大鱼产卵然后变成小鱼苗的时候就在小鱼塘里撒上小鱼苗爱吃的食物，将大鱼塘和小鱼塘之间连着的门打开，隔着密网大鱼过不去，等鱼苗过去的差不多了再把那道门拦上，这样就把鱼苗分出来了，就可以培育出大鱼了。”林小福把设置小鱼塘的想法讲了出来，没有卖鱼苗的地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像是培育树苗一样，虽然都是笨方法，但是有用就行。 “树苗的事我今天也跟秦爷爷说好了，他会试试一种叫扦插的方法来培育树苗，如果成功了那我们的树苗就不愁了。”林小福将树苗的事也都和盘托出，让家人们都明白树苗和鱼苗现在都有办法去解决了，大家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就不用发愁了。”林家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笑意，多日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仿佛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爷爷，接下来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春耕到了，村子里的人都得种自己家的地，可能没人能抽出时间来种我们的地了。”林小福有些发愁，人手不足现在是林家最大的问题。 “对啊，地都开出来了，如果不能及时播种那就荒了啊。”林大山一听也跟着愁了起来，林山海更是紧锁眉头。 “如果分开佃给村里人行不行？”林大川小心翼翼的提议，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五十亩地加上之前他们家的麦子地和去年冬天开出来的菜地，真的是一大片地，需要的人手真的不少。 “二伯，分开佃出去不太可行，每户人家的进度不一样，干活的细致程度也不一样。”林小福略想了一下便否定了林大川的建议，她可不愿意看见那一大片地被种的乱七八糟的。 这个问题成了林家这个时期的新课题，连续讨论了几天都没个结论，结果突然到来的云之陌给出了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买人？”林山海听了云之陌的话惊得站了起来，作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庄稼汉，他和林家的所有人一样，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家能买人做活的事。 “林老爷子，事到如今还有比买人更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么？再说了，你们家买下了那么一座大山，还有那些鸡鸭猪什么的，不买人哪来的人干活？你们不会真的指望用那么个老头就能管好一座山头的果树吧？”云之陌的表情有些嘲讽又有些得意，一来便帮着林家解决了这么大的事，看来接下来学种地的事应该他们很容易便能答应了。 “这……”林山海还是有些恍惚，他们林家这么快就能买得起人了？ “爷爷，我觉得云少东家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山上需要人，山下也需要人，作坊也需要人，如果不买人真的没法把这一摊子支起来。”林小福在云之陌提出买人的时候便迅速的在脑子里思索了起来，虽然前世长在红旗下的她有些接受不了人口买卖，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云之陌说的有道理。这个时代没有合同工这个说法，况且村里的人都会首先顾着自己家的土地，没有人愿意荒着自己家的地出来做工，即便能赚更多银子，可是土地还是农民的立命之本。 “还是丫头你有魄力，你们家也该买几个丫鬟婆子小厮，总不能以后你们每天还自己做饭洗衣吧？再说你们林家那几个儿郎不是还要科举么，出门不带小厮么？”云之陌越说越来劲，开始操心起了林家人日后生活的种种。 第六十四章 老张 “云少东家，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怕是用不起伺候的人啊。”林大山有些艰难的开口，他作为林家长子，自小便被教育要扛起家里的重任，他和他的弟弟们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过上呼奴唤婢的日子。 “小户人家？嘁，你们林家现在还是小户人家么？你见过谁家的小户人家有这么多产业啊？”云之陌不以为然，打开扇子慢悠悠的扇着风。 “爷爷，大伯、二伯、爹爹，咱们必须要买人回来，否则的话这么多活儿我们自己根本做不完，村里人和其他村子的人要到秋收之后才会闲下来，难道我们要等到那个时候么？”林小福一旦决定了便非常坚定，极力的说服着大家。 “那……好吧，哎，我还从来没想过咱们家居然都能买人回来了。”林山海似乎还是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脸上依旧有些茫然。 林大山兄弟此刻跟林山海也都差不多，只有林大石稍微好些，因为当初在盖宅子的时候林小福就跟他说过，那些倒座和后罩房都是预备着以后万一有伺候的人可以住的。那时候的林大石并没当真，只是想着多些屋子也不错，谁知道此时此刻这些都成了现实。 “云少东家，能不能麻烦您陪我们去一趟牙行，我们家没买过人，实在是不太懂，您帮我们掌掌眼行不行？”林小福见大人们都同意了，转身便拉云之陌一起去。这人又来了，肯定是有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行啊，本少就陪你们走一趟。”云之陌显得很有兴致，他也想早些看到林小福之前安排的那些运转起来的样子。表哥只让他学种麦子，可是如果把林小福这些事全都学会了不是更好么。 事不宜迟，第二天林大石带着林大川和林小福赶着牛车，跟在云之陌的马车后面向镇上的牙行行去。 由于前一天晚上云之陌已经差了人去给云客来的冯掌柜，所以当林大石他们都到达镇上牙行的时候，冯掌柜早就笑呵呵的等在门口了。 “少东家、林老弟你们来了，我已经跟牙行的老张说过了，人都准备好了，咱们进去挑挑吧。”冯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云之陌和林大石他们往里走。 没走几步，里面急匆匆出来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脸上长了好多麻子，见了云之陌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裂开的嘴里漏出了焦黄的牙，“这就是云少东家吧？哎呀失敬失敬，小人是这牙行的管事，大家给面子都叫我一声老张。您的需求冯掌柜跟我说了，我特意挑了我们这儿最好的人就在前面院子里，您请跟我来吧。”老张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对云之陌极尽谄媚之色，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的林大石林大川和林小福。 云之陌见林大石他们沉默，林小福冲他眨了眨眼，便也没多话，跟着老张往前走。 一进后院，林小福便看到院子里最起码聚集了一百号人，很拥挤的站在一起。这些人中男女都有，不过站在前排的都是面容姣好的少男少女，后面的大多都是年纪大一些的。 “云少东家，您看看，我这儿的人那都已经调教的妥妥的，您带回去用绝对顺手。这前面的都是我这的好货，这长相这身段不是我吹，就算去了县里牙行李老九那里也挑不出几个这样的来。”老张兴奋的给云之陌介绍着，语气有些激动，盯着云之陌的眼神火热得仿佛看见了金子一般。 “丫头，来挑吧。”云之陌半个眼神都没赏给他，径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端起刚送上来的茶慢慢喝起来。 “这……云少东家，您让她挑？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老张一见林小福站了出来，有些急了，他好不容易收了这么一批极品货色，就指望着能卖给大户人家大赚一笔呢。这云少东家是不是开玩笑呢，找这么个小丫头来挑人？ “她家用人当然他们挑，本少又不是她家管事，今儿个只是过来帮他们掌掌眼，你听她的就行了。”云之陌慢悠悠的说着，末了还朝老张笑了笑。 “啊？”老张傻了眼，转头看了一眼林大石、林大川和林小福。这一眼看的他心里冰凉，这三人一看就是农户，兜里能有几个钱？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面子能请得动云少东家陪同，但云少东家又不会给他们付账，看来今天这银子是赚不着了。 “那你们就挑吧，人都在这了。”老张脸上的谄媚笑容完全消失不见，冷着脸对林家三个人扔了一句，便站到一旁不吭声了。他本想换一批人，后来想想不管怎样云少东家还在这儿坐着呢，再说了这农户也买不起好货，就让他们挑，回头价钱吓也把他们吓死了。 “我家是种地的，也养猪养鸡鸭和鱼，还种树，总之都是干农活儿，我想问问有没有人会这些且愿意跟着我们走的？我只能保证如果你们好好干活那就肯定饿不着你们冻不着你们，也没人会虐待你们，只是吃苦是肯定的，乡下人家就是在土里刨吃的，而且只签死契，愿意跟我们走的人现在可以站出来了。”林小福见了老张的样子也不意外，捧高踩低很正常，前世她见得多了。 林小福的一番话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扔了块石子，一百多个人顿时开始骚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从后排站出了二十七八个大汉、三个婆子，还有十五六个女人和几个小孩子，最小的还被抱在襁褓之中。他们之间似乎是认识的，站出来之后都看了看其中一个有些文气的中年男人。 “我们原是凉州人，都是凉州富商许家的家仆，许家内斗，我们都是内斗的牺牲品。”中年男人淡淡的将他们的来历介绍清楚，话语间透着一股苍凉。 “你们被逐出来的罪名是什么？”林小福追问。 “偷盗、通奸，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中年男人直视林小福，眼神坚定无闪躲。 第六十五章 算账 “我知道了。还有人么？”林小福看了看，这些人大多都是壮年，看起来到都是正气的人。可是数量还是少了些。 “我们姐妹没干过农活，可是我们愿意学，可以跟你走么？”这时，从第一排站出了四个清瘦的女孩。她们大约十岁左右，都穿着打着布丁的粗布衣服，细看之下缝补的技术还真的不错。这四个人的眼圈都红红的，嘴角还都起着泡。 “你们都会什么？”林小福看向为首的女孩，她眼中的绝望让林小福不由发问。 “我们姐妹原是苏州一家绣坊的学徒，后来我们东家家里出了事，我们便被发卖至此。我们姐妹已经可以做绣活儿，做衣裳缝制被子、还有端茶倒水收拾屋子都会的。小妹妹，求求你带我们走吧。”说着，这女孩突然哭着跪下，其余的三个女孩也都跟着跪下了。 林小福被这几个女孩的一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紧接着又出来了三十几个少男和少女，都跟着跪下了，嘴里不住地说着求她把他们带走。 “好啊，你们是都疯了不成？”老张见此情景，跳出来抽出腰间的鞭子就要抽打他们。 “老张！”冯掌柜一见不好，忙喝止了他。 “冯掌柜，我跟您说句实话，这些好货色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本想着要是卖不到大户人家便要送去府城的青楼和南风馆。我这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不能赔了啊！”老张被冯掌柜拦住之后急得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站出来的少男少女听了老张的话脸色都变得煞白，女孩子们更是泪流不止，不住的朝着林小福和林大石、林大川他们磕头。男孩子们虽然不至痛哭，但也都眼圈泛红，拳头握得死紧，额头都迸起了青筋。 “小福……”林大石和林大川哪里见过这阵势，看着这些孩子着实有些不忍。 “你们都会些什么？”林小福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她也很想帮助他们，但是她更清楚自己不能被一时的同情蒙蔽了双眼。 “我们是前曲州知府家的丫鬟和小厮，因为知府犯了事，我们便被发配了。再发配途中不知怎么就被发卖到了这里。我们，我们也会绣花做衣裳，还会打扫做点心，他们几个都是识文断字的，还有功夫可以看家护院。种地养鸡我们虽然不会，但是一定能学会的。”后站出来的人里面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强忍住泪水，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而她身后的女孩子们都瑟瑟发抖，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男孩子们则无声的看着林小福和林大石他们，眼睛里流露出乞求和哀伤。 林小福低下头，谁都看不清她大的表情。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几声啜泣，所有的人都看着林小福，等待着她做决定。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林小福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站出来的人心里渐渐一片冰凉。而老张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们就乖乖的跟我去府城吧，到时候每天锦衣玉食多好，何必跟着这个丫头片子去乡下种地呢。” “好吧，这些人，我都要了。”就在此刻，林小福突然抬起头，扫视了一下站出来的这几十个人，见他们脸上仍是一片期盼与希望，还夹杂着隐隐的绝望。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做了决定。 “都、都要了？咳咳咳……”老张冷不防被林小福的话呛着了，咳了半天，“你知道要全买下他们多少银子么？” “你开价吧。”林小福平静的看着老张，老张见面前这个丫头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圆圆的脸上一团稚气，可不知怎么那眼神却犀利的让他不由得想把她当成个大人来对待。 “小丫头，不是我坑你，你挑中的这批人我买来的时候银子就花了一大笔，没个几百两你可别想把他们全买走。”老张斜睨着林小福和林大石、林大川，就这几个种地的，还能拿出几百两银子不成？ “小福，咱们家需要买这么多人么？”林大石和林大川早就被林小福的话给惊着了，连忙把林小福拉到一边。 林小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他们在老张说出几百两的时候大多数已经十分绝望了，庄户人家哪来的几百两啊，看来他们真的要被卖到那种地方了。 “二伯，爹，我刚才算过了，山上山下需要的人怎么也要几十个，这些人我还怕不够呢，而且作坊也不能停，马上就该酿酒了。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些人以前都在大户人家做过，对于我们以后的生意也有很大的好处。”林小福的胸有成竹和坚定让林大石和林大川接受了这个现实，小福说的确实有道理，活儿太多了，做活的人也不能少了去，况且时间不等人，现在不凑齐人手那些事情全部都会被耽搁的。 跟林大石和林大川达成一致之后，林小福走到老张面前，老张以为几百两已经吓住了这家子，没想到林小福依然平静的望着他问他买下这些人要多少银子。 “好吧，你既然非要问，我便给你算算。”老张招招手，叫人拿来算盘，然后一笔笔的算给林小福他们听。 最先站出来的那几个成年男人、女人和婆子，一个人五两银子，四十五人共二百二十五两；六个孩子算四两一个，共二十四两；后面站出来的少男少女，一个人十二两银子，三十八人共四百五十六两；所有加到一起，一共七百零五两。 “老张，这少男少女的价钱也太高了点吧。”冯掌柜得到云之陌的眼神示意，笑眯眯的走上前跟老张讲起了价。 老张见冯掌柜开了口，又瞧见云之陌坐在那里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身上一个激灵。 “哎呀冯掌柜，就是看您的面子我才都算的实惠价钱，要不这样，这些小的十两一个，这回总成了吧？可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赔了。”老张苦着一张脸，低头扒拉了半天算盘，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第六十六章 回村 林小福虽然不知道这人口买卖的行情怎么样，但是看着冯掌柜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这个价格差不多了。 重新算过的价钱是六百二十九两，老张在云之陌阴森森的目光下又忍痛抹掉了零头一共六百两。林大石从怀里掏出了六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老张，老张惊得差点合不上嘴，乖乖，没想到这庄稼汉还真有这么多银子。等醒过了神，老张便将这些人的卖身契递给了林大石。 冯掌柜找了几辆马车，帮林大石他们把这些人都拉回了青山村。 “天呐，快看呀，大石和大川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人？”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看见林大石和林大川赶着牛车，后面跟着一溜马车，装的满满的都是穿着粗布衣裳的人。 “张婶，你说这老林家是不是买人回来干活啊？我的天，买这么多人，这得多少银子？”一个原本在锄地的小伙子看着这些马车，跟旁边那块地上的张婶感叹起来。 “是啊张婶，你说这老林家买了这么多人，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去林家做工了呀？”旁边一个小媳妇猛的想起去年在林家做工可赚了不少银钱，现在林家不缺人了，那以后不就赚不到了么。 “你们呀，就别操这个心了。老林家人厚道，能拉扯大家一把的时候他们不会忘了村里人的，好好干活吧都。”张婶只是在马车过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干活。她是村里出名的热心肠，跟杨氏和林家几个媳妇的关系都很不错。 “张婶说的对，咱们还是好好干活，争取今年收成能像去年一样好！”小媳妇想了想觉得张婶说的对，她在林家上过工，知道林家人的人品。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田地间重新恢复了热火朝天干活的景象。 而林家老少此刻则被林小福带回来的这几十号人给惊吓的不得了，林家宅子的前院，众人全都一脸纠结的看着林小福和面前这几十个人。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娘还有娘，哥哥姐姐，你们先听听我怎么分配这些人手，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下这些人了。”林小福一见大家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连忙先跑过来安抚大家。 “小福，爷爷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你先说说看吧。”林山海见小孙女的眼睛亮亮的，便知道这丫头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好，爷爷你们先听听看。如果哪里不妥当你们再跟我说。”林小福见安抚住了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几十个人之前坐着马车在青山村穿行而过的时候，便都知道了这确实是个以种地为生的普通村子。当他们看到林家宅子的时候都震惊了，这家人家是怎么回事？是大户人家归隐田园么？可是当林山海等人出现的时候，众人又都推翻了心里的想法，这确确实实是种地的人家，只是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什么赚了这么多银子？这几十个人被弄的有些晕头转向，此刻都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林小福。 “之前在镇上，我跟大家都说过了，我们家就是种地的，不过在种地之外，我们还养鸡鸭猪鱼，还种果树和蘑菇，另外还有酿酒。家里有几个作坊，都是做些东西然后卖到云客来和红云绣坊等地，所以家里现在非常缺人手，才把你们都买了回来。”林小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的眼睛里都没有贪婪之色，心中顿觉满意。 “我会给你们分配工作，你们一会儿每个人都仔细说一下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都擅长什么。还有，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我们家最厌恶吃里扒外、好吃懒做的人，只要你们衷心，以后一定会跟着林家过上好的生活。如果被发现有人犯了以上我说的那些错误，那我们家就会把你们直接发卖，别忘了你们签的都是死契。”林小福学着前世看的网络小说里的话，一顿甜枣加大棒。 “是！”几十个人齐声回答，态度恭敬。 随后便是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林小福在所有人说完了之后又介绍了一遍林家的成员，刚好今天哥哥们休沐，家里人全。 到了分配工作的环节，林家众人聚精会神，都想知道这些人小福会怎么安排。 “你们四个，以后跟着我姐，她负责管理家里的绣坊，所以你们就跟着她。”林小福让之前曾在苏州绣坊待过的四个女孩子跟着林小喜，这样绣坊便有了固定人员了。 林小喜很开心，因为她听见她们来自苏州绣坊，那肯定会苏绣的手法了，这下又能学到新的绣技了。 “葛叔，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大管家，你的夫人葛婶跟着奶奶，听她的安排。至于曹婶和李婶，你们之前在厨房，以后也在厨房吧，管家里的一日三餐。”林小福将在牙行最先站出来的那个有文气的中年男人葛叔定为家里的大管家，之前葛叔是凉州富商家里的大管家，管家外交这些事想必驾轻就熟。而他的夫人葛婶曾经是富商家里大奶奶面前得力的婆子，让她帮着奶奶安排家里的事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许叔带着这些人负责家里的田地，昌叔带着那些人跟着秦爷爷负责山上的果树。你们分成六组，分别负责鸡鸭猪鱼还有蘑菇和兔子。剩下的人由孙婶带着先负责酒坊和兔肉作坊，还有兔毛处理。至于你们四个么，跟着我的四个哥哥。最后这四个姐姐，就跟着我吧。”林小福麻利的将剩下的人都分配清楚，给四个哥哥每人配了一个会功夫的小厮，给自己也挑了四个丫鬟。 林家人看着林小福有条不紊的分配每个人该做什么，也承认了家里的活儿确实需要这么多人，就现在这几十个人可能还不够呢。 “刚刚大家都知道了自己未来要做的事，也知道了我们林家涉及的方面很多，我再强调一遍，任何人都不许跟外人说起我们林家的事情。而且到了忙的时候，可能所有人都要集中起来做一件事情，希望大家不要有抵触心理，因为我的爷爷奶奶都会跟着我们一起干活。在这个家里，谁都要付出自己的劳动，才会得到应有的收获。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月钱是二百文一个月，现在我们家没有太多银子，只能先给这些，以后大家做得好赚了银子，还会涨月钱。”林小福想了想，又淡淡的补充了几句。 第六十七章 小厮 这些林家的新下人们听到林小福说还有月钱，都十分惊讶，他们原以为在这里只能不停的干活才能吃饱穿暖，因为这里是农村，每人指望自己还会有月钱拿。可是林小福的话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没有以前赚得多，但是莫名的心里就觉得很踏实。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跪下磕头，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晶莹的泪光。 “好了好了，我们家里不兴跪下磕头什么的，以后你们也都别跪了，也不用自称奴婢，我们都听不习惯。现在家里没有足够的地方给大家住，也没有足够的被子。所以从现在开始，男的跟着我大伯二伯他们去砍树搭些木屋，女的跟着我奶奶去取布料做些被子褥子。从今天开始，男人先在木屋里凑合一下，女人和孩子在我们家前院和后罩房里挤挤。葛叔，你算算人数，跟我爹带几个人去镇上再买点锅碗筷和日用品，粮食和菜家里够吃，肉可以再买一点，回头大家自己分组做饭吃，家里的厨房这么多人肯定不够用的。先坚持一段时间，房子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林小福看着这些人，衣食住行都是问题。 “好的二小姐，我这就去办。”葛叔有些激动，因为林小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注意观察了一下林家众人的脸色，意外的发现他们居然都很赞同林小福的话。能到这么好心肠的东家家里做事，葛叔觉得今天被买回来的这些人真是上辈子的福报啊。 接下来众人便行动了起来，快到晌午了，杨氏带着葛婶、曹婶和李婶还有三个儿媳妇直接进了厨房做饭，人太多了，只能做些馒头、面条和粥，又去大棚里摘了好多菜回来做大乱炖，总要先把这一顿对付过去。 众人忙的不可开交，云之陌静静的看完了整个过程，此刻带着人一步三摇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林家四个小子和林小喜则围到了林小福身边。 “小福，哥哥们现在也用不着小厮，你还是安排他们做些别的吧。”林子原看着不远处候着的四个男孩子，他们大约十二三岁，虽然有些清瘦，但不难看出身体底子不错，眼神也都清澈干净。 “大哥，小厮以后是要跟着你们去科考的，当然要跟你们熟悉一些更好了。如果现在不用，到那时候我临时给你们找几个人，那用着也不顺手啊。再说了，他们几个都会功夫，而且都识字，你们跟他们平时也可以学些拳脚功夫什么的，多些自保能力没什么不好。”林小福想的很长远，上次云之陌点醒了她，现在他们也是时候该培养起自己人了，否则真等到一切都发展起来了再找人就来不及了。 “大哥，小福说的有道理，这四个人以后就是你们最衷心的人，现在开始跟着你们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你们平日去私塾，家里有事也可以安排他们去做呀。”林小喜也觉得林小福说的话很对，就像林小福也给她拨了四个女孩子，用意也是希望能培养起绣坊里的自己人，小荷小莲她们迟早都要出嫁，那以后难道一直都要隔几年一换人么。 林小福平日没少给林小喜洗脑，所以现在的林小喜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文静的只知道绣花的女孩子了，在她心里已经逐渐跟上了林小福的脚步，隐约朝着独立女性的康庄大道而去。 “那好吧，就让这四个人跟着我们吧。他们也都识字，平日里还能一起念书。”林子原想了想，旁边的几个兄弟都觉得这样不错，也就同意了。就这样，四个男孩子每人都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厮，又给他们改了名字，分别为墨青、墨蓝、墨言、墨语。 跟着林小喜的四个女孩，被林小喜改名叫玫瑰、茉莉、芍药和牡丹。 而林小福挑出来的四个女孩，之前都是在大户人家的二等丫鬟，容貌都非常美丽，被林小福改名叫珍珠、翡翠、碧玺和玛瑙。林小福起的名字一说出来，立刻便被哥哥姐姐们笑称是小财迷，林小福也不恼，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称号。 到了晚上，木屋子勉强搭好了一排，女人们加班加点的赶出了些被子，夜里大家凑合住下了，但是心里却异常的踏实。通过这一天与林家人的相处，他们知道这家人的心地十分善良。以前玫瑰茉莉她们虽然是二等丫鬟，不用做太多粗活，可是也没见过哪个主子还关心她们吃得饱不饱、夜里冷不冷。所有被买回来的人都怀着感恩的心进入了梦想，而林小福此刻却留在林山海和杨氏的屋子里。 “爷爷，我想请冯掌柜找些盖房子的人，给他们盖些房子，这样比较能节约时间。”林小福率先提出了住宿的问题，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嗯，老住木房子也不是个事儿，明天开始就得忙活山上山下的活儿了，他们既然来了咱家，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林山海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家里多添了好几十口人，要不是有年前的几千两银子撑着，恐怕现在他都要愁死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云少东家，让他帮帮忙。”林小福一听爷爷同意了，马上跑去前院找云之陌。 “哎——”林山海要拦阻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这孩子怎么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这么晚去打扰云少东家。不过又想了想小福还是个孩子，想必云少东家不会太过生气，况且今天买人的事云少东家从头至尾都跟着的，应该也能理解吧。林山海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就在杨氏的催促声中熄灯睡觉了。 “两位大哥，我想找云少东家说点事。”林小福跑到云之陌的屋门外，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两位黑衣少年，忙收住脚步，冲他们甜甜一笑。 “进来吧小丫头。”此时屋里传出了云之陌懒散的声音。 黑衣少年中的一个将屋门打开，示意林小福进去。 林小福进去之后，看见云之陌正坐在炕桌前，手里拿着封书信。 第六十八章 姑母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云之陌也不看林小福，自顾自的将书信放下，提起笔准备写回信。 “云少东家，我也不耽误您太多时间，我想请您帮个忙。今天您也看见了，我们家来了这么多人，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给他们盖房子，能不能请您跟冯掌柜说一声，请冯掌柜帮忙找人给他们盖些房子。”林小福见他有事情要忙，就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哦？找我帮忙？”云之陌突然放下笔，对着林小福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 “云、云少东家，是不是不太方便啊？不方便也没事，那我们再去镇上找其他人也行。”林小福被云之陌笑得有些毛骨悚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只是小丫头，我今天帮了你们大忙你还没谢过我，现在又找我帮忙，这报酬怎么算呢？”云之陌的笑容逐渐扩大，想着表哥这次安排的任务估计会很轻松的完成了。 “啊？哦，对，今天幸亏您跟我们一起去，要不然估计那个老张不会这么轻易将这些人卖给我们，或者价格上会更贵，这真的是要多谢您了。”林小福想起来今天云之陌在牙行就相当于一根定海神针，让那个老张老老实实的，这一点确实是要感谢他的。于是林小福老老实实的对着云之陌鞠了个躬，“至于您说的报酬，您看您想要什么样的报酬啊？” “这样吧，我呢要在这里待很久，要不你们家教教我种粮食还有那个什么大棚种菜吧，这样我们云家在江南的土地也能多种些粮食和菜出来，怎么样？”云之陌缓缓的说着，不时的瞟向林小福，想看看她脸上的反应，不期然看到的是一脸错愕。 “云少东家，我没听错吧？您说你要学种地？”林小福这下彻底懵了，这是云家的少东家么？为什么锦衣玉食的，却要学种地？难道这是这里富贵人家子弟的癖好？ “对啊，怎么你不愿意？”云之陌一下子提高了音调，心里也是微微发苦，表哥啊表哥，你说你让我干什么不好，让我来学种地，这说出来都没人信呀。 “不不不，您想学就学吧，这也没什么的，反正村里人今年都会跟着我们家种地，不是什么机密事情。至于大棚，乡亲们是没有银子买油纸，否则也早就都种上了。”林小福之前就让林山海跟村长说过了，今年大家种地就跟着林家一起，这样今年的收成还会更好一些。村民们这几天着急翻自家的地也是为了做好准备，等着林家一起。 云之陌有些无语，还以为是什么比较机密的事，一开始他还担心林家不愿意教他，可没想到人家已经打算全村普及了。 “为什么要让全村跟着你们家一起种呢？如果大家收成都好了就不缺银子了，就没人来你们家上工了。”云之陌还是有些疑惑，这林家人当真这么无私？没想过后果？ “大家一起富起来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样就没有人挨饿了。没人上工我就再去买些人回来呗，前几天我们一家人还发愁呢，这不就来了几十号人么。虽然还是少了点，但是已经好多了不是么。”林小福经过了今天买人的事情，觉得其实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至少她将他们从虎口中解救出来了，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机会。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大家表现都很好，她甚至都想将合同工制度引入进来，死契这东西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除了这个条件，我还想让你和你姐姐做几件衣裳。”云之陌突然想起来云霏霏让他找绣娘做衣裳的事。 “做衣裳？你很缺衣裳么？”林小福认真的看着云之陌，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云家少东家总让她们姐妹做衣裳，按理说云家是江南首富，家里应该有专门的绣娘。上次那套衣裳应该是他好奇，可这次怎么又要做？ “这次不是给我做，是给我姑母做，我姑母就是我表哥的娘亲。我穿那身衣裳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她好像挺喜欢的，也想做几身。”云之陌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连忙解释。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都要做什么衣裳？事先声明啊，料子还是要你提供的，只不过手工费就免了，就当我们家付的盖房子的报酬。”林小福想了想，几件衣裳没什么的，就答应了。 云之陌见她答应了，忙跟她说了一下云霏霏的要求，林小福记在纸上然后回了房间。 因为家里人多，所以林小福与林小喜住在了同一间屋子里，林小福回来的时候，林小喜还没有睡。下午缝被子她也参与了，跟玫瑰和茉莉她们聊了几句苏绣，晚上回了房间来了兴致，正拿着一块棉布在研究。 “姐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绣花呀？这对眼睛很不好的。”林小福进来，一见林小喜的样子，马上跑过去把她手里的针和绣绷都夺了过来。 “看你，小心扎了手。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绣绣，不费什么神的，今天我听玫瑰茉莉她们说起了苏绣的针法，想自己研究研究。”林小喜担心林小福扎了手，嗔了她一眼，然后接过绣绷和针将它们放进针线筐里。 “哎呦，你想学苏绣白天找她们教你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自己研究。姐姐，我拜托了云少东家帮我们找盖房子的人，作为回报我们需要帮他的姑母，也就是云公子的娘亲做几件衣裳。”林小福帮着姐姐一起铺被褥，一边将云之陌的要求说了出来。 林小喜一口答应，做衣裳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愉悦的事，能够跟林小福一起设计，然后裁剪缝制，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看看时辰已经很晚了，两姐妹决定还是先睡觉，明天再开始研究衣裳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葛叔和葛婶便张罗着所有的下人们都起床了，洗漱之后便各自用昨天搭好的灶台做饭。曹婶和李婶准备今天林家人的早饭，莫青墨蓝四个小厮叫醒林之原他们锻炼身体。玫瑰、茉莉还有珍珠、玛瑙则打好水伺候林小喜和林小福起床梳洗。 第六十九章 马蹄莲 本来林小福也想给张慧娘她们几个妯娌也安排丫鬟的，可是被伯娘们和她娘给强力制止了，习惯了干活儿的林家媳妇们，实在不适应有人伺候的生活。不过她们倒是很赞成林小福和林小喜身边有几个丫鬟，两个丫头本来年纪就小，而且林山海私底下跟几房的儿子儿媳都说过，按照他们家现在这个势头，两个女孩子们以后的婚事说不准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去，从现在开始娇养着些也好。 不过林小福并没有单纯的只把这几个丫鬟当成伺候的人这么简单，她知道以后生意做大了很有可能要拓展到外面去，她要培养一些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而这样的人她必须足够信任才行，所以哥哥们的小厮还有姐姐和她的丫鬟，她都是这样考虑的。 “珍珠、玛瑙、玫瑰、茉莉，以后这种打水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我和姐姐会安排你们做其他更重要的事，你们做好那些才是最要紧的。”林小福洗完脸，转过身来有些严肃的面对着四个丫鬟。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基础的事情二小姐都不让她们做，一时间有些心慌。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林小福带着她们开始跟林小喜一起设计衣裳、学算账、学山上山下的一切事务的时候，她们渐渐懂得了小姐们这是要培养她们。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都忙碌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便是青山村开始播种的日子村民们都聚集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听了林山海叮嘱的要领之后，全村人浩浩荡荡的下到了田地间。 云之陌也换上了一身棉布衣裳，但依旧摇着扇子，指使着身边的两个黑衣少年——云升、云起去跟着林家人一起干活儿，而他自己则在一边看着。 “云少东家，您要是想学种地，不动手恐怕不太行。”林大石看了云之陌好几眼，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云之陌要学种地的事情今日一大早林小福便跟林家众人都说过了，还特别叮嘱了林大石，一定要让云之陌下地干活，这样才学得会。 云之陌的嘴角微微抽搐，他虽然不像慕羽尘那样有严重的洁癖，可是这满地泥土他也有些受不了。不过当他看见林大石殷切又有些担忧的目光时，还是慢慢抬脚走了下来，加入了劳作的队伍。 林小福和林小喜在作坊里面研究设计云之陌要的衣裳，八个丫鬟齐刷刷的站在一边，随时准备伺候两位小姐。 “来来，你们也别站着了，一起坐下来咱们研究研究这衣服该怎么做。”林小福一抬头，看见站着的八个丫鬟，脑门有些疼，可恶的奴化思想。 “是。”八个丫鬟看着林小福亮亮的眼睛，都听话的坐下来。 “姐姐，我给你讲讲这衣裳的要求。你们也都一起听听，一会儿都得说说自己的想法。”林小福把昨天在云之陌那里记录的纸掏了出来，铺平在桌上，“云少东家说这衣裳是要做给他的姑母，也就是云公子的母亲的，一共要做三套——一条夏裙、一件披风、一套冬装。据云少东家说他的姑母虽然是位母亲，可是容貌十分年轻，身材也窈窕多姿，平日里喜欢锦衣美食，性格开朗大方，没有忌讳的东西，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好看。呐，这是她的衣裳尺寸。” “好看，这个要求也太难了，每个人对于好看的标准都不一样啊。”林小喜微微皱眉，这位夫人的要求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可是仔细一琢磨这简直就是最难达到的标准啊。 “是啊，我也这么说，可是云少东家让咱们别紧张，尽管做就是。他说他姑母人非常好，上次就是看了我们给云少东家做的衣裳才起了兴趣想让我们也给她做几身。”林小福将云之陌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嗯，那我们就试试吧，先把图画出来给云少东家看看，如果他觉得可以了咱们再动手做。”林小喜听了林小福的话稍稍安心，看来上次做的衣裳得了那位夫人的青眼，想必她们的手艺应该不会让那位夫人太过失望。 “这位夫人虽然容貌年轻身段窈窕，但是毕竟是位母亲，颜色上就还是尽量避免一些太过浓烈的颜色，选用飘逸清淡的素色会好一些，你们看呢？”林小福看着那张纸，先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你说的对，毕竟是位母亲，太过鲜艳浓烈的颜色有些不庄重，可是沉重的颜色又与她容貌不相衬，还是清新一些比较好。”林小喜完全同意，慕羽尘看起来已经十五六岁，他的母亲最起码也应该超过三十岁了，太过娇嫩和艳丽似乎都不太合适。 “你们也都说说。”林小福又转向八个丫鬟，有意让她们多发表些意见。 “奴婢想着，如果用了清淡的颜色，那布料方面就要注意不要选用纱织布料，否则会有些像少女的衣裳，用云缎或者素锦应该都不错。”几个姑娘互相看了看，玫瑰先提出了布料的建议。 “奴婢觉得玫瑰姐姐说的对，而且如果是衣裳布料素雅，那么在细节方面应该需要做些巧思，比如丝绦的编织手法，可以编些梅花纹或者象眼纹，或者万字纹都可以。如果用腰带，那么上面的绣纹，也需要特别一点。”芍药擅长编织，便提出了与编织有关的细节。 “之前奴婢曾见过一条罗裙，下摆做成了花瓣的形状很是别致，二位小姐不如试试。”翡翠想起以前的主家太太曾经重金做过一条金丝牡丹裙，整条裙子用了金丝无数，非常奢靡。当时下人们都见到了，觉得这裙子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那花瓣一样的裙摆，走起路来层层荡漾的很漂亮。 其他几个丫鬟见林小福和林小喜一直很认真的听，还不时的在纸上记录，胆子便都大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等所有人都说的差不多了，林小福和林小喜整理了一下所有人的观点，将设计图画了出来。 第七十章 树苗 裙子做成了清丽的马蹄莲形状，毕竟层层花瓣穿在夫人身上有些过分了，马蹄莲形状则更显端庄。布料方面采用了月色云缎，腰间一条淡绿丝绦，乍一看真的如一株清晨的马蹄莲一般清新脱俗。 冬装则选用了淡紫色的云缎，万字暗纹金线勾边，整体有些像旗袍，斜襟万字盘扣，腰身明显，袖子略肥一些，下摆放宽、双层设计，外面一层从腰际开衩，露出里面的紫色百褶部分，整条裙子端庄大方。 至于斗篷，林小福和林小喜研究过后，决定用上他们家的兔子做一条兔毛斗篷。斗篷为连帽样式，里子是深紫色的绸缎，外面采用的都是白色兔毛，只有风毛和斗篷底边都采用了双条灰色兔毛，还有系紧斗篷的丝带末端，也用了灰色兔毛球。 设计图画好之后，几个丫鬟瞠目结舌，没想到两位小姐对于衣裳设计这么精通，这衣裳真好看，那位夫人肯定能满意的。 此时，去地里干活的林家人都回来了，曹婶和李婶早就把饭菜都做好了。 林小福回到宅子里看见云之陌满身泥土的狼狈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小喜也无声的抿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本少爷上午可是为了你们家的地劳累了一上午，你们两个丫头竟然还嘲笑我！”云之陌有些恼怒，同样是播种，为什么林家其他人只是鞋子上裤腿上有些泥土，可是他和云升、云起却如此狼狈。 “云少东家，我这是为您高兴呀！万事开头难，您今天迈出了这第一步，以后肯定就越来越轻松了，我敢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您肯定就都能学会了。”林小福见云之陌气恼，也不敢惹他，忙夸张的说起好话哄他。 而林小喜此刻已经将几块拿来了几块洗干净的布巾，递给云之陌和云升、云起，示意他们擦擦手脸。 云升和云起看了看云之陌，见他们少爷看了看林小喜便接过了布巾，也红着脸把布巾拿过来擦脸擦手。天呐，跟着少爷这么多年，头一次有姑娘这么体贴他们啊，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他们此刻心里也是很温暖滴。 “云少东家，累了一上午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看设计图。两位大哥也一起，吃了饭歇一歇。”林小福见云之陌脸色还是不太好，便迅速摆上了一脸的谄媚，将云之陌和云升、云起带到了饭桌前。 听闻设计图出来了，云之陌的脸色才好了些，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他实在是又累又饿。云之陌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武功，会不会直接被累得倒在泥里。 等吃完了饭，林家人嘱咐云之陌可以歇一歇，反正下午还是播种浇水，他晚一点去也没什么。 云之陌便直接被林小福和林小喜带到了作坊去看设计图，顺便消消食，他中午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错不错，这些衣裳都很好，就照这个做吧。”云之陌看了图纸很满意，姑母在表哥出发之后便对外宣称为国祈福，确实不好再穿那些鲜艳颜色，林小福姐妹选的颜色都很清雅，而且款式也不算张扬，整体都非常合适。 得到了云之陌的认可，林家姐妹包括那几个丫鬟都很高兴，马上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而需要用的锦缎云之陌已经安排人去红云布庄取了，晚上便可以送到。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福和林小喜带着丫鬟们沉浸在做衣裳的乐趣之中；林家的其他人与村里人一样，整日在地里忙活。云之陌带着云升、云起一直跟着林大石，学习各种种地的知识。林家四子每天早晚两次跟着小厮们练功，白天在私塾用功读书。流水的日子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这一天林小福正在看着林小喜她们做最后一套衣裳——兔毛斗篷，作坊外面突然传来了秦老头爽朗的笑声。 “小福！小福你在这儿么？快出来，树苗成了！”秦老头声如洪钟，穿透力极强，坐在屋子里的林小福此刻都觉得耳朵有点嗡嗡。不过当她听见秦老头的话时立马就窜出了屋子。 “秦爷爷，你说的是真的？树苗真的成了？都成了？”林小福激动的抓住秦老头的胳膊，跳了起来。 “都成了都成了，快跟我去看看，那几个小子正看着呢。”秦老头拉住林小福就往林家旧宅走。 当两个人快步走进林家旧宅的一间屋子时，林小福一眼就看见了炕上的几个花盆里的枝条都抽出了新芽。这便是她跟老秦头当时挑的几种果树的枝条，没想到都成功了！真是太神奇了！ 几个被她指派到秦老头这里的少年看见林小福这么高兴也跟着笑起来，他们都看见了有人在给他们盖房子，每天还都有肉吃，这样的东家打着灯笼都难找。所以他们在这里一直都非常认真的干活，尤其是一个叫冬生的少年，他现在已经被秦老头委任为了几个孩子的头儿，专门负责监督管理，每日干活儿都非常勤劳，此刻笑得尤为灿烂。 “秦爷爷，那这些树苗什么时候能栽种到山上去呢？”林小福乐了一会儿，醒过了神，忙转头问向秦老头。 “再过一段时间吧，等这些嫩芽长成叶子，天气在暖一些，应该就差不多了。趁这几天我带着这几个小子再去山上多选些树枝，你再多买些花盆，我们再多培育一些出来。”秦老头看着炕上的花盆，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没问题！明日我便让我大伯去再买些花盆回来！”林小福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稍稍的放下了，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鱼苗和树苗两大问题今天算是解决了一个了。 又过了几日，秦老头的树苗培育工作轰轰烈烈的展开了，林小喜和丫鬟们也将衣裳都缝制好了，土地里的活儿也基本上走上正规了，林小福琢磨着该开始摆弄鱼塘和鸡鸭猪了。 第七十一章 烈酒 于是家里的下人们除了地里留些人除草浇水，其他的人又都聚集到了鱼塘边，开始抓鱼。抓鱼的工具是一开始便准备好的，林大石兄弟带着会编草席的人用绳子编了些渔网，专门用来捕鱼。 青山河一时间热闹无比，二十几个人在河边隔一段距离便撒一张大网，待到网上了鱼，其他的人便开始分类运送到鱼塘中。 这次主要的捕鱼对象是鲤鱼、鲫鱼和鲶鱼，由于鲶鱼会吃小鱼，所以林小福便指挥大家把鲶鱼单独放到一个鱼塘里。两个大鱼塘跟青山河相连的地方并没有封死，而是用较为细密的网子隔开。这样便于河里的一些小鱼小虾能够进到鱼塘中让鲶鱼捕食，也能让所有的鱼类更适应鱼塘的成长环境。 鸡崽和鸭崽还有猪崽都是提早便跟附近的村子养殖的人挨家挨户订好了的，这几天也都相继送了过来。整个青山村山脚下现在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放眼望去都是人在来回忙碌。 到了中午，在田间地头忙活的村民们回家吃饭，远远的看见青山河边的忙碌景象，再次感叹老林家这下子可真的要发达了。 “二小姐，这里我们都用生石灰消毒过了，您看这些小鸡都欢实着呢。”一个黑脸的汉子看见林小福到鸡棚来，忙放下手中喂食的瓢，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一脸憨笑。 “齐叔，你做的不错，以后也一定要时刻注意这鸡棚的卫生情况，一定要干净，否则有一只鸡染了病，那我们就惨了。以后这些鸡都全靠你照顾了，还有你要把分给你的几个人也教会，以后我们还要养更多的鸡。”林小福之前见鱼塘那边大家已经成了流水线作业，又由有着养鱼经验的李叔看着，边放心的来看看鸡鸭猪这边怎么样了。 她环视一周，见鸡棚处处都打扫的很干净，小鸡崽们正在争先恐后的啄食，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小姐，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这些鸡交到我手上，错不了！”这个叫齐叔的黑脸汉子见林小福很满意，兴奋极了。他没别的本事，以前就是个庄子上养鸡的，最初来了这里一见这家人并没有养鸡，还有些担心自己的一无是处，便一门心思踏踏实实的跟着大伙儿一起种地。可没想到这几天送来了这么多小鸡崽，还让他带徒弟，现在的齐叔简直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林小福见齐叔这兴奋的样子，也跟着咧开小嘴笑了起来。随后她又巡视了一下鸭棚和猪圈，见情况都很好，终于放心了。 “小丫头，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过春天会酿什么花酒么？现在春天到了，你怎么还不开始？”云之陌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前些日子的播种结束之后便只剩下了浇水和除草的事儿，所以云之陌不再去地里干活了。 “云少东家，您看看这山上，现在花还都没开起来呢，都是花骨朵您让我拿什么酿花酒啊。”林小福很无奈，现在虽然开春了，可是山上的花只是零星开了一些，这些花用来酿花酒根本不行啊，“而且如果要酿花酒，首先还要先酿出白酒。我们家现在根本腾不出人手酿酒。所以花酒还是先放一放吧。” “什么白酒？白酒是什么酒？”云之陌一下子起了兴趣，这个小丫头懂得真不少，白酒这种酒他都还没听过。 “现在您能喝到的正常的酒就是白酒，只不过纯度都比较低。我要酿的酒纯度会更高些，嗯，应该是比现在烈酒还要更烈的一种酒。”林小福很有自信，蒸馏技术在去年做柿子酒的时候已经尝试成功了，这样的技术酿出的酒酒精浓度可比现在那些酿酒作坊里的浓度高多了。 “哦？这是真的？”云之陌突然拽住了林小福，北疆苦寒，如果林小福能酿出烈酒，那送过去给表哥岂不是很好。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们家现在真的忙不过来，您就先别想了。”林小福有些不解云之陌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看他小小年纪应该也不是个酒鬼啊。 “我给你一批人，你用他们酿酒不就行了。”云之陌实在有点着急，北疆之行势必凶险，如果有能帮上表哥的地方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云少东家，您可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我用您给我的人酿酒，回头他们都学会了，那我的酒卖给谁呀？这可是商业机密！”林小福恍然大悟，这个孙子，居然想骗她酿酒技术？门儿都没有！ “你想什么呢？谁要学你的技术？这种酒我有大用处，你说你们家忙不过来我才说给你人，你这丫头怎么年纪不大心眼这么多呢？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云之陌被林小福气得头顶冒烟，他在这个小丫头眼中难道就是个奸商形象么？ 林小福没说话，只是用十分警惕的目光盯着云之陌，判断着他话中的真假。 “你这丫头……我把人送给你总行了吧？卖身契都给你，以后这些人与我们云家再无关系。你酿出的酒我们云家也都要了，这下你总归是不赔本吧？”云之陌被林小福瞪得有些无力，这丫头真是难缠。 “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再说我还没有弄到酒曲啊，还要建酒坊。云少东家，您能弄来酒曲么？能弄来我就试试看先给你酿一批白酒出来。”林小福忧伤的叹了口气，小胳膊还是掰不过大腿。她有些担心因为酒的事情得罪了这位云少东家，看得出来他对于白酒的事情很上心，如果真的给他酿好了白酒，说不定以后还能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倾斜。 云之陌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抹笑意，太好了，这个丫头终于松口了。不过区区酒曲，怎么可能难倒他云家少东家。 随后，云之陌便匆匆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让云升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江南云家。信中注明了需要酒曲和几个酿酒师傅，而且这几个酿酒师傅的卖身契也要一起送来。详细的来龙去脉他并没有写，只是说明这次如果能够酿出更烈的烈酒，对于表哥慕羽尘会有很大帮助。云之陌相信他爹看到信，知道会对慕羽尘有帮助就一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当信送到云家的时候，云宸佑一见这事事关瑾王，马上变让人去云家酒坊取了最好的酒曲，并精心挑选了五位勤劳踏实的酿酒师傅，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便连同卖身契一并打包送往了青山村。云宸佑还修书一封，叮嘱云之陌一定要好好干，千万别误了瑾王大事。 第七十二章 腰带 而林小福在答应了云之陌酿酒的事情之后，当晚便在家里宣布了此事。 “小福，真的可以酿出更烈的烈酒么？”林大川一听烈酒，眼睛都亮了。 “是啊小福，这更烈的烈酒有多烈？”林大石也跟着追问，林家三兄弟中只有林大山对于酒的兴趣一般，林大川和林大石都是爱酒之人。 “哈哈哈二伯爹爹，你们放心吧，我酿出的烈酒可是比市面上卖的烈酒好喝多了，保证你们喝了还想喝。不过到时候我要让奶奶、二婶还有娘监督你们，不能让你们多喝。”林小福得意的仰起小脑袋，骄傲的小模样逗得林家人发笑不止。 “小福，你说的建酒坊的事情，是要这几天就马上开始么？”林山海微笑着问林小福，这几天一片繁荣的景象让林山海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 “是的爷爷，鱼塘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不用这么多人去捕鱼了，也可以直接抽些人手来建酒坊了。我看咱家作坊东边那一片地方就不错，建个酒坊应该差不多。”林小福已经在白天的时候实地选过酒坊的位置，她想还是将酒坊和之前的果酒作坊连起来比较好，这样以后酿什么酒都比较方便。 林家人都赞成林小福的想法，第二天便重新将人手分配了一下，开始建酒坊。 这次的酒坊，林小福是依据前世在成都见过的酒坊遗址得到的灵感，那个遗址已经算是非常完整且成熟的一套体系了，在这个没有玻璃器皿的时代能够见一个那样的酒坊已经够用了。 晾堂、酒窖、炉灶等依次建了起来，云之陌期间还进来观摩了一番，东摸摸西看看，一头雾水的又走了。 当云家的酒曲和酿酒师傅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送到青山村，云之陌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林小福。 “丫头，来看看，这是你要的酒曲，还有这几个是云家的酿酒师傅，以后他们就都归你了。”云之陌将手里的卖身契递给了林小福，示意那几个酿酒师傅上前行礼。 林小福让他们依次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指定一个胡子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忠伯以后便是酒坊的管事。 忠伯又介绍了一遍平日他们酿酒的过程，林小福一听果然区别就在蒸馏。于是给他们讲了一遍蒸馏的原理，听得这五个人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便投身到酿酒的工作中去。 林小福也不墨迹，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刚刚建好的酒坊。 “这里便是蒸馏的地方了，”林小福指着在地上挖好的五个大坑和旁边那几套大瓮和锅，“第一次酿酒我会跟着你们一起，等到你们都学会了蒸馏技术以后便可以独自操作了。我们酿出的不仅是白酒，也就是俗称的烈酒，还可以酿制花酒和果酒。果酒去年我们家已经酿制过了，今年也会依据季节变换来更换品种。你们放心，只要好好干，我们林家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但是如果被我们发现有吃里扒外的现象，那我们也一定不会手软，背叛是最要不得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对谁都不能说起酒坊里的任何事情。”林小福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避嫌没有进来的云之陌，五个酿酒师傅听了之后都恭敬的答应了。他们的卖身契已经交到了林家手里，以后便是林家的人了，自然再没有把这些机密告诉云之陌和其他人的道理。 购置了大量的高粱、谷糠，用清灵山上的清澈山泉，林家酒坊开始酿酒。首先要将所有的材料包括酒曲一同混合蒸煮，然后在晾堂不断的搅拌，再拌入酒曲放入挖好的酒窖中发酵。 当粮食都放入酒窖之后，林小福对着五个酿酒师傅竖起了大拇指，“你们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酿酒师傅，你们做的可真麻利。接下来便用心观察，等发酵的程度可以了，我们便可以蒸馏出酒了。” “谢谢二小姐夸奖，酿酒是我们几个最喜欢做的事情，当不得二小姐谬赞。”忠伯代表几个人表了态，一脸笑容的看着林小福。这几天他们也逐渐喜欢上了林小福和林家人，更加喜欢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用想，只用心酿酒就可以，周围环境都很美，林家还专门为所有成家的下人都建了带小院子的房子，未成家的则住在类似四合院的院子里，每间屋子两个人，居住环境和吃食方面都很不错，做林家的下人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丫头，酒酿好了？”云之陌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从院外面晃了进来，为了避嫌他这几天都忍耐着不来酒坊，可是今天看见他们几个都站在外面，便忍不住走进来问问。 “云少东家，哪有这么快啊。从今天开始估计还要等个十天左右吧，要看粮食发酵的情况，发酵好了进行最后一步就可以出酒了。”林小福看见云之陌并不意外，这几天一直都能看见他在这周围晃来晃去，能看出来他还真的挺着急的。 “哦，还要再等十天啊……”云之陌有些失落，他这个人向来急性子，什么事情一想到就要去做，等待可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云少东家，我忘了问你，我姐姐是不是已经把衣裳给您了？您看过了么？还满意么？如果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改改。”林小福想起之前做好的衣裳，后来她忙着鱼塘和酿酒，收尾和配饰的事情就交给林小喜了。 “小喜已经把衣裳给我了，还配了一大堆的荷包和鞋子，做的很不错，我今天刚刚派人去京城给姑母送去。丫头，你姐姐可比你好多了，见我的腰带被树枝刮的抽了丝，还特别给我缝制了一条腰带。”一提衣裳云之陌来劲了，林小喜昨天刚刚把衣裳都给了他，还顺带着送了他一条松花色的腰带，原因是那天云之陌要尝试一下劈柴，结果不小心被树枝勾坏了腰带，林小喜过意不去，便做了一条送给他。此时这条腰带便系在云之陌的腰间，他摸了摸，得意的看向林小福。 林小福一听便心里咯噔一下，古代人民早熟，姐姐该不会对这个云少东家起了心思吧？可是当她仔细瞧了瞧云之陌的腰带，只是很普通的花色，并没有特别的花纹，又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林小喜的举动也没有异常，稍稍放下心来。姐姐可能真的只是过意不去云少东家为了给自家劈柴所以顺手做了一条腰带。 第七十三章 粮食 “你这是什么表情？”云之陌见林小福的脸色变来变去，还用一种近乎看变态的眼神盯着他，有些后背发凉，忙向后退了一步并大声的喊了出来。 “云少东家，您这么大声做什么？”林小福被他突然一个大嗓门吓得抖了抖，然后掏了掏耳朵，嫌恶的看了云之陌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那么盯着我看做什么，脸上还带着那样的表情。”云之陌恶狠狠的瞪着林小福，后背依旧有些凉凉的。 林小福懒得理他，跟忠叔他们说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就转身离开了，不想跟云之陌说话，她要赶快回去问问姐姐腰带是怎么回事。 “哎，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要问你呢。”云之陌见林小福没理他，顿时有些急了，紧跟着林小福出了酒坊的院子。 “什么事？”林小福一听云之陌有事，便停住脚步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我想问你会不会种除了小麦之外的粮食。”云之陌看看四周，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其他的粮食？您指的是什么？”林小福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偷偷摸摸的，不就是种地么，这村子里面都是种地的，其他的粮食无外乎就是高粱玉米水稻什么的。不过话说来了这里还真的没见过种玉米的，水稻也没见村里人种，可能都觉得气候不太适合吧，林小福也没有多想。 “你也知道我们云家是江南首富，土地也基本都在江南，种的粮食大多都是水稻。可我来你们家学的都是小麦，这也用不上啊。”云之陌挠了挠头，他起先只是听表哥的来这里学种地，可是他这种高门公子，根本分不清水稻小麦，还是后来在跟慕羽尘通信的过程中才发现他一直学习的都是小麦，而产大米的应该是水稻才对。 “哦，原来是这样。种水稻我也会，不过我们这里的气候和水源不是那么充足，所以并没有人会种。不过开出一亩水田种水稻也行，反正您不就是要学习怎么种么，一亩地也够用了。”林小福想了想，这云少东家确实也帮了她很多忙，不说别的，一下子送来五个酿酒师傅就已经很厉害了，如果是她找自己家的人做这事，说不定要多费好多功夫呢。 “行啊，那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啊？”云之陌见林小福没犹豫便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 “明天我先找人开出一亩水田吧，就在麦子地旁边，这样您两边都可以学学，万一以后云家在北方购置土地也用得上。”林小福一片好心的提醒着云之陌，不料正中了云之陌的下怀。 “不错不错，就这么办吧。哎，对了，这个东西你认得么？”云之陌掏出几个黄色的种子，递给林小福。 “这是玉米啊，怎么了？”林小福接过来瞧了瞧，黄色的大种子，就是玉米没错。 “玉米？你认得？”云之陌大吃一惊，表哥让人送来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他去问林小福，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真的认识。 “是啊，就是玉米。”林小福起先还是有些不解，这云少东家怎么这么奇怪，一个劲儿的问她认不认得。突然她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没有人种植玉米是因为每人认得这是什么，而她是穿越过来的灵魂，所以才会理所应当，哎呀失策了。 “你怎么会认得？”云之陌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林小福。这个种子是表哥手底下的一支出海的商队带回来的，表哥问了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认得，脸上堆的头儿都说不清楚，只说是在海那边的一个岛上有人种来当粮食吃，可是怎么种却始终没有搞清楚。由于带回来的只有一小袋，所以慕羽尘也没有贸然让人试着种，只是送来几颗让云之陌问问林小福知不知道，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认识。 “云少东家，我告诉您一个秘密呀，您可千万要替我保密。”林小福低下头迅速思考了一下，抬头冲着云之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什么秘密？”云之陌依旧板着脸，想听听看这个小丫头要说什么。 “云少东家，我曾经捡到过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了很多事情，这个玉米和酿酒的事儿我都是从那本书上学到的。”林小福一脸诚恳，两个酒窝嵌在脸上格外的可爱。 “古书？那书呢？”云之陌半信半疑，从古书上学到的？ “我见那本书很有趣，便一直藏在身上不让别人知道，后来又一次我在青山河边上玩，不小心把书掉到河里了，书当时便顺着喝水漂不见了，当时把我急坏了，后来还大病了一场差点死掉。”林小福依稀记得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她是很喜欢让林大石带着她去青山河边玩的，后来生病也是林家都知道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怕云之陌去调查。 “是么？”云之陌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点心虚或者别的，可是林小福此刻也镇定的跟他对视，丝毫看不出紧张或者慌乱。 “好吧，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既然认识这种子，肯定也知道怎么种了？”云之陌盯着林小福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看不出什么，也就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些种子种出来再说。 “我当然知道啦，古书上都写着呢。玉米是一种很耐旱的粮食，产量也很高。不过我没有种过，如果你要我种，我只能试试看，而且现在这个月份也应该快可以种了。”林小福不敢把话说死，怕又露出什么破绽。其实玉米在现代农村有谁不会种呢，简直容易得很。 “那我就传信给表哥，让他把种子送过来，你来种。”云之陌随即便让跟着的云升去飞鸽传书给慕羽尘，赶紧把种子送过来，别耽误了月份。 这时林小福才知道是慕羽尘的商队出海发现了玉米，原来这片大陆还真的每人认识玉米。 “云少东家，出海的商队会运什么东西呀？”林小福故作天真的问云之陌，想探听一下这个时代的海上贸易主要都是经营什么种类的产品。 第七十四章 夜话 “那可多了，一般出海的时候带上的都是茶叶、丝绸还有瓷器，玉器字画也会有一些，带回来的往往都是些奇珍异宝，宝石什么的居多吧。有时也会带回来一些种子什么的，因为表哥好像对于花草挺感兴趣的。”云之陌回忆着之前慕羽尘给他讲过的一些事，将零散的记忆讲给林小福听。 林小福听了点点头，跟古代的海上贸易差不多，都是这些东西。不过商队出海却触发了林小福的脑神经，出海他们家现在估计暂时做不到，别说有没有资格，就是造船也不是他们能会的。 但是陆上的商队是可以的呀，还有如果可以建立商行，那是不是以后他们家出产的东西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卖出去，而不用总是依附着云家了呢？ 林小福就这么自己发起了呆，云之陌突然感觉身边没有声音了，转头一看这丫头愣神了，不由好笑，直接一扇子敲到她头上。 “云少东家，您为什么打我呀？”林小福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儿，愤愤的瞪了一眼云之陌。 “谁让你走神都不听我说话的？赶紧去安排人把种玉米和水稻的地准备好，很快种子就能送过来了。”云之陌咧着嘴嘲笑林小福的囧样子，气得林小福直跺脚，然后转身跑走了。 吃过晚饭之后，云之陌正式的通知林家人，以后不要称呼他为云少东家了，听着太见外了，直接称呼他之陌就行了。至于几个小子和林小福姐妹，可以叫他陌哥哥。 林小福听得目瞪口呆，看着云之陌狡猾的笑容，想到以后要喊他陌哥哥，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厮无事献殷勤，简直非奸即盗。 林家老少听了云之陌的话受宠若惊，林山海更是连呼不可，无奈云之陌坚持，林家人只得按照他说的做，只是言语中更加恭敬了。唯有林小福一人，在回了房间之后还在磨牙，琢磨着云之陌这是抽了什么风。 “小福，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林小喜洗漱过后回到屋里，看见林小福一副咬牙切齿的磨牙，不禁上前坐到她身边。 “姐姐，你给云之陌送了一条腰带？”林小福这时才想起来还没问林小喜腰带的事情，连忙拉住林小喜的手，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 “对呀，那天他劈柴，不小心被树枝将腰带刮破了，我看那腰带起了丝也没法缝补，想着他毕竟是为了咱们家劈叉才会将腰带刮坏，咱们怎么也要赔他一条吧。”林小喜不明白林小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 “姐姐，你可知道送男人腰带代表什么意思么？”林小福见林小喜眼睛里一片清澈，有些放心，看来姐姐并没有对云之陌有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要提醒她一下，防患于未然。 “什么意思？啊！小福，你说什么呢？”林小喜先是一脸懵，随后突然意识到了林小福话里的意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 “姐姐你先别激动呀，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哎呀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的身份不适合跟他走的太近，也不对，哎呀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小福被林小喜的眼泪弄的手足无措，慌忙拽出手帕给她擦泪，然后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小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并没有误会你。我只是有些懊恼，当时光想着不能得罪云少东家，怕他刮坏了腰带生气到时候迁怒咱们家，所以才想赔他一条腰带，真的没想太多，这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林小喜被林小福手忙脚乱的样子都逗笑了，忙拉住她然后非常诚恳的看着她，泪珠还晶莹剔透的挂在睫毛上，虽然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但是此时的林小喜已经展露出了温婉秀美的气质。 “姐姐，是我不好，不该那么说。不过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我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以后一定能嫁一个特别优秀的郎君，所以我特别担心那个不着调的云之陌蛊惑了你。”林小福呆呆的望着林小喜，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轰的一下，烟霞重新布满了林小喜的双颊。林小喜被羞得要拧林小福，这丫头真是不知羞，什么话都敢说。两姐妹开始在屋子里你追我赶，欢乐的笑声直传出屋外，回荡在院子里。 “这两个疯丫头乐什么呢？”云之陌正巧在外遛弯儿消食，回来的路上正经过外墙，由于是习武之人所以耳力甚好，听见了两姐妹的声音边扭头问身边的云起。 “属下不知。”云起恭敬的回答，心里却暗自鄙夷自家主子，人家小姑娘的墙角也要听。 云之陌也不打算细问，将双手背到身后一边继续欣赏乡村夜色一边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林小福开始回想白天被云之陌打断的思绪。建立商队和商行，确实也是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可是现在林家没有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呀。银子倒不是问题，主要还是谈生意的人。而且在这个时代生存，光有银子可能还不行，光是靠着云家更不靠谱，任何事情还得靠自己。 “小福，你还不睡呀？在想什么？”林小喜躺在林小福旁边，感觉到她一直翻来翻去，就知道她一定是睡不着。 “姐姐，我在想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靠自己呢？”在漆黑的夜里，林小福格外的放松，跟姐姐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靠自己？你指的是什么？咱们家现在种地、养鸡养鸭，还有做衣裳做绣品什么的，不都是靠自己么？”林小喜不太明白林小福的意思，她现在每天带着玫瑰茉莉她们研究制作新的衣裳和绣品，心里很充实，因为之前那件喜服被送到红云绣铺之后不到三天便被镇上的大员外家买走了，红云绣铺承诺以后有新衣裳都可以送去，他们会出高价购买。 “可是咱们家出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云家买走了呀。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云家不再收咱们的东西了，或者也不让别的商家收，那怎么办？”林小福一声叹息。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什么都有可能。云家虽是江南首富不假，可是云家毕竟跟皇帝的宠妃云妃有关联，如果有一天云妃出点什么岔子，云家可能也保不住。这样的例子在古代史上比比皆是，还是要想办法未雨绸缪。 第七十五章 商量 “你说的也对，咱们确实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云家。小福，要不明天咱们跟爷爷和爹爹还有二叔三叔一起商量一下？”林小喜被林小福说的也开始愁了起来，如果真的像说的那样，那岂不是一切都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还是先跟哥哥们商量一下吧，明天正好哥哥们休沐，咱们一起说说这件事。”林小福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听听林子原他们的意见。林山海一辈子都待在青山村，去镇上的机会都很少，林大山憨厚，林大川和林大石虽然脑筋比较灵活，可毕竟还是种了这么多年的地，刚刚接受了山上山下的这些变化，此刻如果提出商队和商行，恐怕他们也给不出什么太好的建议，还会平添忧虑。 打定了主意，两姐妹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不一会儿便双双坠入梦乡。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小福先是让许叔安排人开出两亩地，一亩水田一亩旱田，然后又让珍珠去找云之陌要水稻的种子，都安排好了才让翡翠和玛瑙将林家四位少爷都找到她和林小喜的房间里来。 “小喜、小福，找我们来什么事呀？”林子恒最先到的，进屋之后先递给林小福和林小喜两本字帖，这是之前林小福专门找林子恒要的，她的毛笔字实在只能勉强称得上工整，找本字帖练练至少以后出去不会被人笑话。林子恒知道妹妹的想法之后很是支持，这两本字帖还是专门找大舅舅推荐的。 说话间，其他三个兄弟也进来了。大家随意的找地方落座，然后都看向了林小喜和林小福。 林小福便将昨晚跟林小喜讨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包括了她关于商队和商行的设想。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是咱们家现在并没有能撑起商队和商行的人啊。“林子原年纪最大，一直以来都是兄弟姐妹中最照顾大家的一个人，因为是长子，也更加关注林家的情况。林家新买回来的下人他都暗暗的观察过，勤劳能干倒是可以，不过要说起做生意可就差了一些。 “还有，咱们家现在出产的都是些粮食蔬菜，再就是酒和果子，还有就是小喜这边的绣品，建商行倒是不错，可大部分都要依托南来北往的货物，咱们自家倒是卖不了什么，因为蔬菜什么的根本运不了太远。”林子丘想了想商行的经营，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要说货物，果子制成果酱果脯，蔬菜制成菜干什么的，倒是也可以运，只不过种类确实有点少。而且最主要的还是人，没有这方面的人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林子恒跟林子原一样，担心的都是人力的问题。 “如果我们能找到类似镖局这样的队伍，再找一两个会做生意的人，应该就能将商队撑起来了。我们可以先从商队做起，先卖南北货，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建商行。”林子敬是几兄弟里面岁数最小但是脑子最灵活的，没有人就找人，反正小福说的对，自家肯定还是要依靠自己站起来，而不是做云家的附属。 “四弟说的有道理，小福，咱们是不是可以去牙行让掌柜帮我们留意一下有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有可以直接买回来，这样不就解决了没有人手的问题了么。”林子敬的话得到了哥哥们的认同，对啊，没人就找人，现在家里的这些人不也是找来的么。 林小福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随后又抛出了一个话题，那就是鱼。 “哥哥，当初我建鱼塘，是觉得鱼有很多种吃法，一定能卖给云客来。可是现在我们要自己建商队和商行，但是鱼除了做成熏鱼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也变成货物运出去，而且如果都做成熏鱼也有些浪费，好多人都不吃鱼的。”林小福有些惆怅，当初建鱼塘除了想卖鱼，还想着循环养殖，可是现在商行的事情弄得她有些不知道鱼该怎么办了。 “小福，要不咱们在镇上开个饭馆，专门卖鱼，你觉得怎么样？这样鱼就不会浪费了。”林小喜想起之前林小福曾经教郑美娘做过好几道鱼的菜，都很好吃，如果开饭馆一定会受到大家的喜欢的。 “开饭馆倒是不错，这样咱们家的鱼就不愁没有销路了，而且还不用依托着云客来。以后商行成立了，赚了银子也可以多开几家，在当地捕鱼就成了。”林子敬表示赞同，郑美娘做的鱼每次都让大家吃的意犹未尽，一点都没有以前吃鱼时的腥味，谁都会喜欢吃的。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姐姐、四哥，你们太聪明了！”林小福一下子便保住了林小喜，她正愁几个商行短期之内可能做不大，毕竟还要依靠商队才行，如果商队只有一两个，那商行也没戏。不过开饭馆就不同了，只要有银子，到哪儿都能开饭馆！这样应该很快就能把生意做到整个东穆，甚至其他三国。 林小喜被林小福一个熊抱差点倒在炕上，姐妹两个又笑作一团，林家四子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少女打闹，觉得今天的阳光真温暖。 等到林小福和林小喜闹够了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哥哥们现在的学业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去考童生呀？” “看你，哥哥们还不急，你倒先急上了。”林子原微笑，这个小表妹努力的为林家积攒家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他们几个人日后的考学，这一点他们心里都知道。 “大舅舅说我们基础不错，之前自学的程度也可以，但是毕竟荒废了这几年，建议我们踏踏实实的学一年，明年过了年就去考童生试。”林子恒快人快语的将郑松涛的话说给林小福听。 “真的呀？太好了！那哥哥们今年可要认真努力，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有我跟姐姐呢，你们也要跟着墨青他们好好学习功夫，技多不压身嘛。”林小福笑得开心，她很有信心明年的童生试四个哥哥一定都能考过！ 紧接着几个人又畅聊了一下自己的愿望和理想，欢声笑语洒满了这个农家小屋。 第七十六章 笑声 砰！ 无所事事的云之陌此时被来自北疆的一封飞鸽传书彻底激怒了，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炕桌。 “北燕是不是疯了？表哥还未到北疆，居然就派出人来刺杀！他们消息也太快了些！” 云之陌此刻不得不阴谋论了，他开始怀疑京中是否有人与北燕勾结，否则不可能消息传得这么快！ “主子，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北疆？”云升迅速清理了炕桌碎片，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不，表哥说让我就呆在这里，这次刺杀足以表明北燕的目标一定是卷土重来要彻底将东穆击垮，他需要粮草。”云之陌有些头疼，他很想跟在表哥身边上阵杀敌保护他，但是粮草问题确实不容忽视。 “主子，属下不明白，瑾王殿下为什么不直接跟林家买粮食？或者让林家人去打理田地不就行了，反正他们家现在人多得很，分散了派出去不就行了。”云升这阵子跟在云之陌身边也接触了不少种地的事，他非常疑惑为什么要主子亲自学这些东西。 “跟林家买？林家能有多少粮食？别说林家，就说整个青山村，整个青源镇多余的粮食能有多少？再说了，一旦大批量购买粮食，也很容易被人发现。让林家去种表哥的地更不靠谱，那岂不是要让林家都卖身？林家不可能同意的。” 云之陌郁闷的摆摆手，云升说的他都想过，不过在林家买人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想明白问题的关键。 “可您要学会种地，怎么也要在这里再待上半年等着收成，况且就算您学会了，回江南也要买地种地，这么算起来两年时间就过去了。”云升还是有些费解，不太明白主子和瑾王的想法。 云之陌被云升说的更无奈了，这些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跟表哥讨论过了，时间不等人，万一今年姜相随便上报几个地方出现洪灾，那么今年冬天的粮草就会出现问题。 可是除了买地买粮别无他法，但是这都需要时间，况且大规模的买田地，这事儿也确实有些不太靠谱，哪有那么多良田放在哪儿等着人去买呢？大批量的买粮食，也得等到秋收时分，而这又牵扯到了时间问题。 云之陌被这个问题纠结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实在烦闷，决定出去走走。结果一来到院子里，便隐隐听到了后面那个院子里林家兄妹的欢笑声。 “这几个人在那儿乐什么呢？”云之陌现在听见笑声就觉得憋气，抬脚便循着笑声找了过去。在林小福和林小喜的房间外面，他隐隐听见了商队、饭馆等话题，不由得心中一动。 “我说，你们这么高兴是聊什么呢？我在前院都听到了。”云之陌站在门外，大声的喊了一句。 屋子里面的欢笑声立刻停止了，短暂的静寂之后，屋门从里面打开了，林小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云之陌，“云少东家，您有什么事么？” “我没事啊，就是心烦随便转转，听见你们兄妹聊的这么开心，我也想过来凑个趣开心开心。还有，不是让你喊我陌哥哥么，怎么还这么见外？”此刻云之陌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倚着门框扇着那把不离身的折扇。 “正巧，我们兄妹聊完了，我和姐姐准备去作坊了，云少东家您请自便吧。”听见这声“陌哥哥”林小福顿时从脚底板升起一股怒气，虽然这个少东家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会是好主意！ “别啊，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聊了？不过既然你们不聊了，那正好，我有事找你聊。”云之陌一脸痞笑，直笑得林小福兄妹一身鸡皮疙瘩。 “云少东家，您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小福谈么？不如我们一起？”林子原打定主意不离开，这个云少东家怪怪的，赖在他们家不走不说，这几天对他们家还愈发亲密，实在可疑。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小丫头一声，别忘了那两块地。”云之陌见林家弟兄都不打算走，心里也琢磨着还是跟表哥商量一下比较好，于是便随便编了个借口。 “放心吧云少东家，那两块地我已经都安排人去开了，误不了事的。”林小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要说的不是地的事，只不过碍于其他人在场不方便，不过她也不愿意追问，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都安排了便好，既然这样，那你们聊吧，我出去转转。对了，你们既然真的不愿意叫我陌哥哥，那就叫我云二哥吧，云少东家这个称呼实在太不亲近了。”云之陌说完，冲林小福眨眨眼睛，摇着扇子便出了院子。 “小福，我总觉得云少东家想说的应该不是地的事，你知道他要找你做什么么？”林子丘有些担忧的望着林小福，自家的小妹妹年纪这么小，可别被这个云少东家给蒙了。 “我不知道，不过他既然没说就应该有他的道理，咱们也别猜了。”林小福摇摇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说老实话，自从昨天晚上之后，她现在不太想跟云家再有过多的接触，更确切的说，是不愿意跟与皇权沾边的人或事有接触。 几个小子见林小福沉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都回了自己房间去温书。而林小喜则拉着林小福去了绣坊，玫瑰她们这几天在绣新的喜服，是镇上一个大户人家看见之前那个员外女儿的喜服后专门找到红云绣坊订制的，她们这几天要抓紧时间赶工出来。 而云之陌出了院子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提起笔写了一封短信，让云升马上飞鸽传书到北疆。 几天后的下午，忠叔在鱼塘边上找到了林小福，“二小姐，酒窖里发酵的差不多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小福一听是酒发酵好了，马上拎起裙子便跟着忠叔来到了酒坊。一进酒窖的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林小福差点被熏了个跟头，但是马上就欢喜起来。 “忠叔，明天早上我们就开始蒸馏，这头一碗酒你们来品品，是不是比市面上的烈酒都好喝。”林小福高兴的手舞足蹈，旁边的几个酿酒师傅也都激动万分。 第七十七章 葛叔 而当林家人晚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很兴奋，之前山上山下的大改造花了不少银子，上半年果树接不了果、粮食也没有收成，又添了这么多人，还担心会银子不够用呢。可如果酒成了，那么他们家可就真的不用担心银子问题了，持续酿酒就行了呀。 次日清晨，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酒坊门口，云之陌更是早早便来了，站在最前面，迫切的想知道这批酒酿出来的效果。 酒坊里面，地灶上架起了天锅，灶里的火生得旺旺的，过了一阵子便有酒顺着导流管流到了酒坛里。 外面等着的人只觉得等了好久好久，突然听见酒坊里传来一声大喊：“好酒！好酒啊！” 门口的云之陌一下子便听出了这是忠伯的声音，马上便激动了起来。他知道忠伯是酿酒的老师傅了，他要说是好酒，那这酒一定错不了。 不一会儿，酿酒师傅们每人端着两碗酒走了出来，递给在外面等候的众人，让大家轮流都尝上一小口。 “我的妈呀，这酒可真烈！” “可不是么，比我上次喝的月牙白还要烈上几分！” “小福，这酒真好喝，要是冬天来上一口，浑身都暖了！” “二小姐，过年的时候给咱们每人喝一碗这酒行不行？太好喝了！” …… 众人品尝过后夸赞的声音简直停不下来，云之陌喝了一口之后觉得百骸俱舒，真是好酒！ “小丫头，我要一千坛！”云之陌懒洋洋的走到林小福面前，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云少东家，这次应该就只有五百坛。”林小福在心里翻了白眼，她家的酒坊一次应该只能酿出五百坛，他居然要一千坛。 “没事，横竖也就十多天时间，我等得起。还有，不是说了叫我云二哥么？怎么，这也叫不出口？”云之陌咧开嘴笑起来，一口白牙晃得林小福眼疼。 林小福不想理他，跟着忠叔回到酒坊之内，安排继续出酒。 云之陌则乐呵呵的叫云升给冯掌柜送信，十天后准备好车队，运一千坛酒去北疆。 林家其他人在尝过美酒之后大呼过瘾，然后都干劲儿十足去干活儿了，只剩下葛叔有些踟蹰，仿佛心里有心事一般，在酒坊的院子门口来回踱步。 林小福见忠叔他们几个人忙得过来，便从酒坊里出来了，实在也是酒味太大，她年纪太小有点熏得慌，还是早点出来透透气，否则一会儿可能就要被酒气熏醉了。 结果她一出来便看见葛叔在门口低着头走来走去，面上似有难色，便开口询问：“葛叔，您有事找我？” “二小姐，老奴没事儿……哎，确实是有件事想麻烦二小姐帮忙。”葛叔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出了盘桓在他心头好多天的一件事。 原来葛叔有两个儿子，原来都是跟着他一起在凉州富商家里做事，那时候葛叔是大管家，而两个儿子一个在富商的文玩铺子里做二掌柜，一个是府里采买管事身边的副手。 后来葛叔被卖出府的时候，富商念在他这一家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上，没有将他的两个儿子卖掉，而是将他们都调去了庄子上干粗活儿。 “二小姐，老奴知道现在提出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可老奴和内子这辈子只有这两个儿子，不想老死也不能相见。老奴厚着脸皮想求二小姐能将他们买回来，那两个小子这些年有些历练，力气也有的是，一定能干好活儿。” 说完，葛叔红着眼直接跪在了林小福面前磕起了头，而葛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也哭着跪在了葛叔身边，跟着一起磕头。 “葛叔葛婶，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快起来！我答应你们就是了。”林小福倒不是软心肠的人，只不过这段日子冷眼旁观，葛叔葛婶做事真的是尽心尽力、井井有条，现在林山海和杨氏轻松不少，有什么事葛叔葛婶都能帮他们想到前面。 再有一点就是葛叔的两个儿子之前的经历很吸引她，一个做过铺子的二掌柜，一个做过采买管事的副手，这不是商队现成的人才么？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呀，而且通过观察葛叔葛婶的人品也能知道，他们的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林小福毫不犹豫便答应了，葛叔和葛婶破涕为笑。这二人在林家做事这些日子，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家里二小姐的年纪最小，但是当家的却恰恰就是这个二小姐。 同时他们也摸透了林小福的性子，她并不心软，但是十分讲原则，也是个很公平的人，只要你认真干活儿，她就一定不会亏待你。 这两点就是葛叔今天直接找到林小福的原因，而林小福的痛快让这夫妻俩在心里对于她的位置又拔升了许多，后来的日子更加劳心劳力、认真的为林家的繁荣不断付出。 “葛叔，事不宜迟，既然这事定了，你就带上几个人赶紧出发吧，路上的盘缠找我爹去要，穷家富路，你们带多点银钱，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林小福也不啰嗦，直接让葛叔现在就启程，早点将人接过来就早点可以筹划商队的事情了。 葛叔和葛婶喜出望外，忙谢过了林小福便匆匆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去接儿子。林山海、杨氏和林大石知道之后也唏嘘不止，林大石更是直接给葛叔带上了五十两银子，理由也是穷家富路。 淳朴的林家人无法想象骨肉分离的难过和痛苦，对于葛叔和葛婶的遭遇更加同情了几分。而这种同情在云之陌这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倒是趁着林家人在饭桌上唏嘘不已的时候悄悄多喝了几杯今天新酿出的酒。 “云少东家，这酒纯度高，你可别喝醉了。”林小福也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她在穿越过来的时候便接受了这是个封建社会的设定，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规则直接照单全收，从来没做过什么捍卫人权或者众生平等的美梦，小胳膊掰大腿那纯属是自己找虐。 “没事，这么点酒醉不倒我。”云之陌见被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 第七十八章 武功 “话也不是这么说，云少东家您现在这个年纪喝太多酒也不太好吧？”林小福纯粹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才出言提醒，云之陌的年纪在前世就是中学生，十五六岁的年纪喝酒真的没问题么？ “呵，你这个小丫头口气好像你比我还大似的，当心这样以后嫁不出去呀。”这已经是云之陌第三次跟林小福说起嫁不出去的话了，林家其他人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可还是不太愿意，林子敬和林小喜更是瞪了一眼云之陌。 云之陌说完便后悔了，在林家人都在的情况下说人家的小孙女、小闺女嫁不出去，也难怪一个个脸色都这么差。惹了众怒，情急之下云之陌想出了个醉遁的法子，马上装醉让云升云起扶他回屋子。 林小福这下简直白眼都要翻到云之陌面前了，这个云少东家也太不靠谱了，说错了话直接溜了，这叫什么事。 “主子，瑾王殿下的信。”云起在云之陌回了屋子之后第一时间便送上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哦？表哥这么快就回信了？”云之陌今天确实没少喝，实在是这酒太好喝了，林小福这丫头简直就像个谜一样，总能不断出乎人的意料。 他拿过纸条，打开之后上面只有一行字——跟林家合作，那个最小的姑娘不简单。 云之陌看完砸砸嘴，这句话说的太简单直接了，怎么合作？合作到什么程度？合作的价钱什么的统统都没有写，就这么一句话，剩下的全让他自己揣摩。 将纸条烧毁后，云之陌又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云升和云起对视了一下直接退到了一边。他们家少爷就是这习惯，遇到棘手的问题就会在屋子里转圈，从小时候想逃避夫子功课的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而云之陌脑子里正在快速的思考前面那几个问题的答案，怎么合作？直接去说，然后将难题摆出来，对方肯定会问他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那要怎么回答？如果亮出身份只怕不妥，可是不亮身份光说云家需要，那怎么能让他们运到北疆呢？ 带着满脑袋的问号，云之陌越来越烦躁，索性出了屋子，直接纵身上了屋顶，坐下来看着满天繁星开始发呆。 云升和云起见此情况更加不敢打扰，只能在下面干着急。少爷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情烦心至此，他们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站在屋檐下。 “云少东家，你在屋顶上做什么呢？看星星么？”林子恒和林子敬跟着墨言、墨语今晚多练了一会儿功夫，正准备回屋子收拾一下就睡觉，突然抬头一看对面房顶上坐着的正是云之陌，疑惑的开口发问。 “哎，是你们啊，我出来吹吹风，你们要不要也上来坐会儿？”云之陌正烦躁，看见林小福的两个亲哥哥喊他，就招招手邀请他们也上去。 林子恒和林子敬互相看了看，有些心痒。他们毕竟是半大的小子，虽然平时懂事稳重，但也是爱玩的，以前没上私塾的时候平日里也经常爬树掏鸟窝。现在云之陌邀请他们，他们倒是也想到屋顶上感受一下。 云升和云起见他们跃跃欲试，直接走过来行了个礼就一人抱起一个跳上了屋顶，稳稳的将哥儿俩放下之后又退下了。 “哇，云少东家，你的随从武功好高啊！”林子敬年纪最小，只比林小福大两岁，今年刚好十岁。平日跟着墨语练功夫，觉得墨语的武功已经很高了，可是刚才云起一下子就把他带上来了，对他来说像是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哎，都说了让你们叫我云二哥，别总少东家少东家的，我也不是很喜欢听。他的武功还叫高么？那我这叫什么？”云之陌被晚风吹得酒劲儿有点上头，一激动直接起身给林家哥儿俩展示了一遍轻功。 只见他足尖一点便直接凌空飞起，身姿如燕子般轻盈，但速度却如风一样，在院子各间屋子的屋顶和几棵树之间自在游走。期间还将腰间软剑拔出，在空中舞出了一套剑法。只见他目光如炬，软剑如芒，剑势如虹，只舞得林子恒和林子敬眼花缭乱，嘴巴长大都不自知。 直至云之陌收势，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坐下时，两个人仍然处于强烈的震撼中。原来这就是高手的武功啊！ “喂，回神儿了。”云之陌刚才畅快的舞了会儿剑，这会儿又看见这哥儿俩的傻样子，心情变好了许多，烦闷也少了，伸出手在他们俩的面前晃了晃。 “云二哥，你真厉害啊！能教教我么？”林子敬先反应过来，往云之陌身边凑了凑。 “教你？你们不是每天都在练功么？不过哪天有空我可以教你们几手。那小丫头给你们选的小厮不错，他们几个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功夫也都是苦练出来的，你们跟着他们打基础挺好的。”云之陌摸了一把林子敬的脑袋，这个男孩儿可比林小福那丫头可讨喜多了。 林家兄弟听了云之陌对于墨言墨语他们的评价也都高兴起来，林子敬还伸出头冲着下面站着的墨言墨语还招了招手，林子恒也跟着招了招手。两个小厮有些忍俊不禁，自家的少爷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让他们伺候的时候都忍不住当成自己弟弟一样。 “对了！就这么办！”云之陌起先很好笑的看着林子敬的举动，但是突然在他的脑子里闪了一下，他好像找到问题解决的办法了！激动的直接站起来大喊了一声。 “云二哥，你怎么了？”林子恒和林子敬纳闷的同时抬头瞅着云之陌，心里想着这个云少东家莫不是酒喝多了还没醒吧？ “没事儿，就是之前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不过多亏你们两个，现在我知道怎么解决了。时辰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们也赶紧回去睡吧，小小年纪就要多睡觉。”说完，云之陌一手一个，直接把林子恒和林子敬拎到院子里，摆了摆手便回屋了。 林子恒和林子敬有些无语，他们还想在屋顶上多看一会儿星星呢，结果这就被拎下来了。不过下都下来了，他们也只能带着墨言和墨语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了。 第七十九章 惋惜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福总觉得哪里变得很诡异。明明之前四个哥哥对云之陌的态度是礼貌而疏远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个都“云二哥”的叫个不停。称呼变了就算了，还开始称赞上了：大哥说云二哥果然是大家出身学识渊博，三哥说云二哥博古通今文采卓绝是他学习的榜样，二哥和四哥居然说云二哥是绝顶的武林高手…… 林小福很纳闷，怎么四个哥哥突然开始推崇云之陌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直接问几个哥哥恐怕不妥，她还是想先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后再研究对策。于是她将珍珠、翡翠、碧玺和玛瑙都派了出去侧面打听和观察。 四个丫鬟探听回来的结果让林小福大吃一惊，几乎瞬间便将警惕心提升到了最高等级。根据珍珠和碧玺的描述，云之陌现在每天都会在林家几个小子从私塾回来之后与他们讨论当天郑松涛讲授的内容，然后还会将他在外游历的一些经历分享给几个人。 林子原和林子恒更喜静，所以云之陌会给他们多讲些典故。林子丘和林子敬对于云之陌的武功更感兴趣，他便在早晚两次练功时与他们一起，现在正在教一套拳法。 最可怕的是云之陌居然还会在闲暇的时候给他们讲讲礼和数，原因是大家公子都会学习君子六艺，林家四子既然志在科考，以后就有可能会出仕，多学学没坏处。 林小福听了所有丫鬟们的汇报，沉吟了一会儿，开始默默的翻看她的规划图。 这规划图是现在山上和山下所有果树、药田、田地、家禽牲畜还有鱼塘、蘑菇房、作坊等都画在一张图上的标记。上面记录了所有详细的信息，林小福平日会拿出来看看，盘算着下一步的重点应该集中在哪里。 但是此刻她看着这张图，心里在想的却是云之陌到底看上了他们家的哪一块地方？没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对她的哥哥们这么好。 又或者是因为哥哥们优秀所以起了爱才之心，想培养起来招到云家麾下？如果是这样，那也不对啊，哥哥们是知道她的计划的，他们林家要独立起来这一点跟哥哥姐姐都是达成共识的呀，前几天还一起商量了商队和商行的事情呢。如果云之陌表现出了一点这个意向，估计哥哥们应该能看出来呀。 “二小姐，您是不是觉得云少东家这么讨好少爷们，是为了谋划咱们林家的家产呀？”玛瑙年纪最小，平日里也最活泼，见林小福盯着规划图看的不停便开口询问。 “不会吧，云家家大业大，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谋划？再说了，谋划了他也带不到江南去啊。”翡翠觉得玛瑙说的不靠谱，这云家是江南首富，要谋划也得是谋划那些大户人家。林家虽然在青山村算得上富裕的，可是家底太薄了，哪怕跟一些富商、员外比也是比不过的呀。 “二小姐，您说是不是云少东家有什么事要找咱们林家帮忙？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变着法儿的对四位少爷好。”珍珠素来稳重，她在看到云之陌给林子原他们讲历史典故的时候也有些吃惊，但是看云之陌的眼神还是挺诚恳的，想来应该不是出于什么不好的原因。 “嗯，你说的有道理。很有可能是有事相求，只不过这事情可能时机还没到，或者比较重要，所以他很谨慎，并没有先提出来，反而是先刷好感度。”林小福听了几个丫鬟的话，觉得珍珠的话有些道理。她看了一圈图纸上的标记，没有找到什么能够让云之陌如此劳心劳力的地方。 “二小姐，什么教刷好感度啊？”丫鬟们被林小福说蒙了，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刷好感度，就是一个人会先做一些事情或者说一些话，让周围的人对他的好感慢慢增大，这样所有人提到他都会觉得这是个好人。”一不小心又说了前世的现代词汇，林小福有点懊恼，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这里的人都听不懂，听不懂便不会多想。 “哦，原来这就是刷好感度呀，二小姐懂得真多！”玛瑙一脸的恍然大悟，前几天她无意间听到林小福说搞定，今天又来了个刷好感度，心里觉得二小姐真是厉害。 林小福无暇顾及丫鬟们的心理活动，她现在迫切想知道云之陌到底所求为何。如果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哥哥们就要变成他的铁粉了。 可是又一想，云之陌似乎是在以退为进，想让林家人主动开口问他。只要林家人主动开口，那就有点被动了，意思就变成我们承了你的情，现在得报答你。 林小福不喜欢被动，所以经过一番思索，她决定要耐着性子等云之陌先开口。 再来说云之陌，他起初确实是像林小福想的那样，抱着刷好感度的想法开始接近林家四子。但是随着跟他们的逐渐接触，他发现这四个少年的接受和领悟能力都不错，稍微差一点的也特别能吃苦，好一点的脑子转得飞快，教了什么记得都很牢，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如果生在云家，早就文武双全了。 于是，云之陌开始觉得有些惋惜，惋惜这些少年资质明明都非常好，可是却托生在农家。幸亏他们家出了个林小福，否则这些少年这辈子估计就都埋没了，跟他们的祖辈父辈一样，一辈子在这山村里面种地。 基于这种惋惜的心态，云之陌教的更加用心，让林家四子开心不已。他们之前是自己找书看、自己学写字，后来上了私塾郑松涛开始教授他们正统的知识。现在云之陌又给他们讲了好多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事情，每个人每天都在疯狂的吸收，极度充实。 在这方惋惜、那方开心的过程中，云之陌差点将他的目的忘了。林小福也更加纳闷，怎么云之陌的定力如此之好，每天义务讲课，却不要求回报，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林小福刚刚因为自己可能存了小人之心而有了一丝愧疚，当天晚上这丝愧疚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云之陌给她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直接炸得她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几乎魂不附体。 第八十章 摊牌 “你说什么？云公子是瑾王？你们、你们想让我去帮你们运粮食到北疆去？”林小福目瞪口呆，那个冷冰冰、讨人厌、小气抠门的家伙竟然是个王爷？天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是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也是跟表哥商量了好久才决定跟你直说，请你帮忙。”云之陌十分严肃，这几天他又跟慕羽尘通过一次信，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林家说这件事，拿捏不好表哥身份能不能透露出来。 慕羽尘的回信跟上次一样简洁：仅同她说即可，报酬任她开。 云之陌实在不太明白表哥对于林小福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是怎么回事儿，但确实他也觉得林小福是林家的异类，明明十岁不到，可全家人似乎都很听她的意见，偏偏这丫头的言谈举止经常还会让他忘记她还是个孩子。 “你在开玩笑吧？我们家又没有粮食，也没有马车，人你也看到了都在在种地干活，这怎么也找不到我头上啊！”林小福简直想对着云之陌一顿咆哮，事实上也确实这样做了，她不明白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被皇亲国戚赖上了。 “小丫头，你别装傻，你们家去年这个时候吃饭都是问题，可今年是个什么场景？这一带有哪户人家比得上你们家？要说没有蹊跷我和表哥谁都不会信。”云之陌说到这里，语气中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眼神直直的盯着林小福。 林小福有些手心发凉，后背也渗出了汗。确实是她心急了，这一年以来林家的变化太大了，除了淳朴的村民，任谁都会起疑心吧。 云之陌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的眼睛里显露出了意思慌乱，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表哥说了不追究那我也不会多嘴，但你别忘了，现在你们林家可是已经上了云家的船了。所以这个忙你必须帮，而且除了你我们也想不到有谁能解决这个难题了。” 林小福头痛欲裂，给一个王爷偷偷摸摸的运军粮，她是觉得自己活够了么？ “可是我没想明白，既然瑾王是奉旨去北疆，皇上怎么可能不给他准备充足的粮草呢？”林小福打起精神，既然逃脱不了，那就勇敢的面对吧，总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才好思考对策。 “这说起来可能就有些长了，不过既然合作，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一定要保密。”云之陌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女娃，有些恍惚，总觉得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成熟的女子，因为她实在太镇定了。尽管一开始有一丝慌乱，但是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难怪表哥来信说只跟她说即可。 此刻的林小福仿佛是一位大家家主一样，目光沉静，表情从容，看着云之陌的眼睛点了点头。 “表哥的母妃是云妃娘娘，也就是我的姑母，而皇后娘娘所出的是瑞王，她的背后站着的是右相姜家。表哥与太子殿下交好，而皇后和姜家一直想扶持瑞王登上太子宝座。这次表哥奔赴北疆，是太子殿下鼎力支持，皇上也首肯了。但是我们非常担心这次姜相会在粮草方面动手脚，因为只要秋天的时候上奏灾害，可能粮食就会先被拨付去赈灾了。” 云之陌用尽可能简短的话语讲述了大致的情况。 “可是不对啊，瑾王去北疆应该是为了抵御北燕来犯，这对于东穆来说，应该是更为紧迫和重要的事情才对啊。”林小福不太相信在外敌当头的时候右相会作出这样的行径。 “北燕目前并没有实际进犯的举动，表哥的人之前发现了有探子进入东穆的行迹，我们都猜测即便是要进攻，北燕也会选择在冬季，因为北燕军队早已习惯寒冷。如果姜相在秋季上奏，那时的北燕很有可能还没有实际的动作，皇上也不会因为未知的情况放弃赈灾。” 云之陌也有些无奈，北燕只要一天没有实质性的行动，就没有理由让朝廷投入太多人力物力。 “可我还是想不通，如果北燕来袭，东穆北疆防线被攻破，对于右相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啊。”林小福认同云之陌的话，不过在她看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身为一个国家的右相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觉悟吧。 “姜相应该只会想让北疆打几场败仗，运用粮草不足来打击士气，然后在危难之际派上镇西将军南宫夜前去支援，顺便夺了北疆大吏季鼎的位子，这样便可以狠狠的打击了太子及瑾王的势力。” 云之陌明白林小福的意思，确实姜相不会让东穆受到严重的损害，否则推瑞王上去又有什么用。 “是这样啊……”林小福算是明白了，这个右相估计就是先旁观加上捣乱，等打了败仗军心乱了，就让自己人出马了，然后回踩一下瑾王和太子，说他们无能之类的，然后顺势可能还会拉下太子。即便到最后拉不下来，太子方面也折了一个镇北将军，同时瑾王自己的军队也折损了好多，真可谓一举好几得。 “所以，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是考虑到表哥应该会在北疆驻守好几年，粮草必须供应充足。为了防止姜相一派使绊子，表哥想让我学会粮食增产的方法，然后多买些土地，加上瑾王府和云家现有的，全力种植粮食。” 云之陌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索性全说开了，将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都诚实的告诉了林小福。 “呃……你们这个想法真是有点……”林小福想说有点蠢，可是想到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云家少东家，还是把后面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你想说有点蠢是吧？你要知道，京城和北疆包括江南一定都有姜家的人在盯着，我们任何方面有了大动作都会被盯上，大张旗鼓的买粮食不现实，小批量的买又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云之陌从林小福的表情就能猜出来她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不过她这么想也没错，任何人可能首先想到的都是直接买啊，为什么要苦哈哈的去种呢。 第八十一章 母女 “好吧，事情的大概我都了解了，接下来咱们谈谈你们具体想让我怎么帮你们？有什么计划么？”林小福梳理了一下，明白现在他们找上她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的人都不方便在外行走，想找个外人来做这些事情来掩人耳目。 “没有计划，表哥就说跟你说，你会有办法。”云之陌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我……”林小福告诉自己要控制住别说脏话，可是还是想抓把泥巴糊他们一脸。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终于沮丧的说：“可我是个小孩子啊，瑾王是不是弄错了？” “说实话，要不是在你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我甚至都会怀疑你是不是练了江湖上返老还童的邪功。”云之陌朝她挤挤眼睛。 林小福简直无话可说，不过话说回来，猜想她练邪功总比认为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好得多。 两人沉默的坐着，云之陌看着林小福，而林小福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且不说我们林家现在就是个小农户，就算我们有足够的人，但是粮食去哪里找，怎么运过去而不让人觉得异样，这还是需要仔细研究安排的。这两天你先自己呆着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之后，林小福突然站了起来，在这里再做下去也没有意义，她现在脑子还是有点乱。 “好，你回去慢慢想，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哦，对了，十一十二一直在你身边，你也可以随时找他们。”云之陌在送林小福出屋子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说什么？十一十二他们一直都没走？”林小福直接被惊到了，她还以为自从年前慕羽尘要合作被她拒绝了之后，就把十一和十二调走了呢。难道说一直以来十一和十二都在她身边潜伏着？ “表哥应该是怕你们这里出什么危险，或者你想通了又决定要合作，所以就一直没调他们回去。”云之陌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只记得那时问表哥时表哥什么都没说，后来他也忘了问。 林小福懵懵的回了屋子，机械式的爬到炕上躺下，闭上了眼睛，可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小福，云二哥找你有什么事呀？怎么去了这么久？”林小喜见妹妹回来的脸色不太好，又看见她直接躺下睡觉，有些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一件大事，姐姐，等我想明白了再跟你说好不好？”林小福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很小声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林小喜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过去给林小福掖了掖被子，然后就熄灯睡下了。在她心里小福一向有分寸，如果她不想说就一定有她的理由，等到能说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从第二天开始，林家所有人都发现林小福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也有林小喜给她端回屋子力持，只有上茅房才会匆匆的出来。 林家人有些着急，私下都问过林小喜，可林小喜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说是云少东家找了一次林小福，后来就这样了。 郑美娘有些按耐不住，在这一天的午饭过后，她来到了林小福和林小喜屋子。一推门进去，就看见林小福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桌子上散了好多张纸，有些是画的图，有些则是满满的字。 郑美娘并没有去细看这些纸上面究竟都写了什么，而是坐到了林小福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娘，你怎么来了？”林小福抬起头，之前太过专注以至于才发现郑美娘在身边。 “你这孩子，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把全家人急得够呛，饭也不好好吃，屋子也不出，我听小喜说云少东家找了你，是出了什么事么？”郑美娘疼惜的看着林小福，这几天感觉小福都瘦了，好像睡的也不太好，眼圈都有些青了。 “娘，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云少东家确实有件事要找我们家帮忙，可是事情有些棘手，我需要好好的想想。等我想明白了，就跟你们说。”林小福看着郑美娘焦急的神情，她不由得直接扑进了郑美娘的怀里。有娘的孩子像个宝，这一世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好好，你慢慢想，不要着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说出来，你爷爷奶奶伯伯伯娘，还有你爹和我，都会跟你一起想办法。娘的小福，可别把自己累坏了。饭要好好吃，晚上也要早点睡。” 郑美娘将扑进怀里的林小福抱得紧紧的，其实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好像病了一场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不像以前总是粘着她。但是这几个月下来，她能感觉到林小福对她重新亲近了起来。就像此刻在她怀里的林小福，流露出的脆弱和浓浓的依赖都不是假的。 郑美娘不愿多想，长久以来她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善良和对林家所有人的爱，尤其是对林大石和她还有林子恒、林子敬更为特别，这就是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 母女两个就这么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林小福起身擦了擦眼睛，对着郑美娘甜甜的笑。郑美娘则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然后微笑着把她的包包头重新整理了一遍。 “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林小福拉住郑美娘的手，郑重的说。 “好孩子，那你继续吧，娘不打扰你了。你要记得，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是爹娘最宝贝的孩子。”郑美娘拍了拍林小福的手，笑着出了屋子。 林大石就等在屋子外，看见郑美娘出来了，忙走过去无声的问她小福怎么样。 郑美娘摆了摆手，将林大石拽进了他们自己的屋子。 “大石哥，小福很好。她说是云少东家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找咱们家帮忙，所以她这几天在想办法。我看她写写画画的，好像事情挺严重的。她说这两天想到办法就跟咱们说。”郑美娘进屋之后，就跟林大石说起了林小福的情况。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闺女出什么事。”林大石松了一口气。 “大石哥，你有没有觉得小福自从去年病好了之后有什么不一样了？”郑美娘看向林大石，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第八十二章 回来 “不一样？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比以前更懂事了，也特别能干，懂得也多。不过小福不是说了么，她在梦里看了天书，应该就是天书的力量。”林大石挠了挠头，努力的回想也没觉得林小福有什么异常，在他眼里林小福就是他最乖的小闺女。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郑美娘露出骄傲的笑，攥着衣角的手渐渐松开了。 “哎，回头你炖只鸡给小福补补吧，云少东家找咱家帮忙，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小福还是个孩子呀，要想这么大的事情，真是难为她了。”因为小福懂得多，所以现在家里的大事基本上都要小福去琢磨，这让当爹的林大石很是心疼。 郑美娘和林大石在这儿心疼闺女的时候，林小福已经重新整理了情绪，在给自己的思路进行最后一遍梳理。 云之陌和慕羽尘的问题其实很明显，首先要买到足够的粮食，然后想办法运去北疆让慕羽尘接收就可以了。 而这两点需要的都是足够的财力、人力和车马。其实这几点都好解决，云家和瑾王都能提供，但是林小福觉得这是一次建商队的好机会。同时，如果商队建立起来了，这样南北走商除了运粮食还能顺便赚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两天林小福一直都在研究这个商队要怎么弄，路线是什么，然后粮食怎么收、怎么送，送过去之后返程要怎么办。 最终，她决定同时建两支南北线的商队，同时在近北疆的陵城和距离南杞国最近的沿海州府漳城建第一、二家商行，作为两支商队南、北方的落脚点。 可是这商队的人选还是没有着落，之前跟镇上牙行的老张说了让他帮忙留意有没有镖局的人，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要跟云之陌说借用人手？林小福摇摇头，不行，一定还是要用自己人，否则的话一旦以后有什么事，没办法脱身不说，商队路线也折了。 “二小姐，葛叔回来了，想过来见您。”珍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这几天林小福发话让四个丫鬟都不要过来打扰她，她们心里都忐忑极了，不明白林小福是怎么了。 “葛叔回来了？他在哪儿？带我去找他。”林小福一听葛叔回来了，立刻拉开门走出来。之前葛叔说去找他的两个儿子，那可是她计划里打造商队的重要人员啊。 “二小姐，葛叔就在前院，您跟我来。”珍珠仔细的瞧了瞧林小福，见她面色红润，放下心来，连忙在前面带路将林小福引至前院。 “二小姐，老奴回来啦。这是我两个儿子，快，葛天葛云，给二小姐磕头！”葛叔一看见林小福出来，马上拉着两个儿子跪在她面前，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葛叔，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林小福连忙拉住葛叔，并让珍珠一起将三个人都扶了起来。 “二小姐，老奴如果晚一步到凉州，这两个孩子就要被卖到其他地方了。要不是您同意让老奴去凉州将孩子带回来，老奴这一家子可能此生再无机会相见了。您的恩情，老奴这一家子没齿难忘！”葛叔和听到消息赶来的葛婶此刻双眼含泪，双手颤抖，两个黑脸的小伙子更是垂下头悄悄擦泪。 “葛叔葛婶，咱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大家应该高兴啊，不要哭了。正巧你回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他们俩去做。”林小福连忙安慰葛叔和葛婶，真是太悬了，要是葛叔去了凉州发现儿子被卖了，她很难想象老两口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 “二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这是他们的卖身契。”葛叔一听林小福说有事安排儿子去做，立马从怀里掏出了儿子的卖身契递给了林小福。 “葛叔、葛婶，我们家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这卖身契我就先收着，以后做得好会有机会重获自由身的，放心吧。”林小福接过了卖身契，笑着给葛叔葛婶吃了颗定心丸。 听了林小福的话，葛家四人都开心不已。遇上这样的东家可真是前辈子积了德修了福，葛家的两个小子经历了差点被卖之后看见林家的情况，更是内心澎湃。 “好了，葛叔、葛婶，你们先去给他们俩安排个睡觉的地方，我找他们先聊聊。”林小福见几个人不似之前那般激动了，便笑着将葛家的两个小子带去了前院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没几本书，只不过是林小福之前在设计宅子的时候想着如果以后生意做大了，总要有个见管事会账的地方，就安排了这么一间书房。 书房并不算太大，里面的摆设也十分简单。现在只有一张书桌，几把椅子，还有一排书架，摆放的都是之前林家存下的书。 林小福带着葛家兄弟进来之后，便指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然后细细询问起他们在凉州时的情况。 两兄弟事无巨细的将之前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林小福听，你小福认真的做着记录，并不时的问几个问题。 “这么说，你们兄弟如果现在单独做个掌柜或者采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听到最后，林小福放下笔，抬头看向黑黢黢的两兄弟。 “二小姐，奴才不敢说肯定没问题，但是基本上奴才之前已经差不多都在做掌柜的活了。”葛天是哥哥比较沉稳，之前是珍玩铺子的二掌柜，大掌柜是夫人的娘家人，成天吃喝玩乐，所以活儿基本上都是葛天在干。 “二小姐，采买方面您放心，奴才自打进府就一直跟着采买管事的，少说也六七年了，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葛云相比哥哥，更有冲劲儿一些，两个眼睛像黑葡萄一样，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那你们接触过商队么？”林小福点点头，业务能力上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一个擅长珍玩鉴宝，另一个强于谈判还价，而且看起来都是聪明人。 第八十三章 法子 “奴才之前倒是接触过商队，因为南北货的商队有时候会带上来一些南边海上的宝贝，所以接触过几回。”葛天谨慎的回答，不太明白为什么二小姐突然提起了商队。 林小福一听便起了兴趣，让葛天仔细讲讲。 葛天虽然疑惑，但还是将之前接触商队的情况都讲了出来。在讲述的过程中他提到了有一支商队的头儿是他的好兄弟，之前因为货物太过珍贵还雇佣过一支镖队，那镖队不错，整个走镖的过程都尽心负责，可惜就是镖队老大太过乐善好施，而且心眼儿实得很，一直都没存下什么银钱。前些日子因为路见不平被人坑了，整队人都被抓进官府，后来发配了。 林小福迅速抓住了这个信息，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最好的人手么？只可惜不知道人被发配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他们被发配到哪里去了么？”林小福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能找到呢。 “听奴才的朋友说应该是发配到北疆，现在算算路程估计刚过这里不久。”葛天没明白林小福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二小姐，您是想把镖队买回来？”葛云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二小姐的想法。 “不错，我也不瞒你们，我要建两支商队，跑南北线。所以我想让你们兄弟二人负责这两支商队，不知道你们的意向怎么样？”林小福见葛云已经猜到了，便直截了当的把想法说了出来。 “二小姐，奴才已经是林家的人，您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商队无非就是南北货的交易，这个我们兄弟还是能够胜任的。”葛天得知林小福的打算之后十分高兴，看来二小姐对于自己兄弟二人很是重视，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除了南北货交易，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找镖队的原因。这样，你再把那支镖队的详细信息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林小福想起来玄十一和玄十二还在这里，正好可以让他们去办这件事情。 当葛天把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出来之后，林小福便让珍珠带着他们兄弟俩出去见见林家的其他人。然后推开窗子，朝空中喊了一声十一十二。 “林小姐，有什么事情？”瞬间，从窗子飘进来两个黑衣人，正是玄十一和玄十二。 “刚才我们的对话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听到了？我现在想要找那支镖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把那些人都带过来。”林小福也不客气，直接说出她的要求。 十一十二没有半分推脱，因为打架斗殴而被发配，一看就是惹了人要给他们些教训的，这样的犯人就算被带走也不是什么大事，二人直接飞出窗外去寻人了。 这下最棘手的人手问题就算解决了，林小福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这么跟家人说的问题了。林小福趴在桌子上，有点犯愁，如果直说怕家里人受到惊吓；可如果隐瞒为瑾王运粮的事情，那以后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可怎么办？家人们都不知道，被人套了话就危险了。 左思右想，林小福选择相信她的家人，决定全盘托出。 当晚，林小福便在饭后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怎么建商队、人手问题、路线问题，还有商行的选址、途中怎么买粮怎么运送，都说了。 “什么？那位云公子他、他是瑾王殿下？”林山海在听完小孙女的话之后惊得从炕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颤抖的声音透出浓浓的不可置信。 林家的其他人也全都如遭雷劈，想起之前瑾王殿下来过他们这小小的农家，然后他们也并没有给瑾王殿下可磕头行礼，也没有照顾好瑾王殿下的饮食起居。哎，想起来之前对瑾王殿下的无礼，林家人面面相觑，全都慌乱了起来。 “爷爷您别着急，快坐下。”林小福看见林山海太激动了，忙把他扶回炕边坐下。 “小福啊，这瑾王殿下……哎——”林山海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林家慢待了瑾王殿下，这可怎么办？ “爷爷，您别急，奶奶你们也听我说，”林小福先极力的将家人的情绪安抚住，“你们都别慌，云少东家说瑾王本来就不想人知道他的身份，这次是迫不得已才亮明了身份。瑾王去了北疆驻守，以后估计都不会再来了，咱们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将瑾王拜托咱们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虽然林小福说的在理，可是朴实的林家人还是内心忐忑，但又没什么好办法进行补救，只能纷纷叮嘱林小福一定要将瑾王交代的事情做好。 林小福无奈的应对着，心里却在大大的吐槽，爷爷奶奶和爹爹他们现在好像要她义务为瑾王做事一样。这怎么可能，一定要收点合理的报酬才行呀，林小福想到这次建商队和商行，能够不花一分钱，心里美滋滋的。 在跟林家人全部通过气后，林小福转身来到了云之陌的屋子。 云升和云起一见这位小姑奶奶来了，连忙通报并殷勤开门。这几天云之陌转圈转的差点把地都磨出沟了，简直是天天盼着林小福赶紧来找他。云升和云起这么有眼色的侍卫当然急主子之所急了，看见林小福出现的那一刻，简直两眼放光，云起更是连忙跑到偏房去泡茶。 “小丫头，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可要去逮你了。”云之陌高兴得简直坐不住，但是还是生生压抑住了自己的兴奋，摆出一副冷冷的样子。只不过是不是上挑的眉毛和压不住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云少东家，我已经想好方法了，不过需要你们提供一些东西，而且咱们得先说好，这些东西在事成之后也得归我了。”林小福开门见山，将来意摆明。 “好说，要钱要人要东西，你一句话，我能办到的一定办。”云之陌听了林小福的话惬意的靠在椅子靠背上，既然提了条件，就说明一定是有法子了。 第八十四章 山豹 “我不要人，我要车马和两件铺子，还有云家在南方的一些关系网。”林小福也不啰嗦，直接将她要在南方和北方建商行的事情告诉了云之陌。 “南北货的生意正常做，期间夹带粮食，这样就不会太引人注意。同时，我打算派几个人去瑾王那里种粮食。北疆幅员辽阔，尽管天气寒冷，但还是有可以种植的粮食，大棚也可以种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瑾王殿下还是要自给自足才能保证后顾无忧。”林小福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点。 “哦？你派人过去？那太好了！你把人准备好，我带着一起去！”云之陌听到这话真是激动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再闷在这山村里了。 “不急，我要培训他们一段时间，今年的粮食就由商队负责，明年开始就可以自给自足了，这样多好。”林小福对自己的方法很满意，这样明年就没他们林家啥事了，而且商行商队也成熟了，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赚银子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林小福便从之前种地的小组中抽出了四个人，进行专门的培训。同时玉米的种子到了，也直接被种进了地里。水稻麻烦一些，云之陌急着要走，这水稻种植便留下了云起学习。 几方人都在忙碌着，山上的果树也开始开花了，林小福又组织大家上山去采些花，准备做花酒。 “大家要注意，穿插着摘，要是花都采光了秋天就没有果子了。”林小福跟老秦头和那几个负责果树的人穿插在做工的人群中，不时的提醒一下大家别过度采摘。 “丫头，这花酒什么时候酿好啊？”云之陌派云升去办南北两个铺子的事，然后云起在学习种水稻，他自己反倒悠闲了起来，看见大家都上山了，他也上来凑热闹。 “很快啊，估计也就十多天吧，怎么了？”林小福一般忙着，一边瞅了云之陌一眼。 “那行，到时候让云起安排拉走就行了。”云之陌笑呵呵的跟在林小福的身后。 “拉走？这批花酒我们不卖给你们，我准备让商队拉走，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就上路吧？那还叫商队么？”林小福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云之陌看上什么都要搜刮走。 “啊……那第二批呢？”云之陌不放弃，拉走就拉走，还有第二批嘛，反正十多天就能做出来一批。 “两支商队，一队一批，所以如果你想要花酒，那得再等等。”林小福摆摆手，让云之陌不要再跟着她，很碍事的好不好。 云之陌石化在原地，这小丫头是在嫌弃他么？天呐，他堂堂云家下一任家主，就这么被嫌弃了。 “云少东家，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太阳这么晒，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林小喜这时候采花采到了云之陌的旁边，一抬头看见他愣愣的站在太阳底下，便好心提醒一句。 “小喜妹妹，还是你比较温柔。”云之陌回头一看是林小喜，心里有些安慰，看来不是自己没有魅力，只不过是那小丫头太小了，不懂欣赏他的俊俏潇洒。 林小喜听了云之陌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有些不太明白，只是冲他笑笑便又往前走去找能采的花去了。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在云之陌的眼睛里，呈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位少女提着一个花篮站在满树的花下，微风拂过吹落了点点花瓣，也吹起了垂在少女耳边的发丝。她的容貌并不算绝色，但那股清纯和不做作让人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而她的微微一笑，仿若池间清荷、出水芙蓉。 云之陌呆立片刻，觉得自己一定疯魔了，这个林小喜今年才十一二岁，还是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自己怎么会觉得是个清秀的美人呢？一定是最近劳心劳力没睡好产生的错觉。 忙碌过后，大家疲惫的回家，玄十一出现在了林小福的面前。 “十一？人找到了？”林小福本来也是疲惫万分，她的年纪太小了，忙了几天便觉得好像浑身散了架一样。不过此刻看见玄十一回来了，精神一振。 “林小姐，人已经都带回来了，您现在要见一见么？”玄十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好，你现在将他们带到前院，等一下我在前院见他们。”林小福冲回屋子，珍珠和翡翠伺候她洗脸换衣，然后急急的来到了前院。 一到前院，林小福便看见了大约三四十个壮汉，衣衫褴褛胡子拉碴，脸上都看不出颜色了。 而林小福一出现，这些汉子的脸上也都浮现起了疑惑。他们莫名其妙被人带到这里，本来说的是有东家要买下他们，以免他们被流放之苦。可是现在只出来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好，我叫林小福，这里是青山村林家。请问，谁是镖头？”林小福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她在这里的年龄真是个硬伤。 “这位小姐，我是镖头，大家都叫我山豹。这是我们副镖头，灰狼。”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黑脸汉子站了出来，又指了指他身边一个瘦高的男子。 林小福仔细的看了看这两个人，自称山豹的身材像铁塔一般，络腮胡子盖住他的容貌，看不出长相。瘦高的灰狼没有那么壮，但是身姿挺拔，虽然衣服都是破烂的，可是站在那里仍像松柏一般，并无半点瑟缩之感。两个人的目光都十分清澈，一看就是正气之人。 “山豹大哥、灰狼大哥，请随我到书房来谈吧。”林小福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前院的书房。山豹和灰狼，对视了一眼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在书房里的人还有之前林小福派人叫来的葛家兄弟，林小福将自己要建商行和商队的事情跟四个人说清楚，然后等着看他们的意思。 “二小姐，我们兄弟没意见。一人带一支商队应该没问题的。”葛天葛云听了林小福的计划，直接便表了态。 “林小姐，既然您将我们从流放的路上救了回来，那我们镖队就是您的人了，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干。”山豹和灰狼小声的商量了一下，也没其他意见。 “好，不过除了正常的走商，我们的商队还有一件任务，要帮助北疆的一位熟人秘密运些粮食。”林小福半真半假的又跟几人说起了运粮的事情，几个人也没听出来有什么异样，无非是在商队中夹带些粮食，这在他们看来都是小事情。 第八十五章 鱼干 几个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商行与商队的细节，林小福从他们那儿又得到了很多启发，对于之前的计划又进行了一些修改。 “二小姐，我们何时启程？”山豹是个急性子，事情敲定了便着急赶紧上路。 “先别急，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咱们是走商，总不能拉着一溜空车出去吧。”林小福将修改好的计划收起来，锁进了书桌下面的一个木箱子里。 “二小姐，不知道您打算运些什么东西出去呢？”葛天素来谨慎，想先了解一下有哪些可以出去交易的商品，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数。 “我打算让你们带一批我们自己酿的花酒和烈酒，还有些小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意思。”林小福淡淡的说着，并没有跟他们介绍究竟是什么酒，而那小玩意儿又是指的什么。 其余几个人都点了点头，酒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也算个特色物件，确实不好拉着空车出去，有酒也算是个由头。 “你们一定要记得，每次买粮食一定不要太多。我们林家那位朋友有些麻烦，仇家很多，一旦被发现大批囤粮肯定会给我们大家都招惹麻烦。”林小福最后一次严肃的警告了四个人。 四个人都郑重的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东家，谁都不愿意好日子没过两天便都毁了。 林小福见事情都说清楚了，便让葛云葛天带着山豹和灰狼他们出去熟悉熟悉环境，山豹和灰狼也要跟他们的弟兄们再说说以后要做的事情。 在外面等候的三四十个汉子在山豹和灰狼从书房出来后就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到底咋回事。 “各位弟兄，这次是咱们大家祖上积德遇到了贵人。这户人家姓林，以后便是咱们的东家，咱们弟兄以后也不走镖了，要干商队了！”山豹先是抬手止住了大家的喧哗，然后大声宣布了这个消息。 他的话音刚落，众汉子便如同炸了锅一样，不明白怎么大哥突然就决定变成人家的家奴了，还是这么个山沟里的农家。 “各位好汉，我先带大家逛逛这青山村，等回来了咱们再细说说这事。”葛云见这些人越说越激动，连忙站了出来。 大家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既然来了，逛逛就逛逛，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跟在了葛云和葛天的身后朝外面走去。 “二小姐，这些人能成么？奴婢觉着他们好像都不太愿意呢。”珍珠有些难受，这些汉子的声音太大，吵得在书房里都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那些粗人居然说不愿意做家奴，还嚷嚷着宁可出去落草为寇也不愿意做奴才，真是太过分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珍珠，我相信葛云葛天能把事情办好。”林小福微微一笑，她之所以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就是为了听听哪些汉子的反应。果不其然，真是一帮粗人。不过粗人有粗人的好，一旦收服了便死心塌地。 珍珠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的应是，在心里暗暗祈祷葛天葛云两兄弟一定要将事情办好啊。 “走吧，跟我去绣坊看看，这段日子姐姐她们应该又赶出了一些布偶吧，这次也可以拉出去一并卖了。”在决定建商队的时候，林小福便让林小喜她们多赶一些布偶出来，就是以防到时候没东西拉出去卖。 等林小福带着珍珠来到绣坊的时候，眼前堆起的“布偶山”直接震惊了主仆二人。 由于这段时间赶布偶，所以伺候林小福的任务就都落在了珍珠的身上，翡翠、碧玺和玛瑙一直在绣坊跟着林小喜和玫瑰她们做活儿。结果这几个姑娘加上林小荷、张巧儿她们几天功夫赶出了几百个布偶。 “我的天呐，姐姐，你们这几天都没睡觉嘛？”林小福目瞪口呆，这速度都快赶上流水线作业了。 “看你说的，我睡没睡觉你不知道么？现在大家都很熟练，所以我们分工做布偶，很快的。”林小喜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笑着回答。 “太厉害了！”林小福冲着几个人竖起了大拇指。 从绣坊出来，林小福直接来到了稻田。 “二小姐，您来了。”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正在稻田劳作，远远的看见林小福往稻田这边来了，忙一溜烟跑了过来。 “水生，他们呢？”林小福看着这个娃娃脸的少年，他的额头上挂着汗珠，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他们和云起大哥一起去挑肥了。”水生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指了指鸡舍鸭舍那边。 “好，之前教你们的育苗，现在怎么样了？”林小福瞧了瞧，应该是刚去不久，还没看见有人回来的身影。 “回二小姐，都长得挺好的，您要看看么？”水生连忙回答，那些水稻苗他们简直当宝贝供着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 “不用了，就按照我说的那么去做就行，这段时间看好秧苗，等到插秧的时候我再来。”林小福笑笑，让水生继续去忙，她带着珍珠又去了鱼塘。 “李叔！”林小福看见在鱼塘的另一边，李叔正带着几个少年在喂食。便招招手朝他走去。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李叔一见林小福，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边的人，快步迎了过来。 “李叔，我想做一批鱼干，所以需要大概四五百条鱼，现在能有么？”林小福看着两个大鱼塘，算算日子过几天应该就是鱼产籽的时间了。 “二小姐，过几天鱼估计就产籽了，等鱼产了籽就可以捞出来了，四五百条没问题。”李叔嘿嘿一笑，他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之前还担心这鱼养了没什么用呢，没想到今天二小姐一开口就要这么多。 “好，等鱼产了籽，你就马上告诉我，咱们就开始捞鱼。”鱼干是这次商队带出去的另一种商品，林小福都已经想好要准备哪几种口味了。 李叔连忙答应，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带着几个少年仔细盯着鱼塘，期盼着这些鱼赶紧产籽，别耽误了二小姐的事。 第八十六章 改装 这一天，突然一列车队驶入了青山村。青山村的村民都沸腾了，纷纷走出家门想看看这车队什么来头。孩童们更是兴奋，来回追着马车跑。 林家由于是在村尾，等大家都看见车队的时候，村民们已经跟在车队的后面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老林叔，这么多马车是怎么回事啊？”村长林保和作为代表首先站了出来，疑惑的问。 “保和，各位乡亲，咱们家想把家里产的东西往外卖卖，没啥，这些马车也是租的，就是临时用用。”林山海谨记林小福的叮嘱，财不露白，还是先说自己家租的马车比较稳妥。 林家酒酿出来之后，村长和村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家都得了，所以林山海的说法很快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认同。也是，这林家又开作坊又养这养那的，肯定要拉出去卖才能换银子啊。 知道了原因，村民新鲜了一会儿就都散了，只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偶尔几个人在议论林家真是走运要发大财了。 “你还真是说谎不脸红啊，这些良马和马车明明就已经是你们家的了，还说什么租的。”云之陌靠在门框边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小福。 “云少东家，你没听过财不露白么？”林小福呵呵，直接朝着马车走过去。 “云升，这些马车都是一样的么？”林小福爬进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厢，四处摸摸，又下车围着车体转了几圈。 “林小姐，车都是一样的。”云升恭敬的回答。 “行，那你把马车都赶到那边去吧，就那边那块空地。然后把马车都卸下来。”林小福点了点头，然后指挥云升把马车都赶到林家宅子的一侧。 “你把车都卸下来做什么？”云之陌有些不解，到时候直接装上东西拉走不就好了么。 “这些车要改装一下，我想做些暗格，这样装粮食比较安全。而且这样的车箱装货有些小了。”林小福看看周围，低声的跟云之陌解释了一下。 云之陌深感佩服，这个丫头鬼点子真多，居然要专门做拉货的车，还有暗格！ 林小福马上让珍珠找来了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商量货车改装的事。 “小福，你是说要做个长的车板，然后车厢只占一部分，是么？”林大石仔细看了看林小福在地上画的简易图纸。 “对，然后车辆里面要做暗格，做在顶棚和车板下面，这些暗格一定要结实。”林小福想着到时候葛云葛天他们买了粮食最好不要放在明面上，藏在暗格风险会更小一些。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确定了改造的方向之后，林小福就让珍珠就去找家里活儿不多的男子都过来帮忙。 山豹和灰狼他们这时候也跟着葛云葛天回来了。这些汉子起初并不服气，凭什么要他们当别人的家奴？可是在山上山下转了一圈之后，看见所有林家的下人们脸上都带着微笑，又听他们说在林家做工的经历，深受触动：这么开明又善良的东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于是，三四十个汉子在这一趟参观之后便统统改了心意，回来的路上葛云和葛天又对他们说了自己的经历和林家的规矩。听了这些，这些人更是瞬间便都死心塌地的要在林家签下卖身契。 看见林大山他们要上山去砍树，这些汉子二话不说抢了斧头就走，把林大山一行人吓了一跳。 “山豹，灰狼，你们去那边那座山砍树哦，注意别砍果树。”林小福看见这个景象也是呆了呆，然后追上去大喊提醒。 “知道了二小姐！”山豹回头憨厚一笑，带着人便快步走向了清灵山旁边的小山头。 “小福，他们是谁啊？”林大山还处于惊吓之中，不明白为什么冲出来一群大汉抢他们的斧子。 “大伯，这些人是我找来组建商队的。没事，他们去山上砍树，咱们就用家里剩的木材先改一辆车吧。”林小福笑着解释，看大伯二伯和爹爹还有周围人的脸色，大家确实吓得不轻。 “原来是这样，那行，二弟三弟，咱们先改这辆吧。”林大山恍然，然后带着两个弟弟开始改第一辆马车。 等到山豹和灰狼他们扛着一堆树回来的时候，林大山将所有人都集合到一起，开始讲解改造的要点，等到众人都明白了，便分头行动，同时改装其他的马车。 忙活了三天，所有的马车都改装完毕。云之陌特意过来里外查看，然后啧啧称奇，“小丫头，你这点子不错啊，这样除非是有人特意上车搜查，要不然谁会知道这里面还有暗格。尤其是货物都堆满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 “云少东家过奖了，不过是未雨绸缪。只要没人暗中跟踪盯着我们买粮食，基本上问题就不大。”林小福看着这一辆辆类似于板车加车厢的马车，很是满意。这么一改，马车的容量大了很多呢。 又过了十几天，花酒、烈酒、鱼干和布偶都准备好了，林小福还特意拿出了四架林小喜她们精心绣出来的屏风，这样商队首批货物就算是齐全了。 葛天、葛云、山豹和灰狼起先看见这些货物的时候有些不解，酒倒是好说，这些鱼干和布偶是什么东西？不过等他们尝过了鱼干和酒，又听林小福说起红云绣坊向他们长期订购布偶的事情之后，几个人对于商队之行充满了信心。 在林家众人满怀期望的目光中，葛天和山豹、葛云和灰狼各自带了一队人马，开始了林家商队的首次行程。 南、北两个铺子的地址在云之陌把地契给了林小福之后她便告诉了葛天和葛云，这次商队出行她还特别让他们每个人都带上了两个机灵的少年，意在培养人才。因为目前林家缺人，所以商行的掌柜是云之陌赠送的，但是未来商行肯定不止这两家，而且林小福还想开饭馆，所以多培养些人很有必要。 “诸位，在下也告辞了。”看见商队走远了，云之陌也对林家众人拱手告辞。 “云少东家，一路顺风，有机会再来啊。”林家众人连忙回礼，这云少东家在家里住了这么多日子，还帮他们干了不少活儿，这一走还怪舍不得的。 “好说好说。两个丫头，哥哥走了，有什么事就让十一十二或者云起传信。”云之陌翻身上马，又朝林小福和林小喜挥挥手，扔下一句话之后便带着云升和林小福准备好的人朝北疆行去。 第八十七章 人和酒 三队人马离开之后，林家宅子清净不少，没有人每天闲着没事乱转，也没有人什么活儿都抢着干，林家人还有些不太习惯。 “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这些孩子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真叫人担心啊。”杨氏在几天后的晚饭时不经意的提起这几队人，语气中透着关心。 “奶奶，您放心吧，山豹和灰狼都是走镖出身，他们经常在外面行走，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至于云少东家，您就更不用担心了，他还有那么多随从呢，都能照顾好。”林小福有些好笑，奶奶真是菩萨心肠，跟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接触，但在她眼里就像自家孩子似的，出门还都惦记着。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就是觉得这些孩子年纪轻轻的风里来雨里去的太辛苦了。”杨氏虽然觉得林小福说的在理，但也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的，放心吧奶奶，等他们回来肯定能带回来好东西，到时候贵重的都交给您保管。”林小福有意把话题岔开，逗杨氏开心。 “瞧瞧这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奶奶是财迷呢！”杨氏被逗的大笑，之前那些担忧的情绪也被冲淡了许多。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的过，转眼间便到了初夏时节。 清灵山的果子已经开始逐渐成熟，林家又迎来了果酒和果脯的季节，云之陌带着水生等人也到了北疆。 “玄二？表哥让你来接我们的？”云之陌远远看见玄二带着几个人站在城门旁，便兴奋的策马奔了过去。 “云公子，您到了。”玄二被慕羽尘派到北疆的陵城接云之陌，他已经到了这里三天，今天终于等到了云之陌。见云之陌策马过来了，立刻下马见礼。 “哎，免了免了，怎么一段时日没见生疏了呢。”云之陌摆摆手，免了玄二的见礼。 “云公子，您是先休息一天再启程还是现在直接过去？”玄二还是恭敬的带着人行礼问安，然后询问云之陌的意见。 “不用休息了，直接走吧，我还给表哥带了好东西呢。”云之陌兴致很高，看看时辰差不多，今晚应该可以在晚膳左右到达大营。 “好的，那属下这就给您带路。”玄二复又上马，带着云之陌一行人继续向北走。 又走了四个时辰，除了中途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干粮之外便再没有停留，晚膳时分终于到达了北疆大营。 玄二策马奔在最前面，到了大营门口朝守卫亮了一下腰牌，守卫便放行了。一列人马直接从大营门口呼啸而进。 “表哥！表哥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哎，玄三、玄四，表哥在里面吧？”靠近主帐营区便不能再骑马了，云之陌便下马一路疾走直接走到了慕羽尘所在的主帐，还没进去便开始兴奋的大喊。 门口守着的玄三、玄四老远就看见云之陌过来了，不由得也都露出了笑容听见帐篷内传来慕羽尘的指令，直接掀起门帘请云之陌进去。 “表哥，表哥我终于来了！”云之陌带着晃人的笑容直冲进帐篷，一眼便看见坐在大帐中央的慕羽尘还有旁边的季鼎和季昊天父子，“这么巧，季将军和昊天也在。” “云公子。”季家父子站起身与云之陌互相见礼，然后季鼎便很有眼色的带着儿子告辞了。云之陌千里迢迢来到北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慕羽尘说，他们父子还是先走为妙。 “表哥，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云之陌见季家父子走了，马上笑嘻嘻的凑到了慕羽尘身边。 “你信中不是都说了，人和酒。”慕羽尘觉得云之陌这段时间在林家待着，人好像更蠢了一点。 “表哥，你可真没劲，这种地的好手和美酒佳酿让你一说都变成可有可无的了。”云之陌被慕羽尘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话可说。 “行了，人带上来看看，酒让玄二收起来。”慕羽尘脸上的表情不变，似乎没有看到云之陌一脸的幽怨。 云之陌垂头丧气的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个人进来了。进来的人一见慕羽尘，马上跪下磕头行礼。 “起来吧。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做？”慕羽尘随意的摆手，一脸淡然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少年。 “回瑾王殿下，这是我们二小姐给您的信。二小姐说计划都在信里，您一看就知道了。”娃娃脸的水生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的递上。 玄一一直站在慕羽尘身边，见状直接走上前接过了信转身呈给了慕羽尘。 慕羽尘接过信看了看，信并不厚，拆开一看过完只有两张纸。一张写着步骤，一张画着图纸，简明扼要的说明了如何运用军队建立自给自足的生态循环农业，并特别注明了送来的这几个人专长在哪方面，以及只借给他一年的期限。 看罢了信，慕羽尘沉吟片刻便做了决定，直接就让玄二带着水生他们去实施林小福的计划。 “表哥，这丫头都写了什么？给我看看。”云之陌好奇那薄薄的两张纸上写了什么，居然表哥看了这么一会儿就被说服了。 慕羽尘将纸递给了云之陌，云之陌看完之后满不在乎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就是他们林家那些东西么。” “哦？那他们那儿实行的效果怎么样？”慕羽尘也有些好奇，之前去青山村的时候，山上山下还都是一片忙乱，看不出规模和效果。 “挺好的啊，他们家现在山下那一片可热闹了，麦子青菜什么的都长得很好，鸡鸭和猪也都养的不错，有个老头能自己培育树苗，过几年那山应该就种满了。鱼塘也弄起来了，估摸着现在山上果树应该结果了，又能酿果酒了……”云之陌絮絮叨叨的给慕羽尘讲着林家的现状。 慕羽尘通过云之陌的讲述，加上之前玄十一和玄十二传回来的信，对于林家现在的情况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还挺厉害，找到了一个会培育树苗的老头，真是好运气。又琢磨出了酿烈酒的法子，还组建了商队，这林家恐怕很快就要成为富商了。 第八十八章 密室 不过林家成不成为富商现在不在慕羽尘现在的主要关注范围内，他还是更关心北燕有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这次过来，路上可还顺利？有没又遇到什么危险或者特别的情况？”慕羽尘打断了仍然在滔滔不绝讲述着青山村见闻的云之陌，将话题转移到了更感兴趣的方向。 “顺利，没什么危险，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咱们一开始是跟着林家商队一起走的，走到半路的时候他们要开始做生意了，所以我们先启程了。这商队的二管事原来是走镖的，还给我们配了驱除蛇蚁野兽的药粉，所以一路上我们走小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云之陌见表哥关心他的安慰，一高兴也没在意被打断，乐呵呵的给慕羽尘讲起了路上的事。 “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慕羽尘暗示云之陌再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北燕探子的踪迹。 “嗯——真的没有，这一路我们除了晚上投宿基本上都在赶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可以问问葛天和山豹，就是林家商队的人，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云之陌有些无奈，来的时候光顾着赶路了，快马加鞭的哪会发现什么异常啊。 “也好，过些日子他们到了陵城，你去问问。最近探子好像都潜伏了起来，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我怀疑是不是转移了阵地，朝着东穆内部去了。”慕羽尘微皱眉头，如果探子真的进了东穆腹地，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行，回头我去问问葛天。”云之陌一口答应，事关东穆大事，他也知道非同儿戏，不光要问问他们，可能还要麻烦他们在走商的过程中关注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当葛天和山豹带着车队到达陵城福运商行的时候，云之陌已经等在那里了。 “云少东家，又见面了，别来无恙。”葛天等人见到云之陌，立刻拱手行礼。 “哎，咱们自己人，不用讲这些虚的，我有点事要问你们，不过不急，你们先安排好我们再谈。”云之陌笑笑，示意他们把商队的货物和车马先安排一下。 葛天也不客气，叫人先给云之陌上茶稍等片刻，然后和山豹带着人去安排货物车马等事。 等到葛天和山豹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云少东家，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不知道今天是有何要事要找我们二人？”葛天和山豹一进门，葛天首先致歉，然后询问云之陌的来意。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特别的人？”云之陌哗的一下打开折扇，不疾不徐的看着二人。 “特别的地方？特别的人？”葛天和山豹对视了一下，各自思索。 “要说特别的地方，这次过来的时候在据这里几百里的树林发现有些古怪的地方。之前我们也来这边走过几次镖，对这一片算是比较熟悉。那片树林是进陵城前的最后一个扎营地，可据我所知无论是商队还是镖队，或者是大户人家出行，扎营之后启程都不会收拾扎营埋灶的痕迹，因为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山豹一边回忆一边把发现的事情讲出来。 “可你在树林里发现有人扎营之后清理痕迹了？”云之陌迅速找到了山豹要说的关键点。 “那痕迹都不像是扎营，更像是在那里歇了一下，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走了。痕迹很浅，但是我们因为经常走镖，所以比较关注周围的环境，我看那痕迹有些日子了，也就没在意。”山豹想了想，继续说完他的发现。 “我也想起来有个地方挺特别，就在我们到郾城的时候，山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奇怪的客栈？我们傍晚到了那里想投宿，但是门已经关了，后来小二告诉我们客房满了，可我们后来找了地方投宿之后晚上出去逛了逛，发现那家客栈二楼的房间都是黑的。”葛天也想起了在到陵城的前一站郾城遇到的怪事。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客栈的名字，还有树林里痕迹的位置？”云之陌一下子便提起了兴趣，这两个家伙可以啊，观察力不错啊。 “记得，客栈的名字就是郾城客栈，我记得很清楚，规模不是很大，位置也有点偏，当时我们想去那儿投宿就是觉得这么偏的客栈价格一定便宜，没想到居然客满了。”葛天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偏僻地方的客栈客满了，可后来他们投宿的客栈在主街上却还有那么多空房间。 山豹找来纸笔画了一个大致的地图递给云之陌，“云少东家，对不住了，小人只能画成这个样子了，不过那地方旁边有两棵树长在了一起，应该很好认的。” “行，回头你们再想起什么来就让人来通知我，还有你们出去走商的时候如果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人或地方也要找人给我送信，这是信物，到时候你们派人送到这陵城的云客来找掌柜的就可以了。”云之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有云字的玉佩递给了葛天。 待云之陌将客栈以及树林里痕迹的事情告诉慕羽尘，慕羽尘马上下令让玄一玄二带人分别去查探这两个地方。 树林痕迹的搜检结果很快就传了回来，这痕迹最起码有月余以上的时间了，而且顺着从陵城过去的路线，在树林到郾城的路上又发现了同样的痕迹，基本可以判定是有人从陵城前往郾城留下的。而且在第二处痕迹的现场发现了与探子住所同样的衣服料子残片，也许这就是探子从陵城逃走的路线。 而当玄一到达郾城客栈的时候，客栈已经人去楼空，甚至火盆里的灰烬还有温度，可见这儿的人是仓皇逃走。 “玄一大人，这有发现。”一名玄龙卫在二楼向玄一报告。 玄一飞身上了二楼，跟着玄龙卫来到一间密室。这密室设计的非常巧妙，是在二楼的一见客房内的墙壁上有一幅画，这幅画的挂钉就是机关。当按下挂钉，床就会移开，露出一个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夹层。而当玄龙卫发现的时候，这机关是敞开的，可见这里的人走得有多么匆忙。 第八十九章 玲珑阁 顺着夹层的楼梯躬身下去，可以看见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密室，陈设十分简单，火盆中是厚厚的一层灰烬，应该是临走之前烧了什么东西。 玄一蹲下来仔细查看火盆，终于发现了一张信纸的残角，上面只有“九月”两个字。 玄龙卫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又找到了几封关于京城情况的信函，其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 “九月，这是什么意思？”云之陌拿起玄一带回来残角，反复的看也揣摩不出是什么意思。 “九月没什么意思，不过这纸很有意思。”镇北少将军季昊天结果残角，反复看了看，嗤笑出声。 “纸？”云之陌又抢回来，仔细看了看，“这纸怎么了？” “这是雪金纸，你没看见那淡淡的金色？这种纸流行于京中高门才子之中，在我们北疆，谁会用这种纸？”季昊天走回自己的椅子坐下，端起茶杯饮茶，然后看向慕羽尘。 “没错，江南大多喜爱澄心堂纸，纸张洁白细密；而京中才子多爱花哨的纸张，比如带香味的桃花纸，再比如你手里的雪金纸，纸张白赛雪，金丝细若雨。而北方么，对纸张没什么特别偏好，只有一点要求——不要花哨。”慕羽尘神色淡淡的为云之陌解答疑惑。 “也就是说，这信是从京城寄过来的？京里有探子？！”云之陌惊了，能用得起这种纸的应该也是大户人家了，北燕的探子成了京城的大户人家？ “也不一定是探子，也有可能是有人给探子送信。”季昊天的想法更切合实际一些。 “也就是说，有人通敌，将京城的情况告诉了北燕探子。不过这探子跑的真够快的，像是事先知道有人要抓他们似的，明明葛天他们到了的时候还有人在的。”云之陌说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然后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向慕羽尘：“表哥，不会东穆军里有人事先通风报信吧？” ““不无可能。”慕羽尘不愿多说，他来了这里一段日子，玄龙卫也派下去监视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可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也许不是在军中，是在我们周围监视？然后通过我们的行动判定意图？”季昊天提出一个新想法。 “也许。”慕羽尘心中却否定了这个想法，玄一玄二这次出去直奔树林和郾城，即便是被监视发现了，这么短的时间赶在他们前面通知快速撤离，还要将所有信函都毁掉，这不太可能。 三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慕羽尘便让季昊天和云之陌先回去了。 就在季昊天和云之陌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慕羽尘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事情，那就是福运商行。会不会当福运商行的商队在去郾城客栈投宿的时候便被人盯上了，然后来了陵城又被发现云之陌跟他们有所来往，所以马上便撤离了。 这样一想，事情就比较通顺了，时间也对上了。这就是为什么虽然撤离的慌张，可还有时间将所有的信函什么的都销毁掉。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事情就不是从军营里传出去的。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福运商行就会有些危险了，探子会一直盯着福运商行，运粮的事情怎么办呢？ 正想着运粮的事情，玄一进来禀报有人拿着信物找到了玲珑阁。慕羽尘马上便知道这一定是福运商行的人，他让玄一带人去见，心里却有些担心商行已经被人盯上了。 “王爷，对方已经走了，他留下了两封信。”玄一将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慕羽尘。 慕羽尘接过一看，脸上不禁浮现了微笑。 第一封信中写的是粮食交接的方法，而且很明显应该是林小福写的。交接办法很简单，就是商队将把粮食集中放在几辆马车上，然后以送货的方式送进玲珑阁，顺便把路上收到的一些珍宝也送过去交易，卸货收钱商队的人就可以走了。至于粮食怎么运回大营，那就是慕羽尘自己的事情了。 而第二封信应该是送信过来的人写的，信中写了商行被盯梢的事情，不过让慕羽尘意外的是盯梢的人居然被干掉了。商行对于这次粮食运送的事情很重视，所以三日之后会将粮食送过去，但是要求玲珑阁要派些人在当天掩护他们，否则无论是福运商行还是玲珑阁可能都要暴露了。 慕羽尘当下便让玄一去福运商行送信，两天之后玲珑阁会做好一切安排，让他们放心。 谁知玄一回来，却告诉慕羽尘车队已经出发去了旁边盛产毛皮和玉石的祟城。 “去了祟城？”慕羽尘也没多言，让玄一先下去，集合人手，在祟城回来的路上开始清理掩护。 三日之后，福运商队带着满满的几车毛皮和玉石回来了，进城之后与商行出来的一辆马车汇合，拐了几个弯后驶到了玲珑阁的后门。 “姚掌柜，我来送之前说好的珍宝了，这次我们从南边过来可是收集了不少，现在都停在后院了，您老一会儿看看，这次能出多少银子。”葛天坐的马车来到玲珑阁的前门，停下之后他便跳下马车，拱手走向了玲珑阁的姚掌柜。 姚掌柜早就得到了指示，便如同招待老朋友一样将葛天直接带了进去。 后院门打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了进来。待所有马车全部进来之后，远门便被关上了。 然后马车上的人迅速的开始将藏在暗格里面的粮食全部搬了出来，看得姚掌柜和暗处的玄一眼角抽搐。本来还想着这马车有些奇形怪状，后来看着满满的毛皮还在想，这粮食到底放在哪里？结果这帮家伙像变魔术一样从车里搬出了一袋袋的粮食堆在那里。 “姚掌柜，我们东家说路上危险，一次不敢多运，不过我跟我弟弟是两支商队，所以我们会轮流过来。”葛天文雅的笑笑，然后接着说：“还有，我们东家这次也让我们带过来一些东西，看看姚掌柜您这里收不收。” 山豹此时很有眼色的让手下人搬了两架屏风过来，正是之前林小喜带着玫瑰茉莉她们绣的，一幅是《八骏图》，一幅是《望庐山瀑布》。 第九十章 死心 姚掌柜一见屏风眼睛就直了，当下便招呼葛天进屋谈价钱。葛天笑笑，让山豹带人收拾马车，然后跟着姚掌柜进屋了。 片刻之后，葛天揣着厚厚的银票满面春风的出来了，姚掌柜满心复杂的站在门口目送车队渐渐走远。 当晚，玄一安排玄龙卫秘密的将粮食运回了大营的一角，然后去向慕羽尘复命。 “暗格？粮食全部都藏在暗格里？”慕羽尘眉头一抬，想起那个小丫头，有些好笑。那丫头鬼点子真多，居然还能想到制造空车采购的假象，然后回来找玲珑阁卖货时从暗格拿出藏着的粮食，真是缜密啊。 “是，全部藏在暗格里。车上满满的装的都是毛皮和玉石。还有，福运商行卖给玲珑阁两架屏风，据姚掌柜说，是五千两一架的价钱卖掉的。”玄一将林小福夹带卖货的情况也都说了出来。 “哦？还真是不走空啊。”慕羽尘嘴角牵了一下，“告诉老姚，以后他们送过来的东西，有好的就收，价钱该压就压，不用顾忌太多。” “是，王爷。”玄一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过了两日，休整好的商队重新启程，带着毛皮、玉石，朝着南方行去。 而葛云和灰狼，此刻也带着满满的一车丝绸茶叶朝北边而来。 至此，福运商行的商队正式运营起来。 京城，右相姜家。 “哥哥，你说尘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姜熙芸坐在湖中的凉亭里，双眼无光，手里拧着帕子。 姜熙煜坐在她身边满心无奈，自己的妹妹痴迷瑾王，可是他们姜家是站在瑞王后面的，怎么可能让她嫁给瑾王呢？这些日子他不停的安抚姜熙芸，耐心已经快被消磨光了。 “哥哥，如果现在我去求姑母为我和尘哥哥赐婚，我是不是就可以去北疆陪尘哥哥了？”姜熙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眼睛迸发出了光彩，然后紧紧的抓住了姜熙煜的手，一脸期待。 “小妹，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姓姜，瑞王才是我们要支持的！”姜熙煜被姜熙芸的妄想气得气血上涌，使劲儿甩开姜熙芸的手，站起来指着她大喊。 ““可是支持瑞王和我嫁给尘哥哥不冲突啊，我可以让尘哥哥跟我们一起支持瑞王表哥啊。”姜熙芸仍处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不能自拔。 “你真是无可救药！你醒醒吧，慕羽尘要是想娶你，早就在百花宴上自己开口了！还等到现在？你说说你，堂堂的皇后亲侄女，右相嫡孙女，身份多么贵重，却几次三番自降身份去纠缠慕羽尘。而他呢？他可曾给你一点回应？恐怕一个笑脸都没有吧？”姜熙煜被姜熙芸的不争气弄到口不择言。 “你胡说！尘哥哥只是不苟言笑，他只是性子冷。”姜熙芸紧紧的抓着栏杆，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我胡说？不苟言笑，性子冷，这不过是你自己的幻想！姜熙芸，你醒醒吧，你嫁给瑞王，待瑞王即位你做皇后不好么？况且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瑞王表哥都会送给你，你为什么非要盯着一个对你避之不及的慕羽尘呢？”姜熙煜吼完这几句话，灌了自己几口茶，然后盯着姜熙芸。 “哥哥，你说尘哥哥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啊？”姜熙芸此时浑身发抖，姜熙煜的话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原来哥哥早看出来了慕羽尘对她的不理不睬，只有她一个人总是骗自己那只是因为慕羽尘性子冷。 “小妹，别再自欺欺人了。”姜熙煜重又坐了下来，用帕子轻轻的拭姜熙芸脸上的泪水。 姜熙芸闻言再也忍不住，扑到姜熙煜的怀里嚎啕大哭。姜熙煜揽着她轻轻的拍了拍，然后长叹一声。 “小妹，振作起来，你是姜家的嫡女，右相的嫡孙女，皇后的亲侄女，身份何等贵重的贵女，你应该被人捧在手心，而不是弃如敝履。听哥哥的，嫁给瑞王做瑞王妃，以后你一定不会后悔的。”姜熙煜语重心长的劝着姜熙芸，直到怀里的小人儿点了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熙芸想嫁给瑞王了？”姜相看着面前俊朗的孙子，想起皇后的所作所为，有些黯然。 “是的祖父，熙芸消沉了几日，不过现在想明白了，她毕竟是姜家的女儿。”姜熙煜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心里也知道之前百花宴上那一出，想让瑞王娶姜熙芸似乎有些困难。 “哎，老夫再想想吧”姜相在姜熙煜出去之后，在书房里坐到很晚。 几天后，坤宁宫。 “什么？母后，百花宴上您不是没看见，姜熙芸已经跪下求父皇赐婚给她和慕羽尘，现在您又让我娶她？我不娶！”慕羽擎听了姜皇后的话，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快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姜皇后心里也有些别扭，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慕羽尘不要的女人。可是如果没有姜家的支持，慕羽擎很难登上那个至尊之位。 “擎儿，母后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姜熙芸是姜家唯一的嫡女，你只有娶了她才能得到姜家全面的支持。你执意不娶，只会让你外祖父心有芥蒂，到时候与皇位失之交臂你难道不会后悔么？”姜皇后苦口婆心的劝着慕羽擎，也在劝着自己。 “而且擎儿，你也无需太过纠结，瑞王妃无论是谁，以后你都还会有侧妃，登上皇位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妃子，你又何必在意瑞王妃是谁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太子拉下来，然后你坐上去。”姜皇后说着说着自己也重新认同了起来。 “母后，您说的儿子都懂，可是……”慕羽擎心里明白姜皇后说的都是对的，但一想到姜熙芸被慕羽尘嫌弃之后让他接手，就莫名的觉得耻辱。 “行了，你既然懂了母后也不再跟你多说了，你回去准备准备，这两天我就让你父皇下旨赐婚。熙芸是个单纯的姑娘，说不准她也是一时情迷，或者被慕羽尘给骗了，你也不要太揪着这事不放，好好待熙芸，母后还等着早点抱孙子呢。”姜皇后安抚好慕羽擎，让宫女好好送慕羽擎出去，然后便独自在屋子里沉思起来。 第九十一章 名单 皇上六子，总不能独独只为五儿子赐婚。现在瑾王去了北疆，三皇子康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二皇子端王势单力薄不足为惧，就只剩下太子和安王这两个心腹大患。姜皇后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们俩安排听自己话的太子妃和王妃。 于是在隔日的早朝结束之后，姜皇后便带着一盅参汤来到了御书房。 “皇后今日来是有何要事啊？”嘉仁帝微笑看着摆在面前的参汤，后又将视线移向了姜皇后。 “皇上，臣妾只是昨天跟擎儿说话时突然想到孩子们都大了，安王今年都要过十五岁的生辰了，一时心有所感，觉得皇上和臣妾应该很快就能抱孙儿了，心里高兴。”姜皇后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端庄无比的坐在椅子上。 “是啊，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一转眼小六都这么大了，朕还总觉得他成天上蹿下跳的像个孩子。”嘉仁帝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情。 “皇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这终身大事也可以早些提上日程了，这样臣妾也能早点见到小皇孙呢。”姜皇后三句话不离皇孙，将话题始终锁定在皇子们的婚事上。 “皇后的意思是？”嘉仁帝的表情不变，依旧微笑看着姜皇后。 “臣妾想着孩子们毕竟年轻，臣妾是他们的母后，自然要帮他们掌掌眼。臣妾对京中贵女们做了一些筛选，择出了一些品行端正、身家清白又才貌兼备的，请皇上定夺。”姜皇后说着，起身将手上的一份名单轻轻的放在了龙案上。 嘉仁帝打开名单，右相嫡孙女姜熙芸、镇国公嫡女上官曦玥、镇西将军嫡女南宫筱和南宫悠、太师嫡孙女公孙苒、左相嫡孙女孙思彤等名字映入眼帘。 “确实都是好孩子，依皇后所见，这些贵女该许配给哪位皇子？”嘉仁帝一边看着名单，一边不经意的问姜皇后。 “依臣妾看，镇西将军的嫡女南宫筱和南宫悠，都是难得的才女，无论是身家还是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以指给太子和安王，正好他们兄弟感情好，娶了姐妹这亲上加亲更是美谈。端王和康王这两个孩子平时不喜言谈，就爱诗书，不如将左相嫡女和太师嫡孙女许配给他们，琴瑟和鸣一定好。至于瑞王，他跟熙芸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俩人可以凑成一对。”姜皇后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都给出了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 “尘儿呢？皇后觉得将谁指给尘儿啊？”嘉仁帝听完姜皇后的话，将名单合上又放回了案上。 “瑾王上次在百花宴上放话，京中贵女全都没入他的眼，这……如今他又远赴北疆，臣妾想着瑾王和云妃妹妹一定有打算，所以……”姜皇后欲言又止，明显的表示出并不愿插手慕羽尘婚事的意思。 “皇后的意思朕明白了，这名单先放在这里，朕还有要事，就不留皇后用午膳了。”嘉仁帝轻笑，然后眼神示意姜皇后可以离开了。 姜皇后从善如流的行礼退下，出了御书房走出百步，方轻轻呼出一口郁气。 “娘娘，您小心脚下。”秋嬷嬷一见姜皇后脸色不好，忙上来扶住她的胳膊。 “秋嬷嬷，你说如果是云霏霏今天过来，皇上会跟她说不留她用膳了么？”姜皇后眼中流露出一股幽怨，手里的帕子也被攥的死紧。 “娘娘，您千万不要这么想。皇上日理万机，而且老奴听敬事房的小太监们说，皇上已经几日不曾去过流云宫了，也许真的是国事繁忙才没留娘娘用午膳。”秋嬷嬷一脸心疼的看着姜皇后。 “嬷嬷不用劝了，本宫心里明白。现在本宫只有擎儿这一个指望，本宫一定会尽全力扶他上位！”姜皇后的眼中迸发出了一股莫名的光彩。 午膳时分，嘉仁帝带着姜皇后给他的名单来到了流云宫。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应该早些派人跟臣妾说一声，臣妾好让人准备皇上爱吃的菜。”云霏霏正在用膳，听见通报说嘉仁帝来了，忙迎出门外行礼恭迎。 “霏霏，快起来，朕今天有点事要跟你商量，所以赶在这个时间过来了，刚好可以陪你用膳。”嘉仁帝亲手将行礼的云霏霏扶起来，然后牵着她走进偏殿的桌旁坐下。 “皇上，先喝点汤，这个鲜笋汤不错，这个季节喝刚好。”坐下之后，云霏霏先给嘉仁帝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 “好，你多吃点，最近都瘦了。尘儿有没有给你来信？去了北疆一点儿都不惦记他父皇，除了奏折之外一封信都不曾写给朕。”嘉仁帝一边喝汤吃菜，一边不自觉的埋怨起慕羽尘。 云霏霏只是微笑听着，不时的给嘉仁帝布菜，对于嘉仁帝幼稚的想法不予置评。 用过膳之后，嘉仁帝将姜皇后送来的名单递给了云霏霏，并将姜皇后的话重复了一遍，“霏霏，这都是京中最优秀的贵女，如果你不给尘儿留一个，以后可别后悔。” “皇上尽管给太子和众位王爷指婚吧，这些贵女都很好，但是尘儿不喜欢臣妾也不能强迫他，再说好好的姑娘家娶进来难道是让人家受气的？”云霏霏看了看名单，上面的姑娘虽然都是名门闺秀，但是慕羽尘已经明确表示过了都不喜欢，她这个当娘的就不乱点鸳鸯谱了。 “哎，你和尘儿都不急，皇后倒是急着给皇子们赶紧指婚。朕还记得那姜熙芸在百花宴上非尘儿不嫁，结果皇后现在跑来让朕把她指给擎儿，真是不知道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嘉仁帝见云霏霏对这些贵女都不感兴趣，也就丢开了，转而说起了姜皇后的异常举动。 “小姑娘么，想法一时一变也是有的。”云霏霏不愿意多说姜皇后娘家的事情，对她来说这深宫之中也只有昭贵妃和苏妃偶尔可以一起喝茶下棋聊天，其余的人她都懒得管。尤其在慕羽尘北行之后，云霏霏更是紧闭了宫门祈福，对于宫中之事全然不关心。 第九十二章 旨意 “哎，这次姜家想把南宫姐妹塞给太子和小六，呵，简直是把朕当成了傻子。这镇西将军也不知什么时候跟姜家走得近了起来，朕就不明白他们这是在瞎折腾什么？”嘉仁帝有些恼怒，姜皇后居然想让南宫家的女儿来做这个太子妃和安王妃，然后借着康王妃的位子拉拢太师，再把姜家的女儿许给瑞王，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妃之位非同小可，小六的性子也一直欢脱得很，皇上不如也问问昭贵妃姐姐和苏妃姐姐的意思，也许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呢。”云霏霏想了想，建议嘉仁帝问问太子和安王亲娘的意思。 “你说的也有理，朕会去问问她们的意思。”嘉仁帝沉思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翌日的晚膳后，昭贵妃和苏妃便被召到嘉仁帝面前，嘉仁帝将贵女的名单递给二人，二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嘉仁帝的意思。 “皇后昨日来找过朕，提起了诸位皇子的婚事。朕也觉得太子也到年纪该立妃了，小六又太欢脱，娶个王妃应该也能踏实一点，所以就把你们找来问问你们的意思。”