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雨无声 作者:林以夜 文案 逍遥王世子肖彧在离开盛京十年后再次回到了故都,不过这一次他的归来却是奉旨成婚,而他的妻子则是在整个盛京都赫赫有名的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大婚的第一夜,西冥雨无故失踪,两人之间曾经的过往也随着西冥雨的失踪慢慢展开,而在南州再次相遇的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未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冥雨,肖彧 ┃ 配角:妙仙儿,白轻衣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西冥雨是真的强 立意:无 ================== ☆、第 1 章 肖彧奉旨和西南王郡主成婚的那一日,整个盛京都被撒满了花雨。 这是他时隔十年后,再一次回到阔别已久的盛京,不过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逍遥王世子此次一回京竟然就是为了成亲,而且成亲的对象还是在盛京赫赫有名的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两人成亲的日子是被司天监算了许久才定好的,这一日天气很好,缝合日历,当一切成亲的繁琐礼仪终于都结束之后,回到新房里的肖彧倒是并没有看见自己那位本该待在新房里,等待新婚丈夫的妻子,在屋内被不上了红色锦缎的桌子上,有着一封信,一封墨迹还未干透的信,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个字——有事,南州见。 在见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肖彧不由轻笑了一下,顺手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新鲜的苹果,心道:南州,不见不散。 一年前。 盛京的春色,永远都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 西冥雨最后一次从她母亲嘴里听到这句话,是在她十岁那年,而也是在那一年,尚且年幼的西冥雨第一次听说百鸟阁,美艳的姑娘们,漫天的花瓣雨,一切都美的不似人间,不过这所被男人们称之为温柔乡的地方,最后却是被淹没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的下着,街上做生意的小贩一个个撑着雨棚,就连叫卖声都比平时小了不少。 东街西南王府的后门在此时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推开,一名漂亮的美人儿缓缓从其中走了出来。 “郡主,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站在门内,手中拿着伞,一脸担忧的看着已经走出门的女子。 “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这么担心,雀儿?” 站在门外的少女并未撑伞,她只是随意批了一件浅紫色的外衫,也不知那外衫是用什么材质所制,雨水落在上面,竟然如同在伞面上一般,滋溜溜的顺着衣面滑了下去。 她肤色本白,根本不需要搽粉,今日略搽了一些,显得肤色更为白净。上面还浅浅地抹了一层胭脂,称上雪白的肤色,就像早晨初升的云霞,娇嫩美艳,让人怀疑它一吹就会破。 被她唤为雀儿的少女长得十分可爱,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丸子,在听到少女是声音时却是皱了皱眉。 而就在雀儿想继续说着什么的时候,少女却是转过了身,她身上穿着缎子做成的大袖衣和束腰的长裙,乍一看去是紫色,实际上却是一层薄薄的紫纱轻轻笼罩在衣裙外面,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曲线。 这样的女子光是让人远远看上一眼便会心旷神怡,而听雀儿对她的称呼才知道,原来这位少女竟然还是一位郡主殿下。 “这位美人儿是谁啊?” 有些从未见过少女的路人,忍不住的问着在身边叫卖的小贩,而那些小贩听了则是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位,可是西南王郡主啊!” “西南王郡主?” 西南王郡主西冥雨,在京城里可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主。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西南王郡主十分喜欢美人,京城烟花之地的老鸨更是知道,比起那些风流的公子哥儿,西南王郡主是比他们更愿意掏钱的大金主。 红衣坊的妙仙儿乃是这烟花之地有名的角儿,世人皆知妙仙儿有位入幕之宾,却鲜少有人知道,这位红衣坊头牌的的金主乃是一名女子,还是一名颇有身份的女子。 “郡主殿下,您来啦!” 老鸨儿在见到出现在红衣坊外的少女时,嘴角笑开了花。能不高兴吗,毕竟来的这位可是红衣坊的大财主! “仙儿姐姐在接客?” 虽然是白天,但红衣坊内依旧是宾客如云,西南王郡主是红衣坊的熟客了,即使外面还下着雨,但在见到西冥雨的那一刻老鸨就已经招呼着身边的丫鬟,赶紧将郡主殿下给迎进来。 脱了外衫的西南王郡主,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而她本人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只是侧着头与老鸨说着话。 “郡主殿下来的真是不巧,刚好今天有人点了仙儿的名……” 老鸨拿着手帕擦着自己额上的汗,她本以为今儿下着雨,面前的这位财神爷或许不不会来了,所以才让仙儿去招呼了其他客人,可谁想到…… 谁想到这位郡主殿下竟然会如此喜欢仙儿,哪怕是下着雨也准时来红衣坊报道了。 京城里的烟花红楼,哪一家背后没几个大人物呢? 红衣坊也是如此,不过这并不代表红衣坊的老鸨就有胆子敢不将西南王郡主放在眼里,毕竟这位郡主殿下可是当今太后跟前的红人儿…… “是吗?还真是巧。” 听了老鸨的话,西冥雨耸了耸肩似乎在为这十分的不巧感到惋惜,就在老鸨赔笑着松了口气,以为这位财神爷今天会就这样回去的时候,她却是突然听见“碰”的一声,自己身边的栏杆柱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削成了好几块,咚咚的落在了地上。 “本郡主难得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太无聊了?既然仙儿姐姐在接客,那想荣姐姐呢?” 西冥雨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若不是她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刀,只怕老鸨此刻也会乐呵呵为她介绍起红衣坊里其他的角儿。 郡主殿下,可是包了妙仙儿整整一个月啊! 五百两黄金,既然要赚,自然就得守规矩的赚才是。 此时的老鸨根本没胆子让人去将想荣姑娘找来,她看着西冥雨手中的那把刀,二话不说的向着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仙儿!仙儿!郡主殿下来了,你快下来!” 老鸨的嗓门之大,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对于那些第一次来到红衣坊的,见到西冥雨如此大的阵势,不由都有些好奇,而红衣坊里其他的姑娘们则是笑着让他们别想太多。 妙仙儿被老鸨清下楼的时候,衣扣还微开着。 “殿下,您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西冥雨郡主:“我有钱,我有权,谁敢来动我的人?” 老鸨:“不敢,不敢!我马上去叫仙儿。” 并不在场的肖彧:“老婆你这么拽,我好喜欢~” ☆、第 2 章 若真是比起容貌来,哪怕是红衣坊的妙仙儿站在西南王郡主面前,也是稍显逊色的,但妙仙儿毕竟比西冥雨年长上许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或许这便是让郡主殿下痴恋于此的理由。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民间所流产的说法,这说法究竟是真还是假,恐怕也只有西冥雨本人才知道。 此时的西冥雨一抬眼,正好撞上妙仙儿盈盈从楼上走下来,灯光下,她的面容显然经过精心的修饰,愈加显得斜眉入鬓,发如远山,身上披着件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脚下露出重重叠叠的姹紫嫣红牡丹长裙,裙摆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细碎晶石,让人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灿烂夺目。 在见到妙仙儿的那一刻,西冥雨的眼中总算是有了难得的笑意,老鸨跟在妙仙儿的身后,甚至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在一边点头哈腰的让人将妙仙儿和西冥雨领到了另外一处的厢房里。 “妈妈,仙儿姐姐房里的那位爷可怎么办啊?” 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正想问妙仙儿房里的另外一位客人要怎么办的时候,却是在这时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急匆匆的走进了红衣坊,那书生一边走,一边在红衣坊内大声喊道:“谁是这里管事的?” 看遍整个京城,大概也没什么人敢在红衣坊内如此大声小叫了吧? 老鸨今日本就不小心触了西南王郡主的霉头,此刻见到一个平平常常的书生在自己的地盘上大呼小叫,难免有些生气。 “你谁啊你?在这里大叫什么?” 那书生见了老鸨,挑了挑眉,等老鸨下去的时候那书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老鸨冷笑了一声:“这位爷,你搞错了吧?” “红衣坊”是一座小巧的木楼,临街而立,优雅的重檐飞角当然是汉家古制,而门楣上卷曲繁复的葡萄藤纹,店堂里“胡不思”奏出的摇曳音调,还有进进出出的人们高谈低笑的口音,带着来自西边国度懒洋洋的薰风。 在红衣坊中,你能够见到有着各色眸子的姑娘,就连来自西域的金发美人儿也能一见真容。 红衣坊的老鸨姓方,外人见了她都会叫上一声方妈妈。西冥雨没有对一个外人喊妈妈的习惯,所以她直接给老鸨安了个身份,叫方嬷嬷。 人家郡主要这么叫,方妈妈自然也不敢多嘴。 不大的红衣坊共有六层,每一层住着的都是不同字号的姑娘们,作为西南王郡主的相好,妙仙儿自然是住在最顶楼。人家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花魁,老鸨自然不敢让自己的摇钱树住的多差。 “怎么了?” 西冥雨和妙仙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只见老鸨正气呼呼让身边的姑娘帮她扇着扇子。 这老鸨生气的样子西冥雨也没少见,如今见人坐在红木制成的凳子上,气呼呼的谁说也不理,西冥雨不由笑了笑对着身后的妙仙儿道:“秦涟呢?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她。” 西冥雨口中的秦涟,是红衣坊的一位淸倌儿,擅长弹琵琶。每次西冥雨来到红衣坊的时候,也会让秦涟伺在一边,不过近几日西冥雨却是一只都没有见到秦涟,所以这才好奇的问起来。 而妙仙儿在听了她的话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说:“秦涟妹妹,近来……” 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模样,西冥雨伸出手来放在了她的唇上,道:“如果秦涟不愿让我知道,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这位郡主殿下显然是个十分贴心的恩客,西冥雨与妙仙儿之间的动作都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在这红衣坊也有不少的人羡慕过妙仙儿,能够得到郡主殿下的垂怜,这真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不过妙仙儿每次在听到外人这么说的时候,都只是轻轻一笑道:“这世上,没人能真的走近郡主殿下。” 西南王郡主对红衣坊的老鸨没什么兴趣,所以即使那方嬷嬷在她的面前快被气成了一个鹌鹑,西冥雨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老鸨一眼。 她走出红衣坊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她的面孔如同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如云的秀发被细致巧妙地挽了起来,在绯色的夕阳之下,带着一股摄人心魂的美。 郡主殿下挥手告别了自己的老相好,自己一人独自走到京城的小道上,她在京城已经生活了近十年,对这京城的一草一木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当她在某条不知的小巷子里见到秦涟的时候,西冥雨停下了脚步。 作为红衣坊的淸倌儿,此时的秦涟抱着自己的琵琶静静坐在墙边,不知名的曲儿在她的手中带着别样的动心,夕阳之下的女子肤胜冰雪,却偏偏面上素淡,不染脂粉。 “秦涟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秦涟不由抬起头来,在看到西冥雨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 “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她,西冥雨自然忍不住问了一句。在红衣坊的时候没有见到秦涟,看妙仙儿那模样,西冥雨还秦涟是遇上了什么事,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姑娘,姑娘!我把东西交给他了!” 这声音引得秦涟和西冥雨一齐望去,那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少女,她的面颊上还有些浅浅的雀斑,水灵灵的大眼在见到西冥雨的时候不由眨了眨,直到秦涟走到她身边后,她才猛地想起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拉了拉秦涟的衣角,小声说道:“姑娘,我把东西交给他了,你就放心好了!” 在听到少女的话后,秦涟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地面有行了一个礼,道:“郡主殿下,我们先走了。” 最为红衣坊中除了妙仙儿外见过西冥雨最多的人,秦涟怎么可能不认识西冥雨? 看着那对主仆匆匆离开的背影,西冥雨转过身去对着小丫头刚刚跑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应该是京兆府尹的家宅所在的方向吧? ☆、第 3 章 盛京京兆尹常家,在盛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而常家的这点名气嘛,主要来自京兆尹常钊的儿子常明河。 东盛国近些年来与一些西方诸过有了频繁的交流,这其中的原因是整个东盛国上下都知道的。 与那些西方诸国交流多了,自然也有就有一些西方的文化顺着来自西方的客人,一起来到了东盛国。 席煜太后源氏似乎认为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便下了旨早些年的时候在盛京开办了西学馆让盛京中某些官家的子弟先到馆中学习一二。 虽说是学习,但其实更多的不过是学习西方的语言罢了,当这些学有所成的学子们一个个开始毕业的时候,席煜太后下了第二道旨意,便是让学业扎实的学子们开始翻译西方的书籍。 那些被翻译过来的说是不允许被流露在民间的,但是这种东西哪怕被皇家紧紧掌控着却也很难保证不会百分百的不出一点问题。 对于太后的此番做法会带来的风险,最开始也是有人反对的,但奈何皇帝一向都极为听从天后的话,哪怕当今的圣上与席煜太后并非是亲生母子,但他对太后的那份顺从却是外人所无法理解的。 曾经有些官者上书,说太后已经将朝政大权还给皇帝,可那个时候端坐在西宫太后阁里女子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不过刚刚年过二十的皇帝说道:“哀家一介女流,早在陛下及冠之日便已经还了政权,如今又怎么可能还把持着东盛的朝政呢?” 皇帝听了,也只是连连点头,回道:“母后说的极是。” 位于盛京西侧的西学馆有着能够过国家效力的栋梁之才,也有着一天到晚只会浪费粮食的饭桶。 在西冥雨看来,常明河显然就属于后者。 常明河是盛京有名的纨绔子弟,不过因为在这个京城之中有着太多比他们家有钱且有权的人物存在,所以常明河虽然纨绔,却一直都纨绔的小心翼翼。 直到目前位置最出名的事情,大概也就是让某个勾栏中的女子怀上了身孕。常明河的爹对他这个儿子一向上心的很,在知道儿子搞大了别人的独子且还是□□的肚子后,二话不说的就让常明河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夫人赶紧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情。 总而言而比起盛京中的其他人来说,常明河这个角色在盛京中所掀起的波浪也顶多只能算是小浪花。毕竟比起那些真正的王权皇贵,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的确让很多人都看不上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诸人都看不上眼的京兆尹的儿子,却也是西学馆中的一名学子。 近来,又有自西方而来的客人来到盛京了。 当西冥雨从宫里出来的手,常年服侍在席煜太后身边的李常笑公公已经在宫门出等待她多时了。当看到李常笑的时候,西冥雨垂下了眸子,忽的转过身去看着自己身后巍峨的宫殿望了一眼。 “殿下,该上马车了。” 见西冥雨突然停下,李常笑也只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宫门出,让牵着马车而来的宫人们稍等片刻,自己则向前走了一步前去催促。 听见他的声音,西冥雨回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李常笑问道:“逍遥王如今在何处?” 听她这么一问,李常笑一愣,随后低下头说道:“奴才不知。” 西冥雨:“哦,是吗?这么说的话那家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她这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外人即使听了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可李常笑李公公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西南王郡主,问出此话为的是什么、 他只是一个奴才,只能将自己能说的说出来,而不能将自己知道的说出口,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那位依旧望着宫殿的郡主殿下,轻声再次催促了一句:“殿下,该上马车了。” 这一次,西冥雨回道:“好。” 俗话说得好: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也是席煜太后当初下旨建立西学馆的目的,不过再好的想法也总有无法完全做好的时候,就好比这西学馆,当初建立时的的确确是希望培养更多的人才,可是到了后面却成为了一群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们的聚集地。 常明河并不认为自己与这群人是同一类,早晨,当早读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从西学馆中传出的时候,西冥雨已经置身西学馆的某处书阁之中,伸出书来看着这些学子们所翻译的书籍了,她看的很慢,慢到当一本书终于快要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些西学馆的学生们才一个个姗姗来迟到了学馆。 按理来说,若是这些学生们准时到达西学馆的话,此时已经是第二节学课开始的时间了,但是…… 听着外面嬉嬉闹闹的声音,西冥雨垂下眼来将手中的书合上,然后向着门外走去。 白日里的红衣坊依旧欢乐入场,不过今日当西冥雨郡主再次来到红衣坊的时候,她却是难得没有去往妙仙儿的房间里,只是静静地坐在楼阁上,听着楼下乐师们的吹拉弹唱。 今日,秦涟也在。 西冥雨的视线无声的落在秦涟的身上。纤细的女子有着白皙的皮肤,她是红衣坊中的淸倌儿,也是老鸨方妈妈的一件宝贝。 那位不善言辞的淸倌儿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正在看她,但身在红衣坊的她从站在台上的那一刻起主动就是要被人看的,所以她默默地忍受着所有向她投来的视线,甚至连抬起头来去看一眼究竟是谁都不敢。 以秦涟这样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在红衣坊中生存,但不管她适不适合,她都没有选择,毕竟在这红衣坊中的所有女子都无法选择自己是否应该呆在这里。 妙仙儿依旧候在西冥雨的身侧,她的手中捧着壶刚刚泡好的新茶,清新的茶香与外面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完全不同。 因为盛京中有着太多身份特殊的人的缘故,在红衣坊中便建了许许多多的小楼阁,这些小楼阁外都有经过训练的护卫把守,只要阁内的主人不同意或者没有方妈妈的允许,谁都进不去。 妙仙儿知道,西冥雨正在看秦涟。 ☆、第 4 章 妙仙儿知道,西冥雨正在看秦涟。 秦涟是个好姑娘,在这满是污浊的红衣坊中,妙仙儿唯一愿意亲近的也只有秦涟了。看在妙仙儿的面子上,西冥雨也曾经点过秦涟的名字,那个时候的秦涟并不知道西南王郡主便是妙仙儿的入幕之宾,还曾经惶惶不安的许久,直到见到西冥雨本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小楼阁内。 西冥雨:“仙儿姐姐,你可知道秦涟姑娘为何总喜欢往外跑?” 她声音很轻,语中看似漫不经心,但这话语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有清风悠然从窗隙间透进来,屋外树叶随着风声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有一种悄无声息的寒意,笼罩了整个房间。 在听完她的这句话时,妙仙儿也是一个激灵,脸上马上挂上了笑对着西冥雨说道:“秦涟妹妹,大概是有事吧。” 西冥雨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挑了挑眉,道:“这么说的话,仙儿姐姐是知道原因的咯?” 妙仙儿:“……” 妙仙儿知道,西南王郡主一向聪颖过人,而作为郡主的身边人妙仙儿比那些外人也更加清楚西冥雨的手段。 西南王府中如今除了郡主西冥雨之外,剩下的便只有一名刚刚年满九岁的世子,而西南王常年在外,世子的母妃也不过只是一个侧妃,可以说整个西南王府在盛京的势力,其实都在郡主西冥雨的手中。 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能够掌握一张在盛京中让人看不见的巨网,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虽然过去妙仙儿也只是偶然间才见到了西冥雨不同往常的另一面,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宁愿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样的西冥雨。 西冥雨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妙仙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便耐心的等待着,毕竟眼下的西冥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西南王郡主想要知道一件事自然有千百种手段可以知道,但如果她只想从某个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她也有千百种手段让这个人开口。 妙仙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 “其实,秦涟近来一直在攒钱。” 秦涟作为淸倌儿攒钱是为了什么,只要是个人脑子稍微想一想便能够猜的到。其实在红衣坊中有很多人都和秦涟一样,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走出这座囚禁了他们大半生的地方,但是最终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去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秦涟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作为一名淸倌儿她能够得到手的钱与妙仙儿等人比起来自然是少的很,但她依然每天都会努力的存下钱来,因为她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能够离开红衣坊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与对方一起共度余生。 这样的愿望对于红衣坊中的姑娘们而言是一个美的近乎不切实际的梦,但秦涟却并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说的。 早在和秦涟有过第一次接触起,西冥雨便已经看了出来,秦涟是一个非常有原则也非常有行动力的人,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做一件事的话,哪怕是费劲千辛万苦也一定会完成,但同时如果一不小心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的话,等待他们的或许便只有粉身碎骨。 想起之前在小巷子里见到秦涟时的模样,西冥雨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妙仙儿,有意无意的问道:“京兆尹家的长子,可曾来过红衣坊?” 在盛京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官,但与其他的官员比起来,京兆尹这个官职却又极其特殊。作为东盛的中心,盛京之中有着太多的王公贵族与世家王侯,如果京兆尹没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的话,只怕在此处做官做的会非常的累。 但常大人在京兆尹的这个位置上却是做的游刃有余,之前在宫中的时候,西冥雨曾经随着席煜太后一起见过那人。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中年男人,长相平平无奇,是个只要丢在人群中就很难再找到的那种,但那个时候太后却对西冥雨说,这个人也算是个人才。 当时的西冥雨听不出来席煜太后究竟是否是在夸赞京兆尹,但西冥雨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既然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好好的坐着,定然是在什么地方入了太后的眼,否则他那没什么大本事的长子常明河是不可能进到西学馆的。 常明河一向都被他父亲管的极严,但无奈他母亲却是个爱子如命的,可即使如此妙仙儿在从西冥雨的口中常明河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道: “常公子并没有来过红衣坊,不过……” “不过?” “不过在半月前,常家的人曾经请秦涟他们去府上表演过。” “哦?” 这或许便是秦涟与常明河之间的第一次接触了。 ☆、第 5 章 妙仙儿并不清楚,为何西冥雨会突然对秦涟有了兴趣,一想到秦涟近来可能走的近的人,妙仙儿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就在她刚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西冥雨却是在此时起了身,走到窗边看着正专心表演的舞姬们,仿佛她刚刚与妙仙儿所说的话,都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红衣坊的舞姬跳的很美,西南王郡主看的也很认真,在一曲舞毕后,西冥雨对着妙仙儿说道: “今晚是上元节,仙儿姐姐,不如跟着我一起去游湖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妙仙儿也是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笑着回应道:“好” 晚风初度,满月把柔媚的清光洒落在微带水意的空气中,能够在今晚在盛京的花城湖中包下一艘画舫的,都是盛京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妙仙儿在盛京中也是个名角儿,但今晚当无数的王公贵族奔向红衣坊想向方嬷嬷邀出妙仙儿的时候,却都是统一得到了一个答复:仙儿今晚要陪贵客。 什么样的贵客竟然能够在上元佳节的时候霸占妙仙儿整整一夜?要知道越是在这种节日时分,这红衣坊的姑娘们身价也就越贵。 虽然有些人有心想向方嬷嬷打听,但方嬷嬷在这方面可是一向嘴严的狠。眼看着见妙仙儿无望,这些恩客们只能将视线转向了其他姑娘们的身上,不过偏偏在这时候也不知是谁,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说起来,怎么没看见秦涟姑娘?” 秦涟一向都不喜欢这种场合,往常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怎么现身,方嬷嬷听了别人这么说了一句也只是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转身继续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而她并不知道此时在红衣坊内,有一双眼正紧紧盯着她,在发现她并没有将秦涟的事情放在心上后,那双眼睛的主人转身出了红衣坊,向着幽深昏暗的小巷子里走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花城湖上,妙仙儿正抱着琵琶坐在西冥雨的画舫内,唱着无人知晓名字的小曲。 西南王郡主深受席煜太后的喜爱,这件事在整个盛京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哪怕是皇帝见了太后也不得不礼让三分,所以在知道这艘画舫是西南王郡主的船后,花城湖中的许多人都选择了绕行,毕竟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在太后面前颇为受宠的郡主殿下,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他们。 湖面上的风温暖而潮湿,从船舷穿过,吹起了少女漆黑的头发,她白皙的手臂伸在前面,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上握着的是个晶莹而滑润的白玉美人。 对于画舫外的船只通通对自己绕行一事,西冥雨心知肚明,不过此时的她眯着眼听着妙仙儿唱的小曲,对画舫外的事情不为所动。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就在妙仙儿刚刚放下琵琶端起下人们送进来的糕点向着西冥雨走去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这艘画舫却是猛地晃动了一下,妙仙儿一个不稳眼看着即将摔倒时,一只手却是在此时揽上了她的腰,接着她感受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灼热的气息: “外面出了点事,你在这别出去。” 那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妙仙儿便感到自己别人放到了一张椅子上,等她反应过来刚刚是谁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时,画舫内此时早已没有了对方的身影,而自己的手中则是多了一个白玉美人。 看着画舫侧面微微开启的窗,妙仙儿不由出神,想要今晚又会是不平静的一夜。 而妙仙儿所不知的是,刚刚他们所在的画舫之所以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是因为在花城湖的另一侧,一艘船上突然着火了起来,那着火了的船只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在船身被烧了大半的情况下竟然还拼命的向着西冥雨所在的画舫袭来。 不过西南王郡主手下的人显然对此早就准备,在那船只尚未靠近郡主的画舫前,就已经被大炮给轰沉了。 在这盛京之中,能够动用火枪大炮的便只有军机处,而军机处如今的一把手与西冥雨也算是老熟人了。 对于那艘在自己眼前被大炮轰沉的船只,西冥雨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看,少女眨了眨眼只是顺着船只沉下的放下想着不远处的小周山望了一眼,随后她望了一眼岸上的灯火阑珊,喃喃说了一句: “看来,有些人忍不住了啊。” 今夜上元佳节,盛京中各处都是烟火爆竹声,在花城湖中的火船被击沉没多久后,盛京的夜空中升起了巨大的烟花,花灯节在此时正式开始了。 而此时已然上岸的西冥雨看着陆陆续续来到花城湖的少年少女们,却是轻轻露出了一个笑,四周的灯光映着她的侧颜,清澈的眼波,也映着她那温柔的笑容,她看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间烟火。 而另一边,盛京中京兆尹常府家内,却是一片混乱。 “你还不说是怎么回事!还不说吗?” “老爷,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明河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不是你,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了什么样!” “不就是红衣坊的一个淸倌儿吗?老爷您消消气,等我明日去了红衣坊用钱……” 啪! 哟,原来常钊还知道红衣坊不是随随便便花钱就能解决的地方,真是难得。 盛京的夜空上,烟花依旧。可本该在花城湖的西南王郡主,此时却是已经坐在京兆尹常家的屋顶上好一会儿了。 常家的争吵西冥雨全都听入了耳中,不过此时身在屋内的几个人,却没一个知道自己家中此时已经来了客人。 “你知道红衣坊是什么地方吗?那里进进出出的可都是盛京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连西南王郡主都是那里的常客,你这样贸然跑去不久是向盛京内所有人承认,是咱们的儿子杀了人吗!?” ☆、第 6 章 “你这样贸然跑去红衣坊,不就是在向所有人承认,是咱们的儿子杀了红衣坊的淸倌儿吗!?” 动了红衣坊的淸倌儿其实还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在于这位名为秦涟的女子背后可能站着的是哪些人呢? 常钊知道,他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战战兢兢的干了快十年,虽然想要往上趴的机会几乎没有,但他仍然一直都在等待着,毕竟盛京本就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再加上遍地的王公贵族,要想在这里创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他就必须时刻小心谨慎。 可偏偏到了这种最不该出事的时候,他的儿子却是给他闯出了一个大祸。常钊的女儿常婷在听到自己父母处传来吵闹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她本就身子骨羸弱,父母一直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虽然已经年方十八,却也尚未婚配。 常钊总是担心自己这个女儿若是嫁出去了会受人欺负,所以哪怕知道女儿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也依然没有为她选好夫婿。 不过就在前几日,常钊却是定好了人选。 “表叔,婷婷来了,你和表婶还是先去看看婷婷吧。” “世传,你怎么来了,婷婷也来了?” “是。” 许世传进来前便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过他并不知道常钊等人究竟是为何在争吵。 在听到自己这个表侄的声音时,原本还在与自己妻子争吵着的常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们接下来说话的声音都很小,隐约之间西冥雨所听到的大都是婷婷、婚礼、科举,等相关字眼。 西南王郡主皱着眉,一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撑着额,而在此时一名黑衣男子却是悄然来了她的身侧。 “已经找到人了,主上。” “在哪?。” “本是在花城湖发现的,不过现下在京兆尹的停尸房处。” 两人之间极短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西冥雨垂着眼听着常钊与那名名叫许世传的男子之间的对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随后对着身后的人道:“那几个人都交代了?” 黑衣男子听她突然间这般一问,却是单膝跪了下来,回道:“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查明了与异国人近期频繁往来的对象是谁?” 西冥雨听了他这番回答后,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哦?” 京兆府尹常钊的宝贝女儿常婷,在盛京之中也算是有名的美人儿了,她自幼身子便不好,虽然得了父母的百般疼爱,但她却也知道自己是父母的拖油瓶,无法帮上自己父亲和兄长半分。 她的父亲之前一直都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不过就在几月前她的表兄许世传却是自外地来到盛京,投奔了常钊。 其实说是投奔倒不如说是借住,许世传是今年科考的考生之一,如今早早来到盛京备考,不仅仅是他家里人希望他能够和身为京兆府尹的常钊多拉拉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希望他能够在盛京之中结识到一些真正的望族世家。 许世传的母亲与常钊本是表兄妹,虽然只是表亲但两人自幼便一起长大,常钊也一直将表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如今表妹亲自开口让他收留许世传,他这个做兄长的岂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当许世传在常府呆了一段时间内,常钊却是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他的女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也许世传走到了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常钊是极力反对的。虽然许世传的父亲也是个官,当那人不过是也县令,怎能与他相提并论,而且许世传如今自己没有一官半职,他又怎能放心的将女儿交给对方。 可一向乖巧的常婷却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一次她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和许世传在一起,而一向爱女如命的常钊最终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只能前勉强答应让女儿与许世传订婚,等许世传科举考试之后,再决定两人之间的婚礼。 此事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告离段落了,可常钊似乎忘记了他们常家除了常婷之外还有一个常明河。 常年在西学馆读书的常明河一开始并没有将许世传放在眼里过,虽然他曾经稀里糊涂的给常婷和许世传搭过桥,但在知道许世传要成为自己妹夫的时候,他曾经十分的嫌弃过。 可近来常明河却是和许世传走的极近,甚至好几次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帮许世传说过话。 在听手下的人说到这里时,西冥雨挑了挑眉,道:“这么说来,这许世传的确有点本事。” 在西冥雨的眼中,常明河一向都是给废物,但这并不代表常家一家都是废物,常明河与许世传走的近,常明河的母亲定然会有错察觉,但这位京兆尹夫人不仅没有阻止自己儿子与许世传来往,反而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没有多做反对,这样看来许世传定然在与常婷和常明河来往之前,就已经要搞定了京兆尹常钊的夫人。 这样一个初来盛京便能将一切都搭理妥善的人,倒是颇有几分常钊当年的模样。有着这样一颗七巧玲珑心,将来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进入官场的话,到正有可能会超越他的表叔。 不过…… 不过可惜的是,他触碰了他最不应该碰的东西! ☆、第 7 章 夜色已深,但因为花灯节的关系,盛京之中此时依旧热闹非凡。西冥雨立于黑暗之中,静静地向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望去,雄伟的皇宫大殿立于万家灯火中隐约闪烁。 在西冥雨的眼中,皇宫的大殿以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从黑暗中孤立了出来,里面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纠缠斗争,今夜,注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京兆尹常家这一夜也是说了许久,身为常婷的未婚夫,许世传并没有在常钊那里待上太久,他在自己未来岳父的示意下将常婷送回闺房后,便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收拾起了必要的东西后,在无人注意之时悄悄的从后门溜走了。 许世传知道出事了,虽然他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眼下他必须要逃,如果不逃的话他说不定就会大难临头了。 但他真的能逃得掉吗? 这东盛的盛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里是天子之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就好比现在,眼看着自己离城门越来越近,许世传觉得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一道身影却在此时拦住了他。 那一身艳丽的衣裙,衬着此刻浓墨的夜色,竟是触目惊心。 女人? 在发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少女时,许世传皱了皱眉。 而那名少女一双墨色的眼在看到许世传时,却冷的可怕。 “你就是许世传?” 少女的声音也是冷的,不知为何面对这名比自己小上不知多少的少女,许世传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不过只是一个人,自己着实不应该害怕。 许世传:“没错,你是谁?” 眼前的少女是很美,但许世传凭着直觉也能知道这名少女绝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悄悄的向着自己的四周望了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自己专程选择了一条人少的小路,如今在这条路上次课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远处皇城之中的烟花依旧灿烂,美丽的烟火照亮了少女的容颜,也照亮了许世传惊恐的双眼。 “你曾经在数月前结识了一名叫秦涟的女子吧?” “你!?”许世传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从少女的口中听到秦涟的名字! 要知道关于他和秦涟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可他眼前的少女怎么会知道!? 许世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男人一脸惊恐的模样,西冥雨觉得好笑,但她并没有笑,她难得耐心的对着那因为惶恐而不小心摔倒的男人说道: “我不是来和你说废话的,我来这只是想说一声,秦涟死了。” 秦涟,死了? 许世传:“不可能!常明河虽然一向没什么分寸,但他不敢杀人!” 西冥雨:“哦?这么说的话,你果然知道什么咯?” 许世传:“你!” 听对方说道这里时,许世传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对方套出了话。 在这个世上,知道他和秦涟有关系的人一个手指都数的过来,眼前的少女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与秦涟之间的关系? 要说此时的许世传不害怕,那定然是假的。毕竟一名美丽的少女在夜色中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对他步步紧逼,甚至还告诉了他关于秦涟的死,这怎能让他不害怕,毕竟秦涟的死很可能与他有关! 认识秦涟对许世传来说只是一个意外,虽然这个意外对他而言也十分美好,但现在的他并不需要这样的意外,他已经与常婷有了婚约,所以眼下的他并不能允许有任何意外的产生。 在许世传的眼中秦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空有一副美丽的外貌,却是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但这样的女儿对他而言也是最好利用的女人,他自来到盛京之后便一直只能看常明河的脸色行事,对方虽与自己是表兄弟,但他们两人拥有着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明明他们的父亲都是做官的,为何他的父亲却只是在一个穷乡僻壤里做县令,明明都还没有考中科举,为何他许世传要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在盛京中有一块落脚之地,而那个什么都不的纨绔子弟常明河却能安安稳稳的在西学馆上课? 许世传讨厌常明河或者说讨厌常家的一切,但他却知道如今的自己要想在盛京扎下根来,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常家,所以他才会忍着恶心与常明河称兄道弟,才会选择与常婷定下婚约。 西冥雨在来这里守株待兔的路上,便已经知道了关于许世传的一切过往,与常明河比起来许世传还算是有点心机,只可惜他的这些心眼却用在了不该用的路上。 在来到盛京之前,许世传曾经秘密接触过几个异国人,虽然许世传与那些人交往不深,但他却始终都和那些人保持这往来。 当初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许世传才能够从红衣坊中请到乐师到常府表演,否则凭着他手上的几个钱,根本连踏进红衣坊的机会都没有。 但许世传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在与他短暂的接触过一阵子后便断了与他之间的联系,这也使得许世传一下子没有了主要的收入来源,不过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秦涟。 ☆、第 8 章 秦涟究竟看上了许世传的什么呢? 从外貌上来看,许世传这个就是一个标准的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身素色的长衫裹在身上,与常明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涟也不知道在来到常府的时候,自己为什么偏偏一眼就看到了许世传,那只不过是她的无心一瞥,却没有想到从常府离开之后自己会再次和许世传产生交集。 一个一直在红衣坊中小心翼翼生活着的女子,面对一个已经让自己动心的男人时,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向自己靠近,但她没有想到在她自认为美好的前方等待着她的,却是一张对方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秦涟在一日前与许世传约好一同在红衣坊附近的一间客栈见,可秦涟没有想到的是,来到客栈中见她的不仅有许世传,还有常明河。 其实早在秦涟第一次去常府表演的时候,常明河就已经看上了他,但由于他之前在盛京闹出了不少的事,使得他父亲对他这段时间以来管的极严,所以他也没胆子真的敢对秦涟做什么。 但他的好兄弟许世传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两人几番商讨之后达成了协议,决定由许世传出面帮常明河约出秦涟。 一开始对于这个计划,常明河也没报什么信心。毕竟他也知道秦涟是红衣坊的淸倌儿,若是真的对这样的人出了手,那红衣坊的方嬷嬷能饶得了他? 可许世传却一直都让他别担心,因为方嬷嬷根本就不会知道秦涟出来见了谁。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当常明河真的在客栈中见到秦涟的时候,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些了。 早在带常明河去见秦涟之前,许世传便已经打点好了客栈里的小二,让他们给秦涟下了点药,所以当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秦涟在听到许世传的声音时,下意识的便以为来的人是自己的心上人。 可当来者与她颠鸾倒凤之后,她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也是在此时她才发现那个躺在她身边的男子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很好猜了,秦涟不堪忍受被许世传欺骗,在夜色之下投湖自尽,而亲眼目睹了这些的常明河则是被这个女人的刚烈给吓傻了。他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在将秦涟的死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后,京兆尹常钊赶紧派人将秦涟从花城湖里捞了出来,而此时的秦涟已经没了气。 这件事到这里,似乎仅仅只是许世传帮自己的兄弟去骗一个淸倌儿,但西冥雨手下的人却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还查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西冥雨看着此时那个摔倒在地上的男人,单眉一挑,道:“许世传,从一个淸倌儿的手上骗钱,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许世传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他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恐,说道:“你!你究竟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直到此时,许世传依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此刻的他之所以会觉得如此的害怕,并不是因为秦涟的死,而是因为眼前出现的少女知道着他小心隐藏起来的一切。 西冥雨在这一刻被耗尽了仅剩的耐心,她从一开始来见许世传便只有一个目的,所以在她难得的与徐传世废话了许久后,她慢慢的抬起了手,对着自己的猎物说道:“上路吧。” 她的这句话刚刚落下时,一根黑色的线便从她的手腕部游走了出来,恍惚间许世传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小命已经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 不!我不想死! 黑暗中,许世传扔在挣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三两下之后那根一般缠在自己脖子上的线竟然松了开了,而就在慌不择路的开始向着远处跑去的时候,西冥雨也抬起了眼。 西冥雨从来都不会让猎物在自己的眼前逃走。 她下起杀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黑色的钢线宛若隐藏在暗夜下的毒蛇,在猎物惊恐不已时,悄悄张开自己的毒牙,给予猎物致命的一击。 所以当那根钢线穿透许世传的喉部时,西冥雨的眼皮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她看着这个自命不凡的男子在她的脚下绝望的挣扎,看着这个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眼中满是恐惧的向她求饶。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只是借一下那个女人的钱,我会还的!我会还的!” 明明说的越多血就流的越快,但那个男人依然希望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在西冥雨的手中保下自己的小命,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将该说的全都说了,可是当他抬起眼来看向西冥雨的时候,只见那位美丽的郡主殿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许世传,父乃一九品县令,来盛京为投靠身为京兆府尹的表叔,听闻你与自己的表妹还有婚约,但你的表叔要你拿出三千两银子才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你在无钱可给的情况下,就骗了秦涟的银子。” 西冥雨这句话说的很慢,慢到她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许世传的眼中除了恐惧外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东西。 黑色的钢线依然在少女的手中飞舞着,不知下一刻会袭向何处,许世传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被眼前的这名少女扒的干干净净,但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决定朝着西冥雨大吼:“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爹和我表叔都是朝廷命官,那你就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许世传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西冥雨手中的宛若毒蛇般灵活的钢线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少女的手稍稍用力,许世传的脖子便在瞬间被钢线绞断为了两节。 夜色之中,西冥雨看着远处灿烂依旧的烟火,回答了许世传问题: “琉璃山庄庄主,西南王郡主——西冥雨,奉席煜太后密诏,暗查乱臣贼子,凡有嫌疑者,皆可先杀后奏!” ☆、第 9 章 当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花城湖上时,妙仙儿所在的画舫也终于靠了岸。 清晨的盛京同样热闹且充满活力,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走上两步。 可当妙仙儿从画舫中走下岸时,第一眼所见到的却是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西冥雨,不知为何当见到西冥雨的时候,妙仙儿心中却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殿下,您让我取来的东西,我带来了。” 西南雀儿此时也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小丫头怀中抱着的是一把琵琶。 妙仙儿十分熟悉那把琵琶,过去常常有一人坐在她的身侧,抱着这把琵琶在她的身侧轻声弹奏,几乎在看到这把琵琶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猜到了琵琶主人如今可能已经香消玉殒了,她微微张口似乎想要对西冥雨问些什么,但最后她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口。 她最后是一个人抱着琵琶回红衣坊的,西冥雨望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孤零零的走在路上,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妙仙儿在离开前对西冥雨这样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想要遇上一个真正值得自己付出的人,实在太难了,即使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但也想要赌一次,却不知有些时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在听到她这句话时,西冥雨便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子虽然什么都没有问,但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三日后,红衣坊秦涟的死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随着秦涟的死一同出来的还有京兆尹常钊的儿子与表侄那些事情,之后盛京之中又鸡飞狗跳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宫里派了人才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置了下来。 而在这段时日里,西冥雨却是难得没有去红衣坊。 午后的阳光洒在凉榻的水纹竹席上,碎金般摇摇晃晃,很有一点清幽的仙气,西南王郡主西冥雨此时正坐在凉亭里,在她的身侧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正静静的做在她的身侧。 小娃娃的手中拿着下人们刚刚端上来的糕点,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而西冥雨看着在自己眼前细嚼慢咽的小娃娃,过了好一会儿后对着小娃娃说道:“西彦君,你今日不用去学堂上课吗?” 小娃娃听了她的话不由抬起头来,只见这个小娃娃长得十分清秀,一张秀气的娃娃脸,皮肤很白,一对细长的娥眉,配上宛转灵动的凤眼,再加上小巧秀气的鼻子和小小的嘴巴,将他整个人都衬的可爱极了。 小娃娃名叫西彦君,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的弟弟,同时也是西南王唯一的儿子。 “冥雨姐姐,母妃说了这段时间让我跟着你就好,不用去学堂。” 这几日盛京中有些乱,秦涟的死不仅将京兆尹常钊一家给扯了进来同时还扯出了一件关于敌国奸细的案子,这将原本就慌乱不已的常钊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秦涟的案子顶多不过是一个花楼里的常见的案子,虽然方嬷嬷已经带着人去了京兆尹府好几次,但常钊一直都想用钱来将这件事解决,可当许世传的尸体被带到他眼前的时候,常钊开始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或许正是因为西南王王妃敏锐的察觉到了盛京中的一丝不同寻常,所以才会选择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跟着西冥雨。 跟着就能够保证什么都不发生吗? 看着自家弟弟因为不用去学堂而一脸开心的模样,西冥雨皱了皱眉,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她一向管的极少,虽然外界关于西南王世子与郡主之间的关系有颇多的揣测,但这些人大概万万想不到,对西彦君来说西冥雨单纯性的就是他的姐姐而已。 西南王王妃虽然只是西南王的侧妃,但身为正妃的西冥雨的母亲早已去世多年,所以这个侧妃也算得上是西南王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但那个女人却甚少会插手西冥雨的事情,很多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对于这样一个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继母,西冥雨非常满意。她的父王常年在外,若是王府中多了一个成天只会给她找麻烦的女人,会让她非常头疼。 好在这个女人是识趣的,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都相安无事的相处着,即使侧妃隐隐察觉到西冥雨所做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可她也从来都不会多问。 而另外一边,宫里虽然知道了京兆尹府上的案子与敌国奸细有关,但席煜太后却没有继续追究常钊些什么,这件事情在热闹了好几日之后就安静了下去,常钊继续坐着京兆尹的位置,而他的宝贝儿子则是在家闭门思过。 只怕这段时间西学馆也会安静上好一段日子了,由于西冥雨近些日子来也没有去红衣坊,所以妙仙儿还是差人了向她问了好,看着自己手上还带着香味的信纸,西冥雨明白红衣坊与宫中一道,已经一同将秦涟的事情压了下去。 那个女子宛若柳絮一般轻飘飘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之后又轻飘飘的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在这世上能够为那名女子惋惜哭泣的又有几人呢?或许到了最后她唯一能够让人记住的也只有那把琵琶了吧。 ☆、第 10 章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已经是第五个了。” “又失踪了?听说县太爷至今都还没找到之前失踪的那几个!” “是啊!你说那个村子是不是受到了诅咒啊!” “谁知道呢?咱们只需要记住千万别往那里走就行了。” …… 当雨完全停下时,被隔断了许久的阳光,像盛装的胡旋舞姬,迫不及待地将华丽光芒迸发出来。 此时的西冥雨正走在一条不宽的小路上,这是一条通往名为莫镇的小路,而随着她离莫镇的距离越来越近,路上人们的话语声也越来越多的传入她的耳中。 少女带着斗笠,此时正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们并没有发现这名身着素色长裙的少女与外人有什么不同,而少女在听到那些人的话语时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向着莫城走去。 当西冥雨到底莫城的时候,已是黄昏与暮色交织的时分,莫城是一座美丽的小镇,这里盛产鲜花,就连盛京中每次举办大型仪式时所用的鲜花大多也来自这里。 从城门进来后,西冥雨一路向着镇中的一条大道上走去,处处可见家家户户的窗边与门前随意摆放着的花朵。 此时的莫城,街上的人影已经渐渐少了起来,西冥雨望了眼天边已经完全没入西山的太阳,又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后选了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哎呀,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因为盛产鲜花的缘故,每年来到莫城游玩的客人也有不少,西冥雨所选择的这家名为莫闻居的客栈中,此时正是来往客人住店的高峰期。 店小二看了一眼这位只身一人进店的客人,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西冥雨看了一眼那店小二轻声说了句‘住店’,然后便在对方的带领下向着二楼的客房走去。 此刻莫闻居的一楼已经有了不少正在吃饭的客人,那小二笑着将西冥雨迎上二楼的客房,在即将离开前对着西冥雨说道:“客官若是饿了可先到一楼来吃些东西,咱们这里的大厨可是整个莫城都出了名了。” 西冥雨:“嗯,知道了。” 见自己说了半天,站在客房里的客人都没有半点动静,店小二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下楼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而西冥雨则是在他走后,静静地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被摆放在窗边的花,然后眯起了眼。 “白莲吗?” 那是两朵被人悉心放在花瓶中的白莲花,莲花淡雅清香,无论入住的客人是男还是女,大概都不会对这种花产生反感。 而西冥雨在看到这两朵莲花后,则是慢慢抬起手来似乎打算触碰,不过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脆弱的花瓣时她却是突然停下了动作,因为此刻她的注意力被路上的一个女人给吸引了。 “小叔,我求求你,我家五郎还病着,你不能把我送到白莲村去!” “你不去你指望谁能去,嗯?你想要给五郎治病,你就必须去白莲村!” 一名中年男子此时正抓着一个女人,女人奋力挣扎想要逃离男人的束缚,她的口中大声叫喊着,可站在他们四周的人只是冷漠的看着陷入困境的女人,看着她慢慢被那个男人拖到一辆马车上,然后再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大路的另一端。 这一切都是在大街上发生的,但是发生这样的一幕后却没有一个人选择去报官,街上的人们反倒是一脸习惯了一般,甚至有些人在目睹了中年男人将女人送走后,还和他上去攀谈起来。 而西冥雨没有注意到,当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原本正在和中年男子说话的人在此时抬起了头,向着她刚刚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应该是,一个静谧又深幽的夜晚吧? 黑暗像鸦翼织成的密网,向看不见的远方无限延展。然而就算抬头远眺,也找不到夜色中必不可少的点缀——青玉颜色,温润清秀好似美人眉峰的上弦月,去了哪里呢?如果不是月光,小径上那星星点点,散发出珍珠色淡淡萤光的道标,又是什么呢…… 在莫城的东边,走上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就会看见一座村子,当地人将此地称为白莲村,此处最盛产的便是夏日的莲子与埋在淤泥中的莲藕了。 当西冥雨站在这座村子前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夜色给了她最好的掩护,但与夜空相比起来,让人更加觉得静谧的则是西冥雨眼前的这座白莲村。 若是一般的村落,此时即使是到了夜晚也总该有那么一两户家中亮着灯才对,可是此时的白莲村中却是没有半分灯火,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村子看起来像是被人废弃已久,但西冥雨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在莫城里时,那个中年男人所说的话。 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将一个女人绑上了一辆马车,甚至在周围的人知道这个女人所要去的地方是白莲村后,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帮这个女人,这是为什么?在这座白莲村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若是不亲自过来看一看的话,只怕她是无法知晓真正的原因的。 三日前,席煜太后将西冥雨召进了皇宫,除了与日常一样对西冥雨嘘寒问暖了几句外,便是将一封信交到了西冥雨的手中。 在这封信的信封上有着一朵莲花的图案,而信封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在将东西交给了西冥雨之后,一直候在席煜太后身后的李常笑公公轻声走到了西冥雨的身侧,对她说道: “郡主殿下,前些日子有消息传来,说是莫城东一处叫白莲村的地方古怪的很,太后娘娘希望您能去看看。” ☆、第 11 章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显得不确定,所以……也越是引人探究吧? 夜色下的白莲村此时安静的可怕,但若是仔细去听的话就会发现在这一片安静之中也是几丝不和谐的杂音,好像是从远处传过来的。 白莲村的西侧靠着一座小山,名叫柏树山,由于山上种着大片的柏树,由此而得名。不过此时的柏树山上,却是星星点点的有着些缥缈的灯火,西冥雨站在山脚下向山上望去时,只见柏树山的半山腰上正有人拿着火把向山上走去。 少女向着火光眯着眼,然后向自己的四周看了看后,跟上了那几个人的步伐,等她悄无声息的靠近那些人的时候才发现这几个人均是穿着粗布麻衣,都是一副村里人的打扮,而且其中的两个此时还在说着话。 “这回带来的人,应该够了吧?” “谁知道呢?林婆婆让咱们多准备两个,咱们就多准备两个就好。” 听这些人说话的口气,他们大概是要去见什么人,不过西冥雨注意到这些人在一边上山一边说话的时候,口中都喘着大气,似乎十分吃力的样子。 柏树山虽然叫山,但更为准确的来说或许应该称之为丘陵,这座山并不高,若是一个体力充沛的年轻人,大约用上小半个时辰就能够走到山顶上。 而这群正在说话的人,看起来顶多三四十岁真是壮年时期,怎么会因为上个山就累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几个人并没有让西冥雨跟上太多的时间,因为他们一行三四个人在走到山腰的某一处后便停了下来,借着他们手中的火把,西冥雨这才看清原来在山林伸出竟然有一处院子,而这个院子里竟然还是有人的! “来了?” 在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敲了敲那院子中的门后,房屋里传出了一道嘶哑的女音,这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自黑暗的屋子中传出,直到屋外的几个人都回应了后屋内才被人点上了烛光,随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打开了房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林婆婆!” “林婆婆!” 在见到这位老婆婆时,几个中年男子都显得十分的激动,而林婆婆在看到他们后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随后对他们问到:“东西呢?” “在这,在这里,婆婆!” 听到他们的话语声,西冥雨才注意到原来在山上的路途中,这些人竟然一直都抬着一个木箱,那木箱约有半人大,因为涂着黑色的漆料所以在夜色下格外的不显眼。 而林婆婆的在看到木箱后,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把箱子抬进去,你们的药都已经放在桌子上了,自己记得拿。” 老婆婆的话说的简简单单,但那几个中年男子在听到她的话后却是一个个都激动万分,他们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往屋子里抬起,而后当他们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手掌则都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当他们再次拿着火把向着山下走去时,林婆婆则是静静地站在院子内,无声的熄灭了手中的火烛。 嘎吱。 当房门被老婆婆再次关上时,这座柏树山的半山腰又恢复了寂静,而这个老婆子和那几个中年男子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双眼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夜色破晓之时,西冥雨也缓缓睁开了眼,她在这座院子旁守了整整一夜,直到此时她才再次听到了自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院子中的并不是昨夜拿着烛火出现在几个中年人眼前的老婆婆,此时沐浴着清晨的阳光走在山间小道上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她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随意用着一根绢带系着,脸上略施粉黛,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青春的活力,无一处不清纯新鲜,就像清晨里还未曾绽开花苞的花朵,带着一种少年特有的活泼。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看到少女那张脸的时候,西冥雨觉得十分的眼熟,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但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而等少女走后没多久,林婆婆终于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她除了一个人出来之外,手中也还拿着一个大包裹。 蓝色的碎花布所包裹着的包裹,使人看不清里面包着的究竟是什么,不过看林婆婆慌慌张张的模样,也能够猜到在包裹中藏着的定然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林婆婆在出了房门之后便向着后山走去,她走的比之前那名少女快些,在略过少女时她只是微微地里低头,随后两人便向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开了。 西冥雨自然也跟在他们的身后,不过在看到这两人走向了两处不同的方向时,西冥雨向着林婆婆手中的包裹看了一眼,随后选择跟着了林婆婆的步伐。 林婆婆的精力眼下显然非常不错,在昨夜也那些中年男子半夜捣腾完些事后,此时竟然还能健步如飞向着后山走去。 西冥雨能够感觉到这个老婆婆走的有些着急,甚至好几次险些跌倒不过都在关键时刻又稳住了脚步,跟着她一路向着后山走去,西冥雨这才发现原来在柏树山的后山,竟然还有着一座已经废弃的道观,也不知道观里供的是哪一位神仙,道观的四周已经布满了蜘蛛网,看上起已经荒废了好一阵子了,而当林婆婆推开道观的大门走进去后再出来时,她手中的包裹已经没了影子。 当老婆子离开年久失修的道观时,道观的屋顶上掉下了两块瓦片,林婆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道观,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朝着已经关上门的道观拜了一拜,然后便离开了。 西冥雨一直等她走远后才缓缓地走了出来,林婆婆离开道观时手中并未拿着之前带来的包裹,想来定然是将包裹扔在了道观里,但是那包裹中究竟藏着的是什么,竟然那一个老婆婆不辞辛苦的跑这么远? 她带着几分好奇轻轻推开了道观的大门,不过道观中迎接着她的除了厚厚的灰尘和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这座道观里,甚至连座神像都没有,那么之前林婆婆在拜得究竟又是什么? ☆、第 12 章 一座废弃的道观里,的确什么都没有,不过更为准确的来说这里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这并不代表这里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西冥雨在走近这座道观的时候便发现,这座道观虽然看起来荒废已久,但道观的大门却十分的干净,想来是有人时常出入的关系。 而当少女走进道观里时一眼所看到的便是一座约两人高的神像,神像的面容已经被毁,看不出来这里曾经供奉的究竟是谁,从四周荒废的情况来看这里至少已经有几年没有人打扫过了,想来就连白莲村的村民们恐怕也都不清楚在柏树山上竟然还有这样一座道观。 西冥雨顺着神像向着道观的里面走去,焦灼的墙面向少女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的事实,而当西冥雨走到神像后方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除了更加严重的灼烧痕迹之外,还有一口棺材。 没错,的的确确就是一口棺材。在看到这口棺材时西冥雨也是一愣,因为与这座废弃的其他地方想起,这口棺材看起来就新多了,而且这口棺材应该还有人时不时过来打理,在棺材盖上基本没有任何的灰尘,当西冥雨走近这口棺材,并伸出收取将棺材盖打开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躺在棺材里的,是一个人。 那是一名十分英俊的青年,他看上去不过刚刚及冠,若不是胸膛微弱的起伏,光是凭他躺在这里的模样,十足就是一具尸体。 不过西冥雨见惯了尸体,所以在见到这般端端正正的躺在关在里的人时,不禁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在这光线昏暗的废弃道观中,青年仿佛矗立在黑暗中的灯,西冥雨此刻化身为了只想扑火的飞蛾,她低着头不由的向那人靠近,一步又一步,直到她的气息全都洒在对方的脸颊上时,青年睁开了自己宛若琥珀般的眼。 他听到有一道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好久不见,世子殿下。” 此时,盛京皇宫。 将西冥雨派往莫城白莲村去事情,在整个盛京之中也只有席煜太后和她身边的李常笑公公知道。西南王郡主虽然在盛京之中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郡主殿下毕竟也是个姑娘,虽然偶尔出入烟花之地但这也并不会对她的身份和地位有丝毫的影响。 而此刻在太后的凤仪殿中,正战战兢兢的跪着一个人。那是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她肤白如雪,一双好看的眼仿佛能够说话,若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的话,只怕并不会忍心让她即继续跪下去,只可惜而今她所在的地方乃是整个东盛权利的中心,而坐在她面前的人则是整个东盛全有权力的女人——席煜太后。 席煜太后:“你,就是妙仙儿?” 妙仙儿:“……是。” 今天对妙仙儿而言本该是如往常一样,是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一日,除了西冥雨郡主近几日都没有来红衣坊外,妙仙儿的生活和其他时候也没有任何的不同,白日里正是烟花之地的人们迎来休息的时候,而就在红衣坊的大门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名笑眯眯的中年男子乘着马车出现在了红衣坊的大门前。 那是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但自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子却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红衣坊的方嬷嬷早就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人物,可在面对这位中年男子的时候,她的心中却忍不住的犯怵。 而那位中年男子在见到方嬷嬷时也只是保持着面上的微笑,随后从袖袋中拿出了一锭金子,对着还有些不清醒的方嬷嬷说道:“这位嬷嬷,我家主人希望见一见妙仙儿姑娘。” 在这盛京之中从来都不缺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但方嬷嬷知道即使出入自己红衣坊中的大人物已有不少,但是在盛京之中真正的高位者却从来都不屑于来到她的这个小地方。 在方嬷嬷看来,西南王郡主能够赏脸时常出入她的红衣坊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即使郡主殿下是个姑娘,但这并不妨碍对方出手阔绰,也因为郡主殿下的关系,妙仙儿的身价才能够一路上涨。 而此时看着对方手中的这锭金子,方嬷嬷的心中痒痒的,她很想二话不说的就手下金子然后让人赶紧去叫妙仙儿,但是西冥雨在离开盛京之前曾经派人来与方嬷嬷带过话:在她不在红衣坊的这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能从红衣坊带走妙仙儿。 虽然方嬷嬷并不明白为何郡主殿下要专程让人带这样一句话来,要知道如今要让妙仙儿陪同出去一圈的价格,可不是区区几千两银子能够搞定的,就因为郡主殿下的这一句话,她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 但方嬷嬷可不敢在妙仙儿的事情上对西冥雨有所忤逆,毕竟过去西冥雨已经对她杀鸡儆猴过了,而今她若是真的敢背着郡主殿下做出什么对方不喜的事情来,只怕等郡主殿下再来到这红衣坊的时候,就是这里关门大吉的日子了! 可眼下出现在方嬷嬷面前的中年人并也不简单,对方除了有钱之外只怕也是地位极高之人,是方嬷嬷仅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不能轻易得罪的。 虽然中年男子并未对方嬷嬷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在这盛京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方嬷嬷在这方面的直觉一向极准,此时她的脸上与对方一样也挂着笑,但在看了看对方手中的金子后却并没有着急收下。 方嬷嬷:“真对不住啊这位客官,不是我不想做你这门生意,而是仙儿如今也才刚刚睡了,若是您家主人想见仙儿的话,不如……” 啪!! 方嬷嬷话还未说完,她便听到自己的脚边传来一声异响,她微微一愣低下头来向着自己的脚旁望去的时候,只见之前那锭本来应该在中年男子手中的金子,此时竟然一下子飞到了自己的脚边,并且还深深镶在了地板中。 这!这这这是在威胁自己啊! 在这盛京之中,方嬷嬷已经有多少年都没有被人给威胁过了,一想到自己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男子竟然该威胁自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来,叉着腰正准备对眼前的人破口大骂的时候,一道女音此时自她的身后传来—— “嬷嬷,竟然有人请,我去就是。” 此时在方嬷嬷身后开口人,竟然是本不应该出现的妙仙儿! ☆、第 13 章 “仙儿,你怎么下来了?” 顺着方嬷嬷的话语,中年男子不由向着那名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望去,只见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美人款款而出。 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腰间盈盈一束,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发式亦简单,只挽着一枝金崐点珠桃花簪,长长珠玉璎珞更添她娇柔丽色,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这还真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美人儿! 在察觉到那中年男子视线的时候,妙仙儿也不由向着对方看了一眼,从她开始在红衣坊挂牌接客始,她便被无数人的视线打量过,故而在很早之前她便已经能够从一个人的眼中分辨出对方是如何看自己的。 有些人将自己纯粹性的当成一件商品,有些人对自己只是惊鸿一瞥,而有的人也只是简单的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在看着她的时候,眼中不带如何的感情。那人在简单的看了她一眼后,便又转过头去对着方嬷嬷说了些话,而后便有两名侍女模样的女子从他身后走来,一左一右的来到了妙仙儿的身侧,正当妙仙儿对这两人疑惑不已的时候,那名中年男子终于与她说了话:“请随我走一趟吧,妙仙儿姑娘。” 方嬷嬷看着妙仙儿与对方离去的背影,直到中年男子的马车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渐渐消失在方嬷嬷的眼前时,红衣坊的老鸨才摸了摸自己额上的冷汗,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脚边的那锭金子,心道: 仙儿啊仙儿,今儿是嬷嬷对不起你,但对方一看便是咱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原来方嬷嬷刚刚在中年男人面前的一番表现,竟然都只是表演。 在看人这方面,方嬷嬷早就已经成了精,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中年男子可能来自何处,正因为如此她才早在中年男子进入红衣坊的前一刻就让人去将妙仙儿叫下来了,虽然她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这中年男子来到红衣坊的目的为何,但她红衣坊的头牌在这种时候便是她的定心丸,无论这男子的目的为何,妙仙儿定然都能镇得住场子。 不过方嬷嬷倒是真没想到,对方的目的竟然真的就是妙仙儿。其实早在看到对方手中那锭金子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将妙仙儿交给对方的打算,但是碍于西南王郡主西冥雨的话,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直接就顺了对方的心意。 好在,她的宝贝‘女儿’愿意主动来帮她解围,虽然她并不知道妙仙儿是否真的看出她在演戏,但眼下并不是她主动将妙仙儿交给对方,而是妙仙儿自己愿意和对方走的,若日后郡主殿下回来了她也好有个说辞。 这样就好,这样就最好! 方嬷嬷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衣坊。她在这花街之中奋斗了一辈子才有了这么一间红衣坊,无论是谁都别想毁了她的心血! 而方嬷嬷所不知道的是,中年男子带着妙仙儿乘着马车一路向着朱雀大街向着皇城奔去的时候,皇宫之中的凤仪殿内,席煜太后已经在宫女们的侍奉下开始洗漱穿衣了。 妙仙儿并不知道自己要去见的人是谁,但是她能够看到出来此时坐在自己身侧的这名中年男子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之前在上了这辆马车妙仙儿才发现与车外朴实无华的外观相比,车内则是另一方天地。车帷挂着用五彩琉璃珠串成的绣带,大红色的锦缎迎枕和坐垫上绣了精致富丽的牡丹花,整个车内装饰精致、华丽,外面看起来却只是代步的青帷小油车,看不出丝毫奢侈的端倪。 自上了马车后,中年男子便没有再与妙仙儿说过一句话,他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而原先出现在他身后的两名侍女此时则是坐在马车外。 清晨的盛京此时还十分的清冷,但当阳光洒在东盛的这片大地上时,盛京之中便已经有人开始悄无声息的忙碌起来。 妙仙儿这一路上都没有去掀过马车的车帘,她垂着眼看着被摆放在紫檀木小茶几上的一杯热茶,直到那茶杯里的热茶温度渐渐转凉时,她才听到马车外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而在此时一直坐在她身侧的那名中年男子也终于动了。 当中年男子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妙仙儿看到的是一扇门,一扇绯红色的宫门! 穿着护甲的士兵不知对坐在马车外的侍女们说着些什么,当他们看清坐在马车内的中年男子时,一个个都不由慌了神,之后妙仙儿所乘坐的马车便顺利的进入到了那座宏伟的宫殿之中。 在那之后小马车又悠悠然行驶了一段时间,直到马车再次平稳的定下时,中年男子起身向着马车外走去,而妙仙儿看了一眼那名中年男子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绢帕,随后在侍女们的搀扶下也一同下了马车。 等出了马车之后,妙仙儿才发现他们此时竟然是停在一扇大门前,这扇大门与妙仙儿之前所见的门一样,都有着朱红色的颜色,而唯一不同的是在这扇大门的两侧并没有穿着护甲的侍卫。 中年男子下了马车后便径直离开,而留在妙仙儿身侧的两名侍女则仍然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侧。 而妙仙儿看着那朱红的大门,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里,就是皇宫? ☆、第 14 章 曾经有人告诉过妙仙儿,若是有机会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进宫,因为进去那里的人都会尸骨无存! 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妙仙儿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而对方回应给她的是什么?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那是在遥远的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在她遇见西冥雨前所发生的事情,那时的她还不是红衣坊的头牌,那时的她甚至都还没有进入红衣坊,可为什么在那么遥远的过去会有人与她说起皇宫的事情? 在来到红衣坊之前的事情,妙仙儿大多已经记不住了,她唯一记得的是她是在一个雨夜中来到红衣坊的,自此之后便一直都留在了红衣坊。 与红衣坊中的其他女子们不同,对妙仙儿来说这世上大概除了红衣坊外她便再无容身之所,所以哪怕过去有许许多多的客人都对她说过想要帮她赎身,但却都被她拒绝了。 西冥雨身为西南王郡主自然也可帮她赎身,但同样身为女子的西冥雨却与那些只是垂涎她美色的男人们不同,那同样是在一个雨天里,西冥雨站在窗前听着她弹着琴,当一曲终了的时候西冥雨对她轻轻问道:“你想离开红衣坊吗?” 那个时候的她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回应道:“我觉得这里很好。” 从那以后西冥雨便再也没有对她提过类似的事情,对于妙仙儿而言西冥雨这位恩客的极为特殊的一个存在,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与她一样同样都是女子,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对方那极为敏锐的心思。 哪怕是红衣坊中的其他姑娘们有时都不一定能够注意到的事情,西冥雨总是一眼就能够注意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才能在她之前更早的察觉到秦涟的事情吧。 妙仙儿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抬起头来,在她的左侧一名侍女正在她的跟前为她带路,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院落,在穿过无数个走廊时,妙仙儿注意到走廊外头皆都挂着一溜儿的细竹吊铜钩的鸟笼子,有画眉、百灵、红子、黄雀,还有来自千里之外的红脖、蓝脖、虎皮、太平鸟、朱顶红等等,真是百鸟齐鸣,悦耳动听,她看了一眼那架在皮手套上目露凶光的鹞子,然后淡淡转开了视线。 