嘉仁帝一边命德公公上茶，一边温和的对二人说道。 “不知皇上属意哪家的贵女为太子妃？”昭贵妃沉默了一下，与苏妃一起看了一遍名单，然后抬起头问嘉仁帝的意思。 “朕觉得镇国公的嫡女上官曦玥和太师的嫡孙女都不错，爱妃觉得呢？”嘉仁帝也不避讳，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臣妾也觉得这两个孩子很好，曦玥和苒儿都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这两个孩子都是性子沉静又有主见，文采不俗，相貌更是出挑。至于选哪一个，臣妾选不出来。”昭贵妃听到嘉仁帝口中这两个人选，心里松了口气，上官曦玥和公孙苒确实都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最佳人选。 “哦？这么看来爱妃也是属意她们的。那苏妃呢？你来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嘉仁帝有些高兴，太子的母妃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估计太子私下应该也跟昭贵妃暗示过什么。 “回皇上，臣妾位份低，并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廷儿的王妃人选，臣妾并无打算，全凭皇上做主。只是廷儿是小孩子脾气，臣妾恐这么早成亲会委屈了人家的姑娘。”苏妃入宫之后素来低调，爹爹大理寺卿苏承钊更是在朝多年为人谨慎，公事上绝不含糊，所以苏妃一直在宫中就是个半隐居的状态。要不是平日里会去昭贵妃和云妃那里坐坐，再加上有安王这个儿子，恐怕很多人根本注意不到她。 “这样吧，朕也觉得小六年纪太小，性子也不定，还是再等两年再说，这次朕先将曦玥指给太子吧。”嘉仁帝正在为指谁做安王妃头疼，听了苏妃的话觉得小六确实年纪小可以再等等。 第二日，东宫、端王府、康王府、瑞王府都接到了指婚的圣旨。 “母妃，为什么父皇会将曦玥指给儿臣？儿臣只是把曦玥当成自己的妹妹啊。”太子慕羽璃接到圣旨的时候瞠目结舌，马上来到了昭贵妃的宫中。 “太子，曦玥是你父皇和母妃共同属意的人选。她身份贵重，品貌兼得，是个好孩子，你以后要好好待她。”太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昭贵妃却仍然神情不变，还让宫女去给太子取新进上来的水果。 “母妃，儿臣现在并不想立什么太子妃，儿臣要去求父皇收回旨意。”太子看昭贵妃的态度便知道母妃是同意父皇旨意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决定去求嘉仁帝。 “站住！现在传旨官应该已经去镇国公府宣过旨意了，你现在去求你父皇收回旨意，怎么，你想让曦玥背负不好的名声？太子，你要记得你的身份，既然身为储君，就要做最有利于东穆的选择。既然你把曦玥当成妹妹，那就好好待她，别让她受委屈。”昭贵妃的一番话，成功的让慕羽璃站住脚步。 是啊，现在上官曦玥为太子妃的旨意应该宫内宫外都传开了，如果收回旨意，恐怕曦玥妹妹会承担不了这种舆论的压力。可是，慕羽璃有些纠结，他内心里从未想过有一天上官曦玥会嫁给他，他甚至一直都认为曦玥是倾慕慕羽尘的。 带着满心的复杂，慕羽璃默默的回了东宫。 而此时慕羽擎正在皇后宫中。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曦玥怎么被指给了太子？”慕羽擎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擎儿，你这是做什么？本宫也不知道你父皇是怎么回事，明明本宫要指给太子的是南宫筱，可是现在南宫筱却被指给了端王！而康王居然要娶的就是他看上的那个沈芳菲！全然不是本宫一开始的安排！”姜皇后也愤怒异常，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没想到她呈给皇上的名单，皇上居然会来这么一手，还查到了康王喜欢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 “母后，你说父皇是不是以这次指婚来告诫我们？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想法。”慕羽擎突然冷静了下来，觉得这次指婚虽然是母后提出来的，但是父皇并没有按照母后提议的那样去下旨，是不是意味着父皇已经知道了他们所有的打算？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母后根本就没想瞒着你父皇，自古以来胜者为王，我们又没有使什么阴毒的手段，一切都光明正大有什么可怕你父皇知道的。”姜皇后也恢复了以往端庄的形象，慢慢的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擎儿，既然你们都快成亲了，你父皇应该很快就会让你们去六部历练，到时候你会有更多的机会跟朝中重臣接触，你要把握住机会。” “母后说的是，儿臣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我要让群臣对我心悦臣服，太子之位我也要名正言顺的坐上去。”慕羽擎咬牙切齿的说，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第九十三章 荷包 慕羽廷听说了指婚的旨意之后，第一时间来了东宫，在东宫门口遇见了镇国公世子上官凌云。 “安王殿下。”上官凌云见到慕羽廷先行礼问安，然而脸色并不算多好。 慕羽廷见他心情不佳，也没多说，只是让他免礼之后便一起走进了东宫。 “小六、凌云，你们来了。”慕羽璃刚刚从昭贵妃那里回来，正在发愁这件事，这会儿见上官凌云走进来，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谁都知道上官凌云最疼的就是妹妹，这下子自己成了要娶走他妹妹的人，他对自己会有好脸色才怪呢。 “太子殿下。”上官凌云虽然脸色不好，但仍是先行礼问安，然后起身后便一拳砸到了慕羽璃肩膀上。 “凌云，你这是做什么？”慕羽廷一见大惊失色，知道上官凌云最疼妹妹，可是也不能打太子啊。 慕羽璃伸手拦住了慕羽廷，上官凌云虽然生气，但还是很有分寸的，这一拳力度不算太大，他还承受得住。 “凌云，我知道你生气，但这事儿我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如果我之前知道一定会拦着父皇下旨的。”慕羽璃一脸无奈，面对着上官凌云虎视眈眈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现在都显得十分苍白。 上官凌云沉默的盯着慕羽璃，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砸到慕羽璃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扔下一句话：“好好待曦玥，要是他受了委屈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慕羽璃和慕羽廷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了慕羽璃手中的荷包。 这是一个宝蓝色的荷包，上面绣了一双展翅的苍鹰，绣工他们都十分熟悉，一看便是上官曦玥亲自绣的。 “太子哥哥，这是曦玥绣的？两只鹰是什么意思？”慕羽廷抢过荷包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明白什么意思。 旁边的慕羽璃此时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上官凌云的怒气，加上砸在他身上的这个荷包，都显示着一个事实：上官曦玥倾慕的人原来是就是他。 慕羽璃此刻已经找不到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将荷包夺回后便将慕羽廷请出了东宫，一个人坐在书房，手里摩挲着荷包，脑子里闪过从小到大的一些片段。 记忆中的上官曦玥小时候便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总是穿得像个福娃娃，和公孙苒一起跟在他们兄弟后面到处跑。长大了一些之后因为男女大防他们不再总聚在一起玩，但是每当宫中有宴总会上官曦玥都会进宫，看见他们兄弟也开始落落大方的行礼说话。 慕羽璃有些困惑，自己对曦玥是有好感的，但是那一年他看见曦玥亲手将一个平安符递给慕羽尘，他便知道了曦玥的心上人就是四弟。在那之后他便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只将她和公孙苒等女孩子当成自己的妹妹。可是今天的荷包是怎么回事？两只苍鹰，分明意味着“你在天空尽情翱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意思。 琢磨了半天，慕羽璃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不再想了。总有机会见面，等见了面问清楚就好，如果她真的喜欢的是四弟，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桩亲事。 上官凌云回到镇国公府，进了自己的院子便看见妹妹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树上的花随风飘落，树下的美人眼眸含笑，真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只是这美人是自己的妹妹，而她心里思念的人居然是太子，这一点让上官凌云不由得怒火中烧、醋意翻涌。 “大哥，你回来了。”上官曦玥听见背后有声音，回头一望是自己的哥哥回来了，赶忙站起身奔到哥哥旁边。 “嗯，回来了。”上官凌云一肚子气，不愿多说。 “大哥，东西可给他了？”上官曦玥见上官凌云的样子觉得好笑，偏又还要问他荷包是不是送到了。 “给了。”上官凌云没好气的回答，然后抬脚往屋里走去。 “那……他可有说了什么？”上官曦玥追在哥哥身后，契而不舍的追问。 “我给他之后就走了。”上官凌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 “什么？大哥，你怎么不听听他怎么说啊？”上官曦玥听了她大哥的话只想扶额，这叫什么？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让大哥送过去她亲手做的荷包，结果大哥居然扔给人家就回来了？ “那还要怎么样？曦玥，你怎么会看上太子？在宫里生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你日后贵为太子妃，可皇后和太后都是姜家人，她们可会轻易放过你？再说，太子，太子年纪也太大了些！他日后登基后宫妃嫔无数，你还要与他人争风吃醋，这样的日子你也愿意过？”上官凌云猛的转头，对着上官曦玥把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大哥，圣旨已下，再说别的都是徒劳。我是镇国公府的嫡女，生来的命运就是与王公贵族联姻，我现在非常庆幸此次将我赐婚的对象是太子殿下，如若是其他王爷那该如何是好？我自小便倾慕太子哥哥，他温柔敦厚又胸怀天下，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的。”上官曦玥亲手将上官凌云的茶杯蓄满茶水，双手递给他。 上官凌云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妹妹的话他何尝不明白，生在镇国公府，便意味着他们肩上的责任。只是向来嗜妹如命的他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娶走，心里还是不痛快。 “以后若是他待你不好，我拼了命也要教训他。”默了一会儿，上官凌云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上官曦玥不禁笑出了声，自己的哥哥在外面是风度翩翩、才学出众的镇国公世子，可是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赐婚的消息很快便从京城传到了北疆，云之陌得知以后马上兴冲冲的来到了慕羽尘的大帐。 “表哥，你知道了么？太子哥哥被赐婚了！”云之陌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到了慕羽尘的耳边。 第九十四章 鸭毛 “知道了。镇国公府是个不错的选择。”慕羽尘无视冲进来的云之陌，依旧跟季鼎和季昊天研究着布防图。 “表哥，这次皇上给太子、端王、康王和瑞王赐婚，却没给你和安王赐婚，这是怎么回事？”云之陌进来之后看见季鼎和季昊天都在，互相见礼之后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在北疆驻守不知何时才会回去，小六年纪尚小，还不着急。”慕羽尘一边在图上做着记号，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表哥，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啊？”云之陌一脸坏笑，季昊天抬头看了看这个不着调的，也跟着偷笑起来。 “你要是着急了我给外公和舅舅写封信，相信他们很快会为你安排。”慕羽尘头都没抬，直接亮出了杀手锏。 “别别，表哥，我错了。你看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义不容辞！”云之陌立马告饶，开玩笑，这要是让他爹给他安排个亲事，那他就得被绑在江南再也没办法出来了。 “还真有件事要你帮忙，”慕羽尘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云之陌一眼，“那就是安静一会儿。” 季鼎和季昊天都不厚道的笑了，瑾王殿下简直将他的小表弟治得服服帖帖的，没看云之陌被气得干瞪眼却还是不敢出声么。 经过一番讨论，几个人找出了现在布防中存在的一些漏洞，季鼎下去重新布防，季昊天则留被慕羽尘留在帐中。 季昊天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大帐内等着慕羽尘的命令。 “昊天，玄龙卫在军中盯了这么多日子，却一直没什么收获，很可能是因为探子因为之前的行动现在潜伏起来了。我们需要一个契机引蛇出洞，但是这个契机不好找，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慕羽尘收起布防图，看向季昊天。 “卑职以为现在正值夏日，北燕军队应该正是加紧训练的时候，不会对东穆采取什么行动，所以这段时间探子的主要工作应该就是潜伏观察。至于引探子出来的契机，卑职倒是觉得不宜急切。玄龙卫盯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可见探子隐藏的很深，万一我们的计划没有引出探子反而打草惊蛇就不妙了。”季昊天想了一下，谨慎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探子隐藏的太深，这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实现的。如果说是潜藏多年，很有可能是在幽门关一役之后便已经混入了我军，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着手。又或者探子本就是东穆军，但后来因为家人或钱财等原因被逼迫或者收买。无论是哪种，我们的排查范围都太大了些。”慕羽尘有些疲惫，玄龙卫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暗查了这么久居然一丝痕迹都没有发现。 “表哥，你看你一来就带着玄龙卫过来，探子肯定知道玄龙卫的厉害，所以这段时间一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这样的话就算玄龙卫再怎么查也无济于事。莫不如你带着玄龙卫假装出去一段时间，这样大营就会恢复之前的情况，探子很有可能会再度跟北燕通信。”云之陌憋不住了，不让他说话简直堪比酷刑。 “卑职觉得云公子说的有道理，不如王爷带人出去巡防一圈，给探子一些机会，总这么盯着卑职担心可能对方最快也要秋末才能有所动作。”季昊天点了点头，认同云之陌的想法。 “对方秋末动作，就是为了冬季进犯。现在正值夏初，看来咱们也要提早做些准备了。如果对方真的冬日来犯，我东穆军如何能够抵御严寒的同时发挥正常的战斗力，这也是个大问题。”慕羽尘揉了揉眉头，普通将士没有内力，铠甲里面又不可能穿厚厚的棉衣，冬季战争中的御寒是个大问题。 “表哥，我倒是之前听林家那丫头说什么用鸭毛做衣裳很保暖，不如……”云之陌突然想起了在青山村时曾经问过林小福养这么多鸭子做什么，当时林小福说鸭子浑身是宝，鸭蛋、鸭肉、鸭毛都有用。 云之陌一说，慕羽尘也想起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之后，三个人研究了一番玄龙卫假意巡防的方案，便各自散了。 林小福是在五天之后收到了玄十一拿来的慕羽尘亲笔信。信写的十分简明扼要，就是表明军队在冬季御寒是个难题，之前云之陌提到了鸭毛制衣，所以慕羽尘想看看这鸭毛制出的衣裳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很好的御寒。如果可以帮助北疆军队冬季御寒，慕羽尘愿向她购买，条件由她开。 林小福看完信，在心里千百次的痛骂云之陌，这羽绒服本是她想做出来大赚一笔的，可瑾王知道了，现在明显要变成军需用品了，还条件由她开？她林小福怎么能发这种财？ 窗外树上的玄十一和玄十二看着林小福的脸色由青变黑，不由得缩缩脖子。在林家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知道这个小丫头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人畜无害。这段时间，她还安排他们哥俩去教他们家的下人练武，美其名曰避免以后有事应付不了。 林小福拿着信反复看了几遍，眼前浮现出那个穿着紫衣眉目疏离的俊美少年。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人在写信的时候一定是一贯的清冷表情，纵然信寄出了可还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吧。 想到这里林小福有些气结，居然不相信姐？区区一个冬季取暖的事儿还难得住她林小福？况且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前世在红旗下长大的林小福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十分重视的，正因如此之前粮食的事她帮忙了，这次冬衣的事岂能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林小福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表明羽绒服很快可以做好，做好了就会交给玄十一和玄十二送过去，条件就是五十文一件，还有她要开餐馆，最好在陵城和漳城都送她一个铺子。 第九十五章 烤鸭 瑾王慕羽尘果然没有让林小福失望，不仅答应了五十文一件羽绒衣，在陵城和漳城都送给她两间铺子，还送了两间京城的铺子给她，回信中说道：希望能够长久合作。 林小福看着随信而来的地契房契简直乐得眯了眼，长久合作呀，看来要花些心思做些他们需要的东西，这样才能卖更多的钱。 林小福在屋里乐得开心，屋外的玄十一和玄十二看着她那个财迷的样子纷纷鄙视。这个小丫头，真是掉进钱眼里了，林家其他人都是淳朴善良的性子，谁知道这个最小的却每天就想着赚银子，王爷现在在她眼里恐怕都成了摇钱树了。 不得不说，玄十一和玄十二真相了，林小福现在正琢磨着再弄些什么东西卖给瑾王好呢。她前世就是个乡镇企业家，不懂武器，不懂战略战术，更不懂那些侦查刑讯，前世经历过的不过是些吃喝玩乐的东西，这些对于军队来说没什么需要的吧？ 不过很快林小福便丢开了这些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本来是没想跟王孙贵族多接触的，现在这个口头的“长期合作”不过是个意外，用不着那么上心吧。 想通了的林小福重又看着地契房契嘿嘿乐，把进书房来找她的林小喜吓了一跳。 “小福，你在乐什么呢？”林小喜十分疑惑，妹妹好端端的为什么坐在这里傻笑。 “姐姐，我跟瑾王有个合作，要做一批鸭绒的保暖衣裳。瑾王想先看看样品，所以找你来说说这衣裳怎么做。”林小福回过神，见林小喜来了，忙招呼她赶快坐过来。 “鸭绒的保暖衣裳？”林小喜不懂林小福说的是什么衣裳，保暖的不都是用棉花做的棉衣么？ “对对，你看，如果我们把原本蓄棉花的棉衣缝成一个一个的小框框，然后把鸭绒装进小框框里面，缝起来，这不就是鸭绒做的保暖衣裳么？而且啊，这鸭绒比棉花轻，还比棉花更保暖呢。”林小福一边在纸上画着示意图，一边给林小喜耐心讲解羽绒服的做法。 “你说的这衣裳我倒是能做出来，可是这鸭子拔了鸭毛之后怎么办？”林小喜有些迷糊，这鸭子的鸭绒都用来做衣裳了，鸭子怎么办？难道扔了么？ “哈哈，这就是我要开的餐馆呀，之前咱们和哥哥不是研究过开一间做鱼的餐馆么，这回拔了鸭毛的鸭子正好可以做成烤鸭和酱板鸭卖。”林小福说到这里，十分感谢前世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位老饕，那位老饕曾经非常详细的给林小福讲过烤鸭的制作工序，所以林小福在当初养鸭子的时候就打算开烤鸭店，羽绒服只不过是顺带着的衍生产品。 前世读过的穿越小说里面总说女主开烤鸭店开火锅店，特别受人欢迎。林小福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最起码现在这个时代没人吃过，就算做出来没有那么正宗，总可以抢个新鲜吧。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去找玫瑰和茉莉他们做衣裳。”林小喜点点头，虽然没听过林小福说的什么烤鸭和酱板鸭，但是鸭子不能浪费，开个饭馆也不错。 林小喜转身回了绣坊，林小福则去了鸭棚安排鸭绒的事情。 过了两天，衣裳缝制好了，鸭绒也准备好了，至于被拔了毛的鸭子，林小福找来了曹婶和李婶，用准备好的烤炉操作起来。 等到第一炉烤鸭出炉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被香气给引了过来。 “二小姐，这是什么新吃食啊？太香了！” “是啊太香了，二小姐，这是鸭子么？咱们能不能尝尝啊？”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围着几只鸭子，看这鸭子表面的油光，闻着扑鼻的香气，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别急别急，曹婶你用刀把鸭子片成薄片，然后把前两天咱们做的面酱拿出来，大家蘸着吃。”林小福好笑的看着大家，指挥着大家吃烤鸭。 等真正吃到烤鸭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征服了，这烤鸭真是太好吃了！以前只知道鸭子能像鸡一样煮汤，但是这种吃法真是闻所未闻。 “这烤鸭是咱们要新开的铺子，大家觉得怎么样？”林小福一边忙着招呼所有人都尝尝，一边还不忘问问吃后的反馈。 结果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是绝对能卖的很火，林小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下可好了，鸭子不愁卖，羽绒服可以正式做起来了！ 不过还有一点比较愁人，本来只打算有多少鸭绒做多少衣裳的，但是慕羽尘想要给军队都配上，天呐，那要多少只鸭子啊，林家的鸭棚搞不定呀。 林小福想了想，叫来了玄十一和玄十二。 “十一十二，你们王爷现在想要鸭绒做的保暖衣，可是我们家的鸭棚你们也看见了，到冬天可能最多只能产做出一万件的鸭绒，所以现在我需要大量的鸭绒，你们得帮我到江南买回来。而且事先声明，一定要洗干净而且煮过的，否则鸭绒很容易有味道。”林小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玄十一和玄十二听了之后二话没说便退下去着手办这件事情。 而林小喜这边第一件羽绒服也很快做好了。拿给林小福看的时候，林小福非常满意。整件衣服使用的是厚实的棉布，填充了鸭绒之后也十分轻盈，针脚十分细密完全不怕鸭绒串位，而且林小喜还在领口和袖口简单的绣了一些花纹，使整件衣裳朴素大方又不失美观。 “姐姐，太好看了，你们的手真巧啊。”林小福看过之后由衷的赞叹。 “这有什么，你要是肯练习肯定缝得更好。”林小喜看着林小福淡笑，这个妹妹啊，最近事情多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练习女红了。 林小福听了林小喜的话挠了挠头，暗暗下了决心以后睡前一定要练习一下女红，否则以后补个衣裳都要麻烦姐姐多不好意思。 用一块青色的包袱皮把羽绒服包好，又让人取来几只刚做好的酱板鸭，林小福找来玄十一统统塞进他怀里，“这是瑾王殿下要的衣裳，还有几只酱板鸭也给他和云少东家带去尝尝鲜吧。在帮我给他带句话，那些玉米很快就能收成了，到时候会把种子给他捎过去，让水生种。” 玄十一点点头，拎着东西下去了。 第九十六章 有喜 “小福，现在烤鸭和酱板鸭也做出来了，你之前说的餐馆是不是要开起来了？”晚饭的饭桌上，林山海提起了这个话题。 “是啊爷爷，我已经安排李婶和曹婶每人带几个徒弟，先学会鸭子和鱼的做法，然后再招两个掌柜和几个伙计就可以开业了。”林小福喝了口汤，笑眯眯的回答。 “好好，哎，这掌柜一定要好好看看，踏实最重要。”林山海点点头，自己的小孙女做事一向稳妥，自己也不过是提醒一句。 “呕——”张慧娘突然觉得胃里翻涌，赶忙跑到门外。 “慧娘，你怎么了？”林大山慌的放下碗急忙跑到张慧娘身边，林小喜也跟着跑了过去，林家其他人也放下了碗筷，纷纷起身。 “爹、娘，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恶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慧娘在门外舒了几口气觉得差不多了便在林小喜的搀扶之下重新回到了饭桌旁。 “大嫂，要不要找郎中过来看看？”李娟娘和郑美娘都关心的问，大嫂一向身子不好，去年冬天开始抓药吃药，这半年来眼看着脸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可这突然犯恶心挺让人心慌的。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一会儿我早点睡就好了。”张慧娘笑着安慰两个弟媳。 “大伯，明天带大伯娘去镇上仁和堂看看吧。我跟爹爹正好也要去镇上的牙行，咱们一起走。”林小福突然福至心灵，看着桌上的鱼汤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想。 “是啊大山，明天带你媳妇去看看。”杨氏此时心里也有了相同的想法，只是她有些不确定，这个大儿媳妇之前身子不好，吃药半年就调过来了？ 林大山点点头，安抚着张慧娘，张慧娘见状也不再推脱，现在家里不缺银子，她也希望早点把身子调养好。 第二天一早，林大山便套上车，拉着张慧娘和林大石、林小福去了镇上。到了镇口，四个人分别去了仁和堂和牙行。 牙行的老张一见林大石和林小福便笑开了，这家人可真有意思，三天两头要买人，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活计。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些，只要能赚银子，怎么都好说。 “哟，林老弟，小丫头，又来了？今儿是想买些什么人啊？”老张乐呵呵的把林大石和林小福迎进了门。 “张老哥，我们家要在这镇上开餐馆，想召几个掌柜和活计，就先来你这里看看。”林大石也笑脸回应，这个老张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便不再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凶神恶煞的，尤其是上次他们家想找镖局的人，老张没少帮他们去县城等地询问。 “哦？掌柜和活计，哎呦，我这儿没有，不过我知道哪儿有，你们跟我来吧。”老张一听林大石的话，转身便带着他们朝外走去。 林大石和林小福一脸不解，但看着前面的老张脚下生风也只得跟了上去。 “我说林老弟，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好有个小老弟要回乡，他家之前就是镇上的秋味斋，他家的掌柜和活计正愁没法带回去，你们看看要是合适就接手得了。铺子你们找到了么？要是没找到直接把铺子也接手了得了。”老张一边带路，一边给林大石和林小福讲大概的情况。 林小福一听就乐了，秋味斋是镇上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馆，如果直接把秋味斋直接接手那可真能省不少事呢。她拉拉林大石的袖子，在林大石看过来的时候递了个眼神，林大石立刻就明白了闺女的意思，闺女这是看上秋味斋了。 之后的事情非常顺利，老张的朋友，也就是秋味斋的老板，确实急着回乡，铺子和人手都要处理掉，林大石和林小福看了看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还有厨子，都是老实人，尤其掌柜也姓林，之前把秋味斋经营的有声有色，即便比不上云客来那么大的规模，可凭借着野味特色硬是在镇上经营了十几年屹立不倒。 双方很愉快的签订了转让协议，林小福惊喜的发现街对面的杂货铺子也在出兑，直接把那间铺子也买下了准备做成烤鸭店，而秋味斋直接改造成专门吃鱼和吃野味的餐馆。 这一趟下来收获颇丰，林大石和林小福都很高兴，临走前还给老张留下了五两银子的辛苦费，老张更是高兴，既解决了朋友的难题，又让林大石和林小福满意而归。 来到拴牛车的地方，林小福一眼便看见了脸色微红的张慧娘和旁边小心翼翼搀着她的林大山。一看这架势，林小福便知道她心里的猜测一定是真的。 “大伯、大伯娘，郎中怎么说啊？”林小福故意问了一句，然后看着张慧娘的脸越来越红。 “哈哈，小福，你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林大山听见林小福问，迫不及待的大声说出来，然后哈哈大笑。 “大哥，大嫂这是？”林大石一脸惊喜，没想到啊，原以为大哥这辈子只会有林小喜这么一个闺女了，但没想到大嫂的身子好了，说不定大哥这回就能有儿子了。 “别瞎说了，赶紧回家告诉爹娘去。”张慧娘连忙制止了林大山的傻笑，心里甜滋滋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生不出儿子的郁气此刻烟消云散，恨不得赶快回去告诉林山海和杨氏这个好消息。 几个人一路欢乐的回了家，林小福一下车便朝着后院跑去，一边嘴里还嚷着：“爷爷、奶奶，我们家马上要有小弟弟啦！” 林家人此刻都在家里等着吃午饭，听见林小福的话都跑出了屋子，看着林大山扶着张慧娘小心翼翼的进院子，杨氏快步走上前结果张慧娘，嘴里连声问着郎中怎么说。 “娘，郎中说慧娘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而且胎相很好，用不着喝药了，好好养胎就成了。”李大山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林小喜的眼圈的红了，激动的抱住了张慧娘。 张慧娘一手紧紧攥着杨氏的手，一手揽过林小喜，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大嫂，这是喜事可不能哭，该高兴才是！”李娟娘和郑美娘一看张慧娘哭了，心里明白她这是喜极而泣，可是孕妇不能情绪太激动，忙都过去劝她。 第九十七章 奇女子 一家人七嘴八舌的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然后杨氏便下令从今天开始张慧娘就是家里重点的保护对象，什么活儿都不许做了，只安心养胎就行了。 “娘——”张慧娘心里感动非常，杨氏刚刚说生男生女都好，只要孩子和她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林家的福气，林山海也在旁边乐呵呵的符合，说要赶紧想个好名字给家里的老幺。她心里明白，能摊上这样好的公婆是她的福气。 “小福，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再也不是家里的老幺了。”林子敬逗着林小福，还做了个鬼脸。 “四哥，我可巴不得做姐姐呢！终于不再是小孩子啦！”林小福回了他一个鬼脸，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林家人之间的感情感染了身边的下人们，葛婶不禁开始回想伺候月子的注意事项，曹婶和李婶开始琢磨起了孕妇的菜单，葛叔笑呵呵的想着该做些什么样的小玩具给小主子玩。一时间，林家宅子里充满了浓浓的温情和欢笑。 自从张慧娘怀孕的消息传了出来，青山村的村民见了林家人都发自内心的恭喜。村民们觉得林家真是运势好，赚了银子不说，常年病怏怏的张慧娘居然又怀了孩子。而且自从林家教授他们种麦子的技巧之后，这才到夏天，地里的麦子长势就已经非常好了，看来可以轻松超过去年的收成了，这一切都是拖了林家的福哟。 林小喜带着玫瑰走进绣坊的时候，发现茉莉、芍药和牡丹早都到了，而且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林小喜好奇，这几个丫鬟平时在绣坊待着的时候多，这段时间她们都在赶制羽绒衣，怎么今天倒嘀咕上了？ “大小姐，您来了正好，您看看我们绣的肚兜好不好看？”茉莉回头看见林小喜进来了，忙把手里的小肚兜递过去给林小喜瞧。 林小喜接过来一看，这个小肚兜小小的，分明是小婴儿穿的，上面绣着一个胖娃娃抱着一条金色的鲤鱼，笑的非常开心。 “这是？”林小喜抬头，疑惑的看着几个丫鬟。 “大小姐，这是我们送给小主子的呀！我们打算把小主子一年四季的小衣裳、小被子都做出来，免得大夫人和您劳累呀。”海棠结果话头，比量着手里的棉布。 “哎呦，我娘才怀了一个多月，你们现在就开始做，是打算做多少呀？赶快收起来，羽绒衣现在是最关键的事情，等到入冬了我们再做小衣裳小被子也来得及。”林小喜被丫鬟们高涨的热情逗笑了，这几个丫鬟太有趣了，她娘要等到明年春天才会生产，做这些哪用得着这么着急。 几个丫鬟听话的将东西收了起来，可内心里却还是有些着急，小主子是一家人的宝贝，可不能马虎，还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做一些吧。而正是基于几个丫鬟的热情，林家的老幺在出生之后新衣裳堆成了山根本穿不完。 几天之后，羽绒衣的样品和酱板鸭被顺利的送到了慕羽尘的手上。慕羽尘看着案上的羽绒衣和酱板鸭，有些无语。这个丫头是把他当成了吃货么？每次送东西都是吃的喝的，难道青山村除了吃的喝的就没别的了？ 撇了一眼酱板鸭，又撇了一眼看着酱板鸭咽口水的云之陌，慕羽尘忽然觉得这鸭子似乎不是送来给他吃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得劲儿。 抛开这些想法，他拎起了羽绒衣。出乎他的意料，这衣裳格外的轻，穿上这个一定比普通棉衣要灵活许多。他让玄一脱掉外袍，穿上了这件羽绒衣，然后再穿上铠甲比划几下。玄一照做，果然整个人十分轻便，而且这衣裳穿上以后非常热，只这么一会儿他就被热出了一身的汗。 “这衣裳真这么保暖啊？”云之陌和季昊天这时候也围了上来，看着玄一满头的汗，又摸了摸这衣裳，啧啧称奇。 “是的季少将军、云公子，属下穿着这衣裳只觉得十分热，想必冬天这衣裳一定能够御寒。而且衣裳很轻薄，穿在铠甲里面一点都不觉得臃肿，动作也不会受到影响。”玄一说着自己的感受，不停的擦掉额上的汗珠。 “脱下来吧，这件就给你了，告诉林家丫头，可以大批量的制作了，有多少我要多少。”慕羽尘看着玄一的动作便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冬季御寒的衣裳。 “王爷，据十一传回来的信上说，林家已经让他和十二安排去江南收购大量鸭绒了，应该已经开始制作了。”玄一脱掉羽绒衣，只觉得一阵清凉。 “哈哈哈表哥，看来那丫头自信的很，这刚送出来这件衣裳便开始大批量的做了。”云之陌笑出了声，那个小丫头可真行，一点都不担心表哥不满意。 慕羽尘表情未变，只示意云之陌将酱板鸭拿下去吃了，便开始看起了军报和信函。 云之陌见状连忙把酱板鸭拎上拉着季昊天出了大帐。 “昊天，走，去我那儿吃鸭子去。”云之陌看了看手里的鸭子，高兴的招呼季昊天一起吃。 “云公子，这送衣裳和鸭子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季昊天跟着云之陌往他的营帐走，一边走一边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是个小丫头。”云之陌随口回答，满心想着都是手里的鸭子。 “小丫头？哪儿来的小丫头，会做这些？”季昊天觉得云之陌的回答简直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算什么，前几天咱们喝的烈酒，也是那小丫头酿出来的。在咱们营地旁边种地养鸡的那几个人，也是她家的。”因为季昊天是慕羽尘的好兄弟，所以云之陌便都告诉了他，并且将他们是怎么认识林小福的过程也简要的讲了一遍。 “哦？那这么说简直可以称为是奇女子了。”季昊天由衷的赞叹了一句，酿出了烈酒给他们冬季御寒，又给他们送来了羽绒衣，这个女子可真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什么奇女子，就是个不到十岁的黄毛丫头。”云之陌嗤笑了一声，掀开帘子走进营帐开始拆鸭子，丝毫没注意到在他身后目瞪口呆的季昊天。 第九十八章 招人 “什么？还不到十岁？这、这不可能吧？”季昊天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到十岁分明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啊，这怎么可能？ “表哥说她身上应该有秘密，但是又说这些秘密与我们无关，他也不想深究，只要确定那丫头能帮咱们就行，其他的不必在意。”云之陌一边专心的拆鸭子，一边把慕羽尘之前说的话复述出来。 “王爷说的也对，这小丫头一定有秘密，不过她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深究人家的秘密也确实不合适。”季昊天接过云之陌的鸭子咬了一口，醇香可口回味无穷，一口就打开了全部味蕾。随后，两人便大快朵颐，直接把几只鸭子全部消灭了。 “太好吃了，不行，回头我得去信叫那丫头再送些过来。”云之陌一边喝茶一边嘀咕。 内功深厚的季昊天听见了也没吭声，只是打定主意鸭子再送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跟着蹭吃。 被打主意的林小福此刻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正在和林小喜一起研究作坊的改造。因为突然接了慕羽尘的羽绒衣单子，所以喜服屏风什么的统统都要放下了，而且这种衣裳的难度比较低，需求的数量比较大，需要大规模的招人手才行。 “小福，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林小喜见林小福连打了几个喷嚏，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估计是谁在说我坏话。”林小福摇摇头，示意林小喜她没事。 “胡说什么，谁会说你坏话呀，大家疼你都来不及呢。”林小喜被林小福逗笑了，这丫头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谁说没有，我猜很有可能是云之陌那个家伙，肯定是嫌我送去的鸭子太少了。”林小福撇撇嘴，上次送鸭子过去就是一时兴起，后来她便有些后悔了，这货万一吃上瘾了以后岂不是要经常吃白食。 “看你说的，云少东家不是那样的人。”林小喜愈发觉得林小福的思路奇特，怎么又扯上云少东家了。 “好吧，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我呀。哎，别说这些了，姐姐，咱们再算算要请多少人、买多少棉布吧。”林小福决定终结这个话题，不想再谈论云之陌。 姐妹二人研究了半天，终于决定把之前家里的作坊整合一下，腾出一整个作坊出来，然后把村里和隔壁村品行良好的人家里四十岁以下、针线中等水平以上的女子都找过来，一起缝制羽绒衣。等玄十一和玄十二他们把鸭绒买回来再一起填充进去。 说干就干，林家招工的消息一放出来，青山村和隔壁的上河村、下河村都沸腾了。上河村和下河村早就听说了青山村的老林家发达了，只不过青山村的村民口风都比较严，所以他们对于林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可这次林家这么大规模的招女工，让两个村子的人一下子便活跃了起来，下林村的人甚至都涌到了张慧娘和郑美娘的娘家去打听情况。 “刘婶子，你家慧娘的婆家可真是发达了呀，找这么多人去做工，那得付多少工钱呀。”爱嚼舌头的村民跑到张慧娘的娘家隔着篱笆开始跟院子里张慧娘的后娘刘氏搭话。 “发达有什么用？还不是把娘家忘到后脑勺，根本没想着提携一下呀。”刘氏一边晾着衣裳，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心里想到的是过年的时候张慧娘和林大山回娘家，只带了点棉布和山货，并且说她爹走了几年了，她的兄弟也出远门做工去了，以后年节他们就不再回来了，摆明了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要是之前刘氏根本不会把张慧娘的话当回事，张慧娘六岁的时候她带着儿子改嫁过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搓磨着原配留下来的一儿一女，即便是张慧娘嫁出去了也会逼着她过年过节从婆家多带些东西回来。那个林大山是个老实的，她随便嚷两声哭几下便不言语了，夫妻俩都乖乖的被她指使来指使去。 可是去年不知怎么的林家突然发了，先是听说跟镇上云客来做了生意，后来又听说起了作坊。她原本还去过一趟，想把自己的儿子塞进作坊当管事，可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轮着扫帚给赶了出来，后来青山村的村民知道他们是谁之后也帮着那丫头将他们赶出了村子。 后来，张慧娘送了封信回来，说是让她死了这条心，林家的作坊肯定不会让她儿子进去做工的，更别提做管事了。 再后来，便是过年时说的那番解除关系的话了。原本这些不足为惧，刘氏本来还打算去闹一闹的，可是张慧娘他们夫妻走了之后，半夜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拿着刀悄无声息的进了她家，威胁她说以后不能再去找张慧娘的麻烦，否则的话就让她和她儿子、儿媳妇早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自那之后，刘氏再也不敢去找张慧娘，平日只能拿自己的儿媳妇出气。今天听村民提起林家发达了，张慧娘跟着过上了好日子，心里更加恼怒。 爱八卦的村民见她只敢拿自己的儿媳妇出气，又都知道他们家的事情，纷纷嗤笑了几声便都散了，临走时还互相提醒了一下千万不要跟刘氏一家走得近，以免林家不招。 很快，人便都找过来了，第一批的鸭绒居然也送过来了。林小福和林小喜带着几个丫鬟把招上来的人做了分工，并安排都签署了只要泄密便要赔偿一千两银子的保密协议。上河村和下河村的人负责裁剪和缝制，青山村的人负责填充，而林小喜和几个丫鬟负责监工。 林小福看着两个作坊的流水线作业，心里稍感安慰，这样的速度，在冬季来临之前应该可以做出几万套的羽绒服吧。 上次送去的样衣只有上衣，居然也通过了，可见这个瑾王一点都没有常识。他们有武功且身居高位的人应该都不太理解底层士兵的辛苦，估计他们冬天穿着大毛的斗篷所以全身都不冷吧，可是林小福前世在电视里见过基层的士兵，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和棉裤，还冻得脸上结霜呢。 所以这次大批量作业的时候做的是上衣加裤子的套装，上林村和下林村的人在裁剪和缝制的时候都对于裤子十分好奇，但好奇归好奇，还是按照东家的要求认真的做。缝制要求针脚一定要细密，否则鸭绒容易串位，几个丫鬟的重点检查也都放在这个地方。 第九十九章 饭馆 青山村热火朝天的收着麦子，北疆的大棚也都立了起来。吃着盘子里的青菜，喝着杯中的烈酒，云之陌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表哥，多亏了那丫头，咱们在北疆才能吃得这么好。” 慕羽尘不吭声，只是慢条斯理的夹菜。 “王爷，我都想见见那丫头当面对她道谢了，自从有了这青菜和肉、蛋，将士们的伙食提升了好几个标准，以前咱们一到秋天就开始只能吃白菜和牛羊肉，吃得大家都想吐了。尤其这烈酒，等到了深冬时节，喝一口全身都暖了。”季昊天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称赞起林小福来。 “嗯。”慕羽尘还是不多言语，继续自顾自的吃饭。 “表哥，你说这烤鸭店和吃鱼的饭馆怎么还没开？我都盼了好几个月了。他们是不是缺人手？”云之陌提到林小福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心心念念的烤鸭。 慕羽尘默不作声，季昊天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昊天，你笑什么？”云之陌不明所以。 “我的云公子，你看看我们北疆，水源太少了，在这儿开烤鸭店还开吃鱼的饭馆，鸭子呢？鱼呢？”季昊天乐不可支，云之陌是云家的少东家，平时挺精明的，就是一提到吃脑子就不好使了，这话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忍不住要把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了。 “啊……这就是说我们吃不到烤鸭和鱼了是么？”云之陌有些绝望，顿时碗里的菜都好像没了味道。 “王爷，陵城的铺子有情况。”此时恰好玄一走进来通报了陵城铺子的情况，云之陌立马竖起了耳朵。 “说。”慕羽尘放下碗筷，优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嘴。 “陵城的两间铺子今日都发现有人在里面装潢，其中一间运了很多奇怪的锅进去，另一间运了几个很大的炉子进去，还有很多酒。属下命人前去打探，说是两间铺子十日之后都会开张。至于菜品，属下没有打探出来，说是开张后便知道了。”玄一将打探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慕羽尘。 “嗯，十日之后过去看看。”慕羽尘听着就知道是开了两间饭馆，那丫头终于到陵城来开店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开什么饭馆。 “表哥表哥，十日之后我去打探！”云之陌一听是林小福开的饭馆，忙不迭的争取机会去打探，心里想着一定又能吃到好吃的了。 慕羽尘不愿再见他的蠢样子，点了点头便带着玄一走出了营帐。 “说吧，还有什么？”除了营帐之后百步，慕羽尘淡淡的说。 “回王爷，宣城一带上个月出现了洪灾，不过消息被封锁了，我们的人这两日得到了消息立即传了过来。”玄一刚刚在帐内轻轻的动了动小拇指，向慕羽尘发出了暗号，所以慕羽尘才会借故走了出来。 “是姜相？”慕羽尘点了点头，反问玄一。 “目前不清楚是谁封锁了消息，不过从封锁程度和范围来看，应该只有姜相能做到。”玄一不敢妄言，可是朝中能做到将消息封锁得这么严实的就只有姜相或者镇国公这个级别的才能做到，镇国公是保皇派，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那就只有姜相了。 “嗯，我知道了。那两间铺子派人盯好了，跟商行一样，不要出什么意外。”慕羽尘默了一会儿，说了这么一句。 “是，王爷。”玄一不再出声，默默的跟在慕羽尘的身后。 暗处的玄三玄四此刻对视了一眼，他们家王爷对那个小丫头一家真是好，南边护着、北边护着，青山村也护着，还都是暗处保护。话说姜家没再对林家有什么举动了，来盯着的人清理了两批之后也没再派人过来，怎么王爷还是这么小心翼翼的。 不过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妄自揣测，所以之对视了一下便迅速移开了眼神，密切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刚来北疆的时候在路上便遭遇了刺杀，要不是王爷功力深厚且时刻警醒，估计他们都要重伤了。所以从那以后，玄龙卫更加努力练功，平日巡逻也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王爷受到损伤。 “福运商队送过来的粮食加上原有的粮食能确保冬天无碍么？”慕羽尘走了一会儿，回过头问跟在后面的玄一。 “回王爷，应该是无碍的。福运商队说会一直送到腊月，所以应该能够确保过冬。”玄一提起前些日子葛天说起腊月初送完最后一趟就要回青山村过年了。 “嗯，申请粮草的折子正常送回京城。”慕羽尘听了也没再说什么，粮食只要能撑过冬天就可以。 十日后，那两家铺子开张了，云之陌拉着季昊天去看热闹。 当初慕羽尘给林小福的是同在陵城主街上面对面的两间铺子，所以今天开张，同在一条街上的两间铺子隔街相望，舞狮队伍从东走向西又从西走回东，好不热闹。 两间铺子旁围满了人，都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招牌。这两间饭馆装潢了十日，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搬进去，陵城人都好奇极了。 等着噼里啪啦的鞭炮放完之后，两家饭馆的掌柜走了出来，同时揭开了招牌上的红布。 “红火楼、一串香，这是什么名字啊？卖的是什么？”围着的路人们看见这两个招牌纷纷议论起来，不太明白这招牌上的意思。 “各位，为了庆祝我们红火楼开张，从今日起三日之内来我们这儿吃饭的客人，都能额外减免一百文，各位里面请。”胖乎乎的掌柜笑眯眯的对着人群大声宣布。 “各位，我们一串香也一样，凡是这三天来吃饭的客人，每桌都可以减免一百文！”一串香瘦高个的掌柜也大声的宣传着。 听了两个掌柜的话，路人们纷纷涌进了两家饭馆，减免一百文呀，简直就跟白吃饭差不多了呀。 云之陌一见这阵势，忙拉着季昊天挤进了离他们更近一些的红火楼。一坐下，伙计们纷纷端上了造型像塔一样的锅子，锅子中间竖起来的小烟囱还冒着热气。云之陌好奇的站起来看锅中间的小烟囱，发现里面竟然是炭。 第一百章 灾情 随后，伙计们端上来的是一盘盘的青菜和蘑菇，还有牛羊肉和酱料。等菜都上齐了，伙计们开始教客人们怎么把肉和菜放进锅中的沸水中烫熟再蘸着调料吃。 这大冷的天在这烫些青菜和肉，又有香味十足的酱料，很快整个饭馆的人都吃的热火朝天。 云之陌和季昊天在尝了一口之后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昊天，你说这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这明明就跟我们以前吃的锅子差不多，可这稍微改改竟然这么好吃。”云之陌一边抢着羊肉一边说。 “云公子，我是真的很好奇那个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种锅子在北疆真是太适合了。”季昊天抢不过云之陌，便转战吃起了蘑菇。大冬天在军营外面居然也能吃到新鲜的蘑菇和青菜，看来那个云之陌口中的丫头在北疆某个地方也盖起了大棚。 “不知道对面卖的是什么，昊天，等会儿我们再去对面看看。”云之陌打定主意今天要姜两家饭馆的好吃的全吃遍。 等他们吃好了来到对面饭馆的时候，全都傻了眼。只见每一桌中间都放着个大盘子，盘子里是都是用木签串好的肉和菜，每桌人都吃的满嘴流油，还有很多都叫了酒。闻这酒味，应该比送到他们大营的那种烈酒淡一些，不过对比市面上的其他酒也算是好了不少，所以可以听见喝酒的人不时的大呼好酒。 好不容易有一桌人吃完了，云之陌拉着季昊天赶紧抢着坐下，又吃了几十串的烤串，等到两人实在撑得受不了方站起来往回走。 等回到大营，云之陌一见慕羽尘便忙不迭的开始宣传林小福的新饭馆。 “表哥，你今天没去太可惜了！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想的，开了一个锅子店一个烤串店，那锅子就是不停将肉和菜扔进去煮熟然后蘸着蘸料吃，烤串则是把肉和菜切成小块穿起来烤，再撒上些调料，哎呦太香了！”云之陌手舞足蹈的给慕羽尘比划着今天的见闻。 慕羽尘抬头看了看一脸陶醉的云之陌，又见季昊天也跟着猛点头，心下无奈，随即在心里对林小福的评价又升高了一些。本以为北疆缺水，气候又比较恶劣，可能饭馆开不成，没想到她另辟蹊径，开了这么两家适合北疆的饭馆。小丫头，果然有些本事，不愧是他慕羽尘的合作对象。 正值嘉仁帝打算批复慕羽尘申请粮草的折子时，宣城洪灾的消息传进了京城。 “什么？宣城八月洪灾，十月消息才到？”早朝上，嘉仁帝怒不可遏，两个月的时间，报信的人走也走回京城了，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阻拦。 “回皇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调集各方粮食集中救灾，宣城洪灾已两月有余，蔓延地域之广不可想像，当派钦差大臣携救灾粮、药材等物先去料理，确保抑制住灾情为宜。”姜右相走到大殿中，躬身行礼后提出解决办法，后面跟出一系列文武官附议。 “依众位爱卿之见，这钦差大臣委派何人好啊？”嘉仁帝怒气难消，而姜右相提出的也确实是正常的解决办法。 “老臣以为，此次灾情严重，需得地位高者方能平复民愤，所以老臣举荐太子前去。太子身份贵重，方能彰显朝廷对于宣城百姓的关爱之心。”姜右相直接举荐了太子。 “不可！洪灾过后多有疫情，太子贵为储君，怎可以身犯险？”镇国公上官南一听姜右相举荐太子，顿时急了。 “依镇国公之间，现在灾情如此严峻，当派何人前去？”姜右相直起身子正视镇国公，眼中锐利尽显。 “皇上，臣自请前去宣城赈灾。”上官南没理会姜右相的咄咄逼人，直接朝着嘉仁帝自荐。 “父皇，儿臣为太子，理应保护东穆百姓。镇国公对于朝廷十分重要，不可轻易涉险，儿臣自请前去赈灾。”慕羽璃见镇国公自请去赈灾，忙站出来拦阻他。 “父皇，太子哥哥身份贵重，还是让儿臣去吧。”慕羽廷一见太子要涉险，也慌的赶紧站出来，那么危险的地方，太子哥哥要是去了岂不是给姜家一个大好的机会？ “儿臣愿自请前往。”慕羽擎、慕羽靖和慕羽端一见太子和安王都站出来了，也跟着站了出来。 “好了，朕知道你们一片忠心。太子，此次就由你带人前去赈灾，务必要将灾情尽快控制住。上官卿家，让世子陪太子前去。”嘉仁帝看着下面跪下的一片人，心里有了打算。 此次洪灾朝廷在两个月之后才得到了消息，一定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瑾王需要粮草时候，偏偏又来了灾情的消息，也太巧合了。 不过姜右相说的没错，时间太久，民怨民愤一定非常严重，此时至少得派一名皇子过去才行。可是看看下面站着的几个儿子，端王平时万事不管，瑞王和康王本就是姜家一派，安王年纪尚轻恐不知轻重，看来看去，只有太子了。 太子和上官南领旨，目前朝廷收上来的粮食暂且先拨付赈灾使用，嘉仁帝亲自给慕羽尘回了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并又挤出了一点粮食运往北疆。 慕羽尘先收到了嘉仁帝的信，看后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王爷，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否则这个冬天粮草供应不上就麻烦了。”季昊天心有戚戚，没想到姜右相居然真的置东穆江山于不顾，一心只想着拉瑾王和太子下马。 “无碍，早就料到的事情。玄一，让玄四带几个人去宣城，务必保护好太子。”慕羽尘放下信，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是，王爷。”玄一领命出去。 “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您即可带这玄龙卫出去巡视了。”季昊天又提起了抓探子的事。 “好，明日我带人出去，你们一定要密切注意。”慕羽尘点点头，之前他已经出去巡视过一次，果然抓住了一个探子，居然是看管粮草的人，没有送出去的密信上标记着目前北疆大营来了会种地的神秘人，不仅种出了蔬菜还养了家禽，但是北疆大营的粮草目前不足以支撑过冬，需要朝廷的支援等信息。 第一百零一章 抓捕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那个探子终于坚持不住吐露了一些消息，供出了同为探子的几个人。不过当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审讯之后，发现还有一个神秘人隐藏的非常深，平时与他们交流都是通过字条，谁都没见过这个人。 为了抓住这个隐藏的人，慕羽尘决定在冬季来临的时候再次巡防。之前的探子都被抓起来了，那个神秘人孤掌难鸣一定会有所动作，无论是传信回去还是想秘密逃走，慕羽尘就是要给他创造一个合适的时机逼他出来。 待慕羽尘带着玄龙卫出发之后，季鼎和季昊天便各忙各的去了，从表象上看，整个军营除了少了些人，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日后的深夜，寂静无声。一个人影突然从一个营帐中摸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巡逻的士兵，来到了粮仓外。就在他摸出火石准备点火的一瞬间，一个石子啪的一下打到了他的穴道，将他定在原地。 几个身穿黑衣人迅速出现，伸手打在他的后颈上将其打晕，悄无声息的将他带出了大营。 等到这个被抓住的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双手被铁链吊了起来，双脚也被铁链分别锁着拴在左右两边的柱子上，而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慕羽尘。 “说吧。”慕羽尘眉眼淡漠，冷冷的看着这个吊起来的北燕探子。 “呵，有什么可说的？被瑾王殿下逮住，是我不走运。”探子咧嘴一笑，想要咬牙根的时候却发现牙根里藏着的毒药被拔除了。 “想要自尽恐怕没那么容易，你还是识趣一点，速速招来。”玄一上前，甩了探子一鞭子，然后狠戾地盯着探子的双眼。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鞭子甩在探子的胸口上，抽得他一阵剧痛，咳了一口血出来之后，他苍白着脸仍然倔强的闭口不言。 “瞧你今晚想火烧粮草的动作，想必北燕应该近日就会进攻了吧？本王只是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联络的，所以给你个机会。但是刚刚本王已经想清楚了，所以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玄一，别让他那么痛快就死了。”慕羽尘淡然的看了探子一眼，弹了弹衣襟，转身便出去了，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身后的哀嚎声。 “表哥，你真的已经知道他们是如何联络的？”云之陌跟在慕羽尘身后也出来了，好奇的追问。 “我之前一直在想，总要有一个途径进行消息传递。但是当我们封锁了军队，甚至一直盯着有无信鸽的时候，探子却依然接到了任务并且行动起来了。我刚刚回忆了一下大营的地形，找到了一个不需要借助人力或者信鸽传递消息的方式。”慕羽尘停下来，回头看向云之陌。 “不需要人也不需要信鸽？那是什么？”云之陌不解，究竟是怎样一种方式呢？ “大营的警戒线外不远处有几座小山，如果有人在上面打旗语，身处军营的人是能够看得见的。而且这个旗语不可能是在大批量人员都能看得见的时候打，很有可能就是刚刚日出或者马上日落的时间。”慕羽尘解释之后马上让玄一回大营安排一场假的“火烧粮草”。 “也就是说，在警戒线外其实是有探子一直盯着咱们的。”云之陌顺着慕羽尘的话往下想，有探子专门在两国之间传递消息，并且向军营中的探子发布指令，采取的方式便是旗语。 宣城洪灾的事北燕应该也知道了消息，并且也知道朝廷大部分的粮食都送去赈灾了，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火烧粮草，让北疆东穆军的士气受到打击，然后北燕便可以趁此机会一举南下攻打。 “表哥，我们是不是要准备迎战了？”云之陌想到这里，不禁兴奋了起来，终于可以痛快的打一场了。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火烧粮草只是第一步，对方还会有额外的安排，我们静静等待便好。”慕羽尘的表情越来越淡，当年幽门关一战东穆与北燕均死伤惨重，没想到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北燕又卷土重来，这次一定要打得对方无反击之力方可保东穆几十年平安。 玄一带人迅速回了大营，在粮仓旁边造了一出“火烧粮仓”的假象，不明事实的众位将士大半夜里纷纷惊醒，场面一度极其混乱。而玄龙卫则分成两队，一队分散隐匿在暗处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而另一队则悄然进入了警戒线外的几座小山之中。 “王爷！王爷！抓到北燕的探子了，这一次我们顺着线索追查到了他们新的落脚点，一举拿下了所有探子！”两天后的早晨，玄一兴奋的冲进慕羽尘的营帐。 “好，严加审问。”慕羽尘牵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玄龙卫各种残酷的刑讯手段之下，终于有人扛不住招了。他们就是北燕王派来的探子，之前混入军营中的钉子已经尽数被慕羽尘拔除了，而在外面的探子经过几次围剿也已经被玄龙卫清理的差不多了。 不过他们之前有一个联络人是传递京城消息的，这也验证了之前在郾城客栈密室里发现雪金纸的事实。可在接到北疆粮草告急的消息之后那个联络人便离奇的消失了，探子们寻觅许久也没发现那人的行踪，初步推断应该是遇害了。至于是什么人动的手，他们也不得而知。 这次火烧粮草确实是北燕方面传来的命令，之前本想在九月行动，可是后来从京中传来的消息说要推迟，再加上之前几个探子被抓，就拖到了这个时候。原本的计划是在烧了粮草之后再在军中散播不利的消息，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抓了。 至于北燕下一步的行动，探子表示他们也不清楚，他们一向都是往回传递军营的消息，然后接收北燕那边传来的命令。现在边境封锁的如此严，连烧粮草、造舆论的命令都是损失了好几个人才传过来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玄一将问出来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慕羽尘，大帐中的季鼎和季昊天对视了一眼，看来大战即将开始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参考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准备迎战了？”季鼎率先发问。 “嗯，接下来加紧操练，火烧粮草成功的消息我已经让他们传回北燕了，相信很快北燕大军就要过来了。”慕羽尘的双手渐渐收紧，新一代的北燕王，比他还是三皇子的时候更加嚣张。 很快，北燕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的逼近了东穆的北防线，消息随着信鸽飞进了京城，飞到了东穆皇宫的早朝上，也散播到了东穆的各个角落。 “皇上，此次北燕来势汹汹，臣请皇上下旨征收粮草，运往北疆。”镇国公上官南率先提出了粮草问题，上次因为赈灾，粮食税收的大部分都被送往了宣城一带。 “皇上，宣城灾情严重，又有多地爆发了疫情，太子和镇国公世子至今未归，可见事态严峻。灾情的消息已经传遍东穆，此时如果再度征收粮食，恐会造成百姓恐慌。”姜右相的一名得意门生站出来反驳镇国公的话。 “北燕十万大军即将开至边境，而我东穆军却粮草不足，此役危矣！皇上，臣恳请皇上下旨，为东穆军筹集粮草，保我东穆安危。”一向中立的左相此时站出来支持镇国公，让姜相一派大吃一惊。 “好，左相与户部尚书一同负责此事，务必尽快筹措粮草送往北疆。”嘉仁帝想到儿子在密信中提到“过冬粮草儿臣已经自行解决”便心痛不已。自己的儿子即将上阵杀敌，而自己这个父皇却连粮草问题都不能为他解决么？无论如何，这次必须征粮！ 姜右相看着这个结果毫不气馁，多方运作之下终于将筹粮、运粮的主要官员都换成了门下的弟子。粮草筹集到了有什么用，要及时送到才有用。 筹集粮草的进程刚刚开始，北疆的战火已经烧了起来。 北燕此次领兵的主帅是大将哈塔尔。当年幽门关一役他并未出战，慕羽尘一人独挑五员大将之后北燕大军迅速撤退，所以二人并未有过交锋。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是他领兵前来。 “王爷，传闻哈塔尔是北燕王最信任的大将军，他早年间游离四国，遍寻兵书谋略，并拜得名师修习刀法。回到北燕在一次小战役中脱颖而出，后来便扶摇直上，成为了北燕第一大将军。他的儿子哈密身壮如塔、力大如虎，手持双锤、骁勇善战，此次很有可能作为先锋军出战。”在慕羽尘的大帐之内，军中重要统领全部聚集于此商量对策，季昊天先将打探到的情况说出来。 “这次北燕有备而来，我们一定要谨慎对待。哈密此人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哈塔尔在他身上可谓是破费精力，他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绝对不容小觑。”季鼎捋捋胡须，紧锁眉头。不出意外的话，对阵哈密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面对这样一个强敌，不知道昊天能有几分胜算。 “王爷，不如我们先派人前去试探一番。”一个副将挠挠头，提出一个建议，现在敌我实力不明，如果可以试探一番也好有个底。 “不可！贸然打草惊蛇反倒容易暴露我方实力。”另一个副将立刻反对。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慕羽尘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您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争论了半天几个人也没个结果，无奈之下都看向慕羽尘，才发现王爷好像根本就没在听他们说什么。 “等。”慕羽尘只说了一个字，便在不开口了。 在大帐中的人面面相觑，王爷说“等”是什么意思？等谁？等什么？ “王爷？”季昊天被他爹一个眼神逼得不开口询问。 “等对方先出招。现在讨论什么战术都是枉然，因为哈塔尔虽然是北燕的第一大将军，可是藏的极深，没人知道他的战术风格，贸然行动恐怕不妥。况且，我猜对方也在等，等一场大雪。季将军，传令下去，全员换装戒备。”慕羽尘看了一眼季昊天，破天荒耐心的解释了一下他的想法。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确实，北燕大军在距离边境不远处停下了，再没有往前走的意思了。这应该就是在等着大雪时趁着东穆军不擅在冰雪天气作战而强势进攻，一举拿下北疆防线。 于是，整个大营的将士们都换上了林家忙碌几个月赶制出来羽绒衣裤，再在外面穿上铠甲。所有将士换完之后都觉得十分新奇，这衣服神了，这么轻便可是穿上之后浑身都暖了，穿了铠甲也行动自如，这下不用担心冰雪时节不方便打仗了。 远在青山村的林家此时也得知了北燕来犯的消息，林家的男人们纷纷忧心起来，一旦开战最苦的就是百姓了。而且他们家在陵城开了铺子，估计这一打仗铺子可能也要关门了。 林小福立刻写信让陵城的人赶紧收拾东西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金钱乃身外物，保命要紧啊。 而后，她有些纠结的坐在屋子里，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她真的不希望慕羽尘打败仗，一方面林家现在的大主顾就是瑾王和云家，另一方面如果慕羽尘败了，很有可能战火会持续烧到东穆内陆来，这他们这种普通百姓可就遭殃了。 可是究竟能做什么才能帮上忙呢？武器她又不懂，前世去博物馆倒是看到过一些古代兵器，投石机啊巨弩车啊攻城车啊什么的，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到底有没有这些她并不知道啊。林小福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那些东西画出来，能不能帮上忙也要送去了才知道。 等好不容易画好了前世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模型和图纸，林小福又咬起了笔杆，前世看过《三国演义》、《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还看过很多电影电视剧，要不要提供一些战略战术啊？不过默写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把脑子里能记住的写个大概，让慕羽尘自己研究吧。 连写带画好几天，林小福终于整理出了一叠厚厚的“参考资料”，细心的用油纸包好，找来玄十一让他最快的速度送去给慕羽尘。 第一百零三章 哈塔尔 “林小姐，这是？”玄十一早就看见林小福这几天把自己圈在屋子里写写画画的，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要送给王爷的。可是王爷现在正要面临大战，应该没心情管她这些奇思妙想吧。 “你放心，这东西绝对能帮上你们王爷，你尽管送去，越快越好。”林小福看出了玄十一眼睛里的疑惑和淡淡的不情愿，想了想便知道了玄十一心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怕她耽误瑾王的时间呗。但是想清楚的林小福心情便不美丽了，忙活了好几天结果被人误以为是要浪费别人的时间，这事放谁身上也不爽呀。 “林小姐，您别误会，属下只是担心王爷大战在即，不愿让琐事影响王爷。您放心，这东西我一定尽快送到。”玄十一一听林小福是专门为了帮王爷才弄了这么厚的一叠，立即高兴起来，爽快的给林小福陪了不是便闪身离开了。 林小福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空一阵无语，这个玄十一一听是给他家王爷帮忙的马上就笑得像花儿一样，变脸也太快了。 话说玄十一这次真是拼了，启动了玄龙卫最高级别密信的信号，很快便有人来将信取走了，而这封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慕羽尘的案头上。 送走了信，林小福的思绪并没有停下，转身走向林山海的房间。 之前在想能帮上什么忙的时候，林小福的主要思路就围绕在“冬天作战”这几个字上面。 衣裳已经送去了羽绒衣，应该解决了冬季寒冷的问题。行军打仗方面真是除了绞尽脑汁写出那摞纸之外便爱莫能助了。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便是吃饭。在林小福的想象中，冬季在外吃饭本就很困难，更何况还要打仗。 所以林小福决定做一批便于携带而且能够补充体力的吃食出来，能送去多少是多少吧。 说到便于携带，那莫过于前世的方便面了。将面条煮熟油炸，配上菜干和香菇和虾磨成的粉，只要有热水便可以变成一碗好吃的热汤面。 今年养了好多猪，现在正好可以做肉干给将士们带着吃，冬天还是得吃肉才能补充大量的体力啊。 当林山海得知林小福准备为边关将士们准备吃食的时候二话没说便同意了，并且对全家人说一定要全力帮小福做好这件事。在林山海的心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东穆的安危是所有东穆人的责任，能出一分力的时候一定要竭尽全力。 在林小福的指挥之下，林家的作坊在果子过季之后重又轰轰烈烈的运转起来了。 日以继夜的忙活了些日子，一包包用油纸包好的炸面配着小包的调料都被整整齐齐的码在木箱里搬上马车，散发着阵阵香气的肉干也被包成了大包放进马车。 “葛天大哥、山豹大哥，这次又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你们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我们等你们回来过年。”林小福站在车队旁对葛天和山豹告别，又叫人搬了几箱子酱板鸭和熏鱼上马车。 “二小姐放心，一定尽快送到，我们还等着回来吃年夜饭呢。”葛天和山豹嘿嘿一笑，对着林家老小一拱手，便利落的上了马车，驶向北方。而他们这边的所有动作，已经被玄十一和玄十二看在眼里，飞鸽传书告诉了慕羽尘。 此时的慕羽尘坐在大帐中，反复的看着林小福送来的那一叠厚厚的“参考资料”。 当他看见投石机、巨弩车和攻城车的图纸时，心中十分震惊。再看到后面那些通俗易懂的“三十六计”和各种战略战术的案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些案例良莠不齐，有些很是缜密，而有些则十分粗糙，慕羽尘想了很久也不明白那个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能画出那么精密的武器，还能讲出玄妙的兵法，可是有些案例却拙劣的一眼就能看出破绽，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几天慕羽尘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些东西，图纸已经交由季昊天去赶制了，他手中拿着的就是那些“兵法参考”。 正在此时，玄一将玄十一的飞鸽传书送了过来。慕羽尘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不日将会有一批吃食送到，都是林家连日赶制出来可以在行军时使用的简易吃食。 慕羽尘拿着纸条顿了一下，心里对那个小丫头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从武器图纸、兵法计谋到简易吃食，这丫头都在帮自己。 可她实在是个大疑团，为什么她有这么多奇思妙想？为什么她知道的东西、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前所未有的？ “表哥表哥，投石机做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云之陌的声音在大帐外响起，慕羽尘暂时放下思绪，起身走出了营帐。 高大的架子，长长的杠杆，一架投石机已经制作完毕，矗立在军营的一角。当将士们看到投石机的威力时，都齐声欢呼起来，连连赞叹王爷厉害，这么强大的武器都能想出来。 投石机的成功制作极大的增强了东穆军的信心，工匠们一气制作了十余台，会木工的将士们也加入了制作的队伍。除了投石机，他们还将攻城机和巨弩车也做了出来。 由于林小福只是纸上谈兵，仅能通过自己的记忆将巨弩车画出来，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个真正做出来是否可行，所以当初在图纸上还特别表明了一行小字：图纸仅供参考，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制造成功。 慕羽尘在看到这行小字的时候哭笑不得，细细研究之后果然发现有两处小问题，修改之后交给了工匠们，不多时日便成功造出了威力巨大的巨弩车。 北疆大营一片热火朝天，无论是武器制造还是军队训练，东穆军的士气逐渐上涨。 边境线另一边的哈塔尔此时心情则不算美妙。这次南征，哈塔尔的内心是有些抗拒的。 北燕几年前刚刚经历过一次重创，虽然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当年十岁的孩子们都成长起来成为勇士，可是东穆少年战神瑾王慕羽尘就驻扎在北疆。 第一百零四章 包围 当年的幽门关大战，因为慕羽尘北燕损失了五员大将，至今除了他和儿子哈密之外，其他将领均能力平平。这种时刻来攻打东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哈塔尔也明白信的北燕王想要让自己的子民衣食无忧的心愿。 东穆有着肥沃的土地、美丽的绸缎还有丰富的矿藏，气候也比北燕宜居许多，在北燕王的眼里东穆是巨大的宝藏。如果北燕子民能够在东穆的土地上生活，一定不会再受迁徙之辛劳，也能过上家家户户有肉有粮的日子。 “父亲，看现在的天气，第一场大雪估计还要等些日子。难道我们一直在这儿等着？”哈密站在哈塔尔的身侧，看着地形图。 “哈密，东穆的瑾王慕羽尘在北疆驻守，估计这次我们的战线会拉长。东穆不是那些小部落，贸然强攻不可行，即便攻下了我们也会损失惨重。”哈塔尔盯着地形图，脑子里飞快的演练着各种情况。 “父亲，那个慕羽尘真的那么厉害？说的我好想现在就会会他！”哈密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拳头，浑身的肌肉瞬间绷了起来。 “哈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慕羽尘师承清一大师，自小便学习文韬武略，十岁便带领玄龙卫在幽门关力挫我们五员大将，对他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哈塔尔异常严肃的看着哈密，自己的儿子的确是个天生的将领，一身的武艺并且熟读兵法，可是跟慕羽尘相比，还是差了些。 哈密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这几年也听说过慕羽尘的传说，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交手，没想到这次南征这么快便来临了。父亲叫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就先按兵不动，总会有见面的那天不是么？ “慕羽尘，东穆少年战神，总有一天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哈密退出了哈塔尔的营帐之后，看着边境线，十分自信。 大雪在十天之后飘飘洒洒的落下来，下了一整天都没停，目光可及之处一片白雪皑皑。 慕羽尘站在营帐入口，看着这场大雪，淡淡的吩咐全军警戒，准备迎战。 此时，玄一接到了信号，福运商队把吃食运到玲珑阁了。在请示了慕羽尘之后，玄二带人火速赶去玲珑阁将吃食全部运了回来。 当一箱箱的方便面和那一包包的肉干被打开的时候，云之陌一下子便扑了上去。 “天呐！那丫头居然又琢磨出了新吃食？啊！还有我爱吃的酱板鸭，还有熏鱼，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这马上要打仗了，特意送些吃的过来慰劳我们。”云之陌眼尖发现了放在箱子里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这面的吃法。 “给大家分了吧。”慕羽尘看了一眼那些吃食，都是独立的包装，那丫头果然想的周全。 慕羽尘重新又看向了被大雪遮挡住的边境方向，这么大的雪，估计今夜便是首战之夜了。 季鼎身为镇北将军，驻守北疆多年，看这天气便知道今夜注定不眠，下令全体分成两组轮流休息，备战今夜。 一时间整个东穆军营肃杀异常，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着。 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之下，慕羽尘和季昊天在大帐中对弈起来。 “王爷，你说今夜哈塔尔将会采取怎样的战术？直接派哈密过来大开杀戒？”季昊天下了一子，忍不住要跟慕羽尘聊聊今夜的大战。 “哈密会来，但今夜应该只是试探。我军十万，对方十万，如果全军压上那就是粗暴的肉搏战，哈塔尔不会这么没脑子。”慕羽尘优雅的下了一子，淡淡的回应。 “试探？怎么试探？带一队骑兵冲过来？然后迅速撤走？”季昊天接着下了一子，更加好奇。 “差不多吧。应该是北燕的快攻队伍，在黑暗的雪天趁乱找出我们的破绽，然后撕开一道口子，造成大批量伤亡之后便会撤退。这种天气，北燕士兵也不可能长时间作战。”慕羽尘继续下子，仿佛随口一答。 “我们的破绽？我们哪儿有破绽，让他们放马过来便是！”季昊天一时豪气万丈。 慕羽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敲敲桌子，“该你了。” 当晚子时，当哈密带着身批白色斗篷的北燕军摸过边境线，悄悄朝着北疆东穆军驻扎的地方行进。 远远看去东穆军驻扎的营帐寂静非常，周围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大雪之中除了零星的火堆和站岗的哨兵之外一切都显示着东穆军在沉睡中。 哈密心里暗喜，什么少年战神，警惕性不过如此。北燕军队都开到了边境地带，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在大雪的掩护之下，北燕这支偷袭的队伍披着白色的斗篷不仔细看的话已经和大雪融为了一体。 可就在哈密带人快接近大营时，周围突然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营区也突然大亮，无数的将士从大雪中站了起来，哈密直接被包围了。 “哈密少将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季昊天一身银甲，手持大刀，从人群后缓缓走了出来。 “你就是慕羽尘？”北燕士兵见被包围了，迅速组成阵型将哈密围在中间，而哈密直接看向季昊天。 “对付你，还用不着我们王爷出马。本将乃是镇北少将军，特来会会你。”季昊天横刀直立，对着哈密一脸的不屑。 王爷果然没猜错，这北燕根本不敢硬打，只敢派一支队伍过来偷袭。不过这哈密一看就是年轻气盛，居然这么轻易就直接进了包围圈。 “哈哈哈，镇北少将军，好！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我就成全你！”哈密听了季昊天的话仰天长笑，轮起手中的双锤便飞身扑向季昊天。 季昊天直接横刀相迎，双锤与钢刀相碰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直接将两人震开。随后，两个人一刀双锤战在一处，东穆军和北燕军则格子手持武器丝毫不敢松懈的盯着二人的战局。 哈密不愧是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双锤轮的虎虎生风，身姿却丝毫没有拖沓之感，依他的力道如果被击中肯定会筋脉尽碎。季昊天在迎战时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精力，硬碰硬肯定不妥，他使出了季家祖传的刀法，利用刀法的敏捷来克制双锤的刚猛，身型快的近乎只有残影。 第一百零五章 猛攻 二人打得难舍难分，大锤与钢刀舞起的劲道将周围的积雪都扫到了半空中，与纷纷扬扬的大雪交融在一起，让两人周围形成了巨大的雾团，周围的人甚至都有些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随着交战的时间越长，哈密的心中逐渐焦急起来。这东穆果然藏龙卧虎，起先只听说瑾王慕羽尘武艺卓绝，没想到一个少将军竟也如此不凡。 而季昊天此刻心中也大为惊叹，本以为凭借祖传刀法可以很快将哈密打败，可是战了这么多个回合对方竟然仍游刃有余，要知道轮动双锤可是需要很大的力气，可是观对方面色和气息仍然可以应对自如，不愧是目前北燕的一员猛将。 二人各自在心里琢磨着对方的破绽，交手更加谨慎起来。 此时季鼎见战局一时难分胜负，便下令一部分东穆军朝着包围圈内的北燕军发起进攻。 一时间雪地上一片大乱，北燕军奋力拼搏，可无奈深陷包围圈，逐渐的北燕军便一个个负伤就擒。 哈密一见自己人逐渐被擒获，心中大呼不妙，知道自己必须得找个机会脱身，于是手上的大锤轮起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季昊天一见哈密加强了攻击，也知道他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想要脱逃，反倒不慌不忙起来，减少正面迎战，更多的则是躲闪，让哈密的心中更加不耐。 就在两人速度越来越快时，哈密双锤用力一砸，季昊天身型往旁一躲，哈密就势向前冲去，方向正是两国边境。 见哈密要逃，季昊天一个箭步冲上去，朝着哈密的背一刀砍下，哈密只听得背后刀风，脚下加快脚步，可无奈季昊天的轻功很强，刀尖还是触及到了哈密，只听刷的一声，哈密的后背被季昊天斜着割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哈密此时胸中气息不稳，脚下步法受到影响，直接踉跄了几步，趁着他这般狼狈，季昊天直接窜上前将钢刀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哈密，请吧。”季昊天微笑的看着被俘的哈密被涌上来的士兵五花大绑起来。 哈密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狠狠的盯着季昊天，然后不甘心的被推进了东穆大营。此刻，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出发之前父亲一再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埋伏，可叹自己太过自负，才落得如今阶下囚的处境。 季昊天抓了哈密，心中大喜，和季鼎一起奔回主帐向慕羽尘复命。 “王爷，末将不负使命，已将哈密擒获。”季昊天一进大帐便看见慕羽尘微笑的看着他，看来王爷已经知道了。 “做得好，接下来对他严加看管。哈塔尔知道儿子被我们擒获了，已经会疯狂的进攻，我们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慕羽尘站起身来到季家父子身边，拍了拍季昊天的肩膀。 “王爷放心。”季家父子恭敬行礼，心中也有些感叹，该来的终究会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迎头而上了。 当哈塔尔知道儿子带兵去偷袭结果被对方全部擒获时，气愤的直接掀了地形图，一掌拍碎了之前坐着的虎皮椅。 随后，哈塔尔强兵压上直接越过边境线直接攻打北燕驻军，双方的激烈对战就此拉开。 战火一燃便是几个月，一直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双方休战。 “王爷，今日休战，您还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今年的年夜饭慕羽尘特别邀请了季鼎和季昊天还有云之陌一起。季鼎看着眼圈泛青的慕羽尘郑重的说到，“王爷您连日以来一直在前线作战，这样下去身体可要扛不住了。” 此刻的慕羽尘已经不再是那个仿若谪仙人的紫衣少年形象，身披银色软甲的他，脸上已经被北疆的寒风吹上了一层风霜，嘴唇周围也因为连日作战无暇整理而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胡茬，双眼布满了血丝，但那眼神却更加清冷锐利。 “是啊表哥，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你是主帅，可不能先把自己累倒了。”云之陌也有些心疼表哥，自己的表哥何曾如此形象过？还记得昨天大战回来，表哥连续作战两日的脸上都溅上了鲜血，铠甲之下的白袍更是血迹斑斑破损不堪。 “尽管今日休战，但哈塔尔救子心切，近日的进攻愈发凶猛，本王担心今夜会有偷袭，所以吃过饭之后大家都回去抓紧时间休息，玄龙卫会有人警戒，后半夜大半会有情况。”慕羽尘迅速的吃着饭，语气淡淡。 自从哈密被擒，哈塔尔便开始了强烈的猛攻，仿佛不计伤亡般的狂扑过来，对于东穆军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堪重负。尤其是前日开始的又一轮大战，双方死伤惨重，可是慕羽尘仿佛透过大军看到了哈塔尔眼睛里的疯狂，所以他断定尽管休战，可哈塔尔会为了儿子不惜撕毁休战协定，半夜前来偷袭。 大年三十的晚上，北疆大营肃穆异常，为了让将士们好好休息，玄龙卫全部出动担负起了巡逻警戒的任务。 而京城的嘉仁帝，在与北燕大战如此激烈的当下，取消了今年的年夜宴，选择在流云宫中与云霏霏一同吃素斋。 “唉，也不知道尘儿现在有没有好好用膳，朕一想到尘儿在过年的时候还要在北疆的风雪中冲锋陷阵，这心里就不是滋味。霏霏，朕委屈了你们母子。”嘉仁帝越吃越觉得饭菜都没了味道，心中十分想念慕羽尘。虽然这个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便跟着清一大师去学艺，这么多年在京城陪伴他的时间很少，可是一看到他那双酷似云霏霏的眼睛，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尽可能去疼爱他。 “皇上，尘儿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臣妾很高兴他能担起这副责任，为了东穆百姓安康，尘儿必须去。”云霏霏体贴的为嘉仁帝盛了一碗汤，她心里知道此时的嘉仁帝对于慕羽尘的惦念一点都不比她这个母妃少。 用过膳厚，云霏霏照例去佛堂点香诵经，今夜是大年夜，希望她的尘儿能吃得饱睡得少，在战场上不要受伤。 嘉仁帝则去了书房，铺开宣纸，画了一幅策马挽弓图，而在马上的少年将军正是慕羽尘。 二人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思念着儿子。 第一百零六章 一家人 青山村的林家，今年的年夜饭十分丰盛、热闹。 因为今年林家加入了很多人，所以年夜饭摆在了作坊中，方便大家聚在一起。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鸡鸭鱼肉还有新鲜蔬菜，下人们都溢出了激动的泪水。以前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过年的时候最多是能得些铜板，在主子面前有脸面的人才能得到主子们吃剩下的菜作为赏赐，从来没有人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不光肉、菜随便吃，还有自家酿的在外面几十两银子一坛的好酒。可见林家人真的没把他们当成外人，而是真的当作一家人在看待。 尤其是葛叔葛婶，作为林家的内、外总管家，本来是想负责调度安排年夜饭的，结果被林山海和杨氏强制按到了席上坐着好好吃饭。厨房的曹婶和李婶更是见识了林家媳妇们的好厨艺，今天的年夜饭俩人甚至沦为了打下手的，心疼的看着主子们为这么一大家子人准备晚饭却被勒令不许插手。 “今年大家都来到了林家，那就都是林家人，这一年林家能够赚银子开铺子，全有赖于我们一家人的努力。今天大家多吃点多喝点，好好放松一天，明天一起迎接新年！”等到所有菜都上齐了，人也都坐好了，林山海作为林家的当家人站起来发表了祝酒辞，端起酒杯感谢所有人这一年为林家付出的心血和努力。 所有人都站起来干了这一杯，随后下人们含泪齐声感谢东家，纷纷跪下朝着主桌磕头。 “哎哟哟，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起来！好好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等吃好了你们这些孩子们就出去放炮仗，咱们也热闹热闹！”杨氏连声说着，叫大家都起来。 下人们陆续起身坐下，一大家子开始热热闹闹的吃起了年夜饭。 “哎，也不知道这边关仗打得怎么样了。”林山海吃着吃着，看见不远处被林家按住一起吃饭的玄十一玄十二，心生感慨。 “爹，瑾王殿下是咱们东穆的战神，有他在，一定能打败北燕。”林大石见林山海感面有忧色，忙劝慰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瑾王殿下也就比咱家子原大几岁，还有云少东家，也是个孩子啊。咱们这儿都这么冷，这北疆还不把人冻僵了？这么冷的天，还要带兵打仗，真是让人心疼。”杨氏想起慕羽尘和云之陌来家里的情景，心里觉得那还是两个孩子，谁家的孩子大过年的还要在外面打仗，那大人都得心疼坏了。 “奶奶，姐姐做了那么多羽绒衣送过去，他们不会冻着的，您放心吧。咱们还送了好多酒和吃的过去，相信都用得上。”林小福见奶奶也担心上了，忙起身过去抱住奶奶安慰她。 杨氏抱着林小福，一下下的抚摸她的背，心里却还是担心，“这大冷的天，那手和脸还不得冻伤冻皴了，真是，哎……” “奶奶，您别担心了，要不咱们再把咱家的兔毛围脖和手套送过去？或者再做些润肤的东西？”林小福真心觉得自己的奶奶是个活菩萨，瑾王殿下是谁？那是皇上的儿子啊，皇上还能让自己的儿子冻着饿着？ 今年杀猪时她特别让下人做了一批的猪油蜂蜜润肤膏，本来打算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年后马上让商队运去北方地区卖的。这种润肤膏能够很好的改善皮肤皲裂的问题，特别适合天气寒冷的地方。 现在奶奶和爷爷都这么担心瑾王殿下还有云少东家，没办法又得将自己做的东西贡献出来了。 林小福也不太明白自己的爷爷奶奶这是一种什么想法，可能就是觉得他们年纪小，而且北疆气候恶劣，再加上对于战争的本能恐惧吧。林小福想想也就释然了，无非是些东西，如果能让爷爷奶奶心安一些那也值得了。 果然，听了林小福的话林山海和杨氏脸上露出了笑容，直夸林小福懂事，连几个哥哥都夸赞林小福心怀家国，饭桌上的气氛重又热闹了起来。 饭后，林子原、林子丘、林子恒和林子敬四兄弟带着年轻的下人们去放炮仗，葛叔葛婶则护着林山海和杨氏等人回宅子。林小福拉过玄十一和玄十二就往后面的作坊走。 “林小姐，是有什么事么？”玄十一和玄十二这几天接到了玄一等人的飞鸽传书，说是北疆战事胶着，王爷连日作战十分劳累，二人现下都很焦急，恨不得马上飞到王爷身边去保护王爷。可是无奈王爷让他们一定好好保护林家，所以他们只能窝在这个小山村里面什么都不能做。 “你们看看这个。”林小福拉着他们进了作坊，拿起箱子里的一个小罐子塞给玄十一。 玄十一不明所以，打开盖子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看着是一罐油腻的膏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们二人看向林小福。 “你们抹在手上试试。”林小福自己也拿了一罐，打开之后挖了一点抹在自己的手上。 玄十一和玄十二照着她的样子也抹了点在自己手上，等到都抹开了之后便发现这膏体滋润非常。本来因为天冷他们还要经常呆在户外，常年拿刀的手都已经有了裂纹，可是抹了这种膏之后感觉手上舒服了许多，不再那么干涩了。 “林小姐，这是？”玄十二抹完之后，隐隐有个猜想，惊喜的看向林小福。 “你们想办法把这些送去北疆吧，本来我想自己卖的，可是爷爷奶奶都惦记着瑾王殿下和云少东家，我想那些将士们应该都有或多或少的冻伤，所以这些先拿去用吧，回头我再放些治冻伤的药材进去，效果应该更好。”林小福大气的挥挥手，让他们都搬走。 这次做了几千罐，可能对于大军来说有些杯水车薪，可是可以先给冻伤严重的人用，有胜于无嘛。况且上次运了方便面和肉干等东西过去，瑾王居然还给了银票，林小福还是很放心跟他合作的，毕竟不会赖账的客户绝对是好客户啊。 玄十一和玄十二都非常感谢林小福，连夜便找人将这些润肤膏运走，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北疆。 第一百零七章 暗器 寅时，北风越发冷冽，刮到人的脸上生疼。玄龙卫还在警惕的巡逻，丝毫不敢松懈。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可以断定这是一大群人马朝着这边过来了。玄龙卫马上敲响军鼓、吹响号角，密集的鼓声和低沉的号角声将整个大营的人都叫醒了。 慕羽尘掀起帘子出来，看着整个大营的人有条不紊的迅速集结，理了理身上的铠甲，系紧披风，快步的往队伍的前方走。 “王爷，近日让老臣出战吧，您在后面压阵。”季鼎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的不安，忙拦住了慕羽尘，自请出战。 “无碍，季将军，你和昊天压阵。如果我推断的没错，来人应该是苏赫巴鲁，几天前我们交过手。此人阴险狡诈，擅用暗器，还是我去。”说罢，慕羽尘拎着长枪，直接走到自己的坐骑前翻身上马。 季鼎见劝阻无用，忙喊来自己的儿子，让他跟在慕羽尘的身后保护王爷。 玄一玄二玄三玄四也都骑着马跟在慕羽尘的身后，簇拥着他来了大军前方。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凭借月色依稀看见在马队最前方的人了，正是苏赫巴鲁。只见他手持一柄钢鞭，邪笑着纵马前行，在看见慕羽尘的时候笑容越发邪气起来。 “瑾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东穆军的警惕性还不错，竟然预料到了今夜我会前来。”在与慕羽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苏赫巴鲁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密密麻麻的马队也随之而停。 “过奖，本王也只是想到北燕军学不会遵守承诺，略作准备而已。”慕羽尘清冷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苏赫巴鲁。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瑾王殿下，请吧。”苏赫巴鲁邪气的翘起一侧嘴角，然后大喝一声策马往前冲，手中的钢鞭抽到雪地里，抽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王爷，我去！”季昊天见苏赫巴鲁来者不善，急急的想自己出去迎战，结果被慕羽尘的长枪一横拦住了去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自己策马出去迎战，随后他高举钢刀振臂一呼，带着身后的大军冲向了敌军。 苏赫巴鲁与慕羽尘已经开始了交锋，钢鞭噼啪作响，扫过之处将地上的积雪和泥土都抽了起来。而慕羽尘的长枪舞若梨花，寒光频闪，一个不小心苏赫巴鲁的手臂便被刺中。 但是苏赫巴鲁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仍然轮着鞭子猛抽，突然钢鞭缠上了慕羽尘的长枪。苏赫巴鲁此时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他运用钢鞭控制住长枪，然后从他的鞭子手柄中射出了几枚闪着蓝光的钢针，直直的射向慕羽尘。 “王爷！” “王爷小心！” 季昊天和玄一玄二等人此时就在慕羽尘的身边不断的击飞那些北燕军人，此时突然见到慕羽尘的长枪被缠住，然后对方竟然使用了淬毒的暗器，几个人惊得大喊出声。 玄一几个更是飞身过去试图以身阻挡那些暗器，可是还没等他们到近前，便看见慕羽尘左手将长枪往回一拉，右手一掌挥向那些钢针。钢针仿佛遇到了强大的阻力，纷纷呈弧线坠落在地。 苏赫巴鲁的笑容顿时定格，不可思议的看着慕羽尘，而慕羽尘则趁着他发愣的时候将枪尖一挑，钢鞭霎时便从苏赫巴鲁的手中脱离，复又一个横扫，将苏赫巴鲁扫于马下。 玄一玄二等人迅速上前将苏赫巴鲁擒住，周围的北燕军见主帅被擒，都急急忙忙的撤退回去，东穆军直追到边境线方被唤回。 季昊天走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狠狠的踢了一脚被捆住的苏赫巴鲁。这家伙居然用暗器，刚才真是把他吓坏了，这要是王爷中了毒，他可怎么向皇上和云妃娘娘还有他爹交代。 苏赫巴鲁此时哈哈大笑，斜着眼睛看着慕羽尘，“瑾王殿下，虽然你躲开了我的暗器，但是看你现在的气息，恐怕你是强行调动了一种内功导致受了内伤吧？哈哈哈，我苏赫巴鲁不虚此行，看你们接下来还怎么与我们强大的北燕抗衡！” 季昊天听了他的狂妄之语气得不行，直接抓起一把混着雪水的泥土塞进苏赫巴鲁的嘴里，让人把他待下去。 “王爷！”玄一听了苏赫巴鲁的话，焦急的看向慕羽尘。 “无碍，今夜警报解除，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昊天，你和季将军跟我来。”慕羽尘面色淡淡，看不出异样。 可是当他回到营帐之后，突然吐了一口血，把身后的季鼎和季昊天吓坏了，赶紧上来搀扶他坐下。 “王爷，您这是受了内伤？”季鼎看着慕羽尘的脸色瞬间苍白，心中大呼不好。 “今日我迫于形势强行运用了一套功法导致反噬，所以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们了。”慕羽尘尽管受伤，可语气仍不疾不徐，“哈塔尔已经连失两员大将，估计接下来会安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只要我们小心应对，问题应该不大。” “王爷，您尽管安心养伤，末将与犬子哪怕拼上性命也会守住！”季鼎此刻心情十分复杂，此前的几次大战，全部仰仗着瑾王殿下的战术和投石机的强大，可是北燕已经领教过了投石机的威力，现在进攻不再密集的前进，而是分散攻击，马匹也是最快的速度在奔袭，就是为了躲过投石机。 现在瑾王殿下受了内伤，看这情况瑾王殿下要至少休养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内对方发起猛攻，那就只能自己和儿子硬拼了。 “季将军，还没到这么严重的时候，不用如此紧张。本王虽然不能出战，但是仍可以指挥。您和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要运功疗伤了。”慕羽尘脸上逐渐透漏出一丝疲惫，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季鼎和季昊天忙告退，慕羽尘在他们出去之后便从椅子上跌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八章 清心丹 “王爷！”此时营帐中突然出现了两个青衣少年，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其中一人眉间有个红痣而另一个人没有。二人一出现便马上上前将慕羽尘扶到了床上躺下。 “王爷，快，将这清心丹服下。”其中一个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塞进了慕羽尘的嘴里，另一个少年端来一杯温水喂进了慕羽尘的嘴里。 “王爷，我和流云为您疗伤。”两个少年分坐在慕羽尘的两侧，开始运气为他疗伤。 流风和流云是清一大师在慕羽尘下山时赠与他的两名暗卫，为了能够贴身保护他，平日里这两人都隐在暗处，神出鬼没的身法连玄一他们平日里很多时候都发觉不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慕羽尘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两名少年额间的汗珠也开始滴落。 “流风、流云，我感觉好多了，你们也休息一下吧。”慕羽尘感觉自己的丹田之处已经开始发热，七经八脉有一股气在不断游走，他知道这是清心丹在外力的作用下起了效果，便让两个少年停手休息。 “王爷，您先睡一觉吧，清心丹现在已经开始自行运转，我们兄弟就在这为您护法。”额间有红痣的流风擦了一把额头，笑着给慕羽尘盖上了被子，慕羽尘几乎是一瞬间便陷入了沉睡。 两个少年则略带忧心的看着睡着的慕羽尘，师父将昆仑内功传授给了慕羽尘，这套内功只有修炼到十层方可运用，届时威力巨大，一掌可轻易将丈余外的人筋脉尽数震碎。可慕羽尘才修炼到第八层，这次贸然调动对他来说可谓受伤不轻。 慕羽尘一睡便是三天三夜，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流风和流云已经不见了，守在他身边的人正是云之陌。 “表哥！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倒杯水润润喉咙吧。”云之陌一见他醒了，喜得立马跳起来，倒茶都差点洒到手上。 “表哥，我扶你起来喝点水。”云之陌好不容易倒好茶，一手扶起慕羽尘，另一手准备喂他喝。 “我自己来吧。”慕羽尘起身接过茶杯，慢慢的喝了一杯茶，感觉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表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云之陌紧张的看着慕羽尘喝茶，心里急得不得了。 “我没事了，过几天就好了。”慕羽尘放下茶杯，随手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然后站了起来，吓得云之陌赶紧上前扶住他。 “表哥，你好好休息几天吧。这几日北燕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季将军和昊天都说是因为哈密和苏赫巴鲁都被抓了，那边现在不敢再玩偷袭，可是正面强攻又损失太大，所以这几天估计再密谋对策。”云之陌扶着慕羽尘走到桌旁坐下，玄一早就跑出去传膳，这时端着一直温在炉子上的粥和菜回来让慕羽尘用膳。 “我知道了。估计这次，哈塔尔会拉长战线，跟我们拼消耗战。”慕羽尘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此时看见摆在面前的小米粥和青菜顿时胃口大开。 云之陌也跟着吃了点，看见慕羽尘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胃口也不差，终于放下心来。 “表哥，今天早上接到飞鸽传书说林家又送了些润肤的膏子过来，说是对冻疮什么的有效果，估计再过个十天左右就能到了。你说那丫头怎么就这么能呢？好像隔几天就能让她鼓捣出个新鲜东西来。我上次找你一起去那两家饭馆你也不去，这下好了，这仗一开打我估摸着人家就闭店了，算是吃不着了。”云之陌一脸的惋惜，那么好吃的东西居然吃不到了，伤心啊。 “你既然这么想吃，那你干脆回青山村去吧，反正你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慕羽尘此时品着玄一新泡的一壶碧螺春，漫不经心的听着云之陌说话。 “表哥！带着玄龙卫连夜去按绊马索的是谁？对探子穷追不舍、四处搜查的是谁？将投石机用的石头精心挑选挖出来准备好的是谁？还有，将江南新粮调度过来的又是谁？是谁？你怎么能说我什么都没做呢？”云之陌大喊冤枉，来这里这段日子，每天都被表哥指使来指使去，结果表哥却说自己没什么用处，真是黑心黑肺！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既然这么辛苦，那还是回去吧。”慕羽尘放下茶杯，准备出去走走。 “别啊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回了江南就出不来了，你不是还需要我在这帮你调动各方物资和信息么。青山村虽说吃的好睡的好，可是呆久了真的太无聊了，小丫头一家人每天就是种地干活，没劲，我还是跟着你吧。”云之陌耷拉着脑袋，直接没骨头一样的趴在了桌子上。 慕羽尘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将身上的大氅裹紧，缓步走出了营帐。 “王爷！给王爷请安！”外面的士兵看见慕羽尘从营帐中走出来，纷纷大声向他请安。这些士兵之前心里都十分忐忑，东穆战神瑾王殿下居然受了重伤导致昏迷，这个消息让全军营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瑾王殿下是东穆的战神，无论是几年前的幽门关一役，还是今日与北燕的大战，他就是全军将士的主心骨啊。 现在看到慕羽尘已经苏醒，并且从帐中走出来了，所有人都觉得好像信心又回来了，腰杆也能挺得更直了。 慕羽尘则向将士们点头示意，然后让大家该干嘛干嘛，他只是想随便走走。 北疆的冬日异常的寒冷和干燥，尤其这几天干冷干冷的空气仿佛可以化作一股冷气流钻进人的衣服里，让人从骨子里想打个冷颤。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这天气这么冷，您又刚醒，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闻讯赶来的季昊天拦住了慕羽尘，一脸担心的劝慕羽尘赶紧回去。 “无碍，这几天对面没有动静？”慕羽尘摆摆手，问起了当下的形势。 “是的，自从苏赫巴鲁被俘，北燕再无动静，我爹说哈塔尔应该在研究信的对策，毕竟两次偷袭都没有成功，反而被我们擒获了两员大将。”季昊天见劝阻不成，只得作罢，陪在慕羽尘的身边慢慢的朝前走。 第一百零九章 油桶 “吩咐下去，准备油桶，等到下次北燕再正面进攻，就用投石机将油桶投出去，然后射出火箭进行火攻。你和季将军都不要出战，小心有诈。”慕羽尘思索了一下，哈塔尔不会轻易就善罢甘休，儿子和徒弟都被抓了，他一定会想办法营救，或者也想擒获东穆的将领进行交换。 季昊天瞬间便明白了慕羽尘的意思，不自觉的也谨慎了起来。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慕羽尘见大营处处都跟之前一样有条不紊，便放心的回了营帐。 北燕军整整沉默了十日，在第十一日的时候东穆军的探子突然发现对面有异动。 只见对面的骑兵横向排成长长的队列，每人左手盾牌右手长矛，整齐划一的朝着东穆方向逼近。在靠近边境线的时候队伍停下，一位胡须花白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队伍中缓缓的走到最前面。 “慕羽尘，东穆瑾王，今日你我便一决胜负。”中年男子声如洪钟，眼如鹰隼，他这一句话用了内力，东穆大营中听得清清楚楚。 “车悬阵，看来哈塔尔这是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慕羽尘站在高出，看了一眼对面的队伍，一眼边看出来是用于车轮战的阵型。 “王爷，哈塔尔这是拼上了所有的兵力打算跟我们一决胜负啊。”季昊天站在旁边，看着对面黑压压的骑兵，有些激动。 “昊天，油桶准备好了没有？”慕羽尘神色未改，哈密和苏赫巴鲁被擒之后，玄一用过很多手段，可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哈塔尔的计划，看来这个老狐狸不肯相信任何人，所以今天的车悬阵也未必就是真的车悬阵。 “都准备好了。”季昊天自从慕羽尘下达了指令之后便立即开始准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分量都足足的。 “传令下去，不得贸然冲锋，昊天你去应战，百步后立即撤退，季将军指挥投石机直接投放油桶，弓箭手射火箭点火，对方摆出的恐怕不是车悬阵。”慕羽尘摸了摸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哈塔尔，骑兵？恐怕骑兵冲锋后撤向两旁，后面出来的才真正是恐怖的。 季昊天得令，策马来到了东穆大军的前方。 “你是谁？东穆战神瑾王呢？是不是被我的徒儿打成重伤无法应战啊？”哈塔尔看着对面出来的季昊天，开始挑衅。 “哈塔尔，我劝你聪明的话就速速放下兵器认输。你说你派了儿子和徒弟分别过来偷袭，可却都被我们给抓了。啧啧，我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亲徒弟，怎么都那么蠢？”季昊天丝毫不接招，反而嘲笑起了哈塔尔。 “哼！你们东穆向来诡计多端，设计了我的孩儿和徒儿，今日我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快让瑾王慕羽尘出来！”哈塔尔被季昊天几句话说的气血上涌，心里心疼自己的儿子和徒弟，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压怒火。 “对付你，本少将军足够了！放马过来吧！”季昊天说罢直接大刀一挥便带着人马冲了出去。 哈塔尔见状也不再多言，带着身后的骑兵也朝着这边快速奔来。 季昊天数着距离，准备在冲出差不多百步的时候勒马撤退，却看见对面的骑兵突然分成两组分别朝着左右方向奔去，而在骑兵后面的俨然是一群角上绑着兵刃照着自己这方疯跑的牛。 季昊天当机立断，直接挥起大刀带着东穆军撤退，身后的牛蹄踩踏地面的声音直叫人胆寒。 这是，噼里啪啦的油桶被投石机投掷到了季昊天的后方，弓箭手瞄准之后射出火箭，战场之上瞬间竖起了一道火墙。 牛群跑至火墙后被火惊吓的四下乱窜，因为火墙实在太猛，最后绝大多数的牛都选择了往回跑。慕羽尘当下便下令弓箭手继续射火箭，让牛群更疯狂一些。 哈塔尔眼见着这些疯牛又跑回了北燕方向，而且在火箭的作用下较之前更加疯狂了些，当即便下令立即撤退。 可是人的奔跑速度毕竟比不过受了惊吓的疯牛，很快牛群便冲到了步兵当中，犄角上的兵刃瞬间便划伤了许多士兵，更有甚者直接被疯牛顶到了半空中，场面十分混乱，根本无法控制。 除了骑兵之外，这一战北燕军损失惨重，最后是哈塔尔下令乱箭将牛都射死方平息了这场乱战。 火牛阵，就这么败给了投石机投出的“油弹”，东穆军不费一兵一卒，便眼看着北燕军自掘坟墓。 “王爷！这、这北燕恐怕至少要损失上万兵马啊！”季鼎瞠目结舌的看着对面的混战。 由于有些牛身上的毛皮被油泼到又被点了火，所以成了一只火牛在对方的队伍的横冲直撞，导致了一连串的起火，所以从远处看可以看到烧出的烟阵阵飘向上空。而士兵们的哀嚎声也源源不断的传进东穆军的耳朵，凄惨异常、毛骨悚然。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哈塔尔了。”季昊天已经下马回到了慕羽尘的身边。 “王爷，您是如何知道对方会使出火牛阵的？一开始末将还真的以为会是车悬阵。如果真的是车悬阵，马匹的奔跑速度太快，火攻反而不会起到太大的效果。”季鼎感慨，哈塔尔偏偏藏了一个火牛阵，如果真的是车悬阵，恐怕靠体力硬拼东穆军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本王并不知道他会用火牛阵，只不过是不太相信他这个时候使出车悬阵罢了。”慕羽尘微微一笑，他反复看过几遍林小福的“参考资料”，里面特意标注了投石机不但可以投石头，还可以有油桶、辣椒水、毒液等，都是可以击退敌人的方法。 虽然不用林小福特意标注，慕羽尘也知道如何最大化的使用投石机，但是那个丫头的特殊标注在慕羽尘这里就显得有些可爱了，辣椒水和毒液，恐怕那丫头是话本看得太多了。 哈塔尔看着伤痕累累的士兵们，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对面，想着儿子和徒弟这些日子不知道受了怎样的酷刑，顿时心生一股巨大挫败，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第一百一十章 县城 而慕羽尘此刻却下了一个命令——乘胜追击！这一次，要把北燕打到服为止！ 战局就在这一次的火牛阵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北燕军开始步步撤退，而东穆军一路高歌猛进，直接开向北燕腹地。 捷报一路传至京城朝堂，嘉仁帝高兴得在早朝之上连说了三声好！ 北燕一直以来的狼子野心，多年来严重困扰着嘉仁帝。本以为上次的幽门关一役对方能知难而退，没想到这次会卷土重来。好在有慕羽尘，不愧是东穆的少年战神，直接将北燕打得连连败退。 嘉仁帝一高兴，又开始张罗给四儿子筹集粮草。 “爹，当初您不是说慕羽尘没有粮草支持撑不了这么久么？可是他现在都快打到北燕的都城了！”坤宁宫内，姜皇后的手狠狠的拍在了椅子把手上，精致的护甲将木质的扶手挂出一道道痕迹。 “娘娘息怒，老臣也十分不解，之前明明将运送粮草的时间整整拖了一个月，按理来说北疆大营早该断粮了，可是据运粮官回来说北疆大营吃得极好，非但不缺粮，还有肉蛋，这里面定有蹊跷，老臣也派了人在探查。”姜右相眉头紧锁，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云家给他送粮草了！本宫就知道，这云家处处都要和本宫对着干！”姜皇后双眸泛红，在心里将云家砍了千万遍。 “也许是云家，可是如果云家有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老臣怀疑，这瑾王还有一支秘密的力量在支持他，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姜右相仔细想了想，对于云家给慕羽尘运粮草的事情始终非常怀疑，那么多的粮草，在云家外面盯梢的人肯定会发现端倪。 “不是云家？那还有谁？镇国公？”姜皇后听了姜右相的话沉思起来，现在朝中近一半有势力的朝臣都拥护瑞王慕羽擎，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暗中给慕羽尘送去这么多的粮草而不被发觉呢？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姜皇后和姜右相都觉得有种深深的危机感，这个潜藏在暗处的神秘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有这么大的动作，各地方的探子居然一点发现都没有，实在可怕。 给姜皇后和姜右相造成巨大困扰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家和姐姐林小喜一起准备给要去童生试的哥哥们缝制书包。 科举的考场内不允许带任何有图案或字样的东西进去，所以之前林小福和林小喜给四个小子准备的书包就不能带去了，所以两姐妹打算重新缝制四个书包送给哥哥们。 “小福，你看这书包内分这几个袋子够了么？”林小喜一边画着样子，一边问旁边挑布料的林小福。 “差不多了，笔墨纸砚都分开，水壶直接让哥哥们拿着吧。姐姐，你看看我挑的这些布料。”林小福看了一眼林小喜的图，点了点头，然后将挑出来的青色和蓝色的棉布放到了林小喜的旁边。 林小喜看看布料，都是非常厚实的棉布，找来玫瑰茉莉几个就开始裁剪缝制起来。 林小福又翻出了之前在山上采的薄荷叶，准备在县试的早上给哥哥们每人冲一杯薄荷水带上，考试中喝一口提神醒脑。 杨氏和李娟娘、郑美娘正在厨房忙活着，曹婶和李婶给几人打着下手，几天后就是县试的日子了，这几天可得多做些好吃的给几位少爷补补身子。 “子原、子丘、子恒、子敬，这次童生试，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林山海看着几个孙子，心里涌起一股自豪感。 自家的四个大孙子，平时读书认真刻苦，过几天都要去考童生了，哎呦，这要是都考上了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哟。 “爷爷，我们不敢说一定能考中，不过我们都会竭尽全力的。”林子原给林山海倒上一杯热茶，放在他的手边。 “是啊爷爷，夫子说，我们就按平时做文章的水平应该就可以考上的，您就安心等着我们带回来好消息吧。”林子敬年纪最小，但是也最活泼机灵，非常有自信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惹得林子丘等人哈哈大笑，林子恒还怜爱的摸了摸弟弟的头。 “在这乐什么呢？”林大川和林大石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儿子们在这儿跟林山海一起开怀大笑，也不禁莞尔。 “这几个小子，像你们爹我年轻的时候，就是有信心！这就对了，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能力都不相信，还能做成什么大事。”林山海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看着几个翩翩读书郎，心里美极了。 “爹，他们去县试，我跟二哥商量了，就我们俩陪他们去吧，一共考五场，结束我们就回来。”林大石想起刚刚跟二哥商量的事，忙告诉了林山海。 “好好，你们尽管去，要不把你们媳妇儿也都带去吧，考完了在县城逛逛再回来。”林山海喝了口热茶，心里都是暖的。 “那也成，那儿子和二哥就带着媳妇儿和小子们去县城。”林大石痛快答应，他跟郑美娘就在成亲不久去过一次县城，还因为没银子不敢多待。现在家里有银子了，得带着媳妇儿好好逛逛。 林大山在晚饭时得知弟弟弟妹要带着孩子们去考试然后在会在县城玩两天，等回房的时候跟张慧娘说等她生产之后也带她去，买些首饰布料好好逛逛。 “大山哥，瞧你说的，好像我就那么贪玩似的。”张慧娘捧着肚子笑嗔了一眼林大山，“不过我可记住了，等我生完了你可得带我去，要不我就去告诉娘。” 夫妻二人乐呵呵的聊了一会儿，话题又回到了张慧娘这一胎上。 “慧娘，我看你这肚子好像比怀小喜的时候要大一些，是不是？”林大山轻轻的将手放在林慧娘的肚子上，感受着那一下下的胎动。 “哎，怀小喜的时候哪有现在日子过得好？现在娘隔两天就要给我炖鸡炖鱼，小福那孩子又换着花样的让曹婶和李婶给我做吃的，我这可不就胖了么。”张慧娘满脸的幸福。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练习 这一胎自打怀上家里人就不让她做任何事情，每天吃得都特别好，平日里又让林大山扶着她散步晒太阳，女儿小喜又懂事得很，可以说真是一点烦心事都没有。 “你下个月就要生了，我这两天得赶紧去找个产婆请来家里，哎，这日子越近我这心里越是紧张呢。“林大山感觉手底下胎动的力量特别有劲儿，但是看着张慧娘的大肚子还是有些担心。 “你紧张什么，我都不紧张呢。郎中不是说了么，这一年我的身子调养的很好，等我快生的时候郎中也会过来，你不用担心，我只希望能给大山哥你生个大胖小子。”张慧娘满心的希望这次能一举生男，看着家里的四个侄子真是太眼馋了。 “慧娘，生男生女都好，我都喜欢。”林大山满含深情的拉住张慧娘的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屋子里满是温情。 转眼到了县试的前一天，林大石和林大川套好了车，将四个小子和李娟娘、郑美娘扶上了马车，又把包袱都拎上了车。告辞了家中众人，马车朝着县城驶去。 “小福，这两天没什么事，要不要练练绣花？你可是许久都没有摸针线了。”送走了马车，林小喜端着针线筐来到了林小福的屋子。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你呀，嘻嘻，我也觉得再不练可能我又不会了。”林小福笑嘻嘻的挽住了林小喜的胳膊，拉着她坐在炕上。 “你呀，我要是不说你肯定想不起来。今年你都九岁了，眼看着再过两年要成为大姑娘了，再不练习看以后你怎么办。”林小喜戳了一下林小福的额头，拿出了简单的花样子让林小福照着绣，自己则拿出之前没有完成的一件绣品继续缝起来。 两姐妹有说有笑的做着针线活儿，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哎，这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还真有些不习惯。”林山海看着桌上的位置空了好几个，感慨的说了一句，杨氏也跟着点了点头。 “爷爷，要是以后哥哥们都去科举做官了，肯定要到各地去上任呀，您这么说他们都不敢去了。”林小福故意逗趣，心里明白爷爷这一辈子都在这个山村，伯伯和爹爹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所以老人家应该不习惯家人不聚在一起吧。 “小福说的对，爷爷我不能让你哥哥他们一辈子在这儿圈着，还是要出去看看，替爷爷看看咱们东穆的大山大河。”林山海也笑了出来，年轻的时候也蹭有过抱负，可是童生试之后没有考取秀才，也只能在这儿种地。如果儿孙出息了，拿自己也不能拘着他们在身边啊。 “爷爷，等我在京城开了铺子，再买栋宅子，也带您和奶奶一起京城住，不用哥哥们替你们看，你们自己就能看到这外面的风景。”林小福郑重的说，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京城的铺子要尽快开起来，让爷爷奶奶也能去京城走走。 “哎呦，那敢情好！爷爷和奶奶就等着小福开铺子买宅子了，一定跟着咱们小福去逛京城！”林山海哈哈大笑。 “对，奶奶也去看看这京城到底长什么样子，这辈子也算没白活。”杨氏给林小福和林小喜每人夹了一块肉，笑得合不拢嘴。 午饭过后，林小福拉着林小喜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小福，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还要继续练习绣花么？”林小喜坐在上午的位置上，笑着看向林小福。 “姐姐，中午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我要在京城开铺子，买宅子，带爷爷奶奶咱们一家人都去京城。”林小福认真的说。 “去京城开铺子？那你想好开什么铺子了么？”林小喜好奇的问。 “没有啊，所以想跟姐姐一起聊聊，咱们能开什么铺子呢。”林小福有些发愁，双手拖着下巴趴在桌子上。 “嗯，我觉得可以开饭馆，烤鸭和鱼馆都可以啊，反正应该没人吃过，咱家的饭馆现在在镇上生意很好呢。”林小喜想了想，提出了开饭馆这个方向。 “我也想过开饭馆，烤鸭、鱼、火锅和烤串，可是这最多是个一般的饭馆，做不成酒楼什么的吧？”林小福有些犹豫。 “为什么不行？我倒是觉得鱼和火锅可以做成大酒楼啊，因为鱼的吃法有那么多，还可以搭配些别的菜，火锅冬天的时候肯定很受欢迎，你不是说北疆的红火楼生意非常好么？京城的冬天应该也很长吧，我们可以也开一个红火楼啊。”林小喜不同意林小福的想法，云客来就是大酒楼啊，不也就是装潢的大气些，然后菜品多一些好看一些嘛，自家的鱼馆也很好呀。 “哎，我还是想做出些产品能拿去卖呢，可我又想不出有什么能做的。”林小福还是纠结，想说之前在小说里看那些女主开什么化妆品店、美容店、日用百货店，还有儿童玩具和床上用品店，好多她都会啊，可是在这个村子里实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大家都要种地干活儿。 “小福，饭要一口一口吃，一口吃不成胖子，咱们可以先开饭馆，赚了钱能请更多人手就可以作别的了呀。你想什么我知道，但是现在我真的觉得咱们家一下子做不了那么多事情。”林小喜之前看过林小福画的床上用品和玩具、小孩衣服等图纸，知道她心里想做那些东西。可是青山村、上河村和下河村能出来上工的人就那么多，不可能让大家都把地荒着然后都来自家上工呀。 “嗯，我知道了姐姐，那我们就从长计议吧。你说的对，即便咱们现在开了作坊，也没那么多人，更没有管理他们的人。”林小福想想觉得林小喜说的对，而且自己才九岁，人生还那么长，对比前世已经好了许多了，没有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姐妹俩聊了一会儿，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林小福心上的大石头被搬开了，重新恢复了活力开始练习绣花，而林小喜则继续绣着没有完成的绣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添丁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林小福成功绣出一个金鱼荷包的时候，林大川和林大石带着儿子、媳妇儿回来了。 “哎哟哟，我的孙子们回来了！快进屋歇着，哟，怎么都瘦了？晚上让你们曹婶给炖只鸡补补！”杨氏正带着葛婶在前院坐着，一看见他们进门，忙不迭的迎了上来，抓住几个孙子的手就往屋里拽。 “奶奶，看您说的，就这么几天咱们还能瘦了？您呀就是太想我们了。”林子敬笑嘻嘻的搀着杨氏进了屋，其余几人则跟在后面。 “是是是，奶奶呀可想你们了，你们爷爷还说呢，这吃饭少了好些人，都不热闹了。”杨氏坐下后还是不放开孙子们的手，依次拉过来仔细的看。 “奶奶，等我们中了举，做了官，您和爷爷就到我们做官的地方去，跟我们住在一起，这样多好。”林子丘凑上来，哄着杨氏高兴。 “哈哈，那好呀，前几天小福还说要在京城开铺子买宅子呢，到时候你们可别被妹妹比下去哟。”杨氏乐得开怀，看着自家的孙子个个都是好的。 “你们回来啦？这回考的怎么样？”这时林山海从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听到消息的林大山夫妇和林小喜、林小福。 “爷爷，咱们考完出来默了一遍，给夫子看了，夫子说问题不大。”林子原代表回答，说完又挠挠头，在家人面前说自己考的挺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考得好就是考得好，不好就是不好，实话实说，没什么可害臊的。”林山海抹了一把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孙子。 “咱家的孩子们都出息着呢，这童生一定都能考中！”张慧娘捧着肚子，李娟娘和郑美娘早就围到她身边询问她这几天的情况，妯娌几个都乐呵呵的。 “大山，你什么时候去请产婆啊？眼瞅着这日子快到了，早点请回来准备着。”杨氏顺着话音看向张慧娘，瞅了瞅那肚子，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知道了娘，我明天就去请，镇上的郎中过两天也请回来。”林大山一眼不差的看着张慧娘，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娘，我都生过小喜了，没事儿的，您老放心吧。”张慧娘摸着肚子，安慰者孙氏。 “早点把产婆请回来，咱们都放心。”杨氏拍了拍张慧娘的手，想到过几天又能添丁进口了，心里很高兴。 “哥哥，你们在县城有没有逛一逛？热闹么？”林小福没去过县城，饭馆只开在镇子里，这几日她想着开春了先在县里再开两间，然后在去京城的路上选几个城镇陆续开店，这样去了京城开店也能有个好基础。 “热闹，县城比镇子上大许多，我们去逛的时候差点还迷了路呢。”林子恒见林小福和林小喜有兴趣，便给她们讲起在县城的趣事，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聊了半天，杨氏才想起来林大川几个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应该早点吃饭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忙叫曹婶和李婶准备午饭，吃了饭后各自歇息。 县试回来的林家四子比考试前更多了一份从容，自打回来之后每天聚在一起读书讨论，遇到问题便记下来，隔三差五去找夫子郑松涛请教。 而林家其他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商队过了正月十五又要出发了，所以还要准备一些商品。 这次主要的就是兔毛制品和去年剩下来的一些酒，还有之前带回来的绸缎布匹，玫瑰、茉莉、牡丹、芍药等人都将其做成了各样的衣裙和披风，可以拿出去都卖掉。 忙碌之间，去县里看县试结果的林大川回来了，果不其然几个小子都通过了县试，一家皆喜。 “好好准备，过段日子就要去参加府试了。”饭桌上，林山海看着几个孙子忍不住又叮嘱起来。 “瞧你这老头子，孙子们心里都有数，你呀就别瞎操心了。”杨氏给林山海夹了一口菜，让他不许再多说了。 林家几个小子看得直乐，奶奶这是怕爷爷给他们太大压力呢。 “哎哟！”张慧娘突然放下碗筷，捂着肚子叫出了声。 “慧娘！你怎么了？”林大山慌得差点把碗扔到地上，赶忙扶住了她。 “大山哥，我怕是要生了。”张慧娘皱着眉，额上已经渗出了汗。 “大山，赶紧把你媳妇儿抱到产房去！”杨氏赶紧指挥，产婆跟他们在一起吃饭，这时候也急忙过去扶张慧娘。 林大山听了孙氏的话，一把将张慧娘打横抱起，快去走向产房，李娟娘、郑美娘和产婆紧随其后。 林小喜和林小福也要跟去，被杨氏一把拦住。 “小喜，你娘要生孩子，你乖乖的带小福回屋等着，那地方你们可不能去。”说完，杨氏便也急慌慌的去了产房。 林小福和林小喜无奈之下回了屋子，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焦急等待着。 张慧娘被放到产床上之后，产婆看了看下身，“才开两指，还早呢，多烧些开水预备着吧。” 林大山虽然经历过一次，但是看见张慧娘疼的不行，还是有些慌张，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紧紧握着她的手。 “大山，你去冲一碗蜂蜜水，别冲太浓，端过来让慧娘喝了，能生的快一点。”杨氏想起促产的方子，赶紧叫林大山去厨房弄过来。 林大山虽然舍不得媳妇儿，可是一听能生得快点儿，马上就起身赶去了厨房。 郑美娘和李娟娘正在厨房烧水，见林大山进来了，问清楚原因便把他赶了回去，说蜂蜜水弄好了马上端过去。 一直忙活到了申时，张慧娘终于开始生产。 门外的林大山焦急的等待着，听着屋里张慧娘的嘶喊，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林大山的汗珠成串落下，心急如焚。 林大川和林大石此刻也陪在他身边，镇上的郎中就坐在不远处，不时的安慰着林大山几句。 “哇——”一声响亮的哭声传来，随后便听见产婆的大嗓门儿：“恭喜恭喜，是个男丁！” 林大山顿时觉得汗如雨下，眼睛也湿湿的，慧娘给他生了个儿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感恩 屋子里的李娟娘和郑美娘帮着产婆做最后的清理，杨氏抱着刚出生的小孙孙，高兴极了！ 等到产婆说可以进去了，林大山几步便冲到了张慧娘的床前，看着因为脱力睡去的张慧娘，又看看自己那软乎乎的儿子，心中一片柔软。 林家添丁的喜讯很快传遍了整个青山村，林家好运道的说法再一次传开了，村民们都在感叹林家这运气真是挡也挡不住，谁都知道这张慧娘从小被后娘苛待，身子骨不好，生了林小喜后更是亏损得厉害，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居然又生了个儿子！ 而林家众人此时则懒得理那些传言，一心都扑在了刚出生的小男娃身上。 玫瑰、茉莉她们之前做的小衣裳小被子终于派上了用场，拿出来的时候简直震惊了张慧娘，她没想到女儿的丫鬟们居然做了这么多。 “真是太辛苦你们了，做了这么多，他也穿不完呀。”张慧娘一脸疼爱的看着玫瑰等人。 “大太太，小少爷可以每天都换着穿，奴婢们看着心里也高兴！”玫瑰等人笑嘻嘻的说着，眼睛却都盯着小主子，喜欢得不得了。 “哎，那就多谢你们了！”张慧娘失笑，这几个丫头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慧娘，爹给咱们儿子取了名字，你听听看好不好听。”林大山这时候开门进来了，玫瑰她们见状纷纷行礼退下。 “什么名字？”张慧娘来了兴趣。 “林子睿，睿智的睿，是说咱们儿子聪明的意思。”林大山将林山海起的名字告诉了张慧娘。 “好听，那孩子的小名儿就叫睿儿。”张慧娘很满意，公公不愧是读书人，起的名字个个都好听。 “好，就叫睿儿！”林大山见张慧娘喜欢，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 睿儿的名字定了之后，林家人开始有事没事都过来看看小宝贝，喊两声睿儿逗他笑。 “爹爹，你再把这个边儿磨一磨，还是有点粗呢。”林小福细细检查着几块木头，觉得还是得再磨一磨。 “好，爹爹这就再磨磨。”林大石被林小福指挥得团团转，根本不知道林小福这是要干什么。 “小福，这是什么？”路过院子的林小喜见这父女俩在忙活，好奇的过来看看。 “姐姐，这是我送给睿儿的玩具，现在他太小了不能玩，过几个月就可以了。”林小福比划着，将小木块拼成各种形状。 “真有趣，睿儿一定喜欢。”林小喜见了也觉得新奇，兴致勃勃的看着林大石磨木头锯木头。 “姐姐，你给睿儿做本布书吧，就是布做的书，上面可以绣一些花草鱼虫什么的，不怕扯坏，还能教他认认呢。”林小福想了想，又冒出个好主意。 “好呀，我这就去做！”林小喜一听马上转身回了屋子，布书，难为林小福怎么想到的，肯定很有趣。 林小福继续盯着林大石做积木，心里却想了至少几十种玩具。 前世她直到死都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可是她非常喜欢孩子，路过母婴店或者玩具店都会情不自禁进去转转，幻想着有一天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给他买好多玩具和衣服，让他拥有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 可惜，前世没有等到这一天，也许今生这个愿望可以实现。这辈子找个老实人嫁了，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也很不错啊。 林小福正在胡乱想着，林大石的木头已经磨好了，叫她再去检查。林小福醒过神来，连忙过去。 日子很快便到了林子睿满月的这一天，林家挤满了村民，大家都想来沾沾福气，林家也大方的很。因为天气冷不能在外面摆流水席，但是可以摆在作坊里请村民们一起吃。 于是村民们你家送筐鸡蛋，我家送二尺红布，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弄得杨氏哭笑不得，一直跟前来帮忙的张婶儿说这真是让村里人破费了。 张婶儿乐得直不起腰，“我的老嫂子，这些东西值什么？你们林家今年在开俩作坊，保准村里人送的更多！” “哎哟，这开作坊的事可不归我这老婆子管，我呀只管让大家伙儿今儿吃得高兴！走，张家妹子，咱快去吃席去！”说着，杨氏挽着张婶儿的手走去了作坊。 张慧娘之前被杨氏按在床上做双月子，今天虽然想出去看看热闹但还是乖乖的呆在屋子里，她心里知道婆婆是为了让她做好月子，把之前身体亏空的部分再好好养养。 “慧娘，饿了没有？我让曹婶给你做了碗鸡汤面，还卧了俩鸡蛋，赶紧趁热吃。”林大山这时端着碗面走了进来。 “大山？你怎么没去吃席？”张慧娘意外的看着林大山，以为今天她不能出去，林大山至少应该去满月席上招呼。 “我去了，娘把我撵回来了，让我陪陪你。”林大山笑着把面递给了张慧娘。 “我有什么好陪的？你该帮着爹娘张罗一下才是。”张慧娘嗔了林大山一眼，结果面条吃起来。 “娘，”林小喜这时候进来了，意外的看见林大山也在这儿，“爹，怎么你也在？” “怎么？爹不能在这儿？”林大山笑着摸了摸林小喜的头。 “能呀，有爹陪着娘，我高兴呢！娘，你看看我给睿儿做的布书。”林小喜把林小福教她做的布书拿给了张慧娘看。 “哟，真好看呀！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张慧娘接过来，翻开一看这是一本用各色的棉布做成的书，上面还绣了很多花草和动物。 “小福说这叫布书，颜色鲜艳睿儿肯定喜欢，而且这上面我绣了好多样子，可以教睿儿去认。”林小喜将林小福告诉她的都讲给了张慧娘和林大山听。 “真好！小福懂得真多，小喜做的也好！”张慧娘翻来覆去的看，喜欢极了。 “小喜，以后你妹妹的事你要多帮着点，要是没有小福，你娘的身子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还能给你生个弟弟，咱们家更不可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林大山看着自己的妻女，由衷的叮嘱林小喜。 “是啊小喜，娘这身子多亏了小福，这辈子娘都感激她，你要跟爹娘一起对小福好，听到没有？”张慧娘听了林大山的话，连忙跟着说，她心里对林小福那真是一百分感激一百分喜爱。 “爹、娘，即便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的，小福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不疼她疼谁呢？放心吧，我一定会一直站在她旁边帮她的。”林小喜郑重的说，看着睡着的弟弟心里暗暗的做了决定，这辈子无论小福需要她做什么，无论多难她也会去完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包围 林子睿的满月宴非常成功，林家端上来的鸡鸭鱼肉都是用盆子装的，青山村的村民和林家所有人个个都吃得肚子鼓鼓，男人们也喝得十分尽兴，宾主尽欢，仿佛又过了一次年一样。 “老林叔，这一年多亏了您家，又是教村民种麦子又是开作坊招工，咱们村这才家家户户都赚了银子，我得敬您老一杯！”村长林保和站了起来，郑重的敬了林山海一杯酒。 “哎，保和，你这么说可就外道了，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哪有自家有了好法子还藏起来不告诉大家的道理？那你老林叔成啥人了？”林山海也站了起来，拍拍林保和的肩膀爽朗的大笑，然后一起干了杯中酒。 有了村长带头，村民们纷纷都走过来向林山海敬酒，一时间林山海被村民们团团围住。林大川和林大石见状赶紧过去帮忙解围，不敢让林山海多喝。 “好了好了，咱们呐，一起敬老林叔一杯就是了，这么多人每人一杯老林叔不得醉倒了？”林保和见状也连忙帮着拦阻，提议还是一起喝一杯。 大家笑呵呵的接受了村长的提议，在座的人同饮一杯，气氛高涨。 林小福还小，并不能喝酒，林小喜去陪张慧娘了，哥哥们又在跟村里其他的伙伴们聊天，一时觉得无趣，索性跟郑美娘和林大石说了一声便出了作坊，打算四处转转。 “十一十二！”林小福走了一会儿，越发无趣，便冲着天空大喊玄十一和玄十二的名字，想把他们找出来陪自己聊聊天。 “林小姐，什么事？”玄十一和玄十二闪身出现在了林小福的面前。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北疆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林小福随口提起一个话题，如果北疆形势还不错，那还可以考虑做点别的。 “回林小姐，北疆现在形势稳定。”玄十一谨慎的回答。 “形势稳定？就是说不会再打仗了？”林小福来了兴趣。 “这个……属下不知。”玄十一有些为难，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谁也不敢说以后北疆还会不会打仗呀。 “不知？瑾王殿下现在到哪里了？都说瑾王殿下是战神，应该能打败北燕吧？”林小福继续追问。 “瑾王殿下已经进入北燕腹地，一定能打败北燕！”玄十一浓浓的个人崇拜让林小福无话可说。 “进入北燕腹地了？要小心有诈呀，还是不要走得太深入，否则别人背后一个包抄，怎么办？”林小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玄十一和玄十二聊着天，而这哥儿俩也终于明白林小福找他们没有任何事情，纯粹就是找人聊天。 不知道是林小福的意念太强还是慕羽尘的运气太差，在慕羽尘即将带兵攻下北燕第六座城池的时候，后方的季昊天一脸焦急的策马过来，来到近前压低声音对慕羽尘说：“王爷，不好了，北燕援军到了，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回事？”慕羽尘猛的回头，之前斥候军和玄龙卫一路扇形查探，尤其越深入北燕越加小心，明明一个时辰前还查探过周围，没有任何北燕军的踪迹，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居然出现了援军？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斥候军第三小队的队长不见了，末将怀疑要么叛变了，要么就是之前那个是易容的。”季昊天因为长时间的奔袭人都黑瘦了一圈，此刻焦急让他嘴唇发干，嗓子也紧了起来。 “传令下去，全体立刻向东摆锋矢阵，我们冲出去！”慕羽尘顾不上查找原因，要赶在包围圈合上之前冲出去才行，否则即便对方不进攻，也会活活饿死他们。 季昊天得令，马上组织全体东穆军列阵向外冲。 北燕似乎已经料到了慕羽尘会选择朝东突围，所以在东边等着慕羽尘的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长矛铁甲，杀气逼人。将军巴图得意洋洋的坐在马上，藐视着越来越近的东穆军和为首的慕羽尘。 远远的看见那一片骑兵时，慕羽尘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下令巨弩车全速到队伍最前面，在射程范围达到时开始疯狂射大型的弩箭。 推着弩车的士兵脚下生风，全速行动，车上的士兵也开始装弩箭、瞄准。 当距离达到时，巨弩车队的队长一声令下，二十几辆巨弩车同时发动，巨弩破开空气向北燕军队飞去。由于北燕骑兵队列整齐，所以第一批巨弩到达时，由于力度巨大，直接贯穿了几排的士兵。 北燕军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立刻大乱，巴图的马也因此受了惊，直接从原地向旁边窜去，惊得巴图连忙控马。 而慕羽尘瞅准时机一边让巨弩车进行第二轮攻击，一边对后面的大部队指挥说第二支弩箭射出之后就全力拼杀冲出去。 东穆大军因巨弩车信心大增，在第二支弩箭完成之后高举钢刀朝着混乱的北燕军冲过去。 两方军队立时混战在一起，响起一片长矛与钢刀的撞击之声。 季昊天的季家刀法耍出来让北燕军连刀都看不清就已经被砍翻在地，慕羽尘的银枪更是一挑一个，直接将大批北燕军都甩到了半空中，而将军巴图运气不好，还没等靠近慕羽尘，便被慕羽尘一枪刺中左肩，直接挑下了马，而后又被狂乱的马匹踩中，生死不知。 慕羽尘和季昊天两人边打边向东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其他方向的援军很快就会向这个方向汇合，必须赶在他们来临之前冲出去。 东穆的将士们都紧紧围绕在慕羽尘和季昊天的周围，锋矢阵真的就像一支箭一样刺入敌军，然后迅速移动。 很快出现了一个缺口，慕羽尘看了看周围，运气大喊：“不要恋战，将士们，跟我冲！” 随后，慕羽尘一抖缰绳，双腿用力，策马直接越过最后一排北燕军朝着东方冲了出去。季昊天紧随其后，东穆其他将士看见有了缺口，一下子都冲了过去，生生将那个缺口越冲越大，最后直接冲破了北燕防线。 北燕军由于将军被挑下马生死未卜，无人指挥，只能生生看着东穆军向东方越跑越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堂镜 “简直是一帮废物！” 北燕都城的皇宫内，北燕王北堂鹰得知慕羽尘带兵顺利突破了包围圈向东方逃去，顿时震怒，直接将桌案上的茶杯摔得粉碎。 “皇兄息怒，慕羽尘是东穆的少年战神，成功突围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能，我们现在要想得是接下来的战术。”北堂鹰所有兄弟中仅存的弟弟和硕亲王北堂镜在一旁坐着，与震怒的北堂鹰不同，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云淡风轻。 “你说的没错，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他！”北堂鹰冷静了一些，但依然咬牙切齿。 “经此一战，慕羽尘应该不会轻易深入北燕了。皇兄，两国边境这么长，如果我们沿着边境打游击战，东穆总有一天会疲惫，届时我们找准时机将他们一举拿下，然后直接猛攻，相信很快就能攻下一片城池。”北堂镜轻抚手腕上的玛瑙串珠，眼睛里闪着嗜血兴奋的光芒。 “好！皇弟，你速去与哈塔尔汇合，然后跟他一起指挥作战，一定要攻下东穆，活捉慕羽尘！”北堂鹰被北堂镜的设想激发了体内的好战因子。 北堂镜微笑着从皇宫中走出，然后直接来到了丞相府。 “和硕亲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北燕丞相乌罕尔听见下人通报，连忙感到府门迎接。 “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塔娜郡主。”北堂镜一脸和煦，但乌罕尔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北燕王北堂鹰的性子暴戾这是北燕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却很少人知道他的弟弟北堂镜狠起来比他更加嗜血残暴，北堂鹰之所以能够夺得王位，还要多亏了他这位同胞弟弟。 最令丞相乌罕尔头疼的是，北堂镜似乎看上了他的女儿塔娜郡主，这一两年开始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塔娜走得很近。 北堂镜也不与乌罕尔多说，进了丞相府直接走去了塔娜郡主的院子，乌罕尔本想跟着，可是北堂镜一个眼风扫过，他也只能止住脚步。 “亲王殿下。”塔娜早已接到了下人的通报，此刻已经候在院子里，看到北堂镜进来，她缓缓的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塔娜，我要出征，所以想先来看看你。”北堂镜的脸上带着温柔的表情，走到了塔娜的面前。 “出征？不时哈塔尔将军带兵么？”塔娜有些疑惑，小麦色的皮肤上闪着健康的光芒，头上戴着一顶宝石花环，栗色的头发被编成几十根辫子垂在后面，此刻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北堂镜。 “我去辅助哈塔尔将军，相信我，北燕很快就会胜利。”北堂镜笑着看向塔娜，轻轻的帮她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 塔娜因为如此亲昵的动作脸部发烫，北堂镜看着她红红的耳朵轻笑出声。 二人聊了几句，北堂镜便离开了丞相府。乌罕尔见他走了，忧心忡忡的来到了塔娜的院子。 “塔娜，和硕亲王他……”乌罕尔欲言又止，不知道女儿对和硕亲王现在是什么态度。 “父亲，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不嫁给北堂镜，女儿很可能就要入宫为妃，或者和亲远嫁，无论哪样我都不能接受，不如就嫁给北堂镜。”此刻的塔娜一改方才的娇羞，脸色沉静。 “唉……”乌罕尔不再说什么，女儿想得很对，丞相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平民？要么进宫要么和亲，总要发挥价值。这样一看，北堂镜也勉强算是个选择了，至少以他的手腕，能护住塔娜一生。 北堂镜很快便找到了正在收复失地的哈塔尔，将自己的设想一说，二人一拍即合，随即展开边境图开始谋划。 而慕羽尘自从冲破了包围圈之后，带着东穆军向东走了半天之后又转为向南走。他心里明白哈塔尔之前的火牛阵是真，后面被油桶烧到元气大伤撤回北燕也是真，只不过在撤退的过程中北燕王又调集了支援部队，加上东穆军中的斥候小队队长被害，后由易容的探子提供了假情报，才导致差点被包围。 但是现在战局发生了变化，不能再贸然深入北疆内部了，此时的北燕大军说不定已经开始收复失地了，东穆军必须回到距离边境线不远的地方，利于补充粮草，也不会被轻易包围。 军队整整走了几天几夜，终于回到了边境线。果不其然，在这几天，哈塔尔带领着援军大部队收复了原先被慕羽尘攻下的城池，战局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不过还有个坏消息紧随而来，北燕和硕亲王北堂镜也亲赴前线，与哈塔尔一起协同作战。 “表哥，这和硕亲王什么来头？”云之陌和季鼎一直在大营，见表哥回来了，忙将他和季昊天迎进了大帐。 “和硕亲王北堂镜，北燕第一才子，不过为人阴毒很辣，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慕羽尘几天几夜没怎么休息，此刻眼下泛着青色。 “管他什么才子，再有才也比不过表哥你。表哥，看你这几天都没睡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季少将军也是，先休息一下，晚一点再商量正事吧。”云之陌看着慕羽尘脸色不好，有些担心。之前表哥受了内伤，还未完全痊愈就带病出征了，现在回来了就应该好好休息。 慕羽尘看见季昊天的脸色很差，眼窝凹陷胡子拉渣，便点了点头，示意季昊天赶快去休息，晚上再叫上季鼎一起商讨接下来的战术。 等到几人再度聚集在大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王爷，之前我们攻下的城池已经被哈塔尔带着大军全部占领，可能我们接下来又要面临一番苦战了。”季鼎微皱眉头，有些惋惜。 “苦战未必，但是持久战估计是躲不过了。北堂镜和哈塔尔应该不会再跟我们正面对抗了，巨弩车和投石机现在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难以应对的武器，如果正面硬拼的话，北燕的伤亡会很大，很有可能之前没打的消耗战很快就要开始了。”慕羽尘沉默的看了一会儿边防图，然后清冷的看向帐中的所有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论 “消耗战？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分散进攻？”季鼎很快就反应过来慕羽尘说的消耗战是什么意思。 确实，如果还像之前那样只进攻大营，那么双方都免不了大批量的伤亡，胜负难定。且北燕目前的援军应该是他们几乎全部的兵力了，如果消耗殆尽，北燕危矣，相信北燕王也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很有可能。”慕羽尘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边防图上，指着几处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季将军，一定要重新布防，兵力加强。” “是，王爷。”季鼎郑重的回答，边防线上不容任何闪失，一旦被北燕撕处口子进入东穆，群山会成为他们的掩体，到时候再追击难度会加强几倍。 “表哥，投石机和巨弩车再多造一些吧，这样边防线上的几个重要关卡都可以配上了。”云之陌看这边防图，既然北燕惧怕投石机和巨弩车，那么索性多早一些，一字排开，看他们从哪儿突破。 “嗯，这就交给你了。尽量多造一些。”慕羽尘点了点头，边境线虽说漫长，但多准备一些总是会好一些。 几人商定之后各自散去，慕羽尘独自坐在大帐之中沉思。 “王爷，该请脉了。”流风和流云突然出现在营帐之中。 “好。”慕羽尘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见流风、流云担忧的眼神，也就没说什么，将手腕露出来。 流风上前给慕羽尘把脉，片刻之后站起来，“王爷，您重伤未愈便出征，目前脉象略显细弱，气血迟缓不畅，需要精心调养。” “流风，你的啰嗦越来越像师父了。之前的内伤我知道情况，再吃几丸紫乌丸就可以了。”慕羽尘有些无奈，师父派了这两个人下山，说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辅助和保护他，可实际上就是为了看着他。 慕羽尘从小身子单薄，体弱多病，清一大师没少用丹药帮他重塑体质。后来下山，清一大师担心慕羽尘自己不注意身体，特别派了流风、流云跟着他，若他受了伤可以立即帮他医治、看着他吃药。 “师兄，师父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谁让你每次都让师父追着喂你吃药呢。”流云想起了往日的趣事，跟慕羽尘开起了玩笑。 “好吧，师父他老人家永远都是对的。流风，你以后也别叫我王爷了，还是跟流云一起都喊我师兄吧。”慕羽尘有些怀念在山上的日子，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师兄，这是紫乌丸，你每日服一丸，十天便可以了。对了，师父最近又要下山云游了，这一次又不知道要走多久，说不定能到这里呢。”流风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师兄，然后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慕羽尘。 “师父总是闲不住，不过说不定这次是去找好酒喝了。”慕羽尘微微一笑，年前将林家酿出的烈酒送去给师父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师父嗜美酒如命，说不定会亲自去青山村寻酒。 想到师父那个老顽童很有可能去林家酒坊偷酒喝，他就有些头疼。 “师兄，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很有可能，师父之前还传信问过这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他说不能告诉你，我们就没说。”流云越说声音越低，流风转头瞪了他一眼。 慕羽尘扶额，师父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不让流风、流云告诉他，看来这次一定是下山找酒去了，只希望不要将林家祸害的太厉害了，毕竟他还等着林小福那个小丫头再做出什么新玩意儿呢。 几天之后，果然不出慕羽尘所料，在距离北疆大营五百里的北阙关遭袭，北燕军来势汹汹，守城将军黄鸣宇奋力抵挡，由于之前慕羽尘对于边防的重新布防，北阙关新增了五千兵马，且配备了投石车和城门上改良的巨弩机，成功抵挡了北燕的袭击，但由于事发突然，还是损失了一千兵马。 北阙关一战发生之后，东穆北疆沿线所有边防城镇瞬间进入最高戒备阶段，大营兵力被适当分散，加强各处防守。 慕羽尘重回北疆大营以及北阙关一役的战报先后被送回了京城。 嘉仁帝首先关注了慕羽尘的伤势，在得知并无大碍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姜右相在次日早朝以瑾王受伤及北燕扩散攻击为由提议调遣镇西将军南宫夜前去支援北疆，可早日击败北燕。 镇国公及左相则认为瑾王殿下目前已经无大碍，且目前战局稳定，虽然东穆军退回北疆，但北燕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东穆尚没有落得劣势，无需援军。 姜右相一派则反驳称如若现在加强兵力，就可以直接将北燕击败，而不是让瑾王殿下打持久战，劳民伤财。 一时之间，早朝之上群臣又陷入了一片争吵当中。 嘉仁帝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局面，一言不发，脸色晦暗。 “皇上，瑾王殿下若带病出征，恐怕不妥，北燕和硕亲王北堂镜已经亲赴前线，若我东穆不派援军，瑾王殿下心力交瘁，与养病不利啊。镇西将军久经沙场，且北燕军对他并不熟悉，若支援北疆与镇北将军联合，可打北燕一个措手不及。”姜右相义正言辞，看上去是全心全意在为慕羽尘着想。 可惜他并不知道，慕羽尘的密信中已经提到了“得知儿臣受伤，右相定会借机调遣镇西将军”，并且他也很明确的表示“不可增派援军，否则难保西昭趁火打劫。” 嘉仁帝看过密信之后读出了慕羽尘的真正意思：姜家一定会想办法塞镇西将军过来，但是儿臣并不需要，父皇你可千万别这么做。 所以此刻，嘉仁帝看着一切行动都被儿子料中的姜右相，内心有些复杂。 “众位爱卿，不必再议，瑾王已痊愈，北疆战事固然要紧，但西昭和南杞也不容轻视，北疆还是交给瑾王。”嘉仁帝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 有了皇上的这一句话，群臣不再争论此事，不过心中各有论断。 姜系都在惋惜慕羽尘伤势痊愈，而太子派则放下了心，千万不可让姜系介入北疆，否则太子殿下又会少一分势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担心 当消息传到青山村的时候，林山海首先有些坐不住了。 “唉，北燕真是狼子野心！瑾王殿下受伤了，这可怎么办？北疆不会守不住了吧？”林山海坐在炕上直发愁，好不容易自家的日子好了起来，这又打仗了，现在瑾王殿下受伤，不会抵挡不住吧？ “你这老头子，真是瞎担心，瑾王殿下是咱们东穆的战神，我看那孩子能耐高着呢，一定没事。”旁边的杨氏一边拾捯东西一边也跟着随口说起来，不过这心里还是挺为慕羽尘担心的。 “老夫人，听您这话里的意思，您见过瑾王殿下？”曹婶在一旁给杨氏打下手，听到杨氏的话十分诧异。 “见过，瑾王殿下和云少东家还来咱们家住过几天呢，不过那时候啊，咱们都不知道那就是瑾王殿下，后来知道了把咱们一家子吓了一大跳，我这心呐悬了好些日子呢。”杨氏想起去年慕羽尘和云之陌来家里住的那些日子，有些感慨。 林家人对于慕羽尘和云之陌来过家里的事一直闭口不提，就是怕被有心人知道了拿去大做文章，不过曹叔曹婶在家里也这么长时间了，都是嘴严而且知道分寸的人，所以杨氏也就没有避讳。 “我的老天爷啊，老夫人，老太爷，这真是天大的造化呀！有生之年如果能让老奴见一眼瑾王殿下，那老奴此生无憾了。”曹婶听了非常激动，连连在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瞧你说的，跟咱家做生意的可不就是云家么，而且咱家好多东西做出来不都是送去北疆么，说不定呀，以后还能有机会远远的看一眼瑾王殿下。唉，那孩子受了伤，真是遭了罪了，你帮我想想能给他做点什么捎过去，孩子孤身在外不容易啊。”杨氏还是惦记着慕羽尘的伤势，这手里干着活儿，心里还在想着能不能做点补身子的东西送过去。可无奈这北疆太远了，炖汤什么的也没法送呀。 “哎哟，老夫人，这可难住老奴了，要不去问问二小姐？二小姐聪明懂得多，说不定能想到好主意。”曹婶跟杨氏想得差不多，只知道能炖些补品养身子，可是这也没法送过去呀。 “你说的对，那去把小福叫过来吧，咱们商量商量。”还没等杨氏说什么，林山海先一步让曹婶去叫林小福过来，早应该想到自己小孙女一定有办法的。 林小福被叫过来的路上还有些发懵，她问曹婶什么事，曹婶就说老太爷和老夫人担心瑾王殿下的伤势，想做点什么，不过不知道有什么能做的，所以找她去商量。 林小福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家人对于瑾王这么上心，上战场打仗受伤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再说了，他是王爷呀，身边伺候的人多，珍贵药材更不用说了，自己家还要做点啥去关心他？ 她一脸懵的走进爷爷奶奶的屋子，迎面看到的就是林山海和杨氏的一脸愁容，得，看来今天必须得想个办法送去他们林家的关怀，否则恐怕他们今天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爷爷奶奶，叫我来什么事呀？”林小福开始装傻。 “小福啊，瑾王殿下受伤了，唉，如果他不能指挥大军，这北燕有可能直接攻入我们东穆啊，到时候咱们东穆的百姓就惨了。”林山海越想越觉得担忧，不知道瑾王殿下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就是啊小福，瑾王殿下在北疆那么苦的地方打仗，现在又受了伤，真是遭了大罪，你想想有什么法子能给他和云少东家送点补身子的东西，让他们能少遭点罪。”杨氏也跟着附和，她主要还是将慕羽尘和云之陌看成是好孩子，想到孩子受苦心有不忍。 “爷爷奶奶，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咱们家也没什么名贵的补品，嗯——要不我让北疆的饭馆给他们炖汤送去？”林小福无奈的看着二老，内心疯狂呐喊：他是王爷啊，要啥没有啊？ “也好，咱家确实没什么补品，也就只能炖只鸡炖条鱼什么的，还是你的办法好，让北疆的饭馆炖一个月的汤，现炖现吃，对身体好。”杨氏首先笑了起来，对呀，自家炖的送不过去，但是自家在北疆有餐馆啊，可以炖了送过去。 林小福见问题解决了，又宽慰了林山海和杨氏几句，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回到屋子之后，她开始朝窗外喊玄十一和玄十二。 玄十一和玄十二立刻从窗子飞身进了她的屋子，“林小姐，什么事？” “我问你们啊，瑾王殿下伤得重么？是什么伤？内伤外伤？”林小福连珠炮似的问出几个问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王爷已经无碍。”玄十一也不清楚慕羽尘具体伤势如何，不过玄龙卫的传信说的确实是王爷伤势已无大碍。林小福的问题让他立即提起了警惕，回答的十分谨慎。 “我爷爷奶奶特别担心瑾王殿下的伤势，让我安排北疆的饭馆给瑾王殿下炖一个月的补汤，我总得知道他到底是内伤还是外伤啊。”林小福看出了玄十一和玄十二眼底浓浓的戒备，有些无语，真是费力不讨好。 “原来如此，王爷是内伤，不过传信确实无大碍了。”玄十一和玄十二听到这个理由，不由得语气软了下来。林家是个十分淳朴善良的人家，尤其是两位老人。 “哦，照你们这么说，这补汤就可以免了是吧？”林小福开心起来，已无大碍，那就是没事了。 “林小姐……”玄十一和玄十二没想到因为他俩的话，王爷马上就要到嘴的补汤就这么没了，军营的伙夫只会做大锅饭，谁都知道王爷重伤初愈喝些补汤一定会好一些，可是现在再想跟林小福说补汤其实可以炖又有些张不了口。 “行了，我知道了。这样吧，我把这炖汤的方子写出来，再把我这有的东西送过去，这陵城的餐馆即便炖了汤送到军营估计也凉了，让军营里的伙夫自己炖吧，现炖现喝。”林小福一锤定音，玄十一和玄十二对视了一眼，算了，这样也行，最起码王爷能喝上汤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偷袭 等到慕羽尘收到玄十一和玄十二千里迢迢传过来的炖汤方子、大砂锅和两大包羊肚菌、木耳和当归、枸杞、鸡血藤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当他得知这是林山海和杨氏的一片心意，不由得想起了在那个小山村里淳朴的一家人，心里稍暖，命玄一将方子给了军营的伙夫。 “表哥，这林家老爷子和老夫人还真是善良啊，这千里迢迢的还担心你这个王爷没汤喝。”云之陌在旁边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些复杂。对于他们而言，平日生活中与人往来都要怀有警惕之心，往往不能倾心相待。像林家人这么朴实、善良的真的很少见。哪怕相隔千里，日后都未必还能再见，他们却还是将你惦念在心里，这种感情实属难得。 “嗯，以后他们家在京城和江南开馆子，你多去捧捧场。”慕羽尘淡淡的说，他不是一个习惯情绪外露的人，尽管他也觉得这份情感难得，但他不是一时冲动就去提携对方的人。 “他们要在京城和江南开馆子？太好了！”云之陌的注意力完全被美食吸引，全然忘了之前的感动。 慕羽尘看着贪吃的表弟，再度无奈。外公一辈子在商场纵横驰骋，大舅舅也是难得的一代商界大鳄，怎么到了表弟这儿就变成个吃货呢。 “王爷，七百里外的烟霞关遇袭！斐将军已经将北燕军击退，但伤亡较重，我军损失逾三千人，需立即支援！”玄一匆匆进来通报烟霞关的战报。 “怎会如此？”慕羽尘有些意外，烟霞关是最西北的一个关口，就算偷袭，也不会伤亡至此。 “北燕军不知是怎么翻上了烟霞山直接从侧面进入烟霞关，导致斐将军措手不及，一片混战中虽然将北燕军偷袭的几百士兵全部消灭，但是我方损失也较为惨重。”玄一低头，将战报上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慕羽尘。 “速请季将军过来。”慕羽尘有些意外，烟霞关因为距离遥远，所以在边防布卡的时候特别安排了对于烟霞山的封锁，为什么北燕军还能不知不觉的摸上山呢？ 季鼎此时收到消息已经朝着慕羽尘的大帐而来，玄一刚出去没多远便看见了他，连忙退回来掀起帐帘等着季鼎过来。 “王爷，末将已经查实，当天北燕曾有过一次对于烟霞关的佯攻，斐将军将封锁烟霞山的军队紧急召回，才导致北燕军进山无人得知。”季鼎有些痛心，因为斐将军的冲动，三千多士兵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偷袭损失，实在太冤了。 “这个斐将军，是什么来路？”慕羽尘的手放在案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斐将军是从我们北疆大营中的新兵一直做到守城将军的，他为人耿直、有冲劲儿，一身的硬功夫，但有些时候容易冲动。本来派他去守烟霞关是想在那里驻扎一位猛将，但没想到……”季鼎有些羞愧，慕羽尘只管提出战略战术，排兵布阵一向都是安排他这个镇北将军去落实，原因就是他比较了解北疆的将士，可没想到一个失误造成了今天的大损失，早知道该把这个斐然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季将军，守城将军要重新筛选、安排，本王不希望诸如此类的情况再次发生。”慕羽尘冷下脸来，声音越发清冷，季鼎的后背直接渗出了一层薄汗，忙郑重应是，然后退下去安排。 “爹，王爷找您过去是不是说烟霞关的事？”季鼎在半路上遇到了季昊天。 “唉，这次是爹安排不周，让斐然去守烟霞关，结果……”季鼎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王爷的威仪现在是越来越……总之，你以后在王爷面前做事，一定要谨慎，王爷交给你的事情，一定要好好做、用心做，听见了没有？” “哦，听见了爹！”季昊天应得爽快，看着季鼎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王爷把他爹怎么了，怎么把他爹吓成这样。 东穆的边防城池开始大范围的换防，所有山林也都增添了封锁线，对面的北堂镜和哈塔尔接到了探子的消息之后，相视一笑。 “东穆以为这样就能防住我们北燕，真是幼稚！”北堂镜不以为然的预期，显示了他强大的自信。 “亲王殿下的计谋真是高，这样一点一点的消耗，相信很快东穆的边防力量就会被大大削弱。”哈塔尔恭维着北堂镜，他知道这个和硕亲王可比北燕王更加难缠。 “当不得哈塔尔将军的谬赞，不过是东穆人太蠢而已。”北堂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带着几分得意。 慕羽尘以为只有他会用火攻么？北燕军在下烟霞关之前先进行了一轮火箭攻击，让烟霞关内的军队自己先乱起来，然后再趁乱冲进去屠杀，才导致了东穆这么大数量的伤亡。 现在虽然整个边境线看似都被封锁起来，可是如果小规模的偷袭，还是可以一点点将东穆的力量蚕食掉。 “接下来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无规律的去偷袭，慢慢的消耗他们，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军队数量不足的时候，已经晚了。”北堂镜与哈塔尔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京城，右相府。 ““哥哥，为什么皇上给我和瑞王赐了婚，可内务府却一直没有动静？”姜熙芸在姜熙煜的书房里堵住了正要出门的他。 “妹妹，我哪里知道内务府的事情？要不我去问问祖父？”姜熙煜心里也有些疑惑，照理说早日成亲、早些诞下皇孙，这对于要争大位的瑞王来说是件好事，可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况且瑞王好像只约过姜熙芸两次，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实在令人忧心。 “那你帮我问问祖父，让我嫁给慕羽擎的也是你们，结果现在他对我这么冷淡。”姜熙芸心里又升起了一股不平，她心里惦念的还是慕羽尘，可祖父、爹爹和哥哥都让她为了家族嫁给慕羽擎。原本慕羽擎对她温柔小意，念在家族利益的份上她可以勉为其难的嫁给他，可现在慕羽擎对她不闻不问，这算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甜蜜 “我的好妹妹，你先别急，现在北疆战事事关重大，可能宫里也无心举办喜事。瑞王殿下现在应该也在忙于培养势力，难免忽略了你，你以后可是瑞王的贤内助，要识大体。”姜熙煜见妹妹的表情有些难看，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只得轻声安慰，先把她哄住了再说，瑞王那里也该让祖父敲打敲打了。 姜熙芸被姜熙煜的一番话说的渐渐平复了心情，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姜熙煜则脚底一转，朝着姜右相的书房而去。 “煜儿，有什么事么？”姜右相正在房中练字，听见下人通报便让姜熙煜进来。 “祖父，皇上去岁为小妹和瑞王赐了婚，可直到现在也不见内务府过来商议，瑞王对小妹也很是冷淡，去岁赐婚后到如今，只约小妹出去过两次，孙儿有些不安，特来向祖父讨个主意。”姜熙煜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希望祖父能有个办法，尽快促成这桩婚事，他也很担心时间拖久了小妹会生出什么变故。 “如今北疆战事不明，皇上恐怕没有这个心思。况且，瑞王和太子、端王、康王是同时赐婚，若是成亲，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如今太子和端王尚且不急，瑞王年纪最小，自然也没有急的道理。”姜右相没有放下手中的笔，依然很专注的写着，不时停下来研究写得好不好。 “可是祖父，瑞王殿下的态度现在很是冷淡，孙儿担心小妹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可如何是好？”姜熙煜有些着急，索性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能怪谁？”姜右相一阵怒气上涌，扔掉手中的笔，桌上的宣纸顿时被溅了一道墨渍，“百花宴上不顾脸面跑出去求皇上为她和瑾王赐婚，她可曾想到今天的局面？可怎想过右相府的颜面？” 姜熙煜见祖父大怒，顿时不敢言语，只得站在一旁。一时间，书房中一片寂静。 “罢了，你出去吧，以后劝着点芸儿，马上就快嫁人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姜右相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姜熙煜连忙退下。 等到姜熙煜出去之后，姜右相缓缓坐下，心里虽然有些恨姜熙芸的不争气，但姜熙煜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瑞王对姜熙芸冷淡，就意味着对姜家的冷淡。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有姜家的支持，瑞王想坐上皇位，简直比登天还难！而姜皇后这个做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看着点，居然这样对姜家人？简直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姜右相决定去敲打敲打自己的女儿姜皇后，如果这对母子还是执迷不悟，那这门亲事不做也罢。 一封密信从姜右相府传到了坤宁宫，姜皇后将信打开，全部念完之后浑身发抖。 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他好好哄着姜熙芸以便能够得到右相府的全部支持么？怎么自己的爹爹写信的语气如此愤怒，言语如此狠绝？ 姜皇后连忙让宫人立即将慕羽擎找来，打算好好跟他说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慕羽擎来到坤宁宫，看见姜皇后一身皇后威仪坐在正殿，表情十分严肃，不由得有些紧张，“母后，您唤儿臣过来有什么事么？” “擎儿，母后问你，你与熙芸现在如何？”姜皇后严肃的盯着慕羽擎。 “挺、挺好的，之前儿臣还约过熙芸妹妹去京郊泛舟。”慕羽擎有些喉咙发干，他第一次觉得母后的气势如此逼人。 “泛舟？现在冰雪刚融，想必擎儿说的泛舟已是去岁之事了吧？那么今年到现在你都没见过姜熙芸，对么？”姜皇后的双眼迸发出怒火，这个擎儿，好好的局面被他弄的一塌糊涂！花儿一样的少女居然就被他晾在一边，难怪自己的爹爹会那般生气。 慕羽擎不说话，只低着头站在那里。 “擎儿，你坐下，今日母后要跟你好好聊聊。”姜皇后压着性子，让慕羽擎坐下，随即将姜家势力的重要性重又详细的给他讲了一遍。 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慕羽擎只觉得有些懵，他之前从不知道原来不止朝中，各地官员中有很多都曾是祖父的门生，原来姜家的势力如此之大，大到连父皇都不敢轻易撼动。 慕羽擎此刻有些后悔对姜熙芸的冷淡，可是心里确实还有些隔阂，尤其是一想到姜熙芸曾经跪在嘉仁帝面前求着要与慕羽尘成亲，他就怒火中烧。但是母后说的对，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了瑞王府，向姜熙芸下了踏青的帖子。 而姜右相得知慕羽擎给姜熙芸下了帖子的时候，微微的笑了起来，姜皇后和瑞王又怎样，还不是被自己牢牢的握在手里。 不同于慕羽擎和姜熙芸的利益关系，太子慕羽璃和上官曦玥则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去岁中秋时慕羽璃邀请上官曦玥共同赏灯，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慕羽璃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了当年上官曦玥送给慕羽尘护身符的事情，上官曦玥立即明白了慕羽璃的意思，马上笑得眉眼弯弯。 最后慕羽璃才知道当年上官曦玥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姐妹当了传信官，她对慕羽尘可没有一点意思。用上官曦玥的话来说：冷冰冰的像块石头，谁会喜欢他？ 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居然从小时候就爱慕自己，慕羽璃的心情简直像是插上了翅膀，愉悦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从那以后，这两人就你给我送个宝石盆景，我给你送个贴身香囊，甜蜜极了，引得慕羽廷和上官凌云两人不忍直视。 慕羽廷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与众多贵女时刻保持距离的太子哥哥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会讨女孩子喜欢。 上官凌云则纳闷自己一向被称为冰美人的妹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脸上时常带着甜蜜的微笑，与之前判若两人。 第一百二十章 示弱 “太子哥哥，我想去北疆看四哥。”这一天，慕羽廷来到了东宫找慕羽璃。四哥不在，太子哥哥现在开始帮着嘉仁帝处理一些政事，他成天无所事事有些无聊。 “胡闹！北疆是什么地方？你四哥忙着御敌，你就不要去添乱了。”慕羽璃正在处理嘉仁帝交给他的京城官员受贿一案，听到慕羽廷的话顿时头疼，连忙喝止。 “什么添乱？我就是去看看四哥，看看我就回来了。太子哥哥，你现在要帮父皇处理政事，我实在无聊得很。”慕羽廷有些急，好不容易有个借口能出京，一定要抓住机会。 “就算我答应你，父皇也不会同意的，你就安分一些呆在京城吧。北疆现在战事胶着，你四哥一定忙得不可开交，你就别去了。”慕羽璃见慕羽廷急得上蹿下跳，便放下手中的折子，温言安抚。 “那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慕羽廷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慕羽璃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想了想，直接起身去了御书房。 “太子，是有何事？”嘉仁帝有些奇怪，京城官员受贿一事才刚刚交给慕羽璃去办，这么快就来了？难道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父皇，儿臣近日来是想找父皇商量一件事。儿臣看弟弟们年岁也大了，是不是可以安排他们到六部去历练一番？”慕羽璃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依你之见，如何安排为好？”嘉仁帝点了点头，是啊，不知不觉皇儿们都长大了，甚至今年就会有几个要成亲了。 “儿臣以为，二弟性子沉稳，去户部更为合适；三弟更喜安静，可以去工部；五弟饱读诗书，礼部更能发挥他的优势，至于六弟，不瞒父皇，今日小六还来找儿臣说要去北疆看四弟，依儿臣看不妨安排他去兵部，小六性子活泼，说不定在兵部能学到更多东西。”太子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小六去兵部？他不得把兵部给掀翻了，哈哈哈”嘉仁帝想想慕羽廷那闹腾的性子，再想想兵部尚书那黑面神的形象，就忍俊不禁。 不过听到太子将吏部和刑部空了出来，嘉仁帝内心十分赞许。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是任命和考察官员的重要部门，必须牢牢的控制在皇权之下。而刑部确实更加适合在这方面冷酷无情的四儿子，想必太子也是把这个位置给他留着呢。 “好，就这么安排吧，等会儿朕就让小德子下旨。”嘉仁帝想了想，这么安排很妥当，也就没有提出任何改动。 太子再无其他事，便准备行礼退下。 “太子，去岁朕为你们几个赐了婚，你跟上官家的丫头相处的如何啊？”嘉仁帝突然笑着叫住了慕羽璃。 “回父皇，儿臣、儿臣与曦玥妹妹相处甚好。”慕羽璃面对嘉仁帝的捉弄有些无可奈何，脸一下子便微微泛红。 “害羞什么，朕打算让钦天监择个吉日，今年年内便让你们弟兄几个成亲，你要好好待上官家的丫头，她那个爹和她大哥可都不是好惹的。”嘉仁帝看着儿子窘迫的模样，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慕羽璃在嘉仁帝的取笑中狼狈逃出御书房，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御书房外，忙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平日温润的模样，慢慢的回到了东宫。 “小德子，你说太子是不是有意把康王和瑞王放在工部和礼部？”嘉仁帝在太子离开之后半眯着眼睛问身边的德公公。 “皇上，这……老奴不知太子殿下如何想，不过老奴也认为康王殿下确实性子安静一些，而瑞王殿下也的确惊才绝艳。”德公公恭敬的回答。 “呵，你这个老东西，就没有实话实说的时候，总这么绕着说。不过，太子这个安排确实深得朕心。”嘉仁帝端起桌上的龙井抿了一口，继续批折子。 让各位王爷去六部历练的圣旨很快传到了各位王爷的府上，慕羽擎得知自己被父皇安排到了礼部，而康王慕羽靖则去了工部，顿时气得砸碎了身边一套茶具。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户部给了老二，吏部没安排人，刑部给老四留着，连老六都去了兵部，却只给我一个什么权利都没有的礼部？”慕羽擎越想越生气，直接去了右相府。 “瑞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要事？”姜熙煜刚要出门，便看到慕羽擎的车驾停在了府门口。虽然现在因为小妹对他心有不满，但姜熙煜还是快速整理好表情来到车驾前恭迎慕羽擎。 “哦，是表弟啊，这是要出门？”慕羽擎在来的路上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被派到礼部的事情姜右相一定已经知道了，之前因为姜熙芸的事情已经将姜家得罪了，现在去找姜右相商量对策可能自己要摆出低姿态才行。 所以当他看见姜熙煜的时候，尽管心里不屑，却还是笑脸以对。 “是啊表哥，有点小事要出去一趟，不过表哥来了，弟弟我这点小事不去也罢。走，快进府。”姜熙煜看着慕羽擎的笑脸，觉得有些讽刺，但表面功夫他玩的也不差，笑着引慕羽擎入府，然后让身边的人赶快去通知祖父。 “哎，表弟不用如此麻烦，今日我来就是来找外祖父的，表弟跟我一同过去吧。”慕羽擎拦住姜熙煜，拉着他直接朝姜右相的书房走去。 二人来到姜右相的书房，姜右相正在看书，见二人进来便放下书卷。 “外祖父，想必父皇的旨意您已经知道了，之前孙儿年轻，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但孙儿已经知道错了，如今，请外祖父帮我。”慕羽擎开门见山，摆出了一副低姿态，直接向姜右相示弱。 “瑞王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右相府可消受不起。”姜右相面色冷淡，姜熙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外祖父，孙儿真的知道错了，之前是我心胸狭窄，对熙芸妹妹多有冷淡，但母后已经教育过孙儿，孙儿也已经改过，请外祖父大人大量，帮孙儿一次吧。”慕羽擎心里咬着牙，但面上仍作出恳求之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贺礼 “瑞王殿下说让老臣帮忙，应该指的就是被派到礼部历练一事吧？”姜右相也不愿在过往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将话题转入正轨。 “不错，这次父皇让我们兄弟去六部历练，可最吃香的户部给了老二，兵部给了老六，本王和老三只分得礼部和工部，实在是……”慕羽擎说着说着内心的愤怒复又燃起。 “殿下是觉得礼部不是个有权力的地方，是吗？”姜右相神色不变，只是眼神越发锐利。 “难道不是么？礼部，平日只掌管祭祀等事，本王怎可被这些小事绊住手脚？”慕羽擎语气十分激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殿下，眼光要放长远。礼部，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绝非只有祭祀等事，科举同样归礼部掌管。吏部随是委任、考核、罢免官员之处，但官员筛选却是由礼部完成，王爷还觉得礼部无用么？”姜右相有些失望，六部之内皆有可大展手脚之处，可瑞王却目光短浅，只知道掌权，这样的人如果成为储君，也不知对姜家是福是祸。 “哦？这么说来，礼部也大有可为？”慕羽擎半信半疑的看着姜右相，脑子里品着他刚才说的话。 “当然，而且老臣断定今年几位王爷即将完婚，这便是王爷上任之后的头等大事，之后便是新年祭礼，明年又逢春闱，若再加上率先诞下皇儿，王爷，这一连串的事情加起来还愁地位不稳么？”姜右相捋着胡须，胸有成竹，要说瑞王这个礼部确实没什么油水，但仅凭掌管春闱带来的好处便可以在日后连绵不断的显现出来。 “原来如此，多亏外祖父指点迷津，否则孙儿还悟不到这一层，多谢外祖父。”慕羽擎茅塞顿开，忙朝着姜右相行了一揖。 “王爷不必如此，切记进入礼部之后需实施保持谦逊，皇上最忌好大喜功之人。”姜右相叮嘱道。 “外祖父放心，孙儿定当虚心向礼部尚书请教，用心做好差事。”慕羽擎的脸上终于带上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慕羽擎便开口说要带姜熙芸出去用午膳。姜右相点头，姜熙芸便跟着慕羽擎出了右相府。 “祖父，这礼部真的那么好？”姜熙煜留在姜右相的书房之内。 “怎么？不相信祖父的话？等瑞王在礼部站稳了脚跟，你也跟着他去礼部吧，历练一下也好。你爹就是个扶不上墙的，你可千万别跟他学！”姜右相提起儿子气得连哼了两声，都怪自己一心想往上走，将孩子丢给了夫人，结果慈母多败儿，姜右相的儿子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成日里就知道招猫逗狗，好在孙子争气，姜家还有希望。 姜熙煜见话题转到了自己父亲身上，也不敢多言语，只能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几位皇子翌日都依着圣旨的安排去了六部历练，最兴奋的要数慕羽廷了。他心心念念的想跟慕羽尘一起并肩作战，无奈嘉仁帝和慕羽璃都盯着他不让他出京。这次把他安排到兵部，他可是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总算能学到些真东西了，学好了就去帮四哥一起打得北燕满地找牙！ 去了户部的端王慕羽端依旧大多数时间都很沉默，但户部尚书交给他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够完成的很好，只不过不愿意跟同僚们多打交道，经常在晚上放衙之后便直接回了端王府。 而瑞王则刚好相反，谦逊有礼的态度很快得到了礼部上下一致赞许，他还经常组织饭局邀请礼部官员一同用膳，很快便与他们打成一片。 康王慕羽靖依旧像个小透明，阴沉的表情常常让工部尚书无所适从，只得公事公办的交给他一些差事，慕羽靖都会完成的差不多，而工部的人都躲着他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引火上身。 这样的日子平淡无奇，几位王爷在各部努力做事，太子也被嘉仁帝差使得团团转。 五月的某一天，东宫和端王府、康王府还有瑞王府都接到了圣旨，原来是钦天监算出了好日子，十月十八和十一月二十八都是今年难得的大吉，宜婚嫁，所以嘉仁帝大笔一挥，十月十八先是东宫迎娶太子妃，十一月二十八端王、康王和瑞王同时迎娶王妃。 圣旨一下，瑞王的心里又不平衡起来，但是无奈嘉仁帝已经决定，只好捏着鼻子跟着礼部的官员筹备起来。 太子十月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北疆大营，慕羽尘和季昊天、季鼎正在商讨战事，飞鸽传书便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小六说，太子十月十八即将大婚。”慕羽尘看了一遍密信，这是慕羽廷传过来的，语气十分激动，还问他能不能赶回去参加大婚仪式。 “恭喜太子殿下，看来明年便可恭迎皇长孙殿下了。”季鼎很高兴，太子妃如果先诞下皇长孙，那么储君位置会更加稳固。 “嗯，希望如此。”慕羽尘也带上了淡淡的笑。 “表哥，太子殿下大婚，你又不能回去，那贺礼可得厚一些啊。你准备送什么？”云之陌知道消息之后，好心的来提醒慕羽尘，生怕自己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表哥只写封恭喜的信函回去。 “没有想好，让玲珑阁选一件礼物送过去吧。”慕羽尘果然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在他看来太子就是从小带他玩的好大哥，兄弟之间无需刻意的用贵重礼物去表达情意。 “我的表哥，太子大婚，各位王爷、达官贵人都会送贺礼，你随便送一件不太好吧。”云之陌扶额，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依你之间，送什么好？”慕羽尘抬眼看向云之陌。 “林家的屏风绣得不错，姑母不是都夸好么？不如表哥你作画，让林小喜绣一幅看看，这样显得你多有心意。”云之陌早就想过了，林家能拿到台面上的东西不多，不过那屏风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也好。”慕羽尘想了想，觉得也是哥不错的主意，便同意了。 然后，林小福便收到了一幅画、一张银票和一张纸条：“大哥大婚，需贺礼一件，今有画作，烦请绣制大幅屏风，报酬千两白银。”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郑松柏 “你们说，这个大哥指的不会是当朝太子吧？”林小福咬着牙问杵在面前的玄十一。 玄十一僵硬着身子点了点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让林家准备太子大婚的贺礼。天下奇珍异宝那么多，让玲珑阁选一件不就行了，怎么也找不到林家来呀。 林小福愤怒了，太子大婚啊，居然要拿他们这农家做的屏风去当贺礼，堂堂的瑾王殿下这是穷疯了么？ 不过看着桌上的银票，林小福的内心又动摇了。银子都到眼前了，哪有不赚之理？既然瑾王殿下敢用他们家的东西当贺礼，那林家也没什么可怕的，做就是了。 林小福喊来了姐姐林小喜，将事情原委都告诉了她，林小喜一听便慌了。 “小福，这是为太子殿下大婚准备的贺礼，我，我不行的。”林小喜连连摆手。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姐姐，你别怕，瑾王殿下指名要咱们做，那就是觉得咱们家的屏风做得好啊，你怕什么，他都敢用，咱们凭啥不敢做？”林小福努力说服着林小喜。 “可我还是害怕，这万一绣的不好，太子殿下和瑾王殿下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呀？”林小喜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紧紧的握着林小福的手，林小福都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冰凉，手心全是汗。 “姐姐，你听我说，真没什么可怕的，绣完了肯定还要给瑾王过目的呀，如果不行相信他肯定会另寻贺礼的。再说还有玫瑰牡丹她们和你一起呢，你怕什么？你的绣技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林小福不断的给林小喜打气，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林小喜才缓过劲儿来，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叫来了玫瑰茉莉等人，众人将画卷展开，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画跃然纸上，仿佛都能感觉到这山间吹来的清风。 “这瑾王什么品味啊？人家大婚居然送山水屏风啊？”林小福实在忍不住吐槽，画确实好看，可这也不应景啊。 林小喜也有些犹豫，身边的丫鬟们也叽叽喳喳的说着大婚应该更喜庆的图样。 思虑再三，林小福决定除了这幅以外，再绣一幅应景的。太子大婚，虽说大气没错，但是新娘子如果在寝宫里看见这屏风会摸不着头脑吧。 决定好了之后，林小福提笔刷刷刷写了张纸条，扔给了玄十一，让他传给慕羽尘。 慕羽尘收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打开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瑾王殿下，小女子一家当尽力而为，货款不退。另外可友情奉送额外一幅，友情价五百两，货到付款。 慕羽尘看完嘴角牵了牵，把纸条扔在一旁，被云之陌看到捡起来大声念了出来。 “表哥，这小丫头胆子可真大呀！话说你画的是什么啊？怎么她还会另外送一幅啊？”云之陌有些好奇。 “山水。”慕羽尘淡淡答道。 “山水？太子大婚你送山水屏风？不是应该喜气洋洋的么？”云之陌惊呆了，没想到表哥竟如此耿直，貌似给皇上祝寿送山水屏风更加合适吧。 “你见过并蒂莲绣在大屏风上么？”慕羽尘斜了他一眼，不再讲话。 而林小福在送出信之后便安然的准备开始创作另一幅屏风了。 林小喜和玫瑰、茉莉摸着玄十二送来的料子，迟迟下不去针。 “大小姐，这是奴婢见过的最轻薄最绵滑的料子了，真的要在这上面绣啊？”牡丹有些不可置信，连摸都是小心翼翼的。 “嗯，就在这上面绣，你们一定要当心，千万不可弄脏弄坏，宁可绣的慢一点。”林小喜紧张的叮嘱几个丫鬟，同时在心里定了定神。 很快，几个人平复了心情，开始认真的绣起来。 而林小福依着前世的记忆画了几幅样子，都不太满意。喜庆的画有很多，可是并非都适合绣在大幅的屏风上，她开始有些后悔跟慕羽尘说要再绣一幅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可能被这么点困难打倒？重又提起了信心，继续画图。 终于，想了半天画了半天，林小福找到了最满意的一幅——《连年有余》。这幅画将荷花与鲤鱼联合起来，荷花中藏着一株并蒂荷花，水面下是九条鲤鱼，有的在嬉戏，有的欲藏于荷叶下，整幅画取和和美美、连年有余的寓意。 本来林小福很喜欢另一幅牡丹图《舞春风》，可是前世看过宫斗剧的她对于牡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宫里有忌讳，只有皇后才能用牡丹图样。 想来想去，林小福决定还是别给自己挖坑，老老实实的就莲花好了。 不过在看到林大川摆弄木方的时候，林小福突然又有了主意。绣制的屏风固然好看，可是没什么新意，如果用浮雕的形式来做一幅屏风，应该会更有特点吧。 随后，林小福便跟林大川和林大石说了这件事。 “小福，二伯的手艺可能达不到你说的那样，外框和底座的花纹可能还以，但是要雕出整幅画，太复杂了二伯做不来呀。”林大川看着这画，皱起眉头。 “小福，要做到你说的那种，得让你二舅舅来。”林大石看了一会儿，抬头给林小福推荐了一个人。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二舅舅就是做木雕的啊！”林小福一拍脑门儿，想起了郑松柏。过年的时候她们一家跟着郑美娘回娘家的时候，她还摆弄过二舅舅的那些木雕呢。二舅舅酷爱木雕，手艺好极了，每个木雕都惟妙惟肖的。 林小福马上央着林大石带她去找郑松柏，林大石无法，只得跟家人说了一声便带着林小福去了下河村。 “哟，大石？小福？你们怎么来了？”郑松柏刚好从地里干活儿回来，准备吃了饭下午再去，就看见林大石赶着马车停在了郑家门口，林小福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二哥，是小福找你有点事，所以我们就赶来了。”林大石憨厚的笑笑，回手把林小福抱下了马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忐忑 “二舅舅，我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请你帮忙。”林小福拉住郑松柏的衣袖晃晃，仰起小脸甜甜的笑。 “哎哟我的乖外甥女儿，有什么事尽管说，二舅舅一定给你办好！”郑松柏一把抱起林小福，一边还招呼着林大石快一起进屋。 “爹、娘，你们看谁来了？”郑松柏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开始叫郑家老爷子郑则亭和老太太曲氏。 “谁来了？哎哟，这不是小福么？快让姥姥抱抱！大石啊，你们爷俩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是美娘有啥事么？”郑松柏已经将林小福放到了地上，曲氏一下便抓住了林小福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娘，是小福找二哥有事，我就带她过来了。美娘在家好好的，您放心。”林大石嘿嘿一笑。 “哟，大石和小福来了，正好，快过来，马上就开饭了。”郑则亭随后走了出来，一看女婿和外孙女来了，心里十分欢喜。 林大石和林小福就这样被郑家人不容分说的按到了饭桌上，郑家大哥郑松涛此时也从私塾回来了，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开始吃午饭。 “大哥，你说咱们家那几个小子现在府试也通过了，下一步的院试能过么？”饭桌上，林大石想起前几天接到了林家四子府试通过的好消息，今天见到他们的夫子便想着问问几个孩子现在水平够不够过院试。 “妹夫，你家的几个孩子虽然没有一直在私塾念书，不过天赋都不错，童生和秀才应该都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到了考举人的时候可能就会有些差别了。”郑松涛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家老大林子原，性子沉稳，考虑问题十分全面。老四林子敬，脑子灵活，性格活泼，吸收新知识的速度非常快，也能很迅速的发现问题和突破口。这两子会比较适合仕途。 而老二林子敬和老三林子丘，性格相对圆滑一些，而且都对术数会更感兴趣，未来如果考举人不理想的话回林家经商也不错。 郑松涛的话直说到林大石的心里，自从家里开始开作坊做生意之后，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就没少商量这事。不过小福坚持说让哥哥们都读书，所以他们也就打消了让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回家帮忙的想法。 郑松涛见林大石陷入了沉思，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就定下来，总要等他们都再去考次举人，要是都考上了孩子们也想去做官难道还拦着他们么？” “大哥说的是，是我着相了。”林大石瞬间便想通了，是啊，四个孩子年纪还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吃过饭后，林大石和林小福跟着郑松柏来到了后院的小木屋，这里是郑松柏平日做木雕的地方，比较安静。 “小福啊，说吧，想让二舅舅给你做什么好东西啊？”郑松柏笑着看着林小福，这个丫头能求到他这里，肯定就是看中了他的木雕手艺。 “二舅舅，你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林小福惊呼，没想到二舅舅一下子就猜到他们的来意。 “哈哈，二舅舅平日里除了种地就是做木雕，你有事来找我，肯定是看中了二舅舅的手艺。说吧，你想要做什么？二舅舅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郑松柏爽朗的大笑，摸了摸林小福的头。 “二舅舅，我要做一个木质的屏风。呐，这是图纸，这个图案我想要木板雕刻出来，所以只能求二舅舅啦。”林小福让林大石将带来的图纸摊开，郑松柏一看，嚯，果然是个精细活儿。 “嗯，这是个大屏风啊，那二舅舅得去镇上买好的木料才行。”郑松柏一见这图就喜欢上了，对于喜爱木雕的他来说，最高兴的就是看着木材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件件精美的作品。 见郑松柏答应了，林小福和林大石都很高兴。在郑松柏几番推脱之下，林小福还是塞给他五百两银子。 “二舅舅，这银子是用来买木料和你的手工费，这屏风本就是卖的，银子你就留着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呀。”说完，林小福便拉着林大石跑到了前院，留下了无可奈何的郑松柏。 等到林大石和林小福回到青山村时，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已经飘出了缕缕青烟。 “三叔、小福，你们回来啦。”林小喜带着几个丫鬟刚好从绣坊回来，看见小福回来了很开心，她们今天已经绣好了一处，正想找林小福去看看呢。 “是啊，姐姐，绣的怎么样了？”林小福一见林小喜便跑过去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我们今天绣好了一处，正想着找你去看看呢。”林小喜也亲热的握住她的手。 “先吃饭，吃完了再去看。”林大石拴完马，笑着带着她们进了门。 林小福快速的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见林小喜也吃完了，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出门去看绣品。 “这两个丫头，饭都不好好吃。慢点儿，小心肚子疼！”杨氏追到门口，大声的叮嘱。 “她们是担心太子殿下的贺礼，让她们去吧。这呈给太子殿下的东西可千万不能马虎了啊。”林山海已经知道了慕羽尘让林小福给太子准备贺礼的事情。一开始真把他和杨氏吓得够呛，还是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劝了他和杨氏半天，老两口才缓过来。 “老头子，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说咱们家的东西送去给太子殿下，这能行么？”杨氏抚着胸口，提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 “娘，您就别担心了。这瑾王殿下既然让小福准备，说明小喜的绣活儿入了瑾王殿下的眼，这是好事啊。”林大川一边喝光碗里的汤，一边宽慰杨氏。 “哎，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呢。”杨氏还是发愁，但总归好受了些，只能盼着林小喜和林小福姐妹俩能做得好一些，千万别被瑾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怪罪。 “姐姐，绣的很好呀！”林小福和林小喜此刻已经到了绣坊，一进门便看到了立在正中的绣架，上面的山水画已经绣出了一处风景，跟旁边的画作相比可谓分毫不差。 “真的么？我还担心绣的不好呢。”林小喜很高兴，之前忐忑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府学 “姐姐，你觉不觉得这画太清冷了？要不要加点什么？比如飞鸟什么的？”林小福端详着那幅画，怎么看都觉得缺点什么。 “小福，这可是瑾王殿下的画，咱们不能随便改呀。”林小喜刚平复下来的心因为林小福的话马上提了起来。 “好吧，哎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这画跟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居然还要把这个当成太子的新婚礼物，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林小福不断吐槽，听的旁边的林小喜提心吊胆，赶紧拉着林小福走出了绣坊。 回到家里，林小福又拿出了纸笔，这样的画得配一个大气一些的屏风架子。所以架子上没有设计什么花纹，只是一个简洁的样式，架子底座上也仅有一些变形的云纹。 屏风的架子自然是交给了林大川和林大石来负责，两个人很快便做好了。一个月之后，林小喜带着几个丫鬟把屏风也绣好了。 几个人合作了多次，现在在一幅绣品上已经很难分辨出是由不同的人绣出来的。当绣品被安到架子上之后，所有人都在感叹，高山巍峨、江水奔腾，好像真的置身在群山和大江面前一样。 “这就是呈给太子殿下的礼物？”林山海走近屏风，根本不敢触摸，只是仔细的看了又看，赞叹不已，“不愧是瑾王殿下的墨宝！” “小喜和丫头们绣的也好，这跟那画儿上画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杨氏拉着小喜的手，不断的夸着自己的孙女。有这样一手好绣技，小喜将来一定能说个好婆家。 等林家人都欣赏了一遍，林小福便用布厚厚的将屏风包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等着二舅舅的屏风做好之后，便可以一起送去北疆给慕羽尘过目了。 郑松柏没有让林小福失望，一个月之后，郑松柏和大哥郑松涛一起来到了林家。郑松柏是来送屏风，而郑松涛则是来根林家人商量几个小子读书的事情。 郑家兄弟一到林家，便被林家人热情的簇拥进了宅子。兄弟二人不断的夸赞林家宅子大气，惊叹于林家现在都用得起这么多下人了，日子过得可真是好啊。 “林叔、杨婶，你们不用忙了，我们也不是外人。我们哥儿俩今天过来主要就两件事，一件就是把之前小福让做的屏风送来，还有就是得跟你们商量一下几个小子读书的事。”郑松柏见林山海和杨氏一个劲儿的叫下人去泡茶拿水果，连忙阻拦。 “是啊，林叔、杨婶，先让松柏跟小福出去看屏风吧，我跟你们说说子原他们的事。”林松涛儒雅的跟着附和。 “行，小福先跟着你二舅舅去看看屏风，松柏啊，一会儿中午婶子给你炖鸡吃。”杨氏热情的话语让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郑松柏朝林家众人笑笑，拉着林小福出去看屏风。 “松涛，是不是子原他们现在读书有什么问题啊？”林山海不安的问，他的四个孙子都通过了府试，下一步就是八月的院试，这个时候林松涛上门是为了什么呢？ “林叔，您别担心，我今天来不是说他们不好，恰恰就是太好了。我的学识有限，八月就要院试，我想还是给他们找个更好的夫子在这三个月里面教他们。”郑松涛依旧儒雅，微笑着将自己的来意表明清楚。 “更好的夫子？”林家众人都有些意外，不明白郑松涛的意思。 “是，我之前有位同窗，他是举人，现在就在府学任教，学识远在我之上。我之前已经修书给他提起这件事，昨天刚刚收到他的回信，所以今天我就来了。” 郑松涛的话让林家众人都惊呆了，让四个小子去府学读书？这，这也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松涛，你说让子原他们去府学念书？”林山海不敢置信，他的孙子们才刚刚在私塾念了两年，现在竟然能去府学了？ “林叔，是去让我的同窗在院试之前给他们补习一下，毕竟我也很担心，子原他们资质聪颖，这么好的苗子别让我耽误了。如果真的院试通过了成了秀才，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府学念书了。”郑松涛看见林家众人的反应过于震惊，便说了句俏皮话缓和气氛。 “哎哟，老头子，我没听错吧？府学就是府城的学堂吧？松涛是说让咱家孩子去府城念书啊？”杨氏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林子原他们府试通过得时候便想着庆祝一下，但是几个孩子都说要好好念书，趁着今年有院试，拿了秀才之后再一起庆祝。可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都能去府城念书了。 “杨婶，您没听错，就是让他们去府城念书。”郑松涛笑着回应。 林家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感谢郑松涛给了几个孩子这么好的机会。郑松涛被林家人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连声说都是几个孩子学的好，是他们自己争取到的机会，他只不过是牵个线，如果秀才考取了还是要感谢他的那个同窗。林家人当然齐齐点头应是，但对于郑松涛还是连声道谢，杨氏更是让曹婶和李婶中午一定多做几个好菜。 屋子里热火朝天的说着几个男孩子念书的事情，林小福在院子里则被郑松柏的手艺惊得连声赞叹。 “二舅舅，你的手也太巧了吧？这鲤鱼的鳞片我都能数清楚了，还有这荷叶上的露珠，真像啊！”林小福不知道郑松柏这一手是跟谁学的，简直可以称为雕刻大师了。这架屏风美极了，并蒂莲花缠绵而上，水中鲤鱼俏皮游弋，一切都跟真的一样。 “哈哈哈小福，你二舅舅这手艺还行吧？没给你丢脸吧？”郑松柏拍了拍小福的脑袋，大笑起来。 “什么丢脸啊？简直太棒了！二舅舅你太棒了！”林小福高举双手为郑松柏喝彩，逗得郑松柏笑都停不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郑松涛和郑松柏告别了热情好客的林家人，往下河村走去。而林家人则聚在一起商量起林家小子们去府城念书的事情。 虽然林家今年决定在县城和府城都开餐馆，目前铺位也都找好了，可是四个孩子去府城念书也不能住在铺子的后院啊。所以，现在首要要解决的问题，便是住宿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偷酒 林小福让人把屏风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放到她的屋子，然后来到了后院，林家人还在就住宿等问题讨论不休。 “这有什么可愁的？去府城买个宅子呗。让李婶去给哥哥们做饭，再调两个小丫鬟去做些杂活，如果不放心那二伯和二伯娘可以跟着住过去，还能看看咱们府城的新餐馆生意怎么样。反正只有几个月，如果哥哥们考取了秀才，不就可以去府学里面住了么？”林小福听了一会儿，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讨论了这么久。 “到府城买宅子啊？”杨氏惊呼，之前还一直想着是不是找个客栈让四个孩子住，但是想到虽然有书童跟着，可几个孩子住客栈还有些不太放心。 “对啊，宅子买了回头要是不住了可以再卖啊，又不会亏。还是有自己的地方住起来舒服。”林小福理所当然的回答，受到前世的影响，总觉得购置些房产不会错。 林家人又琢磨了一会儿，全票通过了小福的建议。 事不宜迟，马上林大川和葛叔带了两个小厮便启程去了府城看宅子，也要拜会一下郑松涛的旧时同窗李夫子。 当林家四子晚上从私塾回来的时候，震惊的得知他们马上就要去府城念书，有府学的夫子指点他们，几个人喜得当晚都没睡好觉。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三天之后林大川带着房契回来了，葛叔带着两个小厮在府城购置生活必需品。 然后林家四子便要跟着林大川和李娟娘去府城了。林家一家人都站在门口送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不舍，杨氏更是眼泪都掉下来了。几个孩子从小到大一天都没离开家，这一去就要几个月，想想都觉得难受。 “哎哟，孩子们去念书，你哭什么？”林山海看着抹泪的杨氏，有些无奈。 “对对，去念书好，奶奶不哭，你们好好努力，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坏了。”杨氏拉着这个，又舍不得那个。 “墨青、墨蓝、墨言、墨语，好好照顾少爷们。你们也要当心身子，平时机灵些，别吃了亏。”林小福趁这个时间招来跟着哥哥们的小厮们，叮嘱他们在外面万事小心。 “放心吧二小姐，奴才们一定好好照顾少爷们。”墨青等人郑重的应答。 “好了，时辰不早了，启程吧，早走早到。”林山海见叮嘱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让林大川启程。 三辆马车一字排列朝着府城的方向行去，林家众人站在宅子门口，直到马车都看不见了也不愿进去。 “爷爷奶奶，咱们进去吧，哥哥们去念书考试，几个月之后就回来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了，二伯和二伯娘会照顾好他们的。”林小福站了一会儿，担心老人家站久了腿疼，便拽着姐姐林小喜一起过去搀扶二老。 林山海长叹一声，转身拉着林小福朝院子里面走。杨氏也是一样，又担心的看了两眼马车驶走的方向，拉着林小喜转身回屋。其他人跟在二老身后也回了宅子。 张慧娘担心林山海和杨氏因为几个孩子去了府城太过担心而伤身，所以从这天开始便经常将小小的林子睿抱过来让二老看，借此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果然不出两天，林山海和杨氏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这个胖乎乎的小不点身上，心情也好了许多。 林小福见状松了口气，她还打算如果爷爷奶奶继续闷闷不乐，那就要送他们去府城了。 哥哥们的事情安排好了，林小福便叫来了玄十一和玄十二，将两架屏风送去北疆给慕羽尘过目，还不忘嘱咐二人一定要把那五百两银子拿回来。 玄十一和玄十二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已经在林家待了一年多，眼看着这一家人卖酒、卖果脯、卖蘑菇、卖衣裳、卖这个卖那个，对于一个山村里面的农家来说根本就不缺银子。可为什么林小福还是一副财迷相？区区五百两银子，王爷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亏她还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 林小福没理他们的腹诽，将屏风交出去就等着收钱了，其他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而且去北疆教种地的水生他们也快回来了，看来家里的地还可以再多开一些。 林小福回屋之后拿出自己做的一个本子，开始写写画画。今年商队和商行的运行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可以逐渐在沿路的一些城镇多开几家商行，也可以物色些人选看看要不要再组建一支商队。 跟慕羽尘的合作现在涉及到酒和羽绒衣等几个方面，林小福不打算立即裁撤，毕竟慕羽尘算是个讲信用的客户，从不拖欠货款，也不会无理取闹，单就做生意的角度上来说算是好客户。 但是慕羽尘毕竟是个王爷，进一步的合作就不用了，相反在将来可能在某些方面要逐渐撤出合作。林小福还是想着怎么能拓展自家的实力，最好不要依托单一客户，否则风险太高。皇室和首富她都惹不起，再加上这些人免不了有对手和仇家，林小福可不愿意让自己家的生意成为这些斗争中的牺牲品。 就在林小福陷入思考的时候，突然酒坊的一个小厮来找她，说酒坊的酒好像被偷了。 “什么？酒被偷了？”林小福惊讶的站起来，“你们没弄错么？村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林小福对于这个村子的村民信任度非常高，他们都是勤劳朴实的村民，虽然有时候也会羡慕林家的富裕，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积极的来问能不能上工挣银子，都是凭借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的一群人，怎么可能会偷窃呢？ 自家的下人就更加不会了，平日里大小年节特殊日子里他们都能喝到酒，没必要去偷酒喝啊。 不时村民，不是家里的下人，那会是谁呢？ “回二小姐，忠伯前几天就发现不太对劲，这两天每天都跟所有师傅们一起盘点酒窖，可是发现每天都会少几坛。奴才们晚上也在酒坊守了夜，没发现人来，但第二天还是会少。”小厮很为难，因为他们只发现酒少了，可这几天怎么都没能找到是谁偷走了酒。 “每天都只少几坛？”林小福抓住了小厮话里的重点，小偷应该只有一个人，偷酒是为了给自己喝。而且这个小偷没有恶意，看来只是馋酒而已。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家有好酒的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人 林家人得知家里酒坊的酒每天被人偷走几坛，都不敢置信。 “一定不是咱们村的人做的！咱们村的村民都是老实本分的，谁都不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林山海激动的说，心里对于村里人的品行十分相信。 “爷爷，您先别激动，我觉得应该不是村里人做的，也不会是咱们家的人做的。这个人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咱们家有好酒，所以摸过来了。”林小福赶紧上前给林山海顺顺气。 “小福，那怎么才能逮住这个人呢？我听说咱们家的小厮已经在酒坊守了几个晚上都没碰到人。”林大山有些发愁，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可怎么抓人？ “大伯，不用抓，咱们肯定也抓不住。我自有办法，今天晚上我就去会会这个偷酒贼。”林小福已经想到了办法，冲着林大山拍了拍胸脯。 “不行！你不能去！要去也是爹去，你一个小丫头，那贼人肯定是功夫高强，你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爹去会会他！”林小福的话还没落地，便被林大石强势制止了。 “爹爹，你又不会武功，去了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要跟他打打杀杀，是要跟他讲道理啊。”林小福转头一看，一家人都对她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无奈继续说道：“你们看，这个人在有小厮守夜巡逻的时候没有伤害任何人，说明他只是想喝酒，并无意伤人，也没其他恶意。他武功这么高强，我是想要去跟他谈谈条件，可以让他教咱们家的人武功，然后咱们给他酒喝当报酬。” “小福啊，那也不能你自己一个人去，爹陪你一起去。”林大石还是不放心。 “对，大伯也陪你一起去，你自己去肯定不行。”林大山也跟着说，看着小福那小身板，谁能放心得了这孩子独立去面对偷酒贼？ 林小福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说晚上跟林大石和林大山一起去酒坊。 等她回了自己屋子之后，想起一件事情，马上叫来了玄十一和玄十二。 “我问你们一件事，来我家偷酒的贼你们是不是认识？”林小福怀疑的盯着玄十一和玄十二，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答案。 “林小姐，我们确实认识，但是那个人不让我们说他是谁，所以抱歉了。”玄十一和玄十二有些愧疚还有些委屈，那个人一来他们就发现了，但是交手之后被人瞬间击败，然后还威胁他们不许说他是谁，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他来了。 “果然如此，我就说么，如果是仇家或是想闹事的，你们肯定第一时间就处理掉了。”林小福有些气结，慕羽尘留下这两个人的时候还说什么是为了保护他们家，结果现在酒就这么眼睁睁的被偷了。 “我晚上要去找这个人谈谈，你们在暗中保护我和大伯还有爹爹，这个没问题吧？”林小福尽量让自己用平和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玄十一和玄十二艰难的点了点头，天知道他俩的保护在那个人面前一点用都没有啊。 得到了玄十一和玄十二的同意，林小福的心情稍霁，然后开始想晚上要怎么说才好。 很快，太阳落山，星星开始在天上眨眼。今晚并没有月亮，所以夜里的酒窖更加漆黑。 林小福和林大山、林大石在酒窖里也不点灯，就坐在酒坛的旁边，直到玄十一轻轻咳了两声，林小福知道是偷酒的人来了。 “这位大侠，我是这酒坊的东家，大侠几日都来我家酒坊品酒，不知道今日可否一见？”林小福清清嗓子，大声的说到。 周围一片寂静，林大山和林大石尽可能的睁大眼睛看四周，想发现有哪些不妥。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周围任何动静都无。 “大侠，你想喝酒，那就请现身我们谈谈，说不定可以做笔交易，你可以坦坦荡荡的喝，而不用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林小福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就又说了一句。 周围还是没动静。 “如果你不出来，我就把这些酒全卖了，然后再也不酿了。反正这些酒卖出去也够我们一家今年的生活了，我家还有山还有地，不用非得死守这个酒坊，白白酿酒给你喝！”林小福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样，好说好商量不行，那就干脆都别喝了！ “女娃娃，你这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但语气却戏谑无比。 “怎么着？酒坊是我家的，我说开就开，我说关就关，要你管？”林小福一听有了回应，语气更加嚣张，要逼他现身。 “哈哈哈，你这女娃娃，激将法对老夫不管用。”声音透着不羁，潇洒的大笑起来。 “哼，什么激将法，你该不会不敢见人吧？我本来想跟你谈谈，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明天我就把这些酒全卖了，叫你以后再也没得喝！”林小福说完便一手拉一个拽着林大石和林大山往酒坊外走。 就在林小福和林大山、林大石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位老人。这位老人一身白衣，白发白须白眉毛，看起来道骨仙风，可听了他刚才的话，林小福只觉得他是个不着调的老头。 “女娃娃，既然你想见老夫，那老夫就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老人手捋胡须，微笑的看着他们仨。 “老人家，您究竟是何人？为何几次三番到我林家酒坊……喝酒？”林大石话到嘴边，还是没好意思将“偷酒”这两个字说出来。 “好酒就是要给能品出它美味的人来喝，老夫就是那个最懂得欣赏美酒的人。”老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的表情看得林小福他们心里一阵抽抽。 “老头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不过想喝酒肯定要用东西换，天下哪有哪有白喝酒的道理？”林小福向前一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 “哟，你这女娃娃，老夫喝你家的酒你该觉得荣幸，你知道老夫是谁么？”老人看着林小福故作凶狠的样子有些发笑，便故意逗她。 “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喝了酒，要么给银子要么永别的来换，什么都没有就给我家做工，用工钱抵酒钱。”林小福理直气壮地说。 “做工？哈哈哈哈，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没人敢让老夫做工。说说看，你想让我做什么？”老人乐不可支，想知道林小福绕了这么大一圈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孩子 “嗯，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你帮我们家培养一批高手，我可以让你每个月免费喝十坛酒，怎么样？”林小福顺势便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女娃娃，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可惜，老夫已经不再收徒，而且每月十坛太少了，怎么也要一百坛才行。”老人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讨价还价。 “爹爹，大伯，咱们走！”林小福一听对面的狮子大开口，直接扯着林大山和林大石就要回家。 “哎哎哎，你这娃娃，你跟我谈条件总得有些诚意，老夫一天喝两坛，每个月也要六十坛，你只给十坛，合理么？你的诚意不够啊。”老人一看林小福要走，连忙拦住，内心里还是比较担心万一林家真的不开酒坊了怎么办？自己喝不着不说，恐怕他的徒儿也会来找他算账。 “各退一步，三十坛，真的不能再多了，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我们家还要指望这些银子生活呢。”林小福想了想，报出了自己的底线。 “五十坛，少一坛不干。”老人傲娇的扭头，隐在暗处的玄十一和玄十二默默捂脸。 “就四十坛！”林小福咬着牙回答，没办法，她实在太渴望能有个高手加入他们家了，培养出一些小高手，总算多个保障不是？呜呜呜呜弱小的社会底层人民伤不起啊。 “行吧，四十就四十。女娃娃，你让我教的不会是这两个蠢货吧？”老人手指移动，玄十一和玄十二编丛暗处跌了出来，落地之后马上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小福和林大山、林大石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认知里面玄十一和玄十二已经是大高手了，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厉害？动动手指他俩就倒了…… “老头儿，明天早上我让家里人都在院子里集合，你看看谁有资质就教谁，嗯，不能少于三十人。”林小福冷静了一下，给老头儿布置任务。 “几十个都行，走吧，拎上两坛拜师酒，回家睡觉。”老人扔下一句便率先朝着林家宅子走去，留下后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林小福咬牙让玄十一去拿两坛酒送去给老头儿，林大山和林大石忙小跑回家在前院给老人安排了一见屋子。 然后，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林家人和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到了前院，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几十号人。 等了大概一炷香，白胡子老头儿姗姗来迟。 “老头儿，可以挑人了。”林小福站出来，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示意老头儿可以开始开始了。 “小福，不得无礼。这位大师，不知如何称呼？”林山海昨夜已经听林大山和林大石跟他说了具体的情况，今日一见这位老人便觉得对方身份不凡，害怕林小福激怒了他，忙上前作揖施礼。 “无妨，叫老夫清老便可。”老人轻捻胡须，更显一片飘然之色。 其实这便是慕羽尘的师傅清一大师，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寻觅美酒。自从上次慕羽尘将林小福家的烈酒给他送去之后，清一大师便爱不释手，每日都要喝一坛。不过慕羽尘送去的数量并不多，很快酒喝完了，清一大师实在憋不住便下山了，美其名曰是游历，实际上就是来这里找酒喝。 “原来是清老，既然清老愿意做咱们家的武功师父，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咱们家的人大多都没有习武的功底，所以以后要有劳清老了。”“林山海见了清一大师的飘渺之态，更加认定这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高手，态度更加恭敬。 “哎，无需如此，老夫也只是跟这位小友达成协议，老夫教习武功，小友提供美酒，各取所需罢了。”清一大师的这番话落在林小福的耳朵里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最高典范。 “清老，挑人吧。”林小福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偷酒喝的老头儿，凭什么让爷爷这么恭敬的对待。但是又不忍心让爷爷担心，只得耐着性子。 “这些人，都不行。”清一大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摇了摇头，“年纪太大，而且资质一般，难成大器，老夫不会教授这样的弟子。” “你……”林小福怒了，一个都看不上那还是要白喝酒。 “清老，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家就有这些人了。”林大石一把拽住林小福，转而陪着笑脸。昨晚清一大师露的那一手把他和林大山都震得不轻，生怕激怒了他，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办法也不是没有，练武本来就是要从娃娃练起，所以你们可以去找些娃娃过来。”清一大师不疾不徐，仿佛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娃娃？我们去哪儿找那么多娃娃来呀？”林小福觉得头很疼，这老头儿说的话她也明白，可是孩子哪是那么好找的。 “二小姐，不如老奴去买些孩子回来。去岁宣城一带洪灾，相信很多人家都会将孩子卖了或带着孩子去乞讨，还会有很多孤儿被拐。那些孩子多半会被卖到那些肮脏的地方去，实在可怜啊。”葛叔这时候出了个主意，提起了去年的宣城水灾。 林小福知道在古代如果遇到这种大型的自然灾害，对于老百姓而言真的是无能为力。虽然去岁太子亲自赈灾，但古代的赈灾无非就是发点粮食什么的，对于救灾重建肯定效果不大，卖孩子的是说不定还真的有。 “哎，这世上的孤儿很多，大多孤苦伶仃，如果你们家能尽一份善心，也会是一份福报。”提起世间可怜的孩子，清一大师有些感慨，山上的小僮都是孤儿，都是他在云游过程中捡到带回去的。所以清一大师见林家人对于葛叔的提议纷纷点头时，对这户人家又添了一份好感。 “好，葛叔，那这件事就交给我爹和您，你们去镇上找老张，带些孩子回来，嗯，不超过五十个吧，咱们可以从小培养他们。”林小福想起前世也看过很多重大灾情的报道，那些无助的孩子，破碎的家庭，心里酸酸的。 今生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大能力，但是尽力多帮助一些这样的孩子，至少能像老头儿说的积些福报，也无愧内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男孩 孩子的事情定了，大家便分头忙碌起来。林大山组织人赶快盖些屋子，孩子们来了要有住的地方啊。幸亏现在天气不冷了，之前的木棚子还留了一部分，减轻了一大部分的压力。 张慧娘将林子睿交给了杨氏，跟郑娟娘一起组织家里的女人们缝制被子衣裳，以便那些孩子来了就可以用。 林小福抓着林小喜琢磨改设置些什么课程教这些孩子们。她打算将他们培养成以后林家商业的中坚力量，所以这部分可不能马虎。 而清一大师最为惬意，写了封信绑在信鸽腿上，放飞了鸽子之后便开始到处转，悠闲极了。开玩笑，教这些小毛头还用得着他出手？直接叫来两个弟子就可以了。至于他，可以在旁监督。 林大石和葛叔去了一趟镇上，跟老张说了要选一批孩子的事情，老张一拍大腿，刚刚就有人说要卖，结果他们就来了，还真是有缘。 然后便拉着他们去了后院，看到了那些还没有安顿好的孩子们。 只见这些孩子从四岁到十岁不等，个个瘦骨嶙峋，小脸都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但是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恐惧。看见有人来了，孩子们迅速的挤到了一起，大孩子护着小孩子，警惕的瞪着来人。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是人贩子从宣城那边骗过来的。说是带他们去吃好吃的穿好衣裳，还有用药迷晕带走的。说实话，你们要是不来可能我就把他们都卖去县里或者府城的青楼或是小倌馆了，如今你们要是愿意都买走，也算我积了善缘。”老张有些不舍得这笔大买卖，但是看着这些孩子实在可怜。 老张虽是粗人，平时也没少办缺德事，但还不至于黑心到那种程度，知道林家是好人家，一念之下便做了这桩买卖。 林大石和葛叔交了银子，又连忙租了几辆马车，带着孩子们回了青山村的林家。 等到了林家院子里，孩子们依然缩成一团，眼睛里还是恐惧和抗拒，让闻讯赶来的林家众人心疼不已。 “哟，瞧这些孩子们，太可怜了。”杨氏已经听林大石说了这些孩子们全是孤儿，现在看着一个个小可怜的样子，更是心疼的掉下泪来。 “奶奶，他们想必都很饿，还是赶紧让葛婶安排人给他们好好洗个澡，然后饱饱的吃一顿吧。”林小福看着这些孩子，心想还是要赶紧让他们不要这么抗拒才好。 “对对对，快去烧水给他们洗澡，另外让厨房给他们多做些好吃的。”杨氏连声吩咐着，说完不放心还亲自去了厨房。 “你们别怕，我们家都是好人。现在你们先跟着葛婶去洗澡，洗了澡就吃饭好不好？”林小福见所有的孩子中，有一个最大的十岁左右的男孩最显眼，所有的孩子似乎都听他的话，便走到他的面前，尽量轻柔的跟他说话。 那个男孩盯着林小福看了半天，轻轻的点了点头，带着后面的孩子们跟着葛婶走了。 等到孩子们都被洗干净，也吃了饱饭之后，林小福才看清他们的长相，不由得感叹运气真是好啊。四十多个孩子，居然都是眉清目秀，想必人贩子在拐的时候也筛选过了。 “我叫林小福，这是我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我爹我娘，还有我姐姐和我弟弟。”林小福给所有的孩子们介绍了一下家里的人，当说到爹娘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孩子们的眼眶红了。 “以后我们林家就是你们的家，会有师父教你们识字习武。我知道大家都经历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但是只要努力，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林小福看着所有的孩子，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出来。孩子们好多都哭出声来，抽抽噎噎的惹人心疼。 杨氏和林家妯娌忍不住，上前纷纷抱住这些孩子，孩子们在她们怀里嚎啕大哭。 等到孩子们都哭累了睡着了，葛婶便带着人将他们都抱去了准备好的住处，盖上被子，旁边放好新做的衣裳，最后悄悄的带上门。 年纪最大的男孩等着门关上之后，坐起身，摸着身上的新被子，又摸了摸身旁的新衣裳，掉下两滴眼泪。然后男孩抬手抹掉泪水，轻轻躺下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清晨，男孩醒得很早，起床穿上了新衣裳，然后张罗着所有的孩子都起床，跟几个大点的孩子一起帮着年纪小的都穿上了新衣裳。 林小福看着院子里所有的孩子都穿上了新衣裳，虽然还是不自觉的往那个男孩身边靠，但比起昨天，眼睛里的恐慌和抗拒已经少了很多。 林小福微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随后招呼着孩子们去吃饭，吃完饭会有师父过来教他们，孩子们的脸上都呈现出了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结果当玄十一和玄十二站在孩子们面前的时候，林小福的脸瞬间青了。 “咳咳，女娃娃，你要知道，这些孩子现在一点基础都没有，让我教他们很有可能把他们累坏了。所以打基础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俩吧，等他们学到一定程度，我再出手。”清一大师本来摇着扇子坐在躺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孩子，心里琢磨着这林家运道真是好，这批孩子资质都还可以，有几个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苗子。嗯，长相也好，这丫头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结果就在清一大师惬意自得的时候，林小福气势汹汹的朝他走来，清一大师不自然的坐直，半真半假的开始解释。 “老头儿，你最好拿出点真本事来，否则一坛酒你都喝不到！”林小福气得冲着清一大师大喊。 “大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你这女娃娃要注意啊，肝火旺盛恐不长寿。这样好了，我挑几个教他们些奇门遁甲之术，如何？”清一大师的前一句话差点气得林小福暴走，不过后一句让林小福很满意。 奇门遁甲之术，听起来就很玄妙。这老头儿既然说他要挑几个，可能这几个就是真的是他认为资质不错的人，可以日后重点观察。 于是，玄十一和玄十二在清一大师的武力镇压之下做起了孩子们的武功师父，而林山海自告奋勇当教孩子们识字的夫子，林小福则自己教他们数学。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方子 林小福想着反正这些孩子也没学过术数，干脆把前世数学中的数字和加减乘除都教给他们，这样以后记账也方便，而且也不怕被外人偷看，反正也看不懂。 而清一大师真的挑选了几个孩子教起了奇门遁甲，而且教的时候把林小福也带上了。林小福对此大感意外，她一直都以为老头儿不会愿意看见她呢，没想到会叫她来一起学。而且当清一大师真正传授的时候，林小福才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老头儿恐怕真的不是一般人。 “清老，忙了一天，快坐下喝口酒解解乏。”随着这两天的相处，林山海越发觉得这位白胡子老人一定是位大人物，所以更加毕恭毕敬起来。这不，在晚饭的饭桌上开了坛酒，打算跟清老好好喝两杯。 “林家主不必如此，老夫在这儿感觉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感觉亲切的很啊。”清一大师盯着那酒坛，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心里却恨不得抱着酒坛子喝。 接下来林山海和清一大师便越聊越热切，酒也喝得越来越开心。 “爷爷，清老，别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小酌才怡情，喝多了会难受的。”林小福眼见着一坛子酒很快就见底了，忙按住林山海的酒，堆起满脸的笑容劝说。 “哎，老夫酒量好得很，不怕！”清一大师正喝到高兴处，见林小福打断，不由得一时忘了他们之前的协议。 “清老，要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喝，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林小福暗暗的瞪了清一大师一眼，他老人家倒是喝得高兴，可林山海已经快醉了。 清一大师被林小福瞪了一眼，方意识到林山海的酒量远不及他，只能遗憾的放下酒杯。 热热闹闹的吃过饭，杨氏扶着睡眼惺忪的林山海回了屋，林大山和张慧娘带着林小喜回去看林子睿，林大石和郑美娘也回去了，林小福和清一大师走在最后。 “女娃娃，要不要拜我为师？”清一大师今天喝到了酒，一高兴便想将林小福收到门下，这样以后就不愁没酒喝了。 “不要。”林小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继续朝前走。 “哎，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做了为师的徒弟，好处那可是你想像不到的。”清一大师不紧不慢的跟着林小福。不停游说。 “老头儿，你能教我什么？我不想习武，奇门遁甲我们家做生意也用不上，诗词歌赋我也没那个天分，你还能教我什么？”林小福停下，转过来面对着清一大师。 “为师还懂药理，你这山上不是还种了好多药材么，还有各色花卉，你不想学？”清一大师抛出一个新方向。 “不想，我只想赚银子，赚银子你会么？”林小福无奈，什么武功药理，她又不想当女侠也不想做郎中，学那些做什么。 “这……”清一大师想了想，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一生从不缺银子，也没赚过银子，山上山下都有门人打理，无需他费心。 “不过嘛，要是你有什么胭脂水粉或者保养皮肤的方子，可以拿来换酒。”林小福脑子转的很快，这老头儿懂药理，刚才还提到了山上的花和药材，这不正好可以做些化妆品和保养品么。 “方子有，过几天就给你。”清一大师没想到从林小福的手里换酒居然这么容易，几个方子就可以了。 “行，那到时候一手交方子一手交酒。”林小福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女娃娃，你再考虑一下，入我门下什么方子都有啊，想要多少有多少。”清一大师见林小福确实无意拜他为师，还是不死心的补了一句。 林小福加快脚步，抬起手冲后面摆了摆，迅速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暗处的玄十一和玄十二无话可说，差一点林小福就变成王爷的师妹了，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呀。 过了几天，清一大师将几张方子送给了林小福，林小福打开一看，随即内心感叹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啊，什么散粉、腮红、眉粉、眼影、爽肤水、面霜、洗发水、沐浴露应有尽有啊。当然了，方子上都不是这种名字，都是些什么神仙粉啊、玉肌膏啊、霓彩粉之类的。 “清老，谢啦。”林小福得了方子心情大好，给了清一大师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用谢老夫，只要你做老夫的徒弟，老夫的好东西多着呢。”清一大师傲娇起来，捋着胡子又是一副宛若仙人的姿态。 林小福看了暗暗撇嘴，这老头儿还真是人前道骨仙风，实则极不着调。再次忽视了清一大师要收她为徒的话，拿着方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清一大师摇摇头，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待见他的孩子，可偏偏这个孩子对他的胃口，不像山上那些弟子，一个个见了他要么就恭恭敬敬，要么就像慕羽尘那样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玩。还是林小福这样的比较好，活蹦乱跳的，多么鲜活。 日子一天天的悄然划过，转眼间进入八月，林家四子马上就要参加院试了。杨氏和张慧娘、郑美娘还专程去了一趟庙里，烧香拜佛保佑家里的孩子们都能考中秀才。 那些孤儿们现在也早已不像原来的样子了，新的房子都盖好了，就在原来林家下人的那些房子后面又起了两排。孩子们现在在林家每天学习，闲暇时间也帮着上山下地干活，林小福管这个叫劳动实践。 他们的眼中原来那些恐慌和惧怕早已消失，每个人每天都很开心，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林家人给他们起了新名字，寓意忘记过去，获得新生。那个最大的男孩现在叫林逸，林小福希望他能成为未来这群人的大总管，事实上在各项学习房中这个男孩也确实出类拔萃，任何东西他都学的很快，而且平时还负责组织所有孩子们学习、干活等，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除了林逸，林小福又选出了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作为小组长，分别是林展、林初和林铃、林萦。这几个也同样都是经过几个月的观察之后选出的责任心强、态度积极乐观的孩子，作为林逸的副手，慢慢开始协助他进行孩子们的管理。 第一百三十章 回家 院试之后，林大川驾着马车带着李娟娘和四个孩子等人回来了。 “奶奶的乖孙子哟，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奶奶可想你们了！”杨氏一大早便在前院等着，听到下人说二老爷回来了，忙走到大门口，看见林子原等人下了马车便过去拉住他们的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劲儿的说瘦了瘦了。 “娘，咱们进屋好好说话吧，这外头怪热的，您别晒着了。”李娟娘过来扶着杨氏，杨氏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大家都进屋说话。 此刻林家只有林山海在家看着小孙子林子睿，听到几个孙子回来了，忙抱上小孙子来到厅堂。 “爷爷，我们回来了。”林子原、林子丘、林子恒和林子敬看见林山海进来，齐刷刷的起身给林山海行了一揖。 “好好好，回来就好。看看你们的弟弟，长得多壮实。”林山海没问几个孩子考得怎么样，因为他们的表情都挺轻松的，看来是考得不错了。 林子原几兄弟马上围过来抱着林子睿逗他笑，林子睿圆圆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咧嘴笑了起来，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呀，咱们家的小少爷们回来啦。”张慧娘和郑美娘原本是在酒坊带人忙活果酒的事，听说孩子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就赶回来了。 “娘！”林子恒和林子敬跑到郑美娘身边，张慧娘接过林子睿给他擦擦口水，看这一家人团聚心里很高兴。 午饭时分林大山和林大石也从清灵山那边回来了，看到小子们回来了，挨个拍拍脑袋，表达心中的喜悦。 午饭十分丰盛，曹婶跟着小少爷们一起回来了，跟李婶一起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要给小少爷们接风。 “月底张榜就知道结果了，这次好多行李都没拿回来，就是想着如果要是去府学念书直接搬去就行了。”饭桌上，林大川跟大家说着这几个月在府城的点点滴滴，顺便也提了一句这次为什么轻装简从的回来。 “嗯，这样也好。”林山海点了点头，孩子们大了，早晚都要飞出这个村子，这是好事。虽然有些伤感，但是孩子们都能成才比什么都重要。 “府城的餐馆咱们也去看了，生意很好，客人们都很喜欢吃。我看咱们在其他的府城、县城都可以开起来了。”李娟娘跟着林大川去了府城之后发现孩子们的饮食起居都被曹婶和小厮们照管的井井有条，于是她便将精力都放在新餐馆上，所以这几个月餐馆的生意她最了解。 “二伯娘，你真有眼光！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让商队去考察了，说不定明年咱们家的餐馆就能在好几个地方开新店了！而且商行也会跟着一起开，以后啊，咱们林家的生意一定能开遍四国！”林小福冲着李娟娘竖起了大拇指，并表达了自己的豪心壮志。 在其他府城和县城开新店，还有商行，林家人觉得自家这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不过林小福所说的开遍四国，除了林家四子之外的人都觉得是句玩笑话，没往心里去。 在林家人的眼里，只有云家那样的实力才能到别国去做生意，他们家一个小农户，也就是卖点东西开个餐馆，根本没那个实力。 而同桌吃饭的清一大师却因为林小福的话而多看了她几眼，目光深邃。同时，他也一直在观察林家归来的四个孩子，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饭，几个孩子便跟着各自的爹娘回去说话，老两口照例午睡，林大山又回了山上去忙活收果子。 清一大师走到了无人处，向天空发了一枚信号弹，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屋子打坐。 几天之后的夜里，清一大师正在打坐，忽然睁开双眼，轻声说：“进来吧。” 然后门被轻声推开，走进来两名男子。二人均一身青衣，年约二十，一位文雅俊逸，一位潇洒不羁。二人见了清一大师，齐齐行礼。 “怎么是你们两个来了？”清一大师有些不满，这两个徒弟他不喜欢，因为都跟慕羽尘一样会管着他。 “师父，您云游至此，酒喝得可还开心？”潇洒不羁的墨逸城似笑非笑的看着清一大师，眼睛瞟了瞟桌上放着的几个酒坛子。 “哼！”清一大师不想回答，这个弟子最是难缠。 “师父，此次传唤门人不知所为何事？”旁边的风见雪淡淡一笑，师父又想耍赖了。 “我是想让人回去再取些方子和药材的种子。”清一大师不情愿的回答。来人偏偏是这两个弟子，如果不说出理由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方子？从梓楠师妹哪那里不是骗了好几个方子了么？怎么还要？”墨逸城慢慢走到清一大师身边。 “怎么？我是你们的师父，跟你师妹要几个方子还要经过你同意么？”清一大师恼羞成怒，站起来坐到一旁。 “师父，您是要用方子继续换酒喝？”风见雪抬手拦住墨逸城，坐倒了清一大师对面。 “哎，你们不知道，这户人家有个女娃娃，脾气秉性简直太对为师的胃口。而且她还会酿酒、做菜，又聪明又伶俐，为师想让她做你们的小师妹，可她偏偏不肯。正巧她对梓楠这些方子很感兴趣……”清一大师絮絮叨叨的开始给两个徒弟讲了他这些日子在林家的经历。 风见雪和墨逸城听完简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尤其是墨逸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清一大师，师父是怎么了，忽悠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居然都这么失败？ “你不用这么看着为师，那女娃娃嘴硬心硬，哪像你那些师妹，一个个性子软乎乎的，又听话又懂事。”清一大师自己也觉得有些郁闷，四国之内谁不想做他的徒弟？谁不想跟他们天虞山拉上关系？可偏偏这个丫头就是不想。 “师父，您是不是没有告诉她您是谁？”风见雪试探的问了一句。 “那当然，为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身份透露。”清一大师被风见雪一问，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林小福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所以不肯拜师。 第一百三十一章 药膳 风见雪和墨逸城对视了一下，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无可奈何。 “你们不要问这问那了，快回去让梓楠给为师再送些之前那种方子，跟她说之前想要的那几株细叶昙花师父就送给她。”清一大师摆摆手，轰两个弟子赶紧走。 “师父，这种事情叫他们传个话就行了，我们师兄弟也在外游历了这么久，难得今日在这里与师父重聚，实在不舍得离开。师父，让弟子们陪您老人家一段时间吧。”墨逸城嘴角牵起，说出一句话让清一大师闻之变色。 “臭小子赶紧走！别坏了老夫的事！见雪，把你师弟带走！”清一大师气得跳脚，这个坏小子要是留在这里，他看上的小徒弟更加不会答应入他门下了。 风见雪笑着摇摇头，对着清一大师行了一礼，然后拉着墨逸尘翩然而去。他们云游四国，本是去寻找几味珍贵药材用于炼丹，现在药寻到了本就要回山。路上偶然之间知道师父游历至此，便想着过来看看师父。结果没想到师父被好酒绊住了，居然在这户人家住下了。 清一大师打发走了两个徒弟，又提笔写了好几个养生的药膳方子，这才心满意思的睡下了。 林家四子考上秀才的消息就在月底传回了青山村，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青山村还从未出过秀才，这林家一下子出了四个，实在让村民们羡慕不已。 “老林叔、杨婶子，这么大的光宗耀祖的事情，这下必须得开祠堂拜祖宗了！”村长林保和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林家，一进门就向林山海和杨氏道喜。 “保和，孩子们就是考上个秀才，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免得他们骄傲，等到真的中了举人，咱们再开祠堂祭祖！”林山海笑呵呵的阻止了林保和。 “哎，老林叔，你说这别人家孩子要是中个童生都得敲锣打鼓的，你们这中了四个秀才却不声不响。”林保和明白，老林叔这是不愿意炫耀。 “哈哈哈保和啊，我就是担心孩子们受影响，他们过两天就要去府城念书了，走之前我也不想整什么大阵仗，让他们踏踏实实念书挺好。”林山海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一些。 “行吧，那我就等着孩子们金榜题名那一天！”林保和闻言点点头，确实孩子们还小，希望他们继续好好念书考取更高的功名。 在得知考上秀才之后，林家众人便开始为几个孩子去府城念书作准备，现在已经收拾出好几大包的行李了。 “娘，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我们是去念书，这衣裳鞋子用不了这么多。”林子恒看着郑美娘往包袱里塞厚厚的一叠衣裳，赶紧制止。旁边的林子敬顺势把那些衣裳抢过来，跟哥哥一起收拾。 “娘还不是怕你们衣裳不够穿，或者过两个月天凉了你们再冻着。”郑美娘又好气又好笑，儿子们长大了，这行李都能自己收拾了。但见他们就带了几件衣裳，又有些心疼。 “娘，不用了，我们去府学念书，吃住都在府学里面，不会冻着也不会饿着，你放心吧。再说府学里面也有很多寒门学子，衣着都很朴素的，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富商，没有必要带那么多衣裳去天天换。”林子敬一边收拾一边跟郑美娘解释，而林子恒则在一旁点头支持弟弟。 “好吧好吧，随你们！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不过你们小喜小福给你们做的新被子新褥子新书袋什么的都要带上哦，她们可忙活了不少日子了，不带上她们要伤心了呀。”郑美娘说着，从里屋抱出了一叠被子褥子，都是青色蓝色绿色的上好棉布做的，薄厚都有，而且被子和褥子外面套着林小福发明的被套——一个三面缝死的口袋一样的套子，套住被子之后用缝在开口处的几根带子系上，这样在换洗的时候就非常方便了。 “这个自然要带上了，小喜还专门用了新棉花，小福还专门叮嘱我们隔段时间就要洗一遍被套晒晒被子呢。”林子恒看见被子褥子就笑了，这两个妹妹，小小年纪都跟管家婆一样，早早就带着丫鬟们给他们四兄弟都准备了这么一套，仿佛知道他们一定会考中一样。 等到九月初，林家四子踏上了去府城的路。从此以后，青山村便成了他们十分思念却不能常回的故乡。 林家人还来不及伤感，便迎来了秋收。今年全村的收成都很不错，全村丰收，大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家因为今年又开了新的一大片地，交了赋税之后还有大量的剩余。林小福便用一部分换了大米之后，用多出来的又做了方便面，交给葛天、葛云送到商行去卖。 跟慕羽尘的一年之约到期了，水生等人也顺利的回来了。林小福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家里的生意跟慕羽尘有关系的只剩下酒和羽绒服了，如果哪天北疆的战争结束，羽绒服也可以跟酒一样投放市场了。 想到过两年就可以跟瑾王脱离这种专供的合作关系，把他发展成一个正常的客户，林小福心情大好。 “女娃娃，看老夫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清一大师不声不响的走过来，看着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在傻笑的林小福，突然出声。 “呀！老头儿，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呀？”林小福被吓了一跳，扭头看着背后的清一大师。 “女娃娃，老夫这里有些东西，你一定喜欢。”清一大师将门人送过来的养颜方子和他亲自书写的药膳方子递给林小福。 林小福翻了几下眼睛瞬间亮了，但随即便戒心满满的看着清一大师：“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有什么企图？” “你这娃娃，老夫能有什么企图？”清一大师又被林小福打击到了，明明是送东西给她，怎么被这丫头的眼神一看，好像他是个诱拐小孩的江湖骗子。 “没有企图，为什么无缘无故送这个给我？哦，我知道了，又想喝酒了是吧？”林小福恍然大悟，这老头儿最爱的就是酒，肯定是酒喝光了，所以又拿了些方子想来换酒喝。 “女娃娃，如果你拜老夫为师，这样的方子你要多少有多少。你不是想去京城做生意么，这药膳方子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清一大师突然和蔼起来。 “清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我拜你为师呢？”林小福也严肃起来，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老头儿这么执着就想收她做徒弟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拜师 “你呀，不爱习武，也不爱奇门遁甲，对药理更是不感兴趣，资质马马虎虎，按道理来讲根本入不了我天虞山，不过倒是很对老夫的脾气。老夫的弟子们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你这样成天活蹦乱跳的。老夫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你，只是一看到你便觉得如果你在天虞山，天虞山应该不会那么安静无趣吧。”清一大师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怅然，目光也开始变得悠远。 “说了半天，就是觉得我闹腾呗。”林小福有些不习惯清一大师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清一大师仿佛真的是位老神仙，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羽化成仙了。 “哎，你这娃娃，谁说你闹腾了？这叫鲜活，世间有太多无趣，可鲜活之人却少之又少。”清一大师被林小福一打岔，重新恢复了她眼中常见的样子。 “鲜活，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呢。”林小福因为清一大师用了“鲜活”二字形容她十分开心。 前世的她，为了家人努力赚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全部自学，小小年纪在社会上打拼。即便后来创建了企业也是在逼着自己往前走，生活中除了赚钱就是赚钱，每天连轴转的工作使得她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去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学习新的技能也都是为了以后能多条出路。 所以，当清一大师用“鲜活”来形容她的时候，林小福的心里涌起了浓浓的喜悦。这种喜悦来源于她在林家生活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也来自她可以发自内心的对林家付出并且也收获了相应来自家人们的爱。在这里，她可以做她自己，而不是为了谁去逼迫自己不得不一直向前。 “做你的徒弟，除了方子，还有什么好处么？天虞山是哪里？很厉害么？”林小福喜悦之下，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开始好奇清一大师说的天虞山是什么地方。 “天虞山位于四国交界的地方，不属于任何一国，同样四国也都不会进犯。天虞山上都是本门的弟子，平日就是修炼或者下山云游，四国各地都有天门山的门人。如果你做了老夫的徒弟，天虞山的门人除了老夫的弟子都可以听你的差遣。并且你的师兄师姐都可以给你送礼物，老夫还可以传授给你你想学的任何东西。”清一大师见林小福松口了，忙不迭的开始抛出有利条件诱惑她。 “嗯，那要是我们林家遇到什么事情天虞山会不会保护我们？”林小福最关心的就是安全问题，在这个世界她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的高手可以真正为她所用，以至于吃吃不敢大范围的扩张生意。 并且瑾王明目张胆的放了两个探子在他们家，虽然现在可以做孩子们的武功师父，可毕竟还是会监视他们林家的一举一动。林小福很不喜欢这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现在这个天虞山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是个门派，听上去也很厉害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不隶属四国中的任何一个，这一点让林小福很是动心。 “当然了，你要是成了老夫的徒弟，遇到什么事只要发出信号，附近的天虞山门人就会立即赶过来帮你。”清一大师手捋胡须，得意的向林小福炫耀天虞山的门人之广。 “好吧，要我拜你为师也可以，不过我有几个条件。第一，天虞山要保护我家人的安全；第二，不要逼我学我不想学的东西；第三，不能仗着师父的名义让我给你无限量的送酒送东西。”林小福想了想，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这个老头儿确实很厉害，教孩子们奇门遁甲不说，平时玄十一和玄十二教孩子练武的时候，他只要经过时随便说两句，那些孩子们的功夫招式好像就不一样了，会更加有力和快速。况且从玄十一和玄十二对他的态度而言，想必那瑾王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还有一点让林小福心软的就是清一大师刚刚有些寂寥悠远的眼神，虽然不知道这老头儿是不是装可怜，不过她总感觉一个老人应该是很喜欢热闹，希望有人在他身边陪伴他吧。 “好！那从今日开始，你便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了。这是老夫弟子的信物和信号弹，你要贴身带着，有事便将这个扔到空中，遇到危险就扔这个红色的。”清一大师一听林小福答应了，马上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和几颗信号弹，一股脑塞进林小福的手里，生怕她反悔了。 林小福看见清一大师手舞足蹈的样子，瞬间有些后悔答应他了，但是看着他高兴心里不知为什么也跟着高兴起来，便将那些东西都收下了，将玉佩直接挂在了脖子上。 晚饭时林家人都知道了林小福拜了清一大师为师，林山海连声说着怎可如此草率，硬是在晚饭后又筹备了一个拜师仪式。 林小福敬了茶，清一大师一高兴又给了她十万两的银票。林家人大呼使不得，但林小福却很满意这份礼物，直接塞进怀里，笑眯眯的谢过师父。 站在一旁观礼的玄十一和玄十二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这个小村妞，居然真的摇身一变成了王爷的师妹。要不要写信通知王爷？二人陷入纠结之中。 “清老，以后小福便托您老多多教导了。”林山海其实十分意外，一开始便觉得清一大师绝非凡人，可没想到自己的小孙女还有这等造化，居然能拜他为师。 虽然不知道清一大师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林山海却莫名坚信林小福拜的这个师父一定不简单，看来以后更加不用为小孙女担心了。 “师父啊，你能不能安排两位师兄过来教孩子们练武习字啊？”拜师仪式之后，人们各自散去。林小福跟在清一大师身后，随口提出一个要求。 “怎么，你想让那两个小子离开？”清一大师一语道出林小福的想法。 “对啊，那两个人是一个大人物放在我们家的。虽然说是怕有什么危险影响酒和其他东西的供应，可师父你想啊，谁愿意家里有两个盯着的人啊？”林小福见清一大师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索性撅着小嘴跟清一大师抱怨起来。 “说的也是，那为师就给你派几个师兄过来，好好教教你这些孩子。”清一大师早就看透了林小福的计划。 这丫头是个有心气儿的，想把生意做到四国去，势必需要培养一批得力的“自己人”。而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关门弟子，那做师父的自然是要帮徒弟一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见面礼 清一大师本想在山上平时教初进山弟子武课的人当中选两个过来教习这些孩子，却没想到来的是风见雪和墨逸城。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清一大师看着面前这两个弟子，真是恨不得马上把他们撵走。 “师父，上次弟子不是说了么，想多陪陪您老人家。正巧您需要两个教习武课的人，现在天虞山上还有比我和师兄更适合的人么？”墨逸城笑得痞气，看得清一大师真想敲他的头。 “师父，这二位是？”林小福此时恰巧来找清一大师，刚跨进院子便看见这两位陌生男子，不禁开口询问。 “小福啊，来，这是你两位师兄，风见雪、墨逸城。”清一大师见林小福来了，便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风师兄、墨师兄。”林小福朝着二人行礼问好，然后便转向了清一大师，“师父，下午我要带着孩子们去山上采果子，您不是说要去看药田么，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为师下午跟你们一道去。对了，小福，你这两个师兄便是来教授孩子们武课的夫子。他们来了，你可以让那两个小子回去了。”清一大师随手指了指风见雪和墨逸城。 “太好了，辛苦两位师兄了，一会儿我让葛婶给你们安排住处，就在师父的旁边吧，正好还有几间空屋子。”林小福开心的拍手，终于可以让玄十一和玄十二回去了。 “师妹，初次见面，师兄将这块玉石赠予你做见面礼，你可将它做成小印或者首饰。”风见雪递给林小福一块石料，林小福虽然对玉石没研究，可这块玉石晶莹洁白、细腻滋润，一看便是极品。 “多谢风师兄。”林小福接过玉石对着风见雪又是一礼。 “小福师妹，师兄没什么好东西，不过前儿去了一趟南杞，得了一串珊瑚手钏，送给你吧。你这小圆脸小酒窝，带这红手钏更喜庆。”墨逸城看着林小福一笑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莫名想到了年画上的娃娃。一时觉得乐呵，便将珊瑚手钏送给了林小福。 “谢谢墨师兄。”林小福接过手钏，心想师父果然没说错，师兄们今天送的见面礼也太厚了。 贪财的林小福一下子高兴起来，嘴里说着请师父和师兄们先稍坐，她自己蹦蹦跳跳的出去找葛婶给风见雪和墨逸城收拾屋子。 “呵，贪财的丫头。”墨逸城看着林小福蹦跳的出去，嘴角轻轻勾起。师父新收的这个小徒弟可真有意思，贪财都写在脸上了。 “师父，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风见雪性子一向清冷，对于新的小师妹没什么兴趣，刚才的见面礼也不过就是客气礼貌而已，他心里更关心的是清一大师什么时候回山。 “为师在这儿不知为何功力隐隐有突破的感觉，所以为师应该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清一大师提到功力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蹊跷。他的功力十分深厚，并且多年前便已停止在一定的阶段了。可来了青山村之后，每天打坐似乎都会有更多的感悟，以至于好像之前一直悟不透的地方开始日渐松动。 “师父，是真的么？”风见雪的声调变高，墨逸城更是激动的直接窜过来。 “不错，在这里为师每日打坐，所感所悟更胜从前。你们到这里来也好，见雪，你的飘渺剑法始终不能突破第九层；逸城，你的碎玉掌也一样，在第八层停滞不前。在这里可以试试，说不定跟师父一样可以有所得。”清一大师对两个人点点头，风见雪和墨逸城均低头应是。 这时葛婶带着人进了院子，给清一大师和两位公子见过礼之后快速的收拾好了两间屋子。 风见雪和墨逸城分别走进了那两间为他们准备的屋子，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靠墙是一个火炕，靠窗的地方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炕上放着炕桌和炕柜，还有铺好的新褥子和叠着的新被子新枕头，屋子角落是脸盆架，上面放着盆子和布巾。整个屋子简洁干净，却又带着一丝烟火气息。 吃饭的时候，林家人见到了林小福这两位俊逸非凡的师兄，一个清冷礼貌一个洒脱不羁。 “二位公子，尝尝我们这儿的家常菜，看看你们喜不喜欢。”杨氏和蔼的看着两个年轻人，热情的招呼他们多吃菜。 风见雪不太适应这种被人围着的感觉，有些拘束。不过墨逸城像是跟林家人相识已久一样，很快便开始跟林家人热聊起来。 林小福在旁边默默吃饭，对于两个师兄性格的南辕北辙到这么极端的程度实在叹为观止。 吃过一顿热闹的中饭，下午林小福和林大石便带着孩子们一起上山采果子，清一大师与风见雪和墨逸城也跟着一起上了山。 “林逸，这一片的柿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跟着秦爷爷学习如何做，我带师父去看看药田。”林小福找来林逸，指了一下眼前的这片柿子林。 “放心吧二小姐，我带着他们保证一会儿就都摘完了。”林逸看了一眼这片柿子林，信誓旦旦的冲着林小福拍拍胸脯。男孩子这几个月吃的好睡得好 “别着急，慢慢摘，注意安全。”林小福笑着叮嘱了他几句，然后便带着清一大师、风见雪和墨逸城一起去了药田。 “这药田还挺大，不过这药材太普通了。”他们见到的是后来又扩张了的药田，已经连绵成了一大片。不过墨逸城在看见药田里种的都是黄岑、防风、白芷等常见药材，有些失望。 “我们家的人不会种药材，这些药材都是镇上仁和堂的曹掌柜派人过来教我们种的。虽然都是普通药材，但是百姓们用的最多的就是普通药材了，可以薄利多销。”林小福也不在意，他们不会种名贵药材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再说名贵药材的种植太难了，她家也没人学医，没必要在这方面发力，就种些普通药材挺好的。 “嗯，小福说的对，薄利多销，造福百姓，也是一件善事。”清一大师倒是不意外，林家就是普通的农家，种地还行，能种出名贵药材才怪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师妹 “师妹，听说你们家的酒特别好喝，什么时候能让师兄我尝尝？”风见雪陪着清一大师在药田周边四处转转，墨逸城则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小福聊天。 “好啊，今天收了柿子，正好可以开始做柿子酒了。过两天请你和风师兄一起尝尝我们家酒坊的酒。”林小福今天心情好，收了师兄们那么贵重的礼物，也该有些回礼，酒便是其中的一样。 墨逸城没再说话，看着跟照看中药的小厮询问情况的林小福，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收这个关门弟子。 天虞山上的弟子都是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是师父和师叔们下山游历时从各地带回来的，这些人大多性格孤僻，甚至有不少都是孤儿。大家基本上开始都沉迷于练武当中，然后会有一部分继续精进武艺，另一部分会转为学医或者奇门遁甲等，山上的氛围无争亦无趣，像风见雪这样清冷的人大有人在。 而林小福这样的人在天虞山是没有的，每天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忙着做这个做那个，非常充实的过着自己的人生。尤其这丫头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对深深的酒窝，像是两个漩涡一样让你不自觉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也跟着晴朗起来。 “师父、师兄，走，我带你们捞鱼去，晚上让曹婶给我们做红烧鱼吃！”看顾药田的小厮做得很好，药材的长势也都很喜人。林小福看见清一大师转了一圈回来了，便招招手大声喊他们。 “哦？好啊，让这两个小子也尝尝红烧鱼！”清一大师在林小福家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在吃饭这件事上林家让他调动起了极大的热情，尤其是红烧系列，特别是红烧鱼，简直吃一次想一次。 曹婶和李婶果然没有让清一大师失望，为了迎接风见雪和墨逸城，晚饭的饭桌上出现了红烧肉、红烧鱼、炖鸡、烤鸭等硬菜，连风见雪这种平时对于口腹之欲不是很感兴趣的人都吃得有些撑。 更让清一大师高兴的是，今天林小福拿出了酒坊的烈酒来招待师兄们，风见雪和墨逸城之前在天虞山喝过一次，今天再次喝到十分惊奇，原来慕羽尘的酒是从这个丫头这儿弄到的。 一顿饭吃得全桌人宾主尽欢，为风见雪和墨逸城在林家未来的日子中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玄十一和玄十二在风见雪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三天被林小福叫到了屋子里。 “林小姐，王爷让我们在这儿守着，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不会走的。”玄十一很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除了慕羽尘谁也不能命令他们。 “那好吧，你们不是有飞鸽传书么，我写个纸条你们给他传过去。”林小福无奈，不过也表示理解，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玄十一。 玄十一结果扫了一眼差点噎住，之间纸条上写着：尊敬的瑾王殿下，林家已经有我师父保护，请瑾王殿下将玄十一和玄十二调回，像他们这样的高手更应该在战场上发挥他们的价值、为保护东穆尽一份力！ 而当慕羽尘收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已经知道林小福成为了他的小师妹，有师父和师兄们在，小丫头当然安全至极。 所以，他即可便对玄十一和玄十二下达了归队的命令，当两兄弟来到北疆时因为长时间在青山村过着“安逸”的生活直接被慕羽尘扔进了暗部回炉，美其名曰适应环境。 “表哥，林小福现在是你的师妹了？”云之陌是在好多天之后在从暗部“死里逃生”的玄十一口中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嗯。”慕羽尘淡淡回应，继续聚精会神的研究北燕的游击战。 “那以后你是不是适当给人家提提价啊？”据云之陌所知，他这个黑心表哥在林小福家买酒可还是当年的价格。 “为什么？”慕羽尘依然没抬头，只不过声音中带着一些真实的疑惑。 “为什么？现在那丫头可是自己人了，是你师妹啊。”云之陌更加不解，这还用问么？同门之间互相照应不是应该的么？ “她并不知道。”慕羽尘终于抬起头了，不过也只是瞟了一眼云之陌，又继续埋头。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难道……”云之陌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表哥黑心到连自己人都坑了？ “她不会在意这些银子，这段时间她家的福运商行已经又开了几家，红火楼和一串香都已经在他们周围的城镇开起来了，又买了些种菜和养鱼的庄子田地，加上师父会帮衬她做些事情，银子够赚了。”慕羽尘放下边防图，端起茶杯。 “哟，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可以啊，再过几年不会超越云家了吧。”云之陌戏谑道。 慕羽尘没再出声，而是端着茶杯有些出神。 两年时间，林家从挣扎温饱到现在各地开店，成长速度飞快，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如果照这个速度超越云家是早晚的事。 云家虽然是江南首富，涉及的领域也算广，可是家大业大的云家目前手里的产业都太过显眼，一个不慎很容易被对手抓住破绽猛打，所以云家现在不再扩张，而是先谨慎的守住家业持续巩固力量，这也就导致云家直到现在除了云客来酒楼和红云布庄、绣庄之外很少有生意做到别处。 反观林家的生意，各地的规模并不大，看起来小打小闹，但却润物细无声，在各个城镇开始撒网，等人察觉到她的力量时，可能东穆大地都被铺满了。 慕羽尘饮了口茶，略微庆幸林家只是个农家，目标也只是赚银子，如果林家是对手的人，这种情报网可真是防不胜防。 放下茶杯，慕羽尘又摇了摇头。 林小福现在成了他的师妹，林家跟他的合作现在只剩烈酒和羽绒服还在持续，估计等到战事平息这两项也会终止了。 所以林家如何，他这个瑾王已无需再过多关注，有师父在，林家基本上已经被划归于独立于四国的存在，他也无意再从师妹家的生意上赚银子。 自此，慕羽尘再也没有关注过林家的事情，以至于再次见到林小福和林家人的时候就算再冷静的瑾王殿下，也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历练 “小福师妹，半年不见，小丫头长大了啊。”墨逸城看着面前的林小福，明明才半年没见，怎么这丫头又水灵了。 眼前的林小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圆乎乎的福娃娃了，现在已经是嘉仁三十一年，十四岁的林小福长高了许多。她穿着一袭嫩黄色衣裙，美丽的秀发用一个小巧银簪子盘上一个小髻，还有一部分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后，手腕上还戴着当年墨逸城送给她的红色珊瑚手钏。圆圆的小脸倒是没怎么变过，皮肤白皙容貌可人，弯弯的眼睛深深的酒窝，林小福就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墨逸城，好像春天里的一株迎春花。 “墨师兄，你回来了？师父出关了么？你这次又给我带了多少花露来？”林小福在这几年中已经跟风见雪、墨逸城非常熟悉了。 墨逸城和风见雪跟着清一大师在青山村住了一年之后，清一大师在某一天的晚上突然触到了功法的上缘，顺利突破了。之后清一大师便立即回了天虞山闭关，留下风见雪和墨逸城留下继续帮着林小福训练孩子。 随后，给了林小福很多方子的梓楠和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年初也下山来到了青山村，见到林小福之后都非常喜欢这个讨喜的小师妹。尤其是梓楠，回去后便帮着林小福将天虞山上的花朵都提纯成了花露，这次送过来让林小福制成护肤品。而林小福则投桃报李，酿出的酒、种出的粮食蔬菜羊肚菌还有酱板鸭、熏兔子等凡是家里出产的东西都会定期送些过去。 就这样，林小福虽然几年间从没去过天虞山，但却成了天虞山最宠爱的小师妹。 “师父还在闭关，他老人家功法深奥，一旦突破需要不少时间进行巩固和继续领悟，估计还要些时候。花露都送去作坊了，师兄办事你放心。”墨逸城笑着拍了拍林小福的头，小师妹长大了，真是让人担心啊。 “那就好，师兄，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风师兄说过两天要带人去历练，你回来了风师兄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林小福笑嘻嘻的看着墨逸城，成功的看见他的表情瞬间僵硬。 墨逸城性子潇洒不羁，让他带着人去历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而风见雪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十分负责，五年间他是最为尽职尽责的夫子，当年的那些孤儿都非常喜欢他，而且在他的教导下十分用功。不像墨逸城，每隔一段时间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墨逸城无奈的抬头望天，没想到回了一趟天虞山，回来竟然有这么大个差事等着他。 他的余光扫到四周，突然想起了当年来到这里时看到的景象，当年他和风师兄到这里找师父，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在一个农家停留下来，甚至后来还收了个徒弟，并不遗余力的帮这个徒弟，这实在不像是师父会做出的事情。 不过，后来的后来，他这个立志走遍天下的逍遥人和风见雪这个不苟言笑的木头人却断断续续的在这个村子里待了五年。这其中，他们师兄弟也经历过功力突破，师父说的没错，这个村子这个林家与他们有缘，来了这里他们师徒纷纷突破。 而五年后的青山村也早已变了模样，昔日清灵山下的田地已经扩张了几倍，大棚的数量也增加了许多，鸡棚鸭棚猪舍蘑菇房鱼塘等数量也翻了几番。 青山村的村民现在已经将地都包给了林家由林家进行统一种植，然后全村劳力除了老小之外全部都在林家的作坊做工。 山上的果树已经种满，现在正值夏秋相交的季节，山上的果子将树枝都压弯了头，药田中的药材也都蓬勃生长，清灵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二小姐，葛天大哥和山豹大哥回来了，他们说京城的新铺子已经装潢好了，不过宅子还在看，有几处都不错，他们想让您拿个主意。”墨逸城的思绪被突然过来的林逸打断了。 林逸与林小福同岁，这几年已经退去稚嫩长成了一个高大少年，黑色瞳孔亮如晨星，现在他作为林小福培养的副手，正恭敬的等着林小福的回答。 “他们回来了？那我现在去找他们，师兄，你去找风师兄吧，我去处理点事情晚一点来找你们。”林小福朝着墨逸城摆摆手，然后跟着林逸走了。 墨逸城看着他俩走远，突然觉得林逸很碍眼，再度为林小福发愁起来。天虞山的小师妹，以后找夫婿必须得他们这些师兄师姐把关才行，否则小丫头长得好见识少，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林小福来到林宅的前院书房，葛天和山豹正等在这里，一见林小福进来了，忙站起来行礼。 “葛大哥、山豹大哥，说了好多次不用这样的呀。”林小福笑着让他们赶紧坐下。 “二小姐，新铺子已经装潢好了，就是按照您的要求弄的。不过这宅子现在有三处选择，一处是一位富商要迁居江南，所以打算卖掉，宅子四进，地处京城富人区，里面的布置富丽堂皇，家具摆设一应俱全，要价一万两银子。”说着，葛天将第一处宅子的平面图给林小福看。 “还有两处，一处是一位四品官员的宅邸，官员外调，所以要卖掉宅子。这处宅子三进，内部装饰比较陈旧了，但因位于官宦聚集之地所以要价八千两。最后一处是一个世家在京城的老宅子，不过前两年经过一次翻修所以现在都还挺新的，四进宅子，位置在紫禁城不远的地方，周围比较幽静，多是文官宅邸或是书香世家，离翰林院和贡院很近，要价一万两银子。”每说一处地方，葛天都会将平面图递上，让林小福对比着看。 林小福接过几张图纸，细细的比较起来。从图上看，肯定富商的宅子最为舒适，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但世家的宅子也引起了林小福不小的兴趣，地理位置很好，无论是距离紫禁城还是翰林院和贡院都非常近。考虑到哥哥们明年就要上京参加会试，林小福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选这处世家的宅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家人 “二小姐好眼光，属下也觉得这处好！咱们家少爷们这次上京一定能一举夺魁，说不定直接就进了翰林院，这宅子离得近，而且走进去都是成年的大树，特别适合文官。”山豹一间林小福选了这处宅子就乐起来，他跟着葛天去看这几处宅子的时候就觉得这处最符合他们家少爷的气质。 “的确，富商的宅子也好，可是太富贵了，总觉得有些奢靡。”葛天也跟着感叹，那富商的宅子进去之后，到处都是精品，连亭子的台阶和地面都是汉白玉的，不像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住的。 “嗯，那就这么定吧。你们歇两天就出发定下这宅子，让葛叔安排几个人跟着你们一起去京城。明年春天就要考试，我们得在那之前就住进去。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们看着办。”林小福爽快的定下事情，年前京城的红火楼就可以开业了，正好趁着冬天赚一笔。 “放心吧二小姐，咱们家的家具这次就都搬过去，年前就可以住进去了。”葛天和山豹都很高兴，没想到仅仅几年时间，东家都扩张到京城去了。 “嗯，那些被子褥子窗帘什么的布艺制品，等我们过去的时候直接带过去换上就行。”林小福点点头，事不宜迟，马上就要秋天了，宅子还是买得晚了些。 “二姐，二姐！”门外传来了林子睿的小童音，这孩子已经五岁了，精力十分旺盛，每天都跟着风见雪和墨逸城一起训练学习，以至于他成了林家的小魔王，每天上蹿下跳，墨逸城还夸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二小姐，那属下们就先下去准备了。”葛天和山豹听见这个小少爷的声音，笑着开口告退了。 “二姐二姐，包子他们要跟风师兄和墨师兄去历练，我也要去！”林子睿走到门口，伶俐的翻过门槛，冲过来抱住林小福的腿，仰着头看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着哀求。 “子睿，今天练功没有呀？大字呢？风师兄给你安排的功课都做好了？没做好可不能出去玩。”林小福将林子睿抱了起来，放到桌子上坐着，捏捏他的小肉脸。 “二姐，功夫一早我就起来练了，大字也都写完了，我要跟着墨师兄一起去历练！”林子睿的小脸皱起来，可怜得马上就要哭了。 “子睿，你还太小了，你要是跟着去历练的话包子他们都要照顾你，不能好好历练了，等你长大了再去好不好？”林小福轻声的劝着林子睿。 “我、我长大了，我不用包子照顾我，我要去历练，让我去吧二姐。”林子睿还是不甘心，抓着林小福的衣袖摇起来。 “子睿，乖乖练功，过两个月二姐带你去京城玩。你要是不听话，那就留你看家。”林小福刮了一下林子睿的小鼻子，表示没得商量。 不过去京城玩的消息一下子点燃了林子睿，他欢呼一声便跳下桌子，跑出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林小福笑着摇摇头，这个弟弟可比她四哥还要聪明，而且性子更加欢脱，偏偏嘴也甜得很，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去京城的消息很快林家人就都知道了。 “小福啊，你以前就说过以后会在京城买宅子，带着咱家人去京城住住，奶奶从来都没想到原来真的会有这一天！”杨氏高兴得直抹眼泪。 京城在他们这些农户的眼中简直是遥不可及，一下子能在京城买宅子去住，可真是一辈子不敢想的事情。 “奶奶，这是高兴的事，您哭什么呀。”林小福赶快过去帮着杨氏擦眼泪，轻声的哄她别哭了。 “哎，林家祖宗保佑啊，能在京城看着四个小子参加会试，真是祖宗保佑。”林山海放下烟袋，由衷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这几年四个小子成功的过了乡试成了进士，明年就要参加会试。而自家居然要举家去京城住，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是啊爷爷，这次我们能一起送哥哥们去考试，等考完了也不用仓促回来，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再说，看看哥哥们考试的结果怎么样。”林小福很有信心，哥哥们一定能够考上举人，到时候再看会分到什么地方做官吧。 这些年福运商行、红火楼、一串香和鱼馆可谓是开遍了东穆的主要城镇，林小福还配合着开馆子买了很多庄子，许多城镇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 除此之外，为了完成姐姐的梦想，林小福还买了几处桑园和棉花庄子，购置了纺车，请了专门的织女和绣娘，专门用来织布织缎。这两年开的几家福喜绣庄用的布料很多都是自家织出来的布匹锦缎。 有了这些，不管哥哥们去哪儿应该都会有些照应，最起码在银钱上不会有什么困难了。 “好，爷爷奶奶跟着小福去京城，享享福。”林山海和杨氏都笑了，小福这孩子，这几年将林家的产业操持的如此大，真是他们林家的福气，果然应验了当年那个老和尚给她起的名字。 京城的新铺子林小福这次准备开的是福喜绣庄和鱼馆——鲜味楼，所以为了做好两个月之后就搬过去的准备，林家上下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忙碌起来了。 跟林逸一起成长起来的林展、林初、林铃、林萦现在也逐渐得到了林小福的重用。 林展开始跟着珍珠掌管各地红火楼和一串香餐馆的经营账目，林初则跟着翡翠掌管着鱼馆和烤鸭店的经营账目。 因为玫瑰等人绣娘出身所以专职做绣品质量把控或绣样开发等事务，林铃和林萦就被调拨过去跟着林小喜管理福喜绣庄的账目和日常的事务。 他们四个都会定期向林逸汇报各地经营和账目的情况，而林小福会在旁边旁听，并指出需要注意的地方。几个人每次都会认真的听认真的记，要是放在前世，绝对可以评个优秀员工。 四大丫鬟中的玛瑙和碧玺继续跟在林小福的身边，做贴身的大丫鬟，除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之外还会在做新品开发、开新店的时候辅助她。 想想这些年自己身边人的成长，林小福无比庆幸当初作出的决定——带着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回家，彼此依靠彼此信任，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宅子 “二小姐，去京城的名单葛婶已经送过来了，请您过目。”碧玺拿着一张纸走进来，放到了林小福面前的桌子上。 “葛叔葛婶也太小心了，他们俩还要留一个人下来看家？”林小福看到名单之后不禁笑出声来，全家人都去了京城，葛叔葛婶留下来看家做什么？而且进京之后更需要他们帮忙操持呢。 林小福提起笔将名单做了一些修改，葛叔和葛婶将作坊里和山上还有田地里的人都留下了，只是让葛叔带些伺候的人跟着去。 这个方案林小福是不满意的，因为这次去京城，林小福还是想再买些庄子、多开几间铺子。 京城是东穆商贾、官僚的聚集地，如果未来想要在东穆继续扩张，京城一定是要打下一个坚实基础的地方。 况且这次举家去京城，不是单纯的送哥哥们考试，林小福也没想好会住多久，但是时间一定不会太短。哥哥们如果考中了，人情来往等事务都需要有人解决，所以葛叔和葛婶是一定都要去的。 所以林小福将家里各个方面的人才都选了一些出来，甚至包括了酿酒师傅忠叔。 名单被送回葛叔和葛婶手里，二人看完之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了不可思议。 “看来二小姐是要在京城扎根了。”葛叔将名单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心里对于林小福的敬佩又多了一层。当年在牙行看见的那个小丫头，一直以来就是林家的顶梁柱。如今她长大了，这次要将全家都带去京城了。 “是啊，二小姐将家里的人都调过去，分明就是想在京城也要开作坊种地，看来这次去京城的时间不回短啊。”葛婶轻声附和。 “嗯，下次儿子们回来，要跟他们说说以后一定要认真做事，二小姐不会亏待咱们的。”葛叔的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摊上有发展、心地还好的东家。 “这还用你说？”葛婶也笑了，随即帮着杨氏忙活去了。 葛天带着两个人快马加鞭走了十天，来到了京城的福运商行。 这个商行是在一年前开业的，用的就是当年慕羽尘送给林小福的两个铺子中的一个。因为地处核心地段，而且商队带来的多是北方的毛皮、药材还有南边的珍珠、茶叶，加上林家自家做的一些兔毛制品和果酒，所以商行的生意开业之后便非常不错，受到了京城很多大户人家的欢迎。 这次筹备要开业的红火楼就在商行的对面，现在就差匾额没有挂起来，其他的装潢基本上都弄好了。 京城福运商行的掌柜叫邢超，红火楼的掌柜叫邢珏，他们都是忠叔老友老邢的儿子。 老邢之前在江南给一个大商户做掌柜，病重时被对手趁机栽赃嫁祸他们全家贪了主家的银子，所以老邢一家子被撵出来，而老邢因为经受不住打击去世了。 邢超依照父亲临终前的嘱咐，带着母亲马氏和弟弟邢珏投奔忠叔。辗转之下找到了青山村，经过忠叔引荐之下进了林家，成为了林家的家仆。 “葛掌柜，你回来啦，哎，山豹大哥呢？”邢超正在带着人清点库房，听前面来人说葛天来了，忙跑到商行的前面去迎接。 “邢掌柜，我回来了，豹哥押送家具往这边赶呢，东家说先把宅子定下，过段时间一家人就过来了。”葛天看见邢超拱了拱手，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商行。 “哦？东家要过来了？太好了！”邢超很高兴，当初林小福让他和弟弟来京城当掌柜，他一度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两个是投奔忠叔才进的林家，本想踏踏实实的干活儿挣口饭吃，结果没想到过了两个月东家居然委以重任。 后来林小福跟他和弟弟邢珏聊了一次，坦言目前林家确实人才紧缺，各地的铺子都是年轻的新掌柜，不过不用紧张，慢慢摸索，做熟了就好了。葛天葛云会来回跑，所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找他们商量。 林小福的信任换来了邢家兄弟的死心塌地，自从来了京城，邢超和邢珏兢兢业业的经营着福运商行，生怕辜负了林小福。 所以当邢超听说林小福要来的时候，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东家来了，这下有什么新点子或者什么难事就可以直接找东家了，而不用自己小心翼翼的尝试，真是太好了。 “是啊，东家估计会在京城住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咱们再多看看庄子和田地吧，有合适的等东家过来拍板。”葛天拍了拍邢超的肩膀，他们都想在林家人来京城之前尽量把事情做多一些，这样东家来了只要拍板就行了。 “好嘞，我跟牙行的宋哥说过了，有好的庄子和田地一定跟我说一声，过两天咱们再去看看。”邢超兴奋的点点头，京郊已经有两处庄子了，专门就是为了红火楼供菜和肉，没想到还要买啊，东家这是准备定居京城了么？太好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等到午饭之后便一起去了牙行，顺利的将那处看好的宅子买了下来，当天就办好了过户的所有手续。 “东家这宅子选的好啊，这一片可都是书香门第，咱们家的少爷们这次进京赶考，住在这里好，安静。”邢超看着眼前这座略显古朴的宅子，瞅了瞅周围的环境，觉得很适合少爷们备考。 “嗯，这里靠近翰林院和贡院，咱们家少爷肯定能进翰林院，住得近点多好。”葛天也点点头，带着人打开锁推门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宅子大扫除，葛天每天都在这里带着人忙得不亦乐乎。过几天家具也运到了，山豹差人先过来看了一眼，确定自家买下了就带着车队直接过来了。 等到整座宅子都收拾好了，葛天和山豹看着这些林家自制的原木家具，和这座宅子的古朴风格，竟然格外的和谐。 “葛天，你说这东家一家子是怎么想的？这椅子做成这样还怪舒服的，还有二小姐让放到她屋里的屏风，就是个木框挂了几根破树枝，这弄出来还挺好看的。”山豹小心翼翼的试做了一下其中一个沙发，觉得比平时的木头椅子舒服多了。 “呵呵，二小姐心思灵巧，哪是咱们这些人能想明白的？”葛天巡视一圈，觉得应该没有不妥的地方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送别 “行了，咱们哥儿俩都检查了三遍了，都是按照二小姐的图纸摆的，都弄好了，就等着东家过来了。”山豹看着葛天又开始检查，又好气又好笑。这一天没干别的，就拿着图纸转圈检查了，在这宅子里足足转了三遍，腿都溜细了。 “说的也是，哎，希望东家早点来，再晚就怕路上遇到下雪不好走。”葛天停下来喝了口水，又开始担心新的问题了。 葛天担心的问题也是林小福所担心的问题，所以在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林小福选择让全家人尽早启程。 今天，便是林家人启程的日子了。青山村的村民和李娟娘、郑美娘的娘家人都赶来了，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村民们看着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林家要去京城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些惦念。李娟娘和郑美娘的娘家人更是一边欣喜一边担心，欣喜的是亲家发达了，担心的是不知道亲家这一去要多长时间，毕竟京城那么远还是会有些担心。 而林家人看着这些乡亲和亲人一时间也有些不舍得走，尤其是林山海和杨氏，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青山村，这次去京城最忐忑的应该就是这对老夫妇了。 “村长，各位乡亲，我们林家此去京城，主要是为了送哥哥们上京赶考，而且这次我们也打算到外面多逛逛看看，如果有机会发展新生意一定不会忘了大家。”林小福见场面有些混乱，忙站出来高声向众人说了一番话。 “小福说的对，青山村是我们林家的根，很快我们就回来了。”林山海正在根亲家说话，听见小福的一番话忙跟着也站出来，握着村长林保和的手，一个劲儿说明年就回来了，家里就拜托村长多照应了。 林保和忙表示都包在他身上，然后帮着疏散了村民，让出了一条路。林家人再度跟大家告别之后，长长的车队缓缓驶出了青山村，带着全村的希望，朝着京城进发。 路过府城时车队接上了林家四子，府学的夫子知道林家在京城买了宅子之后便也同意让他们尽快去京城，早些安顿下来也好静心读书。 这次车队的总领队是葛云，副领队是灰狼。灰狼一向细心，在主子们坐的马车里面都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而且跟葛云一起将车队的行驶速度把控得非常好，林家一家子在路上丝毫没有受到颠簸之苦。老两口也只是觉得每天长时间坐马车身子有些僵，其他并没什么不适。 距离京城越来越近，除了每天帮着张慧娘带林子睿，林小福开始跟林小喜研究京城的福喜绣坊是不是可以明年就开起来。 “姐姐，这次倒了京城咱们开一间福喜绣坊吧。京城纵然大绣坊很多，但是我们有花样子的优势，再加上还有那些寝具、窗帘等布艺，还有衣裳订制，应该能在京城打出一片天地。”林小福翻着账本，这两年福喜绣坊在青源镇周边重要的城镇陆陆续续的开了四五家，除了青源镇之外都不接受订制。 几家绣坊的经营数据都很好，尤其是接受订制的青源镇店，林小福知道无论哪个年代的女子肯定都不希望跟别人撞衫，所以她们绣坊的样式和订制就是杀手锏。 “好啊，我也想试试呢。”林小喜并没有多说，但是唇边的微笑显示出她的浓厚兴趣。 如今的林小喜已经是碧玉年华，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水蓝色衣裙，三千青丝被完成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支兰花银簪，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素雅之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从农户人家的姑娘。 看着这样的姐姐，林小福近来时常都在发愁未来的姐夫去哪里找？林家基石还未牢固，大户人家怕是瞧不上，贫苦之家又怕委屈了姐姐。真真是愁死人了！ “小福，这此去京城我们应该会住很久吧？”林小喜把玩着腰间的荷包，看见林小福放下了账本，便随口一问。 “还不知道啊，不过我想哥哥们肯定能考中的，如果考中进了翰林院，那肯定要多陪他们一段时间啊。如果外调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我是打算在京城多开几间大铺子的。”林小福双手托腮，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瞧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林小喜太熟悉妹妹的一举一动了，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姐姐，我知道好多故事，我在想要不要将这些故事编成歌舞表演，这样一下子就可以开一间很大的茶馆或者酒楼。”林小福一直在琢磨在京城开些什么铺子比较好，商行和红火楼都有了，鱼馆也是可以的，绣坊也决定了，但总觉得好像还可以开点什么。 想来想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林小福琢磨了一圈觉得还是可以在玩乐方面多下些功夫。 不过古人的玩乐她不清楚具体有什么，可能就是春天踏踏青、夏天泛泛舟、秋天赏赏景、冬天咏咏梅。或者像前世书里写的那样健康点的就是些斗鸡赛马斗蛐蛐，不健康的就是赌场青楼之类的吧。 不过这些林小福前世都没接触过，而且那些不健康的产业她压根儿不想沾。除了不感兴趣之外，她知道如果她要做那些生意，林家人估计知道了都会晕过去。 既然现有的都不熟，那索性就将前世知道的一些东西搬过来用，比如话剧、歌舞剧，这里的人应该只看过跳舞，这个对他们来说肯定比较新鲜，而且容易做成大酒楼。 “小福，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大铺子呢？红火楼不是要开业了么，也很好啊。”林小喜有些不解。 “姐姐，我没有执着，只是这种形式如果是个小馆子也扑腾不开啊。如果要做这种表演，肯定还是要个大的台子吧，这样一来这酒楼肯定就要大一点啰。”林小福随手编着肩上的秀发，跟姐姐聊了起来。 两姐妹聊了一会儿，林小喜被林小福说得勾起了兴趣，觉得如果真的能看到这样的表演一定很有趣，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始出谋划策。林小福早已习惯了可以秒变活泼的林小喜，姐妹两个凑在一起聊的不亦乐乎。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进京 另一辆马车里，林家四子在颠簸的马车里没法看书，于是纷纷放下书坐在一起聊天。 “大哥，这次无论考不考得中，我都想回来帮小福做生意了，我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林子丘将格子里面的干果拿出来给大家吃，然后很坦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做生意？”林子原很意外，从没听过三弟提起这件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做学问方面比不上大哥和四弟，也不想外放做官。家里生意越做越大，小福张罗这些太辛苦了，所以我跟三弟的想法一样。”林子恒拿了一个核桃，边敲边跟着聊起来。 “二哥、三哥，你们现在也别想那些，先考了再说，说不定你们直接拿了个状元探花，那回家的就是我和大哥了。”林子敬笑嘻嘻的在旁边接话。 “小四说的对，小福费了这么多心思赚银子让我们念书，我们要尽全力的考。至于你们说的要回家做生意，考完之后看结果，再说。”林子原点点头。 他们兄弟四个这几年一直都在府学念书，齐齐考中了进士之后夫子说还是等下一次会试再考，这样把握更大些，所以又等了三年四兄弟这才赶往京城。 可林子原没想到二弟和三弟对做官没兴趣，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四个兄弟都出去做官也不好，总要有人留在家里照应，这样想想也就很快释然了。 林子睿可以说算是车队里最活跃的人了，路上灰狼还经常带着他骑马，小家伙儿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经常嚷着要让灰狼骑快一点。周围的人都笑着说小少爷以后长大了怕不是要成为一代江湖大侠。 车队行驶了十七天，终于达到了京城。 林小福推开车窗看着古朴的城门，内心有些澎湃。从今而后，林家应该要掀开新的篇章了。 葛天和山豹早就带着人在城门这儿等着了，连连等了五天终于把主子们盼到了。来不及寒暄，几个人便头前带路将车队领进了京城，直达已经完全准备好的宅子。 林山海和杨氏被葛叔葛婶搀扶下马车，抬头一看，宅子的大门上方写着“林府”两个大字，一时间有些激动，这就是他们在京城的家。 “各位主子，宅子已经都收拾好了，请主子们随属下来。”葛天对着林家众人施了一礼，然后在前面带路，将众人带入了大门。 进了宅子之后，林家人都被惊呆了。虽然青山村的林家也是个四进的宅子，可是跟此处一比简直就是个小院子。 新宅子恢弘大气，又不见奢靡之感，装潢简洁低调，各处亭台楼阁均为原木和大石制成。 宅子里种了许多成年的大树，现在已是深秋，所以很多树木叶子落尽只剩枝杈，但不难想象到了春夏应该会是一片郁郁葱葱。 “真不愧是世家的宅子，这个大气劲儿我喜欢呢。”林小福拍拍花园里的假山，上面还有一些青苔，水池不大，还有些残荷的枯叶在其中。 “是啊，要是真的金碧辉煌的恐怕我们这些庄稼汉都不敢进呢。”林山海看看周围，打趣了一句。 “哈哈，爷爷，我们再去各处的屋子里看看呀。”林小福跑过去挽着林山海和杨氏的胳膊，带着他们去看屋子。 说是四进的宅子，其实内部被分成了大小共七个院子，被花园和景观巧妙的分割开来。现在所有院子都有各自的名字，葛天按照林小福的意思都换上了新的匾额。 “爷爷奶奶，你们住的地方就是荣晖堂。”林小福拉着林山海和杨氏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宅子里最大的院子——荣晖堂。 “小福，这院子太大了，我跟你爷爷两个人住也太浪费了，你们这些孩子们住吧。”杨氏进来之后看见这么宽阔的院子，还有这么多的屋子，开始劝林小福给他们老两口安排个小院子就行。 “是啊小福，这里应该是宅子的中间吧，我跟你奶奶老了，住个小院子就行了。”林山海也跟着劝说，他知道小孙女是想给他们住最好的院子，可他们也帮不上她什么，住这么好的地方实在浪费了。 “爷爷奶奶，这怎么能说是浪费了呢？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家有你们这两个宝，那必须得住大院子啊。你们慢慢看，我去旁边院子看看爹娘他们。”林小福生怕林山海和杨氏还要推脱，一说完便跑出去了。 “老太爷、老夫人，这宅子里最中心的位置本就是给家主住的，您二老合该就住在这里。”葛叔去宅子里四处安排人去了，葛婶一直跟在林山海和杨氏旁边，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相劝。 “行吧，老太婆，咱们也享享福，住一次大院子！”林山海只得作罢，开始和杨氏细细的察看起这里的环境。 林大山夫妇、林大川夫妇和林大石夫妇的院子就在林山海他们旁边，林子睿还小，现在跟林大山和张慧娘住在一起，以后等他长大了，就可以跟四个哥哥一样在前院拥有自己的小院子了。 而林小福和林小喜的院子在后面，林小福的院子叫福园，林小喜的院子叫喜园。这是姐妹两个自己取的，都觉得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最简单直接。 喜园处处雅致，还专门砌了一个花坛用来春天种上林小喜最喜欢的兰花。屋里的摆设也很简洁，大大的绣架静静的立在一旁。这次玫瑰和茉莉跟着进京，现在已经把绣着兰花的青色帐子挂了起来，房间里一下子有了些生机。 而林小福的房间则比较有趣，正房有三间，中间是会客室，她安排了很多很有野趣的摆设，比如之前被山豹提过的树枝屏风，还有藤编或者木雕的一些小摆设。 左边是书房，里面摆着两张书桌，其中一张大一些的是专门用来画各种图的。旁边还有一面墙的架子，一半是书架一半是资料架。碧玺和玛瑙正在将林小福带来的书和图纸分类摆好，原有的笔墨纸砚也重新收拾成了林小福惯用的。 右边就是林小福的卧房了，她对颜色没什么偏爱，一切都是丫鬟们给她安排，所以现在床上的桃花帐子、芙蓉被面，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一间少女的闺房。 第一百四十章 逛街 “二姐二姐，你不是说要带我在京城玩么？现在咱们到京城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啊？”林子睿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溜烟从爹娘的院子摸到了福园。 “子睿，咱们在路上走了这么久，今天刚到新家，大家都累了。你先在新家里玩两天，等过几天二姐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林小福蹲下来哄着林子睿，并带他逛了会儿自家的园子。 林子睿虽然调皮，但是很听林小福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就在新宅子里玩。爬树、钻假山、捞池子里的枯荷叶，甚至用弹弓去打飞过的小鸟。 家里的下人这几天在葛叔和葛婶的安排之下日渐熟悉了新宅子，做起事来也井井有条。偶尔在园子里看见小少爷，玩心重的几个还会陪他一起玩会儿。 休息了几天，林小福见大家都缓过精神了，就提议出去逛逛京城。这个提议得到了一家人的强烈支持，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林家人步行出了府，打算去看看自家的铺子，顺便再逛逛京城的大街。 走在路上，林子睿依然是最兴奋的那个，林小喜不得不时刻牵着他，京城的人太多了，林小喜很怕弟弟走丢了。 “老头子，你说着京城真大，而且人真多啊，你看这街上，比咱们那镇子上热闹多了。”杨氏跟林山海慢慢的走着，看着沿街的景象觉得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则陪着各自的媳妇儿跟在爹娘后面，一边赏景一边聊天。 “大哥，这京城的人真是不一样啊，你看看这马车上还镶嵌着宝石呢。”林大川指着不远处一辆驶过的马车让林大山看。 “二弟，别乱指，京城达官贵人多，咱们得注意点儿。”林大山一把拍下弟弟的手，谨慎的提醒。 “知道了大哥，我就是好奇这得多有钱的人家才会把宝石嵌在马车上啊，不怕被人抠了去？”林大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京城的富人真的很多啊，看来咱们林家还要加倍努力啊。”林大石看着街上很多人都穿着绫罗绸缎，马车比比皆是，随处可见摇着扇子跟着随从的人，还有从马车上下来穿金戴银的妇儿和小姐们，顿时心生感慨。 “是啊，走在这京城的大街上，我这浑身都有些不得劲儿呢。”林大山也跟着感叹了一句。旁边的张慧娘深有同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她看着街上的繁华景象，也很是不适应呢。 至于林家四子，今天纯粹是因为林小福说要劳逸结合，几个人才陪着家人出来逛。现在四兄弟护着林小福、林小喜和林子睿，兄弟姐妹一路高高兴兴的聊着，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自在。 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福运商行。 “东家来了！给各位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请安！快里面请！”邢超正在柜台后面算账，抬头一看林家人都来了，赶紧跑出柜台行礼。 “哈哈，小超啊，怎么样？你跟你娘、你弟弟在京城可还好啊？”杨氏见了邢超很高兴，这孩子和他弟弟仪表堂堂，他娘也是个温柔的妇人，当初在林家任劳任怨的，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好印象。 “谢老妇人惦记着，都好都好！”邢超高兴的已经忘了该干什么，只站在那儿傻笑，还是店里的伙计低声提醒了一句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让主子们赶紧随他到后面坐下来歇歇。 “小超，店里的生意可好啊？”林山海进了后院，坐下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回老太爷，生意挺好的，咱们商行的毛皮和珍珠很受京城大户人家的喜欢，所以现在很多人家都会隔一段时间就派人过来采购。”邢超毕恭毕敬的回话。 “大姐二姐，你们看这个！这个好看！”林子睿拉着林小福和林小喜在铺子里面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突然发现了一株大珊瑚，赶紧拉着姐姐们过去看。 “伙计，瑞王妃驾到，无关人等赶紧清出去！”正在林小福他们感叹珊瑚漂亮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高声说了一句话。 姐弟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站着一个趾高气昂的绿衣丫鬟，针对这店里的伙计发难，而在她后面正走进来一位被一群丫鬟嬷嬷们簇拥着的妙龄少女。 说是妙龄少女也不妥当，因为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梳成了发髻，很显然已经嫁为人妇。她的容貌娇媚，身姿窈窕，不过眉间一抹戾气和手里握着的马鞭有些破坏了整体的气质。 “给瑞王妃请安。”店里的伙计们一听是瑞王妃来了，赶紧纷纷跪下。林小福姐妹虽然慢了一点，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拽着林子睿便跪了下去。 邢超正在后面招呼林家人，有机灵的伙计马上过去报了信，邢超赶紧从后面跑过来，一见瑞王妃马上跪下请安。 “算了，今日本王妃之前听说你们这小店时常有些新鲜玩意儿，就过来转转。不过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绿芙，走吧。”瑞王妃左右看了看，没看着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有些嫌恶的甩了甩马鞭，扭头走了出去。 后面的丫鬟嬷嬷赶紧跟了出去，簇拥着瑞王妃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林小福、林小喜和林子睿还有店里的伙计和邢超始终都跪在那里。等瑞王妃这一行人都走了，他们才从地上站起来。 “邢超，京城的贵人都这样么？”林小福有些郁闷，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人下跪呢，这京城里的人也太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了。 “二小姐，也不都是这样的。”邢超一边引着林小福三姐弟往后面走，一边介绍：“这位瑞王妃是右相的嫡孙女，身份贵重，据说从小就娇蛮得很。今天还算是好的，之前属下还听说这位瑞王妃生气用马鞭直接抽死过人呢。不过京城的很多贵人都是派管家过来咱们商行，所以基本上都是和气生财。” “那就好，否则每日这样跪来跪去的，你们也受不了啊。”林小福点点头，原来今天碰上的是个刁蛮的王妃，怪不得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捷报 当后院的林家人得知林小福三姐弟刚才遇见了瑞王妃的全过程后，全家人都有些惶恐。京城的达官贵人实在太多了，怎么今天就来自家铺子里坐一会儿就能碰见个王妃啊？天呐，这王妃还曾经拿鞭子抽死过人？ 林小福见大家都有些蔫蔫的，便提议吃午饭的时间到了，不如直接去对面自家的红火楼大吃一顿。 就这样，一家人浩浩荡荡的从福运商行来到了对门的红火楼。 午饭吃的还不错，热气腾腾的火锅也让林家众人似乎忘了上午发生的那件事。 不过在林小福提议下午随便逛逛的时候，杨氏提出了反对。 “小福啊，咱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先回家吧，回头再出来逛。”杨氏和蔼的说着，可林小福却知道奶奶这是有些害怕了，怕下午再遇见什么事儿。 “小福，先回去吧。”林大石也在旁边给林小福使着眼色。 林小福无奈，只得让葛天葛云带路，一家人都回了林府。 “小福，你也别不高兴了，爷爷奶奶在村子里待一辈子，尤其是奶奶，这么多年也就见过村子里那些人。今天冷不防听见那瑞王妃能在街上公然用鞭子抽死人，害怕也是难免的。”林大石之前看林小福有些兴致不高，在回府之后特地来了福园开导她。 “爹，我没不高兴。我只是没想到今天出去会碰上这样的事情，而且说实话今天这事也没什么。我和姐姐还有子睿都没受到什么伤害，无非就是多跪了一会儿，但是好像你们都吓着了。我是担心如果这样的话，爷爷奶奶可能很快就要回去了。”林小福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好不容易奋斗了几年，家里攒了些银子，置办了些产业，现在又带着全家人来了京城。可长辈们来了京城之后似乎都不太适应，尤其是爷爷奶奶还有大伯大伯娘，无论在哪里都很拘束的样子，哪怕在自家这座宅子里都是。 “小福，你想想咱们家这几年——你爷爷奶奶这几年渐渐不管家里的事儿了，你大伯一直管着田里和山上，你二伯跟你二舅舅一起开了木工作坊，你爹我呢这些年一直往外跑帮你张罗这些事情。小喜和你一起弄了个福喜绣坊，你哥哥们呆在府城四五年了，除了过年都不在家。”林大石笑着摸了摸林小福的头，继续说：“所以你爷爷奶奶、大伯和大伯娘会不适应，这也很正常啊。无论是他们选择住在这里，还是回青山村，只要他们觉得高兴，咱们就应该高兴，对不对？” 林小福默然，她不想一辈子待在青山村，但如果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觉得住在青山村才是最幸福最快乐的，那她也不能强迫他们住在京城。可是这样一来，一家人就要分开了呀。 林小福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送走了林大石之后，她有些难过的趴在桌子上。 前世她的家人从未重视她，还在她将企业办起来之后让她把这些都交给弟弟。今生遇见林家人，她真的十分感恩，也很珍惜这份亲情。可为什么如此温暖的一家人要分开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小福不再张罗一家人出去逛京城，整日跟着葛天、葛云还有山豹和灰狼去京郊看庄子看田地。林家众人 偶尔她也会想如果在这里购置多一些庄子和田地交给大伯和大伯娘去管，再带着爷爷奶奶住在京郊，是不是他们过段时间就会适应了呢？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她自己推翻了，因为京郊有皇庄，还有很多达官贵人家的田庄，看来即便住在京郊，也免不了会有碰面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林小福他们的马车正行驶得好好的，突然从对面来了几匹快马，纵马的人已经看见他们了，但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而是快马后面跟着的人大喊让他们速速避让。 山豹和灰狼马上将两辆马车赶到路边，对面的几匹快马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马蹄扬起的沙子甚至都砸在了林小福关着的车窗上。 “山豹大哥，这是什么人？怎么看见马车都不减速啊？不怕撞上么？”林小福隔着车门问坐在前面驾车的山豹。 “二小姐，看他们的衣着，估计是哪个贵人家的公子们出来跑马。一般人或马车看见了都会避让的，即便撞上了他们也没事，有事儿的肯定都是百姓。”山豹一扬鞭子，马车重新回到了路上。 林小福不再说话，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官，原来权势地位真的能带来这么多的特权。 尽管在前世看过很多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自以为很清楚古代的阶级差别，可当她亲身经历这些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却真实得可怕。 田庄的交易很快就达成了，林小福大刀阔斧的买了七八处大庄子，看得葛天和葛云心里都有些突突。 “二小姐，为什么买这么多庄子啊？咱们红火楼现在两个庄子都供应得上了。”葛天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多么？我还担心不够呢。”林小福随口一答，她心里隐隐的有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目前还没有理顺。 目前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很多田地，也需要再开些作坊，所以大庄子越多越好。 开酒楼？开绣坊？开美容院？开玩具店？一系列的想法在她脑子里盘旋，林小福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她需要好好静下心来想想，到底怎么才能在京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站住脚。 就在林小福把自己关在书房梳理下一步思路的时候，从北疆传来了捷报。 “报！北疆大捷！瑾王殿下生擒北燕大将军哈塔尔！”报信官驾着快马一路高喊，从城门一直喊到了皇宫大殿。 “好！不愧是朕的尘儿！”嘉仁帝一激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下面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叩拜，齐声恭贺。 “众位爱卿平身！此次大捷，乃天佑我东穆！传朕旨意，准瑾王以半幅御驾仪仗回京！”嘉仁帝仰天大笑，群臣再度叩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割地 “哼！慕羽尘跟北燕僵持了这么多年，终于把北燕的大将军给活捉了，这下父皇更要器重他了，连同太子，恐怕都要抖起来了。”瑞王慕羽擎下了朝来到了坤宁宫，面对着姜皇后开始一通牢骚。 这几年瑞王过得并不如意，当年嘉仁帝命他去礼部历练，虽说上下关系火热一片，但是礼部毕竟只掌管祭祀和科举，并没有太多实权。 当年姜右相曾经劝慰过他，告诉他在礼部通过主持祭祀和科举也可以大有作为。可是在他尽心尽力的将新年祭祀和开年的会试、殿试全都完成之后，慕羽擎发现嘉仁帝并没有如同预期那般对他委以重任，而且科举出来的人才基本上全都是官场的新人，要等他们成气候还需要好久，所以慕羽擎一下子便失去了耐心。 再加上姜熙芸嫁过来之后成天只知道穿金戴银，时不时就要对他耍小性子，从不像瑞王府后院的那些姬妾一般对他温柔小意，还经常因为她们拈酸吃醋。渐渐的，慕羽擎的脾气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急，王府内经常都可以听见瑞王和瑞王妃的争吵声和东西砸碎的声音。 “擎儿，你外祖父有没有说什么？”姜皇后这几年还是老样子，云霏霏闭门不出，昭贵妃、华贵妃还有苏妃这几个有皇子的嫔妃除了正日子过来坤宁宫请安之外，其他时间全部都安安静静的在宫里待着。以至于姜皇后有时候有心想给谁使个绊子都没什么机会。 “他老人家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外祖父是怎么回事儿，五年了，什么手段都用过了，却连一个人都插不进北疆大营！之前还说可以跟北燕联合整垮慕羽尘，结果呢？今天慕羽尘把北燕的大将军生擒了！”慕羽擎越说越激动，开始有些口无遮拦。 “擎儿！住口！”姜皇后惊得一拍桌子，低声喝住慕羽擎。 慕羽擎只得闭口不言，但脸上愤恨的表情依旧在。 “擎儿，你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现在事已至此，慕羽尘不日即将还朝，再多说其他也是无益。重要的是他这次还朝，你父皇一定会给他指一门亲事，我们还是要抓住这次机会。北疆大营进不去，瑾王府总能进去吧？”姜皇后微微一笑，这几年她培养了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就是为了慕羽尘、慕羽璃还有慕羽廷准备的。 “母后的意思是？”慕羽擎有些不解，“父皇应该不会听我们的吧？” “谁说一定要正妃才行呢？你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还不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姜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慕羽擎，娶了姜熙芸之后两个人成天吵架，真是要气死她。 “哦，母后英明！”慕羽擎恍然大悟，全然不在意姜皇后对他纳妾的不满，只是乐于终于有机会能在瑾王府和太子府安插眼线。 “你跟芸儿也不要整天吵吵闹闹的，你看看太子，再看看端王，谁都不像你们俩成天斗得跟什么似的，最起码在人前要恩爱一些，别让人看了笑话。”姜皇后已经不想多说了，只是提醒了一下慕羽擎便让他退下了。 慕羽擎出了坤宁宫，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太子慕羽璃和上官曦月相偕而来。 “太子。”慕羽擎朝着慕羽璃简单的施了一礼，仿佛没看见上官曦月一般。 “五弟，这是准备出宫？”慕羽璃微笑着点点头。 “是啊，臣弟还有事，就不打扰太子雅兴了，告辞。”慕羽擎略一抱拳，便继续朝宫外方向走去。 “看来瑞王坐不住了。”上官曦月看着慕羽擎的背影，低声说道。 “小四要回来了，他们坐不住也是正常。”慕羽璃脸上笑容更深了一层。 “瑾王殿下要回来了，太子哥哥现在是不是欢喜极了？”上官曦月转而看向慕羽璃，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是啊，小四回来就好了，至少有好多事情可以交给他去做了。”慕羽璃冲着上官曦月眨眨眼睛。 “太子哥哥英明。”上官曦月像模像样的给慕羽璃施了一礼，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被众人惦记的慕羽尘，此刻正在跟诸位将领在大帐之内商讨北燕投降一事。 “王爷英明，北燕王此次遭到重创，全部仰仗王爷的计谋，他们才能败得这么惨。”一位中年将领起身朝着慕羽尘恭敬的行礼。 “别这样说，此次大捷，全靠各位将士配合默契，才能将战术发挥出应有的效用。”慕羽尘摆摆手，不愿众人将功劳都堆在他头上。 五年风沙，苍凉北方，此刻的慕羽尘脸庞更显棱角，眼神较之五年前更加深邃，似刀切一般的下巴上冒着胡茬，皮肤也不如往日白皙，只有一头墨发仍一丝不苟的束起。 “王爷，此次北燕投降，送来的降书上注明愿割让五城，五十年不进犯东穆。您看？”季鼎拿着刚刚送来的草拟降书，恭敬的问慕羽尘的意见。 “割让十城，百年不进犯。若北燕王不肯，那就打到他的都城去！”慕羽尘清冷的声音响起，周身泛起冷意，帐内的将领们都不由得背后一寒，随即莫名的开始对北燕有了一丝丝同情。 这北燕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十年前攻打东穆，被瑾王殿下以一己之力将五大名将斩于马下，割地十城。五年前卷土重来，虽然这几年间对东穆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是现在居然又要割地十城，并且承诺百年不能进犯。最主要的是，连年战火，北燕的劳动力已经大幅减少，整个国家休养生息需要好多年。 可以说这一任的北燕王往后的日子真是窝囊啊，好不容易将各位兄弟都击败争得了王位，结果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跳进去了，可能这辈子都爬不出来。 果然，北燕王北堂鹰在得知哈塔尔被生擒、五万大军全被歼灭的时候就气得吐了血。现在又被告知慕羽尘要求割地十城、百年不进犯东穆的条件才接受投降，一时怒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亲王 最终北堂鹰还是答应了这些条件，双方在新的边境线上签订了协议。 临走之前，北堂镜缓缓地走向慕羽尘，东穆的所有将士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进入了警戒状态。 “呵，不用这么紧张，本王不过是来跟瑾王殿下叙叙话。”北堂镜似笑非笑的看着慕羽尘周围的将士们。 慕羽尘轻轻一挥手，众位将士放下兵器齐齐后退三步。 “瑾王殿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北堂镜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盯着慕羽尘。 “彼此彼此，和硕亲王。”慕羽尘面无表情，幽深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瑾王殿下，希望你能一直如此强大，否则本王会少了棋逢对手的乐趣。”北堂镜突然浮现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这笑容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正盯着面前的猎物。 “随时恭候。”慕羽尘依然惜字如金，甚至已经开始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北堂镜无所谓的笑笑，拱手告辞，跟着北堂鹰带着北燕军队扬长而去。 “表哥，他什么意思？”云之陌就站在不远处，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无需理会。传本王指令，回京！”慕羽尘转身走向战马，一跃而上，五千玄龙卫和五万从京城带来的大军跟在他身后朝京城进发。 腊月初一，迎接瑾王殿下还朝的欢呼声响彻京城的上空。 嘉仁帝已经率领文武百官等在城门前，太子慕羽璃、端王慕羽端、康王慕羽靖、瑞王慕羽擎、安王慕羽廷均陪在嘉仁帝身后，等待着慕羽尘的凯旋归来。 不多时，慕羽尘率领着玄龙卫和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只见慕羽尘一身银甲，胯下一匹白马，手中一杆银枪，黑色暗金纹披风随风飘动。 左右两侧半个马身后跟着的是镇北将军季鼎还有镇北少将军季昊天，二人均铠甲在身，肃穆前行。 五千玄龙卫紧随其后，黑色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冷耀的光芒。而五万大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更是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父皇在上，儿臣幸不辱命，北燕已降，割地十城，百年不得进犯。”慕羽尘下马快走几步，跪在嘉仁帝面前。 “幸不辱命！北燕已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万大军振臂高呼，齐声跪拜。 “好！好！好！众位将士辛苦了，尘儿快起来，快随朕回宫！”嘉仁帝看着满面风霜的慕羽尘，心疼极了，上前亲手将慕羽尘扶起来。 “四弟。”慕羽璃微笑上前拍了拍慕羽尘的肩膀。 “四哥！”慕羽廷也窜过来，向慕羽尘竖起大拇指，“五年不见，四哥威风更胜从前！” 慕羽尘朝着二人笑了笑，没有多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慕羽璃和慕羽廷也明白，只是笑着拉他一起回宫。 京城的主街上，慕羽尘骑着白马跟在御驾之后，沿街两旁挤满了百姓，不顾寒冷的天气纷纷跪地大喊皇上万岁、瑾王殿下千岁。 林小福被林子睿缠得没办法，也带着人护着林子睿在人群中看瑾王凯旋。 当看到面无表情慕羽尘时，林小福忍不住撇撇嘴，这么多年没见，这家伙还是这么拽。打了胜仗回来就该高兴啊，怎么还是这幅冷冰冰的表情。 林子睿却兴奋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跟着百姓高喊。 “二姐，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当大将军！像瑾王殿下那样上阵杀敌！”等到长长的皇家仪仗过去之后，林子睿兴奋的站起来冲着林小福大喊。 “好好好，做大将军。不过你得先把风师兄和墨师兄他们安排的功课做好，做大将军需要文韬武略，你不好好练习以后可当不了大将军。”林小福一边给他拍拍膝盖上的土，一边趁机教他要好好练功。 果然，林子睿听了之后瞬间斗志昂扬，吵着要回去马上练功，林小福乐得赶紧带他回了家。 “父皇，这是此次北征的嘉奖名册。”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静立两旁，慕羽尘走到当中呈上名册。 “好！这次朕一定要厚赏众位将士！”嘉仁帝接过德公公递上来的名册，翻了翻，龙心大悦，随即一连串的赏赐颁了出去。 “此次北征大获全胜，朕心甚慰。瑾王功不可没，特赐瑾亲王封号，一应冠服、车辇、册宝、俸禄等均依制而享。”嘉仁帝心中喜悦难以自抑，将第一个亲王封号给了慕羽尘。 “儿臣领旨谢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羽尘还是没什么表情，听了只是叩拜谢恩。 慕羽擎在旁边看得牙根痒痒，瑾亲王，父皇居然给慕羽尘封了亲王！因为咬牙带着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变形了，慕羽擎知道此时不能露出嫉妒之色，只能尽力的维持着微笑，可看起来还是别扭得很。 慕羽端依旧没什么所谓，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慕羽尘，眼睛里闪过一丝趣味。 慕羽靖自从成亲之后阴郁的样子略有好转，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跟着慕羽擎转了。现在看着慕羽尘封了亲王，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跟慕羽端一样静静的站着，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 慕羽璃和慕羽廷自然是为慕羽尘高兴的，所以此时二人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慕羽廷的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嘉仁帝坐在龙椅之上，将几个儿子和文武百官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此刻他懒得理会姜系人马的不甘心，也不愿意去看慕羽擎扭曲的脸，只是一脸欣慰的看着四儿子。 之后，嘉仁帝带着慕羽尘直接去了流云宫见云霏霏。 还没到流云宫的门口，远远的慕羽尘便看见云霏霏带着宫女们站在宫门前不住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张望。一身浅紫色衣裙的云霏霏，还是如少女一般，仿佛岁月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 “尘儿！”走得近些了，云霏霏看见了慕羽尘，立马奔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一瞬不差的盯着儿子，流下了两行清泪。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庆功宴 “母妃，儿臣回来了。”慕羽尘轻轻的说，表情瞬间温柔。 “尘儿，快随母妃进来，给母妃讲讲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北疆可还好？”云霏霏拉着慕羽尘往流云宫中走，母子俩完全把嘉仁帝忘在身后。 嘉仁帝看着这幅场景，只得无奈摇头，随着二人进了流云宫。 慕羽尘一直在流云宫待到傍晚才跟嘉仁帝和云霏霏一同出席北征大军凯旋的庆功宴。 三个人一出现，整个大殿的人全都起身跪拜迎接。 “臣妾一猜皇上准去了云妃妹妹那儿。云妃妹妹，今日皇上设宴庆贺瑾王凯旋，你可是主角，快过来坐本宫旁边。”姜皇后笑意盈盈的迎上来，要将云霏霏拉到华贵妃的位置。 “皇后娘娘抬举臣妾了。今日庆贺北征军凯旋，臣妾不过是后宫一个小小嫔妃，能与皇上、众位娘娘、群臣、百姓一起共同庆贺已是荣幸，怎敢擅自抢了华贵妃姐姐的位置？”云霏霏笑眯眯的回应，并做出了请的手势，让姜皇后、昭贵妃、华贵妃先落座。 “好了，都坐下吧。众位爱卿也落座吧。”嘉仁帝冷眼看着这一幕，适时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姜皇后只得跟着嘉仁帝落座，殿内一时都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北征军凯旋，北燕割地十城，百年不得进犯，实乃东穆之大幸！朕今日设宴，为各位将士接风洗尘。来，诸位爱卿与朕一同畅饮此杯！”嘉仁帝举起酒杯，发表了一段祝酒辞。 群臣饮罢，晚宴正式开始。一时间殿内丝竹声起，舞姿翩翩。 过了一会儿，随着气氛逐渐热烈，诸位大臣开始向北征军参宴的各位将领敬酒。当然，期间也有不少人向嘉仁帝和慕羽尘敬酒，恭贺北征凯旋。 “四弟，你终于回来了。”慕羽璃端着酒杯，带着上官曦月走到慕羽尘的身边，好好的看了看多年没见的弟弟。 “四弟，恭喜。”上官曦月也向慕羽尘道贺，一声四弟叫得慕羽璃和慕羽尘都哭笑不得，昔日跟在他们后面玩的小丫头如今成了太子妃，确实该叫慕羽尘一声四弟。 “多谢。你们成亲时我未能到场，改日我做东请大哥大嫂一同饮宴。”慕羽尘将酒一饮而尽。 “哪里，你保家卫国，大哥以你为荣。”慕羽璃笑着摇摇头。 “是啊，你虽然没来，不过太子哥哥很是喜欢你送的礼物，那架屏风就摆在书房呢。”上官曦月的话让慕羽尘想起了五年前林家送来的两个屏风，比较了一下确实觉得那架木制的更适合做新婚贺礼，所以当年他便将那架屏风送了回来做贺礼。 “四哥，差一点我就能去北疆帮你了。”这时慕羽廷也跟着过来了，看着慕羽尘一脸遗憾。 “小六这几年一直在兵部历练，本来今年父皇还在犹豫是否让他去跟着你见识一下，结果就接到传信说你已经生擒了对方的大将军。”慕羽璃笑着解开了慕羽尘的疑惑。 “就是啊四哥，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战场呢。”慕羽廷嘟囔着抱怨。 “没什么好见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慕羽尘淡淡的饮完杯中酒，想起了那些牺牲的将士们。 “好了小六，你四哥刚回来，别缠着他问了。四弟，要不明日我们兄弟一起去酒楼用膳，就当大哥为你接风。”太子发现慕羽尘的脸色黯然，忙岔开话题。 慕羽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面的瑞王夫妇此刻各自心里都觉得不舒服。 慕羽擎紧紧捏着酒杯，看着络绎不绝走向慕羽尘的那些朝臣，心里的嫉妒之火快把眼睛都烧红了。 而姜熙芸此时痴痴的盯着慕羽尘，几年没见，尘哥哥比之从前更加俊朗。而且历经战场的浴血洗礼，慕羽尘此刻身上的刚毅和肃杀让她沉醉其中。可是，自己已经嫁作人妇，这辈子都不再能陪伴在尘哥哥的身边。姜熙芸此刻无比后悔当年听了哥哥和祖父的话嫁给了慕羽擎，如果她能一直等着尘哥哥回来，是不是今日就能光明正大的陪在他身边？ 夫妇二人各怀心思，而高台之上的姜皇后此刻心里也是恨得不行。看着云霏霏明媚如少女的侧脸，此刻带着丝丝笑意。再看着昭贵妃和华贵妃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此刻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 凭什么她们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六年间云霏霏成日闭门礼佛，为什么如今出来了仍是青春芳华，仿佛更显空灵之态。而昭贵妃和华贵妃，一个是太子的生母，一个是端王的生母，明明也应该是敌对关系，可一直相安无事。 可怜自己的瑞王，明明才华横溢，却偏偏入不了嘉仁帝的眼。而自己入宫时，也曾是妙龄少女，活泼可爱，如今所有宠爱都被云霏霏抢走，还要来参加她儿子的庆功宴！ 慕羽端和慕羽靖此刻都带着王妃坐在席间，看着眼前人来人往。 “殿下，我们不过去向瑾王殿下敬杯酒么？”南宫筱坐在慕羽端身边，为他斟满一杯酒。 “敬酒？莫不是你还惦记着四弟，想过去诉诉衷肠？”慕羽端嘴角牵起，带着一丝不屑的看着南宫筱。 “殿下！您怎能如此想？臣妾冤枉，臣妾一心都扑在殿下身上，对瑾王殿下绝无其他之想。” “不用摆出这幅样子，好好待着做你的端王妃就好，别耍那些没用的心思。”慕羽端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饶有兴趣的看看慕羽擎夫妇的貌合神离，又看看高台之上的姜皇后，再看看台下的群臣，最后将目光转向了慕羽尘和太子那个方向。 南宫筱被慕羽端说的面色通红，感觉周围的人似乎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心羞愧又无法辩驳，只得僵坐在那里。 旁边坐席上的慕羽靖夫妇则完全当着旁观者，完全不参与这其间的任何事。沈芳菲的家世一般，父亲只是大理寺卿，所以一开始成为康王妃的时候很拘谨。不过慕羽靖虽然有时候阴沉，但与她成亲以来一直琴瑟和鸣，对她温柔有加，时间长了沈芳菲也逐渐放松下来。此时这对小夫妻正在研究宴席上的菜色，评论歌舞，根本不愿理会其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火楼 晚宴直到临近亥时方结束，君臣尽欢。北征军的几个将领被群臣灌得酩酊大醉，慕羽尘吩咐玄一安排几个人将他们安全送回去。 “四哥，今日臣弟见太多人去敬酒就没上去凑热闹，还没恭喜四哥凯旋。”慕羽尘刚要上马，就被慕羽擎叫住了。 “多谢。”慕羽尘静静的跟慕羽擎对视，短暂的沉默和他眼中的冷芒让慕羽擎差点忍不住打个冷颤。 “呵呵，天也不早了，就不耽误四哥了，臣弟也该回去了。”慕羽擎等了一壶诶人也没见慕羽尘再说什么，又被他的眼神有些吓到，只能干笑两声带着姜熙芸走向了瑞王府的马车。 慕羽尘直接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策马而去。 姜熙芸扭头看了一眼慕羽尘策马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爬上马车的慕羽擎，心中的酸涩重又翻涌上来。 “看来这五弟家里今晚又要吵开了。”上官曦月跟在慕羽璃旁边站在大殿门口，将慕羽擎和姜熙芸的神态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这对夫妻吵架不和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今日慕羽尘回来，恐怕一些陈年的导火索又会被翻出来了。 次日，慕羽璃和慕羽廷临近中午的时候来到了瑾亲王府，玄三迎出来将二人带到了慕羽尘的书房。 “四哥四哥，京城开了一家新酒楼，叫红火楼！冬天吃锅子最是舒服，那里的酒也比其他地方的烈的很，我们今儿中午就去那儿吧！”还没进门，慕羽廷就开始大声嚷嚷，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却均是一愣。 “红火楼？那不是？”季昊天下意识的看向慕羽尘。 “是什么？你们吃过了？北疆也有？”走进来的慕羽廷听见季昊天的话很是惊讶。 “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安王殿下请安。”屋子里的季昊天和云之陌看见进来的人赶紧起身行礼问安。 “无需多礼。你刚刚说的意思是不是你们也吃过了？在哪儿吃的？”慕羽廷无所谓的摆摆手，追问刚才的问题。 “红火楼的第一家店铺应该就是开在北疆，所以臣等确实吃过。”季昊天老老实实的回答。 “啊？真是的，本来想请四哥吃点新鲜的，结果你们都吃过了啊。”慕羽廷无比失望。 “安王殿下，是我们去吃过，可表哥并没吃过。”云之陌连忙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说起来他这几年在一直北疆忙着调控军需，能出去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去红火楼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真的？那正好，四哥，今天中午咱们就去红火楼吧。”慕羽廷瞬间高兴了起来。 “小六，你看看你，都在兵部当差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稳重。”慕羽璃轻斥了慕羽廷一句，转而看向慕羽尘：“四弟，昨日大哥说要为你接风洗尘，今日不妨就去红火楼？正好季小将军和云公子也在，一起去。” 慕羽尘点点头，站起身随着众人出了府门。 “表哥，那丫头现在真是发达了，你看看，福运商行、红火楼，两家铺子对着，都在京城这条主街之上。啧啧，这些年她是赚了多少银子啊。”云之陌站在红火楼的门口，看着街两边面对面的铺子，再看这红火楼络绎不绝的人潮，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 “怎么，你们认识这酒楼的东家？”慕羽廷好奇的问。 “认识，是个山村丫头。不过这几年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样了，以前认识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丫头呢。”云之陌摇头晃脑的摇着扇子，跟慕羽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进去吧。”慕羽尘走到了前面，直接进了红火楼。 慕羽廷的小厮早就来占了位置，所以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二楼的包厢。 “四哥，你尝尝这个辣锅，第一次吃的时候我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冬天吃这个真的是太过瘾了！来来来，你们都一起吃！”锅子和菜肉都送上来之后，慕羽廷迫不及待的开吃，一边吃一边还招呼众人一起。 太子笑这摇摇头，也开始伸出筷子。云之陌和季昊天见状不再客气，直接开吃。 慕羽尘缓缓的夹了一片涮好的肉，蘸了蘸酱料，放入嘴里，细细品尝。然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火锅的东西真的味道不错。 林小福这个名字时隔五年，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昨晚上官曦月提起屏风，他只是短暂的回想了一下当年的两架屏风，而今天来了红火楼，他知道这就是当年他送给林小福的铺子，而这丫头居然真的将生意做到了京城。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当年就是倔强的圆丫头，如今她也应该有十四五岁了吧。 一顿火锅吃得几个人热火朝天，汗流浃背，云之陌还给慕羽廷讲了一串香的烤串。 “那丫头估计过不多久就会开一串香，到时候我请安王殿下去吃！”云之陌之前跟慕羽廷并不熟悉，结果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相见恨晚。 在慕羽尘看来，这两个人都是人前邪肆腹黑实则傻得可爱的赤诚小子类型，所以看着他们能在一起笑闹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好啊！哎，我还真想认识认识你说的那个小丫头，真能想啊，这平常能吃到的锅子稍微这么一改，居然这么好吃！还有这酒，真够劲儿！”慕羽廷酒足饭饱，瘫在椅子上惬意的喝着茶。 “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估计明日父皇就会让你也去六部历练，四弟，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太子拍拍慕羽尘的肩膀，不出意外的话父皇一定会将刑部交给慕羽尘。 “嗯，走吧。”慕羽尘有些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这火锅是挺好吃，可这味道太容易沾到衣服和头发上，他已经有些受不了，想赶快回去洗澡换身衣服。 几个人走出红火楼，恰巧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对面的福运商行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少女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跟着他们的还有几个丫鬟。 两个少女拉着这个小男孩走进了福运商行，其中一个不经意间的侧脸正好被慕羽尘等人看见。 “表哥！你看那是不是林小喜？她旁边的是不是就是那丫头？那小男孩是谁？”云之陌有些激动的拉住慕羽尘，另一只手指着福运商行的大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玉兰 “那丫头？你说的是这红火楼的东家么？”慕羽廷听了云之陌的话，也看向了对面的商行。 “走吧。”慕羽尘看了一眼几个人的背影，那两名少女和小男孩已经被几个丫鬟给挡住了，不过他刚才瞟了一眼便知道那应该就是林家姐妹，至于那个小男孩，估计是林家这几年新出生的孩子。 “表哥，你说到底是不是林小喜啊？我看那个侧脸应该就是她！”云之陌一边跟着慕羽尘上马，一边还在嘟囔。他不会认错的，刚才那个少女就是林小喜，虽然比前几年长开了些，不过那模样并没有变。 慕羽璃和慕羽廷还有季昊天都没见过林家姐妹，所以对刚才的情况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见慕羽尘已经上马，几个人也不再多想，也都翻身上马。 到了路口，几个人分道扬镳。 等回到了瑾亲王府，云之陌还是对刚才的事情念念不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那丫头来了京城，肯定又要开新铺子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新鲜吃食。 慕羽尘被他念叨得实在有些烦，将云之陌打发走了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他已经要被身上的味道熏得发狂了。 坐在浴池里，氤氲的雾气中慕羽尘脑中浮现出了今天福运商行门前的那一幕。 青绿色的衣裙，白色兔毛斗篷，头上简单的银簪，一眼望去像是一株清新的玉兰。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旁边的林小喜露出的侧脸让他十分确定那就是林小福。 云之陌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在京城开两个铺子，林家人没必要进京，看来这丫头要在京城折腾一番了。 不过这些与他这个瑾亲王无关，只要林家继续向云客来和北疆供应葡萄酒和烈酒就行了，慕羽尘也懒得管那么多事情。 第二天，嘉仁帝便将慕羽尘叫到了御书房，让他去刑部历练。 “尘儿，去了刑部好好做，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朕。”嘉仁帝和蔼的看着这个四儿子，怎么看都觉得实在是人中龙凤。当初要不是霏霏说希望儿子一生平安喜乐做个闲王，今天的太子也不可能是慕羽璃。 “没什么事，儿臣定当尽力而为。”慕羽尘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白玉扳指。 “尘儿，当年百花宴上，你说如若有一天有了心上人，会带来给朕和你母妃看。已经六年了，瑾亲王府也要有个女人帮你操持才好。”嘉仁帝话锋一转，提起了慕羽尘的婚事。 “父皇无需担心，时候到了，儿臣定将心上人带来给父皇和母妃过目。”慕羽尘依旧是那个样子，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尘儿，不是朕要催你，你不成亲，小六也要学你。况且你母妃也向早日抱孙子呢。”嘉仁帝无法，将云霏霏搬了出来。 “儿臣知道了。”慕羽尘低低的回了一句。从小到大追在他后面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可偏偏一个动心的都没有。北疆六年，更是连个女人都没见过。他从心底里对成亲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热情，更没有期许。 嘉仁帝看着无动于衷的慕羽尘心里也没了主意，只得挥挥手让他退下了，心想还是要去跟云霏霏说一说，让她来劝儿子早点成亲。 翌日慕羽尘便去了刑部报到，慕羽擎得知之后又发了一顿脾气。他早就知道，当年委任各位王爷去六部历练，唯独留下了吏部和刑部，明摆着这刑部就是给慕羽尘留着的。 慕羽尘上任之后，刑部上下焕然一新，刑部尚书乐得连上朝都是笑眯眯的。这瑾亲王殿下来了之后，下面那些小崽子们哪个不是将皮绷紧了努力办差，整个刑部的工作效率提升了不少。少年战神成了顶头上司，谁看了都害怕。把卷宗送去给瑾亲王过目之前一定要将案情了解得详细再详细，否则一不小心就被不留情面的驳回，还会在瑾亲王冰冷摄人的眼神中仓皇逃走。 “四弟，自打你去了刑部，那刑部的老尚书可是轻松不少啊。”这一日，慕羽璃约了慕羽尘跑马，两人跑得畅快淋漓。回程路上，慕羽璃想起这段时间刑部尚书的好心情，便开始打趣慕羽尘。 “没什么，我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慕羽尘神色淡淡。 “话说去年的舞弊案牵扯的人员很多，你在办这个案子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慕羽璃略有深意的说到。 “牵扯的线再多，抽丝剥茧总能找到源头。”慕羽尘依然淡漠，“莘莘学子十年寒窗苦读，都是为了能够一朝金榜题名。如果因为某些人的利益剥夺了他们的前程，大哥觉得如何？” “你说的对，大哥也觉得舞弊之风必须严查。只是，这次的舞弊案牵扯的实在太广，一个不慎恐会引起动荡，你要加倍小心才是。”慕羽璃语重心长的说。 他何尝不知道舞弊对于其他学子不公平，只是去年的舞弊案原本就是兵部在协同维持退场秩序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如此明目张胆的舞弊手段，礼部必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礼部里站着的是慕羽擎，兵部又恰巧是慕羽廷在掌管，而且舞弊之人又实实在在来自姜右相的得意门生掌管的湖州。这千丝万缕之间，可能真相显而易见，但并不能用直接的方式去揭露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案子并没有被大张旗鼓的宣扬出来，而是在秘密的调查之中。慕羽尘回来之前，这个案子可谓是进展缓慢，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有来自不明方向的压力所致。 “大哥不必忧心，我自有分寸。”慕羽尘看着慕羽璃的脸上显露忧色，轻声安慰。 “那就好，大哥是担心你在战场上久了，铁血手段对于杀敌固然有效，可在这次的舞弊案中也许并不适用。”慕羽璃点点头，点到即止。 两个人不再谈论这件事，换了个话题，带着各自侍卫慢慢的往回走。 “二姐，以后每天我们都来庄子好不好？这样我就能天天骑马啦！”一个稚嫩的童声隐隐从后方响起。 慕羽璃和慕羽尘向后看去，只见后面来了一辆马车和一匹白马。马车十分朴素，车夫看上去是个练家子，眼神清明。白马上坐着一个络腮胡大汉，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娃娃。那男娃娃正兴奋的对着马车大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去 “这孩子看起来好眼熟啊。哦，是不是那天在街上碰见的那个？”慕羽璃虽然武功远不及慕羽尘，但也是从小便练些刀剑拳脚，视力自然跟凡人不同，一眼边看清了那几个人的长相。 “嗯。玄一，让路。”慕羽尘向后看了一眼之后便回过头来，并没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兴趣。 “是。”玄一骑着马一直跟在慕羽尘的旁边，听到吩咐马上组织所有的侍卫靠到半边路上，让后面的马车和马可以顺利通过。 很快马车便追上来了，在两方错身的时候，车夫和白马上的大汉同时向慕羽璃和慕羽尘这边抱了抱拳，然后扬长而去。 “哈，这户人家有点儿意思。”慕羽璃看见二人的举动，笑了出来。 慕羽尘没出声，他已经猜出了这是福运商队的人。当年福运商队给北疆大营送粮食，玄一曾经待人暗中去观察过商队当中的每一个人。而刚才这两个人，如果不出意外便是最开始那两支商队的二掌柜山豹和灰狼。 看来，马车里面的就是林小福。 小年这一天，林府的门房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风见雪和墨逸城带着历练的孩子们找过来了。这门房是林家之前的老人儿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忙不迭的让他们进门，然后欢天喜地的让人赶紧去报信。 风见雪和墨逸城的到来让林家人高兴万分，自从之前带着孩子们去历练之后好几个月不见了，眼看着这次孩子们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看来这两个人在培养他们这方面真是没少下功夫，这次出去恐怕也遇见了许多事情。 林子睿见到之前跟他一起练功的伙伴们，高兴的一下子就扑上去，缠着他们给他讲历练路上的故事。 而风见雪和墨逸城在跟林家众人寒暄之后便跟着林小福去了书房。 “风师兄，墨师兄，此次出去历练，可曾遇到什么新鲜事？”林小福貌似饶有兴趣的问。 “你不会真的像睿儿那个小鬼一样也这般好奇吧？”墨逸城捡起盘子里的瓜子，瞟了林小福一眼。 “师妹，这次历练我们主要去了江南，你在那里的庄子目前还不错，不过云家现在似乎有些难处。”风见雪微微抿了口茶，一派清风霁月的模样。 “云家？”林小福有些好奇，云家不是江南的首富么？虽然现在除了葡萄酒和烈酒之外与云家再无合作，但是听见云家有难处林小福还是不禁有些关心。 “嗯，江南现在迅速蹿起了一个姓冯的富商，似乎在运用价格战全面压制云家的各行生意，而且也在抢夺云家的原材料供应者。”云见雪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还有，这个姓冯的似乎也在积极结交当地的官员，我们一路上听说有些官员现在都跟他称兄道弟的，把之前给云家的一些优惠条例也都给了他，好像比云家的还要好。”墨逸城补充道。 “价格战？抢原材料？结交官员？只针对云家？这可能不是常规的商业竞争，而是跟准备好了来找云家寻仇啊。而且这个人敢跟首富拼财力，看来背景非富即贵。”林小福一下便明白了这个冯姓富商一定不是普通商人。 “很有可能是这样。目前看来两家的争斗似乎对别人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江南的格局变了，也许未来你家的生意也会被影响到。”墨逸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经意的跟着聊天。 “墨师兄说的对，其实江南如果一直是云家独大，对我们家来说是好事，但是现在来了个搅局的，就说不准了。不过云家财大势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林小福想了想，还是希望云家能够在这场商战中获胜。最起码她跟云之陌之前还有些交情，万一有事也可以卖个面子啊。 “云家不是纸老虎，云老爷子虽然退下来了，但是现在家主云宸佑和他弟弟云宸君也不是好惹的。”墨逸城吐出瓜子皮，喝了一口茶。 “嗯，而且云家背后还站着瑾王殿下，应该没问题的。”林小福补充了一句，希望那个人给点儿力，别让云家输了。 风见雪和墨逸城对视了一下，谁都没再说什么。 小年之后再有几天便过年了，林家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全家上下都十分兴奋。 曹婶和李婶一大早便将年夜饭的菜单送过来给杨氏过目，葛婶张罗着林府的大扫除，葛叔则忙着安排各个庄子上的年礼。 “唉，咱们来了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亲戚能串个门儿。”林山海坐在偏厅跟几个儿子坐在一起闲聊。 “是啊，如果在家里，现在该准备乡亲们来串门的吃食了。”林大山憨厚的笑。 林大川和林大石对视一眼，纷纷出言安慰林山海。 “爹，咱们是第一年到京城，谁都不认识也是正常，时间长了认识的人多了，还怕没地方串门儿啊。”林大川殷勤的给林山海倒了一杯茶。 “就是啊，而且听说京城正月十五有花灯节，到时候咱们全家出门逛逛去，说是热闹极了。”林大石也赶紧跟着说。 “老二老三，我和爹娘商量过了，等过了年，孩子们考完了，我跟慧娘还有爹和娘就回去了。”林大山看着两个弟弟，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大哥？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啊？”林大石有些急了，来了京城之后小福买了好多庄子，扣大棚种青菜养家畜，都是他们几个兄弟出力。现在好不容易都走上了正轨，可大哥一家和爹娘却要回去？ “老三，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哥大嫂，咱们都是庄稼人，每天下地干活心里踏实。来了京城，吃的住的都不错，可每天这么呆着实在是心慌啊。”林山海放下茶杯，有些怅然。 “爹，大哥，你们再好好想想，这孩子们还不容易把咱们从青山村带出来，现在你们又要回去，这，这孩子们肯定要伤心啊。”林大川也急了，小福这么多年努力赚银子，终于在京城买了宅子，将一家人都带了出来。可现在林山海和林大山说要回去，这小福恐怕要难过了。 “回头我跟小福说吧。”林山海说完这句便沉默了，心里也知道这个决定对林小福肯定是比较难以接受的，不过他们总不能一辈子拖着孩子们。 三兄弟也沉默了，林大山看着两个弟弟依旧憨厚的微笑，而林大川和林大石的心中却酸酸的很难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兔子 当林小福知道林山海和林大石的决定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林山海将林小福叫到了荣晖堂的偏厅，将他和林大山的决定说了出来。 林小福良久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轻轻摆弄着腕上的珊瑚手钏。 “小福，爷爷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不过爷爷奶奶和你大伯大伯娘都是离不开田地的人。这里锦衣玉食生么活儿都不用做固然是好，但是时间长了咱们身上都开始不舒坦了。所以那天你大伯来找我，说想等你哥哥们考完了就回去，我也马上就同意了。你奶奶也是，今年秋天没晒萝卜干，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而且人老了，落叶归根，你大伯大伯娘跟着回去照顾我和你奶奶，你们也都能放心了。”林山海微笑着摇摇头，仿佛想起了家里那一片田地和山上的果树。 “爷爷，我知道了。虽然我不愿意让你们走，但是我还是尊重你们的想法。青山村永远都是咱们的家、咱们的根，大伯和大伯娘跟着您和奶奶回去，咱们家的田地、作坊和果树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哥哥们考完试出了结果怎么也要明年初夏，所以爷爷，你们这几个月就安心待在这里，这就是咱们在京城的家，你们做什么都行。”林小福认真的看着林山海的眼睛。 她不喜欢离别，但她也早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既然还有小半年的时间，那就在这个时间里尽量让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在这里住得开心一些。 大年三十的晚上，林府的年夜饭丰盛异常。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林山海和林大山的决定，不过自从林山海跟林小福谈过之后，林家的人都默契的对这件事选择了遗忘，没有一个人提起。 “今年在京城过年，而且是在自家的宅子里过年，这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过咱们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全都是因为小福。以后咱们家的人，无论是谁，都要对小福好。尤其是你们几个小子，千万别忘了你们今天能一路走到会试，是谁在拼命赚银子供着你们念书。以后娶媳妇儿也要娶对小福好的，如果对小福不好，别怪爷爷不认这个孙媳妇儿！”林山海喝到高兴时，在桌上大发感慨，对着几个小子耳提面命。 “爷爷，您放心吧，小福可是咱们的亲妹妹，不对她好对谁好？还有小喜，这都是咱们的亲妹妹啊。”林子原等人虽然被林山海那个“娶媳妇儿”说的面红耳赤，但还是认真的表了态。 林山海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跟几个儿子喝起酒来。 饭桌上的气氛重又恢复热闹，没人注意到林小福在不经意低头时眼角滑落的那滴热泪。 最终，林家人在欣赏完京城子时的烟花盛景之后各自睡去。 而皇宫中的年夜宴上，姜皇后重提了为慕羽尘赐婚一事，让慕羽尘直接怼了回去，宴席上的气氛尴尬异常。最终嘉仁帝大手一挥，宴席散场。 “皇后，日后无需再提瑾亲王的婚事。你身为国母，还是关心那些该做的事情为好。”嘉仁帝在众人离去之后对姜皇后扔下一句话之后便去了流云宫，留下姜皇后一人满脸通红的僵在原地。 原打算今日借着过年，几位皇子都带了王妃参宴，姜皇后便想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提起了瑾亲王府也该有位当家的女主人。 没想到嘉仁帝还没说话，慕羽尘倒先出了声。直接回绝了不说，末了还加了一句：与其勉强凑成怨偶，不如惬意逍遥人生，然后还瞟了一眼慕羽擎的方向。这什么意思？是在嘲笑她的儿子么？ 现在连皇上都说她身为国母不要多管闲事！姜皇后又羞又恨，直接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都甩到了地上。 因为年夜宴上的事件，整个过年期间朝中一片静默，连带着京城的氛围都有些压抑。直到正月十五的花灯节，才稍微热闹了起来。 “大姐二姐，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快走啊！”正月十五这天，吃过晚饭，林子睿早早就让张慧娘给他收拾好，然后一溜小跑来到林小福和林小喜的院子外面大喊。 “来了，瞧你跑的这满头的汗。”林小喜先从院子里走出来，看着满头大汗的林子睿，赶快过去帮他擦干，然后给他把围巾帽子手套重新弄好。 “一会儿到了街上可一定不要自己乱跑，要拉住我们，否则被坏人拐了你可回不来了哟。”林小福也从院子里出来了，穿着兔毛斗篷，带着兔毛手套，发髻上也带上了兔毛的饰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毛茸茸的白兔子。 “我知道了二姐，一会儿我就紧紧抓着墨师兄和风师兄，肯定没事！”林子睿挺起小胸脯用力拍了拍。 “走吧。”林小喜笑着牵起林子睿的小手，姐弟三人一同往府门口走去。 其他人已经等在这里了，见他们三个来了便都上了马车。林家人多，今天一共出动了四辆马车，由山豹和灰狼带人保护。 等到了主街，汹涌的人潮已经阻挡住了马车前进的路，众人纷纷下了车，开始在主街上逛了起来。 “听说每年的今日在玲珑阁都会有一盏花灯之王，才对灯谜的人就能摘得这盏花灯，不如少爷们也去试试。”走了一会儿，葛天想起来花灯节的习俗，笑着告诉了林家四子。 林子原几个人听了之后兴趣大增，正月十五就是应该猜灯谜啊。几个人跟林山海等人一说，没想到林山海也兴致盎然的想要去看看，于是一行人便朝着玲珑阁的方向走去。 “这些花灯真漂亮啊，小福，你看那个抱着月饼的玉兔，跟你现在好像。”林小喜一边欣赏街边的花灯一边跟林小福聊天，突然看见一盏花灯上有一只玉兔正抱着个月饼，转头一看林小福也正拿着一袋糖炒栗子吃得不亦乐乎，顿时笑弯了腰。 “像我？那说明我跟那兔子一样可爱。”林小福看了看觉得还真是，今天自己全身都是兔毛制品，确实看起来像个白兔子。她俏皮的晃了晃头，发髻上的毛球也随着蹦了几下，可爱极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林家众人好不容易挤到了玲珑阁的门口，果然这里聚满了人，都在看玲珑阁门口高高挂起的那盏花灯之王。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灯 一座精致璀璨的小宫殿正静静的悬挂在半空中，这就是今年的花灯之王——广寒宫灯。 此灯运用了刻纸技术，用锋利的小刀在纸板上刻出精美繁复的图案，然后巧手制成宫殿模样，内里的烛光透过那些细密的纹路灼灼闪耀，流光溢彩，堪称瑰宝。 林家人均赞叹不已，一路上的花灯已经看得出来他们目不暇接，但是这盏广寒宫灯又刷新了他们的认知，竟有如此厉害的工匠能做出这么精美的宫灯。 “真美啊！”林小喜抬头看着那盏花灯，情不自禁的感叹。如月下芙蓉版的侧脸深深印在了不远处云之陌的眼底。 “表哥，快看，是林家！”云之陌呆了一瞬，然后兴奋的说。 今日是太子夫妇邀请慕羽尘和慕羽廷一起共赏花灯，云之陌自然跟着一起来了。本是想来看看今年琉璃阁的花灯之王，结果没想到在这儿又碰见了林家人，而且更没想到的是林家人居然都来了京城。 慕羽尘顺着云之陌的目光看向林家的方向，却首先定在了那个像兔子一般的身影上。 “之陌，那个是不是就是你曾说过的红火楼的东家啊？”慕羽廷指着林小喜问云之陌。 “红火楼是他们家开的，不过她不是那丫头，是她身边那个白白胖胖的。”云之陌也看见了林小福，差点没笑出声。这丫头这一身白毛穿的是啥？ “这丫头看起来应该还没及笈，这么小的年纪，不会是你弄错了吧？”慕羽廷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开酒楼了？ “何止，她酿出林家酒的时候，十岁都不到。”云之陌撇撇嘴，他也觉得林小福邪门的很，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想通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今年的花灯之王果然不同凡响。”慕羽璃牵着上官曦月，微笑着朝玲珑阁走去。 “快看灯谜！”这时林小福指向了刚刚在花灯一侧挂起的谜面，林家四子均向那里望去。 “有三道题！第一道——谷中庄落残月影，嵩山游人两依依，打一成语；第二道——豆蔻梢头初娉婷，秋尽人去终嗟叹，打一成语；第三道——芳草迷离寺前生、星光万点洒满地，打一字。”林子睿小小年纪早已开蒙，现在坐在山豹的肩头，看见高悬的谜面兴奋的大声念了出来。 周围的人看见这么个五六岁的男娃娃竟能认全上面的字，纷纷惊叹。 “瞧瞧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竟能认识这么多字！” “可不是！哟，看那小模样长得也好，这孩子以后长大了定有出息！” 林山海忙冲着周围频频夸奖林子睿的众人拱拱手，突如其来的一波路人夸奖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能猜出来么？”林小福一脸期待的看着哥哥们，来了这里之后她最怕的就是这些诗词什么的，除了前世背过的唐诗宋词之外林小福对这些古人的诗词歌赋简直一窍不通。 “可以勉力一试。”林子原虽然谦虚，但脸上的自信让林小福瞬间信心大增。 “谷中庄落残月影，嵩山游人两依依，谜底是高朋满座。”林子原首先猜出了第一道灯谜。 “豆蔻梢头初娉婷，秋尽人去终嗟叹，谜底是如火如荼。”林子敬猜出了第二道。 “第三个是坊！作坊的坊！”林子睿又是突然的一嗓子，嚷出了第三道灯谜的谜底。 众人皆哗然，这才刚刚挂出来的灯谜，不会就这么被这家人给猜中了吧？ “这小子不错！有股机灵劲儿。”云之陌站在人群外，看着跟林小喜有些相似的林子睿，心里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林家大房的儿子，林小喜的亲弟弟。 “是不错，这几个少年看起来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应该是来京参加科举的。”慕羽璃看着林家四子还有林子睿，微微点了点头。 尽管很快就猜出了灯谜，周围的人也不住的称赞，但是看着几个少年还有那个孩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依旧谦虚有礼，可以看出几个人应该都是品性纯良之辈。 慕羽尘则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林家这一大家子，神色莫名。 “恭喜几位公子，全部答对！今年的花灯之王广寒宫灯就赠予几位了。”玲珑阁的齐掌柜此时已经让人将广寒宫灯取了下来，送到了林家人面前。 “多谢掌柜，小子们不过一时运气好，厚颜得了这盏花灯，实在惭愧。”林子原上前接过，并恭敬施礼。 “公子谦虚了，几位应是今年来京赶考的学子吧？那老朽就借这盏花灯预祝几位蟾宫折桂、金榜题名！”齐掌柜笑眯眯的回礼，心里对这个谦虚有礼的年轻人十分喜爱。 漂亮的吉利话人人爱听，这下子林家人都对掌柜表示感谢，周围人群也纷纷夸奖林家教子有方，玲珑阁前一片和谐景象。 “这花灯之王什么时候轮到几个穷小子就能拿走了？”突然，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来，一行人在侍卫的簇拥下穿过了人群，走到了玲珑阁掌柜面前。 “齐掌柜，瑞王殿下和王妃都还没赏过这花灯，你怎么就给了这几个穷小子？今年的灯谜不会是玲珑阁黔驴技穷想不出什么新的，所以随便弄了几个糊弄事儿吧？”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宝蓝长衫披着黑色斗篷的公子哥，有路人认出他来，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秦聂，从小就在京城打架斗殴，是京中纨绔的领头人。他的好友便是姜熙煜，今日他是跟着姜熙煜一起陪同慕羽擎和姜熙芸出来赏灯的，随行的还有几个官宦子弟，都是素日跟姜熙煜亲近之人。 每年的花灯之王都是花灯节最受关注的存在，慕羽擎等人也不能免俗。哪知道他们到了这里发现花灯之王竟然已经有主了，还是一帮穷小子，于是秦聂便直接站出来挑衅，而慕羽擎也并没说什么，直接默许了。 此时周围的百姓听见瑞王和瑞王妃的名号已经纷纷跪下了，林家人也跟着跪下，心里暗暗觉得不好。 第一百五十章 对子 “五弟。”就在此时，慕羽璃带着上官曦月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慕羽尘和云之陌则跟在他们身后。 “太子，瑾王，安王，真是巧啊，居然在这儿遇到你们。你们也是来看花灯之王的？”慕羽擎看见这几个人就觉得有些气闷，好好的出来逛个花灯，怎么碰见他们了？ 林小福随着众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听见瑾王的名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歹他们只见有些交情，今日要是有什么事，想必慕羽尘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是啊，今日跟四弟和六弟一同逛逛，没想到我们兄弟会在这里碰面。”太子温润一笑，并示意百姓们平身。 林家人站起来之后便都马上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岂料一队侍卫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位公子请留步，今日的花灯之王瑞王妃实在喜欢得紧，不知几位可否割爱？”姜熙煜笑眯眯的上前，心里却在骂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这种夺人东西的事情要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出头？但他此刻为了妹妹只能硬着头皮在太子和金网面前说出这番话，期望着这几个穷小子能识相，乖乖的把花灯送上来。 姜熙芸就站在慕羽擎的旁边，不自主的看向慕羽尘，她今日打扮得如此美丽，想看看慕羽尘此刻是否眼中能有几分她的身影。只可惜当她望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慕羽尘的眼中冰冷一片。 她痛苦的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林家人的眼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如此低贱的平民，哪配得上花灯之王！ 这毫不掩饰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林家众人，林子原将花灯交给了林子恒，然后站出来向姜熙煜一拱手，“这位大人，这盏花灯家中弟弟妹妹也十分喜爱，小人实在难以割舍。” “无妨，今日这灯谜挂出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被几位猜对了，可见几位学识颇丰。不如我们比试一番，胜者将花灯拿走，可好？”姜熙煜笑容不变，温文有礼。 林子原向前一步：“却之不恭。” “好，今日乃元宵佳节，不如比个简单的，对对子，如何？”姜熙煜丝毫没将林家这几个小子放在眼里，身后的几个官家子弟也都站到他的旁边。 “好，大人先请。”林子原做了个请的手势，花灯被移交到了林小福的手里，林子丘、林子恒和林子敬也都站到了大哥身边，就连林子睿此刻也跳下了山豹的肩膀，登登登的跑到了林子原旁边，昂首挺胸的站好。 于是，对对子的比赛开始了。 规则十分简单，就是双方轮流出题，哪一方对不上来就算输。 姜熙煜先开始：“月朗晴空今夜断言无雨。” 林子原紧跟：“风寒露雨来晚必定成霜。” 林子原：“两船并行橹速不比帆快。” 姜熙煜：“八音齐奏笛清难比萧和。” 姜熙煜：“虚心竹有低头叶。” 林子原：“傲骨梅无仰面花。” …… 二人一气对了几十个对子，难分胜负。 这时，林小福趁众人不备悄悄拉过林子睿，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然后林子睿就在轮到林子原出题的时候直接大声的插了一句：“大凉山山山小，小凉山山山大，不论大山小山，都是锦绣河山。” 随后，场中一片寂静。 这个对子是林小福在前世时无意中记住的绝对，这样的对子还有什么“象州象山山像象”、“奈河桥，其奈我何，过奈何，不过奈何”之类的。她见这两个人对来对去的难分胜负，实在等的有点不耐烦，又看着爷爷奶奶站了半天被风吹得脸色发青，所以才让林子睿去将这个对子抛出去。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对子直接将双方的人全都震住了。 姜熙煜愣了半天，也没想到下联，身边的人也都不给力，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慕羽擎的脸色越发的不好，本来姜熙芸非要把花灯之王夺过来就是件丢人的事情，好在姜熙煜提出了这么个以文会友公平竞争的主意，结果没想到这么废物，一个小孩子的对子都对不上来。 慕羽璃这边的几个人则全都惊讶的看着林子睿，上官曦月自幼饱读诗书，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孩子的对子她也对不上来。 唯有慕羽尘瞟了一眼林小福，微微牵了牵嘴角。别人没看到，不等于他也没看见。林小福把林子睿拽过去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这丫头搞的鬼。 “呵，这位小公子出的对子我实在对不出，实在惭愧。不过能不能请小公子赐教下联？”姜熙煜僵了半天，实在对不出来，只能认输，不过末了还是不甘心。这个小崽子不一定在哪儿看到这么个上联，拿出来卖弄。 林子睿毕竟年纪太小，被姜熙煜一说，便开始左右看自己的哥哥们，结果只看见了哥哥们眼中的无可奈何。最终，他看向了后面站着的林小福，“二姐。” 林小福被林子睿一声“二姐”叫得浑身一颤，没办法只能走上前来，一边蹲下给林子睿整理衣服，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子睿，忘了那天咱们一起看的这个对子了么？下联是——月初月月月弦，月中月月月圆，勿论月圆月弦，尽是一轮明月。” “原来如此。”