一路上,到处都有穿着靓蓝色长裙的宫女们,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看见妙仙儿身边的侍女们,宫女们齐齐曲膝行了福礼。宫娥们光是见到这两个便如此,那之前自己所见的中年男子岂非身份更甚? 那人到底是何人? 虽然妙仙儿心中有着无数的猜测,但当她随着侍女们走到一座挂有凤仪殿三个大字的建筑前时,她才终于明白了皇宫之中如今要见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当今圣上至今仍未立后,如今放眼整个东盛能够坐在凤仪殿的人便只有一位——席煜太后。 当妙仙儿意识到自己即将见到的人那是席煜太后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关于席煜太后,民间有着太过关于她的传闻,有人说太后过去乃是一代江湖侠女,与先皇不打不相识最后共同陷入爱河,成就了一段佳话。也有人说,太后美艳无双,先皇在偶然间见到太后后对她日思夜寐,最后用着强硬的手段将太后纳入了后宫。甚至还有人说太后乃是江湖中的女魔头,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才进宫为妃,谁想到最后却被先皇一眼相中。 总而言之关于席煜太后的事情,妙仙儿听过许许多多的版本,但是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却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 妙仙儿一直都知道西冥雨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在红衣坊的时候方嬷嬷便对她说过,无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西南王郡主,许多在红衣坊中惹事的人或许并不知道西冥雨长什么样子,但当西南王郡主的名头被方嬷嬷喊出来的时候,又有几个人不会躲在心中掂量掂量呢? 不过让妙仙儿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被人带进凤仪殿的时候,一名宫娥已经抱着一把琵琶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候着她了,在看见那把琵琶的第一刻时妙仙儿便认出了这把琵琶,这是本该在红衣坊中自己房内的一把琵琶,而这把琵琶过去的主人名唤秦涟。 “你,就是妙仙儿吗?” 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妙仙儿才发现在凤仪殿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人已经坐在了那里,之前大殿中光线昏暗,以至于妙仙儿并没有发现那里居然坐着一个人,而今当她发现之后她心中微微一惊,随着那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妙仙儿的视线之中时,整个凤仪殿也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这下妙仙儿也终于能够看清之前与自己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那是一个女人,更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美丽的女儿,此时女人正轻轻端起茶杯,袖子上暗花的翟纹闪着一尾一尾的光泽,一头乌油油的头发高高挽着,攒珠累丝金凤口里衔的一粒硕大的珍珠,孔雀蓝织锦繁绣上衣,雪色贡缎丝绸罗裙。 仅仅只是一眼,妙仙儿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之前抱着琵琶的宫娥此时垂着眼走到了妙仙儿的身侧,抬起手来将琵琶递给了妙仙儿,接过琵琶的妙仙儿没有说话,她抱着秦涟留下来的琵琶一步步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 在看到她这样一番动作时,女人不由轻轻一笑,她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扔到一边,随后便有一双手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茶杯,妙仙儿发现结果女人手中茶杯的人,正是之前将自己代入皇宫的中年男子。 “看来你已经知道本宫是谁了。” 女人坐在妙仙儿的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继续开口问道。 而妙仙儿在听过了对方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后她小心的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气质非凡的女子,轻轻说道:“是,我知道,您是太后娘娘。” ☆、第 15 章 太后娘娘。 在席煜太后从妙仙儿的嘴中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她不由轻轻一笑。 这四个字明明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听的,可不知为何此时在听到从妙仙儿口中说出来的这四个字时,她忍不住的笑了。 “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难怪那孩子会将你放在她的身边。” 席煜太后的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妙仙儿就已经知道了太后口中的‘她’是谁。 西冥雨的确在席煜太后的眼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分量,否则太后也不会派人将一个红楼中的女人带到皇宫中来。 可妙仙儿不明白,太后即使见到了她又能如何,或者说太后特意派人将人带到皇宫中来是为了何事?妙仙儿的心中有千般猜测,但她却猜不出自己眼前的席煜太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坐于凤座之上的席煜太后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妙仙儿说道:“那不是你的琵琶吧?” 听她这么一问时妙仙儿一愣,随后回应道:“是。” 妙仙儿不清楚太后是否知道秦涟的事情,毕竟对于尊贵的太后而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与否似乎并不重要,可不知为何当妙仙儿听席煜太后提到自己怀中的琵琶时,她的一颗心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过去妙仙儿总是有意无意的与皇宫这个地方特意保持着距离,正如方嬷嬷过去所说的,来往红衣坊的达官显贵并不少,在这其中其实也有不少的人都曾经真正的进出过皇宫,但对于这样的客人妙仙儿总是避而远之。 不过西冥雨却是个例外。 妙仙儿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西冥雨身为盛京之中大名鼎鼎的西南王郡主,为何却总是喜欢出入红衣坊,那位桀骜的郡主殿下仿佛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但又仿佛将所有的事都放在心上。 之所以会选择西冥雨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妙仙儿的确是有自己的理由,虽然红衣坊中的很多人都对她十分的羡慕,但只有妙仙儿自己才知道那位西南王郡主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般简单。 而这样一位并不简单的郡主殿下,却是席煜太后跟前的红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妙仙儿不由微微抬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席煜太后。 妙仙儿曾经亲眼见到过双手染血的西冥雨,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时的西冥雨却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存在,如同黑夜之下傲然绽放的蔷薇,明明是那般危险却有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为何西冥雨小小年纪就会背负上常人无法背负之事,将她变成如今这样的人是谁,是她从来不曾提及的过往还是……席煜太后? 对此,妙仙儿无法猜测到太多,她唯一能知道的是,如果席煜太后真的将西冥雨看的很重要的话,那么郡主殿下的另一面太后娘娘定然也是知道的。 仅仅只用一眼,席煜太后便能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子已经想了很多。与妙仙儿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同,席煜太后已经在皇宫这个地方生活了太久了,关于她的过去整个皇宫之中甚少有人知道,即使是常年跟在太后身侧的李常笑公公仅仅知道的也只是太后的过去并不简单。 其实就连李常笑公公也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对红衣坊的妙仙儿有了兴趣,只是他昨日如同往常一般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突然就问起了西冥雨郡主常常出入的那间红衣坊,甚至还问起了郡主殿下常常带在身边的那位红衣坊的姑娘,其实这些在盛京之中都不是什么秘密,但李常笑公公却搞不明白过去对这些一直都不怎么关心的太后娘娘为何会突然间就对此问了起来。 虽然李常笑公公并不明白太后问这些的原因,但他仍然如实回答了太后的话,而在听完他的回答后,席煜太后似乎是对那名叫妙仙儿的姑娘一下子起了极大的兴趣,命他第二天将这位妙仙儿请到宫里来。 将一名烟花之地的女子带到宫里来?这要是让前朝的那些文武官员知道了,定然又要说事。虽然太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但好在圣上对太后还算上心,可前朝的官员们却一直都认为太后过去插手朝政太过,生怕她对东盛王朝有了别样的心思。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一个在盛京之中既没有母族帮衬有没有其他前朝势力的女人,怎么会对自己丈夫留下来的烂摊子感兴趣。 在这盛京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的让席煜太后感兴趣了,李常笑公公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深知除了西冥雨之外甚少有人能够真正的让太后说些什么,哪怕是当今的圣上与太后之间或许也只有名义上的母子之情吧。 所以他十分明白,而如今席煜太后之所以会对妙仙儿有兴趣,也是因为西冥雨。 看着妙仙儿怀中的琵琶,席煜太后垂着眼,过了一会儿后对着还跪在她面前的女子问道:“你会弹琵琶?” 妙仙儿:“会,但是……”但是她最擅长的却并不是琵琶。 不过席煜太后却并没有管这么多,在得到了妙仙儿的答复后她摆了摆手,便有宫娥走到妙仙儿的身后走来,而后一把漆木制成的凳子被轻轻放在了妙仙儿的身侧。 席煜太后伸出手来对着那把凳子指了指,道:“弹吧。” 妙仙儿看了一眼席煜太后所指的凳子,犹豫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应道:“是。” 而妙仙儿并不知道,此时在离盛京三百公里外的柏树山上,西冥雨正在一座不知被荒废了多久的道馆里,和逍遥王世子大眼瞪小眼。 ☆、第 16 章 逍遥王世子肖彧,乃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的未婚夫,两人自幼便被先皇下旨定下了婚约,而等到逍遥王世子及冠之时也便是两人成婚之时。 逍遥王与西南王是东盛为数不多的异姓王爷,不过与西南王不同的是,逍遥王的这个王位是实打实用军功换回来的。 逍遥王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俊公子,如今虽然已是人到中年,但也仍有不少的女子想要给世子肖彧当后妈。 逍遥王王妃据说在很早的时候便因病离世了,关于这位王妃是谁,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比起逍遥王王妃当今皇帝更加在意的是逍遥王本人。 毕竟一个战功赫赫的异姓亲王,可比西南王这种靠着后宫裙带关系成为亲王的人更加让人忌惮。 但皇帝却偏偏动不得逍遥王,原因无他,逍遥王虽然战功赫赫但早在皇帝登基之时便已经将兵权上交,如今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闲散王爷,再加上其在民间极有威望,若是没有什么大错的话,哪怕是皇帝也没有权利给逍遥王凭空捏一个罪名出来。 而这些还不是最让帝王头疼的,其实皇帝真正头疼的还是逍遥王在军队中的威信,哪怕如今逍遥王已经不再上战场,但其威信却是如今如何一个将军都无法比拟的。 逍遥王的王爵之位是先帝给的,而今逍遥王也常常不在盛京之中,哪怕是逍遥王世子肖彧,也如同他那个爹一样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久而久之身在盛京中的皇帝还真是偶尔会忘记逍遥王这个存在,但盛京之中那座已经落了灰的逍遥王府却是时刻提醒着当今的皇帝,在这个世上还有逍遥王这个人。 而此时在白莲村的后山之中,西冥雨在见到数年未见的男子时却是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感觉,过去他们每一次相见似乎都是如此,是该说巧合还是该说蓄意为之?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躺在棺材中的年轻的男子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如雕刻的一般棱角分明,飞扬的眉下,是一双沉静的、稳重的、令人心动的双眸,此时,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少女,像是一眨眼,面前的人便会消失一般。 “郡主殿下,真是好久不见~” 在听到这熟悉的语调时,西冥雨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从过去开始无论她与这个人身处何地,对方便一直都是如此,仿佛根本不知什么是真正的紧张。 而此刻也是如此,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西冥雨咋了眨眼。她与肖彧细细算来也快有三年没有见过了,过去自己对这个未婚夫的印象还停留在青涩少年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已经悄悄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少女抬起头来,接着道观中昏暗的光线仔细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而此时正被她打量着的男子,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同样正仔细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 肖彧知道西冥雨是自己的未婚妻,当年他爹在第一次告诉他他有个被赐婚的未婚妻的时候,他还惊讶了好久,因为他深知以他家老头那种怕麻烦的性格,是不会随随便便在无聊的时候给自己定个婚约的,过来后来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婚约竟然是皇帝给定下的,而且婚约的对象还是位郡主。 但这位郡主究竟长什么样,性格怎么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等信息,他家老头一概不清楚,出于好奇肖彧便偷偷跑到盛京去,想要见一见自己这位传说中的未婚妻。 可不知是不是他每次来的时机都太不凑巧,无论去了几次盛京他都没能见到那名名叫西冥雨的女子,直到数年前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让他终于在南州见到西冥雨。 而眼下在这座道馆里见到西冥雨,对肖彧来说着实惊喜。数年的光阴匆匆流转,少女比三年前相比变得更为精致了,那双宛若星辰的双眼之下究竟还藏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秘密,这一次他又能够窥探到一二呢? 两人各怀着心思在沉默之中相互对视,过了许久之后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回过神来,匆匆与对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冥雨之所以会来到白莲村,是因为席煜太后的命令。她身为琉璃山庄庄主,直接听从太后命令行事,这些年来已经秘密为席煜太后做了不少的事情。 而肖彧呢?身为逍遥王世子,这么多年来总是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如今忽的出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白莲村,又是为什么? 在见到肖彧的那一刻,西冥雨猜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却没有一个是她所能够确定的。她与肖彧虽然过去见过几次,但肖彧在她的眼中却一直都是一个迷,每当她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更深了的时候,对方往往又会做出超出她预计的事情,所以对于肖彧西冥雨一直都没有摸清过。 而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来放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西冥雨便听到了道观外所传来的人声——“救救我!救救我!” 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 由于这座废弃的道观中本就十分的安静,所以当道观外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西冥雨已经判明此时在道观外的至少有七八个人,而且听这些人的动静,他们似乎还拖着一个女人。 当这些人离道观越来越近时,道观外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以西冥雨耳力能够清楚的听到那些的正在咕咕叨叨的说这些脏话,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全神贯注的提防着道观外的人时,肖彧却是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此时的模样。 废弃的道观外,眼看着那七八个人越来越近时,西冥雨的眼色沉了下来,她本应为这些人会走近到道馆里,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在走到道观外的大门前时便停了下来,只听其中的一人在此时数道:“这婆娘丢在这里就可以了?” 另一个人答道:“就扔在这里,会有人在收拾的。” 听了这人的话,又有另外一些人一起附合着,在这些人说完话后,便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上,接着那些脚步声便陆陆续续的远离了道观。 当道观外只剩下女人哭泣声时,西冥雨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肖彧,道:“你早知道那些人不会进来了?” ☆、第 17 章 “你早知道那些人不会进来了?” 看来关于这座废弃的道观,西冥雨还是有一点想错了,这里并不没有人来,而是没有人会进来。 西冥雨并不知道肖彧是何时来到白莲村的,不过从对方如今的表现看来,显然比自己更加清楚白莲村的古怪。 少女垂着眼,直到道观外的那些脚步声走远后才站起身来,原本躺在棺材里的肖彧也在此时坐起了身,打量的将西冥雨上下看了几眼后,道:“你打算现在就出去?” 西冥雨:“现在不能出去?” 闻言,肖彧点了点头。细细算起来肖彧其实比西冥雨早到了白莲村两日,不过这两日来他其实一直都在这座废弃的道观里,所以对于外面的女子接下来的命运自然也比西冥雨更加清楚。 而西冥雨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低下头来若有所思,直到小半柱香后道观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时她才抬起头来向着大门的方向望去,而在此时肖彧却是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西冥雨的手腕,接着两个人便一起躺倒了棺材里。 西冥雨:“你!” 肖彧:“嘘,好好听。” 这一次门外的人没有再说话,西冥雨唯一能够听到的除了女人的哭泣声与脚步声外,便还有一阵叮铃铃的铃响。在听到自轻微而细小的铃声时,西冥雨瞬间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柏树山半山腰的那座院子前所见到的那名少女,这种叮铃铃的脆响是饰品之类的器物相互打击时才会发出的,而之前在院子里出现的林婆婆显然不会带这种东西,那么此刻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便只有那名少女了。 不过就在西冥雨刚这么想的时候,那原本一直站在门外的人此时却有了别的动静。 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是对还在哭泣的女子做了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吵闹的哭泣声便消失了,此时无论是道观内还是道观外除了风声鸟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而门外的人此时似乎也已经处理好了之前还在哭泣的女人,正打算离开这座废弃的道观,不过就在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的时候,那原本紧闭着的道观大门却在此时突然被人从外面退了开来。 是谁?没有和那些人离开,而是留在了道观的门外? 西冥雨不知道现在将道观大门推开的人是谁,道观中巨大的神像遮挡了她的视线,同时也遮挡住了屋外人的视线。 一时间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止,西冥雨听着门外的动静,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搭在了自己的腰间,一把名为红霜的软剑正静静藏在那里。而西冥雨没有注意到,当她的右手已经触碰到红霜的剑柄时,另外一个人却比她更快有了动作。 啪! “喵~” 只见肖彧轻轻抬手,一颗小石子被他从手中弹了出去,而后只见一只有着黑白花纹的猫儿此时慢慢从神像后悠悠然走了出来,门外的人在看到那只猫儿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竟然不禁笑了起来,叮铃铃的响声伴随着她的笑声一齐传到了西冥雨与肖彧的耳中,而后他们便听到了自神像的另一侧所传来的声音—— “真是一直调皮的猫儿。” 在听到那人声音的一刻,西冥雨和肖彧皆是一愣,因为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所听到的会是一个如同老妪般沙哑的声音。 在听到叮铃铃脆响时,西冥雨便已经猜到了将道观大门推开的人是谁,不过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见到的那名少女分明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此时怎么会有着如此沙哑的声音? 或许是两人同时感应到了自己及对方心中的疑惑,直到道观的大门再次被人关上后,他们才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的看着对方,然后肖彧开了口,道: “你知道刚刚的那人是谁?” 这一次,西冥雨点了点头。她简略的将之前自己将柏树山半山腰院子里所见的事情告知了肖彧,而肖彧听了后却了皱紧了眉。 其实早在来到白莲村时他便已然瞧出了这村子里的古怪,不过与西冥雨不同的是,他来白莲村的时候是在白日里,那个时候他顺着柏树山的山道一路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院子,他将这座不大的小山转了一圈也就只发现了这座废弃的道观。 如果按照西冥雨所说,在离这座道观的不远处还有一座有人住人院子的话,他不可能之前发现不了。 而在知道肖彧已经在这座道观了带了有段时日后,西冥雨便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跟着林婆婆找到此处时,对方手中所抱着的一个蓝色碎花包裹。她在见到肖彧所躺着的这口棺材前,已经将道观里里外外的扫视了一圈,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那个包裹,如果是一个随时可捏在手里的小玩意儿,西冥雨若是一直找不到或许还觉得情有可原,但那么大一个东西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凭空消失的。 那个包裹一定还在这座道观的什么东西,只不过眼下的她并不知道在这座道观里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西冥雨看了一眼还在垂眼思考的肖彧,她站起身来想着道观的四周再次望了望,确定了此事道观外没有其他人后,对肖彧说道: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还有一个老婆子也进来过,那个时候她手里抱着一个东西,不过在她离开时她手中的东西便没有了,你既然一直都躲在这口棺材里的话,应该知道她将东西藏在了何处吧?” 老婆婆?东西? 说起来在西冥雨进入道观之前,肖彧还真听到过其他人走进道观的声音,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躲在棺材里,也看不到走进来的是什么人,而且十分神奇的是那个走进来的人在有一段时间脚步声完全消失了,直到好一会儿后才有再次出现,原本在西冥雨出现之前肖彧还打算好好看看这座道观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机关的,谁想到西南王郡主的出现却是一下子打算了他的计划。 不过,一想到西冥雨一个姑娘出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白莲村的柏树山上很有可能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肖彧倒是一下子对自己这个未婚妻有了更多的好奇。 过去他在外游历的时候就曾经听到过很多关于西冥雨的事情,包括这位郡主殿下常年出入烟花之地和成为花魁入幕之宾的事情,他身边的小厮原本一个个还替他打抱不平,但在过去几年他几次与西冥雨的不期而遇之后,他便有了猜测,自己这位未婚妻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也说不定! ☆、第 18 章 光是看一眼肖彧此时的神情,西冥雨便知道对方定然是知道那位林婆婆来过道观的事情。 不过肖彧知道归知道,但那位林婆婆中间凭空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他却是不知该如何与西冥雨解释。 眼下他们两人都时间紧迫,若是可以的话肖彧倒还真是想借着此事再逗一逗西冥雨,虽然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等待着他的很有可能是对方的一顿暴揍,但一想到一向冷静的西冥雨的脸上能够出现其他的神情,他心底便有些忍不住。 西冥雨瞥了一眼还坐在棺材中的逍遥王世子,不知为何眼皮突然抽搐了一下,她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用着最后的耐心对着肖彧说道:“快点说!” 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话,西冥雨并不会如此不耐烦。 逍遥王世子肖彧,于她而言若无意外的话,将会是她未来携手度过余生的那个人,虽然这只是因为先皇的一道旨意,但只要这东盛国还在她西冥雨就必须遵照那道旨意。不过这对肖彧而言也是如此,或许正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妻,所以才会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逗对方,也忍不住的在对方的身上花上更多的时间。 但事实又真的只是如此吗?他们两人之所以会如此对待对方,真的只是因为对方与自己有婚约吗? 关于这个问题,这两人倒是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避开。 之后肖彧倒是老实的将自己之前所听到的都告诉了西冥雨,而西冥雨在听到他说道林婆婆的脚步声有一段时间消失了的时候,眯起了眼。 西冥雨:“这么说的话这道观里到还真是有点东西咯?” 肖彧:“谁知道呢?若真是有暗道之类的东西的话,不可能除了脚步声外我什么也听不到,但那老婆子到真是奇怪的很,在她进来的时候除了开门与关门的声音之外,还真就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了。” 西冥雨知道肖彧没有说谎,因为在这个时候对方对自己说谎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垂着眼想着林婆婆抱着的包裹,那么大的一包东西,一个老婆婆抱起来却丝毫的不显吃力,这说明那东西很轻但却很占地方,而老婆婆那般小心的将东西带到这平时并没有人会来到道观,这说明她对这座道观十分的了解,再加上肖彧说的林婆婆在走进道观之后有一段时间脚步声突然消失了的话…… 少女在想到这里时不由抬起了头来,说来也是奇怪,此时按理来说正是天色大亮的时间才,可自西冥雨走进这道观后便发现这里的光线昏暗的可怕,虽说这里不过只是一座废弃的道观,但光线也不应该这么暗。 再加上若这里真的常年无人打理的话,屋顶之类的地方更是应该会有损坏才对,可当西冥雨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头上的这片屋顶是黑压压的,若是没有光的话根本看不清在上面的是什么。 见她抬起头来向着屋顶望去,肖彧不禁笑了一下,而就在此时西冥雨从自己的腰间将红霜给抽了出来,接着她如同脚下生风一般,竟然直接跃到了半空之中。 红霜被她握在手中,在空中画出一条条完美的弧线,而当少女收起手中的软剑,平稳落在地上的时候,肖彧忍不住的拍了拍手,道:“漂亮。” 听到他的声音,西冥雨白了他一眼,随后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割下来的东西,慢慢走了过去。 见西冥雨没有搭理自己,肖彧无奈的摸了摸鼻尖,接着从之前自己一直躺着的棺材里走了出来,与西冥雨一齐打量起了这个大包裹。 没错,西冥雨刚刚挥剑所划下来的东西,真是一个大包裹。当两人同时靠近这个包裹的时候,他们便问道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从包裹中发出来的,可西冥雨和肖彧在问道这股味道的时候脸色皆是一变。 肖彧不知从何处抽了一把匕首出来,快速的割开了那包裹的表面,而这个大包裹完完整整的呈现在西冥雨与肖彧眼前的时候,他们都不由瞪大了眼。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东西是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啊。”在看清了包裹里所包着的东西后,肖彧不由轻叹了一句。 此时的他已经蹲下身来,用着匕首的刀尖将那块人皮轻轻挑了起来,而西冥雨见了他的这番动作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也跟着一起蹲了下来,道:“很重的药味。” 肖彧:“是,而且这药味还是……” 就在肖彧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停下了话语,并不是他故意不想告诉西冥雨什么,而是此时原本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少女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他,接着两个人便向着西冥雨所在的一侧同时跌倒,而后肖彧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嗖嗖’两声,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先蹲着的地方此时竟然有了两只箭羽。 有人在伏击他们!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肖彧已经抱着西冥雨一起躲到了那座废弃的神像后面,此时两人眼中都是严肃。西冥雨刚刚之所以敢在道观中用红霜,是因为她能够确定这道观的四周是没有人的,可是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人突然间弓箭攻击他们? 是谁?一直藏匿在暗中?让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而肖彧在与西冥雨躲好之后,则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了道观的屋顶,屋顶上依旧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不清上面究竟是什么,但在知道其中的一个包裹中藏着的是人皮之后,肖彧已经对上面的东西会是什么有了猜测。 刚刚射在他所在位置的箭羽,是非常小巧的一种,那并不是平时所用的长弓所射出的箭羽,袭击他们的人所用的大概是弓弩之类的小东西吧。 看来这一次他与西冥雨所遇到的,是个有点本事的。 ☆、第 19 章 天空已经暗沉的如同黑夜,随着一道闪电的光亮,一声响雷掠过,铜钱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地倾泻下来,瞬息之间,四面八方哗哗地响成一片。 空气中的雨腥味从道观外渐渐渗透了进来,不过身处危险之中,肖彧的脸上却始终都挂着笑,西冥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毕竟在她看来眼前的事情真的没什么是值得笑的。 说来这白莲村的天气真是变化的快,之前在随着林婆婆一起来到这座废弃的道观时,外面的天色隐隐就要放晴,可谁想这不过片刻的功夫竟然就下起雨来了,西冥雨听着道观外淅沥沥的雨声,心中想着的却是之前那名被扔在道观前哭泣着的女子。 那个女人显然与那些说话的男人以及后面的那名少女并不是一伙的,之前还在莫城的时候,西冥雨曾经在客栈中见过一名女子被自己的家人绑上一辆马车,而那个时候那些人所说的正是要将女子送到白莲村来。 可是在来到白莲村后,西冥雨却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甚至可以说在白莲村中几乎没有什么年轻女子的身影。 一想到刚刚所见到的人皮,西冥雨的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张人皮上有着一阵淡淡的药味,而在这药味当中还夹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非常的轻,但是对于西冥雨而言,这点味道却十分的刺鼻。 刚刚在道观中出现的箭羽,虽然让西冥雨与肖彧都吃了一惊,但却并没有让两人感到惊慌,两人镇定的看着自己的四周,想看看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但可惜的是他们在环视了道观一圈后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肖彧:“这倒还真是稀奇了。” 西冥雨听了他的话,只是无声的看了对方一眼后,道:“如果这座道观里真的没有任何机关的话,就说明刚刚袭击你的人,在外面。” 少女淡淡的话语声引得肖彧侧目,昏暗的光线之下,少女的眼中带着冷冷的寒光,使得的全身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但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却又往往很容易让人无视少女身上的杀气。 一想到西冥雨在盛京中的那些传闻,肖彧不由轻笑了一笑,只觉得那些相信传闻的人真是眼瞎,而再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妻,不知怎么的肖彧不由点了点头,头一次觉得这样的婚约似乎也不错。 西冥雨并不知道肖彧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她一抬眼就发现肖彧正看着她,而且还是十分认真的看着她,在发现这一点后少女挑了挑眉,对着自己跟前的逍遥王世子道:“世子殿下,你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西冥雨会在白莲村是因为宫里的命令,而西冥雨也明白席煜太后既然将白莲村的事情交给了自己,那么就断然不会再安排其他的人来到白莲村,既然如此的话肖彧又是代表着哪一方的势力出现在白莲村的呢? 皇帝对逍遥王一脉一直都有所忌惮,虽然过去这么多年逍遥王的确人如其名一直在外逍遥自在,但这并不能减少皇帝对他们的戒心。 曾经皇帝也想过要让肖彧待在盛京之中为质,好牵制住逍遥王,但那个时候出声阻止了皇帝的却是太后,位于西宫的太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逍遥王已经交还兵权于陛下了,陛下有还有什么借口让人家的儿子待在盛京呢?”便让皇帝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不在少数,若是逍遥王有心的话定然轻而易举的也能知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逍遥王与其子才会常年不在盛京。 而肖彧在听到西冥雨的话后,则是微微歪着头,一脸认真道:“如果我说我是因为迷路才会误闯如此的,你会相信吗?” 西冥雨:“……” 我要是相信你的话才有鬼! 虽然早就知道从肖彧的口中得不到什么真正的答案,但见对方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一本正经的撒谎,西冥雨由此倒是确认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肖彧的功力只怕和她不相上下。 西南王郡主西冥雨会武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西冥雨过去也曾经在皇家围猎中张扬的展示过自己,但对于西冥雨的身手究竟如何却是没有什么能确定的,毕竟在皇族之中会武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哪些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哪些又是滥竽充数的绣花枕头,却还真没几个人能够说得清。 肖彧的身后有着另外一股势力,否则肖彧不会出现在白莲村,在西冥雨离开盛京之前,李常笑公公曾经与她说过,白莲村的事情让她多多小心。 过去每次替席煜太后传话的都是李常笑,这个常年侍奉在太后身边的老太监侍奉清楚西南王郡主在帮太后坐着什么样的事情,但他却甚少会提醒西冥雨,在听到老公公的那番话时,西冥雨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些什么,但在那时她便已经在心中对白莲村的事情有了其他的想法。 肖彧的出现,让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而对西冥雨而言,若眼前的这个男人背后的人既不是太后又不是皇帝的话,那么能够让逍遥王世子愿意以身犯险的会是谁呢? 难道,是朝堂之外的势力吗? 想到这,西冥雨不由垂下了眼,而肖彧看着她这般沉默的模样,但是也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 青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道观屋顶上依旧黑压压的一片后,道:“西冥雨,和你商量个事。” 西冥雨一听,抬头问道:“何事?” 肖彧:“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手。” 西冥雨:“什么意思?” 肖彧神秘的笑道:“有些时候,咱们得用另外一种思路来解决问题。” 西冥雨:“嗯?” 随着肖彧的话音刚刚落下,那扇原本一直紧闭着的道观大门在此时突然被撞了开来,巨大的声响引得西冥雨不由侧目而就在此时她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一痛,随后眼前开始泛黑。 在昏倒之前西冥雨唯一记得的是肖彧那双风流多情的凤眸,对方就这样肆无忌惮扫视着她,好像在像她诉说着自己骄傲的成功。 心中暗暗将肖彧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后,西冥雨倒了下去,她并没有看到在自己昏倒前,那个男人脸上无奈的笑脸。 看着自己怀中少女紧皱的眉头,肖彧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就受不了了,以后成亲了可怎么办?” 若是西冥雨此刻还清醒着的话,只怕会揪着肖彧的领子将对方狠狠暴揍一顿,然后怒吼一句:“鬼才要和你成亲!!” ☆、第 20 章 西冥雨和肖彧的第一次相见,是在五年前。 与自己的父王常年在外游历的肖彧,在听说西冥雨回到了盛京后,二话不说的悄悄地带着自己的小厮溜到了盛京。 早在从自己的父王口中得知自己有一位未婚妻的时候,肖彧就一直很想见见他这位传闻中的未婚妻了。 西南王郡主西冥雨,在逍遥王第一次告诉自己的儿子他未婚妻的名字和身份时,肖彧只是挑了挑眉。 关于西南王的事情肖彧还是知道一些,对方虽然和自己的父王一样都是这东盛的难得的异姓王爷,但西南王却是一个靠着席煜太后的关系才成为王爷的人,对于这种靠裙带关系的人,肖彧一向都是看不起的,而在知道自己的婚约还是先皇定下的时候,肖彧的心中对这婚约的来历已经有了十八般猜测。 不过让逍遥王没有想到的是,肖彧在听闻了关于西冥雨的事情后,竟然没有像过去一样鸡飞狗跳的反抗,而只是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两天后,带着小厮悄悄溜去了盛京。 对于肖彧的这个反应,逍遥王觉得很难得,毕竟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肖彧可不是什么愿意老实的接受别人安排的人,哪怕对方是皇帝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位西南王郡主也不可能顺利的成为肖彧的妻子。 在先皇还未过世之前,对于这个婚约,逍遥王也曾经想拒绝过,不过那个时候还是皇后的席煜太后却对逍遥王说了一句“先接着吧,说不定肖彧喜欢呢?”,就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他竟然真的就接受了先皇的圣旨。 虽然仔细想想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但若不是因为席煜太后的话,逍遥王只怕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儿子他还有这么一个婚约。 一想到席煜太后,逍遥王忍不住的向着盛京所在的方向望去,远在盛京的逍遥王府,至今甚至连一个仆人都没有,他过去早已想过,现在的皇帝对他颇有戒心,若是可以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回盛京了。 而如今当知道肖彧去了盛京后,逍遥王不由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须,道:“说不定那座宅子得用起来了。” 此时,已经踏上去往盛京之路的肖彧不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少年心中在叨叨着不知是谁在念叨自己的时候,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却是突然颠簸了一下,接着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跟着肖彧一起出门的小厮,是从小跟在肖彧身边长大的随从,名叫周鸣。在肖彧眼中自己这个小厮一直都是人如其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托他的福在很多时候肖彧从来都不会觉得冷清,反而觉得热闹的让人头疼。 此次肖彧带着周鸣出来其实也是万不得已的选择,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一个人去盛京是件完全没问题的事情,但若是将周鸣留在家的话,指不定这小厮又要在自己父王的面前说个没完,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肖彧还是觉得将周鸣带出来,别的不说至少自己这一路以来的吃穿住行都有个人能够安排了。 而此时在马车停下之后,原本还在马车里和自家少爷念叨着的周鸣终于停下了他原本继续想说的话,掀开了车帘向着车外看了一眼。 他们请来驾车的是一位老车夫,当周鸣掀开车帘时看到的便是车夫正坐在车前,朝着前方大声嚷嚷着。 坐在车内的肖彧很快就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之前一直都闭着眼在车内小憩,此时听到声音后不由睁开了眼,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了?” 周鸣:“不知道,好像有什么挡在路上了。” 听了自家小厮的话后,肖彧挑了挑眉,然后二话不说的便掀开了车帘向着车外看去,见到他此番动作周鸣一个心惊,要知道在出门前可是他家少爷自己再三叮嘱,说他们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才要坐马车的,眼下如果少爷随随便便出去被人给认出来的话,那不就糟糕了吗? 周鸣一边担心着肖彧的安危,一边跟着肖彧一起向着车外看去,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家少爷过去去过盛京的次数明明屈指可数,而且还都是在年幼的时候,为何要在此时害怕被别人认出,就算有人真的知道肖彧这个名字,只怕也没办法将这个名字和如今的肖彧对上号。 过于关心自家主子的周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家少爷之所以要在出门的选择坐马车,纯粹是因为对方只是想玩。既然是要玩自然就得优哉游哉的去盛京,然后待个十天半个月后,再优哉游哉的回来。 而肖彧之所以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自己的小厮,纯粹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周鸣知道了自己的打算,绝对会在他的耳边念个没完, 与其让自己的耳朵受罪,不如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周鸣别那么吵,虽然这个计划有点对不起周鸣,但肖彧自己却舒服了,所以他也就不想管那么多了。 眼下当主仆二人同时向着车外看去的时候,只见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妪此时正正走在路中央缓缓前行,车外的车夫向着那老妪嚷嚷了几声后,对方只是停下来看了自己身后的马车两眼后,便回过头去继续慢慢的走,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身后的马车一样。 见她这般态度,车夫一阵焦急,而肖彧见了那老婆婆仿佛根本不在乎被身后的马车撞伤后的态度后,不由轻笑了一声,道:“有意思。” 周鸣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有意思,他只知道若是那老婆婆一直挡在他们前面慢吞吞的走的话,他们只怕今天是赶不到盛京了,而盛京那边却是在昨天就来了消息,明日那位西南王郡主殿下要进宫见太后,鬼在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从宫里出来。 一开始周鸣以为他家少爷的打算,就是见一眼那位郡主殿下后马上就赶回去,他根本不知道肖彧心里打着的小算盘,也不知道肖彧此时看着那位老婆婆的同时,也发现了他们马车的身后正在有人慢慢靠近。 ☆、第 21 章 在自己的小厮和车夫被前方的老婆婆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时,肖彧敏锐的察觉到在他们的后方也有一辆马车正在慢慢驶来。 驾驶着后方马车的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毕竟无论一辆马车有多么的小巧,也不可能在靠的如此近后还不让人察觉。 肖彧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周鸣,哪怕他们身后的这辆马车已经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周鸣也没有察觉到此时他们的后方已经多了一辆车。 周鸣见自家少爷正看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少爷,这可怎么办啊?” 肖彧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小厮,而周鸣没听到他的声音后便忍不住的又问了一声,见肖彧仍然没有回应他才忍不住的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他家少爷竟然嘴角挂着笑的看着他们马车的后方。 “少爷,怎么了?” 周鸣自然知道这家少爷不会无缘无故的看着他们马车的后方,所以在发现了肖彧的动作后,也跟着一起向着车后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在他们马车的后方竟然有着一辆与他们所称马车十分相似的另一辆马车,而且对方的车还和他们隔得不远。 “咱们后面什么时候有了一辆马车!?” 在发现这辆马车的时候,周鸣忍不住的叫嚷了一声,听到他声音的车夫也不由的向马车后望了一眼。他们后方的马车说来也是奇怪,不仅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们身后不说,而且在马车的前方还半个人都没有,看上去诡异至极。 而周鸣看着那辆马车甚至久而久之心中不禁有了一种发毛的感觉,他转过身来对着肖彧说道:“少爷,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听了周鸣的话,肖彧挑了挑眉,他正想说他们不就是因为没办法快点走,所以才被这辆马车给跟上的吗?谁知他话来还来得及说,两人便一起听到前方的老车夫传来一声惨叫,接着那个原先应该走在前方的老婆婆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马车前。 “你是谁?” 原先这个老婆婆在前方走的时候,肖彧他们只能看见他的一个背影和一头花白的头发,如今等这个老婆婆走进了,肖彧才发现对方的脸上还画着古怪的妆容。 而对方在听到肖彧的话后,只是歪着嘴裂开了一个笑,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肖彧,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对着肖彧说道:“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不值得世子殿下叫出名字。殿下,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我们?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肖彧不由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后方。 早在听到这老婆婆称呼自己为世子殿下的时候,肖彧的双眼暗了下来。他没有开口回答这老婆子的话,只是侧着头想着自己的身后又看了一眼,那老婆子见了他的动作后,嘴边的笑裂的更大了,对着肖彧继续说道:“后面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也是一位贵人,是需要与您一同去见我们主人的。” 在听到她这么说时,肖彧不禁皱紧了眉。 这个不知是何身份的老婆子,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说后面那辆马车上也坐着一个贵人,如果肖彧猜测的是正确的话,那他们后方如今坐着的极有可能与他一样,不知是从何处被拐来的王公贵族,只可惜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都用着厚重的车帘遮挡着,肖彧根本无法看清坐在车里的人是谁。 老婆子见肖彧没有说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伸出手来颤巍巍的爬上了马车的前方,而那名原先在马车前替肖彧赶车的车夫早已被她弄晕后推下了马车,接着老婆子手中拿着马鞭,对着前方的马儿们大声喝道一声“驾”,马车便飞快的向着前方的奔去。 看样子这老婆子是打定了主意将让肖彧去见见她的那位主人了,虽然肖彧并不知道这老婆子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谁,但如今世上知道他世子身份的人其实并不多,哪怕是他师父也仅仅只是知道他身份不同一般人。 逍遥王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一向都十分的上心,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知道,逍遥王世子这个头衔带给肖彧的,仅仅只不过是名义上的甜头罢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肖彧是他的儿子,那么随之而来的麻烦将是数不胜数。 首先盛京中的那位就会想着法的让肖彧长居在盛京为质,虽然席煜太后阻止了当今的皇帝,但那也只是让皇帝明面上不敢再对逍遥王世子出手,而朝中的各方势力为了讨好皇帝,或者说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一定会转而盯上这位让皇帝格外忌惮的逍遥王的儿子。 虽然自家老爹一直都说他们一家如今没了兵权,并没有什么能够让皇帝害怕的,但肖彧却一直都觉得自家老头子一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自己,比如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婚约,一个多年前便已经定下的婚约,老头子都能瞒着自己直到现在,那么他家老头如果真的有心再藏着些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正是因为对自己的父王过于了解,肖彧才无论如何都想去一趟盛京,因为他知道哪怕自己真的因为先皇的旨意有了婚约,父王也不会突然在现在对他提起,毕竟按照时间来算的话,那位西南王郡主如今也不过十来岁出头,即使他们将来真的要成亲,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肖彧猜到那位郡主殿下定然是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自己父亲的注意,故而他家老头子才会选择在现在告诉他关于西冥雨的存在。 但肖彧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难得出趟门,竟然就被人给盯上了,看来对方只怕是早已埋伏许久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凑巧的就在这条小路上拦住了他。 ☆、第 22 章 自那老婆子爬上马车后,周鸣就一直盯着她。不知怎么的,那个老婆子一直都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但这感觉究竟是什么,周鸣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而当周鸣转过头去看自家少爷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竟然正在闭目养神。 周鸣:“少爷,你也太淡定了吧!” 哪怕是见惯了这家少爷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周鸣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肖彧,他们都已经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老婆子绑架了,少爷怎么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啊? 而肖彧在听到自己小厮的声音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周鸣就是这样,明明也算是跟着自己见识了不少大世面,但这张嘴就是在什么时候都停不下来。 就在周鸣还打算继续对着自家少爷说个没完的时候,便听见对方啧了一声,周鸣知道这是少爷在嫌自己吵了,他赶紧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从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看来,那老婆子并没有将他们带到什么不见人烟的山沟里去,当肖彧掀开窗帘向外看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一段路,更为简单的说来是一段没有半个人影的路。 短短的一段距离,因为单调而冰冷的马蹄声却让时间骤然拉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当肖彧带着周鸣一起走出马车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车此时竟然停在了一座府宅前。 老婆子并没有与肖彧他们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车上的两人都下了马车后便开始在前方带路,虽然这座府邸的四周看不到任何的人,但肖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时在这里已经有数双眼睛盯上了自己。 肖彧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带着周鸣跟在老婆子的身后一起向着宅子里走去,而即将走入那深宅大院的前一刻,肖彧忍不住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原先所坐的马车。 此时一辆不大的马车孤零零的停在路上,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的,但肖彧知道曾经在这辆马车的车后,还跟着另一辆与之十分的马车。 走进府邸后,肖彧才发现在府宅中的花园里山峦叠峰、藤萝掩映,十分雅致,要讲府第大小,与一众权贵比起来倒不算什么,但讲景致,却也是数一数二。 “少爷,这老婆子究竟是要带咱们去见谁啊?”  从走进这大宅子的起,走在他们前方的老婆子便再也没有说过话,哪怕周鸣知道这家少爷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绑了,他跟着他家少爷也算了经历过几次,但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为的是什么。 肖彧在听到周鸣的话后,只是轻轻瞥了对方一眼,他知道让周鸣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不让周鸣说几句,只怕是会让周鸣憋出病来,所以在听到周鸣的话后,他轻声回应道:“谁知道呢?” 前方带路的老婆子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只是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身来继续带路。也不知道这院子究竟是什么构造,老婆子一直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走到后来周鸣甚至连他们究竟走过几条廊道,几座花园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当周鸣以为这老婆子带着他们迷路了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座假山旁的亭子前停了下来。精致的六角凉亭,铺着青碧琉璃瓦的顶盖高高挑着檐角,围栏上雕刻的连琐纹好像浮动在黛色草尖上,而此时在亭子的正中央,一名男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男子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金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他手上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去,在听到肖彧他们这边的声音后,才缓缓抬起头来,想着亭子外看了一眼。 而当男子抬起头来的时候肖彧才发现,对方的面上竟然还带着半张黄金所制成的面具。 在看到那名男子后,肖彧挑了挑眉,他抬起腿来直接向着亭子内走了过去,而周鸣跟在他的身后正打算一起走进亭子的时候却被那老婆子给拦了下来。 周鸣:“你干什么?” 老婆子:“你不能过去。” 周鸣:“你!你们想对我家少爷做什么?” 这一次,老婆子没有再继续与周鸣说下去。 从老婆子的话语中,肖彧已经知道那名坐在亭子中的男子便是此次将自己绑来的人,虽然从之前的举动看来对方一直都整的神秘兮兮的,但在肖彧看来只要这个人是个人,那么从蛛丝马迹之中他便一定能够知晓对方的身份。 在那带着环境面具的男子的注视下,肖彧一步步的走到了对方的眼前,然后坐在了对方的对面拿起了棋蛊中的白子,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男子:“在下姓盛,东盛的盛,世子可以称呼我盛骏珉。”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肖彧轻笑了下。在东盛国只要是个人都会知道皇族的皇姓便是盛,此人在自己面前说姓盛不就是在变向的告诉自己,他与皇族有关吗?而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皇帝的人便都会知道,皇帝对逍遥王一直心存忌惮。 肖彧在脑子中将盛骏珉这个名字好好想了一遍,暂时想不到皇族之中究竟有谁叫这个名字后,继续回应道:“哦,盛公子。” 然后他拿起自己手中的棋子,放在了两人面前棋盘上,道:“不知盛公子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将我带来,为的是什么?” 盛骏珉:“我相信,肖世子应该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吗?” 肖彧:“我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的恐怕就不会被你抓来了吧?” 盛骏珉:“哈哈,肖世子可真是会开玩笑,如今这个天下,有谁不知道当今皇帝对你父亲逍遥王是什么态度。” 肖彧:“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盛骏珉:“你!” 原本在将肖彧带来之前,盛骏珉曾经想过无数要与肖彧说的话,但面对肖彧此时油米不进的态度,他一时间却不知自己该如何继续与对方说下去了。 就在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劝道自己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时候,肖彧却是拿起了他面前棋蛊中的黑子,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与自己下起了棋来。 而肖彧并不知道,此时在这座府邸的另一侧,一辆马车也已经停在了侧目处,不过与之前带着肖彧入府的那个老婆子不同,此时在马车的前方也静静地坐着一个人,但是却是一个死人。 ☆、第 23 章 嘀嗒!嘀嗒! 血的味道无论何时,都是最让她讨厌的味道。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没有挂着任何牌匾的府宅大门,不由皱紧了眉。她被人下药了,虽然按照对方所下的要药量来看,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呼呼大睡,但可惜的是她过去被药惯了,如今的这些东西对她能够起到的效果已经大打折扣。 原本,她应该是在盛京的一座茶馆中的,她屋子里的嬷嬷近来天天唠叨,让她心情甚为不悦,所以在一掌打晕了那个老嬷嬷后,她便乔装打扮了一番溜到一座小茶馆中听人说书,可谁想到竟然有人会在她的茶中下药。 虽然不慎中招,但她在被人搬上马车的时候便已经清醒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手脚没什么力气,所以只能继续跟着那些绑架她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些什么把戏,但后来…… 后来当她所乘坐的马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一处林子里,那车夫估计是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闭着眼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的时候,手腕上的东西同时也袭了出去,接着她便接听‘噗’的一声,一名中年男子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知道如何才能一招毙命,毕竟这正是现在的她所熟悉掌握的生存之道,在一脚将那名车夫踹出马车之后,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所在的林子,知道此处里盛京不远,正打算架着马车自己回去的时候,却一抬眼看见不远处有着另外一辆马车正坐在山道上。 那时的她也不知脑子中也哪根弦没有搭对,在看到那辆马车的时候她便拉住了缰绳,架着自己的马车悄悄的跟上了那辆马车,之后便一路跟着那辆马车悄悄前行着,不过在这过程中倒是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当她的马车跟上了之前自己所见的那辆马车后,一名车夫不知从何处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一路驾着她的马车跟着前方的车飞奔而去,等她的车终于停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停下了一座宅院前,而那名原本在为自己赶车的车夫,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而两名侍卫模样的人,已经倒在了他的身侧。 “郡主殿下,这是娘娘给您的最后一道考验,若是您能够靠自己顺利回到盛京,那么琉璃山庄的庄主之位,便是您的了。” 那名车夫有着花白的胡子,脸上的道道沟壑是时光在他的身上无情打下的痕迹,但那双眼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却是带着精光。 在听到车夫的这一番话后,少女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她早知道自己之前被人下药的事情有蹊跷,但她还真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宫里的那位给自己下的一道考验,即使她过去早就经历了数次与之相似的考验,但此次还是第一次在考验尚未开始前被人正式下了通知。 “最后一次吗?” 少女抬起眼来,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府宅,淡淡的血味从门后传了出来,她挑了挑眉,没有再多问些什么。 见她整了整衣裙直接向着那座府宅走去后,那名车夫收起了自己的刀,对着少女行了一个礼后,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少女没有去看那名离开的车夫,也没有马上推开自己面前的这扇门,她静静地站在门前,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她脑中想着的是过去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银色的镯子,不,与其说是镯子到不如说是护腕更恰当一些,因为被裹在层层广袖之中很难让人发现,所以就连那名之前将她送来的车夫都没有发觉,少女曾经用着这只镯子悄无声息的了却过人命。 当这扇大门被打开之后,琉璃山庄的庄主之位便会是她的禳中之物,而她对此也志在必得!这名少女名唤西冥雨,乃是几年前西南王刚刚带回盛京的小郡主,而她也正是肖彧此次去往盛京所要见的未婚妻。 此时还在与盛骏珉下着棋的肖彧并不知道,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与自己的未婚妻眼下已经在了同一座宅子之中。 今日天气不错,少年郎君的眉目五官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深邃和英俊,当手中的一枚白起再次落下的时候,肖彧轻笑了一声,道:“赢了。” 听了他的话,盛骏珉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其实自肖彧自己和自己下棋开始,他便再也没有动过一颗棋子,但即使如此棋盘上黑白双方仍然杀的不可开交。 盛骏珉不得不承认,若真的是自己与肖彧下棋的话,他自己能否撑到最后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答案,但在看完这盘棋后,他更加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必须将眼前的人拉倒自己的阵营中来。 “盛公子应该还有话对我说吧?” 当肖彧落下最后一刻棋子后,他便百无聊赖的向着自己的四周环视了一圈,这座宅子的风景倒是不错,但可惜的是这里太过于死气沉沉,他不喜欢。 盛骏珉听了他的话,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道:“以肖世子的聪颖,难道真的猜不出本王请你来此,为的是何?” 此时,他称呼自己为本王。 他这是在想肖彧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在听到他如此自称后,肖彧倒是笑了下,回道:“哦?我还真是不知道,原来盛公子还是位王爷啊!” 在听到他这么问时,盛骏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实在东盛,姓盛的王爷并不算少,但这些人大多是些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公,如今他们身居王爵之位不假,可一旦他们稍稍出了些什么错的话,他们便会一无所有。 若是以前先皇还在的话,或许这些人并不会有什么担心,但自从新帝登基太后辅政后,这些人就开始担心,担心那个坐在宫里的女人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他们的这些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如今他们这些皇族旧亲中已经有些人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丢了王爵之位成了庶民,而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而他们也知道,这些消失的旧亲或许是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第 24 章 席煜太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整个东盛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哪怕是先皇还活着,只怕他也无法说明自己的妻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当今皇帝并不是席煜太后的亲生儿子,可以说在正式登基为帝前,皇帝甚至连席煜太后的面都很少见到,但皇帝就是怕这个女人,所以在他的父皇临终前让一个女人来辅政的时候,他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关于席煜太后的传闻,坊间也有不少,但这些传闻中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却是没有人能够说得清的,不过奇怪的是关于太后的传闻每每刚刚有人谈起,很快就又会被一些新的八卦所替代,而那些曾经肆意传播过太后事情的人,则无声的消失了众人的眼前。 席煜太后是一个有手段的人,毕竟若是没有收到的话先帝不会让这样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皇后,更不会让这样一个女人辅政新帝。 但新皇对于这个女人却总是有着三分顾虑、五分恐惧和两分猜忌,不过让新帝没有想到的是手握辅政大权的太后却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兵权没有交还给皇帝之外,几乎事事让都皇帝自己做主,这让新帝一时间摸不清席煜太后究竟在打算什么算盘。 但就在这种诡异的相处之中,他们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一起治理这东盛。可是在东盛的那些王爷眼中,席煜太后就是他们的克星,皇帝自己或许并没有发现,他们这些盛姓王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席煜太后慢慢逐出了权利的中心了。 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盛京中衣食无忧的王爷侯公,可是自新皇登基后,他们这些人便被一个个逐出了盛京,太后美其名曰是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封地安享晚年,但在盛京中过惯了好日子的他们怎么会甘心回到那鸟不拉屎的封地。 他们想留下来,想要让新帝开口同意他们留下来,可是他们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却连见到的皇帝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后来他们还是通过其他的朝臣才知道,新帝已经同意了太后的话,让他们离开盛京。在万般屈辱与不甘之下,他们只能带好家眷一个个离开了盛京,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再回来,可想想他们从过去开始便一直都只有一个王爵的空明,手中没什么实权,即使真的让新帝知道了他们的心愿,又能如何? 难得让新帝满心欢喜的将他们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继续浪费粮食?虽然朝中很多大臣都认为,如今的朝政表面上是皇帝在说话,但席煜太后背后一定在操纵着皇帝,他们一个个满心热血的想要帮助皇帝重新夺回属于盛家的一切,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这位新帝可不像他们所看到的那般无能。 同样作为盛家的子孙,盛骏珉自然更加清楚自己的那位皇帝堂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先皇还在的时候,便有一帮子兄弟姐妹,但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是先皇的亲哥哥或者亲弟弟,据说在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的那些亲兄弟们便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去世的,而新皇登记之前,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盛家的人就是这样,所有能够坐上皇位的人,都是踏着亲兄弟的尸体坐上去的,所以盛骏珉从来都不相信皇帝会像外界所说的那般害怕席煜太后。但皇帝却一直都让外界存有这样的误会,为的恐怕是太后中的兵权。 这位一国的皇帝,最为重要的兵权却并不在自己的手里,恐怕没有什么会比这更让人感到憋屈。 所以皇帝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让席煜太后将兵权交给自己,可是太后就好像是完全搞不懂他的意思一般,全然没有将他的侧面提示放在眼里过。 总有一天席煜太后与皇帝之间的矛盾会爆发,但那个时候双方之间会以何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外人无法猜到的了。 不过这在盛骏珉看来却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这个旁支登上大统的机会。盛骏珉虽然表面上应该将现在的皇帝称之位堂哥,但他这个皇帝哥哥只怕连他这个弟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们这些皇室旁支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被太后赶出去的,但若皇帝不允许的话,太后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让他们离开盛京? 盛骏珉不喜欢太后,但更不喜欢皇帝,所以早在前些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秘密的联系起了其他被赶出盛京的皇族,拉拢各方势力,打算重新回到盛京。 之前已经有不少的人都被他们说动了,而对他们而言那些人只能算作是一小部分的势力,他们还需要更为强大的势力加入,所以这一次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逍遥王的身上。 一开始,盛骏珉等人也想过要亲自与逍遥王交谈,但却被家中的一些老人阻止了,后来盛骏珉一向逍遥王怎么说都已经年纪大了,而且如今也不过是个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故而将他便有了与逍遥王世子接触的打算。 盛骏珉心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但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番模样落在肖彧的眼中,只有厌恶。 肖彧从盛骏珉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贪婪。贪婪不是罪,但他却是许多罪恶的开端,这些年来想盛骏珉这样的人肖彧已经见过太多了,所以从盛骏珉开口与他说第一个开始他便已经猜到这个王爷想要他做些什么了。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但可惜的是他肖彧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 25 章 肖彧对于这种谋反篡位的事情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盛骏珉会觉得他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会对这样的事情有兴趣。 百无聊赖之下,他打了个哈欠,没有继续去与盛骏珉说话,而盛骏珉见自己对被对方晾在了一边,心中不免着急了起来。 盛骏珉:“肖世子,你应该当今皇帝将你父亲视为眼中钉吧?” 听了他的话,肖彧倒是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啊,整个东盛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吧?”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一直跟着老婆子站在亭子外的周鸣一个踉跄。虽然周鸣并没有跟着自家少爷一起到亭子里去,但这亭子四周本就没有什么其他人,所以亭子中两人的对话周鸣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即使他也知道自家少爷说的都是大实话,但少爷没必要和一个外人如此开诚布公吧? 周鸣看的出来,他们眼前这个自称叫盛骏珉的王爷想要拉拢他们少爷,为的是肖彧身为逍遥王世子的身份。这逍遥王世子的身份咋看上去似乎还没有王爷的身份的高,但只有了解逍遥王的人才知道,抓住了他的儿子意味着什么。 盛骏珉从将肖彧带到这座府邸来的时候便已经没有打算放过他了…… 肖彧垂着眼,嘴角仍旧挂着笑,从他走进走府邸的那一刻起,这座宅院的四周便有着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盛骏珉不是个傻瓜他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就将逍遥王世子抓来,虽然肖彧并不知道暗藏在这周围的人到底都有着多大的本事,但有一句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眼下这个王不就在他的眼前吗? 肖彧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盛骏珉并没有察觉到。他被肖彧刚刚的话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少年,盛骏珉不由被气笑了,他早就听人说过,逍遥王世子不是什么一般人,今日一见倒还真是如此。 盛骏珉:“这么说的话,肖世子是不打算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了?” 肖彧挑眉:“我为什么要和你们站在同一阵营?” 盛骏珉:“皇帝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肖彧:“哦?这么说的话,你是想当上皇帝后再来放过我和我爹?” 盛骏珉:“这样难道不好吗?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便会将边境九军的兵权重新交给逍遥王。” 肖彧:“好,自然是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坐上盛京中的那个位置,那个权利随便你给谁,我爹他年纪大了,没心思再操心了。” 听到说道这里,盛骏珉气结,他已经在向肖彧表明他们企图造反的意思了,可肖彧听了他们的话后,依旧和他们打着哈哈,这已经不是在和他们绕圈子了,这就是明摆着在拒绝他。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盛骏珉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想起自己谋士曾对自己说过的,或许他之前真的不应该将心思放在逍遥王世子的身上,而是应该直接去找逍遥王。 但……他着实没胆子直接去找逍遥王。 逍遥王如果真的对权利有什么迷恋的话,即使没有皇帝的圣旨,边境九军依然会服从于他,因为逍遥王是他们东盛的战神,是战场上的修罗!这样的人被东盛所有人都崇敬,但也被所有人都敬畏。 对于像盛骏珉这种人,肖彧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在过去他便已经见过太多像盛骏珉的人。盛家作为皇族也并非像表面上那般和睦,天家没有亲情有的只是无尽的争夺,正是因为如此盛家才会成为皇族。 逍遥王过去常常与肖彧说道,你看盛家的人在盛京你争我抢的,像不像一群争着要香蕉的猴子? 一开始肖彧在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说皇族的时候,还觉得不太好,但经过后来的一些事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父亲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其实肖彧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这些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盛家王爷们会觉得他们一来,逍遥王就会感恩戴德的接受他们的好意,难道他们就不会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如今的皇帝虽然偶尔受制于太后,但却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再加上太后本就是辅政,若真的有人对现在的皇帝出手的话,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太后。 虽然肖彧不知道席煜太后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他父亲对席煜太后的评价一直都是:能不惹就不惹,那个女人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长这么大肖彧还没有见过席煜太后,即使过去太后也派人来给逍遥王传过话,可肖彧的确对这个太后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但他知道既然能够让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那么这个女人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毕竟,没点手段的人也无法坐上太后这个位置,不是吗? 在肖彧看来,盛骏珉与自己之前所见到的盛家人比起来,唯一聪明一点的就是他稍稍会用点脑子,知道来见自己的时候,让手下的人都做些准备。 虽然在肖彧看来这些准备没什么用,但好歹还是能够拖延他的一些时间啊。 小小的少年向着自己的四周扫视了一圈,心中计算着藏在暗处的人,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原本应该藏在树上的人却在此时突然掉了下来,然后噗通一声,在肖彧与盛骏珉的眼前落入了水里。 “谁!?” 在发现自己的人毫无征兆的落水之后,盛骏珉猛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肖彧,随后摇了摇头向着那棵树所在的方向喊道:“给本王滚出来!” 他这本粗鲁且浪费口舌的做法,在肖彧看来纯粹就是在浪费力气,不过从盛骏珉的反应之中,肖彧也猜到应该是有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到这座府邸中来,给盛骏珉杀了个措手不及。 ☆、第 26 章 这个无声无息悄然潜入府邸的人,究竟是谁? 没有人回应盛骏珉的话,在这个自称王爷的人乱吼乱叫了好一会儿后,又有第二个人从房檐上掉了下来,这一次那人摔得太狠,血渍染污了白墙,煞是刺眼。 肖彧看着那刺眼的红,不由皱了皱眉,随后抬起脚来准备离开自己所在的这座小亭子时,一旁的盛骏珉却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 盛骏珉:“你不准走!” 肖彧皱眉看着盛骏珉气急败坏的模样,冷笑了一声,道:“盛公子,就算我不走,你觉得你府上的另一位客人就会安静的现身吗?” 他这话一说,盛骏珉一愣。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肖彧口中的另一位客人是谁,但不知道为何听着自己四周所传来的动静,盛骏珉只觉得自己心慌的不得了,仿佛想在下一刻就立即抓着肖彧离开,但是他有清楚的知道肖彧是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跟他走的。 从肖彧刚刚的话中他便已经明白,肖彧是不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可对他们而言,取得逍遥王的支持却是他们计划中的关键一步,而且在他们之中也不是没有人没尝试与逍遥王接触过,可逍遥王就和他这个儿子一样,对他们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可恶的逍遥王!当真以为他们是在求着他吗!? 肖彧发现盛骏珉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再加上对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力气越来越大,肖彧的双眉也是越皱越紧。 肖彧不是什么七八岁的小孩子,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盛骏珉的背后没有人,可藏在盛骏珉背后的人仅仅只让他来接触了自己,这群人真正的的目的是自己的父王,那么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主动去接触自己的父王,但如今他们却让盛骏珉来接触自己,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他们之前尝试与自己的父王接触过,可是却被拒绝了。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在肖彧看来却是一个非常麻烦的答案,因为这样的人往往都会对他这个逍遥王世子纠缠不休,让他很不愉快。 但即使他不愉快又能如何,逍遥王毕竟是他爹,他毕竟是逍遥王的亲生儿子,只要有这层关系在,这种人对他的纠缠就不会结束,不过好在肖彧对于这种人自有自己的一套对付方法。 肖彧垂下眼,看了眼盛骏珉继续抓着自己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就在他打算出手的时候,周鸣那边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啊’,引得肖彧和盛骏珉不由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原先应该和周鸣一起站在亭子的外的老婆婆,此时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而在她的身旁,一名黑衣人已经应声倒地。 “徐嬷嬷,你在做什么?” 那可是自己人! 在看到徐嬷嬷手中的利器毫不犹豫的袭向了自己的手下时,盛骏珉心中一凛,徐嬷嬷跟在他身边做事的时间也不短了,否则他也不会将去抓肖彧的事情交给她,可是此时看着徐嬷嬷慢条细理的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盛骏珉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一直低头不语的老嬷嬷,此时看上去竟然如此的陌生。 而徐嬷嬷在听到盛骏珉的声音后,只是慢慢抬起头来,那双原本浑浊的眼此时却是在泛着精光,她看着盛骏珉幽幽的露出一个笑,道:“少爷,别担心,很快就会结束了。” 听了他的话,肖彧一愣,不由将视线落在了这位老嬷嬷的脸上。说起来之前那辆跟在自己车后的马车,盛骏珉直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看他的模样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那辆马车的存在,但在自己被徐嬷嬷带到这里来的时候,这个老婆婆却亲口对他说过,那一辆马车中坐着的是一位贵人。 这样说的说,只有这个徐嬷嬷和他知道那辆马车的存在!这个徐嬷嬷和那人是一伙的! 而盛骏珉此时则是愣愣的的看着徐嬷嬷脚边已经没了动静的黑衣人,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些黑衣人都是他父亲为他精心培养的死士!