林小福的话音刚落，上官曦月便脱口而出一句感叹，这下联虽然对得有些勉强，不过也算工整，想必这是个绝对，是后人勉强对上，被这对姐弟无意中看见了。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许多人，姜熙煜便是其中一个，他轻蔑一笑，果然是不知从哪本奇文异志里看见的对子。 “今日就算在下输了，各位公子，山水有相逢，我们改日再会。”毕竟是在太子和瑾王面前，姜熙煜最终还是表现得大方有礼。 林家四子皆拱手还礼，然后一家人便迅速离开了琉璃阁。 “太子、瑾王、安王，本王和王妃还要去其他地方转转，失陪了。”慕羽擎此时只觉得颜面无光，也带着姜熙芸和姜熙煜等人赶快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聊天 “这两个丫头居然装作不认识我们，真是的！要不是瑞王在，我一定要过去教训她！”等到众人都散了，云之陌愤愤的抱怨起来。 林小福和林小喜明明看见他们了，却根本不过来打招呼，一脸避之不及的表情，真是让人生气。 “别给他们惹麻烦，想想云客来的酒。”慕羽尘一句话便成功的让云之陌闭上了嘴。不过云之陌的心里十分憋屈，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云客来早就已经移交到了慕羽尘的手里，跟云家现在没任何关系，只有不明真相的人才会觉得他这个云家的少东家掌管着东穆所有的云客来。 “这家人挺有趣的，尤其是那个小孩儿，居然没给慕羽擎留一点面子，真痛快！他们是要参加今年的会试吧，我好想看看他们能不能考中。不过慕羽擎不会在会试的时候给他们下绊子吧？”慕羽廷纯粹是因为林子原驳了瑞王府的面子而对林家人心生好感，随机担心起这几个少年的前途，毕竟礼部可是握在慕羽擎的手里。 “无事，不过是一盏花灯，五弟还不至于跟几个百姓计较。”太子摇摇头，他很看好这几个小子，如果能够顺利考中进士，倒是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那就好。”慕羽廷随口回了一句，不一会儿便被街两边的新颖花灯转移了兴趣。 林家人离开琉璃阁之后便无心再逛，直接找到自家的马车急匆匆的回了府。 林小福在下车的时候看见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的脸色特别难看，并且他们没有任何停留便都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心里又泛起了涩意，今天跟瑞王和瑞王妃那些人的正面交锋，一定让他们吓坏了，看来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是无论如何都会在哥哥们会试之后回青山村了。 “小福，逛了一圈累了吧，早点回去睡吧。”林大石和郑美娘走过来，看着闺女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林大石摸了摸林小福的头，郑美娘拉住了林小福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嗯，爹娘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林小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扭头便跟林小喜一起往后面走去。 两个人的院子挨着，到了院门口，林小福刚要进去，就看见林小喜已经先一步跨进了她的福园。 “走吧，小福，姐姐跟你聊聊天。”林小喜迎向林小福疑惑的眼光，温柔一笑，然后拉着林小福走进了她的书房。 “小福，你是不是不想让爷爷奶奶还有我爹我娘回去？”林小喜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将问题抛了出来。 “姐姐。”林小福轻轻的喊了一声林小喜，然后便哽住了喉咙。 “小福，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姐姐陪你好好聊聊。”林小喜轻轻的抚过林小福的长发，疼惜的看着她。 “姐姐，我只是想一家人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林小福鼻子发酸，视线也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尽力睁大双眼看着林小喜。 “小福，姐姐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我爹觉得在家里照顾麦子和果树才是他最有兴趣也最让他感觉踏实的事情。我娘自从生了子睿便觉得圆满了，她只希望看到我和子睿能够健康长大、平安一生，荣华富贵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守在我爹身边，照顾爷爷奶奶，做好林家的长媳。所以只有回到青山村，他们才是最开心的。”林小喜慢慢的说着，心里想的却是那天林大山和张慧娘叮嘱她的话： “小喜啊，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安慰、开导小福。爹知道爹和娘跟着你爷爷奶奶回青山村，小福心里肯定不舒服，可是那是咱们家的根，你爹也没什么大出息，一辈子估计都只能在泥土里打转。但是庄稼只有种在泥土里才会长大，爹和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爷爷奶奶，让你们都没有后顾之忧。” “是啊小喜，你娘我只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不懂你们那些开铺子做生意的事，但是操持家务绝对没问题。你二伯娘性子开朗，你三伯娘自小习字读书，都比你娘适合留在这里。我跟你爹老早就跟你爷爷奶奶商量过了，这次来京城也算是这辈子没白活，逛了一圈也该回去继续过咱们的日子。至于你和子睿，尽管娘非常舍不得，但是你们得留下来陪着小福，爷爷、奶奶、爹和娘都相信你们留在京城未来会越来越好。” 林大山和张慧娘的话犹在耳边，林小喜当日也曾回屋偷偷的哭过，即将与爹娘分离的她怎会不明白林小福此刻的心情。 林小福听了林小喜的话，想起了上次林山海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这道理她已经懂了，但从情感上依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姐妹俩从书房聊到了卧室，断断续续的聊了许多。林小福渐渐的在自己的倾诉和林小喜的开导中慢慢放下了情感上的坚持，也知道了林山海、杨氏、林大山和张慧娘决定将林小喜和林子睿都留下来陪着她，心里又酸又喜，纠结万分，最后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林小喜给林小福盖上被子，躺在她身边，双臂抱住睡着的林小福，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小师妹太重情义。”屋顶上，墨逸城和风见雪在喝酒。他们并不爱凑热闹，所以今晚并没有出去逛什么花灯，而是选择留在府里对弈。厮杀了十几盘之后，二人觉得无聊，便跑出来喝酒，无意当中选择坐在林小福的屋顶上，意外的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林家，不如我们带她回一次天虞山，估计回来就好了。”墨逸城仰头喝下一口酒，用手抹了一下嘴角。 “是你又不想教习了吧？师妹虽然生性纯良，不过也非优柔寡断之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振作起来的。”风见雪也喝了一口酒，然后望向远处微弱的光。 “难得听你说这么多话，更难得的还是评价小师妹。”墨逸城笑了一下，打趣的说了一句。 风见雪没理会他，继续一口接一口的品着酒。不得不说，林家酿的酒就是比市面上的其他酒好喝。 云之陌跟着慕羽尘回到了瑾亲王府，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林家，可千万别因为今天的事情又被姜家给盯上了。 “玄一，挡住姜家的人。”慕羽尘突然低声喊了一声玄一，只见空气中闪过一丝波动，然后便恢复了平静。 “表哥，你不会是？”云之陌呆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向慕羽擎。 “为了林家酒。”慕羽尘神色自若，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留下云之陌一个人独自惊讶。 第一百五十二章 桎梏 沉沉的睡了一觉之后，林小福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中午。 “二小姐，您醒了？”玛瑙走进来发现林小福呆愣愣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睡眼惺忪的样子非常可爱，不由得笑了起来。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林小福揉揉眼睛，昨晚哭着睡着了，现在眼睛好像有点肿。 “已经午时了，大小姐临走之前吩咐了不能喊您起床，但是快到吃饭的时辰了，所以奴婢这才进来了，没想到您已经醒了。”玛瑙走过来服侍林小福起床梳洗，又给她挑了一身粉色的衣裙换上。 “哦，姐姐是什么时候走的？”林小福对着镜子看玛瑙给自己梳头。 “大小姐一大早就走了，好像要去看新铺子。”玛瑙熟练的给林小福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林家姐妹都不是喜欢繁复装扮的人，所以平时的穿着打扮都是简单大方就好。 “对啊，今天本来定的是要去看看新的福喜绣庄装潢得怎么样了，唉，都怪我，睡过了时辰。”林小福左右照照，觉得可以了便起身去了前面。 “小福起来啦，快过来吃饭。”刚一进饭厅，杨氏便招手让林小福赶紧过去坐下。 林小福走过去坐下，看着桌旁的亲人们都用着温柔关切的目光看着她，顿时觉得心里一股暖流，之前的纠结似乎一下子都解开了。 是啊，何必总去执着于一定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呢。哥哥们考试之后说不定会天各一方的去做官，随着生意的扩大爹爹和二伯也会比之前走得更远，自己想要做四国生意以后更会走出东穆，无论如何一家人总会分开。可无论大家身在何处，只要心在一起，那就还是自己最喜欢最为之骄傲的一家人！ 想通了的林小福仿佛瞬间便焕发了新的光彩，她扬起圆圆的小脸，给了全家人一个大大的笑容，林家人终于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风见雪和墨逸城对视一眼，没想到小师妹这么快就想通了。 重新振作起来的林小福突破了一直以来内心深处的桎梏，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前世的她渴望家人的关爱和温暖，渴望浓烈的亲情，以至于今生在得到之后便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牢牢抓住，但却因此让自己的心态陷入时刻紧绷的状态。现在终于打开了心结，她很感激林家的每一个人，是他们用亲情用爱让她能够走出来，迎接更加从容自由的自己。 林小喜看到林小福的变化，心里很高兴，吃过饭后拉着林小福回了院子，给她讲述上午去看铺子的情况。 “小福，上午我看了新铺子，虽然不在主街上，但是我觉得那位置也很好，只隔一条街，人也不少，而且不会很嘈杂。”林小喜倒了杯茶放在林小福的面前。 “嗯，当初选铺子的时候我就跟葛天大哥他们说过了，不要那种太乱的环境。我们家的铺子开始走量不会太大，真来了大订单我还担心供货的问题呢。最好是用我们的设计吸引一些单价比较高的订单，这样慢慢的引来一些高端的客人，比纯粹的走量要好。”林小福这几年一直跟林小喜沟通商量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她说出来的一些现代化的词汇林小喜接受起来毫无障碍。 “嗯，就是呢。我也想着如果只是卖些普通的布料绸缎，或者简单的刺绣，那无论怎样我们都无法跟红云绣庄和红云布庄抗衡，说不定呀客人都不会来呢。”林小喜深以为然。 “铺子里的装潢现在怎么样了？”林小喜好奇的问，因为这个铺子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腊月了，中间跨了一个春节，所以林小福对于装潢进度没什么太大的期望。 “不去看不知道，看了之后把我都吓到了。他们做得好快，我们之前设计的那些架子都已经漆好装上了，我还想跟你说，郊外的绣庄要赶紧加快招人了，江南的新布和绸缎应该快运来了吧，我从今天开始要带着玫瑰和茉莉想些新样子绣些新花色。”一提绣庄的事情，林小喜便一直很兴奋，跟林小福比划起店里面的样子，还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好，那我也跟姐姐一起，嗯，咱们可以先画些花样装订成册子，这样来店里的客人看了依照自己喜欢的花样订制就可以了。”林小福想了想，觉得前世那些高级定制的店里不都是看图册，然后比照着样衣，之后客户按照自己的喜好选好了样子量好尺寸再做么。 “好啊，我们还可以提供首饰的设计，像你说过的那个叫什么、什么全套服务的。”林小喜听了之后想起之前给云之陌做衣裳的时候，林小福说要是整体配上荷包络子还有鞋子那些，就叫全套服务。 “哈哈哈，姐姐，你说的对！咱们提供全套服务！不信在京城打不出一片天地来！”林小福和林小喜在这个午后定下了福喜绣庄的经营方向，全然不知这一点在未来会为她们带来什么。 京城，右相府。 “你是说，那几个穷小子就是酿出葡萄酒的那个农家的人？”尽管被不明势力阻拦了几次，但姜府的人还是查到了林子原几个人的身份。姜熙煜知道之后差点砸碎了桌子上的端砚。 难怪那天太子和瑾王都在场，原来他们本就是认识的。 想起当年的葡萄酒事件姜熙煜就一肚子火！白白折了几个亲信不说，后面再去打探的人居然全部都被灭了，无论怎样都不能再接近青山村半步。害得他被祖父训斥，葡萄酒生意也泡汤了。 “是的大公子，这林家现在在京中开了几间铺子，一间是福运商行，一间是红火楼，还有一间是最近准备开业的福喜绣坊。”小厮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红火楼？京城现如今最火的酒楼红火楼是他们家开的？还有那个什么福运商行，我记得之前还有几个官家人去那儿买到了上好的皮子。”姜熙煜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农家，这几年不见居然都折腾到京城来了，看来慕羽尘没少下功夫啊。 “呵，那几个小子也是今年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吧？瑾王殿下好手段啊，一下子培养出四个举人，我看这回他们谁能考中！”姜熙煜得知林子原几个都是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嘴角牵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第一百五十三章 蛋糕 “你是说，那几个穷小子是慕羽尘培养的人？慕羽尘还扶持他们家做生意做到京城来了？”慕羽擎斜靠在软榻上，悠闲的喝着茶。 “是啊堂哥，我觉得这次就应该让那几个穷小子知道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好好给他们点儿教训！也让慕羽尘知道京城可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姜熙煜想起上次在玲珑阁门口丢脸的事就觉得怒火中烧。 “你的意思是？”慕羽擎斜眼看向姜熙煜。 “堂哥，他们几个都是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你直接让他们全部落榜，我再搅黄了他们在京城的铺子，他们就只能乖乖滚回那个深山老林，这样一来也等同于狠狠抽了慕羽尘的脸。”姜熙煜恶狠狠的说着，仿佛看见那几个穷小子在他面前跪地求饶的画面。 “参加会试又怎么样？几个从穷乡僻壤出来的穷小子，也值得本王动手段？区区几个小铺子，也能让你如临大敌？熙煜，你的气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你要记住，云家才是最大的隐患，赶紧想办法让冯卓彻底把云家给我掀翻了！” 在慕羽擎的心里，云家就是慕羽尘最大的经济支柱，云家倒了，慕羽尘的玄龙卫军饷也就没了，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之前他跟姜右相商议了许久，才集结了大量的财力，甚至不惜跟别国合作，就是为了击垮慕羽尘，从而削断太子的左右手。 如果能让慕羽尘陷入泥潭，看太子这个好大哥是出手相救还是袖手旁观？无论哪种结果，慕羽擎都很自信一定能拆散太子与慕羽尘之间的虚伪兄弟情。 “可是……”姜熙煜不甘心，花灯节那天被直接下了面子的是他，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让那几个小子蹦哒吧，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农家的穷小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姜熙煜，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打草惊蛇坏了我的大事，就别怪我饶不了你。”慕羽擎不再理会姜熙煜，低头研究起底下人进上来的羊脂玉摆件。 姜熙煜无法，只得作罢，不过在他的心里还是给林家记上了重重的一笔，什么时候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看他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瑾亲王府这边，玄一直接跑到了慕羽尘面前去请罪，一时疏忽没有封锁住消息，姜家和慕羽擎已经知道了林家的底细，且很有可能已经将林家认作是慕羽尘扶持的人。 “表哥，我们干脆跟那丫头挑明了得了，在京城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别看红火楼现在生意不错，但是万一姜家使个绊子，他们第二天估计就得关门。”云之陌有些着急，内心里不希望林家就这么被打压回原型。 “挑明什么？现在林家与我合作的只有酒的生意，其他的概不相关。”慕羽尘态度很冷淡，让云之陌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他的冷血。 “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出面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况且你就不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能折腾成什么样么？”慕羽尘看了一会儿信函，抬头看见云之陌依旧气鼓鼓的样子，无奈的解释道。 “这么说，表哥你会在暗地里保护他们？”云之陌的表情马上阴转晴。 “即便没有我，还有别人。”慕羽尘重新低下头，处理手头的事情。脑海里浮现了那天见到风见雪和墨逸城的场景。 两位师兄明摆着就是师父安排护着林家的，有师父的人在，林小福吃不了什么亏。况且他也安排了人手在暗处盯着，师兄们也早就知道。两方势力保驾护航，他的小师妹要是再闯不出什么名堂，那他可就真的怀疑当年那个机灵的丫头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成废物了。 林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在林小福的指挥下忙碌着，张罗着马上要开的绣坊，还有筹备林小福筹谋已久的胭脂水粉铺子和点心铺子。 胭脂水粉铺子是林小福筹谋已久的了，之前梓楠师姐给她送来不少花露，这次她还专门买了两个庄子专门用来种植各种花卉，冬天的是时候花棚已经搭起来了，用的是蔬菜大棚的原理，在现在这天气还很寒冷的时候便培育出了各色鲜花。 至于点心铺子，是林小福有一次跟郑美娘去买点心的时候无意中想到的。这里的点心原料很单一，都是用面粉果干还有各种果子榨出汁做成的，只不过口味和形状多了些，实际上大的品类并不算多。 林小福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奶油蛋糕、蛋挞、奶茶什么的，觉得这些东西都可以试着做做看。遇到年节还可以做些礼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所以现在林小福每天都扎在厨房里，用葛叔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牛奶还有新打造的烤炉天天研究这些点心。 厨房的曹婶和李婶给她打下手，小丫鬟们每天都有口福吃到那些林小福眼里失败无比、可她们眼里是人间美味的“试验品”，毕竟使用牛奶和鸡蛋做出来的呢，味道很香啊。 “终于成功了！”林小福胳膊都要累得抬不起来了，终于做好了两个简单的奶油蛋糕。香甜的蛋糕坯子，外面裹着细腻的奶油，上面还用自制的裱花袋做出了一朵朵小花。 “二小姐，这就是奶油蛋糕？”曹婶和李婶好奇的看着这两个成品，闻起来味道真的挺不错。 “是啊，曹婶李婶，我把这个先拿去给爷爷奶奶他们尝尝，剩下那个你们吃。”林小福小心翼翼的端着蛋糕，兴高采烈的往荣晖堂走去。 “小福，这就是你说的奶油蛋糕？真香啊！”很快林家人便被玛瑙和碧玺全都请到了荣晖堂，每人都分到了一小块蛋糕。细细品尝之下，果然众人都发出了赞叹声。 “对啊，除了这个还有好多好吃的，这几天我都做出来给你们尝尝！”林小福一边心满意足的吃着蛋糕，一边琢磨着接下来那些蛋挞呀曲奇啊都可以做出来试试。虽然前世她不是什么烹饪高手，但是闲暇时间也跟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喜欢烘焙，看过很多烘焙的方法，现在全都用上了。 “哈哈，这下有口福了！”林子敬一边吃着蛋糕，一边高兴的说。 “对啊，哥哥们过两天去考试的时候吃食全都由我来准备！”林小福信心十足，会试要考几天，在考场里面肯定吃不好睡不香。她为哥哥们准备些面包点心肉干，最起码不会饿肚子，口感也比那些面饼干粮强多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会试 几日之后，春闱开始了。 林家人全体出动，一直将林家四子送至考场外。 “子原、子丘、子恒、子敬，不用顾虑太多，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答。”林山海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语重心长的嘱咐几个即将进考场的孙子。 “放心吧爷爷，我们会的。”林家四子齐声回答，眼神明亮、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在这人群中十分出众。 “哥哥们，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吃食和水，别忘了按时吃饭，身体重要。”林小福让墨青墨蓝他们把准备好的四个背包拿给林子原几个人，这背包是仿造前世流行的登山包设计的，里面装满了吃食还有水。 林家四子笑着接过背包背在身上，然后看到考场门口已经开始准许进入了，便齐齐向林家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昂首阔步的走向考场。 “这几个小子倒是不错，也不知道能考成什么样儿。”今日会试，兵部协同维持考场秩序，尤其是在上次的舞弊案发生之后，今年的入场检查及内部巡查更加森严。慕羽廷作为掌管兵部的王爷，拉着慕羽璃就在不远处盯着。 “嗯，林家这几位公子确实一表人才。”慕羽璃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跟四弟有点关系，如果都是德才兼备之人，那么他就绝不会让这几个人被瑞王用卑劣手段压下去。 会试的几天，整个京城似乎都沉寂了下来，连街边叫卖的小贩似乎都将声音压低了。 林家人更是个个食不下咽，每天数着日子过。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林小福和林小喜，她们带着玫瑰、茉莉、玛瑙和碧玺每天都在忙着画花样做图册，筹备着福喜绣坊的事情。用林小福的话说，这叫注意力转移，单纯的盼着哥哥们考完简直太煎熬了，还是要找点事情做才不会那么焦虑。 于是，在林小福和林小喜热火朝天的忙碌出第一本册子所需的花样时，会试终于结束了。 考场的大门一打开，迎接考生的人便哗啦一下都围了过去。 墨青、墨蓝、墨言、墨语四个小厮因为都是练家子，在拥挤的人群中能够顺利的快速前行，很快便依次接到了林家四兄弟。 与其他考生的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相比，林家四子的状态好多了。这都得益于从几年前他们便开始跟着各自的小厮练习功夫，后来云之陌、风见雪、墨逸城陆续都有指导过他们，所以几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武林高手，身体素质还是比常人要强很多。 不过尽管如此，经过几天封闭式的考试，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待着，几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衣衫也有些皱。但几个人的眼神还是很明亮，看得出来对这次的考试似乎很有信心。 “爷爷奶奶、爹娘，我们考完了。”林家四子跟着自家小厮来到马车旁，看着如送考时一般整整齐齐的林家人，深深一揖。 “好好，考完了就好，赶紧上车回家，你奶奶让曹婶特意炖了老母鸡汤，就等你们回家好好吃一顿呢！”林山海激动的说着，拉过几个孙子上马车。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曹婶和李婶早就将饭食都准备好了，欢欢喜喜的吃了顿饭，然后杨氏就把几个小子赶去休息，“快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等到几个人都睡醒，便到了吃晚饭的时辰了。吃过晚饭，杯碟盘碗都撤下去之后，林子原先说起了这次会试的情况。 “这次的考题并不算很难，我们在回来的马车上已经相互聊过了，跟往年的水平差不多。”林子原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考上进士都没什么问题，不过能考到多少名就不知道了。毕竟今年的主考官是傅大学士，传闻他喜平实厌华丽，也许在一点上我们弟兄能占点便宜也说不定。”林子敬倒是很有信心。 “嗯，已经考完了，就不要在意名次了。考上了就好好做官，没考上也无妨，你们想再考就再努力，不想考就回家做生意，总之都是林家的好儿郎！”林山海笑眯眯的捋了一把胡子，几个孙子即便不是进士也都是举人，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 众人纷纷应和，自己的孩子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如果考上了那可真是要去庙里好好拜拜菩萨。 林家四子都摇摇头无奈的笑，林家人就是这样知足常乐，如果没考上进士举人也很满意。在这样的氛围中真是很难不让自己努力变得优秀起来，这么好的家人们，谁不希望能给他们带来更过的荣耀和幸福呢？ 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了，林家四子终于放松下来，带着林小福、林小喜和林子睿一起去了郊外的庄子散心。 “没想到这庄子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啊，小福，种这么多花做什么？”林子恒看见这庄子里立着的一个个花棚，扭头问林小福。 “我打算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所以专门买了几个庄子种花。以后嫂嫂们的胭脂水粉我包了呀。”林小福一到庄子上，就倍感亲切放松，于是开起了哥哥们的玩笑。 “小福！”林子恒的脸刷的通红，没想到被自己的亲妹妹调侃了。 “好了子恒，这几年咱们一直在念书，地里的活儿都生疏了，不如今天咱们兄弟也活动活动，帮小福种种花，也算是放松放松。”林子原虽然也被林小福“嫂子们”的调侃扫到了，可他毕竟是大哥，关键时候兄弟姐妹们还是很听他的。 于是林家几兄妹各自拿了工具找了个空的花棚开始忙活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全家一起在青山村收麦子的时候。 “大哥，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总盯着我，一看我偷懒就喊我带你旁边跟着你一起捡麦穗，害得我累得最后都走不回去，还是你背我回家的。”林子敬一边刨地一边说。 “还说呢，那时候小福比你小那么多都从来不偷懒，就你小子总是犯懒，还是大哥帮你才没浪费那么多麦穗。”林子恒挑来两桶水，听见林子敬的话忍不住笑出来。 “是啊，小福那时候才多大，跟在我后面一粒一粒的捡的可认真了。”林小喜擦擦额头上的汗，也笑眯眯的跟着说。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今天啊我多干点儿，今天这片地我包了！”林子敬拍拍自己的胸脯。 “得了，你自己全包了，那干到天黑也弄不完啊哈哈哈。”林子丘也笑起来，摇摇头继续翻地。 林小福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幼时的林小福确实就是一个勤劳可爱的小女孩，她很庆幸自己保持住了自己的初心，延续了真正的林小福心中的希望和爱。 林子睿年纪太小，还拿不动各种农具，现在就在哥哥姐姐身边绕来绕去，听他们讲以前的故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报喜 “表哥，也不知道林家那几个兄弟这回考得怎么样。”云之陌百无聊赖的呆在慕羽尘的书房，翻着他书架上的藏书。 “明天就放榜了，要不你夜探阅卷处去看看？”慕羽尘正在画一幅山水画，听见云之陌的话丝毫没有一丝波动。 “我倒是想，不过阅卷处守卫森严，我还是等到明天放榜吧。”云之陌丝毫不在意慕羽尘的话，“不过表哥，你说这瑞王不会借这个机会故意让礼部的人把林家那几兄弟刷下去吧？” “不会，慕羽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慕羽尘依然在专心作画。 “没放在眼里？花灯节的时候姜熙煜吃了那么大一个亏，那就相当于打了慕羽擎的脸啊，怎么可能不放在眼里？”云之陌不相信，慕羽擎那么心胸狭窄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林家兄弟？ “说起来大舅舅是不是很久没给你写信了？”慕羽尘放下笔，淡淡的瞥向云之陌。 “信？是啊，我爹好久没给我写信了，不过没什么事他不会给我来信的。”云之陌满脸的不在乎。 “你看看这个。”慕羽尘将一叠信函递给了云之陌。 “这，这怎么可能？”云之陌一封接一封的看过去，渐渐的从不可置信变成目瞪口呆，最后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 江南云家现在面临非常强大的竞争对手，而且这个对手的手段极其恶劣，持续的运用压价、恶意舆论、挖墙脚等上不得台面的竞争手段。现在云家面临的困境非常大，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爹云宸佑居然只字未提，以至于他这个云家的少东家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我爹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云之陌痛苦的大喊，云家现在风雨飘摇，可他爹却将他隔离在风雨之外。之前是听过一些传言说现在江南商界有了些许动荡，他还一直以为只是以讹传讹，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现在江南的局势已经变成了这样。 “大舅舅大概是觉得这次的危机不同寻常，不愿意让你卷入这场危险之中。”慕羽尘眸色深深，这次对方明显来势汹汹，难保会作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云之陌待在他身边是最安全的，大舅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对云之陌封锁消息。 “可现在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云之陌的眼睛都红了，信函上的那些字深深的刺痛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竟是要活活毁了云家！ “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头脑发热的回江南去拼命。”慕羽尘拉开书桌下面的暗格，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了云之陌，“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云家向来在商场上都正大光明，并没有结下过宿敌。可这个冯卓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我现在给你的这个令牌可以调动玄龙卫，想要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查。之陌，反击不是硬碰硬，要先摸清敌人的底细，然后给其致命一击。” “是，表哥！”云之陌红着眼睛接过了令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冯卓背后的人揪出来！ 次日，当榜单张贴到考场之外，汹涌的人潮将周围的街道全都堵死了。 “考上了考上了！”在林家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前去看榜单的墨青和墨蓝终于大喊着飞奔回来。 “考上了？第几名啊？”林家人早就等在前院，听见墨青墨蓝的声音忙都奔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林家人顿时安静下来。 ““会试捷报，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丘老爷会试恩科高中第一百一十六名、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恒老爷会试恩科高中第一百零九名、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原老爷会试恩科高中第二十七名、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敬老爷会试恩科高中九名……””差役嘹亮的报喜声从外面传来，传的好远。 “快将差役大人请进来！”林山海一边连声喊着一边带着全家人快步往外走。门房早就将府门大开，两名差役此刻已经下了马，见这户人家全都出来，忙上前道喜。 葛叔笑眯眯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了两名差役的手中，差役轻轻捏了捏，心里暗道这户人家挺有钱啊，居然给的是银票。随机二位脸上的笑容更深，漂亮的吉祥话源源不断的说了出来。 林山海等人已经乐得合不拢嘴，直到将报喜的差役送走，一家人还乐呵呵的看着差役走的方向。 “爷爷奶奶，咱们进去吧，今天该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林小福看着大家欢喜的样子，也开心极了，不过这么多人站在大门口也不是个事，赶紧搀着林山海和杨氏往回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兴高采烈的回了府，留下门口围观的群众指着林府议论纷纷，都在感叹这家人真是教子有方啊，居然出了四个进士啊。 “哎呀，真没想到，你们兄弟四人都考中了！好！真是林家的祖宗保佑啊！”林山海眼眶湿润。 “接下来还有殿试，我们兄弟还得好好准备。四弟，一定要努力，说不定能拿到更好的名次呢！”林子原一脸希冀的看着林子敬，果然四弟是兄弟中最聪明的，居然考进了前十。 “哈哈一起努力啊，殿试之后说不定咱们兄弟的名次都能更高！”林子敬此刻的兴奋全都写在脸上，几年的寒窗苦读没有白费，这次殿试一定要好好把握。 林家人此刻的欢欣雀跃，跟右相府中姜熙煜的心情截然相反。 “什么？那几个穷小子居然都考中了？”姜熙煜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碎渣划过跪着的小厮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而小厮一动不敢动，依旧低着头跪在那里。 “哼！考中了又怎么样？殿试过后，我就把他们都打回原形！”姜熙煜阴沉着脸，想着一定要尽快让那家人赶紧滚出京城。 第一百五十六章 愉快 殿试的日子到了，嘉仁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学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德公公颁布了殿试的题目。 今年兵部在慕羽廷的带领下，将科举的考场秩序维持的很好，没有任何作弊的情况，所以站在台下的都是今年严选出来有着真才实学的学子。 在林家四子一再的劝慰下，林家人这次只有林大川和林大石去送考，其他的人都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 殿试不同以往的考试，完全是看皇上的喜好，所以林家人都格外担心。 林山海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杨氏则找了各种活计让自己忙碌起来。 林小福也悬着一颗心，没办法冷静下来，只好拿来了针线筐和绣架练习绣花。这几年一直断断续续的练习，林小福的绣技虽然赶不上林小喜，但是已经算是普通人里面还不错的程度了。今天心情焦虑，所以她也没有绣什么复杂的花样，只是绣些花草来打发时间。 林小喜则选择继续画花样，就坐在林小福的旁边，努力的静下心来研究花样如何创新。 终于在日暮时分殿试结束了，林大川和林大石接上了四兄弟回到家中。 “今天还顺利么？”林山海几经压抑还是问了出来。 “还不错，今年的考题是有关农林畜牧的问题，皇上似乎十分重视固本强国的问题，所以我们兄弟应该还比较占优势。”林之原也没有想到今年的题目居然让他们这些农家小子们占了便宜。 “这样啊，好好好！你们考了一天也辛苦了，快吃饭吧，都准备好了。”林山海听了林子原的话，心也放了下来。 等待结果的日子有些煎熬，于是林家几个兄弟每日都在房间练字，要么就是跟着风见雪和墨逸城练功。 放榜这天，门外的马蹄声声声踏在了林家人的心坎上。 “会试捷报，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丘老爷高中第一百一十名、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恒老爷高中第一百零三名、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原老爷高中第十七名、恭贺广安府顶宜县青源镇林子敬老爷高中探花！”差役的声音激起了林家众人的欢呼声。 “探花！子敬成了探花郎！”林山海激动得老泪纵横，没想到啊，他们林家还能出一个探花！ 杨氏也激动的抹眼泪，身边的张慧娘和李娟娘都过去扶着她往外走，乐得嘴都合不拢。 “差役大人辛苦了，这是小小意思，请收下。”葛叔将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进差役的手中，请差役大人进府喝茶。 “茶我们就不喝了，请探花老爷快跟我们走吧，要去面圣谢恩，然后还要游街。”其中一个差役笑眯眯的收下了红包，摆了摆手。 林子敬在全家人殷切的目光和不断的嘱咐中跟着差役走了，林山海赶忙让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儿去看今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游街。 林小福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太好了！四哥考中了探花，其他几个哥哥的成绩也都是进士呢！ 全家人来到街边时，街道两旁已经站满了百姓，都在等着一睹今年前三名的风采。 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远处传来了热闹的声响。 “来了来了，状元郎他们来了！”有百姓看见远处过来的高头大马激动的大喊。 林家人赶快往远处望去，果然缓缓的走过来了一队人马。开路的是官府的差役，然后跟着的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只见今科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身后跟着的就是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榜眼和探花林子敬。 林子睿看见自家的四哥坐在马上很威风的样子，兴奋的坐在山豹的肩膀上大声呼喊拼命挥手。 林子敬已经看见了林家人，笑眯眯的看向这边，并对着林子睿眨了眨眼，逗得小家伙儿更加兴奋了。 游街的队伍很快通过了他们这里走向前面去了，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林山海才带着一家人回了府。 “今晚四哥应该会去皇宫参加晚宴吧？”在回去的路上，林小福问林子原。 “是的，今晚子敬要去参见晚宴。”林子原微笑的回答，他对于四弟考中探花一点都不意外。 四弟本就是他们四兄弟中最聪颖的一个，脑筋灵活，反应机敏，今年的殿试题目又跟农业有关，这对于四弟来说真是难得的好机会。还有就是，四弟的容貌在四兄弟中最为俊朗，被钦点为探花郎也不奇怪。 “真想看看皇宫的宴席是什么样子啊，四弟回来了要让他好好给我们讲讲。”林子丘笑着说。 “是啊，等子敬回来可得好好问问他。”林子恒也过来凑趣。 一家人欢乐的回了林府，就等着林子敬回来好好问问他今日宫宴的情况。 而林子敬在跟着状元和榜眼一同游街完毕之后，就有专人带他们去休息。临近晚膳十分有一个太监带他们来到了宫宴的地点。 三个人一出现，便得到了全场的瞩目。 历年的前三甲都是官宦之家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所以今年三个人一出现，家里有待嫁女儿的朝臣便开始审视他们。 今年的状元郎是通州的一名老举人，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首先就被这些朝臣淘汰了。至于榜眼么，是来自黔州知府的儿子，今年弱冠，是朝臣们非常看重的一个女婿人选。探花郎林子敬，虽然面容俊朗，可不少朝臣已经得知他来自一个山村之家，不由得嫌弃起来。 所以，在晚宴上榜眼徐咏志受到了非常明显的青睐，不断有人过去找他攀谈。而状元和林子敬则乏人问津，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席位上。 不过他们俩好似全然不在意一样，自斟自酌，愉快的欣赏皇家歌舞，不时的彼此还会对谈几句，聊得多了感觉投契得很，于是在这个宴席上更加放松了。 慕羽尘坐在另一侧，看着林子敬怡然自得的样子，微微牵了牵嘴角。林家人是不是都这样，明明刚刚已经看见他了，却当作不认得一样，全然不愿跟他扯上任何关系，真是有趣。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甩开 林子敬惊讶的看着慕羽尘站在他面前，不明白为什么瑾王殿下会在晚宴结束之后拦住他。 “上车。”慕羽尘低沉的声音让林子敬回过神来，连忙跟着他上了车。 “瑾王殿下，不知您找小人有何事？”林子敬谨慎的坐在车厢内的一角，恭敬的问。 “子敬，你之后应该会进翰林院做编修，你的大哥不出意外也会成为庶吉士。不过之前你们得罪了瑞王，所以进了翰林院可能会有不少的麻烦。本王跟你们家好歹算是生意伙伴，所以才找你过来问问你们的想法。如果你们有别的想法，本王可以帮你们一把。”慕羽尘从暗格里拿出茶壶和茶杯，倒了两杯茶，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林子敬。 “多谢瑾王殿下的好意，无功不受禄，跟瑾王殿下做生意的是小人家的小妹，与小人兄弟无关。”林子敬恭谨的接过茶杯，心里万万没想到慕羽尘找他原来是说这件事。 说实在话，他之前也有些担心，进了翰林院跟礼部的来往一定不少，花灯节他们兄弟那般下了瑞王妃娘家哥哥的面子，如今碰到瑞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拿着小福的面子去厚颜给自己讨好处，林子敬觉得自己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回去跟你的家人商量一下。明日午时，云客来天字包房，本王请你们全家吃饭，感谢你们在北征大战时对本王的支持。”慕羽尘淡淡的说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并在街角让林子敬下了车。 林子敬一路若有所思的回了家，林家人见他回来了纷纷围上来问他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好不容易说完了宴席的情况，林子敬赶忙将慕羽尘找他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瑾王殿下这是？”林山海有些不敢相信，瑾王殿下竟然主动提出帮忙，能让自家的孩子少吃些亏。 “明天午时云客来么？”当大家都在发愣的时候，林小福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明日午时云客来天字包房。”林子敬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断回响着慕羽尘的话，他是在告诉他要避开瑞王么？ “爷爷，我觉得明天咱们就正常去赴宴好了，话说咱们家的商队当年为了给北疆大营运粮食真是费了不少力气，羽绒衣也都是成本价，瑾王殿下宽带我们一顿也正常呀。”林小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她的心里慕羽尘还是当年那个拽拽的少年。再说了，当年自家帮了他那么多，她还写过那么多资料给他，一顿饭的回报她还觉得有点轻呢。 “小福！那可是瑾王殿下，咱们怎么能让他请咱们吃饭呢？”林山海还是觉得此事极为不妥当，高高在上的王爷屈尊请他们家人吃饭，这怎么敢去吃啊。 “是啊小福，瑾王殿下不过时念及当年的一点情分这么说说，咱们可不敢真的让瑾王殿下这么做啊。”林大石也有些忧虑，瑾王殿下今天拦住儿子主动表示愿意帮助林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爷爷，爹爹，瑾王殿下今日特意拦住四哥说了这些，我想他一定还有什么话没说，就等着咱们明天过去一起说，所以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啊。”林小福见林山海和林大石都紧张起来了，赶忙劝慰。 “爷爷，爹爹，我也觉得是这样。我今天看瑾王殿下的表情很认真，向来他真的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想跟咱们说，不如明天先过去看看再说。”林子敬想了想，也跟着附和。 “那好吧。”林山海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林家人便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各自去睡了。 不过，在瑞王府的姜熙煜此刻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 “表哥，穷小子居然中了探花！那几个也都中了进士！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以后就这么让这几个穷小子逍遥自在的在我们面前晃悠么？”姜熙煜唯一一丝的理智阻止了他在慕羽擎眼前摔杯子，可扭曲的表情仍传递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得了探花又怎样？不过就是进翰林院，等他进了翰林院有的是机会收拾他。那几个小子考中了进士就以为能一步登天了，让他们去乡下做一辈子的县官你能出气了么？”慕羽擎将榜单扔在桌上，压抑住内心的波动。 他其实非常讨厌姜熙煜总是提起那几个小子的事情，这会让他反复想起在花灯节丢过的脸。想起来那天，他就更加厌烦姜熙煜和姜熙芸兄妹。要不是姜熙芸那个没脑子的蠢女人，他也不会在太子和慕羽尘的面前那么没面子。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跟姜家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忍受着同样很蠢的姜熙煜总是跑到他面前来说这种愚不可及的话。 “对啊！表哥，翰林院可是你的天下，到时候你就好好收拾那个小子！还有其他几个，让他们蹲在穷乡僻壤一辈子吧。”姜熙煜瞬间醒悟，何必跟着几个穷小子纠缠不清，将他们远远打发了不就行了。 姜熙煜走了之后，慕羽擎走到书房门口，厌恶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下令让小厮将书房好好清洗一遍。 小厮恭敬的应是，内心已经习惯了每次姜家大公子走了之后都要彻底清洗一遍王爷书房的事实。 “表哥，刚才哥哥来找你什么事？”姜熙芸听闻姜熙煜来的消息时，姜熙煜已经离开了瑞王府。 “没什么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慕羽擎冷淡的回答，心里莫名的烦躁，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哥哥怎么会来？而且哥哥来了你怎么不派人去通知我？”姜熙芸理所当然的追在他身后。 “即便有事也与你无关。”慕羽擎愈加烦躁，加快了脚步。 “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都来了，你不陪我回牡丹院，还要去那些小妖精院子里么？我娘已经几次问起我子嗣的事情，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姜熙芸追了几步发现慕羽擎要去的方向是后院那些侍妾的院子，顿时生起气来，快走几步拽住了慕羽擎的袖子，不管不顾的大声嚷着。 “你给本王闭嘴！若想继续当你的瑞王妃，就乖乖待着，否则惹怒了本王，你可要好好想想下场！”慕羽擎彻底被姜熙芸逼得将怒火发了出来，狠狠的抽出袖子走了。 而姜熙芸因为慕羽擎的动作被甩到了地上，后面跟着的丫鬟先前看着王爷与王妃说话不敢跟得太近，直到看见王妃被甩在地上才赶紧过来搀扶。 姜熙芸用力推开那些丫鬟，摇晃着站起身来，看着慕羽擎的背影，咬紧下唇忍住眼泪，扭头快步走回了牡丹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份 “师弟，今日此举意在何为？”郊外河边，风见雪、墨逸城和慕羽尘三人静静伫立。 “林小福也是我的小师妹，作为师兄，总要护住她一家平安，这不是当年师父承诺过她的么？”慕羽尘悠悠的说着。 “话虽如此，可我怎么看你小子都是没安好心。”墨逸城重重的拍了拍慕羽尘的肩膀，眼神审视。 “罢了，云家有难，对方是冲着我来，我不便现身，只得需要一些外力去帮我化解。”慕羽尘默了默，说出了实情。 “师弟，你这是把小师妹一家从虎嘴里拉出来，转身就推进狼窝啊！”墨逸城有些火大，风见雪也不赞同的看着慕羽尘。 “相信我，她一定更愿意以这样的合作方式来解决问题。”慕羽尘反而露出微笑，那丫头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人情，尤其是他这个瑾王殿下的人情。 风见雪和墨逸城无法，师兄弟三人又聊了几句便分开了，临走之前风见雪让慕羽尘还是尽早表明天虞山弟子的身份，“免得小师妹一家每次谈论起你都战战兢兢，你这个做师兄的也太不自觉了。” 慕羽尘笑笑，欣然同意。也该是揭晓身份的时候了，小师妹，既然咱们是一个师门的人，那师兄这点忙你就顺便帮了吧。 当林小福跟着全家人来到云客来，并听见慕羽尘叫她小师妹的时候，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又看见一起来的风见雪和墨逸城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林小福的心中一阵哀嚎：几年前就难为她的瑾亲王殿下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师兄了？ 林家众人也都目瞪口呆，林子敬更是惊讶万分，怪不得晚宴时慕羽尘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更在晚宴结束后拦住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小师妹，今日是你拜入师门之后师兄与你第一次见面，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贵重礼物，不过师兄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慕羽尘淡淡的笑意看在林小福的眼里怎么都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不敢让瑾亲王师兄破费，我也没什么愿望，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林小福十分警惕，这个新师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师妹这么说就见外了。不过你们既然心有疑虑，我也不妨直说。”慕羽尘放下酒杯，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还记得当年买山的事情么？那时使绊子的人就是姜右相家的嫡长孙，也就是你们那天在玲珑阁对对子的那个人。现在瑞王和姜家已经知道了你们就是当年给云客来提供葡萄酒的人家，并且已经认定你们就是我的人，这一层关系无论如何也是洗脱不掉了。” 慕羽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见林小福的脸色果然不太好，便接着说：“既然已经被认定同坐一条船，又何必千方百计的洗脱关系，大大方方的来往，对彼此更有利不是么？” 林小福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已经被人认定是一伙儿的，她再怎么避嫌都没用。更何况如今东穆人人知道瑾亲王是太子一派，瑞王和姜家是一派，这活生生的金大腿摆在眼前，不抱的话真的可能会被另一条大腿给碾死。 慕羽尘见林小福的脸色变幻不停，又见林家众人面露难色，又微笑着说：“也无需过分担心，如果公开小师妹是师父的徒弟，一般人就不会再敢去招惹你们，其实这也不算是在我的羽翼之下。” “不，我不希望公开这个身份，也请瑾亲王师兄帮我保密。”林小福的话在慕羽尘的意料之中，他就知道这丫头不是那种会借着师父名头在外招摇的人。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爹爹娘亲、哥哥姐姐、还有子睿，师父对我和咱们家都很好，天虞山对我来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我不愿意因为我的关系将它卷进这俗世之中来。”林小福很认真的看着林家众人，“我想你们都跟我一样，更希望凭借自己的双手好好的生活，而不是在别人的庇护之下靠着别人的名头去享受特权。” “小福说的对，咱们林家人可不能占别人的便宜，要堂堂正正的靠自己。”林山海起先因为慕羽尘是林小福师兄的事情惊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听到林小福的话突然镇定下来。是啊，即便瑾亲王殿下是小福的师兄又怎么样？小福的师父是四国皆知的高人又如何？这些跟林家能不能过好日子都没关系，自家的好日子还是得依靠自家人努力奋斗。 “小师妹，这么说，你真的要置你的哥哥们于瑞王的股掌之下？”慕羽尘淡淡的看着林小福。 “这……”林小福也有些为难，转身看过去，映入眼中的是哥哥们的一脸淡定。 “小福，我和你三哥本就不打算做官的，我们想跟着你学做生意。”林子恒和林子丘微笑着看向林小福。 “大哥也没打算入翰林院，更希望能去做个地方父母官，从底层踏实做起。”林子原也表了态。 “小福，四哥虽然不算机敏，但是四哥向你保证，即便入了翰林院也不会受到伤害。”林子敬胸有成竹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眼神坚定的看过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林小福心里很感动，满腔的暖意和涩意交杂着，似乎都要涌出来了。 “不如这样，小师妹，我们做笔生意，我保你的大哥和四哥无恙，你帮我做一件事。这样你就不用承我的情，也可以解决你心中的难题，如何？”慕羽尘的声音一出，墨逸城便瞥了他一眼，这奸诈的师弟绕了半天终于提到了正题。 “生意？瑾亲王师兄不妨说来听听。”林小福眼睛一亮，原来这个腹黑的说了半天是有事要她帮忙啊。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仍旧是合作关系，就像慕羽尘说的一样，不算欠他人情。而且依照以往的情况，这位瑾亲王殿下可是言出必行，而且从不赖帐，十足的好客户一枚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困境 因为云家的事情比较重大，所以林小福跟着慕羽尘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详谈。 “瑾亲王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现在可以说了。”林小福环视一圈，这间屋子陈设十分简单，看起来就像前世的茶室，很适合谈事情。 “以后直接叫我师兄就好。”慕羽尘先给林小福倒了杯茶，然后将云家现在的困境说了出来。 “之陌已经去查背后势力的情况，但是云家再这么被拖下去，就算最后赢了也损失惨重，我想请你帮云家一把。”慕羽尘的话惊得林小福瞬间冒出了冷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瑾亲王师兄，哦不，瑾亲王殿下，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们家就是几个小作坊小铺子，我、我拿什么去帮云家啊？”林小福心里狠狠的吐槽，这个瑾亲王是不是疯了？云家是江南首富，人力财力无比雄厚，他们林家就是个小商贾，这不就相当于是让蚂蚁去帮大象打架么？ “银子人手你都不用担心，我都会提供给你。而且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全程保护你的家人。”慕羽尘此刻的表情已经恢复到林小福熟悉的样子，清冷孤傲，刚才在包房里面他平易近人得让林小福一度以为他是假的慕羽尘。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做？”林小福很疑惑，作为东穆的瑾亲王，云家又是他的外家，他去摆平这事应该不难才对啊。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不能亲自去处理，所以才找你去做。”慕羽尘低下头，不愿意多说。 他已经知道那个冯卓是谁的人，只不过他怀疑背后可能还有其他势力，否则单凭那个人的力量对云家根本造不成这么大的威胁。如果他亲自将事情真相掀开，一则父皇就算再疼爱母妃再疼爱他，也接受不了骨肉相残的事实。二来容易打草惊蛇，背后势力很可能见势不妙便撤退回去，这样云之陌也无法继续查证。况且这时候短兵相接也太早了点，时机还不成熟，自己的势力也不能过早曝光。所以，一定要借助外力，将这件事情平稳解决。 而找到林小福，起初也是因为当初她写的那些“参考资料”。慕羽尘一想起那叠厚厚的纸，就觉得林小福一定有很多秘密还没有被他挖掘出来。再想到当年她给北疆大营运了一年粮草，从来没被那些探子发现过，而且林家的生意已经开始逐渐的遍布东穆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这些都说明林小福是一个十分谨慎又有谋略的人。这件事情交给她，应该是最合适的。 见慕羽尘低头不语，林小福也沉默思索起来。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云家可不是什么普通商家，江南首富，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对手一定不是普通人。如果自己借着慕羽尘的人力物力出头，很可能也会遭受同样的打击。 不过转念一想，机会和风险并存，何况这是慕羽尘提出来的交换条件，为了哥哥们的仕途平顺，不上也得上了。万一赢了，自家的生意也可以在这次的交锋中收获利好快速发展。 一炷香之后，想通了的林小福抬起头来，对上慕羽尘清冷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慕羽尘的唇边漾开一抹笑意，“好。” 谈完之后的两人又回到了包房。林家众人见到慕羽尘回来，又开始不自觉的拘谨起来，不过看到林小福一脸从容，又见风见雪和墨逸城跟慕羽尘关系热络，便都逐渐的放松下来。 “对了，我和之陌之前去青山村，那时候还没有这个小家伙，请问这是？”慕羽尘感受到林子睿一直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便向林山海询问。 “瑾亲王殿下，这是咱们家老大的小儿子，叫子睿，今年刚五岁。”林山海刚略微松弛下来，便被慕羽尘一个发问又瞬间紧绷起来。 “林老伯，小福是我的师妹，我也去过您家住过一段日子，您不用如此拘谨。”慕羽尘又摆出了平易近人的架势，让林小福看了一阵恶寒。 “好好。”林山海不知道该说什么，紧张的后背都渗出了汗。 慕羽尘见状也有些无奈，要不是两个师兄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也不愿意这样。 瑾亲王殿下素来清冷，惜字如金，只有十分亲近之人知道他的腹黑和狡诈。今日这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实在是因为昨晚风见雪和墨逸城一再的叮嘱不要吓着林家人，慕羽尘才会无奈照做，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话。 “子睿，好名字。”灼灼的眼神依旧没有移开，慕羽尘便转向了林子睿，随口夸赞了一句。 “瑾亲王殿下，以后我也要像您一样做大将军！”林子睿似乎被这句夸奖点燃了，腾的站在椅子上，大声的发表着自己的梦想宣言，把身边的林小福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按下来好好坐着。 “好啊，等你再大一点，我找人教你功夫。”慕羽尘倒是觉得这孩子挺可爱的，至少不像其他的林家人那么拘谨。 终于，在磕磕绊绊中吃完了这顿饭，直到回到林府，林家人才都长出了一口气。 “小福啊，瑾亲王殿下说找你帮忙的是什么事啊？”林山海在林小福准备回房的时候叫住了她。 林小福回头看见林家众人都停住了脚步，并且都关切担心的看着她，微微一笑：“是件大事，不过现在不太方便说。爷爷，等事情办好了我再告诉你们。” 林山海见状也不再坚持，让众人都回去好好休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过段时间就要回青山村了。小福是个有福气的，林山海对自己的小孙女很有信心，既然小福说她能解决，那么他就相信。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福把自己关在书房仔细的梳理思路。 有银子，有人，但是这次云家的问题可不是砸银子砸人就能解决的。在前世她也遇到过一些恶意竞争的对手，无所不用其极的往她的厂子和产品上泼脏水。而且前世不同现世，信息渠道四通八达，有点事情都会被宣扬的沸沸扬扬，当时的林芙也曾想尽办法去挣脱那些困境。 想到这里，林小福将她在前世使用的方法统统都写到了纸上，再细细研究哪些能够适用到这次的困境当中。 第一百六十章 已阅 一阵敲门声将林小福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起身去开门，原来是林小喜。 “奶奶怕你熬坏了身体，让我给你带一碗汤过来。”林小喜见林小福出来了，赶紧让玫瑰把食盒拿过来。 “姐姐，进来坐吧，正好有事我想不清楚，你陪我聊聊天。”林小福拉着林小喜的手进了屋。 玫瑰将食盒放在桌上便退下了，留下林小福和林小喜两个人在屋里。 “小福，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林小喜温柔的看着林小福，这次瑾王殿下安排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吧，否则小福不会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她还从来没看过小福这么为难的时候呢。 “姐姐，我也不瞒你，这次我要打一场商战，可我现在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做。”林小福打开食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商战？”林小喜诧异的问。 “对，商场上的战争。对手十分卑劣，只能用些非常规的手段。可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的那些方法到底能不能有效果，万一没用……”林小福郁闷的喝着汤，前世的手段她写了许多，但是这个时代很多条件都不满足，这些东西拿出来效果究竟如何现在没法评估啊。 “小福，虽然你说的商战我不太懂，但是我觉得商场上的打仗应该就跟真正的打仗一样吧？拼的也是真刀真枪，依据的也是自己的实力。只要咱们有实力，就不怕呀。咱们家的东西一直都卖得很好，这就是咱家的实力啊。”林小喜跟林小福待的时间长了，已经彻底被影响成了有一定现代思想的人。 “姐，你说的都对，我相信咱们家的实力，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啊。”林小福喝完了汤，依旧有些郁郁。 这个时代不是光靠拼实力的，虽然慕羽尘说人和银子都他出，但是现在云家的问题很明显，内部已经被挖走了几个核心人员，而且供货商也被撬走了好多，云家所有的产业现在都岌岌可危，她能做的很有限啊。 最终，林小喜走后，林小福决定给慕羽尘写一封信。 信送到瑾亲王府时，门卫一听是林家来人，马上将人请进了门房。不一会儿玄二过来了，一见来人便笑了。 “水生，怎么是你啊？”玄二过去笑着拍了拍水生的肩膀。 “玄二大哥，我是跟着东家一起到京城来的，东家让我跟着葛管家。”水生一脸笑容灿烂。 “呵，这是你们东家要栽培你啊，好好干！”玄二点了点头，当年在北疆大营他就觉得这个水生十分机灵，果然现在跟着林家的管家，看来是作为重点在栽培了。 “谢谢玄二大哥，我一定好好干！哦对了，这是我们二小姐给瑾亲王殿下的信。”水生从怀里谨慎的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玄二。 玄二走在去往慕羽尘书房的路上，手里捏着那-封信，心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林家二小姐到底写了些什么啊？这么厚！而且王爷之前还特意让门卫以后注意如果林家来人一定要第一时间请进来，看来这两个人现在关系不一般啊。 胡思乱想之中，一抬头他已经到了慕羽尘的书房了。玄二马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神情严肃的走进去将信放在慕羽尘的手边。 “呵，这丫头还挺有想法的。”慕羽尘一开始看到这封信也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厚。但是当他一张一张看过之后不由得震惊起来，这个计划很好，好到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云家的生意模式。 慕羽尘明白这是林小福在犹豫，一来她不好直接插手云家的事情，这计划一旦实行可能会让云家内部首先产生激烈的震荡；二来她也不太确定这计划一定能行，为了不浪费那些银子和人力，她便写了这封信，把自己的计划都写下来征求慕羽尘的意见。 “王爷？”玄二一直在旁边候着，看见慕羽尘陷入了沉思，并且眉头微皱，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嗯，无事。将这封信送过去。”慕羽尘提起笔刷刷刷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了玄二让他马上送回去。 玄二一边又在心里腹诽一边迅速的赶到了林家。 为了不搞出太大的动静，玄二直接翻墙来到林小福的门前。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林小福开门时吓了一跳，“玄二？怎么是你？” “林二小姐，这是王爷的回信。为了隐蔽，我直接翻墙进来了，请林二小姐见谅。”玄二抱拳致歉。 “哦，没事没事，现在确实还是别太招摇。”林小福也明白，认识玄二的人不少，要是发现他来家里送信，指不定被有心人看见会发生什么事呢。 “信送到了，那属下先走了。”玄二一个纵身，便消失在院子里。 “哟，那不是玄二么？”不知什么时候墨逸城和风见雪站在院子的角落，正看着玄二消失的方向。 “风师兄，墨师兄。”林小福这才看见他们俩，冲他们挥挥手。 “小师妹，玄二怎么来了？”风见雪和墨逸城超林小福这边走来。 “他是来给瑾亲王师兄送信的。”林小福如实回答。 “哦？你们俩都开始鸿雁传书了？”墨逸城冲着林小福挤挤眼睛，从上次在云客来吃饭他就发觉有些不对。慕羽尘从来都是不让女孩子近身的，可是对林小福却异常的有耐心，而且还会不自觉的关注。 “墨师兄，这个笑话可不好笑。”林小福十分无奈，还鸿雁传书呢，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趟这滩浑水。 拆开信封一看，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四个大字：已阅，可以。 林小福差点没被慕羽尘气死，这个家伙真是的，她写了那么厚的计划过去，结果就回了这么四个字。 风见雪和墨逸城早就看清了信纸上的字，都默默的摇了摇头。这个师弟啊，惜字如金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啊。 林小福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小师妹，云家的事情你想好了么？”风见雪略带关切的问。在他眼里林小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云家这事太大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肩上，亏慕羽尘想得出来。 “有什么需要师兄帮忙的就尽管说啊。”墨逸城也有些不忍，林小福虽然是林家的管家人，但是她毕竟今年才及笄，慕羽尘也有些太不像话了。 “谢谢师兄，不过我都已经想好了，暂时不需要师兄们帮忙。不过如果我实在扛不住，也不会跟你们客气呀。”林小福被师兄们的关心暖了整颗心，甜甜的对他们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行动 林小福的计划很快开始付诸行动，为了这件事，福喜绣庄的事情都被暂时搁置了。但林小喜和其他林家人并没有任何情绪，小福现在做的是大事，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可以默默的支持她。 其实林小福的计划在前世看来十分简单，就是充分营造云家百年老店的社会正向舆论，然后开发出新的产品来冲击市场，配合系列折扣活动，让形势快速扭转，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至于被挖走了很多人，也不必惊慌，将模式改为模块化，权责分散，这样无论少了哪个人整个链条都不会受到影响。 至于对方与官员勾结的事情，林小福建议派人去掌握这些官员的一些黑料，不用曝光，但私下还是要去交涉一番，最起码要让他们保持中立。 其他的恶意抢夺供货商的事情，林小福盘点了一下，目前云家需要的一些原材料很多他们家就可以供应，云家可以跟福运商行合作采购，解决大部分原材料短缺的情况。 林小福很清楚，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对手也不可能将整个东穆的原材料供应商全部握在手中。所以只要开拓新的供应商这个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慕羽尘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将林小福的计划安排都实施到位，远在江南的云宸佑也接到了慕羽尘的书信，看了心中的计划顿时有种自己已经老了的念头。感慨了一会儿便大手一挥，让手下人赶紧按照这个方案动起来。 慕羽尘提供的银子也让林小福震惊之余迅速给福运商行配备了一批新的大马车，所有商队的运输能力瞬间翻倍，很快就将第一批物资送到了江南云家。 而江南的大街小巷，孩子们都学会了一支童谣：江南云家百年造，全心全意不胡闹，兢兢业业全为客，善心义举得福报。一分钱来一分货，家家户户大收获，如今又有新惊喜，创造完美好生活！ 这支童谣似乎在一夜之间传唱起来，即便有人刻意阻止也挡不住传唱的速度。而在孩子们的传唱中，江南的百姓逐渐想起了云家这百年富商在做生意当中从不会店大欺客，并且童叟无欺，云家的掌柜和小二从来对客人都十分和气。不像现在去的那些店，虽然便宜，但是店里的人态度很差，而且遇到缺斤少两的情况也比较多。渐渐的，百姓们似乎觉醒了一般，又开始有人走进云家铺子了。 而后，云家铺子陆续推出了新产品：酒楼推出了新菜色和新酒水，绣庄展出了新花样，木工坊造出了新式家具，连客栈都挂起了套餐服务…… 而且街上突然冒出来好多人，笑容可掬的向行人发宣传单子，同时对于云家各个生意都在进行专项的推销。 事态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扭转了，直到冯卓在看到当月的总账，发现流水少了一半的时候才猛然惊醒，连忙将这个情况写信分别送往两个方向。 而云家的掌门人云宸佑在看到当月的总账时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王云老爷子的屋子奔去。 “爹，这个月的总账出来了，我们云家这个月的流水比上个月翻了一番半。”云宸佑恭敬的将账本递给了云老爷子。 云老爷子随意的翻了几下便将账本放在一旁。 “爹，您这是？”云宸佑有些不知所措，生意有了起色，云家总算度过了这次难关，为什么云老爷子的脸色却依旧不好看。 “宸佑，你可知道这次是谁帮了我们云家？”云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悠悠的开了口。 “不是尘儿么？”云宸佑很诧异，之前他接到了慕羽尘的书信，才开始实行一系列的行动，为什么云老爷子会这么问？ “呵呵，我虽然老了，但是不瞎。你真的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尘儿想出来的？”云老爷子将手里的玉球放在桌案上，站了起来。 “爹，您的意思是，尘儿身边有高人？是那个高人帮了我们云家？”云宸佑有些震惊，这些计划不是慕羽尘想出来的？ “瑶儿今年已经满十八了吧，该是时候给她说门亲事了。”云老爷子背着手，慢慢的走到了窗边。 “呃，爹？”云宸佑被云老爷子突然转换的话题给绕糊涂了，不是在说慕羽尘身边的高人么？怎么一转眼提到云之瑶的亲事了？再说，二弟才是瑶儿的亲爹，这事还得二弟做主啊。 “宸佑，瑶儿的事情你跟宸君去说，这件事拖不得了。瑶儿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这事不能强求，更不能因为她断了尘儿跟我们云家的缘分。”云老爷子此刻看向窗外，云宸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是云老爷子语气中的坚定让云宸佑知道这件事一定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是，爹。我这就去跟宸君说。”云宸佑从云老爷子的院子里出来，直接拐向了云宸佑的院子。 “大哥，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总账合出来了？”云宸君见大哥这时候来找他，有些意外。 “合出来了，这个月比上个月翻了一番还要多。”云宸佑坐下来，提起账的事，还是深感欣慰，总算守住了祖传的家业。 “是么？太好了，尘儿的法子真是不错。”云宸君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嗯，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跟你说。”云宸佑在来的路上反复思量云老爷子的话，终于在刚进门之前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哦？什么事？大哥但说无妨。”云宸君现在沉浸在家族得救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宸佑的欲言又止。 “二弟，刚才我去跟爹说这个月的账，爹让我跟你说一声，瑶儿已经十八了，该说门亲事了，而且爹说了，这件事情要赶紧办。”云宸佑一边说着，一边就看见云宸君的脸上瞬间变了表情。 “瑶儿……”云宸君瞬间便明白了云老爷子的意思，长长的叹了一声。 “二弟，瑶儿的心思爹早就知道了，爹说不能因为这件事断了尘儿跟我们云家的缘分。”云宸佑见二弟神情黯然，本不愿再说，但是这事儿不解决迟早会出问题，只能狠狠心将话说了出来。 “大哥，瑶儿的亲事早在她及笄的时候我跟她娘便商量过，但是被瑶儿听见了，转身便不吃不喝终日流泪。而后只要一提起这事，那孩子便是如此，就这么一直拖到了今日。我，我也知道这事儿拖不得了，但我和她娘实在狠不下心啊。”说到这里，平日儒雅的云宸君像是瞬间老了几岁一般，眼睛里也没了神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挑明 “二弟，这事儿大哥明白，但是你也知道瑶儿的心思肯定是行不通的。瑶儿写了那么多信送去京城和北疆，尘儿如果有意，早就来江南下聘了。可是自从上次尘儿来了江南之后，就再没来过。年节的礼倒是不少，可除了这次的事儿之外你还见过他写过一封信么？还听过他的只言片语么？” 云宸佑有些懊恼，早先只以为慕羽尘是去北疆打仗，太忙了顾不上。可这次来信，字里行间除了正事之外只问了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对于其他人只字未提，明显疏远。可他却直到今天才被云老爷子点醒，才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明显就是慕羽尘在避嫌，或者说向云家众人对于云之瑶的放任表示不满。 “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的。”云宸君咬了咬牙，心里明白这事确实也拖不得了。 云宸佑没再说什么，拍拍云宸君的肩膀便离开了。 当晚，云宸君便与甄氏说了这件事。夫妻二人长吁短叹，云之瑶迷恋慕羽尘多年，及笄后每每提及婚事她便要寻死，这一点简直算是捏住了云宸君夫妻的命门。 “不要！我不要！我要嫁给表哥！爹，我求求你，你给表哥写封信好不好？我不相信表哥对我没有一点情意！”云宸君和甄氏第二日便将云之瑶找了过来，可云之瑶一听说是要给她说门亲事，马上便激动的站了起来，眼泪也夺眶而出。 “瑶儿，你给尘儿写了那么多信，尘儿可曾给你回过一封？”云宸君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满满的心疼，可也只能咬着牙向她泼盆冷水。 “那是、那是表哥太忙了，对，就是表哥太忙了。表哥先前忙着在北疆抵御外敌，无暇给我回信，回京之后又掌管刑部，更没时间给我回信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云之瑶摇摇欲坠，语无伦次的找着各种理由。 “瑶儿，你清醒一点，你跟尘儿是不可能的。尘儿已经是东穆的瑾亲王，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皇上一定会给他指一门有助益的亲事。而你，充其量只能做个侧妃，甚至可能是庶妃。即便你愿意，爹和娘也不会同意的，你祖父更加不会同意了。”云宸君语重心长的劝着云之瑶。 “可是……可是我喜欢表哥，我喜欢他好多年了……不！就算当侧妃我也愿意，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我怎样都行！爹，求你帮我跟祖父说、跟表哥说好不好？”云之瑶拼命的摇着头，拉着云宸君的衣袖死死不撒手。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云宸佑惊愕的看着甄氏。 云之瑶的左脸赫然一个巴掌印，素日注重保养的白皙脸蛋瞬间红肿了起来。 “娘？”云之瑶此刻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甄氏。 “做侧妃也愿意？做庶妃也愿意？只要跟你表哥在一起怎么都行？我告诉你，无论是云家还是甄家，从来没出过给人做妾的女儿！”甄氏激动非常，云之瑶刚才的话已经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难以忍受，气急之下便扇了她一耳光。 “娘！那是表哥啊！我跟了表哥，对云家也是好事啊对不对？”云之瑶此刻已经有些精神恍惚，拼命的想说服甄氏。 “对云家是好事？出了个当妾的女儿，对云家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云之瑶，你要是有一点廉耻之心，就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否则，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你离开云家！”甄氏出身江南望族甄家，几百年的修养传承让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女儿要去奔走为妾的事实，所以此刻的甄氏看云之瑶越发的恨铁不成钢。 “瑶儿，你娘都是为了你好，这样吧，你再好好想想，我跟你娘先回去，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找我们。”云宸君看着女儿已经快要昏倒了，实在心疼，便及时拉着爆发的娇妻离开。 待到云宸君夫妻走了之后，云之瑶直接瘫到了地上。爹和娘的话重重的敲在了她的心里，让她痛得简直要缩成一团。 “小姐！”躲得远远的丫鬟们刚才恨不得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但是此刻看见自家小姐摔倒在地赶快跑过来扶她。 “都不要管我。”云之瑶推开要搀扶她的手，一个人狼狈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自己的院子，然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谁叫都不再出声。 “宸君，我做这个决定你不会怪我吧。”云老爷子听说了后院发生了这样的事，将云宸佑和云宸君都叫来书房。 “爹，我怎么敢怪您呢？我只是恨我没有早点将这件事解决了，否则也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云宸君此刻内心是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在云之瑶情窦初开的时候没有及时制止她？那时候自己只以为是孩子还小，有一些朦胧的好感也正常，长大了就会好的。结果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瑶儿越陷越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唉，这件事不能全怪你，这个家里的人都有责任。你和甄氏还是给瑶儿物色一个好夫婿，尽量让这孩子以后过得好一点。”云老爷子长叹一声，自己和云老夫人何尝不是跟云宸君抱着同样的想法，才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如果尘儿真的能心仪瑶儿，这门亲事他们也是乐见的，哪知道最后事情弄成这样。 “爹说的对，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话说如果不是这次的事，让我回想起这几年尘儿的态度，我可能还会幻想能亲上加亲呢。”云宸佑此刻心中也是后悔，小侄女是他看着长大的，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也很心痛。 “爹，大哥，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和瑶儿她娘会好好解决的。至于瑶儿，我也会好好跟她说的。那孩子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我慢慢跟她说，相信作为云家的孩子，一定能明白过来的。”云宸君低低的说着，心中却没有多大的把握。刚刚他已经在云之瑶的院子外面加派了守卫，又把自己的暗卫派了过去秘密看着她，以防云之瑶一时钻牛角尖跑出去或者做傻事。 “但愿如此吧。”云老爷子的目光停留在桌上慕羽尘的书信上，那就是慕羽尘这段时间寄过来的反击计划。如此缜密心细的计划，加上如此新奇的点子，云老爷子从字里行间莫名的感觉到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男人的手笔。他不由得想起之前不经意的时候跟云老夫人谈论过的一个话题，到底尘儿会娶一个怎样的王妃呢？大概，就是能从实处跟他琴瑟和鸣、互相欣赏的女人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开 整个云府这几日似乎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之中，下人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明明前段时间开始云家的生意就开始变好了，对面的强敌似乎现在已经不行了，可为什么在主子们的脸上看不见笑容呢？ “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大伯、大伯母，我想通了，你们给我说一门亲事吧，要离江南、离京城都远一点的亲事。我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靠近京城。”云之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走出房门，来到了云老爷子的书房。其他人听说云之瑶来找云老爷子了，也马上都赶了过来。 “瑶儿，你这又是何必？你可知远嫁的艰辛？没有娘家在身边关照，你再婆家受了委屈也无人能帮你啊。”云老夫人看了一眼已经落泪的甄氏，语重心长的劝着云之瑶。 “祖母，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以前经常幻想表哥会骑着白马穿过江南的烟雨来向我下聘，可现在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我也不愿再看见江南的一切。至于表哥，我要去一个同样远离京城的地方，越远越好，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会管不住自己的心。”说到这里云之瑶已经痛哭出来，抽噎的样子让房中众人均觉心酸。 “傻孩子，你这哪里是想通了，分明是在剜我和你爹的心啊！”甄氏走上前去抱住女儿大哭。 “瑶儿，跟我和你祖母去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吧，等回来的时候你再做决定也不迟。”云老爷子淡淡的开口，云老夫人似心有所感，也在旁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翌日一大清早，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便带着云之瑶出发了，并且没有告诉云宸佑和云宸君他们的去向，只是留了一封信称他们已经带了足够的侍卫和暗卫，过段时间便会平安归来。 云宸佑和云宸君无法，只能重新专注于家里的生意，趁着势头好的时候乘胜追击，争取一举击败对手。 远在京城的姜右相和慕羽擎此刻已经收到了冯卓的来信，二人坐在右相府的书房里，久久对坐无言。 “外祖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云家再度崛起？”慕羽擎狠狠的拍向桌子，心中愤懑不平，明明已经打得云家只剩一口气了，怎么突然之间对方又站起来了？这个冯卓真是没用！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冯卓也只是在这一个月才发现了问题。我猜想，是不是瑾王出手了？”姜右相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冯卓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商业奇才，而且之前云家已经四面楚歌，要说没有外力支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不可能！我派人盯着他的所有动作，包括他身边的亲信，全部都留在京城没有动作，难道光靠写信传递消息么？”慕羽擎现在一心在埋怨那个冯卓不给力，外祖父还说是什么经商难得的天才，现在看来不如此，这么轻松就让云家翻了盘。 “那么，瑞王殿下你的意思是？”姜右相哪里听不出来慕羽擎的意思，心中有火却也只能按耐着，但是语气上却谈不上好了。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厉害的人，赶紧把那个冯卓换掉！”慕羽擎也听出了姜右相的语气不善，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姜家如果就这么点本事，就别总说是自己的助力，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慕羽擎回了瑞王府，遇见姜熙芸态度更加冷淡，直接无视她去了其他姬妾的院子。 不过这次姜熙芸一反常态，根本不在意慕羽擎的态度，冷哼了一声继续走去花园赏花，让后面跟着的丫鬟们面面相觑。 林小福已经从玄二送来的书信中得知了江南局势已经扭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姐姐，真是让你久等了呀，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将福喜绣庄重新开起来了！”林小福蹦蹦跳跳的来到林小喜面前。 “瞧你，这么大的姑娘家哪有像你这么不稳重的。”林小喜笑着把林小福拉过来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蜜水。 “我高兴啊！瑾亲王师兄的事情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咱们的福喜绣庄终于要开张了！”林小福很高兴的结果蜜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 “慢点喝。事情办好了就好，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张呢？准备工作我都做得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的。”林小喜微笑着看着妹妹，虽然不知道她跟瑾亲王殿下是如何约定的，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确实看着林小福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写写画画，常常深夜灯还亮着，人都累瘦了。现在终于弄好了，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既然这样，那月底咱们就开张吧！哎呀，我这段时间又想到了几个新的花样子，我这就去拿给你看呀！”林小福突然想起这段时间每每思考累了，她就会画花样子来放松，已经积累了好多了，要快点拿来给林小喜看看。 “大小姐、二小姐，官差到了，老太爷让你们赶快去前面。”还没等林小福走出去，玫瑰便走进来传话。 “官差？知道是什么事么？”林小福很奇怪的问，怎么好端端的来了官差？ “好像是少爷们的任命下来了，官差是来传圣旨的，大小姐二小姐快过去吧。”玫瑰快速的回话。 “啊！任命下来了！姐姐，快走！”林小福回身一把拉住林小喜就往前院跑。 林家一大家子叩拜领旨之后，官差得了大红包高兴的走了。 “子原，你这次被任命通州安县的父母官，一定要好好做啊。子敬，进了翰林院一定要多做事少说话，多多注意啊。子丘和子恒，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帮衬小福，不能偷懒，要让你们妹妹少费心。”林山海带着众人将圣旨供在香案上之后，转过身来十分严肃的对几个孙子说。 “是，爷爷。”林子原、林子丘、林子恒和林子敬齐声回答。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上任 看着大哥赴任的马车渐渐走远，林小福心中有些感激慕羽尘。通州就在京城边上，安县算是通州里面不算富裕但也不十分穷的地方，民风很淳朴，田地也很多，在这种地方想要做出些政绩并不难，可见慕羽尘是花了心思在帮大哥选择就任的地方。 而四哥林子敬也去翰林院报到了，正七品的编修。在进了翰林院之后，直接被指派去了御书房做皇上的书记官。 被直接指派到御前行走，这对于林家人来说简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林小福更是被慕羽尘这一手惊得说不出话来，话说就算为了避开瑞王，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而慕羽尘此时正在御书房内陪着皇上一起看镇西将军季南宫夜呈报上来的西南边境新的布防图。 “儿臣以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还可以继续再加强一些。还有这几处都无明显掩体，工防需要再做得多一些，驻军地区不能只注意西南面，其他方向也要有一定准备。”慕羽尘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张布防图，不时的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 嘉仁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慕羽尘俊逸的侧脸，缓缓微笑。 “父皇？”慕羽尘说了半天，没见嘉仁帝有回应，不由得侧目看过去，才发现亲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尘儿，你最近是新认识了什么人么？”嘉仁帝早已知道慕羽尘为新科探花和探花的哥哥谋得好差事的事情。如果这是其他儿子，他难免会多想，可是慕羽尘做得大大方方，像是跟他摆明了说这两个人就是他故意照顾的一样。 于是，嘉仁帝让龙卫去暗查这探花一家是怎么回事，结果查回来的结果是慕羽尘似乎跟探花的小妹妹有些交情。 这真是天上下红雨的事情，嘉仁帝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四儿子身边有什么女孩子，这突然冒出来的新科探花的妹妹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这种好奇，让嘉仁帝非常痛快的就把林子敬调进了御书房，当然也是在彻底调查过林家祖辈几代之后确定身家清白之后。 “父皇是想问新科探花的事情吧，他妹妹是儿臣的师妹，儿臣身为师兄理应照顾几分。”慕羽尘一脸淡漠的回答，眼光重新回到了布防图上。 “你的师妹？是、是清一大师的徒弟？”嘉仁帝震惊了，龙卫回来禀报说那丫头今年才及笄，不会武功，一心只想做生意，在京中开了几个铺子，一家子之前都在青山村种地，这次是为了家中几个兄弟会试才会来了京城。这么普通的乡下丫头，怎么会是清一大师的徒弟？ “是，她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风见雪和墨逸城一直都住在他们家，师父前几年也在，现在回去闭关了。”慕羽尘语气始终淡淡的，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听在嘉仁帝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清一大师的徒弟怎么可能这么普通？她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这么想着，嘉仁帝也这么问了出来。 “要说过人之处，可能就是他们家比较会种地吧。青山村的麦子亩产已经超过了三百斤，当年那个知县也曾将法子呈上来，不过后来好像被压下了，一直除了青源县好像一直没见其他地方普及开来。至于师父为什么收她做关门弟子，儿臣并不清楚，只知道师门中多了一个小师妹。”慕羽尘将之前通过云之陌认识林小福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的讲了讲，说到林小福支援北征的事时，嘉仁帝顿时对林家的好感骤增。 “这么说起来，你这个小师妹还真是你的福星啊！你怎么不早说，这样的百姓应该重重的赏才是！”嘉仁帝感慨万千，寒冬作战，要是没有当时那些烈酒和什么羽绒服，四儿子吃的苦恐怕要更多了，而北征之战可能还要打得更加艰难。 “无需如此，儿臣与小师妹向来合作愉快。”慕羽尘说完这句便拿起笔在布防图上标注起来，又发现了几处有必要调整的地方。 嘉仁帝不再说话，看着儿子心中偷笑。这小子能将几年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想必那姑娘定是入了他的眼了。看来这段时间要找机会好好试探一下林探花，看看这家人养出来的孩子究竟怎么样。 慕羽尘则懒得去猜嘉仁帝的想法，确切的说，他从嘉仁帝的眼神中已经大概觉察到了一些。刚才在讲述的过程中他隐去了林小福写给他很多战略计谋的事情，只说了物资上的支持。父皇，要是您老人家知道那丫头还会那些，应该就不会这样胡思乱想了。 嘉仁帝在慕羽尘走了之后便去了流云宫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云霏霏。 “真的？”云霏霏有些诧异，她刚刚接到云老爷子的书信，云老爷子也提到了慕羽尘身边是不是有位经商高人的事情，还非常隐晦的提了一下有可能是个女人，结果嘉仁帝带来的消息中果然有个师妹出现了。 “是啊，尘儿说他跟他师妹合作了好多年，呵，朕是他亲爹，还不知道这小子？分明是把人家姑娘记在心里了，否则哪能这么多年的事情都还记着。”嘉仁帝舒服的歪在软榻上，半眯着眼跟云霏霏说着他心中的猜测。 “那可真是好事，臣妾就不用愁了。”云霏霏脸上露出微笑，心里一座大石渐渐放下。 她并不知道慕羽尘身边有些什么人，只认识常见的玄一玄二等人。因为慕羽尘一向做事有分寸，她便也不在这方面操心。可云老爷子的信中明显指向了有女人存在的事实，而且这个女人貌似还很有头脑和野心，这不得不让云霏霏有些警惕。当得知原来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慕羽尘的同门师妹，她便松了一口气。 清一大师是什么人？那可是四国皆敬重的大师，他的弟子从来都是人中龙凤。云霏霏甚至在想，如果慕羽尘真的跟这个小师妹结亲，倒真是一件好事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进宫 林子敬不明白为什么这几日皇上总召他前去续话，而且总是说着说着就问他家里的情况，弄得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回到家里，林子敬想了想去找林小福说了这个异常的情况。 “照理说，我只是个编修，就算借着瑾亲王殿下的面子进了御书房，那也就是平时起草诏书等事，这几日皇上每每都会问起咱们家的情况，我觉得这事有点怪啊。小福，你说是不是皇上发现是瑾亲王把我调过去的，然后想跟我打听这事，看咱们家跟瑾亲王是什么关系？”林子敬想来想去只觉得这个原因是最有可能的。 “总找四哥你问咱们家的情况？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样，我写封信问问瑾亲王师兄，看看他这么说。”林小福想了想，这事还是得跟慕羽尘商量一下，皇上这个举动太反常了。 慕羽尘给林小福的回复依然只有一句话：无事，实话实说即可。 林小福和林子敬兄妹虽然有些费解，但也只得按照慕羽尘说的去做。 于是，嘉仁帝在几天之内便对林家有了新的认识。原来这一家之主就是尘儿的那个小师妹。这倒是新鲜，那个小姑娘不满十岁就开始当家，看来清一大师是慧眼识英才啊。同时，嘉仁帝也知道了更多林小福支援北疆大营的细节，比如方便面、马车暗格、商队路线还有种地指导等。巧的是林子敬并不知道林小福给慕羽尘写过什么战略战术，所以完美的略过了这一部分。 “尘儿，朕思来想去，还是要好好的赏你那个小师妹一家。人家在北征之战中凭借一己之力给将士们提供了那么多粮草和物资，这种拥军之举要大力倡导才是。”嘉仁帝有些激动，普普通通一个农家，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并且这个农家一下子培养出一个探花三个进士，可见这家人的家风如何。 “奖赏可以，公开倡导就算了，林家不是那样的人家，小师妹也不喜欢。”慕羽尘一听便予以反驳，开什么玩笑？以他对林小福的了解，那丫头就想着闷头赚银子，才不会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去担什么虚名。 “呃，那好，不昭告天下，把他们宣进宫来朕当面奖赏总可以吧？”嘉仁帝在儿子的眼神下退了一步，不过他真的很想见见这一家人，最想看看那个慕羽尘的小师妹。 “没有这个必要吧，直接让德公公去宣旨颁赏即可。”慕羽尘还是觉得进宫对于林家人来说太过刺激了，他们连跟自己吃一顿饭都紧张成那个样子，这要是进宫了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不行！毕竟在北征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怎么能不召进宫来？朕要当面奖赏他们！”嘉仁帝气得倒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面见当朝皇上并领赏是天大的殊荣！到慕羽尘这里却推三阻四的，真是气死他了！ 最后，慕羽尘被嘉仁帝从御书房中赶了出来，并且明确的告诉他过几日便要传召林家觐见。 当消息被玄二传达到林家时，林山海等人彻底慌了。入宫觐见皇上啊，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但是他们这一辈子种地的小老百姓何德何能进宫去啊？什么，还有赏赐？在林家人心里，当年做的事情也是为了保护许许多多像他们这样的东穆普通百姓，怎么能让皇上为了这个赏赐他们呢？ 所以，在皇上召见的日子，林家反而带着许多东西进了宫要送给皇上。 在旁伺候的德公公都差点绷不住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给皇上送礼的呢。 嘉仁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一家老小，又好奇的看了看旁边堆着的东西，这家人真是有意思，传召他们本来是要赏赐他们，结果居然反过来给他送礼？ “咳咳……”慕羽尘也在旁边陪着，见嘉仁帝满是好奇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堆东西，便轻咳了两声。 “平身吧。小德子，赐座。”嘉仁帝回过神来，让德公公给这家人按排座椅，否则其中几位紧张得快要昏倒了。 “林氏一家，为我东穆北征立下大功，朕今日特将你们传召进宫，就是为了奖赏你们。”嘉仁帝先是将今日的重头戏抛了出来。 “不敢领皇上的赏！草民等是东穆的子民，理应为东穆尽一份心力，并不敢贸然居功，今日得见天颜，已经是草民几世修来的福分，还请皇上收回赏赐。”林山海带头又跪下了，声音里满是颤抖，但语气依然坚定。林家人也都跟着重又跪下。 “哎，快快平身。”嘉仁帝让德公公将林山海和杨氏扶起来坐下，然后还是表述了要嘉奖他们，并让德公公将颁赏的圣旨读了出来，共计白银千两、京郊土地百亩、庄子两个。 无法推辞之下林山海带着林家众人再次叩拜嘉仁帝，收下了奖赏。 “朕听说尘儿的小师妹就在这里，是哪位？”好不容易把奖赏颁下去了，嘉仁帝看着林小福和林小喜，有些拿不准哪个是慕羽尘的小福星。 “回皇上，草民是瑾亲王师兄的师妹。”林小福满心的无奈，这么一会儿跪了好几次了，膝盖生疼。 “快平身。朕听说就是你出的主意，建商队运粮草、还派人去北疆大营种粮食养家畜，可是？”嘉仁帝细细打量着林小福，嗯，这丫头长得可真是喜气啊。 圆圆的小脸蛋、亮亮的大眼睛、深深的小酒窝，笑起来更是明媚。墨色长发挽了一个简单的髻，只插了一根银簪。身姿婀娜，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样式还挺别致。整个人清新靓丽，带着一股新鲜的活力不卑不亢的站在他面前。 嘉仁帝在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果然不同凡俗。 “回皇上，是草民想出来的。”林小福老实的点了点头，既然慕羽尘已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挑明了，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好！不愧是清一大师的徒弟，真是聪明。你叫林小福是吧？你来说说，这些都是什么啊？”嘉仁帝指着旁边那堆东西问林小福。 “回皇上，草民一家知道能够得见天颜均欣喜若狂，唯恐在圣驾之前失了礼数，便准备了些家里出产的东西献给皇上。这是草民家的酒坊酿出的梨花白和葡萄酒，这是草民家的布庄织出的最好的丝绸，这是草民家自己种的羊肚菌……”林小福依次介绍过去，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推销一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放松 听到林家带来的东西里面有葡萄酒，嘉仁帝的兴致被勾了起来，马上便让德公公拿酒杯过来。 德公公很快将酒杯取了回来，又将装有葡萄酒的酒坛打开，倒了一杯，用银针试过之后呈给了嘉仁帝。 嘉仁帝端起酒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品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笑容：“好！真是好酒！丝毫不亚于西域的葡萄酒啊。” “不敢当皇上谬赞。”林山海又是深深一揖。 “哈哈哈，尘儿，你这小师妹一家还真是有趣啊，难怪能够教出一个探花和三个进士，不错不错。”嘉仁帝哈哈大笑，几个大人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尽量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这几个孩子倒是都镇定自若，就连那个最小的也一直目不斜视、礼仪也很好，可见这家人对于孩子们的教育真的很不错。 “父皇，时辰差不多了。左相还在外面候着呢。”慕羽尘沉默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 “哦，是啊，那就传召左相进来吧。”嘉仁帝今日见了林小福一家人，心满意足，原来慕羽尘的小师妹是这个样子的。活泼可爱，落落大方，而且脑子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嗯，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姑娘。林家人也都很好，难怪林编修表现不凡，才上任几日，除了略有生疏之外别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 林家人终于跪安了，退出御书房之后，林山海不禁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杨氏也在张慧娘和李娟娘的搀扶之下放松了一点。 “各位辛苦了，本王会安排人送各位回去。小师妹，我们借一步说话。”慕羽尘停下脚步，朝着林小福略一点头，然后让玄二去送其他人回去。 坐在清风苑里，林小福看着面前的一杯清茶，然后又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很奇怪为什么把你叫来这里吧。”慕羽尘就坐在她对面，端起茶杯慢慢品尝。 “不奇怪啊，今日我们家进宫，应该很多人都会知道了，然后查我们家的底细。瑾亲王师兄应该是为了这个才叫我过来吧。”林小福不爱喝茶，将茶杯轻轻往前一推。 “不喜茶？想喝什么？”慕羽尘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 “白开水就好。”林小福对茶没研究，相比较而言更喜欢普通的白开水。 慕羽尘让人上了一杯白开水，等着林小福将杯子放下才有重新开口：“父皇本打算将你们家的功绩昭告天下，被我劝阻了，但是他坚持要见你们一面，我无能为力。不过从今日开始恐怕你们全家都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你要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怎么准备？”林小福毫无形象的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窗外，“手无缚鸡之力，像我们家这样的升斗小民，就好像被摆在砧板上的鱼，做什么准备都是徒劳。” 从皇宫中出来之后，林小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之前面对慕羽尘的警惕、戒备、僵硬好像统统都瞬间消失了一样。 原本林小福穿到了这个时代，一直认为皇权高高在上不容侵犯，所以在面对这些皇孙贵族时总有些不自在和拘谨，甚至一直谨小慎微，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但是今天，走在森严的宫中，看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嘉仁帝，还有站在一旁的慕羽尘和哥哥林子敬，林小福突然便释然了。 两个哥哥已经入仕，自己拜了个师父又莫名其妙成了慕羽尘的师妹，不再逃避才是以后最好的应对态度。 慕羽尘明显感觉到了林小福的这种变化，他有些好奇这丫头怎么进宫一趟突然放松下来了。 “无需担心。”慕羽尘想了想，只说了这四个字。 “瑾亲王师兄是说有你在我们无需担心么？不，我本来也没有在担心。过几日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就要回去了，其他的人都留在京城做各自的事情。我们家就是个商贾之家，老老实实做生意，说实话真是没什么好怕人查的。”林小福无所谓的耸耸肩，身怀宝藏才会害怕有饿狼，可他们家没有宝藏。 “你错了。单是你们家的酒，就会有好多人惦记。更何况羽绒衣和方便面，那些东西别人闻所未闻，会有很多人对你们感兴趣的。”慕羽尘想起江南的冯卓，那不就是姜家找出来的商业奇才么。全力的打击云家，一方面为了打击他的势力，另一方面应该就是想抢夺江南这块大肥肉吧。如果他们知道了林家所出产的东西，肯定会疯狂的扑上来的，就好像六年前的清灵山事件一样。 “所以，是不是到了我要揭晓身份的时候了？”林小福眨眨眼，想到现在要将那些未知的苍蝇吓退，可能只有把师父抬出来了。 “嗯，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慕羽尘点点头，现在看来林小福亮出身份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不过，要怎么说出来呢？总不可能我直接跑到大街上去喊出来吧？”林小福有些无奈，原来还是要借助师父的名头来保护自家，什么时候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呢。 “这个简单，只要我这边放出消息说你是我的师妹就可以了。”慕羽尘见林小福低下头，有些沮丧，略一思索也明白她在想什么。 “其实你不必如此在意，借力打力这也是常规的战术，最重要的是以后。”他看见面前这个小姑娘此刻的样子竟然心中有些不忍，不自主的说了一句劝慰的话。 “啊？在意什么？”林小福诧异的抬头，然后恍然：“哦，我确实有些懊恼，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说的对，以后只要我们家强大起来了，就不会再怕那些人了。” 慕羽尘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他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以往即便有小姑娘在他面前跌倒哭泣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今天看见这个丫头露出那种表情，竟然心中有一种想哄哄她的念头。 两人对坐无言，一盏茶后，林小福起身告辞，独留慕羽尘一个人在原地思量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请帖 林家人等到林小福回来，忙问她瑾亲王殿下可曾说了什么。 林小福照实将她跟慕羽尘的对话说了出来，林山海连连点头，“小福说的没错，咱们家的人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每个人都要实实在在的做好事情。今日是没有办法，只能把清一大师的名头抬出来，他日我林家子孙定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独立天地间。” 众人纷纷郑重点头，林子睿不断高喊“独立天地间”，最后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嘉仁帝传召林家觐见，这一消息在一天之间迅速的传遍了京城。 “原来是他们在从中作梗！”慕羽擎在得知了消息之后马上就联想到了江南的事情。 “怪不得祖父当年压下粮草都没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真是岂有此理！”姜熙煜也愤愤不平，这到底是户什么样的人家？以一己之力便帮瑾亲王解决了那么大的难题，那几个臭小子之前还驳了他的面子，真是不收拾他们都不行了！ “煜儿，不可轻举妄动。”姜右相冷冷的斥了一句。这户人家不简单，绝对不能单纯的认为这就是普通的农家。 跟姜右相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尤其是朝中大臣们都在纷纷揣测这林编修的家人到底有什么神通。 很快，答案便被揭晓了——林家最小的女儿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瑾亲王慕羽尘的小师妹。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师兄有难，师妹出手相帮，再正常不过了。 “小师妹？”姜熙芸在房中听着丫鬟打探回来的消息，嘴边牵起一抹冷笑。 “是，王妃。奴婢听说那是瑾亲王殿下的师父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清一大师对她甚是宠爱，连天虞山的风见雪和墨逸城好像都一直住在林家。”丫鬟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回禀。 “哼！专会勾引师兄的狐媚子！”姜熙芸听见小师妹这三个字便整个人都不好了。尘哥哥的小师妹？尘哥哥怎么可能会需要什么小师妹帮忙，分明就是那个女人贴上去要跟尘哥哥拉近关系。 “去，找人盯着她，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姜熙芸冷冷的吩咐，手里的帕子攥得死紧，指甲都快把手心抠破了。 “你要盯着谁啊？”慕羽擎从门外走了进来，“该不会是听说你的尘哥哥有了小师妹，所以嫉妒冲昏了头要派人对付她吧？” “是又如何？莫名其妙蹦出来的野丫头，居然说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哼！”姜熙芸与慕羽擎已经多日不曾见面了，她已经不再纠缠慕羽擎以期早日能怀上龙孙，甚至有些厌恶瑞王妃的称号。这段日子，她看着慕羽擎出入各个姬妾的院子，看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搔首弄姿，却心如止水。 自从上次被慕羽擎无情的甩在地上，她便深深后悔了。后悔当时听了哥哥的话嫁给慕羽擎，结果现在她的尘哥哥回来了，可她已经成了残花败柳，再也不能站在他身边。所以，她恨这些将她推进火坑的人，她恨这些破坏了她从小到大的梦想的人，她更恨未来出现在慕羽尘身边的女人。 “瞧瞧你的样子，身为瑞王妃，居然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个男人，本王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慕羽擎看着姜熙芸因为嫉妒扭曲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厌烦。 “丢了瑞王殿下的脸，是臣妾的不是。不如瑞王殿下休了我，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臣妾再做什么都与瑞王殿下无关！”姜熙芸激动的站起来对着慕羽尘大喊。 “不可理喻的疯婆子！”慕羽擎本来是想要来跟姜熙芸说姜右相要办寿宴的事情，结果事情却发展成这个样子，气的他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吩咐外面的婆子丫鬟们看好姜熙芸，不许她走出这个院子半步。 姜熙芸听到慕羽擎将她囚禁在院子里，气得砸烂了房中的各种摆设，吓得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噤若寒蝉，根本不敢阻拦她，生怕触了瑞王妃的霉头。 姜右相听闻林家居然有一个女孩子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起先是觉得不可思议，后来眼神逐渐深邃起来。女孩子么，呵，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还真是好啊。 于是，林家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份请帖，是姜右相寿宴的邀请，特别邀请林小福半月后前去赴宴。 “姜右相家的请帖？”林子敬晚上回家时知道了这件事，便皱起了眉头，“姜右相是皇后娘娘的父亲，素来支持瑞王殿下，这么可能给小福发请帖呢？” 林山海和林大石也紧锁眉头，姜右相这种高门大户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给林小福发请帖？这其中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没事，瑾亲王师兄已经派人给我传了话，到时候他会跟我一同前去。”林小福微笑着安抚大家。 “哦？瑾亲王殿下跟你一起去？那就好那就好，哥哥那日还要当值，不能陪你，有瑾亲王殿下在我就放心了。”林子敬松了一口气，现在林子丘和林子恒跟着葛天葛云两支商队出发了，如果自己不能陪着林小福去那就只有林小喜了，可两个女孩子真是不太放心，他一开始还真是有些担心呢。 林家其他人听了林小福的话也放下心来，林山海也带着杨氏、林大山和张慧娘按照预先确定好的第二日启程回了青山村。 林小福倒没有特别将姜右相府的宴会邀请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种大人物的安排她并没有办法改变或者反抗，既然这样，就索性去看看到底对方想怎么做。而且就她的推断，对方应该是觉得好奇，想看看这个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长什么样子，或者都有哪些过人之处。如果是这样，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当作是一场商务宴会就可以了。 林小福前世虽然是乡镇企业家，但是商务宴会还是参加过的，而且还专门去学习了宴会礼仪，应付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业 抛掉压力的林小福一心扑在福喜绣庄上面，之前因为江南的事还有皇上的传召几经被打断的开业时间终于确定下来了，就在今天。 所以，一早起来，林小福和林小喜便精心打扮了一番，跟林大川夫妻和林大石夫妻一起去参加开业仪式。 福喜绣庄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因为这个绣庄的外墙被设计成了木雕覆盖，木雕上雕出了各种花样子。高高挂起的牌匾现在被红绸盖住，周围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谈论着这家铺子为什么外面这么多漂亮的花样子。 “感谢各位今日参加福喜绣庄的开业仪式！”胖胖的掌柜看见时辰到了，便从铺子中走了出来，“福喜绣庄开业前三天，凡是在铺子里定做衣裳的客人，一律赠送一条配套的腰带还有荷包，此外还附送配套首饰的设计图！” 掌柜的话音未落，百姓们的议论声便骤然加大了。还从来没听说过做衣裳送腰带还有荷包的，还送什么配套首饰的设计图？天呐，这可不是一般百姓消费得起的地方啊，这得是大户人家才能去定做成套的首饰吧。 在议论声中，掌柜宣布吉时到，马上从店铺两旁有鞭炮声响起，舞龙舞狮的队伍也从旁边的小路窜了出来，热闹一片。 等到鞭炮放完，舞龙舞狮的队伍也撤了，铺子的大门缓缓打开，百姓们好奇的涌了进去，被眼前的画面恍花了眼。 之间迎门而见的墙上挂着的是一件巨幅绣品，上面的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让人一眼望去便仿佛置身花园一般。 铺子左侧便是各式布料的展示区域。这些布料不似以往布庄那样直接成摞摆放，而是分成了几个部分：有的制成了成衣，旁边配上相同面料的不同颜色；有的被架子绷起来固定在一起，让人可以一面一面的翻过去看；还有就是直接按照不同用途将布料分开摆放，让人一目了然。 铺子的右侧则展示了不少成衣，这些成衣都是穿在木质的人偶架子上，远远看去好像站了个真人一样，十分新奇。旁边摆放了一排小架子，每个小架子上都是分类的花样子，有衣裳的，有被面的，有帐子的，还有鞋面的。 在店中服务的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态度都非常好，脸上全部带着微笑，即使进来的百姓只是看看热闹，这些人也丝毫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很快，福喜绣庄这个特别的名号便在京中流传开来，第二日开始便有不少官家太太小姐们上门来定做衣裳，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听说这是清一大师的弟子开的铺子，所以想来看看，结果进来了便被吸引住了，开始下单。 林小喜在开业三天之后跟林小福一起会账时十分高兴，“小福，没想到铺子的生意会这么好，我起先还以为百两以上的衣裳不会有太多人订呢。” “姐姐，咱们的衣裳做得那么漂亮，为什么不会有人订？你瞧着吧，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更多人来找我们订衣裳。”林小福也很高兴，这真是个好兆头，看来京城的人果真有钱啊。 几天之后，便到了姜右相的寿辰。瑾亲王府的马车准时来到林家门口，惹得路上的行人和旁边府邸的守卫纷纷侧目。 “瑾亲王师兄，你来了？”林小福早就打扮妥当，听说慕羽尘到了，便直接从府里出来了。 “直接叫师兄就好。”慕羽尘掀起车帘，被眼前的女孩惊艳了一瞬。 林小福今天依旧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暗织的银线在阳光之下忽明忽暗，袖口和裙摆下面都被设计成喇叭状，腰间的深紫和银色双色丝绦随风飘动。及腰的墨色长发一半挽了一个青蛇髻簪着一根银簪，另一半披散在身后。眼睛弯弯，嘴角两边深深的酒窝，让慕羽尘的心情一下子也跟着轻松起来。 不过在看见她身边的四个人时，他的眉头稍微皱了皱。 “师弟，看见师兄这么这幅表情？”墨逸城一袭墨色衣装，斜倚在白衣胜雪的风见雪身边。 “师兄们也要去参宴？”慕羽尘面无表情。 “是啊，小师妹第一次参加宴会，师兄们陪她去壮壮胆。”墨逸城玩世不恭的一笑。 “嗯，那两个丫鬟不必去了，我给你准备了两个人。”慕羽尘不再理会墨逸城，看向林小福。 “啊？”林小福有点发懵，什么意思？给她准备了人？ 这时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了两个婢女，穿着一样的月牙白衣裙，面容姣好，不同的是一个娃娃脸，一个很严肃，她们走到林小福面前冲着她盈盈一拜。 “这是我送你的丫鬟，玄月、玄冰。她们一个懂医，一个擅毒，以后就跟着你了。上车。”慕羽尘说完便朝着林小福伸出手。 风见雪和墨逸城以及旁边跟着的瑾亲王府所有随从见状全都惊愕无比，瑾亲王什么时候主动接近过女孩子？每个人都朝天上看了一眼，今天并没有降红雨啊。 林小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直接抓住墨羽尘的手借力上了马车，然后墨逸城和风见雪也跟着上了马车。两辆马车缓缓驶向了姜右相府。 林小福坐在车厢内，旁边坐着三个师兄，此时心中并没有预想的紧张什么的，反而轻松无比。有三个大人物在旁边保驾护航，应该能够十分顺利吧。 “今日不要离开玄月和玄冰半步，虽然有我们陪着你，不过难免会有女眷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多加小心。”慕羽尘淡淡的吩咐，墨逸城和风见雪再度对视无言。 风见雪一向不理世间事，对于儿女私情更是敬而远之。不过今天他也觉得慕羽尘这个师弟有些不对劲，向来不近女色的师弟今日主动拉师妹上车，还送师妹丫鬟，真是稀奇。 墨逸城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靠在车厢一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师妹这么可爱，有人倾心应该也不奇怪，只是慕羽尘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他喜欢的是小师妹这种女孩子。 林小福听了慕羽尘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看来玄月和玄冰都是慕羽尘训练的暗卫，送给她也是担心有人会害她吧。嗯，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当个鹌鹑，安全回家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赴宴 当瑾亲王府的马车停下的时候，右相府的门前瞬间安静了。首先从马车里出来的是一黑一白两位俊朗的男子，周围的官家小姐一下子变红了脸。这是谁家的儿郎，俊逸潇洒，亦正亦邪，真是让人不想移开视线。 接着下车的便是慕羽尘，一袭紫衣的他，身如松面若玉，一下子便将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最后下车的是一个淡紫色衣裙的女孩子，大概十四五左右，笑意盈盈的样子十分可爱，只不过看在其他官家小姐们的眼中便如同眼中钉一般。 这个眼中钉便是林小福了，她也是直到下了马车才发现自己跟慕羽尘的衣裳竟然撞色了。真是不巧啊，看来以后淡紫色不能穿了，林小福在心里有些幽怨的想着。 “瑾亲王殿下，殿下屈尊前来鄙府，真是让鄙府蓬荜生辉。”姜熙煜一直在门口迎接宾客，看见慕羽尘来了连忙迎上来。 “哪里，今日姜右相的寿宴，本王理应前来道贺。”慕羽尘语气淡淡。 “不敢不敢，多谢殿下赏光。不过，冒昧的问一句，这几位是？”姜熙煜看着慕羽尘身边的两男一女，有些拿不准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这两位是本王的师兄，风见雪和墨逸城，这是本王的小师妹。”慕羽尘说完，便带着人往右相府中走。 “哦！原来是清一大师的弟子们，幸会幸会，请随我来。”姜熙煜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林家的那个小女儿，来不及多想，只能追上慕羽尘的脚步带路。 随后，瑞王府的马车也到了。慕羽擎和姜熙芸从车上下来，二人均板着脸互不理睬。在马车上慕羽擎已经警告过姜熙芸，让她今天安分一些，不要生出什么事端，否则的话姜家也救不了她。 姜熙芸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做个不说话的花瓶，因为慕羽擎所以她对于姜家也是憎恶的，今天回娘家来却生不起丝毫的喜悦。 但是当她看见站在慕羽尘身边的林小福时，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嫉妒和恨意。 “瑞王妃。”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姜熙芸侧目看去，原来是南宫悠。随即，她便转回了头，不予理睬。 “看来，瑞王妃的心中还是放不下瑾亲王啊。”南宫悠也不生气，就站在姜熙芸旁边，微笑着看着到场的人，不时的向认识的夫人小姐点头示意。 “你姐姐嫁进了端王府，看来你也不甘人后啊。”姜熙芸嗤笑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狐媚子想什么，身为镇西将军的女儿，不随着镇西将军奔赴心安边境，却一直留在京城，不停的参加各种宴会聚会。身边追求仰慕的公子哥儿并不少，可是她跟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个女人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和她姐姐一样，想要嫁进哪座王府吧。 “瑞王妃真是快人快语。”南宫悠面上丝毫不见尴尬，用帕子轻轻捂着嘴浅笑。 “本王妃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姜熙芸根本看不上南宫悠，皇上怎么可能让镇西将军府的姐妹花都进了王府呢，这连她都懂的道理，她不信南宫悠心里不清楚。 “臣女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一见瑞王妃便觉得亲近呢。”南宫悠还是那副浅笑模样，看得姜熙芸心里一阵火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熙芸直视南宫悠的眼睛，威逼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吓人。 “臣女只是想为瑞王妃尽些犬马之劳，王妃何必如此防备与我。”南宫悠丝毫没有退让，眼神飘向了林小福的方向。 此时的林小福，被一众官家小姐围住了，她们都十分好奇这个清一大师的弟子究竟又什么能耐。不过林小福巧妙的将话题引向了福喜绣庄，加上今天她的打扮也让这些小姐们眼前一亮，所以话题很快便转到了穿衣打扮之上。 不远处的墨逸城和风见雪就在慕羽尘的身边，听着不停有人过来向瑾亲王问安，眼神却时刻在关注着林小福的方向。 “好一个娇憨的女孩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明媚。不过臣女一向不喜欢明媚的东西，总觉得风霜雨雪才是最美的。王妃娘娘，您说呢？”南宫悠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声音依旧细细软软，直直的飘进了姜熙芸的耳里。 “你想做什么？或者，你想让本王妃做什么？”姜熙芸略带审视的看着南宫悠，她不明白南宫悠究竟是什么意思。 “臣女并不需要王妃做什么，臣女只是想让王妃知道，臣女对瑾亲王殿下没有半点觊觎之心。等到事成，臣女再约王妃小酌。”南宫悠看见姐姐南宫筱随着端王来了，便笑着摇着团扇走过去了。 姜熙芸留在原地，缓缓的看向林小福的方向。很好，她的嘴角轻轻翘起，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林小姐，我们家小姐请您过去一叙。”一个圆脸的丫鬟走到林小福身边行了一个福礼。 “你家小姐？”林小福顺着这个丫鬟的眼神看过去，凉亭里面坐着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看见她向那边看去，那美人还轻轻的朝她挥挥手。 “不知这位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林小福走进凉亭，身后的玄月和玄冰寸步不离。 “你就是林小福？瑾亲王的小师妹？请坐，我是公孙苒，公孙太师是我的祖父。”公孙苒素日跟上官曦玥一样，经常在外人面前都是冰美人的形象，不过今日见到林小福不知怎么就觉得非常投缘，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哦，谢谢。”林小福坐下，看着满桌的点心，还真有些想吃。不过她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玄月，玄月轻轻的点了点头，林小福便开心的吃起来了。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有趣。”公孙苒看见林小福跟玄月之间的互动，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是瑾亲王殿下送你的人吧？看着就跟他身边那些玄一玄二玄三玄四一样。” “你跟瑾亲王师兄很熟么？”林小福一边咬了口点心一边问，不得不说这点心看着不错，吃起来味道还真是有点一般呀。 “我们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京城就这么大，今天到场的这些公子小姐，基本上都是从小便认识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些人，好想看看京城以外是什么样子啊。”公孙苒看着林小福有些嫌弃的放下了点心，觉得这女孩一点都不做作，让人感觉真是新奇。 “那你可以出去转转啊，其他地方可跟京城不太一样呢。”林小福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两口，把嘴巴里面的味道冲干净。 “出去？我祖父和我爹娘才不会让我自己出去呢。”公孙苒叹了一口气，不过想起林小福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便让她讲来听听。 第一百七十章 流觞 正当两个女孩聊得开心的时候，有丫鬟过来通知她们在花园里的流觞曲水要开始了，是右相府今日特意为年轻男女举办的活动。 “流觞曲水？”林小福有点诧异，这玩意儿不是在溪流边上玩的么？怎么在花园里也行么？ 到了花园，林小福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右相府的花园就是仿造野外环境建造的，一花一景全部都像是原生的一样。花园中有一条溪流从南到北整个贯穿过去，现在所有的公子包括几个王爷都坐在上游，下游则是各家的小姐们，男女中间恰巧有一座假山立在蜿蜒的地方，挡住了双方的视线。 公孙苒和林小福一出现，马上便有丫鬟引导她们坐在一个有缓弯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就算是从没玩过这个林小福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一个酒杯最容易停下来的地方。 “我能不参加么？我没玩过这个，在旁边看看就好了。”林小福有点无奈，她不会这些诗词歌赋什么的，还坐在这么个地方，太容易踩雷了。 “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怎么能不参加呢，不用担心，我们只是随便玩玩，很简单的。输了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罚一杯酒，这酒杯很小，你不用怕。”南宫悠轻轻柔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坐在林小福的上游，此刻正温柔的看着她。 南宫悠的话音刚落，其他的小姐们也都随声附和。哼，瑾亲王那般谪仙人物，怎么可能有个乡下师妹？今天就要好好看看她出丑！ 林小福无法，只能坐在事先为她留好的位置上。 “小福，不要怕，有我在呢。”在坐下的时候，公孙苒轻声的说了一句，林小福扭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一开始很简单，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做一首跟春天有关的诗。 这个林小福丝毫不惧，唐诗三百首她还是知道的。况且之前她曾经试探过，这个时代的人唐诗宋词都没有接触过，随便背一首应该就能轻松过关吧。 果然，在男子那边酒杯停下两次之后，绕过假山酒杯便稳稳的停在了林小福的面前。 南宫悠回头看见这个场景，淡淡的笑了笑。其他的少女们也都看热闹般的盯着她。 男子那边听闻是清一大师的徒弟要作诗了，便纷纷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林小福站起来，想了想开口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溪流边一片死寂，女孩子们纷纷不可置信的对视，男子那边慕羽尘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风见雪看向墨逸城，墨逸城低低笑出了声。 “小福，好诗啊！”公孙苒朝林小福竖起了大拇指。 林小福在心里双手合十，感谢前世的语文老师，也感谢作出这首诗的贺知章大大。 “果然是清一大师的弟子，林妹妹这首诗做得真好。”南宫悠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为林小福拍手叫好。 虽然南宫悠在笑，可林小福看着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对方喊她林妹妹，瞬间让她有种出戏了的感觉。谁是林妹妹，你才是林妹妹！林小福在心里怒吼。 姜熙煜坐在男子那边，有些不可思议。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那几个穷小子有点学问就算了，连这个丫头都能作出这种水平的诗来？ 很快，第二轮便开始了。 这一轮，酒杯停到面前的人要即兴唱一首词。 得知这个规则之后，少女们纷纷有些脸红，在心上人的面前放声歌唱，总觉得有些羞涩。然后便开始互相讨论一会儿如果轮到自己唱哪首词才好。 林小福此刻彻底无语，这是古代的相亲大会么？居然还要唱歌？真是还没喝酒就快醉了。 这一次，酒杯在男子那边只停留了一次，有位家里官职比较低的公子站起来唱了一首词，然后得到了一致的嘲笑。 酒杯晃晃悠悠绕过假山，再一次稳稳的停在了林小福的面前。 林小福生无可恋的看了一眼公孙苒，又站了起来。 公孙苒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让她加油。 林小福此刻有点懵，规则是唱一首词，可是这词她不懂呀，而且词牌什么的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唱？ 众人见她久久不出声，便开始议论起来。 “小福，怎么了？”公孙苒有些着急，站起来来到林小福身边。 “公孙姐姐，这个，我不会呀。我能唱别的么？”林小福双手一摊。 “哎，随意唱嘛，这又没什么，谁规定必须唱那些词牌了？”公孙苒以为林小福指的是之前那个公子唱的词牌她不会，便出声安慰，唱其他的也行啊。 林小福点点头，脑子里浮现了一首前世非常喜欢的古风歌曲，歌词挺像诗词的，据说就是就唱这个吧。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春花秋月里， 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漂来又浮去， 君来有声，君去无语，翻云覆雨里， 虽两情相惜，两心相仪，得来复失去， 有诗待和，有歌待应，有心待相系， 望长相思，望长相守，却空留琴与笛， 以情相悦，以心相许，以身相偎依， 愿勿相忘，愿勿相负，又奈何恨与欺，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看命运嘲弄， 造化游戏，真情诺诺，终于随乱红飞花去， 期盼明月，期盼朝阳，期盼春风浴， 可逆风不解，挟雨伴雪，催梅折枝去，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远去无痕迹， 听梧桐细雨，瑟瑟其叶，随风摇记忆， 梧桐细雨，瑟瑟其叶，随风摇记忆。” 林小福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回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场景，不自觉的带入了一些思念的情绪，让这首歌要表达的情绪更加浓烈了一些，浓烈到她唱完之后久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连慕羽尘都静静的坐在原地，眼神幽深，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小师妹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墨逸城再次笑出了声。这个丫头，他跟风见雪在她家住了这么久，怎么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手。作诗唱词，师父的眼光果然毒辣。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苍白 林小福唱罢震惊了四座，溪流边除了潺潺流水之外再无任何声响。尤其是女孩子们全都惊诧的看着她，这就是清一大师的弟子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会，而且还做的那么好？明明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可是无论是刚才做的诗、还是刚刚的歌唱，都让人望尘莫及。 “小福，你唱的太好了！这是你自己作的么？我从来都没听过，你可不可以教我？”公孙苒兴奋的来到林小福的身边，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女孩子竟然如此优秀，真是文采斐然。 “好啊，改天我教你。”林小福欣然点头。 “林妹妹真是深藏不露，看来今日有林妹妹在，我等姐妹定是拿不到头筹了。”南宫悠也来到了林小福的身边，并且亲昵的去挽林小福的手臂。 “哪里哪里，都是我的运气好，恰好碰上了。”林小福连忙谦虚的回答，然后不着痕迹的借着撩头发的动作避开了南宫悠的手。 “林妹妹真是太谦虚了。”南宫悠的手扑了个空，但她并不尴尬，抽出手帕轻轻甩了甩，“改日我设赏花宴，林妹妹可一定要赏脸哟。” “不敢当，若无事定登门拜访。”林小福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人是谁，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而且帕子好香，也没在意，只是客气了一番。 流觞曲水进行了两轮，均被林小福出了风头，众位贵女小姐都意兴阑珊，借着太阳太大的名义纷纷离开。 “小福，宴席应该也快开始了，不如我们现在过去吧？”公孙苒自从上官曦月成亲之后便深居简出，京中贵女大多不愿与她太过亲近，生怕被她的美貌给比了下去。 公孙苒素日喜静，不太愿意掺合那些女孩子的无聊把戏，也不愿听家里的早些议亲，一心只在家里弹琴作画。今日本是出于礼貌才跟着过来赴宴，认识了林小福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的惊喜，这样不做作又随和可爱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二小姐、公孙姑娘，请先将这两颗解毒丹吃下。”这时玄月走了过来，洁白的掌心上摊着两颗药丸。 “解毒丹？”林小福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娃娃脸的玄月。 “刚才那位姑娘的帕子上有能让人意识错乱的逍遥散，二位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觉得身上很热？”玄月微微一笑，抬了抬手。 林小福和公孙苒对视了一眼，公孙苒马上拿起一颗吃了下去，并拿起另外一颗塞进林小福嘴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逍遥散，是毒粉么？”林小福还是有些懵，但也乖乖的把药丸吃了下去。 “那是镇西将军南宫夜的二女儿南宫悠，她姐姐南宫筱现在是端王妃。这个女人自从六年前的百花宴就一直留在京城，平日跟许多官家小姐和公子走得很近。她姐姐做了端王妃，她肯定也不甘示弱，八成是为了你的师兄瑾亲王。”公孙苒毕竟是生长在京城，见过听过许多高门大户里的龌龊事，所以刚刚她马上便吃下了解毒丸，因为她真的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股火一样，本来以为是临近中午太阳太猛烈的原因，却不想是中了别人的药。 林小福瞬间身体僵硬，浑身冰凉。她本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出现在文艺作品里，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实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面。 “小福，你还好吧？”公孙苒发现林小福的脸色煞白，连忙握住她的手连声询问。 “我，我还好，没事。”林小福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不能慌张。 “小福，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你现在脸色很差。”公孙苒有些担心，林小福原本家在山村，清一大师即便收她为徒肯定也没有教她应付这些事情吧，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就这么毫无缘由的被人暗算，恐怕她真的被吓坏了。 “不，没事，我，我到那边树荫下歇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你公孙姐姐。”林小福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能退后。林家走到现在不容易，她以后还要将生意做到四国去，这些暗算手段肯定少不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她不能被吓回去了。 公孙苒见她坚持，也不再劝阻，只是扶着她到树荫下的石凳那里坐下，又让贴身的丫鬟去找些茶水来。 慕羽尘虽然一直在男宾那边，但是除了明面上的玄月和玄冰之外，他还安排了两个暗卫在暗处保护林小福，这两个人就是当初在青山村的玄十一和玄十二。 他们已经发现林小福的不对劲了，借由玄冰传过来的暗号知晓了大概的事情，玄十一马上用同样的方法告诉了在慕羽尘身边的玄一。 玄一看见玄十一的暗号时心里一惊，马上来到慕羽尘近前附耳告诉了他。 慕羽尘神色未变，只是点点头，然后下了个手势，玄一便明白了，随后跟玄二交代了一声便退下了。 一炷香之后，在男宾这边还在称赞、讨论、品味这右相府的花园时，有吓人过来通知马上就要开宴了，请各位前去就座。 此时林小福也慢慢的缓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坚定起来。有人要害她，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林小福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凌不还手的人，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公孙苒拉着林小福来到宴席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已经坐在那里跟别的贵女聊得火热的南宫悠。 南宫悠此时也看见了公孙苒和林小福，眼神明显闪了一下，划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后便见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冲着公孙苒和林小福微微点了点头。 公孙苒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看见她娘跟镇国公夫人在一起，便径直拉着林小福走了过去。 “镇国公夫人，娘，这是林小福，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小福，这是镇国公夫人，这是我娘。”公孙苒热情的做着介绍，镇国公夫人和太师府的大夫人见了林小福果然很喜爱，不得不说，林小福绝对是夫人们最喜欢的长相。 几个人很快便聊到了一起，两位夫人早就知道林小福的四位兄长在此次的会试中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尤其还有一位是今科探花，不由得便对这家的门风有了好感。再加上见到林小福本人可爱嘴甜，更是喜爱得不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视 “承蒙各位赏光，今日前来参加老夫的寿宴，实在是老夫荣幸之至。今日略备薄酒，希望各位能够尽兴。”宴席正式开始，姜右相先是客气的感谢了一番到场的来宾，之后便召上了歌舞助兴。 宴席开始前的一瞬，南宫悠坐到了林小福的对面，跟一个熟识的贵女攀谈起来。 林小福没再理会她，只是暗暗的用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已经在之前跟公孙苒等人聊天的过程中逐渐放松了下来，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啊——”正在此时，突然上菜的丫鬟手一滑，盘子掉到了桌子上，这一桌的女眷身上全都被溅上了菜汁。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事的？”一个尖脸的胖夫人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那个已经仓皇跪下的丫鬟一顿大骂。 其他夫人小姐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旁边伺候的丫鬟们都涌上来拿着帕子帮着各自的主子擦衣裳。可是菜汁哪里是能擦得掉的，所以这一桌的夫人小姐们无奈只能选择去后面换身衣裳。 林小福的衣裙也被溅到了一大块油渍，可是她并没有带衣裳过来，现在发生这种情况觉得有些难办。 “右相大人，今日礼已送到，本王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就在公孙苒拉着林小福要去换衣裳的时候，慕羽尘跟风见雪和墨逸城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瑾亲王殿下，何不再多坐一会儿？”姜右相连忙挽留。 “不了，本王府中有事，就不叨扰了，请留步。”说罢，他丝毫没有停留，直接朝大门走去，风见雪和墨逸城朝着姜右相略一拱手，也转身跟在了慕羽尘的身后。 公孙苒见状，连忙松开手让玄月和玄冰带着林小福跟慕羽尘离开。 已经准备去换衣裳的南宫悠扭过头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然后又转过身拎着裙子朝后面走了。 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姜熙芸此刻冷哼了一声，南宫悠这个蠢货，流觞曲水没让林小福出丑，以为让她去后面换衣裳就能做些手脚么？结果人家直接走了！镇西将军的女儿，手段也不过如此，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姜右相目送慕羽尘等人离开之后招来一个小厮，轻声嘱咐了几句之后，小厮一猫腰便拐出了院子。 回程的马车上，墨逸城看着林小福裙子上的油渍摇摇头，“小师妹，师兄一会儿带你飞进院子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啧啧啧实在太狼狈了些。” “墨师兄，这只是个意外。”林小福无奈的扯扯裙子，这种油污最难洗了，新做的裙子就这么报废了。 “那丫鬟明显就是被人用暗器敲击了手腕，才会失手跌了盘子。”风见雪轻轻的说了一句，他在听见声音之后迅速的朝那边看过去，恰巧看到那个丫鬟的手腕上有一块撞击的痕迹。 “有人故意让那个丫鬟摔了盘子？”林小福有些吃惊，随即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又是一次暗算，不是让她出丑，而是想让她去换衣裳？ “想明白了？小师妹，不是师兄说你，看来以后即便师兄们回了天虞山，也要派人时刻保护你啊。你这么单纯，真担心有一天你会被人拆得骨头都不剩了。”墨逸城依旧是一脸欠揍的嘲笑着林小福。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林小福确实觉得很冤，她一直以来都没有与什么人结仇，怎么会在今天接连遭到两次暗算呢？ “以后无论做什么事，去什么地方，都要带着玄月和玄冰。师父给你的信号筒也要随身带着。”慕羽尘在林小福和风见雪、墨逸城下车之后突然说了一句，然后马车便缓缓走了。 隔天，待在家里研究点心铺子的林小福便听说右相府与镇西将军结了亲。 “玄月玄冰，你们能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林小福将玄月和玄冰叫来书房，关上门，严肃的看着她们。 “回二小姐，昨日王爷知道二小姐在花园遭到了暗算之后，便派玄一去处理了。属下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昨日在众位夫人小姐都在换衣裳的时候，姜家的大公子闯进了南宫小姐的房间，且被一众夫人和小姐都看见了，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结亲。”玄月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讲出来。 “其实，那个姜家的大公子本来要闯的不是南宫小姐的房间吧？”林小福听完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昨日其实不只有两次暗算是不是？应该是三次！ 她就说这次右相府的邀约十分奇怪，既然是邀请清一大师的弟子，为什么没有邀请师兄们，反而只请了她一个人。原来，是这个打算。 南宫悠在宴席开始之前坐到跟她同一张桌子也很奇怪，说不定她也是做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小福越想越后怕，如果昨日她跟着公孙姐姐去换衣裳，是不是屋子里的女孩子就是两个人了？姜家这是，这是要一箭双雕！ 玄月和玄冰看着林小福的脸色变换不停，没有再开口。她们对于被慕羽尘安排来做林小福的护卫其实是有一点点抗拒的，任何一个玄龙卫中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保护瑾亲王殿下。可是因为林小福是王爷的小师妹，而且毕竟在北征的时候林家确实帮了王爷很多，所以这两个人也是本着帮王爷还人情的心态来保护林小福。 不过通过昨天到今天的相处，两个人的想法有了一点改变。 首先林家确实是个比较和谐温暖的环境，主子们从不摆谱，对待下人就像一家人一样。 林小福这个主子也十分好伺候，没有什么小姐脾气，很多事情都自己动手，虽然昨天一开始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心态，真是很坚强的小姑娘。 二人最明显的感受还是在林小福裙子脏了之后，王爷马上便起身告辞，带着这个小姑娘离开。可见这位林家的二小姐真的是王爷十分重视的人，否则依据他们玄龙卫对于王爷的了解，他可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多时候王爷简直冷漠的可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兑 林小福已经完全确认了昨天的他们走了之后的事情就是慕羽尘在背后操纵，不过不得不说这个结局她很喜欢。那个南宫悠实在让林小福有点膈应，明明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交集，却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去算计她，这一点实在是太可恶了。 林小福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觉得恐怕以后这样的套路少不了，心中不免有些厌烦。 “玄月、玄冰，昨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也要拜托你们了。”林小福整理了一下心情，很诚恳的向面前的玄月玄冰道谢。 “二小姐严重了，属下二人本来就是来保护二小姐的，这都是属下的分内之事。”玄月和玄冰连忙向林小福行礼，这林家二小姐太客气了，她们真的不习惯。 林小福也没再说什么，让玄月和玄冰先下去，她准备继续研究一下点心铺子的事情。 同时，她的心中也有些气闷，凭什么就这么被人白白算计？尽管慕羽尘后面出手了，但是这并不是林小福真正想要的结果。所以，她一边想着点心铺子的事情，一边盘算着究竟如何能给那两方一些打击。 “二小姐，林逸求见。”玛瑙敲了敲门，并没有进来。 “带他过来吧。”林小福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宣纸，上面已经杂乱无章。 “二小姐。”林逸跟着玛瑙从门外进来，见到林小福便恭敬一礼。 “林逸，什么事？”林小福也很纳闷，林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二小姐，今日属下出去，发现有一家酒楼出兑，位置还算不错，在主街上。之前听二小姐说过一次想开间大酒楼，我看那酒楼可能比较适合二小姐的要求，所以马上来告诉您。”林逸的眼睛亮亮的，带来的消息让林小福一扫之前的郁闷，直接蹦起来马上带着玛瑙跟着林逸往外走。 走了没多远，便看见林子睿在跟着墨逸城在花园里练习步法。看见林小福过来了，林子睿直接向她跑了过去。 “二姐，你要出去啊？也带我去好不好？”林子睿仰着头看着林小福，两只小手一伸就抱住了她的腿。 “子睿，你的步法还没练好，不许出去。”墨逸城叼着一根草，懒懒的倚在树旁。 “墨师兄，我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回来再练一个时辰好不好？”林子睿扭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墨逸城。 “罢了，我也随你们一起出去转转。”墨逸城伸了个懒腰，他也是个贪玩的，可不像风见雪那个书呆子，成天就知道写字作画。 “耶！好哎！二姐，咱们快走！”林子睿拉着林小福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弄的一行人哭笑不得。 站在原味斋的门口，林小福抬头看着这座大气的酒楼，第一印象非常好。 “林小福？”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林小福回过头去，看见两个陌生的年轻贵公子骑在马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边还跟着很多护卫。 “你就是四哥的小师妹，对吧？”年纪小一点、个子矮一点的男子笑着翻身下马朝这边走来，一脸好奇的盯着林小福上下看。 另一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微笑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探究。 “四哥？”林小福有点蒙，四哥如果指的是慕羽尘，那眼前这位岂不是——“安王殿下！”林小福连忙拖着林子睿一起行礼。 “免礼免礼，本王跟大哥出来办事，恰巧看见你们。我就觉得像你，没想到真的是！”慕羽廷很兴奋，他认人的能力很强，那次在福运商行门口看见林小福的背影，一下子就记住了。昨天姜右相的寿宴他也去了，只不过去的有点晚，才坐下没说几句话慕羽尘便带着林小福走了，以至于昨天林小福没注意到他。 四哥的小师妹，真是个可爱漂亮的姑娘。四哥真不够意思，有这样的小师妹也不早点介绍认识。 “大哥？啊！太子殿下！”林小福顾不上慕羽廷，又赶紧拉着林子睿给慕羽璃行礼。 “免礼。你是四弟的小师妹，就无需跟我们多礼了。”慕羽璃儒雅的一笑，微抬了抬手。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是要用膳么？”慕羽廷看了看面前的原味斋，又看了看林小福，这几个人刚才就站在这儿看这座酒楼，可是他左看右看没觉得哪儿出奇啊。 “回安王殿下，草民想兑下这间酒楼。”林小福实话实说。 “兑酒楼？你要开新酒楼啊？太好了！红火楼的火锅这个天气吃确实太热，你要开新酒楼就太好了，这次准备卖什么好吃的？”慕羽廷一听有新吃食，马上兴奋了起来，一连串的问题向林小福砸去。 “呃，草民还没有完全想好。”林小福有点囧，这位安王怎么这么多问题，而且他们根本不熟啊，上来就打听人家的商业机密是怎么回事？ “小六，不要追着林姑娘问了，到时候开张了自然就知晓了。”慕羽璃次吃也来到了他们身边。 “也对，不过相请不如偶遇，今日遇见四哥的小师妹，也算是有缘，不如一起用膳？”慕羽廷看看天色已经临近午时，便随口邀约林小福一同用膳。 “殿下相邀，按理不该推脱，但是草民实在想早点把这铺子定下来。不如改日草民铺子开张，请二位殿下赏光如何？”林小福委婉的拒绝了慕羽廷的邀请。开什么玩笑，她跟两位殿下去吃饭，回头京城又该传起她的八卦了。之前只是一个瑾亲王的小师妹便招来了算计，现在要是跟太子和安王扯上关系那估计找上来的人更多，还是别自找麻烦的好。 “这个好办，本王让人跟这掌柜说一声，用过膳再来也是一样。”慕羽廷依然热情的游说林小福一起去吃饭，这小师妹真是越看越可爱，而且落落大方，跟其他那些只想攀龙附凤的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小六，林姑娘有要事要做，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慕羽璃早就看出了林小福的心思，微微笑了笑，开口制止了慕羽廷，“林姑娘，今日不凑巧，改日可以约上四弟一起喝茶。” “多谢太子殿下！”林小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要走了。 “对了，小师妹，以后别老是草民草民的，都是自己人，下次不用这么见外。”慕羽廷听了慕羽璃的话，也没做他想，跟着慕羽璃重新上了马，在策马的前一瞬突然停下来，对着林小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双腿一夹，白马便踢踢踏踏的向前走去。 林小福带着林子睿再次行礼恭送他们离开之后，才转身走进了原味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伙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林小福以一万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兑下了这间铺子。 “林逸，今天这事办得好！幸亏你看见了这里出兑，否则我们也不可能拿下这么好的地段。”林小福坐在三楼的包厢里，推开窗子看着京城主街上的车水马龙，心情舒畅。 “二小姐谬赞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林逸看着林小福脸上的笑容，心里十分满足，也跟着微笑起来。 “二姐，这间酒楼也是咱们家的了么？是不是以后我也能经常到这来吃好吃的？”林子睿爬上椅子，趴在林小福旁边跟着她一起往下看。 “是啊，这间酒楼也是咱们家的了。不过你想吃好吃的可以跟曹婶和李婶说啊，让她们给你做。回头你好好练功读书，二姐也给你做好吃的点心吃！”林小福摸了摸林子睿的头，搂着弟弟一起看街景。 “二姐，你看！”林子睿突然指着下面一辆马车大喊。 那马车旁边跟着的人似乎有所感，仰头看向楼上，林小福这才看清那人原来是玄一。今天因为买了这个大酒楼心情实在太好了点儿，所以林小福伸出手朝玄一摇了摇。 只见玄一靠近马车说了些什么，那马车突然停在了酒楼门口，随后慕羽尘从车上下来直接走进了酒楼。 林小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只是因为心情好所以跟玄一打个招呼，怎么就把慕羽尘给招来了？ 还没来的及想其他的，慕羽尘已经推门进来了。 “你倒是心情不错，看来昨天的事并没吓到你。”慕羽尘进来之后也没客气，走到桌旁自然的坐下，看见林子睿趴在窗台上微微皱了皱眉。 林小福眼尖的看见了他的皱眉，但却没有理会。子睿年纪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这时候就开始板着他以后岂不是成了小老头了。 “昨天我回到家中确实有些后怕，还没向师兄道谢。多谢师兄昨日出手帮我。”林小福朝着慕羽尘拱了拱手。 慕羽尘看着林小福着不伦不类的拱手有些无奈，这丫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他了？ “听说，你盘下了这间酒楼？”修长的手指端起玄一倒好的清茶，袅袅的烟雾下慕羽尘长长的鸦睫垂下，让林小福差点看直了眼。 “你怎么知道？”林小福好奇的问，她才刚刚盘下这酒楼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消息传的这么快么？ “打算做什么？”慕羽尘没回答，直接问了感兴趣的问题。 “做酒楼啊。对了，你要不要入伙？肯定会很多赚银子的！”林小福看着对面的慕羽尘，突然萌生了个念头。 如果跟瑾亲王联手，应该能找到更好的演艺师傅，还有歌者舞者，这些可都是新酒楼的特色，随便找人肯定是不行的。但要找到高水平的人马，恐怕以她现在的能力要花上很久的时间。 “想做什么？”慕羽尘漫不经心的放下茶杯。 “我想编一些故事，用歌舞的形式表演出来，作为酒楼的特色。”林小福一边回答，脑子里已经转过好多故事了。 “歌舞？你需要人手？”慕羽尘马上便明白了林小福拉他入伙的原因。 “嘿嘿，是啊，这需要会唱歌跳舞的女孩子，还需要会弹奏乐器的人，我总不能天天派人蹲在牙行等着这样的人送上门吧。不过你放心，你只需要出人，别的我都包了，咱们二八分账，如何？”林小福殷勤的给慕羽尘续上茶水，一边让林逸看着点林子睿别掉下去。 慕羽尘眼皮都没抬，伸出一根食指。 “这是什么意思？”林小福不明白，比划个一是想说什么？ “我只要一成，其余的都归你，不过你必须要让这个酒楼在京城里火起来。”慕羽尘淡淡的说出了让林小福十分兴奋的话。 “没问题！师兄，你放心，我一定让这里成为京城独一无二的酒楼！”林小福殷勤讨好的样子让慕羽尘有些嫌弃，不过自家的小师妹，只能宠着，他勉强的点了点头。 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墨逸城见证了两人整个谈话过程，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低低的笑了两声。这俩人可真有意思，师兄师妹倒互相算计起来了，有趣。 林逸一边护着林子睿一边用审视着慕羽尘。人人都说瑾亲王是东穆的少年战神，可他此刻看着对方怎么都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再看看对面坐着傻笑的自家小姐，林逸表示很想捂脸。 酒楼的改造工作从林小福回到家的当晚便开始筹备起来。 这次，她打算在酒楼中央做一个大舞台，运用齿轮的原理部分位置可以升降，便于表演特殊桥段。同时她迅速的列出了几个前世非常有名的故事，并大致算好需要的演员人数，让玄月去通知慕羽尘，需要的人手可以准备起来了。 至于舞台的灯光、布景等等，可以等到确定了首演的曲目之后再着手设计制作。 一楼的大厅，林小福打算将墙面重新装潢，要色彩缤纷一些，到时可以呼应舞台的表演。原有的桌椅可以保留，重新依照大厅风格刷上新漆就好啦。 二楼的包厢则全部做成主题式的，每间包厢都是一个主题，这样可以吸引客人重复到店的新鲜感。 这次的酒楼，林小福付出了全部的心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在构思酒楼改造的时候，林小福身上有用不完的干劲儿，总觉得好想有好多想法可以用一般。所以她又开启了“闭关”模式，在书房一直写写画画。 经过多个故事的互相比对，林小福决定首演的故事就定为《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这是一个很美的仙家爱情故事，林小福前世的时候十分喜欢。现在调整成舞台剧，群仙起舞，配上一些烟雾，应该会很抓眼球吧。 想好之后，林小福拉来二哥三哥一起创作剧本。林子丘和林子恒一下子就被林小福讲述的故事吸引住了，他们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荡气回肠、曲折复杂的故事，听完之后都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这如果演出来酒楼一定会火。 三人兴致勃勃的开始了创作之路，林子敬和林小喜晚上回来也会加入他们，兄妹几个不亦乐乎。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开张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慕羽尘面前摆着林小福让玄月送来的剧本，看见封面上的名字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是什么？爱情故事？这丫头果然话本看多了。 快速的浏览过后，慕羽尘将剧本轻轻放下，果然是不错的故事。比起市面上说书的故事和那些戏班的表演，他相信这出戏一定能在酒楼开张之后被广泛关注。 林小福之前对于人员的要求早就送到他这里了，之前他还有些莫名，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而且稀奇古怪的要求十分多，譬如“一定要漂亮”或者“身高不能太矮”之类的。 不过对于慕羽尘这个瑾亲王来说，人手绝对不是问题。他早已安排玄二按照林小福的要求将人准备好，而且包括酒楼内的小二、掌柜等人也都涵盖在内。 当林小福在瑾亲王的庄子里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先是一呆，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喜。 “瑾亲王师兄，没想到你有这么多人手，太厉害了！不过这小二和掌柜是怎么回事？咱们的合作协议里你可是不负责酒楼经营的。”林小福先是称赞了一番慕羽尘的能力，然后小声的提醒他别忘了当初合作的约定。 “你放心，这些人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酒楼怎么经营，全听你的。”慕羽尘扫了一眼众人，众人马上向林小福行礼问安，齐声喊着全凭二小姐吩咐。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全部收下了。”林小福心中暗喜，这么大的酒楼，想要找齐合适的服务人员真的不容易呢，这个瑾亲王不错嘛，很有合伙人的自觉呀。 不得不说，慕羽尘准备的人真的业务能力非常好。林小福将这些人带回自己的庄子，分批进行培训。 店里的服务人员她主要培训的就是服务礼仪，因为都是成手，所以其他方面已经不用她赘述，无非就是她有些特别的要求，还有这个酒楼的一些独特的地方需要这些跑堂的和掌柜的能够牢记于心，到时候好向客人讲解。厨师全部开始练习林小福列出的新菜谱，这家酒楼不仅有常规的东穆菜，还有好多林家的独特做法这一次林小福也全部贡献了出来，希望能够在菜色上也能够吸引客人。 至于表演方面，林小福并非专业人员，前世也没学过唱歌跳舞，索性她并非五音不全，很多歌都可以哼唱出来让琴师等演奏人员将谱子写出来、歌词记下来，然后进行排练。 表演方面就把剧本给了那些少男少女，他们全部能歌善舞，拿到这样的故事简直爱不释手，很快便将配套的舞蹈和台词编排好。在编排的过程中林小福也是全程跟进，以确保这个故事能够尽可能完美的展现。 一些事情都在半个月内高效率的完成了，圆满的连林小福都不敢相信。 “二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演出呀？”扮演女主角的樱雪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在又一次彩排完之后凑到林小福的旁边。男主角阡寻也跟了过来，递给林小福一杯凉茶。 “快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开张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演出啦。不过到时候一个月都要连着演这部戏，你们可别觉得腻就不好好演哦。不认真的人我就扣钱！”林小福跟他们待得久了，彼此都变得熟悉起来，少男少女在一起经常会开玩笑。所有的人都齐声表态绝对会尽力好好表演，逗得林小福承诺演得好就给大家涨月钱。 酒楼即将开张，林小福请慕羽尘题个字来做招牌，慕羽尘没拒绝，不过在收到酒楼名字的时候眉心挑了挑，“福满楼？”慕羽尘轻声念出这三个字，顿了一下，提起笔在纸上一气呵成。 这名字在慕羽尘的眼里实在有点俗气，不过不得不说确实很好记。而且据他所知林小福的产业名字里面均带着一个“福”字。福满楼就福满楼吧，最起码听着喜气，也算是个优点。 这几天京城的主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酒楼，外表被红绸包起，看不到全貌。而且周围还有一些奇怪的红衣人，不断向行人散发一些纸张。有好事的人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着：震撼！京城最新美食！第一绝美歌舞！三生爱恋、荡气回肠！六月二十，福满楼开张酬宾，全场免费赠送每桌一瓶葡萄美酒！ 消息很快便传开了，过了几天“福满楼是瑾亲王殿下和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一同开的酒楼”这些消息又更加提升了人们的好奇心。 到了六月二十日的上午，福门楼门前已经聚满了人，其中不乏有些达官贵人，因为瑾亲王殿下已经早早来到了酒楼门前，还有太子殿下和安王殿下也都到了。有这样重量级的嘉宾在，朝中的大臣们迅速的全都赶过来捧场。 林小福看着门前的那些把大街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车和轿子，有些气闷的瞪了一眼慕羽尘。 慕羽尘则无辜的回望着她。慕羽璃和慕羽廷今天会来，完全是因为之前知道林小福兑了这间酒楼，有些好奇新吃食所以一直在关注。后来又知道这酒楼是慕羽尘和林小福一起开的，兄弟二人就更加好奇了，所以今日主动前来捧场。 好不容易把马车和轿子疏散开了，开张的吉时也差不多到了。掌柜笑呵呵的站出来说了一番开业致辞，慕羽尘作为合伙人将招牌上的红绸拉开。然后鞭炮响起，大门打开，待太子慕羽璃、慕羽尘和慕羽廷率先进入之后，其他的人也都涌了进去。 一进入酒楼大厅，所有人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正对面是一座大型的舞台，舞台上方还有一些错落的台子，四周挂着晕染渐变的浅色幔帐，正随着微风飘荡。 围着舞台摆着一套套桌椅，全被漆成了黑胡桃色，桌面上摆着矮瓶插着鲜花，周围摆放着一些小型植物，清新自然。 慕羽尘三兄弟走到二楼，来到了林小福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天字包厢。 二楼和三楼进行了重新的改造，原有的回廊被改成了每个包厢的观影台，上面摆放着改良过的小型沙发和椅子，这样包厢内的人打开包厢与观影台的门便可以直接观看表演了。舞台在平地上拔高了，可以说在二楼是最佳的观影效果，而天字包厢就是正对着舞台的包厢。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表演 “哇！这里看表演最好了！真是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这椅子也软软的这么舒服。”慕羽廷一进包厢便快步走到了观影台上，直接坐到了小沙发上，不住夸赞。 慕羽璃和慕羽尘也相继走过去坐下，确实感觉到这个椅子跟一般的不同，软软的，演出时间再长也不怕不舒服。 随后，有人送了一些酒楼的饮品过来，每一样都让慕羽廷大呼好喝。 林小福这时正从门口进来，看见慕羽廷激动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位安王倒是挺有意思，没有那些王公贵族的架子，满随和的。 “安王殿下，你手上端的就是我们店里的红豆奶茶。太子殿下，您手里的是原味奶茶。瑾亲王师兄手里的是黑豆豆浆。”林小福笑眯眯的依次介绍过去。 “红豆奶茶？什么意思？奶茶是什么？”慕羽廷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饮品，他从来都没见过。 “奶茶就是将茶叶放进牛奶里面煮，安王殿下应该品尝出茶的味道吧？红豆奶茶就是加了煮烂的甜红豆，口感会甜一些。”林小福耐心的解释。 “哦，真不错啊，本王喜欢这个，回头多带一点回去可以吧？”慕羽廷听了林小福的讲解，觉得很稀奇。四国之内的人都不会喝牛奶的，因为牛奶很腥大家都喝不惯，所以林小福这个牛奶煮茶叶出来的味道他觉得实在太新奇了。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慕羽尘看着林小福只顾跟慕羽廷说笑，便将杯子放下，淡淡的打断他们。 “哦哦，对了，我过来是想问问几位殿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想吃什么？”林小福被慕羽尘一问，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意图。 “我们兄弟没有什么忌口的，请林姑娘为我们安排一些招牌菜即可。”慕羽璃儒雅的品着奶茶，友善的回答了林小福。 林小福得到答案之后也不墨迹，说了句稍等便离开了。今天是第一次演出，她安排完这三位贵客之后还要去下面的舞台盯着呢。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之后，掌柜又出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厅内坐席这边的灯火便突然暗了一半。正当大家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缓缓的笛声响起，舞台中央竟然升起了一位绝色少女，白衣飘飘，冷艳非凡，发间和衣裙都缀着白色皮毛。随后，笛声陡然一转，周围涌上了一些打扮成动物的少男少女，簇拥着这名少女随着欢快的节奏开始起舞。这就是这部戏的第 一 章——青丘女狐。 接下来，整个酒楼的人都随着剧情的发展或悲伤、或欢喜、或紧张、或释然。在最后一幕青丘帝姬和九重天太子夜华成亲、群仙共贺的景象时，酒楼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舞台四周飘出缕缕白色烟雾，更是让大家仿若置身仙境一般，掌声雷动。 林小福在旁边看着客人们的反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白白努力这么多天，这场演出太成功了，连最后的烟雾起来的都非常完美。 “林姑娘，最后那个白烟是怎么回事？”当林小福再次来到天字包厢征求三位大爷对于菜品的意见时，慕羽廷的好奇心已经到达了顶点。 “那是把热水放在了冰块的下面形成的，很简单。”林小福笑了笑，之后问了问他们对于菜品的看法，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笑眯眯的去了地字包厢。 “小福，刚才的歌舞实在太精彩了！人像是从天上飘到地上，真是恍若仙境啊！”林家人此刻就坐在地字包厢内，刚刚的表演可以说简直震翻了他们。 “二哥，那个是因为上面有绳子系住了他们呀。”林小福哑然失笑，真是没有辜负她几经试验作出的古代威压，用尽可能细的绳子系住他们腰间的带子，虽然只是从台子上模拟飞到舞台上，但是对于演员们来说也是十分辛苦的。 “二姐！这表演也好看，这菜也好吃，我要天天住在这里！”林子睿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菜一边含糊不清的对着林小福说，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那可不行，你呀要好好练功习字，风师兄和墨师兄说你做得好，我就带你来看歌舞吃好吃的。”林小福摸了摸林子睿的头发，让他慢慢吃别噎着。 “姐姐，多亏你帮我做这些这么好看的衣裳，今天的表演如果没有这些衣裳肯定出不来这个效果呢。”随后，林小福跑到林小喜的旁边，坐下来亲昵的挽着林小喜的胳膊。 “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呀，我不帮你谁帮你。以后需要做衣裳就跟姐姐说，保准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今天演出的所有戏服都是福喜绣庄的秀娘所制，里面甚至还有一些要扮成各种动物的衣裳，全都做得非常好，林小喜看了今天的表演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林小福在包厢内陪着林家人说了几句话便又出去招呼客人了，今日是开张的第一题啊，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演员们此刻已经聚到后院庆祝了，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大家都非常高兴。而且他们是第一次演这种形式，都觉得很新奇。今日的成功对于他们每个人都十分难忘，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些少男少女成为了福满楼的核心创作团队，将林小福的想法一个又一个的完美呈现了出来。 福满楼京城第一美味、第一歌舞的名号很快便传了出去，全京城都知道了福满楼的菜式是外面吃不到的，歌舞更是闻所未闻，如仙人一般。 所以，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福满楼每日座无虚席，尤其到了中午和晚上两次表演歌舞的时段，酒楼外面都排满了人，都想挤进去一睹真容。 为此，慕羽尘特意安排了护卫守在门口维持秩序，不让任何有可能闹事的人在那里撒野。于是，瑾亲王殿下是福满楼背后的东家更是人尽皆知。 林小福看着账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对面的林逸不由得乐出了声。 “你笑什么？赚了这么多银子难道我不能高兴高兴么？”林小福被林逸笑的有点囧，不过随即便觉得无所谓，本来么，每日的流水都多的惊人，这么下去她都想多开几家分店了。 “二小姐，我只是纯粹的高兴，没有别的。”林逸连忙摆手，继续认真的核账。 “哎呀，接下来要排新戏了，而且应该分成几个部分，这样就能层出不穷的表演，大家也没那么容易看腻。”林小福将账本丢给林逸，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早朝 福满楼的热度延续了一个月都没有退却，京城家家户户都在讨论福满楼的菜色和戏，尤其是其中的几首曲子实在太好听了，凡是听过的人均耳目一新。更有甚者因为太喜欢而接连去了好几次，就为了学会唱其中的曲子。 结果，这种风潮终于被卷上了朝堂。 “臣有事启奏。”这日早朝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名御史站了出来。 “爱卿请讲。”嘉仁帝有些奇怪，最近诸事平顺，有什么能让御史站出来的事情发生么？ “启禀皇上，最近京中新开了一家酒楼，名为福满楼。此酒楼从开张便开始每日表演一出戏，讲述的是一名山野狐仙与天宫太子的感情之事，十分受到京城百姓的追捧。臣以为，此戏实在荒谬！山野村妇如何能当得正妻之位？王孙贵族绝不可与如此身份低微之人完婚。自古以来，男女嫁娶需讲求门当户对，如果一个低贱女子便可嫁入王孙贵族之门，天下岂不大乱？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家酒楼的东家竟然是瑾亲王殿下！皇上，臣恳请皇上下旨，对于此等戏曲和福满楼必须予以禁令，方可使礼仪之制得以保全。”御史说完之后，直接跪下行大礼。 嘉仁帝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一出戏扯出这么多道理？可那御史在大殿中央跪着不起，他也只好将视线转至慕羽尘的方向。 “御史此言差矣，不过是出戏，那戏文里荒谬的事情多了，难不成我东穆百姓都是没脑子，戏里说什么就信什么？简直是无稽之谈！”嘉仁帝没等来慕羽尘的表态，倒是冷不防被慕羽廷的话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安王先于瑾亲王跳了出来，对这件事予以回应。 “安王殿下稍安勿躁，臣也是为瑾亲王殿下担心，据臣所知，那出戏是由一名林姓女子编排，分明就是她想借戏抒情，觊觎瑾亲王殿下。若任由此等身份低微又心思诡谲的女子攀上高官富贵，后果不堪设想啊。”御史说完继续在大殿中央跪着磕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臣附议！此等女子心怀叵测，若继续任其荼毒京城百姓，将会造成不可预见的恶劣影响，请皇上三思！”这时又站出来一名五品官，跪在了御史的旁边。 然后，接二连三的人站了出来，嘴里喊着“臣附议”，一个挨着一个全部跪在了大殿中央。 嘉仁帝最开始并没觉得这是件大事，但是渐渐的出列的朝臣越来越多，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皇上，瑾亲王殿下乃亲王贵胄，怎可让平民女子觊觎其王妃正位？请皇上下旨，对福满楼实行禁令，并将林家女子逐出京城。”姜右相最后迈着方步站了出来，后面跪着他的一众亲信。 “平民女子？身份低微？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说本王的小师妹？”慕羽尘终于开口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强大的低气压，压得朝臣们都觉得瞬间如肩上背上了一座大石一般。 众臣开始冒出了冷汗，先前只是觉得瑾亲王殿下不近女色，对于觊觎他的女子向来不假辞色，哪怕这是他的师妹，也应该厌恶至极才对。更何况据他们所知瑾亲王殿下与这个师妹应该没见过几面，理应与其他女子一样敬而远之才对，现在这么护着是怎么回事？ “说小师妹觊觎本王？睁开你们的狗眼！小师妹是本王师父的关门弟子，是天虞山最受宠爱的弟子，她不需要觊觎任何人，除了本王，没有男人能够配得上她。”慕羽尘冷得仿佛能冻出冰碴儿的一番话听在嘉仁帝的耳里却仿佛人间最美妙的乐曲。 是他刚才听错了么？尘儿说什么？没有男人能配得上他的小师妹，除了他自己？尘儿终于长大了，终于想开了，朕心甚慰啊！ 嘉仁帝坐在龙椅之上差点老泪纵横，这么多儿子，就这个最得他的宠爱，也让他最担心终身大事。现在好了，孩子自己开窍了，这个好消息下朝了一定要马上去告诉霏霏，她一定很高兴。 嘉仁帝此刻的胡思乱想慕羽尘并不知晓，他依旧对着跪倒的一片朝臣冷眼以对，“你们身为朝廷栋梁，不想着为东穆强盛出谋划策，却整天在这儿盯着个小姑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三年前的舞弊案，本王已经查出些许头绪，接下来本王会请某几位来刑部喝茶，请各位届时赏光。” 包括姜右相在内的一些大臣在心里均咯噔了一下。三年前的舞弊案，本以为风头过了，瑾亲王去了刑部又多日没有提起，便一切风平浪静了。没想到，今日重提，似乎真的有关键性的进展了，这可真是大不妙啊。 嘉仁帝也被慕羽尘提到的舞弊案唤回了理智，严肃的令慕羽尘一定要严查，之后在一片寂静中，德公公高喊：“退朝——” 退朝之后，嘉仁帝用飞快的速度直奔流云宫，后面跟着的德公公一边暗笑一边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霏霏，朕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早就有脚程快的小太监来流云宫禀告云霏霏皇上已经往这边来了，所以当嘉仁帝到流云宫门口的时候，云霏霏已经候在那里了。 “皇上来得这般快，想必是天大的好事情。皇上先随臣妾进去用一杯消暑茶，然后细细讲给臣妾听。”云霏霏微笑着牵嘉仁帝走进便殿，让琴儿上了一杯消暑茶。 嘉仁帝一口气喝了几口茶，然后细细的将今日早朝的事情讲给了云霏霏听。 “这么说来，是尘儿对那位姑娘有好感了？皇上之前不是见过那位姑娘么，怎么样？”云霏霏一听便来了兴致。林小福在北征时帮助慕羽尘运粮草等事她早就有所耳闻，当时便觉得这姑娘胆大心细着实不错，现在连尘儿都亲自开口说了这话，可见他对这位姑娘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朕觉得那姑娘不错，长得喜庆，聪明机灵，家世清白，又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家里从农从商，虽有两个入仕的哥哥，但是官位都太低了，对尘儿来说实非助力。”嘉仁帝略有些小遗憾，这样的姑娘如果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他肯定马上就拍板指婚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微服 “臣妾倒是觉得皇上多虑了。”云霏霏笑着将剥好的瓜子摆到嘉仁帝的面前，“臣妾家中父兄也是从商，对皇上也无助力，难道皇上对此甚为遗憾么？” “霏霏，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朕对你痴心一片，绝不会因为你的家世来左右朕的深情。”嘉仁帝听罢连连摇头。 “皇上既然这么认为，那么为什么尘儿不能对那位姑娘痴心一片呢？况且臣妾之前就与皇上说过，臣妾只愿尘儿能做个富贵闲王，悠然一生便可。他的王妃有无助力又有什么关系。”云霏霏说罢，垂下眼睑，低头慢慢啄饮清茶，心中开始盘算何时能见一见那位姑娘。 “你说的对，尘儿毕竟大了，他又是个不喜别人插手的性子，朕和你就等着他给我们报喜吧。”嘉仁帝想了想，觉得云霏霏说的也对。慕羽尘不愿做太子，云霏霏也不愿意让他做，那么如果日后只是个闲王，王妃自然要挑喜欢的，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后宫里塞满的女人，嘉仁帝莫名有些心塞，看来儿子比自己有福气，能够随心所欲的娶自己中意的王妃。 “皇上，臣妾能不能见一见那个姑娘？”云霏霏一边为嘉仁帝换一杯茶一边问。 “见她？嗯，朕今日听那帮臣子说起尘儿与她合开了间酒楼，每天都会演一出戏，传闻京城百姓均痴迷于那部戏，不如你随朕微服出宫，朕带你去看看。”嘉仁帝在早朝上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太清楚那部戏到底为什么会被御史和姜右相等人如此痛批，正巧云霏霏想见林小福，于是他决定带着爱妃出宫暗访。 慕羽尘万没想到自己的父皇母妃还有这么一手，居然让他安排去福满楼用膳看戏。几番劝阻无效，他只能认命的去跟林小福商量一下当天的准备事宜。 “什么？你说皇上和云妃娘娘要来？”林小福惊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带着茶杯都摔倒了地上。 “已经劝阻过父皇，不过之前父皇在早朝上听了御史那番话，对于这出戏很感兴趣，所以执意前来，还会带上本王的母妃。你现在冷静一点，还是要想想当天怎么安排。”慕羽尘面对林小福的上蹿下跳面不改色，又为她倒了一杯新茶。 “天呐！就是为了看戏么？可、可就这么微服私访太不安全了！要不你把玄龙卫都派过来围住酒楼，直接给皇上和云妃娘娘包场算了。”林小福耷拉着脑袋坐下，一脸的不情愿。 想要安安静静的赚银子怎么就这么难？是谁这么大嘴巴跑到皇上面前去说他们酒楼的戏是靡靡之音？现在好了，把皇上和妃子都招来了，要是万一有点什么闪失谁能负责啊？ “你这是要告诉天下人皇上出宫了么？”慕羽尘斜斜的看了林小福一眼，这丫头就是这样，有点危险恨不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你说怎么办？我一想到皇上要来，我这心跳都加速了。”林小福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直接趴到了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那天由我来保护父皇和母妃，你只需好好安排表演和膳食即可。”慕羽尘实在看不得林小福这幅样子，起身便要走。 “你别走啊，皇上和娘娘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喜欢的说给我听啊，还有没有什么忌讳的，都得告诉我啊。”林小福一把拉住慕羽尘的袖子，旁边的玄一玄二眼睛都瞪圆了。 天呐，王爷最不喜别人触碰到他，连不经意的一下下都不可以，更何况林姑娘这是一把抓住了袖子，连布料都抓皱了。玄一玄二顿时在心里为林二姑娘默哀起来，随时准备着在王爷将林二姑娘甩出去的时候接住她。 可让二人惊掉下巴的是慕羽尘根本没动，反而扭过头一脸无奈的对林小福说了皇上和云妃娘娘的忌讳和喜好，然后在林小福不耐烦的回首中施施然的下——楼——了。 玄一玄二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机械的跟着慕羽尘下楼，然后跟在马车边往王府走去。直到快到王府门前了，两人才突然惊醒，天要下红雨了，王爷今日也太反常了。 很快，玄龙卫中便都知晓了王爷对小师妹的与众不同，以至于在嘉仁帝和云霏霏到福满楼的这天，提前先来酒楼进行排查和隐蔽保护的玄龙卫见了林小福全部恭敬有加，弄得林小福不明所以，还在心里暗暗赞叹慕羽尘真是会带兵。 邻近午时，乔装打扮的嘉仁帝和云霏霏带着德公公在慕羽尘和慕羽璃、慕羽廷的陪伴之下来到了福满楼，由后门直接上了二楼，进入天字包厢。 一进包厢，云霏霏便被墙上的《富春山居图》所吸引，“迤递三千里，江山一卷横。村庐依古树，烟棹钓深泓。渚断离鸿缈，春残别梦惊。推窗明月出，临岸听涛声。这画真好，这诗也好。尘儿，这是谁人所作？” “这间酒楼里的画和诗全部都是小师妹作的。”慕羽尘简单的回答反而勾起了云霏霏更加浓烈的兴趣，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是位才女，真不愧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 “一会儿就在这儿看戏？”嘉仁帝欣赏完诗画，走到了观影平台上，坐在软乎乎的小沙发上，觉得很新奇。 “是啊父皇，一会儿就在这儿看，这个天字包厢诗看戏最佳的地方，能看到整个舞台呢。”慕羽廷凑了过去，给嘉仁帝介绍起这里的情况。 “不错，这椅子也很舒适，你们比朕有福气。”嘉仁帝坐在小沙发上，听着慕羽廷的介绍，喝着奶茶，心里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居然还没有儿子们享受的多，这么多新奇的东西还得儿子们带他来。 “父皇、母妃，戏应该马上就开始了。”正在此时，酒楼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箫声，慕羽尘明白这就是表演开始的前奏，忙扶着云霏霏坐到嘉仁帝旁边的小沙发上，递给她一杯红豆奶茶。 箫声演奏之后，舞台四周泛起一阵烟雾，中央缓缓升起一名白衣少女，《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开始了。 随着剧情的不断推进，嘉仁帝和云霏霏二人满眼惊艳，就跟每一个第一次看这出戏的人一样，完全被带入了剧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 酒席 当戏中的青丘帝姬白浅与九重天太子夜华最终成亲的时候，一首《三生三世》由二人唱起，台上群仙共贺，台下众人泪目。 ““世间真有如此深情么？”云霏霏眼中泪光闪耀，嘉仁帝闻言轻轻握住她的手。 嘉仁帝此刻心中深受触动，这个戏完全不像那个御史说的那样在煽动不同阶级的人通婚，反而是在歌颂一段荡气回肠的感情。一时间他想起前半辈子跟云霏霏一路走来的时光，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将局面控制到现在这种平稳的局面。 等到酒楼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嘉仁帝和云霏霏才缓过神来，微笑着跟着慕羽尘等人入席。 笃笃笃，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慕羽尘清冷的回答。 “诸位客官，上菜了。”一位打扮清爽的小哥儿带着一群端着各色菜品的人走进来，依次将盘子放在桌子上。 “哇！这都是什么菜啊？怎么本王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吃过？”慕羽廷看见这些菜的时候差点气得拍桌子，直说让小哥儿把林小福叫来。 旁边的嘉仁帝、云霏霏看着慕羽廷这个样子，都忍俊不禁。 “各位客官，容小人为各位介绍一下今日的菜品。”领头的小哥儿始终面带微笑，并开始一道道的介绍起桌上的菜色。 今日的酒席林小福可是下了功夫制定的，不光是味道，还有造型，全部按照最高标准来准备的。各种瓜果蔬菜被雕得造型各异，配上鲜艳的花朵，每一道菜都像一幅画一样。 北京烤鸭、四川麻婆豆腐、西湖醋鱼、飞龙汤、无为熏鸭、东坡肉、腊味合蒸、辣子鸡、东安子鸡、清蒸武昌鱼、三杯鸡、佛跳墙、锅包肉、田园小炒等菜色全部介绍完之后，嘉仁帝等人已经食欲大振。配上林小福特别准备的各色果酒和白酒，几个人的皇家用餐礼仪都差点弄丢了。 饱餐过后，众人都满足极了。之前的小哥儿带人进来将杯碗盘碟撤掉，给众人重新上了一壶普洱茶。 “尘儿，你跟你师妹这个酒楼可真是开得好啊。福满楼，这名字也不错。”嘉仁帝一边喝着茶，一边惬意的歇在包厢中的躺椅上。这椅子真不错，躺在上面很舒服。 “是啊父皇，四哥这次真是赚翻了，听说这里下个月还会出新戏呢！”慕羽廷在观影台上边喝茶边看着楼下的大厅，座无虚席，一片热闹。 慕羽璃在一旁微笑着喝茶，怡然自得。慕羽尘则陪着云霏霏继续看墙上挂着的字画。 轻轻的敲门声之后，林小福走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给云妃娘娘请安、给瑾亲王殿下请安、给安王殿下请安。”林小福一进来，便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 “平身。”嘉仁帝微笑着让林小福快起身。 “多谢皇上。”林小福起身之后恭敬道谢。 “这位就是林姑娘吧？尘儿的小师妹，果然是个漂亮大方的姑娘。”云霏霏走过来拉住了林小福的手，满眼慈爱的看着林小福，越看越喜欢。这姑娘实在长得太喜庆太可爱了，圆圆的脸蛋深深的酒窝，亮亮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云妃娘娘，民女就是林小福。”林小福有些不知所措，这云妃娘娘怎么跟想象中高高在上的深宫娘娘一点都不一样啊。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这是慕羽尘的娘亲，这也太年轻了，简直像是慕羽尘的亲姐姐。 “好孩子，以后不要自称民女，我听着便扭得很。快过来坐下，整日这样忙碌很辛苦吧？”云霏霏拉着云小福坐下说话。 聊了将近半个时辰，到了嘉仁帝该回宫的时辰了，慕羽尘率先站起来向窗外比划了一个手势。 然后，嘉仁帝和云霏霏在慕羽璃、慕羽廷和慕羽尘的簇拥之下从后门悄然离开了。临走之前，云霏霏还拉着林小福的手说以后有空还要来看新戏。 终于送走了这群大人物，林小福松了一口气，感觉福满楼好像一下子都空了不少，顿时一身轻松。 而回到宫中的云霏霏正在津津有味的听书儿、墨儿给琴儿和棋儿讲今天的所见所闻。 “哎呀，今日跟着娘娘出去，真是大开眼界啊。那戏演得真是好，那台子搭的一个比一个高，那人就从台子上飞下来，简直就是飞檐走壁！”素日稳重的书儿都激动得一边讲一边比划。 “就是就是，哎呀那角儿们都扮成仙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那台子上还有烟雾，真的像仙境一般！曲儿也都特别好听，像仙乐一般！”墨儿也抢着讲起来。 云霏霏靠在大引枕上，一边吃小点心一边笑着看几个丫鬟叽叽喳喳。想起林小福，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尘儿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亲自为林小福倒了茶，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细心过？这下儿媳妇看来有着落了。 “娘娘，下个月演新戏，您要是出宫能带奴婢去么？”琴儿活泼，听了书儿和墨儿说完便心里如小猫抓一样，也想出宫去看看。她的话音一落，其他三个丫鬟也都眼巴巴的看着云霏霏。 “瞧你们说的，哪里能月月出宫呢。这次不过是有幸能跟着皇上出去转转，下一次还不知道等到何时呢。”云霏霏笑笑，用手帕沾了沾嘴角。 “也是，要是他们能进宫演就好了。”琴儿有些沮丧，不过没办法，这深宫之中想出去一趟简直是难上加难，还是别抱这个幻想了。 “娘娘，今日奴婢真的觉得稀奇，您说这么那位姑娘就能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呢？那么好的戏都能想出来，而且每个月都有新戏，小小年纪真是太厉害了。”书儿想起看见的林小福，觉得很稀奇，那就是王爷的小师妹啊，年纪还真是小，不过本事却很大。 “是啊，本宫也没想到，不过那姑娘确实不错，长得漂亮，心思纯净。”云霏霏点点头。 “要不怎么说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呢，就是比那些死缠着咱们王爷的小姐们厉害！”画儿年纪最小，虽然没见过林小福，不过听了书儿墨儿的话，觉得林小福一定是个好姑娘。 第一百八十章 大火 林小福此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些纳闷谁在惦记她。不过她现在也无暇去在意这些，因为林大石好不容易拖牙行的人买的奶牛到了。 奶牛在东穆非常罕见，因为人们都不认识这种黑白花的牛，更多都喜欢能够耕地的黄牛。所以林小福在让林大石去找这种黑白花牛的时候，林大石一度都快要愁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牙行说似乎能够弄到。等了一个多月，奶牛终于到了，而且都是能够产奶的成年奶牛。林小福见到这一批奶牛的时候乐得不行，这下子点心铺子终于可以开起来了。 “口福”，是林小福为新的点心铺子起的名字，这个铺子她又给了慕羽尘一成股份。福满楼的生意太好，慕羽尘送过来的人实在是太能干了，高负荷的工作之下没有一个人出问题，账目清清楚楚，厨房干干净净，表演也持续的保质保量。林小福有些过意不去，当初只给慕羽尘分了一成股份，实在有些对不住他，想来想去，便把点心铺子的股份也分给慕羽尘一成。 慕羽尘收到协议的时候慕羽廷和慕羽璃正在瑾亲王府一同商议舞弊案的事情。 “四哥，这下你可赚了，小师妹的铺子开一个火一个啊，我都迫不及待想吃新铺子的点心了。”慕羽廷看着那份协议有些眼馋，四哥有这么个能捞金的小师妹真好啊。 “小六，回头你也去找四弟的小师妹，让她再开新铺子的时候带上你。”慕羽璃揶揄道。 “对啊大哥，等会儿我就去找小师妹去。”慕羽廷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四哥的小师妹就是自己的小师妹，都是自己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慕羽尘冷冷的瞥了一眼慕羽廷，慕羽廷顿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慕羽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好笑，无奈的端起眼前的茶。 口福点心铺子顺利开张，马上便受到了京中百姓和高门大户的欢迎。同时，在福满楼用餐的客人们在饭后也能免费享受到口福点心铺子的甜品。 很快，有人便总结出了京城备受人们追捧的福运商行、福喜绣庄、福满楼、红火楼和口福点心铺都是林家的产业，一时之间林小福“点金手”的名号在京城传扬开来。 “表哥，这姓林的丫头现在风头太盛，银子流水似的赚，咱们得想想办法啊。”姜熙煜坐不住了，跑到瑞王府来找慕羽擎。 “想办法，哼，之前那个冯卓在江南一败涂地。京城可是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你想怎么做？直接砸了人家的铺子？还是有什么秘方能盖过那什么福满楼还是口福的？”慕羽擎也很生气，不过最近慕羽尘对于舞弊案追查的很紧，已经接连有好几位姜系的朝臣被请到刑部去喝茶了。所以他现在也不方便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反而整日忙着将之前的事情赶紧掩盖扫尾，生怕被慕羽尘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被牵扯到。 京中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说，那个新崛起的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实在是让他觉得刺耳又刺眼，凭什么好事都落在慕羽尘身上了？玄龙卫给了他，亲王封号给了他，清一大师这个师父给了他，现在又来了个能捞金的小师妹，怎么想都是胸中意难平。 “表哥！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野丫头大把大把的捞银子么？”姜熙煜直到现在还没忘了当初花灯节的事情。可是林家只有两个儿子入仕，一个外放到了太子系人马管辖的府，一个去了皇上身边当差，无法下手。 为今之计只能对京城的这个丫头片子下手了。结果上次祖父的寿宴，本想将这丫头连同太师府的嫡女一起收入囊中，结果不知被谁算计了房间里居然是南宫悠。迫于形势姜熙煜只能同南宫悠定下婚约，下个月就要成亲。京中谁人不知那南宫悠与众多官家子弟态度暧昧，姜熙煜根本不想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现在想到这一切，他心中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林家的产业全毁了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如今的形势你不是不知道，慕羽尘虎视眈眈的盯着舞弊案，本王现在也是四面楚歌。至于那个野丫头，你回去找祖父商量，让他老人家想办法吧。”慕羽擎已经极度厌烦了姜熙煜没完没了的跑来诉苦发牢骚，从来都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就只会找他来解决。难道这就是母后说的助力？ 最近慕羽擎时常感觉头疼，现在看着姜熙煜头疼的更加厉害。急不可耐的将姜熙煜赶走，唤来一名新宠姬妾给他按头才稍微感觉缓和了一点。 姜熙煜从瑞王府出来之后，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实在平息不了，便唤来一个手下在耳边低语几句之后，大摇大摆的回了姜右相府。 是夜，口福点心铺子突燃大火，等到有人发现时，铺子已经被烧得只剩下骨架了。 当清晨站在这片灰烬前的时候，林大石和林大川怒不可遏，这绝对是有预谋的纵火，是谁这么仇视林家？ 林小福倒是很平静，让水生快去衙门报案，并且让跟来的下人们把现场保护好。 衙门的人接到报案之后立马赶了过来，京中谁都知道这位林家的二姑娘是瑾亲王的小师妹，看在瑾亲王殿下的面子上也得马上到位。 林小福见差役们来了，便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首先，这一定是一起有预谋的纵火案，因为点心铺子里晚上根本没人，所以也不存在有火星把房子点燃的情况；其次，这么大这么迅速的火势，如果没有助燃剂是根本不可能烧到这种效果的；最后，店里的伙计曾经在白天看到过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铺子附近徘徊，刚才在等待差役来的时间里林小福已经依据店里伙计的描述大概画了一副画像。 差役听了之后在心里都暗自佩服，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看人家说得头头是道，连疑犯的画像都准备好了，真不愧是瑾亲王殿下的小师妹。 差役接了案子，了解了情况，林小福便与林大石和林大川回家等消息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毒 “小福，铺子怎么样了？”林小喜此前一直在福喜绣庄忙碌，京中的小姐们非常喜欢福喜绣庄的衣裳样子和花样子，所以绣庄的生意订单一直不断，很多地方都需要林小喜亲自过目。今日听说点心铺子着火了，她有些担心，早上去了绣庄安排了一下之后便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没事的姐姐，铺子没了可以重新建，这次正好建一个我喜欢的样子。”林小福的心情倒是没怎么受影响，不过早先想好的冰淇淋看来只能在福满楼推出了。 “铺子都烧没了？”林小喜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呢？那么一间大铺子，这得多大的火才能全烧没了啊。 “都烧没了，我们过去的时候连一根房梁都没了，看来是有人把整个铺子浇了油，旁边的铺子也都烧了。只不过旁边的铺子没沾到油所以烧的慢，昨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及时把火灭了，所以邻居们的损失倒不是很大。”林大石一脸愁容的在旁边说，他不像林小福那么想得开，自家没权没势，他很是担心在京城惹了什么大人物，以后的生意都没得做了。 “二小姐！不好了！”就在这时，福满楼的一个小二跑了过来，见到林小福连忙大喊。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林小福眉头微皱，难道福满楼也出事了？ “二小姐，有几个客人说昨天晚上在我们福满楼吃完饭回去之后就腹泻不止，后半夜的时候还死了一个。现在那些人找上门来了，掌柜的快顶不住了，想问问二小姐要不要赶紧通知王爷？”小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全了。 林小福听完第一时间便让人赶紧准备马车，然后跟着小二出了门赶去福满楼。路上她不禁在想，这些果然是瑾亲王的人啊，这么危机的时刻居然没有直接去找慕羽尘，而是谨记自己是林家的人，先来请示自己这个主子。想到这里，她对福满楼里的人评价又高了一个台阶。 到了福满楼的门口，林小福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口围着的百姓，大门前有几个身穿绸衣油头粉面的男人骂骂咧咧，全是不干净的话。地上摆着一个担架，上面应该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都蒙着白布看不到样子。 其中一个人眼尖看见了林小福，立刻拉着其他人将炮火集中对准了她。 “哟，这不是福满楼的东家林姑娘么。怎么来了却不敢露面啊？心虚啊？你们福满楼在饭菜里下毒，我们兄弟在这儿吃了饭回家拉到后半夜，竟活活拉死了！你说说，这笔帐应该怎么算？” “就是，看着水灵灵的小姑娘，心肠却如此歹毒！活生生的让我们的兄弟送了命！今儿个我们弟兄几个必须要讨个公道！” “臭丫头，都说你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我看呐，你分明就是个蛇蝎心肠的骗子！大家可别被她这娇滴滴的样子给骗了！这臭丫头指不定修习了什么媚术，要不怎么能蛊惑得大家一次次的往这儿跑？” “可不是！臭丫头赶紧说这事怎么解决？要是不让哥儿几个满意，那咱们就不客气了，直接为民除害，砸了你这黑店！” 这几个男人身后站着十几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个个拿着粗木棒，虎视眈眈的看着林小福，污言秽语更是一个劲儿的砸过来。 林小福静静的看着这群人，脸上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身后站着的掌柜和小二有些不忍，可是见林小福没吭声他们也只好忍着。 几个人骂了许久却见林小福依旧是那个样子，不禁有些气恼，这臭丫头怎么回事？就这么站着让他们骂？ 围观的百姓此时也议论纷纷，对林小福也开始指指点点。 百姓们的思维十分简单，就是信奉眼见为实。现在眼看着这些人污言秽语的辱骂林家姑娘，可这姑娘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换成别的姑娘早就羞红了脸哭着跑走了。所以这到底谁对谁错旁观的百姓也都糊涂了。 “你们说完了？”林小福见对面的几个男子住了口，对小二耳语了几句，才冷冷的开口。 “说完了，臭丫头，该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了。”最先开口的男子洋洋得意，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此时不过是强装镇定，心里指不定怎么害怕呢。 “那好，我想先问诸位几个问题。第一，昨天你们是什么时辰来福满楼用饭的？都点了什么菜什么酒？第二，你们说这名死者昨天在福满楼用过饭之后回到家里便开始眼中腹泻，那么昨夜为他看诊的郎中在哪里？可曾开了药？药方此刻在哪里？死者是否服用了药？服药之后难道是否有好转？还是更加严重了？”林小福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对面几个人的表情，对面的几个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然后，她又缓缓的开口：“第三，死者的家人在哪里？我看你们几位身穿绸衣，显然非富即贵，做你们的兄弟肯定家世跟你们都差不多，可是为什么死了人只有你们这帮兄弟找上门来。他的家人呢？家人在哪里？第四，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们酒楼的菜里面有毒才吃死了人，可为什么没有到衙门报案？如果真是我们酒楼里的菜有毒，让仵作直接做尸检便可以给我定罪。可你们为什么抬着尸体到这里来？还说要个说法，我很疑惑，你们想要的说法是什么？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给我和这些百姓听一听。” 林小福的话音落地，四周鸦雀无声。 几个男子的脸色涨红，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居然心思如此沉稳缜密。本以为抬着个死人来要说法肯定把这小姑娘吓死了，没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这么多漏洞。 “怎么？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么？那好，诸位今日找我要一个说法，这么多百姓也都十分关心事情的真相，那么我就帮诸位把衙门的差役大哥请过来，好好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福一挥手，福满楼内的伙计们全部都出来了，直接将几个男子和他们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们团团围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群架 “臭丫头！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本大爷可不是你能动的人！”为首的男子见情势不对，一边往外挤一边大喊。 “就是！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毒死了我们兄弟现在又玩儿这套？想跟咱们硬碰硬？你还嫩点儿！”其他人也都有些慌了神，没想到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没留神竟然被包围了。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几个男子和大汉们开始跟伙计们扭打起来。不过仅仅几息之间便全部被制服了，出来的伙计们拳脚功夫都不弱，三下两下便把那群人打得鼻青脸肿。 此时，先前跑走的小二也带着差役们赶了过来。 “林姑娘，请问出了什么事？”差役们面对林小福非常有礼貌，整个儿刑部现在都在瑾亲王的手里握着，他老人家的小师妹他们可不敢怠慢。 “差役大哥，这些人说我的福满楼在饭菜里下了毒，并且毒死了人。所以我才让小二赶快去报案，希望能够早日真相大白。不过这几位大哥情绪有些激动，我方才让伙计们帮他们稳定一下情绪。”林小福言简意赅的将情况说了一遍，丝毫不觉得刚才有发生什么群架事件。 差役们一看这个场面，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直接就将被撂倒的那几个男子和大汉们带走了。 周围的百姓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懵。 “诸位，今日之事已经上报了衙门，福满楼将会全力配合衙门调查。如果是我们的问题，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事实证明与福满楼无关，我也希望各位能帮我做个见证，福满楼上下绝非欺诈黑心之辈。未来希望大家还能一如既往的光临福满楼，我们将会用更好的菜品和服务回馈诸位。”林小福看着围观的百姓，微笑着说了一番话。 百姓们从一片静寂，到开始鼓掌。其实事情始末大家都看在眼里，基本上人人现在都缓过了神，今日之事一定是那几个无赖在寻衅滋事。可福满楼的东家此时还能微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足以见得人家胸怀坦荡。 无人注意到在斜对面停着的一辆马车此时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四哥，那些兔崽子简直欠揍，那般辱骂小师妹，你为何不让我下去帮小师妹啊？”慕羽廷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刚才要不是慕羽尘点住了他的穴道，他早就下车去英雄救美了。 慕羽尘闻言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禅定模式，把慕羽廷气得直跺脚。 “小六，四弟就是相信小师妹不需要谁帮忙也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才不让你去。你下去帮她，很有可能要被人说她狐媚，这不是适得其反么？你要相信她，更要相信四弟。”慕羽璃今日有时间，本来是想和慕羽廷一起跟着慕羽尘去刑部看看舞弊案目前得到的新供词，结果走到福满楼门口便看到几个男子在闹事。 慕羽廷立刻下令让马车停下，结果还没等他起身便被四弟点住了。可四弟根本没有要下去帮忙的意思，所以自己也就乐得在旁边看戏，想看看四弟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万没想到，最后真的看到了一出精彩好戏。 林小福的反击简直可以说是漂亮至极，一连串的反问，每个点都直击要害，让对方根本无力应对。最后她一挥手招出伙计围住闹事的人更是帅气至极，慕羽璃觉得林小福在那一刻真正散发出了天虞山最受宠弟子的气势。 不过四弟的反应也让他有些意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慕羽尘的脸上看到一点担心林小福的意思，反而非常淡定。如果慕羽廷没有喊停马车，慕羽璃充分相信慕羽尘可能会直接让马车驶过去。 慕羽璃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林小福反击的时候，慕羽尘的表情，是持续的淡定，仔细看还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欣慰。看来这个小师妹在四弟的心中果然不一般，能让四弟如此信任了解的人可不多，尤其还是个姑娘。慕羽璃的思绪不禁有些飘远，不自主的把自己带到了长兄如父的路线上，隐隐的觉得弟弟的红鸾星好像动了动。 “大哥？”慕羽廷的脸突然出现在慕羽璃眼前，吓了他一跳。 “大哥，你想什么呢？刑部到了。”慕羽廷纳闷的看着慕羽璃，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走神儿得这么彻底，连马车停了都没发现。 “哦，好，那我们下车吧。”太子有些窘迫，赶紧下车。 慕羽尘不慌不忙最后一个下了马车，走过慕羽璃时，似有所感的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在前面带路。 福满楼此时所有人都聚在一楼大堂，全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小福。 他们之前都是慕羽尘产业中培养的人，在一开始被派到林小福这里的时候确实有些小情绪，不过在后来福满楼开张的这些日子中他们渐渐被林小福所感染，也开始信服于这个新主子。没办法，林小福的新点子总是层出不穷，能够让大家不断进步的主子谁都喜欢啊。 不过今天林小福的临危不惧的强大气势让他们全部眼前一亮。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可爱、温柔的主子今日先用言语力挫对方，然后又帅气的召唤大家使用武力，实在是颠覆了大家心中林小福一贯的形象。所以此刻，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林小福。 “各位，今日的事情让大家受到惊吓了。我想无论是谁都不愿意也不会让我们酒楼发生这种事情。不过，这件事情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儿。我们福满楼每日都有客人就餐的记录，客人点了什么菜喝了多少酒付了多少银子都有详细的记录，后厨也有每日的卫生检查日志，采买的细账也一直很细致，这些都是我们的规定，我希望这些规定在日后的执行中一定要更加细心、完整。再遇到什么事情大家都不要慌张，我们要有理有据的去解决问题。”林小福对着所有人发表了一番讲话，然后又安抚了几句便让大家各自去忙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谈 接连两次家中的产业有人暗中捣鬼，林小福此刻的内心并不如外表那般平静，晚上回到家里还在一直思索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谁结了仇怨，导致对方一直在使绊子。 可是她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在生意场上曾经挡了谁的财路，或是得罪了谁。难道是因为生意太好了让别家眼红？也不对呀，京城中最大的酒楼是云客来，那是慕羽尘的产业，连同红云绣庄和红云布坊都是。 林小福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站起身摊开了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画起了关系图。 这是林小福从前世便养成的习惯，每当想不清楚问题的时候便会拿出纸笔慢慢的将问题层层剥开去思索。 她将入京之后接触到的人和事全部列了出来，然后在对应的人物旁边标注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关键事件，慢慢的形成了一张关系网。 “想通了？”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吓得林小福手一抖，墨汁滴落到宣纸上，点点墨痕。 “你怎么在这儿？”林小福惊悚的看着身后站着的慕羽尘，随后看向门口。 “别看了，玄月和玄冰被我点住了。她们倒是衷心，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却还出手阻拦，看来你调教的不错。”慕羽尘丝毫没有闯入女孩子闺房的不好意思，反而十分自然的坐在桌旁。 “瑾亲王殿下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林小福有些气不过，这人凭借自己的武功高竟然毫不避讳，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你能将这些关系梳理出来，应该就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吧。”慕羽尘也不在意林小福的语气不善，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具给自己倒了杯茶。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瑞王或者姜右相。”林小福看了看面前的纸。 “嗯，方向没错，不过不是他们，是姜熙煜自己擅作主张，弄出了这些事情。”慕羽尘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淡淡的玫瑰花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这人可真是，心胸狭窄到了这种程度！”林小福彻底无语了，“就因为花灯节那次的事，这人竟然记恨了这么久？我都还没说上次在右相府他们做出来的事情，他们倒又开始找事了！” 林小福此时模样看在慕羽尘的眼里有却十分有趣，此时的林小福仿佛变成了圆脸猫咪，亮着自己的小爪子像模像样做愤怒状的喵呜不停。让慕羽尘有种冲动想伸手过去拍拍她的头。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轻咳了两声之后问林小福现在想怎么办。 “怎么办？公事公办！衙门接了我家的报案，那就该还我们一个公道！”林小福攥紧小拳头，心中愤怒难平。 “呵，公事公办？即便他们查出这事是姜熙煜有关，也不会真的这样宣判的。最多就是将纵火之人和今日闹事之人全部关进大牢。”慕羽尘轻轻的笑了笑，也不知实在笑林小福的单纯还是在笑姜熙煜的愚蠢。 “啊？那怎么办？”林小福有些泄气，上次在姜右相府的事情她一直记着，只是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去反击。家里没什么势力，她也不愿给入仕的哥哥们惹麻烦，只能一直忍着，想等一个风险最小的好机会狠狠的给对方一个教训。 “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一个条件。”慕羽尘定定的看着林小福。 “多谢瑾亲王师兄，不过我还是更想自己亲手去解决这件事情。”林小福被慕羽尘看得心里发毛，这腹黑的家伙该不会又看中自家的什么东西吧？ “你自己亲手解决？你确定？恕我直言，就凭你们家的情况，想要亲手撼动姜家恐怕是痴人说梦。”慕羽尘牵了牵嘴角，想起今天在宫里嘉仁帝和云霏霏跟他说过的话。 今日，本是为了进宫向嘉仁帝禀报最新的舞弊案进展，结果慕羽尘没有想到嘉仁帝把折子看过之后放在手边，开始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起了终身大事的话题。 “尘儿，你大哥、二哥、三哥、五弟都已经成亲好几年了，刚刚太医已经查出太子妃有了身孕，你三哥府上也早就有了小郡主，你是不是也是时候把儿媳妇带来给朕和你母妃看看啦？”嘉仁帝一脸慈爱的看着慕羽尘。 “儿臣公务缠身，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些儿女私情。”慕羽尘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嘉仁帝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哎，这是什么话？你小子再不出手，那好姑娘就要被别人谋划走了。”嘉仁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慕羽尘，这孩子就是这样，总是不着急，他可是听说了，那云之陌之前跟林小福的关系就很不错，还有天虞山的两个弟子成天住在林小福佳，难免不被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父皇，儿臣不懂父皇的意思。”慕羽尘越听越觉得不对，嘉仁帝这话里的意思是自己身边有个姑娘，而且还有别人也对这姑娘有意思。可问题是，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事啊。 “哈哈哈尘儿，是害羞了么？朕是谁，是你的亲爹，你有什么可害羞的。你那个小师妹朕和你母妃都觉得很不错，虽然家世有些低，但是天虞山弟子的身份为她加了分。而且她经商的本领不错，也能在这方面帮帮你。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你看看你那些弟兄，谁没几个生银子的产业，只有你傻乎乎的用自己的俸禄去养着玄龙卫，朕都替你着急。这下好了，你这个小师妹有捞金手的称号，你们呀正相配。”嘉仁帝一脸促狭的看着慕羽尘。 慕羽尘闻言马上予以反驳，林小福只是他的小师妹，并无儿女私情。可无论他怎么说，嘉仁帝都不相信，反而还继续调侃他。最后慕羽尘无奈，只能匆匆逃出了御书房，身后响起了嘉仁帝爽朗的大笑。 没想到刚出了御书房，便见到云霏霏身边的书儿等在那里。原来云霏霏听说他进宫了，特地派书儿过来请他在御书房议事完毕便去一趟流云宫，有要事相商。 这还是云霏霏第一次如此做，所以慕羽尘便飞快的来到了流云宫，生怕云霏霏有什么要紧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合作 结果他万没料到的是，云霏霏竟然跟嘉仁帝的目的一样，也是问他林小福的事情。 “尘儿，母妃并不想催你，只不过皇后这两日频频召唤内务司，据说又要举办什么赏荷宴，这次恐怕你跟小六都逃不了了。六年前你说北疆战事吃紧，无暇估计儿女私情。可如今你已经回京，边疆目前并无战事，而且你的年纪也拖不得了。就算皇后不动心思，你父皇和你母妃也成日盼着呢。”云霏霏让人给慕羽尘端来祛暑的凉茶，语重心长的给他做着思想工作。 “母妃，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不过儿臣真的是公务缠身，实在无暇估计其他。”慕羽尘有些无可奈何，为何今日进宫父皇和母妃都一直在说这个话题，舞弊案不是更加重要么？ “尘儿，既然你无暇顾及，那么母妃便请你父皇为你指一门亲事可好？我看林姑娘就不错，干脆你娶了她做王妃，同一师门的师兄妹，你们又多次合作生意，正好凑成一对。”云霏霏笑起来，打趣的看着慕羽尘。 “母妃！她只是儿臣的小师妹，真的无半点别的关系。刚才儿臣也是这么与父皇说的。要是无事，儿臣先告退了。”慕羽尘狮子啊有点受不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尘儿！我是你的母妃，知子莫若母。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可是你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偏偏你只对林姑娘另眼相待。这代表什么？母妃不与你多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娶了林姑娘绝对是你占了大便宜。”云霏霏也不急，微笑着将慕羽尘送出了流云宫。 慕羽尘在宫中早到了父皇母妃的双重催婚之后，直接回了瑾亲王府。 坐在书房中，独自回想认识林小福之后的点点滴滴。 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丫头蹊跷，种羊肚菌、提高麦子产量、编各种结、画出稀奇的花样子，总觉得她身上一定藏着大秘密。 后来，他跟林小福合作，卖酒、卖果脯、卖各种东西。去了北疆之后，林小福帮他运粮食种庄稼和菜，还给全军做羽绒衣，又给他寄来一本战略战术资料。 再后来，他听说林小福家的产业不断扩大，现在整个东穆都铺满了红火楼、一串香、烤鸭店、鱼馆还有福运商行。 林小福终于到了京城，买了庄子、开了绣坊和点心铺子，还跟他一起合伙开了福满楼。 她对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提防警惕变成了现在的放松自在，而他的眼中这丫头也好像比小时候漂亮了许多，每次见她都觉得心情不错。 慕羽尘思量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母妃说皇后正在筹备赏荷宴，恐怕又琢磨着在自己身边安插什么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娶了林小福来做王妃。虽然他原本并没有立妃的打算，但是嘉仁帝和云霏霏不会同意的，而且还会麻烦不断。不如再跟林小福合作一次，他给她强大的靠山，她帮他处理这些琐事。 想好了之后，慕羽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林小福应该还没睡，于是堂堂东穆第一战神，瑾亲王殿下便做了一回梁上君子，直接潜入了林小福的闺房。 “瑾亲王师兄？”慕羽尘眼前出现了一双白嫩的小手在不停挥舞着。他缓过神来，一把把这双小手握住。 “你！你干什么？！”林小福惊得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坐到地上，慕羽尘无奈，只能往前一步一把拉住她带进自己怀里。 梁上的玄一恨不得自插双目，王爷啊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大半夜怎么跑这儿来耍流氓来了？可他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装作自己瞎了聋了哑了，老老实实的待着。 林小福见此情景不断挣扎，只可惜她的力量太小了，双手双脚努力了半天没有任何用处，被慕羽尘牢牢的控制住了。 “来——”林小福刚张嘴想呼救，结果被慕羽尘直接点了穴道，发不出生意也动弹不得。她心中气愤得不行，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心里狠狠的骂着慕羽尘，并且用能喷出怒火的眼睛瞪着他。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就给你解开穴道。”慕羽尘将林小福放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将想跟她合作、娶她做王妃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还包括嫁给他之后的好处。然后问林小福听懂了没有，听懂了便眨眼，他就给她解开穴道。 林小福用力的眨眨眼，然后慕羽尘抬手给她解开了穴道，然后冷不防的被林小福泼了一杯茶水在身上。 “解气了？说说你的想法。”慕羽尘没有在意，只是快速的抽出林小福袖子里的帕子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茶水，然后目光幽深的看着林小福。 “什么想法？你今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是遇到什么人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您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只是个小小的农女，门不当户不对的，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林小福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瑾亲王殿下今天肯定是收到了什么刺激，才会来拿她寻开心。 “条件任你开，只要你同意，不日我就请父皇下旨。你要想清楚，这样好的合作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你不是一直都在想壮大自家的势力么？不过你想想云家，即便是江南首富，面对官家势力仍然会难以抵挡，更何况你们这个毫无根基的林家。与我合作，你一定不会吃亏。而我，只是希望有一个王妃能免除后顾之忧。”慕羽尘淡淡的说着，并观察这林小福的面部表情。 林小福此时内心打鼓，慕羽尘提出的无疑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攀上瑾亲王这条大腿，什么瑞王姜家，都不用再那么忌惮了。可是就这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了，又有些亏了。她还想在这一世体会恋爱的美好感觉呢。 慕羽尘看着林小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实在有些晚了，便丢下一句“你好好考虑考虑”，然后就潇洒的走了。 林小福看着天上的弯月和眨眼的星星，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着她与慕羽尘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又想到这两天姜熙煜的这些动作，再加上慕羽尘今天说的话，这些东西翻来覆去的在她的思绪里来回穿行，令她彻夜未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排练 第二天，林小福早早就起来了，跟葛叔说了一声便带着玛瑙和碧玺出了门。 “二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玛瑙和碧玺跟着林小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看不出自家小姐到底是要去哪儿。所以，玛瑙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 “你家小姐有些心烦，所以想四处走走。你们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林小福头也不回的依旧往前走。 “不不不，奴婢不累，奴婢不回去。”玛瑙连忙摆手，和碧玺一起紧紧跟在林小福身后。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她们更要跟紧小姐，万一小姐走丢了怎么办。 又走了一会儿，林小福有点饿了。早上出来得太早了，早饭都没吃，正好这里离福满楼也不远了，林小福索性带着丫鬟们往福满楼走去。 “东家！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掌柜的正准备给伙计们开早会，这是林小福制订早晚会制度。早会明确当日目标，晚会总结当日问题。结果一抬头看见林小福带着两个丫鬟走进来了。 “没事，我就是肚子饿了，正好离这里不远，所以过来吃点东西。你们先开早会，开完让人给我们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了。”说完林小福便上了三楼，那里有她专属的包厢，里面放着书桌软榻，是她在福满楼办公的地方。 掌柜的哪敢怠慢，赶紧让大厨去给林小福准备早餐，还特意嘱咐东家今天心情好像不佳，早饭要做得精致点。 三碗小馄炖很快就送到了林小福的包厢。林小福看着热气腾腾的小馄炖，上面飘着碧绿的葱花、虾皮，还有香油花，一时食欲大振，招呼碧玺和玛瑙一起坐下，大快朵颐。 热乎乎的小馄炖下肚之后，林小福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精神似乎也放松了。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索性先扔到一边不去想。总会有个不经意的时刻，你以为想不通的东西可能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顺其自然和理所当然。 林小福从前世起便总结出了这么一条人生哲学，所以，她决定不再就昨晚慕羽尘提出的问题死钻牛角尖。这么好的天气，还是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排练新戏。 原定福满楼每个月都会推出新戏，不过之前《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反响太好了，很多客人都表示还没看够，所以林小福便决定还是让新戏上演的时间更加灵活一点，以客人的反应为主。客人爱看，那就多演一段时间，客人不爱看，那就尽快推新戏。 所以，《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这部戏至今为止已经演了快两个月了。林小福觉得，这新戏也该提上日程了。 之前新戏的剧本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林小福准备在酒楼里演《西游》。 很快，林小福便将演员们都叫到了酒楼的后院，这里宽敞空旷，最适合排练。 当演员们拿到剧本的时候，再次沸腾了。 “二小姐，这故事太有意思了！” “我想演这个孙悟空！降妖除魔，肯定特别威风！你就演猪八戒吧啊哈哈哈哈……” “天呐！这也太好看了！这一演出来，肯定客人们都爱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林小福都没找到机会讲话，这帮少男少女自己把角色都分好了。 “我说，你们也太兴奋了吧？”林小福被这群人逗笑了，人啊，还是单纯点儿最快乐。 “二小姐，这剧本实在太好看了，我们都迫不及待想演了。”阡寻挠了挠头，笑得傻乎乎的。 “二小姐，您看奴婢演那白骨精怎么样？”樱雪朝着林小福张牙舞爪的比划了两下，又迅速切换成妩媚的样子冲她抛了个媚眼儿。 “哎呦，看来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咱们开始排练。”林小福被逗得腰都直不起来，跟着大家嘻嘻哈哈的开始排练起来。 “小福，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爹爹正准备去福满楼接你呢。”忙活了一天的林小福在福满楼吃过晚饭才回到林府，一进门便看见林大石正准备从府里往外走。 “爹爹，今天排新戏，所以回来得晚了一点。”林小福仰起小脸，甜甜的冲着林大石一笑。 “原来是排新戏啊，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吃饭了没有？”林大石看着闺女的笑容，心立刻暖了起来，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关切的问。 “吃过了，在福满楼吃了一日三餐，爹您放心吧。不过今天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林小福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忙了一天现在真的感觉到有些疲惫。 “快去吧，早点睡。”林大石忙将林小福送到后院，催促她赶紧回去睡。 看着林小福的背影，林大石心中的大石稍微放下了一点。 听葛管家说小福一大早便出去了，脸色也不太好，他和郑美娘担心了一天，又不敢贸然去找她。林大石和郑美娘做为林小福的亲爹娘，自然十分了解她。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多事情在没想清楚之前都愿意放在心里。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她，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想不通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来了。 看林小福刚刚的表现，林大石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应该大概想通了，否则不可能笑得那般甜。放下心的林大石，迈着轻松的步子回房去找郑美娘。 林小福回了房，碧玺和玛瑙伺候她迅速的梳洗之后，她便钻进被子，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碧玺和玛瑙退出林小福的房间之后便被玄月和玄冰给拦住了。 “小姐睡了？”玄月低声的问。 “嗯，已经睡下了。今天小姐忙活了一天，排练排的嗓子都快哑了，应该是累坏了。”玛瑙看了看房门，拉着她们走远了一点才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也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值夜。”玄月松了一口气，推着玛瑙和碧玺回去休息。 “你说，昨晚上王爷是什么意思？”玄月看玛瑙和碧玺走了，便转身问玄冰。 “王爷的事情，何时轮到咱们置喙了？不过，一切还要看二小姐的意思。”玄冰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们还是觉得有些心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探 昨夜慕羽尘来的时候，玄冰、玄月发现他便上前阻拦，结果被他一指定在原地。后来屋子里的对话，玄月和玄冰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这两个人真是恨不得自己不会武功。但是后来想想，如果小姐跟了王爷，那对林家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她们又能回瑾亲王府了，简直百利无一害啊。 不过就像玄冰说的，最后的结果，还是得看林小福的选择。 玄冰回了房间，留下玄月值夜。 子时刚过，玄月便觉得有人来了，而且还是熟人。 她在心里默默哀嚎，王爷啊，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老是半夜来这儿看望美人，被点住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没办法，玄月还是第一时间冲出来站在林小福的房门口。 “让开。”慕羽尘一袭紫袍，月色下更显姿容翩然。 “回王爷，小姐已经睡了。”玄月此时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却只能强撑着挡在慕羽尘前面。 “若我出手，你又要在这儿站两个时辰。”慕羽尘面无表情。 “王爷，小姐昨晚整夜未眠，今日又奔忙了一天，十分累了，请王爷不要吵醒小姐。”玄月无奈，凭她的本事根本拦不住慕羽尘，又不愿意再如昨晚一样被点住两个时辰，只得往旁边让了一步。 慕羽尘刚要抬脚，脑后便飞来一件东西。他迅速向右错身，接住了飞过来的石子。 “师弟，夜探香闺实非君子所为。”风见雪一身白衣静静的站在院子里。 “师兄，我有要事。”慕羽尘有些无奈，怎么风见雪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师弟，师兄劝你，凡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方好。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们小时候便说过，练武切忌急于求成，我想，在其他事情上应该也同样适用吧。”风见雪微微仰头，看相天上的明月。 “我明白了，师兄，我先走了。”慕羽尘顿了一下，朝风见雪点了点头，便飞身消失在空中。 “这傻小子还真被你忽悠走了。”墨逸城在房顶上悠悠的开了口。 “他早就发现你了，只不过我帮你解了围。”风见雪依旧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天上的月亮。 “哼，他敢踏进这院子一步，我就打断他的腿！我们天虞山怎么出了这么个登徒子。”墨逸城一边絮絮叨叨的放狠话，一边从房顶上跳下来。 “他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心，所以才会无措。”风见雪转身慢慢朝院外走去。 “哟，看不出来，你居然懂这些？来，快给我讲讲，你是不是也春心萌动了？是看上谁家的小妮子了？”墨逸城被风见雪一句话说得来了兴致，直接去搂风见雪的肩膀八卦起来。 风见雪迅速的施展轻功躲开墨逸城，然后二人你追我赶的走远了，留下一脸懵的玄月站在林小福的房门前。 林小福一觉睡到自然醒，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子，让人顿感明媚的一天开始了。 今日没什么事，林小福决定跟林小喜去福喜绣庄转转。 “小福，最近绣庄的生意还是很好呢。我又描出来几个花样子，你去看看好不好看。”路上，林小喜开心的跟林小福讲起绣庄的事情。 最近林小福都在忙福满楼的事情，林小喜的绣庄事情也多，所以姐妹俩很久没有粘在一起了。今日一起去绣庄，林小喜简直把这一个月的新鲜事都跟林小福说了一遍。 姐妹俩手牵手走进了绣庄，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公孙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林小福看见公孙苒正在挑选布料，赶紧上前打招呼。 “小福？你今天怎么也来了这儿？哎呀我早就知道这是你们家的铺子，可我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你。”公孙苒一脸惊喜的抓住林小福的手，旁边跟着丫鬟差点闪了腰。 她们家小姐就是这样，平时见到不熟悉不喜欢的人跟冰山美人没两样。但只要见到熟悉的喜欢的人便马上热情如火。 “今天我跟姐姐过来看看，这是我姐姐林小喜，姐姐，这是太师府的小姐公孙姐姐。”林小福也很开心，她对公孙苒印象很好，连忙为林小喜介绍。 “我跟公孙小姐已经见过面了，她还在咱们绣庄订了裙子呢。正好裙子也做好了，公孙小姐不妨现在随我过去试试，哪里需要调整我们可以马上修改。”林小喜温柔的笑着，带着公孙苒和林小福一起去了绣坊的二楼试衣间。 “小福，你都不知道，我可喜欢你们绣坊的衣裳样式了，还有那些花样子，比红云绣庄的还要新鲜好看。”公孙苒一边走一边跟林小福聊天。 “是么？那你既然喜欢，以后就多来我们绣坊看看，看好了哪件我姐姐会给你打折的。”林小福笑着回应。 很快，店里的人便将公孙苒订做的裙子都拿来了，林小福看了直乍舌，“公孙姐姐，你就算再喜欢也不用这样吧，订这么多件？” “没关系的，反正早晚都是要穿的，我喜欢就都订了。哎，说起这个，过几天皇后娘娘要举办赏荷宴，我还愁穿什么呢。既不想太显眼，又不能堕了我们太师府的名头，真是愁死我了。”公孙苒越说越愁，到最后眉头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嗯，公孙姐姐，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林小福拿起这些衣裳中的一条绿色裙子。 这是一条荷叶边的长裙，颜色浅绿，下摆被坠了层层薄纱，很有种雨后清荷的清新感觉，在夏日的荷塘边的确不显眼。 “这条？”公孙苒看了看，这条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是不是有点太低调了？ “到时候系一条白玉石腰带，头上戴白玉首饰，然后腰间配一块祖母绿的玉佩，肯定好看。”林小福一边比划一边说。 “对啊！白玉加碧衣，既点了题又不寒酸，反而能衬出我们太师府书香门第，清雅随心。不像她们大红大紫的，俗气的很。”公孙苒顿时乐了，忙说就这么办，然后缠着林小福和林小喜赶紧给她赶制腰带。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玉 “端王妃驾到，赶紧让你们东家、掌柜的出来迎接。”一个尖利嚣张的声音在福喜绣庄门口响起。 “哎哟，给端王妃请安。”掌柜的正在招呼其他客人，听见这么一声赶紧走到门外，果然看见端王府标志的马车正停在门口，连忙带着伙计们跪下恭迎。 一个丫鬟将车帘掀开，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从车里扶了出来，这就是端王妃南宫筱。紧跟着出来的还有另一位女子，下了马车之后便亲昵的跟南宫筱站在一起，正是南宫筱的妹妹南宫悠。 南宫筱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直接抬脚走进了绣庄。 掌柜的见人过去了，赶紧站起来进去伺候，又让人赶紧上茶又让人赶紧搬软凳。 “听说这是清一大师关门弟子的铺子，本王妃还以为有什么贵重的布料和新鲜花色，结果就这些？”南宫筱扶着丫鬟的手坐在刚搬过来的软凳上，环视一周，语带鄙夷的说道。 “端王妃娘娘，不知您今日光临鄙店，小的们准备不周，准备不周。”掌柜的一听南宫筱这话茬儿，便知道今日恐怕是来找麻烦的，只能陪着笑脸。 “准备不周？就这些破烂东西，让你们使劲儿准备，也准备不出来什么花儿啊。”南宫筱身边的大丫鬟开口了，带着极度嚣张鄙视的语气。 “哎哟哟真是好大的口气，本小姐倒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丫鬟这么牙尖嘴利，跑出来乱喊乱叫的，这当主子的也不好好管管。”公孙苒从楼梯上缓缓的下来了，看着南宫筱和南宫悠姐妹俩嘴边噙起一道讽刺的笑。 “原来是公孙小姐，本王妃倒是不知道你也在这儿。”南宫筱和南宫悠都些意外。 南宫筱嫁入端王府之后，一直过着透明王妃的日子，她带进府里的人只剩下身边这个贴身的大丫鬟，其他人全被慕羽端找理由给发配到城外庄子上了。现在端王府的大小事务都不通过她这个正牌王妃，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憋屈。 她跟妹妹南宫悠商议，希望妹妹能勾搭上太子或者瑞王做个侧妃，姐妹俩互相照应。结果太子跟太子妃感情甚笃，瑞王这段时间因为舞弊案的事情又深居简出，根本不在外露面。南宫悠本想设计陷害慕羽尘的小师妹来向瑞王邀功，结果反被陷害跟右相府的姜熙煜订了亲事，南宫筱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所以这段日子南宫姐妹的日子过得十分惨淡，整日愁云不散。 听说林小福的铺子接二连三被人找了麻烦，两姐妹不禁也想过来踩上一脚泄愤。要不是这丫头当初运气好，说不定现在南宫悠早就跟瑞王搭上线了。 可没想到的是，公孙苒竟然也在这里。姐妹二人悄悄对视一眼，今日恐怕难以如愿了。 “端王妃，这里的东西不合你的眼，你可以去别家，没必要在这儿挑刺儿，免得给皇家脸面抹黑。”公孙苒见这两姐妹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俩人就是来找麻烦的。 林小福和林小喜都去帮她找新样子和新布料了，她听见南宫姐妹在这儿找茬便直接下楼来为林家出头。 “公孙姑娘，本王妃和妹妹无意中看到了清一大师弟子的绣庄，便想进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谁知道真是让本王妃失望。没什么好看的了，本王妃便先走了，不打扰公孙姑娘的雅兴。”南宫筱缓缓站起身来，扶着丫鬟的手带着南宫悠往外走。 “端王妃眼光真高，福喜绣庄的布料可是连皇上都称好，还赐给了云妃娘娘。没想到端王妃竟然对这些布料都没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得不让本姑娘羡慕，镇南将军府真是堆金砌玉、财大气粗。”公孙苒看着南宫姐妹的背影，冷笑着嘲讽。 南宫筱和南宫悠的脚步一顿，继而快速的离开了。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公孙苒。两姐妹咬着牙没有回头，心里盘算着总有一天要让公孙苒跟林小福好看。 林小福和林小喜是在公孙苒走了之后才从掌柜那里听说今天的事情，姐妹俩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又冒出来个端王妃。 想来想去，姐妹俩决定先不去管端王妃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先好好感谢一下公孙苒。 “小福，你说要不咱们给公孙小姐新做条裙子？正好她的尺寸咱们都有，然后再把配饰什么的都配好。”林小喜和林小福坐在福园的院子里乘凉，林小喜想了想好像姑娘家应该喜欢的就是衣裳首饰。 “送裙子，倒是可以。只不过公孙姐姐这次订了好多裙子啊，我们再送是不是也没什么惊喜啊？”林小福手拄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也对，那衣裳不能送，能送什么？要不，送首饰？她不是说要去宫里参加什么赏荷宴么？差一套白玉的首饰，咱们送她？”林小喜绞尽脑汁在想送什么合适。 “首饰？嗯，也行。不过白玉首饰赶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啊，明天我去福运商行看看，有可能我们铺子里就有呢。”林小福觉得送首饰不错，正好可以配裙子。就算来不及打造白玉的，商队经常会带回来一些珍稀首饰，到时候挑些好看的送也一样，姐妹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二天，林小福早早就到了福运商行。掌柜邢超知道林小福的来意之后，二话没说便领着林小福来到了存放首饰的库房。 “二小姐，这间屋子里放的都是商队带回来的首饰。您说的白玉首饰咱们这儿正好有两套，红宝石和粉水晶的也有，奴才都拿出来给您看看。”邢超一边说一边将几个盒子都搬出来打开。 “真好看啊。”林小福看着摆在眼前的几套首饰，暗暗惊呼自己现在可真有钱啊，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卖这么贵重的玉石首饰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包厢 林小福仔细的看着这几套玉石首饰，其中这两套白玉首饰她看着真心喜欢。莲花造型的正好可以送给公孙苒，而芙蓉造型的，她总觉得跟一个人的气质很符合，但是却总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于是，她便跟邢超说这套首饰先留着别卖，回头她要拿去送人的。 带着这套莲花首饰，又带了几盒点心，林小福直接去了太师府。 公孙苒接到守卫的通报，亲自从府里出来迎接林小福。 “小福，你怎么今天会来找我？”公孙苒见了林小福便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往府里走。 “公孙姐姐，你也太坏了，昨天为我们福喜绣庄出了头，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呢？我今天来啊，就是专门来感谢你的。店里忙，姐姐得去看着，所以就没跟我一起来。”林小福让玛瑙和碧玺带上东西，然后亲亲热热的跟着公孙苒往府里走。 “那都是小事儿，我昨天看那个南宫筱和南宫悠就是存心来找茬儿的，就出去说了她们几句，然后她们就走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值当跟你们说。”公孙苒把林小福一路带回了她的院子，在院子里的小凉亭坐下，并吩咐丫鬟们赶紧上茶上瓜果。 “公孙姐姐，不用不用，我今天来就是来谢谢你的，等下我还要去福满楼呢，你就别让她们忙活了。”林小福连忙拦着公孙苒，并让玛瑙和碧玺将点心和装着白玉首饰的匣子拿过来。 “哦，我说呢，原来是自己带了点心过来，看不上我太师府的点心呢。”公孙苒看见点心便扑上去拿了一块吃起来，又点了点林小福的额头，嘻嘻笑起来。 “是啊是啊，怕你吃府里的点心吃腻了，特意给你带了点儿新鲜的。”林小福笑咪咪的跟公孙苒闹了一会儿，便拉着她重新坐在椅子上，将首饰匣子的盖子打开。 “天呐！这首饰也太美了！”公孙苒看见匣子里的一套白玉首饰便移不开眼了。 她自认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什么玉石金银也见得多了，只是这套首饰实在太好看了。各种形态的莲花被雕得像真的一样，小小的花苞，晶莹的露珠，细致的荷叶纹理，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更绝的是这套首饰不光有镯子、发簪、耳坠、项链，还有一排细钗，可以错落的插进发髻，想想都绝美。 “喜欢吗？送给你，正好配你订做的裙子。”林小福见公孙苒喜欢，也跟着心里欢喜。 “这可不行！这太贵重了，你跟你姐姐这没日没夜的做生意赚银子，我可不能白收你们这么好的首饰。”公孙苒被林小福吓了一跳，这丫头也太大方了，这套白玉首饰至少能值两千两银子，就这么送出来了？ “公孙姐姐，钱财都是身外物，你昨天能挺身而出帮我们福喜绣庄说话，我和姐姐都很感激你。而且之前在右相府你又那么照顾我，我还没感谢你呢。再说了，这些都是我家铺子的东西，不用多少银子。”林小福摆摆手，又朝公孙苒眨眨眼睛。 “你这丫头，如此败家，以后看你嫁了人怎么办。”公孙苒被林小福的俏皮给逗笑了，伸手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人说说笑笑的聊了一会儿，林小福便起身告辞了。福满楼的新戏拍了两天，她要去看看效果怎么样了。 临走前公孙苒拉着林小福的手不愿意放开，最后只好说改天给她下帖子再邀她来玩。林小福笑笑，说福满楼过几天出了新戏一定邀请她去看，给公孙苒乐得不行，连忙摆手让林小福快去排练，她就等着林小福的邀请了。 林小福哭笑不得的离开了太师府，来到了福满楼。 经过了两天的排练，福满楼的少男少女们已经把《西游》这部戏排得像模像样了，酒楼里的伙计们休息的时候去看都大加称赞，说这部戏肯定比上一步还火！ “看来大家都很勤奋啊。”林小福走进后院，看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排戏，不禁给大家鼓掌。 “东家来了！”大家一见林小福来了，忙过来请安。 “不用不用，你们继续，我就看看。”林小福摆摆手，坐在树下饶有兴致的看起来。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林小福估计再排一周就应该可以登台表演了，而一周之后，正好是八月初一。于是，林小福转身上楼开始画新戏首演的海报，然后再把舞台的特效什么的再重新细致的捋一遍。 “东家，端王府昨天订了今天中午的一桌酒席，可刚刚瑾亲王府也订了一桌，都要天字包厢，您看这……”林小福正在认真的画海报，掌柜的就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天字包厢给瑾亲王府，地字包厢给端王府。”林小福笔都没停，回答的飞快。 掌柜的意外的看了一眼林小福，东家这是怎么了？端王府明明是先订的，怎么直接给分到地字包厢去了。不过东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意见，王爷本来就应该在天字包厢用膳。于是，掌柜的转身便下楼去安排了。 到了中午，慕羽尘带着刚刚回京的云之陌还有慕羽廷、上官凌云一起来到了福满楼。 “四哥，自从这福满楼开张之后，我们可好久没去云客来了，好像这一两个月都来这儿了。”慕羽廷一边往里走一边跟慕羽尘闲聊。 “哦？安王殿下，你们来过好几次了？怎么样，菜好吃么？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么？”云之陌一听就来了兴致，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江南和北疆奔忙，吃不好睡不好，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足足的睡了七八个时辰，然后起来了便缠着慕羽尘带他吃顿好的，结果慕羽尘便领着他来了这里。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简直样样都好吃，而且酒也好喝，戏更好看。哎哟，这福满楼，真是次次来都不腻。”慕羽廷跟云之陌比较聊得来，两人都是外表冷傲内里欢脱的性子，见云之陌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慕羽廷便停不住了，欢快的给云之陌介绍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端王 “小福师妹！今天你也在啊！”慕羽廷正跟云之陌一边上楼一边聊，结果一抬头看见正好要下楼的林小福，便扬起笑意向她打招呼。 “瑾亲王殿下、安王殿下、云少东家，呃，还有这位大人，欢迎光临。”林小福冷不防看见这么一群人，先是一僵，然后便一一向他们行礼。 “免礼免礼，小福师妹，今天给我们安排些好吃的，之陌刚从外面回来，四哥是设宴给他接风的。”慕羽廷三言两语说除了今日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请安王殿下放心，民女一定安排妥当。”林小福笑笑，然后侧开身子将他们请进了天字包厢。 林小福在一一询问了他们都想吃什么之后便退出了包厢下楼去找掌柜的安排，谁知到了楼下便碰上了一行人正在跟掌柜的纠缠天字包厢。 “哟，这不是四弟的小师妹么。”一位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摇着扇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林小福。 “东家，这位是端王殿下，其他几位都是户部的大人们。”掌柜的连忙凑到林小福旁边介绍。 “原来是端王殿下和几位大人，失敬失敬。”林小福连忙施礼。 “你就是这儿的东家？那好，老夫问你，端王殿下前来用膳，怎么你们连天字包厢都不肯安排？还说包厢已经有人预定了，老夫倒要看看是谁身份如此尊贵，连端王殿下都要为其让路。”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儿穿着官服站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大声指责林小福，引得一楼大堂的客人们纷纷注目。一听说端王殿下来了，人们都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跪地叩拜。 “免了，本王不过就是来吃顿饭，无需如此。”慕羽端朝着众人摆摆手，然后又盯着林小福不住的看。 “端王殿下、诸位大人，实在对不住，天字包厢已经由我的师兄事先预定了。诸位可移步地字包厢，看戏的时候跟天字包厢是一样的。”林小福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四弟来了？那正好，本王跟他拼一桌就行了。”慕羽端哈哈一笑，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带着人上了楼。 林小福跟掌柜的交代了一下天字包厢的菜色和酒水之后也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两方人马正僵持在天字包厢的门口。 “四弟、六弟，你们这就不对了，怎么二哥也是来着福满楼用膳，你们能坐天地包厢，而二哥我却只能进地字包厢呢，你们这兄友弟恭的道理没学会啊。”慕羽端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口，笑着对屋子里面的人说。 “二哥，凡事讲求先来后到，我跟四哥早就订了这个包厢了，今日也是为了给之陌接风。要不下次我们坐地字包厢，把天字包厢让给你。”慕羽廷急着要看表演，偏偏慕羽端非要进来拼桌，他不能明面上把慕羽端撵出去，只能上前好言相劝。 “原来是云公子刚刚回京，那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咱们兄弟就一起给云公子接风。”说罢，慕羽端抬脚便要往包厢里走。 “二哥，今日不太方便相邀，改日你我兄弟共饮，如何？”就在慕羽端刚要迈进包厢的时候，慕羽尘开口了，同时幽深的眼神直射向慕羽端。 “呵，原来这么不欢迎你二哥啊，那行那行，二哥我就到地字包厢去了，天字包厢你们好好儿坐。”慕羽端跟慕羽尘对视了一眼，空气中似乎都撒谎难过了噼里啪啦的火花，然后慕羽端迅速恢复了那副随意的模样，笑嘻嘻的带着身后的人拐进了旁边的地字包厢。 林小福见两边都消停了，便转身下楼了。 之前掌柜的跟她说端王府订了今日中午的酒席，她因为昨日福喜绣庄的事情对端王妃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所以直接便跟掌柜的说安排端王府去地字包厢。不过刚刚她确实还是有点担心，万一双方杠起来，很有可能遭殃的还是她这个福满楼。所以慕羽端肯去地字包厢，林小福在心里觉得这个人还是很有分寸的，不像他那个王妃莫名其妙。 “这二哥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来这里吃饭？”关上了包厢的门，慕羽廷一边往观影台上走，一边嘀咕。 “可能是听说这里的戏好菜好想来试试，毕竟端王跟咱们也没什么交集。”上官凌云一边东摸西看，一边不经意的回答。这福满楼真是不错，装潢新颖，字画一流，待会儿就看看这戏和菜色是不是如同大家说的那般出彩。 “也是，凌云大哥，一会儿你可要好好看看这戏，我看了两遍还是想看，真的不错。”慕羽廷想想是这个道理，于是将慕羽端抛在脑后，又热情的给云之陌和上官凌云介绍起来。 在一旁静静喝茶的慕羽尘嘴角微微挑起，自从那晚之后这几日玄一一直在暗中跟着林小福，每日都会回来向他汇报林小福的动态。 昨日端王妃去福喜绣庄找麻烦，今日端王又来了福满楼，加上前些日子姜熙煜做的那些事情，看来，这丫头惹上的麻烦不少啊。 最让慕羽尘有些火大的就是这丫头居然这几天好像没事人一样，他说让她考虑考虑，结果看这丫头每日做得事情，显然将那件事情忘了。所以今日来福满楼，慕羽尘也是有心要提醒一下林小福，问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罢了戏，用完了膳，几个人满意的喝着新上来的茶。 慕羽尘突然起身，对其他三个人说了一声去去就来之后便出了包厢，直接来到了三楼林小福的办公包厢。 “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小福正在继续画海报，多画几个版本可以贴在不同的位置。听见门响她还纳闷，谁这么不懂规矩，进来都不敲门，结果一抬头便看见慕羽尘走了进来。 “想知道你在哪里并不难。我是来问问你，那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慕羽尘随后拿起桌上一幅画好的海报，上面两个大字——西游，旁边画了一只猴子和一个和尚，还有妖艳女子和清纯女子，不明白什么意思。 第一百九十章 考虑 “什么事？”林小福茫然的眨着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慕羽尘看见她这幅样子真是恨不能去敲她的头，风见雪说不能逼得太紧，结果这丫头直接给忘了。一股幽怨的怒气从慕羽尘的双眼迸发而出，他堂堂的瑾亲王什么时候被人忽视到这种地步。 林小福被慕羽尘的眼神给吓到了，在脑子里拼命思索到底是什么事，终于，在几秒钟后想起那晚发生的事，瞬间小脸爆红，从慕羽尘的身边直接弹开。 “想起来了？说吧，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慕羽尘看见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想起来了，随即悠悠的坐下。 “我，我能再考虑考虑么？”林小福小声的嘀咕着。天呐，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给抛在脑后了，本以为过段时间就自然而然会想清楚，结果这两天事情一多她彻底给忘了。 “你还要想什么？瑞王一派的姜熙煜已经出手了，现在端王和端王妃也找上门来试探，你是不是非要等到被人击垮了才能想好？”慕羽尘不紧不慢的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张海报。依然是猴子，依然是和尚，他还是看不明白。 “我知道。”林小福又被慕羽尘打击得垂头丧气，这段时间这些高门大户王公贵族似乎都冒出来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做个生意怎么就这么难。 前世的林芙是个成年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等阴暗面都见识过，官商勾结的事情也并不新鲜，只是到了这里，这种等级观念实在是太森严了，像他们林家这种没有背景的小商户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简直跟蚂蚁一样渺小。若不是她头上顶着一个清一大师弟子的头衔，恐怕这些生意早就被吞并了。 如此说来，慕羽尘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保护伞，但是这伞太贵了，要赔上她的亲事去换。林小福有些郁闷，前世就没谈过恋爱，今生这权利又要被无情的现实给剥夺了。 “做瑾亲王妃的好处很多，你的表情无需如此的视死如归。”慕羽尘看着林小福的表情再度变化不停，便淡淡的开口，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那，那我们成亲之后我还能继续做生意么？”林小福挠挠头，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可以，玄龙卫的五千弟兄正等着王妃养活他们呢。”慕羽尘的嘴角牵起笑意。 “什么？军费要我出？”林小福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大声问。 “军费是王府出，你若是成了瑾亲王妃，自然要担起这个重担。”慕羽尘嘴边的笑意更大了一些。 “哦……那，那你府里侧妃什么的多么？这些女人我可管不了。还有，咱们是合作，所以，所以，成亲之后我就在我自己的院子生活，你在你自己的院子生活。”林小福一咬牙，不就是契约婚姻么，这个在前世也不稀奇。况且瑾亲王妃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确实很多，相比之下，什么如神仙眷侣般的爱情啥啥的，这辈子即便没有慕羽尘，估计能找到的机会也很渺茫。 “呵，”慕羽尘冷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皇后筹办的赏荷宴应该会召你过去，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在赏荷宴上父皇便会赐婚。”说完，他便走了，留下林小福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终身大事就这么草率的在一个酒楼里面定下来了，林小福默默的坐下趴在桌子上，黯然的想着自己居然这辈子有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夫君，还要帮他赚银子养军队养王府，以后的日子真是要命。 在暗中保护林小福的玄冰玄月还有跟着慕羽尘的玄一此时都像被雷劈了一样，王爷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王爷的意中人竟然是林小福？天呐，这真是一大喜讯！要奔走相告起来呀！ 慕羽廷、云之陌和上官凌云都非常奇怪，为何慕羽尘出去了一趟回来心情明显变好，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表哥，您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云之陌有些莫名其妙，在这酒楼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就是啊四哥，有什么好事儿说出来听听。”慕羽廷也跟着起哄，他还很少见到四哥将喜悦挂在脸上呢。 “吃好了就走吧，下午还有事情要办。”慕羽尘轻咳了一声，然后板起脸叫上这几个人一起出了福满楼。 不出慕羽尘所料，皇后娘娘的懿旨在第二天一早便到了林府。林家众人接旨之后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赏荷宴为什么要叫林小福去。 “爹、娘、二伯、二伯娘、姐、四哥，不用担心，瑾亲王师兄跟我说过这事。就是去宫里赴个宴，没事的。”林小福安慰着家人，心里却有些打鼓，这宫廷宴会还是第一次参加，尤其是皇后娘娘召她去，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福，不用怕。赏荷宴皇上也会去，出不了乱子，你就在角落里待着就行了。”林子敬拍拍小福的头，他在御书房当差，多少知道一点宫里的事情。这赏荷宴估计就是给瑾亲王和安王选妃或是给其他几位王爷挑选侧妃的宴会，应该没他家小妹什么事。 “小福，走，跟姐姐去绣坊，你的衣裳参加宫里的宴会可能还是太简单了，得做身新衣裳。”林小喜拉起林小福的手便往外走，赏荷宴就在后天，这时间太紧了。 而在宫中的御书房内，嘉仁帝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慕羽尘的话。 “你说什么？你要立林小福为正妃？”嘉仁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喜悦快要将他冲昏了。这孩子终于开窍了，终于要成亲了！ “是，请父皇在赏荷宴上为儿臣和小福赐婚。”慕羽尘放下茶杯，悠然的说。 “赏荷宴？为什么非要在赏荷宴上赐婚？朕一会儿就拟旨。”嘉仁帝不明白四儿子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 “父皇，此次赏荷宴所为何您应该清楚，儿臣只是希望与小福共赴白头。”慕羽尘语气仍是淡淡，但是眼中划过了一丝幽暗。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亏欠 “尘儿，你的意思是？”嘉仁帝听了慕羽尘的话，眼神中有一丝不敢置信。 “儿臣的意思是，此生有小福一个王妃即可，至于其他的侧妃美人，父皇就不用再赐给儿臣了。与其让那些女子困于王府高墙寂寞一生，莫不如不要让她们踏入。”慕羽尘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可仔细听上去暗含着一丝伤感。 嘉仁帝腾的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慕羽尘，脸憋的通红，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父皇，如果没别的事儿臣先去给母妃请安了。”慕羽尘看着情绪激动的嘉仁帝，也不多说便退下了。 “小德子，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在心里替他母妃在怨恨我？”良久，嘉仁帝颓然坐下，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层灰。 德公公此时屏气凝神的低头站在旁边，并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在旁伺候。 慕羽尘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去了流云宫，将今日对嘉仁帝说过的意思也跟云霏霏说了一遍。 “尘儿，你是真的喜欢林姑娘？”云霏霏很认真的听完慕羽尘的话，思索良久，缓缓的问了一个问题。 “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只知道当年遇到她时，她只是个机灵乖觉的小丫头，脑子里的想法层出不穷。后来儿臣在北疆，她每次送来的东西都帮了儿臣大忙，并且她好像知道儿臣最需要的是什么。再后来，她成了儿臣的师妹，可儿臣与她没了联系，直到儿臣回京。”说到这里，慕羽尘的脸上因为回忆浮现了一丝微笑。 “父皇之前说，若儿臣再不下手，可能她就被别人抢走了。儿臣回去想了一下，确实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现在二哥和五弟都盯上她了，为今之计，只有儿臣娶了她才是上策。”慕羽尘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尘儿，母妃跟你父皇当年相遇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便是皇上，可是如今母妃在宫里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母妃并不后悔入宫。能陪伴在你父皇身边，哪怕他并不像如今这般宠爱我，我也不后悔。因为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便会不自主的为他着想，为他付出。尘儿，母妃很高兴你找到了一个能让你甘心为她考虑筹谋的女子。不过，母妃还是要告诉你，万不可辜负人家，女人的心一旦硬起来，会做出什么谁都想象不到。”云霏霏语重心长的拉着慕羽尘的手，一字一句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着。 “母妃，儿臣知道了。儿臣之所以那样对父皇说，也是想将以后的麻烦全部扫清。小福并非官家女子出身，内宅之事一无所知，儿臣不想因为这些琐事让彼此烦忧。”慕羽尘想到林小福在福满楼里小声嘀咕的那些话就生气，这丫头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他的瑾亲王府一个侧妃、姬妾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好，你父皇心里有数，你要相信他。你父皇和我都很喜欢林姑娘，这次赏荷宴听说皇后娘娘也邀请了林姑娘，到时母妃会好好照顾她的。”云霏霏朝慕羽尘眨眨眼睛。 送走了慕羽尘，云霏霏独自坐在镜前。 “书儿，你说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尘儿这孩子都有了心上人了，可见韶华易逝，我已老了。”云霏霏虽然嘴上说着自己老，不过嘴边却带着笑意。 “娘娘，您可以一点都不老。您这模样，跟未进宫时一模一样呢。”书儿笑着回答，娘娘这是高兴呢，好不容易等到王爷要成亲了。 “就你嘴甜，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不成了妖怪了。”云霏霏招招手，让书儿过来帮她梳梳头。 “娘娘，王爷那般跟皇上说，会不会？”书儿一边散开云霏霏的头发，一边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的。尘儿从小就有主意，皇上也是知道的。其实我也不太赞成给尘儿塞一堆侧妃侍妾，府里乱糟糟的还怎么过日子。”云霏霏毫不在意的说着，她知道只要慕羽尘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改变，她也确实觉得没有必要弄那么多女人，云家的传统都是只娶正妻，这样才能夫妻同心。 书儿一边给云霏霏梳头一边点头应是，娘娘说的对，那平常人家只有一个正牌娘子，那日子过得都是红红火火的。可那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反而成天后宅不宁。 嘉仁帝此刻就站在门外，听见这主仆对话心中有些感慨。 身为天子，不能将自己最爱的女子封作皇后，也不能只守着她过一生，这一点上他的儿子们好像都比他这个老子要幸福得多。 缓了缓心情，嘉仁帝抬脚走了进去。 “给皇上请安。”云霏霏从镜子中看见嘉仁帝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来带着书儿跪下行礼问安。 “起来吧。”嘉仁帝伸手将云霏霏拉起来，“是朕没让外面的人通报，怕扰了你休息。” “尘儿刚走，臣妾也不困，今日就没歇着。”云霏霏笑着牵嘉仁帝坐下，又亲手斟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霏霏，这些年是朕委屈了你。尘儿今日提出只娶一个王妃，不要侧妃和其他美人，朕便知道这孩子还是有些心结。”嘉仁帝喝了口茶，叹气说道。 “皇上多心了，尘儿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猜想尘儿一定是怕麻烦才那样说的，皇上忘了他小时候便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怕麻烦，简单一些最好。”云霏霏笑着握住了嘉仁帝的手。 “是么？你说的也对，简单些反而可能会更好些。”嘉仁帝反握住云霏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皇上，孩子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尘儿就是那个样子，自小主意就多。依臣妾看，皇上不妨多专心一下未出生的小皇孙。听说太子妃有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好、孕吐不止，臣妾想起怀尘儿的时候用过一道止吐的方子，臣妾已经找出来了，请皇上召太医看看，若是有用，那太子妃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云霏霏让书儿把早先找出来的方子拿过来，交给了德公公。 “难为你还有这份心。”嘉仁帝复又拍了拍云霏霏的手。尽管太子妃云霏霏所出，但这些年云霏霏与昭贵妃交情匪浅，且对太子一直不错，作为后妃可以说做得十分到位，这让嘉仁帝更加觉得亏欠了云霏霏，大手一挥便又赏了一堆东西。 第一百九十二章 比赛 赏荷宴的当天，姜皇后一身盛装，威严无比的坐在上方，看着眼前的这些夫人小姐，心里着实有些厌恶。 日前嘉仁帝无缘无故又赏赐了云霏霏，并且一如既往的在流云宫就寝，这让她实在意难平。 今日举办赏荷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为慕羽尘和慕羽廷选妃，并且还要将她调教好的美人安插到各个王府去。可是此刻，姜皇后的心里只想挑出身份最低、容貌最丑的姑娘塞给慕羽尘和慕羽廷，方能稍稍平息她心头的妒意。 不过坐在高位，她很清楚自己必须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为两位皇子挑选最为优秀合适的王妃。 “今日皇后娘娘举办赏荷宴，希望能通过各位小姐们的才艺比赛选出荷花仙子，入选者将重重有赏——”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在荷花池畔响起，林小福捏着手里的签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入场的时候美人都发一个这个了，原来是要比赛。 她的心里叫苦不迭，又要比赛，怎么古人这么喜欢比赛？愿意看歌舞可以找专业的人来表演，愿意听诗词那才子才女可以自告奋勇上去表现，为什么非要每个人都表演才艺？她没有才艺啊！ 坐在姜皇后下首的云霏霏看着人群中小脸皱成一团的林小福，又看了看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慕羽尘，有些想笑。这丫头跟尘儿到是很相配，尘儿向来都是泰山压顶不形于色的样子，无趣得很，还真需要这么个鲜活的姑娘来影响影响他。 比赛立刻开始，比试内容很广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可以，不过是采取一对一的抽签形式。 一时间中央的台子上热闹了起来，各家闺秀都明白今日赏荷宴的主要目的，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争奇斗艳、大展身手，看得林小福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小福，你准备表演什么？”就在林小福愁眉苦脸的时候，公孙苒过来了。 “公孙姐姐，我也不知道我能表演什么，琴棋书画我都不是很精通啊，诗词歌赋更是不行啊。”林小福发愁的回答。别看她在福满楼里挂了各种书画，但那些都是因为前世的工作经历临摹出来的，要是真正跟古人大家的书法作画相比，她那点功夫只能说形似神不似，并没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至于诗词歌赋，那更是借用前世的智慧和知识积累，直白点说就都是抄的，心里也没底呀。 “怎么会？上次在右相府你作诗唱词都很好啊，随便唱一首都能获胜的呀。”公孙苒满脸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林小福愁成这个样子。 “嗯，也只好如此了。”林小福迅速的想了一下还有那些古风歌曲可以唱出来的，事到如今也只能取巧唱歌了。 “要不我帮你伴奏？你可以大概唱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抚琴帮你。”公孙苒有些不忍心看林小福这个样子，她也明白今天赏荷宴叫林小福来八成是要让她出丑的，所以想尽可能帮帮她。 “好啊！谢谢你啊公孙姐姐！”林小福大喜过望，之前就一直有些发愁没有伴奏就这么干巴巴的唱会不会很难听，公孙苒肯帮忙就太好了。 两个姑娘走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林小福便哼起了她准备唱的歌，公孙苒听完满脸赞叹，连连朝着林小福树大拇指，“小福，这首词一唱肯定一举夺魁了呀！” 然后她又拉着林小福唱了两边，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伴奏绝对没问题，林小福握住她的手连连感谢。 两个人正说着，轮到林小福上场了。 林小福上场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南宫悠，真是冤家路窄，林小福看见这个人就觉得浑身阴嗖嗖的。 “林妹妹，真巧啊。”南宫悠嫣然一笑，轻轻甩了一下水袖，百媚千娇，慕羽擎和慕羽端均眼前一亮。 “你先请吧。”林小福没兴趣跟她多说，退到了台下。 南宫悠笑了一下，随即便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势，音乐响起便和着旋律开始起舞。 林小福在台下看南宫悠的舞蹈，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的身段真是柔软，这舞蹈跳得太妩媚了，太性感了，配上她魅惑的笑容，简直像一只美女蛇一样。 等到南宫悠一舞完毕，台上台下都响起了掌声。贵女们虽然不太看得上南宫悠这股媚劲儿，但毕竟皇后娘娘在这里，还是要表现得端庄大方一点，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吝啬自己的掌声。 轮到林小福上台了，台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很多贵女之前并不认识林小福，今天看见林小福的真面目，女孩子们都好奇起来。 今日林小福特意打扮得低调了一些，不过因为较为独特的设计还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淡粉色轻烟纱面料，立领螺扣，剪裁修身，银线暗绣蝶恋花，发髻上簪着粉晶蝴蝶发簪，耳坠同样是粉晶蝴蝶，整个人不施粉黛，站在那里清新干净，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一般。 “皇上驾到——”正在林小福准备开口时忽然听闻一声通报，赶紧跟众人一起跪下接驾。 “都平身吧，朕听闻皇后再次举办赏荷宴，便来凑凑热闹，你们继续吧。”嘉仁帝坐上了最高的位置，很随和的让比赛继续。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民女准备的才艺是唱词，请公孙姐姐帮民女伴奏。”林小福和公孙苒齐齐向嘉仁帝和姜皇后行礼。 “哦？苒儿抚琴么？看来是朕有耳福，来的正是时候。”嘉仁帝哈哈笑了几声，京城双姝上官曦月和公孙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能听到公孙苒抚琴很不错，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不能作自己的儿媳妇呢？嘉仁帝随即看向了慕羽廷，看得慕羽廷有些后背发毛。 公孙苒翩然坐在琴旁，洗手焚香，准备好了之后向林小福略一点头，然后全场的人便听到了林小福唱出了一首他们从没听过的唱词： “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 心中的花枯萎，时光它去不回。 但愿洗去浮华，掸去一身尘灰， 再与你一壶清酒，话一世沉醉。 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 心中的花枯萎，时光它去不回。 回忆辗转来回，痛不过这心扉， 愿只愿余生无悔，随花香远飞。 一壶清酒、一身尘灰， 一念来回度余生无悔。 一场春秋、生生灭灭、浮华是非， 待花开之时再醉一回。”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圣旨 一曲唱罢，御花园中无一人说话，全部都沉浸在刚刚听到的美妙歌曲当中。 林小福冲着公孙苒悄悄比了个大拇指，真不愧为才女啊，才听她哼了几遍便能伴奏的这么好，真是厉害啊。 公孙苒也朝林小福俏皮的眨了眨眼，实在是这首歌太好听了，旋律十分抓人的耳朵，她听两遍就都记住了，又细细感受了一下词，尽量用词中那种情绪来弹奏，果然效果不错。 “真不愧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唱的真好。公孙姑娘也辛苦了，请下去休息吧。”姜皇后被林小福和公孙苒的合作震了一下，随即便迅速调整好状态，不咸不淡的让她们赶紧下去。 嘉仁帝眯了眯眼，没说什么，倒是云霏霏让书儿给两个姑娘送去了祛暑的凉茶。 接下来的表演继续进行，不过在林小福和公孙苒之后，各家闺秀明显不太愿意再抚琴了，纷纷选择了表演书法或者作诗，以至于后半程比赛十分迅速便结束了。 “皇上，今日各家贵女表现都很好，臣妾看了个个都爱，简直挑不出谁才应该当选荷花仙子。所以臣妾想了个法子，请今日到场的各位王爷和王妃一同评选，您说臣妾这法子怎么样？”姜皇后假意征求嘉仁帝的意见，实则早已跟康王、瑞王打好了招呼，甚至跟端王都事先交涉过，让他们全部都选已经投奔姜府的户部尚书嫡女，然后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帮其指婚给慕羽尘了。 “哦？既然如此，那朕也来投上一票。”嘉仁帝听了点点头。 “是，皇上。”姜皇后没有在意，她这边连同她自己共有七票，那个户部尚书的嫡女稳赢了。 台下的贵女们得知评审是今日到场的各位王爷和王妃，纷纷羞涩的低下头去，脸颊上不约而同的飞起两抹红晕。 “结果公布，排名第一的是林小福，获得六票。”获选人由德公公宣布，林小福的名字一出，惊了姜皇后一行人。 “什么？”姜皇后愕然看着德公公手上的纸条，没想到选出来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怎么会呢？户部尚书的嫡女应该是七票啊，怎么反而是林小福六票胜出了？ “怎么，皇后对票选结果有异议？”嘉仁帝微笑看着姜皇后，笑意却未达眼底。 “”没有没有，臣妾不敢。只是，户部尚书的嫡女秦姝小姐才貌俱佳，本次的荷花仙子应当是她才对。这些孩子们，真是的，可能见了秦小姐有些羞涩所以故意避开了。”姜皇后看见嘉仁帝眼中的冷意心里一慌，而后又迅速的稳住了自己，坚持要将秦姝推上位。 “哦？朕倒是觉得小福天真烂漫，天然雕饰，当得这荷花仙子。”嘉仁帝意味深长的继续看着姜皇后。 “既然皇上觉得林小福当得，那臣妾当然没意见。来人，将那柄玉如意拿来，赐予林小福。”姜皇后被嘉仁帝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叫人随便拿了一件奖品赐给林小福，便准备结束今天的赏荷宴。今日嘉仁帝在此，看来预先确定好的计划得从长计议了。 “父皇，儿臣有事求父皇允准。”正在此时，慕羽尘走到中央朝着嘉仁帝跪下行礼。 “尘儿，何事行如此大礼？”嘉仁帝心知肚明，却还故作不知的样子疑惑的问。 “启禀父皇，儿臣仰慕小师妹已久，今日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为儿臣与小师妹林小福赐婚。”慕羽尘目光坚定的看着嘉仁帝，让嘉仁帝一度有些恍惚，这孩子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初见时的云霏霏。 “好，小德子，宣旨。”过了一瞬，嘉仁帝回过神来，让德公公当众宣读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朕之皇子东穆瑾亲王慕羽尘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今有林氏之女小福，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朕下旨钦定为瑾亲王之嫡妃，择吉日大婚。钦此！”德公公快速展开袖中圣旨，待所有人都跪下之后便高声宣读。 在场除了嘉仁帝、云霏霏、慕羽尘和林小福之外的所有人全部被这道圣旨定在原地。或惊讶，欢喜、或羡慕，或嫉恨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到了林小福的身上，她低着头也能差不多辨明这些视线的来源。 “林小福，还不上前接旨？”德公公宣读完圣旨，见林小福仍然跪在原地，便出声提醒。 “是。”林小福连忙起身走上前，跪在慕羽尘旁边，领旨磕头谢恩。 “皇上！”姜皇后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皇上，林小福只是一介民女，怎可嫁与瑾亲王？” “哦？依皇后之见，何人可当得瑾亲王妃？”嘉仁帝脸上的笑容不变， “瑾亲王身份贵重，平民女子怎堪配瑾亲王妃称号？依臣妾所见，户部尚书嫡女秦姝，相貌出众、才艺双绝、身份贵重、恭顺柔嘉，实为瑾亲王良配。若瑾亲王实在喜爱他的师妹，可册为侧妃。”姜皇后刚刚太过震惊，甚至忽略了那圣旨是早就已经写好的。此时她十分有信心，用贵女身份压制林小福。 “皇后为保皇室血脉尊贵，真可谓用心良苦。”嘉仁帝的笑容逐渐加深，眼中闪过讽刺。 “皇上，臣妾作为孩子们的母后，理应为皇上分忧。安王如今也已近弱冠，不如将礼部侍郎的千金赐婚安王，瑾亲王与安王兄弟一向和睦，同日成亲更显亲近。另外，太子妃有孕，臣妾心疼，正想将宫里几个擅长孕期照顾的宫女派过去，好好服侍太子妃。”姜皇后越说越兴奋，完全忽略了嘉仁帝脸上越来越冷的笑容。 “如此说来，皇后是否也为瑞王妃准备了伺候孕期的宫女了？”嘉仁帝冷笑的看着姜皇后。 “瑞王妃尚未有孕，所以……”姜皇后被嘉仁帝语气中的冷意激了一下，瞬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和表情，顿时话未说完便噎在喉中。 “既然瑞王妃成亲多年却仍未有孕，户部尚书的女儿又如此好，朕便将她赐予瑞王做侧妃，希望能为瑞王早日绵延子嗣。”嘉仁帝说完，便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 姜皇后满脸通红的跟众人一起恭送嘉仁帝离开，随后也跟着离开此处。众人见状纷纷散去，慕羽尘拉着林小福直接跟着云霏霏去了流云宫。 第一百九十四章 提亲 “小福，快坐，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本宫让她们去准备。”云霏霏拉着林小福的手便不松开了，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儿媳妇十分合她的心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使然，尘儿居然真的找了个经商的女子。身为云家嫡女，云霏霏自小便想有一天能做商场上的奇女子，可无奈恋上嘉仁帝，只能进宫做后妃。现在好了，自己的儿媳妇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她很是欣慰。 “云妃娘娘，您不用管民女，民女不渴。”虽然早就知道赏荷宴会赐婚，但林小福还是有些恍惚，这事儿真就这么定下来了，好不真实啊。 “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拘谨？是不是尘儿平日里太严肃了？”云霏霏责怪的瞪了一眼慕羽尘，“你呀你呀，这姑娘家都是要哄的，你这硬邦邦的木头，真是难为小福要跟你相处。” 慕羽尘无奈的低头喝茶，母妃就算是再喜欢林小福，也不至于如此贬低自己啊。 “云妃娘娘，不关瑾亲王师兄的事，是民女初入宫中，有些不适应。”林小福连忙帮慕羽尘说话。 “小福，你不用帮他说话。我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太清楚他了。”云霏霏笑呵呵的拍拍林小福的手，然后将书儿、墨儿端过来的茶点朝林小福这边推了推，示意她尝尝。 “娘娘，这点心真好吃。”林小福尝了一个，果然是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味道就是比大街上卖的好吃，“改日民女做一些点心，托瑾亲王师兄带进宫给您尝尝。” 林小福的笑容让云霏霏的心都融化了，这丫头也长得太讨喜了，圆脸蛋大眼睛，一笑俩酒窝，真是太喜庆了。 又坐了一会儿，慕羽尘便带着林小福出宫了。 “回去我会将王府你院子的图纸送过去，你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然后我会让内务府尽快去府上提亲。”马车内，慕羽尘坐在林小福的对面，随意的跟林小福聊天。 “好，图纸送过来我就看。提亲的事情你稍微等两天，我怕爹爹他们接受不了。”林小福靠在马车壁上，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可思议。 当林小福回到家中的时候，圣旨早已送到，林家除了林子敬之外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小福，这，这是真的么？”林大石颤抖着问出了一句大家都想问的话。 “是真的，对不起爹爹，事先没同你们商量。之前点心铺子的事，加上福满楼，再加上今日的赏荷宴，若没有师兄和皇上为我撑腰，恐怕今日我们家的生意已经被瑞王和端王给瓜分了。我想来想去，除了跟瑾亲王师兄合作，别无他法。”林小福这样说，林大石等人顿时心疼起来。虽然成为瑾亲王妃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在林家人的眼中，瑾亲王妃的名号根本不及林小福的幸福快乐重要。 “小福，你真的想好了么？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大不了咱们家还过回以前的日子，可娘不希望你为了咱们而去逼自己。”郑美娘的眼泪都下来了，将林小福搂在怀中。闺女才及笄，还想再多留她几年，这怎么亲事就定下来了，还是亲王妃，以后恐怕都不能经常见面了。 林大川和李娟娘、林子敬、林小喜皆眼含泪光，心疼的看着林小福。 “爹、娘、二伯、二伯娘，哥哥、姐姐，你们别这样，咱们认识瑾亲王师兄好几年了，他人很好，对我也不错，我嫁过去也不会过苦日子，你们这是做什么？而且我成了瑾亲王妃，以后咱们家的生意就再也不怕有人捣乱了，我也能实现我的梦想，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啊。”林小福伸手一一擦去众人脸上的泪水。 大家听了林小福的话，虽说都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们，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皇上圣旨已下，没人能够抗旨，林家人只能默默的下定决定一定要努力，为林小福打下一个坚实的后盾，让她嫁入瑾亲王府之后也不会受欺负。 而林小福被赐婚给慕羽尘做正妃的消息在当天便已经传得整个京城皆知，众多少女哭湿了枕头，纷纷以泪洗面悼念对于慕羽尘的爱慕之情。 而这股盘旋在京城上空的幽怨之气在慕羽尘亲自到林府登门提亲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瑾亲王殿下，这……”林大石面对着一院子被红绸包着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稀古玩、名贵字画等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伯父、林伯母，小福心地纯善，且聪慧机敏，本王倾慕她已久，真心实意想求娶小福。”慕羽尘一番话说的诚意十足，连眼神都是慢慢的恭敬和诚恳。 面对这样的慕羽尘，林大石和郑美娘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爷，望您日后善待小福。若小福又一丝委屈，臣拼了性命也要将她带回林家。”林子敬对着慕羽尘施了一礼，然后十分郑重的对慕羽尘说。 “你放心，本王不会给你拼命的机会。”慕羽尘扫了林子敬一眼，看在是林小福亲哥哥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敢在这儿大放厥词将林小福带走，真是放肆。 而林小喜正将慕羽尘送来的玲珑佩拿来给林小福，这算是定亲的信物。 林小福接过玲珑佩，看了看便放进了梳妆匣子，继续低头看着桌上慕羽尘昨天派人送来的院子图纸。 “小福，姐姐真舍不得你嫁人。”林小喜看着林小福的侧脸，有些伤感。他们姐妹从小便在一处吃一处玩，从来都没分开过，没想到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姐姐，就算我嫁人了我们还是都在京城啊，你想我了就来王府找我，或者给我送信我就回来。而且瑾亲王师兄说了，我以后还是可以做生意，所以还是可以去绣坊跟你一起啊。”林小福放下图纸，握住林小喜的手。 “真的么？瑾亲王殿下肯让你继续出来做生意？”林小喜不相信，哪家的王妃不都是在王府里待着，哪能天天往外跑啊。 “嗯，应该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都出来，但是他答应过我的，可以继续做生意。”林小福想起慕羽尘的承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转瞬便理直气壮起来。他不是说要她来养玄龙卫么，不做生意拿什么养啊？所以，林小福坚信自己的生意版图一定会越来越大。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送回 慕羽尘上门提亲是基于对林小福的重视才会这么做，圣旨已下，按照流程应该是内务府来与林家沟通接下来的问名、纳吉、请期等事项。所以当慕羽尘带着人浩浩荡荡来提亲的时候林府的门外便聚集了很多百姓，都在议论瑾亲王殿下对于林小福的重视和宠爱。 而在林府内，慕羽尘此刻已经被林大石和林大川、林子敬让到上座，气氛略显尴尬。 “师弟，今日来提亲，光带着这些金银财宝可不行。”墨逸城和风见雪也跟着进来了，自觉的当起了林小福的娘家人。 “自然。林伯父、林伯母，本王府内的所有钱财账目日后都会交由小福掌管，且你们什么时候想去看她都可以随时登门。本王可以保证，小福在这里过得如何，进了王府只会过得更好。”慕羽尘朝着林大石等人郑重承诺。 “多谢王爷！”林大石和林大川、林子敬、郑美娘、李娟娘等人都有些激动，难道瑾亲王殿下真的是对小福情真意切，而不是只为了利益合作？ 无论如何，能够让瑾亲王殿下亲口承诺此事，林家人还是非常欢喜的。所以午饭准备的十分丰盛，请慕羽尘和他的下属们好好吃了一顿。 林小福因为是被提亲的对象，今日不便露面，慕羽尘也没有强求，在收到了林小喜送来的定亲信物同心锁之后便带人离开了。 “这瑾亲王府真是阔啊，这么多好东西！”在慕羽尘走了之后，林小福从院子里出来，挨个儿箱子查看送来的聘礼。这些都是慕羽尘私人的聘礼，跟内务府送来的那些不冲突，这一点让林小福很高兴。 “你这丫头都要掉进钱眼儿里了，跟师弟果然是天生一对。”墨逸城在旁边看着林小福财迷的样子嗤之以鼻。 风见雪见了只是笑着摇摇头，小师妹和师弟定亲的事情他已经飞鸽传书回了天虞山，师傅可能很快就会过来了。 “师兄，你不懂，这世上谁都可以背叛你，唯独银子不会。我就是爱这些黄白之物，并且要用它们赚更多银子，充分发挥它们的价值！”林小福看着箱子里的珍玩摆件暗自咂舌，这慕羽尘真是大手笔，这翡翠玉石送出来一点儿不心疼啊。以后她进了瑾亲王府，一定要把库房的门牢牢锁住，不能纵容这个败家子儿。 此时身在瑞王府的姜熙芸已经近乎癫狂，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稀巴烂。 “王妃，您别再摔了，回头王爷知道了可不得了！”贴身丫鬟一直在苦苦相劝，自家王妃因为瑾亲王殿下亲自上门提亲的事情气得昏厥，又摔了满屋子的花瓶摆件，这任谁都知道大大不妥啊。要是瑞王殿下知道了，估计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要脱层皮了。 “那个小贱人！竟然勾得尘哥哥亲自去提亲？她以为她是谁？她根本就不配！”姜熙芸一边疯狂的摔东西，撕扯幔帐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 “她不配，你这辈子就更不配了！”咣当一声，门被从外面踹开了，慕羽擎满脸铁青的站在门口。 “滚！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们，今日尘哥哥的赐婚对象就应该是本王妃！”姜熙芸已经失了心智，将一个花瓶朝慕羽擎狠狠扔了过去。 慕羽擎往旁边一躲，那花瓶砸在地上，散了一地碎片。 “你真是疯了！不可理喻！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仙？当初娶你还不是外祖父和母后苦苦相逼，否则本王怎么可能娶了你做王妃？你拿个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母夜叉！还妄想嫁给慕羽尘，本王劝你死了这条心，就算全天下的女子全都死光了，他也不会娶你这个胡搅蛮缠、刁蛮任性的姜大小姐！”慕羽擎气得口不择言，指着姜熙芸一顿骂。 “你！”姜熙芸被慕羽擎骂得心口发疼，本就对这段婚姻极其失望，今日听到了慕羽擎的真心话，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王妃！王妃！”丫鬟们赶紧过来扶起姜熙芸，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太医的请太医，场面极其混乱。 慕羽擎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恶狠狠的让小厮安排马车把姜熙芸送回姜右相府去，并抓住姜熙芸的贴身丫鬟对她说：“回去把她今天说的话做的事统统详细的告诉外祖父，不是本王无情，实在是本王颜面尽失，瑞王府容不下这么大一棵红杏！” 说完，慕羽擎将那丫鬟甩在地上，扬长而去。丫鬟泪眼婆娑，看看自家王妃，又看看门外，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闹成这样，恐怕王爷真的狠心要赶王妃回娘家了，但是回去容易回来难，到时候王妃气不顺遭殃的还是自己。想来想去，丫鬟的抽噎声越来越大，直至放声大哭，为王妃的不幸，也为自己悲惨的未来。 姜右相在书房听到下人来报说瑞王妃娘娘被送回来了，起先还很诧异，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回来。后来仔细一问，知道是在晕倒的情况下被送回来，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去了后院。 刚进后院，姜右相便听见阵阵哭声，走过去一看，自己的夫人、大儿子夫妻还有长孙姜熙煜都围在床边，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的姜熙芸。 “请太医了没有？”姜右相一见姜熙芸的脸色便觉不好。 “回老爷的话，已经派人去请了。”姜右相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忙回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右相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转身看向姜熙芸的贴身丫鬟。 丫鬟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包括最后慕羽擎的那番话。 姜家众人听了之后相对无言，女眷们只能默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姜熙芸流泪，男人们皆低着头摇头叹气。 “真是孽缘啊孽缘！”姜右相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直直的看了姜熙芸一会儿，转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姜熙芸居然如此蠢钝，在嫁了瑞王之后不想着笼络夫君的心，不想着绵延子嗣，居然还在妄想着慕羽尘。难怪瑞王将她送了回来，还让丫鬟带回那般刻薄的言语，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孕 还没等姜右相从这个打击中缓过来，太医的话让姜家又置身于一片冰霜。 “王妃体内寒气太重，本就血行滞涩，加上郁结于心，更是雪上加霜。今日应当是受了强烈的刺激，血气上涌身体无法承受以致昏迷。”太医捋着胡子开了一副温补的药，“还是要请王妃放宽心，心结解开身体才会康复。” 右相夫人连连道谢，请人将太医好生送出去。 太医行至门口，又转过头，表情有些犹豫，似是有话要说。 “你们都下去吧。太医，可还有什么事要说？”右相夫人眼明心亮，一眼就明白太医这是还有话要说，便先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自己的贴身嬷嬷。 “回夫人，老夫观王妃脉相，应该是误食了什么导致不孕的药物，所以才会寒凉至此。只是老夫才疏学浅，尚且无法应对，但这件事情老夫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夫人和右相大人可以再寻名医为王妃诊治。”说完，太医便匆匆告退了。 右相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幸好嬷嬷及时扶住她，否则茶点摔在地上。 “我苦命的孙女，是谁用这般歹毒手段害你？”右相夫人痛哭不已，姜熙芸不能孕育龙孙，现在又被瑞王给赶出府，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姜府众人很快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无疑等同于雪上加霜。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谁给芸儿下的毒？”姜熙煜看着依旧昏迷的姜熙芸痛苦不已，自己打小最疼爱的妹妹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眼见着瘦了一大圈，胳膊上的镯子都快戴不住了。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右相强压着怒火，点了点姜熙芸的贴身丫鬟。 “回老爷，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妃并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每日的膳食和点心、茶水跟之前在府中无甚差别，都是小厨房按照王妃的喜好而做的。除此之外大厨房会每日进一碗补身子的补汤，还有一盏血燕。”丫鬟已经全身僵硬，她实在弄不明白姜熙芸是在什么时候喝下不孕的药物的。 “补汤？什么补汤？”姜熙煜迅速的抓住了丫鬟话里的重点。 “就是王府的大厨房为王妃还有王府中的姬妾们准备的补身子的补汤，每日都会在早膳后送过来，说是王爷特意安排的。”丫鬟战战兢兢的说完，已经觉出这里的不对劲。 “原来是他！是他给所有的女人都喝了这种东西！我就说几个王爷都成了亲，都有了子嗣，怎么偏偏就妹妹一无所出，原来就是他给妹妹喝了药！”姜熙煜已经明白，那补汤应该就是慕羽擎专门为府里的女人们准备的避孕药物。 “煜儿！”姜右相喝住姜熙煜，内心也是冰凉一片。 真相太过讽刺，姜家竭尽全力为慕羽擎筹谋，而他却给姜家女儿喝下了不孕的药。 “老爷！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右相夫人扶着大儿媳的手，婆媳二人以泪洗面，眼圈通红。 “老夫明日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姜右相咬着牙，要去找姜皇后问个清楚。 谁知第二天见了姜皇后，姜右相却先被她将了一军。 “父亲，擎儿都与本宫说了。不是本宫不想帮芸儿说话，实在是芸儿太过没有规矩。为人妻子，更遑论是王爷正妃，怎可作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此番擎儿送芸儿回去，也是想让她冷静冷静，好好琢磨清楚，身为瑞王妃，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成亲这么多年，一子半女都不曾有，本宫也实在心焦。为了娘家的颜面，本宫也竭力阻拦擎儿立侧妃，就是想为芸儿争取时间和机会，谁知这孩子太不争气，真是枉费了本宫的一片心。”姜皇后怒其不争的表情和与其再度狠狠的刺中了姜右相。 “哦？瑞王殿下都与皇后娘娘说了？那老臣请问，瑞王殿下可曾与皇后娘娘说过为何给芸儿服下导致不孕的药物？”姜右相冷冷的话，仿佛一个巴掌甩在了姜皇后的脸上。 “不可能！擎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姜皇后瞬间脸色涨红，拍案而起。 “不可能？那就烦请皇后娘娘为瑞王殿下府中的姬妾请太医把脉，若均为此脉象，便可佐证老臣所说之事实！”说完，姜右相甩袖而去。 姜皇后连忙找来嬷嬷去秘密安排此事，在慕羽擎不在府中的时候让太医去给所有后院的姬妾把脉。 事实证明，瑞王府的女人们全部都服用了导致不孕的药物，都不可能为瑞王府绵延子嗣。 姜皇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直接砸了手中的玉如意。 “母后，您何苦生这么大的气？”慕羽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好言好语的安抚姜皇后。 “你！你这孽子！你是要活活气死本宫是不是？”姜皇后瞪着慕羽擎，满腹怒火。 “母后，儿臣是堂堂瑞王，中宫嫡出，那些身份低贱的女子怎能有资格为儿臣诞下子嗣？”慕羽擎满不在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芸儿呢？你的正妃难道也没有资格？”姜皇后觉得慕羽擎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姜熙芸身为右相府嫡女，身份尊贵，为何慕羽擎也不愿？ “姜家贪得无厌，想让姜熙芸做皇后，再生个皇子立为太子，待儿臣百年这天下到底是慕家的还是姜家的，就难说了。不过姜熙芸那日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儿臣废了她。”慕羽擎眯着眼睛，慢慢的看向姜皇后。 姜皇后看着亲儿子眼中的疯狂和恨意，莫名有些心悸。 “皇儿，芸儿只是一时糊涂，她毕竟姓姜，跟母后的亲侄女，你万不可做得太过。”姜皇后转而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维持住姜家和慕羽擎之间的平衡。 “母后，儿臣不愿什么事都被外祖父操控，也不愿表弟日日前来纠缠，更不愿再忍受姜熙芸这个疯女人！儿臣决定贬姜熙芸为侧妃，然后迎娶公孙苒为正妃。”慕羽擎这段日子来回分析，实在觉得姜家给他的助力太过有限，而但是又不能彻底的撕破脸，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姜熙芸继续留在府里，但贬为侧妃。如此一来，姜家有女儿在他手里，会继续辅佐与他，而他又可以通过正妃位置来搭上新的人脉。 “这怎么行？”姜皇后大惊，贬为侧妃？姜右相知道了非闹起来不可，而且姜家的女儿怎可为侧？ 不过在慕羽擎的花言巧语之下，姜皇后居然开始认同起来。本来她也对姜熙芸这丫头不甚满意，竟然嫁了她的儿子之后还妄想别的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而后慕羽擎用瑞王正妃的名号来拉拢新的人脉这一想法让她也很是心动，现在只有安王尚未成亲，瑞王妃的名头可比安王妃强多了，她就不信这满京城的贵女会不动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向佛 慕羽擎得到了姜皇后的支持，马上去了御书房向嘉仁帝请罪，并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声泪俱下的讲述了一遍，然后提出要将姜熙芸贬为侧妃。 嘉仁帝简直是瞠目结舌，不太明白这是演的哪一出。但是慕羽擎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亲儿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委屈巴巴的样子，嘉仁帝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嘉仁帝又将姜右相请到了御书房。姜右相在得知皇上召他过来的真实原因时，差点没厥过去。 “皇上！老臣以性命作保，瑞王妃只是一时生病胡言乱语，事实并不是瑞王爷所讲的那样！”然后，姜右相因为羞愤难当，将慕羽擎给姜熙芸喝下不孕药物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请嘉仁帝给姜家一个公道。 嘉仁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这两个人实在头疼。一个是皇后的亲爹，一个是皇后的亲儿子，儿子娶了亲爹的外孙女，然后现在双方居然公然在御书房撕破了脸面，真是闻所未闻，难看至极。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朕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瑞王妃毕竟是皇后的亲侄女，一切还是要等到她身子好起来再说。”嘉仁帝一锤定音，将事情延后在办。 出了御书房，慕羽擎看着姜右相怒气冲冲的背影冷笑，然后大摇大摆的也出了宫。 没过两日，街边巷尾便都传出了瑞王妃恋慕瑾亲王的闲话，而且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 “简直是岂有此理！”姜右相被气得摔了最心爱的茶杯，在书房里大声咆哮。 “祖父，这瑞王简直是卑鄙小人！为了逼妹妹就范，竟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孙儿认为，此事必须给瑞王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姜家并不是好惹的！要让他为欺负妹妹付出代价！”姜熙煜也怒不可遏，这流言不可能是从姜府传出去的，只会是慕羽擎故意放出去抹黑妹妹，让妹妹失了先机只能默默的吃个哑巴亏，认了被贬侧妃。回头指不定民众还会觉得瑞王殿下宽宏大量，瑞王妃做出如此事情还会被留在王府中居侧妃之位。 “祖父，孙女想递折子自请皈依佛门。”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身素衣的姜熙芸走了进来。她脸上粉黛未施，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 “妹妹！你怎可如此？”姜熙煜大惊，连忙过去将姜熙芸拉过来让她坐下。 “祖父，哥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与慕羽擎本就不该凑在一起，这些年我独守空房，他夜夜笙歌。之前我爱慕尘哥哥，可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实在配不上他。回想这许多年来，尘哥哥并不曾理我半分，即便这几日我的事情传遍京城，他也无只字片语来关心我的安危。事到如今，我已明白他的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再苦苦相求又有何用。祖父，哥哥，我凡心已死，只想长伴古佛，日日诵经以保我姜家平安顺遂。”姜熙芸说得很慢，但听在姜右相和姜熙煜的心里字字泣血。 “芸儿，你真的想好了？”良久，姜右相哑着嗓子问出一句话。 “是的祖父，我真的想好了，求祖父成全我。”姜熙芸郑重的跪地，朝着姜右相拜了三拜。 “罢了，既然如此，我便为你做安排，你先回去休息吧。”姜右相不愿再看姜熙芸，挥了挥手，让兄妹俩都出去。 三日之后，姜右相代瑞王妃上折子，自请出家为国祈福，朝中一片哗然。 嘉仁帝和慕羽擎、姜皇后都没有想到姜熙芸竟然会选择出家，本以为她一定会闹上一番，但这般悄无声息实在是令人悬心。 姜皇后几经思量都觉得此时不妥，忙叫人去传姜家女眷进宫续话，但得到的答复是姜家女眷因姜熙芸出家一事全部抱病，均不能进宫觐见。 姜皇后更加心慌，忙叫来慕羽擎商议。 慕羽擎却一脸轻松，连声安慰姜皇后：“母后，无需担心。姜熙芸知难而退也是好事。外祖父无论如何也不会倒戈相向，姜家依旧会是我们的助力，因为除了儿臣，他们也别无选择。” 姜皇后听了慕羽擎的话稍稍心安，的确，除了自己和瑞王，姜家还能去扶持谁呢？若想保姜家世代荣华，就必须扶瑞王上位才是。姜皇后暗暗的安慰了自己许久，方才平复了心情，而后又自以为做得很贴心的赏赐了许多东西去姜府安慰姜熙芸。 殊不知这些东西看在姜家人的眼中简直如眼中钉一般，姜家甚至无人谢恩，便将来人撵了出去。 姜家和瑞王之间的矛盾在南宫姐妹的眼中简直是意外之喜。 南宫筱一直以来头疼如何取得端王慕羽端的信任，以便自己能够真正在端王府掌权。现在瑞王跟姜家眼见着是闹翻了，妹妹又将嫁入姜家，这不是千载难逢帮端王拉拢助力的好机会么。 姐妹俩一拍即合，然后南宫筱便找了个慕羽端比较愉悦的时候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哦？爱妃的意思是，帮本王拉拢姜家？”慕羽端邪笑着挑起南宫筱的下巴。 “正是。臣妾很是希望能够为王爷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而此时正是好机会。”南宫筱故作羞怯的将眼神移开。 “原来如此，那爱妃来细说说，本王有什么大业需要爱妃帮我拉拢助力？”慕羽端轻笑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眼神含笑的看着南宫筱。 “臣妾并不知王爷大业具体为何，只是私心觉得若多一人拥戴王爷，总是好事。”南宫筱谨慎的回答，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惹怒了这喜怒无常的端王。 慕羽端只是笑着看着她，并不说话，而这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眼神让南宫筱有些不寒而栗。她觉得端王是众多王爷中最可怕的一个，出嫁之前她本以为端王只是个不受人注目的闲王，还一度抱怨自己的命不好，怎么就成了端王妃。可成亲之后，慢慢的她才发现端王的神秘，是外人根本觉察不到的。 “爱妃心思剔透，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让本王也看看你的能耐。”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慕羽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拉过南宫筱将她拥入怀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置办 当林小福后知后觉的听说瑞王妃与瑞王因为慕羽尘而闹翻的事时，姜熙芸已经被姜右相送到了城外的清心庵带发修行，法号断尘。 姜家所有人眼见着姜熙芸皈依佛门，心中对瑞王慕羽擎的恨意不断加深。姜家好好的一个女儿，竟然被伤至此，若不让慕羽擎付出代价，姜家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京城？ 姜家人洒泪挥别姜熙芸，回到府中闭门不出，京中再次流言四起，许多人都在等着看姜皇后的娘家和瑞王之间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事。 而林小福在听到流言的时候只是诧异了一下，便又自顾自的忙了起来。 钦天监已经合过慕羽尘和林小福的生辰八字，称是天作之合，且年内腊月初八便是一年当中的大吉之日，所以林小福与慕羽尘的婚期便定在了腊月初八。 内务府已经差人来与林家确定了相关的事宜，也着人来给林小福量尺寸做婚服。林家上下也在张罗着林小福的嫁妆和成亲需要用到的东西，还要将青山村的林山海等人接过来，可以说忙得热火朝天。 而林家的所有铺子得知二小姐即将成为瑾亲王妃时都沸腾了，纷纷用各自的方式要给二小姐添妆。最明显也是最有渠道的便是福运商行，京城的福运商行作为集中地，来往的商队都会将收来的好东西到邢超这里登记入册，林子丘和林子恒一直跟着商队在跑，在这方面可谓十分尽心尽力，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搬回来。 林小福每隔几日便会去看邢超登记的册子，然后从中挑选出合适的东西纳入嫁妆。没办法，因为要嫁的人是瑾亲王，总不能人家的聘礼是金银珠宝，然后自家出的嫁妆太过寒酸，那也实在不像样。 不过林小福还是从日后的发展方向上思考，将林家现有的资产情况做以分配。这次置办嫁妆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日后嫁妆聘礼都少不了，自家银子是挺多，但是珍玩珠宝和田产铺面还是太少了，家底儿太薄，以至于在置办嫁妆的时候除了银子基本上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基于这一点，林小福给邢超下了个重要的指示，在京城或者周边好的位置要多购置一些田产铺面，而且以后福运商行收回来的珍玩玉器等还是要留下一部分，不能全部交易出去，以此来扩充林家家底。 邢超深以为然，跟弟弟邢珏没事便去各个牙行搜罗，还真别说，他们运气挺好，一两个月便购置了好几个田庄还有京城好地段的铺面。 “那些田地和铺面都是你卖给我的？”林小福坐在清风苑的包厢内，看着对面的慕羽尘，“为什么这么做？我可以买到其他的田庄和铺面，你没必要这么做。” 林小福有些不喜欢这样，邢超和邢珏这么短的时间便买下了那么多不错的田庄和铺面，这一看便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让他们买到的。而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林小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慕羽尘，应该是为了全她的脸面才这样做。 “你误会了，那些都是刑部在之前办案中检抄收缴的田庄和铺面，本就应该重新标价放出来，我只不过是选了一些让你的人先买到，价格也低一些，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慕羽尘淡淡一笑。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谢谢你了。”林小福没想到慕羽尘利用职务之便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转而又因为捡到了便宜而开心，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慕羽尘算是做了件大好事。 “无需谢我，这原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来，尝尝这个，母妃让我专门带给你的。”慕羽尘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盘子。 “上次在云妃娘娘宫里吃到的时候便觉得御厨果然厉害，能做的如此好吃。不过，就是花样少了些，明日点心铺子正好要重新开张，我准备一些特色的点心送到你府上去，你带进宫去给云妃娘娘尝尝，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林小福兴致勃勃的吃着桌上的点心，果然好吃。 “好。”慕羽尘微笑看着林小福的吃相，又为她倒了一杯蜜水。从上次来这里之后，他便知道林小福不爱喝茶，所以这次特意让人准备了姑娘们都爱喝的蜜水。 “对了，师父好像要来京城了，我听风师兄说他给师父送了信，如果师父出关了便会来观礼。”林小福在慕羽尘面前已经完全放松了，随口便跟他闲聊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反复琢磨，觉得嫁给慕羽尘还真是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慕羽尘有钱有权有颜，并且目前看来对她也不错，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还帮着筹谋置办嫁妆。未来的相公能做到如此，她已经很知足了。 “嗯，我已经接到消息，他老人家已经再来的路上了，估计这两日便会到京城了。”慕羽尘想起师父，有些头痛。当初师父收林小福为关门弟子，就是为了林家酒，结果后面林小福太过招人喜爱，师父似乎有意要让林小福到天虞山上去住两年。可没想到被自己截进了瑾亲王府，师父来了还不一定怎么跟他闹呢。 “是么？那我要准备些好酒招待师父啊。”林小福很高兴，清一大师回了天虞山之后他们便没再见面，有时她还真的有些想念那个活泼的老头儿。 “嫁妆现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内务府这边该准备的都在进行中，嫁衣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还有父皇和母妃可能还会有些聘礼加进去。”慕羽尘不愿再跟林小福谈论师父，一个老头儿有什么可聊的，他还是比较关心成亲的事情。 “都差不多了，事先说好啊，我们家没什么家底，不过以后我会用你的银子生银子，你不会亏的。”林小福双手捧着一个芋头酥，小嘴鼓鼓，听到慕羽尘的问题忙认真回答，那小模样儿就像个吃松果的小松鼠。 见她这个样子，慕羽尘的嘴角牵出了一丝宠溺的微笑，“没关系，那些都无所谓，你随便准备几个空箱子也行。” 林小福微囧，这帅哥迷死人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她脸颊染上红晕，低头专座认真的吃着芋头酥。 “过两天去王府一趟，你的院子都按照你的要求弄好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慕羽尘见林小福害羞了，也没再逗她。 “好啊，明天你有空么？明天福满楼上新戏，不如你来吃饭看戏，然后吃完了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省得还要另挑时间。”林小福一听来了兴趣，后半辈子要住的地方，一定要布置得舒心一些，一高兴便顺口邀请了慕羽尘明日来看新戏。 “好，我明日带几个人过去给你捧场。”慕羽尘点点头，他还记得上次在福满楼看见的和尚与猴子的海报，一直有些好奇到底演的是什么。 两个人愉快的聊了一会儿，慕羽尘便将林小福送回了家。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邀请 第二天的中午，林小福一大早便来到了福满楼。今日是福满楼的第二部 大戏《西游》上演的日子，很多京城中的有钱人家早早就订好了位置，想要先睹为快。 在预定的时候，林小福还特意让掌柜的告诉前来预订的人，这部戏带上家里的小孩子看也可以。所以今日还没到午时，便能看见一家家人先后涌进福满楼，让其他同街的铺子都羡慕不已。 太师府今日也被林小福下了帖子邀请来看戏，在公孙苒的强烈坚持之下，一直无心参与皇子纷争的公孙太师也松了口，带着全家来到福满楼。 眼尖的伙计早就看见了太师府马车的标志，忙跑进来告诉掌柜的，把掌柜的唬了一跳，没想到二小姐真把公孙太师请过来了，连忙出去迎接，将公孙家的人全部迎到了地字包厢。 “怎么是地字包厢？我们堂堂太师府，难道来酒楼吃饭都坐不得天字包厢么？”一个妙龄女子傲慢的声音传出，眼带鄙夷的打量着四周。这是公孙府二房的女儿，自小便不服气公孙苒的才女名头，事事都要跟她争上一争，一见这地字包厢马上就开始嘲讽。 “这位小姐，天字包厢已经有贵客预定了，所以只能请各位屈尊来地字包厢。我们东家说了，为表歉意，今日的酒水全部免费。”掌柜陪着笑脸解释道。 “贵客？是什么样的客人比太师府还要金贵？曲曲一点酒水钱，我们太师府还不放在眼里。”公孙薇仍旧语气不屑，继续刁难掌柜。 “薇儿！住口！”公孙苒实在忍不了，出言呵斥。 “大姐，妹妹可没说错，是你结交了这福满楼的东家，接了帖子让我们全家陪你来这儿看戏。结果这商户女也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们安排到这地字包厢，你给人家做脸面，可人家未必拿你这太师府的嫡长女当回事儿呢。”公孙薇白了一眼公孙苒，冷嘲热讽的大声说着。 “哦？这么说，本王和太子殿下该把这天字包厢让给太师府，才能显出福满楼东家的诚意，是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公孙家已经落座的人全部像椅子上有针一般弹起来。 在看到慕羽璃、慕羽尘、慕羽廷、上官曦月、上官凌云和云之陌等人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公孙家的人马上跪下行礼，心里叫苦不迭，为什么刚才没堵住公孙薇的嘴。 “老臣惭愧，家教无方，忍让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和二位王爷见笑了。”公孙太师此时心中有些怅然，这二房看来是在京城里留不得了。一直以来给了他们这么多次机会，却还总是跟大房相争不休。今日分明是公孙薇无理取闹，可二房却无一人出来斥责，分明是纵容她跟苒儿相斗，真是家门不幸。 “不过是小姑娘之间的拌嘴，太师无需如此，况今日本不知太师前来，如果本宫知晓，定将把天字包厢让与太师。”刚才慕羽尘唱了红脸，现在轮到慕羽璃扮白脸了。 “太子殿下万不可如此，真是折煞老臣了。还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瑾亲王殿下、安王殿下去天字包厢用膳。”公孙太师忙施一大礼，请这些人赶紧去天字包厢。 慕羽璃等人也不再推却，点了点头说了两句客气话便都走进了天字包厢。 公孙府二房的人此刻全如同被封了嘴一样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只有公孙薇刚才见了太子和瑾亲王之后便双颊微红，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孙太师此生见过太多大小场面，对于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一看便知。他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观影台的软椅上，低声嘱咐了一句随从之后便不再出声。 而隔壁的天字包房，现在正是一片热闹。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东家知道娘娘驾到，特意准备了新鲜的果汁请娘娘品尝。另外，还准备了一张舒服的软椅，请容小的们将软椅搬进来。”年轻的圆脸小伙计进了天字包厢之后先是给各位贵人请安，然后将林小福特意准备的东西都呈了上来。 “难为你们东家有心了，稍后还请她过来一叙。”上官曦月笑着点点头，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之下坐在新搬过来的软椅上。这把椅子比那些小软椅要大一些，像是把人温柔的包起来一样，真是十分舒服，尤其是在腰的位置放置了软垫，对于有孕的上官曦月来说更是十分贴心了。 “来，尝尝这果汁，我门来了好几回都没喝到呢，你今儿一来，难为她还为你单独准备了这个。”慕羽璃一脸温柔笑意的将小太监试过毒之后的果汁端了过来递给上官曦月。 “果然不错，像是新鲜的橙子弄的。”上官曦月喝了一口之后觉得很是舒心，看来这未来的四弟妹真是细心。 “今日多亏四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这福满楼的新戏今日就上呢。哎，这兵部在推行之前四哥建议的新车马制度，但是那几个老不休非说新制不如旧制，把我气得不行，天天就跟他们打嘴上官司，真是烦死了。谢谢四哥，将我解救出来，好好看场戏。”慕羽廷坐下之后就开始抱怨，最近真是忙晕了，之前一直惦记看新戏的他活活把这事儿都忘了。 “是啊，多亏四弟，否则啊，太子哥哥都不允许我出宫呢。上次哥哥给我讲到这里来看戏的事，把我羡慕得不行。”上官曦月因为有孕在身，所以慕羽璃一直不允许她出东宫半步。今日是接到了慕羽尘的邀请，考虑再三才带她出来散散心，所以上官曦月此时非常兴奋。 正聊着，又有伙计进来送了好几盘点心和其他几种饮品，让上官曦月和上官凌云赞叹不已。其他的人因为已经来过几次，而云之陌又早就知道林小福的能耐，所以还好，只是有说有笑的吃喝起来，等着好戏开场。 午时刚到，舞台上便升起白烟袅袅，随后一座大山渐渐浮现，山下压着一只猴子，配合着乐曲讲述着他被如来佛祖压到这里的前后经过。 然后剧情逐步展开，从孙悟空拜师唐僧，到收复猪八戒、沙僧，再到途经天竺国、白骨洞、女儿国，最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来到了西天取得真经。 最后，当《敢问路在何方》的曲子响起之时，全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神仙和妖魔鬼怪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可是这么活灵活现的演出来还是第一次见，尤其当中还夹杂着很多真情实感，还有正道直行的人生哲理，让人在看戏之余还能触发很多思考。 第二百章 满意 “四弟，这未来的四弟妹可真是厉害，这种故事也能想出来，这戏真是好！”慕羽璃看完之后也觉得不虚此行，本以为上一部已经很精彩，没想到这部也不遑多让，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臣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么好的戏。”上官凌云觉得今日的戏十分惊艳，这未来的瑾亲王妃可真是腹有乾坤、不可小觑，福满楼这下可真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 “表哥，明天我们还来看好不好？这戏太好看了，那丫头真是几年不见，变得更厉害了。”云之陌摇头晃脑的说着，慕羽廷也在旁连声附和，根本没看见慕羽尘看向他们俩的眼神暗了暗。 反而是慕羽璃和上官曦月看见了慕羽尘的眼神而暗笑，这两个愣头青，居然称呼未来的瑾亲王妃为“那丫头”，看慕羽尘的眼神，真是恨不得锤他们呢。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瑾亲王殿下、安王殿下、上官公子、云公子，小的来给各位上菜。”戏刚演完，伙计便带着人将林小福准备的饭菜全都端了进来，还特意嘱咐了有几道菜是专门准备给太子妃娘娘的，然后便退下了。 “这菜式真是新奇，太子哥哥，之前你都不带我来吃，害我直到今天才吃到这般美味。”上官曦月尝了几道菜，便觉得美味无比，之前在宫里也没吃到过这样的菜色。 “这都是小福自创的菜式，如果大嫂喜欢吃，回头可以让她把菜谱写下来。”慕羽尘很高兴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这般认可林小福，随即便让玄一去请林小福过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瑾亲王殿下、安王殿下、上官公子、云少东家。”林小福很快便过来了，一进门便向众人行礼。 “快免礼，小福，过来一起用膳吧。”上官曦月是第一次见林小福，觉得这姑娘真是长得好，并不躲美艳妩媚，但是那股清新自然的劲儿特别招人喜欢，难怪瑾亲王会倾心于她。 “民女不敢。”林小福连忙推脱，这一桌子大人物，跟他们吃饭她怕消化不良。 “无碍，都不是外人，你坐下一起吃。”慕羽尘指了指他旁边的位子，示意林小福过去坐。 林小福无奈，只得走过去，心里遗憾着刚让厨房坐好的云吞面，她真心想吃那个。 不过一顿饭下来，倒是让林小福对慕羽尘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也清楚了原来这桌上的几个人都是他信任的人，可以放心的交往。 而其他几个人对林小福也有了一番新的认识，本以为只是位懂得经商的姑娘，没想到各种话题居然都可以聊上几句，而且似乎生活阅历并不像她表面的年纪那般稚嫩，真是有些神奇。尤其在联想到当初慕羽尘北征时林小福做得那些事，众人便对她更加好奇了起来。 上官曦月却真心认同了这个未来的四弟妹，临走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说以后有机会请她去东宫做客。而林小福则慷慨的写了很多菜谱交给了上官曦月，并且还送了许多她爱吃的点心给她带上。 送走了这一行人，公孙家的人也从二楼走了下来。公孙苒带着歉意的握了握林小福的手，林小福则回握了一下，然后俏皮的眨眨眼睛，两个少女相视一笑。 另一边，公孙太师带着众人向慕羽尘行礼，没人注意到人群中的公孙薇，看着林小福和公孙苒、慕羽尘三人时眼中闪过的光芒。 “好了，我们走吧。”林小福跟掌柜的交代了几句，便走到慕羽尘的身边。 “嗯。”慕羽尘点点头，带着她上了瑾亲王府的马车。 来到瑾亲王府门前，马车停下，二人从马车中下来，林小福先是被瑾亲王府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吸引住了目光。 “你在看什么？”慕羽尘走了两步，发现林小福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的眼神竟然盯着那两座石狮子。 “哦，我在看石狮子。门口摆两只狮子，果然很有气势。”林小福在前世也见过很多古迹门口的石狮子，那时她便觉得很气派。只不过前世看见的石狮子都是经过了时间和风霜雨雪的洗礼，不像此时看见的这般新。 “跟上。”慕羽尘没多说什么，复又走在前面，让林小福跟上他。 两个人一路走进了瑾亲王府，所有的侍卫下人见到均纷纷行礼问安，能够看得出来，瑾亲王府制度森严，下人们做事也都是一丝不苟。不过在林小福看来，这有点太冷冰冰了，她并不是十分喜欢。不过联想到慕羽尘少年战神的名号，她也就释然了。战神的家中，自然不可能如他们林府那般随意，把下人当家人一般，更何况这战神还是东穆的王爷。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出院子，上面笔走龙蛇写着“福园”两个大字。 这是林小福的意思，她很喜欢福园这个名字。慕羽尘便依了她，直接亲自提笔写了匾额。 “这里很漂亮啊。”林小福走进去，发现院子里面的布置跟她在图纸上标注的一样，有秋千，有凉亭，有荷塘、有花圃还有一块空着的土地，其间用青砖铺出行道，园内还穿插种着许多果树。这些果树应该都是活株移栽，现在枝头还挂着累累果实。 “进去看看。”慕羽尘示意林小福去正厅、偏厅、书房和卧房等地方看看。 林小福转了一圈下来，觉得十分满意。屋里的家具都是按照她送过来的图纸打造的，更衣室里一整面墙的大衣柜还有鞋柜、包柜，卧室内的五斗橱、拔步床、梳妆台还有暗格，书房的书桌、书架、文件柜还有暗室，包括沐浴房的所有设计和这整座院子的水暖系统全部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做的。 “很好，我觉得没什么需要改的了。”林小福满意的点点头，笑着给慕羽尘比了个赞。 而慕羽尘却被这个明媚的笑容迷了眼，也跟着嘴角上扬。两个璧人相视而笑，仿佛比阳光还灿烂。 第二百零一章 过招 “小福，这是娘和你二伯娘整理出来的嫁妆单子，你看看。”晚上，郑美娘和李娟娘来到了林小福的屋子，将嫁妆单子递给她。 “娘、二伯娘，这也太多了吧？这都给我了，哥哥姐姐怎么办？”林小福接过来一看，居然家里的生意都划给她了，而且新买的田庄和铺面也给了她一半，这怎么行？ “小福，你是要嫁去瑾亲王府，嫁妆太少了以后别人会看不起你呀。你不用担心，你二伯早就给家里写了信，你爷爷和你大伯一家都同意了。家里的银子生意本来就都是你张罗的，现在你出嫁，当然都给你带走。”李娟娘爽朗一笑，安抚的拍了拍林小福的手。 “二伯娘，这不行。除了福满楼其他的生意一样我都不会带走，因为这些都是未来林家继续发展的基业，都给我带走了那咱们家怎么办？”林小福将嫁妆单子推了回去。 “小福，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在瑾亲王府立足呢……”郑美娘心疼的看着闺女，虽然明白闺女说的对，要是生意都带走了，可能所有的林家人就会回老家了，可是如果为了自己过得好而让女儿受苦，那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娘，你们放心吧，我还有好多点子没拿出来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以后要开展什么生意，已经有了初步的眉目，你们不用担心，安心的把现有的这些守住、发扬光大。只有娘家硬气了，我才能硬气呀你们说对不对？”林小福知道家人们的意思，只能用他们能够接受的观点去说服他们。 说实话，她根本没想过把这些生意都带走。未来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啊，比如开赌坊，引进麻将和扑克，这也是暴利行业呢。或者还可以做母婴产品，自己以后也用得着。诸如此类的点子还有很多，实在没必要把林家这些生意都攥在手里。况且以后哥哥们都要娶亲，现在把家底全掏空了那哥哥们怎么办？ 李娟娘和郑美娘苦口婆心的来劝林小福，结果被林小福给说服了，回去跟林大川和林大石一说，两个大老爷们儿眼圈都红了。 “小福真是咱们家的福星。三弟，以后小福有什么事，我和你嫂子还有你两个侄子都在所不辞。”林大川此刻十分感激林小福，处处想的都是林家人的利益，这样的小侄女真是三生修来的。 “二哥，这么说就见外了。既然小福坚持，那就按她的意思办。这孩子有主意，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咱们就都听她的，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多搭把手就行了。”林大石心中酸涩，自己的闺女太有本事，可他却没法护着她。只能像小福说得那样，林家立得够高，才能让小福在王府的地位更稳。 就这样，林小福的嫁妆单子里将除了福满楼的生意都拿掉了，田庄和铺面也只各自留了三个。 不过惊喜总是来得十分意外，第二天久违的清一大师来了。 清一大师的到来得到了林家上下一致的热烈欢迎。林家势弱，现在有清一大师坐镇，小福出嫁的时候应该会少不少的压力吧。再加上大家都好久没见了，林大川和林大石专门让人把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喜得清一大师在来京城的第一天便连喝三坛，最后是风见雪、墨逸城和林小福强行制止了他才算作罢。 “你这丫头，怎么终身大事如此草率？那小子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答应了？不行，你随我回天虞山，甭管那小子！”三个人送清一大师回屋子之后，清一大师瞬间清醒过来，瞪着林小福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师父，您这么做不怕瑾亲王直接带兵杀上天虞山么？”墨逸城听了噗嗤笑出声，在任性方面，他面对师父自愧不如。 风见雪优雅的坐下，给四个人都倒了一杯茶，然后依次递给大家。 “他敢！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天虞山找我要人！这个臭小子，趁着为师闭关的时候居然把为师的小徒弟给拐走了，真是气死为师了！”清一大师一拍桌子，十分气愤。 当初收林小福为徒，是为了她家的酒。后来相处的过程中，无论是他还是天虞山的弟子们，都十分喜爱她。本来他还打算出关之后让林小福去天虞山住一段日子，教她些东西，谁知道刚刚出关便接到了两个徒弟即将成亲的消息。尤其是如此活泼可爱、招人喜欢的林小福居然要嫁给他那个大冰块大木头一样的徒弟，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清一大师不由得开始替林小福发起愁来。 “师父，来了京城怎么没通知徒儿？徒儿好为您摆酒接风。”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然后慕羽尘慢慢走了进来。 “啊！你这个臭小子你还敢来！为师好不容易收了个乖徒弟，你居然要往自己的府里带，为师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说完，清一大师直接出手，一股掌风直奔慕羽尘的面门。 慕羽尘脚尖踮地迅速后退，退出屋子之后拂手将清一大师的掌风化解了。 “好小子，看来你的功夫又精进了。好，今日为师就来探探这些年你下了山有没有偷懒，看招！”说着，清一大师一个纵身出了屋子，与慕羽尘过起招来。 “师父、师兄，别打了别打了！我家这院子很贵的！”林小福追出去，冲着两人大喊。刚才清一大师那股掌风，她站在旁边都感觉到了一阵强风吹过，这要是拍在柱子上或者房梁上那可了不得。 清一大师与慕羽尘闻言对视一眼，同时施展轻功飞远了。 “风师兄，墨师兄，不会有事吧？”林小福看不见他们飞去哪里了，转过头看向风见雪和墨逸城。 “没事，小师妹，踏踏实实的回去睡觉吧。”墨逸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步三摇的出了院子。 “放心吧师妹，师父不过是跟羽尘过过招，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走吧，我送你回去。”风见雪依旧优雅，送林小福回了福园。 第二百零二章 冷脸 “尘儿，你娶小福，究竟为何？”在京郊的空地上突然飞来两个身影，正是清一大师和慕羽尘。在二人对掌弹开之后，清一大师严肃的看着慕羽尘。 “因为她是林小福。”慕羽尘也收了势，站在另一边淡淡的回答，但是月光下他的眼神闪着坚定的光。 “你这臭小子倒是有眼光，为师还打算带小福回天虞山呢，结果被你给截胡了。”清一大师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算了，今日难得有兴致，再陪为师活动活动。” “好。不过师父，您别忘了给小福添妆。林家家底薄，全仰仗师父了。”慕羽尘一抱拳，然后向清一大师攻来。 “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师父啊，成，那些奇珍异宝为师全部交给小福，没你的份儿！”清一大师迎头而上，二人再度战在一起，直打得天边破晓、酣畅淋漓。 林小福昨晚被风见雪送回房间之后还是有些担心，起先硬撑着没睡，但是后来实在太困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慕羽尘跟着清一大师回到林府的时候，府内的人还都在睡梦中。清一大师直接把慕羽尘关在门外，回屋睡大觉去了。 慕羽尘也不恼，脚下一转去了福园，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的林小福。 慕羽尘无奈的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林小福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 看着林小福纯净可爱的睡颜，脸颊边散落的碎发，因为睡着所以微微敞开的领口，慕羽尘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不禁想伸出手去摸摸林小福的脸。 不过就在这时，玄冰突然出现在屋子里，戒备的眼神盯着慕羽尘，让慕羽尘心中的火热一下子被泼上了一盆冰水。 “咳，你们小姐昨晚应该没有睡好，你们别吵她，让她睡。本王先走了。”慕羽尘冷着脸吩咐玄冰，得到的是同样一张冷脸，这让他有些懊恼。当初就该再找一个像玄月那样的娃娃脸护卫过来，这冷冰冰的样子哪是伺候姑娘的，分明是随时准备提刀杀人的。 慕羽尘走了之后，玄月才从外面探头探脑的进来。慕羽尘一到这个院子，两个人就醒了，看到慕羽尘抱起林小福的时候玄冰便打算往里冲，结果被玄月拽住了。后来见慕羽尘还打算有下一步动作，玄冰便大义凛然的站了出来，留下玄月深深为她捏了把汗。 两个人帮林小福掖了掖北角，又轻轻的把幔帐都放下，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这时候玛瑙和碧玺已经醒了，听说小姐没睡好，赶紧安排院子里的人今日做事都轻一点，所以整个福园上午都是一片静悄悄。 “小福啊，师父给你的添妆要在两个月后才能送过来，你先耐心等等啊，全是好东西，保证你喜欢！”清一大师和林小福睡醒之后，已经到了午时，两个人正好赶上午饭。 “这可使不得，清一大师，小福的嫁妆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敢让您再破费。”林大石赶紧劝阻。 “哎，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小徒弟的。天虞山奇珍异宝多得是，听说小福出嫁，她那些师兄师姐简直争着要添置些好东西给她当嫁妆。老夫实在等不了他们，便先来了。”清一大师一摆手，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师父，多谢你啦。”林小福没有推脱，这都是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对她的一片心，她欣然接受，并且将在日后会报答他们更多。 清一大师满意的大笑，这才是林小福的可爱之处。不虚伪，不功利，以心换心，这样的孩子谁都会喜欢。 清一大师到京城的消息在几日后方传遍京城，所有人都觉得清一大师是真喜欢林小福，专程来为林小福撑腰。 虽然说清一大师也是慕羽尘的师父，但是自从多年前收徒的那一次之后，清一大师再也没有踏入过东穆京城。这次林小福跟慕羽尘成亲，清一大师却提前这么长时间便来了，还住在林家，可见林小福在天虞山弟子中的分量。 “祖父，这丫头到底有什么神通，能让清一大师对她另眼相看？”姜熙煜这段时间私下跟南宫悠出去过两三次，潜移默化的对慕羽擎越来越不满意，被南宫悠“启发”的反而有些关注慕羽端。 “不管她有什么神通，跟我们姜家也没关系。那个南宫悠，你也少见。”姜右相这么多年的人生历练告诉他，南宫悠那个姑娘一看就心术不正，娶回家也是个不安于室的。自家的孙子也是个蠢的，美人说几句甜话便被迷得失了心智，最近居然市场提起端王的好。所以姜右相决定，还是要在南宫悠进了门之后赶快将她处理掉才稳妥。 “祖父？”姜熙煜不明白为什么祖父的态度如此冷淡，悠儿聪慧，这段时间帮他出了不少主意，让他避开了好几次瑞王私下使的绊子，还将他引荐给了端王殿下，端王殿下还夸他年轻有为，这些都是悠儿的功劳啊。 “你不用琢磨了，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那个南宫悠不是个好的，你心里要有点谱。”姜右相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孙子竟然如此愚钝，心中失望万分，看来姜家气数将尽了。 可在宫里的姜皇后这段时间可是忙碌得很，召遍了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宦家眷，京里出名的闺秀几乎都看了一遍。 上次那个儿媳妇是她逼不得已挑的，现在姜熙芸自动让位，实在是个好消息。而为慕羽擎选一个有助力、上的台面的王妃俨然成了姜皇后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慕羽擎一直想娶太师府的公孙苒，这在姜皇后的眼里有些不太满意。公孙苒那丫头是京中的才女，性子冷淡孤傲，平时也不愿跟别家贵女交好，这样的王妃娶回去怎么能做好贤内助呢？而且太师府在姜皇后的眼里不过就是教皇子念书的，虽然是个清贵人家，但是家底也不丰厚，朝中势力也不大，实在不是她心中最优的人选。所以姜皇后便积极的寻觅候补的闺秀，希望能够扭转慕羽擎的想法。 第二百零三章 懿旨 “听说最近皇后经常传召那些夫人小姐入宫，可有此事？”嘉仁帝在下了早朝之后，悠悠的问身后的德公公。 “回皇上，确有此事。”德公公恭顺的回答，心里为这位皇后娘娘又惋惜了一声。已经身居皇后之位，却一直不肯安静处事，这样下去迟早要激怒皇上啊。 “是为了擎儿的亲事吧？你可有听说了什么？”嘉仁帝表情不变，脚步不快不慢的继续向御书房走。 “这……奴才真的不知。之前只隐约听说瑞王殿下似乎有意于公孙小姐，但是这只是奴才道听途说，不敢妄自揣测。”德公公微躬着身子跟在嘉仁帝身后，将听说的事情尽量委婉的说出来。 “呵，”嘉仁帝轻哼了一声，很明显姜皇后并不赞成，所以才会召见各家贵女相看。 德公公不敢搭话，只是更加小心翼翼的跟在嘉仁帝的身后。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嘉仁帝到了御书房不久，外面便有小太监进来通传，德公公简直不知该说什么，这皇后娘娘来得也太赶巧了。 “宣。”嘉仁帝头也没抬，继续批阅奏折。 “皇上，成日这般操劳，也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臣妾今日特意带来了一盏人参鸡汤，请皇上品尝。”姜皇后脸上浮现出端庄的笑容，将宫女手中食盒里的鸡汤端出来，放在嘉仁帝的手边。 “皇后有心了。”嘉仁帝搁下笔，拿起汤匙慢慢的搅了搅鸡汤，又放下了。 “皇上，自打芸儿出家，擎儿就一直不大好，整日愁眉不展，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臣妾看了心里难过，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大受打击。臣妾左思右想，莫不如帮擎儿再寻一位王妃，一来可以让擎儿打起精神，二来瑞王府的事务也需要一位正经王妃主持操办，不知皇上觉得臣妾此法是否可行？”姜皇后见嘉仁帝没打算喝那碗鸡汤，摆明了要听她近日来有什么事，索性就把那些寒暄全免了，直奔主题。 “皇后是否已经有了人选？”嘉仁帝半眯着眼睛看向姜皇后。 “臣妾并没有确切的人选，只是这段时间见了几家贵女，私以为户部尚书家的嫡女秦姝不错，那孩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样貌品行十分端正，所以便想来问问皇上的意思。”姜皇后之前曾经想把秦姝安插到瑾亲王府去，可是在赏荷宴上被嘉仁帝一纸赐婚圣旨破坏了计划。后来在筛选各家贵女的过程中，觉得这秦姝实在出众，比别家的女孩子都要好，所以便选中了她来做新一任的瑞王妃。 “既然皇后觉得不错，朕没有异议，全凭皇后做主吧。”嘉仁帝端起手边的茶杯，用杯盖轻轻刮了两下杯口。 “是，臣妾告退。”姜皇后见嘉仁帝端茶，明显是送客的意思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就不久留了。 第二日，皇后的赐婚懿旨便送到了户部尚书府，秦家全家跪地接旨。 京城一片哗然，姜熙芸才出家多久，这新任的瑞王妃就定下来了。不过也有好事之人私下议论，是不是上次姜熙芸痴恋瑾亲王殿下的事情让瑞王殿下受了刺激，所以这才这么快就定了新的瑞王妃。 这风言风语传到瑞王府的时候，慕羽擎的杯子直接甩到了地上。 他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姜熙芸的名字，姜熙芸出家算是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反击，让他之前对她的指控仿佛成了个笑话。现在街上的这些风言风语，说得他这个瑞王脸面尽失。 还有姜皇后定下来的人选也让慕羽擎有些不爽，明明之前他看好的是公孙苒，那股清高劲儿真是让他一旦注意到便不愿移开眼睛。谁知道姜皇后转身将秦姝定为了瑞王妃，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秦姝虽然样貌不错，可是太过有心计，跟南宫姐妹差不多，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无奈懿旨已下，而且户部尚书也算是朝中重臣，这样重量级的姻亲，慕羽擎也就勉强接受了。 姜皇后定下秦姝之后，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过一想到娘家姜右相府，又有些发愁，这段时间姜家一直不肯应她的传召进宫，她写的书信父亲也不曾回复，看来因为姜熙芸这丫头，父亲真的生气了。 姜皇后左思右想，将慕羽擎找了来。 “母后，您的意思是让儿臣去负荆请罪？”慕羽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皇后。 “擎儿，母后不是让你去负荆请罪，只是你要想办法安抚一下你外祖父，否则以后姜家一旦不支持我们母子，那后果不堪设想。”姜皇后苦口婆心的劝着慕羽擎，希望他能听话去把姜家的关系维系住。 “母后，给芸儿喝药确实是儿臣的主意，但是儿臣也是为了不成为外祖父的傀儡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但她一直痴恋慕羽尘，外祖父可曾给过儿臣一个交代？母后，此事恕儿臣做不到。若无其他事，儿臣告退了。”慕羽擎草草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出了坤宁宫。 “哎——”姜皇后还没来及拦住他，就见慕羽擎已经出了大殿。她又急又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他到底知不知道得罪了姜家意味着什么？ “秋嬷嬷，本宫是不是把这孩子惯坏了？”姜皇后有些伤感，虽然已经位居中宫，但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能指望的只有儿子，可儿子简直是处处跟自己做对，实在让她头疼不已。 “娘娘，王爷只是一时想不通，之前姜小姐的事情确实王爷也受了委屈，一时生气也是有的。等王爷气消了，自然就想通了，您不必太过忧心，还是要紧着自己的身子要紧。”秋嬷嬷心疼的上前帮姜皇后按头，极力的劝慰她。 “希望如此吧。”姜皇后闭着眼睛，任秋嬷嬷帮她按摩。心里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尽量缓和一下跟姜府的关系。 如今太子、慕羽尘、慕羽璃一派根基日渐稳固，端王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如果他们母子再失了姜家的支持，那日后的处境可真是要艰难了。 第二百零四章 崴脚 两个月的时间就在各种琐碎中一晃而过。 慕羽擎和姜皇后跟姜右相府的关系依旧没什么缓和，而南宫悠在前几天悄然嫁入了姜右相府。因为姜熙芸的关系，姜家对于办喜事没什么太多热情，所以喜事的操办并没有达到南宫悠心中的预期。 尽管心中有很大不满，但南宫悠还是忍下了，挤出笑脸每日使尽浑身解数迎合姜熙煜，还总是装着在不经意的时候迸发出一些“小灵感”，哄得姜熙煜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谋士。 姜右相对这个新的孙媳妇冷眼旁观，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傻孙子便被对方拉到端王的阵营去了。于是，他叫来自己的暗卫去办一件事情，然后还像以往一样过日子，静静等待。 “小福啊，这些就是师父给你的嫁妆，真是的，他们居然走得这么慢。你过来看看，这些药材都是师父专门让他们找出来的；这些布匹料子，是四国之内都十分难得的，天虞山的人不讲究这个，他们就都给你装来了；还有这些，玉石摆件、珍珠玛瑙，头面首饰，都给你添妆。”林府前院，刚刚来了一队马车云来好多东西。清一大师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可林小福和林家其他人却傻了眼。 眼前摆着满满一院子的大箱子，个个儿装的满满的，各色珍宝仿佛不值钱似的堆在里面，林小福看得眼花缭乱。 “师父，这也太多了吧？徒儿根本用不上啊。”林小福暗暗咂舌，师父也太大方了，她简直怀疑半个天虞山都搬过来了。 “是啊，清一大师，这实在太贵重了，小福不能收啊。”林大石和郑美娘也赶紧站出来劝阻，天呐，这么多财宝全给小福，他们家这是何德何能啊。 “哎，小福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尘儿也是老夫的弟子，两个弟子成亲，老夫送些东西理所应当。再说，这些东西天虞山上多的很，你们无需在意。”清一大师手捻胡须，哈哈一笑。 “师父，那徒儿就厚颜收下了，回头请您去福满楼喝酒看戏。”林小福听了清一大师的话，也不再矫情。 “好！师父就喜欢你酿的酒，还有那戏，确实好看。”清一大师闻言笑得更大声，满意的点点头。 “我就说我背你进来，你看你，疼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能自己走呢？”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众人往门口一看，只见玫瑰和茉莉正扶着林小喜，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玫瑰和茉莉的头发都有些乱了，而刚刚说话的正是跟在一旁的云之陌。 “姐姐，你怎么了？”林小福一眼便察觉林小喜的脚不太对劲，忙走过去，其他林家人也赶忙都围了上去。 “没事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崴了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碍事的。”林小喜着急的说着，然后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逞强往前走了两步，结果第二步就受不了向地上栽去。 云之陌眼明手快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将她护在怀里，“我都说了，你伤得很重，不能逞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云少东家，麻烦你先松手好么。”林小福见林小喜的脸已经涨红的不成样子，忙上前接过林小喜。 “今日我无事在街上闲逛，正巧路过你们家绣庄，看见那个户部尚书家的小子居然调戏她。她为了躲那个小子不小心崴了脚，我见到了就上去把那小子揍了，然后把她送回来了。”云之陌一脸无辜的看着林家众人。 “原来是这样，多谢云少东家，请里面喝杯茶吧。”林大石和林大川对着云之陌施礼道谢。 “两位伯父不必如此，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能看着小喜妹妹被人欺负呢？人送到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云之陌朝众人略微颔首，然后看了一眼林小喜，转身走了。 “快，抬个椅子过来，把姐姐送回院子去。水生，你去找个郎中来给姐姐看看。”林小福见林小喜实在无法行走，马上张罗让人把她送回去。 “拿着这个，回去每日用水化开一颗敷在脚踝上，三日便好。”一直沉默的风见雪突然走了出来，将一个瓶子放在林小福的手里。 “多谢你风师兄。”林小福感激的朝风见雪点点头，然后让玛瑙和碧玺跟着一起把林小喜送回院子去，又亲手给林小喜上了药。 “姐姐，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福见一切都弄好了，便坐下来详细的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日绣坊人多，伙计们有些忙不过来，我便下楼帮忙。后来有一伙人进来了，有男有女，进来就说要最好的布料，我就过去招呼他们。谁知道，谁知道……”林小喜有些难以启齿。 “二小姐，奴婢来说吧。”玫瑰看着自家小姐有些羞于启齿，便站出来补充道：“那打头的男子态度十分嚣张，大小姐对他们十分客气，但他却挑挑拣拣，各种不满，说我们福喜绣庄不过如此，然后便对大小姐出言不逊，而且动手动脚，大小姐躲闪之间不慎扭伤了脚。正在此时云少东家进来了，二话没说就把那男子踹出去了，然后在街上猛揍了他们一顿，他们就都跑走了，然后云少东家就把大小姐送回来了。” 说完，玫瑰和茉莉便走到当中，双双跪下，“大小姐，二小姐，奴婢们护主不利，请二位小姐责罚。” “快起来吧，不怪你们，当时你们也被抓住了，拉扯之间难免也受了伤，快回去好好检查一下。”林小喜忙摆摆手，让她们赶紧起来。 “姐姐都说了，你们就赶紧起来吧。也怪我没给姐姐安排些护卫，才发生了今天的事，你们也都别自责了。”林小福了解了前因后果，便让玛瑙和碧玺扶她们起来，回去检查一下伤势。 “小福，今日的事情很蹊跷，你最好派人去查一下，我总觉得他们是故意来找茬的。”林小喜见丫鬟们都出去了，便低声跟林小福说出自己心里的判断。 “放心吧姐姐，我回让人去查的，你别想这事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晚饭我让她们给你送到房里来。”林小福扶着林小喜躺下，又给她放好幔帐之后才出去。 第二百零五章 交待 “玄月、玄冰，你们去查一下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会找我们绣坊的麻烦。”林小福回了福园之后便叫来了玄月和玄冰，让她们去查清楚今天的事情。 玄月和玄冰领命之后退下了，她们两个略微有点兴奋，这还是到林小福身边之后她第一次找她们做些“正经事”呢。这种调查、追踪之类的才是她们玄龙卫应该做的事情啊，像个丫鬟一样的只伺候人，她们实在有些不习惯。 玄冰和玄月出去之后，林小福坐在屋子里，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心里涌起一个想法，户部尚书的千金被定为新的瑞王妃，所以她的弟弟会不会是为了帮姐姐争脸面所以来找未来瑾亲王妃娘家的麻烦？ 她左思右想，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不过她又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个理由实在太幼稚了。为了献功，所以去踩一脚对家，这不是小孩儿行为么？ 而玄冰和玄月带回来的消息却恰恰证实了林小福的猜测完全正确。林小福不禁扶额，这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这么幼稚的原因，这么明显的去找麻烦，难道就真的不怕自己这个未来的瑾亲王妃上位之后收拾他么？ 况且，户部不是端王殿下在管么？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倾向瑞王，也不知端王和户部尚书怎么想。 林小福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随即安排玄冰和玄月去打探端王和户部尚书对今天的事情如何看。 南宫筱和妹妹南宫悠正在端王府内的花园凉亭之内喝茶说话，有下人来将今日福喜绣庄发生的事情禀报上来。 “这秦聂可真是找死，为了秦姝居然去得罪未来的瑾亲王妃，呵。”南宫悠听了便一阵冷笑。 “秦姝过了年就是瑞王妃了，秦家倾向瑞王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得陇望蜀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南宫筱悠悠的说着，撒了一把鱼饵到湖里。 “真没想到，原本皇后娘娘想把她赐婚给瑾亲王，结果被那个乡下姑娘截了胡，我还以为她会想不开呢，没想到她竟跟没事人儿似的，更没想到竟然会被皇后娘娘挑中了做瑞王妃，真是命好。”南宫悠轻轻摇着团扇，语带讥讽的说着。 “命好？走着看吧。”南宫筱将手中最后的一点鱼饵也多洒进湖里，看着湖中的锦鲤争抢夺食，嘴角轻轻弯起。 户部尚书府内，尚书夫人正在斥责小儿子秦聂。 “你说说你，你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平民女子也就罢了，那可是未来瑾亲王妃的亲姐姐，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都怪我把你惯坏了，看你爹回来怎么收拾你！”尚书夫人气得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跪在地上的秦聂。 “娘，姐姐过了年就要进瑞王府做瑞王妃，谁都知道瑞王殿下跟瑾亲王是对头，我也是为了姐姐才这么做的。”秦聂梗着脖子，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再说，那就是个乡下丫头，我今日也是想给姐姐找些好布料才走到那间绣庄，才想起那就是瑾亲王未来王妃家的铺子，所以就随手教训了一下那个乡下丫头。” “你真是要气死我！你姐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没事去挑这个祸端做什么？瑾亲王对他未来的王妃那般重视，亲自上门提亲，早早的开始改建王府。你倒好，早早帮你姐姐树了个敌！”尚书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戳秦聂的额头，气得心口疼。 “孽障！我平日里真是对你太过疏忽，竟让你作出此等祸事！今日非打死你不可！”秦尚书此时拿着根鞭子便冲了进来，朝着秦聂便要甩过去。 尚书夫人一见不好，忙跑过来拦住秦尚书，“老爷，这可使不得啊，聂儿从小身子娇弱，你这一鞭子下去孩子还有命么？” “哼，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他无法无天！京城第一纨绔是什么好名号？偏偏你儿子就是！简直就是家门不幸！”秦尚书也下不了手，可是现在事已至此，他也骑虎难下。 “爹爹，女儿倒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秦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间门口。 “说说看。”秦尚书停了动作，尚书夫人也擦着眼泪满怀希望的看向女儿。 “爹爹，娘亲，弟弟今日确实有错，但并没有对那姑娘造成什么伤害。如果我们因为这件事狠罚了弟弟，瑞王殿下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在惧怕瑾亲王？