可如今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有三个人死在了他的眼前,而且其中还有一人竟然是实在了徐嬷嬷的手里!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老婆子是要造反吗!? 他的脸因为恼怒而变得扭曲不已,可他的这副模样落在徐嬷嬷眼中,却只能引得对方呵呵一笑。 周鸣在发现这个老婆子不对劲后已经快速离开了她的四周,然后在发现自家少爷被盛骏珉抓着后,他一个箭步走到了亭子里,然后一掌打掉了盛骏珉抓着肖彧的那只手。 周鸣:“少爷,没事吧?” 肖彧敢在满世界都盯着逍遥王的时候,只带周鸣就出门自然有他的道理,就好比现在周鸣的那一掌将盛骏珉整只手臂都麻了起来,在失力之后他只能放开了肖彧,而那些原本还藏在暗处的死士们见情况不对后,终于冲了出来将盛骏珉护在了身后。 “迟了,已经迟了!那位大人已经动手了,逃不掉了,都逃不掉了!” 死士的快速出现,让盛骏珉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可他这颗提着的心刚刚落下来的瞬间,徐嬷嬷却在不远处笑着对他们说起了没头没尾的话。 盛骏珉瞥了那老婆子一眼,心中顿时不快,他一个手势身边的人便顿时领会了他的意义,长剑出鞘的瞬间,徐嬷嬷挂着那张诡异的笑,倒在了自己的血中。 盛骏珉:“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虽然不知他这句话是在说给谁听,但肖彧在见了他的动作后,却是挑了挑眉。盛骏珉既然当初能够让徐嬷嬷将自己带到他眼前,就说明他应该极其信任徐嬷嬷才对,可眼下才发现徐嬷嬷动手杀了他的死士后,他便毫不犹豫的除掉了徐嬷嬷,这老婆子如果真的在盛骏珉身边待过不短的时间的话,应该对盛骏珉的性格清楚的知道才是,但她却仍然选择这么做了,这是为什么? 看着徐嬷嬷嘴边的笑,肖彧不由看向了还静静被徐嬷嬷握在手中的匕首,那把匕首不长,再加上从徐嬷嬷刚刚的动静看来便能知道,这个老婆子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老嬷嬷,但她却能瞬间解决掉一个死士,只怕这其中还有蹊跷。 就在肖彧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那名之前应该倒在地上,被徐嬷嬷解决掉的死士此时却是突然起身,然后,那原本走到徐嬷嬷身边将老嬷嬷一剑毙命另一名死士,此时倒在了徐嬷嬷的身旁。 ☆、第 27 章 碰! 在看到自己派出去的死士再一次倒在徐嬷嬷身旁的时候,盛骏珉白了脸,而当他发现杀了自己手下的竟然是另一个死士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肖彧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不由呵呵一笑,然后心道:看,我就说另一位客人不会安静的出现吧! 当发现又有一名死士倒下的时候,盛骏珉的脸色都已经变青了。又一个!又一个!要知道他们家为了培养这些死士花了多大的精力!到底是谁! 盛骏珉的死士脸上全都带着面具,而此时还站在徐嬷嬷身旁的那个人自然也带着面具。黑色的面具使人看不清来者的模样,但此人身上所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气,却让盛骏珉不由后退了一步。 作为这个宅院的主人,自己的手下人被另外一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人给杀了,恐怕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此事更让盛骏珉糟心了,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这里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盛骏珉,三日前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你家的王位已经被收回了。” 来者并没有与盛骏珉等人说太多,在她抬起眼来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肖彧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名少女,虽然对方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这声音确确实实是一名女子无误。 而盛骏珉在听到她的话后,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对着少女说道:“席煜太后没权收回我家的王位,我们盛家的事情轮不到一个外姓女人来管!”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基本上是咆哮着的,而肖彧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则是挑了挑眉,嘴中啧啧了两声,然后看了一眼此时形象全无的盛骏珉,心道:难怪难怪,原来太后早就注意到这家伙了。 不过那名少女在听了盛骏珉的话后,面具之下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她转过头去,对着肖彧道:“肖世子,请离开吧。” 见她在与自己说话,肖彧笑了下,他抬起眼来看着那名带着面具的少女,现在的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却能够看到对方有着一双好看的眼。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双眼的时候,肖彧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什么人拨动了一下,在发现那名少女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不过在周鸣扶着他向着亭子外走去的时候,盛骏珉身旁的死士却有一个在此时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刀向着肖彧刺去。 可肖彧看着那把刀嘴角却依旧挂着笑,眼看着刀剑即将刺穿他的胸膛,却听见‘噔’的一声,那把刀竟然在众人的眼前断为了两节,而随着断刀一同从死士的手中掉落还有一块小石子。 肖彧没有去看盛骏珉此时的表情,因为这根本就不用看,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以后自己应该不会再见到这个盛骏珉了,毕竟眼前的少女是太后派来的人,而盛骏珉那无聊至极的计划只怕也早已被席煜太后所知晓,既然如此的话太后便不会让盛骏珉活着。 这样的事情在肖彧想来是理所当然,毕竟席煜太后的手段过去他也曾见识过,可是相比起他来,盛骏珉却并不这么想。 盛骏珉在听到对方说出太后两个字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办法逃离此处了,原本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肖彧拉过来垫背,可那名少女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打的小算盘,此时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肖彧一步步向着亭子外走去。 “不准走!” 盛骏珉在肖彧的身后狂叫着,而肖彧却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到,在与那名少女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垂下眼来看这看着自己身侧的这人,不知为何对对方开口问道:“你是太后身边的人?” 而对方听了后,既不回答也不否定。 当自己问完这句话的时候,肖彧就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了,对方竟然是奉席煜太后的命令而来,又怎么可能不是太后身边的人呢? 他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也没有去强求这一份回答,他最后带着周鸣重新坐上自己的那辆马车时唯一听到的声音便只有府邸中盛骏珉的怒骂声与求饶声。 周鸣将他府上马车后,也不由的向着府邸内看了一眼,但是作为一名小厮,连自家少爷都没有多说些什么,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马车缓缓驶动,没有人知道有这一天,有一名少女在逍遥王世子肖彧的心中,悄悄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便是肖彧与西冥雨真正的第一次相见,那时的肖彧并不知道西冥雨的身份,不过在他后来费劲千辛万苦的到了盛京,却发现西冥雨并不在盛京的时候,他脑中第一个所想到的竟然就会那名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再之后,肖彧并没有像自己计划的那般去外面到处游历,而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周鸣回去了,当逍遥王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回来的儿子时,都不由惊讶了下,毕竟他已经做到好几个月都见不着自己这个儿子的准备了。 日子仍旧在一天天的过,在那之后肖彧又得了消息,说西南王郡主在盛京之后经常出入红衣坊,在听到这一传闻时肖彧挑了挑眉,这一次他二话没说带着自己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去了盛京,终于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郡主殿下。 那是一个长得过分漂亮的小姑娘,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肖彧却是不由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在感到高兴,因为在见到对方那双眼睛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到了自己之前所见到的那名少女究竟是谁了。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原来自己要找的人早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从那以后,逍遥王便发现自己这个一向懒洋洋的儿子变得勤快的不少,以前什么事都不想管的肖彧,终于知道偶尔也得出去见见世面了,不过每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总是春风得意,这让逍遥王常常怀疑自己的儿子出门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而逍遥王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肖彧已经和西冥雨正儿八经的见上面了。虽然他们每一次的相见都是惊险万分,但肖彧看着西冥雨从一开始的爱答不理到后来看着他就皱眉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 到了现在,他真心觉得先皇赐下的婚约倒还真是不错,毕竟如果不是那道婚约的话,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西冥雨这个人。 ☆、第 28 章 西冥雨是谁?西冥雨是他肖彧的未婚妻,而且他们之间的婚约还是皇帝赐婚的那种,所以无论西冥雨对他抱有着怎样的感情,未来都只能成为他的妻子。 所以啊!眼下虽然知道这么做十分对不起西冥雨,但肖彧却也不得不选择这么做,因为只有这么做,他们才能…… 嘀嗒!嘀嗒! 当西冥雨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绑住了,她稍稍用力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并不能解开,有人在她的手腕处系了一个死结,眼下除了用利器外只怕是没办法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了。 就在她刚刚这么想着的时候,便听见了在不远处传来了嚯嚯的磨刀声,一下有一下,就好像厨房里的老嬷嬷正在磨菜刀的声音,西冥雨眯着眼努力的像自己的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将自己打晕的罪魁祸首。 她心中冷笑了一声,道:很好! 如果肖彧此刻还在自己的眼前的话,西冥雨只怕根本就不会管自己的手是否还被人绑住,首先她就会给那人先来上一脚。 不过眼下当她向着之前自己所听到的磨刀声望去的时候,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婆子正背对着她,一下又一下的重复着自己手中的动作。 在看到那名老婆婆的时候,西冥雨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她并没有看到那人此时的模样,但老婆婆现在所穿的这件衣服她却是非常的眼熟,毕竟前不久才刚刚见过,怎么可能不眼熟。 她记得是叫林婆婆吧?之前那个出现在柏树山半山腰院子里的人。 “你醒了啊。” 原本还在磨刀林婆婆好像是感觉到了从自己身后传来的视线一般,慢慢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西冥雨的视线。 在微暗的夜色里,昏黄而朦胧的灯光中,林婆婆的一双眼在黑暗之中带着森森的冷光,她看着西冥雨就好像是看到难得入眼的猎物一般,在她的嘴角有着一个扭曲的笑容,使得她的整张脸此时看起来丑陋无比。 “呜呜……呜呜……” 面对着林婆婆手中被磨了一半的刀,西冥雨只是冷静的看着对方,不过与她不同的是在她附近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冷静了。 在听到这呜咽声的时候,西冥雨和林婆婆不由一起转过头去,只见在西冥雨右侧的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之前由于这里的光线太暗,西冥雨并没有发现她,此时在听到声音后,西冥雨不禁多看了那人两眼。 而林婆婆在听到这哭声后,只是向着那人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星子,道:“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可别忘了,将你卖到这里来的可是你的家里人,有什么好哭的!” 那声音的主人原本哭声并不大,可眼下在听了林婆婆的话后,她的哭声反而变得更大了,林婆婆听着那人的声音自觉烦躁不已,她皱着眉从自己的腰侧拿出一串钥匙,向着西冥雨走来。 西冥雨本是被林婆婆关在一间牢房里,此时在见到她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后,她只是挑了挑眉,其实在那座废弃的道观里和肖彧见到人皮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林婆婆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林婆婆三两下打开了关着西冥雨的锁,拎着刀缓缓走近,借着自己手中的烛火,西冥雨那张靓丽的脸在林婆婆的眼中越加的清晰起来,少女的脸上,桃花眼儿波光流转,朱唇如丹,娇美动人,看着西冥雨的这张脸,林婆婆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小姐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这张脸的,我来这服侍小姐这么久了,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 林婆婆一边说着这话时,一边打量着西冥雨。她看着西冥雨的眼就好像是在看一件好看的商品,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即将触碰到西冥雨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看着西冥雨,一下高兴的笑一下又担心的皱皱眉,似乎正在为什么事烦恼。 “姑娘……快逃吧……” 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西冥雨知道此时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刚刚那名正在哭泣的女子,其实在听到刚刚那阵阵呜咽声的时候,西冥雨便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她之前在莫城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名女子被自己的家人绑到马车上送往白莲村,可自西冥雨来到白莲村后便一直都没有见到过那名女子,不过在听到林婆婆之前的那番话语后,西冥雨便知道了那名女子如今就在自己的身侧。 而林婆婆在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后,只是呵呵冷笑了一声,对着女子所在的角落说道:“你自己都是个逃不掉的,还敢叫别人逃?谁给你的胆子?” 看样子林婆婆对那女子真的是十分的嫌弃,否则在那女子被送到白莲村这么久后,怎么都还没有动手呢? 而那女子在听到林婆婆的话后,不禁害怕的将自己往黑暗中又藏了藏,看着那女子的动作,西冥雨只是垂下眼来轻笑了一下,随后她看了一眼林婆婆手上的刀,开口道:“这位老婆婆,你可听说过白莲姬的故事?” 之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人,在此时突然开口,将林婆婆吓了一跳。她低下头来看着西冥雨,皱着眉摸不清眼前的少女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在听到白莲姬三个字的时候,她微微一愣随后很快的举起刀来,架在西冥雨的脖颈间,道:“你想说什么,姑娘?” 林婆婆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但与刚刚不同的是此时她的眼中带着惊恐,这恐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老人家手中拿着的是一把短刀,刀柄看上去虽然有些旧了,但刀刃却在林婆婆的精心打磨下十分锋利,面对着这把就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西冥雨却是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约是在九个月前,曾经有一位异国来的商人在白莲村买下了一块土地,然后建立了房子,那时白莲村的村民们并不知道这位商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村长看着那商人给的钱多也就什么都没有过问,不过在房子建好之后没多久,商人便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白莲村,而你,就是被商人选中,第一个成为商人女儿仆人的人。对吧,林婆婆?” ☆、第 29 章 “而你,就是被商人选中,成为白莲村中第一个服侍商人女儿的人,对吧,林婆婆?” 西冥雨的声音,冷的可怕。 林婆婆也不明白,明明眼前的少女就是一个小姑娘,为何自己的刀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对方还能够一脸无所畏惧的淡定的与自己说着话。 在听到西冥雨将发生在白莲村的事情完整讲出的时候,林婆婆的脸扭曲了一下,她无法否认西冥雨的话,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但她却也不愿承认西冥雨的话,因为她一旦承认了的话,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西冥雨却好像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只是继续笑着说道:“你不需要回答我,我既然能够说出这些也就不需要别人来证实些什么,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白莲村过去从来都没有什么关于白莲姬的传说,不过在几个月前,却突然出现了关于白莲姬的传闻。 白莲转世的仙人需要年轻女子们的上供,虽然只是需要她们的好好服侍,但一旦成为仙人的侍女,便再也不可回到家人的身边。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但是在白莲村中果然开始频繁的有年轻的女孩子们失踪了,而且就连莫城中也出现了少女失踪的事情,莫城府衙的人到现在也没能抓到真凶,即使后来有人主动承认是将人送到了白莲村,却也没有人真的敢来白莲村搜查,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就连莫城府衙都知道在白莲村有着一位白莲姬吗?可一个从来都没有露面的仙人,凭什么让人忌惮,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 “你住口!” 西冥雨的话还没有说话,林婆婆手中的刀已经开始拿不稳了,她气喘吁吁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刀,但却被少女三两下就躲开了。西冥雨看着那个急红了眼了林婆婆,不禁冷笑道:“林婆婆,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听了她的话,林婆婆的脸都涨红了。 林婆婆清楚的知道,西冥雨口中的这个传闻来自何处,也知道西冥雨最后那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但是她不能让西冥雨说下去,因为这个传闻是白莲村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这个人不能留!绝对不能留!必须快点了解了她才行,小姐还在等着,她必须摇一摇快点动手! 想通了这一点的林婆婆,眼中泛着幽光,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竟是难得的冷静了下来,她手中的这把刀过去不知尝过多少少女们的血,那些如同鲜花般美丽的女子们,都曾经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苦苦哀求过,但最后都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她的手中逃脱。 看着林婆婆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西冥雨竟是难得的没有继续躲了,她看着眼前的老婆婆,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愉快?” 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林婆婆一愣,但林婆婆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搭理西冥雨,所以她并没有回话。 可西冥雨却并不管她是否有回答,只是继续道:“将别人的性命玩弄在股掌之中,是不是觉得很愉快?” 这一下,林婆婆终于听懂了,少女是在说自己! 林婆婆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看着少女那张美丽的脸,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道:“虽然老婆子我并不知道你来自什么地方,但你竟然已经知道了白莲村的事情,我就不可能放你回去了,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纳兰小姐看中你这张脸,只怕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听了林婆婆这番话,西冥雨咂咂嘴,心道: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让我活到了现在吗? 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被某个人坑了,自己才不会落到这个老婆子的手中,西冥雨瞬时没了好脾气,她瞥了一眼那老婆子手中的心,已经正计划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一道声音却突然自林婆婆的身后传来—— “林婆婆,弄好了吗?” 再次听到这嘶哑的如同老妪般的声音时,西冥雨不禁抬头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名看不出年龄的少女此时正拿着一盏烛灯慢慢向着她所在的牢房走来,少女的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在烛火的映衬下带着暖色的光,而她的一双眼在看到西冥雨的那一刻,却是不由微微瞪大了一下。 “林婆婆,怎么还没有好?” 在见到西冥雨的那一刻,少女自然一眼就看出对方还好好活着的事实,可看到活蹦乱跳的西冥雨,少女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她的另一只手中此时还拿着一朵白莲,白莲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看上去好像是刚刚摘下来的。 林婆婆在见到这名少女出现在自己身后时,不由紧张的站直了身,轻声对少女问道:“小姐,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我不能来吗?” 面对林婆婆的关系,少女并不领情。 而西冥雨在听到林婆婆称呼眼前的少女为‘小姐’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这位恐怕就是那位商人之女,纳兰莲。 纳兰莲并没有察觉到西冥雨正打量着她的眼,她看着林婆婆只是有些厌烦的说道:“我需要一张更好看的脸,那位公子一定不会喜欢我现在的这张脸的,我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就必须有一张更好看的脸。” 她的口中阵阵念叨着话语,根本就不听林婆婆此时的劝说,她端坐在西冥雨所在的牢房外,看着西冥雨的脸,继续对林婆婆说道:“快点,林婆婆,我现在就要她的这张脸!” 林婆婆看着纳兰莲如此着急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但她没敢直接对纳兰莲表示任何的反抗,只是看着此时就坐在牢房外的少女说道:“小姐,就算顺利的把皮剥下来,也需要再用药泡上一段时间,否则很容易就会坏的,您也不希望这张脸被弄坏吧。” 作为长期服侍在纳兰莲身边的人,林婆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小姐如今为何会如此的急不可耐,虽然眼下发生的某些事情她的确无法控制,但她清楚的知道,在纳兰莲如此钟意西冥雨的这张脸的情况下,对方一定还是会听自己的。 果然,在听到林婆婆的话后,纳兰莲皱了皱眉,随后她幽幽的走到西冥雨牢房外,对着林婆婆问道:“就没有更快一点的方法了吗?” 林婆婆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小姐,这可是难得的一张好皮,您若是真的喜欢,就得知道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第 30 章 “小姐,您若是真的喜欢这张脸,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往常,只要林婆婆这么说的时候,纳兰莲一定会安静下来,然后耐心的等待着林婆婆将处理好的皮送到自己的面前,可眼下当林婆婆再次拿出同样的话语时,纳兰莲却是失去了耐心,她失去了自己的过去所有的教养,朝着林婆婆大声吼叫道: “等等等!除了等!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那位公子不会在白莲村待上太久的,他等不了我!他等不了我换上这张脸!” 林婆婆原本以为这一次只要自己和过往一样好声相劝,纳兰莲一定就会听自己的,可谁想到她的话才刚刚说话,纳兰莲就在牢房外向发了疯一样朝着她与西冥雨大吼大叫了起来。 纳兰莲的眼在看到西冥雨的时候满是疯狂与嫉妒,而林婆婆看着她这个模样,一时间也顾不上西冥雨,只能先扔了刀急急忙忙的跑到外面对这位大小姐好言劝道: “小姐,那位公子若是真的如此在乎你的模样的话,早在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会让你摘下面纱了,他如今只是先暂住在白莲村,如果小姐真的这么喜欢那位公子的话……” “纳兰小姐,你既然真的如此喜欢那位公子,何不将他留在白莲村呢?” 当这道声音在林婆婆与纳兰莲身后响起时,两人皆不由向着牢房内望去,只是仍然被帮着双手的西冥雨正笑着看着牢房外的两个人。 而在听了她的这句话后,纳兰莲眼角抽搐了一眼,她此时对西冥雨的这张脸嫉妒的渴望,若是此时用着西冥雨这张脸的人是自己的话,她或许还不会如此疯狂,可眼下西冥雨在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双眸子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若不是此时林婆婆还在一边,她只怕是已经忍不住的想要冲到牢房中亲手掐住西冥雨的脖子了。 有些时候人的爱与恨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就好比现在,虽然西冥雨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位纳兰小姐有什么恩怨,但此时纳兰莲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她清楚的知道对方看上的是自己的这张脸,而对方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扒了自己的皮。 黑暗的环境下更容易滋生出无尽的黑暗,昏暗而弱小的灯光是这座不大的牢房中唯一的光,但此时这唯一的灯光却被纳兰莲挡在了身后,她看着西冥雨,胸口正剧烈的起伏着。 “我不会让他留在白莲村的,我要成为他的妻子,和他一起离开白莲村!” “小姐!” 在林婆婆听到纳兰莲说着这样的话时,她不由瞪大了眼。而西冥雨在听到对方的话语后,只是微微轻笑了一下,这一下她是真的在嘲笑纳兰莲过分天真了。 西冥雨:“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离开白莲村吗?” 纳兰莲:“你什么意思?” 西冥雨:“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底清楚,就算你不清楚,你身边的那位林婆婆不是也很清楚吗?” 西冥雨的这句话让林婆婆在一瞬间就僵住了,她早就猜到眼前这个长得过分美丽的女子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名少女可能早已知晓了白莲村的所有秘密。 林婆婆的手搭在牢房的木桩上,此时的她并不敢去看站在一边的纳兰莲,因为此时西冥雨所说的话,是她从服饰纳兰莲的第一天起便被回避的话语。 西冥雨见她们都沉默了下来,便有添了一把火,“你现在的这张脸,也不是你自己的吧?虽然你身上的药味很轻,但可惜的是我曾经跟着以为擅医的师父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在加上你的手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青腐烂,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得了某种瘟疫吧?” 瘟疫?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纳兰莲一愣,随后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大声尖叫了起来,嘶哑的嗓音突然在林婆婆的耳边炸开,是的林婆婆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而当纳兰莲蹲下身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时,她也完全丢失了刚才的从容。 “不,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我明明一直都在等着他,为什么他要和他们一起抛弃我!?” 看着纳兰莲这般疯狂的模样,林婆婆眼中一阵心疼,她也不去管西冥雨的话到底对纳兰莲形成了多大的刺激,只是上前一把抱住了纳兰莲,说道:“小姐,没关系的,现在那位公子不是回来了吗?他会带着你离开的,他会带着你离开的!” “不,那个人不是他,他们都把我抛弃了,不仅是父亲,就连他也把我抛弃了!” 纳兰莲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那张皮也开始慢慢脱落了下来,在这张人皮之下是一张早已看不出人形的脸,已经溃烂的肌肤摧毁了她原本的模样,浓烈的药味在此刻完全迸发了出来,西冥雨在问道这味道的时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原本绑在她手腕处的绳子已经被她解开。 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林婆婆,要不是那个老婆子刚刚在慌乱中扔了刀的话,只怕要解开这绳子,西冥雨还得再费些时间。 此时,在林婆婆的安慰之下纳兰莲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西冥雨看着那个此时如同失去了生气的人偶般躺在林婆婆怀中的纳兰莲,冷然道:“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林婆婆原本一直轻拍着纳兰莲的手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来,无声的望着西冥雨,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缓缓地问道:“你是从盛京来的人吧,姑娘?虽然老爷早就说过,白莲村的事情藏不了太久,但我一直都觉得哪怕时间不会太久,可剩下的时间只要能够让小姐在这里安心的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也就够了,你为什么要来到白莲村呢?” 林婆婆看着已经解开了绳子的西冥雨,眼中有疲惫,有不甘也有太多太多说不出的话语。可西冥雨看着她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般,道:“你觉得你们做的事情,能够逃过别人的眼吗?” 林婆婆:“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不就是一些女人的命吗?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死去的女人有那么多,你们为什么不去管那些女人,为什么要来白莲村为难我们的白莲姬?” 西冥雨:“呵呵,白莲姬?林婆婆,你不会以为那个当初在白莲村建起房子的男人,真的只是为了将他生病的女儿扔在这里这么简单吧?” 林婆婆:“什么?” ☆、第 31 章 在无尽的狱火之中,她的眼中只剩绝望…… 京中有圣女,圣女名白莲,实为白莲仙,下凡除妖魔,护佑天下安。 这是一条在几年前开始在盛京中流传起来的童谣,无名小儿们唱着这首童谣,互相听大人们说着关于白莲仙人的故事,但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最初是从谁的口中传出的,他们唯一知道的是,白莲仙下凡,是要斩妖除魔的。 “白莲仙为什么要下凡呢?白莲仙要除的妖魔究竟又是谁呢?” “不知道啊,但是白莲仙既然降临在盛京,想必是因为那妖魔就在盛京之中吧。” 身在盛京的妖魔,是谁? 当席煜太后第一次从李常笑公公的口中听到这个童谣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对着服侍了自己多年的老公公说道:“有些人还真是对哀家上心啊!” 听太后这么说道,李常笑公公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轻声跟着太后一齐笑道:“娘娘,西南王郡主已经回来了,娘娘可要见见郡主。” 闻言,席煜太后点了点头,道:“好,宣她进宫吧。” 刚刚成为琉璃山庄庄主的西冥雨,前脚刚回到盛京,后脚便从太后手中接下的第一道命令,在之后这道原本在盛京中暗暗流传着的童谣很快便销声匿迹了,而也是从这个时候,东盛的邻国箐泽国第一次在西冥雨的面前露出了马脚。 异邦者这个组织到底已经存在多久了呢?没有人知道,哪怕是西冥雨在成为琉璃山庄庄主之后对这个组织所能查到的也仅仅只是,这个组织最开始来自与箐泽国。 但如今这个组织是否还在箐泽国的控制之下,却没有人知道。 大半辈子都生活在白莲村的林婆婆自然不会知道曾经流传在盛京中的童谣,更不会知道所谓的白莲姬除妖的事情,她唯一知道的是,当买下白莲村土地的老爷在将女儿送来的时候,临走前对他们这些下人唯一说过的话,便是“小姐以后就是这里的白莲姬了。” 以后要生活在白莲村中的小姐,是白莲姬。 这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至少对白莲村的村民来说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很快白莲村的村民们便发现了这位白莲姬的不同寻常。 林婆婆想到过去刚刚发现村民们身上无端的开始溃烂的皮肤,以及被他们请来的大夫惊恐的告诉他们这可能是瘟疫时,大家脸上的表情。 白莲村的村民都害怕极了,因为按照东盛国以往的做法,一旦发现了瘟疫他们唯一的结局便只有死亡,官府会派人将他们死死围住,然后一把大火让白莲村从这个世上消失,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结局,所以他们没让那个大夫活着离开白莲村。 瘟疫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很快他们便发现将瘟疫带到白莲村来的罪魁祸首是谁,但他们明白他们不可能对那个罪魁祸首做些什么,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和对方称了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林婆婆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到了最后却会成为手染鲜血的恶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手上曾经葬送过多少现货美丽的少女了,她的心由最初的恐惧也已经变为了平静,可如今的这份平静却因为眼前一个被他们抓来的少女再次变得动荡。 “老爷当然是为了将小姐送到白莲村在治病才买下村子里的土地的,你不要诬蔑老爷!” 哪怕知道将白莲村变成如今这个鬼模样的人就是纳兰莲的父亲,但对他们这些已经成为纳兰家下人的人来说,却也由不得一个外人对纳兰家说三道四。 西冥雨看着林婆婆这般激烈的反映,只是轻啧了一声。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林婆婆是不可能被自己说动的,但看到林婆婆如此愚蠢的护着那个将瘟疫带到白莲村来的罪魁祸首,她还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些时候,愚忠这种东西可真是要不得。 “哎呀呀,这里好热闹啊!” 就在他们双方互相僵持着的时候,一道声音却突然自他们身后传来,而随着这道声音传来的还有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接着他们所在的这座牢房不受控制的颤动了起来。 “谁?” 察觉到自己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林婆婆不由回过身去,只见此时一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男子眼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西冥雨在看到此人的时候却是冷哼了一声,而原本安静的在林婆婆怀中带着的纳兰莲却在此时再次激动的叫了出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肖公子?林婆婆,我的脸!我的脸!” 慌乱之中的纳兰莲并不明白为何她口中的肖公子会来到这座牢房中,她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自己丑陋的模样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而她一心想着要做对方的妻子,现在怎么能够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 “哈哈,纳兰小姐,我跟在你后面好一会儿了,见你来到这里后便一直没有出来,所以才进来看看。” 他的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真诚,至少在西冥雨看到此时牢房外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一定就与这名男子有关,而西冥雨之所以看到这个男人后便一脸的不快,纯粹是因为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废弃的道观中将她敲晕的肖彧。 纳兰莲知道自己刚刚在激动之下,原本戴在脸上的皮已经开始掉落了,哪怕她现在急急忙忙的在将那张残破不堪的皮重新覆在脸上,也只会让她此时的模样变得更加恐怖和惊悚。 她并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个俊美的男子,她希望自己取下面纱的那一刻,对方能够看着她久久不能出神,可现在…… 肖彧早在走进这里第一步的时候便发现了西冥雨,不过一想到自己在敲晕西冥雨后所做的事情,在被对方注视着的时候,他不由讪笑了两声,然后轻咳了一下,继续对着纳兰莲说道:“纳兰小姐,你和这个老婆婆待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老婆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紧,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剧烈的爆炸声还在继续,但除了声音什么都看不到的林婆婆,她心中此刻唯一所浮现的只有不好的预感。 肖彧见状一笑,“既然想知道的话,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第 32 章 当林婆婆在匆匆冲出牢房的时候,她眼中所及之处都是满天烈火,这是过去曾经无数次在林婆婆的噩梦中所出现的景象,大火吞噬了白莲村,吞噬了无数白莲村的村民,而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 林婆婆望着眼前的茫茫火海,看着被大火无情吞噬的一切,一时间却也不知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灼热的空气炙烤着她的皮肤,但她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西冥雨身旁的肖彧。 “是你做的吗?” 林婆婆的眼中此时不带任何的感情,但肖彧却从这位老婆婆的眼中察觉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听到林婆婆的话他点了点头,道:“我通知了莫城的官府衙门。” 西冥雨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因为肖彧的这句话既是在承认,但却是在否认,她不知道林婆婆是否从肖彧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但西冥雨却从肖彧的这番话中听明白了另一层意思,放火烧了白莲村的人,并不是肖彧,而是莫城官府的人。 而林婆婆在听到肖彧的这番话语后,只是痴痴地笑了一声,然后吼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看着这个已经濒临奔溃的老婆婆,西冥雨却只是在心中轻声叹了一口气,其实早在知道白莲村中有瘟疫后,她便已经料想到了白莲村的结局,更何况这里还很有可能与神秘组织异邦者有关,哪怕莫城官府的人不来,只要她回到盛京向席煜太后禀报了这件事,白莲村的结局也只有一个。 不过西冥雨想不通,为何肖彧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让莫城官府的人横插一脚。 “真正不放过你们的人是你们自己,在知道瘟疫开始在村中蔓延的时候,如果你们第一时间选择报官,说不定官府还会选择派大夫帮你们一下,但你们却一直拖着,拖到整个白莲村上下都再也控制不住,甚至让莫城官府的人有所察觉后,你们也仍然执迷不悟。” 听肖彧说完这番话,西冥雨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所听到的事情,莫城官府的人曾经来过白莲村,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入到白莲村中来,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莫城府衙的人在害怕受到白莲姬的天谴,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原来是官府的人已经知道了白莲村疫情的事。 可及时肖彧将话说的这般明白,选择主动蒙上自己双眼堵上自己耳朵的人也仍然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他们唯一愿意相信的,只有他们想要去相信的东西。 林婆婆看着因为面貌丑劣不堪而躲在角落里的纳兰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看着过去被自己悉心照顾的小姐,语中满是悲凉。 “小姐,小姐!你不是喜欢这位肖公子吗?你不是说这位肖公子对你也是有有情义的吗?小姐,你就听老婆子的劝,让肖公子和你一起留在这里吧!”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这林婆婆所想到的竟然还是继续留在白莲村? 在听到林婆婆这番话语的时候,西冥雨和肖彧不禁同时想为她拍手叫好,有这样的一个老婆婆在身边伺候着,难怪纳兰莲敢肆无忌惮的残害他人。 可纳兰莲在听了林婆婆的话后,只是轻轻地抬起头来想着肖彧此时所在的方向望去。 在肖彧的身边,西冥雨正静静的的站在一边,纳兰莲看着西冥雨的脸,心中所想着的却是:果然只有这样的一张脸才配站在肖公子的身旁,如果自己拥有这样的一张脸的话,如果自己是这张脸的主人的话…… “啊——” “小姐!?” 当疼痛感从自己的脖子处传来的时候,林婆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脖子竟然被人割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她想要再次开口说话,但血水已经呛进了她的气管,她剧烈的咳嗽着想要问纳兰莲究竟为什么,而纳兰莲看着她慢慢靠近的走,只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口中说出了冰冷而又无情的话语——“一个乡下来的丑八怪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这是林婆婆死前最后所听到的话,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细心呵护的纳兰莲究竟是在用着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或者说究竟是在怎样的看着她。而纳兰莲在发现林婆婆没了气以后,只是踢了那老婆子一脚,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肖彧说道:“肖公子,我不会留在白莲村的,我也不想继续去做什么白莲姬,肖公子,只要那你愿意带着我离开这里,我就让你们好好的离开这里,怎么样?” 在听到纳兰莲这般与自己说话时,肖彧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而站在他身边的西冥雨则是在此时抬起头来,道:“哦?这么说的话,异邦者当初在这里所挖的地下通道究竟在什么地方,你果然是知道的咯?” 纳兰莲:“你!我在和肖公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对于西冥雨,纳兰莲真是嫉妒至极又羡慕至极,她嫉妒这张美艳的脸同时又羡慕这张脸的主人此时身边站着肖彧。 对于肖彧,纳兰莲是真的喜欢,虽然她第一次见到肖彧到现在一共也不到十二个时辰,但在见到肖彧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所谓的一见钟情,用在她的身上真是在合适不过。那是在今早天微微亮时所发生的事情,纳兰莲知道自己脸上的这张皮已经快不行了,所以便让林婆婆一早去处理新到的‘货’了,虽然纳兰莲对那个新来的女人并不太满意,但如今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先用着,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有村民向她上报,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误入了白莲村。 年轻的男人? 在听到那些与自己一样手臂溃烂的中年村民这么说道的时候,纳兰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她被送到白莲村来之前,她的父亲曾经与她与她的青梅竹马定下了婚约,原本计划着在她年满十五岁的时候两人便会成亲,可自她得了怪病之后她便被送出了家族,来到了这个人烟罕至的白莲村。 她早就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辰,可那一天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在她身边的只有自她来到白莲村后便一直服侍着她的林婆婆。 纳兰莲其实一直都不清楚,林婆婆明明看出来这白莲村上下的怪病就是她带来的,为何还要跟在自己的身边服侍着她,就连林婆婆的儿子和儿媳也在不久前因为怪病而逝世了,而林婆婆却只是草草的办了丧事后,继续回来服侍她,这个老婆子是个疯子吗? 但对纳兰莲而言,无论林婆婆是否是个疯子,这个老婆婆却是一直服侍在她身边的得力助手,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趁着林婆婆不在,纳兰莲戴着面纱去见了村民们口中那位误入白莲村的年轻男子,在见到那名男子的一瞬间,纳兰莲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那是一名年轻俊逸的青年,他一袭黑色的长衫,剑眉星目,在见到纳兰莲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歉意的微笑。 在与对方对视上的那一刻,纳兰莲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听使唤的剧烈跳动了起来,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让村民们将男子留了下来,并且也从男子的口中得知了对方的名字,肖彧。 ☆、第 33 章 纳兰莲称呼那位年轻的公子为,肖公子。 当林婆婆知道纳兰莲让一名陌生的男子暂时住在了白莲村时,都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手上的‘货’,便急急忙忙去见了纳兰莲。 “小姐,你不能让那个男人留在白莲村。” “林婆婆,我很喜欢肖公子,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白莲村上下为了帮助纳兰莲,为了帮她掩盖住秘密,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林婆婆心知肚明,这位已经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老婆子原本以为整个白莲村上下会一起为纳兰莲陪葬,然后消失在这个世上,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纳兰莲竟然想要离开白莲村。 “不可以,你不能离开白莲村啊,小姐!” 在知道纳兰莲的这个想法时,林婆婆忍不住出声想要阻止纳兰莲,可纳兰莲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搭理她,作为长期在她身边服侍照料的人,林婆婆清楚的知道纳兰小姐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放弃离开的念头,不,或许应该说从来到白莲村的那一刻起,纳兰莲就想要离开这里。 白莲村对纳兰莲而言就是一个巨大囚笼,哪怕白莲村上下都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将她奉为白莲姬,可纳兰莲也从来都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过。 她是一个被家族遗弃在此处的少女,哪怕她的身体要并不在允许她去任何地方,但她的心中仍有火焰在燃烧,只要这火焰不熄灭她便永远都不会放弃离开白莲村的想法。 原本,林婆婆想着如果自己无法说动纳兰莲的话,她便主动去劝说那位肖公子离开,可是当她也见到了肖彧之后,便明白了为何纳兰莲想要嫁肖彧为妻了。 一个俊美年轻的公子,光是看衣着便能知道定然出身不凡,这样的人光是站在那里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望过去。在见到肖彧的一瞬间,林婆婆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让肖彧赶快离开白莲村,毕竟这里疫情肆虐,如果让这样俊逸的少年公子最后变得和那些死去的村民一样,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样的一名少年公子是纳兰莲现在的心上人,即使她有心不想让这位肖公子继续待在白莲村,只怕现在的纳兰莲也不会同意。 林婆婆并没有与肖彧说话,因为她是跟着纳兰莲一起来见肖彧的,即使纳兰莲脸上带着面纱,但林婆婆依旧能够从少女的眼角看出,纳兰莲是真的喜欢这位肖公子,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白莲村的到了新‘货’。 而在见到这新‘货’的那一刻,纳兰莲的眼神也彻底变了,那是一张姣好美艳的脸,一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少女,晕倒在了柏树山的后山脚,那些村民在见到这名少女后,赶紧就将其交给了林婆婆。 因为这位少女的出现,原本准备给纳兰莲制作的新皮也换了目标,但林婆婆却没有想到当自己磨刀霍霍,双手准备为纳兰莲再次染上罪孽的时候,那位少女的嘴中却是将白莲村的罪恶一一道出。 “你们是一伙的吧?” 看着站在西冥雨身侧的肖彧,纳兰莲缓缓问道,如果到了现在她还看不出肖彧与西冥雨有关系的话,那她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西冥雨听了她这话,只是皱了皱么没有回答,反倒是肖彧在听了她这话后,轻笑了一声,回答道:“是啊,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纳兰莲不由抬起头来。她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虽然因为她的愚蠢为白莲村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烦恼,因为这白莲村迟早是要毁了了的,她不会一直待在这座村子里。 过去她的父亲在将她送到白莲村来时,曾经对她说过,如果真的觉得自己过不下去了的话,在白莲村中有一条暗道直通莫城,她可以从这条暗道中离开白莲村,但能否找到这条暗道就要看她自己了。 她的父亲并没有将暗道的具体位置告诉她,但却也留下了提示性的线索,她待在白莲村的日子里,没事就会去尝试寻找那条暗道,终于在两天前让她成功找到了,也正是从发现那条暗道开始,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白莲村。 作为家族中曾经的掌上明珠,纳兰莲并没有将白莲村上下为了她的付出放在眼里过,毕竟这个白莲村上下如今用的都是她纳兰家的钱,所以哪怕白莲村被一把火烧尽,纳兰莲也不会心疼一下。 但是她现在唯一不满的便是自己的脸,如果自己能够换一张新皮跟着肖公子一起离开这里的话真是在完美不过了。 西冥雨虽然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内肖彧都做了什么,但从纳兰莲的言行举止,以及她对肖彧的疯狂执着中,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肖彧,虽然知道对方这样做也是为了尽快的解决白莲村的麻烦,但她却并不认同直接一把火将白莲村整个烧尽的做法。 察觉到她的目光,肖彧转过头看与她对视上,道:“你应该知道,若是让宫里的那位知道了,这里的结局只会更惨。” 西冥雨:“……” 纳兰莲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在听到皇宫这样的之眼时,她却是不由瞪大了双眼,她的祖上过去是从他国而来的异邦来客,在东盛经过家族几代的发展后也成为了富商,可是父亲却说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去往东盛的盛京,看一眼那雄伟壮丽的皇宫。 皇宫?皇宫中有什么? 皇宫中有着无数的美梦。 这便是父亲给她的答案,而自小也她定下婚约的未婚夫也是在去了一趟盛京后,整个人开始发生改变的。 那时的她已经生病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但自从知道自己生病后,家里便很少有人会来看她了,就连她的未婚夫也没有再来看她一眼。 盛京里到底有什么啊?她也好想去盛京中看上一眼,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听,她甚至在开口说出这个愿望之前就被送到了白莲村。 虽然她知道她的父亲将她送到白莲村来,便是为了让她自生自灭,但她不愿意,她在这漫无天日的折磨中见到了肖彧,而后有见到了西冥雨。 她要用西冥雨的脸站在肖彧的身边,她渴望肖彧能够带着她离开白莲村,去往盛京! “肖公子,我们来做个交易的吧,只要你剥了这个女人的皮,带着我离开这里,我便告诉你暗道在什么对方,如何?” ☆、第 34 章 白莲村已经毁了,大火吞噬了他们能够离开的道路,可是被异邦者藏在白莲村中的暗道,却离他们眼下所在的这座牢房很近。 纳兰莲几乎是在用诱惑的话语与肖彧说着话,可惜的是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自己身边的西冥雨问道:“郡主殿下,怎么办?那位纳兰小姐到现在都还惦记这你的脸诶~” 西冥雨听了他的话,却是看也没有看他,道:“你已经知道暗道在何处了吧?” 她的这句话是对着肖彧问的,肖彧在白莲村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既然选择了主动接近纳兰莲,想必定然是从纳兰莲那里发现了什么。 而肖彧在听了西冥雨的话后,也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否认。 他们之间默契的对话让纳兰莲更加的不安,她望着年轻的肖公子,希望对方的口中能够给予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回答,可肖彧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 “有些时候,女人还是不要太相信男人比较好,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虽然这句话由自己说出来很奇怪,但西冥雨还是对着纳兰莲说了出来。不过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身旁的肖彧倒是委委屈屈的问道:“冥雨啊,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你能别这么叫我吗?” 听到他如此称呼自己,西冥雨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毕竟他们大部分时候相处的时候都是称呼对方为郡主殿下或世子殿下,很少这样不带姓氏的称呼对方的名。 他们这样的举动落在纳兰莲的眼中,只能用亲昵来解释。纳兰莲的心中是有嫉妒有恨的,毕竟看到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就在眼中她怎能不嫉妒呢? 而在听了西冥雨的话后,她只是呵呵的冷笑了两声,道:“肖公子,你就这样喜欢她吗?” 这一次,纳兰莲是在对肖彧说话。 闻声抬起眼来看向纳兰莲的肖彧,在听到她这样问道自己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虽然纳兰莲并没有说清楚,但肖彧知道纳兰莲其实是在问自己是否喜欢西冥雨的这张脸。 对肖彧而言,既然是美人就都值得喜欢,哪怕西冥雨的美丽是带着刺的,他也依然喜欢,更何况这样的美人还与自己有婚约,他自然就更喜欢了,而且他与西冥雨之间有着太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交集,虽然这些交集还不足以让肖彧对西冥雨喜欢的死去活来,但却也足以让他对西冥雨与待他人不同。 肖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垂眼着看那个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女子,道:“纳兰小姐,我们得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对于肖彧而言,他与西冥雨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西冥雨来到白莲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异邦者当初在白莲村留下的暗道,如今这条暗道已经被肖彧找到了,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在一个得了瘟疫的女人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肖彧的这句话刚刚说完,便弯下身来揽住了西冥雨的腰,随后他脚下微微用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直接用轻功带着西冥雨直接飞到了这座牢房外的大门处。 才刚刚看到外面的星点光景,西冥雨就被外面的火海的灼热吓了一跳,她闻道了空气中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道:“莫城官府的人是一心想将这白莲村烧干净啊。” 她这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仿佛就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不过她的这番话落在肖彧耳中,却带着别样的味道。 肖彧:“如果莫城府衙的人不这么做,一旦瘟疫从白莲村蔓延到莫城,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的确,在东盛的历史上也有过几次瘟疫的爆发,最后所用的手段无不是发现得病着必埋之,在东盛的这片土地中曾经埋葬了无数带着疾病苦苦求生的人,但他们最后却都葬身在了自己同胞的手中。 东盛人对于瘟疫是恐惧的,哪怕如今已经有了初步预防的手段,但疫情一旦变得无法控制的时候,当地官员们就都只会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直接一把火就整个疫情所在地少个干净。 这种处置方法虽然残忍,但从某方面来说却是最快的处理方法。西冥雨与肖彧过去处于某种原因,曾在一起一同见过另一个村子被大火焚尽,虽然那一个村子并不是因为疫情而落得如此下场,但两个村子最终的命运却都是别无二致。 看着他们背对着自己即将离开的身影,纳兰莲张开口想要叫住他们,她不想被留在这里,她想要离开白莲村,明明她手上有着他们最想有的东西,为何他们却不愿看自己一眼? 她跄踉着脚步向着出口处走去,但才没走两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什么绊住了自己,而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裙角的一处,不知何时竟然被死去的林婆婆抓住了。 “放开!” 在看到林婆婆带着血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裙时,纳兰莲忍不住的朝着已经死去的林婆婆大吼道,但一个死人又怎么会再听到她的话呢?她蹲下身想要掰开林婆婆的手,但对方那只已经变得僵硬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放手!放手!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你给我放手!” 她自言自语的话已经没有人再会去听,过去那位唯一会听到说话的老婆婆已经倒在了她的面前,而她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林婆婆之外,已经没有人会在听自己说些什么了。 “不!不!我不要!” 纳兰莲可以感觉到,那原本在村子中燃烧着的大火已经来到了牢房们外,灼热的空气让她的皮肤忍不住的开始冒汗,咸腻的汗渍流到溃烂的皮肤出,使得她疼痛难忍,可是如今的她却再也没有逃跑之地。 “哎呀呀,还真是可怜啊!” 也不知是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突然响起,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纳兰莲却看不到那个女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反正你的命运只有等待死亡这一条路可选,既然如此的话,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当这道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纳兰莲便看到原本还在桌子上好端端被放着的烛火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打翻了,那微小的烛火沿着灯油迅速将整个桌子都给点燃了,而后正当纳兰莲想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背被什么人推了一下,接着,她落入了火海之中…… ☆、第 35 章 “等等!” 当肖彧带着西冥雨一路向着那处暗道的所在奔去的时候,西冥雨却是突然叫住了肖彧,她转过身来看着已经一同被火焰吞噬的牢房所在,道:“我之前被关在那里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个人。” 在听到她这么说时,肖彧挑了挑眉,回道:“可是我去找你的时候,那座牢房里被关着的人只有你一个。” 虽然早已猜到了这个答案,但西冥雨在听到肖彧这般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在一开始从那座牢房中醒来的时候,她便感觉很奇怪,那名一直在哭泣着的女子,一直都有着非常强烈的存在感,但林婆婆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那个女人一样,直到那个女人主动与自己开口说话,她才对着那个女人说了几句。 虽然西冥雨一直都认为那个女人就是自己之前在莫城所见到的人,但到了现在她却不得不怀疑,当初在莫城所见到的那名女子,是否真的还活着。 西冥雨:“有其他势力的人介入到白莲村这边了吗?” 在听到她这么问的时候,肖彧只是轻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西冥雨的话,因为在这件事上他根本不用回答,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只有一个,既然是和异邦者这个组织有关的事情,那么即使有其他人盯上白莲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想通这一点后,西冥雨猛然意识到,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话,那么眼下放火烧了白莲村的很有可能就不是莫城府衙的人,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她与肖彧来到白莲村之前便已经埋好了线索,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找到这条线索,全是因为有人刻意为之。 而如今看着她与肖彧已经离开之前,那些人极有可能要做的便是…… “冥雨,箐泽国与异邦者之间的关系,琉璃山庄已经查到不少了吧?但是异邦者这个组织其实早就已经脱离箐泽国了,席煜太后知道这件事,可她仍然还是让你来处理白莲村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肖彧的话如同一道道魔咒出现在西冥雨的耳边,烈火在他们的身后带着狂怒吞噬着一切,但此时与火焰咫尺之遥的两人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般,静静地看着彼此。 好一会儿后,西冥雨才开口对着肖彧问道:“那鬼府是什么时候也开始插手异邦者的呢?” 少女的话让肖彧微微一愣,随后他嘴角扬起弧度,道:“很早,因为异邦者中也有鬼府的眼线。” 西冥雨:“……” 这样的对话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太早了,亦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对话,因为无论是琉璃山庄还是鬼府,都是纯正的武林门阀,是不应该从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口中说出来的名字。可当肖彧如此回答西冥雨的时候,他便已经没有任何隐瞒了。 鬼府。 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西冥雨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西冥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从席煜太后的口中,而今当她终于在肖彧的面前将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也是在向肖彧表明,自己已经知道这位世子殿下的了一重身份了。 西冥雨抬眼看着肖彧,几次见面,对方的这双眼都是闪着冷光的,但现在却没有闪着冷光,这眼睛的优势也终于在现在体现了出来。勾人而又魅艳,纵然知道他是装的,她却也不自觉的被这双眼看乱了心,不知怎么的她猛地低下头,想起了席煜太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逍遥王世子可是是狐狸精转世,你可别轻而易举就被他夺走了魂。 即使是前几次见面,西冥雨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今当肖彧如此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脑中想起来的却是上一次两人相遇时,那个意外的吻。 本是应该彻底忘记的事情,如今不合时宜的想了起来,少女的小脸涮地一声,红了!西冥雨身子一抖,垂下头,心道:果然是狐狸精啊! 肖彧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哪怕是冷静如西冥雨,在这种环境下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如今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西冥雨。 西南王郡主过去数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一直都是冷清且无情的,唯一一次让肖彧感受到她情绪波动的,或许只有上一次的意外了。 想到这,肖彧嘴角的笑不由加深了,继续道:“异邦者这个组织其实前些年的时候,一直都是消消停停的,但几年前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奇人,竟然带着这个组织又开始作妖了,纳兰莲的父亲是在一年前便加入了异常者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加入这个组织是为了寻求庇护,而在他女儿出事后异邦者内部的人主动找上了他,让他将纳兰莲送到白莲村来。” 听肖彧说到这里,西冥雨不禁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仿佛只是幻影,但哪怕只是短暂的看到了她不同以往的另一面,肖彧都觉得自己已经不虚此行。 “所以,纳兰莲果然并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毒了吗?” 当西冥雨的这句话问出声的时候,肖彧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白莲村中的大火,道:“这把火要烧的不仅仅是整个白莲村,更为重要的是有人想要用这把大火掩盖住某些秘密,我们快点吧!” 他的话刚刚说完,西冥雨便已然转身,他们的目的地此时都只有一处,那就是之前他们在柏树山上相遇的位置,那座废弃的道观。 其实之前在那座废弃的道观中看到那张人皮的时候,西冥雨便觉得很奇怪,柏树山这么大的地方,要想找个人烟稀少之地藏几张人皮,对于林婆婆来说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至少在西冥雨看来若是林婆婆没有选择带着那个包裹来到那座道观的话,她也根本不会选择进入到这座道观里来。 一把火,一捧土,无论是什么样的方法,都比将人皮挂倒屋顶这个方法要方便不少,但林婆婆为何还是选选择如此大动干戈呢? 白莲村的大火烧得很旺,哪怕此时是夜晚,但整个柏树山已经被照的通亮。肖彧与西冥雨到达那座废弃的道观时,发现道观的大门已经被人大开了,而原本黑漆漆的道观中,此时正闪烁着烛光。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西冥雨与肖彧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然后默契的点了点头,肖彧看了一眼道观的四周,选择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而西冥雨的一只手则是搭在了自己腰间红霜剑的剑柄上,一步步向着道观走去。 ☆、第 36 章 嘎吱! 当道观的大门被西冥雨完全推开的时候,出现在少女眼前的是被人已经从屋顶全部拿下来的包裹,那些原本吊在道观屋顶的包裹,此时已经系数落了下来,而且都还是被打开的状态。 淡淡的药味弥漫在道观之中,西冥雨皱了皱眉,从自己的袖袋中拿出了一刻淡蓝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在嘴中吞了下去。 在那些已经被人放下来的包裹中所装着的是一张张已经开始腐烂的人皮,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皮却都没有发出任何的问道。 西冥雨还记得,之前林婆婆在想要对她动手前就曾经说过,要将人皮剥下后用药物泡上一泡,那样的东西显然不是一个常年生活在乡野的老妇人所能知道的,那个老婆子的身上还有着太多的疑点,可惜的是纳兰莲太早对那个老婆子下手了,不然说不定还真能从林婆婆的口中问点东西出来。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西冥雨自己的想法罢了,毕竟如果按照她与肖彧的推测,如果纳兰莲被她父亲送到白莲村来是有人精心安排的结果,哪怕只怕那些人在林婆婆能够说出有用的东西前,便会将其灭口。 西冥雨仔细看着地上的那些包裹,细细说着包裹的数量,可她数着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这些在地上被人大开的包裹,数量少了。 当初她与肖彧一起被困在这座废弃的道观中,在她被打晕之前,肖彧曾经用极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过,数量二十五。那时候肖彧虽然没有对她说明二十五到底是什么,但西冥雨也能够猜到这个数字,就是被悬挂在道观屋顶的包裹数。 有人提前他们一步来到了这座废弃的道观中,在藏满了人皮的包裹中偷走了模样东西。 而就在西冥雨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也一同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红霜剑,随后一个转身便听见‘噌’的一声,利器相交,寒光凛凛,随着另一把兵器一同出现在西冥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哎呀呀,果然偷袭这招不行吗” 虽然是一张女人的脸,但此时当拥有着这张脸的人对着西冥雨说话的时候,说出来的声音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无误,西冥雨皱着眉与那个男人相对峙着,随后她看到在道观外,飞来了一只箭羽。 “二对一,还偷袭?这可不太好吧,郡主殿下还有……世子殿下。” 在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时,西冥雨挑了挑眉,少女手中握剑的姿势已经有了新的改变,只听见噌噌几声之后,原本还持剑相战的二人,此时已经各自站在的道观的一边。 西冥雨:“你是谁?” 扮成女人模样的男子听到西冥雨如此对自己问道时,不由轻轻一笑,回道:“郡主殿下应该知道我是谁才对,毕竟之前在牢房里不是殿下救了我吗?”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西冥雨猛然想起了之前被林婆婆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的女人,但是那个时候她所听到的明明是…… “奴家这种本事也就只敢在郡主殿下面前献丑了,还请郡主殿下不要责怪奴家才是。” 见到西冥雨有所困惑,那男子竟是转身就换成了女声继续与西冥雨说道起来,而知道此时用着如此声音与自己说话的人是个男人的时候,西冥雨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皱着眉握着自己手中的红霜剑,再次对男子问道:“你是谁?” 这是西冥雨第二次对着男子问出自己的问题,俗话说事不过三,对西冥雨而言这也是自己的绝对原则,她并没有问男子第三次的打算,如果眼前的再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的话,那么她手中的红霜剑将会在下一刻直接刺向对方的心脏。 而男子在听到西冥雨再次问道自己是谁后,他敛起了自己眉角的笑,道:“郡主殿下,你为何要为席煜太后效力?” 西冥雨:“这与你有和干系?” 西冥雨在盛京中时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但是在整个盛京中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西冥雨到底在为太后做这些什么时候,外人所看到的大多是风光无限的西南王郡主,但西冥雨手中的剑到底饮过多少人的血,却鲜少有人知道。 可眼前这个出现在西冥雨眼前的神秘男子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西冥雨的身份,同时也道出了其在为席煜太后效命的事实。 这个男子对于西冥雨而言已经是不可留之人,可男子接下来的话却让西冥雨停下了即将刺出的剑—— “那郡主殿下你想不想知道,席煜太后在成为太后之前,不,在来到盛京之前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西冥雨:“什么?” 席煜太后的身份? 在成为琉璃山庄庄主之后,西冥雨也曾经尝试去查过太后的过去,但是她却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哪怕是她唯一所能知道的也仅仅是太后过去曾经与江湖势力牵扯颇深。 而那男子见自己的话说动了西冥雨最后,却是突然朝着废弃道观的大门外奔去,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西冥雨在下一个就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已经冲出了道观。而此时在道观外等候多时的肖彧,手中的第二只箭羽已经向其射来,虽然男子堪堪躲过,但在手背处却还是不幸挂了彩。 西冥雨追出去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如同脚下生风一般,离道观有十来丈远了,不过在男子的不远处却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悠悠然站在他的不远处。 “哎呀呀,世子殿下,你这样跟着我可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阁下这尊大佛果然是太过清闲了吗?竟然会选择帮异邦者这种组织做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白轻衣?” 当肖彧的话语飘进西冥雨的耳中时,少女微微一愣,因为她着实没有想到刚刚与自己说话的男子,竟然就是江湖之中有药魔之称的白轻衣。 药魔此人人如其名,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疯子,关于此人的传闻在江湖之中也有颇多版本,但药魔白轻衣究竟是何模样,年纪有多大,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楚。唯一能够知道的是,此人是名极其擅长易容术的男子。 白轻衣听到自己的身份被肖彧轻而易举的揭穿,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世子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谜底一旦揭开就什么都不好玩了吗?” 肖彧:“我们没有兴趣和你猜谜。” 白轻衣:“是啊,你们是没有兴趣,但有人有兴趣啊!算了,这次就算你们赢了好了,这位奖励,这个给你好了。” ☆、第 37 章 奖励? 肖彧还未来得及弄清楚白轻衣口中的奖励到底为何,就看那扮称女子模样的药魔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刻褐色的药丸,接着只见对方的嘴角扬起神秘一笑,道:“后会有期啦!”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便捏破了手中的药丸,白色的烟雾瞬间在肖彧的眼前弥漫开来,而当白白雾散尽之时,肖彧的眼前早已没了白轻衣的影子,但在对方消失的地方,一截树枝上挂着一个蓝碎花布的包裹。 肖彧拿着这包裹走到废弃道观前的时候,西冥雨也已经从那座道观中走出来了,少女看着肖彧手中的包裹,无声的接了过去,问道:“要在这里打开?” 肖彧:“在这里打开也没什么吧?既然白轻衣都已经选择将东西留给我们了,难道还要担心他再抢去不成?” 不知为何,在听到肖彧如此说道的手,西冥雨总觉得肖彧似乎不是第一次与白轻衣打交道,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太多,就见肖彧已经动手解开了那个包裹。 当重重包裹着的布被打开的时候,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子,木盒子上有着一把已经生锈了的锁,似乎只要轻轻一撬,这个锁瞬间就能解开。 西冥雨:“还要继续吗?” 虽然眼下出现在他们眼前木盒子上的锁看不来不堪一击,但肖彧却与西冥雨一起默契的选择了不再继续,虽然不知道这个木盒子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能够引来白轻衣亲自出手的话,那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不过比起眼前这个东西,其实西冥雨更在意的是白轻衣在离开前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席煜太后的过去…… 若是白轻衣的话,说不定到真能知道些什么? 肖彧看着她沉默不语,眼下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但肖彧却并没有多问。西冥雨虽然为太后效力,但同样也对席煜太后的过去知道的少之甚少,哪怕是肖彧,其实也如此。 不过与西冥雨不同的时候,肖彧的父亲逍遥王毕竟在过去曾经与太后有过接触,所以他多少能够通过自己父亲的反应,猜到一些外人所不知道东西,至于他猜到的这些究竟要不要告诉西冥雨,则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看了一眼被静静放在西冥雨手中的小木盒,肖彧抬起头来看向了道观,道:“那条暗道应该就藏到道观中那尊神像旁,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起来得到白轻衣所赠的这个东西,对肖彧与西冥雨而言纯粹是个意外,原本他们最开始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异邦者组织留在白莲村的暗道。听了他的话,西冥雨点了点头,将小木盒收起来后与肖彧一同再次走进了道观中,而当两人一同来到那座神像旁边的时候,这一次果然看到了一个被人打开的入口。 这是两人之前都没有发现的一个入口,若不是此时它就被明晃晃的打开在两人的面前,只怕西冥雨与肖彧还要再早上一阵子。 不用猜也能想到这个入口到底是被什么人打开的,不过站在这个入口前时,西冥雨却是不由的向着道观外忘了一眼,她转过身来对着肖彧问道:“之前我们在这里遇袭的时候,向我们射箭的人,是白轻衣?” 听到她此时如此问道,肖彧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已经从供台上取下了一根许久都没有用过的蜡烛,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那根蜡烛。 肖彧:“若真是白轻衣就好了,可惜的是白轻衣并不是什么神射手,那个时候若不是我们躲得及时,当初偷袭的箭羽绝对就落在咱们身上了,而且你我都没有在道观外感应到其他人的存在,那么射箭的人当然离我们有好一段距离。” 听了他的话,西冥雨点了点头。 肖彧的话倒和她猜的差不多,虽然眼下在白莲村中露面的只有药魔白轻衣一人,但从白莲村中种种事迹来看,之前潜伏在白莲村中的人,显然不止白轻衣一个,而一想到白轻衣所扮成的女人模样,西冥雨不禁怀疑,说不定早在莫城的时候,异邦者的人就已经开始在她的面前演戏引路了,可是为何他们要费这么大的劲,让她与肖彧一个外人找到原本属于有帮助的的暗道呢? 已经拿着火烛走入暗道中的肖彧在此时回头,看着还站在暗道口外的西冥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衬的这座废道观都显得暗沉无比,但少女所站在的地方,却正好被火焰的光芒所照亮着,她就像矗立在黑暗中的夜神,明明是说不清的清冷,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肖彧的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怦动。 犹豫了一下后,肖彧向着她伸出手,道:“冥雨,下来吧!” 这好像是他今天第二次如此称呼自己,不过在听到他这么叫自己的时候,西冥雨并不觉得讨厌。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道观外的大火,无情的火焰依然将整个白莲村都吞噬着,那些曾经在火焰中苦苦挣扎的人,或许并不知道早在一开始他们便已经是别人废弃的棋子了。 当西冥雨转过头来再次看着站与黑暗廊道中的肖彧时,鬼使神差的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两只手叠在了一起。 他们并没有紧紧地相握,但是轻轻地牵着彼此,黑暗的空间之中两人的呼吸与心跳都能够清晰的听见……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当肖彧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处可以放置火烛的烛台时,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中的蜡烛放了上去,接着当蜡烛的火焰触碰到烛台上所设置好的机关时,火焰顺着引线在一瞬间点亮了暗道中原本被放好的所有烛台。 “这是……” 当十多只火烛被齐齐点燃的时候,出现在肖彧与西冥雨眼前的,是一口棺木。 ☆、第 38 章 竟然又是棺材! 在看到这口棺木的时候,肖彧与西冥雨同时回过头来,看了对方一眼。 说来也真是巧,这次在白莲村中肖彧与西冥雨的第一次相见便是在一口棺材中,如今两人在终于找到异邦者所留下来的暗道后,他们在这暗道中所发现的竟然又是一口棺材。 在这口棺材里装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看着这口棺材,肖彧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问道:“郡主殿下,你觉得这口棺材里装的会是什么?” 闻言,西冥雨瞥了他一眼,回道:“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随后,她松开了原本与肖彧相互牵着的手,先一步向着那口棺材走去了。每当到了这种时候,肖彧就不得不感慨一句,西冥雨和一般的小姑娘家家真是一点都不一样,每当看到她这样一脸无谓的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肖彧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惋惜。 大概两种情绪都有吧! 在西冥雨先一步走到哪棺材前后,她才发这口棺材和一般的棺材和不太一样,少女一只手轻轻搭在棺盖上,尝试用力推了推,在发现自己根本就推不开这口棺盖后,她绕着黑色的棺材走了一圈,果不其然在这口棺材的一侧发现了一处凹下去的地方。 “这个东西的大小,倒是和刚刚白轻衣给我们的那个盒子东西挺像的。” 肖彧与西冥雨一同走到了那口棺材的另一侧,在看到棺材上凹下去的地方后,他不由说道。 而西冥雨听了他的话后,也在此时将之前收起来的小木盒拿了出来,但是当她试图将木盒放在棺材上凹下去的地方时,却发现这木盒恰好大了一圈。 这么看来的话,果然还是需要将这个木盒给打开。 见状,肖彧倒是也没有在犹豫,直接从西冥雨的手上的木盒拿了起来,接着西冥雨便听见哐啷两声,肖彧竟然直接暴力的打开了小木盒上面挂着的锁。 咔嚓。 当木盒在肖彧的手中被静静打开的时候,出现在肖彧眼前的是一块墨玉,而当他将那块墨玉拿起来的时候,同时也发现在墨玉的底部雕刻着几个让人看不懂的符号。 “用这个再试试吧。” 当西冥雨从肖彧的手中接过从木盒子取出来的那块墨玉时,只觉得这块墨玉冰的不像话,而当她将这块玉顺利的镶嵌在棺材板上凹下去的位置时,他们便听见隆隆一声,原本西冥雨怎么也推不开的棺材在这个时候自动打开了。 “这是……” “一把刀,还有一把剑。” 被放在棺材中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两把兵器,一刀一剑被人工整的放在棺材在,而在目光之中还有着一切陪葬的金银饰品。若不是此时出现在西冥雨与肖彧眼前的只是两把兵器,光是看这些陪葬品只会让人怀疑这个某给贵女的棺材。 “异邦者当初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在白莲村中藏起这一刀一剑?” 看着被人小心放在棺材中的兵器,西冥雨不由问道。而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或许在这口棺材中过去真的躺着什么人,只不过……” 只不过当初那个本应该躺在这口棺材中的人,已经不在了。 当初躺在这口棺材里的人会是谁呢?没人知道,此时的西冥雨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垂着眼看着棺材中的那一刀一剑,竟然直接就跳了进去,然后将那两把武器拿了起来,掂量了一下后对着肖彧道:“这把剑归你了,这把刀就归我了。” 见她如此不生分的主动划分了战利品,肖彧笑了笑,问道:“为什么?” 听了他的话,西冥雨倒是也没有回头,只是道:“我已经有红霜剑了,没必要再拿一把剑,而且鬼府中人本就是剑道了得,身为鬼府未来的主人,你没道理不会剑吧?” 她一边这样说着的时候,一边将手中拿着的剑递给了肖彧,在从她手中剑道那柄剑的时候,肖彧嘴角的笑倒是更深了,他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听他这样一说,西冥雨挑了挑眉:“我说的话难道有问题?” 肖彧:“不,郡主殿下的话怎么会有问题呢!即使真的有问题,也只能是小的我有问题啊!” 西冥雨:“……”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在从西冥雨的手中接过剑后,肖彧细细打量起了自己手中的这把兵器,同期黝黑的长剑,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不贵在当他握着剑柄将长剑稍稍抽出的时候,凛冽的剑光让他不由感慨了一句:“好剑!” 在剑身上刻着两个字,接着烛火的光亮肖彧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发现,那剑身上刻着的是‘莫问’二字。 莫问?莫问剑?不知怎么的,在看到这把剑的名字时,肖彧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自己曾经在什么对方见过这个名字。 而此时,西冥雨也正在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刀,这把刀与肖彧手中的那把剑一样,也是通体黝黑,而在刀的刀身上刻着的则只有一个字:断。 断?断刀?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名字? 虽然西冥雨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把刀却偏偏要在刀身上刻上一个断字,但看在这把刀还不错的情况下,她还是别计较这么多比较好。不过在她将原本放在棺材中的一刀一剑拿出后,她脚下所踩得这口棺材就有些不对劲了。 一开始因为幅度太小的缘故,西冥雨还并没有察觉到,此时当她整个脚下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的时候,西冥雨才发现在这棺材的底部竟然还有一道机关,而当那道机关启动的时候,原本还好好在西冥雨脚下的棺材板嗖的一下就没了影子,接着西冥雨整个人就向下坠了下去。 “冥雨!” 肖彧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西冥雨的手腕,不过他才刚刚抓住西冥雨,就感觉到从自己的身后方飞来的什么东西,接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处一痛,随后便与西冥雨一起坠入了那口棺材之中。 ☆、第 39 章 盛京皇宫,是整个东盛权利的中心,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巨大宫殿群,曾经见证过太多的野心,而此时在皇宫之中,康前殿里一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正背着双手,交集的来回走着。 “陛下!陛下!”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身着龙袍的男子不由回头,只见此时一名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公公急急忙忙的向着他的所在跑来,在见到那小公公后,男子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小公公名唤高和,在见到那名在宫殿中焦急等待的男子后,请了个安,说道:“太后已经将人放回去了,请陛下放心!” 在听到高和的话后,男子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此时终于落了地,原本还以为西宫的那位太后娘娘会为难一个小姑娘,没想到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后竟然就这般平平安安的让人家回去了,光是想想便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男子想了想后,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安心,他转过身来继续对着高和问道:“知道太后与妙仙儿都说了些什么吗?” 高和一听,只能低下了头,回道:“陛下,您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凤仪殿中能够留下来的只有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常笑公公,咱们的人不在殿里。” 听了这话,那男子不禁又皱起了眉,以他对太后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席煜太后就会这般轻易的将人放回去,既然当时在凤仪殿中只有太后、李常笑,那么想要知道太后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许就只能去问妙仙儿本人了,但是要见到妙仙儿,对他而言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妙仙儿有入幕之宾的关系,很多时候她并不愿意见其他人。 高和倒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这个主子心中所想,但他却并没有出言多说些什么,他毕竟只是一个奴才,而他的主子却是这东盛的天子,若是一个不小心他随身都有可能没了小命啊!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凤仪殿中正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的席煜太后,此时也正在与李常笑说着话。 席煜太后:“皇帝身边的人已经来了过?” 李常笑:“是,娘娘。” 席煜太后闻言一笑:“哀家还真是没有想到,一个青楼里的姑娘,竟然能够赢得皇帝的关注,看来西南王郡主养着的这个人,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姑娘啊!” 李常笑听不出席煜太后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闻言只能低下头,继续在太后的身侧服侍。 在这皇宫之中,尤其是在权利中心的为主,从来都不会是安安稳稳的,从席煜太后成为太后的那一刻,从她答应先皇帮助辅政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新帝定然会敌视她。 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养不熟。 太后与先帝并没有孩子,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先帝才会放心的将辅政之事交给太后,毕竟先帝有那么多的兄弟,但却没有一个成为摄政王的。 一开始在知道先帝的遗命是让太后辅政的时候,这些在前朝的男人们只是一笑而之,毕竟先帝在位时的太后除了安安稳稳的待在后宫里当她的皇后之外,与前朝没有任何的瓜葛,但当太后真的开始辅政之后,这些男人们也终于体验到了这个女人的手段。 尤其是逍遥王主动交出兵权并离开盛京之后,太后手中的权利几乎达到了巅峰,可就在这个时候年及弱冠的皇帝却主动去凤仪殿中找了太后一次,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到底互相间说了什么,但从那个时候开始,除了兵权上的事情外,太后便很少再过问朝堂之事了。 可即使这样又如何呢? 这个时候前朝的官员们已经知道了席煜太后的手段,很多时候他们仍然会顾及着太后,所以每当皇帝做出某些觉得的时候,他们也会劝皇帝来和太后商议商议,可这偏偏是皇帝最为厌恶的。 席煜太后比皇帝年长十岁,但从她进宫为后开始她便甚少与如今的这位皇帝有接触,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哪怕现在皇帝不得不在外人面前与她表现的母慈子孝,也无法否认皇帝对她仍有敌意的事实。 皇帝安插了眼线在凤仪殿,这件事席煜太后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是她并不在乎,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即使自己就这个眼线给踢出去,皇帝也仍然会想办法再安插一个进来,既然如何她又何必那么麻烦的再去找一个皇帝的新眼下,眼下这个她知道是谁就可以了。 而那名为皇帝卖命的宫女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某些和她天天一起同吃同住的好姐妹,其实是太后派来盯住她的人,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毕竟她每次都在小心翼翼的为皇帝陛下传递消息,为的就是能够为自己的兄长博一个好的未来。 对于皇帝的这些手段,席煜太后看不上眼,但却也没有过多的去做些什么,这东盛的天下她没有兴趣,但她既然有辅政之权,自然也就会行使自己该有的权力。 太后垂着眼,心想着自己或许该给皇帝找点事情做了,皇帝对西冥雨的人有兴趣,但眼下西冥雨并不在盛京,在西南王郡主回来之前,她还是别让皇帝太闲比较好。说起来,如今的后宫中也该添新人了,之前便有人建议皇帝再纳妃,但是被皇帝不痛不痒的打回去了,现在想想她这个太后似乎该做点身为太后该做的事情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小公公却是急急忙忙的拿了一只鸽子走了进来,在见到小太监手中拿着的鸽子后,李常笑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鸽子,取下了鸽子脚下绑着的东西后,便立马送到了太后的面前。 席煜太后接过李常笑送的东西,在打开那张字条看了一眼后,一个笑容出现在了她精致的脸上。 “冥雨果然没有辜负哀家的期待。” 虽然太后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但从太后的表情中李常笑便猜出,那字条上写着的定然与西冥雨有关,而从太后的话语中他大致也猜出之前让西冥雨去白莲村处理的事情,那位郡主殿下定然是已经完成好了。 不过席煜太后在看到那字条上的那一段话后,却是抬起手来轻轻撑着自己的下颚,随后她对着李常笑问道:“李公公,逍遥王世子,如今多大了?” 听太后突然提到肖彧,李常笑心中一惊,不过面对太后他仍然面不改色的回道:“回太后,三个月后,逍遥王世子殿下就该行弱冠礼了。” 席煜太后:“哦,是吗?那么传哀家的懿旨,让逍遥王世子回盛京,准备与西南王郡主完婚吧。” 李常笑:“……是。” ☆、第 40 章 就连肖彧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与西冥雨离开白莲村,回到自己老爹的府邸后,迎接着他的竟然会是席煜太后的一道懿旨,而且这道懿旨的内容还是让他与西冥雨完婚。 逍遥王看着这一次回来自己儿子手边多出的那把剑,不由问道:“你要回盛京吗?” 肖彧那个时候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在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后,他咂咂嘴,道:“爹,你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席煜太后的懿旨,如果您先不同意的话,那道懿旨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对于自己儿子的这个说法,逍遥王倒是也没有否认。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懒洋洋的模样,还是有些忍不住八卦的心,对着肖彧问道:“你这次出去,见到西冥雨了吧?” 看自家老爹懒得再和自己演戏,肖彧也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西冥雨这个儿媳妇,逍遥王其实一直都挺满意的,毕竟关于西冥雨的事情,他一直都比肖彧知道的更多也更早,只不过他再满意也得等到自己儿子的点头啊!那毕竟是肖彧的媳妇,只有他们两人互相看对眼,西冥雨才能真的成为他的儿媳妇。 肖彧其实也知道,有几次西冥雨的行踪都是自己这个父王故意透露给他的,假装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发现西冥雨的另一面,不得不说他老爹的这一招着实高明,因为若不是知道了西冥雨的这些事情,他的确不会对一个西南王郡主有半分其他的心思。 “唉,要去盛京啊……” 肖彧闭着眼,躺在躺椅上所想着的却是之前自己与西冥雨在白莲村中的遭遇。 那一日,当西冥雨与肖彧同时落入暗道中那口棺材里的陷阱后,他们俩竟然是再次坠入了另外一条暗道中,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条暗道竟然是直接连着白莲村外好几里的一处小林子,等肖彧与西冥雨同时落在一处落叶堆里的时候,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掉出了白莲村了。 那时的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成为了过往,看着那破晓的黎明,西冥雨微微发愣,而肖彧则在此时转过身来看着远处那已经被烧成废墟的白莲村。 白莲村的白莲姬也随着昨夜的大火一道葬身在了她一直都渴望逃离的地方,或许那名少女曾经在过去无数次的感慨过为何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命运,但她却并没有她之所以会遭遇这些,全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肖彧:“那种类似于得了瘟疫一样的病症,我记得好像是叫疫毒吧?” 听到他这么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西冥雨不由转过身来,只见站立与晨光之下的男子俊逸明艳,身长玉立,着实是一副好皮相。 也难怪那位纳兰小姐在见了他之后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他,或许这才是一般的姑娘心中所该想的,毕竟似乎没几个正常的小姑娘家家会和自己一样,一天到晚在外面做着些外人不知所云的事情。 但是,西冥雨毕竟不是什么一般人,她是西南王郡主,是席煜太后跟前的大红人,更是为席煜太后效命做这些常人所无法做之事,若是她将来的丈夫是一个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子弟或王孙贵胄,或许他们一生都无法理解西冥雨在做些什么,但偏偏西冥雨未来的夫君是此时和她站在同一块地方的肖彧。 命运真的就是如此奇妙! “疫毒吗?是白轻衣做的?” 听了肖彧的话,西冥雨不由的想到了他们在道观外见到的白轻衣,作为药魔的白轻衣似乎才是最适合的下毒者。 但肖彧闻言后却是摇了摇头,回道:“不是,如果是白轻衣的话,不会下这种毒。” 西冥雨一听,不禁问道:“你似乎对白轻衣很熟悉。” 肖彧被她这么一问,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白轻衣过去也曾为鬼府效力过。” 西冥雨:“……” 说起来这位药魔白轻衣和的确是个奇人,有钱的时候就是大爷,没钱的时候就给各家都干活,但同时他也十分的挑剔,就肖彧所知道的白轻衣效力过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门派,所以这一次在白莲村中见到白轻衣的时候,肖彧格外的不能理解,为何白轻衣会在这里现身,毕竟异邦者这个组织已经销声匿迹了快十年了,即使现在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也着实不像是白轻衣所能看中的。 这其中只怕还有什么其他的事由,不过肖彧之所以能够如此确定疫毒不是白轻衣所下的,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是白轻衣出手的活,整个白莲村只怕早就被灭了,根本撑不到他们找到这里来。 肖彧:“疫毒虽然并不常见,但也并不稀有,白轻衣手中的毒有千百种,但是对于疫毒这种毒,他却一点都不喜欢。” 西冥雨一听,挑眉问道:“为何?” 肖彧:“因为这种毒会让中毒者的皮肤溃烂,死法凄惨,白轻衣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好看的东西。” 听肖彧这么说完,西冥雨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看来这位药魔的确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来猜测。 原本席煜太后来西冥雨来白莲村,便只是为了查明白莲姬一事,哪怕纳兰莲此次没有葬身在火海之中,只怕之后西冥雨也留不得她,不过纳兰莲既然当初是中了毒才会被误认为瘟疫送到这白莲村来的话,那么当初给纳兰莲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呢? 想到这,西冥雨不由低下了后看了一眼被拿在自己手中的刀,过了一会儿后,说道:“你过去的名字不太好听,我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你……两断刀好了,一刀两断,甚好甚好。” 见西南王郡主在一旁和一把刀自言自语了起来,肖彧微微一笑,这白莲村的事情咋看上去似乎在这里就已经结束了,但他与西冥雨的心中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纳兰莲所中的疫毒来路不明,而且之中有人在她来到白莲村中,直接对整个白莲村的村民都下了疫毒,为的就是让人误以为白莲村中有了瘟疫。 若是白莲村中有瘟疫的事情真的被传开的话,等待这些村民的结局会怎么样?只怕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可惜的是,在莫城官府的人快马加鞭感到白莲村时,白莲村已经被人一把大火烧了起来,点火的人是谁?没人知道,但在西冥雨与肖彧一起乘上一辆马车回答莫城的时候,他们偶遇了莫城官府的队伍,那些衙役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但是让西冥雨说没想到的是,在这一大群人身后竟然还更是十几个村民模样的人。 “老夫都说了这是中毒了,不是的了疫病,你们这些乡野村夫怎么就听不明白!” 在官府的队伍中有着一个背着药箱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大夫,他看着那些小心翼翼藏起自己发青皮肤的村民,气的连胡子都竖了起来,隔了大老远都能够听见他的咆哮声。 白莲村的那场大火,的确是无妄之灾,但因为白莲姬的存在,过去这些村民起其实都养成了一家至少要有一人守夜的习惯,谁想到这个习惯却是救了他们一命,大部分村民在大火烧起来前就已经逃出了白莲村,而真正葬身在火海之中的或许只有那些固执的想要留在白莲村和想离开却未能离开的人。 ☆、第 41 章 西冥雨在回到盛京后便将在白莲村中所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席煜太后,但对于肖彧的存在西冥雨却只是一语带过,好在太后也没有多问,甚至连白莲村一事中本身还存在的一些其他问题都没有多问。 太后看着西冥雨,一双眼中是历经铅华后的沉静,随后她说了让西冥雨最意想不到的一句话——“冥雨,逍遥王世子在过些时日也就该行弱冠之礼了,你这些时日也好好休息一下,等世子来了盛京后便与其完婚吧。” 西冥雨:“!?” 完婚? 是啊,说起来肖彧那个家伙再过几个月就要行弱冠之礼了,而当初先皇赐婚给她与肖彧时便指明了,当逍遥王世子弱冠之时,他们便要完婚! 这是先皇的旨意,而如今的席煜太后只不过是在代先皇再次传达而已。 西冥雨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即使今日自己即将成亲的对象不是肖彧,也会是其他的人,因为这世间本就如此,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之女,或许并不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但她是西南王郡主,是常年出入皇宫太后眼前的红人,那些人有怎么可能放过她? 只怕过不了多久,不用太后提醒就会有人主动在皇帝面前提起这件事来,而那个时候也将会是逍遥王世子在‘时隔多年’后再一次来到盛京。 既然是逍遥王世子的婚事,那么身为其父亲的逍遥王又怎可能不来呢?到时候皇帝又会不会借此机会对逍遥王做些什么呢?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但西冥雨想既然自己能够想到这些的话,逍遥王定然也能够想到这些。 肖彧曾经对她说过,他的父亲逍遥王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谁也别指望能够用理所当然的话来束缚他的父亲。 那时的西冥雨刚刚知道了肖彧与鬼府之间的关系,对于一个王世子能够成为武林门派未来当家人的事情,她并未多问些什么,毕竟她自己本就是琉璃山庄的庄主,又有什么资格去多问别人的事情呢? 可那时的肖彧却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鬼府现在的府主,是我的师父。虽说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我一个徒弟,但继承鬼府也不是非我不可,从前我对鬼府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现在我必须成为鬼府的主人。” 他对西冥雨说现在的他必须成为鬼府的主人,肖彧并没有告诉西冥雨这是为什么,但西冥雨隐隐有种感觉,肖彧的这个决定只怕与自己有关。 西冥雨此次回京并没有在宫中待上太久,不过就在她前脚刚刚出了皇宫之后,后脚便收到了妙仙儿的消息,于是尊贵的西南王郡主殿下,连家都还没来得及回,便急急忙忙的又去了红衣坊。 此时的天空已经慢慢下起了小雨,西冥雨没有撑伞,她虽说是在赶路,但却也走的不快不慢,等她终于走到红衣坊的时候,雨水只堪堪打湿了她的发梢。 西冥雨站在红衣坊后院中的一处花园里,只见庭院里一片花枝招展,芍药争相恐后地往上冒,枝粗叶茂,腕口大的花粉亮鲜艳,上面挂着雨珠,带湿气的风吹来,便是摇曳生姿,风流而旖旎。 妙仙儿正站在花丛之中,水影红密织海棠花的流华裙,眼梢艳丽,微微转身,周围的芍药瞬间被她映得黯然失色。 “仙儿姐姐,你这么一个人在这里?” 西冥雨自然是早就知道妙仙儿在此处,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在见到妙仙儿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停下了自己前进的脚步,此时的妙仙儿正抱着一把琵琶坐在花园中的一处亭子里,在听到西冥雨的声音时,她不禁回头果不其然就看见了那位多日未见的郡主殿下。 “郡主,你回来了。” 见了人,妙仙儿起身向着对方行礼。 她们之间并不需要如此,尤其是眼下并没有其他人的时候。 妙仙儿的一番举动让西冥雨察觉到了异样,少女抬起头来向着四周望了望,随后走进了妙仙儿所在的那座小亭子,问道:“你又在想秦涟了吗?” 闻言,妙仙儿点了点头,回道:“是啊,人生无常,我在这座红衣坊中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秦涟还能与我说上几句,如今她人没了我连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郡主殿下,你说我除了在这里抱着她的琵琶想想她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这番话说着说着,眼角便有泪珠落了下来,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西冥雨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随后两人便一直这样在亭子中说着些无关风月的事情,而这样持续了小半柱香后,远处红衣坊中的某处窗户终于关了起来,而此时的妙仙儿见状后也终于舒了一口气,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泪水。 西冥雨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禁调侃道:“仙儿姐姐,看来在我离开的这几天,你在盛京也遇上了不少的事啊!” 妙仙儿一听,对着西冥雨如同猫儿般狡黠的笑了笑,道:“是啊,郡主殿下。你都不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这红衣坊有多么的热闹,在这红衣坊连方嬷嬷都知道你是我的入幕之宾,换在平时即使你不在盛京,也没几个人敢点我的名字,可你不知道,前几日我被太后叫进了宫。” 听她这么一说时,西冥雨挑了挑眉。对于此事太后并未与她说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太后是何时知道了妙仙儿的存在,不过在盛京之中她本来也就没有刻意隐藏过自己与妙仙儿之间的关系,即使太后真的知道了此时倒也并不意外,不过唯一让西冥雨想不通的是,为何太后会将妙仙儿唤进宫。 妙仙儿也没管西冥雨有没有问,只是继续说道:“那位太后问了些我关于你的事情后,你知道太后又与我说了些什么吗?太后问我愿不愿意进宫为妃。” 西冥雨:“太后让你当皇帝的妃子?” 妙仙儿摇了摇头:“不,她不是让我当皇帝的妃子,只是这样问我。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妃子,而太后听了后竟然笑了,然后对我说,既然我不想当妃子,那最好趁早让皇帝断了对我的念头。” 听到这,西冥雨算了明白了过来,原来席煜太后之所以会将妙仙儿召唤到皇宫中,竟然是因为皇帝。 ☆、第 42 章 恐怕就连皇帝自己也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上席煜太后竟然会横插一手。 东盛如今的皇帝名叫盛齐鑫,但是如今整个东盛中几乎已经没人会去叫皇帝的名字了,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所有的人便都叫他太子,而当他成为了皇帝后,所有人也都只会叫他皇上。 皇帝盛齐鑫第一次见到妙仙儿是在一次花街的游行上,那时的妙仙儿在绚烂的衣香鬓影中款款现出了身影,素净如月光的白色披纱和褶裙,她的指尖、手掌、臂膀,还有半露出来的腰肢,都用朱砂勾描着繁复的图案,细密的笔触和热烈的色彩描绘出的,是一朵朵出水莲花婀娜的风姿…… 而当她真正跳起来的时候,仿佛便是真正的花妖转世,那种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美,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仅仅只是一时间,盛齐鑫便有了一个决定,他要她! 可是,当盛齐鑫刻意隐藏了自己身为帝王的身份后,他便发现他想要见妙仙儿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妙仙儿一直都有一名入幕之宾,对于这个人的存在盛齐鑫也是知道的,毕竟这件事在盛京之中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而且这个人还是名女子,所以盛齐鑫也一直未将此人当做一回事。 可是当西南王郡主的名头被搬出来的时候,那位方嬷嬷竟然是连唤都不敢唤一下妙仙儿。第一次被人拒绝的时候,盛齐鑫气疯了,他回到宫里后便对自己身边的小公公高和问道:“这个西南王郡主是怎么回事,一个姑娘家,在红衣坊养人,而且还不让妙仙儿见其他人,她西冥雨是想干什么?” 高和听了这家主子气急败坏的话语,也只能苦笑了一下,安慰道:“陛下,您也说了那西南王郡主是个姑娘,那您又怎么知道妙仙儿姑娘不见其他人,倒是是郡主殿下的决定还是妙仙儿姑娘本人的意思呢?”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盛齐鑫在听到高和的这句话后,一下子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清醒了过来。他想着:是啊,西南王郡主即使再尊贵,也不过只是一个亲王之女,但她也偏偏同时也是女人,妙仙儿让一个女人让自己的入幕之宾,或许只是为了自己保护自己。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中对妙仙儿的怜爱不由更甚了,甚至在这一刻,他便希望立马冲到红衣坊为妙仙儿赎身,让她成为自己的妃子。可是盛齐鑫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身为皇帝若是随随便便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妃,定然会让天下人笑话,他想要妙仙儿但他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让妙仙儿成为自己的妃子。 这么一想,他便又觉得着实要委屈妙仙儿了。可这位一厢情愿的皇帝陛下却一直都没有想过,纳妃这件事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那位妙仙儿姑娘到底愿不愿意谁又知道呢! 那之后在盛齐鑫的不断努力之下,他终于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见到了妙仙儿,虽然他全程都没有和妙仙儿说上几句话,但在与妙仙儿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眼光果然是对的,妙仙儿很美,但这名女子却又不仅仅是美。 妙仙儿的一举一动总是能无意识的牵动他的心弦,他一直努力的对妙仙儿隐藏身份,心想着要带妙仙儿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却不想偏偏这个时候方嬷嬷又来了话,说是郡主殿下到了。 当妙仙儿听到西冥雨到红衣坊的时候,脸上出现了盛齐鑫从未见过的笑容,那是一种真正高兴的笑容,与她对待其他人时脸上挂着的笑完全不同。 看着她这样的笑,盛齐鑫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拳,他心道总有一日自己要让妙仙儿对着他也露出这样的笑。 就这样在之后他又陆陆续续的偷偷出宫见了妙仙儿几次,可就在他某一日打算再次去红衣坊的时候,高和却是急匆匆的来报,说妙仙儿被太后请进宫了。 那之后的事情西冥雨也便都知道了,其实皇帝有偷偷溜出宫来红衣坊见妙仙儿的事情西冥雨一直都知道,虽然西冥雨并不怎么喜欢盛齐鑫这个皇帝,但只要盛齐鑫还是皇帝,那琉璃山庄必然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但西冥雨还真是没有想到,盛齐鑫竟然会直接派人监视起了妙仙儿,刚刚妙仙儿在西冥雨眼前的一番表现,就是为了表演给盛齐鑫的人看。 西冥雨:“看来,皇帝陛下对你很上心。” 妙仙儿:“上心又有什么用呢?我不稀罕。” 西冥雨总觉得,自己这一次从白莲村回来后,妙仙儿就变得与以前有些不同了,或许说妙仙儿终于也不再选在她的眼前演戏了。妙仙儿在秦涟去世之前,的确一直都有些害怕西冥雨,但在经过秦涟的事情后,而后在被席煜太后唤进宫中一趟后,她也想了许多,最后竟然是想通了,她其实本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人,可惜的是在红衣坊中的这些岁月竟然渐渐地将自己的本心给藏了起来。 西冥雨前些日子在离开盛京前,曾问过她,愿不愿意与她合作?那时的妙仙儿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西冥雨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懂。 这段时间她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恰恰在她想好了后皇帝的人却悄悄盯上了她,她不方便主动去找西冥雨便只能让身边的丫鬟去帮自己传消息。 在得到了妙仙儿对自己之前所问问题的答复后,西冥雨不禁微微一笑,小雨过后的天空,阳光开始懒洋洋的洒了出来,金色的光线撒在西冥雨的身上,仿佛是为她穿上了一层华美的金纱。 早些时候因为要去见太后的缘故,她被家里的侍女们精心打扮了一番,此时的西冥雨头上带着一根精致的发簪,赤金的流苏微微垂下,映着一张莹白的脸。 少女仿佛一时适应不了刚刚出了云层的光线,眯了眯眼抬起头来,黛眉在光线下晕染出明媚的弧度,卷长的羽睫轻抬,一双流光艳彩的眸子就这样轻轻瞟过来,眼梢微翘,垂眸敛眉间,端的是风流旖旎,看得人心魂摇曳,久久移不开眼,好一个瑰姿艳逸的绝色少女。 ☆、第 43 章 哪怕是同样身为女子,面对如此绝色的女子,妙仙儿也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怦动,但她很快就平静了向来,想想自己之前怪异的感觉,只能娇嗔的看了西冥雨一眼。 可西冥雨仿佛完全不明白她为何这样一般,只是轻咳了两声,道:“皇帝那边的人我会想办法的,以后别在我面前这样了。” 妙仙儿:“……” 唉,这姑娘,没救了! 不过此次西冥雨在来到红衣坊后,也告诉了妙仙儿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她很快即将与逍遥王世子成婚的事情。妙仙儿在知道西冥雨要嫁人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她似乎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要娶西冥雨,毕竟西南王郡主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哪哪都不像一个姑娘家。 对于她的这番评论,西冥雨只当没听到。不过眼下既然妙仙儿已经答应了与自己合作,那么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妙仙儿从红衣坊赎身,但对于西冥雨的这个决定,妙仙儿却是另有想法。 西冥雨:“你不打算离开红衣坊?” 妙仙儿:“我已经在红衣坊在待惯了,而且在红衣坊中我才如鱼得水,红衣坊花魁的身份对我而言还有很多的作用,不过如果为了以后更方便的行事,这红衣坊的主人的确不能再是方嬷嬷了。” 听她说到这里,西冥雨算是明白了妙仙儿打得算盘,虽然她之前也曾经有此想法,但那方嬷嬷一直都对红衣坊看重的很,要想让方嬷嬷就此对红衣坊放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妙仙儿看着西冥雨,自然也猜到了对方此时所想,她笑着说道:“方嬷嬷的确一直都将红衣坊视为她的命根子,但是郡主殿下你恐怕是不知道吧,方嬷嬷的那个儿子可是个嗜赌如命的赌鬼啊!” 听她这么一说,西冥雨挑了挑眉。红衣坊的方嬷嬷有个儿子,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多,甚至就连方嬷嬷自己都很少对人说起,但西冥雨却一直都知道方嬷嬷这个儿子,之前她在红衣坊中听妙仙儿弹琴的时候,那方嬷嬷的儿子曾经来闹过事,只不过事情还没有闹起来,就被红衣坊的护卫们赶了出去。 人人都说方嬷嬷爱钱如命,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十分的吝啬,但又有谁知道方嬷嬷之所以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全是因为她的儿子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赌鬼,方嬷嬷只有对自己的儿子狠心才能让各家当铺和赌馆不敢赊钱给他。 可即使方嬷嬷再狠心,也不可能真的对自己的儿子完全不管不顾,显然在红衣坊的这件事上,妙仙儿已经有了主意。西冥雨知道妙仙儿是个有主意的人,于是在此事上也不打算在过多的插手,少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先前那扇窗户关上的地方,道:“皇帝那边的人,我会来帮你解决,下月初十,你去一趟南州吧。” 妙仙儿:“下个月?你也要去吗?” 西冥雨:“我在盛京中的一些事情做完了便会去,” 听她如此回答,妙仙儿猜到了她口中的事情大概与那逍遥王世子的婚事有关,也便没有多问,只是继续说道:“好,我下月便去,不过你在盛京也要多加小心,只怕盛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太过太平。” 妙仙儿这话意有所指,但西冥雨与她都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些什么。皇帝派去盯着妙仙儿的人很快就传了话,说西冥雨去见妙仙儿了,在知道这件事时皇帝正在批改奏折,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为儿女之情所困,但在知道此事的时候,盛齐鑫还是忍不住的折断了自己手中的笔。 高和见状赶紧又为皇帝换上了一只新的,但在握着手中的新笔时,盛齐鑫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心思再去看奏折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由对着高和说道:“朕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 听皇帝这么一问,高和就知道这位陛下是又想出宫了,但是一想到近来他们出宫的次数,高和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对皇帝劝道:“陛下,哪怕是为了仙儿姑娘,您也得先把这些奏折给批完啊,若是您什么都没做完就出宫见她,这事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的话……” 高和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的话中盛齐鑫已经听了明白,若是让席煜太后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了正事,定然不会放过妙仙儿的。 一想到这,盛齐鑫只觉得自己对太后更加不满了,原本因为太后的存在,自己做很多事情就都束手束脚,现在还因为太后身边的那个西南王郡主,自己连去见自己想见的女人都变得这么麻烦,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太后!若不是因为有太后的话,那红衣坊的方嬷嬷何必对自己次次为难,若不是因为太后,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为何次次都不听他的,盛齐鑫越这么想就越气,到了后来连奏折都已经完全批不下去了。 当席煜太后知道皇帝又在康前殿生闷气的时候,正在百无聊赖的嗑瓜子看话本,近来盛京中的百书堂又有了不少有趣的话本,那些西学堂的学生们在上课时偷看被学堂里的老师一顿教训,此事传到了太后耳中后,太后便让李常笑公公去将那些学生们看到话本要了过来,自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话本中所描写的故事的确有趣,也难怪那些学生们连课都不听,但身为官家子弟身在西学堂还不愿好好读书的话,他们未来或许也只会成为东盛的蛀虫。 李常笑将皇帝殿里的事情告诉席煜太后时,太后只是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和瓜子,抬起眼来看了李常笑公公一眼,然后笑着对这个服侍了自己多年的老公公问道:“你公公,你说皇帝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常笑公公:“老奴愚笨,猜不出。” 席煜太后:“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很快就会有人给皇帝出主意,让冥雨尽快与逍遥王世子完婚,这样不仅解决了他眼下想去红衣坊见人的麻烦,也可以将他一直想找的逍遥王趁机拉到盛京来,何乐而不为呢~” ☆、第 44 章 对于皇帝,席煜太后的确是太过于了解了。就如同太后所猜测的那般,在没几天后便有人主动在上朝时提及了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的婚事,虽然那是先皇还在时所赐下的婚约,当那婚约既然是皇帝所赐当然也是圣旨,两人应该尽快按照先皇的旨意,准备完婚才是。 盛齐鑫一听,二话不说就让人传圣旨到礼部,让其着手准备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婚事,而此时身在盛京的西冥雨在听到此事时正在练刀。 虽然此前席煜太后便已经下过懿旨,但那像更是一道密旨,毕竟除了西南王也逍遥王两家自己知道外,再无外人知道,不过其实也还有另外,就好比此时正急匆匆的走在廊道上的西南王世子西彦君,当他匆匆忙忙赶到自家姐姐的院子里是,看着正拿着刀的西冥雨,他的鼻尖不由一酸,然后委屈的喊道:“姐姐!” 当西南王世子的声音传到西冥雨的耳中时,少女不由回头看着那再过两个月就要满十岁的弟弟,不禁问道:“怎么了?” 西彦君:“姐姐,母妃说姐姐快要嫁人了,这是真的吗?” 西彦君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抛下跟在他身后的侍女,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西冥雨的身边来,西南王府上的侍女护卫除了西冥雨院子里的,其他的原本都是王妃选的,在这件事上西冥雨其实并没有这么插手,毕竟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做事一直都规规矩矩,对她也从来都不做对于的干涉,对此她一直都很满意。 不过让西冥雨一直想不通的是王妃对世子西彦君的教导,西彦君每次看到她这个姐姐的时候,总是像一块粘人的狗皮膏药,他们与一般人家的寻常姐弟不同,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西彦君却总是格外粘她,之前在一次宫宴中西彦君便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连其他的官家小姐见了,都笑他这个小世子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喜欢跟着姐姐。 而那个时候西彦君是怎么回那些小姐的?哦,对了,西彦君直接说:“我就算长大了也只喜欢姐姐,对于你们这样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个时候西冥雨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西彦君泪汪汪的看着她,似乎希望能够从她的口中听到否定的话语,但对于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即使否定了也毫无意义。 “王妃说的没错,皇上已经下旨了,过几个月我便要嫁给逍遥王世子了。” “那个逍遥王世子是谁?我要找他决斗,我要让他把姐姐还给我!” 听西彦君说到要找肖彧决斗,西冥雨不禁笑了下,弯下腰来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头,说道:“你打不过他的。” 西彦君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连安慰他的话都不愿多说,最后他只能泪汪汪的蹲在地上,用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说着那个即将娶自己姐姐人的坏话。 而在这个时候,前来找西彦君的西南王王妃终于款款出现在了西冥雨的面前,她穿着靓蓝绸缎裙子,头上插着一股金簪,耳边挂着金耳环,白白净净,在见到西冥雨以及蹲在西冥雨身后的西彦君时,她的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道:“郡主,真是对不起啊。” 她口中的这句对不起,是在说她自己没有看好西彦君。西冥雨听罢,只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迟早都要说的,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就要辛苦王妃了。” “那是应该的。” 明明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数年的人,但是西冥雨在面对西南王王妃时,彼此间却一直都是如此。西冥雨在十岁那年刚刚回到盛京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那个时候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对着她微微行了一个礼,道:“欢迎你回来,郡主殿下。” 西南王王妃孟氏,对于这个女人西冥雨也曾经查过,但是就与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样,她过去是西南王在江南游玩时所见到了一名民间女子,后来娶了回来,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妾室,但却一直都在打理着西南王王府中的一切,后来在生下了儿子后,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侧妃。 正妃的位置是属于西冥雨的母亲的,但是对于西冥雨的母亲,整个西南王王府中却没几个人知道。即使后来西冥雨回到盛京,孟氏也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西冥雨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孟氏在王府之中永远都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在西冥雨看来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或许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够娶到像孟氏这样的女人,毕竟不作妖不争风吃醋,在西冥雨看来就已经比盛京中的许多女人都要强了。 但是比起孟氏来,其实身为西冥雨父亲的西南王才是整个西南王府中最为神秘的存在。 与逍遥王相同,西南王也是个常年都不在盛京中的人物,虽然西南王的这个王爵之位是靠着与太后之间的裙带关系才得来的,但西南王却几乎从来都不在盛京露面,他的女儿在盛京之中过得风生水起,但他这个父亲却只是一直在盛京外不知做着些什么。 席煜太后曾经对西冥雨说过,不要过多的去操心西南王的事情,西南王不会做出对她有害的事情,但对于这种无法把控的存在,西冥雨却总是不能安心,琉璃山庄也一直都在查找西南王,但每每发现西南王的踪迹时对方却早已离开。 她这个身为西南王的父亲,到底在这东盛的江山中做着些什么呢? 西冥雨隐隐有着感觉,席煜太后一直都知道西南王身在何处,甚至也知道西南王在做这些什么,她甚至还有种感觉,西南王王妃孟氏也知道西南王在做这些什么,但是这些女人在面对她时却选择什么都不说。 在西冥雨的眼中,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在她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几乎从来都不说提及关于她父亲的事情,但当她母亲去世她父亲将她接到盛京后,她这个父亲却又很少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时,西冥雨看到的是一个留着满脸的络腮胡以及有着魁梧身材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在见到西冥雨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多问些什么,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孟氏,随后的这些年西冥雨见到西南王的机会也并不多,即使偶尔对着孟氏问到,孟氏也知会对她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将她带到了席煜太后的面前,并且在她成为琉璃山庄庄主的那一年,将盛京中属于西南王府的一切都交给了西冥雨。 ☆、第 45 章 在旁人的眼中与其说西南王是个迷,倒不如整个西南王府都是个迷,西南王明明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一直都有艳名在外,而西南王郡主因为在席煜太后面前得宠的关系,也在盛京之中颇有名气。 这样的名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西南王一直都在盛京的西南王府中,仿佛西冥雨也一直都是盛京中那位美丽高傲的郡主殿下。 妙仙儿着手拿下红衣坊的时候,盛京中出了件奇案,而这个时候西冥雨还并不知道自己会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 此时的西冥雨正坐在马车上,外面摇曳的阳光不时透过车帘落在她的脸上,留下明灭的光影,在这一个瞬间,她仿佛是一个处在光明与黑暗之中的人,根本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一个时辰前,宫里传了话过来,说是太后召见。传话的人并不太后身边的李常笑公公,而是皇帝盛齐鑫身边的小太监高和,在见到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来传话的时候,西冥雨只是微微垂下了眼。 说起来再过两日就是重阳节了,但即使到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西南王也没有半分回来的打算,对此西冥雨已经习惯了,甚至连西南王王妃孟氏都不曾对西南王提及半分。 比起西冥雨来,西彦君更是安静的仿佛完全不知道有这个父亲存在一般,虽然大家一致保持的默契给西南王府带来了祥和安宁,但有些人却并不想让西南王府过的这么舒服。 当西冥雨换好了衣服与高和进宫的时候,果然就是祥宁殿里见到了席煜太后与东盛国国君盛齐鑫。 “见过太后,陛下。” 在行礼过后,席煜太后便自然而然的对着西冥雨招了招手,让人来自己身边,西冥雨见状看了一眼那个此时正盯着自己的皇帝,然后才慢慢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席煜太后:“冥雨,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和逍遥王世子成婚了,逍遥王那边进来可有给你传什么消息过来。” 世人都知道逍遥王一向在外游历甚少回京,但面对皇帝的旨意,面对自己儿子的婚事,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可能还不会盛京来。 太后在这里问的,其实是逍遥王的消息,但西冥雨却知道,太后其实是在问盛齐鑫最想问的问题,对此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是,逍遥王爷前两天传了消息来,说聘礼已经在运往盛京的路上,由世子亲自运送,之后世子会一直待在盛京,在盛京完成弱冠礼和婚事。” 在听到她这么说了,盛齐鑫点了点头,然后他接着看着西冥雨,似乎希望她能够再说些其他的来。可惜的是,关系逍遥王的事情,西冥雨也仅仅只说了这些多,之后这位西南王郡主便是和席煜太后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可是对于盛齐鑫而言,西冥雨口中的这些话显然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他最在意的是逍遥王究竟此次会不会来到盛京! 但其实只要认真想想就会知道,哪怕逍遥王真的要回盛京,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专门告诉西冥雨呢? 身为皇帝,盛齐鑫手中其实一直都有人在盯着逍遥王,但无奈逍遥王府就像一个铜墙铁壁,他的人能够坐的也只是远远地盯着,对于逍遥王身边的一切,他都一改不清,而对于逍遥王世子肖彧曾经几度与西冥雨见过的事情,盛齐鑫就更加不知道了。 盛齐鑫一直都觉得西冥雨能够得到席煜太后的赏识,纯粹也就是因为那张脸罢了,但偏偏因为太后的关系,西冥雨和西南王府也得了不少的好处,一想到先皇还在位时就曾经有人在背地里说过,西南王不过是靠着与太后之间的裙带关系才能当上王爷的,盛齐鑫就对西南王府一族更加不齿。 过去盛齐鑫第一次在席煜太后面前提起西南王郡主的时候,太后难得的笑了,说道郡主与她年轻的时候很像。 其实若是仔细看看的西南王郡主倒是真的与席煜太后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大概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亲戚的关系,所以哪怕长得像也不足为奇,但席煜太后难道不会的,她对西冥雨的喜爱会是一把双刃剑吗?西冥雨靠着太后有了挥霍的资本,但也会让人对她有所记恨。 西冥雨也席煜太后都假装没看到盛齐鑫在一旁焦急的眼神,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说着婚事,说着盛京中近来发生的趣事。 或许是觉得女人们之间的对话着实无趣,盛齐鑫见太后与西冥雨都不怎么搭理自己,最后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祥宁殿,而太后见他离开后,也在此时站起了身。 西冥雨在一旁正准备扶着太后的时候,席煜太后对着她摆了摆手,而李常笑公公则是在此时已经走到了太后的身后,托住了太后的手。 在皇帝面前的戏演够了,席煜太后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在祥宁殿待下去的兴趣,今日的盛京风和日丽,着实不适合将这样好的时光拿来浪费在宫里。 太后眯着眼看了一眼挂在天上的旭日,低下头对着西冥雨说道:“京兆府尹常钊你应该也认识了,他昨日来报,说盛京中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而且这贼人的目标都是那些出身颇好的贵族女子,但这贼人也极其狡猾,犯了几次案京兆府尹那边却一直都抓不住人,你去帮帮他,在重阳节宫宴开始前将此人抓住。” 西冥雨闻言,只是低下了头回道:“是。” 盛京中出了采花贼,这话说出来都没几个人会相信,但这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京兆尹常钊近来因为这事可谓是急晕了头,毕竟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更为可恶的是,他一直都没办法抓到那可恶至极的贼人。 这案子说来也是巧,常钊的儿子常明河之前因为秦涟的案子后就被看管的极严,他母亲见了极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便想着要不先给自己的儿子说门亲事,原本已经看中了一家姑娘,且也和那户人家的说了见面商量婚事的时间,谁想到就在前一天夜里,家里却突然遭了采花贼,那户人家的姑娘寻死觅活,这婚事无奈就吹了。 就在常明河的母亲感慨世间事事无常的时候,京兆尹常钊很快就收到了第二户人家的报案,竟然也是与这采花贼有关,而后很快便又出现了第三家,之后细细数来,在不到短短三天的时间里,这名采花贼竟然就已经玷污了五户人家的女儿,而且这些人家都是在朝为官的! ☆、第 46 章 自家的宝贝女儿竟然在天子之脚的盛京遭遇了采花贼的毒手!这可得了?! 那些心疼自家女儿的,二话没说就逼着常钊赶紧抓住这个采花贼,可谁想到这采花贼一直都神秘的很,而且出现的时间地点没有任何规律,即使他有心想要从那些受害者的口中打听些关于那名采花贼的事情,可那些贵女们却根本什么都不愿意说。 这让常钊着实难办,最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将此事报给了太后。而太后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道:“哀家知道了,哀家会让人去查查的。” 之后呢?之后常钊也就不知道了。 毕竟西冥雨想要查这件事,并不需要去京兆府,琉璃山庄在盛京中一直都有自己的据点,虽然那只是一座在盛京中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四合院,但对于琉璃山庄来说却是最好的位置。 在西冥雨一声令下后,不过半日的时间她就已经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而在看到手下人上上报上来的东西后,西冥雨也明白为何京兆尹常钊一直抓不到那个所谓的采花贼了。 说来之前已经想京兆尹所报案的五户人家的女儿都是盛京中的大户人家,他们的家中基本都有人在朝中为官,除此之外这些小姐还有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她们基本都已经订婚,或许即将有了订婚对象。 这些一个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们,大多和西冥雨差不多大,有些过去在宫宴宫还有西冥雨有一面之缘,但西冥雨对这些小姐大多也就只有一个印象罢了,她细细看了一下这些小姐所说的自己遭遇采花贼的时间,发现几乎差不多就是前几日,看到这西冥雨不由冷笑了一声,心道:这采花贼还真是精力旺盛啊! 但这些事情却一直在常钊的妻子在为自己的儿子找媳妇的时候,才一齐爆发了起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不在女儿遭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报案呢?既然当初没有选择报案,为何之后又愿意报案了呢? 在西冥雨看来这些事情都颇为古怪,无论是那个抓不到的采花贼还是这些出了事的姑娘们。 她看了一眼这些姑娘的名字,手指在纸张上轻轻滑动,最后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上,林婉婉。 林婉婉的祖父乃是皇帝盛齐鑫的太傅,虽然官职不高,但盛齐鑫却对起颇为看重,而林婉婉的父亲如今也已经身居礼部侍郎,有着这样的祖父和父亲,林婉婉未来的夫君自然也应该与其门当户对。 林婉婉的未婚夫是吴将军的嫡子,吴将军身为当朝二品大将,战功赫赫,而其子如今也一直跟在他在外打仗,如今也有军功在身,据说一开始林婉婉的母亲并不想将女儿嫁给一个武官世家,但后来却是林婉婉的祖父林志远做了决定,同意了两家的婚事。 这两家的婚事倒也是门当户对,虽然吴家大公子常在在外征战,但据说人长得还是不错的,与林婉婉也算的上的郎才女貌,可自从林婉婉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是谁后,整个人都变得郁郁寡欢了起来,而没过多久后就出了采花贼的事情。 看到这里,西冥雨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今日是盛京天气真当不错,她或许真应该如同太后所说的好好出去转一转,别将时间浪费了在屋子里。 想到这里,西冥雨嘴角微微一笑,对着屋外喊道:“雀儿。” 身为常年侍候在西冥雨身边的侍女,听到自己主人的呼唤,雀儿马上就出现在了西冥雨的面前,西冥雨的房间一向都十分的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外,屋内也就还有几个柜子,梳妆台这样的东西一开始西冥雨觉得自己用不上,后来还是在雀儿还西南王王妃的几番劝导下,她才同意房内多了张她自己并不会用的桌子。 此时的西冥雨正坐在梳妆台前,雀儿站在她的身后为她认真的梳着发髻,小丫头稍稍一抬眼就能够从铜镜中看到一张美丽的面庞,她跟着西冥雨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自家小姐的这张脸,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郡主长得可真好看,未来穿上嫁衣的时候,一定更好看! 西冥雨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在想着些什么,她此时之所以会叫雀儿来重新为自己梳妆,纯粹是因为她打算去一趟林府,西彦君与林家的小少爷关系不错,那孩子也是林婉婉的弟弟,西彦君之前就想去林家和那孩子一起玩,只可惜近来西南王王妃忙着西冥雨的婚事,一时间抽不出空来,如今正好西冥雨没什么事,所以她便决定带着自己的弟弟去摆放林家。 西冥雨与雀儿说过,自己只是去一趟林家穿得素雅即可,雀儿却不甘心让自己的主子随随便便就这样出门,于是她别出心裁,决定让素雅之中又带着点鲜艳。浅蓝色素雅的折枝禙子,下身妆花连珠留仙裙,禙子素雅,裙子华丽,长身禙子把裙子遮了大半,倒是素雅中又带着鲜艳。 少女头上挽了元宝髻,簪着一个赤金嵌红宝石的蝴蝶花钿子,再加一朵堆纱花,她本又长得娇俏,这般打扮,倒是好看得紧。 西彦君听闻西冥雨要带他去林家,一下子高兴的不得了,而在出门的时候见到穿的与平时格外不一样的见见时,高兴地一下子扑到了西冥雨的话中,对她说道:“姐姐,你今天可真好看。” 听到西彦君这么说,西冥雨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不少,道:“今日不可贪玩,晚饭前就得回来。” 西彦君:“是!是!我知道了,姐姐!” 西南王郡主与世子前来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林家,此时林家的老爷子林志远并不在家中,老爷子早上上了早朝后便被皇帝留在了宫中,说是有事要谈,而如今林家中主动出来接待西南王郡主与世子的,是林婉婉的父亲,林科。 虽说西冥雨是女眷,但其身份毕竟是郡主之尊,自然也不好随便招待,可西冥雨来到林府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年幼的世子和他自己的儿子玩,在这种时候林科自然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之后便是林科的夫人王氏一直候在西冥雨的身侧。 ☆、第 47 章 这就是在整个盛京都赫赫有名的西南王郡主啊! 林科的妻子王氏在知道自己要招待的对象是西南王郡主的时候,心中一直都十分的忐忑,因为这个郡主殿下在传闻中怎么听都不是个好惹的对象,可如今那名一直只存在于在传闻中西南王郡主就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王氏有了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为什么传闻中骄横无比的郡主殿下,与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呢? 当然,王氏的这番想法也仅仅只敢在自己心里叨咕,毕竟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可是货真价实的西南王郡主!若这名郡主真的如传闻般一样,自己一个不小心岂不就得罪了太后跟前的大红人? 王氏站在西冥雨的身后小心陪笑,看着这位中年妇人战战兢兢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西冥雨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道:“说起来怎么没看见林小姐?” 王氏大概没想到西冥雨竟然会在此时提到林婉婉,之前家中出了采花贼的事情,虽然他们家也跟着报了官,但如今其实除了他们自己和京兆尹之外,并没有人知道林婉婉遭遇了什么,有身为皇帝太傅林志远和礼部侍郎林科在,京兆尹常钊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将林家的事情到处说。 其实不仅是林家,在此次采花贼的案子中,所有人都要求京兆尹不可将受害者的身份暴露出来,这些姑娘遭遇了这种事情本就不幸,若是她们的事情被外界传开了的话,只怕未来再也找不到什么好夫婿了。 这些姑娘的家中很多都是常钊得罪不起,他自然不敢不从,但这些以来他破案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就好比他想要知道那采花贼到底长什么样,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闭口不说,这让他如何下手查案? 常钊因为此案最近常常掉头发,发际线也越来越危险,而此时面对西冥雨询问的王氏,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已经起了一层汗。 西冥雨过去也曾经在宫宴中见过林婉婉,不过她们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毕竟西南王郡主名气太大,林家又是文官出身,所以过去林家的长辈们总是叮嘱林婉婉不可与西冥雨有太多的接触。 此刻西彦君已经找到了林家的小少爷,林和轩作为林科的独子一直都被林家捧在手心中长大,过去林和轩也曾经被养出了张扬跋扈的性子,不过他这种小性子才刚刚有了要发展的势头,就被西彦君的出现打断了,当一个人蛮横无理的时候,只要出现一个比他更加蛮横的人将其暴揍一顿,很多时候就能够改变一个人。 林和轩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在来林家的路上,西冥雨曾问过西彦君是如何认识林和轩的,西彦君老实回答他与林和轩是打架认识的。 西彦君虽然也顽劣,但他在家的时候却极其听话,西南王王妃说话虽然总是细声细语,但是教训起儿子来却是毫不手软,虽然西彦君虽然年纪小,但如今每日却都是要早早起床开始练功读书。 西冥雨并没有什么教小孩的经验,但是在这一点上她也站在西南王王妃这边,有一次西彦君逃课跑到了西冥雨的院子里,西冥雨虽然让他待在了自己的跟前,却直接扔给了他一本书,一直等西彦君将整本书抄完后才让其离开,从那之后西彦君便明白逃课是不好的,即使自己不喜欢也别轻易逃课。 男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这么奇妙,西彦君与林和轩打架是在某位夫人所举办的赏花宴上,但两个孩子被人发现的时候,两人都如同小泥人一样互相抓着对方的衣领,那时林家上下在知道和自己儿子对打的人是西南王世子的时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谁知道西彦君在被西南王王妃带走前,只是对林和轩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林和轩:“我不叫喂,我叫林和轩!” 于是在双方大人都还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两个孩子就结交上了,那之后西南王王妃每次带着西彦君出去的时候,只要碰上林和轩,两个孩子都会在一起玩,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们一起揍其他人。 在知道了自己弟弟在外的光辉战绩后,西冥雨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西彦君的头,道:“若是有打不赢的,要记住对方是谁,下回再见的时候记得揍回去。” 西彦君听自家姐姐这么一说,忍不住点头道:“我知道了,姐姐!” 此时,西彦君和林和轩正在祸害林家的一处水塘,看着水塘里游来游去的胖鲤鱼们,西彦君皱着眉,道:“这种鱼又不好吃,养了有什么用啊?” 林和轩:“它们好看啊!等等,为什么你知道这种鱼不好吃?” 两个不过九、十岁的孩子,说话还带着些奶声奶气,一旁站着的侍女下人们听到两位小公子一本正经的讨论着水塘中的鱼好不好吃的时候,都忍不住轻笑了,而此时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名女子却是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西冥雨的面前。 林婉婉穿着一件羽蓝色牡丹纹长裙,因为都是要见的是郡主且又是在自己的家中,所以她并未多做打扮,在见到西冥雨后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礼。 这是一个长得十分俏丽的女子,只可惜此时她双眉紧皱,面露憔悴,此时的林婉婉更多展示的是一种病态,可她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在与西冥雨交谈了几句后,便主动邀请西冥雨前往自己的院子小坐一会儿。 在听到她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不由挑了挑眉。如今出现在西冥雨眼前的林婉婉面色十分的苍白,看得出来她大概是病了,但更多的只怕也是心病,按理来说当西冥雨想王氏提出要见林婉婉的时候,林家的人应该多加阻止才是,可不知道为何王氏在听西冥雨说完那句话后,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让丫鬟去请小姐了。 在林婉婉出现在西冥雨眼前的那一刻,西冥雨从对方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而更让西冥雨没有想到的是,林婉婉在出现后不仅没有表现出半分异常,反而主动对她发出了邀请。 若不是知道林家遭遇了采花贼,西冥雨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毕竟眼下的林婉婉着实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劲。 可越是这样才越是奇怪,林婉婉的反常引起了西冥雨的注意力,虽然知道眼下拒绝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但西冥雨却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西冥雨:“好啊,那就麻烦林小姐了。” ☆、第 48 章 午后的阳光正热,透过树影落在乳白色冰纱绡的窗纱上,带来一层金色的光芒。明明是如此暖和的天气,但是在与林婉婉走进院子的那一刻,西冥雨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气,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阴冷。 这倒也不能怪林婉婉,无论是谁在有了那样的遭遇后,只怕都不可能还和过去保持原样,在当下林婉婉还能够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以说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许多女子在有了那样的遭遇后,大部分都会直接选择草率的结束自己的一生。 其实早在见到林婉婉的时候,西冥雨便发现了在林婉婉手腕处的伤痕,在林婉婉左手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若不是被宽大的衣袖遮盖着,只怕很少有人能发现。 她自杀过。 西冥雨垂着眼看这林婉婉的左手腕,心中已然对这伤的来源有了猜测。 “幼弟顽劣,还请郡主殿下多多担待。” 林婉婉显然知道西冥雨来到林府的原因是何,她作为林家的小姐,自然需要好好的招待客人,但林家即使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之前遭遇了什么,依然在西冥雨仅仅提了一嘴后,坚持让林婉婉来见她了。 这可和林家之前的做派完全不同,西冥雨还记得,过去在宫中的宴席上她第一次见到林婉婉的时候,对方看着她就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仅仅只是和她对视上一眼后,便赶紧低下了头,然后躲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可眼下林婉婉却只是有些厌厌的站在西冥雨的面前,与西冥雨平静的说着话,一幅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模样。 西冥雨:“哪里,我家弟弟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林小姐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适,你没关系吧?” 互相寒暄过后,西冥雨便主动将话题说道了林婉婉的身上,眼下哪怕西冥雨是个瞎子,也能看到林婉婉那过于苍白的脸色,虽然因为要见客人而略施粉黛,但依然遮不住林婉婉泛着病态的肤色。 林婉婉在听到西冥雨主动问及自己时,只是轻轻一笑,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腕,说道:“没事,死不了。” 听她这么一说,西冥雨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没有再继续去问些什么,毕竟让她来到这里小坐一会儿的是林婉婉,身为西南王郡主的她着实没必要在现在多说些什么。 随后两人来到了林婉婉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下,在那里林婉婉早已经吩咐好了人准备了茶水和搞定,此处已经被人放好了桌子和椅子,在林婉婉的带领下西冥雨也入了座。 其实从走进这林府的时候便已经有不少的人在看着西冥雨了,毕竟身为西南王郡主,带着世子殿下来林府串门却是一个丫鬟和护卫都不带,这还真不是一般人的做法。 而西冥雨直到发现林婉婉身后的几个丫鬟和嬷嬷看着自己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什么。 西南王府的下人们已经习惯了郡主殿下谁都不带就出门,就连雀儿如今也是在西冥雨没有吩咐的情况下,绝不会主动跟着出门,毕竟很多时候西冥雨要去的地方都是他们这些下人不能去的,所以就导致今日西冥雨在带着西彦君来到林府的时候,没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好在西冥雨也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看着,美丽的少女在此时微微抬起眼来,看了下那些不安分的林家下人们,随后对着林婉婉说道:“林小姐,咱们姑娘家说话就不用让这么多人跟着了吧,毕竟女孩子之间还是有很多悄悄话的,不是吗?” 在听到西冥雨这么一说的时候,林婉婉却是愣愣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几个丫鬟嬷嬷,在林婉婉看向她们的时候,这些下人们的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们原本就受了命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小姐的身边,可眼下郡主殿下发了话,她们…… 林婉婉根本就没有去管这些下人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这段时间以来,如同影子般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小姐,奴才们不能……” 一个老嬷嬷在听到林婉婉的吩咐时,主动站了出来,似乎在这个时候想要搬出谁来让林婉婉收回话语,但老嬷嬷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那老嬷嬷才刚刚说出这句话时她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了。 西冥雨盯着那个主动站出来的老嬷嬷,眼中带着外人难以察觉的杀意。而那那老嬷嬷在发现自己被人盯上后,不由了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默默的带着人退下了。 虽然她们并没有离得太远,但这也是林婉婉这段时间以来久违的一次短暂的只有,林婉婉看着那些远远站着的丫鬟嬷嬷们,轻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对着西冥雨说道:“多谢。” 西冥雨此时正端着一只茶杯,垂眼看着杯中竖起来的茶梗,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林小姐。” 闻言,林婉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了出来,好一会儿之后她对着西冥雨问道:“郡主殿下应该知道林家前不久发生了什么吧?” 她在这里说的是林家,而没有说自己。不过这或许是因为林婉婉的事情便是林家的事情,林婉婉虽然不是林家的嫡小姐,但因为容貌和才气的关系,在盛京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林科一直都对这个女儿抱着一丝期待,林家的嫡女原本指望能够进宫为妃的,可惜这两年皇帝盛齐鑫虽然林林总总的选了些妃子,但如今后宫之中加起来其实一共也不到十个人。 林家的嫡小姐眼看着年纪要大了,最后林科无奈只能让自己的嫡女嫁了,如今林家唯一还剩着的适龄女子便只有林婉婉一人,眼看着前不久太后松了口,说是要帮皇帝选妃,盛京中各家有适龄女儿的,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谁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除了采花贼的案子。 是啊,谁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第 49 章 采花贼的事情,因为受害者都是盛京中颇有关系的大户人家,所以如今这件事一直都被各家压着,京兆尹常钊在各种压力下焦急的想要破案,但无奈如今却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得到。 西冥雨主动来到林府见林婉婉,便是希望能够从林婉婉的口中得到点有用的消息,她本以为在这件事上林婉婉会刻意回避,谁想到眼下林婉婉倒是主动提及了起来。 看来,这采花贼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见林婉婉愿意主动说了,西冥雨道:“我听说京兆尹那边收到了报案,但说各家如今没一个人愿意主动去说些什么。” 西冥雨倒是也没有去说什么采花贼的事情,毕竟这里是林府,人多眼杂,哪怕眼下在她们的四周看不到什么人,但谁想到会不会有什么人用别的方式在偷听呢? 而林婉婉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道:“毕竟事关各家小姐们的清誉,自然没有人愿意说。” 西冥雨:“那你为何要和我说?” 林婉婉:“因为我知道,对方下一个要下手的,就是你。” 听她这么一说,西冥雨只是轻轻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然后抬起头来对着林婉婉道:“哦?你怎么知道?” 林婉婉:“那采花贼每次犯案后便会在小姐们的闺房中留下一张字条,上面会有下一个受害者的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知道之后我们几个互通了书信说起了这件事后……” 西冥雨:“你们几个?” 在西冥雨这样问道的时候,林婉婉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或许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了出来。 看着她这么嘴快的样子,西冥雨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林婉婉口中的“我们几个”指的是谁其实不言而喻,大概就是她们这几家受采花贼之害的小姐们不知何时互通了书信,在信中互相倾诉,但她们不知在什么时候,互相说着关于那痛苦不堪的一天时,发现了一些之前她们一直都没有在意的东西。 那就是采花贼每次在犯案之后,其实都会留下预告,告知下一次的受害者会是谁。 在这几乎人家当中,林婉婉并不是最近的一个受害者,所以她能够说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是西冥雨定然不是因为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是有人告诉了她关于下一个受害者的提示,或许她一开始把没有想出来下一个受害者可能是谁,但是在今天见到西冥雨后她一下子便相同了。 所以在她才会主动出现在西冥雨的面前,为的就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诉西冥雨。 在听到她缓缓将这些说出后,西冥雨只是低下了眼,看着林婉婉左手手腕处的纱布,问道:“既然你们知道了这些,为何不向官府去说。” 没错,既然这些姑娘们早就已经发现了采花贼作案的规律,为何一个个都憋着藏着,不愿对任何人说,直到西冥雨出现在林婉婉的面前,她才愿意说了呢? 因为林婉婉觉得西冥雨会是采花贼下一个出手的对象,出于同情所以才告诉了西冥雨? 这听上去十分的好笑,但西冥雨却觉得这就是现下林婉婉她们的心态,这些受到伤害的女孩子们互相舔舐着彼此伤口,她们不敢对任何人说出关于那天的遭遇,她们也不愿在外人的面前过多的提及什么,可是当她们遇上‘同类’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互相倾诉。 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让林婉婉她们觉得西冥雨会成为她们的同类,所以林婉婉如今才主动对西冥雨说起了这些。 出于同情吗?或许该说是……幸灾乐祸? 或许林婉婉并不知道,西冥雨已经将她们几个姑娘的事情全都查好了,这些受害的姑娘家的确是家中的确是一个个都有着显赫的身份,但是比起尊贵的郡主殿下还是差些的。 她们在互相述说着自己心中的苦闷时,或许也曾经想过为何只有她们遭遇了这些,为何她们在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后,还只能像一个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能说,在无尽的苦闷之中当她们惊奇的发现了下一个受害者可能是有着尊贵身份的郡主殿下时,她们会怎么做? 或许她们应该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生,亦或许她们应该悄悄的告诉西南王郡主,让其有所防备。 今天如果出现在西冥雨面前的不是林婉婉,而是另外的人或许就不会告诉西冥雨这些了。毕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是心思最为敏感的时期。 可她们这样的心思却并不属于西冥雨,因为在听了林婉婉刚刚的那一番话语后,西冥雨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只是轻轻地敲着桌子,在耐着性子听完了林婉婉的话后,她所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能够让林婉婉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而林婉婉在听到西冥雨问道为何她们不和官府说的时候,她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告诉官府的人?如果官府的人办事需要我们的帮助,那他们还有什么用?” 西冥雨平静的回道:“你们什么都不说,又凭什么觉得官府的人能够抓到那个采花贼呢?或许未来的某一日那个采花贼真的会被人抓到,但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也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还是说你们觉得现在的受害者越多越好?” 西冥雨的一句话,撕破了林婉婉心中最后的一丝伪装,在听到西冥雨如此问道的时候,林婉婉的嘴角扭曲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来对着西冥雨吼道:“郡主殿下,我们都是些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心思,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渡君子自负!” 林婉婉眼下在西冥雨眼中的表现,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好像一下子被踩中了尾巴,拼命的向自己面前的人张牙舞爪。 而听了林婉婉的话,西冥雨只是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眼下想要和林婉婉再说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但好在西冥雨已经知道了些关键信息,这些对于现在而言也是够用的。 ☆、第 50 章 采花贼一案的受害者们曾经互通过书信,但无论是京兆尹的人还是西冥雨手下的人都不曾查到过此时,这就说明在林婉婉说漏嘴之前,她们几个姑娘家互通书信的事情,一直都被人好好的隐瞒着。 其实,那些受害的姑娘们或许并没有发现,她们在几次书信来往中才发现的了采花贼的作案手法,其实要发现这种方法或许对一般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今的这个案子上,难就难在这些姑娘们什么都不愿意说,且这些姑娘家都已经是事发许久之后才来报案,如今京兆尹想要再从她们的屋子里发现什么,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为何西冥雨不过是偶然之间来见了一趟林婉婉,这林姑娘就愿意与自己说这么多了呢? 仅仅只是因为她知道采花贼下一个出手的对象很有可能是自己?西冥雨觉得只有资格理由还不够,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还遗漏了什么。 当坐在回西南王王府的马车上时,西彦君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姐姐身边,虽然姐姐今日来到林府是说为了带他来见林和轩,但西彦君显然知道自己的姐姐来林府中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姐姐,我们还需要再来林府吗?” 当西冥雨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弟弟时,西彦君忍不住的开口对西冥雨问道。 其实西彦君很担心自己姐姐的事情一次办不完,所以和林和轩约好了有机会再来,这也算是给西冥雨找了一个能够再来林府的借口。 而西冥雨听到自己弟弟这么问时,只是道:“或许还是要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没错,他们迟早要再去林府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今天虽然是林婉婉对着西冥雨说出了采花贼接下来的目标是谁,可是在西冥雨的眼中,那个想要将此消息告诉自己的人并不是林婉婉,这些在遭遇了痛苦之后的姑娘们或许并没有发现,她们互通书信所写的内容中,究竟是谁第一个发现了采花贼在每次作案后都会留下预告的事情,又究竟是谁猜出了采花贼的下一个对象会是西冥雨。 而且听林婉婉的话,这些个姑娘们互通书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消息互通,西冥雨手下的人竟然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这就说明这些姑娘们的某些事情仍然被人一刻隐瞒着。 有人刻意给这些姑娘家透露了线索,为的就是借她们的嘴告诉西冥雨,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这个人会是谁?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采花贼?还是其他的人? 在谜底尚未解开之前,谁也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不过面对自家弟弟的关心,西冥雨抬起手来摸了摸西彦君的头。 她或许应该在知道了林婉婉传递过来的消息后就开始守株待兔,但太后下的命令是让她在重阳节宫宴前将此事解决,那采花贼究竟会不会在重阳节前下手呢?西冥雨不知道,所以她也不会选择就此等待。 而当西冥雨回到西南王府的时候,王府的大门前正停着几辆马车,四周的百姓们都对着这些马车好奇的观望着,这些马车浩浩荡荡的,车上都装着好几口大箱子,而在这些箱子都都贴着一个囍字。 看来逍遥王府的聘礼已经送到了,西冥雨掀开车帘,看着那数量夸张的聘礼,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她还记得之前逍遥王寄来的信中说过,逍遥王世子肖彧也才此次运送聘礼的队伍之中,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当西冥雨带着西彦君走进王府后,雀儿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附在西冥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西冥雨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西冥雨直接朝着南边的大厅走了过去,而一走进大厅中她便见到有一个人正对背着自己。 对方一袭青色的长衫,此时正在打探着西南王府大厅中的摆设,而当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则是回过头来与刚刚进来的西冥雨正好对视上了。 男子一如既往的俊逸清辉,那一双眸子丹青水墨似的华丽绰约,但眸光却沉如铁,冷如冰,幽暗平静,却又似风起云涌,那一身气度,更是沉稳之中透着锐利峰芒,气势逼人。 此时出现在西冥雨面前的男子,正是即将与她成婚的未婚夫,逍遥王世子肖彧! 在见到肖彧的那一刻,西冥雨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她还真是没想到,肖彧竟然就这样明晃晃的走进西南王府了,而且还是以这种这么引人注目的方式,此刻的大厅中,西南王王妃孟氏并不在,听雀儿刚刚说,王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被叫走了。 而跟在西冥雨身后的西彦君在见到那名站在自家大厅里的男子后,则是走到了自己姐姐的身前,将自己的姐姐护在身后,对着那人问道:“你是谁?” 肖彧在见到西冥雨的那一刻,不由的朝她轻轻笑了笑,毕竟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也算是见过了数次,但如今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不过这一次他都还没来得及和西冥雨说上一句话,就被一个跟在西冥雨身后的小子给半路截胡了。 虽然西彦君并没有对着肖彧自报身份,但看着那小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时,他便已经知道了此时正在和自己说话的这个小鬼是谁。 肖彧看着西彦君,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然后两三步走到了西冥雨的面前,蹲了下来对着西南王世子说道:“这位世子殿下,真是对不住了,我是你未来的姐夫。” 西彦君:“你说什么!?” 肖彧显然觉得光是对眼前的西彦君说说还不够,于是干脆站起身来一手拉过西冥雨,然后顺势揽住了对方的肩,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样对着西冥雨说道:“冥雨,你想我了吗?” 西冥雨:“……” 虽然知道肖彧是在演戏逗自己的弟弟,但西冥雨着实觉得肖彧的这番演技实在太过浮夸,怎么看都应该只有笨蛋才会上当,可惜的是护姐心切的西彦君不幸成为了他姐姐口中的那个笨蛋。 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激到了西彦君,一下子炸了毛,跳了起来一脚踹向了肖彧,肖彧看着西彦君的这番反应,笑着躲到了西冥雨的身后,然后可怜兮兮的对着西冥雨继续说道:“冥雨,你弟弟欺负我。” 西冥雨:“……你能别演了吗?”明明以你的身手能够揍十个西彦君,有什么好演戏的? ☆、第 51 章 这是肖彧与西彦君的第一次见面,两人互相之间都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影响,这一次的见面一直影响到了后来的许多事情。以至于之后肖彧每次提及的时候,都会有些后悔,年少的自己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快乐而忘记了之后。 