对方不过就是个乡野小户，无非是靠着女儿是清一大师的弟子才全家得道而已。所以，这件事只需在明面上给瑾亲王一个交待即可。不如让管家立刻前去送些赔礼，场面做足也就是了。”秦姝的声音柔美动人，眼神却隐隐闪烁着光芒。 秦尚书踌躇了一下，决定就按照女儿的主意办。 确实，一个商户，就算女儿再金贵又能如何，两个入仕的儿郎也不过只是官场的小角色，不足为惧。而且，不能因此事让瑞王殿下和端王殿下都觉得他这个尚书好像把瑾亲王太当回事了。 秦尚书看着眼前聘婷袅娜的女儿，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儿如此聪明，如果是个儿子该多好啊。他又看了看还跪在地上吊儿郎当的秦聂，心中悲哀遗憾更甚，索性将事情交给秦姝之后便甩手走了。 “姝儿，多亏了你，要不然你爹爹非把你弟弟打死不可。”尚书夫人见秦尚书走了，忙让人把秦聂扶起来，然后拉着女儿的手掉眼泪。 “娘，您别担心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那家人若是识时务便会顺着台阶下来，大家相安无事。若是不识好歹，非要用鸡蛋碰石头，那……”秦姝没有说完，只是用帕子掩嘴一笑，然后便叮嘱尚书夫人好好休息，她这就去安排赔礼的事情。 旁边的秦聂早就待不住了，见他姐要走，也连忙跟着出去了。结果秦姝下令他必须在府中待三天再出去，秦聂只能耷拉着脑袋乖乖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百零六章 揍人 当秦家管家上门的时候，林小福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 “今日我尚书府的公子和你家小姐之间有些误会，所以老爷夫人和小姐特意派老夫前来，送些薄礼给你家小姐压惊。”秦家的管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跟林家众人说了几句，便将礼物放下打道回府了。 “那尚书府难道就是这么处事的？”林大石和林大川两个人本来要出门，结果秦府管家上门，他们便留下来招待。但是万没想到，这哪是赔礼道歉，分明是打发叫花子呢。 “这尚书府简直欺人太甚！仗着自己官大，就这么不把咱们百姓放在眼里，欺负了咱家的女儿，送点这些破东西就完了？”李娟娘和郑慧娘闻讯赶来，知道了事情经过，看着眼前摆着的几样糕点、几匹布料，还有一套黄金头面，气得浑身发抖。 “二伯二伯娘，爹爹娘亲，都别生气了。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便由我来处理，一定会给姐姐一个交待。”林小福看着这些东西怒气蹭蹭往上涨，攥紧拳头，决定必须给那个叫秦聂的一个教训。 林大石等人见林小福这个样子，倒反过来劝她不要冲动，弄得林小福哭笑不得，一再保证绝对不会有事大家才罢休。 “玄月、玄冰，找个机会把那个秦聂痛打一顿，要他三个月下不来床的那种！”回到院子里，林小福便找来玄冰和玄月让她们去收拾那个欺负姐姐的混账。 “是，二小姐！”玄冰和玄月再度开心，打打杀杀的最喜欢了。 五天之后，户部尚书的小儿子秦聂逛青楼被几个醉汉暴打伤了尾椎，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消息一下子在京城爆炸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了前几天秦聂去福喜绣庄找麻烦的事情，纷纷觉得这次一定是瑾亲王出手了。 林小福听到消息的时候连忙将玄月和玄冰找过来询问，她是让她们去打人，可没说要打得这么严重啊。 “二小姐，属下确实没打那么严重，不过属下打完了之后玄十一他们又补了几脚。”玄月的娃娃脸看着纯真无邪，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残忍无比。 “玄十一？玄十一怎么会去？”林小福惊呆了，这怎么还有玄十一的事儿啊？ “属下们是在青楼外面碰见玄十一的，他说王爷让他们去教训秦聂。玄十一知道二小姐对属下的吩咐之后，便让属下们先动手，然后他们再补几脚，这样二小姐和王爷的吩咐就都完成了。”玄月依旧一脸笑容，让人丝毫联想不到她话里残暴的内容跟她有关系。 天呐！林小福捂住脑袋，这就是慕羽尘带出来的人么？教训一下，就变成了让人家这辈子瘫痪了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子自打他们林家进京便没干好事，这样的京城祸害，打残了也活该！尤其是欺负姐姐之后毫无悔改之意，还派管家上门来羞辱，真是自作自受。 林小福自认一直不是个圣母，也没那么仁慈以德报怨，她向来觉得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今日如果不给尚书府一个严肃的教训，说不定以后还要作妖。这么想来，慕羽尘的这一记重锤，确实还是比较好的做法。 想通了的林小福，脸色恢复平静，让玄冰玄月继续关注尚书府之后便让她们出去了。 “好险啊，我还以为二小姐会吓坏了呢。”玄月出来之后冲着玄冰吐吐舌头。 “怕二小姐吓坏你还故意那么说？”玄冰冷着脸斜眼看着玄月。 “哎呦，我也是为了二小姐和王爷好。二小姐若是个心软的性子，以后去了王府万一知道我们玄龙卫的手段，还不吓晕了啊。我提早透露些，以后知道了也不至于那般惊慌。”玄月一脸有理的样子。 “算了吧，我看二小姐一点都不怕，而且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心软的性子。”玄冰冷冷的回答，然后大步走出了院子。 瑾亲王府内，云之陌和慕羽廷得知林小福让玄冰和玄月去揍秦聂，还要揍得三个月才不了床，不禁目瞪口呆。 “四嫂果然女中豪杰，做事干脆利落！”慕羽廷真心的称赞林小福，他所知道的女人的手段无非都是些后宅手段，下毒陷害之类的，有谁能这么直接让暗卫直接去揍人啊？而且才过了这么几日，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对方就是我揍的，来找我啊！真是有胆识啊有胆识。 “表哥，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居然想到一起去了。那秦聂也真是惨，被两拨人先后揍一顿，哈哈哈哈。”云之陌笑得不行，他一想到表哥和林小福的暗卫在青楼外面商量谁先动手就忍俊不禁。 慕羽尘用看白痴一眼的眼神看了眼两个弟弟，不明白如此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可笑的。对尚书府这样的人，根本无需他用什么手段，拳头就是硬道理。不过他同时很欣慰，在这一点上，林小福跟他的想法居然是一样的，非常好。 而尚书府确实被慕羽尘这一记重锤给砸懵了。尚书夫人看见被抬回来浑身是伤的儿子时，直接晕了过去。而后听御医说儿子终生都要躺在床上时，又晕了过去，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 秦尚书心里明知道是谁做的，但根本没办法去找人讲理，只能把气撒在尚书夫人身上，怪她太过娇惯儿子结果现在惹了大祸。但是尚书夫人已经倒下了，他又没法再做什么，只得让御医尽力治疗，然后白天晚上都愁眉不展，一边担心瑾亲王怒火未平，一边暗自琢磨着是不是再让后院的姬妾生个儿子传承香火。 而秦姝在看见弟弟的惨状之后心中是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相信，瑾亲王殿下居然会为了那个村姑对他们尚书府的公子下此毒手？瑾亲王疯了么，惹怒朝中重臣的后果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么？弟弟不过就是言语轻佻了一些，居然直接让他这一生都站不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发怒 瑾亲王太可怕了，秦姝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但是瑾亲王为林小福出头，又让她这阵子好不容易平息的嫉妒之心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上次的赏荷宴，就是这个林小福阻了她成为瑾亲王妃的路。好在老天有眼，她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被指为瑞王妃。 秦姝觉得自己无论样貌身材还是琴棋书画都要比林小福强得多，更何况她还是户部尚书的嫡女，身份比林小福贵重得多，无论哪样都要更为出色，日后跟林小福成了妯娌，林小福聪明的话就一定会避让自己、巴结自己。 结果没想到瑾亲王竟然宠她至此！瑾亲王这般谪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一个村姑？秦姝一直不相信这件事，可今天这残酷的现实却由不得她不相信。 所以，这些林林总总汇聚到一起，让秦姝对林小福有了巨大的敌意和恨意。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娘亲和弟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林小福好看！ “二小姐，三夫人让您赶快到前面去，宫里来人了。”玛瑙敲了敲林小福书房的门，林小福听见了马上赶去了前院。 一到前院，林小福首先看见一个严肃的嬷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深色的宫装，脸上不苟言笑，郑美娘和李娟娘正陪在一旁。一看见林小福来了，嬷嬷便用十分锐利的眼神看着她。 双方见了礼之后，嬷嬷将来意又重申了一遍。首先，内务府把喜服做得差不多了，今日过来就是先让林小福试试。其次，林小福是要嫁入亲王府为亲王妃，所以皇室礼仪不能不知，皇后娘娘特意拨了两个宫里的教养嬷嬷过来教林小福规矩，以便成亲之后不出差错。 看着走出来的两个皮笑肉不笑的嬷嬷，林小福便知道这是皇后派了两个老太太来折磨自己来了，可是面上又不能拒绝，只得笑着应下了。 喜服很繁重，左三层右三层，林小福穿到一半就累了。不过当看见全副武装之后的自己时，她也不禁再一次感叹宫里的手艺真是不一般，这花纹繁复，层层叠叠，穿上之后真的呈现了一股贵气。 尺寸什么的都比较合适，负责给林小福更衣的宫女又详细的检查了一遍，一边检查一边记录，她们要务必保证在大喜之日喜服不出任何问题。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林小福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送走了内务府的嬷嬷，结果却被皇后送来的姓钱和姓孙的两个教养嬷嬷给困在了饭厅。 “林小姐，用膳时要上身笔直，小口用膳，细嚼慢咽，同一样菜不能进超过三次，一次不能太多。尤其是荤菜，一定要精细少食，利于肠胃。”钱嬷嬷手持细竹棍，一板一眼的站在林小福后面说出用膳的规矩。 “还有，用膳前要等长辈先入席先动碗筷，用膳的过程中要做到食不言，且碗筷不能发出声音，咀嚼同样不能发出声音。用膳之后要用茶漱口，以帕子掩口吐出，再进香茶。”孙嬷嬷在旁边跟着补充，手中同样有一根细竹棍。 林小福试了一上午的喜服饿得不行，饭菜端上来便像以前一样开吃。结果一开始吃两个嬷嬷便开始说教，然后又不停的用小竹棍敲桌子敲盘子。最后在她第四次朝着鱼香肉丝伸出筷子的时候一根竹棍子狠狠的打在了她的手上，嫩白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痕，另一根竹棍子则重重打在了她的背上。 林小福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和碗看向两个嬷嬷。 “林小姐，同样的菜不能进超过三次，并且用膳的过程中要保持上身坐直。”钱嬷嬷和孙嬷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她们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教养嬷嬷，教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是因为教规矩让这乡野丫头受了伤，那也只能说明是这丫头太过粗鄙不受教，与她们无关。 “玄月玄冰，请两位嬷嬷去偏厅喝茶。”林小福的声音空前的冷，冷得在暗处的玄月玄冰都有些意外，这还是她们伺候的那位主子么？ 不过意外归意外，两个人在听到林小福的话之后迅速出现，然后伸手点住两个嬷嬷的穴道直接带到偏厅去了。两个嬷嬷的脸上还保持着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丝毫没有想到这个乡下丫头居然让人对她们动粗。 “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坐会儿，等小姐吃完饭再来料理你们。”玄月和玄冰将两个嬷嬷扔到椅子上，便关上门出去了。可怜两个嬷嬷还被点着穴，就保持着十分僵硬怪异的姿势在椅子上歪坐着。等林小福吃完饭又处理了点事情再过来，刚解开她们的穴位，两个人便直接瘫在了地上，浑身酸疼，一时根本用不上力气。 “林小姐，你竟敢如此对待我们？我们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你就不怕我们将你这种跋扈的行径告诉皇后娘娘？”钱嬷嬷恶狠狠的看着林小福，眼睛里都喷着火。她进宫几十年，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就是！真是乡下来的丫头，果然粗鄙不堪，毫不受教！”孙嬷嬷跟钱嬷嬷此刻的感受一样。 “我记得我是皇上亲自下旨指给瑾亲王殿下的王妃，二位嬷嬷一口一个乡下丫头、粗鄙不堪，是不是有些不妥？”林小福根本懒得看这两个老太太，伸手接过玛瑙送来的蜜水。 “你、你！”钱嬷嬷费力抬起一只手臂，颤抖着指向林小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小福说的没错，她是皇上下旨钦定的瑾亲王妃，她们说她是乡下丫头粗鄙不堪，不就是在说皇上的眼光不好看错了人么？这谁敢承认？这丫头实在太狡猾了，搬出皇上来堵她们，真是用心险恶！ “今儿个咱们把话说明白吧，我呢，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宫里的规矩我可以学，但是我不可能跟着一心想害我的人去学。二位嬷嬷，不好意思，我家庙小，请不起你们这两尊大佛。请二位稍等片刻，我去安排一下，稍后送你们去能请得起你们的地方。”林小福说完，放下杯子，带着玛瑙和玄冰玄月将偏厅的门锁上便走了。 第二百零八章 急事 两个嬷嬷对看一眼，两个人挣扎站起来去推门窗，发现竟然全被锁上了。后两人又大声叫骂，可没有任何人理她们。可怜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事到如今她们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丫头竟然真的敢把皇后娘娘派来的人锁起来。 林小福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吃亏，从去参加寿宴，到点心铺子和酒楼出事，再到姐姐被人欺负，桩桩件件事情她都无还手之力。姜右相府，端王妃，现在连皇后都要欺负她，她实在有点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玄冰，看好她们。玄月，马上去通知瑾亲王，把人带走。再跟他说，要想好好合作，就把这些麻烦事清理干净。”林小福扔下这几句便带着玛瑙出了林府。 玄月得了令，马上赶去了刑部找慕羽尘。小姐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看来今天是这两个嬷嬷触到小姐的底线了。嘤嘤嘤，小姐生气好可怕，不光语气冷，眼神也冷，周身冷气嗖嗖的，跟王爷简直一摸一样啊。 慕羽尘正在刑部审讯舞弊案新的关键证人，却看到守在外面的玄三在门口探头探脑。 “什么事？”慕羽尘皱眉看向玄三，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力。 “回王爷，玄月有急事求见。”玄三见王爷发现他了，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却只能迅速上前跪地禀报。 “玄月？”慕羽尘有些疑惑，玄月一直是跟着林小福的，这时候能有什么急事？难道是林小福出事了？ “王爷，您的意思臣已知晓，臣这就去准备，等事情有了进展马上就来回禀，臣告退。”看见慕羽尘脸上的表情，刑部尚书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慕羽尘见刑部尚书走了，便让玄三把玄月带进来。 “给王爷请安。”玄月一进来，先是跪地行礼。 “起来吧。说，什么事？”慕羽尘将手里的证词放在了桌案上。 “回王爷，今日皇后娘娘派了两个教养嬷嬷去教小姐规矩，结果在用午膳的时候把小姐的手和背都打伤了。小姐一怒之下就把嬷嬷都关起来了，派属下过来请王爷派人将她们领走。”玄月一脸无辜劈啦啪啦把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还没忘林小福的叮嘱，“小姐还让属下给王爷带句话：要想好好合作，就把这些麻烦事清理干净。” 慕羽尘想到了可能皇后会找林小福的麻烦，但没想到林小福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以为这丫头会用什么怀柔政策之类的，结果却这么简单粗暴，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她不用委曲求全，就算闯了祸也还有他帮她撑腰呢。 这次的事，林小福能第一个想到找他解决，慕羽尘不知怎么竟然有点开心，好像林小福终于肯依靠他一样。不过最后林小福让玄月带给他的那句话让他有点不爽，不过这种不爽被他直接转移到了皇后的身上。 慕羽尘让玄一带人去林府把两个嬷嬷接出来，直接送回宫里，又顺带着让玄一给嘉仁帝送了封信。 嘉仁帝看着慕羽尘的信不禁又气又笑，之前担心儿子不开窍，现在好了，儿子开窍了，可这一心只护着媳妇儿却难为亲爹的做法实在让他有点难以接受。心里有些受伤的嘉仁帝先是斥责了一通姜皇后，然后晚上拿着信去流云宫赵云霏霏寻求安慰，结果云霏霏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乐不可支，嘉仁帝也被感染得心情大好，流云宫一派欢乐。 可坤宁宫却乌云密布，不断有瓷器砸碎的声音传出。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要骑到本宫头上了么？本宫堂堂中宫皇后，居然连调教一个小丫头的权力都没有了！皇上居然还因为此事指责本宫！难道只要跟云霏霏沾边本宫就都碰不得了么？”姜皇后已经被气得失了理智，手边的东西全部被狠狠的砸了个粉碎。 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全部低着头跪在殿外，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今日皇后娘娘真是气大发了。 秋嬷嬷带着几个亲信苦苦拉着姜皇后，不断的劝说，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把皇后娘娘稍稍劝住了。 姜皇后此时也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头发都有些散乱了，发钗也有些摇摇欲坠。贴身的宫女赶紧上前帮她整理，秋嬷嬷赶紧让人把静心汤端过来给姜皇后服下。 喝了静心汤的姜皇后气息稍稍平顺了些，却又悲上心头掉下泪来。 秋嬷嬷看着姜皇后这个样子也是心疼无比，让那些宫女赶紧把这里收拾好，自己扶着姜皇后回了寝殿。 “娘娘，您这是何苦。奴婢听钱嬷嬷和孙嬷嬷说，那丫头粗鄙不堪、毫无教养，瑾亲王娶了此等王妃是好事啊。她拒绝了娘娘好心安排的教养嬷嬷，还滥用私刑处罚她们，这等事情传出去对她和瑾亲王的名声大为不利，这对娘娘来说并无害处啊。”秋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看着姜皇后的脸色逐渐平静，才稍稍松了口气。 “嬷嬷，本宫只是觉得本宫的擎儿命苦。中宫所出，不能被封为太子，不及云霏霏生的贱种得宠，本宫真的好恨！”姜皇后眼睛猩红，语带恨意。 “娘娘，凡事要看长远。瑾亲王的这位王妃，还没过门便生出这么大的事端，以后保不齐会怎样呢。您要稳住，等时机来临的时候一把抓住，才是最后的赢家啊。”秋嬷嬷无数次的说出这些话，说到她自己都有些动摇了。可是还能怎么办呢，如果她再不劝着点儿，恐怕皇后娘娘迟早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秋嬷嬷你说的对，本宫要稳住，本宫要跟他们斗下去，让本宫的擎儿得回他应得的。”姜皇后的声音渐渐减小，砸了一晚上的东西，情绪又经历了巨大的起伏，她现在十分疲惫。 秋嬷嬷见状赶紧叫人伺候皇后娘娘洗漱更衣。在姜皇后沉沉睡去之后，秋嬷嬷点上姜皇后喜欢的香料，静静的守在旁边。看着姜皇后倦容满面的睡颜，秋嬷嬷既心疼又怅然，娘娘未来的路恐怕会越来越艰难了。 第二百零九章 思念 “二小姐，皇上已经斥责了皇后娘娘，以后应该不会再派什么教养嬷嬷过来了。”玄月和玄冰站在林小福面前复命，并将探听到的后续情况一并说出来。 “好，让你带给瑾亲王的话也带到了吧？”林小福还是觉得自己火气未消，两世为人，吃苦可以，但从未挨过打。这次竟然被两个老太太打得后背上都青了，手背上的红痕也发紫了，真是把她气到了。 “带到了，王爷说知道了，让属下回来跟小姐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委屈自己，有什么事儿就让属下去找他。”玄月一脸笑嘻嘻的帮慕羽尘刷好感，果然看到林小福的脸色逐渐缓和。 “这还差不多。”林小福的心里舒坦了一些，这些日子以来，她家遭受的这些事情，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她跟慕羽尘是师兄妹的关系，否则谁会注意到他们林家？所以如今慕羽尘说出这样的话，让林小福勉强能够稍稍的平衡一点。 “二小姐，老太爷和老夫人回来了！”玛瑙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林小福说。 “啊？他们到了？”林小福噌的一下站起来，拎起裙子就往前院跑。 “爹娘，大哥大嫂，这一路上是不是累坏了？赶紧坐会儿歇歇，美娘，快去安排厨房中午做点好吃的。”林大川和李娟娘去了城郊的庄子不在家，林大石刚要出门去准备新开的烤鸭店看看，结果刚出门就碰见了自家的马车载着林山海和杨氏、林大山、张慧娘回来了。他赶紧叫人快去找其他人到前院来迎接林山海他们。 “老三，不必忙，咱们这是回自己家，有什么好张罗的。”林山海看着三儿子心里高兴，但还是制止他铺张浪费。 “爹，你们千里迢迢的回京城，那还不吃顿好的啊？”林大石开心的合不拢嘴，郑美娘更是连忙就奔了厨房亲自张罗午饭。 “爷爷、奶奶、爹爹、娘亲！”林子睿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跟着风见雪和墨逸城苦学，今天知道爹娘回来了，马上迈着小短腿跟着姐姐林小喜就跑过来了，俩人一进屋就扑进张慧娘怀里不再抬头。 张慧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亲生的儿女就这么留在京城，她哪能不想？可是为了孩子的前途，她只能跟孩子的爹一起商量着让他待在对他更好的地方。现在时隔几个月又看见儿子女儿了，她欢喜得快疯了。 林大山在旁边默默无言，只是用手摸着林子睿和林小喜的头，思念和宠爱都快从心里溢出来了。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林小福也进来了，看见林山海等人很激动，连忙过去抱住杨氏。杨氏也反手把林小福紧紧抱进怀里，一个劲儿的说着乖孙女。 一家人相互诉说了一阵子思念，林山海才想起来问林小福被赐婚的事情。 “老三，那圣旨可供起来了？”林山海先是问林大石，得道肯定的答复之后，又转向林小福，目光复杂。 “真是没想到啊，咱们老林家居然还能出一位亲王妃。可是小福啊，咱们家这个家世，跟瑾亲王……”林山海有些说不下去，人家是皇室贵胄，是东穆唯一的亲王，身份何其尊贵。可他们家，就是从青山村走出来的小小农家，实在太渺小了。就算瑾亲王是小福的师兄，同门情谊相互照应，可跟别的王妃一比，娘家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妯娌间受了欺负可怎么办啊。 杨氏和林大山、张慧娘也同样十分担心的看向林小福，他们跟林山海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很担心家里的情况让林小福以后没什么依仗，很有可能会受欺负。 “爷爷，您放心吧，我不会受欺负的，您别总想着咱们家没本事，我觉得咱们家挺有本事的。现在咱们家的生意已经基本遍布东穆，而且未来还要去其他几国开分铺，这种实力可没几个人能做到。”林小福非常有信心的跟林山海说，她觉得自家目前经济实力已经不算弱，跟慕羽尘成亲之后在权势方面也有了保障，未来的发展根本不可限量啊。 不过林山海等人的担心她也明白，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思想，等级观念明确，她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把道理给他们讲清楚，但是她有信心。既然决定跟慕羽尘成亲，她就会勇敢、努力的去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让她爱的所有人都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那爷爷就不多说了。小福，你一定要记得，无论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或者以后需要咱们家做什么，咱们都会支持你。”林山海看着林小福眼里坚定的光，知道这个孙女一定又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不是个古板的人，这么多年了，每次小福的主意都没错过，所以他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支持她。 “放心吧爷爷，还有咱家的所有人，我会过得很好的。而且，瑾亲王可是我的师兄啊，要是我嫁给他之后挨了欺负，那师父也不会坐视不管呀。”林小福朝着满屋子的人笑起来，笑靥如花，酒窝深深。 林家人看见这样信心十足的林小福，也都稍稍放了些心。这段时间，无论是在京城的林大石、林大川夫妇等人，还是从青山村赶回来的林山海、杨氏、林大山和张慧娘，连同家里的下人们在内，都在担心林小福嫁入皇家身份太低会吃亏。可今日看见林小福这般自信的笑容，他们愿意相信她，也愿意去试着相信那个他们认识的印象还不错的瑾亲王。 午饭时分，林大川和李娟娘接到消息也赶了回来，除了几个小子，终于吃上了一顿团圆饭。 清一大师知道林山海和杨氏他们回来了，中午特意没有跟他们一起吃，给林家人一个单独相聚的机会，直到晚饭才又拉着林山海畅饮起来。 两个老头儿这顿酒喝得相当开心。清一大师很喜欢简单纯朴的林家人，尤其是这个大家长林山海，在他看来，林山海算是活得明白的老头儿，他喜欢跟活得明白的人打交道。而林山海则得到了清一大师的保证：若是徒儿慕羽尘让林小福受了委屈，他清一大师第一个就会出来教训慕羽尘。 第二百一十章 飞箭 得知林山海和杨氏等人回来了，慕羽尘在第三天便带着礼物登门了。 林山海和杨氏知道瑾亲王殿下专程来拜见他们，唬得都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了。 结果慕羽尘到林府门口的时候，看见林家一家子都在门口迎接，赶紧下车将林家人都请进去。 宾主落座之后，慕羽尘让玄一把皮毛料子、贵重补品等礼物呈上来。 “本王不知二老前日回京，今日才来拜访，请二老不要见怪。”慕羽尘十分歉意的说。 “哪里哪里，王爷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实在不值王爷记挂。”林山海诚惶诚恐，原来真是来拜见他们的。 “您不必如此拘谨，下月本王与小福成亲，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也请各位不要拘束，本王是林家的女婿，自然是自己人。”慕羽尘这几句话说得林家人心里都激动了，跟瑾亲王成为自己人，真是三世修得的福分呐。 因着慕羽尘的话，接下来的谈话轻松多了。因为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宜见面，所以慕羽尘这次来林家并没有见到林小福。不过在出了林家的门之后，慕羽尘便坐马车去了福满楼。 下个月因为是林小福大喜，所以福满楼会推出一部新戏——《同福客栈》。这是林小福依据前世非常爱看的一部情景喜剧进行改编的，每天都有新内容，七天循环一遍，连演一个月。这也是林小福为福满楼设计的新的营销方式，顺便增加一轮福满楼的卖点。 所以林小福此刻正在跟福满楼的演员们排练，因为每天都有新剧情，七天循环一次，所以排练起来十分困难，他们已经排了半个月了，才勉强把剧情捋顺。 不过演员们的激情都很高，因为这部戏是为了庆祝林小福大婚，他们也希望能把这部戏演好，让所有踏进福满楼的客人都能因此度过一个欢乐的十二月。 慕羽尘到福满楼的时候，林小福正在后院跟演员们在一起排练。大家看见瑾亲王进来了，连忙齐声跪地行礼。 林小福一回头看见慕羽尘进来了，也满脸不情愿的要跪地行礼，结果被慕羽尘及时制止了。 “都起来吧。”慕羽尘一挥手，让跪在地上的演员们也都起来了，然后让林小福跟着他去三楼的包厢说话。 “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一进包厢，林小福便给两个人都倒了杯茶，然后看向慕羽尘。 “刚去了你家，拜访了二位老人家。”慕羽尘环视了一圈，这包厢里的摆设又变了。 他也是前不久才发现，林小福有个习惯，喜欢没事换换屋里的摆设。不见得非要换新的，就是把有些东西换个位置之类的。 “哦，你去看过爷爷奶奶了啊。”林小福不以为意，慕羽尘身为瑾亲王，不用在刑部衙门坐班，相对自由。 “嗯，看来你都准备好了，还有时间来这里。”慕羽尘幽幽的说了一句，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就是普通的白水，没有任何味道。 “准备什么？”林小福被慕羽尘没头没脑的话问愣了。 “准备下月初八的大婚。”慕羽尘冷冷的说。 “我用准备什么？不都是内务府在准备么，我就只出个人还有嫁妆不就行了么？”林小福有些莫名其妙，京城她家没有亲戚，也没法摆酒什么的，还用准备什么呢。 慕羽尘被林小福说得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小福说得没错，大婚的程序、所需的用品等事都由内务府负责了，她确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不过，我帮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到时候送给你。”林小福见慕羽尘被她的话噎住了，有些好笑。但是又不好让他太过下不来台，便透露了一个小消息。 “礼物？”慕羽尘斜眼看向林小福，“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到时候再给你。”林小福笑着给他的茶杯添水，闭口不提礼物是什么。 慕羽尘满心好奇，但无奈林小福就是不说，也只好换了话题。 “教养嬷嬷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日后进宫见了皇后娘娘可能还会有些麻烦。这段日子，没事儿你也别往外跑了，好好呆在家里。”慕羽尘转而说起了大婚前林小福的安全问题。 “哦？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有可能有人会对我下手？我每天都带着玄月和玄冰跟我一起，应该不会有事吧？”林小福听慕羽尘的话，便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以防万一，她们毕竟只有两个人。你若在家，有师父和风见雪、墨逸城在，万无一失。”慕羽尘说得严肃，林小福也只得点点头。 因为慕羽尘的坚持，林小福让玛瑙跟演员们说一声，便乖乖的回家了。 但就在林小福的马车刚驶出不远的时候，突然有两支箭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射来，直奔马车的两扇窗子。 “小姐趴下！”听见箭声，车厢内的玄月一声大喊，一手拉林小福，一手扯玛瑙，迅速趴在车厢底部。 另一边，玄冰抽出兵器从暗中跳出，警惕的跟在马车旁边，不停的看着四周。 这时，又飞出了几支箭直奔马车。 这一次，几支箭同时瞄准了玄冰，还有两支箭瞄准了马和车夫。 嗖嗖嗖，玄冰使剑将飞箭拨开，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有两支飞箭射中了马的非要害处，疼得马儿拉着马车飞快的向前跑去。 玄冰被更多的飞箭困住，无法跟上马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越跑越远。突然，从马车的车窗里扔出了一枚陌生的信号弹。玄冰见状，也紧跟着扔出了自己身上的信号弹。 马车持续朝前疯跑，车夫使劲儿拉着马缰却无济于事，因为他自己也中了箭，此刻不过时凭借着一定不能让小姐出事的信念在死撑。 “玄月，你去砍断马头，不能再让马跑了，再跑咱们就出城了。”林小福趴在车厢里，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各种被迫出城之后遭到伏击然后被残忍毁容或杀害的小说情节，心里有些发毛。 “好的小姐，那您趴好，千万别动，属下去去就回。”玄月迅速出了车厢，见车夫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随即把他推进车厢趴着，然后拔剑用力一挥，准备将马头砍断。 但就在此时，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优雅的风见雪翩然坐上了马背，拉住了缰绳，同时手一挥，那马儿的速度便奇迹般的慢了下来。 而车厢内飘进去的墨色身影正是墨逸城，进了车厢之后就帮车夫点穴止血，同时又给收了颠簸和惊吓的林小福和玛瑙服下了药丸。 玄月松了口气，幸好这两位来了，否则就算是把马头砍断，急速停止的马车也会被甩出去，小姐难免要受伤。 第二百一十一章 推断 马车停下的地方已经临近城门了，许多百姓都被之前疯马狂奔给吓坏了，早早把路让了出来，现在看见马已经瘫倒了，人也都安全了，这才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风师兄，墨师兄，幸亏你们来了，多谢。”林小福头一次经历了这个时代的真刀真枪的刺杀，一阵惊愕之后缓过神来，十分感激的看着风见雪和墨逸城。 “丫头，真是把我们吓死了！师父已经去追那些刺客了，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了，乖乖呆在家里。”墨逸城拍了一下林小福的头，这丫头居然没怎么害怕，真是不知道是不是神经比较粗。 “啊？师父追去了？不会有事吧？师兄你们赶快去保护师父啊！”林小福一听师父追去了，倒是吓了一跳，师父他老人家年纪那么大，对方起码应该有十几个人吧，能射出那么多箭肯定少不了，说不定前方埋伏的人更多，师父一个人能行么？ “哎哟，你放心吧，师父他老人家一出马，那些小喽啰肯定被杀的片甲不留。走吧，先送你们回府。”墨逸城笑笑，师父武毒无一不通，杀些刺客绰绰有余。 车夫中了箭，必须坐车回去。可林小福拉开车门才发现马也瘫倒了，正愁怎么回去，路边便来了一辆马车，她一看，这不是瑾亲王的马车么。 赶车的正是玄二，他刚停下车便看见林小福从车里探出头，连忙下车过来向林小福和风见雪、墨逸城行礼。 “林二小姐、风公子、墨公子，我家王爷吩咐小人过来送林二小姐回府。”玄二恭敬的半跪，心里松了口气，这马车上钉着那么多箭，这林二小姐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真是好运气。 “你起来吧，你家王爷呢？你们可曾看见玄冰？”林小福一边从车里出来，一边问。 “回林二小姐，王爷带人追刺客去了，吩咐属下带人过来接您。玄冰受了点伤，已经被送回去了。”玄二站起身，等林小福等人都上了马车，留下两个人处理林家的马车之后，便赶着马车往林府走。 知道慕羽尘带人去追刺客，玄冰也没事了，林小福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师父了。 旁边坐着的风见雪和墨逸城见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劲儿，都在心里暗笑。幸亏林小福的性格如此，否则遭遇此等事情，换了别家的小姑娘恐怕要哭哭啼啼了。 等到了林府，林家人听说林小福遇到了刺杀，都吓坏了，郑美娘忙拉住林小福上看下看确认是不是真的没受伤。 “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玄冰和玄月一直护着我呢，后来风师兄和墨师兄也很快就赶过去了，王爷也派人过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们放心吧，别紧张了。”林小福连忙安抚所有人，林家人没经历过这个，听说这事脸都吓白了。 大家听了林小福的话，又见她真的没有受伤，旁边的风见雪和墨逸城也都一派淡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杨氏还是张罗着让人去药铺抓一副安神的药回来。 一时间林家的警戒心提到了最高的程度，马上林山海和杨氏便规定家里人除了必须要出去买菜的人之外就都不要外出了。 两个时辰之后，清一大师精神抖擞的回来了。 一回来，也遭到了林家人的热烈关切，把清一大师吓了一跳。 “师父，您没受伤吧？”林小福给清一大师倒了杯热茶，双手递上。 “说什么呢，为师还能被那几个毛贼给伤了！真没想到啊，来了一趟京城，还能打得这么过瘾，好啊，好！”清一大师美美的喝下热茶，刚刚活动了一番的身子骨顿觉舒畅。 墨逸城倚着门框看着林家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清一大师，撇撇嘴走了。就知道师父啥事没有，林家人真是善良啊，就今天那些刺客，再来个百八十个，师父一炷香之内也全都能收拾了。 风见雪压根没来，正拘着林子睿练大字呢，见墨逸城晃晃悠悠的回来了，就知道师父啥事没有。 “师父，瑾亲王师兄呢？可曾抓到那些刺客？”林小福见清一大师把热茶一饮而尽，又过来续了一杯，然后追问起慕羽尘和刺客怎么样。 “为师给他留了三个活口，让他慢慢审去吧。”清一大师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愿多说。 林小福便不再问，林家人见清一大师无事也放下心来，张罗着晚上也要给清一大师炖一碗补汤。 林小福跟着清一大师回院子，到了院子门口，清一大师忽然笑了。 “丫头，今日可害怕？”清一大师目光炯炯的看着林小福。 “不怕。就是有点担心你们，听说你们去追刺客了，我担心你们受伤。”林小福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了林小福的答案，清一大师笑得开怀，用手指了指林小福，说了一句你呀你呀，然后就让她回去了。 林小福回到院子里，想了想，让碧玺去找来了玄月。 “二小姐。”玄月很快就来了。 “玄冰怎么样了？”林小福指了指椅子，让玄月坐下。 “回二小姐，玄冰受得都是轻伤，无碍。”玄月也没客气，笑呵呵的直接坐下。 “玄月，依你看，今日的刺客都是什么人？我坐在车里，看不见外面，只觉得左右都有箭射过来，而且很多。后来射到马身上，应该是想让马跑出城外，在城外有埋伏。”林小福说着自己的推断，对面坐着的玄月竖起了大拇指。 “二小姐说得都对，属下也觉得对方第一次的两支箭应该是试探您身边可有暗卫，然后后面的箭主要是一方面对付玄冰，一方面让马快跑，当然也可能想试试乱箭能不能让您受伤。”玄月将自己的推断也说了出来，两个人的猜测基本上差不多。 “花了这么大的本钱，还在城外安排了人，感觉不是想杀我，是想抓住我。你说，会是什么人呢？”林小福一边问玄月，一边在心里捋着自己来京之后的“仇人”。 “属下觉得不是想抓您，应该是想挟持您。今日在福满楼，王爷已经对属下下令，不准您在大婚之前踏出林家，属下想，可能是有人想利用您来要挟王爷。”玄月有些感慨于林小福的胆大。十五岁的小姑娘，不会武功，但是遇到今天这样生死一线的事情却还能镇定的命令她去砍断马头，宁愿受伤也不要出城，从这一点上来看还真是瑾亲王妃的合适人选。 “嗯，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是这样，要不然平白无故的抓我做什么？为了银子么？不可能，我们家又不算多富。只有可能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所以我就说，你们家王爷简直是克我！进京以来，都是因为他惹出来的事情！”分析着分析着，林小福就无端生气起来，玄月笑呵呵的看着林小福咬牙切齿鼓着脸的样子，觉得自家小姐太可爱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招供 瑾亲王府的地牢里，三个被吊起来的黑衣人身上已经伤痕遍布。地上满是污水，旁边的火盆里噼里啪啦的迸着火花，玄一拿着有倒刺的鞭子站在旁边。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慕羽尘看着眼前的惨状，却丝毫不为所动，极度清冷的声音响起，仿佛把整座地牢都冻住了，让人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没人回答，三个被吊起来的人都咬紧了牙选择闭口不言。后槽牙里的毒药早就被取出来了，否则他们早就选择自行了断了。 “不说也没关系，许久未见，北堂镜可还好？”慕羽尘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将背靠在椅子靠背上，淡淡的看着前面这三个俘虏。 三个俘虏在听到北堂镜的名字的时候，猛然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一瞬读懂慕羽尘眼中的了然时，三个人顿时颓然的低下了头。 “瑾亲王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那就烦请王爷给我们哥儿几个一个痛快。”其中一个俘虏又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死灰。 “北堂镜除了让你们刺杀本王未来的王妃，还有什么命令？”慕羽尘站起来，走到那名俘虏面前，“相信本王，本王有的是办法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那名俘虏嘴唇蠕动了半天，却缓缓低下了头，从他颤抖的身体中可以看得出他在痛苦的纠结着。 “本王不着急，你们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先等等，等到愿意说的时候再说。”慕羽尘等了一会儿，三个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于是他转身慢慢走到地牢门口，背对着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出去了。 地牢里复又传出了惨烈的叫声，可是因为在地下深处，没人听得到，没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次日一大早，慕羽尘起床之后，用罢早膳，玄一便接到了地牢的消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人已经不堪酷刑招了。他们并不属于北堂镜的精锐部队，只是过来打前站的。他们接到的指令是抓林小福，至于抓住之后要怎么做都要等下一步的指令才能行动。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亲哥哥是北堂镜的随身护卫，才隐约知道北堂镜似乎有意要破坏十二月初八的大婚，但具体行动计划仍然不得而知。 慕羽尘听到回禀之后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挥，自此这世上再没了那三个人。 京城的百姓们在今天醒来之后发现整座京城突然进入了高度的警戒，不光城门处多了玄龙卫盘查，连京中的主要路段都明确设置了岗哨。结合昨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乱箭狂射一辆马车的事件，百姓们纷纷紧张起来，都在猜测是否京城要出大乱子。 “臣有本奏。皇上，昨日清晨开始，玄龙卫无故开始在城门处进行盘查，并且在城中主要路口设岗，还挨家挨户的进行盘查，这分明是瑾亲王殿下有意制造恐慌。城中百姓现在流言纷纷，许多商户闭门不开，严重影响了京城的秩序，臣斗胆，请瑾亲王殿下就此事作出解释。”翌日的早朝上，一名御史站出来弹劾慕羽尘。 “尘儿，可有此事？”嘉仁帝很纳闷，怎么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 “回禀父皇，确有此事。”慕羽尘走到大殿中央，淡定的负手而立。 “这是为何？”嘉仁帝追问。 “前日，儿臣的未婚妻林小福在大街上遇到刺杀，刺客多达二十余人，儿臣的师父将其中三名刺客擒获，其余全部就地正法。经过审讯，儿臣得知此番刺客全部来自北疆，是北疆和硕亲王北堂镜的部下。”慕羽尘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尘儿，你此话当真？”嘉仁帝也有些坐不住了。 “儿臣句句属实，这是三名刺客的供词，请父皇御览。”慕羽尘从袖中抽出一叠供词，交给德公公。 嘉仁帝接过德公公呈上来的供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实在克制不住，狠狠拍向龙椅扶手，“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北疆贼子，竟然妄图在我东穆作恶！尘儿，调动玄龙卫，务必将北燕贼子一网打尽！刑部、大理寺等全部协助瑾亲王，听从瑾亲王调遣！” “臣领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出列跪地高声领旨，其余群臣全部跪地高呼皇上万岁。 京城百姓很快便知道京城警戒的原因是因为城中混进了北燕的刺客，因为这十几年来跟北燕打过两次仗，所以东穆百姓对于北燕的恨意和方案十分明显，京城的百姓更是强烈。所以百姓们自发的便开始对出现在附近的陌生人关注起来，一时间京城内外简直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铁桶，只要北燕刺客敢露面，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发现。 林小福自然也知道了那天她遇到的刺客原来是北燕人，这让她有些愤怒，这帮人在战场上打不过就开始使阴招了是么？挟持瑾亲王的未婚妻，打算做什么呢？无非就是想伺机除掉慕羽尘罢了，这是多么恶毒的想法啊。如果慕羽尘不在意她，那她很有可能就会被牺牲掉了。 林小福被激怒了，觉得北燕这个国家实在没什么信用，之前还签订了百年不进犯的条约，这才过一年就开始下黑手，简直是记吃不记打，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不过她现在没那么大的实力对北燕进行经济封锁，这一点让她十分不爽。想来想去，还是要借助慕羽尘的力量才行。 于是慕羽尘便接到了林小福派玄月送来的信，打开一看又是两个新名词——经济渗透和经济封锁。 慕羽尘对于这两个词十分陌生，认真的看完整封信便明白过来，就是先用资源、人力等在北疆开铺子，让北疆人喜欢、习惯于东穆商户的存在以及东穆粮食布匹等物品，然后在特定的时候将这些东西和人全部撤回来，给北燕沉重的一击。 在信中，林小福将这两个词的解释写的很详细，然后提出了可以进行经济渗透的方面和细节，还列出了他们俩联手便可以做到的事情，这些都让慕羽尘觉得有一种即将获得一个大珍宝的感觉，而这个大珍宝就是林小福本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守护 腊月初一开始，福满楼照例上演新戏。京城中虽然戒备森严，但仍然挡不住大家看戏的热情，《同福客栈》一上演，福满楼中座无虚席，全城都在讨论戏中人物和剧情。 而京中的达官贵人更加关注的还是腊月初八的瑾亲王大婚，这段日子林府大门紧闭，完全看不出要办喜事的状态，而瑾亲王府却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不时便有人把各式物品抬进去。 腊月初七，林府外面来了一列车队，从车上下来了一群人，搬着东西就涌进了林府大门，然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便看见林府门上挂起了红绸和火红的灯笼，透过高墙还能隐隐看见院子里挂着的彩灯和彩条。 而林府之内已经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可见笑容满面的下人们在张罗着各色物什。 “小福，喜服你试了没有，没问题吧？”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事儿都忙活完了，晚饭后，郑美娘风风火火的赶到了福园。 “娘，画儿姐姐已经帮我试过了，都挺合适的。”林小福正在熟悉明日的大婚流程，云霏霏特别将身边的画儿调过来提点林小福，直到大婚仪式完成。除此之外，还拨了四个身边的二等宫女过来伺候林小福，跟着她一起出嫁，以便她能够迅速熟悉皇家礼仪。 “那就好那就好，唉，娘的小福也要出嫁了，娘这心里还真是……”郑美娘拉着林小福的手坐在床边，看着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自己的闺女，突然落下泪来。 画儿一见此情景，便十分有眼色的带着知春、知夏、知秋和知冬出去了。 “娘，你哭什么啊？我就算出嫁了，也还在京城啊，而且还会经常来看你和爹爹啊。”林小福见郑美娘哭了，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你这孩子，哪有嫁人之后还总往娘家跑的啊？到时候惹恼了王爷怎么办？可不能这么任性。”郑美娘戳了一下林小福的额头，“娘就是有些舍不得你，不过谁家的女儿不出嫁呢，总有这么一天。你若是嫁过去之后能过上好日子，那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林小福扑进郑美娘的怀里抱住她，心里阵阵暖流涌上。 来到这个世界近十年，她享受到了渴望已久的亲情，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生命中的这份美好。 母女俩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郑美娘想起自己来还有件重要的事，便将林小福扶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还没说话脸先红了。 林小福看着郑美娘的样子，有些明白这个小本是什么东西了。 “小福，这个呢是很要紧的东西，你今晚要好好看，看完了再睡觉，娘就先走了，你早点睡啊。”郑美娘把小本往林小福手里一塞，然后红着脸走了。 林小福无语的看着眼前这粗糙的小本，翻开看了看，画的十分抽象，要不是她在前世大概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恐怕光看这个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她不打算再在这个小本上浪费时间了，直接塞到一个箱子底便躺下睡觉了。前世的所有美容秘籍都有重要的一条：如果睡不好美容觉，用再多的保养品都是白费。 本以为出嫁前的一夜会失眠，可林小福也不敢相信自己心大到这种程度，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当床上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之后，屋顶上的慕羽尘才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你可真行啊，连安魂香都给小师妹用上了，我看着就算不用香小师妹也睡得着。”墨逸城在旁边戏谑的看着慕羽尘。 风见雪看了他们俩一眼，没说话也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听闻她有起床气，还是不要吵醒她比较好。”慕羽尘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脑子里想起玄月说过的，林小福早上被叫醒时总是不太高兴，要等到完全清醒了才会心情好起来。 “起床气？呵呵，说得也是，万一来了不长眼的人，大喜之日前一夜，被吓着了可不大好。”墨逸城点点头，虽然他觉得以林小福的胆量，应该还不足以被吓到，但总归见到他们大开杀戒还是会有些不吉利。 今天是大婚前的最后一夜，慕羽尘不太放心，特意赶过来守着，担心北燕刺客会选这个时候来掳林小福。 他刚进林家，便碰上了墨逸城和风见雪，三个人一碰面，便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也没有所言，直接坐在了林小福的房顶上喝酒。 而这一坐，便是一夜。 寒风虽然刺骨，但对于这几个有身后内功护体的人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当画儿带着知春、知夏、知秋、知冬还有玛瑙、碧玺起来准备给林小福梳洗打扮的时候，慕羽尘朝着墨逸城和风见雪轻轻一点头，然后足下一蹬，翩然而去。 “二小姐，起床了，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睡懒觉了。”玛瑙和碧玺直到林小福有起床气，但是今日不同以往，必须要早点起来，所以几个丫鬟齐心协力把林小福从床上挖了起来。 被迫起床的林小福苦着脸皱着眉任这几个丫鬟折腾着，先是被塞进浴桶洗刷几遍，然后拉出来开始按在梳妆台前上妆。 郑美娘站在她身后，一边给林小福梳头，一边开始念诵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杨氏、张慧娘和李娟娘还有林小喜都赶过来了，帮着一起张罗。 等郑美娘梳完了头，画儿上前给林小福精心梳了一个适合戴凤冠的发髻，然后用胭脂水粉准备给林小福上妆。 林小福一见面前这些常规的胭脂水粉有些头疼，忙拦住画儿，让玛瑙将之前庄子里制出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拿出来。 “二小姐，您这是？”画儿有些诧异，这些东西是什么？看起来好像也都是胭脂水粉一类的。 “这是我庄子上制出来的，我用这个化妆，你看看，要是觉得好我送云妃娘娘和各位姐姐们一套。”林小福笑着回答，然后用自制的爽肤水和润肤霜开始做上妆前的保养，然后上底妆、画眉毛、眼影、眼线、腮红、唇膏等，最后又用一把大刷子给自己定了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嫁 旁边的画儿等人已经看呆了，这是什么胭脂水粉，怎么这妆跟没化差不多似的，但看着就是比之前还漂亮。 “喜欢么？喜欢就送你们一套。”林小福笑笑，然后让玛瑙去取几套护肤品和化妆品还有刷子过来，送给了画儿。 “哎呦，奴婢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胭脂呢，谢谢二小姐。”画儿看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林家女眷因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用上了，所以此时都看着几个丫鬟围在那儿饶有兴趣的研究着。 “画儿姐姐，我会在年后开胭脂水粉的铺子，到时候我定期给你送。”林小福看到大家都很喜欢这些胭脂水粉，心里十分高兴，看来年后很快就能再发一笔财了。 “那可真是太感谢二小姐了！不过时辰差不多了，奴婢还是先伺候您穿喜服戴凤冠。”画儿指挥着丫鬟们赶紧把那整套喜服给林小福穿上。 等层层叠叠的衣服都穿好之后，杨氏和郑美娘看着美艳动人威仪自显的林小福，激动的眼含热泪，张慧娘、李娟娘和林小喜也用手帕拭着泪。 “奶奶、娘、大伯娘、二伯娘、姐姐。”林小福紧紧握着杨氏和郑美娘的手，看着这些相处了近十年的亲人，眼圈也红了。 “哎哟，你这孩子，快别哭，忍住，这时候哭可不吉利，赶紧憋回去。”郑美娘见林小福红了眼圈，赶紧擦擦自己的眼睛，其余人也都赶紧跟着劝。 “老妇人、各位夫人、大小姐、二小姐，瑾亲王殿下带着人到府门口了！”门外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将屋子里依依不舍的氛围顿时冲击得慌乱起来。 一堆人找宝瓶的找宝瓶，盖盖头的盖盖头，整理衣裳的整理衣裳，忙活了好一通才准备停当。 杨氏在张慧娘、李娟娘和郑美娘的搀扶之下急匆匆的赶去了前院，林小喜则留下来陪着林小福。 慕羽尘此时骑着白马，身后跟着一百红衣玄龙卫还有迎亲仪仗，停在了林府门口。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更显得他眉目如画，莲华容姿，一路上吸引了全城百姓的目光。 林家人除了林小福和林小喜之外全部在府门前迎接，慕羽尘下马之后先是互相见礼，然后随着众人到了前厅。 按照接亲的规矩，新郎官本该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到闺房接走新娘子，但是瑾亲王殿下亲迎，谁还敢设置障碍，林山海连忙叫请假回来的林子原去背林小福出来。 “本王今日前来亲迎，就是要按照寻常百姓娶妻的法子办。所以，各位舅兄，还请赐教。”慕羽尘伸手拦住了林山海，笑意晏晏的看着林家众人。 林家人一时间都僵住了，之前丝毫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慕羽尘能来亲迎，已经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之前打听到除了太子妃和康王妃之外，端王妃和前任瑞王妃都没有过亲迎的待遇，他们没想到慕羽尘居然还要按照百姓家成亲的习俗来娶亲。 “姐夫，那我先考考你，请！”林子睿从人群里挤出来，手拿一把小木剑，像模像样的冲着慕羽尘一抱拳，吓得杨氏和张慧娘赶紧上前去拉他。 但还没等她们拉住他，慕羽尘已经笑呵呵的应了，并且脚步轻快的随着林子睿来到了院子里。 林子睿拉开架势，按照风见雪教他的飘雪剑法朝慕羽尘冲了过去。慕羽尘随便捡起一根树枝，便跟林子睿在院子里过起招来。 林子睿毕竟年纪太小，能记住飘雪剑法的招式已经实属不易，慕羽尘陪他玩了一会儿之后便用树枝直接将他击败，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剑法不错，但下盘仍是不稳，还要多加练习。” “姐夫，我以后还能去找你比试么？”林子睿穿着粗气，兴奋的抬头看着慕羽尘。 “当然，本王是你的姐夫，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本王。”慕羽尘拍了拍林子睿的肩膀，笑着带他回了正厅。 “王爷好剑法。”林家人刚才看着认真跟林子睿过招的慕羽尘，心里十分感动，此时对他更是万分尊敬。 慕羽尘轻轻摆摆手，然后看向林家四子——林子原、林子丘、林子恒、林子敬。 “王爷雅量，下官有一联，若王爷能对出下联，自当抱得美人归。”林子原站出来，冲着慕羽尘拱手行礼。 慕羽尘略抬手，示意林子原可以出题了。 “因荷而得藕（偶）。”林子原看着屏风上的莲花，口中吟出一联。 “所杏（幸）不需梅（媒）。”慕羽尘略一思索，看着桌上的杏脯和梅干，顿时对出下联。 林家四子齐声喝彩，然后联同林山海、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齐齐向慕羽尘郑重行礼。 “本王明白你们的意思，不必担心，小福是本王师妹，更将是本王王妃，本王定会视她如珠如宝。”慕羽尘拱手回礼，也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几个哥哥马上赶往后院，不一会儿，林小福便被林子原背了出来。 在林小福拜别家人之后，慕羽尘大步上前，伸手将林小福打横抱入怀中，朝着林家人点点头，然后抱着林小福出门上了轿子。 林府外面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们看见慕羽尘抱着林小福出来，全都沸腾了，原来这林家的姑娘真是瑾亲王殿下的心头宝啊，是谁说只是慕羽尘为了逃避赐婚而找的替身啊。 而跟着一起来的内务府和礼部的人全都惊呆了，印象中不苟言笑浑身冷气的瑾亲王殿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面啊，真是没想到。 玄龙卫则在慕羽尘抱着林小福出来的那一刻便开始齐声跪地高喊：“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配上迎亲仪仗的奏乐，林府门口热闹非凡。 随着一声“起轿——”大红花轿被四个玄龙卫抬起，林家人全部站在门口，目送着轿子渐渐走远。 从小路拐出来，走上京中最主要的大街时，两旁开始有玄龙卫放起了大型的礼炮。这礼炮也是林小福出的主意，她提供配料和大概的比例，让慕羽尘去试验。这本是可以应用在战场上的，但是慕羽尘让人改良了，在礼炮中放上了许多彩条，随着礼炮咚咚咚的放，天空中飘起了彩条雨，京城中人纷纷叹为观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刺客 慕羽尘迎娶林小福的队伍一路上走得十分顺畅，尽管京城百姓几乎全部都涌到路两边看热闹，但是由于维持秩序的玄龙卫极多，所以基本上没有任何耽搁，花轿很快便到了瑾亲王府。 慕羽尘接过玄一递过来的箭，当当当三支木箭全部正中轿门上沿。然后，喜娘将轿帘掀开，画儿上前将蒙着盖头的林小福扶下轿子，然后引她来到慕羽尘旁边，两人共同拿上一根中间挽着红绣球的绸带，一起迈步往府里走。 瑾亲王府中，嘉仁帝早就带着姜皇后和云霏霏前来观礼，太子和王爷们还有众朝臣也早就在此等候。 原本嘉仁帝想让慕羽尘在宫中大婚，但被慕羽尘严词拒绝了。无奈之下，嘉仁帝只好移驾至瑾亲王府来观礼。 此时，全场人已经知道瑾亲王殿下和王妃就要走进来了，忙都站起来迎接。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双璧人，男子莲华容姿，不染凡尘，女子纤纤细步，仪态万千。不知为什么，虽然林小福蒙着盖头无人能见她的容貌，可莫名就是觉得二人十分般配，站在嘉仁帝面前的时候，画面极其赏心悦目。 嘉仁帝满意的看着一双璧人，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旁边的姜皇后表情却十分僵硬。 今日她本不想来，又不是自己的儿子，凭什么来给慕羽尘做这个脸面。可是无奈，嘉仁帝兴致勃勃，她也只好跟着过来，此刻坐在这里看着这一双郎才女貌，心里十分不舒服。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端着笑容，假装十分欣慰的样子给众人看。 而云霏霏坐在嘉仁帝的下首，看着俊朗的儿子和称心的儿媳，心里十分舒坦，面上的笑容也开怀起来。 这时，司仪高声喊出：“一拜天地——” 慕羽尘和林小福转身面朝天空，跪地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转过头来冲着高位上的嘉仁帝还有清一大师等人跪地一拜。 “夫妻对拜——” 两个人面对面站好，完成最后一拜。 “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慕羽尘十分沉着的上前牵了林小福的手，往后院走去。 众人见此情景均惊讶万分，这瑾亲王殿下也太过疼爱瑾亲王妃了，从来都是喜娘将新娘子送回新房，新郎官要留下来招呼客人。怎么这瑾亲王亲自将人送回去了？ 不过众人虽然疑惑，但也不敢说，只能转而向嘉仁帝恭贺。 而嘉仁帝见到儿子送儿媳妇回去，哈哈大笑，跟一旁的清一大师一起取笑起慕羽尘来。场面一时变得极为热闹，慕羽璃和慕羽廷开始张罗，请众人入席。 另一边，慕羽尘牵着林小福来到了福园。进了卧房之后，林小福刚坐在喜床上，慕羽尘便拿起如意将盖头掀了。林小福的容颜一下子显露出来，慕羽尘似被震了一下，顿了顿才把如意放下。 眼前的林小福娇俏可人，眉如黛发如墨，嫩面樱唇，小巧的鼻子高高的挺着，似乎比平常更加美丽。 “你在这儿歇会儿吧，有什么事就叫人，饿了就传膳，本王去前面招呼着，很快就回来。”慕羽尘坐在林小福身边，拉着她的手叮嘱道。 “知道了，王爷且去吧，臣妾不会委屈自己的。”林小福笑了笑，薄施粉黛的笑脸又让慕羽尘看得险些花了眼。 “好，那本王先去了，你若是累了，就睡会儿。”慕羽尘又啰嗦了两句，然后起身去了前院。 “你也下去休息吧，辛苦了。”林小福见慕羽尘走了，便开口让喜娘也退下去。然后让画儿帮自己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袍。这是林小福特别为自己大婚而在福喜绣庄定做的，从前世她便非常喜欢旗袍，可惜从来没有机会能够穿。今日大婚，她虽然没机会给自己设计喜服，但是在卧房中穿的衣服总还是可以做主的，所以便换上了这么一身。 当林小福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丫鬟眼睛都亮了。瑾亲王妃这一身太美了，将身段全部显现出来了，比平常那些裙子都要好看呢。 旗袍上的大朵牡丹在今日这个特别的时刻仿佛也十分相衬，林小福将头发上的凤冠和钗环全部拆掉，用一根玉簪将长发三绕两绕卷成一个随意的发髻。又将耳环项链等物全部换成家常样式，林小福方觉得浑身轻便。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音，还有几个人大喊着“保护王妃！” 丫鬟们纷纷色变，赶紧将林小福围在正中，十分紧张的看着门窗。 “你们赶紧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林小福指着内室让她们赶紧进去躲着。 “不！王妃，奴婢们保护您，您快进去躲起来。”知春等丫鬟齐声反对，想要拉着林小福进内室。 但此时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看见被丫鬟围着的林小福便提刀奔了过来。 林小福连忙一把拉过背对着刺客的画儿，又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两个丫鬟，向腿上一抹，抽出了一把短剑，迎上刺客。 刺客显然没有料到林小福有这么一手，急忙向旁边躲去，但仍被林小福的奋力一划划到了手臂。 刺客恼羞成怒，伸手便要来抓林小福，但突然他身体瘫软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随之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而这个人却只能呜咽出声，浑身再没一点力气。 此时院子里的三十多个黑衣人已经被玄龙卫全部解决掉了，玄冰和玄月从门口进来，直接跪倒在林小福面前。 她们负责贴身保护林小福，却被敌人突破了防线，差一点就伤着林小福了。 “全部人听着，去暗部领罚三十天！”前院也遭到了刺客的袭击，但是很快便被镇压下来了。慕羽尘赶到后院，看到眼前的场景，尤其是喜房内的情况时，沉着脸下了命令。 “是！”全部玄龙卫连同玄冰和玄月在内全部领命。 “小福，跟本王去清音阁。你们，把这儿收拾干净了。”慕羽尘看到林小福身上的旗袍，眼神暗了暗，拿了一件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往清音阁走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练功 “皇上和云妃娘娘没事吧？”林小福被慕羽尘半抱着往清音阁走，边走便抬头问。 “无事，有师父和师兄们在。”慕羽尘抱着林小福脚步飞快，转眼便到了清音阁。 这里是慕羽尘平时居住的院子，当初林小福坚持要有自己的院子，所以慕羽尘便将清音阁旁边的院子改造成了福园。 刚一进院子，入目的便是苍松翠柏，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青翠非常，让人看了便精神一振。林小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带兵的人啊，院子里种的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 慕羽尘没管林小福的感慨，直接带着人进了主卧。 这里因为办喜事的原因，也都换上了红色的寝具，屋内也进行了简单的布置，看起来也算喜庆。 “今夜先住在这里吧。”慕羽尘将林小福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弯着腰看她的眼睛，“小福，是我疏忽了，本以为今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父皇和我，所以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前面，师兄师父也都在前面，却让你差点受到了伤害。” “不要这么说。”林小福身子略微后仰，抬头笑着看向慕羽尘，“我不是没事么？你跟皇上的性命自然要重要得多，我知道你一定派了人保护我，况且我也是有些功夫的。”说着，她故作凶狠的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了。”慕羽尘被林小福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有些心跳加速，伸手握住那可爱的小拳头，郑重的说。 “知道了，你先起来，我有点热。”林小福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推他。不知是不是地龙的原因，现在整个人感觉好热。 慕羽尘眸色深深，站起身来，将画儿端过来的两个酒杯拿起来，其中一个递给林小福，然后两人的胳膊绕胳膊，喝下了交杯酒。 今日是慕羽尘大喜的日子，刚刚又发生了刺杀事件，嘉仁帝已经起驾回宫，群臣也都散了。所以，慕羽尘不必再去前面招呼了，大婚后半程的节奏莫名被打乱了。 不过慕羽尘和林小福并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像相处了很久一般自在。 由于喜房换了地方，丫鬟们来来回回的开始搬运要用的东西，林小福跟慕羽尘一起吃了些东西之后闲着没事便开始画画。慕羽尘看了会儿书，然后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林小福的后面看她画画。 “这是在画什么？”慕羽尘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似乎是个庄子，但又跟普通的庄子不太一样。 “这是我在京郊新购置的两处庄子，其中一个有温泉眼，另一个种着各色果树，我想将两个庄子连起来，建一个大的山庄，让人可以去那儿泡温泉、采摘果子、小型打猎、钓鱼什么的，还能吃饭、欣赏歌舞。”林小福一边画，一边给慕羽尘讲解。 慕羽尘听得很认真，他觉得自己的王妃真不愧是京城人人称颂的捞金手，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不过听着听着，他便被林小福低头时露出的那一抹玉颈和若有似无的香味吸引了。渐渐的，林小福便被他圈在了怀里，越收越紧。 林小福开始紧张起来，这天刚刚开始变黑，慕羽尘怎么就要变身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二人的预期和控制，房间内的温度不断的升温，红色幔帐散落，温润的月色光影下，夜莺娇啼阵阵，雄鹰展翅盘旋。林小福在陷入迷醉之前想起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事后林小福最庆幸也是最懊恼的就是慕羽尘在看了福园的装修图之后，在清音阁也改造了一间浴室，并运用地龙制造了一个人为的温泉池。免除了次次找下人抬水的尴尬，但水浪阵阵，翻滚不止也确实有些累人。 当东方出现一抹红晕的时候，慕羽尘睁开了眼睛。他一向早起练功，但今天看见枕头上的一缕青丝，以及被子下露出的洁白光滑的肩头，还有那张恬静的小脸，微撅的樱唇像在发出邀约一般，他的自制力第一次发生了动摇。 念及林小福是初次，加上昨夜已经放纵了些，慕羽尘还是很体贴的将被子给林小福掖了掖，然后轻轻起身去松林练功发泄这躁动的兴奋，顺便听听昨日林小福抓到的那名刺客的审讯情况。 等到林小福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她先是懵懵的看了看周围，然后大叫一声从床上弹起。 “王妃，您起了。”画儿早就带着人候在门口，听见林小福的叫声便鱼贯而入。 画儿毕竟是伺候云霏霏的人，进门之后看见林小福身上的点点痕迹仍面不改色，快速的拿来新的亵衣给林小福穿上。 林小福面色微红，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而此时被丫鬟们看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到这些人都好似没看见一样，她自己别扭了一会儿索性也就放开了，快速的洗漱打扮起来。 今日要进宫，她看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所以做任何事情都用最快的速度。当慕羽尘沐浴之后进来的时候，看着林小福团团转的样子不禁失笑。 “不用着急，慢慢来。”慕羽尘按住林小福，不紧不慢的说。 “不行啊，今日要进宫，现在已经晚了。”林小福很着急，挣开慕羽尘的手，催促画儿快帮她梳头，而她开始同时给自己化妆。 “晚了就让他们等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急。”慕羽尘笑着看林小福化妆，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真的？”林小福歪头看向慕羽尘，当她看见对方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自主的也放松下来。 对啊，她的夫君是东穆的瑾亲王，他都不急，她急什么。 慕羽尘见林小福慢下来了，笑了笑没说话。 等二人用完早膳，坐马车到了宫中的时候，姜皇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而嘉仁帝却丝毫不急，跟太子慕羽璃聊聊过年的安排，又问问慕羽廷兵部的新政推行，再让慕羽端说说户部今年的税赋，就跟今日压根没有慕羽尘他们新婚进宫的事情一样，把姜皇后再次气得不轻。 所以，当林小福跟着慕羽尘走进大殿的时候，殿内表情各异的众人形成了一股非常奇怪的气压，让林小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认亲 “皇上，臣妾看瑾亲王妃这容貌，真可谓是艳丽无双，难怪瑾亲王今日缱绻温柔乡，这个时辰才进宫。”姜皇后见二人珠联璧合，自己儿子身边却空空荡荡，想起之前姜熙芸的所作所为，一时气不过，脱口而出一句讽刺之语，引得众位嫔妃都忍不住侧目。 “哈哈，尘儿亲自选的儿媳妇，怎会不好？尘儿，小福，快过来。”嘉仁帝因为高兴，也没在意姜皇后说的话，直接就把话茬带过去了。 “给父皇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慕羽尘一撩衣摆，拉着林小福跪下磕头。 “好好好，快平身。”嘉仁帝笑呵呵的将手一抬，让他们俩赶紧起来。 林小福记得要先给嘉仁帝和姜皇后敬茶，便几步走到近前，旁边已有宫女端着托盘过来，盘上有两杯茶。 “父皇请喝茶。”林小福将其中一杯拿起来，跪下低头奉给嘉仁帝。 “好孩子，来，这是朕给你的，好好收着。”嘉仁帝满意的喝了口茶，然后让德公公端来一个小盒子，递到林小福的手中。 林小福谢恩，将盒子交给画儿拿着，然后又来到了姜皇后面前，同样也是跪地低头奉茶。 “瑾亲王妃，你已嫁入皇家，日后务必要时时谨记规矩，万不可丢了皇家脸面。言行举止必须勤加练习，且绝不可抛头露面，德容颜功需时时警醒，平日里要把持好瑾亲王府的内务，最重要的是要早日为瑾亲王诞下子嗣……”姜皇后见林小福端着茶杯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一阵畅快，便开始慢慢的训诫起来。 林小福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到姜皇后将长篇大论都说完，接过茶杯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冲着姜皇后微微一笑。 笑起来纯真可爱的林小福再度惹恼了姜皇后，她本以为这丫头跪一会儿就会左摇右晃，或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那么她便可以抓住机会训斥她。谁知这丫头居然不声不响的一直笔挺挺的跪着，最后居然还笑得如此轻松，真是气死了。 但嘉仁帝此时已经在盯着她，慕羽尘也走过来将林小福扶了起来，她也不好再作出什么不妥之事，只得草草的将准备的一对白玉镯子给了林小福。 林小福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无懈可击的微笑，接过镯子转身递给画儿。然后，她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送给了嘉仁帝、姜皇后以及众位王爷和妯娌。 送给嘉仁帝的是一套常服，这是林小福自己缝制的，金色万字花纹被设计成团福形状，嘉仁帝收到之后很开怀，还打开仔细看了看，然后吩咐德公公收好。 送给姜皇后和众位王妃的是她即将开张的新铺子研制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还有两批福喜绣庄最新最好的衣裳料子。姜皇后看都没看便让宫女收起来，而南宫筱则轻蔑的哼了一声，这么小家子气的礼物，亏这个瑾亲王妃拿的出手。 太子妃上官曦月和康王妃满心好奇的收下了礼物，并对林小福回之微笑，打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新的胭脂水粉怎么用。林小福可不是一般人，她在京里开的铺子那是开一个火一个，这些胭脂水粉肯定也不一般。 而各位王爷收到的则都是一块上好的玉石籽料，这是福运商行特意从西北运回来的，刚到京城便被林小福扣下了，块块籽料都不小，且品相极好，几位王爷收到了也都十分满意。 认亲的仪式到这儿就算是完成了，姜太后因为多年闭宫念佛，连嘉仁帝都好多年没见过亲娘了，今日也特别派人传了话过来说瑾亲王和瑾亲王妃就不用过去请安了。 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午时了，嘉仁帝便吩咐摆膳。林小福跟着慕羽尘陪嘉仁帝吃了一顿午饭之后才得以脱身，二人径直来到了流云宫。 “娘娘，王爷和王妃过来了。”书儿进来通报，云霏霏正在看游记，听说儿子和儿媳来了，赶紧让书儿带他们进来。 “给母妃请安。”慕羽尘和林小福进了偏殿之后，双双朝云霏霏跪下磕头请安。 “快起来吧！”云霏霏赶紧过去拉两个孩子，真是的，到了流云宫还讲这么多规矩做什么。 “母妃，请喝茶。”林小福让画儿倒杯茶过来，然后跟在大殿上一样跪下低头奉茶。 云霏霏笑着接过了这杯茶喝了一口，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然后双手将林小福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到了母妃这里，哪还用这般多的规矩？”云霏霏拉着林小福的手坐在软榻上，怎么瞧怎么欢喜。 “母妃，儿臣给您带了些礼物，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林小福笑着让丫鬟们把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云霏霏一瞧，原来是两套衣裳鞋袜，还有两套玉石头面。 两套衣裳一青一蓝，全是用林家最好的锦缎制成，最为难得的是这两套衣裳都设计成了收腰的修身款式，但里面全部填充了薄薄的一层鸭绒，可以想象得到穿上之后定是轻薄又保暖。而且领口和袖口也都有精心的设计，还有密密麻麻的绣纹，真是别致又大方。鞋袜也都是配套的花纹，都做成了高帮的款式，应该也是续了鸭绒，十分保暖。 而两套玉石头面，一色青一色白，一式祥云一式鱼，都是喜庆的样子，云霏霏一见便爱上了。 “好孩子，这都是你设计的？”云霏霏一边拿着玉簪子左右看一边问林小福。 “是的母妃，这都是儿臣自己设计的。儿臣想着天气这么冷，母妃要参加宴会或是逛园子，总要穿戴得保暖些才好。”林小福笑着回答，见云霏霏喜欢这些礼物，她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慕羽尘就坐在一旁看着这婆媳二人讨论这些衣裳首饰，却一点也不觉得聒噪，他就端着一杯茶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时不时因为她们的话而露出些许微笑。 这一聊便聊到了晚膳时分，慕羽尘和林小福索性又留下陪着云霏霏用了晚膳方才出宫。这让今日政务有些繁忙而来晚了的嘉仁帝有些怨念，这两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可爱，跟他用完午膳马上就走了，结果在这儿陪着云霏霏聊了一下午还陪着用了晚膳，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父皇的地位还真是不算高。 第二百一十八章 管家 好不容易回到王府的林小福全身酸软，直奔卧房去除钗环换掉衣服然后冲进了洗浴间。 慕羽尘将林小福送到卧房门口便去地牢看昨天被林小福短剑划伤而被擒的那名刺客了。他其实也没想到林小福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她居然在大腿上绑了一柄短剑，这让慕羽尘有些对她刮目相看，更奇特的是那柄短剑上竟然有毒，所以那刺客才会被划了一个小口子便倒地不起。 昨晚意乱情迷之时慕羽尘曾问过林小福为什么在腿上绑短剑，林小福说因为之前的刺客说要破坏他们的大婚，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所以一定要想尽办法保护自己。 林小福这种同进退的想法让他感到欢喜，也让他欣慰。确实，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如果像温室里的娇花一般，恐怕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地牢中的刺客此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在墨逸城友情贡献的毒药效果之下，刺客终于招供在京城存在北燕许久之前便埋下的钉子，但他并不知道是谁，只是到有些权势，是个官宦之家，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全城玄龙卫的情况下还能很好的藏身不被发现。 当刺客全部招供之后，慕羽尘大发慈悲让玄一给了刺客一个痛快，然后他不慌不忙的赶回了卧房。 此时林小福已经梳洗完毕，穿着一身现代的睡裙，露着小白胳膊大白腿，正让玛瑙在给她擦拭头发。这一幕让刚进门的慕羽尘看了热血直往脑门上顶，愣是深呼吸了两三次才敢抬脚往里走。旁边伺候的丫鬟们熟视无睹，王妃在家时晚上就这么穿，她们已经习惯了。 “你回来了？给，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跟我的两件睡裙是配套的，你洗完澡也穿上试试。”林小福扭头看见慕羽尘进来了，便将旁边放着的几件睡衣递给他，让他去洗澡。 慕羽尘木然接过，走进了洗浴间，一炷香之后便出来了，穿着让他十分别扭的短袖和短裤睡衣。 “尺寸正好啊，怎么样，舒服吧？”林小福的头发已经擦的差不多了，此时看见慕羽尘出来了，便将丫鬟们都大发出去，然后走上前去对着慕羽尘上下打量。 “有些奇怪。”慕羽尘实话实说，他从来没穿过这样露出身体的衣服。 “没事，习惯了就好了。睡觉就是要穿睡衣，要不然不舒服。”林小福满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走到书桌前。现在时间太早了，她想接着琢磨她的山庄。 慕羽尘也不去打扰她，拿了本兵法坐在旁边的软椅上看起来。摇曳的烛火之下，两个人就这样的安静的各忙各的，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之美。 半个时辰之后，瑾亲王殿下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林小福身边一个打横抱起，然后便又是一夜的被翻红浪，缱绻旖旎。怪只怪林小福的睡衣实在太过诱惑，瑾亲王殿下再好的定力，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这般模样，也无法再克制自己了。 第二天早上，林小福依旧起迟了，丫鬟们全都在门外候着，直到屋里传来林小福的声音才推门进去。看到王妃身上的红痕还有扶腰的动作，一众丫鬟不禁在心里感慨瑾亲王殿下大概是这些年都没有近过女色，这贸然开荤之后大概有些用力过猛。然后丫鬟们便揉腰的揉腰，端盆的端盆，忙活了好一通才将林小福周身收拾好。 收拾好了的林小福来到饭厅，看见罪魁祸首正神清气爽的坐在那里看着信函，不禁心中大怒，便不与他说话，闷声用膳。 慕羽尘看着气闷的林小福，笑笑没有言语，优雅的用膳喝茶，这让林小福更加生气。今日本该跟王府里的管事们见面，然后接管王府事务，结果这都日上三竿了，管事们都等着呢，真是丢人。 所以林小福三下两下吃了些东西便准备起身去花厅，但却被慕羽尘拉住手给按住了。 “再吃一些，不碍事，让他们等。”慕羽尘按住了林小福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继续悠哉的用膳。 林小福却摇摇头，已经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再继续等有些不好了。她又快速的喝了一碗粥之后便匆匆去了花厅，慕羽尘看着她的背影宠溺的摇摇头，然后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林小福的身影一出现，一众太监嬷嬷丫鬟便全部跪下恭迎。 “起来吧。”慕羽尘一声令下，众人麻利的爬了起来。林小福快速扫视了一圈这些下人，发现大家脸上都是恭顺的表情，并没有人不满或者抱怨，心下稍安。 “日后，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由王妃处理，王妃即代表本王，若有人对王妃不敬，对王妃的命令阳奉阴违，本王绝不姑息。”慕羽尘看着众人，严肃的说出一段让她们胆战心惊的话。 “奴才（奴婢）不敢。”众人哗啦又都跪下了，冲着林小福磕头。 “都起来吧。本王妃初来乍到，很多事务还望各位帮衬着。若做得好，本王妃不会吝啬奖赏，但若做得不好，本王妃也不会姑息养奸。希望大家根本王妃一起努力，将瑾亲王府打理得越来越好。”林小福也站出来，发表了她在瑾亲王府的第一篇演说。 下人们全部恭敬应是，这让慕羽尘十分满意。 “这是管家玄铭，王府之前日常的事务全部都是由他在打理的，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叫他去做。”慕羽尘指着站在所有人前面的一个年轻男子给林小福介绍。 林小福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瑾亲王府的管家居然如此年轻，玄铭，看来也是玄龙卫中的一员。她对着玄铭微微点了点头，玄铭恭敬回礼。 “王妃，这是掌管库房的玄云、掌管厨房的玄鹤、掌管账房的玄久和掌管车马的玄霄。”玄铭又为林小福介绍了四个青年男子，林小福一看就明白了，合着这瑾亲王府里除了玄龙卫的人之外，剩下的就只是花匠或者烧火丫头等人了。一个嬷嬷或者大丫鬟都没有，这倒也是个好事，林小福十分反感那些所谓原先的“女掌权人”之类的人，打起交道来总是会有些摩擦。现在好了，根本就没有这类角色，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想着，林小福转过头给了慕羽尘一个赞赏的眼神，慕羽尘完全不明白怎么突然林小福就用眼神传递过来一句赞许，不过她高兴就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年礼 林小福顺利的接管了瑾亲王府的管家权，玄铭和其他几个管事也都十分配合，林小福的所有要求他们都郑重的记下了，然后将对牌和钥匙等物也都交给了林小福。 现在林小福觉得瑾亲王府简直是一个比林家更简单更舒适的地方，除了整座王府内的布置有些冰冷单调之外，简直无一不好。 心情十分喜悦的林小福灵感如泉涌，安排完管事工作便直接回了福园的书房。 福园已经被下人们从里到外彻底清扫了一遍，所以林小福决定还是住回福园，毕竟这里是她亲自规划布置的院子，感觉不一样。 福园的书房很大，这是林小福当时特别要求的，书房内的书桌书架等摆设都是按照她当时规划好的图纸专门定做的，所以现在整间屋子看起来更像一间办公室。 “王妃，这是库房的账册，还有来往的礼单账册，都是玄管家送来的。”知春从外面走进来，抱着一叠账册放在了林小福面前。 “嗯，放下吧，你下去吧。”林小福抬起头将最上面的来往礼单账册拿起来，里面的记录十分详细，但是记录非常少。林小福有些无奈，看来这瑾亲王府的人情往来实在有些弱啊。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瑾亲王的位置太高，没有必要去经营这些人情世故。加上慕羽尘本身高冷，平时能够接近他的人非常少，不认识的人送礼王府的守卫也不会收。所以一来二去，瑾亲王府成了一个超然于世的存在，平时除了慕羽璃和慕羽廷、云之陌还有上官凌云这几个人，基本上没人跟瑾亲王府有所往来。 不过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而且这是瑾亲王府有女主人的第一个春节，给父皇、母妃和各府的礼物都要慎重准备才是。但这份来往记录真的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因为慕羽尘送的礼都太随心所欲了，完全不能当作参考。 林小福不禁扶额，这是要让她自由发挥的意思么？真是压力山大，非常艰巨的任务。 所以林小福不得不将山庄的设计图放下，开始查看库房的账册，最起码自家库房的东西要略微心里有数。 不看不知道，一看库房账册林小福吓了一跳。库房里的奇珍异宝非常多，其中嘉仁帝赏赐的居多，还有就是两次打仗的战利品。 林小福略翻了一下简直头疼，这些御赐的东西怎么能够拿出去送人呢，打仗的战利品也比较不适合，合着满库房的东西基本上能用的没几个。 慕羽尘此时忙完了手头的事，便寻到福园书房来了，进门便看见林小福紧锁眉头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慕羽尘走过去，优雅的坐在了她对面的软椅上。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年礼你打算怎么送？”林小福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往年怎么送，今年就还怎么送，让玄铭处理就可以了。”慕羽尘一脸轻松，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往年都没送过，应该是你一直在外征战的原因。不过今年是我们大婚的第一年，这方面不能让人挑出不是来。我看过库房的账册，没有适合的礼物，所以我现在正头疼呢。”林小福不自觉带上了娇嗔的语气嗔怪慕羽尘，她真是快被这个人气死了。这可是关乎二人脸面的问题，如果身为王妃头一年的年礼便没有弄好，那可真是让人嚼一辈子舌根的事情。 “不用如此烦心，瑾亲王府即便不送年礼，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慕羽尘明白了林小福的顾虑，却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林小福的手。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林小福有些丧气，这个高高在上的瑾亲王，根本就不会懂得这些难处。 慕羽尘看着林小福低眉耷眼的丧气样儿，不禁笑得开怀了些，牵着林小福出了书房。他们才成亲，林小福这么快就进入了瑾亲王妃的角色这让他很欣慰，但是这么快就开始操心这些琐事让他莫名的有些不爽。 林小福被慕羽尘牵出书房之后，被冷风一吹，浑身一震，方才那些小纠结小烦恼仿佛都不算什么了。她也想到这才是她跟慕羽尘成亲后的第二天，理应跟慕羽尘好好培养感情才对。 想到这里，林小福不禁来了兴致，要拉着慕羽尘好好逛逛王府。 慕羽尘见林小福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拒绝，二人披了大氅便牵手漫步在王府内。 瑾亲王府占地广阔，房屋很多，但此时大部分都空着。树木并不算多，景致也有些单调，加上王府内的下人并不很多，所以整座王府给人感觉空旷了些。 “府里真的有些空旷啊，尤其在这冬日，仿佛比外面好要更冷些。”林小福将大氅裹紧，兀自说着。 “是么？我倒觉得这样安静些。府里原就我一个人住着，况且我在外的时间多一些，自然冷清。不过你来了，以后府里也会越来越热闹的。”慕羽尘拉紧林小福的小手，一边看着四周的景色一边回答。 “以后会越来越热闹？”林小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可不就越来越热闹了。”慕羽尘微笑着看向林小福，顿时把她逗成了个大红脸。 林小福现在越来越觉得慕羽尘跟原来那个冷冰冰用气势压迫她说出自家买山目的时那个少年不一样了，现在的慕羽尘不再像谪仙人，而是多了很多烟火气，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这一点让林小福有些不习惯，却也让她感觉到轻松，毕竟这也说明慕羽尘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不是么。 既然成为了夫妻，就一定要坦诚相待，这样的慕羽尘是林小福想要的夫君。 而慕羽尘也觉察到自己在林小福面前越来越放松，像是在流云宫时一般的放松。自从二人洞房花烛之后，林小福就彻底的住进了他的心里，这种感觉其实十分奇妙。 慕羽尘从未想过此生会有这样一段感情，在他以往的岁月中，一直都觉得成亲距离他十分遥远。直到林小福出现，一步步的走到他的心里，此刻能够十指交缠的漫步，对他来说真是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章 回门 夫妻二人在大婚后都有了奇妙的感觉，而这感觉在回门这天达到了巅峰。 当林小福和慕羽尘带着玄铭准备的满满一车礼物回到林家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的亲人，林小福瞬间激动得落了泪。 她这一落泪，慕羽尘马上便伸手过去帮她擦去泪痕，更轻声的安慰她说以后多带她回来，惹得杨氏等几个女人都开始跟着抹泪。 林小福被这场景弄得哭笑不得，赶忙解释说自己只是太激动了，所以才没控制住，林家众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双方都寒暄的差不多了，林小福便被郑美娘叫到了偏厅。 “小福啊，这几日过得怎么样？”郑美娘拉住林小福的手，怎么也看不够自己的闺女。 “我挺好的，娘，您和爹爹千万别担心，现在王府里我说了算，事事都顺心。”林小福反握住郑美娘的手，开心的说。 “那就好，娘就是怕你年纪小，脾气又倔，可千万要跟王爷好好相处。”郑美娘看着林小福得意洋洋的样子，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娘，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跟王爷相处的不好呢？到是您跟爹爹，平日里千万别太劳累了，庄子上都有人看着呢，这冰天雪地的你们也别总往外跑，多在家歇歇。”林小福拉着郑美娘开始说些知心话。 而另一边的慕羽尘遭到了林家全家的热情款待。大家都看得出来林小福气色极好，想必在瑾亲王府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所以便带着都是自家人的心情在招呼慕羽尘。 而慕羽尘起先并不适应，可架不住林家人太过热情，加上林子睿又嚷着要跟慕羽尘比试，所以渐渐的慕羽尘也开始融入了这个氛围。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了，林小福在临走前看着送出来的亲人们，又开始觉得眼睛酸涩，慕羽尘轻轻的在袖子里握了握林小福的手，二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神中的含义。然后林小福打起精神，笑着跟林家人道别，然后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在回去的路上，夫妻二人又一次四目相交，真实的感觉到他们两个已经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庭。从今以后，彼此将是对方最温暖的依靠。 慕羽尘因为大婚，嘉仁帝特准他五天不用上朝，可五天时间转瞬即逝，林小福算是正式进入了瑾亲王妃的生活轨道。 第一件头等大事，便是那天困扰她多时的年礼问题。 林小福看着自己列出来的送礼名单，揉了揉眉心，该来的总归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现在只能绞尽脑汁想想送些什么东西才好。 此次的年礼不宜过重，重了会让人感觉她这个瑾亲王妃用力过猛。也不能太轻，轻了像是瑾亲王府瞧不起人，那还不如不送，这个轻重的尺度掌握尤为重要。而且林小福想着最好还要雅致一些，不能太接地气，显得瑾亲王府不高贵。 盯着名单琢磨了半天，林小福开口叫知夏去把玄铭唤来。 玄铭很快便来了，进门之后请安行礼。 “玄铭，你可知道以往其他王府年礼的规格？”林小福看着玄铭，希望这个管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回王妃，其他王府一般年礼会选些各色点心、各色布匹还有些玩器摆件什么的。一般点心送六匣或八匣，布匹六匹或八匹，至于玩器摆件至多两样。”玄铭没有辜负林小福的期望，简明扼要的将其他王府的年礼规格报了出来。 林小福点点头，跟她想的差不多。 “那依你看，咱们王府今年年礼选八匣点心、二十坛酒、四匹绸缎四匹纱，加上些青菜和一尊摆件，怎么样？”林小福想起库房里有些摆件是可以送人的，便想着今年先对付上，明年可以选些玉石自己雕。 “属下认为，这些已经十分妥当。”玄铭恭敬的回答。 “那好，这份名单给你，你看看还有什么我忘记的人家，如果没有今年的年礼就按照我说得那些去准备。”林小福将手里的名单递给了玄铭，玄铭接过一看，心里对林小福的认可又多了一些。 他们都知道自家王妃之前就是个山村里走出来的姑娘，经商颇有些法子，在东穆赚了不少银子。不过毕竟不是大家出身，对于这些高门贵族之间的人情往来可能会有些陌生。不过看王妃今日的安排，十分有条理，且送礼的对象罗列的很全面，等级也划分的十分清楚，一看便是心中有数。 玄铭接了差事退下了，林小福甩了甩手，总算把年礼的事给安排好了，离送年礼的日子只有几天了，早点安排好早点踏实。 接下来就是选择给嘉仁帝和姜皇后等人的礼物了。这个林小福倒没有那么纠结，很快就在嫁妆库房里找到了一尊大珊瑚树。这珊瑚树是福运商行从南边运过来的，当时林大石一见就给自家闺女留下了，现在拿出来撑场面正好。 而姜皇后的话，就送套翡翠的头面好了，库房里正好有现成的，是慕羽尘带回来的战利品。林小福并不喜欢穿金戴银的打扮，这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送出去算了。 至于云霏霏，林小福精心准备了些补品，还有一件白狐皮的大氅，正好过年的时候能穿。 等到慕羽尘晚上从衙门回来，听到林小福的这些年礼安排，不禁失笑。自己这个小王妃真是有意思，礼物都安排的十分妥当，不过连嫁妆都拿出来了有些不像话。于是，英明神武的瑾亲王大笔一挥，将单子上的大珊瑚树改成了天虞山固本培元的灵紫丹。 腊月二十，瑾亲王府的年礼送到了太子府、各王府还有镇国公府和太师府。 这几家人都十分惊讶，但惊讶之余却也感叹林小福这个新上任的瑾亲王妃办事周全，礼数丝毫不差，送的年礼都很好，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这几家人里面端王府和瑞王府显然不在对林小福产生好感的行列中。 “瑾亲王妃的年礼还真是有意思，这点心是自家点心铺子的，布匹是自家绣庄的，酒是自家酒坊的，最难得的是居然还有自家庄子种的青菜。林林总总一大堆，合着根本没花银子，全是自家的买卖，这商户女啊就是不一样。”南宫筱在给慕羽端看瑾亲王府的年礼单子时，嘴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那也只能说明瑾亲王妃捞金手的名号名不虚传，本王倒是希望王妃也能有这本事，就不用本王辛辛苦苦管着户部抠银子了。”慕羽端斜看了一眼南宫筱，这女人光有这嫉妒的心思有什么用，有本事也跟瑾亲王妃似的，给王府挣大把的银子回来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谏言 南宫筱在慕羽端这里碰了个钉子，一肚子气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左思右想让人去把妹妹南宫悠找来。 南宫悠很快就来了，问清楚原委之后轻笑了一声，“姐姐何须为此事烦心，未来的瑞王妃此刻相信正憋着劲儿想要给瑾亲王妃一个教训呢。” “未来的瑞王妃？你是说秦姝？”南宫筱有些不解，这事儿跟秦姝有什么关系？ “秦姝也是当时皇后娘娘准备指给瑾亲王的，但是后来被那个乡下丫头抢了先，后来才被指给了瑞王。并且，据我所知，秦姝弟弟的腿也是瑾亲王为了给乡下丫头出气才废了的，这不是大仇是什么？所以秦姝现在就等着顺利大婚之后收拾那丫头呢。”南宫悠一脸尽在掌握的笑容。 “呵，人家是瑾亲王妃，秦姝充其量就是个瑞王妃，品级不如人家，钱财也不如人家，拿什么收拾那丫头？”南宫筱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仍是不屑，秦姝也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连她见了林小福都要行礼，跟她同品级的秦姝又凭什么呢。 “话虽如此，但是女人一旦狠起来，谁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南宫悠不以为意，横竖都是那两个人斗来斗去，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那我就期待着秦姝能争口气吧。”南宫筱将信将疑，不过现实也是她现在对林小福也无计可施，只能先看看秦姝有什么手段，坐收渔翁之利当然是最好的。 林小福看看日子，还有十天便要过年了，今年是她来瑾亲王府的第一年，无论如何都要过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于是，瑾亲王府的所有下人们今年都收到了令人惊喜的年礼，是瑾亲王妃专门为大家准备的，每人都有一匹棉布，还有糕点一匣和不同等级的银子，除此之外林小福还专门为全府的下人们订制两套春装。这让全府上下都沸腾了，有王妃了就是好，衣食住行都有人想着了。 更让大家都惊喜的是在小年夜这天，全府上下居然都吃上了锅子！林小福特意叮嘱玄铭，因为年夜饭他们要去宫里吃，府里会没那么热闹，所以小年夜就一定要吃得好一些，然后年夜饭也要让全府人都吃上热腾腾的饺子。 慕羽尘眼看着下人们对林小福越来越恭敬、越来越殷勤，有些好笑之余也有些感动，林小福是真的将王府当成自己的家，才会在各个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全。 其实照管王府也很辛苦，因为慕羽尘的产业账册也都交给了林小福管理，现在又临近过年，每日管家都会来回汇报很多事情，让林小福做决策。再加上福满楼准备过年大戏，林小福这几天下午都还要去安排排练，所以慕羽尘看到的林小福整天简直像是个陀螺一样忙来忙去。 而在早朝上，便有御史因为此事参了瑾亲王妃一本，言说林小福身为瑾亲王妃，怎可抛头露面去福满楼跟戏子们整日厮混，简直是堕了皇家脸面。 嘉仁帝有些无奈的看着慕羽尘，确实身为皇家媳妇，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合规矩。 慕羽尘沉着脸，看向之前谏言的那个御史。御史被慕羽尘刀光一般的眼神刺到，有些站不稳。 此时镇国公站了出来，向嘉仁帝恭敬一拜，然后悠悠开口：“瑾亲王妃掌管瑾亲王府内务，当然要以王府的利益为首。老臣以为，瑾亲王妃此举并无不妥。众所周知，瑾亲王府肩负五千玄龙卫的兵饷，如果单纯依靠瑾亲王殿下的俸禄，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瑾亲王妃依托福满楼的收入来补贴王府开支，这并无什么错处。至于御史所说的与戏子厮混，这纯属无稽之谈。” “镇国公所言甚是，本王的王妃，为了福满楼能够给京城百姓呈现出好的表演，废寝忘食，亲身指导，本王并不觉得有何错。且本王的王府并无其他银钱收入，早已捉襟见肘，好不容易王妃能够帮助本王摆脱困境，你等又拿此诛心之语来诬陷她，到底是何居心？”慕羽尘的脸色越来越沉，在镇国公说完之后直接怒斥谏言的御史。 慕羽尘的这一番话，让满朝堂的人瞠目结舌。瑾亲王殿下刚才说什么？他很穷，好不容易来了个能赚银子的王妃，结果御史又要将这条财路堵住，是这个意思么？ 嘉仁帝看着群臣的样子有些想笑，自己这个四儿子可真是出息了，娶了媳妇之后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林小福真是感化了寒冰啊，尘儿终于有烟火气了。 不过慕羽尘此刻却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眼看着林小福整日忙碌，全是为了王府，甚至之前还为了东穆想出了经济制裁的法子，结果却被人如此诟病，简直忍无可忍。 瑾亲王的杀伐之气顿时溢满了整座大殿，群臣的脚都有些微颤了。 嘉仁帝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大殿之上的气氛慢慢尴尬至极。 几位王爷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了这一切，慕羽端冷笑，慕羽擎不屑，慕羽廷忿忿，慕羽靖面无表情。只有慕羽璃微微摇头，走出来劝和。 “四弟，这不过就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就算了吧。”慕羽璃轻轻的冲着慕羽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慕羽尘看着慕羽璃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那股杀伐之气也渐渐退去，群臣大多额头生出汗珠，此刻却也不敢去擦，生怕惹恼了这位亲王。 “好了，此事徐御史对事情原委了解有失偏颇，贸然谏言，对瑾亲王妃有所诟病，责令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嘉仁帝见慕羽尘还是没消气，便一锤定音罚了那御史半年的俸禄。那御史也确实有些过分，瑾亲王妃刚嫁过来才几天，就上折子参她，换了谁也不会高兴。 御史听了也只能跪地谢恩，不敢再妄言其他。 退朝之后，慕羽尘负手朝宫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慕羽廷拦住了。 “四哥，你这是要去哪儿？你大婚之后就一直是上朝、去刑部然后就回府，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喝酒说话了，今儿你不许走，咱们去东宫好好说说话。”慕羽廷拉着慕羽尘就不撒手。 “不去。”慕羽尘巧妙的将手绕了两下，便从慕羽廷的手里挣脱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四哥，你别走啊。”慕羽廷追上去又拦在了慕羽尘的面前。 “四弟，如果没有要事，不如一起去哪儿坐坐。”慕羽璃此时也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不如跟我回府吧。”慕羽尘停下脚步，回头冲着两位兄弟无奈的说道。 然后就见到慕羽廷乐颠颠的点了点头便往前走，而慕羽璃也露出了微笑，不紧不慢的跟在慕羽廷身后，而慕羽尘见状也只得带他们回了府。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入股 玄二早早回了王府报信，林小福正在翻看清风苑的账本，听见这个消息马上让玛瑙和碧玺给自己更衣，又让小厨房赶快做些新鲜点心，再煮些奶茶。小厨房的人是林小福从林家带过来的，林家的饮食都已经能熟练的掌握了，所以一听到林小福的指令，马上便忙活起来了。 “恭迎太子殿下、安王殿下。”等到瑾亲王府的马车回来，林小福早带了人出来迎接，见到几个人进来便上前见礼。 “四嫂好，今日前来叨扰了”、“四弟妹。”慕羽璃和慕羽廷连忙回礼。 “刚得知太子殿下和安王殿下前来，准备不周，请见谅。”林小福引他们去前厅喝茶。 坐下之后，便有下人端着刚出炉的点心和奶茶过来。 “四嫂，这点心真好吃，怎么好像你的点心铺子里没见卖过？”慕羽廷拿着一个蛋挞咬了一口，马上赞不绝口。 “如果安王殿下喜欢，待会儿让人装些送到你府上去，来，再尝尝这个。”林小福笑笑，让人把桌上的草莓蛋糕也给慕羽廷端过去。 慕羽廷又尝了尝草莓蛋糕，简直惊为天人，尤其是在这个时节还能吃到新鲜的草莓，实在是太意外了。 “四哥，你简直太有口福了，天天吃这样的点心，真好啊。”慕羽廷一边满足的吃着各色点心，一边喝着香喷喷的奶茶，还不忘了羡慕慕羽尘。 “小六，慢点吃。”慕羽璃在旁边看着慕羽廷这个丢脸的样子，哭笑不得。 “爱吃也别吃太多，等会儿叫你嫂子给你包上带回去，一会儿该吃午膳了。”慕羽尘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蠢弟弟，不过也觉得这小子命好，从小到大还真没什么烦心的事儿。 几个人坐在前厅从吃食开始聊了起来，得知林小福将在年后在京郊建山庄，慕羽廷的兴趣也来了，“四嫂，要不你带着弟弟也赚点儿银子吧。” “好啊，安王殿下若是有兴趣，可以入股。”林小福欣然同意，山庄规模有些大，有人投资也是好事。 慕羽廷连连点头，嘴里忙说着好好好，府里的银子正愁不知做些什么好呢。 旁边坐着的慕羽璃听了有些踌躇，按理说林小福这捞金手名声在外，这个山庄应该也不会差。但是自己身为太子，有些话不像慕羽廷那般容易说出口。 林小福看见慕羽璃的脸色有些犹豫，略想了想便大概猜到是为何，便直接开口道：“太子殿下若是有兴趣，不妨也参一股？” 慕羽尘也早就看到了大哥的表情，也在旁帮腔，“大哥，你也参一股吧，东宫的开支也不小，积累些银钱也是好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入股。”慕羽璃虽然不太明白这入股的意思，但是想来跟入伙是一个意思。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林小福便将合作的合约拟了出来。慕羽璃和慕羽廷心中微惊，这条条约定皆缜密周到，真不愧是捞金手啊，这样的合约，恐怕连太子府的谋事都未必能写得出来。 慕羽璃和慕羽廷看过之后，便直接签字并盖上了随身的小印，每人入股一成。 “好了，太子殿下、安王殿下，等着收银子吧。”林小福将签好的合约收了起来，然后笑着看向二人。 “好嘞，四嫂，弟弟我就等着跟在你后面赚银子了。”慕羽廷笑呵呵的朝着林小福拱拱手，心里乐开了花。 慕羽璃也冲着林小福微微点头，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在山庄开张之后也想办法帮着带些客人过去。 “大哥和六弟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帮着招揽生意，我自有办法。”聊的时间长了，尤其是慕羽璃和慕羽廷一再的说不要再叫什么太子殿下和安王殿下了，林小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那不行，怎么说也是我们一起开的铺子，肯定要拉些人去啊。”慕羽廷不解，慕羽璃和慕羽尘同样不解，只是他们没有问出来，只是一同看向林小福。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招揽到人去，不过到时候很有可能需要几位配合，等山庄开张便会知晓了。”林小福卖了个关子便不再多说，时辰到了，便招呼大家一起去用午膳。 吃了一顿非常可口的午膳之后，慕羽璃和慕羽廷连连谢过慕羽尘和林小福，然后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行之前，林小福将几食盒的点心给他们俩带上，还特别做了酸梅糕请慕羽璃带给上官曦月，这让二人对林小福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新高度。 “其实不必如此的。”慕羽尘看着二人离开，转身牵着林小福的手往福园走。 “没事，太子殿下和安王点心都是你的至亲兄弟，大家一起赚银子也很不错啊。”林小福笑着仰起小脸，看向慕羽尘。 “真是多谢你了。大哥和小六都没有太多产业，有的也就只是些酒楼茶馆，不敢太过，所以府内积蓄远不及端王和瑞王那般多。”慕羽尘微叹了口气，大哥虽贵为太子，但因人品正直，从不牵涉那些暴利生意，对于一些上贡又基本上皆推拒了，所以东宫一直都不富裕啊。小六就更别提了，是根本不懂这些。 “那好办啊，以后我们再做生意都带上他们一份儿就行了。对了，现在开始就可以置办些庄子啊，跟我们一起种些菜和果子，养些家畜，福满楼和庄子都收的，你让人去说一声吧。”林小福了然，都是实诚人，不懂得赚钱啊。那没关系，有钱大家赚就好了。 慕羽尘没再说话，只是牵着林小福的手更紧了些。 而慕羽璃和慕羽廷接到慕羽尘的口信之后，马上便派了人出去置办庄子，现在有了捞金手带他们赚银子，他们也得跟上节奏啊。 而上官曦月也吃到了林小福的点心，跟慕羽璃和慕羽廷一样，惊喜极了。自打有孕之后便没什么胃口的她，这次吃了这个酸梅糕，仿佛将胃口打开了，吃了又吃，喜得慕羽璃差点又差人去瑾亲王府找林小福要。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乐理 年夜宴如期而至，林小福换上了新做的紫色宫裙，披上银灰色毛皮大氅，头戴一顶树枝金冠，一身简洁但又不失庄重的打扮，赢得了慕羽尘赞许的眼神。 慕羽尘今日一身紫色锦袍，跟之前林小福给云霏霏的那两套衣裙一样，里面都是一层薄的羽绒，非常保暖。同样的，他也披了一件银灰色的毛皮大氅，跟林小福正好凑做一对。 两个人来到年夜宴的现场时，看到很多人都已经到了。 众人见瑾亲王夫妻来了，赶快过来见礼，慕羽尘与林小福也一一回礼，然后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候晚宴开始。 很快，嘉仁帝带着皇后和一众嫔妃也来了，晚宴正式开始。 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众位皇子开始为嘉仁帝献上新年礼物。 太子夫妇准备的是一座江山锦绣的玉雕，端王夫妇准备的是福禄寿喜的屏风，康王夫妇准备的是一对玉盘，慕羽尘和林小福将大珊瑚树献上，瑞王送出大鹏展翅石雕，最后安王将一大块上品玉籽料送给嘉仁帝。 嘉仁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是欣慰。儿子们长大懂事了，除了送礼物还说了好些吉祥话，哄得嘉仁帝十分高兴。 “父皇，今日乃是团圆夜，如今朝臣们全部都在此相聚，不如也让现场的闺秀们表演些才艺助兴可好？”南宫筱见嘉仁帝高兴，便凑趣的提议。 “好啊，那就请各家闺秀表演一二。”嘉仁帝并无不可，无非就是助助兴，也许谁家的子弟和闺秀就在这些才艺表演当中互生情愫，喜结良缘，也是美事一桩。 很快，便有人将嘉仁帝的这个决定传了下去，各家待字闺中的闺秀们内心都有些小雀跃，既兴奋又紧张，生怕自己一会儿表演出什么差错。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表演开始了。 宫廷宴会的菜式都非常漂亮，但很多端过来都已经凉了，而且份量也比较小，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对于没经验饿着肚子来的林小福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于是，林小福一边看表演一边不忘吃菜，旁边的慕羽尘看她的样子也不断的把自己眼前的菜和点心都推过去让她多吃点。 龙椅上的嘉仁帝和下首的云霏霏见状都有些好笑，儿媳妇看来真是饿了，这种宴会一般都没人真正吃菜的，就只有她，一会儿吃点这个，一会儿吃点那个，用膳礼仪很好，不过吃的也真是挺多的。 上官曦月跟着慕羽璃坐在他们的对面，此刻正兴致盎然的看着林小福吃东西，被她感染的自己也开始挑拣着面前的吃食。慕羽璃看见上官曦月胃口好，也跟着高兴，在旁不断的嘘寒问暖。 这两对夫妇一左一右成了整个宴会最受人瞩目的焦点，很多闺秀们见了都黯然的拧着自己的帕子，内心嫉妒无比。 “皇上，莫不如定个彩头，到时赐给今夜表演最佳者，如何？”姜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对嘉仁帝提议道。 嘉仁帝点点头，有个彩头也好，年夜宴么，比比赛毕竟热闹些。很快，年夜宴的彩头便定了下来，是一只七彩琉光玉佩。 有了彩头作动力，众位千金表演起来更加卖力，谁都想赢得那只玉佩。 只不过，当户部尚书嫡女秦姝一曲古琴弹奏之后，众位闺秀便纷纷打了退堂鼓。这古琴曲实在弹奏的太过精妙，她们自认自己的才艺肯定是比不过，所以便不愿再上台比试了。 嘉仁帝见此情景，哈哈一笑，准备将七彩流光玉佩直接赐给秦姝。但见秦姝莲步款款走上前来，“皇上，臣女又一个不情之请。素闻瑾亲王妃乐理极好，今日有缘得见，臣女希望能向瑾亲王妃讨教一二。” 林小福正在专心致志的吃鱼，忽然听闻有人提到了她，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秦姝。 “哦？乐理？”嘉仁帝将视线转向林小福。 “多谢秦姑娘谬赞，本王妃乐理实在一般，今日便不在诸位面前丢人了。”林小福站起来，恭敬的向嘉仁帝行了一礼，然后十分诚恳的对秦姝说。 “瑾亲王妃太谦虚了，您当时在姜右相府唱的词可真是极好的，今日宫中夜宴，相信很多人都想一睹王妃风采。”秦姝笑着回话，言语中逼着林小福一定要与之比试。 “好吧，那本王妃就献丑了。父皇，等会儿儿臣要是表演的不好，您可别见怪。”林小福想了想，不愿当中驳了秦姝的面子，只好应下。 不过这比试乐理可真是难办，她并不会任何乐器，只是会唱些古风歌曲，但这唱歌如果没个伴奏也太难听了，等于直接弃权了。想来想去，她猛然间想到了一首歌，这首歌频繁的出现在各种穿越小说中，非常受欢迎，也很容易表演。 因为是才艺比试，所以双方可以有一些准备时间。秦姝非常自信的走下台去准备，而林小福则一把拉起慕羽尘到了偏殿的一个空房间，还不忘让玄一去找一面大鼓来。 “想好表演什么了？”慕羽尘不慌不忙的看着林小福，准备大鼓？这是要做什么？ “你会弹琴吧？我哼一首歌，你帮我伴奏好不好？”林小福将那首歌轻轻的哼了出来，慕羽尘的目光随着林小福的哼唱越发深邃，歌声结束，他的心情也剧烈的激荡起来。 “这首词是你作的？”慕羽尘的目光忽然温柔起来，看得林小福有些不自在。 “不是，是我之前听过的，就学会唱了。”林小福老老实实的回答，慕羽尘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觉得能听到如此美妙的词曲深感震撼。 连着哼了两遍之后，慕羽尘已经完全掌握了，而准备的时间也到了，二人便返回了大殿。 秦姝压根没打算让林小福表演，她希望林小福能够在看了她的表演之后自惭形秽，然后当中认输，所以当嘉仁帝问到谁先来表演的时候，她非常自信的说自己先。 于是，在场的众人便再一次听到了秦姝精妙绝伦古琴演奏。而这次她选择的是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弹到动情处还真的有几个闺秀私要落下泪来。 最后一个音阶消散在空中，秦姝起身向嘉仁帝行礼，然后得意的看向林小福，目光中的挑衅根本掩藏不住。 林小福压根没看她，直接指挥玄一和玄二将大鼓抬到场地中央，然后慕羽尘一撩衣襟，坐在了古琴后。全场顿时热闹起来，没人想到能亲眼所见瑾亲王演奏，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鼓 林小福站定在大鼓之前，双手握着鼓槌，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朝着慕羽尘点了点头。 然后，整座大殿的人便听到了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东穆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终了，琴音绕梁，鼓声犹在，众人满身的热血像是叫嚣般要向外喷涌，似是真正处于战场上一般。 正中的这对夫妻皆是一身紫衣，两厢对望，眼神间情绪激荡。 嘉仁帝被这首歌深深的触动，猛地一拍扶手大喊了一声“好！” 然后大殿之上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尤其是众位武将，眼眶都红了，一边使劲儿鼓掌一边叫好。 姜皇后此时满目的不可置信，而秦姝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刺伤了手心。 这不可能，一个乡下丫头为什么会唱出如此震撼的旋律，尤其是那大鼓跟古琴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自己之前软绵绵的曲子在这之后简直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嘉仁帝根本没再理会秦姝，直接将七彩流光玉佩赐给了林小福。而秦姝只能咬着牙在根本不被理会的情况下行礼，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周围的人此刻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些鄙夷和嘲笑，秦姝只能咬牙忍着。看着不远处那对神仙眷侣一般的瑾亲王夫妇，再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君慕羽擎正若无其事的跟慕羽靖说话，又想起躺在床上的弟弟，种种情绪堆积起来，在她心里埋下了极度怨恨的种子。 年夜宴在子时烟火之后便结束了，众位宾客相互告别，各回各家。 慕羽尘和林小福回到府里的时候，府中人已经都吃过了热气腾腾的饺子，一看见王爷和王妃回来了，齐声向二人问好。 慕羽尘向下人们点点头，而林小福则笑意满面的对着所有人都回了一句“过年好”，喜得晚上值班的下人们乐得不行。 第二天一早，林小福起来便让玄铭给全府的人都发过年的红包，这对于王府的人来说可真是个大惊喜，年前给了过年的银子，这大年初一竟然还有红包，虽然只有一吊钱，但也是王爷王妃对大家的关怀啊。一时间，王府的下人们更加卖力的当差了。 玄龙卫的五千兄弟也都收到了王府的红包，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不少人悄悄问到玄铭这里，王爷为何今年想起给大家煮饺子发红包了。 从玄铭这里得知红包也是王妃下令之后，整个玄龙卫对于林小福的好感那是蹭蹭的往上升。 大年初一要去宫中拜年，整个过程平淡无味，祭祖的流程又十分长，累得林小福回府草草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 慕羽尘则来到了书房，将之前林小福写的那封提议对北燕实行经济封锁的信拿了出来，想了一会儿之后便拟成了一份密折，准备年后开朝便送去御书房。 大年初二回娘家，慕羽尘陪着林小福又带了好些礼物回了林家。回来的时候将清一大师和墨逸城、风见雪还有林子睿都带了回来。 “二姐，王府真大，比咱们家大好多！”林子睿一进王府，便被松林吸引住了，撒欢似的在里面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慢点跑，当心摔着！”林小福担心的追上去，子睿年纪还小，松林中树杈很多，这要是摔了很容易被划伤。 “我来。”慕羽尘一把拉住林小福，然后飞身上前，一下就逮住了林子睿，将他抱了出来。 “二姐夫？”林子睿眨了眨大眼睛，疑惑的抬头看慕羽尘。 “这树林中枝杈太多，别让你二姐担心，走，姐夫带你去练功房。”说完，慕羽尘朝着林小福点点头，然后带着林子睿朝府中的练功房走去。 “啧啧，这么看着跟领着自个儿的儿子似的。”墨逸城撇撇嘴，这一大一小的身影真是和谐啊。 “你要是想要儿子，就赶紧给为师找个徒弟媳妇来，为师还想多几个徒孙呢。”清一大师听着这酸不溜丢的话，直接怼了回去，气得墨逸城直瞪眼。 “师父，这外面寒凉，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林小福不厚道的笑了，然后带着几个人去了花厅。 “小师妹，这瑾亲王府也太冷清了，人都没看见几个，你住在这儿平日里不害怕么？”墨逸城坐下之后，便不客气的吃点心喝茶水，一边还挑剔起来。 “吃你的吧！”清一大师又是一句话怼过来。 “着实冷清了些。”风见雪却罕见的跟着应和了一句。 “嗯，之前他常年在外征战，府中又没有亲眷，难免冷清些。我想着等到开春了便将这园子重新修整一番，再养些宠物，应该就会热闹起来了。”林小福一边给三个人倒茶，一边憧憬着。 “小师妹，你跟师弟多生几个胖娃娃，这府里一下子就能热闹起来了。正好师父想要徒孙，到时候启蒙练武等事师父肯定全包了。”墨逸城听到这里坏坏的搭腔，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清一大师听了之后也跟着乐，直说此话甚是。最后连风见雪都跟着笑了起来。 林小福被师父和师兄说了个大红脸，把他们拉起来塞到了为他们准备的住处后便回了福园，不再理他们。 而陪着林子睿练武的慕羽尘在晚上回来听到林小福的抱怨之后不知怎么了突然化身为狼，直接折腾到半夜，气得林小福直拧他。 瑾亲王府就这样热闹了起来，清一大师和几个徒弟还有林子睿整日打打闹闹，林小福则想着法儿的给他们做好吃的，弄得林子睿在回家之后还时不时吵着要去瑾亲王府玩。他的身手又敏捷了一些，在家中的园子里上蹿下跳，气得林大山举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 日子就在这样的欢笑中过了一天又一天，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的花灯节。 今年的花灯节，因为太子要陪太子妃，所以慕羽廷早早便来到了瑾亲王府，要跟四哥四嫂一起去赏灯。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讥笑 “四嫂，你听说了么？今年的花灯节，玲珑阁将挂出十盏巧夺天工的花灯，我们早点去，让四哥多赢几盏回来。”马车内，慕羽廷笑嘻嘻的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跟林小福闲聊。 “为什么今年挂出了十盏花灯啊？”林小福装作吃惊的样子看向慕羽廷。 “听说是今年打算采取些新玩法，有射箭比试，有联对，还有作诗，甚至抚琴吹笛，总之都是用比试的方法去赢对应的花灯。而今年的花灯之王也跟以往不一样，是用什么拍卖的形式赢得。四嫂，你说着玲珑阁的东家是怎么想的，怎么今年好端端的弄出这么一出？不过这样也不错，肯定比往年更热闹些！”慕羽廷兴致勃勃，对于今年的花灯节充满了期待。 “听你这么说，倒是很期待，一定十分热闹。”林小福显得饶有兴趣，附和着慕羽廷的话连连点头。 慕羽尘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林小福，没说什么，继续闭眼养神。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主街口，三人下车，在亲卫们的簇拥之下走入了人潮之中。 今年的花灯节似乎格外热闹些，林小福的点心铺子还专门在主街上选了三个摊位卖点心和热奶茶，尤其是摊位上还挂起了各种小巧的红灯笼，上面画着喜庆的图案，在这大冷天里格外受到百姓们的欢迎。 慕羽尘和慕羽廷还有林小福一路走过，看着满目的喜乐，三人心中均有所感。 由于目标明确，所以三人很快就到了玲珑阁前。 玲珑阁外早已布置起来了，前面围出了一大片空地，放置着笔墨纸砚还有各色乐器，其中还设置了些火炉，确保比试场地能稍微暖和一些。 高处一边错落悬着十盏精美华丽的花灯，另一边则挂着一个精巧的箭靶。 围观的人早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全都抬着头看高处的那十盏灯笼议论不停。 今年玲珑阁挂出的十盏花灯，有九盏跟比试的内容一一对应： 射箭获胜的人，可赢得百步穿杨走马灯；抚琴获胜的人，可赢得高深流水风音灯；而联对获胜的人，可赢得万福琉璃簪宝灯…… 花灯之王是第十盏花灯，悬挂在最高处熠熠生辉，那是一盏手工雕琢的万佛灯。内里的镂空为各色佛像，点上灯后自动旋转，在外灯壁上映出无数佛像光影。此时万佛灯高悬，佛像数双眼睛悲悯的看向下方众生，颇有些普度众生的意味。 “哟，今年这玲珑阁可真是花了心思了，这花灯比往年更有意思了。”慕羽廷看着高处的十盏花灯眼前一亮，挨个儿细细的观赏起来。 “我倒不知，你何时有这般本事能够让玲珑阁作出这么多花样。”慕羽尘看了一眼慕羽廷，低声说着。 “早先我闲来无事，写了一份花灯节的建议，给了玲珑阁的掌柜。是掌柜做得不错，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林小福微微一笑，低声回答。 慕羽尘没再说什么，像慕羽廷一样也抬头观赏起这些花灯。 玲珑阁每年花灯节推出花灯之王的习俗是在开业的时候便沿袭下来的，掌柜每年做得都不错，所以慕羽尘并没有太多关注过这件事。 玲珑阁除了做珍奇异宝的生意之外，还是慕羽尘的一个情报据点。珍奇异宝只有有钱人才会关注，所以来往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权贵人家，得到的消息一向不少。慕羽尘之前只有在情报上会多加关注，而玲珑阁的经营基本上全都交给了掌柜和玄铭。 京中经营同类生意的店家并不少，不过今日此举一出，玲珑阁在京中的名号应该会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门前的空地上已经进入了一些文人志士开始比试，场面更加热闹了起来。有人斗起了琴，有人比起了诗，外面围观的人都对场内的比试内容津津乐道。 “瑾王殿下驾到——康王殿下驾到——康王妃娘娘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喧嚣，场面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朝着人群外的慕羽擎、慕羽靖和康王妃沈芳菲下跪行礼。而这么一弄，人群中的慕羽尘、慕羽廷和林小福便一下子出现在了慕羽擎等人的眼前。 慕羽擎和慕羽尘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噼里啪啦的火花。许久，慕羽擎抬手让众人平身，带着一众人朝慕羽尘缓缓走了过来。 几位王爷、王妃互相见过礼后，便沉默的站在一处观赏花灯、旁观比试。四周的百姓见几位王爷和王妃在场，议论的声音都自觉小了许多。 “哟，这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在啊。” 慕羽尘等人闻声便知道是谁来了，纷纷转身看向身后不急不缓走过来的慕羽端和南宫筱，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姜熙煜和南宫悠。 看见姜熙煜跟在慕羽端的身后，慕羽擎的嘴角显现了一抹讥笑，随即便压了下去。 而南宫姐妹看见跟在慕羽擎身边默不吭声的秦姝时，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慕羽端的到来，让气氛更加诡异了，慕羽廷一开始的兴致也硬生生的减了四五分。 可慕羽端却对一切置若罔闻，不时的跟身边的各位兄弟搭话谈笑，怡然自得。 南宫姐妹也开始拉着沈芳菲还有秦姝聊天，将林小福排除在外。 林小福看着这些，内心里有些想笑，女人啊，就是爱玩这些排挤的小手段，一位自己被排挤在外便会自惭形秽么？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她将视线转回到场地中央，此时已经有七盏灯有了归属，获胜的人全都高兴的拿着自己的战利品站在一旁，等着看花灯之王花落谁家。 最后剩下的便是射箭比试的百步穿杨走马灯和作诗比试的人面桃花相映红宫灯，周围的人正在为应试者加油。 “四弟，这射箭你不去试试？花灯节，该给弟妹赢盏花灯玩玩儿。”慕羽端不知何时来到了慕羽尘的身边，一边看比试一边跟慕羽尘闲聊，说话间还朝着林小福眨眨眼睛。 “二哥有所不知，王爷早就瞄准了花灯之王想送给臣妾呢。”林小福在慕羽端话音未落时便笑着开口回答。 “哦？看不出来，本王这四弟还有这等心思，千金一掷只为搏红颜一笑，不错不错。”慕羽端听了之后哈哈一笑，拍了拍慕羽尘的肩膀，然后又笑着扭头跟旁边的慕羽擎等人聊天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拍卖 “花灯之王今日将以拍卖的形式赢得，据说是价高者得。瑾亲王妃的诗一向极好，今日不妨下场比试作诗，那宫灯臣女看着也是美极，以瑾亲王妃的才情，想必那宫灯必是手到擒来。”秦姝声音略高的一番话，让四周的人全都将目光聚集到了林小福身上。 “这位是？”林小福略带疑惑的看向秦姝，她本就是个娃娃脸，此时疑惑的表情浮现，仿若她真的不认识秦姝一样。 不过她的这句回复还真是绝，慕羽尘嘴角微牵，慕羽廷直接喷笑出声，而慕羽端则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小福。南宫姐妹有些意外，慕羽靖和姜熙煜面无表情，沈芳菲抿起小嘴。 这些都被秦姝看在眼里，加上林小福疑惑的看向她，周围的百姓也都看向她，这让她直接脸涨的通红。站在她身边的慕羽擎觉得丢脸，干脆闭口不言。 “回瑾亲王妃，臣女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秦姝。”秦姝被林小福看得心火直烧，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涨红着脸走出半步朝着林小福施了一礼。 “哦，对对对，你是未来的五弟妹啊，天气太冷了，本王妃一时没认出来，你不会在意吧？”林小福微笑的看着她，也不说平身，就让秦姝僵在那里。 这个情况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所有人都觉得林小福以前就是从乡村走出来的村姑，只不过运气好拜了个有名的师父才搭上了慕羽尘，除了能赚些银子之外并没什么本事。 今日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鬓发随风轻飘，白玉发发簪闪映灯火，从容大方，威仪尽显。 而站在她对面的秦姝，虽然低着头，但委屈、愤怒、嫉恨、屈辱等等都浮现在她的脸上，因行礼而弯曲的腿此时仿若经不住了一般使全身都微微颤抖着。 两相比较，未免让人觉得这位未来的瑞王妃实在是落了下乘。 “瑾亲王妃若不喜臣女，臣女可以自行退下。但瑾亲王妃如此侮辱臣女，不知是何意？”秦姝此时屈辱至极，倔强的抬起头，微颤的声音大声质问林小福。 “秦小姐，你在说什么？本王妃侮辱你？”林小福一脸的不解，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 “你！”秦姝瞪大眼睛，先前因为委屈和羞臊而微红的眼圈此刻因为激动更加红了。 “来人，送秦小姐回府。”慕羽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没想到母后这次看中的人还是这般上不了台面，秦姝在林小福面前根本没有一击之力，失望至极。 秦姝因为太过震惊而直接站起身转头看向慕羽擎，但映入她眼中的却是瑞王殿下嫌弃的表情和避开的眼神。恍惚之间，她便被慕羽擎的护卫给拉出人群塞进马车离开。 沈芳菲悄悄看了一眼林小福的方向，只见慕羽尘和林小福在对着射箭比试的人不知说着什么，二人眉眼之间皆是一派平和，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温热，沈芳菲低头一看，原来是慕羽靖不动声色的在衣袖下捏了捏她的手指。沈芳菲恍然，随即也跟林小福一样，指着射箭的少年跟慕羽靖小声谈论起来。 慕羽端冷眼看着这一切，又瞟了一眼自己的王妃，只见南宫姐妹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不禁无声冷笑，然后便迅速加入了慕羽尘和林小福的谈话之中。 九盏花灯很快便有了各自的归属，令众人期待的花灯之王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玲珑阁的掌柜站在台阶之上，笑着将拍卖的规则大声宣布出来，众人哗然。这盏万佛灯起拍价就要一千两啊，这可真是高价！ 不过愿意参与此次拍卖的人还是很多，花灯节各家各户均由人出来观灯，刚刚的九盏花灯比试也将大家的兴致吊了起来。一千两银子对于大户之家来说并不算什么，高门子弟就爱些新鲜玩意儿，而这拍卖现在就是最新鲜的，价高所得，这不就是彰显谁的财力强么，这规则正对这些子弟的胃口。 一时间气氛高涨，参与竞拍的人缴纳了五十两银子的入场费之后，便都进入到了玲珑阁一楼大厅。没钱进场的百姓们都不离开，在门口围着等着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玲珑阁一楼经过布置，众多珍玩已经被搬走收起来了，大厅内摆着一排排的椅子让进场的人都坐下，然后拍卖就开始了。 “一千五百两！”一位富家子弟举起门口发给他的带号码的牌子，很兴奋的报出自己的价格。 “两千两！”另一位富家子弟不甘示弱，随着举起自己的号码牌。 …… 拍卖现场气氛热烈，一直叫价到了八千两，出价的人开始少了起来。 “四弟，你不是要给四弟妹拍这盏花灯么？怎么还不出价？”慕羽端捅了捅慕羽尘，小声询问。 慕羽尘轻轻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一万两！”此时，坐在慕羽端另一边的慕羽擎举起了手里的牌子，然后瞟了一眼慕羽尘。 “一万五千两。”慕羽尘的声音淡淡，但却不容忽视。 “两万两！”慕羽擎气闷，自己未来的王妃不堪重用，看来瑞王府的面子还是得靠自己去挣。 “两万五千两。”慕羽尘依旧淡淡。 “三万两！”慕羽擎被慕羽尘这种淡淡的态度气到了，脑子一热，直接喊了出来。 慕羽尘不再出声，而是朝着慕羽擎拱了拱手。 台上的掌柜喊了三遍三万两，满屋子没人发出任何声响。于是，这盏万佛灯便以三万两的价格被瑞王慕羽擎拍得。 慕羽擎此时有些懊悔，三万两银子买盏花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无法改变，所以也只能咽下了涌上心头的苦。而这种苦在看到慕羽尘和林小福云淡风轻的微笑时让他感觉更明显了。 玲珑阁的掌柜拿着刚到手的三万两银票，笑得牙不见眼，赶紧又宣布了另外一件事情：从下个月起，玲珑阁将不定期举办珍宝拍卖，拍品皆是举世瞩目的宝贵之物，请大家留意玲珑阁外贴出的告示。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折子 “今儿太痛快了！眼看着瑞王花了三万两买个花灯回去，哈哈哈，我看他走的时候脸都绿了！”回程的马车里，慕羽廷乐不可支。 慕羽尘嫌弃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随后将眼神瞟向了今日大赚一笔的林小福。 林小福此时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内壁上，心里默默的算着今日大概的营业额。 玲珑阁今日除了拍卖所得，还有许多大户人家的人因为天冷而进去逛逛，这一逛又卖出了好几样东西，算算今日四万两肯定是跑不了了。点心铺子的摊子卖出的点心和奶茶等收入不会少；福满楼和红火楼在今天也都推出了元宵套餐，应该也能受到欢迎；福运绣庄今日免费派发了许多香包，买东西还送赠品，肯定也是一笔大收获。 啧啧啧，这么算下来今天收入颇丰呀。林小福想想就高兴，正乐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慕羽尘的眼神。 “傻乐什么？”慕羽尘低低的嗓音响起。 “四哥，我没傻乐，我就是觉得今天你让慕羽擎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真是大快人心！”林小福还没开口，慕羽廷却先回答了慕羽尘的问题。林小福听了抿嘴一笑，这个傻弟弟，真是有趣。 “听说昨日花灯节很是热闹，我们皇家的兄弟基本上都聚齐了，可真是难得。”第二天是开朝的日子，经过一个年假，群臣皆没有太多事情上奏，所以早朝很快就结束了。太子慕羽璃带着慕羽尘和慕羽廷来到了东宫小坐，坐下之后便笑着感慨了一句 “大哥，昨天你是没看见，最后花灯之王的拍卖太精彩了！四哥让慕羽擎足足掏了三万两银子，哈哈哈哈三万两银子买盏花灯哈哈哈哈。”慕羽廷提起这件事依旧笑得不行，详详细细的给慕羽璃讲述了一遍昨天在玲珑阁前的全过程。 “哦？这么说，四弟，你是故意的？”慕羽璃有些错愕，这实在不像是冷酷四弟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不是。”慕羽尘懒得解释，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慕羽璃也没再问，只是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了几眼慕羽尘。 兄弟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慕羽尘和慕羽廷便起身告辞了。慕羽廷去看自己的母妃，而慕羽尘则来到了御书房。 “这是？”嘉仁帝意外的看着慕羽尘出现在眼前，更加意外的是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折子。 当嘉仁帝好奇的将折子看完之后，落款的林小福三个字已经将他震的麻木了。 “这是你媳妇儿上的折子？”许久，嘉仁帝轻轻的将折子合上，抬头问慕羽尘。 “是儿臣代她拟的。”慕羽尘简洁的一个字，让嘉仁帝的心又震了震。他明白慕羽尘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折子里讲的东西完全是林小福的想法，跟慕羽尘没有一点关系。 “你怎么看？”嘉仁帝将折子放下，继续问道。 “儿臣以为，这折子里的法子看起来耗时比较长，但却能从根本上削弱北燕国力，降低北疆危机。所以，儿臣附议。”慕羽尘认真的回答。 “朕听闻昨日你们兄弟几个都聚在玲珑阁赏灯，擎儿还花了三万两银子得了那花灯之王？”嘉仁帝的话头一转，提起了昨夜的花灯事件。 “今年玲珑阁出了新花样，大家应该是都想看看，所以碰巧遇到了。”慕羽尘风轻云淡的说。 “嗯，这折子留在这里，你先下去吧。”嘉仁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慕羽尘先退下。 临近正午的御书房，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一片光影之中的嘉仁帝，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停。 当初立林小福为瑾亲王妃，虽然同为清一大师的徒弟，且给肩负着大笔军费的瑾亲王府带来了大笔财富，但他内心深处依然觉得林小福的身份低了些，这些日子闲暇时还在想着要不要给慕羽尘指个身份高贵的侧妃，让其在朝中也有些助力。结果没想到，刚开年，这个新儿媳妇居然上了这么一道折子，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嘉仁帝忽喜忽忧。 喜的是北燕一直是悬在北疆头上的一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你永远无法将这个国家打服，哪怕是之前已经割城投降，转过身还是会弄个刺杀啥的，真心有些烦人。林小福这个经济封锁的法子的确好，从根本上削弱北燕国力。 忧的是怎么这法子满朝文武官员还有儿子们却没一个人能想出来呢？林小福有这般才能，还真是让他有些担忧。女子可以聪慧，但聪慧过了头就值得警惕。 嘉仁帝的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在流云宫中用晚膳。 “皇上，这是今天小厨房新进的百合淮山鲈鱼汤，您尝尝。”云霏霏芊芊素手盛了一碗汤，双手递给了嘉仁帝。 嘉仁帝接过来细心品尝，果然鲜甜无比，纠结的心情因此被抚平不少。 用过膳，嘉仁帝牵着云霏霏站在窗前看月色。 “皇上，这月色真美。臣妾记得当年在江南，臣妾与皇上也曾赏过这般好的月色。”云霏霏说着，将头轻轻靠在嘉仁帝的肩头。 嘉仁帝轻轻环住云霏霏，心里忽然因为这一句而变得柔软了下来。 云霏霏，江南云家首富的女儿，也曾经是被当作豪门大户当家主母被培养的，琴棋书画，文韬武略。如今她却只能身困这深宫之中做个宫妃，云家还大力支持东穆所有举措，大举财力支持太子和慕羽尘。 如今自己的儿子娶了林小福，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照目前的形势看，自己这个儿子跟他媳妇儿倒是琴瑟和鸣，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也不必再去纠结这女子聪慧之事。 想通了的嘉仁帝顿时心情轻松起来，揽着云霏霏看了好一会儿的月色。 而云霏霏头靠在嘉仁帝的怀里，自始至终没有问过一句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刚刚嘉仁帝的身体放松了，脸上的微笑逐渐加深。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投资 “今日我替你上了折子。”瑾亲王府内，慕羽尘一边夹了个虾仁，一边随口说起今日御书房的事。 “折子？替我上什么折子？”林小福诧异的放下汤匙，看向慕羽尘。 由于他们二人平时用膳时不喜下人伺候，所以此时厅内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别人，说话也十分随意。 “就是年前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对北燕经济封锁的那件事，我帮你写成折子呈上去了。”慕羽尘十分随意，丝毫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啊？你怎么能以我的名义上折子啊？父皇该不会觉得我这个瑾亲王妃不安于室非要干涉朝政吧？天呐！你怎么不问我一句？”林小福急了，这个慕羽尘是怎么回事？这可是让她掉脑袋的事啊！ “父皇不会的。”慕羽尘喝完最后一口汤，气定神闲的说。 “是，父皇大人大量，可万一呢？这本来就是当时我被刺杀所以心情不爽想教训他们，所以才把法子告诉你。这种事应该以你的名义说，这样皆大欢喜，你为什么非要以我的名义上折子呢？”林小福干脆也把筷子放下，正视慕羽尘。 “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动静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如果现在不提前给父皇透透底，以后怎么说？都是我让你做的？”慕羽尘牵牵嘴角，别以为他成日在外忙碌，就不知道林小福在做什么。 这几日林小福的山庄方案已经出来了，正在让玄铭找人丈量土地、购买材料，就等开春冻土化了开始施工了。 今天，她居然还写信给上官曦月和沈芳菲，问她们嫁妆庄子要不要跟着她一起种地种果树。 且不说上官曦月，那沈芳菲乃是慕羽靖的王妃，慕羽靖是跟着慕羽擎的，自己的王妃要是跟着瑾亲王妃做起了生意，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荒唐。可偏偏这女人不觉得，怎么乐呵怎么来，径直就写了信让人送去了康王府。 “什么意思？”林小福一时没明白慕羽尘指的是什么事，疑惑的看过去。 “就是字面意思。走吧，折子上都上了，别想了，父皇不会多想，不过他可能会找你过去问问具体的实施计划，你要先想想，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慕羽尘站起来拉过林小福的手，往福园走去。 自从二人成亲以来，慕羽尘就算正式搬到了福园居住，原本的清音阁变成了他办公的院子。好在两个院子紧挨着，路程并不远，所以无论是两个主子还是下人们都很快便习惯了。 走在夜间的松柏林中，林小福再次在心里小小的抱怨起来：好好的王府，非要种一堆松柏，也真是奇葩。等到春天来了，她便让玄铭把王府里好好收拾收拾，多种些花草，挖个大湖，再砌几个凉亭，这样也好请人来做客。现在这么光秃秃的，只请人来赏雪松么？ 慕羽尘的话很快便应验了，次日宫中传来皇上传召的旨意。林小福连忙让知春等人帮自己装扮上亲王妃服饰，然后乘着马车赶到宫门。 来到宫门前下了车，林小福一眼便看见等在那里的慕羽尘的马车。马车前面的玄一见林小福来了，冲马车说了一句，慕羽尘便走了下来。 “你在等我？”林小福笑着走上前。 “下朝之后传旨的公公告诉我父皇传你进宫，我便在这里等你。”慕羽尘点点头，然后转身带着林小福进了宫。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御书房。 “给父皇请安。”慕羽尘和林小福一起向嘉仁帝行礼问安。 “起来吧。小福，这是你上的折子？”嘉仁帝微微一笑，将折子递给身边的德公公，德公公将折子呈给了林小福。 “回父皇，是儿臣的一点小见识。儿臣见那北燕实在猖狂，不止举兵来犯，还派人刺杀，一气之下想出了这个法子。父皇也知道，儿臣就懂做些小生意，实在没什么大本事，所以也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父皇，咱们去北燕做生意，彻底把他们击垮！”林小福小心翼翼的解释着，时不时还用余光扫一眼慕羽尘，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 嘉仁帝坐在上面，看着小心翼翼的儿媳妇，还有旁边一脸淡然的儿子，心里百感交集。看来昨日的担心基本上没什么必要，这个儿子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这生意都要做到北燕去了，朕都不知道你这本事到底算不算大了。”嘉仁帝听了最后一句都要笑了，这孩子，聪慧是聪慧，但心思到底单纯，跟尘儿配做一对倒是正好。 “父皇，您可以也入些股，到时候给您分红。”慕羽尘这时插了一句话，让林小福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入股？”嘉仁帝有些不明白。 “就是您也投些银子，等生意做起来赚了银子给您分。”慕羽尘毫不在意的解释着，丝毫不觉得这事儿有些荒唐。 “父皇，王爷跟您开玩笑呢，这生意赚了银子儿臣理应孝敬您的。”林小福彻底被慕羽尘打败了，天底下应该只有他敢到皇上面前拉投资吧。 “嗯，朕不可能从国库给你调拨银两，不过私库倒是可以。小福，朕素闻你做生意厉害，是京城出名的捞金手，你可得给朕赚多点儿。”嘉仁帝说到最后开起了玩笑，林小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恭敬称是。 又聊了一会儿适合去北燕做的生意品类，还有时间安排等，嘉仁帝终于放这小两口出了宫。 “王爷，下次臣妾在的时候，您能不做这么刺激的事么？”林小福在马车开始行驶之后幽幽的开口。 “怎么了？”慕羽尘明知故问，但面上依旧不显。 “怎么了？您怎么能主动开口让父皇投资啊？这万一要是做得不好，岂不是父皇的银子也赔了么？”林小福此时彻底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潮潮的很不舒服。 “怕什么，赔了就告诉父皇，然后用王府的银子赔给他就是了。”慕羽尘闭上眼睛，开始进入禅定模式。 林小福气结，赌气也不再理他，无聊的转起腕上的镯子，开始细细琢磨起去北疆一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聚会 “王妃，康王妃遣人送信来。”玛瑙拿着一封信走进了林小福的书房。 距离林小福给上官曦月和沈芳菲送信已经过去了三天，上官曦月次日便欣然回信要跟着林小福运作庄子，而沈芳菲应该是跟康王慕羽靖商量过后今日才回信。 林小福将信拆开，不出意外沈芳菲在信里表示愿意拿自己的庄子跟着林小福种地种菜。 加上公孙苒和安王慕羽廷，现在已经有四个人愿意跟着林小福一起种地了，还有林家的庄子，林小福现在感觉自己多了好多土地可以种东西，看起来又可以做新生意了。 当慕羽尘知道有四个人跟着林小福种地的时候有些哑然，这才成亲不足一月，他的王妃就已经跟当朝王爷、太子妃、康王妃还有太师府的嫡女建立了亲密的合作关系，还真是厉害。 不过慕羽尘看着林小福摩拳擦掌的样子觉得有趣，也没去管这事，任凭她自己扑腾去，横竖有暗卫保护，而且每天晚膳林小福都会把当天的事情说与他听。 正月二十八，林小福在瑾亲王府设宴，邀请太子夫妇、康王夫妇、安王和公孙苒前来小聚，同时还邀请了上官凌云、风见雪、墨逸城、云之陌还有林子敬和林小喜作陪。 慕羽尘起先并不愿参与这种聚会，不过这毕竟是林小福举办的第一次聚会，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到了聚会当天，没来过的人都被瑾亲王府里无所不在的松柏震惊了双眼。 “没想到，瑾亲王府中竟遍植松柏……”林子敬跟林小喜一起来的，看着这满目苍翠有些说不出话来，这里实在不像小妹住的地方，不过倒是很符合瑾亲王给众人的印象。 “王爷之前极少在府居住，又怕麻烦，所以就都种了松柏，好打理些。不过等今年春天，我就都给他拔了哈哈哈。”林小福亲自出来迎接哥哥姐姐，听到哥哥的话便小声的跟他们嘀咕起来。 林子敬和林小喜同时无奈的互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妹还是这么跳脱，在家的时候便是怎么想怎么做，没想到嫁到王府还是这个性子。 “你可别惹怒了王爷，还是规划出一片园子稍加改善比较好吧。”林子敬看看左右，见没有旁人，便小声叮嘱起来，林小喜在旁边听了也连连点头。 “没事的，之前是无人打理，现在自是不同。这王府今年我要好好改造一下，难道次次邀你们过来赏玩松柏吗？”林小福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小福说的对，这王府之前常年没几个人，所以玄铭便偷懒种了这些。以后有小福在，本王也想过过赏花游湖的日子。”慕羽尘不知从哪里拐了出来，唬了他们一跳。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陪着太子和康王他们？”林小福见慕羽尘在这里出现，有些奇怪的问。 不过他们夫妻的对话听在林子敬和林小喜的耳里却有些惊异，小福跟瑾亲王说话竟如此随意，完全不用敬语不说，还都是你呀我呀的，难道不怕王爷生气么？ “无妨，六弟和师兄们陪着呢。师父觉得无聊，去找子睿到城郊爬山，让我告诉你一声。我想着你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便过来看看。”慕羽尘很自然的回答，根本看不见他背后林子敬和林小喜惊讶的眼神。 “哦，我带四哥和姐姐稍微转一下院子，那咱们赶紧过去吧。”林小福听了点点头，便示意林子敬和林小喜跟上，一行人来到了待客的花厅。 “林编修，”慕羽璃正在悉心照料大着肚子来参加聚会的上官曦月，转头一看见慕羽尘一行人，便开口唤了一声。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康王殿下、康王妃娘娘、安王殿下、镇国公世子。公孙小姐，云少东家。”林子敬和林小喜连忙向这些贵人行礼问安。 “无需多礼。这位是？”慕羽璃轻轻抬手，眼神落在林小喜的身上。 “这是我姐姐，也是京城福喜绣庄的东家。”林小福向众人介绍。 “原来你便是福喜绣庄的东家，太好了，本王妃正想做几身常服呢。”沈芳菲今日跟以往的表现有些不一样，很热情的招呼林小喜过去说话。 “要不我们去旁边说话，把这里留给女眷们吧。”慕羽璃不舍的看了一眼上官曦月，然后起身招呼男子们去旁边的另一个花厅。 今日的聚会本就是要商量一下庄子的事，而这事都是各府女眷处理的事情，男人们不过就是陪同前来，顺便聚一下，此时人到齐了，他们自然应当离开。所以当慕羽璃提议时，男人们全都没有异议，陆续离开了花厅。 “大嫂，先喝杯热牛乳吧。府里现在没什么好看的景致，让各位见笑了。”林小福先是让知春给上官曦月上了一杯热牛乳，再给各位女宾都上了玫瑰花茶，然后表达了一下歉意。 “哪里，我们都知道这瑾亲王殿下常年不在京中居住，打理那么好的院子也用不上。不过现在好了，你们常年住在这里，肯定要好好打理一下的。”沈芳菲笑着接过玫瑰花茶，有些亲热的回应。 “是啊，这王府恐怕对于瑾亲王来说也是很新鲜呢，今年开春了你找工匠重新弄弄，怕是秋天就能赏菊了。”公孙苒跟慕羽尘自小就认识，此时说起这事儿也不觉什么。 “是啊，我就打算着开春了就开始挖湖种花，弄好了再邀你们来品鉴。要是论起吃喝玩乐，我敢说肯定让你们不虚此行。”林小福笑嘻嘻的说着，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现在言归正传，说说庄子的事儿吧。”等大家都寒暄够了，林小福让人把书房的计划书拿来，分别给上官曦月、沈芳菲和公孙苒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这是我草拟的计划书，请大家过目。我初步分析了一下大家的庄子，种菜和种果树还有花草都十分适合。不过果树的生长周期比较长，要几年后才能看到回报，所以这次我就不建议各位的庄子种果树了，我们还是以种菜和种花为主。菜，福满楼和红火楼有多少收多少；花，我的新铺子照样有多少收多少。这样就可以保证大家今年就能收到银子。”林小福详细的把计划书讲了一遍，包括谁家的庄子适合种什么花，又算了一遍每个人的收益。上官曦月、沈芳菲和公孙苒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百三十章 疏远 “四弟妹，这计划没问题。”上官曦月沉吟了一下，然后十分干脆的同意了林小福的计划。 “我们也没意见。”沈芳菲和公孙苒也跟着表态。 计划都讲到这么细了，包括做法和收益，每一点都没什么问题。 “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签个契约吧。”林小福又拿出了三份合约，分别交给这三个人。 上官曦月等人没想到林小福居然能正式的跟她们签契约，不禁在心里对林小福更加高看一眼。 其实这事儿在林小福开口之后，她们就没打算拒绝。除了沈芳菲需要跟慕羽靖商量一下之外，其余两人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就是庄子种东西的事儿，弄好了就赚些体己，弄不好也亏不了多少。哪知道林小福会这么认真，又举办聚会又将计划书还要签契约，真不愧是捞金手，这么严谨周到很难不赚银子啊。 想到这里，上官曦月、公孙苒和沈芳菲莫名的开始对这些庄子寄予了厚望，觉得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次合作未来赚到很多银子。 几个人愉快的签订了契约，林小喜看着妹妹跟这些高门大户的女眷谈笑自如，内心十分欣慰，也加入后面气氛热烈的谈话中。 而另一边，慕羽璃等人来到了另一个花厅，分宾主落座之后气氛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而这尴尬的本源，来自康王慕羽靖。 慕羽靖历来是跟在慕羽擎身边的，他的母妃李嫔平时也是跟在姜皇后身边。今日他能来赴宴，其实在座的许多人都不太理解。青天白日康王夫妇大大方方来参加瑾亲王府的宴会，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今日本王只是陪同王妃前来，并不代表任何。”短暂的沉默过后，慕羽靖难得开口讲了句话。 “三弟，既然来了，我们兄弟就好好聚聚。来，大哥跟你下盘棋，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下棋了。”慕羽璃笑笑，招呼慕羽靖过去下棋。 随后，屋子里呈现出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景象。 慕羽璃和慕羽靖开始下棋，慕羽廷拉着云之陌、墨逸城谈天说地，风见雪和林子敬聊起了诗书，剩下的上官凌云坐在慕羽尘的对面，看着这位主人淡然喝茶。 “王爷，这景象真是难得一见。”上官凌云坐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 “有何不可。”慕羽尘泰然处之，品茗静坐，周遭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上官凌云无话可说，只能坐在他对面，默默的喝茶。 午膳时间到了，众人看着桌上摆的东西都一惊，这是红火楼的火锅么？怎么这么小？ “诸位快坐，这是林家新研究出来的小火锅，每人一锅，想吃什么涮什么。今日是我哥哥姐姐特意带来的，红火楼还没推出，我们今日吃个新鲜。”林小福笑着招呼众人。 大家依次落座，然后发现男宾席和女宾席的菜色不太一样。男宾席明显各色肉类更多一些，而女宾席上蔬菜和豆制品会更多一些。连水果盘都十分显心思，男宾席的是雄鹰造型，而女宾席则是鲜花造型。 这时，知夏和知秋带着人来上酒水。 “今日的酒可是好酒，是五年前林家酒坊出的第一批佳酿，特别珍藏起来的，请大哥、三哥还有六弟、世子、云少东家还有师兄们尝尝。我们这桌准备的是梅子酒，解腻又不寒凉，配火锅正好。大嫂，您有孕在身，就喝些豆浆吧。”林小福的安排十分妥当，众人已经开始品尝美酒，并大加赞赏。 “四嫂，这酒还有么？给我一些我回府喝。”一杯佳酿下肚，慕羽廷嚷着好酒，然后吵着要带走一些。 “没了。”慕羽尘一句话成功让慕羽廷禁了声，在座的众人不禁失笑，连慕羽靖的嘴角都跟着动了动。 沈芳菲在另一张桌子上注意到了自己夫君的表情，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午膳过后喝了两盏茶，众人便纷纷告辞了。临走时林小福给每家人都准备了包装精美的伴手礼，有酒有点心还有些花茶，这让众人对于今日的聚会更加满意，拱手道谢之后便陆续回去了。 “今日结果如何？”看着众人的马车离去，慕羽尘牵着林小福的手往福园走。 “结果，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要我说啊，以后这种聚会可以常办，大家时常来往走动，很多事情都容易得多。”林小福一边走一边把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呵气。 “好。”慕羽尘应了一句，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也让林小福开心不已。 她知道慕羽尘懒得应付这种应酬，不过今日的聚会拉动了康王来参加，这可是六兄弟间的一大改变。而这个改变，很有可能会让原本的格局发生震荡，震荡向太子有利的一方。这个结果，相信慕羽尘还是乐于看到的。 诚然，这个结果是慕羽尘乐于看到的，但对于慕羽擎来说就乐不出来了。 “岂有此理！老三怎么去了老四府中参加宴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羽擎此时坐在瑞王府的书房里咬牙切齿。 老三平日里不吱声不吭气，居然今日堂而皇之的去了瑾亲王府，太子、安王、镇国公世子都在，这都是太子的人，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慕羽擎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嫔不是紧紧跟在母后身边么？花灯节那天老三还带着沈芳菲跟在他身后，怎么没几天就倒戈了？ 他越想越气，匆匆进了宫去找姜皇后。 姜皇后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找来李嫔质问。可慕羽靖很少进宫，李嫔实在不清楚他的事，姜皇后问了半天见真的问不出什么便让她先回去了。 “母后，这老三居然不声不响便跟太子搭上了线，实在可恶！”慕羽擎就躲在内室，姜皇后与李嫔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觉得慕羽靖已经投靠了太子。 “擎儿，你先别慌。就算老三投靠了太子又如何，慕羽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李嫔更是废物。这些年，他们母子可曾帮过你一分一毫？无非就是站在你身后充个人场，平日里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姜皇后对于慕羽靖和李嫔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母子俩既构不成威胁，又没什么用。 慕羽擎跟姜皇后的想法一样，只不过他有些气不过，为什么这样的废物会舍了他转而投向太子。不过在姜皇后的开解之下，他只能这件事按下不再提，自此也开始明显的疏远了慕羽靖，反正这个康王是个无所谓的存在。 第二百三十一章 热闹 林小福满意的合上手里的账簿，惬意的喝起了玫瑰花茶。 “王妃，京郊的山庄一期地基已经挖好了，这几日便开始起主体框架。”玄铭一直垂手随侍在侧，见林小福合上了账簿，便开始汇报山庄的筹备工作。 “好，基石一定要用好的，框架也要结实。地基打得不牢固，框架做得不稳，房子建的再漂亮都没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咱们瑾亲王府可就抬不起头了。”林小福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嘱咐了一句。 “是，属下会派人盯着。”玄铭恭敬的回答，内心对这位王妃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嫁过来几个月，王府的银子那是蹭蹭蹭的增长啊。下人们的生活也好了许多，不但四季有新衣，天天能吃肉，年节还都有额外赏钱，这在从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妃，宫里送来帖子，说是这个月下旬要办百花宴。”这时，知春拿着帖子走了进来。 “又到百花宴了。”林小福接过帖子打开，没什么特别，只是说了办百花宴的时间和地点。她其实很厌烦这种宫中的宴会，礼仪颇多不说，姜皇后每年乐此不疲的搞这个，无非就是想给太子一派使些绊子。但是近几年的百花宴都不太成功，林小福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姜皇后还要固执的去办这个。 “王妃，今年的百花宴比往年迟了一些。”知春自小就在流云宫中长大，对于这些常规事务了如指掌，有些好奇为何今年的百花宴推迟了这么多天。眼下已经晚春，这百花宴倒是比以往能看见更多珍奇花卉。 “应该是为了给瑞王大婚腾出时间吧。”林小福将帖子放到一旁，想起一个月前那场啼笑皆非的婚礼。 瑞王大婚当天，非但没有亲迎，慕羽擎还险些误了时辰，惹得姜皇后大怒。当天所有宾客想必都为慕羽擎捏了一把汗，已经是第二个王妃，若还是这般不和睦，以后可怎么办。 次日进宫，新人觐见。明眼人都看出来这秦姝似是一夜未眠，厚厚的粉都盖不住黑眼圈和苍白的脸，也不知道这洞房花烛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小福没有再理这事儿，转而拿起了玛瑙送过来的脂粉样品，在自己和知春的手上试了起来。 “王妃，花容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玛瑙姑娘那边的脂粉也已经做了许多，您看？”玄铭见林小福在试脂粉，便汇报了脂粉铺子的情况。 “百花宴过后，花容坊就开张。玄铭，玛瑙负责供货，你派人盯着，维持秩序，不要让人把咱们的生意给搅合了。”林小福一边试着各种产品，一边吩咐。 玄铭领命下去，林小福试了一圈，觉得这些产品已经很好了，一旦推向市场，一定会引起各家女眷的关注。 这包装也很是精巧，小瓷瓶、小瓷盒上印着花容坊的图案，还配着彩纸包装，很是精美。 林小福很满意，叫来玛瑙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便开始张罗百花宴的着装配饰。 “王妃，您看这条百花曳地裙如何？”知春和知夏帮着林小福挑衣裳，不时的将新裙子从衣柜里拿出来展示给林小福看。 “这裙子太花俏了些，还是选个低调点的。”林小福看了一眼，这百花曳地裙美是挺美的，但是太仙姿飘飘了，不太适合这种场合。 “王妃，这条翡翠云形曳地裙应该算是低调了吧？”知秋听了林小福的话，马上转身拿出了一条长裙，深绿翡翠色的锦缎，除领口袖口裙边有些云形绣纹之外，再无其他赘纹，整体简洁大方。 “这条不错，配上娘娘那套翡翠头面肯定好看。”知春见了连连称赞，林小福想了想也点点头，就敲定了这件。 晚上慕羽尘回来了，听闻百花宴的事，冷笑一声，“皇后无论说什么，无需理会她。” “嗯？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猜到皇后娘娘会有什么动作？”林小福有些好奇，慕羽尘为什么这么说呢。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们已经成亲三月有余，大嫂又临盆在即，慕羽擎对新王妃又不满意，所以皇后难免会想安排些自己人。”慕羽尘的语气有些不屑，仿佛非常看不上皇后的想法。 “你是说，皇后娘娘会给你们兄弟赐些妾室？”林小福恍然，随即心里有些复杂。 前世，人人都是一夫一妻，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觉得她与慕羽尘就应该是如此，忽略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虽然也知道端王、瑞王后院皆有侍妾，但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情，所以她从未真正面对过这个问题。 不过，如果百花宴上皇后真的赐下侍妾，她又该如何应对？是顺从的将侍妾带回来，还是想办法推拒？若是推拒，且不说皇后是否同意，单就说慕羽尘，堂堂东穆瑾亲王，真的肯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么？ “你在瞎想些什么？皇后如果真的如此做，你就直接推了，就说本王怕脏。”慕羽尘看着对面的小人儿脸色变幻不停，便知道她的想法又开始发散了。 “你，真的不要侍妾？或者，如果侍妾的身份太低，那我可以请父皇给你指几个侧妃。”林小福莫名的想要问清楚慕羽尘对于婚姻的想法。 “几个侧妃？”慕羽尘看着对面的林小福，有些想笑。 林小福今年才十六，虽然平日做起事情来没人觉得她年纪小。但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却时常像个孩子，尤其是夜晚缠绵时，青涩得像个初秋的果子，每每让他有些奇异感受，欲罢不能。 而现在，林小福在他面前就是十足的少女模样，微撅的小嘴，大大的眼睛，像极了那些可爱的幼兽，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慕羽尘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突然一记摸头杀直接把林小福震晕了。 “没事别胡思乱想，我虽有些期盼王府热闹起来，但不是这么个热闹法儿。”慕羽尘笑笑，牵过林小福的手便进了卧房内室……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孕 春光烂漫，百花宴如期举行。 “今日春光正好，宫里又培育出了新的奇花，特邀诸位前来品鉴。”姜皇后高坐主位，看着下面满满的各家女眷，一改往日威仪尽显，反倒是端起了满脸的笑容，十分亲善。 各家女眷心里都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均恭敬应是，在姜皇后一声令下之后，便四散开来品鉴周围的珍稀花卉。 “今日母后想必遇到了开心事，心情很是不错呢。”沈芳菲与林小福站在一处，对着一株海棠低声说话。 “是啊，可能是今日这百花盛开，看着便心情好吧。”林小福笑着回答，拉着沈芳菲一株株的看过去。 “瑾亲王妃。”一声略高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林小福和沈芳菲转头一看，原来是秦姝和南宫姐妹。 沈芳菲一见，便与几人互相见礼。而林小福就在原地站着，纹丝不动。 “瑾亲王妃这是怎么了？好像不愿意看见我们姐妹似的。”南宫悠捏着帕子掩嘴笑道，天真娇俏的声音倒是吸引了许多目光。 “本王妃倒是不知，右相府里的孙媳妇儿，竟然不用与本王妃见礼？看来右相大人朝事繁重，对家眷疏于管教啊。”林小福自打上次花灯节一事，便深深的觉得自己亲王妃的身份实在不错，面对讨厌的人时便可端起架子来，直接将他们的嘴堵住。 秦姝经花灯节一事后，对林小福这手用身份压人深恶痛绝，没想到今日面对瑞王妃和端王妃两个王妃，竟然还敢用这一套！而南宫姐妹也是没想到林小福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搬出亲王妃的身份来对付她们。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更多了，目光中心的三人此刻均十分尴尬。 沈芳菲站在林小福身边，有些无奈，不过她也明白她们这些女人根本不可能像平常人家的妯娌一般和睦相处，林小福会发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她不先下手为强，指不定这三个女人要起什么幺蛾子呢。 “给瑾亲王妃请安。”南宫姐妹和秦姝被周遭的目光盯得实在有些难堪，只得草草给林小福行了一礼。 “免礼，本王妃见那边儿的睡莲不错，先过去看看，你们自便。”林小福轻轻抬手，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拉着沈芳菲走去了另一边。 “四弟妹，不是我说，你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呢？这般在众人面前下了她们的面子，并不是好事啊。”沈芳菲见已经走出了人群，便悄悄的跟林小福说起来。 “三嫂不知，即便我以礼待之，也不会绝了她们想找麻烦的心思。”林小福轻轻拍了拍沈芳菲的手，不再多言。 而她们这里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姜皇后的耳边，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她轻轻抬起了手，便有小太监通知众人入席享用茶点。 众女眷听闻此事，连忙就座，一脸恭谨的看着姜皇后。 “不知今日这些花卉可入得各位夫人、小姐的眼？本宫时常对宫中匠人说，要恪守宫规、各司其职，既然是负责培育花草，那便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如果谁在这个位子上，但却做的不尽职，那本宫便要换了他去。”姜皇后意有所指的一番话，说得下首的各家女眷心里纷纷快速转着心思。 姜皇后没再说其他，招来了歌舞让众人欣赏。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众人连忙起身朝来人跪拜。 “今日的百花宴已经开始了么？怎么不见文斗比试？”嘉仁帝带着太子和各位王爷缓步走进了百花宴的场地。 姜皇后连忙安排给各位王爷安排位子，让歌舞继续，又笑着扶嘉仁帝坐在主位上：“皇上怎么今日有闲暇过来参加百花宴？臣妾还以为皇上不会来呢。刚刚各位夫人小姐刚赏过花儿，臣妾请她们先用些茶点，稍后才会进行比试。” “哦？这么说，朕来得很是时候。”嘉仁帝笑笑，品了一口茶。 “皇上来的真是巧，臣妾正想着要不要凑成几桩好事呢。”姜皇后笑着接过嘉仁帝的茶杯。 “凑成几桩好事？皇后这是要做媒？”嘉仁帝有些兴趣，看向姜皇后。 “皇上，孩子们现如今虽成了亲，可小皇孙毕竟少了些。目前只有康王妃育有一位郡主，太子妃刚刚有孕，端王妃和瑾亲王妃皆无动静，臣妾也有些心急。所以臣妾想着不如给孩子们找些品貌皆佳的侧妃，以绵延皇家后嗣。”姜皇后的笑意渐深，随即便安排几个朝中重臣的嫡女开始表演才艺。 嘉仁帝听了姜皇后的话并没说什么，微笑看着台下的表演。姜皇后见嘉仁帝这样，心中提起的大石渐渐放下了一些。 “皇上，以臣妾的小见识，这齐国公的嫡女赵小姐身份最为贵重，册为太子侧妃十分合适。太子妃临盆在即，未来难免将精力多放在小皇孙身上，有了太子侧妃也能更好的侍奉太子。”姜皇后指着场上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对嘉仁帝介绍。 “呕——”突然，一声干呕使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林小福的身上。 林小福有些尴尬，不过这糕点今日不知为何吃着实在有些腻，导致她干呕起来。 “瑾亲王妃，你可是身子不舒服？”嘉仁帝目光幽深，叫停了表演。 “回父皇，儿臣只是吃点心有些腻着了，并无大碍。”林小福连忙站起身恭敬行礼。 “传太医，给瑾亲王妃请脉。”嘉仁帝摆了摆手，让德公公快去传太医。 林小福有些懵，不过就是腻着了，皇上这也有点小题大做吧。她看向身边的慕羽尘，慕羽尘握了握她的手，拉着她去了旁边的偏殿，边走嘴角还扬起了一抹笑意。林小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过太医请脉也好，就当体检了。 御医很快就到了，诊脉片刻之后，便立即起身朝着慕羽尘和林小福跪下一拜：“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已有孕近三月。”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承诺 林小福有孕近三月的消息飞一般的飞进了嘉仁帝的耳朵里，连声大笑之后，连串的赏赐从嘴里颁了出来。 周遭的众人因这连串的赏赐震惊了，这赏赐就是太子妃有孕时也不过如此吧。看来瑾亲王果然深得皇上爱重，连瑾亲王妃都因此而得了皇上的青眼，看来以后面对这位瑾亲王妃该慎之又慎才对。 姜皇后小指的护甲都快被捏碎了，她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将众皇子的侧妃一事砸实，林小福就冒出了有孕的消息。 不过她迅速的整理好了心情，笑着走到嘉仁帝身边恭敬一拜。 “恭喜皇上，又要得一位小皇孙了。瑾亲王妃初初有孕，瑾亲王更是第一遭为人父，臣妾作为他们的母后，自然应该多尽些心。臣妾宫中有千年人参，还有些补身子的名贵药材，回头一并送去，也让瑾亲王妃好好安胎。”姜皇后的脸上呈现着标准的笑容，而袖子里的拳头确实紧紧的握着，护甲狠狠的戳着手心。 嘉仁帝点点头，叮嘱德公公赶紧将赏赐送去瑾亲王府，然后大笑着离开了。 姜皇后不再有心思弄什么百花宴，让各家女眷各自离开。 本想看热闹的南宫姐妹不禁大为失望，对于林小福这么快就有孕一事又是惊讶又是嫉恨，但宫中无法多说，所以姐妹俩一起回了端王府。 而秦姝坐在慕羽擎身边简直要把自己的牙都咬断了，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乡野女子哪里来的运气，先是莫名其妙拜了清一大师为师、成了瑾亲王的师妹，然后身为商户赚了些银子又嫁给了瑾亲王成了亲王妃，现在大婚不久便已有孕，若是再生下男胎，岂不是要一飞冲天了？ 思及此，秦姝简直妒忌的快要发狂了。瑾亲王殿下原本应该是她的夫君，皇后娘娘原本要将她指给瑾亲王殿下的。是林小福的出现抢走了她的一切，让她阴差阳错成了瑞王妃，一个空有名头但无任何实权和地位、甚至不受到瑞王府下人尊重的瑞王妃，更要忍受夜夜守着空房的痛苦，这一切都是林小福造成的！ 慕羽擎此时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人的怨念，满脑子想的都是慕羽尘的王妃有了身孕。简直是岂有此理，从小到大，这慕羽尘简直是事事都抢在前面。慕羽尘才大婚多久？这就已经有孕了？再看看旁边不知想什么而导致面目扭曲的秦姝，慕羽擎简直倒尽了胃口，开口让马车快点走，他要赶快回去找后院姬妾洗洗眼睛。 林小福听闻了太医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瑾亲王府。 王妃有孕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王府，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王妃有孕啦，王府里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欢欣雀跃的事情啊！下人们都在说王爷人中龙凤、王妃娘娘人美心善，这小主子一定错不了，肯定绝顶聪明、容貌俊美。一时间，瑾亲王府的下人们又跟打了鸡血一般，个个笑容满面、干劲儿十足。 “你们也太夸张了些，不过就是怀孕了，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的吧？”林小福十分无奈的躺在躺椅上，看着几个大丫鬟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把所谓不合宜的东西全部清了出去，又搬进来许多好兆头的东西。 “你也太不上心了，本王的孩子在你的肚子里，你就打算这么马马虎虎的当娘亲？”林小福一听见这个声音便扭头向后看去，只见慕羽尘冷着脸站在门口，正盯着她。 见林小福扭头看他，慕羽尘快步走到她的对面，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就不能安分点儿，都要做娘亲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是你们太过紧张了，我才有孕不到三个月，要不是今日请脉，压根儿没什么感觉。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而且也知道分寸，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林小福拉过慕羽尘的手，讨好的冲他笑。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走吧，有人来看你了。”慕羽尘无奈的看着林小福，弯腰将她轻轻的从躺椅上抱了起来。 林小福纳闷，有人来看她？谁呀？ 到了正厅一见来人，林小福马上小跑过去抱住了杨氏和郑美娘。 “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四哥姐姐子睿，你们怎么来了？”林小福开心极了，但很快便被慕羽尘将她从杨氏和郑美娘身上扒拉下来塞进了椅子里坐好。 林家人看见这一幕简直不知该是哭还是笑，这小福怎么出嫁之后像是活回去了，在瑾亲王殿下面前简直像个孩子一样。 “是王爷派人给我们送信，我们才知道你有孕了。本打算明天再过来，但你奶奶坐不住，一直念叨着要来看你。”林山海看着林小福，笑容满面。 “你爷爷比我更坐不住，高兴得在地上来回转。”杨氏笑着开口，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 林小福想到林山海在地上打转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林家人看着林小福，简直有说不完的话。杨氏和张慧娘、李娟娘还有郑美娘拉着林小福和林小喜去了偏厅，叮嘱她些有孕应该要注意的事情。 而慕羽尘则陪着林山海、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在屋里叙话。清一大师得着信儿也过来聊了一会儿，然后带着林子睿去逛花园了。 很快，慕羽尘便发现林家男人似乎有话要说，但每每想要说时便又咽了回去。想了一下，他便知道林家人的担心是为何了。 “爷爷、父亲大人、大伯、二伯，本王一向洁身自好，小福现在有孕，本王更不会作出让她不喜之事，请诸位放心。”慕羽尘尽量说得明白一些，然后果不其然便看到林家男人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 “王爷，不是不信你，实在是、实在是……”林大石思量着这话怎么说才能更好些，但马上就被慕羽尘打断了。 “父亲大人，本王一生只会有小福这个正妻，本王膝下也只会有小福的孩子。本王不愿发些毒誓作态，但请父亲大人相信，本王不是贪图美色之辈，更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慕羽尘十分认真的看着林大石的眼睛，林大石看着这个年轻的亲王诚恳的眼神，心里的大石终于卸下。 等到林小福终于从奶奶、娘亲、大伯娘、二伯娘的唠叨中解脱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夫妻二人招待林家人用过丰盛的晚膳之后，又着人将他们送回林府。 第二百三十四章 医女 第二日清早，宫中便来了人。为首的太监林小福认得，是姜皇后宫中的公公。 “瑾亲王妃，奴才给您请安了。皇后娘娘有赏赐，奴才给您送过来了。”只见太监手一挥，便有宫女太监们捧着各色的盒子上前，将盒子打开后，能看见里面确实装了许多名贵药材和补品。 “皇后娘娘有心了，还请公公回去帮代本王妃向皇后娘娘谢恩。本王妃初初有孕，王爷交代不可离开府里，待本王妃进宫时再向皇后娘娘谢恩。”林小福客气答复，并让人给这位太监看茶。 “皇后娘娘得知王妃有孕，喜得什么似的。念及王妃身边没有得力的嬷嬷照管，皇后娘娘担心得很，特意让奴才一并送来了两名医女。这两名医女自幼师承御医院，手艺没得说，定能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说着，这太监朝身后一招手，走上来两名袅娜女子，年纪大概十七八岁，花容月貌，眉目含情。 林小福微微一笑，“辛苦公公了，正巧本王妃这儿缺人，皇后娘娘便送来了，真是感激不尽。” 太监见林小福这么顺利就收下了两名医女，也不耽搁，立马就告退回宫了。 林小福让知夏和知秋带人把那些药材和补品都拿下去，然后便开始细细的看着这两名医女。 不得不说，姜皇后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这两名女子真是美得各有千秋，一个娇艳似火，一个清丽似仙。 “知春，先带她们下去安置吧，嗯，就住芳雅园吧。”林小福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笑，然后便让知春带她们下去。 知春领命带着二人退下，穿过大半个王府，来到了芳雅园。 两名医女先是有些忐忑，在林小福收下她们之后心中便转为窃喜。二人从小除了学医，还学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可谓是皇后这些年倾力培养起来的。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几名医女，今日清晨也被送去了东宫、端王府、瑞王府还有安王府。 现在看着面前的芳雅园，二人简直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芳雅园在王府后院的西侧，府内花匠前几日刚刚整理过园内景致，现在看上去花草相间，十分雅致。 这二人根本没想到瑾亲王妃居然这么容易便将她们收入了后院，还拨了这么好的院子给她们住。看来瑾亲王妃自己也知道有孕之后不便伺候王爷，又碍于皇后娘娘的威仪，所以打算顺水推舟的安排王爷将她们收房了。 两个人都安顿好了之后，便开始精心打扮，等着晚上面见王爷。 可谁知，一直到了亥时，除了给她们送饭的人之外，再无一点动静。 “春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王爷还没有传召我们？”娇艳的春燕有些坐不住了，她们两个人为了能第一晚尽心伺候，连晚饭都只吃了五分饱，可这眼看要到子时了，怎么还没人过来通知她们侍寝。 “可能是我们太过心急了，王妃初有孕，恐怕还有些别的心思，今晚怕是不成了。来日方长，我们也早点睡吧，说不定明日就传召了。”春琴样貌清丽，性子也比春燕沉得住气。听她这么一说，春燕也只好作罢，怀着满腹郁气去睡了。 但接下来连着三天，她们像被遗忘了一般，除了到时辰有人送饭之外，再无人搭理她们。 春燕实在坐不住了，春琴也有些些忐忑，在第四日的清晨，二人早早起来站到了福园的门口，禀明要为王妃请脉。 结果让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妃竟然不在府中，看守院子的二等丫鬟告诉她们王爷早就在两天前带着王妃去城郊庄子散心了。 二人如遭晴天霹雳，咬牙切齿的回了芳雅园，一边痛骂林小福惺惺作态，另一边又对自己的前程忧心不已。 而此时，嘉仁帝将姜皇后传至御书房。 “皇后，各个王府都送医女过去，这是何意？”嘉仁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龙案，虽然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似乎敲在了姜皇后的心上，让她的心颤了又颤。 送医女去各府已经差不多三天了，姜皇后并没听到各府传出什么动静，便以为她的目的已经顺利达到了。谁知今日一大早便接到了嘉仁帝的传召，开门见山便问起了医女一事，这可有些不妙啊。 “回皇上，这几名医女，端庄大方，服侍得极好，臣妾想着不若送入东宫和瑾亲王府，一方面可照料太子妃和瑾亲王妃，另一方面也可好好服侍太子和瑾亲王。毕竟王妃有孕，不能尽心伺候，但也不能冷落了太子和瑾亲王啊。至于端王府和瑞王府，臣妾是未雨绸缪，虽还未有孕，但也可早早调理，便一并送去了。”姜皇后稳了稳心神，有条不紊的回答嘉仁帝的问话。 “这么说，皇后有心了。不过朕看皇后眼底泛青，似是没有休息好，看来皇后身边的医女有些不尽心啊。”嘉仁帝语带讽刺。 “臣妾只是昨夜有些没睡好，并无大碍。”姜皇后有些尴尬，但仍尽量保持面不改色。 “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嘉仁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姜皇后行礼退下，直到走出好远之后才低声问身边的秋嬷嬷：“秋嬷嬷，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叫本宫过来只是问了两句话，别的却都没说。” “娘娘，您是一片苦心，关心皇家子嗣，皇上起先并不知晓，现在知道了应该会感念您的苦心的。”秋嬷嬷一边扶着姜皇后的手，一边低声回应。 “但愿如此吧。擎儿也是让我头疼，之前跟姜熙芸成亲那么久，也没个一子半女。现在这个秦姝，也是个没用的，根本拢不住擎儿的心。东宫和瑾亲王府眼看着要诞下皇孙了，本宫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姜皇后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叹气往前走。 