当然他也仅仅只是有些后悔,若是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仍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在那时欺负西彦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前的两个人吵来吵去,着实让西冥雨有些头疼,她吩咐雀儿去将王妃请来将西彦君带回去,可谁知西彦君听了后,却是牢牢抱着西冥雨,喊道:“不要,我不走!姐姐!你不能嫁给这个人,我不同意!” 要问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最让西彦君无可奈何的,那让他姐姐嫁给肖彧这件事一定首当其冲。 哪怕后来西彦君知道肖彧对自己姐姐的确不错,他也依旧后悔当初的自己因为不够强大,就这么让姐姐嫁给了肖彧。 逍遥王王妃孟氏被人急急忙忙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正在大哭大闹的儿子,要知道西彦君已经许久都不曾这样过了,就连王妃看了不禁都觉得有些新鲜,一时间竟然也没去阻止自己的儿子,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西彦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姐姐身上抹。 等西彦君发现母妃已经站在一边等待多时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就红了,然后在慌乱之中被孟氏一把抓住了领子给带走了。 看着被西南王王妃抓走的小世子,肖彧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颚,在那小子愤愤不平的眼神中还刻意揽着西冥雨的肩又靠了靠。 看着自己的笨蛋弟弟被肖彧气的找不着北的模样,西冥雨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到孟氏与西彦君的身影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后,她才转过身来拍掉了一直揽着自己肩的那只手。 西冥雨:“你的速度倒是比信上说的快了不少。” 肖彧:“那当然,既然是要娶亲自然是越快越好,省的夜长梦多,不是吗?” 他这句夜长梦多到底说的是谁呢? 逍遥王世子就这样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西南王府,西南王府的人光是般聘礼都花了快一个时辰,而偏偏就在此时关于西南王郡主西冥雨与逍遥王世子肖彧之间的婚事,也已经开始在盛京的大街小巷中传了开来。 其实距离两家之间的婚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重阳节的宫宴之后西冥雨便会与肖彧成亲。 在这盛京中有着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场婚事,肖彧在此时选择来到盛京,真不知他目的为何。 不过好在肖彧本身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他见西冥雨盯着自己,笑道:“我听说盛京中发生了点事,估摸着太后娘娘肯定会将此事推给你,所以专门过来给你帮忙的。” 给我帮忙?这么说的话,关于盛京中除了采花贼的事他也知道了? 听了他的话,西冥雨挑了挑眉。虽然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要让肖彧帮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如今在西冥雨的眼中,肖彧这番跃跃欲试的模样倒是一点也不像是来帮忙的,反而更像是来捣乱的。 不过他既然说了要帮西冥雨,定然就会帮,至于是否要捣乱,西冥雨可就管不着了,毕竟就算肖彧真的要做什么添堵的事情,大概也知会给康前殿的那位添堵。 其实就如同西冥雨所猜想的那般,肖彧比之前计划的更早回到了盛京就是为了专程给人添堵的,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位逍遥王世子本该慢悠悠的还在路上,不过这一路以来他其实一直都在快马加班,比之前原本的早了快半个月,为的就是能够在重阳节的宫宴前赶回盛京。 他与西冥雨本就是先皇赐婚,这样大咧咧的回到了盛京自然也没人敢多问什么,就连如今身在康前殿的皇帝盛齐鑫知道逍遥王世子肖彧已经到了盛京的时候,也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对着自己面前的小太监高和问道:“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高和一听便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爷心中又不高兴了,只能小声回道:“是,逍遥王世子一到盛京便直接去了西南王府,眼下应该是已经在西南王府坐下了。” 盛齐鑫挑眉道:“哦?我怎么不知道这位世子殿下对西南王郡主如此的上心?” 高和:“这……”这谁知道呢? 毕竟过去逍遥王世子可一直都没有回过盛京,而这位西南王郡主殿下则是一直都待在盛京,原本在皇帝下旨让两人尽快完婚后,所有人都已经逍遥王世子会掐着点回到盛京,然后再与郡主殿下完婚的,谁想到那位世子竟是早早就来到了盛京,而且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直接去了西南王府。 就连高和也想不通这位逍遥王世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眼下既然逍遥王世子都已经来到盛京了,那么逍遥王…… 高和一想到之前的人传来的消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皇帝说道:“陛下,虽然逍遥王世子眼下已经在盛京了,不过手下的人来报,说逍遥王至今都还没有动身。” 盛齐鑫:“哦?这么说的话,逍遥王是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打算出面了?” 虽然眼下距离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婚事还有段时间,但从逍遥王面前的表现看来,是真有不来盛京的打算。 原本盛齐鑫下旨让肖彧与西冥雨完婚,就是为了能够借此将逍遥王引到盛京中来,可是逍遥王是什么人,他是盛齐鑫见过的最最狡猾的狐狸,这老狐狸从来都不会主动在盛齐鑫的面前现身,就连当初他离开盛京都给了盛齐鑫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如今他的儿子来了,难道还担心这老狐狸不会现身不成? 虽然皇帝这样想,但他就没有想通一点,那就是逍遥王既然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身为他儿子的肖彧怎么想也应该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才是。 逍遥王本在盛京中也有自己的宅邸,可知道日暮西山肖彧也没有半分离开西南王府的打算,西南王王妃甚至早早让人准备了客房,为了就是能够让这位世子殿下能够随时住下。 西冥雨看着此时坐在自己院子中的肖彧,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心道:某些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第 52 章 西冥雨的院子中,肖彧与西冥雨正在说事。 两人间说的正是前不久在盛京中发生的采花贼的案子,既然肖彧说的帮自己,西冥雨自然就要好好来利用眼前的人。 而当肖彧听到西冥雨说到林婉婉说西冥雨会是采花贼的笑一个目标时,他冷笑了一声,道:“这天底下还真是会如此缺心眼的采花贼吗?这么简单就被几个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发现了秘密?” 西冥雨听罢,只是道:“那采花贼的作案手法应该不是林婉婉她们自己发现的,可能是有人在专门引导她们。” 肖彧:“哦?专门引导她们,为的是什么?难道为的就是让林婉婉帮忙传话,让你小心采花贼?” 就连肖彧都觉得,这个采花贼的案子到了现在的确开始变得不简单了起来,目前京兆尹那边接到的报案只有五起,但是谁知道采花贼所犯的案子是不是只有这么多呢?再加上那些大家小姐们一个个都不愿多说,只怕凭着京兆尹常钊的确很难找出真凶来。 但即使是再难查清的案子,席煜太后也不应该直接让西冥雨出面,即使这案子真的难查,朝廷中也还有刑部在,甚至还有大理寺,对席煜太后而言西冥雨一直都是她的一把刀,一把并不会随随便便就露出来的刀。 将这把刀用在这种事情上,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在这件案子上除了案子本身就非常奇怪之外,在肖彧看来席煜太后的做法也十分的奇怪,但那毕竟是太后的事情,即使他是西冥雨即将成亲的夫君,也不可轻易对太后的做法提出什么异议。 他抬起眼来,看了西冥雨一眼后,道:“你打算怎么办?” 西冥雨闻言只是回道:“守株待兔,不可取。太后命我重阳节宫宴前抓到此人,我手下的人已经查到了些许线索,那采花贼如今人还在盛京,不过目前我所知道的嫌疑人有三个,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肖彧不禁挑了挑眉。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如果西冥雨出手的话,就不可能做无准备之事,但他还真是没想到西冥雨这么快就已经锁定了罪犯。 他继续问道:“哦?是哪三个?” 西冥雨:“靖西侯的庶子金安阳,户部侍郎李德海的侄子李薄,还有……” 见她突然停在这里不说了,肖彧追问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西冥雨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说道:“还有护国大将军陈和的二子,陈孝。” 肖彧:“护国大将军?” 西冥雨说的这三个人,无论是谁在盛京中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无论是他们三家中究竟谁才是那个采花贼,对于朝廷来说其实都是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或许太后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此时让西冥雨插手这件案子,毕竟一旦真的查出来在盛京中为祸许久的采花贼,竟然是什么贵族子弟的话,这大概会让皇帝盛齐鑫气晕过去。 但转头想想,一旦皇帝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事尽快的压下去,毕竟盛京是天子之脚,无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如实让百姓们知道在盛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官府都无能为力的话,那么他们凭什么相信盛齐鑫能够将整个东盛治理好呢? 所以说啊,采花贼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真的能入席煜太后所愿真的在重阳节宫宴眼将一切都解决后,或许还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只怕有些人是故意的啊! 其实早在来盛京之前,肖彧便已经让自己手下的人开始查此案了,不过他所查到的东西大多与西冥雨相同,但唯一有一点不同的就是,他发现这个采花贼所选择的下手对象大多是当年支持盛齐鑫的人。 这个所谓的当年,是指当盛齐鑫还是太子的时候。其实盛齐鑫这个太子一直都做的非常稳定,他不算是一个特别出色的继承人,但好歹也是无功无过,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大概会安安稳稳的坐上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在盛齐鑫成为太子的第五年,他的九弟开始展现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才干。 那一年正好是席煜太后成为皇后的一年,盛齐鑫的母亲在贵妃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每每都是只差一步就能够成为一国之母。但无奈席煜太后的出现彻底打破的她的这份期望,即使她的儿子已经被封为储君,但她对后位依旧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那些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位曾经尊贵美丽的贵妃娘娘已经被皇帝打入了冷宫,而后第二年便成了一个疯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冷宫。 这件事对盛齐鑫打击非常大,使得他在那个时候做了些出格的事情,虽然皇帝都替这个太子瞒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而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有传闻,说九皇子会代替太子成为新的皇位继承人。 一旦牵扯到皇位这种事,就总是会带上腥风血雨,那些年因为太子和九皇子之间的事情不知死了多少人,或许皇帝真的在某一刻有了换太子的想法,但这一切的想法都随着九皇子战死沙场而尘埃落定。 九皇子比太子只小三岁,但当时他的皇妃却已经怀了孩子,在得知九皇子死后,皇妃伤心不已最后也跟着去了,这一切看起来都还太子没有半分的关系,但是要知道当年一把将九皇子送上沙场的人中,就有西冥雨刚刚所提的那些人。 这些人在当年都是盛齐鑫忠实的拥护者,若是没有他们当初的推波助澜,或许九皇子就不用死在战场上,亦或许如今坐在东盛龙椅上的人就不是盛齐鑫了。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许多的事情都已经被人抛之脑后,要不是因为在这个事实还有着些知晓往事的老狐狸在,只怕肖彧也不会将这事和皇家旧事联系到一起。 当然,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联系,或许也只有抓到那个采花贼后肖彧才能判定,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告诉西冥雨,因为这样的信息会影响西冥雨的判断,而有些一断错了就再也挽回不回来了。 ☆、第 53 章 如今对于采花贼这个案子,京兆尹常钊那边还在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查,而西冥雨则打算率先试探护国大将军陈和的二子陈孝。 其实之所以会选择先试探这个人,是因为在西冥雨看来陈孝是这三个人当中最不可能作案的人,世人都知道护国大将军陈和一直都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管的极严,如今长子陈敬还远在北部与北济作战,陈家作为武官世家一向所信的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陈孝虽然并不像他大哥一样跟随父亲常年在外作战,但也是早早就被自己的父亲送到了御林军中接受锻炼。 陈家家规森严,在这样的一个家族中,陈孝即使真的想做些什么事情,也不会选择在盛京才对。 可陈家毕竟是武官世家,西冥雨身份如何尊贵也都是个姑娘家,于情于理直接大大咧咧的去陈家都十分的不合适,不过眼下肖彧的到来倒是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说来也还真是巧了,过两日靖西侯的庶子金安阳打算在红衣坊中举办一场私宴,而陈孝恰好也在这次私宴的受邀名单之中。 “你想让我也去?” 在听到西冥雨说出这些的时候,肖彧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想法,但就是他是逍遥王世子,对于一个靖西侯庶子的私宴,也不能没有任何由头的就私闯吧? “对,而且我会让他主动来邀请你的。” 其实根本就不用西冥雨多做些什么,逍遥王世子已经回到盛京的事情,在今天之后一定很快就会被人传开,而那些一直都想试探逍遥王,并且想要知道逍遥王消息的人,一定会开始主动接触肖彧。 这不,在肖彧在西南王府待了没两天之后,靖西侯那位庶子果然就将请帖送到了肖彧的手中。 身为肖彧的小厮,周鸣这一次是跟着肖彧一起来到盛京的,不过他却是玩晚了两天才到,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家世子爷送来的聘礼其实只不过是逍遥王府下聘的一部分,而还有一部分因为太重的关系,直到今天才被送到。 西冥雨在知道逍遥王府还有东西送来的时候,只是默默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来看了肖彧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肖彧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说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做的这样惹人注目,也不知道到底是逍遥王本人的意思,还是肖彧在其中添乱,虽然极有可能两种情况都有,但西冥雨却更加偏向于肖彧添乱的可能性更高。 肖彧来到盛京也已经有两天了,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住在西南王府,按理来说在尚未成亲之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但西冥雨对此并不在意,肖彧对此也不在意,再加上西南王王妃也没说什么,就这样肖彧便一直都在西南王王府住了下来。 毕竟人家西南王府都没说什么,外人又能怎么说呢? 不过今日在收到了靖西侯庶子金安阳的请帖后,肖彧笑了笑,道:“靖西侯的这个儿子,做起事来还真是野心勃勃啊!” 听他这么一说,西冥雨不禁抬头。 其实这几天来向西南王府大厅肖彧情况的人不少,就连西南王府的下人也开始有人在收买了,可是对西南王府上下来说,这两天肖彧除了吃就是睡,就算醒着的时候也多是待在西冥雨的院子里,陪着郡主殿下说说话,然后顺便在气一气小世子。这样平淡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好打听的?而且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些知道了此事的有心之人,在听到逍遥王世子肖彧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后,只是皱紧了眉。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肖彧已经接受了金安阳的要求,打算明日就去红衣坊中赴宴。 虽然金安阳邀请肖彧这事他自己做的小心翼翼,但他所在的盛京毕竟是天子之脚,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过宫里的人的。 盛齐鑫在知道盛京中已经有人开始安耐不住开始接触肖彧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其实早在他知道肖彧来到盛京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预料到盛京中不会太平了。 无论是逍遥王还是逍遥王的儿子,对于盛京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无论他们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盛齐鑫都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好端端的待在盛京。 身为帝王他的确是在计划着些什么,但这些计划也需要时间也机会,既然靖西侯的儿子此次愿意将肖彧给掉出来,那么他身为皇帝也不在乎利用利用臣子的儿子。 而此时凤仪殿中,席煜太后在从李常笑公公口中听到关于肖彧近来在西南王府上做的一些事情后,她只是含笑点头,目光轻轻一转,便看到院子里的梧桐树后,有个人影一闪。 她目光微沉,然后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李常笑说道:“李公公,去传哀家的旨意,哀家有东西要赏给西南王郡主。” 李常笑一听,立即低下了头,道:“是,娘娘。” 席煜太后给西冥雨赏赐,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的赏赐却是来的如此突然。当西冥雨接到这根簪子的时候,只是放在手心里看了看,而她身边的雀儿在见到她手中的饰品后,二话不说的就插在了西冥雨的发髻上。 那是用最纯的白银打制的、中间琢为中空的银簪,形状是栩栩如生的花树模样,上面用轻薄的银片打作花朵和花苞,花心上镶嵌着颜色艳丽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色光芒,戴在头上,果然是灼灼其华。 肖彧今日也是难得一大早就起了身,他要准备去赴宴了,金安阳是别有用心的邀请,他也是有心的试探。 在出门之前他专程去找了一趟西冥雨,不过他没想到他才刚刚一进院子就见到了梳妆完毕的西南王郡主。 在过去他们每次相见的时候,西冥雨从来都不像在盛京中那般,一身长裙安静的坐在树下,脸上略施粉黛,美丽的如同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看着她这个模样的时候,肖彧也不由跟着看呆了。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但还是忍不住的轻咳了两声,然后一步步走向了西冥雨。 肖彧:“我要去红衣坊了,你可要一起去?” 西冥雨:“咱们还没成亲,你这样带着我只怕不太好吧?” 肖彧:“没事,之前金安阳的请帖上特意说了可以带女眷,但没有说可以打什么样的女眷,虽然这一次他将宴席的地点定在了红衣坊,但只怕在那个地方,也只是为了打掩护。” ☆、第 54 章 肖彧猜的很对,虽然金安阳将宴席的地址选在了红衣坊,但如今的红衣坊其实已经成为妙仙儿的所有物,金安阳愿意出大价钱让红衣坊专门腾出一块地来给他办宴会,妙仙儿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西冥雨之前可是红衣坊中的常客,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次她随着肖彧出门前还专程带了面纱。 金安阳此次邀请的宾客不少,而且大多都是盛京中叫的上名字的官家子弟,这些人倒真的如同金安阳所邀请的一般,在出门前都带了至少一名女眷。 金安阳这次的宴会,说是一场诗乐宴,听起来倒是文雅至极。各家的女眷们有专门的一块地可以互相说话,而且来到这里的小姐们基本都带着面纱,在没有报出姓名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或者对面坐着的是谁。 这些贵女们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注意自己的形象,她们之中的有些人本来就是个内向的,在这种场合下自然更不会主动开口说些什么。而有些则是原本就认识的,形成一个笑团体,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西冥雨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喝着茶,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他们这些女眷所坐的地方是听不清肖彧他们在说些什么的。说来这个靖西侯庶子还真是有趣,这么明目张胆的邀请了这么多人,最后却还是关起门来小声说话,虽然之后他们在说些什么肖彧都会告诉他,但一想到金安阳做了这么多事情可能为的是什么,她就觉得好笑。 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漫不经心,与自己身边的少女们显得格格不入,而她却并不知道在她抬头望着窗外想着事情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此时,红衣坊中的另外一边,肖彧同样正无聊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着哈欠,虽然能够白吃白喝固然不错,但金安阳将他们这群人专程请来红衣坊,难道就是为了聊聊文人间才有的那点风趣不成?自然不是。 在肖彧的不远处,金安阳正在和其他人说着话,不过早在刚刚肖彧便已经发现这金安阳总是时不时的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偷看,若不是此时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的时候,肖彧老早就起身走人了。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好在金安阳的耐性并不怎么样,身为这场宴会的举办者,金安阳此次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个各家子弟拉近关系,他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邀请才刚刚回到盛京的逍遥王世子的,但他真没想到这位过去一直都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世子,竟然真的来到自己的宴席了。 这说明什么?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有什么地方入了这位世子殿下的眼呢? 若是肖彧此时能够回答的话,那他的答案一定是不是,虽然肖彧知道金安阳正看着自己,但此时逍遥王世子的眼却落在另一个角落里。 在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从入座后便挺直着身体坐在角落里的人,在见到那人第一刻起,肖彧便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护国大将军陈和的二子,陈孝。 比起随父征战沙场的陈敬来说,陈孝似乎并没有什么名气,这是一个长得十分干净的年轻人,比起其他人来甚至可以说长得有些俊秀,陈孝有着一双深沉的眼,在不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微微垂着眼不与人对视,若不是肖彧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试探陈孝,只怕也不会注意到他。 身为武将之子,陈孝似乎刻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从肖彧发现此人的第一眼起,他便觉得陈孝似乎太安静了。 身为常年出入御林军的人,陈孝对于这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认识才对,肖彧在来此赴宴之前便已经对陈孝有过好好的调查,自然知道如今的陈孝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御林军这么简单,他是御林军镇副,虽然在盛京中满地都是当官的,但御林军身为皇帝的亲卫,自然与一般的官员不同。 不过根据肖彧的调查来看,陈孝近来似乎与靖西侯的嫡子走的十分的近啊!靖西侯家的八卦说来也是有段历史了,靖西侯如今在朝为官,但也不过是个闲散官职没什么实权。但他的嫡子如今却已经是吏部侍郎,年轻有为,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再过几年必将平步青云,可靖西侯家的这位庶子却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的。 虽然家中怎么说都有一个侯位,但这样的位置和庶子的身份注定是联系不到一起的,再加上靖西侯的嫡子本就比庶子要好上太多,只要靖西侯脑子没出什么大问题,那嫡子京城侯位的事情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可惜的是,靖西侯家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简单,靖西侯的嫡子名叫金羽凝,其母林氏因为身子不好一直都在外养病,不过林氏却和皇帝太傅林志远是表亲,所以靖西侯对自己的这位发妻也算的上尊敬。 可惜的是这对夫妻之间有着的也只是表面上的一点关系了,其实比起自己的嫡子来,靖西侯更加喜欢自己的庶子金安阳,同时也更加疼爱金安阳的母亲。那个女人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手段却极其了得,将靖西侯的心一直都牢牢地拽在手中,但因为出身的原因,靖西侯一直都没办法将自己最爱的这个女人提为侧室,虽然他也不是没这样想过,但在这盛京之中有太多双眼睛,若是自己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一时间做了什么糊涂时,只怕是会影响仕途啊! 金安阳的母亲跟了靖西侯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可能了,但是她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受苦,所以哪怕靖西侯明面上并不能做些什么,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去给自己的这个儿子出出主意,只要顺利的话将来说不定他还是有机会将侯位传给金安阳的,毕竟在他看来他的金羽凝已经够优秀了,即使没有侯位也一样能够好好的。 在查到这些的时候,肖彧只是笑了笑。俗话说得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很多时候这本经之所以难念,全是因为有些人要作妖。 肖彧刚刚回到盛京的时间不长,但只要他稍稍查一查便能够查到靖西侯家的这些事,相比对于其他常年生活在盛京的官家子弟来说,自然也非常明白如今对他们发出邀请的金安阳才是靖西侯心中的宝贝儿子。 ☆、第 55 章 盛京这种地方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着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虽然金安阳这种人不一定能够做出什么大事来,但如果将来真的有一天这个人成为了靖西侯的话,对于眼下前来赴宴的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东盛虽然也是以嫡长为正统,但这并不代表庶出子弟就没有继承正统的权利,但是皇帝盛齐鑫却对这一块要求极其严格,或许是因为身为嫡子的他曾经被自己的兄弟威胁到过皇位的缘故,对于那些要将家中的侯爵或王爵之位传给非嫡子的,盛齐鑫更多的时候则是直接收回了这些人的爵位。 有些人要在他的面前作妖,那他就直接没收了这些人作妖的本钱。这样的帝王看起来太过于不近人情,但却也没有人敢在皇帝的面前说些什么,在这中情况下靖西侯还想着要将侯位传给自己的庶子,可想而知金安阳在他的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 对此盛京中的人虽然都是保持这观望的态度,但出于利益的考虑,哪怕如今邀请他们来到红衣坊的仅仅只是身为靖西侯庶子的金安阳,他们也还是来了。 不过肖彧道真是想不明白,和金安阳没有任何的交集的陈孝为何也会来。护国大将军陈和一向都不参与任何皇位之争,对陈和而言他所忠诚的永远都只有皇帝,谁坐在那把龙椅上,谁就是他忠诚的对象。 身为戍边大将,陈和的身份过于特殊,哪怕盛齐鑫在登基之前从来都没有得到了陈和一家的任何帮助与支持,但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轻易的去动陈家,毕竟他的江山还需要陈家的人来帮他守。 陈孝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喝着茶,但身为武人的直觉让他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不过他一抬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知道这意味这那个盯着自己的人要不就身在暗处,要不就比他的武力更高。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直到对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时,他才惊讶的发现对方已经靠的这么近了,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陈大人怎么都不喝酒呢?这红衣坊中的酒可是好酒啊!” 看着自己眼前这么陌生的面庞,陈孝没有回答,虽然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逍遥王世子,但却也知道此次金安阳邀请的宾客之中有这位前不久才刚刚回京的世子殿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便是那位传闻中的世子殿下了吧。 “喝酒误事,陈某身为武将,不宜沾酒。”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态度也不卑不亢。肖彧见眼前的人这般,只是微微笑了笑。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身为此处宴会主人的金安阳见了,却是不由皱了皱眉。金安阳原本是没打算要求陈孝了,但他父亲靖西侯却说在这盛京之中,无论他是如何看待陈孝了,但应该和此人搞好关系。 但金安阳知道,陈孝和自己的那位好大哥金羽凝关系甚好,原本在发出请帖的时候,金安阳并没有之王过陈孝会来,所以在真的在自己的宴会中看到此人的时候,就连金安阳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孝过去和金安阳最多也不过几面之缘,两人甚至都没有说过什么话,为何这样的人会愿意来到他的宴会? 金安阳猜不出陈孝的来意,而陈孝也不愿和金安阳多说些什么,陈孝原本也就选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为的就是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搭理自己,然后等待宴会借宿后自己离开便可,可谁想到如今他的身边偏偏站了一个逍遥王世子,一个虽然并没有在盛京中怎么露面,但满盛京都知道的人物,这下他想不引人注意都是不可能的。 此时已经有不少的人将目光落在了陈孝所在的那个角落,可身为罪魁祸首的肖彧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笑着拍了拍陈孝的肩,然后顺其自然的就坐了下来,道:“陈大人可是这盛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如此自律,肖某真是佩服。” 陈孝:“殿下见笑了,只是职责所在罢了。” 肖彧:“对了,既然陈大人一直都在与御林军一起保护皇城的安全的话,那么陈大人应该也听说过近来盛京中出现的一件奇案吧?” 陈孝:“什么?” 肖彧:“陈大人应该知道,近来盛京中除了采花贼的事情吧?” 陈孝:“!?” 这件事在盛京中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但是因为牵扯的人甚为广阔,所以大家都默认的什么都不说。那些受到采花贼伤害的女孩子们,以为外面的世界真的如同自己家里人所说一般,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其实来到京兆尹处报案的究竟是哪几家,整个盛京早已知晓了。 逍遥王只是会知道并不稀奇,但陈孝没想到此人竟然会在自己的面前提起来,整个逍遥王世子到底是想些什么? 肖彧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是依旧坐在陈孝的身边一只手端着一杯酒,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说道:“陈大人觉得这采花贼究竟为什么,偏偏会对这些姑娘们下手呢?” 陈孝低着眼没有多说些什么,他清楚的知道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上上之策,在这个盛京中就是如此,无论你本事有多大,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必须加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不过或许此时也就只有他才会这么想到的,毕竟逍遥王世子肖彧实在是个惹人注意的主,而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眼下他的话早就已经传到了别人的耳中,那些原本就对此事格外好奇的世家子弟们,竟然也开始忍不住的说起了这件近来在盛京中颇有名气的大案。 “听说专挑官家女子下手,而且都是身份不低的。” “何止啊!听说都还是定下了婚事的姑娘们,这下可好,鬼知道她们的夫家会怎么想。” “唉,还好我还没订婚。” “哈哈,就算你没订婚,人家也看不上你。” 七嘴八舌的声音夹杂在乐声与舞声中,陈孝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茶杯,他并不想参与到这场讨论之中,若是可以他很想直接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但是他已经答应了会待到宴席结束,所以他会选择继续忍耐。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站在远处的金安阳却是一步步向着陈孝所在的位置走来了,不,更为准确的说他是向着肖彧所在的位置走来了。 ☆、第 56 章 在自己举办的宴席上谈论这样的事情,哪怕是金安阳也并不会多说些什么。 来参加自己宴席的人,对金安阳来说今日的事情若是有什么被透露出去的,那么身为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谁也别想好过。 虽然金安阳的身上如今并没有什么一官半爵,但他身为靖西侯最为疼爱的儿子,有些事情他的亲爹总是能够帮他解决的。 有些人靠自己的实际行动在向世人证明,投胎真的是一门技术活。金安阳这些年来其实也在盛京惹出了不少的事情,但无奈他有一个好爹,靖西侯真的是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劳心劳力,帮其收拾了不少的烂摊子,但他这个儿子或许真的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无论做什么都做不成器。 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会对金安阳死心了,但靖西侯毕竟是金安阳的亲爹,在加上金安阳又是他最宝贝的儿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只成为一个寂寂无名之人的。 身为靖西侯嫡子的金羽凝一直都对自家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身为吏部侍郎,金羽凝很忙,很多时候甚至忙的都不回家住,再加上他的母亲因为养病的缘故也不在家,于是金安阳母子就一天到晚在家作天作地。 这些大户人家家中的八卦往事,都是盛京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谈资,或许在这些谈资中有些事情是假的,但有些事情却总是真的。 就比如,金安阳的确是不甘心只做一个庶子这件事。金安阳想要继承他父亲的爵位成为真正的靖西侯,但这件事却不能做的太突然,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企图以下犯上的庶子们,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金安阳要做的首先就是为自己铺路。 这两年其实金安阳在盛京中也算是结识了不少的人,但在这些人中真正有身份的却没几个,而如今的这场宴席中金安阳所邀请的除了自己认识的外,还有一部分的确是他过去见都没见过的。 但以目前他所知道的来说,他所邀请的几乎都来了。 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金安阳得意的笑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过去与他从来都没有过交集的人,如今既然愿意出现在自己的宴席上,那也就说明未来他们也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金安阳走到肖彧的面前时,主动为肖彧添了一杯酒,他面带笑意对着肖彧说道:“世子殿下,您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或许是因为过去从来都没有与逍遥王世子接触过的原因,再加上逍遥王世子肖彧过去一直都从未在盛京中现身过,虽然对于肖彧的出现金安阳十分高兴,但真正的站在肖彧面前的时候,金安阳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与这位逍遥王世子说些什么了。 而肖彧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嗯,这场宴席办的很有趣。” 肖彧的态度中带着几丝敷衍,对于金安阳这个人,肖彧并没有结识的打算,虽然未来他很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和金安阳再有交集,但眼下他并不打算委屈自己去和并不想说话的人说话。 金安阳自然感觉到了肖彧话语中的一丝不悦,但他仍然脸上挂着笑,一动不动的站在肖彧的面前,继续与其搭着话:“世子殿下是在与陈大人说盛京中采花贼的案子?” 肖彧一听,挑了挑眉,道:“是啊,我才来盛京没两日,不过听说这案子倒是十分神奇。” 见逍遥王世子愿意在这件事上和自己多说几句,金安阳倒是也没了顾忌,直接坐到了陈孝与肖彧的对面,说起了关于这件在盛京中广为流传的案子,但在与金安阳的对话中,肖彧却发现在盛京中一直流传着的这件案子,其实外面人所知道的也只是哪些小姐遭遇了那个采花贼的毒手罢了,但对于那个神秘的采花贼却甚少有人知道其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且在与金安阳的对话中,肖彧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比起找到真凶来,这些外人们似乎对于谁会成为采花贼手下的下一个受害者更感兴趣。 这让肖彧十分不快,虽然他从西冥雨的口中得知了西冥雨很有可能便是采花贼下一个要下手的对象,但他十分清楚若是那采花贼不用什么特殊的手段的话,只怕连西冥雨的一根毛都碰不到。 可他同时也觉得那采花贼所泄露出来的信息太过于刻意了,通过林婉婉的口所传给西冥雨的消息,就好像是在刻意让西冥雨有所准备,亦或者刻意让西冥雨去主动查询关于采花贼的事情。 陈孝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对于金安阳与肖彧正在说着的事情,他从头到底都只是认真的听着,而金安阳也好像完全当他不存在一样,什么话都敢和肖彧说,不过就在金安阳继续与肖彧说着关于这件案子的小道消息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进来,在见到金安阳后径直走了过来,然后俯身在金安阳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侍卫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毕竟金安阳此时坐着的位置与肖彧等人不愿,所以肖彧还是将那侍卫的话一字一句的全都听了去,随后他看见金安阳猛地站起身来,对着他为难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了,世子殿下,出了点急事,我得过去看看。” 肖彧一听,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在此时也站起身来,道:“金公子,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金安阳:“是女眷那边……” 他刚刚说出这几个字,就猛地想到在场的许多人都有带女眷过来,就连他面前的肖彧也是如此。他不能直接当着肖彧的面说开,否则会引起骚乱的,所以他干脆心一横,直接对着肖彧说道:“世子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直接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肖彧听罢,浅浅一笑道:“好。” 在听到肖彧就这么回答了金安阳的话后,陈孝只是抬起了头,看了肖彧与金安阳一样,此时的他微微张开口,似乎想要对肖彧说些什么,但肖彧走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没来得及说。 看着肖彧那匆匆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之后陈孝又低下了头,将自己藏到了黑暗的角落中。 ☆、第 57 章 “世子殿下,我好心邀请你,你怎么能够对我的妹妹做出如此事情?” 四周喧闹的声音,让肖彧觉得头疼,但同时让他更加不悦的是面前的男子所说出的话。 “世子殿下,你这样做可是毁了我妹妹的清誉啊!” 清誉?在听到这两个两个字的时候,肖彧冷笑了一声。当他抬起眼来望向声音的所在地时,有一只手却在这时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太阳穴处,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按着,平复着肖彧内心的焦躁。 “被下药了?” 此时在肖彧耳边所响起的声音冷冷清清,但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肖彧心中原本所燃烧着的火气真的被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抬起手来握着了那只搭在自己头上的手,也不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抱住了来人的腰,原本他的四周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但此时或许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四周那些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人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金安阳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呆住了,不过就在大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哭声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哥哥!哥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那个正在向着金安阳所哭诉的女子,正是金安阳的妹妹,金安姝。 在听到这女子的哭诉时,此时来到这里看热闹的人们才想起了自己跟着金安阳出现在此处的目的。 就在刚刚,金安阳的声音从一处厢房门前传来,闻声赶来的人们在推开厢房的大门后便见到了荒谬的一幕,一名年轻的少年公子正衣衫不整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而在房内的床上一名少女已经衣衫半解,在看到金安阳的那一刻眼中的泪珠便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之前在宴席上已经有不少人就认出了男子的身份,是前不久刚刚回到盛京,准备不日与西南王郡主成亲的逍遥王世子,而此时在房内的另一名女子嘛…… “哥哥,哥哥!我可怎么办啊?” 这名女子便是和金安阳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靖西侯的庶女,金安姝。 光从目前所发生的情况看来,似乎是逍遥王世子想要对金安姝图谋不轨,但恰好遇上了赶到此处的金安阳。一个姑娘家无论有没有被做什么,此时衣衫不整的和另外一个男子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怎么说都是清誉被毁了。 原本见到此番情形,金安阳正想好好的向逍遥王世子肖彧讨个公道的,可谁想到他下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简答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在此时悠悠然走到了房内,然后来到了肖彧的身边。 而之后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就这样发生在了众人的眼前,与西南王郡主有着婚约的逍遥王世子,毫不避讳的就抱住了那名女子的腰,而对于那名之前一直吵吵闹闹的金安姝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 这名女子是谁?就在众人都好奇的看着那名带着面纱的女子时,金安姝却是不甘寂寞的再次吵闹了起来。 “哥哥,我……” “闭嘴!” 这一次,金安阳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的妹妹开口说半个字,那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便先开了口,然后抬起眼来看着金安阳和金安姝兄妹,道:“我就不问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了,不过这笔账我西冥雨会记住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大概谁也没想到,此时肖彧说抱着的人,竟然就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金安阳一听那女子自报身份,心中咯噔一下,然后瞪了一眼自己还在哭闹的妹妹,道:“郡主殿下,我想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 西冥雨听他这么一说,只是轻轻一笑,她这一笑只让金安阳觉得老天仿佛要下一刻就飘起雪来,冷的让人打颤。 “无论有什么误会,敢在我的面前设计我的人,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金安阳一听,脸上只能强行挂着一个勉强的笑:“这……”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才回道盛京不过数日的逍遥王世子,竟然会与郡主殿下的感情如此要好吧。 之前盛京中的众人在听闻逍遥王世子回京的时候,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世子殿下一来到盛京竟然直接就去了西南王府,而且这段时日更是直接在西南王府住了下来。 西南王郡主西冥雨,在盛京中是个颇有名气的存在,这不仅是因为郡主殿下是席煜太后面前的红人,更是因为西南王郡主在盛京中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和护短。 如今西冥雨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金安阳兄妹设计她的人,就是在告诫这对兄妹,无论他们之前是对肖彧有什么目的,无论这个目的有没有达成,她西冥雨都不在乎,因为之后她要做的便是让这对兄妹不得好死。 金安阳在这名女子出现在肖彧身边的时候,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后来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名女子便是肖彧来到红衣坊时所带来的女眷,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名女子竟然是西南王郡主! 若是他早知道西南王郡主在此的话,他是不可能会答应金安姝的计划的! 金安阳:“郡主殿下,这、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 西冥雨听了他的话,只是呵呵一笑,随后她抬起手来,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便走到了金安阳的面前,对着这对不知好歹的兄妹说道:“金公子……还有这位小姐,我家郡主没心情继续听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但是我家郡主希望金公子能够明白,这位小姐之前是如何离开宴席的,如何来到这间厢房的,我家郡主都知道的明明白白。” 此时与金安阳说话的,是西冥雨身边的小丫鬟雀儿,其实雀儿平时根本就不会有跟着自家的郡主出来的机会,只不过如今情况特殊,若是今日西冥雨出门再不带个丫鬟着实不像话,所以她便直接带了雀儿出来。 雀儿常年跟在西冥雨的身边,自然也知道自家郡主是个什么样脾气的人,其实之前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这位金安姝便主动来与西冥雨搭过话,不过那个时候金安姝所问的却几乎全都和肖彧有关,从那个时候开始西冥雨便已经察觉到这位金小姐的不对劲了。 ☆、第 58 章 西冥雨一直都知道,肖彧的这张脸十分容易在外沾花惹草,毕竟之前在白莲村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在察觉到金安姝对肖彧的那点小心思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围绕在肖彧身边的人总是在用实际行动一直都在用实际行动向西冥雨证明,肖彧的这张脸是多么的祸国殃民,而她与肖彧在一起,从某方面来说也是解救了其他人。 金安姝虽然是靖西侯的庶女,但靖西侯只有她一个女儿,更是将她当成掌上明珠在宠着,虽然金安姝也也听过西冥雨的名字,但她并没有将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有先皇赐婚一世联系在一起。 此时她恶狠狠的看着西冥雨,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将西冥雨的话当一回事,而西冥雨看着那个傻傻的小姑娘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来看着抱着自己的肖彧。 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肖彧的额间,虽然之前肖彧与她说他被下了药,但肖彧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栽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中,西冥雨环视了一间厢房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床头的一只小香炉时。 此时这间厢房中的窗户都是开着的,香炉中原本所焚烧的香味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肖彧现下除了这么西冥雨外也没有再做什么其他的,而西冥雨在看着那只小香炉的时候,却是眼色沉了下来,对着身边的雀儿低声说了些什么,雀儿在听了这家主子的话后点了点头,随机就走到床头将那只小香炉给收了起来。 看到这里,金安姝急了。 金安姝:“你们在做什么?” 那只小香炉原本被金安姝放在床头,样式也是十分不起眼的,一般人一眼扫过去只怕也不会发现什么,但金安姝不明白为何西冥雨偏偏将那只小香炉给收了起来,那只香炉本身并不怎么值钱,但是她之前在香炉里所烧得东西…… 西冥雨见这小丫头这么快就急了,只是轻轻看一眼,随后她对着那些还站在厢房门前看热闹的人说道:“诸位现在还站在这里,是打算继续看金小姐怎么丢脸吗?” 在西冥雨的眼中,从一开始就出来丢人现眼的便是金安姝。西南王郡主都这么开口了,其他的人继续留在这里也无非是给自己找不快,谁都知道西南王郡主是给护短的,若是在这个时候一不小心惹到了她实在得不偿失。只要西南王郡主还在席煜太后的跟前,他们这群人便不可与西冥雨做对。 西冥雨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群原本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就一下子都散开了,不过西冥雨注意到在这群人都离开了之后,还有一个人远远在站在原地,虽然仅仅只是一眼,但西冥雨却认出了那个人,护国大将军陈和的儿子,陈孝。 说来西冥雨与肖彧原本来参加金安阳的私宴为的就是试探陈孝,虽然西冥雨从一开始并不觉得陈孝会是采花贼,但从她面前手收集到的证据中,指向陈孝的却非常多,不,应该说刻意指向陈孝的却非常多。 有些人哪怕是清白的,但也总是能被人给抹黑的。 西冥雨不是什么官府衙门的人,她并不需要随便抓个人去给太后交差,太后既然将此事交给她来办,她必然就要抓到真正的采花贼,否则这盛京中是不会安宁的。 而此刻,金安阳见那些原本来参见宴席的人被西冥雨一句话给赶走了,他不禁皱了皱眉。金安阳身在盛京,虽然也常常听过西南王郡主的大名,但其实他过去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位郡主殿下,哪怕他也常常出入红衣坊,但对于身为妙仙儿入幕之宾的西冥雨,却是从未有机会见过。 在金安阳所知道的传闻中,西冥雨是一个十分厉害的狠角色,可是在金安阳的眼中,这为郡主殿下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在他的眼中这天下毕竟还是以男子为尊,只要那一天这位郡主殿下嫁了人,那么她未来的命运也不过就是相夫教子。 可谁也没想到,这位郡主殿下的夫君却是那位逍遥王的儿子。 在这盛京中,有谁会不知道皇帝对逍遥王是什么心思呢?借着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的婚事,当今皇帝一直都期待这能够在盛京中对逍遥王来一次瓮中捉鳖,可惜的是直到现在逍遥王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既然逍遥王不肯现身,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将主意打到他儿子的头上呢? 金安阳之前邀请肖彧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逍遥王是在来到盛京也有几日了,但却至今连个面头不露。无论逍遥王世子之后会怎么样,作为第一个敢主动邀请逍遥王世子的人,金安阳之后都已经会有一波小小的名气。 但是金安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逍遥王世子一露面,自己妹妹的魂就被勾走了。 肖彧长得的确是俊逸,但金安阳却并不认为此事足以让自己的妹妹一见钟情,当金安姝躲在暗处一直盯着肖彧看的时候,金安阳就警告过自己这个妹妹,最好不要对肖彧打什么注意,因为逍遥王世子回京的目的是与西南王郡主成婚,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们的爹也护不住他们。 可那个时候金安姝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哥哥的告诫放在心里。金安姝毕竟是金安阳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再加上之后金安姝也一直在苦苦求着金安阳,就连金安阳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么就会脑袋一热就同意了金安姝的话,将事情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别人的东西,由始至终都只能是别人的,可惜的是金安姝并不懂这个道理,或者该说她并不知道有些人是她连肖想都没有资格的。 在西冥雨看来,无论未来他与肖彧之间会如何,眼下肖彧身在盛京且住在西南王府,那就是她西冥雨的人,一些外人不想着安分守己反而盯上了她西冥雨的人,她自然是要杀鸡儆猴的。 ☆、第 59 章 “在被金安阳叫走的时候,你就已经意识到了吧?他想算计你。” 要收拾金家的这对兄妹,对西冥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够就在金安阳快被西冥雨吓的尿裤子的时候,陈孝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此时这间厢房中坐着的除了陈孝外,只有脸色还在微微泛红的肖彧,和坐在肖彧身边的西冥雨。 陈孝的这句话是对肖彧说的,不过肖彧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朝着陈孝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的确知道。” 从金安阳将自己叫出去,并且告诉肖彧有事要说的时候,肖彧便已经猜到金安阳在想些什么了。 金安阳虽然是靖西侯的宝贝儿子,但说到底此人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即使手中真的有什么消息,肖彧也看不上。不过肖彧倒是真的很好奇,金安阳将他叫出去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在看到被人小心放在床头的香炉时,他便笑了。 呵呵,还真有人敢设计到他肖彧的头上。 金安阳还真以为之前那名侍卫和他说的话没人听见吗?肖彧挑了挑眉,没有多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名侍卫所说的话,不仅自己听见了,当时坐在他身旁的陈孝也听见了,那就是‘公子,小姐那边都准备好了。’ 对于这样的做法肖彧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过去想通过这种方式算计他肖彧的人还真不在少数,他在刚刚发现的时候其实就可以离开,不过他转头一向西冥雨好像也在此处,所以他便选择了将计就计。 而西冥雨在听到陈孝与肖彧之间的对话后,只是轻轻撇了肖彧一眼,肖彧如今为何会和金安姝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厢房中,她心中已经踩了一个七七八八,但一想到此人是故意这样做的,她不由白了肖彧一眼。 随后她抬眼看着陈孝,对着这位护国大将军的二公子说道:“陈大人,据我所知你应该与金羽凝是好友,即使金安阳与金羽凝是兄弟,但你之前应该从来都没有和金安阳有过交集吧?” 在听到西冥雨这样问道的时候,陈孝只是看了这位西南王郡主一眼,随后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好一会儿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确与金安阳没什么交情。” 西冥雨:“那么你今天为何要来呢?” 其实关于西冥雨所问的这个问题,就连陈孝今日在走进红衣坊前,也自己这样问过自己。 他今天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赴宴呢?他在脑中将所有能想到的答案都想了一个遍,最后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对自己说“舍弟顽劣,还请多多担待。” 若不是那个人开口的话,或许自己连金安阳的请帖都不会接下吧。但是眼下面对西冥雨的询问,陈孝却并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 西冥雨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孝的想法,少女眯着眼仔细的观察者陈孝脸上的神情,而当陈孝再次抬起头来与西冥雨对视的时候,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了一句话:“郡主殿下,你身在盛京就应该知道,在这里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他并没有撒谎。 虽然陈孝并没有选择将事实的真相告诉西冥雨,但是他也没有撒谎。听他这么对自己说,西冥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旁的肖彧。 她与肖彧或许都不是那种能够体会陈孝处境的人,毕竟她常年出入太后的凤仪殿,是整个盛京都知道不可轻易得罪的存在,而肖彧一直都随着逍遥王远离盛京,对于这盛京中的势力纷争,即使知道也不曾涉及。 无论是西冥雨还是肖彧,都是别人眼中的旁观者,他们可以冷清的去分析别人的对错,但却无法起体会别人的处境。 陈孝知道眼前正在与自己说话的女子是谁,也知道自己如果说的太多将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和大部分人一样,一直什么都不说那么他如今选择坐在西冥雨面前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西冥雨看着陈孝,看着这个青年在自己的意识中挣扎,而在此时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的肖彧却在此时开口了。 肖彧:“那么陈大人,如今那你选择坐在这里,定然就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与郡主吧?” 陈孝一听,抬起头来,道:“……是。” 肖彧:“陈大人,有些人的名字你可以不说,但之前金安阳在与我说起盛京中近来发生的采花贼的案子时,你明显是有话想说,当时的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他发现了? 其实在听到金安阳与肖彧说起采花贼的案子时,陈孝的确是有话想说,但那个时候他只是微微张了张口,随后便又闭上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个字,但肖彧却注意到了。 这位逍遥王世子的观察力非常惊人,如果是这个人和西南王郡主的话,或许……或许真的能够改变一些事情也说不定。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的茫然已经一扫而空,他看着西冥雨与肖彧,说道:“两位殿下,出于某些原因,有些人的名字我的确不能说,但近来发生在盛京中采花贼的案子的确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案子,我不知道两位是否有与这些遭受采花贼毒手的小姐们接触过,但据我所知这些小姐们似乎都不愿与京兆尹过多的说及关于那采花贼的事情,其实近来盛京中来了一批异国的使者,这些使者给皇上献上了他们国家的一些药物,我听说在这些药中有些有使人致幻的作用……” 当陈孝说道这里的时候他便没有再说了,或许眼下说道这里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的话中已经牵扯到了皇帝若是一般人听到这里,只怕是指着陈孝的鼻子大骂他不忠不义,竟然敢将采花贼的事情和皇上说到一起。 而西冥雨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垂着眼,好一会儿后,回道:“哦,所以你觉得那些小姐们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产生了收到侵害的幻觉。” 西南王郡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到皇帝任何事情,仿佛她刚刚从陈孝口中所听到的,只有使臣献药,而皇帝盛齐鑫从头到尾都没有入她的耳。 ☆、第 60 章 “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 听他这么说时,西冥雨美眸微眯然后轻轻笑了笑,道:“陈大人,喝茶。” 在这之后双方都没有在说些什么,红衣坊对西冥雨来说是个过于熟悉的地方,虽然因为陈孝的关系,西冥雨暂时放过了金安阳与金安姝,但这并不代表西冥雨就会放过他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可惜的是她西冥雨并不是什么君子。 那之后金安阳所举办的宴会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呢?据西冥雨的手下来报,据说那之后,其他人也只是又待了半个时辰后便离开了。而金安阳虽然还在宴席上,但却全程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至于金安姝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再见到人。 不过,这对兄妹显然并不像西冥雨所想的那般聪明,当西冥雨与肖彧回到西南王府的时候,西南王妃孟氏已经等待他们多时了,王妃很少主动会来找西冥雨,而她每次来找西冥雨的时候,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西冥雨:“出了什么事?” 西南王妃:“靖西侯的那个妾室,来王府上闹事了。” 在听到王妃这么说的时候,肖彧下意识的瞟了西冥雨一眼,只见眼前美人莹白的一张素脸,却依然清艳夺目。他眸子一垂,不敢多看,毕竟眼下的这麻烦可是他给惹出来的。 可西冥雨在听了王妃孟氏的话后,只是冷笑了一声。这西南王府有多久么人敢来闹事了?西冥雨不记得,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在遥远的过去,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曾经来过西南王府闹事,说是来闹事其实不过是个骗子来骗人的,只不过那么一点骗术被西冥雨一眼就给看穿了。 后来那人的结局是什么?西冥雨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毕竟这些年来她处理过太多的人,而这些人的结局基本都只有一个字,死。 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存在,她作为替席煜太后做事的人,不可以留下任何的隐患。 西冥雨:“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王妃一听,就知道西冥雨心中不快了,但是这件事毕竟和西冥雨有关,所以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将那些话给说了出来:“她说:逍遥王世子玷污了她的女儿,如今只知道躲在女人的身后,不知羞耻,她一定会让她的丈夫想办法将此事上报给皇上,让皇上来为她的女儿做主。” 其实那个女人之后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但这些话说来说起也不过就是一个意思,那就是靖西侯的那个妾室希望肖彧能够不要不识好歹,最后在她的丈夫告到皇帝面前前,娶了她的女儿。 这种只会告状的人,虽然让别人十分的厌恶,但若是一般人的话只怕也是会选择妥协。靖西侯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好歹还是有着一个侯位,有着一个官职,有着一个能够在皇帝面前露面的机会。 无论他是否会在皇帝面前真的提及此事,都会让人觉得十分不安,但对西冥雨而言这样的威胁显然没什么用。 在她听了王妃的话后,她只是抬起眼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肖彧,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了他们在离开红衣坊前,陈孝曾经说过的话,那些受到伤害的小姐们可能是中了异国的使臣献给皇帝的药。 皇帝盛齐鑫,一直都对逍遥王一脉抱着警惕。 想到这,西冥雨突然觉得,如果此事真的和盛齐鑫有关的话,那盛齐鑫这一招真是做的既聪明又愚蠢。 借刀杀人,这种事对盛齐鑫来说不算陌生,毕竟过去他曾经也干过不少。西冥雨对这些事情一直都知道,但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盛齐鑫毕竟是皇帝,就算他做了什么事情,她西冥雨也管不着。 但这一次不一样,盛齐鑫下手的对象变成了自己,虽然西冥雨知道皇帝真正想要动的人其实是肖彧,但现在她决不能让肖彧出事,哪怕皇帝真的想对肖彧做些什么,也绝不能是在盛京之中。 想着那靖西侯夫人,西冥雨的眼色变了下,靖西侯的事情她会想办法处理,但靖西侯既然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那她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眼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金安姝想和林婉婉她们聊到一起去。 等回到西冥雨的院子里,听到西冥雨的想法后,肖彧不禁挑了挑眉,对着西冥雨问道:“你确定林家大小姐他们会愿意和金安姝说些什么?” 西冥雨:“她们自然不会什么都对金安姝说,但金安姝这样的一个人在她们的眼中就如同一个挑梁的小丑,这些一直都觉得自己受到伤害的大家小姐们,一直都陷在深深的伤痛之中,如今的她们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出过丑,能够让她们取乐的人。” 西冥雨知道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似乎是太过于不将金安姝当成一回事,但其实事实也就是如此,她之前让雀儿收起来的那个小香炉中,的确是有着一些带有致幻成分的药物,虽然她不知道金安姝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既然金安姝敢用就说明她对这东西的来历是清楚。 陈孝之前说那些大小姐们也是因为重量致幻的药物所以才以为自己遭遇了采花贼,那么只要让人去试探试探,不就知道这些小姐们当初究竟是真的遭遇了采花贼,还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产生了幻觉。 至于为什么西冥雨会选择金安姝,纯粹是因为眼下这个人对西冥雨而言是最好的选择罢了。 听她说道这里,肖彧点了点头。虽然西冥雨眼下这样做不一定是正确的,但却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此时借由陈孝之口已经牵扯到了皇帝,而如今靖西侯的妾室敢来西南王府闹事也是打着皇帝的名义。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西冥雨的注意力引到皇帝的身上,让她对盛齐鑫产生怀疑。 不过,在西冥雨看来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这么做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如果盛齐鑫真的有做什么,那她西冥雨一定就查的出来,如果盛齐鑫什么也没有做的话,她西冥雨也并不会就此相信皇帝。 因为从一开始,皇帝就想利用她来对付逍遥王一脉。 ☆、第 61 章 西冥雨一直都觉得,皇帝盛齐鑫对逍遥王一脉抱有的警惕太过了,逍遥王本就不是皇室,如今能够得到一个王位在外人看来已经算是皇恩晃荡了,但盛齐鑫对逍遥王的防范比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防着自己的一帮子兄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盛齐鑫觉得逍遥王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这话听上去十分的可笑,但说不定盛齐鑫还就真的这么想,毕竟这盛家的皇位当初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想到这西冥雨冷笑了一声,盛齐鑫还真不愧是先皇教出来的好儿子,别的不怎么样,在这方面倒是一等一的警觉,盛家的皇帝过去曾经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将一切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抹杀掉,因此不少良臣死在了皇帝的手中,虽然也有人曾经对此心寒过,但权力和金钱的诱惑还是让无数人甘愿为盛家卖命。 虽然西冥雨现在效力的人是席煜太后,但太后毕竟也是皇室的人,说白了她何尝又不是在给盛家卖命呢?但目前她必须为太后做事,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太后才是她的庇护伞,而只有在这道□□下,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某些事情。 如何才能让金安姝和林婉婉她们搭上话,这种事对西冥雨来说倒是不难,那些大小姐们至今仍然在用书信互相传递消息,只要让金安姝的一封信也夹杂在其中就行了,虽然第一个收到金安姝信的人不一定会做什么,但是当这些小姐们知道了金安姝的遭遇后,她们会怎么做呢? 她们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主动与金安姝接触,而那个一直躲在她们之中,暗暗指引着她们的人也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引导着她们与金安姝产生交集。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倒是都不需要西冥雨去操心什么,从林婉婉说出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冥雨的时候,从金安姝算计肖彧的时候,这些人就注定互相间会再次产生交集。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不过,西冥雨眼下没时间去和这些小姑娘计较些什么,因为陈孝之前的话,她眼下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宫的仓库中,异国使臣上贡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被统一的收放到皇宫的某个仓库之中,按照陈孝的说话西冥雨已经让人去查了,而之前她让雀儿带回来的那个小香炉中的东西,也被查了出来——迷迭香。 “迷迭香?”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肖彧挑了挑眉,道:“我记得这东西好像是东盛国产的吧?现在的使臣都那东盛产的东西来忽悠东盛的皇帝了吗?虽然这东西不常见,但的确是十多年前东盛的某位大夫无意间制作出来的,最开始这东西是用来减少病人痛苦的一种药物,后来因为发现这玩意儿用多了会产生药物依赖,所以之后用的便越来越少了,而且迷迭香本身还极其难制,这位金大小姐将东西用在我身上,还真是舍得啊!”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西冥雨瞥了他一眼。迷迭香这种可以让人致幻的药物的确是东盛所产,但是这些年来东盛能够制作迷迭香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而且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士,甚少会与朝廷产生交集。 据西冥雨所知,除了琉璃山庄如今也只有鬼府有两名药师能够制作迷迭香,还有就是…… “白轻衣和箐泽国某位已经隐居了的皇家药师了。” 肖彧和西冥雨显然此时正想着同一件事,所以在此时他才能准确的说出除了琉璃山庄与鬼府之外,可能制作迷迭香的。 在听到白轻衣的名字时,西冥雨皱了皱眉。按照肖彧之前的说法,这位药魔是只要钱到位便什么都能做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迷迭香最有可能的,便是出自白轻衣之手。 肖彧自然也这么想,但要让白轻衣愿意动手做迷迭香可是得话大价钱啊!而且迷迭香制作起来前前后后至少得话两个月,以着白轻衣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愿意为了给别人制药而待在某个地方过上两个月的时间。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肖彧的猜测,最好的方法其实便是亲自去问问白轻衣,但白轻衣前不久已经去了西齐国,眼下早已不在东盛,想到从白轻衣的口中打听些东西出来,只怕还得花些时间。 而西冥雨同样在听到肖彧说,除了白轻衣外箐泽国也有一位药师可以制作迷迭香的时候,不由转过头来,朝着肖彧问道:“箐泽国的皇家药师?莫非是哪位如今早就已经隐退的莫神医?” 闻言,肖彧点了点头。 箐泽国莫神医,当年在还未成为箐泽国的药师之前,可是连东盛都赫赫有名的存在,传闻他能够起死回生,一手医术可与鬼神相搏。 不过西冥雨在知道了肖彧所说的人真的是莫神医后,却是转过头去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真的是莫神医的话,只怕所制的迷迭香效果不会这么差。” 西冥雨所说的,是这迷迭香根本就没让肖彧中招的事情,其实肖彧也这么想,无论是白轻衣还是莫神医,若是迷迭香真的是出自这两个人之手的话,的确不会是这种效果。 金安姝所用的迷迭香倒不是什么假货,反倒是更像劣质药物,将迷迭香本该有的十成药力只发挥了个五六成,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怪肖彧只会觉得头晕了。 关于金安姝下药的这事,虽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结束,西冥雨想着既然那位靖西侯的夫人想要让肖彧娶了她的女儿,那她不如就去好好的会会这位靖西侯的妾室好了。 有着先皇的旨意,无论如何肖彧的正妻都只会是她西冥雨,而眼下有人费劲心思的想要爬上她未来夫君的床,她自然要去好好的会一会。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肖彧瞬间来了精神,对着西冥雨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听他这么说,西冥雨便知道这位世子殿下是唯恐天下不乱,反正她西冥雨在盛京也没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名字,带着未婚夫去被人家踢馆子好像也十分不错,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西冥雨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们就直接去拜访靖西侯吧!” ☆、第 62 章 此时,靖西侯府。 靖西侯金德然虽然已经年到四十,却保养得当看不来也不过三十来岁,此时他正坐在自家的大厅中,皱着眉听着自己的妾室诉苦。 “老爷,您可得为咱们家姝儿做主啊!” 靖西侯的妾室名唤文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儿,但如果仅仅只是因为美的话,当然不足以让靖西侯宠了她这么多年。 一个能够在侯府中长期得宠的妾室,自然是有她的手段,而且她还敢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的去西南王府闹事,也更加说明了她对自己丈夫宠爱的绝对信心。 可文娘并不知道的是,自从靖西侯金德然知道自己的宠妾跑到西南王府去闹事后,他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其实文娘之所以敢到西南王府上演一出逼宫的架势,或许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靖西侯。 靖西侯金德然从过去便一直都不把西南王府放在眼里过,金德然的这个侯位是凭着祖上积德才得来的,无论如何谁也无法抹除他们金家曾经为东盛立功的事实,可即使如何他金德然也不过只是一个侯爷。 可那西南王做过什么?除了和席煜太后有些关系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西南王在朝中都没个一官半职,可这样的人却是一个王爷!凭什么?! 过去在家里的时候,金德然没少和文娘说过自己对西南王的不满,而且他也会和文娘说道西南王时常不在盛京的事情,正是因为如何文娘才敢在金安姝向她哭诉后,直接冲到西南王府去。 虽然她要找的和并不是西南王府的人,但如今那个人就住在西南王府,她自然就直接找到了西南王府。可说她去闹事吧,她其实也不过就是站在西南王府的大门前嚷嚷了几句,甚至在西南王王妃出来前就带着人溜了。 王妃孟氏之所以能够知道文娘曾经说过什么,纯粹是因为这个女人嗓门太大,哪怕没见到人就能够听见她的大嗓门,至于文娘为何要这么招摇的跑到西南王府前闹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让盛京中的人知道,西南王郡主的未婚夫轻薄了她的女儿,逍遥王世子必须娶她的女儿。 若是这种事情换在一般的平常人家,说不定对方马上就答应了,可是西南王金德然却十分的担心,那位逍遥王世子是否会就此认下金安姝。 尤其是文娘在西南王府前闹了这么一出后,金德然不仅要担心逍遥王世子,同时还得担心另一个人,那就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金德然过去常常会说西南王如何不行不行,但他却从来都不会在文娘面前说起西南王这个女儿,原因无他,西南王郡主是席煜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这件事盛京中有多少人不知道?但其实由于西冥雨基本与靖西侯从未有过交集的关系,对于这位郡主殿下,金德然除了知道太后十分看重外,并不知道更多。 文娘对这位郡主甚至仅仅也只是听过名字罢了,在文娘的心中始终觉得一个女人再怎么受宠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若是真的要拼什么,靠的还得是家中的男人! 但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吗? 金德然这一天在对自己爱妾与宝贝女儿的好生安慰度过了,当夜色降临的时候,金德然难得的去见了一趟许久才回家一次的金羽凝。 金羽凝身为吏部侍郎颇受皇帝的重用,金德然虽然也在朝为官,但其实他所在的位置十分的边缘化,朝中的许多大事情其实他并不知道,如今他来见金羽凝其实也是为了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而金羽凝在见到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父亲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自从金德然将文娘娶进门后,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就淡了,因为林家的关系,靖西侯与正妻林氏之间的依旧还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但其实这段关系也早就名存实亡。 金羽凝知道自己的母亲之所以借口在外养病,也不过是对家中的一些事情眼不见为净,林氏与金德然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太多的感情,自从儿子出身后她更多的心思便都放在了儿子的身上,不过因为林氏本就体弱的关系,的确不适合过多的操劳,所以对于她如今在外养病的事情,林家的人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金羽凝自幼便被自己的母亲教导,要自立,要学会自己闯出一番天下来,所以他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考进了科举,更是在当年成为了一甲探花。 这件事金德然知道的时候也十分高兴,因为他的嫡子的确是给他长脸了,可是后来金羽凝入朝为官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从靖西侯府搬了出来。 他想要独立出去,金德然却并不愿意。毕竟金羽凝这么给自己长脸,若是让这个嫡子出门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在经过几次交涉后,这对父子才各退一步,金羽凝可以搬出去,但不能对外明说,而且得隔一段时间就回家一趟。 虽然金羽凝并不太愿意,但眼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转眼间金羽凝自己已经在外生活了好几年了,回靖西侯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这些年来金德然虽然能够在早朝上见到自己的儿子,但是因为官位不同和金羽凝后来升官的关系,他们之间所站的位置也越来越远。 如今在知道儿子回来后,看着眼前的儿子,金德然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见金德然来到自己的房间半天不说话,金羽凝收拾些自己的东西后,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你有什么事?” 在金羽凝看来,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若是在外面他或许还配合金德然演一下父子,如今在府内他着实没这个心情。 听到金羽凝那生硬的语气,不知怎么的金德然的心情有些不快了起来,他对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是怎么和父亲说话的?这些年你的书都白读了吗?算了,为父今日过来是好好问问你,你可知道皇上对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婚事,是何态度?” ☆、第 63 章 其实早在回府之前,金羽凝便已经知道了文娘曾经去过西南王府闹事的事情,如今听父亲问起自己关于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事情时,金羽凝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一笑,然后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世子殿下与郡主殿下的婚事乃是先皇的旨意,皇上作为一名孝子,自然会好好让两位殿下完成先皇的旨意。” 他这句话无非就是在向自己的父亲说明,让金安姝别在逍遥王世子身上打太多的注意,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婚事是一定会成的,哪怕金安姝真的有机会嫁给逍遥王世子,最多也就是个妾! 可文娘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妾,又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女儿继续做别人的妾室!她一个女流之辈,就算丈夫是靖西侯,她自己也不可能对朝堂中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她之所以敢用皇帝的名义去威胁西南王府是因为她觉得这种事情,只要让皇帝知道了就一定会帮着他们的,她想的理所当然,她想的天经地义,她甚至都不会觉得皇帝不可能为他们开口说话,因为她的儿子对她说,皇帝一定会帮他们的! 虽然文娘不知道金安阳为何会对自己说这种话,但在得到了儿子的保证后,她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去了西南王府。 这种时候的文娘天真的可怕,这份无知让她的丈夫如今陷入了两难的禁地,在从金羽凝的口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金德然便知道文娘此次的做法,只怕不仅惹到了逍遥王世子,连西南王郡主西冥雨只怕也是一块儿得罪了。 金羽凝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些什么,说到底这种事情也不过是他们的家丑,自己的那个庶妹所惹出来的麻烦,可和她那个亲哥哥有的一拼。此次文娘为了自己的女儿而选择得罪西南王府,那么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 金羽凝低着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些年来他虽然已经搬了出去,但是在靖西侯府中还是会放些东西,每次回来的时候便会将这些东西给带回去。 