秋嬷嬷心里虽然不赞同姜皇后的做法，但慕羽擎和秦姝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慕羽擎每日皆在后院姬妾处就寝，要等着瑞王妃自己诞下子嗣，那估计不知要等到何时去。 之前为了避免庶子先于嫡子出生，瑞王府后院的姬妾都是用了药的。现在想要个健健康康的皇孙，也只好用姜皇后的法子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散心 “小福，这山庄好玩么？”清一大师带着林子睿疯跑过后，终于把小小的林子睿累趴下了。将子睿交给丫鬟们后，他几步窜到林小福和慕羽尘旁边，看看她手里的图纸，然后又看看眼前奋力向地下钉着木柱的工匠们。 “好玩啊，建成了请师父过来玩。”林小福笑着回应，看着眼前的这些大坑和已经立在坑底的木柱，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禁不住朝前走了几步，拉着随行的玄铭研究起图纸来。 “啧啧，看这意思，山庄盖起来至少得一年，难不成老夫这一年就呆在这京城？”清一大师左右望望，有些失望。这么好玩的地方，居然要明年才能看到。 “小福有孕，师父还是屈尊在京城多待些日子吧。”慕羽尘清冷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你这小子，也不知你哪来的好运气，这一胎竟……哼，老夫就不告诉你！”清一大师止住了话音，傲娇的将头扭到一边。天虞山众多弟子，数这个徒弟最不可爱。 “师父不说，徒儿也知道。”慕羽尘声音依旧清冷，眼里却闪过一丝莫名的忧虑。 “你知道？你知道还跟着她胡闹！她要来庄子你就带她来庄子，那她要上天呢？你也带她上天？”清一大师回头瞪着慕羽尘，余光却时刻都放在林小福身上，一如刚才跟林子睿玩闹时也是一样。 “府中有些不痛快的事，出来她反而自在悠闲些。”慕羽尘云淡风轻的说着，温柔的目光跟随着林小福的身影。 清一大师一脸不以为然，不就是那两个皇后送过来的医女么，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她们悄无声息的消失。 “小福有孕，不可见血腥。”慕羽尘瞟了一眼清一大师，淡淡的提醒他。 “知道了，老夫才懒得管。老夫只要乖乖软软的小徒孙。”清一大师再度扭头，不愿意跟这个冷冰冰的徒弟说话。 而在坤宁宫的姜皇后也很快便知道了几个医女的情况：太子将医女直接贬去了浣衣局，端王和瑞王都收了房放在后院做侍妾，康王和安王都是把人打断了腿，任她们自生自灭。而慕羽尘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将人放在王府里不闻不问，几日前便带着林小福出了城去庄子上散心了。 “简直是废物！本宫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人，简直是废物！该笼络的一个都没笼络住！”姜皇后怒不可遏，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盏。 “娘娘息怒，太子妃临盆在即，太子不愿让其伤心也是有的。瑾亲王妃也是一样，至于安王和康王，本就无足轻重。至少这次我们成功的进入了端王府，况且瑞王殿下的子嗣也有了希望啊。”秋嬷嬷赶快上前宽慰姜皇后，细细的将事态摆出来分析一遍。 “本宫精心培养了这十几个医女，居然一夕之间折了大半，本宫实在不甘心！”姜皇后十分恼怒，这些女子培养起来可是花了她太多心血，十几年如一日的培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笼络住皇子，谁知这么容易便几乎全部废了。 姜皇后心里苦啊，这么多年了，除了瑞王府，她的人就没按进任何一个王府，包括东宫也是，全都是铜墙铁壁一般。也不知道这些皇子从何处学得如此精明，真是让姜皇后头疼不已。 今日好在还有一个端王，端王爱美人，这次总算是在端王府按进去了一颗钉子。 而嘉仁帝听说了这些医女的下场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处理完朝政便又带着德公公去了流云宫。 “你这是做什么呢？”嘉仁帝一踏进流云宫的偏殿，便看见云霏霏正在绣着什么。 “皇上？您怎么又也不让下人通报，臣妾该去宫门口迎您。”云霏霏一听见嘉仁帝的声音，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赶快过来向嘉仁帝行礼请安。 “好了，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么谨小慎微的。这流云宫平时除了昭贵妃和苏妃会过来，也没别人，你这处处谨慎也不怕累着。”嘉仁帝一伸手将云霏霏拉起来，牵着她走到榻前坐下。 “皇上，这天气渐热，先饮一杯清茶吧。”云霏霏笑笑，端过书儿送过来的清茶递给嘉仁帝。 嘉仁帝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榻上还没完成的刺绣。这是一幅小老虎玩球的图样，虎头虎脑的十分娇憨可爱。 “这是给尘儿的孩子的？”嘉仁帝拿起绣绷细细看着。 “是啊，臣妾闲来无事，便打算慢慢的做些小衣服给孩子穿。”云霏霏看着绣绷，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知道你高兴，但何必自己动手，让书儿她们去做不就好了，仔细伤了眼睛。”嘉仁帝放下绣绷，拉过云霏霏的手。 “臣妾又不是时时绣，只不过闲着无事绣上两针，也是个心意。”云霏霏笑着把绣绷放到一边，免得扎到嘉仁帝。 “看你这个样子，朕是不是也该好好想想要给小皇孙准备些什么，否则小皇孙出生了，只跟你亲，不跟我这个皇祖父亲。”嘉仁帝看着云霏霏笑着打趣。 “那皇上可得好好想想，要不然小皇孙也就被臣妾抢走了。”云霏霏想起这个场面，笑得更加开怀。 京郊的庄子里，林小福一行人看完山庄的情况回来用午膳。用过午膳之后，林小福困得睁不开眼，只好去午睡。 清一大师跟慕羽尘坐在厅里喝茶，风见雪和墨逸城不愿闲坐着，便带上林子睿出去溜达。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清一大师放下茶盏，看向慕羽尘。 “师父曾教过我诊脉，御医当日请脉当晚，我便诊出来了。”慕羽尘也放下茶盏，眼神看向门外。 “没告诉小福？这事得让她知道，她才会注意些。”清一大师意外的瞧了他一眼，想了想便舒服的靠在软垫上。 “等她睡醒了，我就告诉她。”慕羽尘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林小福劝他留那两个医女一命，然后便拉他出来看山庄的修建情况。 第二百三十六章 麻木 林小福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睁眼便看见慕羽尘坐在一旁看着兵书。 “你怎么没睡会儿？”林小福笑着坐起来，用手顺了顺披散下来的长发。 “我在等你睡醒，要跟你说一件事。”慕羽尘有些严肃，让林小福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用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小福，你此次有孕，是双胎。此前我与师父都给你诊过脉，确认无疑。”慕羽尘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可是却见到林小福的脸上先是喜悦，而后依旧满是困惑。 “然后呢？”林小福确实很疑惑。没想到自己能怀上双胞胎，真是太好了！可是，慕羽尘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么？这么想着，她便直接问出了口。 “孩子没问题，但是双胎在生产时难免凶险。”慕羽尘此刻有些后悔，如若当初成亲之后便用些药物，等小福再长大一些是不是更好？ “哦，就因为这个，你愁眉不展？”林小福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孩子被诊出有问题呢，原来就是担心双胞胎的生产问题啊。 “嗯，你年纪尚小，身子还没完全张开，我确实有些担心。”慕羽尘点点头，拉过林小福的小手轻轻摩挲。 “放心吧，我从小做农活，身子好得很，这以后我也会做些准备。再说，还有师父在呢，不会有事的。”林小福往慕羽尘那边挪了挪，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慕羽尘抬手环住林小福，心里却还是丝毫没有放松，想着还是要找清一大师研究个确保万无一失的法子。 不过第二日，他便发现林小福开始在用膳时也刻意的控制自己只吃八分饱。 “你这是在做什么？”慕羽尘踏进屋子，却发现林小福将自己摆成了非常奇怪的姿势，柔软的腰肢和腿扭成这样看着也是太吓人了些。他上前一把就把人捞了起来，放在了软榻上。 “我在做瑜伽啊，每天都做的。只不过平日你白天不在府里，没看见。”林小福擦了擦额头的汗，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十分娇嫩。 “瑜伽？从未听过。”慕羽尘接过帕子，放在一旁。 “就是让身体的骨骼柔软舒展，这样有利于生产。”林小福一边说着，一边又站起来做些简单的延伸动作。 “你现在用膳时吃的那么少，也是为了便于生产？”慕羽尘坐在一旁看着林小福继续做那些奇怪的动作。 “对啊，孕妇本就要控制体重。我现在又是双胎，更加应该注意。否则胎儿太大，到时候肯定不好生。”林小福一边做着瑜伽，一边回答慕羽尘的话。 慕羽尘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便也不再阻止，只是在一旁观察看看这瑜伽到底是不是危险。看了一会儿，他便发现这所谓瑜伽只是看着奇怪，其实动作缓慢轻柔，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便也就不再干涉了。 林小福怀双胎的事情慕羽尘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初诊脉的御医也并非妇科金手，只诊出了有孕，并未发觉是双胎。所以除了清一大师、慕羽尘和林小福之外再无第四个人知晓此事。 在庄子上玩了半个月，慕羽尘终于带着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回了京。 一回京，便被嘉仁帝给揪到了御书房。 “怎么，终于玩够了回来了？”嘉仁帝有些不爽，这个儿子当初就为了那两个医女，居然直接派人来说了一声便带着媳妇儿师父跑出城了，政务什么的都放下了。 “小福初初有孕，在府里觉得闷，儿臣便带她出去散散心。”慕羽尘清清冷冷，似是没感觉到嘉仁帝的怨气一般。 “哼，朕看你就是赌气。不过时两个医女，处置了便是，值得你这么给朕看脸色？”嘉仁帝看了他这个模样，更加来气了。 “瑾亲王府现在不宜见血。”慕羽尘低着眼帘，看着脚前的方砖。 “舞弊案拖了多年，也该有个结论了。”嘉仁帝气闷，想了想只好转了话题。 “父皇，儿臣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只是这结论……”慕羽尘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幽深的看着嘉仁帝。 “尘儿，这世上不是只有黑白两极。朕这许多年，也做过错事。”嘉仁帝看着慕羽尘，良久之后幽幽开口。 “儿臣明白了。”慕羽尘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慕羽尘便告退了。 翌日早朝，群臣震惊。多年前的舞弊案终于水落石出，礼部尚书为主谋，礼部侍郎为主要从犯。 嘉仁帝一怒之下，判处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立时斩首，礼部尚书府抄家流放。瑞王被夺去掌管礼部之职，禁足六个月，并罚没三年俸禄。剩余还有礼部及兵部共计三十余人获罪，被判处各项刑罚。 圣旨一出，整个东穆为之震动。 姜皇后听闻直接晕倒在坤宁宫，幽幽转醒之后，仿若瞬间老了十岁，让身边的秋嬷嬷心疼不已。 “秋嬷嬷，为什么？擎儿乖巧懂事，皇上为什么会处罚得这么重？”姜皇后泪水涟涟，用力的捶着床榻，痛哭不已。 “娘娘，您切莫太过悲伤，瑞王殿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您了。”秋嬷嬷一边忍住泪水，一边努力按着姜皇后的手，仔细她伤着自己。 “这个慕羽尘，本宫与他势不两立！”姜皇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累得摊在床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 秋嬷嬷默默为她擦去眼泪，心里不住哀叹。 瑞王府内，慕羽擎身边摔了一大堆酒坛子的碎片，人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但他依旧在给自己灌酒，一边灌一边大骂慕羽擎大骂太子，甚至烟雨中还牵连出了嘉仁帝。 亲信门无法阻拦，只得在门口守着，以防有别人偷听到王爷的大不敬言语。 秦姝远远的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那些亲信守卫森严的样子，听着屋子里不时传出的摔酒坛的声音，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撕碎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这么苦。身为户部尚书之嫡女，从小到大，虽比不过上官曦月和公孙苒的才名，但也算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可自从去岁开始，先是弟弟瘫在床上，自己也没有成为瑾亲王妃，好不容易成了瑞王妃，现在瑞王又倒了。事到如今，自己这个瑞王妃又有什么用？ 秦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直到身边的丫鬟看不过去出口劝她，她才麻木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脂粉 舞弊案的风波在东穆传扬了许多时日，尤其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近来最火爆的莫过于“瑞王殿下为结党营私而指使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私自放任考生舞弊”这样的言论。 而花容坊的横空出世，则适时的将京城的舆论风向调了头。 “那个乡野村姑开了脂粉铺子？”南宫筱听着下人的禀报，有些诧异。 “是，王妃。瑾亲王妃确实在京城主街上开了一家脂粉铺子，名为花容坊。今日是开张的第二日，众多官家夫人小姐们都跑去买，据说，据说脂粉十分好。”来禀报的下人说到这里有些胆怯，谁都知道京城中有名的丽颜坊是镇西将军南宫家的，当年被划入了端王妃的嫁妆，所以这铺子现在背后的东家正是端王妃南宫筱。 “十分好？你现在去买一份回来，本王妃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好法儿。”南宫筱嗤之以鼻，丽颜坊的脂粉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那个村姑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宫中的秘法。现在花容坊众星捧月，无非就是大家给瑾亲王一个面子罢了。 下人领命出去，但很快便回来了。 “王妃，奴才办事不力，请王妃责罚。”下人跪在南宫筱的面前。 “出了何事？”南宫筱一边吃着新进上来的马蹄糕，一边问。 “回王妃，奴才去到花容坊时，各色脂粉皆已售空。铺子里的人告诉奴才，若想要买脂粉，可办什么卡，然后交订金登记在册，等到明日脂粉送到，奴才可以凭卡去取，并补齐余款。”下人依旧跪在那里，将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没货了？呵，这还真是有意思，打开门做生意，却这么轻易的便卖完了。难不成是想博个特别受欢迎的名头？有人在那儿登记么？”南宫筱嗤笑一声，又拿起了一块马蹄糕。 “回王妃，奴才过去的时候，确实看见不少官家的奴才都在那边排队交银子登记。”下人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你去，交银子登记，本王妃倒要看看，这排队去买的脂粉到底好在哪里。”南宫筱将半块马蹄糕扔回盘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下人领命不敢耽搁，支了银子便急匆匆的去了花容坊。 而此时的花容坊外，各府的下人们早就排起了长队。 若说第一天开张时来捧场的各府女眷是碍于面子，那么现在来排队的便是真心实意甚至绞尽脑汁的想要买到花容坊的脂粉了。 各府女眷试过了花容坊出品的什么爽肤水、沐浴乳、粉饼还有胭脂、唇膏之后，便都疯狂的爱上了。就算是林小福事先准备得货再多，也禁不住这么疯狂的购买，第二天便断货了。 城郊的庄子在不停的生产，力争能够尽快再制出一批，以供办了会员卡的各家女眷赶紧买到。 林小福翻着花容坊的账册，听着玛瑙的汇报，想象了一下这两日的盛况。可惜啊，自己这肚子已经四个月，开始显怀，所以清一大师和慕羽尘都不准她轻易出去，更不容许她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她只能在府里听玛瑙和碧玺给她讲讲热闹事。 “王妃，碧玺那边的育婴店也差不多了，咱们的木器厂这一个月连日赶制玩具，还有绣坊也做了好多小孩子的衣裳，都是按照您之前画出来的图样做的，奴婢去看过，都十分可爱呢。”玛瑙见林小福想听热闹，想了想便挑拣些她爱听的说与她听。 “哦？育婴店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么？”林小福来了兴致，本来上官曦月有孕后，她便随手画了些玩具图纸交给木器厂去做，做好了便送给了上官曦月。后来自己也有孕了，林小福便起了想法开个育婴店，卖些玩具、童话书还有小孩衣服什么的。 因为林小福身边已经有了知春知夏几个大丫鬟伺候，她又有意培养玛瑙和碧玺，所以玛瑙去负责了花容坊，碧玺则被派去负责育婴店。 珍珠和翡翠被她留在了青山村，一直负责村里作坊的事情，林小福还想过几日把她们也调过来，山庄开张也需要人手，这几个丫头可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带着的，做生意的事情也是手把手教的，正好可以在山庄做管事。回头啊，还能再给这四个丫头指门好亲事。 “差不多了，各式玩具都做了许多，小衣裳也做了几百套了，您之前画的几本童话书也被翻印了几百本了，依奴婢看，开张应该足够了。”玛瑙将碧玺那边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好，店铺内的装潢图纸我尽快弄好，你让碧玺过几天来找我，装潢好了选个好日子就可以直接开张。”林小福点点头，困意袭来，让玛瑙退下之后便回了卧房睡觉去了。 花容坊开业十天之后，突然从宫里传出急诏，说是皇后娘娘身染重疾，请瑾亲王妃即刻入宫。 林小福看着面前的太监满心的诧异，姜皇后身染重疾，为何要宣她入宫？不过此时为嘉仁帝宣召，她想了一下，便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带上知春和知夏还有暗处的玄冰、玄月跟着太监往外走。 “瑾亲王妃，皇后娘娘今早突然晕厥吐血，且皮肤红肿，经御医诊断是中了毒。经坤宁宫的秋嬷嬷说，皇后娘娘今日饮食用度皆与以往无异，唯一不同便是用了您送的脂粉。如今御医已经确定，那毒正是下在脂粉当中。”那太监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将宫中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给林小福听。 “多谢公公。”林小福赶紧低声致谢，这公公说不定是慕羽尘安排的人，能够让她在进宫之前先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宫中，太监直接将林小福带到了坤宁宫的正殿，嘉仁帝、慕羽尘、慕羽璃、慕羽擎都在那里。 林小福进了大殿之后便一一见礼，然后镇定的站在大殿中央。 “瑾亲王妃，你为何要毒害母后？”慕羽擎面色阴沉，眼神阴鸷。 “瑞王这话是从何说起？”林小福用十分疑惑和吃惊的表情看着慕羽擎。 “瑾亲王妃，您大婚后第二日进宫便送了皇后娘娘一匣子脂粉，皇后娘娘一直没舍得用。今日皇后娘娘听闻王妃铺子里的脂粉极受欢迎，便想试试。谁知仅用了一点胭脂，便吐血昏厥，多亏御医救治及时这才化险为夷。如今御医已经查明，胭脂里含有美人醉。瑾亲王妃，您如此公然谋害皇后娘娘，实在是罪无可恕。”秋嬷嬷站在一旁，将林小福的“罪行”陈述了一遍。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恙 “父皇，当日儿臣也送了同样的东西给太子妃和端王妃、康王妃还有当时的瑞王妃，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皇后娘娘中了毒？况且，儿臣谋害皇后娘娘对儿臣有何好处？”林小福坚定的目光看向了嘉仁帝。 “其他人没事，是因为你只在母后的脂粉中下了毒！如今铁证如山，还有御医作证，容不得你狡辩！你这蛇蝎妇人，毒害一国之母，简直罪大恶极！”慕羽擎似是有些发狂，眼睛都开始泛红了。 “擎儿！”嘉仁帝喝止了慕羽擎，转而看向林小福。 “瑾亲王妃，如今御医已经查验出毒就掺在脂粉之中，且时日良久，你有何话说？”嘉仁帝一边悠悠的说着，一边用余光扫过在旁静立的慕羽尘。 “父皇，毒药掺在脂粉中许久，也并不代表便是儿臣做的。儿臣与皇后娘娘无怨无仇，何必做这种事情？况且儿臣如果在自己送的脂粉里下毒，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事是儿臣做的？儿臣没有这么笨。”林小福老老实实的回答，心里也在揣测到底是何人害她？又是如何能在皇后宫中下毒？ “要是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就是因为这样太过明显，反而不会有人相信是你做的。但事实上，母后宫中戒备何其森严，怎会有人能够躲过层层护卫在脂粉中下毒呢？”慕羽擎冷哼一声，看向林小福的眼神越发不善。 “秋嬷嬷，这脂粉平时保存在何处？”林小福不愿意搭理慕羽擎，转而问起了秋嬷嬷。 “回王妃，皇后娘娘之前因舍不得用，所以让奴婢好好收着，奴婢便将这脂粉收在库房中。那库房除了奴婢，旁人没有钥匙。”秋嬷嬷非常恭谨的回答。 “你是想说，这脂粉只经过了你的手，对么？”林小福心里冷笑，这个老嬷嬷看起来就是想坐实这脂粉拿来的时候便有问题。 “回王妃，确实只经过奴婢的手。”秋嬷嬷依旧言语恭谨，上身微微前倾。 “秋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了，如果连收件东西去库房都要秋嬷嬷亲力亲为，本王妃还真担心秋嬷嬷的身子骨到底能不能受得住这一天天数不清的琐事。”林小福淡笑，眼看着秋嬷嬷因为她的话而浑身颤了一下。 “回王妃，皇后娘娘对您送的脂粉十分喜爱，特命奴婢好好收着，所以奴婢才没有交予他人，亲自将脂粉收入了库房。”秋嬷嬷虽然意识到因为太急于给林小福定罪而漏出了破绽，但毕竟身处宫中已久，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话圆了回来。 “毒妇！秋嬷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脂粉只有你能做手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慕羽擎听到这里十分激动，“父皇！这毒妇涉嫌毒害国母，应先收押天牢！” “住口！小德子，传朕旨意，彻查此事。在事情查清之前，坤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你们也都回去吧。”嘉仁帝之前一直没说话，眼神不断在林小福、慕羽擎、慕羽尘和秋嬷嬷之间游移。听到慕羽擎的话简直气冲脑门，直接开口喝止，拂袖而去。 早上刚传来消息，南杞将出使东穆，有意与东穆联姻。嘉仁帝正在与慕羽璃和慕羽尘商量此事，结果便听到有人来报姜皇后被人下了毒，性命垂危。来到坤宁宫，御医已经将姜皇后救回。细问下来居然跟瑾亲王妃有关，这实在让嘉仁帝头疼。 慕羽尘冷冷的看了一眼慕羽擎，然后拉过林小福便往宫外走。慕羽璃走到慕羽擎身边，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慕羽擎有些猩红的双眼，便止住了言语，轻轻摇了摇头便也离开了。 “简直岂有此理！这般毒妇，父皇竟然还不下旨惩治，反倒让她安安稳稳的回去了！”慕羽擎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心里的念头不断翻滚。 秋嬷嬷见嘉仁帝如此决断，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慕羽擎，转身便走进了寝殿。 此时的姜皇后，正满脸惨白紧闭双眼躺在床上。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秋嬷嬷走到床边，轻轻的唤了一句。 “如何？皇上可将那村姑打入了天牢？”姜皇后立刻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样子。她悠闲的坐起来靠在床头，旁边立马有宫女端着茶点水果上前伺候。 “回娘娘，皇上下旨，要彻查此事，坤宁宫上下任何人不得出入。瑾亲王妃已经随着瑾亲王回去了。”秋嬷嬷尽量谨慎的回答。 “什么？回去了？安然无恙的回去了？皇上还把坤宁宫给封了？”姜皇后一下子坐直身体，瞪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是的娘娘，瑾亲王妃的确安然无恙的回去了。不过，奴婢觉得，皇上是看在瑾亲王妃有孕在身，且今早有消息，南杞将来使团，意欲和亲，皇上应该是不愿在此时大张旗鼓的处置。娘娘，静观其变。”秋嬷嬷这么说着，也是在心里不断的说服自己，同时想起了林小福十分明显的肚子。 “好，本宫就看着此事皇上如何处置。”姜皇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复又舒舒服服的靠在引枕上享受宫女的伺候。 而此时在瑾亲王府的马车上，林小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对面不断放冷气的慕羽尘，笑着开口：“好了，你就消消气吧。今日我并没什么事，你不必这么一直冷飕飕的，也不怕冻着孩子。” 听了林小福的话，慕羽尘逐渐收回了身上的气势，目光温柔的看了看林小福的肚子，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件事父皇一定会查清楚的，我们也别多想了。马上要开新铺子了，我可要多给宝宝赚奶粉钱！”林小福出宫之后太过放松，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奶粉钱？”慕羽尘奇怪的看过去。 “额，就是养宝宝的银钱，我胡乱起的。”林小福刚说出口便后悔了，忙嘿嘿傻笑试图混过去。 慕羽尘看着林小福乐呵呵的傻样，也没在意，拍拍她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祺佑 坤宁宫皇后中毒一事，很快便被众人知晓。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事似乎牵扯到了瑾亲王妃，不免私下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是她做的？王爷，这一定弄错了。四弟妹现在满心的心思都放在腹中胎儿和城外山庄还有准备新开张的铺子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康王府中，沈芳菲跟慕羽靖用过晚膳之后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父皇自有决断，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慕羽靖一改在外的沉默阴冷，此时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王妃。 “那倒是，父皇一向圣明，相信此事一定能够还四弟妹一个公道。”沈芳菲点点头，想起林小福最近送了许多小孩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又想到连日来康王府的庄子跟着林小福种花种菜收益颇丰，平日里妯娌之间相处也十分和睦，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林小福会这么做。 “你倒是相信她。”慕羽靖笑着看向沈芳菲。 “王爷现如今不也会跟太子下棋，跟四弟也偶有往来么？”沈芳菲嗔了慕羽靖一眼，继续说：“臣妾只是就事论事，这段日子跟四弟妹来往得多了，自然能够知晓她的为人。四弟妹啊，一心就想着赚银子开铺子，她呀才不是那种喜欢争名夺利的人呢。” 慕羽靖没再开口，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说实话，他对林小福的印象一直十分模糊，只是沈芳菲喜欢林小福，他又实在厌倦了一直跟在慕羽擎身边去当棋子，当初才答应去瑾亲王府赴宴。结果在赴宴之后，慕羽擎立刻疏离了他，他也便乐得清净，这才逐渐与慕羽璃等人接触起来。 不过沈芳菲说得没错，他也觉得那个瑾亲王妃简直是掉进钱眼里了，成天就想着赚银子。这样的人，才不会对什么权贵势力感兴趣。 嘉仁帝跟慕羽靖的想法差不太多，也觉得这个四儿媳整天研究着开铺子赚银子。他眼看着四儿子这一天天的穿得也变精致了，隔三差五的便又带来新点心孝敬他和云霏霏，前些日子花容坊开张还特意送来了男人用的润肤霜给他用。这都是在跟林小福成亲之后发生的改变，两夫妻成日就琢磨着过小日子，这林小福压根就没有理由要去害姜皇后。 德公公得了嘉仁帝的命令，很快抽丝剥茧查到了当日并非秋嬷嬷亲自将脂粉送进库房，而是找了个宫女把盒子直接丢到了一个闲置堆杂物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根本没人注意，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而不被人发现。 为姜皇后诊治的御医也在第二天突发急病过世了，姜皇后当时中毒的情况除了当初的脉案之外也无从查起了。 嘉仁帝得知之后十分气愤，那个秋嬷嬷居然敢言之凿凿的作伪证！那个御医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嘉仁帝当即下旨，赏了秋嬷嬷二十板子，直接将秋嬷嬷打出了宫。御医因是孤家寡人一个，只能剥夺了他的官职。而下毒一事究竟如何，嘉仁帝命德公公继续暗查。 至此，姜皇后被毒害一事在明面上就这样不了了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开始孕育出来。有人说这是嫁祸，也有人说是瑾亲王手段高明，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整件事情中最惨的怕就是姜皇后了，失去了秋嬷嬷这个左膀右臂，又被嘉仁帝起了疑心，姜皇后简直有苦说不出。 本想狠狠的教训一顿慕羽尘，谁知嘉仁帝根本没有顾念往日情分，甚至没有关心过她中毒之后身体究竟如何了，便这样草草处置了。 姜皇后痛失秋嬷嬷，心中悲伤不已，对于嘉仁帝失望不已，对慕羽尘夫妻更是怨怼不已。她在宫中整日流泪，身边服侍的宫女全部都被嘉仁帝下令换掉了，如今她在坤宁宫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就在姜皇后整日以泪洗面的时候，上官曦月临盆了，成功生下一名男婴。嘉仁帝大为喜悦，赐名祺佑，封皇太孙。 林小福得知消息之后，连忙传来玄铭，赶紧备好了厚厚的贺礼第二日便去了东宫。 太子妃产子，前来拜贺的人十分多。见了林小福前来，众人纷纷恭敬上前行礼。林小福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随着上官曦月派出来的人进了后殿。 “大嫂，现在感觉怎么样？”林小福一进门，便看见上官曦月在宫女的服侍下刚刚稍微坐起来一点。 “睡了一觉好多了。你可不知道，昨日我真是累坏了。”上官曦月赶忙招手让林小福坐到她近前去。 “累坏了就多睡睡，这月子可一定要好好调养，养好了回头给皇太孙再生弟弟妹妹。”林小福一边打趣着，一边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 “快让我多歇两年吧，弟弟妹妹你这半年后就能生出来，佑儿可不愁没有玩伴。”上官曦月笑笑，眼神扫过林小福的肚子，“不过我看你这肚子怎么比我那时大了一些，想必是小世子平日吃的太多了。” “哈哈，能吃是福，这点随我。”林小福嘻嘻哈哈的打诨，心想着我这是俩孩子，肯定肚子要大一些。 “不过你也要控制一些，我这次生下佑儿便有些艰辛，宫中的稳婆说是孩子有些大的缘故。所以啊，你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吃。”上官曦月点了点头，但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林小福感激的谢过了上官曦月，又让人将带来的金首饰拿过来，小小的手镯脚镯金锁片，看着非常精致。 “这是送给皇太孙的，你看看，我设计的，给皇太孙带着玩儿。”林小福笑着把东西放在上官曦月眼前让她看。 “真好看，这莲花也漂亮。”上官曦月看着这小小的镯子、锁片，心里喜欢的不行，忙谢过林小福。 妯娌二人聊了一会儿，林小福怕耽误上官曦月休息，就着奶娘的手看过皇太孙之后便告辞了。 从东宫出来，林小福一眼便看见慕羽尘等在门口。 “你怎么没进去？看过皇太孙了么？小小的真可爱，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帅气十足。”林小福高兴的走上前，与慕羽尘一边往宫外走一边说。 “看过了，知道你过来了，便在这里等你。”慕羽尘随意的答着，将林小福扶上马车一同离开了。 第二百四十章 清雅 从东宫回来，林小福开始专注起了育婴店的事情。双胞胎一向都会提前出生，她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觉得如果再不抓紧可能自己就没精力去做了。 清一大师得知此事，还专门来看看林小福所说的玩具是什么样子。然后，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一下子便看着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木块发起了呆。 “师父，您这是琢磨什么呢？”林小福一边画着漫画，一边问。 “小福，这就是你说的玩具？这有什么可玩的？”清一大师有些疑惑，深受拿起了林小福画好的画稿。 “这些是积木，可以搭房子建院子，孩子们想搭成什么都可以。这个是七巧板，可以拼接成各种形状。这个是三轮车，孩子骑上就可以往前走……还有您手上的这些，都会印成漫画书，就像这个。”林小福停下笔，依次给清一大师介绍起来，然后又塞给他一本已经印好的《小红帽》。 “你这丫头，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什么呀？居然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清一大师翻着《小红帽》，画的通俗易懂，故事轻松简单，倒是很适合小孩子看。 “师父，您只说这些东西好不好？等铺子在京城立住了脚，我就大力发展，先铺满整个东穆，然后直接把这个铺子开到其他三国去！”林小福很有信心，这些东西一定会受到民众的欢迎。 这个时代的孩子童年生活实在太匮乏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只有丫鬟奶娘陪着玩，还不能到处乱跑。穷人家的孩子连玩的时间都没有，早早就得帮家里干活。就算是玩，也只能几个人一起疯跑，要么爬树或者下河，根本没什么可玩的。 眼看着北燕那边各种生意已经渗透进了都城，福喜绣庄和红火楼已经在北燕都城开起了铺子，林小福觉得是时候再添把柴了。 当晚，林小福便将此事告诉了慕羽尘。慕羽尘听了点点头，只让林小福放手去做，其余的事情都不用管。 于是，名为“童福楼”的育婴店在一个月后顺利开张了。 京城又一次因为瑾亲王府的新店而沸腾了，谁都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儿，五颜六色的积木、各式各样的风车、还有各色马车和小军队的模型、新奇的漫画书，甚至还有漫画书里的角色布偶，适合各个年龄段的男童女童的小衣裳，简直琳琅满目。 京中各个权贵几乎全部带着孩子出动了，男孩子们都抓着木头三轮车不放，女孩子们则抱着一堆布偶和漫画书。 “四哥，四嫂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也不带上弟弟我啊？”福满楼的包厢内，慕羽廷幽怨的看着慕羽尘。 “小六，四弟妹不是答应你入股山庄么？”慕羽璃好笑的看着慕羽廷，这个最小的弟弟，平时最是跳脱，自从认识了林小福，满脑子想的都是跟着林小福赚银子。 “南杞的使团快要到了，这次前来联姻，派来的是清雅郡主。小六，如今只有你还没有正妃。”慕羽尘淡淡的瞥了一眼慕羽廷。 “什么？让我联姻？那清雅郡主出了名的爱音律喜书画，我娶了她岂不是每日都要无聊死？我不娶！”慕羽廷恼怒的说道，右脚狠狠的踹了一下观影台上的栏杆。 “小六，南杞此次出使，多半是为了年前天灾一事求援，你不可胡闹，一切都要听父皇的。”慕羽璃正色对慕羽廷说。 “知道了大哥，这南杞无非就是看我东穆国力昌盛，想让我们帮他们重建，不过就这么让我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清雅郡主，我，我不愿意。”慕羽廷嘟嘟囔囔，委屈的趴在了围栏上。 慕羽璃和慕羽尘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移开了眼神。 福满楼的戏依旧好看，林小福捞金手的称号也越叫越响亮。 半月后，进京的南杞使团在拜见了嘉仁帝之后第一站便来到了福满楼，想看看这人人传颂的好戏。 “哥哥，你说这瑾亲王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想出这样的故事。”天字包厢的观影台上，一位妙龄少女面带薄纱，身姿翩然，一身月牙白色纱裙，与一旁的一位锦袍男子低声细语。 “明晚的宫宴便能见到了。这位瑾亲王妃可真是不简单，据说有个捞金手的名号，在娘家时便经商起家，后拜了清一大师为师，再后来就嫁给了同门师兄瑾亲王为妃。现在在京里开了好几家铺子，据说各个赚得盆满钵满。这瑾亲王娶了这么个王妃，别说五千玄龙卫，就是五万也养得起了。”锦袍男子微微一笑，饮下一杯佳酿，口感极佳。 这锦袍男子便是南杞太子尉迟轩，而这少女就是南杞长公主之女清雅郡主。 清雅郡主听了之后只是略微点头，继续沉浸在戏中。 “妹妹，今日见了几位王爷，你可有属意之人？”尉迟轩看了两眼戏，想起了此次来东穆的目的，开门见山的低声问道。 清雅郡主一愣，心里想起了今日在大殿上看见的那一众皇子。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战神慕羽尘，即便站在一众皇子之中也难掩其光辉。太子慕羽璃也不错，一看便是温润之人。不过引起清雅郡主注意的确实最边上的安王慕羽廷。 慕羽廷的长相比慕羽尘清秀一些，望向她的眼神阳光清澈，一看便是心思单纯之人。 清雅郡主在西杞，一向是众多青年才俊追逐的对象，对于爱慕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眼神非常熟悉。乍一见到慕羽廷这般清澈见底的眼神，便顿生好感。再加上旁边有端王和瑞王两个色坯子衬托着，清雅郡主越发觉得这个安王是个正人君子。 “哥哥觉得呢？”清雅郡主也知此次来东穆的目的，虽然即将远嫁，但若能为西杞尽一份力，她便无怨无悔。 “东穆太子温润如玉，瑾亲王铁骨铮铮，均是良人。只可惜此二人早已成亲，哥哥不愿你去给人做侧妃居于人下。算下来只有安王还未婚配，虽然年纪最小，但深得东穆太子器重，掌管兵部。不过据说安王的性子十分跳脱，并不喜诗书音画，妹妹嫁过去恐怕……”尉迟轩欲言又止，清雅郡主如同她的封号一般，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女子，要是找这么一个坐不住的夫君，这日子得过成啥样？ “妹妹还未想好，再看看吧。”清雅郡主认真的听完，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视线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订制 从福满楼出来，尉迟轩和清雅郡主震撼异常。 这个福满楼，不但很多菜式他们以前没有见过，这戏更是让人流连忘返，只恨时间过得太快，巴不得再看一遍。 于是，兄妹俩对这个瑾亲王妃更加好奇了。 “清雅，不如我们去逛逛花容坊和福喜绣庄，这两个都是瑾亲王妃的铺子。有喜欢的脂粉和衣裳，哥哥送你。”尉迟轩走了几步，想起下属与他说过的林小福在京城的铺子，便回头跟清雅郡主商量。 “好啊，到时候太子哥哥可不要抵赖。”清雅郡主毕竟碧玉年华，对打扮还是很有兴趣的，马上就欣然答应了。 二人带着护卫先来到了距离较近的福喜绣庄，店里的伙计一见有客到马上迎了出来。 “二位贵客，不知是来选购布料还是定制成衣呢？”伙计一脸热情，一边询问一边请二人进去，还招呼着让人上两杯酸梅汁来。 “这是？”清雅郡主接过一个高高的杯子，尝试着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马上就爱上了。 “这是我们店里给美味客人提供的酸梅汁，这天气渐渐热了，您喝上一口也能凉快凉快。”伙计依旧笑得灿烂，看出来这是第一次登门的客人，便开始给二人介绍福喜绣庄里面的主打的布料和展示出来的成衣。 “这都是你们这里设计出来的衣服？”尉迟轩有些意外，铺子里展示的成衣都十分精美，且样式都与以往他所看到的东穆服饰有些区别。无论是绣样还是衣领袖口、甚至是衣襟都是他未见过的样式。 而清雅郡主已经被这些衣裙迷住了，细细看了一会儿，便对伙计说她也要订做衣服，并且要最好的。 “好嘞，那两位请随小的上二楼包厢，小的这就去请东家过来。”伙计一听要最好的，又见这二人穿衣打扮不似一般的权贵，浑身透着一股贵气，马上便打定主意要请东家来招待。 尉迟轩和清雅郡主进了二楼之后有些吃惊，绣庄的包厢也能布置成这样么？ 长长的走廊上挂着许多绣品，这也是福喜绣庄的花样子展示。沿着墙角则设置了长长的木槽，里面种满了藤蔓植物，藤蔓爬上墙壁和廊顶，加上间或穿插其中的灯笼，真是别有一番景致。 每间包厢门口都有一个字。 “梅兰竹菊，琴棋书画，这些字是这些包厢的代号么？”清雅郡主左右望望，见每间包厢门口都写了一个字，便开口问道。 “小姐说对了，这都是包厢的代号，请二位贵人先在竹字包厢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寻我们东家。”伙计说完便推开了距离他们最近的竹字包厢的门，请二人进去等待。 竹字包厢，顾名思义，便是以“竹”为主题的包厢。 刚一进包厢，奇怪的是并没看到什么竹子的身影，只看见包厢内布置的十分雅致。要说特别之处，那便是包厢中间放了一张极大的桌子。 而二人进来之后一转身，才发现门旁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竹林图，夜晚明月之下的竹林中，有一白衣男子独自抚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画上还提着一首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好诗啊好诗！”尉迟轩忍不住赞叹，这是何人题诗？居然就这么挂在这小小绣庄的一个包厢之内？ 清雅郡主也十分意外，没想到这绣庄之内竟有如此好诗。这样想来，每间包厢应该都有一幅这样的画作和题诗。 兄妹二人正在感叹，林小喜带着玫瑰和敲门进来了。 “让两位贵客久等了。实在抱歉。”林小喜进门之后，先是对着尉迟轩和清雅郡主行了一礼。 “您就是福喜绣庄的东家？”尉迟轩和清雅郡主都没想到这福喜绣庄的东家居然是位貌美的少女，尤其是尉迟轩，此刻竟有些尴尬起来。 “正是。听闻是这位小姐想要订做衣服，我已经把店里的图样和布样都带来了，二位可以先看看我们绣庄的布料、颜色和花样。”林小喜微微一笑，让玫瑰将抱着的册子全都放在桌子上摊开，然后一一介绍起来。 清雅郡主很快便被这些新鲜的绣样所吸引，跟林小喜不住的讨论着。尉迟轩只得坐到一旁看着两个少女不停的说着一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 清雅郡主与林小喜聊得十分开心，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订下了两条长裙。 “我很好奇，听闻这是瑾亲王妃的铺子，不知您是？”聊到最后，清雅郡主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瑾亲王妃乃是家妹，福喜绣庄是瑾亲王妃未出阁时开的。”林小喜微笑回答，同时心里也确认了这二人恐怕就是近来大家所说的南杞使团里的人。 “原来是瑾亲王妃的姐姐，失敬。”清雅郡主和尉迟轩了然，原来是瑾亲王妃娘家的铺子。 “那么敢问姑娘，这幅画作和这首诗是谁人所作？”尉迟轩先是一揖，然后问道。 “这画和这诗都是出自瑾亲王妃。”这原也不是什么秘密，在福喜绣庄开张的时候，便有很多人问起过。林小福没有刻意的隐瞒，加上之前几次宴会林小福的表现，现在京中均认为林小福在诗书方面造诣很高，所以林小喜也就没有隐瞒。 “原来是瑾亲王妃所作，真是让我二人大开眼界、佩服不已。”尉迟轩和清雅郡主没有想到这瑾亲王妃还有如此才华，一时更觉得其十分神秘。 待二人从福喜绣庄出来之后又去过花容坊之后，两个人已经确信林小福乃是旷世商业奇才，生意做得如此风生水起，真是可叹南杞竟无人能出其右。 “清雅，我有预感，恐怕我南杞之危要依靠这位瑾亲王妃方可解。”在回驿站的路上，尉迟轩突然幽幽的开口。 “太子哥哥，瑾亲王妃定是才思敏捷方能将这些铺子经营得如此好。清雅反倒觉得若这位瑾亲王妃肯施以援手，对于南杞来说，应是一大幸事。”清雅郡主此刻是打从心里佩服这位素未谋面的瑾亲王妃，她的想法都如此奇特，能讲出那样的故事，能做出那样的诗，还能作出各种好吃的点心，这样心思玲珑的人，如果肯帮南杞筹谋，她相信南杞一定能够尽快脱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巴掌 次日，嘉仁帝为尽显大国风范，特举办宫中夜宴招待南杞使团。 众位朝臣均带着自家得意的儿女盛装出席，这也是嘉仁帝的意思。南杞既然想要来和亲，且派来的还是南杞帝最得意的太子和南杞有名的才女清雅郡主，那便让他们也看看东穆的才子才女。 所以，此次宫中夜宴十分隆重，大殿上一片欢歌笑语。 “南杞太子，清雅郡主，这两日可曾在京中逛逛？”一曲歌舞完毕，嘉仁帝开始跟尉迟轩和清雅郡主话家常。 “回皇上，本太子与清雅这几日确实饱览京城风情，尤其是这京中的福满楼、福喜绣庄还有花容坊和福运商行，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尉迟轩不急不忙的淡笑回答。 “哦？这几处好像都是朕的四儿媳妇家的铺子，南杞太子和清雅郡主若是看上什么好东西，别跟她客气，朕让她送与你们。”嘉仁帝哈哈大笑，顺带看了一眼林小福和慕羽尘的方向。 “父皇这话说的，您就是不说，儿臣也定当慷慨相赠。南杞太子与清雅郡主远道而来，既是喜欢儿臣铺子里的东西，儿臣理应送上些见面礼。”林小福笑着接话，随后对着清雅郡主友好的笑了笑。 清雅郡主有些发愣，随即也回之以微笑。 这瑾亲王妃实在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从今日一进殿便在默默观察林小福。 在清雅郡主的印象里，瑾亲王妃应该更清冷些，否则怎会写出那般诗句？瑾亲王妃也应该更凌厉些，否则怎能管理这许多生意？瑾亲王妃还应该更跳脱些，否则怎能想出那么多的新点子？ 可是眼前这个大着肚子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儿圆圆的酒窝圆圆的大眼睛，一笑如三月春风又如七月骄阳，分明就是个性子开朗又十分随和的小姑娘。偏她又大着肚子，那肚子看着如同快要分娩了一般，明明就是马上要做母亲的人了，实在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尉迟轩跟清雅郡主的想法一样，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众多的王爷身上，尤其是瑾亲王和安王。 瑾亲王自打出现视线就没离开过瑾亲王妃，一会儿喂点水果，一会儿又端些甜汤，时不时的还要低声聊几句，实在不像传闻中的东穆战神。 而安王则是一刻闲着的时候都没有，不是跟左边聊天就是跟右边聊天，时而又吩咐宫人多拿些他爱吃的东西来，再不然就是跑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仿佛他原本的位子上有钉子一般。 尉迟轩此刻有些愁苦，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他不忍让妹妹下嫁，就是朝中重臣身份上也差了些。但是皇家子弟唯一没有成亲的便是安王了，可偏偏这安王看着还是孩子心性，他实在是担心清雅嫁过去会受罪。 嘉仁帝坐在龙椅上，一直在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南杞兄妹。 看到尉迟轩一会儿看看慕羽尘，一会儿看看慕羽廷，然后面上似有愁意，嘉仁帝便明白了他此刻在想什么。 不过南杞这个郡主倒是有趣，没有关注过任何的王爷，却一直悄悄看着林小福。嘉仁帝不解何意，不过想到方才的谈话，觉得可能是小姑娘好奇，也没在意。 “皇上，儿臣素闻南杞的清雅郡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儿臣斗胆，可否请清雅郡主让我等开开眼界。”因为今日的夜宴，秦姝总算从那憋得让人发狂的瑞王府中出来了。 可她坐在下首，看着殿内众人把酒言欢，唯有自己和瑞王无人问津，心里刚刚因为可以出府舒出的郁气仿佛一瞬间全堵了回来，比先前更令人难受。 刚刚看见林小福与南杞清雅郡主相视一笑，南杞太子又点名夸赞了林小福的铺子，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凭什么？这种场合本该皇后和太子妃出头才是，可皇后现在被禁足在坤宁宫，太子妃又刚刚生产不久，全都不在场。宫中夜宴这般重要的场合居然轮到林小福这个村姑出来说话，秦姝简直要呕出一口血。 一气之下，秦姝便趁着歌舞间歇站了起来，大声的说了方才的话。 一时间大殿内谈话的声音悄然散去，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 嘉仁帝的眉头轻轻皱起，不悦的目光射向秦姝。 秦姝被这许多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挺了挺胸，眼中带着挑衅的看着清雅郡主说：“本王妃听闻清雅郡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时技痒想与郡主切磋一番。” “好。”清雅郡主淡笑着缓缓站了起来。 “来人，取焦尾琴来。”嘉仁帝略带欣赏的看了一眼清雅郡主，然后让德公公取来了宫中珍藏的焦尾琴。 “多谢皇上，能让清雅一睹焦尾风采。”清雅郡主看着眼前的焦尾琴，略带激动的朝嘉仁帝盈盈一拜，然后焚香洗手，缓缓坐在琴前，将芊芊玉手轻轻的放在琴弦上。 一连串美妙的音符从她手底的琴弦上流淌出来，古琴焦尾独特的声音飘荡在大殿中，游过每个角落，又飘至大殿之外。 当大殿中的众人从陶醉中苏醒时，琴声已停下许久。 秦姝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依旧站在原地。她没想到清雅郡主能弹的这么好，也许其中有焦尾琴的加持，但清雅郡主的琴技依旧不容忽视。 “瑞王妃，请吧。”清雅郡主翩然一笑，让在场大半儿郎心旌摇曳。 秦姝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尽量稳住心神，走到焦尾琴前，焚香洗手后坐好，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 虽然秦姝的琴技也十分不错，但是清雅郡主珠玉在前，难免显得她的演奏寡淡了些。 一曲终了，众人礼貌的鼓掌，可在秦姝听来却像在自己脸上扇着巴掌。 林小福捧着肚子坐在那里，默默的喝了一口蜜水，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替秦姝感到些许悲哀。 嫁给瑞王，或许不是她本意，但是既成了瑞王妃，便要学会如何做好一个皇家媳妇。秦姝只是一味的怨天尤人，这样的性子迟早要出事。 再看旁边一脸嫌弃的瑞王，正时不时瞟着清雅郡主，怎么看都不是个正经人。林小福十分疑惑，为什么嘉仁帝这么多儿子，偏偏正宫皇后生的儿子如此不堪。本应最是尊贵的皇子，结果一手好牌被这母子俩打了个稀碎。 第二百四十三章 解围 “清雅郡主果然如众人所说，是南杞第一才女，我虽对音律不精通，但也沉醉在清雅郡主的琴声中了。”林小福缓缓坐直，笑着打破僵局。 “瑾亲王妃谬赞了。”清雅郡主知道林小福是出来解围的，善意一笑。 “清雅郡主的琴声悠远绵长，说是绕梁三日不足为过。而五弟妹的琴声利落干脆，也不失为戛玉敲冰。父皇，儿臣斗胆，清雅郡主和五弟妹如此优异的琴技，今夜让我等大饱耳福，实该有些赏赐才对。”林小福说着，转而向嘉仁帝一拜。 嘉仁帝哈哈一笑，“不错，清雅郡主与瑞王妃表演深得朕心，来人，赏清雅郡主玉鱼水晶珠串，赏瑞王妃玛瑙珊瑚珠串。” “谢皇上恩典。”清雅郡主与秦姝各自谢恩，这一场让人有些尴尬的挑战赛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的宴会，歌舞依旧精彩，而看歌舞的人却心思莫测。 宴会结束，慕羽尘扶着林小福慢慢的朝宫门走。林小福一抬眼便看见前面并肩而行却如同陌路的瑞王夫妇，还有状似亲密如胶似漆的端王夫妇。 “瑾亲王妃请留步。”走到马车近前，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听声音便知道是清雅郡主。 慕羽尘和林小福停下来，转身一看，果然是尉迟轩和清雅郡主。 “瑾亲王、瑾亲王妃，本太子和清雅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甚熟悉，也没什么朋友，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请二位明日一聚？”尉迟轩和善友好，温文尔雅。 “王妃身子不便，只能请二位明日过府一叙。”慕羽尘看了一眼林小福，想起之前林小福跟他说过的话，点了点头。 “好。”尉迟轩和清雅郡主微笑目送慕羽尘和林小福上了马车，缓缓而去。 “看起来他们对我们家的铺子很感兴趣。”林小福舒服的靠在软垫上，狡黠的看向慕羽尘。 “是很感兴趣，南杞的情况想来应该很糟糕，否则尉迟轩不会这么着急，清雅郡主也不会舍身前来东穆和亲。”慕羽尘贴心的帮林小福倒了杯蜜水递给她。 “其实，怎么帮他们重建家园我已经想好了，但是父皇会不会不同意？毕竟如果以瑾亲王府的名头出面去帮南杞，这说起来可是不大好。况且如此一来，双方各有得利，清雅郡主也不必与东穆和亲了，父皇是否愿意如此？毕竟如果清雅郡主嫁过来，东穆出了财帛物资，以后南杞便也算是东穆半个附属国了。”林小福板着手指源源不断的说着。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了，安心养着，我自会去与父皇和大哥商议。”慕羽尘拉过她的小手，截了她的话头。 “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擅长这些，我只会赚银子，别的就你自己去想吧。”林小福打了个哈欠，这马车摇摇晃晃的越发让人想睡觉。 等到马车到了瑾亲王府门前，林小福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慕羽尘稳稳的抱着大肚子的林小福，一路平稳的回了福园。 谁知刚一放到床上，林小福便醒了。 “知春、知夏，我有事交待你们……哎，你按着我做什么？”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把就被慕羽尘按下去了。 “今日夜宴坐了一晚上已经够辛苦了，让她们帮你梳洗，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慕羽尘十分霸道，看着林小福疲惫的脸色，坚持不让她起身。 “你要让她们帮我梳洗，那我也得起来梳洗啊，你快去沐浴吧，我心里有数。”林小福笑着拍拍慕羽尘的手，然后借着慕羽尘的力道坐了起来。 慕羽尘无法，只得吩咐知春和知夏好好伺候，转身进了沐浴间。 “你们明日一早便让小厨房做几样拿手的点心，再煮些奶茶放凉，然后把如园的亭子整理一下，明日我跟王爷要在那里待客。午膳准备些清淡的，清蒸为主，鱼来上一条，其他用些新鲜蔬菜便好。”林小福一边由着知春和知夏帮她去除钗环，一边吩咐着。 “是，王妃。明日是有重要客人前来么？这午膳太过清淡是不是……”知夏将步摇放入首饰盒，有些疑惑。 “他们是南边来的，本就口味清淡，大鱼大肉反倒不妥。哦，茶便用清潭飘雪即可。不用剪花插花，如园里的花草我看过了，种的不错，想赏花就赏院子里的吧。”林小福将厚重的宫装脱下，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由着知夏给她按了按肩颈，见慕羽尘沐浴完了，便也近了沐浴间。 次日一大早，林小福便挣扎着起身了，慕羽尘已经去上朝了，她作为女主人，要安排好今日招待南杞太子和清雅郡主。 “王妃，您该多睡一会儿，小厨房知春和知夏早起便依照您昨晚的吩咐都安排好了。您这肚子越来越大，王爷和清一大师都叮嘱了让您要多休息。”知秋和知冬一边帮林小福洗漱，一边劝着。 “没事，午膳之后再睡会儿就好了。总躺着我这腰也受不了。”林小福笑笑，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化妆。 化妆品的原材料全部都是自家的庄子出的，纯天然无污染，对孕妇和胎儿都没有影响。林小福坚信因为怀孕而蓬头垢面绝对是件坏事，所以每日晨起她都会好好装扮，然后开始崭新的一天。 “王妃，您今日待客，穿这件可好？”知秋的眼光一向不错，今日为林小福挑选的是一件颜色素雅但不失华贵的刺绣长裙。 “可以，就这件吧。我先溜达溜达，等时辰差不多了再换上。发髻给我弄个简单些的，用这白玉簪子和耳坠就行，别的我现在也不耐烦戴。”林小福捧着肚子，看着满匣子的珠翠，还是最喜欢玉首饰，看着清爽戴着简便。 知秋和知冬按照林小福的意思帮她装扮好，见时辰还早，林小福便开始绕着院子溜达了两圈，陪清一大师用了早膳，然后便回房换装，等待贵客登门。 慕羽尘下朝到家不久，尉迟轩和清雅郡主便登门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希冀 今日的尉迟轩和清雅郡主皆是一身常服，带来了南杞的一应特产，其中最名贵的当然就是黑白两色的两匣深海珍珠。 “南杞太子和清雅郡主贵客登门，怎么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林小福与慕羽尘到门口迎接，将人迎进了如园。 四人落座之后，尉迟轩和清雅郡主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甚是有趣。 今年开春之后，林小福便让玄铭安排人将王府的园林花草重新整理了一遍，所以现在王府中的景致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 松柏林去除了一些，但仍留存了一大部分，林小福很喜欢松柏的寓意，觉得瑾亲王府用松柏来做代言植物也不错。不过空院子太多，所以便大面积种上了果树还有一些名贵的花草，甚至还有两个院子被林小福任性的种上了青菜。 而如园，便是其中一个种满花草的院子。 林小福种花草，不似一般人家那样设计精妙，或者摆出错落有致的感觉。她当初对玄铭的要求是，种出自然的感觉就行，不用追求什么图案或者像别家那样死板的摆放。 所以如园里的景色，看着就像是到了青山绿水之间的一块空地似的，各种花草竞相开放，院子里还挖了一条溪流，随意摆放着一些长满青苔的大石。 “瑾亲王府的景致真是别致，很有些野趣。”尉迟轩抬头有看了看这木亭子，上面还铺着茅草，确实就像在山间盖起的木屋一样。 “都是王妃日常打理，本王倒是觉着这样看着清爽些。”慕羽尘微微一笑，面带些许与有荣焉的神色。 尉迟轩看着有趣，这个瑾亲王，王妃不在时便是冷峻模样，仿佛旁人说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但凡涉及王妃，便能勾出他的诸多情绪。看来南杞之事，还是要打动瑾亲王妃才是。 “王妃，这茶甚是清香，不知是何茶？”清雅郡主轻轻抿了一口丫鬟送过来的茶，觉得有股凛冽之气，期间又有幽香缠绕舌尖。 “这是自家茶庄去年的新茶，算不得什么好茶，只不过我附庸风雅，留了些去岁松间的雪水，今日我便拿出来用上了。”林小福笑笑，“如果郡主喜欢，一会儿我让人包些茶叶送你。” “那就先谢过瑾亲王妃了。”清雅郡主嫣然一笑。 四个人又寒暄了一阵，谈了些风土人情诗词歌赋，气氛逐渐陷入了沉默。 “王爷，我兄妹二人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与二位商议。”沉默了没多久，尉迟轩便率先开口。 慕羽尘与林小福对视一眼，正题来了。 “王爷和王妃应该都已经知晓，我兄妹二人之所以这次出使东穆，是因为我南杞去岁年末遭遇了千年一遇的灾难。海啸和地动夺走了大批百姓的家园，到处可见无家可归的难民。而我南杞目前面对这种局势实在无力回天，只得前来寻求东穆的帮助。”尉迟轩一边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慕羽尘和林小福看得清楚，他脸上的忧郁和心痛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在为南杞此次的天灾而伤心。 “此次前来，父皇忍痛命清雅千里和亲，我身为南杞太子，面对此种情况却无计可施。所以，今日我与清雅，想要拜托瑾亲王和瑾亲王妃，能够施以援手，救助我南杞渡过此次难关？”尉迟轩充满希冀的双眼看向慕羽尘和林小福。 “南杞太子，对于南杞的遭遇本王也甚为遗憾，不过此事还是应与父皇商议。况且郡主和亲，也不是我一个亲王能够左右的事情。”慕羽尘声音清冷，丝毫没有因为尉迟轩的眼神而动摇。 “我已与皇上商谈过，皇上也应了可以支援南杞金银财帛和救灾物品。但南杞遭此重创，西昭已经虎视眈眈，全凭我南杞边境大军岿然不动，方能震慑一二。但若不能尽快找到良策，恐怕还未等南杞重建，西昭已经派兵越境。”尉迟轩有些颓唐，这个时候，光有金银是不够的，重建家园谈何容易，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王妃，我与太子哥哥此次来到东穆，在京城领略了王妃经商治下的睿智。所以，清雅在此斗胆，想请王妃出手，帮助南杞重建家园。清雅愿为王妃的命令是从，绝不会辜负王妃。”此时，清雅郡主忽然站起来，深深的对着林小福施了一礼。 “郡主快请起！”林小福赶忙捧着肚子起身搀扶清雅郡主，而清雅抬头时，眼中泪水已经盈眶。 “你们这是做什么？说实话，我与王爷对南杞此次天灾均十分同情。可这两国之交，真的不是我们一个亲王府可以插手的。”林小福见这兄妹二人的样子，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王妃，若您的铺子想开到南杞，我一定能够说服父皇给您最好的条件。我知道东穆人的铺子已经开进了北燕，想必也是王妃的手笔。王妃若志在四国，轩愿为王妃尽绵薄之力。”尉迟轩短短的几句话，蕴含了非常大的含义。 “若是如此……请给我们些时日，毕竟这件事不是立时便能做下决定的。”林小福微微眯眼，笑着回应。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四个人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单纯的聊了些闲话，又用了一顿可口的午膳，尉迟轩与清雅郡主便告辞了。林小福照例让人包了好多点心还有茶叶和酒让二人带走。 “你说，这尉迟轩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像个翩翩公子，实则是个披着羊皮的狐狸。”送走了尉迟轩和清雅郡主，林小福和慕羽尘坐在屋里谈论今天的事。 “尉迟轩毕竟是南杞的太子，南杞一向与世无争，国力也算不弱。只不过这次天灾太过猛烈，才会导致半个南杞摇摇欲坠。况且，西昭是饿狼，见此机会不上去咬一口，那就不是西昭了。”慕羽尘放下茶盏，思索着尉迟轩今天的话。 夫妻二人商议了一会儿，便达成了共识，由慕羽尘即刻进宫禀明嘉仁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地图 “你们的意思是，让朕跟你们一起？”嘉仁帝听了慕羽尘的话，有些啼笑皆非。 之前这夫妻俩就拉他入股北燕的生意，几个月下来私库还真是充盈了许多。不过，这次南杞遭受天灾，岂是单凭做生意便可起死回生的？ “父皇，儿臣与小福商议过，此次父皇拨付钱财支援南杞，可南杞若因动作缓慢而被西昭吞并，届时非但财帛尽失，西昭国力也会大增，对我东穆来说事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慕羽尘缓缓的像嘉仁帝仔细讲解他与林小福的计划，旁边的太子慕羽璃听了连连点头。 林小福的想法很简单，我给你钱可以，但你不会用那就是浪费钱。所以，就由我带着钱去帮你重建家园，这样你的人也有了新的工作机会、有了新的家，并且重建的速度也会很快，这样国力就会迅速恢复。 同时，你的国家也会因此在商业上得到大力的发展，农耕方面也会有东穆先进的技术去支援，从长远眼光看是非常得力的一件事情。 唯一需要你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在未来需要时刻与东穆站在一起，而不是像原来那样事事保持中立。在东穆需要的时候，南杞也需要无偿提供支持，两国共同发展进步。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可行。且不说此次南杞损失如何惨重，单就目前西昭蓄势待发，为了不让其坐享其成，四弟和四弟妹这个便可以一试。”慕羽璃在慕羽尘说完之后便表示了赞同。 “父皇，即便南杞日后反悔，我们也已经抓住了对方的经济动脉，像北燕一样，可以随时对其进行经济制裁。北燕尚需我们步步渗透，南杞此次绝好的机会，儿臣请父皇斟酌。”慕羽尘将最后一句话说出，重重的敲在了嘉仁帝的心上。 嘉仁帝沉吟了一会儿，命慕羽璃和慕羽尘先回去，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东穆、北燕、南杞、西昭，这四国四足鼎立之势已经三百多年了。期间发生过多次战争，除了南杞之外，另外三国都想攻破对方的城墙，占领对方的国土。 到了嘉仁帝的父亲执政的时候，这种情况得到了稍稍的改善。嘉仁帝的父亲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并不主张战争。且从那时起，西昭帝王也开始收敛了想要开辟疆土的野心。当然，主要原因也在于西昭和北燕在连年战争之后，国力大损，需要休养生息。 到了嘉仁帝上位，延续了上一任皇帝的仁政。而北燕成了北部猛虎，时不时就要来咬一口东穆，试图攻破北境防线。若不是慕羽尘少年战神横空出世，恐怕东穆现在已是千疮百孔。 西昭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逐渐恢复了国力，近来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因为慕羽尘的缘故，西昭的目标并不是东穆，而是瞄准了多年中立的南杞。 南杞临海，海上虽然风浪重重，但仍阻止不了南杞人对其不断探索。所以珊瑚、珍珠等海底珍宝成了南杞有名的特产，也源源不断的销往其他三国。 此次南杞遭难，对于西昭来说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嘉仁帝知道，西昭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此次南杞帝肯让自己十分疼爱的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南杞第一才女前来和亲，应是被逼无路了。 经过一夜的思索，嘉仁帝终于下定决心，叫来了慕羽璃和慕羽尘。 “朕决定，就按照你们说的办。不过，朕需要你们能够详细说明具体要怎么做，尽快递个折子上来。”嘉仁帝语带深意的说道。 慕羽璃和慕羽尘眼神交汇，片刻便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这件事不能明面上说交由瑾亲王府来办，否则无法平衡诸位王爷之间的关系，且把瑾亲王府放在了太高的位置上，甚至高于太子，这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上的折子应该是说东穆准备在提供银钱支援的同时还会采取怎样的人力支持，以确保能够为南杞提供最大的帮助。而瑾亲王府的人力则可混在东穆支援队伍中顺利进入南杞开始行动。 慕羽璃和慕羽尘告退之后，便一同回到了瑾亲王府。 “玄铭，可知王妃此刻在哪里？”一进府，慕羽尘便看见玄铭正指挥着人抬着一堆东西往里面走，看方向应该是去的福园。 玄铭听到慕羽尘的声音马上跑过来回话：“给太子殿下请安，给王爷请安。回王爷，王妃此刻正在福园，刚吩咐属下送些东西过去。” “好，那你先送东西过去，然后告诉王妃，太子来访，请她到清音阁的书房。”慕羽尘吩咐完便带着慕羽璃直接去了清音阁的书房，想了想，又命人快去请慕羽廷、上官凌云和云之陌过来。 下人刚上了茶来，林小福便带着玄铭抬着那堆东西过来了。 慕羽尘一见林小福捧着肚子走进来，便起身过去搀扶她走到屋内的软椅处坐下。 林小福朝慕羽璃歉意一笑，“大哥，恕我失礼了。” “这是什么话，弟妹身子重，且好好坐着便是。”慕羽璃笑着摆摆手，看着慕羽尘现在越来越有烟火气，他这个大哥十分高兴。 “这些是什么东西，抬来抬去的。”慕羽尘看着玄铭将箱子放在原地却没走，反而静立在旁边候着，便扭头问身边的林小福。 “玄铭，把图挂起来。”林小福一声令下，玄铭马上带人快速的把地上的那些东西组装起来，很快便拼成了一个大架子，架子上还立着一块板子，然后又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卷地图挂在了板子上。最后又把一些奇怪的东西钉在木板的边缘上。 “还有其他的人要来么？”林小福点点头，满意的看着玄铭弄好的这些，然后询问慕羽尘。 “六弟和之陌、凌云他们应该很快会过来。”慕羽尘点了点头，让玄铭再去拿些林小福爱用的点心来，防止一会儿她肚子饿。 “那就等他们来了一起说吧。”林小福听罢便舒服的靠在软椅的靠背上，月份大了就喜欢这样的姿势坐着，对腰的压迫没那么大。 而慕羽璃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幅大地图，这正是南杞全境地图，而且是十分详尽的地图。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计划 等到慕羽廷、上官凌云和云之陌都到齐了之后，林小福捧着肚子在慕羽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了地图前面。 “四嫂，你这地图是在哪儿弄到的？”慕羽廷坐下之后便看到了在屋子中间挂着的地图，十分好奇。 “我让玄铭帮我弄一幅南杞的地图，尽量大一点能挂在大板子上，他便弄来了。”林小福笑着回答，然后将板子边缘那些奇怪的小东西拔了下来，放在手里。 “小心点儿，别扎了手。”慕羽尘忙把那些东西从林小福的手上接过来。仔细一看，就是些黄色、绿色和红色的小木片，钉上了最小的钉子，便于插在板子上。 “今日找诸位前来，是商议救助南杞国一事。父皇已经同意提供金银财帛帮助南杞度过这次难关，同时，也会派人进入南杞一起共建。”慕羽尘有些严肃的宣布，而在座的人听到全部为之一震。 “派人去共建？是派兵么？”慕羽廷马上发问，他掌管兵部，如果需要派兵，那他需要重新盘点兵马。 “要派兵，也要派些懂技术、可以指导重建的人。具体计划，现在听王妃安排部署。”慕羽尘点点头，然后退到一旁。 林小福捧着肚子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根小木棒，点了点地图，然后开始仔细的说起她与慕羽尘商量的结果，以及她这两天的新想法。 “就目前的情势看，南杞南面海岸线一带已经全部被毁，这里还有这里，地动强烈，导致这个范围内全部毁掉。南杞一靠海二靠水，小山众多，幸亏是冬季地动，这要是夏季，保不准大面积的瘟疫就要发生。”林小福稍稍感慨了一下，接着说下去。 “现在这几处的流民已经开始往这边方向移动，他们大多已经没银子或者受伤，对于粮食和药材的需求应该很大，而且帐篷和被褥也是必需的。这些都是我们物资支援的重点。而这里，是我们东穆生意发展的第一基础。”林小福将几个黄色的小标志从慕羽尘的手上拿起来，钉到了地图上相应的位置。 “而这一带，是灾情完全没有波及且没有任何灾民流入的地方，可以以此作为南杞重新发展的基础，也是我们东穆生意在南杞的第二基础。红火楼、绣庄还有花容坊、童福楼、小吃店都会进入，还有粮食店，也是必须要进的。”林小福又把绿色的小标志钉在上面。 “而受灾最严重的这一片区域，便是我们东穆将士们需要主要进驻的地方。灾后重建十分重要，必须要有武力保障完全按照我们的设计图纸施工。”林小福最后将红色的小标志钉在了这里。 “绿色标志的区域由瑾亲王府派人去便可以了，都是做熟的生意，应该难度不大。黄色标志和红色标志的地方需要六弟配合，海岸线绵长，六弟至少要准备出三万兵马。而黄色区域，便需要世子和表弟配合。”林小福每说到一处，便会看一眼与之对应的人。 慕羽廷点点头，三万兵马从现在东穆的储兵来看问题不大，从南境边陲抽调即可。 云之陌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在京城和周边发展云家生意。之前江南危机之后，云家集体商议过后，觉得不该只缩在江南，将摊子铺得广一些，会更加安全。 所以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京城，便是一直在忙这些事情。遇到难处便会与江南和瑾亲王府通信，多半时间林小福都会给他非常明确且有效的建议，这使得云之陌现在十分相信林小福。 “好，需要云家配合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云之陌在林小福看向他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表了态。 “王妃，能否告知镇国公府需要做些什么？”上官凌云与林小福很少打交道，但他知道林小福对上官曦月很好，送了许多东西给上官曦月和皇太孙，还市时常去东宫探望陪上官曦月说话。 “瑾亲王府虽然有各类人才，但毕竟人数有限。这几块区域需要同时行动，人手，尤其是有经验赈灾抵乱并且深谙慰民之道的人手，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比镇国公府的人更加合适。”林小福扶着肚子笑笑，解答了上官凌云的问题。 “原来如此，请王妃放心，镇国公府必定鼎力相助。”上官凌云点点头，郑重的回答。 “好，接下来我们再来说一下具体的实施计划。”林小福命玄铭将地图撤下去，露出刷好了墨汁的黑色板子，并让知春将之前写好的各区域行动计划发放给相应的人。 林小福拿起一根自制的粉笔，在板子上仔细讲解起了每一块区域的行动重点。 随着林小福的讲解，众人越发震惊。瑾亲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呀？是要活生生将南杞变成东穆的后备仓库和加工作坊么？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么？”林小福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粉屑。肚子太大，站久了腰好酸。 “四嫂，你这是要把南杞全收入囊中啊？这南杞能同意我们这么做么？”慕羽廷早就坐不住了，满肚子的话结果说出口便都归结成这一句。 “为什么不同意？”林小福在知春的搀扶下坐回软椅上，后腰垫了个软垫，舒服多了。 “你想啊，这海岸线重建变成了珍珠加工作坊、海货加工作坊；然后平原地区大面积开垦农田，小山全都种果树，村镇全部围绕着粮食、果蔬加工而建；这么多珍珠、海货、粮食、果蔬加工出来南杞人也用不完，最后不就都得运回东穆么？”慕羽廷心直口快，将心中疑问全都倒了出来。 “谁说都运回东穆？我是要从南杞卖往北燕和西昭啊。”林小福啼笑皆非，看众人的眼神应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天呐，自己没这么贪，难道所有东西都非要捂在自己怀里么。 “主要的技术和管理人才虽然都握在我们手里，但是南杞现在的所有流民却可以有新家有新工作，因为税收的增加南杞的国力也会大幅增长，南杞帝没有理由不同意。”林小福想了想，又强调了一下。 “况且，南杞之前一直中立，是因为国力强盛，又顾忌着东穆，所以北燕和西昭不会轻易来犯。现在南杞变成这样，西昭一定会找准时机出手，也许就在等南杞内部再乱一点。”慕羽尘接着林小福的话继续说。 “所以，南杞这次急需迅速恢复国力，所以无论我们提出怎样的救助计划他们应该都会同意。”上官凌云若有所思，看来南杞真是被逼入了绝境，所以成为东穆附属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七章 拜托 南杞的救助计划被慕羽尘拟了折子送到御前。早朝之上，群臣便知道嘉仁帝最终做的决定：拨付三十万两金银财帛及三万精兵助南杞重建，太子负责督办此事，随尉迟轩前往南杞签署两国协议。 而私下，嘉仁帝将半个私库全数交给了慕羽尘，林小福在南杞的所有生意他全都入股。 “父皇这次可真是舍得，半个私库都拿出来了，看来是要跟着我们大赚一笔。”慕羽尘回到府里，跟林小福一说此事，林小福便笑得前仰后合。 “父皇执政以来，并没什么机会充盈私库，而之前北燕的生意让他尝到了甜头。”慕羽尘一边帮林小福按着肿胀的小腿，一边陪她聊天。 “这次大哥去南杞，父皇让你同去，也不知你能不能赶得及……”林小福笑了一阵，腹中胎动，让她想起另一件事。南杞路途遥远，也不知慕羽尘是否能赶得及她生产。 “我与大哥和尉迟轩商议了，南杞也等不得了。所以我们快去快回，争取一个半月我便赶回来。”慕羽尘知道林小福在想什么，手上的力道换了个方向。 “你此去南杞，不要一味急着赶路，也要注意休息，尤其要注意安全。我有些担心，你与大哥都是东穆的重要人物，北燕和西昭应是会一直顶着你们。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是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林小福想了想，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府里，什么事儿也没有。” “知道了。”慕羽尘不多言，心里却早有了打算。 两日后，便是出发的日子。 尉迟轩心中焦急，所以同意了慕羽璃和慕羽尘的建议，此次回南杞，整个队伍舍弃了马车，全部快马前行。 “瑾亲王妃，清雅便拜托您照顾了。”京城城门外，尉迟轩深深的看了一眼清雅郡主，然后向林小福施了一礼。 “南杞太子不必如此客气，本王妃与清雅郡主一见如故，正想邀她到王府做客。此一去南杞，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本王妃祝愿南杞能顺利度过此次难关，也愿南杞太子一路顺风。”林小福浅笑，回了一礼。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启程吧。”慕羽尘看了看天色，握了握林小福的手。 二人相视而笑，然后一行人便快马离开了京城，朝南边疾驰而去。 “清雅郡主，我们也回去吧。”林小福虽然不舍，但国事为重，她打起精神，招呼清雅郡主一同上了马车，朝城内缓缓行进。 尉迟轩是在一天前登门拜访林小福，拜托林小福能对留在京城的清雅郡主照顾一二。 而林小福也没有推脱，欣然答应，并将清雅郡主接到了瑾亲王府暂住。 “王妃，清雅日后要给您添麻烦了。”不知为何，清雅郡主对于林小福的印象极好。可能是因为福满楼的那出戏，也可能是因为福喜绣庄的那幅画那首诗，还可能因为夜宴之上为秦姝结了围。总之，林小福在清雅郡主的心中是一个很特别的形象，行事稳重成熟，但时而又像个孩子。 “清雅郡主，别跟我客气，以后在王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便好。王爷出使南杞，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你便来了，我还要感谢你呢。”林小福笑着拍拍清雅郡主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二人便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便回到了瑾亲王府。 林小福安排给清雅郡主住的院子是蓬莱阁。院子里种着各种珍稀花卉，房屋也建成一座小楼，清新雅致。并且这蓬莱阁距离福园并不远，平日里如果要走动也十分方便。 “清雅郡主，你可先回去歇息，等到午膳的时候我们一起吃点好吃的。”林小福俏皮的眨眨眼睛，把清雅郡主也逗笑了。 “娘娘，这南杞太子为什么要把清雅郡主拜托给您照顾呢？”知夏一边帮林小福更衣，一边问出心中疑问。 “清雅郡主名如其人，是个雅致的小姐。况且她容貌极美，在京城自己住着难免会有些不便。”林小福很随意的答道。 “您是担心……”知夏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哎，容貌美丽本不是错，但身怀宝藏，难免遇见饿狼。况且她千里迢迢孤身在外，能照拂就照拂一些吧。她又投我的脾气，接到府里不是挺好的么。”林小福浅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从此，清雅郡主便在林小福的“照拂”下过上了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林小福经常会拉着她一起做瑜伽，起先清雅郡主羞得不行，不过后来在林小福的极力劝说之下才勉强跟着一起练。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翻到喜欢上了练瑜伽。 有时她还会跟着林小福去逛铺子。林小福对于自己的生意十分重视，而且这次救助南杞需要调配人手，所有的人手她都需要亲自看过，并且要叮嘱他们注意事项，还要安排带过去的东西，简直忙得团团转。 而清雅郡主有兴致的时候便跟着一起去逛，林小福时常还会教她一些做生意的道理。 最令清雅郡主意外的是，林小福还会带她去京郊的庄子。无论是果蔬还是粮食，林小福都会亲自到地头查看，包括鱼塘荷塘，凡是瑾亲王府生意范畴内的事情，林小福都会亲自给出些意见。 在府中，清雅郡主会跟着林小福一起画童话书，绣小孩衣服，时而还可看看王府的藏书。可以说，这种日子跟以前在南杞时整日看书作画弹琴赏花的日子可是大不相同。 不过清雅郡主逐渐在这种忙碌中越来越开朗起来，并且深深的佩服肚子一天比一天的林小福。 在南杞或是任何地方王公贵族家的女眷，到了这个月份，都应在府中静养。毕竟子嗣事关重大，更何况林小福怀的可是皇孙。 可林小福却跟没事人一样，成天跑来跑去的忙碌着。还跟她说怀孕就该这样多运动，有利于生产。如果哪天不用出去，她还会绕着院子走上几圈。 第二百四十八章 阵痛 日子流水般的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一个半月过去了。 林小福的肚子现在大的有些吓人了，清雅郡主每日看见她走来走去都有些心惊胆战。 “王妃，你还是歇一会儿吧。”福园里，林小福正在指挥小丫头们把院子里的花盆重新摆摆，清雅郡主走进来，看着她又捧着肚子站在那儿，连忙过来劝她进屋。 “没事儿，越是现在越是要多活动，我心里有数。正好你过来了，你看看这月季好不好看？你屋里要不要摆上两盆？”林小福指了指着旁边的两盆开得正旺的月季花。 “好啊，那就多谢王妃了。这福园里的花开得真是好，我以前不懂如何侍弄花草，自从来了王府真是跟你学了好多。”清雅郡主看见那两盆白色月季便喜欢上了，丝毫没跟林小福客气。 “客气什么，这花种出来就是让人欣赏的嘛。”林小福略微抬了一下手，知春和知夏马上过来扶着她往屋里走。 “王妃，清一大师说你近日可能就要临盆了，一定要处处小心才是。”清雅郡主也跟着进了屋子，陪着林小福说话。 “我已经很小心了，这几日也没有出门，就在府里转转。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有师父在，母妃还专门让云家送来了信得过的稳婆，不会有事的。”林小福笑着喝了几口牛乳，心里有些好笑。 周围的人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的关注她，师父一天三次为她把脉，稳婆一个月前便住进了瑾亲王府，玄冰和玄月更是寸步不离在暗处保护她。 简直把她当成瓷花瓶了，林小福暗自想着。眼前的清雅郡主每日都在劝自己不要乱动不要乱走，也真是各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不过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正是应该配一个同样心地善良的夫婿才对。 周围的单身男子中能配得上清雅郡主的人寥寥无几，再选品貌兼得的就更难得了。挑来挑去发现最合适的人选一个是镇国公世子上官凌云，还有一个是安王慕羽廷。 不过上官凌云对清雅郡主根本无意，甚至有些避嫌。 在慕羽尘离开的这段时间，上官凌云从未登门，有事也都是派人传话或者送些东西过来。 而慕羽廷就单纯多了，有事没事都会抽时间过来看看她，每次都说有事一定要派人去通知他，还说“四哥不在，四嫂的安危我这个弟弟可得多上心。” 每次慕羽廷过来的时候还会带来些新鲜的小玩意儿或者小吃食给她，顾及清雅郡主住在府上，所以慕羽廷时常带来的都是双份，几个人常一起说说笑笑的聊聊天，气氛非常好。 林小福冷眼看着，觉得这二人倒是十分相配。 清雅郡主性子沉静，细心周到，且饱读诗书通情达理，又出身皇室，礼仪规矩更是没得挑。 而慕羽廷自幼锦衣玉食的长大，难得的是在慕羽璃和慕羽尘的影响之下没有长歪，性子活泼跳脱。掌管兵部之后许多人并不看好他，但神奇的是他的差事完成的都不错。 所以，在林小福的眼中，这个东穆皇室的小六，可是各十分聪明的人。不过这样聪明正直的男儿，正是该配上像清雅郡主这般的人物才最合适。 所以，在慕羽廷来访的时候，林小福都会叫上清雅郡主一起聊天，让他们经常见面培养感情。 慢慢的，慕羽廷和清雅郡主也从一开始的客气疏离逐渐熟悉了起来，近来甚至都能一起开开玩笑什么的。林小福作为隐形的媒婆，感到老心甚慰。 “王妃，云公子送来书信。”知秋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恭谨的递给林小福。 林小福看完信笑了起来，转而看向清雅郡主。 “郡主，我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林小福眨眨眼，十分可爱。 “王妃，如果是云公子送来的信，那我大概能猜到信中的内容。应该是国书已经签订，救助的金银和人力已经开始进入南杞了，对么？”清雅郡主看到林小福脸上的笑容扩大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随即便开心起来。 清雅郡主这段时日虽然在瑾亲王府住的很开心，但心中始终挂念南杞子民。 如今得知东穆的救助物资和人手已经顺利进入南杞开始重建，她猛烈的开心之下激动得想掉眼泪。 “别哭呀，这么好的消息该开心才是。晚膳我们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林小福看到清雅郡主眼中闪着泪花，明白她的心情。 “王妃，谢谢你。”清雅郡主擦了擦眼角的泪，绽放出了一个非常美丽的笑容，真诚的向林小福致谢。她心里明白，这次若不是林小福想的办法，很可能东穆只会拨些银钱支援，而重建家园则要全部靠南杞自己。 “谢我做什么？说起来，也是我占了便宜。”林小福摆摆手，“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去南杞做生意，确实是我占了大便宜才对，你无需谢我。” “王妃的铺子、作坊开在南杞，让南杞百姓得到新的工作，赚到银钱。难道，我不该感谢王妃么？”清雅郡主起身走到林小福面前，对着她盈盈一拜。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小福连忙想要起身扶起她，却不想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伴随着一股暖流，让她跌坐回了软椅上，两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 “王妃！”清雅郡主见林小福突然脸色一变跌坐回去，似是很痛苦的保住了肚子，赶紧跑上前去。 知春和知夏、玄冰玄月也瞬间涌了上来。 “我恐怕是要生了，快去找稳婆和师父到产房。”林小福咬着牙，忍过了这阵疼痛。 她在前世便多少听说过，生产之前会有阵痛，在阵痛频繁起来之后才会生。所以她知道，现在距离真正的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她要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多走走，走去产房。 玄冰玄月马上飞身出去叫人，知春和知夏一起扶着林小福慢慢起来，慢慢往产房走。 清雅郡主紧紧的跟在后面，看着林小福因为一阵一阵的疼痛而不得不停下来略微蜷缩，心中很是担忧。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双胞 产房就在福园，慢慢的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不过进了产房，林小福并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忍着疼在屋子里开始转圈的走起来。 稳婆就住在不远处的院子，被玄冰一手一个拎了过来，气还没喘匀，一见林小福这个样子，便齐声开口：“王妃做得对，现在就该多走走。” 清一大师已经到了院子里，就在产房门前，有下人搬了桌椅过来，他老人家便神情严肃的坐在那里，随时准备着。 走了不知多少圈，林小福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突然想起还没沐浴，便赶紧吩咐知春知夏准备热水沐浴。 “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疼成这样，还要沐浴？”知夏不赞同，扶着林小福去产床坐好。 “知夏姑娘，快去准备吧。王妃生产完了要坐月子，这一个月可就不能沐浴了。”稳婆明白林小福的想法，便开口劝知夏。 知夏听了马上便奔出门去找人抬水来。王妃爱干净，平日里也是天天沐浴的。如果一个月都不能沐浴，那王妃得多难受。 大家七手八脚很快便帮着林小福沐浴完毕，她终于躺到了产床上，感觉到阵痛越来越明显，便让无关人等全部出去了。 清雅郡主早在到了产房时便被林小福阻到门外，此时焦急的拧着帕子跟清一大师坐在木桌旁。 多日来，她眼见着林小福的肚子越来越大，十分担心生产时会出什么意外。瑾亲王又没回来，这万一……可怎么办？ “郡主，切莫心急。”清一大师见清雅郡主额头渗汗，脸色发白，便开口安慰。 “是，大师。”清雅郡主被清一大师的话震醒，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宫中的御书房和流云宫，嘉仁帝和云霏霏分别接到了消息，知道林小福已经开始生产了。 嘉仁帝喜上眉梢，终于能见到慕羽尘的孩子了。 云霏霏则有些忧心，林小福的大肚子实在是把她吓得不轻。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转身便去了佛堂焚香祈祷。 此时，林家众人也在玄铭的安排之下被接到了瑾亲王府。 杨氏和郑美娘到了福园马上便进了产房，其他人则暂时被安排在院子里等待。 福园的院子里一片寂静，众人都有些奇怪，为什么产房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大师，”林大石坐在清一大师旁边，有些欲言又止，但他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已经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清一大师的一句话，不仅稍稍安抚了林大石，也让其他林家人的心情略微放松。 本以为至少要等到半夜才会有动静，可大家刚刚因为清一大师的话稍微松口气，就听到产房里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院子里一片欢腾，林大石和林山海等人直接奔到产房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可突然又听到一声婴儿啼哭，与之前的婴儿声音交织在一起，任谁都听得出是两个孩子。 “大师？”林大石猛然回头，满眼的不敢置信。 “小福怀的本就是双胎，生得如此顺利，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清一大师此时全身放松，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端起了早已凉透的清茶。 “双胎？”院子里的人全部石化，谁都没有想到林小福居然怀的是双胎。 “难怪，难怪王妃的肚子那般大。”清雅郡主喃喃自语，瞬间又想落泪，不过这次却是为林小福高兴的泪水。 “大师！老头子！老三！小福母子平安！快来看看孩子！”产房的门突然开了，杨氏和郑美娘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出来给众人看。 “快让老夫看看老夫的徒孙。”清一大师一见孩子出来了，一个箭步纵身到了杨氏和郑美娘身边，一手一个将孩子捞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哈哈大笑。 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好了，完全像是跟慕羽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即便刚刚生出来还红乎乎的，但也能看出来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不过一个孩子的眼角有颗小红痣，另一个则没有。 林家众人也顾不得了，一拥而上将孩子抢了过来。 “美娘，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林大石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孩子，忙走到郑美娘身边，悄悄的问。 “都是男孩。”郑美娘高兴的说着，眼睛片刻不离林大石怀里的襁褓。 “行了，都看过了，得赶紧送进去，虽说是夏天，但也不能让孩子着了风。”杨氏一声令下，众人只得不舍的把孩子还给杨氏和郑美娘。 林小福此时已经脱力，沉沉的睡着了。稳婆细细帮她清理干净之后，把薄被盖好，垂手侍立一旁。 杨氏和郑美娘抱着孩子走进来，见林小福睡着了，便轻轻的把孩子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两张小床上。 看着母子三人沉静的睡颜，郑美娘的眼睛湿润了。身为一个母亲，她太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杨氏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两人守在了林小福的床前。 全府上下因为林小福平安诞下双胞胎都得了丰厚的赏钱，这是林小福在生产之前便已经安排玄铭的事。 府中所有人先是震惊，而后狂喜。王爷一下子有了两个儿子，瑾亲王府有了两个小主子！这对于一直追随慕羽尘的人来说真是巨大的惊喜。 嘉仁帝听到瑾亲王府来人报上的这个喜讯，一下子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片刻之后才连喊了三声好好好，然后御书房外当值的人都能听到嘉仁帝爽朗欢乐的大笑声。 云霏霏在佛堂潜心祈祷，忽然听见画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说瑾亲王妃诞下两名皇孙。她的双眼顿时留下两行热泪，冲着菩萨连磕了三个头。 上官曦月与慕羽廷听闻这个好消息马上着人备下重礼，明日由上官曦月带着前去恭贺。 慕羽端听闻片刻错愕，然后意味深长的笑笑，继续宠幸姬妾。 慕羽擎得知却大发雷霆，砸了好多东西，惩处了身边下属。 南宫筱和秦姝则妒火中烧，转起了百种心思。 翌日清早开始，从宫中、各府便开始源源不断的往瑾亲王府送贺礼。 瑾亲王妃诞下双胞皇孙的消息在昨日深夜便已传遍京中大户，而今早更是全城皆知。 百姓们都在感慨林小福的好福气，已经贵为亲王妃，又诞下两名皇孙，这地位可以说是稳稳的了。 而高门大户中的女眷均是羡慕又嫉妒，能一举生下两个儿子，这瑾亲王妃可真是烧了高香。 朝臣们当中偏向太子一方的全都眉开眼笑，而早先偏向姜皇后和瑞王的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瑞王慕羽擎现如今被禁足在瑞王府中，姜皇后被困于坤宁宫，瑾亲王妃这次又诞下两名皇孙，看来姜皇后母子俩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二百五十章 归来 慕羽尘是在林小福生产后三日方风尘仆仆的归来。 “小福！”慕羽尘一路快马加鞭，一心想在林小福生产之前赶到京城。无奈路上遇到几拨刺杀，为保太子安危，只得绕路行进。 可当他们距离京城不远的时候，便听闻瑾亲王妃已经生下了两个皇孙。 慕羽尘当即决定将所有身边护卫全部留给慕羽璃，只带玄一一人不眠不休回了京城。 所以现在站在林小福面前的便是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慕羽尘。 “你回来了！”林小福正坐在床上，端着碗喝鱼汤，看见慕羽尘冲进来，不由自主的便哭了出来。 “小福，我回来晚了。”慕羽尘看着林小福脸上的泪痕，一脸愧疚和心疼，走上前几步，却停在了距离床稍远的地方。 “站在那里做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怕被我发现？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林小福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瞪着慕羽尘。 “没有受伤，我身上尘土多。”慕羽尘满眼的柔情看着林小福。 “那你快去洗洗，洗好了吃些东西，再来看看孩子。”林小福点点头，催促他赶快去洗澡。 慕羽尘这才发现在床边上并排放着两张小床，上面躺着两个婴儿正呼呼睡着大觉。 他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林小福，才转身去了沐浴间。 等到神清气爽的慕羽尘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林小福给孩子喂奶的一幕。 “不是有奶娘么？你怎么亲自喂？”慕羽尘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婴儿闭着眼睛舒服的样子，有些嫉妒，便要伸手戳他。 “你做什么？”林小福啪的一下把慕羽尘的手打掉，“吃母奶对他们身体好，而且长大了聪明，我也会很快瘦回去。况且，我自己可以，为什么要让他们吃别人的奶。” “可你这样会很累。”慕羽尘点点头，不过还是担心林小福休息不好。 “没关系，刚开始可能会辛苦一些，大一点就好了。赶快去吃些东西，现在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小厨房现做的鸡汤面，你先垫垫肚子，晚膳再让她们给你做些好吃的。”怀里的孩子吃饱了，又有些昏昏欲睡，林小福便将他递给知秋，知秋轻轻的将孩子放回了小床上，然后抱起另一个婴儿放入林小福的怀里。 慕羽尘点了点头，见林小福给第二个孩子喂奶，便走到桌边，不一会儿就将鸡汤面连汤带面都吃光了。 “这一路，很辛苦吧？”林小福看着坐在床边的慕羽尘脸颊微瘦，眼圈泛青，很是心疼。 “还好，不过还是没有赶上……小福，对不起。”慕羽尘愧疚的看着林小福，伸手握住了林小福的手。 他虽未经历过，但想起慕羽璃曾与他说过，上官曦月生产时，慕羽璃在门外汗湿衣衫，浑身颤抖。他只要想起林小福也如慕羽璃跟他说过的那样像上官曦月一样痛呼，心里就像有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一般。 “你是瑾亲王，理所应当为国尽忠。这次是国事，你没赶回来我不怪你。不过，以后你要答应我，多抽些时间陪陪孩子们。”林小福伸手去握慕羽尘的手。 “好，我会多抽时间陪孩子们，也陪你。”慕羽尘很是懊恼，在林小福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这恐怕会是此生难以释怀的遗憾。 “不用多想，那些上战场的将士们，还不是一样，我能理解。只要你平平安安，我跟孩子们就一定会踏踏实实的等你回来。”林小福拍了拍慕羽尘的大手。 在产房忍受剧痛不愿呼出一声的林小福，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在那个时候陪着自己。可是慕羽尘是东穆的亲王，身怀保家卫国的重任，也肩负着辅助、保护太子的职责。 所以，在关乎国之大事的时候，林小福不能缠着慕羽尘谈些情情爱爱。她是东穆的瑾王妃，在关键的时刻一定要懂得取舍。 “来，你抱一会儿。”慕羽尘冷不防被林小福塞了个孩子进怀里，身体马上变得僵硬起来。 “瞧你，紧张什么。来，像我这么抱。”看着慕羽尘浑身戒备的与儿子大眼瞪小眼，林小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抱孩子。 慢慢的，慕羽尘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开始感受这奇妙的感觉。 “对了，父皇说孩子们的名字他来取，不如你给他们取两个小名？”林小福将话题转移到了取名字上面。 这两日她没事就在想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小名，不过鉴于她是个起名废，所以再想了好多莫名其妙的名字之后便放弃了，等慕羽尘回来取。 “小名？”慕羽尘顺着林小福的话想了想，自小父皇和母妃便叫他尘儿，所以这小名不是跟着大名走的么？不过父皇为什么要给他的儿子起名字，这名字不是应该由他来取么？ “对啊，像大宝小宝这样的名字，不可爱么？”林小福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 “大宝小宝？长大了恐怕会被人笑。”慕羽尘面无表情，突然觉得尘儿还是挺好听的。 “也是。”林小福也突然想起好像来到这个世界便没有听过谁的小名，都是取了名字中最后一个字然后加个“儿”字就可以了，难怪慕羽尘对起小名这事不感兴趣。 “他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慕羽尘左看右看，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红痣的是哥哥，这个有红痣的是弟弟。”林小福点了点孩子眼角的红痣。 慕羽尘看着怀里的孩子有些不舍得放开，但是孩子似乎躺得不舒服，扭了几下，慌得他连忙把孩子也递给了知秋。 “孩子们都睡了，你也去好好睡一觉吧。连日赶路，肯定累得够呛。”林小福见慕羽尘面色有些疲累，便催着他去睡觉。 “我就在这儿睡。”慕羽尘闻言点点头，将鞋脱了麻利的翻进了床的里侧。 “你去清音阁睡呀，在这儿睡孩子一会儿苦恼会吵着你。再说，我这坐月子不能洗澡洗头，你，你在这儿也睡不好呀。”林小福看着慕羽尘这一连串麻利的动作很是无奈。 “我既回来了，就没有跟你分开的道理。”慕羽尘合上双眼，很快林小福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慕羽尘的熟睡的样子，她心里清楚，慕羽尘一定是尽力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所以她并不怪他。她只是有些心疼，心疼这个男人肩上背负着战神的担子，还要帮嘉仁帝和太子做事，现在又要想办法兼顾自己和孩子，应该很辛苦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满月 “霏霏，朕取了几个好名字，你来看看。”御书房内，嘉仁帝指着桌上的一张纸，略微得意的看向云霏霏。 云霏霏被德公公火急火燎的请到御书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来了一看原来是给慕羽尘的孩子起名字。 “慕祺珞、慕祺珏，这两个倒是不错。”云霏霏捧着那张纸，口中念了几遍，选定了两个名字。 “嗯，珞、珏，均有玉石之意。朕希望尘儿的孩子能够兼备君子五德，一生顺遂。”嘉仁帝点点头，接过那张纸，提笔圈定了这两个名字。 随后，德公公亲自宣旨，除了赐名，嘉仁帝还册封慕祺珞为瑾亲王世子、慕祺珏为安平郡王。 慕羽尘代为领旨谢恩，德公公笑呵呵的把圣旨递过去，又将嘉仁帝的赏赐尽数送到，便回宫了。 “安平郡王，这个封号不错。”林小福在床上坐着，听闻这个消息便看了看旁边小床里的慕祺珏，小家伙儿正微张小嘴睡得香甜。 慕羽尘也走到了小床边，看着两个一模一样只知道吃睡哭拉的小婴儿，眉头微皱了皱。 回来几天了，他还是不太习惯父亲这个新身份。每每都是在林小福的催促之下如临大敌般抱起孩子哄一会儿，而林小福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嘲笑他。 “不过这么早便封了世子和郡王，恐怕二哥和五弟两家会有些想法。”林小福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 “无需在意。”慕羽尘一向对这种问题都是简单直接的回答。 “也是，我们就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林小福微微点点头，将目光移回了小床上。 自从做了母亲，她每日总是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每天看着他们却怎么也看不够。 她很难想象孩子们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甚至有些不愿意让孩子长大，就这样每天在她身边，岁月静好便好。 她更能体会到为什么母亲总是可以为孩子付出一切。如今，如果有任何人要伤害这两个小家伙，恐怕她会第一时间上去拼命。 不过她的猜想还真的不错，慕羽端知道了嘉仁帝册封的消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南宫筱急了。 “王爷，如今瑾亲王府多了小世子和小郡王，臣妾也羡慕得紧呢。”晚膳时，南宫筱主动为慕羽端斟上了一杯酒，然后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怎么，王妃的意思是也想为本王生两个儿子？”慕羽端看了看酒杯，勾了勾唇角。 “王爷，你我成亲多年却膝下空虚，臣妾也想为王爷诞下子嗣，共享天伦之乐。”南宫筱冲着慕羽端温柔一笑，似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诞下子嗣，好，本王成全你。”慕羽端嘴角的笑意渐浓，端起酒杯缓缓饮下。 而瑞王府内，灯火阑珊。 秦姝孤坐在卧房内，呆呆的对着镜子，身边只有贴身的丫鬟陪着。 “王妃，不如奴婢去请王爷过来？”丫鬟看着秦姝日渐憔悴的样子有些不忍，轻声开口。 “请过来做什么？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明明还是盛夏，秦姝却莫名感到周身的寒意。 “王妃，王爷不过是被皇上责罚，心情不好而已，您也不要太往心里去，身体要紧啊。”丫鬟每日看着秦姝郁郁寡欢，十分担心，可秦姝又不准她回户部尚书府报信，所以只能苦苦劝慰。 “心情不好，呵呵，是啊，可谁的心情好呢？瑾亲王妃心情应该很好吧，两个儿子，一个是瑾亲王世子，一个是安平郡王。”秦姝苦笑，两个尚未满月的小孩子，居然都被册封了世子和郡王，可见嘉仁帝对瑾亲王的恩宠程度。 她此时心中满是悔恨，悔的是当时没有一口回绝与慕羽擎的亲事，恨的是慕羽擎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和想法，连累她也只能被困在这王府之中。 当初，父亲认为瑞王乃是皇后嫡子，就算不能成功让东宫异位，也会形成鼎力之势。 可谁知，还没等使出什么大招，便就这么草草落败。 余生便要如此度过，夜凉如水，度日如年，秦姝实在难以释怀。 转眼间，就到了两个孩子的满月之日。 瑾亲王府甚少对外宴客，除了当初为了山庄的事曾经邀请了一些人之外，朝中大臣们从未有人进过瑾亲王府。 不过瑾亲王世子和安平郡王的满月宴，必须大操大办。 所以，群臣便有了这样的机会能够一睹瑾亲王府真容。 满月宴当天，瑾亲王府中门大开，门口停满了马车，来恭贺的朝臣们一拨接着一拨走进府门。 一进前院，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高大的松柏分作两旁，珍奇花卉遍布席间，同时还用轻纱搭起了遮阳的幔帐，以便赴宴的各位贵客能更舒适一些。 席前还建了一个宽阔的舞台，看来近日还准备了好戏可供观赏。 稍晚一些，慕羽璃和上官曦月带着皇太孙、慕羽端和南宫筱、慕羽靖和沈芳菲带着平阳郡主、慕羽廷等人纷纷到来。 林家人也早就被玄铭接了过来，安排在前排位置。 瑾亲王妃的娘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捞金的能耐可不小。所以众人难免注目，不过看着看着便发现这林家的作派，更像是清贵之家。 于是众人心中对于瑾亲王妃的娘家又更新了一番评论，觉得不愧是能培养出四个进士，看人家的家风，一看就是书香门第。 很快，满月宴便开始了。 慕羽尘和林小福盛装抱着两个孩子登场，众人纷纷道贺，同时心里啧啧称奇。 这两个孩子已经白嫩无比，胖乎乎的十分可爱，而且这长相真是像极了慕羽尘。 而林小福一朝生产，坐了个月子再出现却如同少女一般，腰肢纤细、巴掌小脸，这可真是让在座的众女眷狠狠羡慕了一把。 此时两个孩子刚吃饱，就这么静静的躺在父王母妃的怀里，任谁逗弄都十分严肃，不哭不闹也不笑。 “这两个孩子太乖了，比佑儿可乖多了。”上官曦月特别喜欢这两个孩子，见林小福抱着孩子过来了，马上和慕羽璃从位子上起身迎过去，“不过这表情可真像四弟，自小就这么威严。” “是啊，也不知怎么的，这两个孩子就是不笑。”林小福也有些郁闷，怎么两个儿子都是面瘫脸。 “没事儿，孩子还小，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等再大点就好了。”沈芳菲牵着平阳郡主凑了过来，逗了逗两个小宝贝。 这时，上官曦月把慕祺佑抱了过来，“来，佑儿，看看两个弟弟。” 慕祺佑十分活泼，小脑袋左看右看，小手小脚不停扑腾。 “佑儿多好，这么活泼。珞儿珏儿快看看，这是你们的皇太孙哥哥，这是平阳姐姐，快跟哥哥姐姐笑一笑。”林小福轻声跟两个孩子说。 不过小世子和小郡王显然没给她面子，依旧面无表情，跟慕羽尘简直一模一样。慕祺珞更是看了一眼林小福便在慕羽尘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看来珞儿累了，珏儿也打哈欠了，四弟、四弟妹，还是抱他们回去睡觉吧。这儿人多，别吵着他们。”慕羽璃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觉得神奇又好笑。 被亲儿子撅了面子的林小福只好抱歉的对众人笑笑，让知春接过慕祺珞然后回了后院。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结亲 “四弟，一下得了两个儿子，二哥可真是羡慕你。来，二哥敬你一杯，沾沾你的福气。”慕羽端此前一直在位子上坐着，淡笑着看慕羽尘和林小福抱着孩子跟众人寒暄。直到林小福带着孩子走了，才端着酒慢慢走过来。 慕羽尘与慕羽端对视了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四弟爽快。”慕羽端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空酒杯，哈哈大笑，拍了拍慕羽尘的肩膀。 南宫筱跟在慕羽端的身边，来时的满面春风此刻被生了两个儿子却完美恢复的林小福刺激得所剩无几。尤其那两个孩子，长得实在是好。又眼看着太子妃和康王妃都带着孩子来了，只有她没有，突如其来的嫉妒简直酸倒了牙。 慕羽尘看了慕羽端一眼，然后转身去招待其他人了。 “四弟这个性子，可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慕羽端自嘲的笑笑。 今日的满月宴，嘉仁帝和云霏霏没有来，但是谴了人送来了大笔赏赐。众人见了未免心中再次感叹瑾亲王圣眷之浓，一时间更多人涌向了慕羽尘纷纷道贺。 台子上的戏班子在短暂的准备过后便演起了热闹、喜庆的戏。 林小福身在后院都听到了隐约的锣鼓声。 “王妃，小世子和小郡王已经睡下了。这忙了一早上，现在宴席也开始了，奴婢去小厨房取些饭食，您吃一点也休息吧。”知秋和知冬留下照看两个孩子，知春和知夏跟着林小福来到了外间。 “好吧，你去让小厨房做些清淡的青菜，再熬点粥，端来就行了。”林小福点点头。 “王妃，太师府公孙小姐求见。”门外，一个小丫鬟走过来禀报。 “快请。”林小福忙吩咐道。 “瑾亲王在外面可是要被朝臣们包围了，你却在这里躲清闲。”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然后便看见身着一身桃红色长裙的公孙苒快步走了进来。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躲懒，我是在这儿等着你来看我呢。”林小福站起身迎上去，将公孙苒亲热的拉到沙发上说话。 “这段日子我不便出门，所以一直没来看你。今日好容易随着祖父过来参加满月宴，我才有机会来这儿看看你和小世子、小郡王。”在林小福面前，公孙苒还是那么活泼开朗，一见面便让丫鬟把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林小福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两个护身符。 “金手镯那些我猜你一定收到不少，而且小孩子戴那么多沉甸甸的东西也不怕累着。这是我找高僧求来的护身符，保佑小世子和小郡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公孙苒笑着解释。 “多谢你了。”林小福十分感激。 确实，如同公孙苒说的那样，今日的礼单拿过来几乎家家都会准备金手镯金脚镯，还有长命锁和玉佩，这都是常规礼物。不过公孙苒这个护身符可真是送到了林小福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平安健康更重要了。 “谢什么？这都是应该的。”公孙苒摆摆手，一脸的理所应当。 “对了，你为什么最近不便出门？是有什么事么？”林小福让知春把护身符收好，然后拉着公孙苒问起来。 “祖父说我年纪大了该说亲，父亲母亲最近正忙这事儿呢，所以也不让我出门。”提起这事，公孙苒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告诉了林小福。 “哦？定了么？是哪家的公子？”林小福顿时兴趣大增，觉得古往今来女人果然都是最八卦的。 “是镇国公世子。”公孙苒的脸绯红一片，低着头小小声的说道。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上官凌云不错呀，以后我们又能常走动了。”林小福在心里松了口气。 之前她还担心这公孙太师会给公孙苒安排个敌对阵营的夫婿，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的情谊就不得不终止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跟上官家结了亲，上官凌云是慕羽尘的好兄弟，而她和公孙苒又能做好朋友了。 “这人选……是太师的意思？”林小福想了想，又问道。 “嗯，祖父说镇国公府世代忠良，家风极好，又不纳妾，实为良配。而且我与上官凌云自小就认识，所以……”公孙苒说不下去了。 “好好好，这门亲事结的好。你大婚的礼服，我来帮你设计，定让你做最美的新娘子！”林小福拍手笑道，羞得公孙苒直想拧她的脸。 “王妃，公孙小姐，吃些东西吧。”知春带着几个丫鬟带回了饭菜，过来请林小福和公孙苒用膳。 “不闹了，来，一起吃点东西。”林小福躲过公孙苒的“魔爪”，笑着招呼她。 “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你再取笑我，我定不饶你！”公孙苒收了手，赌气般的坐到桌子前。 不过没一会儿，两个人便又嘻嘻哈哈的聊在一起。 用过膳，公孙苒看过两个睡得香甜的小宝贝，又陪林小福说了会儿话，方才离去。 宴席也基本接近了尾声，慕羽尘送走了所有的来宾，回到了福园。 “你知道么，镇国公府竟然跟太师府结了亲家！”林小福一见着慕羽尘，便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知道，刚定下来不久。”慕羽尘看到林小福正在喂奶，便坐在不远处的软椅上陪她说话。 “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今日听苒姐姐说了才知道。”林小福瞪了一眼慕羽尘。 “父皇应该是要给小六和清雅郡主指婚了。”慕羽尘没头没脑的回了这么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原本可能是苒姐姐嫁给六弟，父皇想把清雅指给六弟，所以老太师便决定将苒姐姐嫁给上官公子，是这个意思么？”林小福脑子转的很快，一下便有了明确的猜想。 “没错，就是你想的这样。”慕羽尘调整了一下坐姿，“太师府的嫡女做王妃完全够格，只不过公孙太师此前并不愿意，但又不能公然违逆，所以公孙苒的婚事才一直拖着。” “如此说来，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我看六弟对清雅挺好的，清雅对六弟也有好感。苒姐姐对六弟完全没感觉，以她的性格确实跟上官公子更为相配。”林小福附和，心里对嘉仁帝这个安排比了一百个赞。 “别管这些了，今日你也累了，现在时辰还早，你睡会儿吧。”慕羽尘见二儿子也吃饱了，便把他抱起来放回小床上，然后脱了外衫揽着林小福强行睡午觉。 第二百五十三章 信鹰 太师府与镇国公府定亲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安王慕羽廷与南杞清雅郡主的赐婚圣旨也颁了下来，京城中最近最出名的事情便是这两件，连市井百姓平日里也会热闹的讨论。 不过林小福这两天比较头疼的事情全部聚焦到了慕祺珞和慕祺珏这里，这两个孩子无论怎么逗就是不笑，这一点让她深感困扰。 “这两个孩子为什么不笑呢？是不会笑，还是不想笑？”林小福再一次逗弄失败，丧气的把两个动物玩偶扔到一旁。 “不笑就不笑，有什么要紧。”慕羽尘正在一旁看兵书，刑部现在没什么大事，之前陪着太子出使南杞错过了林小福生产，所以这段时间无事他都会在家陪陪林小福和孩子们，嘉仁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宝宝就要甜甜的笑才可爱啊，像这样老板着脸一点都不可爱。”林小福依旧丧气，跟两个宝宝大眼瞪小眼。 “男孩子要那么可爱做什么。”慕羽尘一句话差点把林小福噎死，林小福气得直接让知春把孩子放进木推车，推着他们出去晒太阳，不理慕羽尘。 “好好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下次再不笑我就教训他们。”慕羽尘意外的看着林小福的一系列动作，想了想把兵书放下，无奈的追了出去。 “你敢？他们才多大，你就要教训他们？”林小福这次彻底怒了，大眼睛瞪着慕羽尘。 “珞儿和珏儿一个是亲王世子，一个是郡王，想必以后如果不犯什么大错，肯定是荣华富贵的过一生。我想让他们做富贵闲王，做做生意就行了，不用样样精通，快乐就行。”瞪了一会儿慕羽尘，林小福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什么？这下换成慕羽尘噎住了，他万没想到林小福对孩子们的要求竟然这么低！富贵闲王，开什么玩笑？那玄龙卫要怎么办？东穆的谍报系统要怎么办？ 不过慕羽尘这次聪明的没说什么，只不过在心底对两个孩子的培养上了心，实在不行就等大一点直接和师父一起送去天虞山算了。 林小福丝毫不知慕羽尘的想法，只是看着两个严肃的婴儿略略发愁，这样的冰块脸，以后可怎么讨媳妇哟。 “云之陌送信回来，说他已经按照你的安排，将新村都规划好了，安排了许多流民，现在都在开垦土地、建新房。”慕羽尘话题一转，提起了南杞的事。 “是么？没想到他的效率还挺高，这么快便规划好了。早点建好村子，冬天也不至于没地方过年。”林小福有些欣慰，能救助多一些人总是好事。 “嗯，至于你说的一年两季水稻，他们已经准备明年便开始实施。今年，南杞还是要依靠救济粮。但是菜籽什么的已经都送过去了，蔬菜应该可以自给自足。”慕羽尘直视前方，心里想的是在南杞一路所见，不禁生出些感慨。 如果没有林小福，可能东穆只会拨些金银粮食给南杞，南杞会怎么做？应该会派人去维修堤坝，也会给流民派发粮食，还可能会建些避难所给他们住，但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他们日后的生存问题。 “接下来便看海岸线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之前我提议的晒盐方法能够成功，那又是一笔大收入。”林小福兴致勃勃的说着。 慕羽尘点点头：“海岸线正在修缮当中，那里被海啸摧毁得面目全非，所以一切都要平整之后重新计划。晒盐场会在修缮的过程中寻找好的位置，你放心吧。” 林小福听了十分开心，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次大举进入南杞的计划非常成功，在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地方林小福的生意已经全面进驻，年底之前都可以开张了，而其他两个区域现在的进展也十分良好，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喜事。 “王爷、王妃。”玄一拿着一封信匆匆的走过来，行礼之后将信交给了慕羽尘。 “是有什么要紧事么？”林小福见慕羽尘眉头渐锁，便知道应当是出了什么事。 “北疆的人无意中发现了受伤的信鹰，这只信鹰带着一封信，信上提到了珞儿和珏儿。”慕羽尘看完信扔给了玄一。 “北疆？”林小福一惊，不会又是要派刺客来吧？这次难道是瞄准了珞儿和珏儿？ “信上只有一句话：尘时刻在双子之侧，需计议。”慕羽尘缓缓吐出一口气，北堂镜，你还不死心是么？ “这是要对孩子们下手？”林小福听了马上便印证了之前的想法，北燕盯上了自己的孩子。 “从今日起，无事不要出府，我会向父皇和母妃禀告，无事不要招你入宫。其余的人，也不要随便请进府来，岳父岳母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你和孩子身边我会加强暗卫守护，放心吧。”慕羽尘见林小福脸色有些发白，忙牵起她的小手安慰她。 “不，我不能缩在府里。如果我躲在这儿，他们就会一直潜伏着，你也很难抓住他们。我要出去，假装带着孩子们一起，诱敌出动，这样你才能有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林小福稳了稳心神，很快便否决了慕羽尘的想法。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慕羽尘直接反对。 “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们的，不是么？”林小福坚定的双眸看向慕羽尘，眼睛里是满满的信任。 慕羽尘在这样的对视中终于败下阵来，让玄一紧急调配人手，京城暗处戒备达到最高等级。同时，北疆的空中监视也要大力加强，飞过边境的信鸽信鹰统统打下来。 “信鹰的存在，是不是在说京城有探子？甚至，有人勾结？”无心散步的林小福推着推车往回走，没走出几步便抬头问道。 “都有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有人勾结。”慕羽尘满脸阴云密布，身上的寒气不自觉的释放，让跟在后面本的知春和知夏等人顿时通体冰寒。 夫妻二人再度无话，推着推车默默的回了福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戒备 “王妃，您喝点牛乳歇一歇吧。”知春见林小福的脸色有些不好，便上前劝道。 她和知夏刚刚就在旁边伺候，慕羽尘和林小福说话时让她们走远了，所以谈话的内容她们并没有听见。只是看见玄一大人拿了封信过来，然后王爷和王妃的脸色就都不好了。 “没事，赶快让知冬去叫玄铭过来，我在正厅等他。”林小福摆摆手，随即便吩咐知春去叫人。 知春领命，马上出去安排。 “知夏，你和知秋留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小世子和小郡王。玄冰玄月，你们也留在这里。从今日开始，只要王爷不在的时候，你们四个便要时刻不离小主子们。”林小福一脸严肃的叫来玄冰玄月，将指示下给她们听。 “是，王妃。”几个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都领命行事。 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去了福园的正厅。 玄铭已经过来了，见到林小福马上行礼。 “从今日起，王府暗处的戒备要加强，加到最强，但不要声张。来访的人正常检查之后可以放进来，但必须有人暗中监视，尤其是中途单独离开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本王妃的娘家人也不例外。” “此外，进府里的东西一定要详细盘查，找精通医术和毒术的人来。凡是入口的食材或是香料、衣料等物必须全部经过检查才能进府。定期采购的铺子也派人盯着，凡有异动速速来报。” “府里的下人，虽说经年累月并无异常，但现在非常时期，暗处的人也不能放松。尤其是有人如果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一定要盯紧了。” …… 林小福此刻气势全开，玄铭和知春都被说愣了。 “王妃，属下斗胆，是出了什么事么？”玄铭越听越不对，怎么弄得这么紧张？ “具体的原因我不便说，你们只需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便是。”林小福微微皱着眉头，并没有说出原因。 “是，属下明白了。”玄铭听闻便知道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否则王妃不会如此谨慎。连忙应是，然后出去安排。 思索了一会儿，林小福便带着知春直接去找了清一大师。 “你这丫头，出什么事了？”清一大师在瑾亲王府住着，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要不就是跟着林小福吃吃喝喝，或者隔三差五带着林子睿习字练功。 不过今日一看林小福的神色，他便知道是出了事。 “师父，有件事想拜托您。”林小福坐下来，让知春到门外守着，然后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怀疑东穆有人与北燕勾结，想要设法除掉尘儿？”清一大师听了之后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没错，师父，您想，我在成亲之前便遭遇了北燕的刺杀，他在护送太子出使南杞的时候也遭遇了几次大规模的刺杀，这次的信鹰又直指我们的孩子。我猜，北燕已经瞄准了我们一家人，除不掉东穆的瑾亲王，便要挟持他的妻小进而除掉他。”林小福此刻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下一步就是如何去反击。 “你想如何做？”清一大师看着林小福的脸色逐渐平复，知道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师父，我想引蛇出洞。这次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孩子来的。不过我不打算拿孩子当诱饵，所以如果情势紧急，请您带着孩子们回天虞山。”林小福为清一大师倒了杯茶。 “胡闹！你要拿自己做诱饵？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事，两个孩子怎么办？尘儿怎么办？”清一大师勃然大怒。 “师父，我们也可以把自己就藏在这府里，铜墙铁壁一般无人来闯。但是这样一来，危险会时刻潜伏在我们周围，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层层保护。师父，我不希望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我的孩子也不能。”林小福坚定的看向清一大师，目光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恳求。 “你这孩子，真是跟尘儿一样倔！你放心，天虞山虽然不牵涉各国纷争，不过你和尘儿是老夫的徒儿，天虞山保护你们理所应当。”清一大师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说道。 “谢谢师父。”林小福郑重道谢，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能稍稍放下一些。 “不用谢师父，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找师父，老夫的徒弟和徒孙，看谁敢欺负！”清一大师一脸傲娇，心里想着是不是要从天虞山调些人手出来。 林小福又陪着清一大师聊了一会儿，便回了福园。 两个孩子已经睡醒了，依旧是板着脸躺在那里。 林小福洗了手，换了轻便衣服，然后抱起孩子喂奶。 “王妃，无论什么情况，我们都会保护好您和小世子、小郡王的。”知春帮林小福把孩子放回小床上之后，转身十分恭敬且坚定的对林小福说。 其他几个丫鬟听到这句话，也都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儿，全部转身朝着林小福恭敬一礼。 “快起来吧。你们的忠心我知道，母妃将你们送到我身边，我十分感激。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把我和小世子、小郡王照顾的很好，我也很感谢你们。”林小福很诚心的对几个丫鬟说。 “奴婢不敢。”四个大丫鬟立刻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从来没有任何主子会对下人说这样的话，她们简直快被林小福吓死了。不过也正因为林小福的话，几个大丫鬟的眼圈都红了。 “快起来吧，动不动就跪，你们倒是利索。”林小福摆摆手，“不用多想，我知道你们都有些身手，必要的时候，我还要依靠你们的帮助。这段日子，一定要盯紧了小世子和小郡王，千万不能让旁人轻易靠近他们。你们自己也要当心，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我。” 几个丫鬟恭敬称是，心里对于林小福的忠诚度又拔高了几分，纷纷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主子们的安全。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地陷 “父皇，事情便是这样，儿臣此番前来，一是通报此事，二是想提醒父皇和大哥一定要加强宫中警戒。”慕羽尘已经坐在了御书房内，将今日的密信内容与嘉仁帝和慕羽璃说明。 “北燕狼子野心，实在可恶！”嘉仁帝听了之后怒发冲冠，他实在不太理解北燕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仗打输了，还赔了十座城池，无数将士性命全失，这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么？ “东穆对于北燕来说，就像一块肥肉一般诱人，北堂鹰和北堂镜是不会轻易死心的。打仗输了，还有刺杀。在他们心里，只要除掉了儿臣，东穆便再无能阻挡他们铁蹄的人。”慕羽尘平静的说，仿佛被北燕瞄准的人不是他一般。 “尘儿！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璃儿，你也想想，如今该如何做？”嘉仁帝不悦的瞪了慕羽尘一眼，然后转向慕羽璃。 “依儿臣之间，能够探得四弟往日行踪的人，应该是朝中之人。养鹰可是一件非常惹人注目的事情，无论如何，养鹰这事儿，不太像是市井百姓能够悄无声息完成的。”慕羽璃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儿臣与大哥想的一样。上次儿臣大婚时发生的刺杀一事，据当时那名刺客的口供，京城中确实有人给他们提供住处还有行动的路线、计划，可见应该是一个位子不低的大人物。”慕羽尘慢慢的补充，想起大婚之夜满院子的鲜血，又想起府中的林小福和两个儿子，轻轻的转起了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 转扳指这个习惯一般的人并不知道，只有玄一等十分亲近的人才会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每当大战之前慕羽尘都会慢慢的转手上的扳指，玄一等人就会知道，王爷这是要大开杀戒的信号。 不过嘉仁帝和慕羽璃并不清楚慕羽尘这个小动作是什么意思，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慕羽尘的话上。 “朕的臣子，居然要谋害朕的儿子！璃儿、尘儿，这件事交与你们俩，让玄龙卫和禁军给朕细细地查！一旦查出，株连九族！”嘉仁帝震怒，直接将面前的茶盏甩了出去。 “儿臣领旨。”慕羽璃和慕羽尘丝毫没被那茶盏所影响，沉稳站起身来领旨后告退。 “四弟，这单时间就不要让四弟妹出府了，还有你们府里那些生意也要注意些。”慕羽璃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慕羽尘。 “知道了大哥。如果他们瞄准的是小福，应该近期会有些事情诱我出京，或者在宫里制造出一些事情。大哥，宫里就要拜托你了，我也会调一些人过来配合你。”慕羽尘目不斜视，他在来之前已经将所有能发生的可能全部想了一遍。 “嗯，有什么计划一定要与大哥说。”慕羽璃点点头，两人在路口分开。 慕羽尘回到府里便直接去了福园，既然要引蛇出洞，夫妻俩必然要置顶一下计划。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可能会出京？”林小福沉思了一下，也觉得比起在宫中做手脚，这一种可能的几率会比较大一些。 “嗯，到时候，便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不过，我会安排人扮成你的样子替你去做诱饵。”慕羽尘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还是不舍得让林小福亲身犯险。 “不行，诱饵一定要真，才会钓得上来鱼。”林小福十分坚决，这个诱饵必须由自己来扮。 “太危险了，刀剑无眼，万一……”慕羽尘还是无法做这个决定。 “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会将孩子们托付给师父，由师兄们在呢，还有你的玄龙卫，不会有事的。”林小福拍了下桌子，表示此事没得商量。 慕羽尘无法，只得同意。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对方也不见得会调你出去，也可能调我出去，同时在京中造点声响，把你拖在京里。”林小福托着腮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新思路。 “调你出去，去哪儿呢？”慕羽尘顺着林小福的思路往下想。 “山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说了出来。 “王爷、王妃！刚刚有人来报，城外山庄发生地陷，好多人被埋在了地下！另外，玄一大人有要事求见王爷。”知春一直在门外守着，得了消息马上隔着门大声通报。 “地陷？”林小福有些惊讶，怎么可能呢？京城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不是地震。而当初挖地基的时候便已经勘察过，那一片地方再往深挖都很困难，怎么可能会地陷？ “我知道了，一定是信鹰！信鹰没有及时回去所以对方知道密信有可能被拦截了，所以便想强时间差希望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林小福突然从踏上跳了起来，紧紧抓着慕羽尘的胳膊。 “嗯，你不用急，我让人马上去处理此事。”慕羽尘反抓住林小福的手紧了紧，然后便要出去。 “不！将计就计，通知师父师兄，我要出城！”林小福有些激动，对方出招了，那便这样速战速决好了。 “不要冲动！“慕羽尘一把稳住她。 “不，不是冲动。我知道你想说我们还没有部署好，但是我相信对方这么仓促的时间也不会定好一个十分周密详细的计划。既然对方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林小福还是很激动，她实在不喜欢处处防备的感觉，很难受。 “玄一进来。“慕羽尘深深的看了林小福一眼，然后叫玄一进来。 “王爷，京城西北角发现几处北燕记号。“玄一一进来行礼之后便说了这么一句。 慕羽尘和林小福再度对视，看来这就是刚刚他们设想的那种情况，对方就是想把两人调开。 只不过林小福说的对，对方实在有些心急，以至于这圈套粗糙了些。 不过如果是不知道信鹰的事，很有可能慕羽尘会立刻带人去查看，而林小福也有很大概率会出城。 慕羽尘马上将京中的玄龙卫做了新的部署，一部分守住城门还有重点官宦人家所在的街道。 而另一部分则全部在暗处跟着林小福出城，且分成了两层保护。一方面要来得及贴身保护，另一方面是在暗处潜伏，以期如果有危险便马上冲上去包围。 第二百五十六章 路过 “逸城跟着小福一起去，为师与见雪留在这里。”清一大师带着两个双胞胎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依旧有些担心，在林小福和慕羽尘离开之后，还是将墨逸城赶了去。 再三确保林小福的身边人手已经足够，慕羽尘终于带着玄一、玄二等人去查看北疆记号了。 林小福则带着玄冰玄月上了马车，四个大丫鬟全被她留在了府中。刀剑无眼，她十分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顾及不到这四个丫鬟。 四个大丫鬟泪眼汪汪的目送林小福离开，然后四个人全部都翻出了经书开始抄经祈福。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出事的地方。 “王妃！”玄铭早就到了这里，一见林小福的马车过来了，忙赶过来问安。 “情况怎样？”一见眼前惨烈的情况，林小福也顾不了什么礼仪了，一撩裙摆扶着马车便跳下来了。 “王妃，属下怀疑有人挖了地道故意破坏所致。被埋在里面的有三十余人，现在所有人都在尽力挖土，但陷得很深，所以……”玄铭将具体的情况迅速的汇报了一遍。 “好，不管有多深，都要尽力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全都过去帮着一起挖！一边挖一边大声问有没有人听到，有回应的地方要重点挖。”林小福这次带过来了一些府兵，听了她的指挥府兵们全都冲了上去帮着挖土。 山庄本来已经搭起了基本的框架了，这段时间有些地方的雏形都出来了，可现在基本上最主要的地方全塌了，一片狼藉。 林小福看着不远处那些受伤的人，心中很是焦急，忙让顺路请的几个郎中上去帮忙救治。 “四弟妹？这么巧？”突然，从不远处过来了一辆马车，车厢门打开，竟是慕羽端与南宫筱。 慕羽端嘴角牵着一丝莫名微笑，南宫筱则神色淡淡。 “二哥，二嫂。”林小福勉强朝他们笑笑，焦急的飘向了那个巨大的坑。 “四弟妹，这是在做什么？方才有一声巨响，啊，该不会就是这里塌了？”慕羽端从马车里伸出头，似乎很好奇的顺着林小福的视线看去。 “正是，这里地陷了，正在搜救。”林小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慕羽端说着，竟从马车上下来了，南宫筱紧随其后也下来了。 “二哥这是？”林小福有些奇怪，看起来这夫妻二人应该是偶然路过，怎么下来了？ “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行？再说这里危险，二哥反正也没什么事，帮你照看照看，你就等在这里吧。”慕羽端十分真诚的对林小福说，然后带着随行的人走上前去，一派热心帮忙的样子，完全没给林小福反应的机会。 “我们家王爷难得这么热心，四弟妹还是歇歇吧，万一弄脏了衣服或不小心受伤了就不好了。”南宫筱被慕羽端直接晾在了原地心里不爽，便用言语去刺林小福。 “二嫂哪里话，这是本王妃的地方，本王妃自该亲力亲为。二嫂请先上车等等，我这就去把二哥叫回来。”林小福现在对于慕羽端的反常行为十分警惕，南宫筱的话倒让她略微减少了对她的怀疑。 南宫筱听闻低哼了一声，转身便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林小福看着慕羽端的背影缓缓走上前去，“二哥与二嫂应是偶然路过此地吧。这里本王妃能安排，便不耽误二哥的时间了。” “不用客气，本王速来也不愿管闲事，只不过今日路过此地，实在不忍见到这许多人送命，所以猜想来帮帮忙。弟妹若是不愿，本王走就是。”慕羽端哈哈一笑，冲林小福一点头，然后摇着扇子带着人回了马车上，然后就慢慢离开了这里。 “王妃，端王妃身上有样东西很奇怪。”玄冰悄悄在林小福耳边低声说。 “什么东西？”林小福看向玄冰。 “她的手腕上有一对寒冰镯。此镯阴寒无比，但佩戴之人只会觉得夏日凉爽。若连续佩戴三个月，便会落下寒凉病根，终生不孕。”玄冰的话让林小福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寒冰镯，终生不孕，南宫筱肯定不知道这镯子有这个效用，否则绝对不会带在身上。 那么，这镯子是谁送给她的？只可能是慕羽端，她的夫君。慕羽端并不希望她怀孕，甚至这一生都不会给她生育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而且，属下注意到端王殿下和端王妃似乎一直在看周围的情况，端王殿下身边那个人武功很高，绝对在我二人之上。”玄月也在旁边低声说。 “一直在看周围……”林小福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注意周围情况。” 她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救人，这么多人被埋在地下，晚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于是，她带着玄冰玄月也拿起了铲子开始挖。 众人阻拦无果，便都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量继续搜救。为了救这些默默无闻的工匠，王妃亲自挖土，跟着这样的主子也算此生无憾了。 三个时辰后天黑了，慕羽尘带着一队侍卫策马赶来。 此时事故现场已经点起了众多火把，将这里照得如白昼一般。 林小福的发髻已经歪了，头发散下来几缕，裙摆上也沾上了许多泥土，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她在手上缠上布条，三个时辰里只是十分短暂的休息了三四次，其余时间一直拿着铲子跟大家一起挖。 慕羽尘看见林小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他迅速下马，让身后的侍卫赶快上前去帮忙，然后他几步冲到林小福身边拉着她出了土坑。 林小福的倔脾气和对下人很好，这些慕羽尘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林小福为了救这些工匠可以做到这样。 但他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叫人送水过来，他亲手把林小福手上的布条拆掉，好好的给她洗了洗手。然后叫来玄冰玄月帮忙把林小福的头发重新梳理好。 “情况怎么样了？”弄好之后，慕羽尘才开口问道。 “一共埋进去三十七个人，找到了三十五个，还有两个至今没有找到。”林小福沮丧的低着头，声音略微沙哑。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放心 直到子时过，被埋在地下的两个人终于被找到了。 两个人奇迹般的还活着，只是被砸伤了脚。他们十分幸运，头顶横梁木柱倒塌，正好隔出了一个空间困住了他们。不过再晚一点，他们也要被憋死了，而且不断落下流沙也已经埋了他们大半个身子，真是命悬一线。 林小福此时方才将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刚想亲自过去看看，结果站起来身子一歪便晕过去了。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慕羽尘在林小福晕过去的时候便一把捞住了她的身子。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还有伤痕累累的众人，他命玄二留下来好好收尾安排，然后抱起林小福上了马车回王府。 半路上，慕羽尘虽然心知林小福是过度疲劳所致晕倒，但还是给她把了把脉，确定无碍才放下心来。 车门一动，墨逸城飘了进来。 “小师妹累坏了，你点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墨逸城看了林小福一眼，抬头冲着慕羽尘说。 慕羽尘抬手轻轻在林小福身上点了一下，然后看向墨逸城：“说吧，你看见了什么？” “今日小师妹出城，只看见了端王夫妇。慕羽端很奇怪，十分热心的要帮忙，但小师妹谢绝了。而后，再没有人过来。”墨逸城三言两语便将事故现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是问，你看到什么了。”慕羽尘声音淡淡，目光飘到林小福熟睡的脸上。 “整整五六个时辰，我什么都没看到。周围除了你的玄龙卫之外没别的人，只有端王夫妇来过。不过慕羽端身边跟着的下人有些意思，身手应该很高，但没有交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墨逸城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痞相。 “我去追查北疆信号，辗转了几条巷子，果然没了踪迹。”慕羽尘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小福这边没有异样，那么北疆信号是什么意思？” “谁说没异样，你二哥不就是异样么？他那个随从不也是异样么？”墨逸城好笑的看着慕羽尘，什么时候警惕性这么低了？ “不对，不是他。”慕羽尘十分坚定的说，“慕羽端也许有他的目的，但他应该不是跟北疆串通的人，因为他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他如果想做太子或者日后称帝，绝对不会找北燕这种狼子野心的同盟，对么？”墨逸城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慕羽尘的话。 “没错，慕羽端是个心思十分细腻的人，很少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如果想图大业，那么前提一定是东穆强盛。否则就算登基了又有什么意思。”慕羽尘的眉头依旧皱着，他已经锁定了一个有嫌疑的人，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证据。 “若论心思细腻，你那个二哥可比不过你啊。”墨逸城略有深意，看着窗外快要到王府了，便不再说什么，一纵身从马车里飘出去了。 回了福园，慕羽尘将林小福放在床上，然后让四个大丫鬟赶紧帮着她更衣擦身，他自己转身去找了清一大师接孩子。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慕羽尘跟清一大师聊了几句之后便把孩子接回了福园。 “你们两个，今日发现了什么异常？”全都安排好了之后，慕羽尘叫来了玄冰和玄月。 二人将今日发现南宫筱手腕上寒冰镯和慕羽端随从武功很高的两件事一一汇报。 “那个随从，有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慕羽尘沉吟了一下，继续问。 “回王爷，端王殿下和那名随从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周围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玄龙卫的存在。而且，端王殿下确实十分奇怪。”玄月想了想，将当时的情况跟玄冰大概还原了一下。 “好，本王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慕羽尘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让她们俩退下了。 慕羽端、南宫筱、随从，今天下午异样都围绕在这三个人身上。 南宫筱手上的寒冰镯，说明慕羽端对她的防备心理，也说明她对慕羽端的谄媚态度，更表明镇西将军对于慕羽端的退步和惧意。 随从的出现，说明慕羽端手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或者是跟哪一方势力达成了深入的合作。 而慕羽端的态度，是最奇怪的。他一向不爱理这些闲事，更不会怜悯谁的性命，今日却一反常态要帮忙，很明显，他就是冲着小福去的。 只不过，慕羽尘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跟北疆达成协议要除掉自己。因为除掉了自己，东穆的北边防线马上便会冲进来一队凶悍的铁蹄。 比起慕羽擎这个没脑子的，慕羽端聪明得多。除非他确定夺位无望，否则绝对不可能采取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 不过，这样看来，他今日下午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偶遇？ 不可能，慕羽尘最不相信的就是偶遇这种事。即便是偶遇，依照慕羽端以往的性子，肯定也会马上绕道，而不是热情的上前帮忙。 所以，到底是谁在暗处蛰伏伺机出手？慕羽端的目的又是什么？ 慕羽尘坐在房中守着睡着的林小福和两个儿子，脑子里飞快的捋着几条线索，终于在梳理出了一个大概的思路之后，方才就寝。 “昨天是王爷把我抱回来的？”林小福在第二天一早醒来便问丫鬟们。 “是啊王妃，王爷抱着您回来的，说您睡着了。不过奴婢们问了玄月和玄冰，她们说您是晕过去了，可真是把奴婢们吓坏了。”知春和知夏利落的帮着林小福梳妆打扮。 “昨天真是太凶险了，你们不知道，差一点就要出人命了。幸好都救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因为昨天的救援成功，所以林小福心情不错，跟丫鬟们聊起天来。 “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幸好没出事。”知夏赶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啊，老天保佑。只有好好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林小福笑着说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闭门 “不好了王妃，庄子里出现了时疫！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知冬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脸上带着无法掩盖的惊惧。 “什么？”林小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猛地一回头，还没梳好的发髻直接散落，挽发的簪子直接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王妃，庄子里来人说有人得了时疫，已经隔离起来了，但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得了，所以整个庄子现在都关门了。报信的人是前段时间去南边收种子的，才回来还没进庄子便被庄头儿赶过来了。但是他说，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京中百姓在议论此事。”知冬虽然慌张，但还是尽量把事情说得清楚一些。 “马上把人带进来！”林小福拿起一根簪子三下两下把头发挽起来，带着人去了正厅。 “王妃！庄子里喂马的张老三前些日子有些不舒服，昨儿庄头儿找了郎中给他看病，才知道他得了时疫！小的刚刚回京，这庄子大门都没进去，庄头儿隔着门让小的马上来通知您！”来人是庄子上的老人儿，此刻身上长途奔波的尘土还没有拂去，跪在林小福面前满脸祈求。 “庄子大门都没开？”林小福有些惊讶。 “是，庄头儿说要隔离，不敢让小的进去，怕带上病气回头传过来”来人紧张的回答，“王妃，现在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事，您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害咱们？” “知夏，马上让玄铭派人去找郎中，把京城最好的郎中都找去，挨个儿排查谁染上了谁没染上！” “玄冰，立即去找师父和师兄，到前院正厅议事！” “玄月，去找我爹和二伯，说我有急事，让他们速来！” “知秋、知冬，守好小世子和小郡王！” 一连串的指令下达之后，林小福带着知春直接去了王府前院的正厅。 “小福，怎么回事？发现了时疫？”清一大师一脸严肃的问。 “是的，师父、二位师兄，现在我的庄子上发现有人染上了时疫。我已经让人去找郎中到庄子上排查，将得了时疫的人隔离起来，其他人也要隔离观察。”林小福点点头，心中谜团越来越难解开。 “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染上时疫，有什么线索么？”清一大师接着问。 “没有，只知道昨天晚上才确诊。不过，奇怪的是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结合昨日山庄地陷的事情，我猜测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林小福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昨天才地陷，今天就出现了时疫，而且一夜之间京城竟传遍了。 正说着，林大石和林大川匆匆而来。他们刚刚听说林小福庄子上有人染上时疫，正要来王府，便碰上玄月来找他们，便马上跟着玄月来了。 林小福止住清一大师等人，见了林大石和林大川只说现在接到消息说是有时疫，但是已经请了郎中去了，让他们不要太过担心。 不过林小福还是叮嘱他们回去之后也要注意，家中在京郊庄子暂时不要去了，也尽量少出门，这段时间多用艾叶给家里消毒。清一大师也开了一副预防的方子给他们回家去熬来喝。 之后，林小福便让玄月送林大石和林大川回去了。其他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他们，也没有必要让他们跟着着急。 “你现在心里有怀疑的对象么？”见林大石和林大川走了，风见雪便开口问道。 “有几个方向，不过我还不能确定。”林小福想了一下，跟自己有冲突的人就那么几个，“不过如果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看，秦姝和南宫姐妹似乎也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勾结北燕。” “不错，要说勾结，至少也得是朝臣或者哪位王爷才够分量。”墨逸城附和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慕羽擎。”慕羽尘从门外走了进来，眉间带着一丝杀气。 “你回来了。”林小福马上起身相迎。 “嗯，玄一得了消息马上就告诉了我。”慕羽尘牵着林小福的手坐下。 “为什么说是慕羽擎？他不是被关在瑞王府里思过么？而且，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林小福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打倒瑾亲王府，对他的好处很大。”慕羽尘的话点到为止，林小福也听明白了，原来瑞王的目光竟如此短浅。 “为了一己私立，竟然不顾百姓安危。这样的人怎堪大统！”清一大师气得翘胡子。 时疫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竟然就为了争位就用这个当成武器随意攻击？这样的人即便登上大位，也不会为苍生造福。 “皇后已倒，慕羽擎现在也是孤注一掷，难免做出疯狂举动。所以今日我已经奏请父皇和大哥一定要注意宫中安全。”慕羽尘淡淡的说着，眉间杀气却越来越重。 “如今，只能把庄子全都封起来，然后红火楼、福满楼和点心铺子全部关掉。对方制造了这么严重的舆论，即便开着也不会有人来。”林小福很是心痛，这样一来，恐怕再开业就要一两个月之后。 “嗯，铺子那边你安排吧。”慕羽尘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府里就拜托师父了。” “你小子，放心吧！老夫在此，看谁敢来造次！”清一大师的气还没消。 “林府那边有我们在，你们放心。”风见雪不紧不慢的跟着说。 “多谢师父、二位师兄。”林小福诚挚道谢，除了风见雪给了她一个微笑之外，清一大师和墨逸城则都翻了个白眼给她。 “好了，你就乖乖待在府里，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这段时间你都不要出府，有事就派玄铭去做。慕羽擎使出这一招，可见他已经疯了。疯子能做出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慕羽尘叮嘱了一番林小福之后便出了府。 林小福只得又回了福园，安排人立刻去通知王府的所有生意闭门谢客，并贴出告示，为了京城中人的安全，在时疫完全消除之前这些生意都不会重新开张，以防时疫传染。 而所有店里的人，都给他们提前发两个月的月钱，先安心回家待着，什么时候在开张会在通知他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 怒了 “瑾亲王妃这两日应该发愁了，前脚山庄地陷，后脚庄子里又出了时疫，哎哟，瑾亲王妃这运气还真是不错啊。”南宫悠坐在端王府花园的凉亭内，端起清茶，脸上尽是讽刺的笑容。 “可不是，地陷那天王爷好不容易带我出去逛逛，结果偏巧碰上她。也不知王爷那天是怎么了，居然还要去帮忙，幸亏那个村姑有眼色，否则我非给她点颜色看看！”南宫筱摇着团扇，不以为然。 “听说瑾亲王府的生意全都关门了，哈哈，姐姐，这可是真是天大的好事！”南宫悠笑得开怀，那个村姑得意了一阵子，总算是老天有眼，这下可倒霉透了。 “别说她了，晦气。你刚刚有孕，还是别聊这个了。”南宫筱不愿意再谈论林小福，在她眼里，林小福已经完了。这次的时疫和地陷造成的影响，就够她喝一壶了。 “也是，免得给我的儿子带来晦气。”南宫悠闻言，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一直都想早点儿生个儿子，好在姜府真正的站住脚。可是事与愿违，她无论怎么努力却一直都没有怀上。 最后，还是右相夫人实在看不下去，递了名帖请了千金圣手来为她诊脉，吃了几副药之后才顺利的怀上了。 不过南宫悠一点都不感谢右相夫人，因为她一有孕，右相夫人便拨了两个暖房的丫头给姜熙煜，这段时间正打得火热。 “怎么了？可是那姜熙煜对你不好？”南宫筱看出妹妹脸上神色有些不对。 “没什么，只是老太婆给了他两个丫头，这段日子正新鲜呢。”南宫悠没好气的说。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种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免得动了胎气。你平安生出个儿子就比什么都重要，无非是两个丫头，不顺眼回头处理掉就是了。”南宫筱嗤笑了一声，但还是开解了一番。 “我知道，先让他们快活几日吧，反正我现在有孕在身也不方便。”南宫悠点点头。 两姐妹聊了一会儿，下人来报慕羽端回府了。南宫悠见状便起身告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些怕这个端王姐夫。 南宫筱送走南宫悠之后，便去了慕羽端的院子。 “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南宫筱摇着扇子走进慕羽端的书房，见他正在看一封信。 “你妹妹回去了？”慕羽端见南宫筱进来，便将信合上放在一边，伸手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王爷，这青天白日的……”南宫筱做出羞涩之态。 “装什么？你过来不就是想本王了，本王要是不理你，你岂不是又要躲回房去掉眼泪？”慕羽端邪笑着开始动作…… 最后，南宫筱在书房的榻上沉沉睡去，慕羽端穿好衣服，又拿起桌上的信看了一遍之后放在蜡烛上烧掉，然后把随从叫进来。 “你去给送信的人带句话：本王不缺银子，也不缺女人，更不缺脑子。他们主子爱怎么玩怎么玩，别扯上本王。”慕羽端说完便摆了摆手让随从去传话。 随从出去之后，慕羽端瞥了一眼榻上衣衫不整睡得正香的南宫筱，冷笑一声便出了书房。 端王府的后院，慕羽擎正搂着姬妾求欢，听见下人来报有情况，他披上外衫便出来了。 结果听了下人的回话，他气得直接回屋对姬妾连踢带打，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推门出去，拐进了另一个姬妾的屋子。 目睹一切的下人看着自家王爷这一番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了后院。 “请阁下回禀亲王，老夫已经无意去争，多谢亲王的好意。”入夜，姜右相对着一名黑衣男子，缓缓的说道。 “右相大人说笑了，瑞王殿下壮志未酬，您怎能置身事外？”黑衣男子一笑，轻摇扇子看向姜右相。 “瑞王殿下雄心壮志，奈何老夫年岁已大，力不从心。”姜右相提到慕羽擎的时候，满心都是无奈。 “原来如此，看来右相是有些生小辈的气。不过这比起大位来说，都是小事，右相又何必如此。瑞王殿下一旦登基，又岂会慢待姜家？况且皇后娘娘还等着有朝一日重掌后宫呢。”黑衣男子仍不停劝说。 “老夫心意已定，阁下不必再说。”姜右相的眼神十分坚定，让对面的黑衣男子明白再这么说下去也是徒劳。 “既然这样，那便告辞了。”黑衣男子拱了拱手，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姜右相跌坐在太师椅中，内心对姜皇后和慕羽擎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这两日瑾亲王府的事，姜右相已经知晓，而且他更清楚的是，这一定是北燕那个北堂镜的主意。 没想到，慕羽擎在与姜家决裂之后居然还在跟北燕联系，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过东窗事发之后，他和姜皇后会遭遇怎样的灭顶之灾。 姜家不可能会扶持这样目光短浅的人，无论大位有多么诱人，但是强行捧一个这样的人，这是对姜家子孙不负责任，甚至有可能遭到反噬。 而此刻，姜右相府、瑞王府和端王府外都有玄龙卫在埋伏监视。 端王府中的随从、瑞王府内传话的下人以及出现在姜右相府的黑衣男子，无一幸免，全部都被玄龙卫的人给盯上了。 这次慕羽尘派出的都是玄龙卫中的精锐，全部是追踪的好手，对目标任务的行动、言语全部监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老五疯魔了。”听到回报的慕羽璃，看了看旁边的慕羽尘，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 “他是疯魔了，疯魔得想玉石俱焚。”慕羽尘淡淡的说，然后一摆手让人继续盯着。 “现在怎么办？要呈报父皇？”慕羽璃有些不忍，一旦这件事告诉了父皇，慕羽擎很有可能会被直接打入天牢。即便是皇子，最多死罪可免，但永世不得出天牢。 “呈报父皇，要有证据。”慕羽尘清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更加冰冷的眼神。 慕羽璃即刻明白了，他的四弟，这次真的怒了。 第二百六十章 庶民 翌日清早，京城便爆发了特大消息——瑞王慕羽擎勾结北燕，意图谋害瑾亲王妃、瑾亲王世子、安平郡王。嘉仁帝已经下旨，将瑞王打入天牢，瑞王府全面抄拣，瑞王妃等家眷全部囚于瑞王府内。 京中的百姓懵了，不明白为什么瑞王要勾结北燕谋害自己的亲嫂子和亲侄子。 朝中的大臣噤若寒蝉，虽然知道瑞王一向与太子、瑾亲王和安王不睦，但也不至于勾结外敌来对付自己的亲哥哥啊。 慕羽端知道之后嗤笑着骂了一声“蠢货”，姜皇后在消息传到之后直接晕死过去。 姜右相在得知消息之后，直接递了一份告老还乡的折子，跪在了御书房外。 “五弟，你这是何苦？”慕羽璃站着天牢内，慕羽尘陪在旁边，与慕羽擎隔着铁栏相视。 “成王败寇，慕羽璃、慕羽尘，这次是本王栽了。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还有老二那条不叫的狗，早晚有一天，他会将你们全咬死！”慕羽擎此刻脸部肌肉都扭曲了，恶狠狠的冲着两人咆哮。 “慕羽擎，你以为北堂镜跟你合作，是诚心诚意帮你扫除异己、进驻东宫、坐上皇位？你有没有想过，到那时他便会一举进攻，直取京城，到时候你可能连瑞王都不能再做了。”慕羽尘清清冷冷的将事实直接戳破，看着慕羽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算那样，本王也要把你们踩在脚下！本王是正宫嫡出，身份何其贵重！凭什么让你坐上太子之位？凭什么让你顶着东穆战神的名头到处招摇？还成了亲王！本王呢？本王只能管个礼部，最无用的礼部！父皇既然如此对我，那我索性就覆了这江山！”慕羽擎彻底崩溃，指着慕羽璃和慕羽尘两人不住狂喊发泄。 “他疯了，我们走吧。”慕羽尘淡淡的说，然后率先离开了。 慕羽璃不忍的看了看沉浸在痛苦情绪中的慕羽擎，无奈的叮嘱天牢中的看守，不得慢待慕羽擎，而后也离开了。 嘉仁帝此时正看着从瑞王府搜出来的东西大发雷霆。 他没想到，一个王府之中能搜出如此多珍奇异宝，还有大批金银、名贵字画。单凭慕羽擎的俸禄绝不可能做到这样，一定都是下面人孝敬上来的。 嘉仁帝十分痛心，正宫嫡出的皇子居然被养成了这个样子！ 被搜出的还有些与北燕北堂镜来往的书信，上面很清楚的表达出慕羽擎对于东宫和慕羽尘、慕羽廷的不满，还包括对于慕羽端的拉拢之意。 而最意外的是，姜右相之前曾是北燕和慕羽擎的牵线人，而如今，姜右相非常明显的已经退出了这个“同盟”，从书信中也可以明显感觉到慕羽擎对于姜家的怨气。 看完这些呈上来的东西，嘉仁帝简直气了个半死，拍着桌子脸上怒斥“逆子！逆子！” 德公公连忙在旁劝慰：“皇上息怒！千万要保重龙体！” “息怒？这个逆子！又是地陷又是时疫，他就那么想置尘儿一家于死地？！”嘉仁帝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向地上砸去。 “皇上息怒。”温柔的声音响起，云霏霏带着食盒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嘉仁帝这才稍稍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尽量平和的问道。 “臣妾知道皇上不高兴，便特意带了些去火的汤来。”云霏霏将食盒放下，从里面端出一碗汤放在嘉仁帝手边。 “你是来求情？”嘉仁帝眼睛微眯，看着云霏霏。 “臣妾不是来为谁求情的，臣妾只是关心皇上的身子。”云霏霏浅笑，抬起头与嘉仁帝对视。 “哦？霏霏甚少来御书房，朕以为你是来劝朕的。”嘉仁帝端起碗，喝了两口汤，然后便放下了。 “皇上知道，臣妾一向对朝政不感兴趣。如果是家事，臣妾也只能说家有家规，一切都听皇上定夺。臣妾今日来，只是担心皇上。朝廷、百姓都离不开皇上，臣妾也离不开。”云霏霏朝着嘉仁帝行了一礼，然后便告退了。 云霏霏离开御书房之后，嘉仁帝便下旨贬慕羽擎为庶民，终生囚禁天牢不得出。 姜皇后被贬为静妃，迁居幽思居，也就是冷宫。她接了圣旨之后，跪在地上朝着御书房方向磕了三个头之后，一把匕首直接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姜右相告老还乡的折子批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姜家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另外，经过玄龙卫抄拣及刑部调查，瑞王妃秦姝在府内卧房大行巫蛊之术，诅咒瑞王、瑾亲王、瑾亲王妃、瑾亲王世子、安平郡王以及皇后娘娘和云妃娘娘，被判处死刑，其父户部秦尚书因对此事知情满门抄斩。 府内众多姬妾和下人全部被秘密处死，这府内的密事再无人可知。 “王妃，庄子上传来了消息，除了张老三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其他染上时疫的人已经全部开始好转。”玄铭站在林小福面前，将瑞王府里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将庄子里的情况做了汇报。 “嗯，跟庄子有关的各处生意呢？都看诊了没有？”林小福听了之后放下心来，然后想起之前很担心时疫会随着送菜的车传染进铺子里，特意让玄铭安排人找郎中去给王府和林家各个铺子里做工的人全部看诊。 “都让郎中诊过了，全都没事儿。属下还特意找了两个不同的郎中，诊了两次。”玄铭连忙回道。 “好，这就好。再等几日吧，等王爷那边都没问题了再通知他们开门营业。”林小福揉了揉太阳穴，昨晚慕羽尘没有回来，她很担心所以没有睡好。 “是，王妃。”玄铭恭谨的应是，“王妃，还是先歇一歇吧。“ “嗯，我知道，你先下去忙吧。”林小福点点头，在玄铭走了之后进了卧房，看着熟睡的两个儿子，脸上露出了微笑。 事情终于结束了。 从瑞王府内搜出的证据来看，没有其他同党，曾经的同党姜右相一族听说也在收拾行囊准备立刻离开京城。 所以，林小福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看着两个孩子喃喃的说：“不用害怕，爹爹、娘亲会一直保护你们。” 第二百六十一章 猛虎 “王妃，山庄重修的图纸玄铭管家送来了，请您过目。”半个月后的一日，知春拿着一卷图纸走进了林小福的书房。 “改好了？快拿过来我看看。”林小福正在看账簿，闻言惊喜的抬起头朝着知春招手。 知春笑着将图纸拿到林小福书房里的大桌子上摊开，两边用镇纸压住才退到一边。 “嗯，改得不错，上次塌陷的地方正好做一个地下密室，旁边连着挖一个池塘，下层全部加固，很好。”林小福细细的看了一遍图纸，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王妃，这下山庄终于可以重新建起来了。听说那些工匠养伤都差不多了，每日都找人打听什么时候复工呢。”知春也跟着笑道。 “嗯，告诉玄铭，就按照这个图纸开始吧。然后咱们的铺子，也都重新开张吧。折腾了半个月了，王爷那边已经确定没问题了。”手指敲了敲桌面，林小福朝着知春点点头。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告诉玄铭管家。”知春得令马上转头出去。 林小福重又回到位子上，翻开北燕的账簿，之前被打断的思绪重新连接起来。 这账簿有些奇怪，这两个月的生意出现了不太明显的下滑。若不是林小福一向对于数字敏感，根本看不出问题的所在。 从每家店铺来看，可能只是对比之前的几个月略微有一些小小的降幅。但是放在一起就会发现一个明显的下降缺口。 这有些不对劲，林小福对于自己的生意有信心，不可能铺子只开几个月客人们就不喜欢了厌倦了，况且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新产品的问世，怎么可能会出现下滑呢？ 递到她手上的是总账，所以她能够清晰的看出问题。不过在送过来之前林逸应该也能够看出来才对。 林小福找到林逸给她的信，打开一看终于明白问题在哪里。 北燕朝廷已经开始采取一些方法来抑制东穆的生意发展，虽然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经济渗透，但是他们隐约开始觉得东穆人做的生意在北燕大力发展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现在所有东穆人开的生意在北燕都要缴纳比较高的税金，而且每个月都会有官府的人去巡检，这就造成了利润的压缩和客流的减少。 林逸提出了一个想法，他们可以适当接触一些东穆的底层官吏，用金钱买通对方。然后将商品尽量贴近北燕人们的生活需求来调整品类，在必需品方面多做花样吸引购买。 林小福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 信中肯定了林逸的想法，然后叮嘱他一定要让大家注意安全，千万不要为了达成目的而将自己陷入危险。 同时，林小福也提到会专门按照他的建议制造专门面向北燕的产品，让他们在北燕能够更好的吸引到长期购买的客人。 将信寄出之后，林小福对着林逸列出的产品清单开始发呆。 北燕人民的需求着实朴实，衣食住行是头等大事，其他都是次要，甚至对很多人家来说有些奢望。所以难怪花容坊在北燕一直生意不好，绣坊生意也很一般，每个月只有棉布受到欢迎，其他的绸缎、轻纱等都乏人问津。 林小福打起精神，摊开白纸，开始逐项修订北燕的店铺售卖商品范围。 慕羽尘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进了福园，他首先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果不其然看见林小福在那里奋笔疾书。 他走过去了，看见林逸的信摊开放在旁边，便拿起来大致扫了一眼，又看看林小福写的内容。 “种子不需要提供，粮食也无需这么多品种。”他用手指点了点粮食店的地方。 “嗯，你的意思是不让他们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农业？”林小福停住笔，看向慕羽尘。 “是，北燕不需要发展农业。粮草够了，兵丁够了，他们就会卷土重来。”慕羽尘淡淡的说。 “你有没有想过，北燕一再进犯，就是为了让所有的北燕人吃得饱穿得暖。你看看这本账簿，花容坊和绣坊的生意多么差。我们要不要换个思路，如果北燕百姓吃饱穿暖，他们会不会不再希望有战争？”林小福十分恳切的看着慕羽尘的眼睛。 她知道她的话在慕羽尘看来有多么荒诞，她的说法就是要授人以渔，很可能会像慕羽尘担忧的一样，给北燕机会种出大量的粮食充实军备。 可是林小福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北燕缺粮少穿，所以无比渴望东穆的大片良田还有南杞的富足鱼米，西昭也是一样。这就是促使他们不断的朝着富足国家进攻的最主要诱因之一。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西昭可以，北燕不行。”慕羽尘沉默了一阵，然后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是在恨他们之前几次三番的刺杀。”林小福伸手覆在慕羽尘的大手上。 “北堂鹰和北堂镜都是以战为生，你的好心可以救他们的百姓，但却阻挡不了他们的野心。”慕羽尘反握住林小福的手。 次日，御书房里进行了一次十分机密的谈话。 “尘儿，你说什么？要派人出使西昭？”嘉仁帝十分错愕，西昭跟北燕一样，没事儿就喜欢打仗，尤其是冬季，经常进犯边境捞战利品。怎么今日慕羽尘会主动提出出使西昭？ 慕羽尘将昨夜跟林小福的谈话大致说了出来，“父皇，儿臣以为，西昭频频进犯我东穆和南杞，每次目的十分明确，就是抢夺物资。所以，如果仿照南杞救援与西昭签订协议，日后西疆会太平许多。” “四弟，你的意思是像南杞那样，派人去帮助西昭种庄稼建作坊开铺子？”慕羽璃不禁呆住，这四弟妹的想法果然天马行空。西昭虽然不如北燕威胁大，但也是个麻烦。如今却要他们主动帮着去解决这个麻烦？ “这也是那个什么经济渗透？”嘉仁帝眯了眯眼睛，想起慕羽尘在年初递上来的密折。 “没错，这也是经济渗透的一种。只不过北燕我们是秘密进入，南杞我们是大刀阔斧的进入，而西昭，我们可与对方协商之后进入。”慕羽尘点点头。 “嗯，容朕想一想。”嘉仁帝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让他们先退下。 这件事实在有些大，一个不小心，东穆就会扶持起来一只猛虎。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幼稚 思来想去，嘉仁帝始终拿不定主意。突然瞄见旁边侍立的德公公，“小德子，依你之见，觉得尘儿的想法如何啊？” “哎呦皇上，您可折煞老奴了。”德公公立即跪下磕头，“老奴可不敢妄议朝政。” “无事，朕恕你无罪，准你说。”嘉仁帝摆摆手，示意德公公起来。 德公公跪着没动，朝嘉仁帝一拜，“皇上，您让老奴说，老奴不敢不说，不过老奴不懂这些，只是觉着这瑾亲王妃做生意很厉害，如果能把生意做到西昭也不错，皇上您的私库不也能跟着多赚点儿。” 说完，德公公又是一拜。 “呵呵，你呀你呀，一天就盯着银子。”嘉仁帝被德公公几句话说乐了，“还说你不懂，这不是挺懂的么。” “哎呦皇上，老奴这纯粹是胡说，是胡说。”德公公作势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行了，你呀，在朕身边一辈子，朕还不了解你？哼，走吧，朕去流云宫。”嘉仁帝站起身，甩了甩衣袖往外走。 德公公赶紧开口：“摆驾流云宫——” 云霏霏接到下人的通报，赶紧到了宫门口迎接嘉仁帝。 嘉仁帝到了之后照例扶起云霏霏，牵着她往院子里走。 “皇上这是有烦心事？”云霏霏看着嘉仁帝脸色有些凝重，坐下后便遣了伺候的人全部出去。 嘉仁帝便将今日御书房中的事情说了一边，然后看向云霏霏，“霏霏，你觉得尘儿的想法如何？” “臣妾不好说，”云霏霏笑笑，走到桌前亲手给嘉仁帝泡茶。 “你但说无妨。”嘉仁帝斜歪在榻上，看着云霏霏十指纤纤拨弄茶叶。 “皇上知道，臣妾家中经商。这做生意么，自然是挑没什么竞争对手、需求又多、而且最好没有地头蛇的地方。谁先在那儿站住脚，谁就是大员外大富商。”云霏霏慢条斯理的说着，手下动作却不慢，很快便将泡好的茶端过来递给嘉仁帝。 “你的意思是说西昭就是这样的地方？”嘉仁帝接过茶盏，浅饮了两口之后放下。 “臣妾不知西昭是什么样子，臣妾只是说做生意的事。这朝中的事儿啊，臣妾不懂，不过臣妾觉着尘儿和小福这个想法还是有些道理。”云霏霏又拿过了一碟茶花饼放在嘉仁帝面前。 “什么道理？”嘉仁帝捡起一块咬了一口，嗯，这是云霏霏的手艺。 “这西昭几次进犯，多是抢粮抢菜，却很少伤害百姓。臣妾不能说西昭仁慈，不过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们希望把人留着，然后下次再来抢呢？”云霏霏笑意盈盈的看着嘉仁帝。 “嗯？你这个想法倒是新鲜，难不成那西昭就是留着这些人继续种粮种菜，然后种出来他们再过来抢？”嘉仁帝被云霏霏的想法逗笑了，这西昭怎么可能如此幼稚？ “不然呢？皇上可曾听说西昭兵将进入我东穆边境大肆烧杀抢夺？”云霏霏笑笑，然后捡起身边绣了一半的小肚兜继续绣。 嘉仁帝因着云霏霏的话回忆起之前西昭来犯的数次战报，发现好像确如云霏霏说得那样，西昭每次进犯都不会深入，只是抢夺粮食、布匹、银钱还有猪和鸡鸭等。而且更有趣的是，好像西昭也是这么对待南杞的，去了南杞也是这样。 难不成西昭帝就是这么个幼稚的性子？嘉仁帝简直不敢相信，真想当面问问西昭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小肚兜是给珞儿和珏儿的？”嘉仁帝想清楚了之后好笑的摇摇头，然后看见了云霏霏手里的小肚兜，上面绣着福娃娃抱大金鱼和莲花。 “是啊，臣妾已经绣好一个了，这是第二个。”提起慕祺珞和慕祺珏，云霏霏便开怀的笑起来，给嘉仁帝展示了一下绣好的那一个。 第二天，御书房内，嘉仁帝给了慕羽尘一个肯定的答复，并叫慕羽璃亲自出使西昭，同样由慕羽尘陪同。 “至于协议内容，太子、尘儿，你们二人先将其拟定出来。出使的日子等到协议拟出来再说。”嘉仁帝看向两个儿子。 “是，父皇。”慕羽尘和慕羽璃同声应是。 从御书房出来，慕羽璃二话不说便跟着慕羽尘一路回了瑾亲王府。 “大哥怎么来了？王爷也不派人通知臣妾一声，臣妾好做些准备。”林小福正在用黑白卡片陪两个儿子玩，突然听说太子来了府上，还请她一起到慕羽尘的书房，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赶了过来。 “四弟妹，你可真是精明的很啊，居然能想到把生意直接做到西昭去！真是让我佩服。”慕羽璃见了林小福便起身拱手。 “大哥这是在说什么？把生意做到西昭去？”林小福一脸懵，不明白慕羽璃说的是什么意思。 慕羽尘这时才缓缓走过来，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林小福目瞪口呆，这怎么成了她的主意了？谁说要去西昭做生意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便明白过来了。 那天晚上慕羽尘便说了她当时的想法可以用在西昭，不能用在北燕，想必那时候慕羽尘便已经有想法了吧。 “大哥过来，就是想找你和我们一起商定个协议出来。”慕羽尘走到桌旁，摊开笔墨。 “协议好办，我说你写，回头你们再看看哪里不妥。”林小福前世因为吃过亏，所以狠狠的琢磨过各式合同。虽然这次写的是两国协议，但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慕羽璃在旁边看着，林小福一边说慕羽尘一边写，不出半个时辰，协议就拟出来了。 慕羽璃早已被林小福震得呆住了，见协议写完了马上拿起来又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林小福，又看了看慕羽尘，叹了口气将协议放下了。 “大哥，可是哪里不妥？”林小福有些奇怪，慕羽璃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妥，是太妥当了些。我是在感慨四弟慧眼识珠。”慕羽璃的由衷之言成功逗笑了林小福。 “大哥，可别取笑我了。这两国协议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写，不过一般的合作协议难不倒我。我家就是做生意的啊，这点本事实在不算什么。”林小福掩嘴笑着说。 有了这个协议做基础，慕羽璃和慕羽尘带着礼部的人按照两国国书的标准稍作修改，这个协议很快便递到了嘉仁帝的龙案之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凶兽 东穆太子即将出使西昭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林小福带着两个孩子在城门口送别慕羽尘之后，便邀同来送行的上官曦月和皇太孙一起去瑾亲王府做客。 “这园子让你收拾得越发漂亮了。”上官曦月看着瑾亲王府中的景致由衷的赞叹。 “我就是瞎弄，经常折腾玄铭他们。”林小福笑笑回道。 “瞎弄也好看，没有一点匠气，好像这景致天生就是这样似的。”上官曦月一边走，一边想着回去之后是不是把东宫的花园也重新布置一下。 “嗯，我从小在山野长大，不喜欢摆得整整齐齐的花草，总觉得那样的话，花草便成了死物，毫无乐趣。所以基本上这里的很多大石啊还有一些灌木啊，都是直接从野外挖过来便栽到这儿，一点都没动过。”林小福指了几处，果然那灌木已经长得枝杈横飞、张牙舞爪。 “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去也叫人弄些，这样看着才像。”上官曦月仔细瞧了瞧，又让身边的人记下来。 “哎呦，这也值当你叫人记？你喜欢，回头我让玄铭派人再去挖些给你送去，他们都熟了，弄这个又快又好。”林小福止不住掩嘴乐。 “哼，我知道你笑话我呢。笑吧笑吧，反正有你这话，我就等着了。”上官曦月傲娇的一扭头，然后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逛了一会儿，便在凉亭内坐下，孩子们都在旁边的推车里躺着，此刻圆溜溜的三双眼睛瞧着四周。 “珞儿和珏儿还是这么不爱动？”上官曦月看了看那安静的双胞胎，再看看一个劲儿扑腾的慕祺佑，抬头问林小福。 “可不是么，成天板着个脸，跟我家王爷一模一样。珏儿还好些，性子略微有点皮，可珞儿实在是……”林小福闻言无奈的看向一脸严肃的长子，微微叹了口气。 “要我说，孩子们这样也是懂事。你看佑儿，成天动个不停，再长大一些我怕是都看不住他。”上官曦月也是头疼，自己的儿子就像个多动症。 “我倒是宁愿他们活泼呢，等再长大点儿我得训练他们多动动，要不然总这么懒洋洋的躺着可不行。”林小福羡慕的看着慕祺佑，小孩子不都应该是这样活泼的么？ 妯娌两个聊了一会儿家常，然后用了午膳，上官曦月便带着皇太孙告辞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一天天过去。 除了每天的例行事务之外，林小福无非就是问问生意看看账簿，然后约着上官曦月、公孙苒还有林家人来王府坐坐，再不就是带着孩子们去宫中探望云霏霏。 每当云霏霏见到两个酷似慕羽尘的孩子便会忍俊不禁，然后看着林小福愁眉苦脸的样子更是笑个不停。 “小福，不用发愁，尘儿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整天板着小脸儿，做什么事儿都一板一眼的，等长大了就好了。”云霏霏忍住笑宽慰林小福。 “母妃，我倒不是觉得他们这样不好，只是这总板着脸又不爱动，我生怕孩子有什么问题。”林小福捏捏两个孩子的小手。 “没事儿，现在他们即便好动也就是扑腾几下，有什么意思？等到能走能跑的时候，他们不比猴儿跑得慢。”云霏霏一脸过来人的样子，让林小福暂且相信这俩孩子就是随爹。 林小福只好点点头，然后摆弄着孩子们的小手小脚想尽办法逗他们。云霏霏则坐在旁边好笑的看着这母子三人。 林小福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云霏霏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她这个婆婆可真是活得极通透。 云霏霏在宫中几十年不争不抢，每次林小福看见她都是一副恬淡模样，不是绣花就是练字，再不就是在花园赏景或听戏听书，仿佛这流云宫就是黄忠之中的世外桃源一样。 林小福很佩服云霏霏身上这种淡定如水的气质，仿佛任何事都不会让她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一般。 “行了，别折腾他们了，看看，珏儿都打哈欠了，让他们睡会儿，你陪我去花园走走。”云霏霏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林小福在那儿摆弄两个孩子，笑着说了一句便起了身。 林小福赶忙跟着起身，扶着云霏霏的手往外走，留下了知春照顾两个孩子睡觉。 “我刚当娘亲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恨不得每天都跟尘儿在一起，看他玩闹、哄他睡觉。一转眼，尘儿的孩子都出生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云霏霏看着平静的湖面，生出些感叹。 “母妃年华正盛，怎的就感慨起来了。”林小福走到云霏霏身边，也望向湖面。 “没什么，只不过在宫里这么多年，很久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了，更何况是尘儿的孩子。”云霏霏拍了拍林小福的手。 湖面渐渐染上了一层金色，林小福陪着云霏霏在湖边欣赏美景谈论家常，直到晚膳之后方归。 “王妃，王爷来信了。”知秋见林小福回来了，忙将玄铭管家送来的信呈给她。 林小福有些高兴。使团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虽然慕羽尘写的信都十分简短，但能收到信便说明人安然无恙。 她快速的将信打开读了一遍，十分意外这次的信居然比以往多了两页，但是在读过之后她的脸上便出现了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 慕羽璃和慕羽尘已经带着人顺利到达了西昭，西昭也非常盛情的接待了他们。 不过在他们表明来意，与西昭帝商谈的过程中，却发现这个西昭帝简直就是个随心所欲到极致的性子。 他在开始商谈的时候便对慕羽璃和慕羽尘说他当初并不想做这个皇帝，要不是没别人能够继承皇位，他一定要去做一个逍遥世间的大侠。 然后，他还带着慕羽璃和慕羽尘去参观他养的所有宠物，而宠物基本上全是凶兽。他说每日拿活鸡鸭喂这些凶兽，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沟通的过程中，西昭帝对东穆所有的建议全盘接受，并且十分积极热情，还拉着慕羽尘切磋武功。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冷笑 林小福想起前世不知什么看到的历史文学中记载过史上曾经有一位皇帝，也如西昭帝一般性子跳脱，并不想做皇帝，所以在皇帝的位子上不停的挑战大臣们的神经。 不过那位皇帝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从政绩上还是可以印证他是一位好皇帝。 西昭帝现在的表现就很像那位皇帝，看来，进入西昭的计划应该很顺利。 而此时，东穆使团已经与西昭成功签订了协议，准备启程。 “什么？西昭帝竟然跟东穆签订了协议？”北燕的皇宫中，北堂鹰气得直接把龙案上的东西全都掀到地上。 大殿内的宫人全都吓得跪倒在地。 “皇兄何必动怒？不过就是个协议而已，西昭帝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东穆占了便宜。”北堂镜脸上的微笑像是天生的面具，北堂鹰的震怒根本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南杞已经成了东穆的附属国，现在西昭又跟东穆签了协议说什么睦邻友好、强国互援！你想想看，以后我们如果再发动进攻，南杞和西昭都会跟东穆向北燕出手！”北堂鹰朝着北堂镜不住的咆哮。 “消消气，皇兄。”北堂镜缓缓起身，走到北堂鹰的对面，“皇兄，如今这样不是很好么？