金德然看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焦急的跺了跺脚对着他说道:“你妹妹这些可麻烦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着急,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的妹妹!” 听了自己父亲这样的一番话,金羽凝挑了挑眉,对着金德然说道:“父亲,你是不是忘记了妹妹此次得罪的是谁?且不说逍遥王世子到底会如何对待此事,但西南王郡主是个怎样的人物,难道你不知道?” 在听到金羽凝说到这里的时候,金德然一愣。是了,眼下最麻烦的并不是逍遥王世子,而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此事若是被西冥雨先一步告到太后那里,只怕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直接将他的女儿随便许配给一个无名小卒,那金安姝的一生就全毁了。 想到这里,金德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没有时间和儿子继续在府上说话了,他得感觉进宫面圣,只有这样才能敢在太后出手前,将此事尽快的定下来。 想到这他转身便离开了,看着自己父亲匆匆离开的模样,金羽凝只是冷笑了一声,此时的他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盒子,在盒子中所装着的是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和普通的玉佩相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块玉佩其实是一个通行令牌,平时他放在这里没有人会动,即使有人动了,金羽凝也能够看得出来,眼下当他将这块玉佩拿出来的时候,他不由轻笑了一下,他那个弟弟果然动过这块玉佩了。 “少爷。” 就在金羽凝重新将东西都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丫鬟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前,金羽凝认识这个丫鬟,她是文娘身边的喜儿。 金羽凝:“喜儿姑娘,可是姨娘让你来找我的。” 喜儿一听,点了点头,道:“是,大少爷。姨娘说老爷已经出门了,眼下有要事要和您说。” 喜儿与金羽凝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她是文娘身边嘴巴嘴紧的丫鬟,其实外人都不知道文娘与大少爷金羽凝之间一直都有接触,但是这两个人在外人面前关系却表现的十分恶劣,就连金德然都不知道他最宠爱的妾室与他的儿子曾经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私下见过无数次。 金羽凝听了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但在出门的时候他却没有选择去文娘的院子,喜儿跟在他的身后一脸不解的看着,眼看着金羽凝一步步向着侯府的后门走去,喜儿忍不住的喊道:“大少爷,姨娘还在等着您。” 金羽凝:“喜儿,你回去告诉姨娘,这件事父亲会想办法的,眼下她要注意的是西南王府那边的动静,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位西南王郡主只怕不日就会上门了。” 他说完便头也不会的向着后门走了出去,此时喜儿才发现在侯府的后门外,有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静静的停在那里,看起来应该是等待多时了。 作为一个下人,喜儿无法从金羽凝的话中听出什么其他的含义,但她是文娘最衷心的丫鬟,眼看着大少爷已经离开了侯府,她赶紧跑回了文娘的院子,将金羽凝之前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文娘,而文娘在听了喜儿的话后,却是眯起了眼,道:“看来,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皇宫。 天黑后有官员求见,除非是要紧事物否则盛齐鑫一般都是不会见的,这一点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可适当金德然急急忙忙感到宫门前说要见皇帝的时候,高和却直接在下一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将他一路引导了皇帝所在的康前殿。 “陛下,陛下,求求您为小女做主啊!” 到了这种时候,便是拼演技的时候了,即使金德然知道在金安阳的私宴上,是金安姝想要设计逍遥王世子肖彧,但金安姝毕竟是个姑娘,在这种时候不顾名节的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知道,既然这是他女儿的心愿,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就要帮女儿达成才是! 盛齐鑫在看到金德然的时候,心中只是冷笑了一下,他想到有人今日在走出康前殿前曾经提醒过他的话,心道:果然。 ☆、第 64 章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算到金德然会来找自己,高和也不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宫门那里了。虽然做到这一步也是他们计划之内的事情,但是一看到此时金德然在自己面前虚情假意的说着委屈,盛齐鑫忍着心中的烦躁,好好安抚了他之后便承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随后便让高和将人给领出宫了。 这来来去去了几趟后,康前殿终于安静了下来,当高和回到殿里的时候,盛齐鑫的面前已经被宫女们摆上了几盘糕点。 高和见了,赶紧上前伺候着,道:“陛下,靖西侯已经出宫了。” 盛齐鑫闻言,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靖西侯今日会进宫找他,这是盛齐鑫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红衣坊的事情虽然和他这个皇帝没有关系,但盛京毕竟是天子之脚,只要是他想知道的有什么是不可能知道的呢? 而一想到红衣坊盛齐鑫不由的就会想到妙仙儿,不久前妙仙儿离开了盛京,在她离开之前曾经见过盛齐鑫一面,虽然那是盛齐鑫花了重金才见到的一面,但那个时候妙仙儿却是一脸笑意的对他说道,他们可能会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了。 那时的盛齐鑫并不知道在妙仙儿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妙仙儿很高兴,否则她不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笑容。 而之后果然就如同妙仙儿自己所说的一般,她离开了盛京。 那之后她去了何处,盛齐鑫却是一直都没有查出来,偶尔他的人会传来消息妙仙儿出现在了哪里哪里,但是当他的人找过去的时候,妙仙儿却又不见了。 这不是一个青楼的女子自己能够做到的,如果妙仙儿离开盛京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目的,那么这个目的只有可能与西冥雨有关。可西冥雨做事是何其的谨慎,她又怎么可能让盛齐鑫察觉到她与妙仙儿之间的关系呢? 从盛齐鑫第一次听到西冥雨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便是从太后口中得知的,席煜太后十分赏识西南王郡主,虽然在盛齐鑫的眼中那位郡主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当席煜太后笑着对他说出西冥雨与她年轻的时候时,他便知道他不会对西冥雨有任何的好感了。 而西冥雨显然也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好感,这些年来西冥雨一直都做的十分的谨慎,但还是被盛齐鑫查出其实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有频繁的离开盛京,虽然盛齐鑫并不知道西冥雨离开盛京的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但只怕西冥雨所做的这些事情十有八九和太后有关。 无论是席煜太后还是逍遥王,对盛齐鑫而言都是他执政道路上的一个威胁,所以对太后所看重的想西冥雨与逍遥王的儿子肖彧,他自然也将其当成了威胁。 既然是威胁那盛齐鑫迟早都要铲除他们,可是他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铲除威胁呢?就在盛齐鑫苦恼此事的时候,有人提醒了他,先皇曾经下旨为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赐过婚,这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机会。 高和在送走了靖西侯后,回来见到的便是正阴沉着脸坐在暗处的皇帝,哪怕是他伺候在皇帝的身边多年,也时常摸不清青年皇帝的心思。不过高和知道,皇帝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帝,身为帝王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毫无顾忌的扩充国土,成为后人传颂的帝君,可是现在的盛齐鑫做不到这一步,因为无论是在朝政上还是在军权上,他都处处受制于他人。 “陛下,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 其实往常到了这个时候,盛齐鑫也依然会在桌子前即系批改奏折,但看到今天的皇帝,高和忍不住劝了一句。 而盛齐鑫在听到高和的声音后,慢慢转过头来,过了好一阵子后他才点了点头,道:“朕的确是该早些休息了,毕竟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天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高和不知道,只是在得了盛齐鑫的话后便吩咐着宫娥们为其洗漱,不知怎的高和总觉得似乎在明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无论这事是发生在宫内还是宫外,都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 而此时,在皇宫的另外一处,原本已经在床上休息了的席煜太后在此时慢慢睁开了眼。 身处黑暗总是无形的容易让人想到很多其他的事情,但对席煜太后而言,黑暗才是她最为熟悉的环境,过去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日子,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如今这种成天在宫中的日子,反而是她最不想适应的。 今天靖西侯那边所发生的一点事情,太后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随后靖西侯进宫见皇帝的事情,她也已经知晓。若是她猜的不错的皇,皇帝明日定然会有所举动,但皇帝所不知道的是,明日她也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勤勤恳恳的帝王。 这个盛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个让人一刻都不能放松下来的地方,她究竟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呢?她并不知道,不过从她决定走进皇宫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未来的岁月定然会在这里慢慢耗尽。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院子的那一刻,雀儿便已经服侍西冥雨开始梳妆打扮了。 “郡主今日为何起的这样早?是为了去见那位靖西侯的妾室?” 昨日靖西侯的小妾文娘曾经来西南王府前大闹过一场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而且西冥雨也没有阻止这间传闻,甚至还让人在这传闻中添油加醋了一番,将金安姝那点不要脸的事情全都加了进去。 无论那位金小姐到底是怎样看待肖彧的,对于现在的肖彧而言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娶一个王侯的庶女为妾,因为这对肖彧而言无疑是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一个别人的眼线。 从昨日他们所分析的事情看来,靖西侯的儿子和女儿虽然十分莽撞的得罪了他们二人,但只怕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着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波助澜。 有人在给西冥雨和肖彧设局,而想要破局,最好的方法便是主动出击。 ☆、第 65 章 “侯爷!夫人!郡主殿下和世子殿下来了!” 昨日靖西侯虽然还是回到了文娘处睡下了,但是到了后半夜他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是在想皇帝对他说的话,世上都说帝心似海,皇帝虽然昨日与他说的好好地,但谁知道今日会不会就变了主意呢? 后半夜金德然没有睡,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文娘也没有睡,等到第二日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谁知这才睡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府上的丫鬟给吵醒了。 靖西侯正想训斥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可谁想这些下人的下一句话就让靖西侯从床上跳了起来。 “谁来了!?” 一瞬间,金德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是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殿下。” 这下,真的不是幻觉了。 大概连金德然都没有料到这两尊大佛会这么快的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当他和文娘匆匆梳洗完毕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自家花园的一棵大树下,宽大的秋千上正侧卧着一个女子,女子裙摆旖旎铺开,漆黑的发跟着垂落,而在女子的身侧有一位年轻的公子,穿一袭浅紫团蝠便服,头戴碧绿簪冠,长身玉立,五官坚毅俊美,此时青年正低下身来不知对女子说着什么。 真是好一对佳人! 在看到肖彧的那一刻,文娘不由瞪大了眼,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来了,若是她在年轻个十岁说不定也会做出与自己女儿一样的举动。 逍遥王世子眉目清俊,仪表堂堂,但光是这样显然并不足以吸引在盛京见惯了俊美男子的金安姝,肖彧的俊是带毒的,那是一种让你仅仅只看上一眼便很难再移开眼的俊逸,哪怕是现在早已嫁作他人妇的文娘在看到肖彧的那一刻心中也忍不住的一阵怦动。 而金德然在见到西冥雨与肖彧的时候则是皱了皱眉,金德然不是第一次见西冥雨,但是以往的几次也仅仅是远远见过罢了,眼下他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这位西南王郡主。 关于这位郡主殿下,金德然过去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事情金德然过去每次听了也只是笑笑,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也仅仅只不过是西南王郡主的传闻罢了,既然是传闻就不一定是真的,他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但是他所听到那些传闻又真的只是传闻吗? 当他真的与西冥雨对视上的时候,金德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绝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所应该有的,难道他过去真的对这位西南王郡主看走了眼?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西冥雨却在此时微微一笑,对着金德然说道:“这么早来拜访,希望没有惊扰侯爷的美梦。” 今日是休沐日,故而也不用上朝,虽然金德然每次上朝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但这样不用上朝的日子,换做往常他在这个时辰定然还在呼呼大睡,若是有人在此时惊扰了他的美梦,他定然会对那人一阵臭骂,可是面对西冥雨且不说他昨夜本就没睡好,即使真的睡好了他就干指着西冥雨的鼻子大骂对方一顿吗? 定然是不敢的。 这是根本就不用多想的回答。 听了西冥雨的话,金德然轻咳了两声,摆出一幅长辈的态度这西冥雨和肖彧道:“不知两人来侯府,所为何事?” 即使知道西冥雨和肖彧今日来到侯府定然是为了金安姝的事情,但金德然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西冥雨二人问道。而西冥雨和肖彧在听了金德然的话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起笑了。 金德然:“?” 靖西侯显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是很快西冥雨就给了他答案。 西冥雨:“侯爷,我向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天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女儿用什么样的手段你这个做爹的也应该知道,你的妾室跑到我西南王府前大闹了一场,你说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这话说的过于直白,倒是让靖西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待了,金德然自然是知道文娘去过西南王府的,在文娘和自己诉苦之前他也曾经埋怨过文娘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擅自跑到西南王府去闹事,可是当看到文娘泫然泪下的述说这他们女儿的委屈时,他便连一句责怪文娘的话也说不出了。 文娘也是爱女心切,他怎么能责怪文娘呢!金安姝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在金安姝及笄前,他便一直在为自己的这个掌上明珠寻找佳婿,可是看来看去不是金安姝看不上别人,就是她看中的人看不上她。如今眼看着金安姝就要及笄了,可她的婚事却还没有定下来。 或许这一次金安姝选择如此,便是知道肖彧是看不上她的,所以才会直接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段。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动了真心的缘故,他就忍不住的心疼,若是他这么做爹的能够再能干一点,或许他的女儿也就能够顺利的嫁给她心仪的郎君了。 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待他们金家呢?若是逍遥王不是一个王爷,若是他的祖上能够再多立点功,让他们家有一个王位,说不定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金德然心中开始对自己和自己女儿的遭遇感到不公起来,而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的文娘则是在此时一直偷看着肖彧。 年轻的世子殿下五官坚毅俊美,墨黑的眸子里含着冷肃的认真,自有一股沉稳内敛却能摄人神魄的光华,看着这样的逍遥王世子,文娘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 这些年她跟着靖西侯其实也没有吃什么苦,她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很多次,自己现在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对比起过去来已经好上太多,但人总是贪心的,有了好的难免就想要更好的。 她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且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不能在奢求更多,可是……可是在看到肖彧的那一刻,她难免会想若是自己能够晚出生十年就好了,否则面对这样的夫君,即使只是当一个妾室她也心甘情愿啊! 西冥雨敏锐的察觉到了文娘看着肖彧的眼神,虽然文娘并不知道她自己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肖彧,但在看到文娘的那一刻,西冥雨不由冷笑了一声,心道:真不愧是金安姝的亲娘。 ☆、第 66 章 与金安姝比起来,文娘或许唯一强一点的便是有自知之明了吧! 在发现西冥雨正看着自己的时候,文娘低下了头。她有种被人抓包的心虚感,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如今自己和靖西侯站在这里,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她自己已经没了可能了,但哪怕是拼上这条命她也要为自己的女儿搏一个好的未来。 文娘并不知道,金安姝其实比他们更早知道西冥雨与肖彧来到侯府的事情,此时的金安姝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的看着远处的父母与肖彧,她的眼在看到肖彧的那一刻不自觉的便变得痴情了起来。 她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靖西侯只有她一个女儿,一直以来她都是侯府中的掌上明珠,过去靖西侯也给她找过不少的夫婿,但却没有一个能够像如今的肖彧这般让她动心。 她知道肖彧是逍遥王世子,也知道肖彧与西南王郡主之间有着先皇的赐婚,但她却并不觉得肖彧是喜欢那位傲慢的郡主殿下的。 在知道自己之前在自己兄长的私宴上看中的人是逍遥王世子后,金安姝便去找了很多关于肖彧的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少得可怜,但在见到肖彧与西冥雨在一起的那一刻,她自作主张的下了判断,肖彧与那位郡主殿下不过是因为先皇的旨意才会在一起的,他并不喜欢那位郡主殿下,她身为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在西冥雨看来,这是世上所谓的人只分为愚蠢和聪明还有平庸,而眼下金安姝在她的眼中显然就是愚蠢的人。 或许这只是因为安稳的生活环境给这个小女孩带来了过于天真烂漫的想法,虽然西冥雨知道肖彧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这个小姑娘却是铁了心的要嫁给肖彧,时至今日仍然一口咬定自己已经失身给了逍遥王世子。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西冥雨只是白了肖彧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对肖彧说,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处理。 可就算肖彧真的能够解决金安姝这个麻烦,他也不可能明晃晃的去做啊!毕竟在这个盛京中,他只不过是‘初来乍到’的逍遥王世子,即使父亲有着一座府邸,他也只能够住在自己未婚妻的家中。 竟然肖彧和西冥雨来到靖西侯府,表面上看似乎是来解决金安姝的问题的,但是西冥雨也不过是紧着这个借口过来了解一下金安姝近来的近况罢了,据她所知,昨日靖西侯匆匆进了宫,之后金安姝那边便受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林婉婉的信。 林婉婉过去是看不上金安姝的,毕竟身为林家的嫡女,她们一向都不会将这些妾室的女儿放在眼里。但是文娘已经在西南王府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哪怕是这些平时都只待在深闺中的女子,想不知道金安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和天气配搭着的却是金德然与文娘并不愉快的心情。靖西侯没有想到,西冥雨竟然是一步都不让!从他们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西冥雨就已经明确告诉了二人她的决定:肖彧不可能娶金安姝,若金德然识趣或许她还能够让人给金安姝找个与她身份相称的夫家。 与金安姝身份相称的夫家?这意思是在说他堂堂靖西侯的女儿配不上逍遥王的世子殿下吗? 虽然这个答案外人一眼就看得出是什么,但金德然显然并不这么想。金德然知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皇帝也已经十分提防着逍遥王一脉,若是金安姝嫁给了肖彧说不定就得离开盛京,但他更清楚既然如今皇帝下旨让逍遥王世子回了盛京,那皇帝就不会轻易放逍遥王的儿子离开。 如今的肖彧对于皇帝来说就是威胁逍遥王的质子! 一个质子而已,还敢看不上他的女儿? 靖西侯这些年来为何没能在朝堂上混出什么来,的确是有原因的,金德然祖上曾经为皇家立下过战功,只不过这些年来到了靖西侯这一脉基本已经没有任何的武将了,到了金德然这一代,基本已经得不到皇帝的任何重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金德然的儿子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入了朝堂。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原本金德然以为金羽凝入了朝好歹会帮着自己这个父亲,可金羽凝对金德然就是视而不见。许多人还夸赞金羽凝秉公做事,却根本不知道金羽凝对自己那个父亲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原本金德然一开始也是打算选一个金羽凝休息的时间,带上他一起去见见西冥雨的,可谁想到他都还没来得及去做这些,西冥雨便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他看不上靠着太后而获得王爵之位的西南王,可无论如何西南王都是王爷,而他也只不过也是侯爷,身份上的悬殊还是让他对西冥雨有所忌惮。 不过西冥雨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一个郡主,金德然想着自己作为长辈,西冥雨总是会让着自己的,但他却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上来就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在听到西冥雨的一番话后,金德然气的脸都紫了,他盯着西冥雨那张美丽的面庞,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嚷嚷道:“西冥雨,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男人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女人来插手,本侯早已将此事报给了陛下,之后陛下会还本侯女儿一个公道的!” 西冥雨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笑,道:“哦,是吗?” 不知怎么的在看到西冥雨这样对自己笑的时候,金德然心中一颤,他总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过是想用语言的威胁来胁迫自己罢了。 不过这位当事人的肖彧却是一直都静静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知道听到金德然说道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后,他缓缓地抬起眼来看着金德然,道:“这么说的话,陛下如今已经知道了金安姝小姐的事情咯?” 其实金德然进宫见过皇帝的事情,昨夜肖彧与西冥雨便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们知道是一回事,这事从金德然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一个在身在官场的人所不应该犯的错误,在皇帝的面前诉苦,这种事其实有不少的人都干过,但是即使干了大部分人也只是藏着掖着,等着皇帝给自己出头,这种皇帝都只是听了听,当时人就急急忙忙跑到别人面前炫耀的,西冥雨和肖彧还真的见得不多。 在听靖西侯说道这里的时候,西冥雨甚至一度怀疑金羽凝这个当年的探花郎到底是不是靖西侯的亲生儿子,毕竟这对父子的智力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第 67 章 金德然自然知道自己失言了,但已经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话也如此。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长辈,怎么能够在两个小辈的面前亲口收回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呢? 躲在远处的金安姝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与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在说着些什么,但是从自己父亲的脸色中金安姝也能够知道,双方这一场对话定然进展的十分不顺。 她急的在原地跳脚,同样身为女人金安姝能够感觉的出来,西冥雨从一开始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之前她还曾经奢望过肖彧能够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同意娶她,可是从这二人坐到侯府的那一刻起,由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的人便只有西冥雨,肖彧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啊! 不过刚刚及笄的少女并不知道,一厢情愿的喜欢很多的时候对他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麻烦而已。 可即使金安姝是个麻烦,她也仍然会有护着她的家人,她怎么说也是靖西侯的掌上明珠,既然在这个时候金德然不好再说些什么,文娘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就要站出来。 文娘见自己的丈夫此时竟然被两个小辈给呛到了,一时间有些恨铁不成钢,此时她主动向自己丈夫所站的位置走了小半步,脸上带笑对着肖彧说道:“世子殿下,侯爷也是因为担心女儿才会这样做,既然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那么下旨赐婚则是迟早的事情,世子殿下何不现在就答应了呢?毕竟咱们迟早会成为亲家的。” 听到文娘这么一说,肖彧不由挑了挑眉。按照肖彧对皇帝盛齐鑫的了解,那个家伙可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即使盛齐鑫真的想要为靖西侯‘主持公道’,那也得看他这个皇帝的心是不是真的为了给自己的大臣主持一个公道。 自靖西侯昨夜进宫面圣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个时辰了,虽说皇帝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靖西侯而劳累一夜的时间,但下个圣旨又需要多久呢? 盛齐鑫明面上答应了靖西侯的话,可实际上这件事在肖彧与西冥雨真的做出决定前,盛齐鑫都不会真正的插手,因为现在还没有到他正式入局的时候。 可是盛齐鑫只怕也不会知道,即使他不想现在入局,他那愚蠢的臣子却替他主动做出了选择。 想到这里的时候,西冥雨冷笑了一声,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的确是靖西侯主动扯出了皇帝,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皇帝其实早就想要入局,只不过一直都缺一个借口呢?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因为陈孝之前的话,西冥雨一直都无法对皇帝放下戒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所效忠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是席煜太后,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对皇帝表明过自己的忠心,更何况如今皇帝要针对的人是她与她的未婚夫,她又怎么可能不对皇帝起疑呢? 而此刻,坐在西冥雨身侧的肖彧在听了文娘的话后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随后他抬起眼来对着文娘,厉声说道:“我让你开口说话了吗?” 文娘被他的眼神吓到,不由后退了一步,“殿下……” 肖彧:“如果不是因为靖西侯带着你,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与郡主的面前?一个自以为是的妾室,如今还敢在我们的面前说话了?”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文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虽然肖彧的这句话眼下是对着她说的,但是她却察觉到了肖彧此话中的另外一番含义,若是她的女儿真的嫁给眼前的这位逍遥王世子的话,等待着她女儿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想到这,文娘不由颤抖了一下。其实她对这位世子殿下一点都不了解,只不过是眼下看着他坐在西冥雨郡主的身边,看起来还算是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就擅自认为这样的人也会对自己的女儿好的,可事实真的会像她所想的那样吗? 而肖彧显然也知道,眼下靖西侯也不过只是想要一门心思的解决了金安姝的婚事而已,不过他和西冥雨今早来到侯府的目的本来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给予靖西侯一个下马威,让他不要再打肖彧的注意,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但是好歹现在能够让他们知道金安姝要想真的嫁给肖彧,希望渺茫。 文娘在听了肖彧的话后,或许真的是被吓到了,退到一边不再说话。而靖西侯见自己的女人被一个外人吓到了后,一下子被激起了保护欲,他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面前的西冥雨与肖彧,道: “二位,原本我是想好好和你们来商量此时,但眼下看来两位似乎完全不想好好决绝这件事情,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着陛下的裁夺吧,本侯相信陛下一定会公正的处理此事的!” 西冥雨听金德然这么一说,悠悠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然后站了起来,回道:“哦,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金德然原本还以为肖彧和西冥雨在听了自己的话后,好歹还会好言几句,可是西冥雨眼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将靖西侯府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有什么可横的! 西冥雨在说完话后,便与肖彧一起转身离开了侯府,看着他们坚离开的步伐,原本一直躲藏在一边的金安姝倒是忍不住了,少女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向着肖彧追去。 看到她的身影,文娘吃了一惊,毕竟她并不知道她的女儿一直都躲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等她反应过来要拉住金安姝的时候,她的宝贝女儿却是已经追到了肖彧的身后,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金安姝原本想要抓的是肖彧的手,可是肖彧却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他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金安姝,而此时金安姝唯一能够抓住的也就只有逍遥王世子的衣角了。 金安姝看着自己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小脸先是一红随后眼眶便红了起来,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也在此刻掉了下来。 “为什么?世子殿下,你为什么不愿娶我?” ☆、第 68 章 “世子殿下,你为什么不愿娶我?” 在听到她这么问的时候,肖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角从金安姝的手中抽了出来,在他看来金安姝的这句话问的太多余。 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勉强他肖彧做什么,哪怕是已经作古的先皇的圣旨,也只能在他肖彧愿意的情况下才能有效,否则他如今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盛京。在回到盛京的时候肖彧便想过,自己大概会遇上很多的麻烦,但这些麻烦中并不包括其他女人对他的纠缠。 肖彧看着金安姝,眼中不带任何的感情,他冷冷地对着少女说道:“金小姐,本世子是与西南王郡主有婚约的,你我都知道之前在红衣坊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你无耻的对我用了药,但我一直都清醒着,所以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我很清楚,若是你还顾忌自己和靖西侯府的名声,这件事就此为止对你我都好,但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的话……”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金安姝已经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恐惧,当文娘急急忙忙的跑到金安姝的身边,将女儿护到身后的时候,肖彧也已经与西冥雨离开了。 看着那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金安姝咬紧了自己的唇,在这一刻她抬起头来瞪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如果文娘不是个妾的话,如果自己是嫡女的话,肖彧是不是就会正眼看自己了呢? 文娘并不知道肖彧刚刚与金安姝说了什么,她唯一知道的是当她把金安姝拉到身后时,她的女儿突然用一种无比怨恨的眼神看了她这个做娘的一眼。在被金安姝这么看的时候,文娘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对金安姝说些什么,她的女儿便眼中带泪的想着靖西侯跑去了。 刚刚的那一眼,是自己多虑了吗? 虽然文娘并不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希望金安姝之前看着自己的那一眼是真的。 一想到如今金安姝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逍遥王世子,文娘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几天后,西南王府。 肖彧与西冥雨安然的在院子里下起着棋,当西彦君下学之后匆匆赶来找自己的姐姐时,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姐姐正和一个自己十分讨厌的人坐在一起。 “姐姐!” 虽然西彦君知道肖彧是自己姐姐未来的夫君,但在小世子看来只要姐姐和那个坏蛋还没有成亲,自己便有机会把姐姐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在听到西彦君声音的时候,西冥雨与肖彧不由一同抬头想他望了过去,西彦君虽然年纪尚小,但眉宇间的模样已经预示了未来定是一位与肖彧不相上下的俊郎君,虽然西冥雨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长得太好看,但脸这种东西本就是天生的,若是未来西彦君有了什么麻烦,她这个做姐姐的替他摆平就好。 跑到西冥雨身边的西彦君想要一头栽进西冥雨的怀中,不过就在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有一双无情的大手却拦住了他即将成功的步伐。 “世子殿下一下学就跑到这里,难不成是被人给欺负了?” 对于如何对付小孩子,肖彧显然也有着丰富的经验,见他三两下的功夫就将自己的笨蛋弟弟气的冒了烟,西冥雨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拉住了肖彧,对着西彦君道:“怎么跑这来了?” 听到姐姐的声音,西彦君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找姐姐的目的,他轻轻咳了两声,十分小大人模样的整了整被肖彧弄乱的头发,然后对着西冥雨说道:“姐姐,林和轩跟我说他姐姐近来和一个叫金安姝的人走的很近,昨天还把金安姝请到了林府。姐姐,那个金安姝不就是这个家伙惹出来的小三吗?” 虽说西冥雨与肖彧有婚约不假,但两人毕竟尚未成亲,所以在听到西彦君一本正经的说出金安姝是肖彧的小三的时候,西冥雨不禁笑出了声。 美丽的少女朝着肖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傻弟弟啊!真是个笨蛋。 西冥雨倒还真是没有想到,西彦君还在林家安插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眼线。也对,毕竟没人能够想到小孩子们能够做什么,所以当林婉婉当着自己的弟弟将金安姝请到林府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会和西彦君说些什么。 没想到之前的林府之行倒是让自己这个弟弟知道了利用人脉关系来替她这个姐姐打探消息,自己或许还真是应该好好奖励一下西彦君才是。 想到这里,西冥雨笑着弯下腰来在西彦君的耳边小声说道:“彦君,你下学了还有课业吗?” 听到课业两个字,西彦君一愣,随后在西冥雨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西冥雨说道:“还有,你跑来我这里是不是没有和你母妃说?” 西彦君:“……是。” 西冥雨继续道:“小傻瓜,你母妃已经追来了,快跑吧,要是让你母妃知道你课业没做完就跑到这里来,你的小屁股就得倒霉了。” 西彦君刚听西冥雨说到这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自己母妃的声音,他的小眉毛一皱在肖彧幸灾乐祸的眼神下被雀儿给带走了。 说实话跟一个小孩子斗来斗去实在太掉逍遥王世子的名声,但肖彧一向都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他还是觉得下一次西彦君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再想点新的乐子才行。 西冥雨显然也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是管不了肖彧的,虽然在她看来肖彧和自己的弟弟不过是小鸡互啄似的互相伤害,但反正也不会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所以她也没必要去管什么。 见到西彦君被带走了后,肖彧也站了起来,此时的他反握住了西冥雨之前拉着他的手,转过身来对着西冥雨道:“你之前让人盯着林府了吧?” 西冥雨:“没错,我知道林婉婉大概会开始尝试与金安姝见面了,但是我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发现金安姝已经去了林府。” 肖彧:“这就说明,金安姝并不是用常规方式进到林府的。” ☆、第 69 章 靖西侯府和林家本就有亲戚关系,两家之间即使互相走动倒也没什么,可是自从金羽凝的母亲搬出侯府养病后,两家便甚少再有联系。更何况过去林婉婉一直都看不上金安姝,又怎么会让外人知道她主动邀请了金安姝来府上呢? 林婉婉自然不能让外人轻易的知道她将金安姝请到了林家府上,金安姝的亲娘之前在西南王府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靖西侯府和西南王府啊,在这个时候若是金安姝大摇大晃的走进了林府,别人会怎么说? 虽然林婉婉常年都待在闺阁里,但是有些事情她也还是知道的。她并不是因为同情金安姝才将其请到府上来的,在林婉婉看来金安姝固然是可怜,但更多的却是愚蠢,而且还蠢而不自知,若不是自己的好友执意让林婉婉将金安姝找来,林婉婉也不会开这个口。 而林婉婉所不知道的是,其实金安姝一开始也不想来,这些年来林家和靖西侯府一直都保持着微妙的关系,金安姝知道自己的嫡母便是林家的表亲,可最后还不是被她的娘变相的赶出了侯府吗? 这些年来她的母亲便是这侯府的主母,而她也是侯府唯一的大小姐,虽然她的大哥的确比她的亲哥哥更加有出息,但在这侯府中只要是个人就能够看得出来,侯爷还是更疼爱金安阳的。 金安姝是跟着林家的下人一起混入林府的,对于林婉婉的这番要求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还是在母亲的劝说下她才同意了用这种方式去见林婉婉。 母亲为何突然要她去见林家的那位大小姐呢? 金安姝并不知道林婉婉就是盛京采花贼案的受害人之一,她只是在听到自己母亲让她去见林婉婉的时候皱了皱眉,表示自己的不乐意。 过去文娘一向都甚少勉强自己的女儿去做什么,毕竟金安姝是她唯一的女儿,在文娘的眼中女儿就是应该用来疼的,但是她一想到之前逍遥王世子是如何拒绝她的女儿的,她就狠下了心坚持让金安姝去见林婉婉一趟,因为有人告诉她,若是想要让逍遥王世子改变主意的话,就得让金安姝去林府。 林婉婉寄给金安姝的信,其实最开始是落在了文娘的手中,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文娘比所有人都清楚,所以她自然不会认为有什么人会随随便便成为自己女儿的笔友。 而从自己母亲那里知道了林婉婉邀请的金安姝,在看到信上林婉婉说有要事详谈的时候,她只是冷然的对着自己的母亲笑了笑,道:“娘,我和这个林婉婉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过去她们又不是没见过,彼此之间都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林婉婉突然开口让她去林府,鬼知道这位林大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文娘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林小姐她……林婉婉她进来也遭遇了一些事,说不定因为这些事才让她如今有话想要对你说,你去见见她吧,有什么事回来告诉娘就好。” 就这样,虽然金安姝并不愿意但还是去林府见了林婉婉。 不过金安姝和林婉婉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们一起走进林婉婉的院子里时,林和轩却是看到了她们。 林和轩并不知道那个跟在自己姐姐身边的侍女是谁,不过他年纪虽小,但一向记忆都还不错,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跟在自己姐姐身边的人并不是林家的下人,之后也不知道林和轩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知道了金安姝的身份,而金安姝的事情近来在盛京闹得也是沸沸扬扬,所以他转身就将此事告诉了西彦君。 在林婉婉等人的身后,一直都有着一股势力在牵引着这些受到伤害的女孩子们,虽然西冥雨现在还不知道这股势力究竟是谁,但是她已经察觉到林婉婉背后的人只怕是和宫里有关。 无论是林婉婉还是靖西侯,其实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这些棋子所要对付的目标其实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肖彧。 肖彧期初听到西冥雨这么说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对着西冥雨道:“冥雨啊,你可别忘了林家的那位小姐可是至今和我半分接触都没有,而且那位小姐也说过,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为何你会认为利用林家的人也是为了对付我?” 西冥雨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正在喝茶,听罢她轻轻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回道:“你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谁的影响是最大的?自然是你,逍遥王世子! 金安姝之所以用她身为女子的清誉来逼迫你,不就是因为她知道,只要让外人知道自己是被你毁了清誉的话,你就只能娶她了吗?同样,如果外人知道我西冥雨的清誉被一个采花贼毁了,你肖彧不就只能放弃和我成亲了吗?而且如果我只是一个如同林婉婉一般的小姑娘,说不定还会寻死觅活一番给你惹下一堆麻烦。” 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肖彧笑着摇了摇头,道:“或许是吧,不过你不可能轻而易举中了别人的陷阱,如今你入了这个局,不也就是想看看那个想要设计你我的人到底是谁,不是吗?” 没错,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人能够设计她西冥雨,同样的也没什么人能够设计肖彧。虽然西冥雨并不认为皇帝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但自从采花贼一案出了后,她便一直有一种感觉,她总觉得盛齐鑫似乎在背后做着什么,但她目前却一直都没有抓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直觉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让人忽视。 而一想到盛齐鑫,西冥雨就会想到另一个人,护国大将军的儿子,陈孝。 陈孝之前曾经对西冥雨透露过的事情,出了西冥雨与肖彧之外至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过…… “陈孝陈大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利用,成为了他人手中的棋子呢?” 微风拂过,一朵花瓣随着风舞被带上了西冥雨的肩头,肖彧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女,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将那朵花瓣摘下,说道:“他将这事说道了皇帝和使臣的头上,无论是谁的意思都是让我们往皇帝身上想的意思,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皇帝有关,眼下它都不能有关系,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挂上欺君的罪名。” 闻言,西冥雨点了点头,道:“不过只怕他也并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他的人,很有可能要将在采花贼的案子上算计他了。” 肖彧:“这个人对陈孝一定非常理解,知道以陈孝的性子,哪怕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但却也还是会选择将此事告诉我们。” ☆、第 70 章 盛京中的暗波涌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但是对于陈家而言,任何势力的纷争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陈家是武将,对于武将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心!可是忠心又是什么呢?忠心便是谁坐在那把龙椅上便效忠谁吗?这样的忠心是不是过于狡猾了呢? 陈孝过去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和自己的父亲还有大哥一起为国效力奋战在沙场之上,可是最后他却是被自己的父亲送入了御林军,他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何他不能和大哥一样,而那个时候他的父亲陈和对他说的是,他们陈家不能把所有的儿子都送到战场上去。 边关是有形的战场,而盛京则是无形的战场,甚至可以说是比边关更加复杂的战场。 深夜,在听到窗外突然响起唰唰的雨声时,陈孝睁开了眼,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窗外的冷风带着微微的寒意,扑面而来,整个院落被雨雾笼罩,一片寂静的夜色中,花园里的树木变得苍茫而可怕。 自从他之前在红衣坊中与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说过那些话后,已经过了好几日,这段时间靖西侯女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也仅仅只是闹了一阵子,在这场闹剧中金安姝由始至终都只是像一个笑话,拼命的想要嫁给肖彧,可直到现在逍遥王世子却是对她提都没提一下。 那两位殿下,还在查采花贼的事情吗? 时至今日陈孝依旧不知道,自己将从金羽凝那里知道的事情就这样告诉给了西冥雨和肖彧是否正确,他之前也曾经犹豫过,但一想到盛京中还有可能继续成为他人牺牲品的姑娘们,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或许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吧! 在叹了一口气后,陈孝不由这样想到,毕竟之前金羽凝是处于信任才将此时告诉自己的,可之后自己却告诉了两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在说出那些话前他便已经想好了,若是之后事情被皇帝知道了,大不了就搭上一条命,反正他现在唯一还属于自己的也就只有这条命了。 而在这盛京的深夜,与陈孝一样睡不着的还有许多人,在这群人中京兆尹常钊则是非常特别的那个,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常钊其实一直都睡不好。 之前在将采花贼的案子上报给了太后后,常钊以为太后娘娘手下的人一定能够马上就抓住采花贼,可谁想到这好几天过去了,除了靖西侯的女儿闹出了点事来外,这采花贼的事情却是连个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要再次入宫去问问娘娘? 这肯定是不行,娘娘都已经说了会让手下的人处理的,他这样急急忙忙的去问,不就是在怀疑娘娘吗? 实在睡不着的情况下,常钊只能披了一件外衫去院子里走了一圈,不过他走着走着就不由走到了自己儿子常明河的住所,自从秦涟的事情后,常明河除了定时去西学堂外已经不被允许起任何地方,深夜本该是常明河已经休息了的时间,可是当常钊走近的时候却发现常明河的房内竟然还亮着灯。 难不成还在看书?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常钊还是心中有数的,他可不认为常明河这个时候醒着是在做什么好事。 一想到常明河过去曾经惹出来的事情,常钊不由慢慢走近了常明河房间的窗户,透着窗户的缝隙他看到了正坐在桌子前的常明河正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 这么晚了,常明河究竟是在做什么? 虽然常钊不知道常明河在写着些什么,但从常明河低头皱紧眉头的模样能够想到,他此时所做的事情定然是不希望他这个父亲知道的。 之后,常钊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常明河的房外,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忙着案子的事情,倒是疏远了对常明河的管教,虽然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府上人都说少爷老老实实的待在房内,但是他却没有想过常明河每日都在做这些什么。 不知为何,在看到常明河埋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的时候,常钊的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来他必须得好好的查一查,他的儿子深夜中到底在做着些什么! 而常钊所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开始为自己儿子担心起来的时候,宫里也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逍遥王世子肖彧,终于被传召入宫了,在盛京中的人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肖彧已经坐在了皇宫的御花园中,和席煜太后谈笑风生了。 “逍遥王把你养的很好。” 在第一眼见到席煜太后的时候,肖彧便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她穿着太后的服色,头上戴凤钗,身上的外裳长长拖曳至地,蕊红色联珠对孔雀纹锦,密密以金线穿珍珠绣出青碧翟凤,华丽不可方物。 而当他听她突然提到自己的父亲时,肖彧只是低下头朝着太后行了一个礼。早在踏进这盛京的那一刻起,肖彧便只有许多的人都对自己有着敌意,他知道皇帝不可能不接着自己与西冥雨成亲的机会做什么,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来到盛京后第一个入宫所见到的人竟然是太后。 美丽的女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外貌,她那副风轻云淡仿佛将所有都看透的模样,让肖彧意识到席煜太后的过去可能远比外界猜测的更加神秘。 “哀家听说世子在来到盛京后便惹出了不少的桃花债,虽然男子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但世子还是应该多注意注意,如今西冥雨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臣谨记太后教诲。” 在听到太后这样与自己说到时,肖彧不由抬起眼来看了太后一眼,他知道西冥雨所在的琉璃山庄是在为席煜太后效力,不过琉璃山庄身为武林门派是何时与席煜太后有了关系的呢? 肖彧曾经去查过,但没有查出任何东西来,为此他还专门去问过自己的师父,而他那个一向只知道练功的师父在听了他的话后,竟是摸了摸胡子说等他成了鬼府真正的主人后,就会知道更多关于琉璃山庄的事情了。 ☆、第 71 章 成为鬼府的主人后,自己就能够知道更多关于琉璃山庄的事情了? 这么说的话,鬼府果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调查琉璃山庄了吗? 肖彧的师父之后没有与他说太多,毕竟他这个师父一向最大的乐趣就是算计自己的徒弟,之前他一直都想让肖彧成为鬼府的少主,可肖彧觉得太麻烦一直都没有同意。 在有了西冥雨的事情后肖彧终于同意了他师父的话,如今他这个做师父的想要尽快将鬼府的事情都扔给自己的徒弟,自然得引起徒弟的好奇心,让其心甘情愿的一步步成为鬼府的主人。 若不是知道鬼府有着怎样的实力,肖彧常常会觉得他师父口中的鬼府就和一家快要倒闭等着冤大头接手的店铺差不多。一想到鬼府上下常常用着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师父,肖彧不由苦笑了一下,一时间也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早早从师父手中接过重担,还是应该让那个老祸害在鬼府府主的位置上再多待上几日。 不过让肖彧没有想到是席煜太后将他传唤进宫,竟然还会专门为西冥雨说上几句,肖彧想着虽然他才回到盛京的时间不长,但是从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来,无人外人怎么想都应该会觉得他与西冥雨十分亲密才是,否则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逍遥王王府不住,专程住到西南王王府去,就连靖西侯的妾室都知道要找他肖彧的麻烦就得到西南王府去闹。 可是他的这些举动在席煜太后的眼中似乎并不算什么,太后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呢? 虽然与席煜太后交流的时间不长,但肖彧心中已经了然太后娘娘是与自己父亲一样的老狐狸,都不是能够轻易蒙混过去的对象,好在在西冥雨的事情上肖彧也没有什么蒙混的打算,毕竟当初若是他不愿意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来到盛京了。 而席煜太后在得到了肖彧的话后,只是端着茶杯微微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李常笑公公却是走到了席煜太后的身侧,在太后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席煜太后在听了后挑了挑眉随后站起身来,对着肖彧道:“世子,陛下来了,随我一起去见见陛下吧!” 肖彧一听,抬起头来回道:“是。” 肖彧没想到他和皇帝盛齐鑫的第一件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连盛齐鑫本人也没有想到,他一直都提防的逍遥王一脉竟然会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今日下了早朝之后,盛齐鑫便听闻太后将逍遥王世子传召进宫了,在听到这的时候盛齐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唤,急急忙忙的便跑到了太后这里,果不其然的就在太后的身边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逍遥王世子。 虽然这是盛齐鑫第一次见到肖彧,但在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他便冒出了一个想法:果然是逍遥王的儿子。 在逍遥王离京前,盛齐鑫其实见到逍遥王的机会也不多,那时的逍遥王即使身在盛京,但只要宫中无任何的传召,便绝不会主动进宫,当时还是太子的盛齐鑫曾经对自己的父皇说过,逍遥王手中权势太大若是不除,迟早会成为一个天大的隐患,可他的父皇却说他看人太过短浅,迟早会吃大亏。 那之后又过了些年,先皇驾崩,盛齐鑫继位,少年天子本以为要从逍遥王手中夺权定然是要经历一番血雨风霜的,可谁想到在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后,逍遥王既然直接就将手中的兵权给交了出去,之后便直接带着家人离开了盛京。 在知道逍遥王交出兵权后,盛齐鑫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好像高兴极了但同时也失望极了,因为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准备,最后一切却轻飘飘的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可是对盛齐鑫来说这种极端的心情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体会,就遇上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逍遥王所交的兵权很快就落在了太后的手中。 太后在盛齐鑫登基后的几年,逐渐将政权还给了少年天子,但唯独只有兵权大部分都掌握在太后的手中,先皇临终前让太后辅政,同时将虎符也一同交给了太后,这些年太后虽然不再插手政事,但唯独这兵权却让盛齐鑫没有任何空子可钻。 只要是个皇帝,只要身在皇位之上,就都会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扩张国土留名史书,但若是想要打仗,盛齐鑫就必须从席煜太后的手中得到虎符。 可席煜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每次盛齐鑫甚至都没有机会在她的面前开口替虎符两个字,就会被太后给打发了,那之后甚至在上早朝的时候也会蹦出一两个人让他心中不快,所以盛齐鑫一直都觉得太后表面上虽然将政权还给了自己,但实际上朝堂上真正的权利还是掌握在太后的手中。 每当到了这时候,盛齐鑫都会去想,自己的父皇当初在临终前究竟是为什么要让太后给自己辅政呢? 若是一个朝堂之上的亲王或丞相之类,他或许都能够找到借口或机会将对方铲除,可是席煜太后是他的嫡母,若是没什么大错的话,他这个身为儿子的先动手便是不孝! 站在凤仪殿前,席煜太后见皇帝见了自己半天不开口,只是将眼光落在肖彧的身上后,便笑了笑,道:“陛下也是来见逍遥王世子的?” 听席煜太后这般直接的问出来,盛齐鑫倒也懒得再去找借口,回道:“是,儿臣听闻母后将逍遥王世子传召进宫了,专程来看看。” 席煜太后:“是啊,毕竟世子与冥雨的婚事快近了,所以哀家将他召进宫来说些事。” 论起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太后的确是一绝,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向皇帝说明了自己将肖彧召进宫的目的,眼下皇帝匆匆赶到太后殿前,倒是要好好向太后解释一番此举为何了。 而盛齐鑫在听了席煜太后的话后,只是白了白脸,随后请咳了一声道:“世子毕竟是第一次进宫,所以朕便想着该过来看看,另外还有一件事朕也想问问世子,是关于靖西侯的事情,想必世子也该知道。” 在听盛齐鑫说到这里的时候,肖彧一直低着的头在此时抬了起来,他看着那位皇帝陛下,随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回道:“陛下,臣不知。” ☆、第 72 章 “陛下,臣不知。” 臣不知?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盛齐鑫挑了挑眉,因为在盛齐鑫看来这个肖彧实在太不识趣,之前靖西侯女儿的事情闹得整个盛京人尽皆知,如今肖彧却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说不知道,他是在把他这个皇帝当傻子耍吗? 不过站在一边的席煜太后听了二人的对话后,却只是轻笑了下,对着盛齐鑫说道:“说起来皇帝也是时候该纳妃了。” 盛齐鑫一惊,不由对着太后道:“母后,您突然提及这个做什么?” 身为皇帝纳妃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盛齐鑫这些年来后宫中的妃子也不过寥寥数人,之前也曾经有大臣建议过皇帝纳妃,可却都被盛齐鑫挡了回去,如今太后突然提起倒是打了盛齐鑫一个措手不及。 “母后,儿臣正在和逍遥王世子说靖西侯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被太后突然插了一嘴,盛齐鑫心有不快,但他又不能在太后的面前表现出来,其实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如此,皇帝虽然与太后之间表面上是母子关系,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过去太后虽然渐渐将该属于皇帝的权利还给了盛齐鑫,但盛齐鑫却一直都对席煜太后没有交还兵权的事情心有芥蒂。 如今他想借着肖彧来找逍遥王的麻烦,只要是个人就能够看得出来,但席煜太后眼下却偏偏夹在两人中间,甚至在皇帝才开口说了没几句后,就给他这个皇帝找起了麻烦,这怎么能让他高兴。 而太后在听到盛齐鑫如此与自己说话后,只是脸上继续挂着笑,道:“既然皇帝不想纳妃,那么臣子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不就好了,不喜欢的东西终究是不可能会喜欢的,哪怕是强求得到的最后也只剩苦果,不是吗?” 苦果?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盛齐鑫皱了皱眉,然后看了眼自己眼前的太后。虽然席煜太后没有明说,但盛齐鑫总觉得太后这是在劝自己不要再插手靖西侯的事情,可是……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盛齐鑫早在肖彧回到盛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布置的,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太后的一两句话就此收手了,而且在处理了肖彧之后盛齐鑫接下来要做的便是…… 盛齐鑫看着席煜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太后却好像跟就没有察觉一般,转过头来对着肖彧说道:“看来陛下有话要与世子你说。” 肖彧:“是。” 太后:“不过世子是哀家今日请进宫的客人,既然皇帝想你世子说话的话,李公公你带着陛下和世子去那边的亭子里坐坐,等陛下说完了之后将世子送出宫。” 一直候在太后身后的李常笑公公听了,回道:“是。” 在听到席煜太后这么说的时候,盛齐鑫眯起了眼,虽然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要从太后的手中将肖彧抢过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盛齐鑫到还真是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直接将李常笑给派来过来,眼下他即使真的想对肖彧做些什么也不可能当着李常笑的做。 之后席煜太后倒是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让李常笑跟着盛齐鑫和肖彧到了一处小亭子里,让两人好好的‘谈了谈’。 虽然眼下也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但肖彧也已经看了出来,皇帝与席煜太后之间的关系不好,当初在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先皇将兵权交给太后的时候,肖彧自己也曾经猜测过,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帝与太后之间必将有一日会爆发冲突,但是让肖彧没有想到的是席煜太后手段如此了得,竟然生生压制了盛齐鑫这么些年,就连在朝堂之上也依然有这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自己是皇帝的话,有着这样一个母后在自己的身边,只怕也会睡得不安稳。 不过啊!真是可惜,他肖彧只是肖彧,并不会是盛齐鑫。 盛齐鑫比肖彧年长七八岁,按照这个年纪其实都应该有个想西彦君那么大的儿子了,可是些年来下盛齐鑫除了有两位公主之外至今都没有皇子,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臣希望他能够纳妃的缘故。 肖彧对皇家的子嗣问题并不关心,现在的他只需要皇帝对他并不友善就心了。当宫娥在亭子中摆上茶点的时候,肖彧只是侧着头看着亭子外的花花草草,有李常笑公公在,盛齐鑫自然也不会真的对肖彧做些什么,但是从对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肖彧能够感觉的出来皇帝是真的讨厌他,更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讨厌他爹。 反正如今已经见到了皇帝,不如直接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如何?这样想着的肖彧不由看着盛齐鑫,但是话到嘴边却是说向了另一个人。 肖彧:“陛下,你想将靖西侯的女儿赐婚给我吗?” 算了,肖彧心想。 既然皇帝找他是为了说靖西侯的事情,那他们就来好好说说好了,说不定等他和盛齐鑫在这里说完靖西侯的事情后,西冥雨那边也已经查到林婉婉那边在打什么主意了。 而盛齐鑫在听到他这么问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世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曾经在红衣坊中对金小姐所做的事情了?” 肖彧听他如此正经的说起金安姝的事情,倒是忍不住的笑了笑,说道:“陛下,臣听闻之前靖西侯深夜入宫专程与你说道此时,不知靖西侯到底是如何与你说的?” 盛齐鑫:“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 其实盛齐鑫自己也知道,不能指望靖西侯守口如瓶,自己这个做皇帝的答应了帮靖西侯,那老匹夫定然会忍不住的在人前炫耀,但金安姝的事情对靖西侯而言毕竟是家丑,靖西侯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乱说的,如果靖西侯这么快就说出来的话,那么最有可能被告知的对象便只有肖彧和西冥雨了。 肖彧显然也知道盛齐鑫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其实金安姝的举动并不在盛齐鑫的计划之内,毕竟这样愚蠢的方法并不适合用在肖彧的身上,如今盛齐鑫之所以会开口为靖西侯说话,恐怕也不过是为了顺水推舟。 盛齐鑫知道一旦肖彧和西冥雨顺利完婚便会离开盛京,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想要在寻找什么借口将肖彧传召的盛京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除掉逍遥王这个威胁,盛齐鑫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肖彧留在盛京中当人质,而什么样的方法才是最好留住肖彧的方法呢?那就是为肖彧赐下另一门婚事,好让肖彧不得不留在盛京。 ☆、第 73 章 不过话说回来,盛齐鑫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利用西冥雨来让肖彧留在盛京,或许是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近西冥雨划为了太后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在这件事上利用西冥雨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而且盛齐鑫总觉得,按理来说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西冥雨与肖彧二人,关系好的有些不正常,哪怕是一见钟情也不应该如此,更何况肖彧是逍遥王的儿子,老狐狸的儿子怎么可能因为美色而随随便便就住进西南王府! 逍遥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逍遥王是个连先帝都敢算计的人,更是一个根本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人。 一想到当初就这样让逍遥王离开了盛京,盛齐鑫心中就恨得牙痒痒的,如果当初他能够快一步的话,哪怕只是快一步他就能够抓住逍遥王,而不是让这只老狐狸在外做真正的逍遥王。 虽然利用靖西侯的女儿这件事做起来十分的刻意,但只要是盛齐鑫开口,即使是肖彧也只能答应,可是事实真的会像盛齐鑫想的这么简单。 或许一开始盛齐鑫觉得只要自己下一道圣旨,哪怕是逍遥王的儿子也只有遵命照做的份,可是今天太后的话却让他犹豫。虽然盛齐鑫并不找到席煜太后与肖彧说了什么,但盛齐鑫总觉得如果自己在肖彧的婚事上做了什么的话,只怕太后也不会让他好过。 可是,有些事情不赌一把他怎么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什么呢? 肖彧一看便知道皇帝在金安姝的事情上还没有死心,毕竟这对盛齐鑫来说是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肖彧与西冥雨成亲后他也可以下旨让逍遥王世子就此留在盛京,但西冥雨对盛齐鑫来说毕竟不是自己的人,而且盛齐鑫现在还是与太后对立的状态,只怕一个不小心这个决定说不定会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此时送上门来的金安姝,对盛齐鑫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盛齐鑫不会轻易在这件事上松口,但是…… 盛齐鑫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李常笑公公,他知道今日他和肖彧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李常笑一一告诉太后,而且之前太后也已经说明了要给他纳妃的事情,这就是在威胁他。 呵呵,就算真的纳妃,也不过是在自己的身边多安插了一个太后的眼线罢了,这样的妃子对他而言只是麻烦,有什么好纳的! 肖彧最后还是被李常笑公公送出了宫,不过肖彧与盛齐鑫之间的谈话却没有任何结果,因为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过只是为了向对方告知自己的态度和立场罢了,所以在双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主动停止了交谈,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常笑公公开了口,顺势将肖彧送出了宫。 当西冥雨从肖彧的口中听到这段事情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道:“这么说的话,盛家的那个皇帝是真的向让金安姝嫁给你了?” 肖彧:“是啊,毕竟对皇帝来说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西冥雨一听皱了皱眉,道:“但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就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了。” 肖彧:“可是有些时候,愚蠢的决定说不定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或许如今的盛齐鑫就是想用金安姝这个棋子,给自己带来一向不到的效果。 闻言,西冥雨垂下了眼,不过没一会儿雀儿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低身在西冥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西冥雨抬头道:“你可看清楚了,是林婉婉和金安姝?” 雀儿点了点头:“是,郡主!就是她们。” 雀儿的语音中有些着急,她常年跟在西冥雨的身边做事,甚少会露出这般模样,站在一边的肖彧见了她这样,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对西冥雨问道:“怎么了?” 西冥雨一听,对着他道:“林婉婉将金安姝带出城了。” 肖彧:“这个时候?” 西冥雨:“对,而且还是带到了城外的那座澜山寺。” 澜山寺?那座寺庙可是贵族们小姐们专门用来求福的寺庙,林婉婉带着金安姝去那里做什么?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一般情况下,豪门贵族女子虽然没有禁锢到足不能出户的地步,但出门的机会很少,她们能抛头露面的机会也是有限的。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不全是现实,亦不远矣。但惟独去寺院上香是例外,这不仅是正大光明的,而且还是一种常例。 可自从发生了采花贼的事情后,林婉婉已经许久都没有出门过了,不,别说出门甚至连见外人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也就只有之前西冥雨去的那一次,林婉婉才是久违的第一次见了次外人,而在那之后就连金安姝去林家见林婉婉,都是扮成了侍女的模样去的。 身为林家的嫡小姐,林婉婉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以才气出名,可近来林婉婉却甚少出现在外人的面前,就连嫡母王氏也很少带着这个女儿出门,可偏偏就在今天,林婉婉去澜山寺上香了,而且更加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和林婉婉一起去上香的还有金安姝。 肖彧在听完雀儿的话后,低下头来摸了摸自己的下颚,道:“这位林家大小姐,似乎做的太过刻意了。” 西冥雨一听,道:“你也这么觉得?” 肖彧:“是啊,她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出门,而且还让只是偶然间出门的雀儿看到她和金安姝在一起,怎么看都向是在借雀儿之口对你说:快来澜山寺找我们吧,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西冥雨不由笑了,少女微微一笑,转身便走进屋里。屋子很是简洁,一张黑漆鼓腿膨牙圆桌摆在小厅正中,围着几张小圆凳,这是她院子内的一间小房,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不过近来肖彧却成了这里的常客。 肖彧见西冥雨一幅并不怎么上心的模样,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西冥雨:“去还是要去的,毕竟林婉婉等了这么就,我若是不去的话不就浪费了她这么久的准备吗?” 肖彧和西冥雨其实都能够猜得到,林婉婉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将西冥雨引到澜山寺,之前林婉婉曾经亲口对西冥雨说过,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冥雨,而眼下她这么做只怕就是为了让自己口中的‘预言’变成现实。 “既然林家大小姐想玩,我就好好跟她玩一玩,你说是不是,肖彧?” ☆、第 74 章 南鬼府,北神宫。 两百年来,一直都是武林中的绝对的权力象征。他们以一域长江为界,武林分成了南北。 南鬼府,自然说的是南武林的尊者,鬼府。 北神宫,可想而知,说的是北武林的统帅,神宫。 过去的百年间鬼府与神宫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江湖中引起绝对话题。只是,最近几十年来,江湖渐渐地把眼光倾向了鬼府。一则,是因为神宫地处神秘,两百余年来,无人知晓其地,而鬼府则地处江南繁华之地,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二则,近几十年来,神宫已经没了任何踪迹,神宫这个存在似乎也只有江湖中老一辈才会提起。 而鬼府比起过去来虽然行事也收敛了不少,但好歹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肖彧是在听了他师父酒后的一段话后,才将琉璃山庄与神宫联系在一起,那一天他师父如同往常一样,不小心喝多了酒,躺在草地上数星星时,与他说起了神宫的事情。 “神宫啊!早在神宫宫主失踪的时候便注定覆灭了,只有那些喜欢打着神官名号的傻瓜才会对外说神宫还在,呵呵,江湖上傻子那么多,总有人会相信。不过这是那个女人早就算计好的,她和琉璃山庄之间可是有着不浅的关系,嘿嘿,徒弟,你要娶得女人可真是了不得啊!” 因为喝醉了的关系,肖彧的师父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师父的这句话,肖彧才知道了琉璃山庄与神宫之间竟然也有关系。 从他师父后来陆陆续续吐出来的话中,肖彧大概知道了琉璃山庄是神宫最后一位宫主所建立,但琉璃山庄对外却成自己已经存在了近百年,与神宫所有着同样悠久的历史,这些传闻中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已经没有人知道,毕竟现在神宫究竟是否还存在都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琉璃山庄的影子出现在了肖彧的面前,而且这一次的出现还与西冥雨有关。 西冥雨为何会成为琉璃山庄的庄主,为何又会为席煜太后效力,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这都是肖彧所不知道的,有时候就连肖彧自己都会去想,自己之所以会再次来到盛京,除了与西冥雨的婚事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那是就他很想要弄清楚,席煜太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只可惜的是,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席煜太后究竟是谁,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在前朝咋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势力,但只要对盛齐鑫朝廷上的事情深入了解一些就能够明白,这前朝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还掌握在太后的手中。 这也正是为何盛齐鑫一直都不敢真的和太后反抗的原因,盛齐鑫一直都想以逍遥王的事情为突破口,让权利真正的回到自己的手中,可是他的这些手段在太后的眼中看来都太过于幼稚,太后将一部分权利还给了皇帝,但是对于最核心的大权却依旧紧紧握在手中。 其实在逼逍遥王离开盛京之前,盛齐鑫曾经去找过逍遥王,可是最终却与逍遥王之间闹了一个不欢而散,这件事是肖彧无意间得知的,但他的父王却从来都没有对他提起过。 对于皇帝盛齐鑫来说,肖彧来到盛京的事情或许是眼下的一个大好机会,若是能够一步步按照计划来的话,说不定能够让他铲除掉太后在朝堂上的势力,可是事实显然不会像盛齐鑫想的那么简单。 毕竟无论是肖彧还是西冥雨,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够简单控制的人物。 因为要去林府,所以雀儿专程让人去准备了马车,肖彧与西冥雨走了一会,就到了后门处,只见那里停着四辆马车。 “你让我和你一起去?” 林婉婉的意思其实是让西冥雨一个人去往澜山寺,但是在出门前西冥雨却是改变了主意,她要带着肖彧一起去,毕竟林婉婉专程带了金安姝,她不带着肖彧怎么能够对得起林婉婉的一番‘好意’呢? 西冥雨:“你不想去?” 肖彧:“不,我只是觉得很难得,你竟然会主动让我跟着你一起出门。” 没错,对肖彧来说西冥雨的这份邀请实在难得,如今的他们在外人眼中看来是一对即将成亲的眷侣,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如今的他们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同盟,一对关系还说得过去的同盟罢了。 肖彧一直都还记得,自己来到西南王府的第一个夜晚,西冥雨主动来到他的房间时对他说起的话。 “要不要结为同盟?如今的我们是别人眼中的猎物,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反击如何?” “好啊~” 和聪明人说话真的能够省去很多的麻烦,无论是对肖彧还是对西冥雨来说都是如此,他们互相试探着对方,在这种时候互相将对方化为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却又无法真正的相信对方,这种感情让肖彧觉得很有趣,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快。 自己的不快,大概来自于西冥雨无法对自己敞开的心吧。 西冥雨的心中有着很多的秘密,自己也是如此,但是自己却贪婪的希望西冥雨能够将心中的那份秘密告诉自己,看来自己还真的变得有些无药可救了啊! 在去澜山寺的这一路,两人难得安静的没说什么话,西冥雨一直都若有所思的看着车外,而肖彧则是直接闭上了眼在想着些其他的事情,就连常常跟在西冥雨身边的雀儿都觉得这位逍遥王世子殿下眼下可真是安静的不对劲。 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同时去澜山寺祈福在盛京中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靖西侯那边在知道了这件事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安静的站在自己身侧的文娘,轻声安慰道:“放心吧,姝儿不会有事的。” 文娘一听,却是眼眶一红,道:“老爷,我知道我身份卑贱才让姝儿跟着我一起受了苦,可是姝儿如今的清誉已经被逍遥王世子给毁了,陛下怎么能不为咱们的姝儿下旨赐婚啊!” 其实在靖西侯金德然第一次进宫去找过盛齐鑫之后,他便对文娘说陛下一定会为他们的女儿下旨赐婚的,可是过了这么些天了,盛京外全是嘲笑他们女儿的声音,如今他们却还是没有能够等到陛下赐婚的圣旨,不仅如此而且今天尽在文娘想着要出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西冥雨与肖彧一起去澜山寺祈福的事情,这让她怎能甘心。 而靖西侯听到文娘的话后,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半天,他毕竟只是一个臣子,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陛下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第 75 章 靖西侯金德然显然知道,自己光是在这里安慰文娘是没有用的,所以在好言相劝了几句后,他便对文娘说自己明日就再次进宫与皇上说说此事,而文娘听了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会了院子。 不过她前脚才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脚就让自己身边的喜儿将院子的大门给关上了。 文娘看着被光上的门,对着喜儿问道:“小姐可跟着林婉婉去了?” 喜儿一听,对着文娘点了点头,道:“是,已经和林家的小姐去了,那里有大少爷的人,夫人你就别担心了。” 文娘一听,舒了一口气,道:“都已经到了这时候我怎么能不担心,我的姝儿只不过是因为太过喜欢逍遥王世子了才会闯下这样的祸,逍遥王世子一个大男人,多娶两个女人怎么了?可难西南王郡主却是寸步不让,否则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比起其他人来,文娘最为天的便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了,因为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西冥雨寸步不让的话,她也不用花这么多的功夫了。 