让他们自己觉得已经天下太平，认为北燕铁蹄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好事情？哪里好？”北堂鹰虽然没有被北堂镜的这几句话抚平怒火，但还是耐住性子听他继续说。 “上次一战，将士们损失惨重，我们也需要时间再度募兵和储备粮草。这段时间里，就让他们先玩着。皇兄，我们的眼光要放得长远些。”北堂镜牵起嘴角邪气的笑起来。 北堂鹰一向认为弟弟北堂镜脑子好使，听了他的话，便也强行的控制自己不再发火。 “现在东穆人大量的来北燕做生意，带来了粮食和布匹。这是个好机会，不如就放开让他们卖，卖多少我们收多少。东穆一定会后悔放这些人来北燕，用东穆的粮草养我们的兵，这不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么？”北堂镜慢条斯理的说着。 北堂鹰听了北堂镜的话，将之前颁布的限令撤回。一时间，林小福在北燕铺子的营业额开始出现大幅提升。 林逸辗转查到限令解除的缘由，马上便写了密信送回京城。 林小福很快便拿到了信，看完内容之后不禁在心中冷笑。 北堂镜，北燕和硕亲王，相当于北燕的二把手。以擅长揣测人心著称，同时又心狠手辣，于去年与北燕丞相的独女塔娜郡主完婚。 此前与东穆的大战，其中就有这位和硕亲王的手笔。 如今，看着西昭顺利的跟东穆签了强国协议，便又开始动脑筋了。 只可惜，他没听过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林小福的回信十分简单——全力渗透。 转眼间，又要过年了。 林小福这几日每日抓着玄铭准备过年的事情。 去年是林小福嫁进皇家的第一年，年礼准备得十分仓促。 今年林小福可是早早便开始准备了。从南杞得的珍珠被制成了多种样式的钗环首饰，花容坊专门生产了数十套顶级礼盒产品，福满楼准备了各色珍稀食材，庄子上照例准备了分量足够的青菜和肉类……可以说今年的年礼分量十分足。 送入宫中的年礼还加上了林小福亲手缝制的常服两套，送给嘉仁帝和云霏霏。 府中过年的档次也比去年高出一层，吃喝穿用全部派发了新的，还有丰厚的红包，乐得府里人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慕羽尘便是在这样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回了府。 “你回来了！”林小福正在清晨的院子里跑步，突然看见日夜惦记的慕羽尘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她微笑。 她马上跑过去窜到慕羽尘身上，而慕羽尘也紧紧接住了她。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赶快回屋去。”慕羽尘就这么抱着林小福回了卧房。 旁边伺候的丫鬟们简直想把自己眼睛戳瞎，这王爷王妃也太恩爱了。 经过一番不可描述的时间之后，二人终于梳洗干净，穿上家常的衣裳来到厅里用早膳。 “大清早回来，一定又赶路了吧？快多吃点东西，这一路上一定又没吃好是不是？”林小福一边给慕羽尘布菜，一边不住的问。 “无事，大哥也担心大嫂。年节将至，总要早日赶回来过年。”慕羽尘微笑着将林小福给他布的菜全部吃掉，享受着家的温暖。 “珞儿和珏儿没调皮吧？”慕羽尘这个问题问出来，就觉得有些多余。 果然，林小福的回答印证了他的想法：“调皮？我巴不得他们调皮一些呢。” 这一年，东穆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总的来说结果不算糟。只不过因着慕羽擎和姜皇后的事情，今年宫中夜宴十分低调，早早的便散场了。 “父皇心情不好，你回来了，有空也多陪陪他老人家。我也会带着珞儿和珏儿多进宫陪陪母妃。”回府的马车上，林小福靠在慕羽尘身旁，轻声说道。 “嗯。”慕羽尘低声应了。 今晚的宴会上嘉仁帝的兴致并不高，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他了解嘉仁帝，相信这只是一时的情绪挂怀，或者，也可能是一种麻痹信号，让朝臣们觉得慕羽擎复位有望，看谁耐不住性子跳出来。 身为帝王，都会耍些小手段，有时还会跟臣子们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像林小福这样的就属于纯傻，不过傻人有傻福，嘉仁帝就喜欢林小福的实在，这也算是她的一种护身符。 慕羽尘都看在眼里，但并不打算对林小福解释清楚。 他知道假以时日，林小福将会让他们的瑾亲王府富可敌国。这并不是一个君王希望看到的，无论这个君王多么爱他的儿子，前提是他一定更爱自己。 但是林小福的“傻”恰恰能够巧妙的让君王感觉到他们是一伙儿的，这样君王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慕羽尘看着昏昏欲睡的林小福，轻手揽过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第二百六十五章 镯子 正月十五的花灯节，林小福早早给孩子们喂了奶，哄他们睡着之后，才换了身低调的衣裳与慕羽尘一起出门来到了福满楼。他们与太子夫妇和慕羽廷、上官凌云、云之陌还有林小喜、公孙苒等人约好了今日一同赏花灯。 “四嫂，今年花灯节琉璃阁又出新点子了。你看，主街上挂了两排各式花灯，猜对灯谜就可领取一盏。”慕羽廷一见面便抢先同林小福说起路上看到的情况。 他与清雅郡主过了正月便要完婚，现在正处在有些焦虑的状态中。这段日子他总喜欢找人聊天，借此排解内心的慌乱。 “是么？那我们一一路逛过去，可以比比咱们谁猜的灯谜多。”林小福早听慕羽尘说起过慕羽廷的婚前恐惧，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上不愿戳穿他。 清雅郡主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便被南杞接了回去，等到大婚之前再由慕羽廷去南杞将人接过来。 南杞帝和大长公主十分舍不得清雅郡主，但是现在两国交好，清雅与慕羽廷又两情相悦，嘉仁帝也赐了婚，南杞那边只好以公主规格准备送嫁。 而慕羽廷之前也没少往东宫和瑾亲王府跑。为了重新装潢王府，还有置办东西，他多次询问上官曦月和林小福，尤其是林小福，毕竟清雅郡主在瑾亲王府住过一段时日。 “小六，府里面都准备好了？”慕羽璃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六弟。 “都准备好了。”慕羽廷没来由的有些害臊，低声回完，又跑到窗边去看楼下的花灯。 “别问了，六弟都害羞了。”上官曦月用帕子掩嘴轻笑道。 “就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安王殿下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如今马上要成亲了，他呀突然像变成姑娘家一样，一提起这事儿便害羞起来。”公孙苒坐在旁边，笑着打趣。 “你！凌云，你管管她！叫她别说了！”慕羽廷虽然在看着窗外的花灯，但是耳朵一直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听见公孙苒笑话他，气得跳脚他直接拉过上官凌云叫他评理。 “他还管不着我呢，你叫他有什么用？”公孙苒见上官凌云过来看着自己，虽然脸颊有些发热，但依然嘴硬的反击。 “你少说两句吧，六弟的脸已经够红了。”林小福在旁边搭腔，慕羽廷连忙跑过去，嘴里嚷着还是四嫂最好。 “行了，人也到齐了，我们下去逛逛吧。”慕羽璃一声令下，几人纷纷穿戴好各自的斗篷大氅，下楼融入了人群之中。 “林姑娘，你在看什么？”云之陌见林小喜一直专注的看两旁的花灯，渐渐的被落到了后面，便走了上去。 “嗯？云公子，我在看花灯上的图案，有许多都可以用到绣品之上。今年的花灯真是漂亮，而且比往年的要多许多。”林小喜很认真的回答，她的鼻头因为寒风的缘故有些发红，加上与林小福有些相似的圆眼睛，一时让云之陌有些难以招架。 “出来玩，就别想那些事情了。哎，他们都走到前面去了，我们也过去吧，看看今年的花灯之王。”云之陌定了定心神，忽然一把拉起林小喜的手往前大步流星的走。 林小喜被他这么一拉，吓了一跳，但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着往前走了。走着走着，林小喜突然觉得好像有这么个人拉着自己也不错。 她是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云之陌了。 那时候，云之陌是江南富商云家的少东家，到他们家来谈生意。 后来，云少东家慢慢变成了云公子，是王爷妹夫的表弟，也是帮她打退坏人的恩人。 再后来，云公子成了福喜绣庄的常客，有事没事过去买东西、找她聊天。 家里人一直都在暗暗的关心她的婚事，可她一直都记得之前林小福说过的：要找一个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这些年做生意碰到的各色男人她都没有什么感觉。许多家境富贵的人，都对她献过殷勤，但她全都不喜欢。因为她知道，他们对她献殷勤，至少又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妹妹。 只有眼前这个人，在当年的青山村，便与她聊天，找她做衣裳。来了京城，还是与她聊天，找她做衣裳。 短短的一段路，林小喜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之前的事情。被拉住的手从紧绷到松弛，最后甚至小小的回握了一下。然后，她便感受到拉着她的大手，握得更紧了些。 林小福之前见姐姐看花灯看得入迷，不想打扰她，便留下了玄冰玄月保护她，自己先跟着大部队往前溜达。结果当她回头，想看看姐姐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云之陌拉着姐姐的手在往这边走。 “你表弟拉我姐姐的手！”林小福惊讶之下忙抓住身边的慕羽尘，小小声的控诉。 “嗯，他经常去绣庄找你姐姐聊天。”慕羽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什么？”林小福差点嚷出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之陌应该很喜欢你姐姐，你姐姐又没订亲，这不是挺好的么。”慕羽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林小福瞬间熄了火。 是啊，这不是挺好的么。 云之陌是云家的少东家，姐姐嫁过去便是少奶奶，以后一辈子吃喝不愁。云家不纳妾，云之陌看起来又真的很喜欢姐姐，姐姐也没拒绝，真是一桩好亲事啊。 “可他喜欢姐姐，不应该上门求亲么？公然拉姐姐的手算什么？”林小福突然又开始火起来，公众场合拉女孩子的手，简直是坏了对方的清誉。 “你老实一会儿，过了年应该就会上门提亲了。他之前应该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思，现在估计是开窍了。”慕羽尘一把拉过林小福，不让她再说话，云之陌拉着林小喜已经马上就到他们眼前了。 “小喜，你跑到哪儿去了？快看那个，最上面那个花灯，好漂亮啊！能不能照这个样子帮我也做一身？”公孙苒被今年的花灯之王所迷住，见林小喜过来了忙拉过她一起看。 上官凌云在她身后简直无语，这么多人都看见云之陌拉着人家过来，都装没看见，结果就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大嗓门儿的问人家哪儿去了。幸亏她没看见，要不让人家姑娘的脸往哪儿放。 “还不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他们就都看见你们拉着手过来了。”公孙苒看了看周围，一脸的坏笑的轻声在林小喜的耳边说。 林小喜的脸上轰的一下变得通红，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哎呦好妹妹，别、别哭啊！我说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咱们看灯、看灯！”公孙苒一下子傻了眼，连忙使尽浑身解数哄着林小喜。 上官凌云彻底不想说话了，他甚至想直接把公孙苒拖走。不过看着周围几个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有看向他那同情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是不是先把自己拖走比较靠谱？ 第二百六十六章 睡觉 三月初的一天，林山海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还有院子里那些礼物，有些难以置信。 “云老爷子，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林山海僵在那里半晌才开口问道。 “不错，我们此番前来便是提亲的。”云老爷子精神矍铄，中气十足。 “云老爷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山海声音有些颤抖，根本不敢相信。 “误会？没有误会，是我那孙儿专程写信回去，让我这老头子来替他提亲。”云老爷子笑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再度让林山海呆住。 林家其他人也都被震懵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林小喜，她今日正好在家，听说云家人来了，连忙跟着爹娘等人出来招待，没想到竟是来给自己提亲的，此刻闹了个大红脸缩在角落里。 “这便是林姑娘吧？”云老夫人在一为妙龄少女的搀扶下站起来，朝林小喜招了招手。 林小喜今日只是家常打扮，一条素色长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长发披在脑后。浑身上下除了一根银簪便是两个米粒大的青玉耳坠，配上清丽脸庞，整个人清清爽爽。 “是，云老夫人。”林小喜被羞得不行，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乖乖躲在房里不是很好么。 “不错，林姑娘容貌倾城，端庄大方。来，这是送你的见面礼。”说着，云老夫人便让下人拿出一个翡翠镯子递给林小喜。 “这可使不得。”林小喜大惊，赶忙推辞。 “这镯子不值什么，戴着玩吧。”云老夫人气势十足，林小喜便硬着头皮将镯子收下了。 “云老爷子，这……我们实在不敢高攀。林家只是小门小户，万不敢作此想啊。”林山海还是有些迷糊，不太明白这云少东家怎么就看上自家孙女了。 虽然这云少东家是极好的人选，但是林山海摸着良心还是不敢攀附这门亲事。云家是江南首富，自家是种地出身，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喜嫁过去，实在不放心啊。 “云老爷子，这事儿实在突然了些，我爹和我娘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您看是不是容我们商量商量？”林大石看着这个情况，知道林山海和杨氏一时下不了决心，便上前一揖打个圆场。 “那好，既然这样，礼物你们先收下，过两日有消息了让人去瑾亲王府通知一声，我们再来。”云老爷子也不多说，痛快的留下礼物便带着人走了。 林小福坐在房中，正在给双胞胎做卡片，突然听见通报说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来了，赶快起身匆匆忙忙的赶往大门口。 “外祖父、外祖母。”林小福赶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她连忙走上前去问候。 “瑾亲王妃？”云老爷子捋着胡须看向林小福，暗自砸了砸嘴。 自己这个外孙还真是，看不上瑶儿，结果娶了个这么小的丫头。看这小圆脸大眼睛，一笑俩酒窝，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做了娘的人。 “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林小福恭敬一福，然后便让人赶快准备软轿。 “不用了，我们坐了一路的马车，还是走进去吧，正好看看景色。”云老爷子一摆手，率先走在前面进了府。 云老夫人朝着林小福慈祥一笑，在一名少女的搀扶下跟在了云老爷子的后面。 林小福见状便让知秋赶快去厨房安排些好克化的茶点，然后她带着知春赶快跟上，将他们引去了正厅。 “外祖父、外祖母，不知你们喜欢什么，匆忙准备了些茶点。你们一路奔波肯定十分劳累，先用些茶点休息一下，等会儿王爷回来了便用午膳。”林小福出于客气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到了两个人的对面。 “这点心倒是新奇，这茶也不错，很是清香。”云老夫人看了看下人端过来的茶点，很好奇怎么都没见过这些。而后热茶的清香窜入鼻中，让她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这些都是用牛乳、羊乳和鸡蛋、面粉、砂糖等做成的，您可以尝尝。这茶是自家庄子上产的，您若是喜欢，以后我让她们时时备着。”林小福客气的回答，看着面前这两个老人家，又看看后面的妙龄少女，心里便开始有了猜测。 “小世子和小郡王在何处？”云老爷子一路从江南过来，心里十分惦记两个素未谋面的小外孙。 “在房里睡觉呢，我这就让人把孩子带过来。”林小福说完，便示意知春快去带孩子过来。 知春领命退下，厅内再度陷入一片安静。 “王妃，这是老夫的孙女，瑶儿，还不快过来见过王妃。” 云老爷子话音刚落，林小福便看见那名妙龄女子纤纤细步走到她的面前，盈盈一拜：“给表嫂请安。” “原来是表妹，怠慢了，快请坐。”林小福笑着说道，又让下人给云之瑶上茶。 “王妃，小世子和小郡王来了。”知春脚步极快，没一会儿便带着人推着推车回来了。 “这便是小世子和小郡王？哎哟，真是好相貌。”云老夫人先站起身走到推车前，看着车内熟睡的两个孩子，两张与慕羽尘一模一样的小脸，喜得什么似的，伸手便抱起一个。 “快，让曾外祖父看看。”云老爷子也几步就走到推车旁，抱起另一个。 两个孩子在睡梦中被人抱起，有些不舒服，拧了几下睁开了水润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然后一脸镇定的同时扭头。 “哟，这是不认识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呢。”云老爷子哈哈大笑，不愧是尘儿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稳重，不哭不闹，很好。 “小世子和小郡王与表哥长得真像。”云之瑶看着两个孩子温柔的笑着，眼角似乎闪过一丝晶莹。 林小福就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不住的逗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是十分严肃，根本不搭理这两位老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林小福。 过了一会儿，慕祺珏似是有些厌烦了，朝着林小福伸出了手。慕祺珞则打了个呵欠，然后仍定定的看向林小福。 云老爷子抱着的正是慕祺珏，见他朝着林小福伸出了手，僵了一下，便缓缓将孩子递给了林小福。 “珏儿真乖，怕累着曾外祖父是不是？”林小福笑着接过了慕祺珏，逗了他两下便把他放回了推车。慕祺珏一躺进推车内，看了一眼林小福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睛，接着睡觉。 云老夫人见状也默默的将慕祺珞放回了推车内。果然，一放回去慕祺珞也同样闭上了眼睛睡觉。 “外祖父外祖母别怪罪，他们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是固定的，现在估计正困着。”林小福笑着请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坐下用茶。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客气 慕羽尘走进正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林小福和云老爷子、云老夫人还有云之瑶笑着对坐饮茶的场面。 不过虽说是笑着饮茶，但却无人说话，那笑也都是极客气的笑容。 “王爷回来了。”林小福余光看见有人走到了正厅门口，一抬头见是慕羽尘，便放下茶盏起身迎接。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来了。”慕羽尘好像知道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要来一样，一点都不意外，见过礼之后便坐上了主位。 “尘儿，你知道我们要过来？”云老爷子见慕羽尘直接坐上了主位，也放下茶盏。 “之陌说了，请你们过来提亲。”慕羽尘淡淡的说，“不过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进京了。” “嗯，已经去过了，林家说要考虑考虑。”云老爷子在林小福面前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林家？”林小福有些懵，看向慕羽尘。 “之陌专程请外祖父和外祖母过来，向你姐姐提亲。”慕羽尘耐心的低声为林小福解释。 林小福直接僵硬在原地，按时间推算，花灯节之后应该云之陌就给江南去了信，然后这三位便启程了。 花灯节时她倒是看出云之陌对林小喜有意思，但是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从这一点看，林小福倒是对云之陌放心了许多。不过，这三个人这次过来好像也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而且貌似云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对这门亲事似乎不是很看好的样子。 云之瑶看着慕羽尘耐心对林小福说话的样子，心里平复许久的情绪忍不住又有些翻涌。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姑娘，她已经学会了隐忍。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路长途跋涉，应该累了吧。小福，让厨房准备午膳，用过午膳外祖父和外祖母便先去歇息吧。”慕羽尘看了一眼神游的林小福，开口说道。 “午膳都准备好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表妹的院子应该也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去用午膳吧。”林小福回过神来，又拿出了女主人的气势。 午膳过后，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来到了林小福为他们准备的院子，坐在偏厅内相对无言。 这次进京，他们实在是被云之陌几封信轰过来的。 云之陌在信中说，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就是表嫂的姐姐。信中将林小喜描述的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好不说，还暗示二老这门亲事表哥十分赞同。 瑾亲王十分赞同，说明这门亲事如果没有大的偏差，便是一定要结的了。 云老爷子收到信之后简直觉得满嘴都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这林家的姑娘？ 林小福是清一大师的关门弟子，慕羽尘的师妹，在北疆战争中又帮了许多忙，加上这亲事不是他们这外家能够干涉的，也就算了。 但是自家孙子怎么会看上林小福的姐姐？而且外孙还十分支持！ 云老爷子不禁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林小福的主意，想要用姐姐来绑住云之陌，将云家的财产并入囊中。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云老爷子想了想今日在林家和进王府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又想起旁边院子里的孙女云之瑶，不禁又是一声长叹。 这几年云之瑶跟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在老宅居住，每日过着清闲又无趣的日子。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会轮流给她讲道理，排解她的心事。 日子一长，她也就渐渐歇了心思，但却不想嫁人。每每云家人提出给她相看夫婿，她便表现出强烈的反抗情绪。 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无法，也只能顺着她，想着实在不行云家也能养她一辈子。 当云之瑶知道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要进京，便死活非要跟着来。云宸君和甄氏心疼女儿，想着让她见上一面就回来，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于是，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便带着她来了。路上，两位老人看着安静恬淡的云之瑶，竟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别的想法。 所以，今日去林家包括见了林小福，他们都是客气且疏离的。 不过，林家人虽然憨厚淳朴，但林小福可跟他们不太像一家人。 那微笑的大眼睛，仿佛看透了他们的想法一般。而且她就那么静静的笑着站在那里，说着得体的话，安排的也十分周到。不过全都透着一种客气，与他们一样的客气。 “那丫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不错啊。”云老爷子坐了半晌，悠悠的说了一句话。 “是啊，瑶儿跟她比起来，确实差了些。”云老夫人站了起来，“我看那事儿就算了吧，不会成的，看尘儿就知道了。” 说完，云老夫人转身进了卧房休息。 云老爷子依然坐在椅子上没动，手边的清茶已经凉透。 他没想到，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竟然被慕羽尘这个外孙子压得服服帖帖。 还有那个外孙媳妇，长得像个孩子，但那股从容淡定的劲儿，十个云之瑶都比不上。 云老爷子内心有些悲凉，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会进京。”另一边，林小福抓着慕羽尘的衣袖质问他。 “知道。”慕羽尘只说了两个字，手腕一转便抓住了林小福的手，走进了卧房。 “你知道还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今天匆匆忙忙的。”林小福甩开慕羽尘的手，赌气坐在旁边。 “知道又如何，像今日这般便好。”慕羽尘笑了笑，宽了外衣，“无需过分紧张，他们把提亲的事情弄好了便会回去了。” “你不安排他们见母妃？”林小福诧异的回头看向慕羽尘。 “不用了。”慕羽尘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这怎么行？好不容易进京了，为什么不让母妃见？母妃进攻这么多年，见一次父母多难啊！”林小福生气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慕羽尘要这么做。 “好，那就听你的，我同父皇说一声，安排他们进宫。”慕羽尘见林小福生气，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微妙 当嘉仁帝听说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进京了，马上便传旨安排明日让二老进宫。而后，他又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流云宫亲自通知云霏霏。 “皇上说的是真的？父亲母亲来京城了？”云霏霏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慌得嘉仁帝赶忙拿帕子为她擦眼泪。 “别哭别哭，朕已经安排他们明日进宫与你相见。”嘉仁帝手忙脚乱，生怕云霏霏哭伤了自己。 “臣妾多谢皇上！”云霏霏含着热泪后退两步，朝着嘉仁帝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朕希望看到你每天都开心，所以愿为你做任何事。朕与你之间，还提什么谢字？”嘉仁帝马上把云霏霏拉了起来，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哄得止住眼泪。 然后，云霏霏便开始忙起来，一会儿让人找这个，一会儿让人弄那个，整个流云宫都跟着沸腾起来了。 嘉仁帝见状只能默默离开，逃离这个大型翻箱倒柜的现场。 次日，林小福很早便起来了。梳洗打扮、给孩子喂奶，全都忙活完了之后便陪同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一同进宫。 云之瑶跟在云老夫人身边，悄悄的上下打量林小福。 她昨晚睡得并不好，一直在脑子里反复回忆着再次见到慕羽尘的画面。 慕羽尘果然如之前一样冷淡，不，应该说比之前更甚。 见到她也随着来了，慕羽尘甚至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连招呼都没打。 云之瑶想着想着便觉得几年的委屈似乎一起涌上眼底，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滑落，却只能将脸埋进枕头中啜泣。 贴身丫鬟打探回来一些消息，说林小福掌管整座瑾亲王府，还做了不少生意。她坐月子期间慕羽尘都没有与之分房，还一直帮着她带孩子，极尽宠爱。 这些消息听在云之瑶的耳朵里，化作心里的阵阵醋意。 她没想到，表哥居然会对一个乡野女子极尽宠爱，却对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不明白，这林小福到底哪里好。没念过书，只知道赚银子，生了孩子连奶娘都不用，这简直不是大户女子该有的作派。 这几年跟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在祖宅，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修炼够了。本想到了京城能够再见表哥一眼，此生便无憾了。结果见了这一面，反倒是又勾起了心底的欲望。她真的好想陪在表哥身边，哪怕只是天天看着他便好。 等到云之瑶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皇宫门口了。 软轿早已备好，书儿正在宫门口焦急的等着。一见瑾亲王府的马车过来了，马上迎上前来。 “奴婢给瑾亲王妃请安，见过老爷子、老夫人。”书儿见了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眼泪都快下来了，几十年没见，这一见好亲切。 而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看见书儿更是感慨万千，当年送她们那些丫鬟进宫时还是个小孩子，这再见面都长这么大了。 “快起来吧，母妃该等急了。”林小福看着这眼圈湿润的双方，笑着上前扶起书儿。 一行人这才上了软轿，朝流云宫而去。 “父亲、母亲！”云霏霏一见到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马上疾步奔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 “我的儿啊！”云老夫人上前一把将云霏霏搂在怀里，母女俩哭作一团。 云老爷子站在旁边没有动，但林小福知道他此刻应该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 林小福等了一会儿，见云霏霏的哭声小了一些，才走上前去轻声劝慰：“母妃，让外祖父、外祖母进去说话吧。” 云霏霏忙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扶着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进了流云宫的正殿。 一边走着，云霏霏一边叫人赶快上新鲜的点心、茶水和瓜果。 等到吃喝都上齐了，大家也都落座了，云老爷子这才开口：“霏霏，你在宫中可还好？” 只这一句话，便又把云霏霏的眼泪招了出来。 “你也是，好端端的干嘛又把女儿弄哭了。”云老夫人瞪了一眼云老爷子，拉着云霏霏的手，便给她擦眼泪便讲云家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云霏霏听得津津有味，而后才知道一起进来的妙龄女子就是二哥的女儿云之瑶。 “瑶儿都这么大了，可曾许配人家？”云霏霏见了云之瑶很高兴，这孩子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模样又好，若未曾婚配她倒是可以让尘儿帮着找个乘龙快婿。 不过她这话一问出来，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的脸色突然都僵了一下，云老夫人忍不住看了一眼一直端着微笑的林小福，便有意将话题岔开了。 旁边伺候的书儿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觉得从宫门口开始就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一直没不清楚奇怪在哪里。此时见了这场景才明白过来，感情这表小姐是看中了王爷，而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怕是也有这打算，否则不会在从宫门到流云宫的路上那么安静，几个人完全都没说过话。 书儿见云霏霏只顾着喜悦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便绝对稍后一定要跟主子提一下，免得闹出什么误会变不好了。 云霏霏和云老爷子、云老夫人这一聊便忘了时辰，等到嘉仁帝带着慕羽尘过来了方察觉到已经聊了好久。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屋里的人一见嘉仁帝来了，纷纷跪下叩拜。 “免礼免礼，二老不辞辛劳从江南到京城，朕也是昨日才知道，真是怠慢了。不知二老身体可好？”嘉仁帝连忙扶起云老爷子，又朝着云老夫人虚扶了一下。 “劳皇上惦记，草民与内子只是到京城办一些私事，原本没想惊动皇上，只是思女心切，才斗胆入宫相见。草民谢皇上恩典。”云老爷子又是一个大礼，吓得嘉仁帝赶紧拦住，让德公公快扶着云老爷子入座。 由于嘉仁帝的到来，大殿中的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好在午膳时间到了。吃饱喝足之后，嘉仁帝叮嘱云霏霏好好招待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随后便起驾去了御书房。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心 “母妃，您与外祖父和外祖母多年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儿臣有事要先带小福回去，落钥之前儿臣会差人在宫门口接外祖父外祖母回府。”慕羽尘站起身，对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拱了拱手，便带着林小福走了。 “现在的人啊，都不愿意陪着老人家说话了，还是我们瑶儿乖。”云老夫人看着慕羽尘和林小福并肩而行的背影，悠悠的说着。 “母亲，尘儿和小福应该是有要事要做，让他们去忙吧，我们好好说说话。”云霏霏十分依恋的挽着云老夫人，双眼离不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已经爬上皱纹的脸庞。 “尘儿掌管刑部，倒是责任重大不容疏忽。可这林小福身为瑾亲王妃，只不过掌管王府，做些生意，忙什么？还有什么比我们进京更重要的事？况且，我和你母亲这次来，本就是为了他们林家而来，这丫头也太不把自家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云老爷子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也知道这是迁怒，但没办法。云家几年前面临的困境是这丫头出谋划策，云家才得以死里逃生。不过身在商场多年，云老爷子从心底里一百个不愿承认云家的子孙比不过一个乡野出来的黄毛丫头。 云之陌的信简直把他气个半死，非林家姑娘不娶，还有慕羽尘的背书，这简直让云老爷子怀疑自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林家人，怎么这辈子得意的孙儿都要非娶林家女不可。 进了瑾亲王府，林小福客气周到的态度，让他觉得有气没处撒，好想你这边握紧了拳头，结果人家却软绵绵的推起棉花垛告诉你朝这儿打。 所以，当云老夫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便也跟着抱怨起来。 云之瑶听了二老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亮光。她稳得住，静静坐在旁边，仿佛自己不存在。 云霏霏却有些奇怪，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不过她随即便想到刚刚书儿悄悄同她说的话，心里便明白了，“皇上之前安排他们一些事情，所以两个孩子都比较忙碌。父亲母亲陪我聊聊天不好么，孩子们在这儿也是干坐着。” 随后，她看了一眼云之瑶，“瑶儿是不是也有些无趣了？让书儿陪你去花园逛逛，姑母这里景致不错。” 书儿马上走到云之瑶身边。云之瑶知道这应该是云霏霏与二老有些体己话要说，便起身行礼之后随书儿出去了。 “瑶儿这孩子不错，容貌、气质样样好，二哥二嫂有福气。”云霏霏看着云之瑶的窈窕背影，笑着同云老夫人说。 “既然你看着不错，不如给尘儿纳个侧妃如何？他们打小就亲近，亲上加亲，也是美事。有你照看着，我与你父亲还有你二哥二嫂也都放心。”云老夫人见房中没有别人，索性一咬牙将话挑明了。 “侧妃？”云霏霏面上十分惊讶，心里却有些悲凉。 她垫了一句话，没想到母亲竟真的将这话说了出来。而父亲，此刻的眼神似乎也希望她能点头答应。 “是啊，琴棋书画瑶儿是样样精通，家里一直是把她当作大家主母那般培养。虽说现在尘儿已经有了正妃，但那丫头毕竟是乡下出身，虽说做生意是把好手，但是这掌管王府想必有些吃力，瑶儿进府也能帮衬她一把。”云老夫人既开了口，索性就一股脑将话全说了出来。 “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云霏霏垂眸听着，而后看向云老爷子。 “霏霏，云家是尘儿的外家，自不会害他。瑶儿痴恋尘儿多年，你二哥二嫂也不反对她为侧，依老夫看，这门亲事极好。”云老爷子见夫人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便也不藏着掖着。 “父亲、母亲，尘儿大婚时，曾立下誓言，此生只小福一妻，皇上也是知道的。”云霏霏顿了一下，接着说：“小福虽然出身乡野，但行事无一不是大家风范，想必父亲母亲在王府内应该也能感受一二。” “霏霏，瑶儿进了王府，又不会与她争宠，云家也会帮衬林家，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云老夫人一听女儿这话，就是明摆着拒绝了。 “不是争不争宠的问题，就算她进了府，也没宠好争。而林家，根本用不着云家帮衬。”云霏霏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口的几株茶花。 “父亲母亲可知，自从安王出生之后，皇上夜夜宿在流云宫，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而我实在不愿云家女儿如我一般为妾，更不愿她如先皇后和其他妃嫔那般独守空房，苦闷一生。” 云霏霏的话很轻，但落在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的心里却十分重。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在宫中被嘉仁帝独宠近二十年。况且先皇后的下场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先皇后受宠，可能今天的局势又会不一样了。 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谁也没再说话，他们心里清楚，云霏霏是在用自己的例子告诉他们，一个男人一旦爱上另一个女人，心里是容不下旁人的。 云霏霏也是在提醒他们，云家不纳妾，那么云家的女儿也不会给人作妾。 云之瑶跟着书儿走在流云宫的花园里，看着这满园花团锦簇，不禁赞叹：“这宫中景致果然不同寻常，姑母这花园简直如仙境一般。” 书儿站在她身后，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心里暗暗惋惜。好好的云家嫡女，为什么非要上门去给人做妾？ “书儿姐姐，皇上日理万机，姑母久居深宫想必难免孤单，表哥和表嫂看起来也很忙碌，我要是在京城就好了，可以经常进宫陪姑母。”云之瑶装作一脸天真地说。 “回表小姐，王妃经常会带着小世子和小郡王过来陪娘娘说话。”书儿一脸恭谨的回答。 “哦？表嫂真是有心了。”云之瑶轻轻回了一句，不再多言。 书儿的一句话蕴含了许多意思，云之瑶身为大家出身，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脸上隐隐有些发烫，没想到她的心思连姑母身边的宫女都看出来了，还出言暗示她不用再动什么心思。 两个人沉默的在花园里待了一会儿，云之瑶缓缓起身，“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回去吧。” 书儿恭谨应是，将云之瑶带回了正殿。 此时，正厅内的三个人已经转换了话题。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别因为小儿女的事情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见云之瑶回来了，云霏霏连声吩咐快给表小姐上湿帕子上新茶。 话题重又恢复到了无关痛痒的方面去，几个人也聊得十分热闹。 云霏霏多年之后见到父亲母亲十分的开心，用过晚膳之后便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都拿出来，亲自送云老爷子、云老夫人和云之瑶到宫门口。 瑾亲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那儿了，见人出来了赶忙恭敬的接回府中。 第二百七十章 反思 接下来的几天，玄铭每天都会带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还有云之瑶逛京城。林小福有时会陪着他们一起去，但多数时候她与慕羽尘都不见踪影。 云老爷子心中有些郁气，从玲珑阁回来之后，便坐在房中闷闷不乐。 “你这是怎么了？”云老夫人换了衣裳走出来，看见云老爷子的样子有些奇怪。 “两天没有见过尘儿了。”云老爷子叹了口气，他猜云之陌可能是知道在流云宫谈论的那件事了。 “尘儿有事忙，掌管刑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云老夫人宽慰他道。 “尘儿有事忙，那这瑾亲王妃呢？怎么也不见人？”云老爷子想到林小福便心中一股郁气，“还有，这林家怎么还没动静？” “是啊，照理说我们云家来提亲，还是为陌儿提亲，他们应该马上答应才对啊。”云老夫人坐在一旁的软椅上，也想不明白这事儿。 他们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自家是江南首富，门风极正，到谁家提亲那对方都应该是高兴的应下才是啊。 可林家人却偏偏不这么想。 “小福，你姐姐的事情，你看这是应还是不应啊？”林家人都围着回娘家来的林小福，征求她的意见。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你们先别急，这事儿啊，先不用急。”林小福笑笑，想起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的样子，笑容更大了些。 这两天，她去福喜绣庄找林小喜深谈了一次。 坐在福喜绣庄的包厢里，林小福看着屋里的摆设一尘不染，想着京城和南杞、北燕绣庄的生意日渐红火，不禁开口：“姐姐，你真能干，这绣庄生意做得真好！” “行了，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办？”林小喜笑着给林小福倒了杯茶。现在屋子里没别人，所有的人都被林小福遣了出去。 “姐姐，我今天来，便是想问问你，云家提亲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林小福接过茶杯放下，开门见山。 “这……”林小喜还没说话，脸先红了。 “这什么？这事儿你答应了？”林小福见状，想起花灯节的事情，便知道林小喜应该对云之陌也是有意的。 “这事儿，我听你的。”林小喜鼓足勇气说了这么一句，把林小福直接说蒙了。 “听我的？姐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听我的？”林小福拉住林小喜的手，“姐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就是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小福，姐姐说的是实话。云少东家人很好，云家家大业大，我若嫁过去就是少奶奶，这确实很好。但是，我总感觉云家老爷子和老妇人似乎不是特别满意这门亲事。而且，我也担心这样会给你带来困扰。”见林小福这么说，林小喜也就将自己的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对云之陌有意的，对么？”林小福抓住了林小喜话里有话的重点。 林小喜害羞的点了点头。 “好，姐姐，我明白了。你放心，这门亲事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我不建议就这么答应。云家确实是江南首富，但那又怎么了？不说咱们林家和我，单说这绣庄，现在已经在东穆、南杞还有北燕都开了好多分店，西昭马上也要开。你现在可是掌管着四国生意，比他们云家可强多了。”林小福十分坚定的看着林小喜的眼睛告诉她。 “云家的生意，只要林家想要，一个月之内就能让他们垮掉。爷爷和大伯不知道，你和爹爹、二伯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在我看来，云家不是来提亲，应该是来求亲才对。没有诚意，咱们就不能答应。” 林小福的话把林小喜说愣了，她有些懵，怎么在妹妹嘴里她自己的生意就比云家还要厉害了呢？ 林小福见林小喜这个样子，也不多说，只是慢慢的喝茶等着她消化消化。 “小福，你说的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小喜抬起头，目光中多了一份坚持。 林小福握了握林小喜的手，“姐姐，你放心，你跟云少东家的事情一定会有个圆满的结果的。” 林小福从回忆中抽身回来，看着周围林家人焦虑的表情，示意他们先不要急。 “这门亲事，暂且别急着给回复，要等他们带着诚意上门才行，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就把姐姐嫁出去？”林小福理所当然的说着，林家众人听了有些惊讶，这云家不是慕羽尘的外家么，怎么林小福的态度如此强硬？ 林山海想了想，开口道：“小福，是不是云家有什么说法？” 众人也都疑惑地看着她，心想难道真是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到瑾亲王府之后跟小福说了什么，小福才如此坚决？ “没什么说法，不过，正因为他们没什么说法，我们才要有些说法才是。”林小福这如绕口令般的话把大家都有些绕糊涂了。 “小福的意思是不是——云家没什么说法，是因为他们不够重视小喜。而我们林家必须有些说法，意思就是让他们必须意识到要将小喜真正当成未来云家少奶奶来对待。”林子敬很快便理解了林小福的意思。 “没错，四哥说的对。爷爷、大伯，他们云家虽然是江南首富，底蕴深厚。但我林家也不差呀，我们马上就是四国首富了呀！而且光凭姐姐的绣坊就能抵得过三分之一的云家产业，他们为什么不重视姐姐？”林小福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小福，你……你这话虽然没错，但咱们林家毕竟……”林山海被小孙女的气势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什么？爷爷，从现在开始咱们全家都得意识到咱们自己也是大户了呀。虽然咱们不会去做一些坏事，但也不能让人家轻看了咱们家。”林小福说的话糙理不糙，林家人都开始琢磨甚至反思起来。 确实，林家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自己是大户的意识，很多事情还都亲力亲为的去做，见到大官、富商还是不自觉的觉得低人一等。今日林小福点出来的问题虽然有些扎心，但确实是事实。 第二百七十一章 姜汤 “小福说的对，爷爷、大伯、二伯、爹，咱们家现在别说在东穆，就是放眼四国，谁家能有咱们家这么阔气，生意开得遍天下，银子流水的赚，确实不应该再像之前那样了。”林子敬也跟着说。 他在宫中御书房当差，深得嘉仁帝的器重。加上他是瑾亲王妃的亲哥哥，宫中、朝中众人见了他无不给上三分薄面。但是对于林家，所有人的印象却只是林家铺子很赚钱。有多赚钱不知道，但肯定比其他人家的铺子赚钱。 不过荒谬的是，没人觉得林家是多么了不起的大户人家，更别提富商了。所以很早他便感觉自家若是还保持着之前的想法，对于林小福以及林家子孙来说真的不是件好事。 “哎……”林山海半晌才开口，脸上的皱纹似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得更深了一般，“老大、老二、老三，以后咱们家什么事儿就你们弟兄几个商量着来吧。” 林大山、林大川和林大石闻言大惊，忙问：“爹，您这是怎么了？” “爹老了，很多想法儿很多习惯都没法改。小福和子敬说的对，咱们家生意这么大，再让爹来当家不合适了。老大，你最像我，你也不合适。以后就听你两个弟弟的吧。”林山海似是眼角有些湿润，不过亮光一闪而逝。 “爷爷，您跟奶奶操劳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那些繁杂的事情就让大伯、二伯和爹爹去张罗吧，他们还是会来请教您，到时候您看谁听话就教谁，岂不是很好？”林小福走到林山海身边，温言安慰他。 “你这孩子，拿你爷爷当珞儿、珏儿哄呢。”林山海装作严肃，然后又笑了起来。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知道林山海这是想通了。 “姐姐这事儿，都听我的。如果没有我陪着他们来，他们无论催几次，你们都别答应就是了。”林小福见话也说开了，便就林小喜的事情下了最终的结论。 林家人虽然不知道林小福到底要做什么，但也纷纷点头应了。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听小福的准没错。 晚上回了王府后，林小福得知慕羽尘正在卧房，便让人煮一壶花茶等会儿送过来。 “今日回娘家支招去了？”慕羽尘正在拿着林小福作的卡片教孩子们辨认，见她进来便笑着问。 “什么话，我是去关心姐姐的亲事。”林小福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自顾自地去洗手换衣裳。 “这事儿等之陌回来就好了。”慕羽尘转回头接着逗儿子玩。 “跟云之陌没关系，主要是云家太不把林家放在眼里，连带着也看不上姐姐。姐姐如果就这么应了这亲事，以后嫁过去也不会幸福。”林小福就这么大剌剌的把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慕羽尘的手顿了一下，“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展现实力了。云家是母妃的娘家，我本不愿将事情弄成这样，但是现在看来，是有必要让外祖父明白林家是怎样的存在了。”林小福冲着慕羽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悠着点儿，外祖父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慕羽尘说完，便沉浸到父子互动的游戏中去了。 林小福看着这父子三人鸡同鸭讲的样子好笑，同时也因慕羽尘方才的话感到心中温暖。 慕羽尘没有制止她，反而很支持她，这让她瞬间觉得有同盟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第二日中午，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云之瑶便被玄铭带到了福满楼。 “怎么来了这里？”云老爷子顺着打开的车门看到了福满楼的招牌，心知这是林小福的酒楼，内心有些不愿。 “老爷子、老夫人、表小姐，王爷和王妃特别定了位子，请老爷子、老夫人和表小姐一同尝尝福满楼的新菜式，再看看这个月的新戏。福满楼的戏那可是京城一绝，凡是到京城来得大户人家肯定都要来看的。”玄铭毕恭毕敬，着人摆好凳子之后便将云老爷子半搀半拉的弄下了马车。 而后，云老夫人和云之瑶也都从马车上下来。 云老爷子之前是听说过福满楼的，因为江南的重要城镇也开了好几家，只不过戏却只有京城才看得到。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这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福满楼到底有什么特别。 云老爷子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迈步朝福满楼里走去。 一进酒楼，几个人就看到一楼大堂里坐得满满当当，还有些人正朝楼上走去，看来生意真的不错。 掌柜早就侯在一旁，一见玄铭便过来向几位请安，然后前面带路，一路上了二楼天字包厢。 一进门，便看到慕羽尘背着手站在一处从房间中支出去的地方。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来了。”慕羽尘听见背后声响，便转过头来。 “嗯。不是说要吃饭看戏，这进了包厢怎么看？你表妹有些着凉，你安排厨房给她熬点姜汤祛祛寒气。”云老爷子有些气闷，这孩子总是这样，每次见面就当看不见云之瑶一样。 “属下这就去办。”玄铭立刻转身去安排，云老爷子气得直瞪眼睛。 “外祖父、外祖母，时辰差不多了，请先到这边看戏。”慕羽尘指了指观影台上的几张软椅。 “走，瑶儿，过去看看。”云老爷子憋着一口气，叫来云之瑶扶着自己走到了观景台上。 坐在软椅上，云老爷子明显感觉出这地方真是特别。 围栏修得很巧妙，既安全，又保证了在平台上所有人的观影视野。 这时，有人进来送上饮品。这次安排的是各色豆浆、奶茶、果汁还有一壶姜汤。 “这是什么？喝着酸酸甜甜，倒是十分开胃。瑶儿，尝尝这个。”云老夫人尝了一口冻梨汁，觉得很不错。 “表小姐，姜汤已经煮好了，请。”玄铭将那壶姜汤拿起来，给云之瑶到了一杯，毕恭毕敬的放到她的手边。 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意思？就因为刚才云老爷子一句话，今日这顿饭难道就让瑶儿一直喝姜汤？这么多饮品一样都不让喝？ “咳咳，瑶儿虽然着了凉，但并不严重。喝完这碗姜汤再尝尝其他的吧。”最后，云老夫人打了圆场，可怜云之瑶一碗又热又辣的姜汤灌下去，喝什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第二百七十二章 糟心 没过一会儿，林小福便笑着进来了，“让外祖父和外祖母久等了，今日这戏是这个月的新戏，他们都有些紧张，我去安排了一下，来晚了，请外祖父外祖母不要见怪。” “身为亲王妃，就不要与奴仆们太多接触，以免失了身份。”云老爷子冷冷的说。 “外祖父说的是。”林小福笑眯眯的话让云老爷子无计可施，只得作罢。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表演开始了。 这个月开始福满楼推出的新戏是前世的传统神话故事《白蛇传》。 白娘子、小青、许仙……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在台上上演着悲欢离合。舞台时升时降，不时还有些白雾飘出，渲染得似真的如有仙法一般。或清亮或幽怨的歌声，将故事中的真情实感传进了在场客人的内心。 落幕之后，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久久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望向舞台的方向。 “能想出这部戏的人一定是一位大家，表嫂将这样的人物放在酒楼中恐怕不太合适吧。”云之瑶此刻内心满是震撼，深深的羡慕并嫉妒林小福居然能够找到这样的人才帮她。 “不错，这样的人才应投身朝廷才对，不应困于这小小酒楼啊。”云老爷子听见云之瑶的话，捋着胡子应和道。 “这戏，或者说福满楼的戏，基本上都是小福想出来的。”慕羽尘淡淡的开口，然后牵着小福走回包厢的圆桌。 “什么？”云之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林小福。 “怎么？表妹喜欢？那在京城的日子，表妹可以多来看看。福满楼每个月都会推出新戏。这《白蛇传》要将故事全部演完，估计应该会演三到四个月。”林小福的得体微笑，与云之瑶的瞠目结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菜吧，老夫饿了。”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从软椅上起身，走到桌旁坐下。 玄铭马上出去安排，没过一会儿，店里的下人端着一盘盘的菜肴鱼贯而入。 云老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便觉满心苦涩。 福满楼啊福满楼，难怪京城以外的地方即便没有戏看，客人也是一拨接着一拨，这菜色果然与其他酒楼的都不太一样。 因着林家有特制调料，加上林小福亲自传授的红烧、拔丝等手法，所以福满楼的菜色真的比云家酒楼的好上许多，也新鲜许多。 况且这才几月，怎么就满桌子的青菜端上来了？还有水果？这鱼居然也一点腥味都没有？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顿饭吃到最后，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的嘴里直发苦。 等到回了王府，云老爷子二话没说连灌了两杯菊花茶方缓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福又亲自带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一连去了福运商行、福喜绣庄、红火楼、烤鸭店、童乐坊、花容坊、口福点心铺，还有家具厂和郊外的庄子，最后指着正在重建的大山庄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这才把人带回府休息。 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这下彻底不说话了。云之瑶也彻底告病闭门谢客了。 云老爷子最早知道林小福，是因为林家酒，后来便是江南危机和北疆之战。 不过在他和夫人的心底里，始终觉得林小福只是运气好，因为拜清一大师为师，才会有这么多点子，林家也才跟着借光兴旺起来。 不过这几日，他们陆陆续续见到了负责绣庄的林小喜，在御书房当差的林子敬，还有刚从南杞和北疆回来的林子恒和林子丘，也听说了林小福还有个大哥林子原，在通州安县做县太爷。更见识了林子睿跟着清一大师的弟子习字练武。 林家这一门的孙辈，五子二女，简直各个出色。 云老爷子不由得有些丧气。他知道这几日林小福在做什么，无非就是拉着他们到处遛遛，告诉他们——看看啊，这都是我们林家的产业，还有我的产业，别以为云家了不起，现在我们林家可比你们云家厉害多了！ 云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林家厉害，比只居江南一隅的云家要厉害。而林家最厉害的人，莫过于自己这个外孙媳妇——林小福。 这几日他能感觉到，林家所有的人貌似都十分听林小福的话。只要林小福说不好，那他们一定全部摒弃。 没想到啊，林家的当家人竟然是她。 加上这几日，太子妃送贡果，太师府嫡女、镇国公府的世子妃来做客，康王妃带着小郡主来串门，连南杞的国君都送了礼物来…… 云老爷子长叹一声，自己的孙女云之瑶，之前一家人用高门主母的标准去培养出来的，自家人都觉得十分不错的孩子，放到林小福面前，简直瞬间被秒成了渣。 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明明在江南时觉得很好的孩子，怎么就到了要进京的时候鬼迷心窍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把局面弄成这个样子？ 至此，亲上加亲的念头直接打消，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终于摒弃了偏见，开始对林小福真心的亲近起来。 而林小福则十分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尽心尽力的照顾云老爷子还有云老夫人。 在这样和睦的气氛当中，云之陌终于回京了。 他一进京，便直接打马来到了瑾亲王府拜见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 走过长廊，看见二老正与林小福在花厅逗孩子，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跪下：“孙儿不孝，给祖父、祖母请安。” “哼！你也知道你不孝！这么晚才回来，到时候你媳妇儿飞了你可别哭！”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什么？祖父、祖母，你们进京这么多天没去帮我提亲么？”云之陌大惊失色。 “臭小子！我和你祖母进京的第一天就去了，但人家姑娘那么好，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便宜我们云家？你快去备上厚礼，明日我们再去，拿出诚意求娶小喜姑娘。”云老爷子一阵吹胡子瞪眼睛直接把云之陌赶走了。 “外祖父，您也不怕吓着表弟？”林小福在旁边看着哈哈大笑。 “你不知道，这小子皮着呢！一点都不像他爹那么老实听话！要不给他画出道道，他呀，十年也娶不上媳妇儿！”云老爷子现在满心都是林家的优良子孙，想起自家儿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糟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莫名 云之陌按照云老爷子的指示火速准备了足足两大车厚礼，次日便跟着云老爷子、云老夫人还有林小福去了林家。 按理说，云家提亲这事儿林小福出面不太合适，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林小福还是亲自出面去了。 林家人一见这个阵势便明白这是云家摆出诚意了，随即也转了态度。双方谈的非常好，当即就交换了信物，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下了，拟定明年完婚。 林小喜在福喜绣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起那天林小福说的话，轻笑出声。 云、林两家的亲事在京城也算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大家都在谈论此事——这两大家财主凑到一起，这银子得赚多少啊？ 就在京城人民乐呵呵的聊着云家与林家的八卦时，嘉仁帝一道册封直接轰炸了整个东穆——册云妃为皇后，择日举行册封大典。 这道圣旨简直触动了京中所有人的神经，朝中众臣全部将视线聚集到了慕羽璃与慕羽尘的身上。 难道皇上要改立瑾亲王为太子了么？否则为什么会突然册立云霏霏为皇后？ 虽然云妃是多年的皇帝宠妃，但是毕竟云家只是个商户，江南首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没权二没势，顶多跟一些官场人关系好，再就是指着一个瑾亲王，所以大家之前虽然有过猜测但也都觉得没什么立得住的理由。 不过这次先是云林联姻，然后紧接着便册立云妃为皇后，这实在是难以让人控制不往别处想。 可真实情况还真不是这样。 在姜皇后自裁、姜右相告老还乡之后嘉仁帝早就想把云霏霏扶为皇后。但姜皇后毕竟陪伴嘉仁帝多年，他也不忍心在那个时候做这样的决定，所以才脱了几个月。 现下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而且时局安稳，所以嘉仁帝便又想起这件事。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他突然觉得是时候，便下了圣旨。 当林小福知道这个理由的时候，半天都没说话，最后幽幽的看着慕羽尘：“父皇，还是挺懂浪漫的。” 慕羽尘在听了林小福这句话之后，眼神逐渐深邃。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福就发现慕羽尘经常会给她带东西回来：首饰玩器，瓜果鲜花，总之几乎每日都会给她送些礼物。 林小福莫名其妙了几天，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转而便欣然的笑纳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礼物。 至于慕羽璃，依旧跟之前一样带着上官曦月还有慕祺佑出入瑾亲王府。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放下心来：看来皇上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转而又开始感叹如今的皇后娘娘真是多年盛宠不衰。 南杞的重建非常顺利，有了林小福的规划建议，加上各方人手的努力，很快，南杞的海岸线重铸，几个大型晒盐场和从东穆引进的几个生意全都顺利的进入了正规。 西昭那边在签订协议之后，慕羽尘也派了合适的人过去，大大方方的在西昭开荒、建村、做生意。现在那边也初具规模，西昭帝没事儿就写信给嘉仁帝表示感谢，还说有空过来玩。 嘉仁帝自然没有想到，西昭帝的有空过来玩不是一句客套话。 所以，在南杞皇室送嫁车队出发的时候，他也接到了西昭帝出使庆贺的消息。 “父皇，您不必忧虑。西昭帝脾性跳脱，估计是想来东穆看看热闹。”慕羽璃面不改色的说着让嘉仁帝觉得十分荒唐的话，他僵了半天，扭头看向慕羽尘。 慕羽尘接收到他的眼神，慢慢点了点头。 嘉仁帝：……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次日，北燕也传来了和硕亲王北堂镜要来东穆出使恭贺的消息，且他也已经出发。 嘉仁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心里却一片茫然：这难道是要开四国大会么？为什么东穆与南杞联姻，这西昭和北燕要来恭贺？而且北燕来凑什么热闹？不知道东穆很烦他们么？ 但西昭和北燕的这种行为东穆也无法阻止，毕竟人家说要来恭贺，你非不让，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 所以，早朝过后，嘉仁帝便将几个儿子都叫到了御书房，商讨接待一事。 “父皇，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是大哥最为合适。东穆太子，国之储君，亲自接待他国君王和亲王，绝对合适。”慕羽端笑着推举慕羽璃。 慕羽璃闻言眼神微微一动，平日里这种事情慕羽端可从不开口，只是带着一脸莫名的笑意站在一旁，今日怎么会突然开口提议？ “我也觉得大哥合适。”慕羽廷本就不耐烦这些事，接待他国人员，都需要守规矩，还得意有所指的绕弯子说话，他即听不明白也不会说，所以一般有这种事，他都是躲在最后。 “嗯，那好，那就太子主要接待，尘儿、廷儿负责驿站安全，端儿这边负责宴会等礼仪筹备。”嘉仁帝大手一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几个人领旨之后退下。然后，慕羽璃就又看见慕羽端脸上那种莫名的笑意。 “大哥，走啊。”慕羽廷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慕羽璃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嗯，走吧。”慕羽璃被慕羽廷一叫才醒过神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了过去。 三国的使团走得都不慢，一个半月全部抵达了京城。 慕羽璃站在城门外，后面跟着慕羽尘和慕羽廷还有一众负责接待的大臣，看着前方缓缓过来的几队人马。 “东穆太子。”南杞太子尉迟轩这次亲自送嫁，见了慕羽璃便友好的打招呼。 “南杞太子。”慕羽璃也温和的回礼。 “小璃！”尉迟轩还没来得及跟慕羽尘和慕羽廷打招呼，便听见后面有个欢快的声音。 尉迟轩一开始没明白“小璃”是在叫谁，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然后他便看见一辆掀着帘子的马车缓缓驶过来，里面坐着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只不过这男子虽然穿着华贵，但领口松散，下摆还因为歪扭坐姿的原因有些褶皱。 这名男子懒散的下了马车，鞋子似乎都没穿好，踢里踏拉的来到了慕羽璃的眼前，笑着伸手一拍慕羽璃的肩膀。“小璃，来接我的？” 然后，他又看了看后面，眼睛一亮，“小尘！你也来接我？”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气 尉迟轩这才知道之前那一声“小璃”叫的原来是慕羽璃……至于后来这句“小尘”，想必叫的就是慕羽尘了…… 他有些想笑，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称呼东穆太子为“小璃”，叫东穆战神瑾亲王为“小尘”，这位想必就是西昭帝了。 “西昭帝，本太子代表父皇特在此迎接，欢迎您来到东穆。”慕羽璃仍是一脸温润，丝毫没有因为西昭帝对他的称呼而有什么不适。 不过慕羽尘则没给西昭帝任何一个眼神，而是紧紧的盯着最后的那个队伍。 西昭帝顺着慕羽尘的眼神往后一看，啧啧了两声，“小尘，别看了，北堂镜有什么好看的，长得不及我万一。” 说完，他还朝着慕羽尘眨了眨眼。 东穆前来接待的官员见到这一幕早就僵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反应。 谁都没想到西昭帝竟然是这幅形象，并且太子看起来习以为常，瑾亲王不搭理他，他还乐呵呵的。 这世界玄幻了，众位官员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心里默念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来到了近前，打头的马车停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下来。 深褐色的头发，立体的五官，深深的眼窝，如鹰般的眼神直直射向慕羽尘。 两人的眼神交汇当中仿佛无数飞刀划过，在场的众人顿时觉得身上一寒。 “和硕亲王，未曾远迎，还请海涵。”慕羽璃开口，依旧温润，但温润中也多了一丝冷意。 “东穆太子，久仰。瑾亲王，好久不见。”北堂镜邪肆一笑。 一时间，城门前陷入了一片难耐的静谧，东穆的官员都快被自家瑾亲王身上的寒意冻死了。 西昭帝就这么左看看右看看，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们站着不累么？我可累了，赶紧赶紧，我要洗澡吃饭睡觉好好休息了。” “正是，请各位贵客去驿站稍事休息，明日父皇将在宫中宴请各位。”慕羽璃缓缓开口，然后这么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去了京中驿站。 东穆的驿站修得挺气派，三国人住进来也不显拥挤。 西昭帝到了地方便下车直接进了划归自己的院子，就像他说的那样吃饭洗澡睡觉。 尉迟轩则小心的护送着妹妹清雅郡主从车上下来，也回了院子。 北堂镜最后才下车，四处打量了一下驿站，看见门口的慕羽尘，笑了笑抬脚就往驿站里面走。 “北堂镜，在东穆本王劝你老实一点。”就在他路过慕羽尘的时候，听见对方的低语。 北堂镜没说什么，甚至脚步都没停一下，反而笑容更深的走进了驿站。 见人都安排进去了，慕羽廷便安排京城禁军好好将这里保护起来。当然，如果里面的人要出去，也要安排人随行保护。 暗处，玄龙卫全都已经在指定地点隐蔽起来。整个驿站，从明到暗、从里到外全部都被包围起来了。 慕羽璃见都安排好了，留下几个随时等候吩咐的小官，便与慕羽尘和慕羽廷离开了。 “王爷，这里应该暗处都是玄龙卫。”北堂镜的亲信看了看四周，低声对北堂镜说。 “慌什么，我们就是来恭贺的，又不做什么。”北堂镜在客房中慢慢的转悠着，一会儿看看窗外景色，一会儿瞧瞧屋里的摆设。 原来东穆是这样的，他想起一路的城镇农田，再看看眼前的京城风光，确实比寒冷的北燕要好许多啊。 亲信在旁边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出使他们挑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是为了能在东穆京城弄出点儿大动静。 不过他看见北堂镜脸上微微有些倦意，也就聪明的没问，乖乖退下。 王爷的心思没人能猜到，也许今日他们是来恭贺的，明日就变成来取东穆皇帝脑袋的了。 “今日如何？”嘉仁帝看向三个儿子。 “回父皇，人都已经安排在驿站了，一切正常。”慕羽璃一边说一边在想要不要先提醒一下父皇，明日见到西昭帝不要太惊讶。 “嗯，那就好，去看看端儿那里怎么样了，明日的宴会也要安排好。”嘉仁帝说完便让他们全退下了。 瑾亲王府里，林小福正在弄山庄的事情。虽然一时半会儿也盖不完，但是内部分区的风格设计可以先开始弄了，诸如桌椅摆件以及窗帘软垫这些也要提前准备。 见慕羽尘回来了，林小福便将手头的事情停了下来，抬头问他今日三国使团的事情。 “北堂镜来了京城，你和孩子们最近最好都不要出府，岳父那边我也会派人打招呼。”慕羽尘想到今日北堂镜的表现，眼神逐渐幽深。 “好，我会注意的，最近多跟师父呆在一起，你放心吧。”林小福点点头，自己在武力值上实在是弱，也帮不上慕羽尘什么，只能保证自己尽量不拖后腿。 “明日的晚宴，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慕羽尘想了想，将林小福轻轻的圈在怀里。 慕羽尘十分了解北堂镜这个人，阴险狡诈而且十分狠戾，不会轻易跟人正面交锋，更多是通过一些手段去迫使对方，再不然就是暗杀、下毒一类不上台面的勾当。 所以，比起他自己，他其实更担心的是小福和孩子们。 林小福心里明白，反手紧紧抱住慕羽尘，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孩子们也不会有事。这是京城，我们的地盘儿。” 慕羽尘被她的话很好的安抚到了，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放开她去了书房。关于明天晚宴，还有北堂镜身边人的监视还有些事情要安排。 第二天傍晚开始，宫中举办宴会的大殿开始热闹起来。 四国的高层罕有的坐在一起饮宴，所以这次的宴会规格绝对是最高级别的。 林小福随慕羽尘来到大殿的时候，感觉就连乐师奏乐似乎都比平日里更恢宏大气了些。 殿内的布置更是富丽堂皇，看来慕羽端掌管的户部真是不缺银子，林小福暗戳戳的想着，然后又瞄了瞄乐师那边，曲子是真好听。 第二百七十五章 讨教 “这位便是瑾亲王妃？”正在瞄乐师的林小福突然感觉面前一暗，转头回来便看见一位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北堂镜，你要做什么？”慕羽尘轻轻一拉，手臂轻轻环住了林小福的腰。 “瑾亲王，你慌什么？本王不过是想认识一下瑾亲王妃。听说当年的巨弩车等物是瑾亲王妃的手笔，本王十分佩服。今日有缘一见，所以才唐突了些。”北堂镜依旧是一脸笑容，神色中带着些许挑衅。 “原来是和硕亲王，久仰。”林小福轻轻拉了一下慕羽尘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北堂镜，微笑中带着挑衅。 “没想到瑾亲王妃竟如此有趣，本王真是来晚了，恨不能早些与王妃相识。”北堂镜的笑容大了些，眼睛微微眯起。 “和硕亲王倒是与传言也有些不符。”林小福微笑说着，十分随意。 西昭帝不知道什么蹓跶到了他们身边，突然一拍慕羽尘的肩膀，“小尘，这是你的王妃？” 林小福之前听慕羽尘他们说过西昭帝性子跳脱，但没想到这么跳脱。稍微惊讶了一下之后，林小福便恢复了平静，朝西昭帝见了个礼。 “瑾亲王妃，啧啧，没想到是个小姑娘。小尘，你可以啊，王妃年纪这么小。”西昭帝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林小福，然后兴致勃勃的跟慕羽尘搭话。 慕羽尘一脸漠然，看了一眼西昭帝，又看了一眼北堂镜，揽着林小福径自离开，去了他们的位置。 西昭帝见没了热闹看，瞧了北堂镜一眼，然后晃晃悠悠的又去找别人说话。 唯有北堂镜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慕羽尘和林小福的背影，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 晚宴开始，嘉仁帝先发表了一番开场白，然后南杞、西昭和北燕分别向嘉仁帝敬酒，再然后就进入了混合敬酒和观赏歌舞的阶段。 “北堂镜，你哥哥怎么没来？”西昭帝很有兴趣的看着大殿中央的舞蹈，随口问了一句旁边的人。 “他不耐烦赶路。”北堂镜闻言给了他一个十分简单直接的答案。 “不耐烦赶路？这是什么毛病？四处走走不好么？老呆在你们北燕的都城有什么意思？”西昭帝十分惊讶，瞪着眼睛看向北堂镜。 “他懒。”北堂镜放下酒杯，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西昭帝点了点头，人懒那就没办法了。 高台龙椅上的嘉仁帝虽然也在欣赏歌舞，不时跟身边的云霏霏聊几句，可目光却始终不经意的盯着三国使团这一边。 “皇上，本王素日听闻贵国瑾亲王妃擅长歌舞诗词，今日机会难得，不知能否讨教一二？”今日的晚宴，北堂镜始终若有似无的看着慕羽尘和林小福，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口高声询问。 嘉仁帝一见北堂镜说话，首先就提起了三份警惕，不过他说什么？要跟四儿媳妇比歌舞诗词？他的目光不禁飘向了慕羽尘。 “不能。”慕羽尘神色淡淡，根本没抬眼看北堂镜。 “瑾亲王妃，可否？”北堂镜也不恼，只是神色自然的看着林小福。 “不知和硕亲王想讨教些什么？”林小福轻轻按了按桌子底下慕羽尘的手臂。 “诗词如何？”北堂镜还是那副表情，悠悠的站起身来。 “可以，请吧。”林小福也站了起来，神色比北堂镜还要轻松。 大殿上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北燕和硕亲王和瑾亲王妃站到了大殿中央，宫人们还搬来了桌子和笔墨纸砚。 “请。”北堂镜十分有礼的朝林小福比了个请的手势。 林小福耸耸肩，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了笔开始在洁白的宣纸下写了三个大字：从军行。 然后，敏锐的人就发现北堂镜的眸子越来越越来越沉，最后漆黑一片，脸上毫无表情的盯着林小福。 林小福十分流畅地写完之后放下笔，一脸平静的与北堂镜对视。 德公公马上走过来，要将这诗呈给嘉仁帝。可他的目光触及到纸上的诗时，瞳孔紧缩了一下，猛然抬头看了一眼林小福。 见她依旧面容平静，德公公这才稳了稳心神，将诗呈了上去。 “从军行 北疆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幽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北燕终不还。” 嘉仁帝读诗的声音不大，但句句都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他自己念完了也十分诧异的去看林小福。末了，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惊讶、似赞叹、又似欣慰。 慕羽尘一直看向林小福的眼神突然亮得可怕，他知道林小福会诗词，但没想到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给了北堂镜一个大耳光。 “好诗啊！小尘媳妇儿，你这文采真好啊！”大殿中万籁俱寂，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西昭帝一手拿着鸡爪子一手端了杯酒，啧啧称赞。 “瑾亲王妃确实好文采。”尉迟轩也微笑着点头。 “确实。今日本王领教了，瑾亲王妃果然女中豪杰。”北堂镜此时已经渐渐收回了目光。 “不敢当，本王妃只是直抒胸臆，让各位见笑了。”林小福微微一笑，施了一礼便翩然回了原本的位置。 一坐下，慕羽尘便紧紧握住了林小福的手，眼神中好似有什么在翻涌。 而此时东穆的大臣们，尤其是武将，都开始大声赞叹。武将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最后一句激发了他们的热血。 瑾亲王妃好样的，公然跟对方说“不破北燕终不还”，简直等于把北燕的脸面撕下来扔地上踩了两脚。 后半程因为这首诗的出现变得十分平静。该演的歌舞演完了，该敬的酒也都干杯了，最后只剩下西昭帝津津有味的啃着鸡爪子，让众人不忍直视。 晚宴结束之后，众人各回各家。 宫门外，北堂镜看着慕羽尘扶林小福上车，然后马车缓缓启程之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一言不发的上马车回驿站。 坐在车里的慕羽尘此时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他紧紧的搂着昏昏欲睡的林小福，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第二百七十六章 没用 慕羽廷与清雅郡主大婚的就在一天之后如期举行。 整个大婚流程十分顺利，南杞带来了丰厚的嫁妆，北燕和西昭也都送上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次日在宫中认亲，林小福看着虽然有些娇羞但仍落落大方的清雅郡主，微微叹了口气。远离家乡来和亲，这孩子不容易啊，以后要多照顾一些。 而清雅郡主看向林小福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尊敬与亲近，她知道南杞过了今年便会因为林小福的缘故基本回到正轨。这样的结果，让她这次和亲十分心甘情愿。 嘉仁帝本以为三国使团都来了京城，应该会出现什么以外的状况，但奇怪的是，大婚之后每日来人回禀情况都是一切正常，这让他觉得很不正常。 慕羽璃跟家人的想法一样，但是从各条监视线反馈回来的结果看，确实都十分正常。所以，他只能每日不厌烦的提醒几个弟弟要多加小心。 端王府的后花园中，慕羽端斜斜地看向来人，冷笑着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抬手止住要上前的随从，然后优雅的走到慕羽端的对面坐下，“因为本王知道，端王殿下想要什么。” “北堂镜，收起你的心思吧。本王想要什么，本王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慕羽璃在场，会发现慕羽端此刻脸上有浮现了那种莫名的微笑。 “端王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本王知道你想上位，只不过现在东穆的局势对你来说并不乐观。如果我们联手，东穆应该很快就会掌握在你的手中。”北堂镜语气悠哉，像是在说“今儿天气不错”。 “如果本王跟你联手，东穆应该很快会不堪一击吧？”慕羽端嗤笑了一声，“北堂镜，本王可不是慕羽擎那个傻子，你还是收收你的心思吧。” “如果慕羽璃将来登了大位，你最多就只能是个闲散王爷，甚至很有可能被打发到你那个可怜的小封地去。端王殿下，本王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清楚，可不要到时后悔。”北堂镜被拒绝也没什么怒气，反而还是那么轻松的语气劝说慕羽端。 “呵呵，本王只恨不能早点当个闲散王爷。你要找死，可别拉上我，请吧。”慕羽端轻轻一挥手，便有管家过来很有礼貌的请北堂镜一人出去。 北堂镜深深的看了一眼慕羽端，说了一句告辞便带着人离开了。 远处一直在朝这边看的南宫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王爷，这北燕的和硕亲王怎么会过来？” “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心思，本王想要什么，你们知道个屁。”慕羽端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只留下不敢说话的南宫筱。 南宫筱此刻在京城并不好过，瑞王府倒了，姜右相带着一大家子告老还乡了，她妹妹南宫悠是姜家媳妇，自然要跟着回去姜家祖宅。 此时此刻，她在京城中简直是孤立无援，这府中又没多少人真心尊敬她这个端王妃，消息闭塞不说，手底下得力的人都没有几个。 她面对慕羽端根本不敢多说什么，甚至也不敢想。她知道，西昭和南杞已经跟东穆签订了条约，也就是说，西疆和南疆都不会再派重兵守卫。 这种情况下，她爹在朝中的分量都不比以往，她又拿什么去慕羽端面前争脸呢。 况且，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为端王府诞下子嗣。 想到这些，南宫筱内心一片苦涩，望着周围的高墙，眼角落下了一滴经营的泪。 清雅郡主自从嫁给慕羽廷之后，便开始掌管安王府的大小事宜。 起先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毕竟是别国郡主，做好了打算只在安王府做个不掌权的王妃。 结果，慕羽廷在大婚的第二日便将府里的大权都交给了她，还说大哥大嫂、三哥三嫂、四哥四嫂都是这样的，他自己也不耐烦管，所以以后府里的事儿就都让她来管。 清雅郡主看着手里的几大串钥匙，还有桌上的账册和站在面前几个恭敬的管家，心里一阵暖流。 南杞使团见郡主在这边一切都好，便打算启程回去了。本来尉迟轩还很舍不得，但是无奈南杞重建事情很多，他也是挤了时间过来的，眼下确实要早一些回去。 所以，在大婚后的第十日，南杞使团便离开了京城。 临走之前，尉迟轩把清雅郡主拜托给了林小福，让她帮忙多照看。林小福自是没有推脱，欣然应下。 然后，朝中众人的双眼便都盯在了死皮赖脸不走的北燕使团和西昭使团上。 西昭帝这些日子玩得正高兴，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乐不思蜀——听戏，赏景，逛街，打猎，哪儿有意思去哪儿，负责保护他的人跟着他把京城跑了个遍。 而北堂镜则不然，他只盯着林家和瑾亲王府的生意看个不停。 对此，林小福只说了一句：随他去。 终于，在京城整整待了一个月之后，西昭使团和北燕使团终于踏上了归途。 “大哥、四哥，你们说这西昭帝来倒是情有可原，可这北堂镜到底干嘛来了？”瑾亲王府的书房中，慕羽廷纳闷的问。 “来验证他的想法。”慕羽尘眼睛微眯，“他发现了。” “四弟，你是说他发现了那个经济制裁的事？”慕羽璃一惊，难怪北堂镜来来回回的逛林家和瑾亲王府的铺子。 “没错，他发现了。”慕羽尘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根本不在意。 “那怎么办？我们在北燕的人……”慕羽廷反应了过来，急着站起来问。 “无事，他发现也没用。”林小福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嫂，这怎么会没事？万一他回去把我们的人都抓起来怎么办？”慕羽廷十分着急。 “抓起来？拿什么抓？我们在北燕九成的城镇都有生意，而且进货的主要来源是东穆和南杞。把人都抓起来，生意是没了，可北燕也要倒退至少十年。”林小福十分自信的说。 “也就是说，现在即便北堂镜发现了，也只能徐徐图之？”慕羽璃思索了一下。 “他可以徐徐图之，但我们不会给他这个希望。”林小福淡然开口，“北燕没什么主力的作坊，进货渠道就是命脉。北堂镜是聪明人，他不会希望看到其他三国崛起的同时只有北燕在倒退。” “这就是他没有在京城动手的原因吧？”慕羽璃已经懂了林小福的意思，笑着问。 “不错，否则他不会反复去看林家和瑾亲王府的铺子。他现在应该已经充分明白了，北燕的昌盛与否，已经因为他之前让北堂鹰下的命令而牢牢我在了我们的手中。”林小福和慕羽尘相视一笑。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太丑 北堂镜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回放的全是这一个月去看过的林家铺子和瑾亲王府的铺子。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失误了…… 本来之前抑制了东穆人的生意，便可以掐掉东穆的计划。结果，为了积蓄军备，大开方便之门，让东穆人的生意在北燕遍地开花。 如今，再想阻止，恐怕是不行了。 这些东穆人的生意，最底层做工的都是北燕人。即便找探子混进去，也没什么大用。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些铺子全部都是从东穆运货物过去，根本没有在北燕生产加工。 一旦灭掉这些生意，那么多北燕人将没有收入，甚至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北堂镜想起林小福的那首诗，何尝不是再给自己警告，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东穆的北疆大营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 思及此，他双眼微闭，因为这个瑾亲王妃，他平生第三次有了挫败感。 而前两次，是因为瑾亲王这个站在北疆防线上的拦路虎。 这对夫妻，跟他天生犯克。 日子似乎就这么平静下来了，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平稳发展。 五年后，南杞的重建已经彻底结束了。 现在的南杞跟之前支离破碎、大批流民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到处都能看到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小福提出的航海计划已经彻底实现。海外交易的线路已经梳理出了十几条，现在每个月在南杞的港口都会往来几十条大船，带回大批的宝石等物。 而南杞晒盐场的产盐量一升再升，加上珍珠养殖、海产品加工等事业发展，南杞目前的国力已经远超从前。 从南杞都城出发的尉迟轩看着一路上的景象，想起慕羽廷给自己写的信，心情极好。 清雅郡主与慕羽廷成婚之后已经诞下了一个小郡主，前些日子又有孕了。慕羽廷高兴得邀请尉迟轩来东穆与清雅相聚。 尉迟轩在接到信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回禀了南杞帝，然后带着皇室众人的贺礼再度踏上了去往东穆的路。 另一边的西昭，这几年因着东穆生意的进驻，完全不需要再去抢夺别国的物资了。 林小福将冬小麦和玉米等农作物都传到了西昭，西昭的畜牧业也有规模的发展了起来，所以西昭人现在已经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 西昭帝更加清闲了，又不打仗，国民也都安逸度日，每日闲得发慌。所以当听说南杞又要向东穆出使，他马上便决定自己也要去凑热闹。 北燕的北堂鹰在当年北堂镜回国之后的一番话，大发雷霆，结果不幸中风了。 于是，和硕亲王北堂镜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北堂镜。 摄政王北堂镜在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局势之后，再也没有作出任何侵犯东穆的事情。不过，北燕军队的组建却丝毫没有松懈。 听闻下人来报南杞和西昭都派出使团前往东穆，北堂镜眯了眯眼睛，然后大手一挥，也带上人快马加鞭的朝东穆而去。 嘉仁帝这几年越发的舒心，所有的事情几个儿子都做的不错，他今日渐渐生出心思想要退位做太上皇，好好陪着云霏霏到京城之外各地走走。 但是今天传回来的消息再度让他头疼不已。 “什么？三国使团又来了？”嘉仁帝茶刚喝到一半，差点被呛到。 “是的，父皇。据边疆回报，三国使团已经进入东穆境内，预计一个月可到京城。”慕羽璃比五年前更加稳重端方，这几年随着政事处理得越来越多，他身上的高位气势也更加浓了。 “他们好端端的来东穆做什么？”嘉仁帝此时满心只剩诧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三国到底是为什么会同一时间来东穆出使。 “南杞方面应该是来探望清雅郡主，西昭帝大概是闲得，北堂镜应该也是来凑热闹的。”慕羽尘依旧当年模样，脸上一派清冷。 嘉仁帝：…… 慕羽璃：…… 好吧，慕羽尘的理由确实很充分，看来源头就在于慕羽廷给尉迟轩发出的邀请上面。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招待吧。”嘉仁帝头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两个人出去。 “皇爷爷！皇爷爷！”此时，门外传来了幼童稚嫩的声音。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跑进来两个一模一样、粉雕玉砌的孩子。 “珞儿、珏儿，快到皇爷爷这儿来。”嘉仁帝一见这两个孩子马上脸上笑成一朵菊花，连连招手让他们过去。 “大伯、爹。”两个孩子本来兴高采烈的跑进来，结果一看到慕羽璃和慕羽尘便立刻背着手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们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上书房？”慕羽尘眯眯眼睛，不怒自威，淡淡的开口。 “尘儿，怎么对珞儿和珏儿这么凶？”嘉仁帝见状立马开口，这两个宝贝乖孙跟皇太孙慕祺佑一样，都是他的心头宝。 “是啊四弟，珞儿和珏儿一向懂事，你别吓着他们。”慕羽璃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四弟可真是，除了对四弟妹和颜悦色之外，就连对自己的儿子都这么冷淡。 “说。”慕羽尘根本没搭理嘉仁帝和慕羽璃，而两个小孩儿没有慕羽尘的允许也不敢乱动，仍旧直直的站在那儿。 “爹，今日师傅教对对子，然后考试，孩儿们对好了，就出来了。”慕祺珞抿了抿小嘴。 “真的？”慕羽尘瞟了一眼慕祺珏。 “爹，是真的。我跟哥哥是第一个对完的，一会儿大堂哥就过来了。”慕祺珏眨眨眼睛，朝慕羽尘讨好的笑，眼尾的小红痣比五年前更深也更耀眼了一些。 “拿来。”慕羽尘听了之后一伸手，两个孩子便规规矩矩的把身后藏着的对子放到他的手上。 “朕看看。”嘉仁帝此时也顾不得了，从龙椅上站起身走过来好奇的看孙子们的对子。 “流云掩迹青山外，清风归身山林中”、“春风待客花千径，秋雨醉人叶满山” “不错不错，这对子属实对得工整。”嘉仁帝率先开口表扬一波。 “意境也对。”慕羽璃也点点头，跟上第二拨夸奖节奏。 两个孩子听了之后圆溜溜的大眼睛都盯向了慕羽尘。 慕羽尘拿着这两张纸，瞧了瞧，随意的递了回去，“尚可。但这大字，太丑。” 两个小兄弟本来听见“尚可”时眼睛里都迸发出了喜悦，然而后面那句直接将这喜悦瞬间浇灭了。 看着两个小侄子耷拉着脑袋，慕羽璃不由得在想：四弟的孩子，太难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异样 林小福正在边看账簿边跟玄铭商量着要不要把万梅庄西面的土地也买下来。 万梅庄便是五年前发生地陷的那个山庄，三年前的冬季已经开张，开张三天便一跃成为京城权势家族最喜欢的消遣之地。 无他，开张之时万梅庄一片红白相间的梅海，直接征服了前来参加开张盛宴的一众权贵。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万梅庄不仅仅只是梅花好看。 山庄内部被分为了几大区——饕餮阁可尝各地美食，镜湖园可垂钓静心，云雾园可泡温泉，逸鹤楼可品精品好茶，妙音坊则是除福满楼之外又一个可以看戏的地方……除了这些之外，山庄内还提供了许多风格各异的精致院子和小楼以供客人居住。 林家酒坊现在因着这山庄的火爆，在京郊又扩了五个分酒坊酿酒。更别提其他吃食作坊，简直都快把京郊剩余的空地都承包了。 万梅庄内部的装潢每年都会有一次为期一个月的大型翻修，每次翻修都会使内部呈现出不同的风格。 所以，一连三年，万梅庄都受到京城人士的极度追捧。 林小福则是看了账簿之后觉得这种模式很不错，便也在考虑要不要扩出一部分亲子游戏区。 因为去万梅庄的人家大多携带家眷，如果有了亲子游戏区，想必能吸引更多人去那儿。 就在林小福跟玄铭讨论的时候，慕祺珞和慕祺珏就像两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娘亲、娘亲！”两个孩子一头扑在林小福的怀里就不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林小福十分诧异，这怎么从上书房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王妃，小世子和小郡王是随王爷一起回来的。”跟在两个孩子身后伺候的玄十五和玄十六闻言连忙小声回禀。 “原来如此。”林小福笑了起来，抱了抱两个孩子，然后将他们的小脸抬起来。 “娘亲，今日师傅教我们对对子，皇爷爷说我们对的好，大伯也说好，爹爹说我们字太丑……”慕祺珞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头也低了下去。 “娘亲，爹爹说了尚可。”慕祺珏在旁边补充，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伤心失落，不过他喜欢粘着香香的娘亲。 “珞儿、珏儿，做人不可能什么都做到第一，也没人会各个方面都比别人好。但是只要你们尽了全力，就不会差。”林小福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娘亲之前见过你们认真写出来的大字，并不丑。今日你们应该没有用心，所以爹爹才会你们的自丑。” “娘亲，我去练字了。”慕祺珞听了，酷似慕羽尘的小脸绷得很紧，想了想便从林小福身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便走了。 慕祺珏抱着娘亲的胳膊一脸懵，但是随即又抱了林小福一下，然后行了个礼去追哥哥了。 玄铭在旁边一脸感慨，小世子和小郡王太不容易了： 四岁便被自家王爷送进了上书房，从此两个孩子每天跟上早朝一样天蒙蒙亮就起床，除了休沐之外风雨无阻。要知道其他皇室子弟要至少六岁才会去上书房，结果王爷此举直接逼得仅比双胞胎大半岁的皇太孙也进了上书房…… 除此之外，清一大师一年至少有半年住在瑾亲王府，专门教习小世子和小郡王。 玄铭看过自家小主子们写的大字，非但不丑，而且比起那些十岁左右的孩子也不遑多让。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家王爷的标准有些时候实在太变态了，根本没把小主子们当成孩子啊。 小主子们，太难了。 到了午膳时分，林小福才从慕羽尘这里知道三国使团要来了。 “这是好事啊，邻里之间多走动，挺好。”林小福听完便点了点头，然后夹起一个麻辣鸭头啃起来。 慕羽尘：…… 最近不知怎么了，林小福的口味有些奇怪，虽然以前也喜欢吃辣，但是现在简直无辣不欢。 厨房每日都会但做些辣的菜给林小福吃，然后再做些营养清淡的菜肴专供小主子们。 至于王爷，厨子们纷纷表示王爷的胃是铁打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王爷在吃食上提出啥要求，就跟着王妃和小主子们蹭饭吧。 慕羽尘注意到林小福只夹辣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瞄了一眼她似乎有些圆润的腰身，没有作声。 等到午睡时分，见林小福睡着，慕羽尘的手指便轻轻地搭上了她的手腕。 果不其然，慕羽尘低垂的眼睑轻轻震动，手指也不自觉的抖了两下。 等到林小福睡醒，便看见慕羽尘呆坐在床边，一脸深情的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林小福刚睡醒时一脸呆萌，虽然过了五年，慕羽尘依然觉得她还是像个孩子，小圆脸大眼睛，深深的小酒窝。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慕羽尘轻轻的问。 “异样的感觉？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林小福想了想，摇了摇头，略微凌乱的发丝随着摇头的动作在腰后轻轻摇摆。 “小福，你怀孕了，两个多月了。”慕羽尘牵起林小福的小手，温柔的说。 林小福瞬间当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又怀孕了。而且这次没有任何的孕期反应，所以她一时也懵住了。 自从生了慕祺珞和慕祺珏之后，慕羽尘便觉得两个孩子已经够了。而且林小福生产时他虽未在场，但慕羽璃给他讲过生孩子的场面他是记得的，生完之后亲喂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所以在他心中，实在不愿林小福再受一次这样的苦楚。而后他一直小心翼翼，没想到五年过去了，林小福又怀孕了。 呆了一会儿，林小福开心的笑了。 “我们这次生个女儿好不好？”她的眼睛因为笑意变得弯弯，长长的睫毛似乎触到了慕羽尘的心尖上。 “好。”慕羽尘的嘴角也微微牵起，生个软软的小女儿，听起来就很不错，肯定比那两个浑小子要可爱、懂事得多。 英明神武的东穆战神瑾亲王慕羽尘，在这一刻完全忘记了林小福生出来的可能是他们家第三个大魔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包场 林小福怀孕的消息在满三个月后很快便传了出来。 嘉仁帝和云菲菲高兴自是不必多说，连京中路人都在猜测这次瑾亲王妃会不会又生出个双胞胎来，毕竟有过先例。 不过很快，三国使团的到来便将众人的吸引力成功的转移了。 南杞使团第一个到达。尉迟轩进宫拜见嘉仁帝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安王府见清雅郡主。 兄妹二人一见面，清雅的眼圈便红了。 “清雅，这是怎么了，明明是高兴的事情，哭什么？”尉迟轩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现在的清雅郡主已经从当年那个脱俗的美人才女变成了神采飞扬的貌美王妃，可见慕羽廷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尉迟轩不禁有些感叹岁月变迁，自己那个娇嫩的妹妹也终于成了称职的王府主母。 不过这样的转变对于清雅来说是好事，他也就没有再纠结。 “明月，快来见过你表舅舅。”清雅闻言赶快擦了擦眼角，然后将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往身前推了推。 尉迟轩早就知道妹妹头胎生了个女儿，嘉仁帝册封其为明月郡主。 眼前这个疑惑的看着他的粉衣小姑娘可见应该就是了。 尉迟轩笑着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小鬏鬏，“你就是明月？我是你表舅舅。” “表舅舅。”小姑娘软糯的童音简直要把尉迟轩苏化了。 他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抱着明月跟清雅聊起了南杞这几年的情况。 第二天，西昭的使团便跟北燕的使团一起到了。 “北堂镜，你说你跟着我们来东穆做什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西昭帝总是语出惊人，所以北堂镜也并不愿意搭理他。 “那请问西昭帝前来东穆出使，是有什么事么？”北堂镜淡淡撇了他一样，抬脚走向等在城门的慕羽璃。 “摄政王，又见面了。”慕羽璃淡然一笑，与北堂镜静静对视。 “东穆太子。”北堂镜默，然后轻笑。 “走吧，看看这东穆京城这几年又有什么新玩意儿了。”西昭帝摇着扇子晃晃悠悠的从后面赶上来，路过慕羽璃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慕羽璃笑笑，带着两国使团住进了驿站。 林小福已经因为再次有孕被慕羽尘下了禁足令，好好在瑾亲王府养胎。 除了禁足，还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定：不能操劳过度、不能乱吃东西、不能动作过大…… 最狠的是，慕羽尘让慕祺珞和慕祺珏监督林小福。 结果两个孩子将这几点贯彻得十分彻底，弄得她哭笑不得。 当她与上官曦月和沈芳菲等人抱怨的时候，还反被教育了一通——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不是，两个孩子这么懂事，你居然还说他们把你管得太严了？” “你呀你呀，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不如孩子懂事呢？” 林小福：…… 不过三国使团的到来，却给了她一个透气的机会。 这次的夜宴依旧盛大，而且氛围明显比五年前的那次要好得多。 尉迟轩依旧儒雅，西昭帝依旧跳脱，北堂镜倒是内敛了许多。 再次见到慕羽尘和林小福，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五年，北燕的军队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之前的八成实力，军备也十分充盈。但是北燕这几年的发展随着东穆生意的进入而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轨道，如果开战，一个不慎就可以重新回到当年战后的惨淡模样，甚至还不如那时候。 况且，北燕子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人人有事做，而且吃穿不愁。如果发动战争，北堂镜很有可能首先就要面对本国子民的反对。 东穆瑾亲王夫妇，几年前用兵力将他打败，现在用北燕子民牵制他不能开战。 北堂镜虽然喜欢阴谋诡计，也向往攻破东穆，占领大好河山，但是他不愿北燕再度回到温饱不足的时候。 所以，为了北燕子民，北堂镜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平和的眼神。 这种眼神，慕羽尘和林小福都看得分明。 “听说瑾亲王府的万梅庄很是让人惊奇，本王也想去见识见识。” 北堂镜此番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想来东穆再看看。 可能是北燕现在再度兵强马壮，所以想再次确认是否还有机会能在东穆分一杯羹。 也可能是北燕现在百姓生活安逸，所以想再来亲眼看看东穆国力发展到了什么情况。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想再来东穆走走，也许是想让自己死心，也许是想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慕羽尘听了北堂镜的话，没多说什么，直接让玄一安排三国使团的主要人物前去万梅庄游览。 林小福和慕羽尘作为主人，当然要陪同参加。 于是，林小福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做马车来到京郊放风了。天知道她已经在家憋了多长时间了。 “瑾亲王妃，这、这万梅庄是出自您之手？”尉迟轩一见万梅庄的外形便觉得不可思议。 整座山庄恢弘大气，斗拱飞檐，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贵气。 但四周面积广阔的鲜花喷泉广场又让人觉得仿佛身处仙境。 “本王妃只是提出想法，真正落到设计和建筑上，还是有赖于工匠的手艺。” 林小福十分谦虚的回答，然后带着这个三国尊贵游览团开始参观万梅庄。 越往里走，三国使团越心惊。 其实这里面的设施并不稀奇，吃喝玩乐的东西哪儿都有，可一次在一个山庄中都能享受到，那可十分不容易。 而且，别看只是吃喝玩乐，但无论是菜肴还是戏剧，又或是客房或者温泉，这些服务的水平还有质量真的不是外面的其他店面所能比拟的。 三国使团在万梅庄简直乐不思蜀，尤其西昭帝，直言不住驿站，要住这里，而且可以自费。 林小福扶额，“各位，这万梅庄一旦各位住进来，那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呢？” “三国包场，如何？”一个略阴沉的声音响起。 林小福顺着声音望过去，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北堂镜。 “可以啊！北堂镜，你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行，就三国包场！” 西昭帝将扇子一展，得意的看向林小福，然后心里琢磨着住哪个院子好呢。 第二百八十章 附加 林小福彻底被这几个人打败了，只得对外公示，万梅庄停业一个月招待贵宾。 不过慕羽尘和慕羽廷也没闲着，派了玄龙卫和禁军层层守护，将整个万梅庄保护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边无比热闹，而在端王府内的南宫筱实在难耐。 在屋子里转了无数圈之后，她终于咬牙去找了慕羽端。 “王爷，臣妾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去争取接待三国使者的机会？你明明管理户部，而且也是东穆的王爷，并不比太子和瑾亲王、安王等人差，为什么父皇就不给你一个机会？” 南宫筱鼓足了勇气，将久积心中的话都倒了出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南宫筱，五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本王根本就不愿意去争那个破位子。”慕羽端眯着眼睛看着南宫筱，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人人都觉得那个位子尊贵无比，但真坐上去了，又有何趣味？西昭帝百般推脱，也无法卸下重则，最后竟然还是慕羽尘帮他解了围。本王又何必往那里钻？” 他随意的说着，南宫筱却如遭晴天霹雳一般。 “王爷！你怎能这么说？明明你也有惊天才干，明明……”南宫筱的手紧紧攥着，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 “明明什么？呵，本王一开始就知道你和你妹妹还有南宫将军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南宫家做第二个姜家，不是么？可惜啊，本王没想到你这么蠢，这么多年都没明白，本王根本就不想要坐上去。” 慕羽端的语气很冷，脸上带着明显的嘲弄。 “你妹妹已经去了姜家老宅，你父亲这个大将军如今也没什么用，本王很好奇，你究竟是哪儿来的勇气来跟本王说这些。若你愿意一世安稳，从今以后就闭上你的嘴，好好当你的端王妃。” 说完，慕羽端便叫人将南宫筱带下去，让她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想想。 南宫筱不可置信的被拽了出去，扔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敢相信，一个王爷，尤其是端王这样心思深沉的人，竟然说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 不，她绝不相信！ 可是，慕羽端方才的话语已经说的十分清楚，而且句句都凿在她心上。 妹妹已经完全被姜家封锁了消息，不让她跟自己联系。 四国和平共处，守卫边疆的将军也基本上形同虚设，父亲已经远远不如当年那样受到重视。 想想自己能够借助的势力，南宫筱忽然觉得很悲凉。 原来，这几年间，除了妹妹，在京中她竟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上官曦月、林小福、公孙苒、沈芳菲、清雅郡主等人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圈子，守望相助。如今，再想与其结交，恐怕比登天还难。 难怪，难怪自家王爷说她蠢。 南宫筱一直以为自己是大将军嫡女的身份十分尊贵，对于文臣之女或者普通民女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但是现在，事实给了她狠狠一击。凡是她觉得要来巴结她的人全都没有出现，反而在她没有主意的时候团结了起来。 她又想到自己成亲多年并无子嗣，这是不是也是王爷的安排？ 去年，后院的一个侧妃已经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又有一位侧妃怀孕了。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毫无动静。 南宫苒在自己的房中整整想了三天三夜，才将这几年的事情完全想清楚。 但当她想清楚的时候，也是对于人生绝望的时候。 她知道，慕羽端对她跟对后院的任何一个姬妾毫无二致，这对于骄傲了一辈子的她来说简直难以接受。 于是，在一个深夜，绝望的端王妃自缢了。 慕羽端听到下人来报，只是静默了一下，然后便一脸平静的安排王府挂白幡。 端王妃自缢的消息惊呆了朝内外所有人，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向骄傲的端王妃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说，她将所有的侍女都秘密遣走了，然后自己……就那么静静的走了。”上官曦月虽然不喜南宫筱，但突然间听见她自缢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但我看端王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好像他也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芳菲若有所思，虽然跟南宫苒不熟，但如上官曦月一样，总觉得轻易结束生命是件很让人惋惜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也有权利选择不愿再走下去。”林小福今天约了她们来聚会，谈论到这个问题她的脸上十分平静。 她不知道南宫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选择，但是她知道南宫筱一定是对自己的未来绝望了才不愿意继续面对。 这么多年，南宫筱虽然傲慢，但是平心而论，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实际伤害林小福或其他人的事情，所以林小福对于南宫筱的态度一直都是路人心态。 但她的自缢，却让林小福对她升起了一丝同情。 林小福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突然想起前世躺在病床上绝望的时刻。那时，她也是想放弃的吧，因为实在没有继续坚持的理由了。 不过南宫筱毕竟在京城只有个端王妃的名头，这么多年没人跟她熟悉，所以这件事很快便被掀过去了。 三国使团在万梅庄玩了整整一个月之后，终于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临走之前，尉迟轩、西昭帝和北堂镜都与林小福签订了一个协议，他们要林小福在三国全都设立万梅庄的分店，让他们在自己的底盘上也有这么个好去处。 不过这个协议最后被慕羽尘加上了一个非常“合理”的附加条件，那就是要等到林小福生产一年后再执行。谁要是敢打扰林小福养胎和坐月子，慕羽尘就要派玄龙卫去搅得他们天翻地覆。 尉迟轩、西昭帝和北堂镜对慕羽尘这个附加条件十分服气，一起瞪了他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纷纷拿出自己的私章，咬牙印在了各自的协议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轻功 三国使团走了之后，林小福重新进入了被两个小魔王支配的日子。 “娘亲，爹爹说不让你喝冰水，要多喝热水。” “娘亲，爹爹说不让你吃辣，要吃清淡的菜。” “娘亲，爹爹说不让你跑，要慢慢走。” “娘亲，爹爹说……” 林小福：…… “上书房的功课最近不多么？”林小福十分温柔的蹲下来直视两个孩子的眼睛。 “娘亲，师傅现在安排的功课很多，但我跟哥哥商量好了，轮流过来陪你陪小宝宝。”慕祺珏奶声奶气的看着林小福，乖得不得了。 不过林小福却知道，这个二儿子可比大儿子调皮多了，也懂撒娇，每次犯了错或者想要什么东西都哄着他哥帮他。而慕祺珞也确实很有哥哥的风范，对于弟弟的要求全部满足。 所以调皮捣蛋的总是慕祺珏，背后扫尾或者扛雷的总是慕祺珞。 “那你跟哥哥是怎么商量的？”林小福看着装乖的慕祺珏，心里十分好笑。 “我们从上书房回来，然后就在娘房里写师傅安排的功课，然后哥哥先陪娘亲，我练大字，然后我练完了就我陪娘亲，哥哥练大字，然后我跟哥哥一起陪娘亲。”慕祺珏一溜“然后”说完，林小福也明白了这哥俩的安排。 “珞儿、珏儿，娘亲很乖，娘亲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好不好？”林小福被两个孩子管了一整天，实在服气了，想要安静一会儿。 慕祺珏抿了抿小嘴，看向哥哥。慕祺珞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小福，大大的眼睛里黑白分明，看得林小福直心虚。 “珞儿，娘亲知道了，你们在这儿陪着娘亲，娘亲很高兴。”林小福垂头丧气，默默的坐回软椅上，看着两个儿子认真的练大字。 “珞儿和珏儿今日可乖？”慕羽尘现在回到王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看林小福，生怕她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都很乖，今日师父说他们又进益了。”林小福揉了揉太阳穴，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娘亲娘亲的好想在辇紧箍咒啊…… 慕羽尘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了，只是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爹爹，今天娘亲不乖，娘亲吃辣、娘亲喝冰水、娘亲……”慕祺珞和慕祺珏登登登的跑过来，一人抱一条腿，然后有慕祺珏作为主要发言人进行今日总结。 听完孩子们啰啰嗦嗦的说完，慕羽尘面无表情的看向正在悄悄往房间外移动的林小福，心里叹了一声，看来两个孩子还是管不住她。 所以，刑部的所有人便看见瑾亲王慕羽尘在短短十天之内带着玄龙卫一阵风一样将所有的大案要案全部解决完毕，然后便堂而皇之的开始了在府办公的节奏。 林小福看着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一大俩小，无语望天。 不过，她也没有让自己无所事事，而是开始慢慢着手安排三国万梅庄的事情。 现在林逸在北燕已经坐稳了位置，南杞她安排了二哥林子恒，西昭是三哥林子丘，所以这三个地方的万梅庄，还是要征求他们的建议。 很快，林逸和林子恒、林子丘便收到了林小福的密信。 林小福与三国签订协议合作万梅庄的消息他们很早就都知道了，现在林小福来信询问他们的意见，还附上了自己对于各国万梅庄的想法，让这三个人激动不已。 因为三国万梅庄与东穆万梅庄虽然同为万梅庄系列，但是依照林小福的想法，这四个万梅庄一定是风格迥异，独具当地特色，成为该国最著名的山庄。 林子恒、林子丘和林逸不敢耽搁，纷纷根据自己对于所在国家的了解写好了策划书，小心翼翼的封进信封派得力的人亲自送回了东穆。 慕羽尘虽然看着林小福不让她过分操劳，但是这些工作并没有限制她，反而有时还会与她一同讨论商量。 原因十分简单，林小福这次有孕依旧同上次一样，孕期反应不是很明显，基本上没有什么孕吐之类的不良感觉，但唯一有一点比上次严重了些，那就是过了五个月之后她实在太嗜睡了。 慕羽尘现在已经不需要让慕祺珞和慕祺珏帮他盯着林小福按时休息了，因为她自己每天就是一个完全睡不醒的状态。 于是，瑾亲王府谢绝了一切人的邀约，也不再邀请人来聚会赴宴，一切都要等到林小福生产完毕坐完月子再说。 云霏霏在宫里从慕祺珞和慕祺珏这里听说了慕羽尘做出的霸道事，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胡闹，也不怕把小福憋坏了。 但是令众人奇怪的是，林小福似乎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慕羽尘圈在了瑾亲王府，一呆就到了生产的日子。 经历过上次双胞胎的生产过程，林小福对于这次生产并没有什么担心。况且，慕羽尘这次已经做了十全的准备，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这次距离林小福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慕羽尘便将上次两个稳婆请了过来，并且又让清一大师每天给林小福请脉，自己无事也不会出门。 不过在林小福真的开始阵痛的时候，慕羽尘还是被吓白了脸。 他刚听到林小福惊呼一声快要生了，便已经呆楞在了原地。虽然脑子知道要赶快带林小福去产房，但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僵住了。 产房在哪儿？ 是直接抱过去还是用轻功飞过去？ 预产期不是十天后么？为什么现在就要生了？ 林小福忍过了一阵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疑惑的看向身边僵硬的慕羽尘。 “你怎么了？吓到了？” “没。” “那你为什么不动？” “我在想，要不要用轻功。” 两人的对话听得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云里雾里，不过林小福却完全听懂了，此时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偷笑起来。 而后，她不想再理这个被吓傻的人，安排知春和知夏扶她去产房，然后让知秋和知冬快去通知稳婆和师父。 慕羽尘在林小福迈步的时候清醒了过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运起轻功直奔产房。 后面的大丫鬟彼此对视了一下，拎起裙子拼命追。 第二百八十二章 回去 林小福这胎生得出奇的快，还没等林家人喘口气，产房里便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一脸喜气的抱着孩子出来给等候在外面的众人看，还没等开口，慕羽尘便一个箭步冲进了产房。 众人呆滞，随后产房里传出另一个稳婆的声音：“王爷！这里不能进来啊——”不过，一秒之后便安静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王爷实在太过心系王妃，之前被赶出产房之后便一直守在门口，就是等着这一刻。 于是，在外面等待的清一大师、林家众人便直接将视线聚焦到了稳婆手中的小婴儿身上。 “恭喜恭喜，王妃平安诞下小郡主，母女平安。”稳婆说着吉祥话，将小婴儿交给了郑美娘和杨氏。 其他人一听是个小郡主，喜悦之情更盛，纷纷围着小婴儿想要多看几眼。 慕羽尘坐在林小福的身边，用帕子轻轻的帮林小福擦汗。他看着林小福苍白的脸色，还有一身的汗水，便知道刚刚她经历了什么。 “还疼不疼？”慕羽尘轻轻的问，生怕声音大些便会吓着林小福。 “没事儿，这次生得很快，看来孩子迫不及待想跟我们见面呢。”林小福因为生得快，所以体力并没有透支，现在还有精神跟慕羽尘说笑。 “不疼就睡会儿，辛苦你了。”慕羽尘的目光柔得像水，带着浓浓的情意将林小福包围起来，她听着他清冷的声音却感觉心里极暖。 然后，因为心理放松的林小福看了一眼孩子之后便扛不住劳累睡了过去。 再醒来，便已经听到嘉仁帝册封这个小婴儿为福乐郡主并赐名慕祺彤的消息。 “父皇的恩宠实在太盛了，不过也是我们宝宝的福气。”林小福一边喂奶一边对慕羽尘说。 慕羽尘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家宝贝如此粉嫩漂亮他还觉得郡主的位份低了呢，要找机会让父皇册封公主才好。 慕祺珞和慕祺珏与慕羽尘长得十分相像，而慕祺彤则像极了林小福。 小小软软的婴儿，长着圆圆的眼睛、尖尖的鼻子、小小的酒窝，尤其在她醒着的时候，那迷蒙的小眼神儿简直萌化了所有人。 慕羽尘现在一边安排下人仔细照顾林小福坐月子，一边还要思考提防各种人想要诱拐他的小女儿彤彤。 没办法，彤彤实在太可爱了，简直是人见人爱。 凡是见过彤彤的人，都想方设法一次次的找机会来看她，每次都带上一大堆礼物，然后坐在她的小床边上就不起来。 连嘉仁帝都听说了，急着想要带上云霏霏微服出宫见小孙女一面。幸亏慕羽尘早有准备，提前跟慕羽璃说了一声，嘉仁帝这才被及时拦了下来。 南杞、西昭、北燕分别都送了贵重的礼物过来，还直言可以来参加福乐郡主的周岁宴。 慕羽尘知道了之后想都没想便全部回绝了。 上次来祸害了万梅庄不算，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简直不能忍。 慕祺珞和慕祺珏虽然才五岁，但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哥哥，要保护妹妹。尤其是慕祺珏，以前是弟弟，现在也能做哥哥，马上便一改之前的调皮，上课练武更加用功，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可以说，慕祺彤从一出生，就差不多是个人生赢家了。 “彤彤实在太漂亮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上官曦月带着皇太孙来到瑾亲王府，探望正在坐月子的林小福。 只不过一到瑾亲王府，皇太孙慕祺佑便去找慕祺珞和慕祺珏玩了。哥儿仨从小到大关系亲厚，在上书房也是形影不离。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呢。”林小福笑得满脸幸福。 “看你这样，我也想给佑儿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呢。”上官曦月的眼睛根本离不开慕祺彤，小宝贝太娇嫩，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使劲儿的宠。 “那就生啊，现如今四国安稳，太子地位也十分牢固，趁现在赶快生呀。”听上官曦月这么说，林小福马上认真起来。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运气这么好，既生得出双胞胎，儿女又双全，四弟对你更是一往情深。我看呀，全京城在没有比你运气更好的了。”上官曦月摆摆手，一脸羡慕的看着林小福。 “别，别装出这幅样子。无论是你还是公孙姐姐，或是三嫂还有清雅郡主，大家不是都过得很幸福么？努力生活的人过得都不会太差。”林小福看着上官曦月，眼睛里闪着光。 “你说的对。”上官曦月听了林小福的话一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慕祺彤的满月宴比双胞胎那年的不遑多让，依旧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各高门贵族包括皇室亲戚全部送来豪礼。 众人再度感叹东穆瑾亲王和瑾亲王妃果然深受恩宠，数十年如一日。 满月宴后，清一大师找到了林小福。 “丫头，为师两个月后要回天虞山，此番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同回去？顺便看看子睿。”清一大师看着林小福，眼神十分热切。 林子睿已经在三年前便被风见雪带回了天虞山，林家一家一边替他高兴，一边也十分想念他。 林小福垂下眼帘，想了想，抬头：“师父，此事我要与王爷商量一下。” 清一大师点了点头，确实，林小福现在是瑾亲王妃，岂能说走就走？ 当慕羽尘听闻林小福的想法之后，马上否决：“不行，要回去，我们一家一起回去。” 林小福没想到慕羽尘这么大的反应，“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跟师父去天虞山待一段时间便回来。” “呵，别以为我不知他在想什么。珞儿和珏儿根骨清奇，分明是练武的好材料。你弟弟还在天虞山，这次便想把我儿子也拐过去！”慕羽尘清冷的声音说着十分幼稚的话，让林小福不由得十分想笑。 “请问瑾亲王殿下，现在是要跟师父抢儿子么？”小福笑意嫣然。 “确有此意，且师父根本就抢不过我。”某战神信心十足。 第二百八十三章 旅游 听说慕羽尘和林小福一家准备去天虞山，嘉仁帝直接把儿子拎进御书房。 “尘儿，你、你和你媳妇儿要去天虞山？”嘉仁帝试探性的问。 “是的父皇，儿臣多年没回天虞山，这次正好可以送师父回去，顺便也让两个小子过去看看。”慕羽尘点头。 “哦，珞儿和珏儿也去啊……”嘉仁帝顿时不想说话了，珞儿和珏儿都去，彤儿那么小，肯定也要带去啊…… “那你们这次打算去多久啊？”沉默了一会儿，嘉仁帝鼓足勇气又问了一句。 “时间未定，也许数月，也许一两年，看看珞儿和珏儿喜不喜欢那里吧。”慕羽尘这次去天虞山目的十分明确，第一是防着师父抢他儿子，第二也确实是想让珞儿和珏儿在天虞山多历练历练。 “这……这是要去好几年？”嘉仁帝万万没有想到孙子孙女居然要去这么久啊，一颗老心顿时拔凉拔凉。 最后，嘉仁帝一句话都不想跟慕羽尘说，直接把他轰了出去。 云霏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将林小福和孙子们都召进宫叙了一回，说了几句在外的注意事项，便罢了。 嘉仁帝来流云宫寻求安慰，云霏霏还着实笑了他一回。 “皇上这是做什么，珞儿和珏儿长大了，跟着清一大师出去历练，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云霏霏一边帮嘉仁帝按摩肩膀一边劝慰。 “朕也知道这是好机会，但朕实在舍不得啊，珞儿和珏儿才多大，就要出去吃苦，哎……”嘉仁帝有些怅然，当年慕羽尘就是小小年纪离开京城，现在孙儿们也是这样。 “瞧皇上说的，清一大师极喜欢珞儿和珏儿，成天带在身边教导，能吃什么苦啊。再说，还有尘儿和小福这亲爹娘在，皇上就当孩子们出去玩了，玩够了也就回来了。” 云霏霏的劝慰在嘉仁帝这里还是很有效果的，听了她的话，嘉仁帝也就勉强同意了。 而林家众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经常来瑾亲王府探望。 “什么？小福，你跟王爷要去一两年？”林山海听了林小福的话，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家其他人也都十分震惊，没有想到林小福他们竟然要去那么久。 “爷爷，您别着急，我跟王爷都没有确定去多久。主要是现在国泰民安，珞儿和珏儿都没离开过京城，我也没去过天虞山，所以想借这个机会正好出去走走，也让孩子们出去涨涨见识。”林小福将林山海面前的茶杯亲自斟满，语气很温柔。 “这样……”林山海虽然舍不得小孙女和小重孙们，但是也知道小福说的对，孩子们是该出去见见世面，况且有慕羽尘在，去的又是天虞山，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别说我们，就是爷爷奶奶、伯伯伯娘和爹娘，都应该出去走走。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林家的生意遍天下，正好可以出去逛逛。”林小福笑着出主意，让两个哥哥带着家人们出去旅游。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林子恒和林子丘的赞同。这几年因为林家的生意，这两个人可谓是天南海北的跟着商队来回跑，现在四国谁人不知林家四少？ 林子原当年外任一个小县官，这几年兢兢业业政绩显著，前几天刚被调回京城任命吏部侍郎；林子恒和林子丘已经成了林家生意在四国的代言人，温文尔雅却无人敢惹；而林子敬早就成为嘉仁帝眼前的红人。 至于林子睿，去了天虞山修行，成了清一大师的挂名弟子。 加上瑾亲王妃林小福和云家少奶奶林小喜，现如今天下人提起林家全都羡慕不已，都十分纳闷这林家究竟是怎么教的孩子，怎么就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呢？ 林子丘和林子恒听了妹妹的建议，都觉得可以，立时就在脑子里琢磨带家人们去哪儿玩比较合适。林子原和林子敬虽然没法一起去，但也在旁边跟着出主意。 林家长辈们看着这几个小辈在那儿叽叽咕咕的，好像真是煞有介事一样，不由得好气又好笑，“今天是来看小福，怎么你们几个倒商量上去哪儿玩了啊？” “这话不对，小福跟王爷带着小王爷、小世子和小郡主他们去玩，咱们也能出去玩啊。”林子丘笑笑，“爷爷奶奶辛苦一辈子，除了青山村也就来过京城、去过江南，趁着这机会，咱们也去别的地方逛逛去，还能去江南看看小喜。” 林子丘的这番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同意，当年林小喜出嫁时林家人去过一次江南，之后便只有林子丘和林子恒不时过去探望，别人再没去过。所以这次难得能多几个人去看望，所以林家人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林家人今天心急火燎的来看林小福，结果三句两句被林小福劝得准备全家出去旅游了。 慕羽尘晚上回来，听说了这个事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林小福嗔了他一眼。 “我笑有只小狐狸好计谋啊。”慕羽尘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我也是没办法，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咱们突然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难免不适应，出去散散心也好呀。”林小福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的主意挺好，他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发，一路游山玩水，到了天虞山再分开。”慕羽尘点了点头，拉过林小福的小手。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哥哥们的想法是先去江南玩顺便看看姐姐，去天虞山顺路么？”林小福琢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慕羽尘。 “天虞山在四国交界的地方，往江南走倒是也算顺路。要不就这样，我们将他们送到江南，然后去天虞山？”慕羽尘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案。 林小福觉得很有道理，第二天便派人给林家送了信。 而林家人知道可以跟林小福他们一路走都很高兴，一家子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在皇宫中的嘉仁帝得知这个消息更郁闷了，莫名更加羡慕起林家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迎接 一周后，慕羽尘和林小福一家、清一大师和风见雪、墨逸城还有林家人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 “娘亲，我们要多久才能到江南？”慕祺珏透过掀开的车窗好奇的看着外面。 “大概要一个月吧，我们这次不赶路，而且曾外祖父他们年纪大了，我们一路慢慢过去。”林小福抱着睡着的慕祺彤，一边让人看好两个儿子。 “一个月啊？那么久……”慕祺珏的小脸上有些失望，不过看见外面骑马的慕羽尘之后又扬起了神采，朝他伸出小手。 “好好待着，陪你娘亲说说话，晚一点太阳没这么晒了爹爹再抱你骑马。”慕羽尘看见儿子的举动，一记眼神扫了过去。 慕祺珏被爹爹的眼风扫到，只得悻悻地收回小手。 “都让你老实一点了，过来，念书。”慕祺珞一直坐在车厢的小桌子旁，桌上是一本摊开的游记。他看了一眼弟弟，有些心累，为什么这个弟弟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林小福看着这兄弟俩也啧啧称奇，没想到小婴儿时期都是面瘫脸的两个小不点，长大了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慕祺珞从小到大都十分严肃，行事十分像慕羽尘，也很有当哥哥的样子。 而慕祺珏长大之后反而喜欢跟她和慕羽尘还有哥哥撒娇，而且好动，但依旧不怎么笑，除非是十分亲密的人，否则根本得不到他一个笑脸。 听到哥哥的话，慕祺珏只好坐到慕祺珞的旁边，拿起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只不过没看一会儿，便又撂下了，转而靠在林小福身边看睡着的妹妹，不时还轻轻的戳戳妹妹的小脸蛋。 “珏儿，又调皮了？”林小福看着二儿子好笑。 “娘亲，你说妹妹怎么天天就是睡觉啊？”慕祺珏抬起小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林小福。 林小福看着这张酷似慕羽尘的小脸，忍不住上手轻轻捏了捏，“妹妹还小啊，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等过两年，妹妹就能跟你和哥哥一起玩了。” “嗯！到时候我带妹妹玩！”慕祺珏点了点头，很认真的看着妹妹。 “你带妹妹玩？玩什么？爬树挖土么？赶紧过来念书，学好了以后好教妹妹。”慕祺珞一脸嫌弃的放下书，看着慕祺珏。 “哥，你学得好，你教妹妹学问，我带妹妹玩，这不是正好么。”慕祺珏笑得明媚，眼角的小红痣越发耀眼。 “唉……”慕祺珞叹了口气，决心不再管蠢弟弟，自顾自继续看书。 林小福看着洋洋得意的小儿子，又看看小大人一样的大儿子，笑出了声。 等到太阳西沉，借着余晖，慕羽尘将两个儿子抱了出来，跟墨逸城一人一个带着骑马。 “爹爹，你看那座山！” “爹爹，你看那只鸟！” “爹爹，你看那棵树！” …… 慕祺珏一到了马上就跟放飞的鸟一样，指着这儿那儿一顿叽叽喳喳的嚷着。 “慕祺珏闭嘴！”慕祺珞实在受不了蠢弟弟的聒噪劲儿，忍无可忍一声大喊，逗得身后抱着他的墨逸城哈哈大笑。 “我说，你家这俩小子挺逗的，一个吵得不像话，一个像个闷葫芦。”墨逸城一边笑一边摸了摸慕祺珞的小脑袋。 “别吵了，你这吵吵嚷嚷的，一会儿把你妹妹吵醒了。”慕羽尘也头疼，自己这个二儿子是越来越跳脱了，简直跟他六叔当年一样。 “早就把他妹妹吵醒了。”车窗内，林小福探出头，无奈的看向慕羽尘，“这小子简直是魔音穿耳，他妹妹已经被吵醒了，现在正吐泡泡玩呢。” “妹妹醒了？”慕祺珏眼睛一亮，将小脑袋扭过去看慕羽尘，“爹爹，我们抱妹妹骑马吧？” “你要是再这么聒噪，就回马车去陪你娘亲和妹妹。”慕羽尘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用眼神将他心里的小期待直接扑灭。 林小福看着二儿子认怂的将嘴闭上，笑了笑便回过头照顾闺女。 后面的林家车队现在也十分热闹，指着窗外的景色说说笑笑，之前慕祺珏的小奶音他们也隐隐的听到了，都觉得十分好笑。 路上的安全问题根本不用担心，而且吃喝等方面王府都安排得非常好。等到了城镇投宿时，林家人便更加感受到了跟皇家车队出行的便利。 不管是驿站住宿还是吃食服务，都是最好的。 慕祺珏拉着慕祺珞在驿站里跑来跑去，一顿疯玩。慕羽尘实在看不下去，在第无数次他们跑过他面前的时候，他便一手一个全都拎回了房间。 “你们两个小家伙儿又惹爹爹生气了吧？”林小福一见慕羽尘一手一个拎进来两个孩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娘亲，妹妹睡了么？”一进屋，慕祺珏便挣扎着下了地，一溜烟跑到林小福面前，眼睛忙不迭的瞅向床上躺着的慕祺彤。 慕祺彤酷似林小福的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的转呢，一见慕祺珏过来了，小娃娃一下子便笑开了，咯咯咯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娘亲，你看，妹妹冲我笑了！哥哥，你快过来！”慕祺珏虽然天天都见妹妹笑，但是每次见都十分高兴，还回头招呼慕祺珞一起。 慕祺珞虽然性子稳重，但是听见妹妹笑了，脚下也快了起来，几步就到了床边，跟慕祺珏一起趴在那儿逗妹妹。 林小福见状也跟着趴下逗慕祺彤，不时还逗逗两个儿子，不亦乐乎。 慕羽尘见这三个宝贝就这么齐刷刷的趴在那儿也是好笑，站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 一路上就这么悠哉悠哉的，一个庞大的车队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江南。 云家早就接到了通知，知道慕羽尘林小福还有林家人都要来，所以早早的便准备好了。车队一踏进江南地界，云家人便过来迎接。 “大舅舅、二舅舅、表弟，怎么你们亲自来了？”慕羽尘见了来人，有些无语。 “王爷驾到，况且亲家也都来了，你外祖父便让我二人带着之陌前来迎接。”云宸佑带着云宸君和云之陌上前见礼。 林小福带着孩子们和林家人都下了马车与云宸佑等人相互见礼，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云家而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云奕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云宅大门处，云老爷子、云老夫人、两位云夫人还有林小喜带着一个小男孩被仆妇们簇拥着等候，看见长长的车队过来，忙上千见礼。 “外祖父、外祖母，怎么在这儿等着？”慕羽尘看见了，连忙从马上下来，将林小福和孩子们从马车上抱出来，几步走上前去。 云家人想要行礼，马上便被慕羽尘和林小福拦住。 后面林家人和清一大师等人也都从马车上下来了，赶过来跟云家人互相问礼。 “走走，请诸位都进去吧，家里都安排好了。”云老夫人跟林小福和杨氏等人寒暄了几句，便张罗着大伙儿都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都携手进了云宅。 “奕儿，快过去给王爷、王妃、世子、郡王、曾外祖父、曾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叔外祖父和叔外祖母们还有舅舅们请安。”林小喜见人都坐下了，便拉着手边的小男孩走过去给林家众人请安。 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讨喜，糯糯的小奶音一下子就成了众人喜爱的对象。 “这就是之陌和小喜的孩子奕儿？真乖啊，快过来让曾外祖母看看。”杨氏一见更是喜不自胜，连忙拉过小男孩上看下看，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慕羽尘和林小福还有林家众人都拿出了见面礼塞进云奕的怀里。小云奕小脸红扑扑的，抱着一大堆见面礼羞涩的看向林小喜。 “长辈们给你的，你要好好谢谢长辈们。”林小喜笑着指点儿子。 云奕看了一眼面前慈爱的众人，小脸更红了些，但也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娘亲，我能跟弟弟一起出去玩么？”慕祺珏早就坐不住了，见到云家有比他还小一点的弟弟云奕，便想出去玩。 “奕儿，你能帮姨母带你两个哥哥出去参观参观么？”林小福好笑的看了一眼仿佛椅子上有钉子般扭来扭去的二儿子，温柔地问面前的小不点。 “姨母，那奕儿带哥哥们去看看奕儿的院子。”小云奕好不容易抚平了自己的情绪，结果看见漂亮的王妃姨母这么温柔的跟他说话，小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一下，然后细声细气的答应了。 慕祺珏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对着长辈们行了个礼，然后拉上慕祺珞和小云奕就往外跑。 “好好走路。”慕羽尘清冷的声音响起。 慕祺珏的脚步一下顿住，规规矩矩走了几步，转过大门之后马上拔腿就跑，逗得厅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众人热热闹闹聊了一会儿，一起用了午饭之后，林小福才找到机会跟林小喜单独聊聊。 “姐姐，见你现在过得好，我总算是放心了。”林小福拉着林小喜的手，忽然想起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候瘦小的林小喜，一直照顾着她。 “看你说的，我现在可是云家少奶奶，怎么会过得不好？再说，我不是都有给你写信么，样样都好。”林小喜被林小福突然之间的感慨给逗笑了，拍了拍林小福的小手。 “唉，我起先还担心你嫁来云家会受欺负呢，毕竟不是还有那个云之瑶么。之前你信上说她几年前远嫁了，这几年可有消息？”林小福想起了当初那个心心念念想当瑾亲王妃的云之瑶。 “我也是听说，当年从京城回来祖父应该就把她送去了老宅，后来等到我与相公成亲之后，便听说她被送到了边疆嫁了个武将。不过据说是她自己要求的，只求永世不回江南不进京城。”林小喜说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 云家这个小姐，本应该金枝玉叶许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谁知道最后远嫁边疆。 “这云家表妹……”林小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算了，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挂心了。听二叔母说表妹在边疆过的挺好的，生了个女儿，现在相夫教子也算不错。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也算求仁得仁了。”林小喜见林小福这个样子，出言安慰了一番。 “我知道，我并没有挂心，只是觉得这云家的千金小姐最后避走他乡，有些感慨罢了。”林小福也知道云之瑶的事情已经这样，也没有什么再过多讨论的必要。 姐妹两个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几年没见，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聊就聊到了晚饭时分。 是夜，林小福睡前跟慕羽尘提起此事，又是一阵唏嘘。 “就算没有你，也不会是她。”慕羽尘将林小福揽到自己怀里，清冷的声音低语。 “那会是谁？”林小福抬起头。 “不会有别人，没有你，就没有人。”慕羽尘轻轻说出一句话，然后手臂轻轻用了些力气，将林小福拉得更近些，“睡吧。” 林小福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在江南玩了五日后，慕羽尘和林小福带上孩子们和清一大师等人重新出发，直奔天虞山而去。 天虞山就在四国交界处，巨大的山脉横亘云间，远远望去还能看见苍翠青山中的群鸟。 天虞山之所以神秘，就在于非天虞山中人根本找不到入口。千百年来，有无数的人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可是不管你绕着天虞山转几圈，或者从各种小路试图想要走上去，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又回到原点。 因为这一上山不知道要多久才会下来，所以当马车走到距离山脚不远的镇子时，瑾亲王府的随行护卫们便被安排在了镇子上的别院之中。 慕祺珞被从马车上抱下来，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四周。 慕羽尘见状摸摸大儿子的头，然后一伸手把二儿子和林小福、慕祺彤也抱了下来。 “爹爹，就是刚才见到的大山呀？那山真高呀！我们要爬山对么？珏儿还没爬过这么高的山呢！爹爹你以前就在这儿跟着师公学本领么？山上是不是很好玩啊？”慕祺珏像是被解开了封印一般，心心念念的天虞山终于到了，此刻他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山去。 “闭嘴吧，明日就能上山了，到山上就都知道了。”慕祺珞忍无可忍，嫌弃的看了一眼慕祺珏。 “珞儿珏儿，坐了这么久的车不累么？快进去梳洗一下。”林小福看见大儿子成功喝止了慕祺珏日复一日的十万个为什么也松了一口气，这孩子自打从京城出来，是越来越活泼了，她每天对小儿子也有些无力了，还好有他哥。 “走，去梳洗。”慕祺珞听见林小福这么说，一伸手便拽着慕祺珏往屋里走。 慕祺珏害怕大哥，只得乖乖跟着，惹得后面跟着伺候的人都偷偷暗笑。 慕羽尘见大儿子能管住二儿子，也就没理他们，接过慕祺彤带着林小福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第二百八十六章 根源 休整了一晚之后，轻装简从的三辆马车还有几匹快马从山下别院向天虞山出发。 林小福听慕羽尘说过天虞山的神秘之处，此刻就要进山，她好奇的将车窗打开，想看看这山的入口在哪里。 谁知道慕羽尘和墨逸城还有风见雪只是骑着马带着马车貌似随便找了条路往前走，林小福观察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或者阻碍。 “娘亲，你在看什么呀？”慕祺珏趴在窗户旁也跟着林小福一起看外面，看了一会儿便扭头疑惑的问林小福。 “娘亲在看山中景色。”林小福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 “景色？”慕祺珏似信非信。 “娘亲在看有没有机关或者阵法。”慕祺珞放下书，悠悠开口。 “珞儿，你怎么知道？”林小福收回目光，看着小大人一样的慕祺珞。 “猜的。”慕祺珞慢吞吞的说，“因为天虞山是师公住的地方，想要上来肯定会有机关或者阵法守住。” “你说的对，但娘亲看了好久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呢。”林小福点点头，她跟儿子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听林小福的话，慕祺珏便从窗户边坐回了慕祺珞的身边，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了你们俩？”林小福很少能够看到两个儿子同时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是新奇。 “娘亲，若是你都能看出来的阵法或机关，那能挡住谁呀？”慕祺珏懒洋洋的开口，心里懊悔为什么要跟着林小福在窗边傻乎乎的看半天。 林小福：…… 手突然很痒想打孩子怎么破？ “娘亲当年也是跟你们师公学过一些奇门遁甲之术的。”林小福摆出很有气势的样子。 “娘亲最厉害……”两个小子对视一眼，十分有眼色的拉着长音十分真诚的夸赞娘亲。 “那当然。”说完，林小福便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试图看出点什么端倪。 可是一直到天虞山半山腰的山庄大门，林小福也没看出个啥，只看见树木葱郁，群鸟飞过，溪水潺潺，最后只得蔫蔫的跟着下车。 “这是怎么了？”慕羽尘见林小福脸色不对，便低声询问。 “也没怎么，你不是说这山上不好进，可我看了一路，也没发现有什么奥妙。”林小福耷拉着脑袋，在慕羽尘眼里看上去跟小孩子似的。 “只有山脚有迷阵。”慕羽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斟酌了一下只说出这一句话。 林小福这才知道她辛辛苦苦看了一路，结果迷阵早就过了，后面全是白费功夫。 不过已经上来了，她也就不纠结这些了，抬眼看向四周。 恢弘古朴的大门，高悬的天虞山匾额，还有列队整齐白衣飘飘的天虞山弟子，一切都让林小福觉得好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小福、珞儿、珏儿，走，跟师公进去吧。”在天虞山弟子们都行礼之后，清一大师一挥袍袖，气势十足的在前面带路，一众小辈们便跟在他身后进了这神秘的天虞山核心地带。 “小福，你这孩子自从拜师之后就没来过天虞山，怎么样，现在看到了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来？”风见雪一路给林小福和几个孩子介绍着天虞山内部的情况，清一大师胡子一翘一翘的十分得意，显摆了起来。 “师父，当初可是您逼着我拜师的，您忘了么？”林小福将慕祺彤交给了慕羽尘抱着，一身轻松的走在旁边，听见清一大师这么说，立马回了回去。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不可爱！”清一大师一噎，索性不理林小福，转而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徒孙往前走。 天虞山的人都知道林小福这个小师妹，现如今看见本人来了，纷纷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跑来见礼。 梓楠师姐更是在听到消息之后迅速赶来了，看见了林小福马上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师妹，你可算来了，师姐这段时间又研究出了好东西，上次你来信说的面膜，我知道怎么弄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林小福跟梓楠一直有书信来往，花容坊的很多产品都是梓楠这边提供的原材料加工，所以听说有新的面膜种类便兴奋起来。 “梓楠，小师妹刚来，明日再去不迟。”墨逸城见状好笑，天虞山上都知道梓楠和林小福十分要好，可没想到好成这个样子，一见面竟然就要抢人了。 “哎呀对对，是我太着急了，小师妹刚来，还没好好看看这山上的景致。”梓楠被墨逸城一说，也反应过来现在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便亲亲热热的挽着林小福给她介绍起来。 结果，抱着闺女的慕羽尘便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兴高采烈跟着师父走了，媳妇儿又被师姐绑定了。 他看了看怀里吐泡泡的慕祺彤，又扫了一眼身边幸灾乐祸的墨逸城还有飘逸不凡的风见雪，嗤了一声抱紧女儿。 难怪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古人诚不欺我。 当晚，天虞山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欢迎慕羽尘一家。 不过说是盛大的晚宴，其实还是十分温馨的，跟皇宫晚宴完全是两码事。 之所以说是盛大，很主要的原因就是参加的人非常多。 因为林小福每年都会给天虞山送很多东西过来，所以众人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宴会上她的受欢迎程度绝对是爆表。 看着林小福身边簇拥的人群，墨逸城用手肘碰了碰慕羽尘，“没想到小师妹这么受欢迎吧？” 慕羽尘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墨逸城。天虞山的人喜欢林小福他是乐于看到的，但这么喜欢就有点碍眼了。 墨逸城被瞪了也不生气，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慕羽尘的黑脸，自斟自饮十分快活。 好不容易晚宴结束了，林小福已经笑得脸都僵了。 “明天去看看梓楠师姐的研究成果，说不定面膜就能推出新品种了。” “还有十九师弟说的菜园果园，明天得帮他们看看。” “师父说明日开始便让珞儿和珏儿他们在天虞山正式修炼，你也跟过去看看吧。” …… 慕羽尘听着林小福左一句右一句的唠叨不停，最后实在忍不住将她抱起来扔到床上，身体力行的让她闭嘴。 总觉得珏儿聒噪，现在根源终于找到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笑话 天虞山四季如春，山上各色修炼的境地不少，一天内十二个时辰均有人在刻苦修炼。 慕祺珞与慕祺珏在清早便被慕羽尘拎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清一大师处。 “他们就交给你了。”慕羽尘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慕祺珞和慕祺珏还没完全苏醒，便被爹爹一路拎过来，此时茫然的看着爹爹的背影，又看看师公，两个小小的人儿一脸懵。 “唉，你们爹爹可真是，就这么把你们扔给老夫。”清一大师捋着胡须，一脸怜爱的看着两个小徒孙。 “师公，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呀？”慕祺珏用小嫩手揉揉眼睛，然后水眸看向清一大师。 “师公带你们去一级修炼境地，先帮你们强韧筋骨。”清一大师一手拉过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笑得慈祥。 不远处的墨逸城见到清一大师带着两个孩子走远，啧啧两声，回过头看白衣胜仙的风见雪，“你看看，这师弟还是像个冰块似的。” “珞儿和珏儿已经修习了天虞山的招式，跟着师父去修习内功最好不过。”风见雪淡淡开口。 “切，他是冰块你是木头，我这么有你们这样的师兄弟？真是无趣！”墨逸城吐掉嘴边叼着的野草，双手背后晃悠晃悠的去找林小福，只有小师妹这样鲜活的人才有乐趣。 风见雪也不理墨逸城，径自朝着清一大师离开的方向而去。 林小福昨晚被慕羽尘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折腾，快到午时才咬牙从床上爬起来。 一抬眼，就看见罪魁祸首正悠哉的坐在那里看书。 林小福气得牙痒，为什么出力的是对方，体力不支的却是自己？ 慕羽尘抬眼看过去，便看到气鼓鼓的夫人正怒目相向，他不禁一乐，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书卷坐了过去。 谁知林小福瞪了他一眼，便咬牙从床上下去，大声喊知春进来。 知春快速进来，伺候林小福梳洗。因为天虞山情况特殊，所以林小福只带了知春和知夏两个丫鬟上来。好在她从小自立，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知春和知夏还是在慕羽尘的强烈要求之下才带上来的，因为还有慕祺彤需要人照顾。 慕羽尘就在床边坐着，默默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一时放纵惹恼了自己的小妻子，现在似乎要想办法讨好一下。看着知春这个碍眼的丫鬟，他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林小福一个眼神都没给慕羽尘，让知春帮她梳妆换衣，一切完备之后吩咐知夏好好照顾慕祺彤，然后便带着知春直接出门去找梓楠师姐。 慕羽尘则苦笑，看来小妻子气不小，得抓紧时间想办法了。 梓楠正在专心致志的提纯植物精萃，手里的试管烧瓶等物便是之前林小福命人用琉璃造出来的。 林小福过来的时候，梓楠刚好提纯了一瓶，一扭头见她来了，连忙拉着她过来看之前做好的面膜。 林小福见桌上已经摆好的面膜，当场决定给知春试试。 知春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阵幽香袭来，清凉的半透明膏体便被林小福抹在她脸上。 面膜需要敷上一炷香的时间，梓楠便给林小福介绍她刚刚提纯好的植物精萃。 “这真是好东西，有了这个，面部和身体精华就可以着手做了。”林小福高兴的看着手上的试管，幽幽的绿色精萃看在她眼里，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我真是不明白，你堂堂的瑾亲王妃，生意遍布天下，怎么还这么贪财？”梓楠看着林小福这个样子笑出了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师姐，你们这些专注于修行之人是无法体会到我这个大俗人的快乐。我呀，就喜欢赚银子！况且，做出好东西，分享给所有人，这不也是一件乐事？”林小福捂着脑门儿笑嘻嘻的说。 “你呀，真是一肚子歪理。”梓楠摇摇头，真拿这个小师妹没办法。 “一炷香时间到了，我们看看效果如何。”林小福和梓楠帮着知春洗净脸，再一看，原本白净的小脸现在滋润无比，白里透红，比先前更细腻了许多。 “王妃，奴婢的皮肤真的好了许多啊！”知春照着镜子，看见自己的皮肤晶莹剔透，喜得叫出了声。 “是啊，梓楠师姐太厉害了！这面膜成功了！”林小福十分高兴，看来又有新品种可以投放市场了。 梓楠自是高兴，但她的高兴来源于实验成功，所以马上兴高采烈的投入了新品种的开发。 于是，林小福带着知春在梓楠这里忙了一天，终于三人又制造出了面部精华。 眼见着天色不早，梓楠停了下来。中午三个人只用了一些粥，知夏早就带着慕祺彤赶过来了，几个人逗逗小郡主，然后觉得饥肠辘辘，该出去了。 一出屋子，便看到慕羽尘风姿俊朗，正等在门口的大树下，旁边的墨逸城歪歪的靠在树上。 “接你的人来了。”梓楠撇撇嘴，还想拉着小师妹去吃些好的好好聊天，这讨厌的师弟，真是一刻不忘的霸占小师妹。 “师姐，你也忙碌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慕羽尘朝着梓楠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林小福朝外面走去。 墨逸城冲着梓楠挤挤眼睛，晃晃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也出去了。 林小福走了一会儿，方想起来慕羽尘的恶行，狠瞪了他一眼，甩开手抱过慕祺彤便朝前走。 “哈哈。”墨逸城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有生之年能让慕羽尘吃瘪的只有这个小师妹了。 “笑话很好看？”慕羽尘冷冷的看了一眼笑得牙不见眼的墨逸城，快步追了上去。 墨逸城龇牙咧嘴的笑着，脚步轻快的跟上，这样的乐事可不常见。 天虞山的众人便看到了难得的奇景，小师妹抱着孩子带着丫鬟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丰神俊朗的慕羽尘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而墨逸城晃晃荡荡的走在最后。 众人纷纷揣测，估计是师弟做了什么惹小师妹生气了，但不知墨逸城跟在后面做什么。 有好事的人忍不住悄悄拉住墨逸城询问，墨逸城一龇牙：“看热闹，哈哈。”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还行 慕祺珞和慕祺珏蹦蹦跳跳跟着清一大师回来的时候，林小福正在逗吃饱了的慕祺彤。 “娘亲，妹妹！”慕祺珞和慕祺珏迈开小腿跑了过去，扑向林小福。 “哎哟，娘亲的乖宝宝！”林小福一手一个将孩子们抱入怀里，亲亲这个摸摸那个，好一番亲热。 “咳咳，你们两个，从你们娘亲身上下来，别累着你们娘亲。”慕羽尘就在旁边，眼看着两个儿子直接扑过去，林小福还对他们那么亲热，不觉有些牙酸。 “你这小子！孩子不跟娘亲，难道跟你亲？莫名其妙！”清一大师一见着慕羽尘这个样子就生气。 今日珞儿和珏儿两个小子修炼的进度非常好，皮实得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是在王府长大的金贵小主子。 不过看到慕羽尘清一大师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个冷情冷面的爹，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孩子，才让孩子现在如此坚韧。 想到这儿，再看看腻在林小福怀里的两个孩子，清一大师涌上一股心疼。 丁点儿大的孩子，摔摔打打的也不嚷一声疼一声苦，真是让人疼惜。 这边儿慕祺珞和慕祺珏在林小福怀里腻够了，便趴在慕祺彤的摇篮车旁边逗妹妹。 “王妃，膳食已经准备好了。”知春这时过来通报。 “师父，墨师兄，一起吧。”林小福站起来，推着慕祺彤带着清一大师、墨逸城、慕祺珞和慕祺珏一起去吃饭。 慕羽尘见林小福还是不搭理自己，不由气闷，但又无计可施，只好跟在后面，打算晚上房中再好好哄她。 用过晚膳，众人又聊了一会儿，知春和知夏带着三个孩子去睡觉，林小福洗漱之后哼了一声扭身坐到梳妆台前。 慕羽尘见机会来了，连忙闪身也跟了过去。 “你过来做什么？”林小福见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靠了过来，没好气的嗔了一句。 “王妃要就寝，本王自然要伺候好王妃。”慕羽尘轻声言语，走到林小福旁边，力度适中的帮她捏肩膀。 “哼，就会说好听的哄我。”林小福见慕羽尘陪了一天小心，气早就消了。 “王妃此言差矣，本王这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王妃。来，身上还酸不酸？我给你捏捏。”慕羽尘一看林小福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已经不气了，笑着一把把她抱到床上，细心按摩。 只是这按着按着床幔再度飘落，低声细语让人脸色羞红，一片旖旎春光被床幔遮挡，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天虞山众人便又看见了恩爱的瑾亲王夫妇。 “啧，小师妹这也太没有立场了，那冰块哄几句就好了，真没意思。”墨逸城叼着根野草，仰头躺在高树之上，翘着二郎腿。 “人家夫妻之事，你也太过嘴碎。”风见雪就在树下，静静感受晨光温暖。 “嘴碎？你说我是婆婆嘴？”墨逸城摇头晃脑，不以为意。 “你本就是。”风见雪不欲与他争论，方才冥想找到了些感觉，便施施然离开去找僻静的修炼之地。 “没劲。”墨逸城见风见雪离开，毫不意外，这个师兄就是修炼成精，七情六欲完全没有。 不过小师妹今天出门，朝着果园那边过去了，他还是跟过去看看有什么乐子吧。 慕羽尘送林小福到了果园之后，便离开去看两个儿子的修炼情况。 昨夜林小福提醒过他，孩子还小，让他不要总是那么凶对他们，所以今天他便决定去看看那两个小子。 还没到清一大师带着孩子们修炼的地方，便听到了隐隐的小奶音在背口诀。 慕羽尘轻轻一笑，想起自己从小也是在这天虞山长大，也曾被过这些心法口诀。 不过跟儿子们不同，那时他只默默的背，可不会像他们这般招摇。 那时，师父亲自教他口诀，教他身法，教他文韬武略，教他奇门遁甲。时过境迁，今日师父又这般教他的孩子。 到了近前，就看着两个小包子摇头晃脑的背口诀，旁边清一大师满目慈爱的在旁边看着。 见慕羽尘来了，清一大师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理他。 “师父。”慕羽尘朝清一大师恭敬一礼。 “做什么？没看见孩子们正用功呢？”清一大师被慕羽尘这一下子弄得有些不自在。 “跟着师公好好学。”慕羽尘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个孩子正色叮嘱。 “知道了爹爹。”两个孩子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爹爹会突然出现。 不过慕祺珞一向沉稳，既然爹爹吩咐了，他便谨记。慕祺珏虽然素日顽劣，但是看爹爹这么严肃，也乖乖的跟着哥哥一起恭谨答应。 随后，慕羽尘便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清一大师教导两个孩子。越看越觉得比自己当年还是差了许多。 当他跟清一大师说起时，清一大师气得胡子都要撅起来了。 “你说他们资质马马虎虎？你瞎了？这么好的孩子，你可真是拿珍珠当鱼目！”清一大师气死了，不想跟他说话。 慕羽尘不说话，气定神闲的看着清一大师，眼神清清楚楚的传达出了他的意思。 “一边儿去吧你，什么都不懂！这两个孩子的资质也不亚于你，你看不出来，不代表老夫看不出来！假以时日，两个孩子一定比你当年还要优秀！”清一大师朝着慕羽尘一顿嚷，然后气呼呼的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不行了，气死他了，现在看到慕羽尘就眼痛。 这还是当亲爹的，怎么就瞎了呢？如璞玉般的两个孩子竟然被他嫌弃成那个样子！ 于是，清一大师责令慕羽尘不许在孩子们修炼的时候过来，自己在教导两个孩子的时候也分外用心，简直是倾囊相授。 要不是两个孩子天资聪颖，这么个教法，还真是吃不消。 不过成果也是斐然，不到半年，两个孩子无论是武功还是学识都比之前进步了一大截。 慕羽尘在考教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还行”的评价。 结果，又把清一大师给气着了。 然后，教得更加卖力，看到慕羽尘更加不待见。 慕羽尘也不恼，反正把两个儿子扔给师父了，他现在每天就抱着慕祺彤满山的转悠，愁得知夏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小郡主不用奴婢伺候，那奴婢做什么呀？ 第二百八十九章 福气 “娘亲！小舅舅回来啦！”慕祺珏一嗓子惊起了一群飞鸟。 “子睿！” “二姐！” 一个隽秀的小帅哥出现在林小福面前，左右手各抱着一个玉雕般的男孩，正是很早之前便到天虞山上来修习的林子睿。 “都长这么高了！快放他们下来，别累着你！”林小福放下手里的东西，惊喜的站起来，几步走到林子睿身边，拉着他上看下看。 “二姐，咱们几年没见了？我还能不长高么？”林子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小心翼翼将两个小外甥放下来。 “刚上山的时候便听说你出去游历了，怎么样？在外面游历的感觉如何？”林小福拉着弟弟进屋喝茶吃点心，一边还不忘问这些日子弟弟在外面的生活。 “姐，我都挺好的。这次是跟着小师叔一起出去，见识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对于功法也有了心的参悟。”林子睿面对林小福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因为他知道，若不是这个二姐，他可能就不会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就好，大伯和大伯娘还有姐姐都想你呢，你有空也多给他们写写信。”林小福听着林子睿讲游历当中发生的趣事，抿嘴一笑，弟弟真的长大了。 慕祺珞和慕祺珏就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都在想什么时候他们如果也能出去游历，去看看小舅舅嘴里的大好河山。 “你们两个小调皮，可不许偷偷出去，游历要等到你们长大了才行。”林小福看了一眼两个儿子眼睛里闪烁的小光芒，就知道他们此刻在想什么。 “知道了娘亲，等我们修习好武功再出去，到时候我跟哥哥要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侠！”慕祺珏腾的一下站起来，朝林小福表决心。 “我是世子，你是郡王，当什么大侠？”慕祺珞斜了一眼自己的蠢弟弟。 “也对哦。”慕祺珏被哥哥怼了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追着林子睿问游历的事。 这时，慕羽尘推着慕祺彤走了进来。 “二姐夫！”林子睿看见慕羽尘一下子站起来，激动的看着这个战神姐夫。 “嗯，子睿回来了。”慕羽尘看见林子睿也不觉意外，算算日子他在外游历一年，也该回来了。 “刚回来，跟小师叔一起。”林小睿十分崇拜这个二姐夫兼师叔。 他跟着小师叔出去游历的路上，小师叔给他讲了许多慕羽尘的传说，让他瞠目结舌，继而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这次看见慕羽尘本人，他在原本对于战神的崇拜基础之上又加上了对于同门传说级师叔的仰慕。而这样一来，他看向慕羽尘的眼神就格外的炯炯有神，散发着亮眼灼目的光芒。 慕羽尘倒是有些诧异，这孩子出去游历一趟怎么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盯着他没事，别盯着他媳妇儿就好。 但是很快，他就开始牙疼。 因为林子睿这亮眼灼目的目光在看到慕祺彤的时候便更加亮了一些，直接上手接过去抱在自己怀里。 “这是小外甥女儿？彤儿？真漂亮啊！彤儿，我是你小舅舅，快叫小舅舅，小舅舅给你买糖吃买花戴！”林子睿很喜欢慕祺珞和慕祺珏两个外甥，但是对于软嫩的外甥女更加没有抵抗力，满心的喜欢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了。 慕祺彤最大的特点就是爱笑，而且越好看的人在她面前，她笑得越欢。 此刻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舅舅，她便甜甜的笑开了，清脆的小奶音喊了一声：“小舅舅！” 这一声可不得了，林子睿心都酥麻了，慕羽尘牙都酸倒了。 林小福看着慕羽尘满脸不愉的样子便知道他又犯什么毛病了。 自从慕祺彤会说话之后，天虞山众人没事就爱逗她说话，偏她又是个性子随和的，见众人都喜欢她，便来者不拒，导致现在妥妥挤掉她娘，成了整个天虞山新的第一大宝贝。 而众人如此喜欢慕祺彤，身为娘亲的林小福并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十分开心，自己的女儿被这么多人宠爱事件好事。 但慕羽尘就不这么想，他的宝贝女儿每天要应对那么多人真是烦，也不怕吵到小丫头。 所以现在每天都是他带着小闺女出去散步，摆出个冷脸禁止别人靠近。 林小福在知道原委的时候曾经大大的嘲笑他，但无奈武力值相差悬殊，反而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教训了。 现在看着林子睿抱着慕祺彤一脸的幸福荡漾，再看看身边慕羽尘的冷气阵阵，她便乐不可支起来。 慕祺珞和慕祺珏人小鬼大，都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吃醋了，两人对视一眼，像个小大人般同时一声叹息。 妹妹就是亲生的，他们哥儿俩便是捡来的。怎么从小到大就没在爹爹身上感受过为他俩吃一回醋呢？ 林子睿回来了，这哥儿俩更开心了，简直是撒了欢的满山跑。 清一大师见状索性把林子睿和两个徒孙放在一处教，反正之前林子睿也是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后来才送到天虞山的。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这话是林小福说的，清一大师深以为然。 不过没过多久，林子睿便被两个小外甥逼得满头汗。无他，两个小外甥实在是天资聪颖，这进度很快就要追上他了呀！ 林子睿之前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从小便跟着清一大师、墨逸尘和风见雪他们学习，后来又上了天虞山，一路勤学苦练，大家都说他天赋异禀。 但是现在他看着两个真正“天赋异禀”的小外甥，深刻的感觉到东穆战神瑾亲王遗传的可怕。 哦，当然，还有他姐姐。在他眼里一直古灵精怪、无所不能的林小福，他的二姐，也是个十分可怕的存在。 他们俩的孩子，难怪学啥想啥，过目不忘。 林子睿在这样的刺激之下更加发奋，惊呆了两个小外甥，更惊呆了天虞山的众人。 大家都在惊讶原本聪颖无比的林子睿怎么突然之间迈进了“苦修”的行列。 只有清一大师深沉的捋了捋胡子，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徒孙，心里舒坦极了。 墨逸城和风见雪这两个不孝的徒弟，对天虞山继承人的位子避之不及。 两个徒孙，继承天虞山的机会也十分渺茫，因为天虞山是脱离四国的存在，如果让瑾亲王的孩子继承了天虞山，其他三国不会同意。 但子睿不一样，他的身份刚刚好。不是皇族，跟江湖门派无关，勤奋好学，天资聪颖，为人更是正直刚毅，完全符合继承人条件呀。 哈哈，想到自己的继承人有望，清一大师喜上眉梢，林小福林小福，这个徒弟真的给他给天虞山带来了福气呀。 第二百九十章 手疼 “彤儿，今日在上书房是不是又闯祸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一把抓住往后院跑的水嫩小姑娘，眼神里带着宠溺和无可奈何。 “大哥，你怎么知道？娘亲不知道吧？”小姑娘今年年方十四，圆圆的小脸蛋，深深的小酒窝，肤如凝脂，娇憨可爱。 此刻，她的小嘴微嘟，有些焦急的拉住少年的衣袖，一双美目盯着他。 “我猜的。看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又闯祸了。说吧，怎么了？”这少年正是瑾亲王府的世子慕祺珞，已满弱冠之年的他和弟弟慕祺珏现在已是京中少女心中怀春的对象，风采比照当年的瑾亲王慕羽尘不遑多让。 而这少女，便是京城内外都熟知的瑾亲王府的小郡主慕祺彤。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是瑾亲王慕羽尘的掌中宝。凡是这位小郡主喜欢的，瑾亲王都会无条件捧到她眼前，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呵呵，还能怎么了？咱们家的小郡主在外面欺负人了呗。”跟慕祺珞长相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的俊朗少年从月亮门旁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眼角的小红痣十分夺目，给少年增添了一丝邪气和不羁。 “二哥冤枉我！分明是镇国公府二房的那个上官颖欺负我的伴读，所以我就教训了她。”慕祺彤一听慕祺珏的话，直接蹦起来反驳。 “你是怎么教训的？赏她一耳光？在宫里动手打人，你的规矩呢？”慕祺珞眼睛微眯，神情严肃，看得慕祺彤身子一抖，一下子躲到了二哥身后。 “行了，别吓唬她。咱们瑾亲王府的小郡主打个人怎么了？别怕，二哥帮你收拾她！敢嘲笑你的伴读，以后她就别在上书房出现了！”慕祺珏邪气一笑，将妹妹往身后一挡。 “嗯，我们家的小郡主，怎么能苒别人欺负了去？这事儿别跟娘亲说了，你去处理好。”慕祺珞点了点头，护短是他们瑾亲王府的传统，不能丢。 慕祺珏挑挑眉毛，不置可否。 “你呀，以后不用这么冲动，有什么事就来找大哥二哥，我们给你撑腰。”慕祺珞看着懵懂可爱的妹妹，叹了口气，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爹爹一样宠着。 慕祺彤闻言小脸一下亮了起来，点了点头，甜甜的谢过哥哥们之后便欢快的跑去找娘亲。 “娘亲娘亲！” 已经三十几岁的林小福除了更加有韵味之外，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这些年，夫君与她琴瑟和鸣，子女们根本用不着她操心，王府与林家的生意这些年发展得十分迅猛，在之前蔓延四国的基础之上，现在俨然牢牢的把握住了四国的经济命脉，使得嘉仁帝在十年前便放心的退位做了太上皇，带着云霏霏含饴弄孙、周游天下。 听见宝贝女儿的声音，林小福停下笔，笑着看向门口。 “娘亲，您又在练字呀？”慕羽彤轻快的走进书房，一看林小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练字。 “是啊，娘亲在练字。你从宫里回来了，今天学了什么？来，今天新做的荷叶酥，尝尝。”林小福看着腻在身边的小女儿，满心的喜爱，拉着她坐下吃点心。 “还是娘亲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今天还是学那些东西呀，没什么新鲜的，太傅说温故知新，今日便是回顾。”慕祺彤十分乖巧，小小的嘴巴鼓鼓，像个可爱的小鼹鼠。 “太傅说的对，无论什么知识，都不要贪多，完全吃透了再学新的，这样基础打得牢固。”林小福又亲手倒了一杯蜜水给慕羽彤，怕她噎着。 “知道了娘亲，我会认真跟着太傅学。”慕祺彤认真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吃点心。 “慢点吃，你这孩子，一会儿等你爹爹回来就吃午膳了。”林小福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小女儿。 “知道了，爹爹没这么早回来。娘亲，我跟你一起练字吧。”慕祺彤将最后一小块点心扔进嘴里，随意的拍拍手上的碎屑，亲热的缠上林小福的胳膊。 “好，一起练字。”林小福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笑着命人准备笔墨。 很快，大桌子的另一边便布置好了另一份笔墨纸砚，慕祺彤走过去，甜甜的朝娘亲笑笑，然后认真的练字。 慕羽尘下朝回府，向来都是先来看看林小福在做什么。 今日一踏进林小福的书房，便看到他的王妃和小女儿都在认真的练字，那字帖是他亲手所写。 慕羽尘站在门口，突然觉得在这样的暖阳下，看着妻女这样安稳惬意的样子，整个人生都值了。 “爹爹！您回来了！”慕祺彤发现慕羽尘站在门口，一脸惊喜的扔下笔便跑过去抱住爹爹的胳膊。 “彤儿，今天有没有乖？饿不饿？”慕羽尘今天回来的稍稍有一些些晚，皇帝大哥今天有点无聊了，拉着他和六弟聊了会儿天。 “刚刚娘给彤儿吃了好吃的荷叶酥，彤儿不饿。爹爹上朝累了吧，快坐下我给爹爹捏捏肩。”慕祺彤乖巧的拉着慕羽尘坐下，然后一双小手就开始按他的肩膀。 没按两下，慕羽尘便把她从后面拉了回来，“爹爹不累，别累着彤儿了。” “你呀，就惯着她吧，看她今日这谄媚劲儿，准是又闯祸了。”林小福无语看着这对父女你心疼我我心疼你，觉得十分好笑。 往日慕祺彤可不耐烦练字，恨不得化身一个小子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到处跑。今日从宫里回来便腻在她这里，还主动提出练字。她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哼哼。 “嗯？彤儿说来听听，闯什么祸了？”慕羽尘不以为意，他的女儿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事。只不过小福不太赞成他这么宠女儿，怕把女儿宠坏，所以他也就听听是什么事。 慕祺彤见娘亲已经很敏锐的感觉出来了，拧了两下手指，便一股脑把抽了镇国公府二房上官颖的事情说出来了。 说完之后，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娘亲的脸色，还行，不黑。 “这算什么，让你大哥去办好。”慕羽尘一听，不过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让大儿子出手都属于杀鸡用牛刀。 “大哥让二哥去了。”慕祺彤小声嘀咕。 “嗯，你二哥也行，这么点儿事不至于办不好。以后再有谁欺负你，还像今天这样打回去，不过别自己动手，仔细手疼，让丫鬟来。”慕羽尘还煞有介事的拉过小女儿的手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结局 林小福此刻相当的无语，简直不想跟这对父女说话。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拉过慕祺彤温言细语的说教了一番。 虽然慕祺彤是瑾亲王府的小郡主，被欺负了还击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当中扇别人嘴巴还是不太好，容易被有心人传成刁蛮任性，有损形象。教训人的方式有很多，只靠野蛮武力有时难免落了下称。 慕羽尘就坐在一边看着林小福教导女儿，听着听着便笑了。 林小福平时总说他太宠女儿，可听听她的话，这不是另一种宠法么？女儿单纯，当娘亲的便将一些手段教给女儿，最后还说一句“无论如何瑾亲王府的小郡主也不能受欺负”，这也是一种宠溺啊。 上书房的各个千金和公子已经尽数知道了瑾亲王家小郡主的壮举，在上书房门口当中掌掴镇国公府二房嫡女。 众人心中皆有揣测，都在猜想这位小郡主是会被皇上斥责，还是镇国公府的二房嫡女会登门道歉。毕竟当时那个上官颖说话有些难听，也难怪慕祺彤会直接一个耳光扇过去。 只是，备受关注的宫里和瑾亲王府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只有安平郡王慕祺珏在午时大摇大摆走进了镇国公府，大概一顿饭的功夫之后又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然后，大家便都听说了镇国公府二房嫡女上官颖德行有亏，被送至家庙反省思过。 京中千金和公子面面相觑，从此之后见到慕祺彤全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谁也不想得罪这座大佛。 就因为一句话便被遣送到家庙？简直吓死人！ 尽管四国现在因为利益现在关系十分融洽，但是瑾亲王府仍然因为独特的超然地位而令人敬畏。 谁不知道现如今天下太平最大的功臣便是瑾亲王夫妇？ 玄龙卫一出谁国敢与之争锋？ 王府与林家生意撤回一部分便足矣让半个国家陷入瘫痪。 慕羽尘不好惹，林小福更不好惹。 林家待娶的小子和待嫁的姑娘更是金银玉石砌成的活财神呀！ 如今的东穆，傲居四国之首。 昭明帝慕羽璃每日简直轻松得不得了，朝中无人不尽心，因为奸佞之辈都在嘉仁帝退位之前让慕羽尘收拾干净了。 皇后上官曦月对于皇亲国戚及朝中重臣的家眷都笼络得非常不错，大家都十分喜爱这个不摆架子、温和亲切的皇后娘娘。 至于太上皇嘉仁帝和太后云霏霏，此刻正在江南游逛，闲暇时分还会操心各个孙子孙女的姻缘线。 端王慕羽端不知是怎么了，在十年前将户部的事情移交给了慕祺珏，然后主动找到林小福，在南杞投资了十条大船，带着船队常年出海，留下端王妃南宫筱独自守在空荡荡的端王府慢慢老去。 康王慕羽靖和康王妃沈芳菲是皇室最平淡的一对夫妻。慕羽靖这些年就老老实实的做着工部的事情，沈芳菲就在家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十分平稳安逸。 相比之下，安王慕羽廷和清雅郡主这一对日子过得鲜活多了。 见到慕羽端把户部给了慕祺珏，慕羽廷就直接把兵部让位给了慕祺珞，然后带着清雅郡主和孩子们学着太上皇和太后也出去天南地北的玩去了。 林子敬现在已经官拜右相，林子原也成了封疆大吏，林家生意早就全部都交到了林子恒和林子丘的手中，林家四少的名声在四国传扬多年，早已成为令人敬佩不已的传说。 而云家，在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相继过世之后，云之陌和林小喜夫妇成了云家新任的掌家之人。 日月穿梭，时光荏苒。 林小福已经年过古稀，看着身边依然将她当作掌中宝的慕羽尘，咧嘴一笑：“王爷，妾身有件事想跟你说，你想不想听？” “装神弄鬼，说吧。”慕羽尘此时头发已经全白，但仍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 他瞅了一眼旁边掉了颗门牙的老王妃，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 “前世，我叫林芙，芙蓉的芙。我曾经众叛亲离，没人怜惜我，直至我死去。”林小福望着窗外的春光，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被攥紧，她安抚地回握了两下。 这是她藏了一辈子的秘密，藏得她自己都快忘了。 不过此刻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打工待过的地方，她创办起来的那些工厂，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还有那些冰冷嘀嗒的仪器，还有比仪器更冰冷的亲人…… “我曾经做过很多份工，把赚的钱攒下来，回到家乡办厂开荒。后来，我拥有许多产业，赚了许多钱。可无论赚多少钱，我的父母都不喜欢我，他们喜欢弟弟。后来，我生病了，快死了，我的父母让我把我的一切都给弟弟。再后来，我就真的死了。” 林小福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聚精会神很可能听不到。 慕羽尘就在她身旁静静倾听，眼帘低垂，握着的手又不自觉的收紧。 “我再度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还有姐姐，我又有了家人。他们喜欢我，宠着我，我说什么他们都相信。” “青山村是林家的根，我在那里遇见了你。我第一次见你就不喜欢你，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对我和我的家人都不好。要不是看在云表弟让林家赚钱的份上，我都懒得理你。” “后来，你去了北疆，我怕北燕攻进来，心里也有些不愿你受伤，所以帮你。再后来，来了京城，又碰上你。” 林小福慢慢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那年玲珑阁的花灯之王，可真是好看。 “我很庆幸，今生能生在林家，能嫁给你。这辈子，我很幸福。”林小福说着，扭头看向身侧的慕羽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如年轻时那样。 “知道了，下辈子，还让你幸福。”慕羽尘点了点头，咧开嘴轻轻的笑，双眼含着一世柔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