靖西侯并不知道文娘背着他去做了什么,如今他也只是在为自己女儿的事情操着心,坐在书房中头疼的想着自己明日进宫该怎么和皇帝开口,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一向爱闯祸的儿子金安阳,然后对着屋外的下人询问道:“金安阳呢?” 被突然叫住的下人一惊,看着金德然一幅心情不好的样子,只能小心翼翼回道:“少爷已经不在府上好几日了。” 金德然一听,心中不由有些生气,他自己的妹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哥哥非要去红衣坊办什么宴席,而且还偏偏要在原本定好的邀约名单中添上一个逍遥王世子,现在出了事这小子倒是溜得快。 金德然:“去把少爷找回来!” 下人:“是……” 面对正在气头上的靖西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没有资格说不,但是金德然的这个命令着实让他们这些下人头疼,因为眼下他们是真的没法将金安阳给找回来,最后这些下人想来想去还是将此事告诉了身为姨娘的文娘,而文娘在知道了金德然正在找金安阳后,只是微微一笑将这些下人们给打发了。 喜儿为文娘关上房间的大门时,不由担心的看了文娘一眼,文娘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金安阳的她的宝贝儿子,如今金安阳不在府上她却一点也不担心,这是为何? 文娘看着喜儿眼中的疑惑,只是慢悠悠的走到了梳妆台眼,看着前不久金德然才给她买的几只发钗,道:“阳儿的事情我自然也是担心的,只不过眼下姝儿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扯到阳儿的身上,所以我早些事情已经拜托人将阳儿带到了其他地方,等姝儿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就会将他接回来的。” 喜儿一听,皱眉问道:“姨娘,小姐的事情真的需要如此的小心吗?” 文娘听她这么一问,不由叹气道:“原本我也并不认为需要这样,可是就面前的情况看来,是很有必要的。” 文娘能够成为靖西侯的宠妾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手段,人人都道靖西侯的正妻是被她这个妾室给气走的,可只有文娘自己心中明白,真正将大夫人给气走的,其实是靖西侯本人。 男人都是一样只会有将那些坏名声安在女人的头上,然后自己去接受赞美,靖西侯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娘心中是明白的,所以在金安姝的事情上,文娘已经决定不再指望靖西侯了,她抬起头来看着窗外天色,心想若是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定这几天后事情就能够有结果了。 而此时在盛京城外,澜山寺的大门前,一辆精致的雕花马车缓缓停在了寺庙的大门前,寺内的方丈早早的站在门前迎接着到来的客人,只见当马车停稳后正有名丫鬟先走下马车忙活起来,她放下小杌子,一只手递进车帘里。 雪白如青葱的柔荑轻轻搭着丫鬟的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锦绣芙蓉鞋先踏出,一袭暗红绞花水华裙垂落。螓首蛾眉的少女钻了出来,灿烂的阳光,在她累丝镶珠发簪上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她红唇微勾,便是明媚逼,她眸光一转,端的是清艳生辉。 这样的一名少女,光是现身的那一刻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不过当少女刚刚下了马车后,一名身穿黑红色天丝锦的祥云华裳俊逸男子也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少女的身侧。 男子英俊而棱角分明,女子娇美动人,远远的瞧着,只觉得金童玉女一般,真是说不出来的般配。 一时间这寺庙中的人都不由被这二人所吸引,直到寺里的老方丈轻轻咳了两声,众人才回过神来赶紧将两位贵客给招待了进去。 看着四周不由被吸引过来的目光,肖彧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他身侧的西冥雨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对着身边的人问道:“你是不是太招摇了?” 肖彧一听,却是轻轻一笑,道:“这有什么,冥雨你别忘了,咱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一个郡主一个世子,自然就得拿出王爵世家的底气来。” 听他这样说道的时候,西冥雨便知道这小子就是专程来这里耍威风来了,刚刚一次华丽的登场对肖彧来说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两人一开始原本在马车上安静了一路,临到快到澜山寺的时候,肖彧却是突然开了口,说道他要给靖西侯一个下马威,让靖西侯一家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像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的意思,不过西冥雨有些奇怪在这一路上肖彧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觉得要给靖西侯一个下马威了呢? 要知道肖彧可不像金安阳那种纨绔子弟,他做事一向都是有他的目的,只不过如今他并没有选择将这个目的告诉西冥雨。 ☆、第 76 章 事情的发展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好歹还在计划之中,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澜山寺。 而当林婉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是冷笑了一声,道:“这位郡主殿下还真是气派。” 金安姝如今和林婉婉在同一个房间内,她听到林婉婉说道郡主殿下几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跑到林婉婉的身边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姐姐,怎么了,可是那个西南王郡主来了?” 林婉婉在见到就这样跑出来的金安姝时不由皱了皱眉,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告诉金安姝西南王郡主已经来到澜山寺的消息。 金安姝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不由冷笑了一声,此时的她哪里还有过去身为靖西侯掌上明珠的样子,她为了一个男子,将自己搞得连自尊都全部舍弃了,最后却还是得不到的肖彧的一丝怜悯。 在林婉婉看来这样的金安姝着实可怜而有可笑,一个女子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清誉,就是为了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可是对方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样的男子有什么好执着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眼下要用得上金安姝,恐怕她也一样看都不会看金安姝一眼。 可金安姝却并不这么想,她何尝不知道林婉婉是在利用自己呢?但无论是利用也好,还是同情也罢,只要能够嫁给肖彧,只要能够成为肖彧的妻子,她都无所谓!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肖彧,非常非常的喜欢,喜欢到利用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林婉婉不能理解她,在金安姝看来十分的正常,毕竟林婉婉只不过是一个常年生活在深闺中的女子,怎能理解她对肖彧的一见钟情。 两人在澜山寺的别院里说着说着,外面就有丫鬟急急忙忙又跑了过来,说是不仅西南王郡主来都了澜山寺,就连郡主的未婚夫也来了。 金安姝一听,不由叫了出来,“什么?世子殿下也来了?!”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肖彧也要跟着西冥雨一起来到澜山寺? 比起激动的金安姝来,林婉婉倒是显得淡定许多,虽然肖彧与西冥雨一起来到澜山寺的事情在她的计划之外,但在这澜山寺中女眷与男子是要分开住的,而且他们计划的时间是在夜晚,只要那个时候西冥雨与肖彧是分开的,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影响,而且…… 一想到自己为何会与金安姝合作,林婉婉不禁笑了,他们之所以设计让西冥雨来到澜山寺,不也是为了金安姝的世子殿下吗? 林婉婉:“姝儿妹妹,你别着急,逍遥王世子殿下来了此处不是正好吗?等他发现西冥雨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的时候,自然就会对你动心了。” 金安姝:“嗯?是、是这样吗?” 金安姝在听了林婉婉的话后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她之所以会与林婉婉一起来到澜山寺,的确是因为林婉婉说能够帮助她得到肖彧的心,可是那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金安姝却是不知道的,而且林婉婉竟然与她的大哥金羽凝也有联系,这还真是远在金安姝的预料之外,其实比起这些来更加让金安姝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与林婉婉一起来到澜山寺之前,她的母亲文娘对她说过的话。 “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位世子殿下,就应该全力以赴,否则之后很可能会悔恨一生,母亲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将能够利用的都利用上,这一次你大哥也会帮忙的,你放心吧!” “大哥?娘,你说说的是金羽凝?他为什么要帮咱们,他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就算另有所图也无妨,毕竟那些男人们想要的无非只有权利,若是你真的能够成为逍遥王世子的妻子,对你大哥来说应该也算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母亲那个时候提起金羽凝的时候模样,倒是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似乎对母亲来说与金羽凝合作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金安姝来说这却是她最不能理解。 她的母亲什么时候和那个大哥这样要好了,甚至还能够让大哥为了她的事情出人出力,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母亲和大哥究竟还有着怎样的接触呢? 这些都是金安姝所不知道的,也是金安姝所害怕知道的,对于未知的好奇和恐怕让她在这一刻暂时忘记了肖彧的事情,而林婉婉则看着她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低下头来轻抿了一口茶,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可都准备好了?” “请小姐放心,都准备好了。” 林婉婉一听,不由轻笑了一笑,毕竟今晚即将会上演一场大戏,怎能让人不高兴呢? 而另外一边,被小和尚们分别带到各自住处的西冥雨和肖彧则是在简单的看了看自己的住处后,便在澜山寺一处廊道里相遇了。 肖彧在见到西冥雨的时候,不由笑了笑,道:“如何?” 西冥雨一听,则是向着自己的右侧指了指,说道:“金安姝和林婉婉住在西侧,与我隔着一段距离,在来这里的路上那小和尚倒是也说还有其他人住在这里,但是没有说是谁。” 肖彧:“看了他们准备的很周全。” 西冥雨:“既然是要算计人,自然得好好计划。” 明知道眼下金安姝和林婉婉要算计的人是自己,但西冥雨的谈吐中所说的仿佛此事与她毫无干系一般,看着她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肖彧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道:“冥雨啊,以你的身手应该根本用不着我出手吧?你确定要让我来动手。” 西冥雨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瞥了他一眼,道:“你不动手也行,下山回了盛京城后,你就搬回到逍遥王府去吧。”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肖彧明白眼前的少女是在对自己发出威胁,其实肖彧搬回逍遥王府倒是也没什么,但是一想到如果搬回了逍遥王府自己有多么无聊,他就决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赖在西南王府了。 肖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活的,郡主殿下。” 西冥雨:“嗯,世子殿下知道就好,。” ☆、第 77 章 今夜,注定是一场让人无眠的夜晚了,而夜黑风高的时候,能够做的事情也就非常多了。 林婉婉从来到澜山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期待着了,她期待着自己对西冥雨的‘预言’变为现实的那一刻,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今晚就会来到澜山寺,但是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夜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而与林婉婉比起来,金安姝显然还是对此有所怀疑的,金安姝能够感觉到,林婉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林婉婉却并没有与她说。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不比好受,但无论如何都是她自己同意与林婉婉和合作的,现在她自然也没有抱怨的资格。 不过比起焦急的林婉婉和金安姝来,西冥雨那边倒是显得悠闲了不少,一杯好茶一本好书,足够让西冥雨来打发时间了,不过与悠闲的西冥雨比起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侍女倒是显得不怎么淡定了。 “你确定要让我一直都穿成这个样子?” “是啊,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 “……” 站在西冥雨身后的那个小丫鬟若是不开口说话的话,倒是显得文文静静且长得也眉清目秀的,但眼下他一开口却是直接漏了底,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的声音! “世子殿下,您这个模样的时候最好还是少开口说话比较好。” 一杯茶即将见底,西冥雨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向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 而站在她身后的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则是咂咂嘴道:“我长了一张嘴就是要说话的啊,你不让我说话我憋得慌。” 这倒真不怪肖彧,他本来就是个话多的人,此时让他憋着什么都不说,他的确难受。 不过这个人其实是个相当能忍的人,西冥雨不由想到了过去他们前几次见面时的情形,只觉得肖彧此时的确是与自己过去所见到的大部分人都不太一样。 “肖彧,你说林婉婉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呢?” 也不知西冥雨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而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道:“若是他们知道的话,也就不会被别人利用了。” 肖彧这话说的倒是事实,毕竟只有无知者才会被人利用,即使林婉婉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算计之内,但她其实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就在屋内的二人说着话的时候,此时他们所在的院子里却是已经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西冥雨和肖彧在这一刻同时停住了自己口中的话语,两人像是各自看了一眼彼此,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一个继续喝着自己的茶一个继续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啧啧,咱们兄弟还真的好运气啊,两个小妞长得都不错呢!” 屋内的两人极力的压低着声音,但这些细微的话语声还是逃不过西冥雨和肖彧的耳朵,在听到屋外的人用着猥琐的话语评价着自己和肖彧的时候,西冥雨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反而是将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肖彧,心道:这人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与西冥雨相反的是肖彧在听到屋外的话后,额角抽搐了一下,虽然眼下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女子的打扮不错,但是当别人真的把他当成女子调戏的时候他心中还是非常不快,心中咒骂着那两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心道这两小样最好等下没什么利用价值,否则自己等下肯定‘玩死’他们! 还在屋外的两个人显然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已经被人给预定了,现在的他们只是觉得之运气好,但同时他们也保持着自己的警惕,眼看着屋内的人还没有休息,眼下显然并不是什么动手的好时机,但好在他们还有秘密武器。 两个男子先是向屋内看了一眼,见屋内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其中一个慢慢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随后之间其中一人将原本小心放在自己怀中的东西猛地向屋内扔去,然后一阵白色的烟雾忽的在屋内漫延开来。 “怎么回事?” “不好,郡主……” 屋内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没两句话后屋内就没了动静,而屋外的两个人一直都听着屋内的动静,他们一想到自己等下可以做些什么,不由笑得更加猥琐了起来。 两人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后两个人各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然后倒出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这两个小妞长得都不错,兄弟你要哪一个?” “我喜欢长得高的,我早就看中刚刚一直站着的那个了。” “哎呀还真是巧了,我看上了之前坐着的那个。” 两人互相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笑了一下,这下他们不用为谁要谁但产生争执了,这样非常好,当屋内浓浓的白色的烟雾微微散去的时候,两人同时推开了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大门。 “兄弟,咱们开始享受吧!” “好嘞!” 咚——咚——咚—— 当澜山寺的大钟被人敲响的时候,林婉婉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昨晚不会睡着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你醒了啊?我还以为林姐姐你会再睡一会儿呢!” 当少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时,林婉婉不由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对着外面的人问道:“姝儿妹妹,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金安姝听了她这话,却是久久都没有回答,直到林婉婉第二次向她问道的时候,她才慢慢回应道:“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些晚了,我让丫鬟将你扶上床后,自己也去睡了,倒是忘记问时间了。” 她们两个都睡着了? 金安姝也就算了,毕竟是个对昨晚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可是自己昨晚可是都还喝了提神的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睡着?不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才行! “来人!我——唔!” 林婉婉刚准备叫人的时候,金安姝却是一个箭步走到了身边,将她的嘴仅仅捂住了,林婉婉拼命的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开对方的手 。 “嘘,林小姐,安静点,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声音……这个人不是金安姝!? ☆、第 78 章 在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金安姝的时候,林婉婉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哪怕她对江湖之事并不了解,但是却也知道有种东西叫易容术,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金安姝’,的的确确与金安姝有着相同的容貌,可是当这个人用着另一个声音与自己说话的时候,让林婉婉清楚的明白虽然眼前的有着金安姝的容貌,但却是与金安姝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易容成金安姝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昨晚睡得可好?” 在林婉婉戒备的注视下,捂住她嘴的人倒是面色如常的与她问候起来,随后她笑着继续对林婉婉说道:“你不用担心,金安姝眼下很好,刘小姐不是一直在等着看戏吗?那么咱们就去看看吧!”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在如此近距离的交谈下,对方明明是在笑着与自己说每一个字,可林婉婉却觉得若是自己有任何想要反抗的念头的话,对方一定会杀了自己。 这个人不是金安姝!不是金安姝!她是谁?她是从什么开始易容成金安姝的模样的待在自己身边的? 而那名女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婉婉的恐惧,她脸上依旧挂着笑然后弯下腰来向着林婉婉靠近,直到两个人都快要鼻尖碰着鼻尖的时候,她才用着非常轻微的声音在林婉婉耳边说道:“林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所做的这些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呢?” “你说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婉婉没有反抗的权利,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被‘金安姝’强行拉扯着一路出了自己的院子,然后来到了另一处院子前。 在看到这一处院子的大门时,林婉婉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虽然之前她从未来过这处院子前,但她显然一直都知道这院子里住的是谁? “林小姐,请。” 她们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后,她们面前的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在看到开门的是谁的时候,林婉婉楞了一下,她认识这个小丫鬟,那是时常跟在西冥雨身边的丫鬟雀儿,而此时雀儿看着林婉婉的眼是冷然的,仿佛就是在看一块和自己无关紧要的石头一般。 这是一个丫鬟该有的眼神吗? 不知怎么的,在被雀儿这样注视后,林婉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早上因为他们出门时,林婉婉身边站在的是‘金安姝’的缘故,林家的下人们都没有跟着一起出来,只因为在出门时‘金安姝’特意对其他人说了一句她们要单独在寺庙里转转。 虽然说两个姑娘家在这和尚庙里到处转也不太好,但这澜山寺好歹也算是盛京里有名的风景之地,虽然下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小姐怎么了,但是他们毕竟也知道跟在小姐身边的那名女子也是位有身份的,他们见林婉婉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便默认了让女子带着林婉婉出门。 可这些下人们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并不是林婉婉不想说些什么,而是她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金安姝’的拉扯之下,林婉婉踉踉跄跄的穿过廊道和小路,最后在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等她慢慢的抬起头来时就发现自己眼下竟然是跪倒在了一个人的脚下。 “林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林婉婉不由一颤,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见到西南王郡主。 阳光下,西冥雨的面容显然经过精心的修饰,愈加显得斜眉入鬓,发如远山,身上披着件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脚下露出重重叠叠的姹紫嫣红牡丹长裙,裙摆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细碎晶石,让人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灿烂夺目。 这就是东盛国西南王郡主,是那个总是会出现在席煜太后面前的天之骄女! 在看到这样的西冥雨时,林婉婉不由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她还清楚的记得之前在林府的时候自己与西冥雨所说的话,而西冥雨也清楚的记得。 昨天定然是发生过什么,此时西冥雨的身后站着十几名侍卫以及丫鬟,黑压压的一片让林婉婉几乎喘不过气来。 “庄主,属下将人带来了。” 而之前一直还拽着林婉婉的‘金安姝’则是在见到西冥雨后单膝跪了下来,朝着西冥雨行了一个礼,西冥雨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道:“嗯,你做的很好,红缨。” 红缨? 在听到西冥雨如此称呼自己身侧的‘金安姝’时,林婉婉不由侧过头来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不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就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而此时西冥雨像是看穿了林婉婉心中所想一般,非常‘好心’的对着林婉婉说道:“说来林小姐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吧?她叫廖红缨,过去还有一个名字叫林红缨,比起本郡主来林小姐应该对她更加熟悉才对。” 红缨?林红缨!?她是曾经被自己祖父赶出林家的那个庶女? 林红缨的事情对林家来说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但是林婉婉的祖父林志远一向都不喜欢别人提及此事,所以林红缨的事情在林家成了不能说的禁忌,林红缨的母亲原本是青楼中的一名女子,当年林婉婉的父亲林科着了魔一般爱上了这个女人,最后甚至不过家里的反对为这名女子赎身并且让其成为了自己的妾室。 当两人恩爱的度过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女人为林科生下了一个女儿,可男人的爱总是短暂的,在这股劲过去之后,林科就开始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了,不过他唯一庆幸的是林红缨是个女儿,所以之后也不会出现争夺家产的事情。 要知道若是林红缨是男孩的话,那么他们林家的长子可就不会是林和轩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倒是不是什么值得提的,林科的正妻王氏用了些手段,寻了个理由将林红缨的母亲逐出了林家。 在将林红缨母子逐出林家时,所有人都因为这个从去青楼出来的女人会大吵大闹,可让林家上下没有想到的是,在离开了林家的那一刻,林红缨母子就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过了这么些年若不是这个熟悉的名字再次被人唤出,就连林婉婉都快要忘记林家曾经有过这个人了。 ☆、第 79 章 林红缨!廖红缨! 没想到林红缨在离开了林家后直接跟了自己的母亲的姓氏,看来他们是真的要和林家断绝关系。 可是如果林红缨真的不想再和林家有任何的关系的话,如今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林婉婉看着眼前这个和金安姝有着相同模样的少女,脑子几乎快要转不过来了。而廖红缨看着此时林婉婉这个可怜的模样,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候在了一边。 这些年来,廖红缨经历了很多,在与母亲离开林家后她的母亲便生了一场大病,虽然之后挣扎了数年但最后还是在一个小村庄里了却了她那孤苦的一生,廖红缨之后在机缘巧合之后有了习武的机会,甚至在她师父的带领下成为琉璃山庄的一员,对她而言琉璃山庄如今就是她的家,而她也永远都只会为琉璃山庄的庄主效命。 林婉婉自然不会知道廖红缨母女在离开林家后遭遇了什么,廖红缨也没打算让林婉婉知道自己的过去,她如今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庄主的命令,如今的林家对她而言甚至连动动手指的价值都没有,所以在看到林婉婉用着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只是挑了挑眉然后别过眼去,就好像完全没看到林婉婉这个人一样。 而林婉婉呢?她早就因为西冥雨之前的那番话吓没了神,西冥雨眼下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不过对她而言林婉婉还有着其他用处,所以她得好好利用利用才行。 西冥雨垂着眼看着那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林家小姐,一直手撑着下颚,一只手轻敲着桌面,道:“林小姐,你知不知道金家的那位大少爷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一开始林婉婉的脑子中还是乱糟糟的,正在她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对应西冥雨的时候,她突然就从西冥雨的口中听到了金羽凝的名字,在这一刻她的脑子中就炸开了一般。 林婉婉缓缓抬起头,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西冥雨,而西冥雨看着这样的她只是再次问道:“金羽凝为何会帮你,你知道吗?” 林婉婉:“你……你怎么会知道?” 西冥雨:“金羽凝也没有刻意隐藏些什么什么,我稍稍一查就查到他了,怎么?对你来说这很不可思议吗?” 稍稍一查? 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林婉婉不由向着西冥雨身后的那群人看了一眼,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与西冥雨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差距,而一想到这一点她的脸色突然白了起来,她不由想到了昨夜,如果西冥雨身边有着这么多的人话,那么昨夜被她用来安排的人,现在岂不是就在西冥雨的手中了? “你放心好了,那两个采花大盗我已经让人交给京兆尹常大人,相信常大人现在一定会非常高兴,至于那两个人说什么有一个小姑娘出钱让他们来到澜山寺的事情,我相信常大人只要稍稍用点刑罚也就能问出来了,你说是不是,林小姐?” “你、你在威胁我!” 作为林家的大小姐,林婉婉从来都没有向现在这般狼狈过,因为早上被廖红缨匆匆带出来的缘故,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再加上昨晚直到深夜她才入睡,眼下的她用蓬头垢面来形容也不足为怪。 可是她面前的西冥雨呢?西南王郡主精致的面容就像一根刺一般,深深的刺在她的心中,而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之前她原本天真的以为只要和金家的那位大少爷合作,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让西南王郡主落得和她一样的处境,可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让她明白自己之前所希望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西冥雨与她一样也不过只是一名女子,为何却没有和她变得一样?为什么眼下是她在这里害怕的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而西冥雨却高高在上的坐在她的面前,像看着一条狗一样看着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甘心!她好恨! 当林婉婉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的怨恨惹得西冥雨挑了挑眉,虽然连林婉婉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这恨意来的毫无缘由,但此刻她却是将自己这么久以来所受的委屈尽数都转移到了西冥雨头上。 西冥雨不是第一次面对被人的恨意了,所以当林婉婉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挑了挑眉。这种常年生活在盛京深闺中的小姑娘,感情其实很容易被看穿,西冥雨看着林婉婉想着这样的小姑娘轻易的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她不由轻笑了一下,然后在雀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慢声对着林婉婉说道: “林小姐,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许觉得自己的清白就这么被人莫名其妙的毁了很是伤心,但是你们有没有想到,在这天下间有多少女子她们得不到家人的疼爱,只能无奈的接受被放弃的命运,你好歹是幸运的,林家至少要知道要给你讨个说法,本来同样身为女子是该惺惺相惜才对,只可惜你接受了别人的挑拨,与其他人一起来设计我,这就不能怪我了。” “你……你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之前已经好心的为你在太后面前求了情,相信过不了多久你的婚事就会定下来了,到时候林太傅想必也会非常高兴的。” “你——” 林婉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廖红缨便在西冥雨的指示下敲晕了她,这林家大小姐早就没有了过去温柔贤惠的模样,因为一场事故变成如此可悲的样子,西冥雨倒是也能够理解,不过林婉婉最为可怜的是,她其实并没有遭遇采花贼,她与那几位大小姐其实都是被人给算计了,只可惜现在没有人会告诉她们真相了。 “看来,你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当肖彧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被人敲晕的林婉婉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被带了出去,而西冥雨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道:“算不上,只能说拿无辜的林小姐撒了撒气。” 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肖彧笑了笑,道:“撒撒气也好,接下来咱们得干正事了。” ☆、第 80 章 京兆尹常钊没想到,那个让他头疼许久的采花贼竟然真的被人给抓住了,而且抓住这采花贼的竟是逍遥王世子! “世、世子殿下,多谢……” 显然,常钊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有机会和这位逍遥王世子殿下打交道,所以在与肖彧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结了,而肖彧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轻声嗯了一声,然后一直跟在他身后人在此时站了出来。 周鸣也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还能够有登场的机会,自从来到盛京后他就被肖彧打发去了逍遥王府,直到两天前肖彧说要去澜山寺才让他跟着一起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真好啊! 虽然说他一出来要干的活并不怎么见得了光,但好歹是能够出来走走了,谁还管出来要做的是什么是啊! 将夜里抓到的采花贼交给常钊后,肖彧显然从头到尾都不打算开口,所以开口说话的那个人自然就变成了周鸣。 看着京兆尹这么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家世子,周鸣笑了笑,然后对着常钊说道:“常大人,这也不过是世子殿下偶然间抓到的人罢了,至于他们是不是你想要抓的人,咱们家世子殿下并不知道,所以你还得自己好好审问审问才是。” 常钊一听便明白了眼前人话中的含义,他点了点头,最后在将肖彧等人送走后就去大牢里看了那两个倒霉蛋。 其实周鸣的话常钊何尝不明白,这两个采花贼无论是不是之前采花贼的犯人,眼下他们都必须是,否则他可真的无法交差了,至于之后会从这两人口中问出什么,他要做的都只是将问出的事情禀告给太后,太后之后要做什么可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能够决定的了。 想到这,常钊的眼色暗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来人,用刑!” 其实肖彧和西冥雨能够料到常钊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不过他们要的就是常钊的这个决定。 当肖彧带着人回到澜山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已经被西冥雨吓晕过去的林婉婉,看着林家小姐那张惨白的脸,肖彧不由啧啧了两声,然后向着还坐着的西冥雨走去。 “都准备好了?” 看着西冥雨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肖彧忍不住问道。 “是啊,都到了这一步需要准备好的也不是咱们了,不是吗?” 听她这样向自己问道,肖彧笑了笑。 林婉婉失踪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人传开,而且如今澜山寺中失踪的可不止林婉婉,金安姝也早就被琉璃山庄的人给秘密绑了起来,相信等林婉婉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她的‘好姐妹’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了。 “接下来,咱们得去见那位金公子了。” 轰隆隆—— 今日早上的时候,原本天气还是好端端的,可是等到下午的时候黑压压的乌云带着狂风席卷了大地,陈孝皱着眉看着这昏暗的天色,不知怎的心中有了中不好的感觉。 身在御林军,陈孝常年都和皇宫打着交道,他熟悉皇宫中的一草一木,如今在这里时间待的长了甚至有种皇宫才是自家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为自己荒谬的想法而感到可笑,而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个熟人,他的好友金羽凝。 “金大人。” “陈大人” 在宫中时无论他们关系有多好,他们都会如此称呼彼此。 往常陈孝见到金羽凝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是今日陈孝却发现自己的这位好友有些狼狈,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眼下都有些泛黑,但这样的话他不会当着金羽凝的面问出来,所以他只是对着对方问道: “是陛下那边有事吗?” “是啊。” 往常下了朝后,即使皇帝偶尔会留两个人,但也不会一直留到下午,相比是皇帝那边真的有什么事,否则金羽凝也不会到了现在还没有出宫,但金羽凝与皇帝之间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却是陈孝所不能问的。 看着眼前略显疲惫的金羽凝,陈孝不由想到他们少年相识如今也算是有了多年的情谊,可是这两年来他却觉得自己与金羽凝之间所走的那条路是越来越远了,之前金羽凝无意间对自己透露的话语,他告诉了西南王郡主等人,可是事后他回想起来却觉得这事十分的不对劲。 那之后他曾经想要再去找西南王郡主去说一说,可之后郡主却没有见他,西冥雨只是派了一名叫雀儿的侍女来见他,说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清楚就好。 自己大概是被人给利用了,而且这事西南王郡主早就已经知道了,在明白了这一点后陈孝不由笑了笑,只觉得自己还真是可笑。 有些时候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多好的情谊在时间的冲刷下总是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想到这的时候陈孝心中不由又叹了一口气,但面对着金羽凝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说道:“听说你妹妹的事情近来让靖西侯很是头疼。” 难得听陈孝说起这些,金羽凝都不由笑了,回道:“是啊,那丫头可真是闯了大祸了,不过按照文娘的意思估计还是想要把她嫁给逍遥王世子吧。” 他一向都是直接称呼文娘的名字,对此陈孝倒是也习惯了,不过看着他悠闲的说着金安姝的事情时,陈孝想到了之前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事情,说是林家小姐带着金安姝一起去了澜山寺,而且西南王郡主之后也去了。 这是真的吗? 陈孝不知道,但他总觉得如此这事是真的话,那金羽凝一定知道些什么。 金羽凝是在为皇帝盛齐鑫效力,而如果他这么做全是因为皇帝的话,那么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只怕是因为逍遥王了。 陈孝想到这,眼神暗了下来。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皇宫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在这之中不知隐藏着多少黑暗肮脏的事情,想要在这里好好的活下来可一点都不比在战场上容易。 金羽凝感受到了陈孝的沉默,他抬起眼来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陈兄,你可有与逍遥王世子说过话?” 他这句话问的突然,引得陈孝皱了皱眉,回道:“没有,除了之前在金安阳公子的宴席上与世子见过一面外,我并未与世子说过话。” 金羽凝听了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哦,这样啊!” 他们心中已然明白,他们对彼此之间都有所隐瞒。 ☆、第 81 章 人人都以为金羽凝非常看不起他的那个庶出弟弟金安阳,其实并非如此。陈孝想到当初自己并不想去金安阳的宴席时,还是金羽凝开口让自己去时,他便忍不住想笑,金羽凝恐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是有多么的在乎他的那个弟弟吧! 他与金羽凝多年的友谊恐怕是无法在继续维持下去了,想到这,陈孝无奈的垂下了眼,金羽凝见他没有继续想要说话的意思,也随便说了两句后便离开了皇宫。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心中却同时都有了预感,只怕这之后他们会分道扬镳了。 陈孝目送着金羽凝离开皇宫,直到皇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与大雨顷刻间洒了下来,陈孝抬起头来看着这淅淅沥沥的大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澜山寺中,西冥雨打开了窗户,她望着窗外的雨,一时有点发怔,她其实不喜欢雨夜,这漫天的大雨的时节,会唤起她记忆深处黑暗的过去,那些被她隐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去。 “郡主!郡主!不好了!” 就在西冥雨无声的看着窗外的大雨时,雀儿却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西冥雨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雀儿:“郡主,不好了!高和公公带着京兆尹他们来到澜山寺了,说是要将你和世子殿下捉拿归案。” 听雀儿这么一说时,西冥雨不仅没有半分担忧的模样,反而是笑了笑,她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雨,低声说道:“好戏终于开始了。” 雀儿并不知道自家的郡主在想着些什么,但是看着西冥雨此时淡定的模样,她原本焦急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了下来,随后她慢慢走到西冥雨的身后,就在她刚刚停下脚步的时候,在西冥雨的屋外传来的了整齐的步伐声,当她们一起抬头向门外看去的时候,只见一名身着官府的年轻男子正带着一群侍卫站在门外。 那年轻男子见了西冥雨,先是轻轻一笑,随后道:“郡主殿下,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西冥雨见了那男子,脸上依旧平静,她只是抬眼看了那男子一眼,道:“金大人,不知你打算用什么样的罪名,将本郡主带走呢?” 来人听了她的话不由惊讶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回应道:“郡主殿下在澜山寺做的事情,您自己应该很清楚才是,如今逍遥王世子已经被带到陛下面前了,您如果能够好好配合的话,说不定陛下会估计情面从轻发落的。”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西冥雨不由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不知让多少人都看直了眼。可惜的是,西南王郡主这样的美貌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到,西冥雨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 见她不为自己所动的模样,那年轻男子不由皱了皱眉,就在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西冥雨却在这一次率先开了口,道:“金羽凝,你说盛齐鑫想要对付肖彧就对付吧,何必一定要扯上我呢?他是觉得利用我就能够绊倒太后吗?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几年的皇位是白做了吗?” 听见西冥雨连名带姓的称呼皇帝的名字,金羽凝眼睛都瞪大了。没错,眼下带人出现在西冥雨面前的人,就是靖西侯的嫡子金羽凝。 金羽凝这些年来颇受皇帝的重用,在很多事情上皇帝盛齐鑫都会询问金羽凝的意见,所以早在盛齐鑫下旨让西冥雨与肖彧尽快完婚前,盛齐鑫便将金羽凝召进了宫,共同商量怎样才能接着这场婚事来除掉逍遥王。 可无论他们怎么计划,最后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不可能真的将逍遥王出去,盛齐鑫并不甘心就让肖彧与西冥雨这样平平稳稳的成亲,而金羽凝则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另外一个计划,那就是借着肖彧与西冥雨之间的关系,将太后拉下台。 这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做法,但是却是对现在的盛齐鑫而言最有利的做法。 就如同西冥雨之前所猜测的那般,无论是金安姝还是林婉婉,都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为了将西冥雨引入局的棋子。 一开始金羽凝甚至还担心西冥雨能不能够被顺利引入局,可时候他发现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无论是西南王郡主还是逍遥王世子,如今都只不过是他们棋盘上即将被绞杀的棋子罢了。 而今西冥雨开口对盛齐鑫不敬,这正是主动将把柄送到了他金羽凝的手中,这怎能让他不高兴? 他盯着西冥雨,就好像是盯着上好的猎物,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卫们喊道:“来人,将西南王郡主抓起来!” “是!” 西冥雨稍稍抬眼就能够看到金羽凝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发丝,道:“金羽凝,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连肖彧的人都没有见到吧?” 肖彧,是逍遥王世子的名字。在听到西冥雨这样说的时候,金羽凝不由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之前的谎言这么快就被少女给拆穿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西冥雨说道:“郡主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眼下逍遥王世子得了消息将你弃在这里自己跑了,他也不过是跑得了一时罢了,你放心你与那位世子殿下,很快就会在天牢里相见的。” 西冥雨一听,不由笑了,“哦,是吗?” 看着那群侍卫将自己重重围住,西冥雨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若是做的不这么明显的或许还有些回转的余地,眼下只怕真的半分余地都没有了啊! 身为常年跟在席煜太后身边的红人,皇室的一些秘密西冥雨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其中甚至还有盛齐鑫本人都不知道的。 掌管琉璃山庄的这些年,西冥雨还是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也正因为提前知道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有所防范。 少女的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她无声的打量着他,一点也不像是被人盯上的猎物,相反她仿佛才是那个早已设下陷阱的猎人,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被她这样盯着,金羽凝的心中不由有些发毛,他本以为西冥雨会反抗或者做些什么,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西冥雨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和他们做了,不过西冥雨让雀儿留了下来。 金羽凝看着那个小丫头,心想一个小丫鬟也做不成什么,于是便无视了那个小丫鬟的存在,让人带着西冥雨一路向皇宫里进发了。 ☆、第 82 章 负责押送西冥雨的人,是高和。 高和在见到西冥雨就这么被金羽凝给带出来的时候,微微睁了下眼,而西冥雨在见到他的时候,却是优雅从容的笑了笑,道:“高公公,你在这里的是话,是不是说明陛下已经将太后都给拿下了?” 高和听到她这么问,只是低下头道:“太后是陛下的母亲,陛下是不会对太后做什么的。” 西冥雨继续笑道:“是吗?” 她的这句话问的连高和心里都有些发颤,高和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这位西南王郡主的确是与席煜太后非常的像,若不是知道眼前的是的的确确是西冥雨无误,恐怕就连高和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眼下对应的是不是席煜太后。 真的是太像了! 高和看着西冥雨被人送入马车中,不由摸了摸自己额上的汗,随后转过身来对着其他人喊道:“走!” 阶下囚啊! 看着自己如今被众人押入皇宫的架势,西冥雨笑了笑。 世人皆为阶下囚,盛齐鑫身为东盛的皇帝,自以为掌握着东盛所有人的性命,但他自己何尝又不是权利的阶下囚呢? 西冥雨知道盛齐鑫抓了自己是想要做什么,身为东盛的帝君兵权却并不在自己的手上,盛齐鑫这些年来一直都想扩大东盛疆土,说得简单点就是想要打仗,但虎符在太后的手中,他又有什么权利号令三军? 再加上每次他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朝臣们也并不赞同,所以盛齐鑫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他没有兵权的关系,所以朝堂中很多人才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皇帝如今想要利用自己来威胁席煜太后,使其将兵权让出,西冥雨一想到这就不由冷笑了一笑,因为眼下在他看来盛齐鑫的脑子大概是完全坏掉了,否则怎么会想出如此无用的主意? 而目送着西冥雨与高和一起离开的金羽凝则继续留在了澜山寺中,他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因为西冥雨说的没有错,如今的他的确并没有找到逍遥王世子肖彧,虽然他已经抓住了西南王郡主,但是皇帝此举的最终目的还是逍遥王世子。 “大人!整个澜山寺都找遍了,没有发现逍遥王世子。” “大人!属下这边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本应该与西冥雨一起在澜山寺的肖彧,如今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消失在了澜山寺中。 在听到手下的人如此向自己回报的时候,金羽凝握紧了自己的手心。虽然他早就知道逍遥王世子不可能如此简单的束手就擒,但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活人竟然会在自己的眼前完全失踪。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又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向他禀报了另外一件事。 “大人,林小姐和金小姐也不见了。” “你说什么!?” 既然是要抓人,自然就得提前准备诱饵,而金羽凝之前所准备的诱饵便是林婉婉,所以在来到澜山寺后他便早早派人去了林婉婉那边,可是眼下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林婉婉金额金安姝竟然也失踪了。 这两个人的失踪绝对与西冥雨有关,可是现在西冥雨已经被高和带到皇宫里去了! 自己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可是…… “林小姐和金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见,你怎么现在才来报?” 西冥雨不可能将时间掐算的如此精准,金羽凝总觉得自己好像还遗漏了什么,否则林婉婉和金安姝的消息不可能现在才传来。 那人听了也是额上开始冒汗,其实在金羽凝命令他去找林婉婉等人的时候,他的确是去找了,可是他到了林家人之前所待得院子后,那林家上下竟然是谁也说不清林婉婉和金安姝去哪里了,一开始有人说林婉婉带着一个下人去澜山寺外看风景了,后来又有人说林婉婉带着的人是一个他们谁都不知道的人,这一来二去费了好些时间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林婉婉竟然是和金安姝一起失踪了。 在听到手下的人结结巴巴的将事情说出的时候,金羽凝脸色变得铁青,但却不能发作,眼下他带来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手下,这些人都是京兆府尹的人,原本让他们去找林婉婉就是为了借着林婉婉的口再来一出恶人先告状,可是在林婉婉这里他显然是失算了。 京兆尹常钊是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上到澜山寺来的,他并不知道金羽凝已经让人将西冥雨带走的事情,他站在澜山寺的大门前,皱着眉看着澜山寺的牌匾,脑中想着的全是之前自己见太后时,对方所说的话。 “人抓到了就好,至于那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常大人你心中知道就好,林家的那位小姐哀家会来处理的,至于之后和林家扯上关系的案子,常大人还是多多上心的好。” “臣知道。” 在与太后禀告完毕之后,常钊又将已经抓到采花贼的事情上奏给了皇帝,可是那个时候却是有一个小公公来报,说陛下正在忙眼下抽不出时间来见他,之后他也只能上交了奏折后就离开了。 虽然之前他在凤仪殿的时候,席煜太后并没有说太多,但常钊总觉得宫中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的直觉其实很准,因为在他出了宫刚刚回到自己府上后,便有下人匆匆来报说金羽凝带着皇帝的圣旨来了,金羽凝是吏部侍郎,平时都是在皇帝眼前做事的,对于这位金大人,常钊也知道这定然是位未来的新贵,是得罪不了的。 所以在接了圣旨后他便让手下的人都跟着金羽凝匆匆赶往了澜山寺,而自己则带着人在后面赶,金羽凝虽然看不惯他磨蹭的样子,但到底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可是常钊却是借着金羽凝无暇顾及他的时候,偷偷让人先一步去了澜山寺给肖彧传消息了。 他常钊的确是知道金羽凝是在为皇帝做事不假,但是他同时也知道逍遥王世子如今在澜山寺中陪着的人是西南王郡主,而那位郡主殿下可是太后娘娘的人! ☆、第 83 章 在让人好好搜查了一边澜山寺后,金羽凝才发现如今除了林家的几个下人和西南王府的几个下人之外,整个澜山寺中连逍遥王世子肖彧的影子都看不到,金羽凝看着那个戏西冥雨留下来的小丫鬟雀儿,心中冷笑了一声,道:“将这个丫鬟给抓起来!” 眼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向自己一步步走来,雀儿却是一点都不慌,小丫头镇定的站在原地,她抬起眼来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金羽凝,在那些侍卫即将抓着她的时候,她慢悠悠的开了口。 “金大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林婉婉和金安姝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你在威胁我?”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在和金大人你做交易。我告诉你关于林婉婉与金安姝的事情,金大人你将我等上下送回西南王府就好。” 在听到雀儿开口所提出的条件时,金羽凝皱了皱眉。他眼前的这个小丫鬟有着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沉稳,面对自己的主子被人带走反而一点都不着急,还能一板一眼的在这里和自己开口谈条件,看来西南王郡主身边的人果然一个个都非同小可。 眼下金羽凝的确是想要知道林婉婉和金安姝的下落,不过这偌大一个盛京只要自己真的想找,想必一定也是能够找出来的,但只怕等他真的找到藏匿林婉婉和金安姝的地方时,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同意还是不同意? 俗说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在这方面金羽凝一向都看得透,所以眼下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雀儿的话。 而雀儿在得到他的答复后笑了笑,对着金羽凝说道:“那就麻烦金大人将我们送回西南王府,之后我便会让人将那两位小姐平平安安的送回靖西侯府。” “好。” 他金羽凝是奉命办事,哪怕之后为了某些原因而要闯入西南王府他也不怕,眼下这小丫鬟的条件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可为的,所以在真的吩咐让人将雀儿等人都送回西南王府后,金羽凝看了看这澜山寺中西南王郡主与逍遥王世子曾经居住的院子,不由笑了笑。 “金大人,您要抓的人可都抓到了?” 京兆尹常钊是亲眼看着雀儿在大批人的押送下出了澜山寺的,在看到那小丫头的时候,常钊的心理咯噔了一下,那个小丫鬟他的见过的,是常常跟在西冥雨郡主身边的人,所以当他好不容易跑到金羽凝面前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侧面打听这关于西冥雨的事情。 而金羽凝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继续笑着说道:“常大人你放心吧,本官做的事情和你是没什么关系的,如果陛下将来真的要罚谁,也是本官挡在第一个,但如果陛下将来真的要赏赐什么,本官也不会忘记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金羽凝这话说的真的极其场面,虽然常钊知道金羽凝眼下自己面前说的也不过是客套话,但这话听着着实让人心中舒坦,不过常钊有些事情还是记得清楚的,如今陛下将西冥雨给抓了,只怕为的是为了和宫中的另一位做对,而他从某方面来说其实也是更效忠与另一位的。 如今他想要再派人感到宫里去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唯一能够祈祷的就是席煜太后能够未卜先知,察觉到西南王郡主已经落入皇帝之手的事实。 金羽凝一向都不怎么将京兆尹常钊这个人放在眼中,不过眼下他一想到某件事,倒是不由的开口向着常钊问道:“常大人,令公子近来可好?” 听到金羽凝问起自己的儿子,常钊心中一愣。这些天来常明河其实一直都十分反常,不过在他的好好调查之下终于是查出了点东西。 这段时日以来,常明河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里写着东西,后来常钊终于搞清楚了原来自己的儿子是在写信,而且还是在模仿其他人的笔记写信,那些清秀的字迹一看就应该是某些姑娘家的笔记,虽然常钊并不清楚常明河模仿的是谁的笔记,但他总有种感觉,他的儿子在做着某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因为想要查清楚他的儿子究竟在做些什么,所以至今常钊也没有与常明河去询问些什么,不过眼下在听到金羽凝突然问起自己儿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忽的就想起了自己儿子偷偷摸摸所模仿的那些信。 常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金羽凝,勉强笑了下,说道:“金大人也是知道的,我儿一向顽劣的很,最近我也忙着查案子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母亲在照看,近来他一直都在家里什么地方都没去。” 之前关于红衣坊淸倌儿的那个案子,常钊的儿子其实也是深陷其中,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有朝中的一些人罢了,其他人也都知道自从那件事后常明河便被他爹关在了家里,甚少有出去的机会。 而金羽凝听了常钊眼下的话,都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只不过他看着常钊刚刚一瞬间紧张的情绪,总觉得这个京兆尹大概是发现了什么。 但即使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又能如何呢? 金羽凝不由这样想着,毕竟如今在做那件事的人是常明河,即使常明河真的什么都和常钊说了,常钊又能如何? 如何才能在盛京这个龙潭虎穴的地方更好的生存下去,常钊显然的是明白的,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才只对金羽凝说了外人都知道的事情。 当澜山寺中的人终于都离开了后,只有常钊还带着他的副手愣愣的站在寺庙中的大佛前,一时间不知在想这些什么。 常钊不想离开澜山寺,因为他知道只要下了山等待着他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可是他也知道他不得不去面对,因为这场腥风血雨是身在盛京中的每一个人都躲不过的。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跟在常钊身后的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常钊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在佛像慈悲的注视下,慢慢离开了澜山寺。 ☆、第 84 章 在雀儿等人回到西南王府的当晚,金羽凝便收到了文娘让人传来的消息,说金安姝和林婉婉一起被人扔在了她的院子里,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羽凝没去理会文娘,因为在这种时候他所要应对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靖西侯金德然。 金德然虽然在盛京之中并没有身居要职,但是他好歹也是个侯爷,有些动静他还是能够知道的。 盛京中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看似一切都恢复如常,但实则有些事情早已变得不复从前。 “父亲。” 看着眼前的金德然,金羽凝淡淡的喊了一句。 而金德然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心中此时却是复杂的很,最后却通通都只能化为一缕叹息,他对着自己这个儿子问道:“羽凝啊,你应该知道为父今日为何来找你吧?” 金羽凝:“我不知。” 听到他这么说时,金德然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似乎越来越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金羽凝不一样了,难道这些年来的疏远真的能够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吗? 金德然不相信,因为他由始至终都认为自己都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那个人。而金羽凝看着金德然理所应当的勇者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与自己说话时,他心中冷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如果父亲要说的是金安姝的事情,我想父亲应该去问文娘才对。” 听他直接叫出文娘的名字,金德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别以为你爹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文娘一个女流之辈能够想得出来的,你在背后给她出了不少的主意吧?否则现在林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和姝儿一起出现在文娘的院子里?” 听金德然这么说的时候,金羽凝却是挑着眉看着自己的这个父亲,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林婉婉和金安姝被人扔到文娘院子里的事情,文娘也只是让喜儿来悄悄地告诉过自己,可是金德然如今却是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难得是文娘与他说的? 不,文娘虽然是金德然的妾室,但那个女人一向精明的很,不会这么快就将林婉婉和金安姝的事情告诉金德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金德然能够知道这件事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金德然在文娘的身边安插了眼线,过去文娘与金羽凝之间的来往靠的都是喜儿,如今院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两个活人,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再加上自己这个时候恰好回了侯府,金德然只要稍稍还有点脑子就能够猜得到,这件事大概和他有关系。 可是金德然却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因为他不可能逼着文娘去承认什么,毕竟文娘一旦真的承认了就是在逼着他的女人承认,某些事情他的女人还要靠着他的儿子才能扮成,这不就是在变相的承认自己不行吗? 这种事情打死他都不会问的!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好面子的事情,金羽凝比谁都清楚,所以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问些什么,但是他就是故意假装不知道。这些年来因为自己的生母并不在侯府的缘故,金德然和文娘过得很是舒坦,哪怕外面有些流言蜚语他也完全不在乎,不过在这盛京中比金德然官位和爵位高的人多的去了,外人即使偶然听到了什么也只不过是当成一时的谈资罢了。 可眼下金安姝的事情却不一样,因为金安姝这一次惹到的人是逍遥王世子,那个离京十多年仍然在百姓心中保持着不败神话的逍遥王,他的儿子主动在踏入盛京的那一刻,就会被所有人所注视。 只要见过肖彧,便会明白金安姝为何会被其吸引,但即使这样又如何呢?因为肖彧本次回京本就是为了成亲而来的,只不过他成亲的对象并不是靖西侯的女儿,而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最开始的时候靖西侯也在为自己女儿惹上了这么大哥麻烦而感到烦恼,可是后来文娘却是好声好气的劝他,说他们的女儿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是若真的能够和逍遥王攀上关系,最后得到好处的还不是他这个当父亲的。 他当然知道文娘说的话在理,可是如今的盛京中敢和逍遥王当亲家的可没几个,今晚在听到手下人来说小姐和林家的大小姐突然出现在文娘的院子里时,金德然就有种感觉大概是文娘和金安姝背着他做了什么,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有下人来报说金羽凝回来了,所以金德然才会如此急匆匆的来到金羽凝这里,为的就是要弄清楚他这个儿子究竟在做些什么! 金羽凝知道金德然想要弄清如今皇帝的态度,但他是不会轻易的将消息告诉他的父亲的,毕竟他为皇帝盛齐鑫做了这么多,除了希望自己未来能够平步青云之外,还有就是希望能够将他的父亲逐出盛京。 他讨厌自己的这个父亲,但却也知道金德然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只要他还有爵位在身上,想要让他离开盛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会选择毫无顾忌的去帮助盛齐鑫啊,毕竟他和皇帝之间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金羽凝看着自己的父亲,过了好一会儿后不由笑了下,道:“父亲,你还知道自己的正妻是我的母亲吗?” 听他在这个时候提到林氏,金德然的脸不由青了,怒道:“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来为父说话的?” 金羽凝:“若父亲你是一名值得我尊重的好父亲,我自然会好好和你说话,但是如果你不是,也就不值得我好好与你说道些什么。父亲,你与其在这里想方设法的打探些什么,不如好好关心关心金安姝,毕竟西南王郡主的背后是席煜太后,只要太后还在一天,金安姝就别想嫁给逍遥王世子。”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金德然一愣。靖西侯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守护金羽凝会突然提到席煜太后,他之前为了金安姝的事情操碎了心,直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似乎在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婚事上,席煜太后一直都没怎么露面。 席煜太后可不是一个只会在后宫中安逸享受的太后,那位太后可不简单,毕竟能够得到先帝托孤辅政的女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所以,你想让为父放弃你的妹妹,让你的妹妹只能沦为被人的笑柄的吗?” “不,父亲,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只要席煜太后不在了,西南王郡主的背后就没有了靠山,到时候金安姝想要嫁给逍遥王世子就不会再问题。” ☆、第 85 章 席煜太后……不在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太后不在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席煜太后不在了,这是靖西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过去皇帝的种种迹象都曾经表明过皇帝想要反抗太后,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整个朝堂有谁不知道,席煜太后是得罪不了的,哪怕是当今的皇帝也拿这个太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如今金德然却是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话语,如果自己的儿子敢如此和自己说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圣上…… “你、你和陛下该不会……” 虽然金德然剩下的话没有说出,但金羽凝显然也猜到了自己的父亲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轻轻一笑默认了金德然的猜测,而金德然看着自己亲儿子的这个笑,心中突然涌上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金羽凝吗?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金德然觉得自己的儿子竟然变得如此陌生了起来,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跟在自己与妻子身后的小孩儿,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可怕了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这样做会毁了东盛的!” 毁了东盛? 在听到父亲如此和自己说时,金羽凝不由皱起了眉,他本以为金德然在猜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好歹会识趣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好惹的,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说自己会毁了东盛。 自己怎么会毁了东盛,自己如今在帮助的人是皇帝,而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金德然显然看出了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他想起过去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由有些急了对着金羽凝说道:“太后可以看着圣上是皇帝的份上不动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又有什么资格让席煜太后手下留情,你这么做会害了咱们全家的!” 金羽凝:“父亲,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席煜太后就算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女流,就算她手中有兵权,这边疆四地的将军又有谁会听一个女人的话,哪怕是如今还在盛京的陈将军要听的也只能是陛下的话!” 金德然:“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太后有什么样的手段,先皇还在位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这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 在听到自己的父亲提起先皇的时候,金羽凝皱了皱眉,虽然皇帝是先皇的亲生子,但其实当今的皇帝却并不怎么喜欢先皇,对于盛齐鑫在当太子时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金羽凝也是知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盛齐鑫才会对先皇曾经做出的很多决定都表示不满,如今先皇虽然早就不在人世了,但是先皇在临终前所做的决定还是给盛齐鑫添了不少的麻烦,而这其中做大的那个麻烦便是席煜太后。 “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老臣们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但是今日过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的,陛下已经动手了,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太长时间。林家小姐和金安姝的事情我之后会处理的,在此之前父亲你就和文娘好好地待在府上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听到金羽凝如此和自己说话时,金德然不由警惕了起来,不过就在他刚刚想要动一动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自己的后颈一痛,接着他眼前一黑便晕倒了过去。 金羽凝看着倒在地上的金德然,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到院外看着自己院子中已经站满的人,说道:“看好侯府。” “是!” 文娘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外面的人声,知道金羽凝要做的事情开始,如果他的这件事情做成了那么靖西侯府未来在盛京的地位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如果做不成的话…… 喜儿站在文娘的身后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道:“姨娘不由担心,府上总会没事的,不过二少爷那边你真的不去问问吗?” 在听了喜儿的话后,文娘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一直都服侍在自己身边的这个贴身丫鬟,其实文娘知道喜儿也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但是有些事情即使是面对喜儿文娘也无法说。她在听了喜儿的话后愣了一下,过了许久后才慢慢对喜儿说道:“没关系的,阳儿现在很好,所以……” 喜儿:“姨娘,这几天二少爷从来都没有回府上来过,但是刚刚小姐醒来后,说她在澜山寺里见到了少爷。” 文娘:“你说什么!?” 当西冥雨被高和带到宫里的时候,迎接着她的是一座凉飕飕的宫殿,那些如同人偶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宫殿外的宫女们,就像幽魂一样毫无生气。 高和在将西冥雨引入宫殿里后,才有人终于在殿内点上了一缕烛火,给这昏暗的宫殿添上了一丝暖色。 “陛下有旨,请郡主先住在此处。” 住? 在听到高和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西冥雨挑了挑眉,看样子盛齐鑫是觉得她会长期住在这宫殿里了。 高和并没有注意西冥雨脸上的表情,只是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这座宫殿。 看着宫殿的大门被人关上,西冥雨抬起头来看着这座已经不知道被空置了多久的殿宇,然后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夜里的皇宫十分安静,但她所在的这座宫殿却是一点也不情景,那些站在宫殿外的侍卫们,说的好听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说的不好听点只不过是盛齐鑫的用来监视的奴才罢了。 用这些人可困不住我啊! 西冥雨看了看门外的那些影子,心中默默说道。 而就在此时她敏锐的听到了一声轻笑,接着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到有一身影从天而降…… 俊逸明艳的男子如同谪仙般落在了西冥雨的眼前,对方一身家常的蓝色锦缎袍子,身长玉立,着实是一副好皮相,西冥雨看着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之前这个人所惹下的桃花债。 虽然知道此事想起来着实不是时候,但一想到肖彧这张脸曾经给自己迎来的麻烦,她不由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和此人成亲。 而肖彧本因为西冥雨见到自己出场后定然会移不开眼,可谁想到他一抬眼却是看到对方盯着自己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彧心中没有来的紧张了一下,“怎么了?” 西冥雨:“没怎么,就是在想改怎么收拾你的那些桃花债。” 肖彧:“……哈哈哈,那就麻烦郡主殿下了。” 被西冥雨这样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理着实有些心虚啊! ☆、第 86 章 夜晚中的皇宫很是安静,但如今的凤仪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站在席煜太后身后的李常笑公公为太后又添上了一杯茶,而此时坐在太后对面的是一名身着龙袍的青年男子,他看着太后悠然的在自己的面前喝着茶,不由冷笑了一声,问道:“母后,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儿子的建议吗?” 盛齐鑫很少在席煜太后的面前自称儿子,因为过去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席煜太后的儿子,如今的他却是在席煜太后的面前将虚情假意发挥到了极致。 看着在自己面前好声好气的说着话的盛齐鑫,席煜太后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如今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夜空之上,无论今日的盛京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即将成为过往,席煜太后希望盛京无论是什么时候能够平平稳稳的,别给自己惹出任何的麻烦,但是有些人显然并不想她过的安稳。 虽然从过去开始席煜太后就认为盛齐鑫不聪明,但是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能够愚蠢到如此的地步,在兵权还在自己手上的情况下公然自己搅拌,这小子的脑袋是被驴给提了吗? 太后现在看着盛齐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她原本因为盛齐鑫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好歹能够聪明一点,但现在看来她的确还是高估了盛齐鑫。 而另外一边呢,盛齐鑫见席煜太后不为所动,心中不免有些急了,对着太后继续道:“母后,你年事已高,如今也该好好休息了。” 听到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时,席煜太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她一向都是高贵的太后,很少这样笑。这个女人说起来其实也只不过比盛齐鑫年长数岁罢了,时间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而如今这样放肆笑着的她倒是展现出了另外一种别样的美,如同带刺的蔷薇带着说不出的狂野。 看着这样的席煜太后,盛齐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何自己的父皇当年会如此痴迷这个女人了,但是,他不会和自己的父皇犯同样的错误! 虽然席煜太后如今看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但如今他的手中有着的是能够威胁太后的最大王牌,一想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语,盛齐鑫心中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席煜太后最大的秘密被自己揭穿的时候,这个女人还能够在自己面前维持她的高贵和优雅吗? 毕竟当初为了知道这个秘密,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啊! 席煜太后看得出来盛齐鑫还有话没有说完,所以她耐着性子等着盛齐鑫将所有的话都说完,因为只有等盛齐鑫都说完了,她才能够安心的动手。 双方都是有准备的,毕竟他们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活最久的人。 “太后,早些时候我让人从宫外带了一个人回来。” 盛齐鑫也看得出来,如果自己不能拿出真正能够威胁到太后的东西,席煜太后只怕是不会理会自己的,所以现在他站起身来慢慢的对着太后继续说道:“想必太后应该也知道之前靖西侯的女儿与逍遥王世子之间闹出的事情了吧,朕打算下旨,在逍遥王世子娶了西冥雨后,在让他将靖西侯的女儿也一并给娶了。” 席煜太后听了他这话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道,“那你可问过逍遥王世子了?” 盛齐鑫:“朕是天子,朕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拦住。” 席煜太后:“既然是陛下已经决定好的事情,那如今专程在哀家的面前说出来是想做什么吗?是希望哀家不要多管闲事吗?” 盛齐鑫一听,倒是笑了,道:“不,朕是想要告诉太后,如今西冥雨郡主已经被朕抓起来了。” 在听盛齐鑫说出西冥雨的名字时,席煜太后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抬起眼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盛齐鑫。 盛齐鑫能够感觉到之席煜太后眼中所传来的冰冷,这一次她在自己的面前终于不再有任何的掩饰了。 席煜太后:“你说,你抓了西冥雨?” 盛齐鑫:“是,太后不是一直都很在乎她吗?” 席煜太后:“你抓她是想威胁哀家?” 盛齐鑫:“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她与太后是何等关系的话,朕也不会抓她。” 席煜太后:“哦?那你说说西冥雨和哀家是什么关系。” 盛齐鑫:“太后心中应该十分清楚才是,西冥雨之所以能够得到太后你的重用,不正是因为她的你的女儿吗?” 西冥雨,是席煜太后的女儿!? 当盛齐鑫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连站在太厚实身后的李常笑公公都震惊的睁大了眼。过去太后常常说西冥雨郡主像她,但谁都知道这郡主殿下是和太后娘娘有血缘关系的,虽然不深但好歹还是在那里的,可谁想到如今陛下却是说西冥雨郡主与太后是母女关系,这只怕换谁都无法相信吧。 不过与其他人相比,席煜太后此时倒是显得十分镇定,她依旧淡淡的看着盛齐鑫,用着还算温和的语气对着盛齐鑫问道:“哦?哀家怎么不知道西冥雨是哀家的女儿,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盛齐鑫:“太后,你就别在这时候即系装下去了,若不是有了决定性的证据,朕也不会将此事与太后明说。” 席煜太后:“呵呵,那这么说的话,陛下是想要用西冥雨来换哀家手中的兵权咯?” 盛齐鑫:“没错,只要太后原因将虎符交给朕,朕仍旧会好好的孝顺太后的。” 为了兵权,或者说是为了权利,在这皇宫之中不知死了多少人。可是这样的血雨腥风对皇家来说却并不陌生,皇室没有亲情,皇室有的只是君臣。 想起先皇曾经说过的话,席煜太后不禁冷笑了一笑,心道:这盛齐鑫和先皇还真是亲父子啊,不仅有着同样的野心,而且也同样的愚蠢! ☆、第 87 章 大概在十多年前,在皇宫之中曾经有一名女婴悄悄地诞生在一座冷宫之中,这个孩子来的十分的不是时候,但即使如此她的母亲也仍然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着。 女婴的母亲是皇帝的一名妃子,曾经收到过帝王的宠爱,如今却只能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扔在这座阴森森的宫殿之中,女人看着这个孩子眼中满是泪水,她知道自己可能无法看到这个孩子平安长大了,但是她却希望孩子能够远离这个皇宫,不要重复皇家悲剧的命运。 “我曾经劝过你,不要嫁给那个男人,但是你不听,如今你该知道自己错了吧?” “是啊……我错了,错在太相信他曾经的誓言了,我好累,但是我的孩子……” “我会带她走的。” “真的吗?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毕竟你是我唯一的……” 那是破碎的消失在雨夜中的话语,没有人知道那座孤寂的冷宫中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之后在那座冷宫中却是起了一场大火,原本生活在冷宫里的主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重新回到了皇帝的身边,而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外人便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女人,就是太后?” “是,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席煜太后开始回到先帝的身边夺到了先帝的宠爱,最后一步登上了后位,甚至还让先帝在临终之前将辅政之权和兵权一同交到了这个女人的手中。” “这么看来的话,太后的确不简单。” 身为效命于太后的琉璃山庄庄主,西冥雨自然知道席煜太后本人十分的不简单,其实在她第一次见到太后时,太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成为琉璃山庄的庄主吧,只要成为了琉璃山庄的主人,你便能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西冥雨才刚刚回到盛京没多久,对她而言盛京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存在,她像一只刺猬一样对外界张开着刺保护着自己,但在见到那个整个东盛最为尊贵的女人时,那个女人却是一眼就将她看穿了。 就连西冥雨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站在席煜太后身边了。她只是将席煜太后的话牢牢的记在了脑中,之后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成为琉璃山庄的庄主,然后去查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能够查到的东西也是寥寥无几。 而肖彧所知道的这些其实也是从口他父亲的那里所知道的,过去宫中所发生的事情,说的白一点除了当年知道的人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晓。而当年曾经在那座冷宫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如今唯一还在的便是席煜太后身边的李常笑公公。 而李常笑是不可能对西冥雨说实话的,过去西冥雨也曾经试探过李常笑,而李公公只是笑着看着她,对西冥雨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有些事情其实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些常年生活在皇宫中的人,都只不过是老狐狸罢了。 西冥雨:“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要告诉我,我就是当年诞生在皇宫冷宫里的那个女婴。” 肖彧:“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似乎不会这么简单,既然我们能够猜到,那么盛齐鑫也应该能够猜得到,席煜太后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把把柄交到别人手上的人。” 西冥雨:“盛齐鑫?” 肖彧:“对,在我来到盛京之前,皇帝曾经派人秘密的找到了一个当年在宫中活下来的人,这也是鬼府的人无意间所发现的,那个人是一个太监,在被盛齐鑫找到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当了很多年的乞丐了,盛齐鑫用了点手段才让他将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西冥雨:“说出来之后呢?他就杀人灭口了?” 肖彧:“不,他将人带走了。” 看来盛齐鑫显然也明白口说无凭这个道理,所以他专门将这个人给带走了,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人证,更为重要的是以防万一。 西冥雨垂着眼想着之前高和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盛齐鑫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自然也明白光光只靠一个人就像让席煜太后承认一切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得到了消息后定然还去做了什么来的确自己所知道的这个消息,在最后确认后便开始行动了。 西冥雨:“所以,一步步诱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是盛齐鑫?” 肖彧:“目前看来,的确是他。” 虽然如今肖彧与西冥雨说知道的一切都指向了说下去,但不知为何他们心中总有一种说出来的违和感,这一切的事情看上去十分的合理,但却也十分的突兀,可现在偏偏他们找不到这个突兀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不过眼下他们能够知道的是,既然盛齐鑫让高和将西冥雨带到了这个地方,那就说明盛齐鑫本人此刻只怕是已经去找席煜太后了,而且为了逼席煜太后放弃手中的兵权,他最后一定会再次用上西冥雨。 以西冥雨和肖彧的身手,这座小小的冷宫想要困住他们是不可能的,但眼下西冥雨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她很想知道在盛齐鑫将所知道的都告诉太后之后,太后会如何说,或许说她更像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太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西冥雨还记得在很早之前席煜太后曾经说过,如果盛齐鑫能够老老实实的带着,那么他依然会是这东盛的皇帝,看在先皇的情面上该帮他的时候太后还是会帮他,但如果盛齐鑫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的话…… 那之后的话太后没有说完,但西冥雨却已经明白了太后话中的意思,其实席煜太后从来都没将皇帝放在眼里过,如今之所以容忍盛齐鑫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因为先皇罢了,但西冥雨却总觉得太后每次在提到先皇的时候,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那可不像是在缅怀什么,反倒更像是在嘲讽什么一般。 ☆、第 88 章 席煜太后对先皇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至少在西冥雨看来席煜太后对先皇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不过这些眼下都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用不了多久,盛齐鑫就会来找她了吧,因为盛齐鑫这个人其实对席煜太后一点都不了解,毕竟如果了解的话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太后了。 肖彧虽然对席煜太后知道的不多,但是通过之前短暂的接触,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再加上如今西冥雨的态度,他不禁也起了看戏的心思,道: “怎么办?你有多少实力太后想必还是知道的,如今的咱们只能说是在盛齐鑫面前装一装,想要在席煜太后的面前演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西冥雨:“没关系,太后如果真的想要做什么的话,只怕早就告诉我了,在对待盛齐鑫的事情上太后有自己的考虑,我们……” 就在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见大门处传来‘嘎吱’一声,竟然是一名宫女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推开了宫殿的大门,好在肖彧反应够快,在察觉到的一瞬间便已经用轻功飞到了房梁上,而那名宫女与西冥雨之前在宫殿外所见到的大部分宫娥相似,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是人偶一样。 “郡主殿下,陛下要见你。” 看来,盛齐鑫已经忍不住了啊! 在去被宫女带着去见盛齐鑫的路上,西冥雨便发现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康前殿的道路,而是通往席煜太后的凤仪殿的路,虽然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西冥雨大概也能够猜得出来,此时她不由的佩服盛齐鑫胆子够大,逼宫都逼到席煜太后的寝宫去了,这胆子能不大吗? 不过与西冥雨比起来,这皇宫里的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波涛暗涌的日子,他们一路走来的时候无论是那些穿着鲜艳衣裙的宫娥还是神情严肃的侍卫们,一个个都面色如常,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在宫里正发生着的事情。 西冥雨心中轻笑了一笑,继续跟着小宫女向着凤仪殿走去,当她终于走到凤仪殿的大门前时,只听见‘嘎吱’一声,李常笑公公已经从宫殿里将大门打开了,那位有着花白头发的老公公在见到西冥雨的一刹那不由愣了一下,然后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西冥雨微微一笑,说道:“郡主来啦。” 西冥雨:“是,劳烦李公公了。” 席煜太后的凤仪殿是一间很大的宫殿,但这里却并不奢华,西冥雨过去曾经见过很多奢华的房屋,但是与之相比起来席煜太后的凤仪殿更多的倒是显得风雅许多,当她被李常笑公公一步步带到席煜太后与盛齐鑫面前的时候,她所见到的是一对面上挂笑的母子,虽然这笑容假的很但西冥雨还是识趣的没有揭穿,只是在见到这两人的时候行了礼,然后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他们其中一人发话。 “西冥雨,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召进宫吧?” 果然最先忍不住的是盛齐鑫,在听到盛齐鑫的声音时,西冥雨稍稍抬眼,就看见盛齐鑫正用着一种打量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而西冥雨在听了他的问话时,也是笑着回应道:“不知。” 听了她的话,盛齐鑫冷笑了一笑,道:“你自己进来对靖西侯的女儿做了什么,你自己会不知道?” 西冥雨:“陛下,即使我真的做了什么,这也是我和靖西侯的事情,难道是靖西侯跑到宫里向陛下告状,所以陛下现在就要帮他们说话?” 盛齐鑫:“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自己在这件事中做错了吗?” 西冥雨:“陛下,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在听她说道这里时,盛齐鑫不由挑了挑眉,过去他对西冥雨的印象一直都是安静的,且不怎么爱说话的,如今听她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才让盛齐鑫明白这位西南王郡主是好一番伶牙俐齿。 盛齐鑫斜着目光看了看席煜太后,只见对方此时竟然也看着自己,就好像是在问他这出戏接下来打算怎么唱。 本来盛齐鑫将西冥雨找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威胁太后,眼下他见西冥雨软硬不吃,倒也懒得即系也西冥雨在说些什么,转身对着太后道:“太后,这件事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盛齐鑫还想要继续演戏,但席煜太后显然没有陪着他的打算,太后淡淡的看了盛齐鑫一眼,然后道:“对陛下来说,哀家说什么有什么区别呢?” 没错,现在的他们可不是为了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而坐在这里的,他们如今坐在凤仪殿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盛齐鑫从席煜太后的手中得到本该属于他的兵权。 盛齐鑫对兵权的渴望有多深?想想他过去曾经做的某些事情,西冥雨便低下了头,毕竟皇帝从过去开始变开始想发设法的让太后交出兵权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成功过,如今盛齐鑫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能够正在威胁到席煜太后的由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盛齐鑫在听了席煜太后的话后,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他幽幽的笑了起来对着太后说道:“太后说的很对,靖西侯的事情如今说与不说的确没什么区别。”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头去对着西冥雨道:“西冥雨郡主,你可知道你为何会现在被朕召到这里来吗?” 西冥雨:“不知。” 盛齐鑫:“不,你心中很清楚,否则现在你不会这般安静的待在朕和太后的面前,不是吗?” 不得不说,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盛齐鑫看人的眼神还是说得过去的,但即使他知道又能如何呢?西冥雨站在他们的面前,她清澈的双眼看着盛齐鑫,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音。 盛齐鑫见她这番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心道:我看你这样还能多久! “你知道吗?你其实是太后的女儿。” 安静,诡异的安静在这一刻在凤仪殿中弥漫开来,西冥雨在听盛齐鑫说完这句话后,转过身来看了看太后,而席煜太后此时却是继续喝着自己手中的茶,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盛齐鑫的话一般,见太后一幅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西冥雨中心也有了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悠然的对着盛齐鑫开口:“所以,陛下想说我是陛下的妹妹?” 盛齐鑫:“不,你并不是朕的妹妹,你只是太后的女儿。” ☆、第 89 章 盛齐鑫对她说,她只是太后的女儿。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西冥雨便已经明白了盛齐鑫话语中的意思,这家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太后在外面偷人了啊!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如果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只怕西冥雨都要为盛齐鑫拍手叫绝了。 其实早在从肖彧的口中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猜测时,西冥雨心中便已经猜到盛齐鑫要如何用自己来对付席煜太后了,所以在他说自己是席煜太后的女儿时,西冥雨一点都不觉得吃惊,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盛齐鑫说自己是太后的女儿也就罢了,还敢在此时给太后下绊子,胆子真是大!真是太大了! 而席煜太后在听到盛齐鑫的这句话后,不由看了看他似乎是想看看他接下来还会再说些什么话,不过盛齐鑫此时光顾着西冥雨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察觉到席煜太后在做些什么。 西冥雨:“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盛齐鑫:“朕说的话,你应该十分明白才是。” 明白? 在听了盛齐鑫的这番话后,西冥雨不由笑了笑。她觉得自己明不明白都无所谓,毕竟盛齐鑫说出这番话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为了逼太后罢了,所以此时西冥雨仅仅只是笑了笑,然后站在一边不再说话,反倒是盛齐鑫见到她这番态度,只觉得和自己预想的十分不一样,不由皱了皱眉。 盛齐鑫对西冥雨道:“你不想再问些什么?” 原本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席煜太后在此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稍稍抬眸,对着盛齐鑫道:“你觉得她还应该再问些什么?” 在听到席煜太后的声音时,盛齐鑫不由转过身来看着她,作为整个东盛最为尊贵的女人,席煜太后有着外人所无法想象的权利,这也正是为何盛齐鑫会如此反抗她的原因。 如今的朝堂之上,看起来只是他一个皇帝高高的坐在皇位之上,可属于太后的那股势力却无时无刻的不影响着他,他恨透了这种感觉,而让他更加不甘的是自己登基以来的这些年,不仅没能够消灭太后的势力,反而让自己受到了更深的控制。 盛齐鑫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必须要反击,而且要一次到位,只有这样他才能东盛真正的主人。 所以他才会开始在朝中,将那些近几年才为官的年轻人拉入自己的阵营,事实证明这样做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他选择了这样的一条道路的话,只怕他一个人到现在都不可能抓到太后的把柄。 西冥雨这个存在在盛齐鑫看来一直都是十分特别的,因为她总是会出现在席煜太后的身边。从他第一次在这座皇宫中见到太后开始,除了李常笑他便很少能够见到有什么人能够在太后的身边待的长久,哪怕是他的父皇是在这个女人成为皇后的第二年便驾崩了,虽然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这些年来他很难不将自己父皇驾崩的事情与太后联系到一起。 盛齐鑫生性多疑,这一点倒是与先皇一模一样,席煜太后看着这个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个笑,说道:“皇帝,你是不是觉得,你父皇当年的死和哀家有关?” 被她看穿了? 在听到席煜太后这么说时,盛齐鑫抿住了嘴没有回答,但他此时的模样无疑就是在证实太后的猜测。而太后看着他一步步闹到现在这一步,似乎也不打算和他继续打哑谜了。 在李常笑的搀扶下,席煜太后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着西冥雨靠近,西冥雨抬眼看着自己面前美丽而华贵的太后没有说话,直到太后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侧脸时,她听到太后说道: “西冥雨的确与哀家有血缘关系,但她并不是哀家的女儿,她是东盛的公主,是你的妹妹,是被你父皇遗忘的女儿!” “什么!?” 在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西冥雨与盛齐鑫不由同时开了口,西冥雨睁大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席煜太后,一时间竟然也分不出太后所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可是盛齐鑫在听了席煜太后此番话后,竟是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了。 盛齐鑫:“不可能,我父皇一向都极其重视皇家血脉,如果西冥雨真的是皇家的公主,父皇这些年来怎么可能不闻不问,而且还将她与肖彧指腹为婚?” 席煜太后:“因为,那个老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孩子的存在啊!” 在席煜太后看来,盛齐鑫问出的这个问题十分的愚蠢,同时也十分的好笑,她看着西冥雨的眼中的确是带着属于长辈的那份怜爱,但当她转过身去看着盛齐鑫的时候,眼中却只剩下嘲讽与不悦。 如今所有的事情摆在一起,说白了也不过是盛齐鑫为了逼席煜太后交出权利罢了,而席煜太后眼下也没有了继续和这个小崽子继续磨下去的性子,她看着盛齐鑫就像打量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然后慢悠悠的说出了一句令盛齐鑫恐惧一生的话—— “既然你不愿意在皇位上老老实实的带着,那就让位吧。” “你、你说什么!?” 盛齐鑫的膝下至今都没有儿子,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后宫中的妃子一是怀孕的少,而是到目前为止即使真的能生下儿子的也夭折了。 从过去开始,盛齐鑫就将这笔账一直都算在席煜太后的头上,因为他知道只要太后还是一天的太后,他的儿子就不可能平安的降生。 而此时席煜太后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盛齐鑫,开口道:“先皇的亲生儿子如今的确只有你一个,但是没关系先皇还有孙子在,我当初答应先皇,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便不会动你,可是你并不愿意啊!既然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在坐在皇位上了。” 孙子?他可没有儿子,这个女人疯了吗?难道她想要混淆皇家血脉? 而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西冥雨也在此时开口了。 “彦君他,果然是九皇子的儿子么?” ☆、第 90 章 皇家的破事非常非常的多,在能不插手的情况下,尽量别插手,而一旦觉得要插手,就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干净。 这是他在来到盛京之前,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盛京的情况其实远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复杂,不要轻易的陷入任何情绪化的事情中,否则会影响对事情的判断。 在肖彧的记忆中,他的父亲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即使是知道了盛齐鑫登基后对他们抱有敌意,他的父亲也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大手一挥就交出了兵权然后带着逍遥王府上下直接离开了盛京,虽然很多人都以为逍遥王这样做是为了逃命,但肖彧却知道若是他的父亲选择即系留在盛京的话,那么保不住命的只怕另有其人了。 逍遥王对东盛的忠心是谁都无法诋毁的,先皇正是因为知道逍遥王对东盛的忠心所以才能放心的将边疆的百万大军交给他,只可惜他的儿子由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这一点。 今夜的凤仪殿非常的热闹,而躲在暗处的肖彧也将盛齐鑫和席煜太后的对话一一听入了耳。 虽然在听到盛齐鑫说出西冥雨是太后女儿的那一刻,肖彧觉得十分的扯蛋,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无可能,可如果西冥雨真的是席煜太后的女儿的话,那么席煜太后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成为琉璃山庄的主人,而先皇也一定不会将西冥雨与自己顶下婚约。 肖彧总觉得盛齐鑫这消息有一定的准确性,但是真的听盛齐鑫说出来的时候又十分的不对劲,他心中有疑问但奈何此时却不能问出来,不过就在他想着西冥雨的事情时,原本原本沉默不言的西冥雨却也在此时开了口。 少女的眼中带着微微的波动,就好像是在极力的隐藏着什么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席煜太后问道:“彦君他,果然是九皇子的儿子吗?” 九皇子? 在听到西冥雨说出这个人时,盛齐鑫不由睁大了眼,过了这么多年他没有想到还能够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九皇子几个字。 盛齐鑫如今并没有儿子,所以西冥雨口中所说的九皇子便只能是先皇的儿子,而先皇第九皇子正是当年让盛齐鑫感到真真切切威胁的存在。 “你说什么?你说九皇弟还有儿子?!” 此时比起西冥雨的身世来,更让盛齐鑫所在意的显然是西冥雨所说的话,当年借着别人的手除掉九皇子的盛齐鑫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不过让他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时候怀有身孕的九皇子妃竟然如此的脆弱,在听闻他的九皇弟战死沙场后,便直接随着九皇弟一起去了。这对于盛齐鑫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毕竟在那个时候想要对九皇子妃出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现在当他听到西冥雨说出九皇子有儿子的时候,他第一个所想到的就是那本应该不在人世的九皇子妃,当年他可是派人去验尸过的,死去的女人的确是九皇子妃,而且肚子里也是又孩子的,那个孩子早就应该死了,现在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与他所不同的是,席煜太后在听了西冥雨的话后,只是浅浅一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西冥雨:“原本也只是一个猜测,不过后来在白莲村的事情后,我后来查到了点东西。” 她没有细细说明究竟查到了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让西冥雨将自己的弟弟西彦君与九皇子联系在了一起。 在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躲在暗处的肖彧不由眯起来眼,他倒是想了起来,那段时间鬼府来报说琉璃山庄进来有探子频频出入盛京,而那个时候正好是他们刚刚出了完白莲村的事情后。 白莲姬的存在一直都是西冥雨心中的一根刺,再加上他们在白莲村中所得到的一刀一剑,想来西冥雨最开始可能是为了查明异邦者和那口棺材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让琉璃山庄的人去查线索,只不过谁想到查着查着竟然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看来,凤仪殿中的大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在宫外,靖西侯府中,金羽凝正眯着眼盯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你是什么时候将阳儿带到澜山寺的?你让阳儿也参合了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此时站在金羽凝眼前的正是文娘,文娘在听到喜儿说靖西侯金德然被人从金羽凝的房里抬出来后,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她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金羽凝正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仿佛之前被人抬出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般,这一刻的金羽凝身上是带着杀气的,若是以往见他这幅样子文娘也是不敢说些什么的,但是一想到金安阳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直接三两步走到金羽凝的面前,对金羽凝发出了质问。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他永远都不敢靠近澜山寺的话,那他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懦夫。” 听到文娘的话,金羽凝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而文娘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文娘:“你知道什么!你们都知道什么!那个时候谁都不在他的身边,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 金羽凝:“文姨娘,你别忘了,最后赶到那里救下他的人是我,不是你。” 文娘:“你!” 没错,金羽凝说的不没有错,当初虽然是文娘第一个发现了金安阳,但是真正将金安阳救下来的人却是金羽凝。 金安阳过去曾经在澜山寺中被人绑架过,那些绑架的人为的其实也不过是钱,在加上那个时候金安阳年纪很小,稍稍不注意就被人给抱走了,文娘那时去澜山寺本是为了给刚刚出生没多久的金安姝祈福,谁想到最后儿子却是不见了,当她发现自己的儿子被人关在一间柴房中后,急急忙忙的去找人来救,不过等她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却见到金安阳正窝在金羽凝的怀中哭的稀里哗啦,从此之后金安阳便再也没有去过澜山寺了。 而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文娘发现靖西侯的这个嫡子显然比她想的,更加不简单。 ☆、第 91 章 金羽凝这个人,远比文娘想的更加不简单,但好在文娘在靖西侯府的这些年,金羽凝倒是没有怎么为难她,而且自那件事之后金安阳除了不愿在靠近澜山寺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人,所以慢慢的文娘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想到如今金羽凝却是将她的儿子带去了最不该去的地方! 文娘:“你将他带回来,如今府上的一切我都不会说的。” 文娘的手中并没有什么能够与金羽凝交单的砝码,这一点她自己十分的清楚,因为这些年来虽然她时常为金羽凝提供情报,但金羽凝也给予了她所想要的东西。 他们之间只是交易,这是金羽凝在过去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她的事实,但是她却贪心了,她贪心于金羽凝的年轻英俊,贪心于金羽凝如今所获得的高官厚禄,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够和现在的金羽凝一样,所以才会一步步刻意的让金安阳和金羽凝靠近,之后更是将自己的儿子亲手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其实金德然之前也曾经察觉过金安阳与金羽凝走得太近,那个时候他就对文娘说过,让金安阳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文娘知道真正有了不该有心思的人,其实是自己。 “你到底想对阳儿如何?” 之前金安阳在红衣坊中所举办的私宴,有些人是看在金羽凝的面子上才来的,这一点文娘其实也知道,但她那个时候却是刻意忽略了,因为在看到那么多的贵族子弟愿意和自己的儿子来往时,她的心不由的飘了,可当她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被金羽凝掐住了命脉,在她根本就看不见的地方时,她不由的心急了。 而金羽凝看着这样的文娘却是不由冷笑了一声,对对方说道:“我认为你应该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你当初既然选择在金安姝的事情上求我,那么要如何处置金安阳就是我的事情了。” 文娘:“你说什么?” 金羽凝:“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我只会帮你一次,你既然选择了金安姝,那么金安阳就由我来处置。” 他的话说的冰冷且无情,在听到这番话语时,文娘不由的颤抖了起来,她本以为这些年来她与金羽凝之间的关系应该有了很大的转变才是,可是直到今天她听到了金羽凝这样一番话后她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如今这靖西侯府上下都是金羽凝的人,文娘不过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和他做对,而听她说了这么多后金羽凝显然也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他抬起手来很快就有两名侍卫出现在了文娘的身后,在文娘还没有来得及问金羽凝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她便被人给敲晕了。 “将她和靖西侯关到一起,既然是夫妻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是。” 在手下的人做完这一切后,金羽凝的院子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就在他打算派人去宫里打探消息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是在此时无声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个人是陈孝。 在见到陈孝的时候,金羽凝不由皱了皱眉,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陈孝,而且在深夜中陈孝独自来访显然也不是为了和他叙旧。 那些守在他院子外的护卫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家主子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个不由的紧张了起来,陈孝瞥了一眼那些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卫后,一步步向着金羽凝走去。 “都把刀收起来吧。” 显然陈孝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是找自己有事,金羽凝开口阻止了那些已经拔除刀的侍卫,然后侧过身去为已经走到门前的陈孝让了一条路,说道:“陈兄,请。”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盛齐鑫在从西冥雨的口中得知自己的九皇弟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在世上的时候,他不由瞪大了眼。 因为之前席煜太后所说的话明明白白,如今的席煜太后想废了他另立新帝,在之前他心中还在嘲笑席煜太后,先皇的血脉只剩下自己一个,他倒要看看太后从那些去找一个杂种出来混淆皇家血脉,可现在…… 可现在他却知道了他九皇弟的儿子还活着?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席煜太后和西冥雨一起合计骗他的,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受骗的! 而偏偏就在这时候,席煜太后慢悠悠的让李常笑拿出了一个锦盒,那个盒子看起来平平无常,在放这偌大的皇宫中没有任何特别的,不过接下来席煜太后的一番话却决定了这个盒子在盛齐鑫面前将变得不再寻常。 “你真的觉得你当年做的那些小动作,你父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觉得你父皇当年为何要将辅政大权和兵权交给哀家?你真的觉得因为你当初是太子,所以你这个皇位就坐的理所当然吗?如果哀家告诉你,你父皇当年是有立下遗诏的,你觉得你的名字会在上面吗?” “你说,父皇立了遗诏?” 遗诏?怎么可能有遗诏的存在?难道说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父皇的遗诏?怎么可能?难道父皇当年真的知道他对九皇弟所做的一切。 西冥雨能够清楚的看到此时盛齐鑫眼中的动摇,其实对于西彦君的身世,她一开始也不过只是猜测,不过如今当着太后的面问出来,也只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测罢了。 在对待席煜太后这件事上,盛齐鑫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企图与席煜太后做对。 琉璃山庄素来都只为席煜太后效命,而真正让西冥雨成为琉璃山庄庄主的也是席煜太后,这么些年来西冥雨其实一直都在查的人是席煜太后,但是除了皇宫中的一些事情外,关于席煜太后的过去,她却是至今都没有查出任何的东西。 在简单今天席煜太后与盛齐鑫所说的一切后,西冥雨才发现自己所效命的这个人远比自己想的更在深不可测。 而与她相比,此时的盛齐鑫则是想的更加不愿面对席煜太后。 他口中喃喃说着不可能,他看着李常笑公公手中的木盒,如今却是再也顾不得其他,无论他的父皇过去是否真的立有遗诏,无论那遗诏上写着的是谁的名字,如今坐在东盛皇位上的人是他!他不会让任何人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 无论是西冥雨还是席煜太后,如今都是留不得的人了。 “来人!动手!” “是!” ☆、第 92 章 灯火通明的凤仪殿中,如今站着许许多多的人,这些事都穿着侍卫的衣服,他们手中的兵器带着夜中的寒气,在闯进凤仪殿大门的那一刻,寒气侵袭了暖和的宫殿,使得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寒冷了起来。 席煜太后在见到那些侍卫的时候,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她的眼宛若夜空中的星辰,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 “你想对哀家做什么呢?” “你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盛京的女人,而朕要做什么,相比太后应该十分清楚了。” 那些站在盛齐鑫身后的侍卫们一个个都带着精铁所打造的面具,他们原本是不该出现在皇宫内的骑兵。 西冥雨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士兵是神都卫大将军的手下,这些年拉神都卫大将军与护国大将军陈和一样,原本一直都不偏向与任何的派系斗争,对于席煜太后与皇帝之间的事情,这些有着灼灼军功的将军一个两个都看在眼里,却甚少对事情发表出任何自己的看法。 西冥雨认出了神都卫的骑兵,席煜太后又何尝没有认出,不过面对这样的阵势,席煜太后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你能够找到的人?” 其实比起护国大将军陈和来,神都卫这个将军显然做的轻松许多,神都卫要做的主要是守护盛京的安全,这些铁骑们一个个都拥有精良的装备,但是他们之中却甚少有人真的上过战场。 席煜太后的藐视让盛齐鑫心中不悦,尤其是他自己在西冥雨的身世一一道出被却席煜太后全部反驳中,眼下的他更是恼羞成怒。 他朝着过去这个一直被自己仰望的女人冷笑了一声,然后道:“你觉得朕怎的不会动你吗,太后?”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些神都卫的士兵们手中的刀剑已经出鞘,而利刃所指便是席煜太后。 肖彧躲在暗处看着凤仪殿中所发生的一切,他的手脚已经开始蓄力,无论是处于何种立场他都不能让西冥雨与席煜太后落入盛齐鑫的手中,如果盛齐鑫真的动手的话,他会在下一刻先护住席煜太后,然后与西冥雨一起想办法将太后送出宫。 肖彧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是他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这个计划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席煜太后看着自己眼前年轻的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她本就是个难得的美人,眼下这一笑仿佛让整个凤仪殿都亮了起来,常年服侍在她身边的李常笑,在见到她这般笑后心情似乎也跟着变得轻松了起来,对着太后问道:“娘娘,可要再添上一杯茶?” 席煜太后:“好。” 这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完全就没有将盛齐鑫放在眼中,仿佛盛齐鑫眼下所做的一切都和他们毫无关系一般,而站在席煜太后身边的西冥雨却清楚的明白,太后眼下是真的没有将盛齐鑫放在眼中,就如同她刚刚所说的一般,西彦君是九皇子的儿子,而太后也已经点明了这一点,那么眼下太后要做的便是…… “给朕拿下他们!” 盛齐鑫似乎终于忍够了席煜太后的忽视,终于在此刻开口下了命令,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却忽的出现在席煜太后的面前,他的出现让席煜太后吃了一惊,不过在看清这人是谁后,席煜太后不由朝着自己身边的西冥雨笑了笑,道: “冥雨啊,你知道先皇当初赐婚给你与肖彧时,为何要指明等到逍遥王世子弱冠时,才让你们成婚吗?那是因为当时先皇便已经在计划,不让肖彧活到二十了。” 西冥雨:“!?” 就在他们谈话间,神都卫的刀枪已经逼近了西冥雨与席煜太后,可是眼看着西冥雨与肖彧做好架势准备出手的时候,席煜太后的声音也再次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响起。 “好了,将这些人都收拾掉吧。” 女子的声音宛若风中的柳絮,轻飘飘的,若是不认真去听大概谁都不会在意。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在她刚刚说完的那一刻凤仪殿的大门和窗户被人从外表暴力破开,接着那些洋洋得意用着武器直指席煜太后的神都卫士兵们,脖子上都被架上了刀。 “哀家记得曾经在很早之前便与你说过,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得看的更远才能当好一个皇帝。” “什么?”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的盛齐鑫根本听不清席煜太后在说些什么,他能看到的只是太后淡定的张着口,似乎正在说着些什么,但是紧接着那些神都卫的士兵们便开始一个个的倒在了他的面前。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凤仪殿的地面,但唯独席煜太后与西冥雨等人所站的地方仍是干干净净的。 要解决神都卫的这些人,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当席煜太后饮下李常笑所端来的茶时,原本站在盛齐鑫身后的人已经全都被收拾完了,而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着铁架的中年人也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进来。 “老臣见过太后。” “陈将军免礼。” 盛齐鑫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护国大将军陈和。 在陈和出现的那一刻,盛齐鑫瞪大了眼,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那个跪在席煜太后面前的男子,不由大笑了起来,对着那位曾经守护者盛家江山的大将军说道: “陈将军,这就是你对皇帝的忠心?” 而陈和在听到盛齐鑫的话后,只是站起身来看了对方一眼,道:“我心中的陛下,从来都不会你。” 在听到他这么说时,盛齐鑫不由瞪大了眼,说起来他倒是想了起来,在九皇子战死沙场后,将其尸首带回来的不就是陈和吗?这两人在战场上究竟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但那时的盛齐鑫还是能够看到出来陈和对九皇子的死一直都十分的自责。 “难道说,你听信了那个婆娘的话,认为是朕害死了九皇弟?” 陈和过去出来都没有和席煜太后走进过,唯一能够让两人联系在一起的人便只有九皇子了,但盛齐鑫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个九皇弟到底和席煜太后之间有着怎样的交集,要知道当席煜太后成为皇后的那一年,他的九皇弟早已搬出皇宫了。 陈和在听到盛齐鑫将席煜太后称为婆娘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但是他没有多说些什么,因为在这里并不需要他来多说什么。 席煜太后看着被人拿下的盛齐鑫,此时正狼狈的看着自己,嘴角的笑不由更深了。她一手撑着自己的下手,一手搭在李常笑的手臂上,说道:“天亮后去将文武百官都召进宫,东盛真正的新主也该继位了。” ☆、第 93 章 皇宫中的一切变得太快,快到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前便已经结束。 西南王王妃孟氏与世子西彦君是被李常笑亲自带着人接入皇宫的,而原本一直在府中等待消息的金羽凝在听到这一消息后,不由的对着此时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陈孝笑了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作为一直都在为盛齐鑫出谋划策的那个人,虽然金羽凝并不觉得皇帝会如此轻易的输掉,但是在真的知道盛齐鑫输了的时候,金羽凝反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不仅如此他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前所未有的松了一口气,仿佛他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看着他脸上难得的笑,陈孝仿佛看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老友,此刻坐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过去真正的的至交好友。 金羽凝:“席煜太后果然不简单,我和皇帝还是小瞧了她。” 陈孝:“你难得就没有想过,有可能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你说过实话吗?” 其实在席煜太后的事情上,皇帝从来都没有对金羽凝说过实话,这些金羽凝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却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如今的事情变成今天这番结局,不仅仅是因为他低估了席煜太后,更是因为他和盛齐鑫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彼此。 金羽凝是个聪明人,如今的他自然也看了出来,陈孝之所以会出现在靖西侯府全然也是受了太后的命令。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好友,施施然问道:“太后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我,杀鸡儆猴?” 作为坚定的皇帝派,想要对其他人造成威慑对他下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如果他猜得没错的席煜太后最有可能做的便是对靖西侯府上下株连九族。 金羽凝觉得这样很不错,唯一可惜的是现在金安阳被他关在了澜山寺,否则若是那小子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给全家带来了多大的罪名的话,只怕会吓得尿裤子吧?不能看到自己这个蠢弟弟出糗的模样,还真是可惜。 想到这金羽凝不由轻笑了两声,看着他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陈孝只是低着眼,过了一会儿后才对着金羽凝问道:“你就这么讨厌靖西侯他们吗?” 金羽凝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身为他的好友陈孝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对于金德然的厌恶,金羽凝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就如同金羽凝所才想的一般,若是席煜太后真的要处置金羽凝的话,靖西侯府上下一个都逃不掉,可金羽凝眼下却没有一丝的恐惧,相反他的眼中还带着几分笑意。 而金羽凝在听了他的话后,点了点头,道:“我的确不喜欢啊,很早以前我便想过,若是有朝一日盛齐鑫真的能够拿到属于他的大权,而我也能位极人臣的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废掉靖西侯,当然如果盛齐鑫没有成功的话,我所做的事情,也足够让席煜太后对靖西侯府上下下手了。” 听着他说出这些,陈孝皱了皱眼,因为知道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好友竟然已经被他的亲生父亲逼成了一个疯子,一个一心只想毁了靖西侯府的疯子。 陈孝:“你既然如此讨厌你父亲他们,那么你当初为何又要帮金安阳?” 金羽凝:“你觉得我是在帮他?” 陈孝:“难道不是?” 金羽凝:“不是哦,我只是在利用你,借着金安阳的事情让文娘对我放下戒心罢了。” 要让文娘相信自己,并且将金安阳交给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一点金羽凝想的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他制定了一张庞大的计划网,一步步的去利用自己能够利用的所有人,为的就是让文娘放下对自己的戒心,然后将金安阳交给自己。 他的父亲不是一直都想让金安阳继承靖西侯的侯位吗?那么他就废了自己的这个弟弟,让他这个弟弟以后的日子都获得生不如死!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为自己的母亲报仇,没有人在半个月前金羽凝的母亲林氏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座院子里离去了,虽然林氏临终前让金羽凝不要怨恨任何人,但金羽凝却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得到,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母亲即使再不在意金德然,也不可能对他和文娘的事情视若无睹。 一个女人,即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没有感情,但是在她与丈夫朝夕相处的时间中,也总是会慢慢的对这个男人产生不同的感情,可惜的是金德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好好的对待林氏,因为林氏这一天天垮下去的身子,和金德然有脱不了的干系,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妾室竟然对自己的发妻下毒,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却不知道他做的最隐秘的事情早已被自己的儿子知晓。 金羽凝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陈孝,无论金德然对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那都是靖西侯府内部的事情,与陈孝无关。或许陈孝不会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痛恨自己的父亲,但陈孝会知道未来无论靖西侯府落得何种地步,都与他金羽凝脱不了干系。 对于盛京而言普通而有不普通的一夜终将过去,而此时的凤仪殿中却依旧持续着属于它的热闹。 盛齐鑫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边,看着身着龙袍的皇帝如此狼狈的模样,席煜太后不禁‘啧啧’了两声,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过头去对陈和大将军说道:“辛苦陈将军了。” 陈和:“娘娘言重了,这也不过是老臣自己的选择罢了。” 西冥雨听他们说道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发现李常笑公公不见了,从陈和将军之前的话语中她已经猜到席煜太后和陈将军打算做些什么了,虽然早在知晓西彦君身世的时候,她心中便已经有了预感,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席煜太后说,东盛的龙椅是该迎回自己真正的主人了,先皇的遗诏中所写的纠结是谁的名字西冥雨并不知道,但是她能够清楚的知道,从此之后东盛的未来将迎来新的征程。 ☆、第 94 章 当东方的太阳照常升起,文武百官与往常一样入宫上朝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今日的皇宫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 多了些人和少了些人,有些老狐狸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 不过看出来仅仅也只是看出来,要不要说出来这些老狐狸的心中自有打算,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主动说出第一句话的,现在的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时间会告诉他们答案的。 皇宫中的风起了又停,停了又起,当西冥雨看着自己的弟弟已经穿好了明黄色的龙袍,乖巧的站在西南王王妃孟氏的身边时,她不由停下来脚步。 昨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即使如此西彦君却并没有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吵吵闹闹,此时的他安静的如同一个小大人,站在自己母亲的身边,直到看到熟悉的姐姐时,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个笑容。 “姐姐。”他的声音不大,但此时他们所在的大殿本就安静,他这一声让孟氏终于发现了西冥雨的到来。 在见到西冥雨的时候,孟氏脸上的神情也难得的柔和了下来,她并不知道她在随着李常笑公公进宫后,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西冥雨的眼中,虽然西冥雨早就知道西南王王妃非同寻常,但是当真实的见到这位曾经的九皇子妃所展现出来的手腕时,她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当初在盛齐鑫眼皮子低下玩金蝉脱壳的人。 “郡主。” 此时的孟氏已经与自己的儿子一样换上了一身华服,她头上戴着的凤钗已经在无声的向四周的人表明着自己的身份,虽然如今她的身份还没有被表明,但当今日的早朝结束之后,孟氏便会成为东盛的新太后,而席煜太后则会成为太皇太后,这是昨夜西冥雨与肖彧还在凤仪殿时,席煜太后对他们所说的。 肖彧站在殿宇外看着正在与西彦君说话的西冥雨,其实在经历过昨夜的事情后,肖彧曾经问过西冥雨是否还想与他成亲,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西彦君登基,那么西冥雨只要一句话先皇的圣旨就可以便成一道废纸,可西冥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必要考虑了。” 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肖彧心中一动。他总觉得西冥雨似乎在通过这句话向自己说明着什么,只是他却不敢向西冥雨却确认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今日的早朝已经不需要西冥雨与肖彧再露面了,有席煜太后和陈将军在,那些大臣们并不敢多说些什么。 虽然西彦君万分不愿,但最终他还是只能看着自己的姐姐与肖彧一起走出了皇宫,看着那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西彦君不由对自己的母亲问道:“母妃,姐姐就不能不嫁给肖哥哥吗?只要我当了皇帝,我就能够下旨让姐姐永远都陪着我。” 听着自己儿子如此意气的话音,孟氏只是低下头来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你既然自称是你姐姐的贴心小棉袄,自然也该知道为何你姐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但我宁愿自己不知道。 听了自己母妃的话,西彦君不由嘟起了嘴,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在母妃的面前装一装,没想到最先一眼就将他看穿的反而是自己的母妃。是啊!他知道如果姐姐真的不想嫁给肖彧的话,从一开始便不会让肖彧踏入西南王府半步,从一开始他便没有什么机会去阻止自己的姐姐。 今日以后,东盛将迎来新的元年,不过在即将离开皇宫之前,西冥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看着自己身边的肖彧,露出了一个美艳的笑容,道: “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和一个人好好的道别一下。” 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道:“太后娘娘之前大概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了,我知道人被关在哪里,你既然想去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西冥雨听他这么一说,笑容如嫣,道:“好。” 盛齐鑫大概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改朝换代在席煜太后的面前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或许他曾经幻想过在那些朝臣们知道席煜太后要立新君的时候,会有人站出来对那个女人表示质疑,但是他却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席煜太后究竟是如此在前朝立下如此大的影响力的。 “咳咳,可恶的老女人,若是朕能够出去的话……” 从昨夜知道现在,盛齐鑫一直都还空着肚子,而原本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高和在盛齐鑫被关起来后也不知去向,如今的盛齐鑫被席煜太后关在一座冷宫之中,与他之前对待西冥雨的方式倒是格外的相同。 在窗外传来的脚步声时,盛齐鑫就知道有人要来了,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这座冷宫的大门被人大开的那一刻,他所见到的竟然会是西冥雨与肖彧,在见到这两个人的那一刻,他的额角抽搐了一下,对着二人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显然不会认为西冥雨和肖彧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好心的来看望他,他甚至在见到这两个人那一刻还防备了起来,而西冥雨在见到灰头土脸的盛齐鑫时,却只是垂下了眼,然后看了一眼这座许久未有人用过的冷宫,慢慢地走到一张椅子便,坐了下来。 西冥雨:“看来,你并不想见到我们。” 盛齐鑫听了她的话,不由冷笑了一声:“朕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直到现在他仍然自称朕,西冥雨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瞥了他一眼,若是她站在他的位置上自然也会不甘,但是她不会像盛齐鑫这般愚蠢,看不清自己为何能够坐稳东盛的那把龙椅。 西冥雨来到这里见盛齐鑫其实只是为了一件事,一件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她看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的盛齐鑫,缓缓开口: “你知道,为何当年先皇要让席煜太后来辅政吗?” ☆、第 95 章 盛齐鑫不会知道新皇临终前为何要让席煜太后来辅政,更不会明白为何先皇要将虎符交给席煜太后,若是他能够明白的话,他就不会出现在这座冷宫中了。 “你听过神宫这个名字吗?” “神宫?”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盛齐鑫的眼色不由沉了沉,这座冷宫中阴冷昏暗,他本以为自己刚刚一瞬间所泄露的神情不会被西冥雨发现,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西冥雨的眼中,西冥雨不动声色的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继续说道: “你之前在红衣坊中一直对妙仙儿表示希望为她赎身,不仅仅是因为你看上的妙仙儿,更是为了你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吧?而这个计划就和神宫有关,对吗?” 在听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时,盛齐鑫不由瞪大了眼,他无法否认西冥雨的话,因为眼前这名少女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却又不愿承认西冥雨所说的话,因为已经成为一个失败者的他即使说出来也只不过是被人嘲笑罢了。 可眼下西冥雨并没有嘲笑他,也没有讥讽他,无论此刻的盛齐鑫还是不是皇帝,对于西冥雨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少女坐在冷宫中冰冷的凳子上,对着盛齐鑫说道: “你可知道西南王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神宫宫主?” 盛齐鑫:“你说什么?!” 此时,靖西侯府。 让金羽凝没有想到的是,当早朝结束之后他并没有等来自己预想之中的人,他本应为盛齐鑫失败后,席煜太后的下一个目的一定就是自己,可是直到现在靖西侯府是四周依旧和平时没有任何的不同。 陈孝看着那个此时正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的人,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向着金羽凝走去。 “太后娘娘说,你是个聪明人,如果就这样让一个聪明人死了,对东盛来说是损失,所以她要留着你的命,让你去做一件事。” 当陈孝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时,金羽凝不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问道:“什么事?” 陈孝:“箐泽国,异邦者。这两个名字对你而言应该并不陌生,太后她……要你去箐泽国做卧底。” 在听陈孝说到这里的时候,金羽凝不由皱了皱眉,随后他对着陈孝问道:“卧底?太后她老人家确定要我去?” 一个女人最为忌讳的就是被人说老,此时若是席煜太后在场的话,只怕一定会对金羽凝的这句话十分不满,不过好在眼下这座院子里有的人只有金羽凝与陈孝,所以当陈孝听到金羽凝如此说太后时,也只是垂下了眼,说道:“太后娘娘说,你会答应的,因为只要你答应了她,她便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金羽凝:“哦?” 在金羽凝看来,眼下陈孝与自己说的话,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一场交易,席煜太后是在借陈孝之口与他做交易。 这还真是有意思,过去金羽凝便知道席煜太后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这个女人却很少会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手段,不过眼下当金羽凝听了陈孝的一番话后,心中却是燃起了感兴趣的心思,他看着自己的好友,好一会儿之后,才道: “那么,席煜太后打算如何实现我的愿望呢?” 陈孝:“娘娘说……” 靖西侯府院子中挂起的大风掩住了陈孝的话,除了陈孝与金羽凝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此处说过什么,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金羽凝听完了陈孝所说的话后,他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对着陈孝说道: “陛下和我,输得不冤。陈兄,烦请你转告太后,我现下便可启程去往箐泽国。” 陈孝听到他这么说时点了点头,回道:“好。” 靖西侯府距离皇宫隔着还几条街,这座宅子是早些年金家祖上有功时被皇帝所赐下来的宅子,对于金家的子孙而言他们能够好好地待在盛京之中,靠的全是祖上有德,但金家的列祖列宗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又朝一日他们的子孙中竟然会出一个天生就带着逆骨的人,他不愿待在祖辈的庇荫下,他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的朝堂之上,而后更是靠着自己的聪颖被东盛真正的当权者看中。 之后他会在另一个国家闯出另一番属于他的故事,不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文娘和靖西侯金德然悠悠然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二天,金羽凝对自己的姨娘和父亲还是下了狠药,这两人想过来后就觉得饿得不行,正想要开口让下人们准备些吃的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五花大绑的困在了椅子上。 “侯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在见到肖彧那一刻,金德然不由愣住了,一时间金德然甚至以为眼前的肖彧是他饿出的幻觉,可是当肖彧悠悠然的在他的面前再次开口时,他才发现那个吊儿郎当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真的是逍遥王世子。 “世子殿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彧听了他的话,轻笑了一笑,道:“本世子不能在这里吗?” 金德然一听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不、不,只是这里是……” 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靖西侯府,说的更为准确一点那就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乃是金德然卧房,外人绝对不会来的卧房! 作为这间卧室的真正主人,金德然此时和自己的小妾被人绑在椅子上,而身为外来者的肖彧却是大摇大摆的在他们的面前晃来晃去,这种情况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在与肖彧说话的间隙,金德然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他发现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结实得很,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靠自己挣脱是不可能的,眼下他只能好声好气的用着自己不多的力气和肖彧说着话,看看肖彧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肖彧见他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话的模样后,只是笑了笑,道:“侯爷难道就不想知道,令公子如今身在何处吗?” “安阳?对了,世子你可知道安阳现在身在何处?” 在听到令公子三个字的时候,金德然所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庶子金安阳。在看到他这副反应后,肖彧不由轻“啧”了两声,说道:“看来的确如陈大人所说,金大公子还真是可怜的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着重说了大公子三个字,而此时的金德然也终于明白了肖彧此时在与他问的并不是金安阳而是金羽凝。 不过金德然一想到金羽凝心中就只觉得有一口气憋在那里,怎么样都难受,他看着眼前的肖彧终于不情不愿的说了句,“世子殿下竟然能够好好出现在我的面前,相比是已经见过我那不孝子了吧?” 一想到自己昏迷前金羽凝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金德然只想立即冲出去将自己这个儿子绑起来,他并不知道眼下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如今肖彧竟然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定然就说明皇帝的计划失败了,毕竟如果盛齐鑫真的从席煜太后手中拿到了兵权的话,那么眼下只怕被绑起来的人该是自己眼前的这个逍遥王世子了。 ☆、第 96 章 在盛京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有些事情金德然还是能够想得明白的,否则他也不能够安安稳稳的当了这么多年的靖西侯。 “看来有些事情侯爷倒是想得通透。” 肖彧看着金德然,不由说了一句。随后他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金德然与文娘的面前,看着那个已经清醒多时却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的女人,道:“文姨娘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因为背靠着背的关系,金德然只能知道自己的后方也有一个人,当却不知道是谁,此时在听了肖彧的话后他才知道,原来眼下和自己一起被绑在凳子上的竟然是自己的爱妾。 他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文娘,但却因为被绑着的关系怎样都看不到。看着他这番急切的模样,肖彧不禁摇了摇头,道:“侯爷还真是关心自己的妾室啊。” 其实金德然这个人要是说起深情的确也算得上,毕竟他对自己的妾室的确是真心真意的好,但是对于自己的正妻嘛…… 他看着这个中年男子艰难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那副对文娘急切关心的模样放在他这个外人的眼中也不忍有些动容,但对肖彧来说也仅仅只是心中有这样的感慨罢了,他看着与扭动着身躯形成鲜明对的的文娘,问道:“文姨娘就不想问什么吗?” “世子殿下,你可知道我的儿子和女儿现在在何处?” 与金德然不同,身为母亲的文娘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自己的孩子,虽然眼下在这个房间中被困住的只有她和她自己的丈夫,但是她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她的孩子们此时应该也在不远处。 听到文娘的话后肖彧挑了挑眉,他并没有马上去回答,或许在他看来文娘的文娘并不是什么值得他马上回答的,不过金德然在听到自己妾室的话后也忍不住的跟着问了起来。 此时,肖彧才缓缓地对着两人开口道:“二位放心,金小姐和金公子眼下都好得很,不过只怕侯府很快就要不好了。” 金德然:“什么?” 肖彧口中的这个不好究竟是什么不好,金德然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听到肖彧说出‘不好’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猛地嘎登了一声,仿佛有什么事情随着肖彧的话已经开始了。 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自己在小辈面前的面子,低声下气开始问起肖彧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此时的肖彧已经不会再回答他如何的问题,因为金德然从一开始就说错了话,所以他已经失去了能够继续提问的资格。 金德然和文娘终究会被放下来的,只不过还不是现在,肖彧如今出现在这二人的面前其实只是为了向他们说明一句话,那就是太皇太后已经下旨要让金安姝出家为尼了。 其实这样见到的一件事肖彧本可以平常的说出来,不过在他来见这对夫妇之前曾经短暂的去见了陈孝一下,彼时的陈孝刚刚在靖西侯府的大门前送走了金羽凝,而直到金羽凝所做的马车远去时,肖彧也没能再见到这位金家大公子一眼。 虽然肖彧并不知道金羽凝要去往何处,但他知道陈孝如今会出现在靖西侯府也是席煜太后、不,应该说是太皇太后的安排,所以他来到这里后便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道:“靖西侯在何处。” 陈孝:“在侯爷自己的房内,不过有些事在世子殿下去见侯爷前,我还是想说一说。” 靖西侯一家闹了一夜,此时家中上下早已都是疲惫不堪,不过当那些下人们在见到肖彧的时候,一个两个仍旧强行打起了精神,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此时出现在府宅中的人,绝对是他们不可得罪的人。 西彦君已经登基为帝,成为了东盛新的主人,这位尚未成年的幼帝登基之路倒是比肖彧想的容易许多,肖彧本以为面对这个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九皇子之子,其他人应该会多问一句,可是当那些老臣见到孟氏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便都已经明白了西彦君的身份。 西彦君,盛筵君,曾经的西南王世子,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为了东盛新的主人,所谓的改朝换代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果然也是十分简单的。 在来到盛京之前,肖彧的父亲逍遥王曾经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此次来到盛京说不定他能够见到什么大场面也说不定。那个时候肖彧便觉得自己的父亲话中有话,只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父亲口中所说的大场面到底是什么,想到父亲其实也早就已经知道了九皇子之子还活着的事情,也知道盛齐鑫这个皇帝对席煜太后而言不过是枚随时都能换掉的棋子,所以才会放心的让他一人来到盛京。 肖彧与西冥雨在出宫之前去见了一面已经被废的盛齐鑫,这个男人其实并不一事无成,他当皇帝的这些年还是兢兢业业的做了些事情的,只可惜他的心太大,总是不满足于眼前才会为他招来了巨大的灾祸。 西冥雨对盛齐鑫说,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西南王这个人,世人口中所谓的西南王便是武林中最为神秘的神宫宫主。 肖彧当时就跟在西冥雨的身后,所以在他听到西冥雨就这样将鬼府上一刻才送来的热乎消息就这样告诉了盛齐鑫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毕竟这样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免费的消息,就这样不受一文钱的告诉了盛齐鑫,实在是太便宜这小子了,不过西冥雨就下来的一句话就证明他想多了。 “我知道你原本打算在从席煜太后这里收了权后就对武林开始下手的,所以一直都在派人打探关于神宫的消息,为此你甚至还准备了一万两黄金,对吧?” 在听西冥雨说道这里时,盛齐鑫忍不住的朝着少女大吼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一个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你让人秘密撒在江湖中的消息,为的就是用万两黄金做诱饵,钓出愿意为了钱而卖命的亡命之徒,借此找出神宫宫主。毕竟只要神宫再次出现在江湖中,武林必然会再次掀起一场风波,而不平静的武林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武林。” ☆、第 97 章 没错,只有不平静的武林对盛齐鑫来说才是他想要的武林,毕竟武林之中太过于平静了的话,这些武林中人就会成为朝廷的麻烦。 其实在这件事上盛齐鑫还算看的清,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席煜太后会成为他在这条路上那座永远都攀不过去的山。 先皇曾经说过,盛齐鑫可以成为一个皇帝,但席煜太后也说过,盛齐鑫能不能做好这个皇位全靠他自己。 只要盛齐鑫愿意安安静静的当一个皇帝,那他一辈子便都会是皇帝,但如果他不愿,那席煜太后便会出手让东盛的江山换个新的主子。 先皇的遗诏,或许是早很早很早之前便立下的吧,只不过席煜太后却并不认为东盛的江山一定要按照遗诏上的来,她可以默许某些人坐上原本并不属于他的位置,也有能力让那个位置再换个人坐。 其实对席煜太后而言,这东盛的皇位由谁来坐她都不在乎,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给她惹麻烦,她对很多事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可惜对于这样简单的道理盛齐鑫并不明白。 盛齐鑫不仅没有看透席煜太后,就连这个东盛的武林他也想的过于简单,这些年他得到了不少关于神宫的消息,而一个关于神宫的计划也慢慢的展开来,只可惜的是若是他想要借助武林来竖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那他也必须迈过席煜太后这个砍。 多年的‘新仇旧怨’让盛齐鑫明白,自己若是想要随心所欲,他与席煜太后之间便只能留下一个。 不过他的确低估了席煜太后,或者说他是过分低估了席煜太后。 至少直到今天他也是从西冥雨的口中,才得知了西南王的身份竟然就是神宫的宫主,可是在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前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西南王的这个王位是当初先皇还在位时,西南王接着与席煜太后之间的裙带关系才得到的。 这一下只要用脚指头想都能够想到席煜太后与神宫宫主之间必然是存在联系的,可是神宫的主人历代都是女子,既然是一个女子又怎么可能变成西南王那样的彪形大汉? 虽然西南王一向都很少待在盛京之中,但过去盛齐鑫还是见过这位王爷的,因为席煜太后的关系,盛齐鑫并不怎么看重这位王爷,而西南王本人每次也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怎么与其他人说话。 “神宫手下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过来让你们明白西南王在这里就可了,身为神宫宫主怎可能一直都待在盛京中,你说是不是?” 西冥雨的话一下子就让盛齐鑫明白了过来,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些问题其实都称不上是问题。 可即使如此他仍旧有一事不明白,既然西南王是神宫的宫主,那么他的父皇当初为何要封其为西南王呢?而西冥雨这位西南王郡主又是从何而来的?难道…… 不知怎么的,盛齐鑫一下子想起了席煜太后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席煜太后说西冥雨是先皇的女儿,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想到这的盛齐鑫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还悠然坐在原地的西冥雨,他想要从西冥雨的脸上找到一丝属于他父皇的影子,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的少女与自己的父皇有半分的相似。 西冥雨没有阻止盛齐鑫对自己的打量,她只是淡定的坐在冷宫中那把冰冷的椅子上,看着这宫殿中的摆设,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身后的肖彧,说道:“靖西侯那边,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肖彧听她这么一问,便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道:“的确也该有个结果了,李公公之前说太后早就已经派了人去靖西侯府那边,而且眼下太后也对林小姐和金小姐有了安置,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 肖彧的这句话是在说给西冥雨听,但同时也是在说给盛齐鑫听,这清冷的宫殿里本就没有其他人,盛齐鑫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立即就明白这两人打算离开了,但是他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问,他怎么能这两人就这么离开! 如果是过去的盛齐鑫,或许说一句话就能够让肖彧与西冥雨留下来,可是眼下的他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又有什么资格让西冥雨与肖彧为他留步呢。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对即将成婚的佳人一步步的向着大门处走去,情急之下盛齐鑫不由对着西冥雨喊道:“西冥雨,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自己究竟是谁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席煜太后之前对你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那句话指的是席煜太后之前曾经对西冥雨说过,先皇让肖彧在弱冠之礼完成后便与西冥雨成婚,是因为先皇本就没有打算让肖彧活过能行弱冠之礼时。 在那种情况下席煜太后对西冥雨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并不是为了让西冥雨分心,而是为了让西冥雨明白无论是盛齐鑫还是先皇,从一开始就没有让逍遥王一族活下去的任何打算。 哪怕是先皇对逍遥王所表现出来的友好,也不过只是先皇为了大局所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若是先皇还活着的话一定也会做出与盛齐鑫一样的事情。 想到这西冥雨的脸色都暗了下来,她一向都非常讨厌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即使是一个已死之人,同样也是如此。 她明白盛齐鑫与自己说这句话便是在威胁自己,哪怕他已经不再是皇位上的皇帝,但是肖彧的安全依旧得不到任何的保障,谁也不会预料到先皇当初为此做过那些事情,毕竟比起先皇来盛齐鑫的确算不上什么。 西冥雨看着狼狈不堪的盛齐鑫,许久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很想看看,先皇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谁敢动他我就会让谁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盛齐鑫没有想到自己能够从一名少女的身上感受到杀气,没错,此时的他的的确确的从西冥雨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的存在。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最最看错的那个人是谁了,其实一直都是西冥雨,那个一直在他眼皮子低下的人,却是被他最为忽视的存在! ☆、第 98 章 “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应该好好问一问,不过只要有我在,谁都动不了肖彧,包括你,盛齐鑫。” 这是少女在离宫之前,对盛齐鑫说的最后一句话。 西冥雨与肖彧离开了皇宫之后便直接去了靖西侯府,西冥雨看着那位还处于昏迷中的林婉婉大小姐,吩咐着人准备一辆马车,自己带着林婉婉去了别处。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肖彧笑了笑,心道:只怕这一下林家是真的不好过了。 李常笑公公在他们出宫之前分别给了两道新皇刚下的圣旨,肖彧知道西彦君一向都将西冥雨这个姐姐放在心上,所以席煜太后只需要说上几句话,西彦君定然会下旨处置靖西侯和林家。 其实对靖西侯府上下的处置倒也还好,毕竟席煜太后留着靖西侯府还有别的用处,所以西彦君所下的圣旨中只是让金安姝出家为尼,之后不得在踏入盛京半步。 文娘和金德然在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几乎快晕了过去,他们的女儿如今正值花季,怎可以出家为尼?那金安姝的后半辈子不是永远都只能和一群老尼姑为伴?而且出家之后还不得再回到盛京? 在听到肖彧读出这道圣旨的时候,文娘甚至怀疑肖彧手中拿着的是道假圣旨,因为她的丈夫之前明明说过,皇帝可是会为他们的女儿指婚的,那是皇帝!是一诺千金的皇帝,怎么可能主意说变就变? 比起已经混乱的文娘来,靖西侯勉强还算镇定,他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双老眼看着肖彧手中的圣旨,许久之后才缓缓地问道:“陛下他……发生了什么事?” 肖彧在听到他如此问道时,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等侯爷明日去上了早朝不就知道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金德然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再想到之前金羽凝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有种感觉,皇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大事,而且还是有关国运的大事。 肖彧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的打算,毕竟要对付一个靖西侯的确不需要他浪费什么功夫,如今小皇帝的圣旨也已经下了,金安姝这个麻烦对肖彧而言就已经不再是麻烦,不过眼下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在离开了关着金德然和文娘的院子后,肖彧一出门便见到了站在院子外的陈孝,看着那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肖彧笑了笑走了过去,对陈孝说道:“陈大人辛苦了。” 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陈孝转过身来对着肖彧行了一个礼,然后道:“想来,我父亲与世子殿下说上话了。” 在听到他这么说时,肖彧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陈孝说道:“我的确是与陈大将军说了些话,陈将军的忠心我父亲一直都看在眼中,不过,陈大人你父亲只是你的父亲,你接下来又是什么样的打算呢?” 没错之前在凤仪殿中,陈孝的父亲护国大将军陈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那一刻,肖彧就已经猜到盛齐鑫的结局了。 毕竟陈和的出现才是在所有人预料之外的,这么多年来,陈和从来都只是忠于皇帝,他是两朝重臣,又有赫赫军功,没有人敢对他怀疑什么。可是当盛齐鑫看着自己倚重的大将军装着战甲站在席煜太后的身后时,几乎就气疯了,而更让盛齐鑫不敢相信的是陈和将军对他说的那句话,陈和对他说这个皇位本就不该是他的。 过去盛齐鑫与自己的九皇弟之间的争斗,最终还是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种子,正是因为这颗种子的存在,会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而盛齐鑫多年努力一朝变为欢迎,虽然九皇子已经不在人世,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却是九皇子的儿子。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刺激盛齐鑫的心呢?而且席煜太后也没有杀了盛齐鑫的打算,在今日的早朝上,新皇已经下旨盛齐鑫被封了一个王位,但谁都知道这也不过只是名头上的事情,被养在冷宫中的盛齐鑫未来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冷宫中,若是有朝一日席煜太后驾鹤西去,那这个女人一定会先给盛齐鑫赐杯毒酒。 如今的席煜太后已经成为了太皇太后,可西冥雨和肖彧仍然习惯将这个女人成为太后,毕竟对于西冥雨而言,孟氏与她太过于熟悉,一个过去自己称之为王妃,在名义上应该是自己母亲的人一朝成为了一国的太后,这样的经历只怕对于西冥雨而言也是非同寻常。 既然西南王王妃是过去本应该死掉的九皇子的王妃,而且西彦君就是九皇子那个本未出世的儿子,那么西南王是否都知道这一切呢? 如果西南王都知道这些,那西南王如今是作何感想的?西南王郡主是否也如她的弟弟一样,并不是西南王的亲生孩子呢? 当早朝结束后,皇宫中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新皇的登基大典并不需要过于隆重,但是该有仪式和过程还是得有。 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新皇虽然只是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但却有着超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而且那些过去曾经见过九皇子风采的老臣们,在见到西彦君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位小殿下的的确确是九皇子的孩子没错,因为这个孩子长得与九皇子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当所有人都都接受了新皇的时候,有些人也慢慢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西南王府的身上,虽然如今风暴的中心是在皇宫之中,但牵扯最深的其实是西南王府。 “我不会是皇族的血脉,我只是我,西南王郡主西冥雨,仅此而已。” 这是西冥雨在凤仪殿中对着席煜太后与陈和将军所说出的话,无论之前席煜太后曾经对他们说过什么,西冥雨都会当做自己并没有听到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她都只会是西南王郡主,不会与皇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陈和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着西冥雨道:“郡主说的对,既然是这样的话,西南王只怕过些日子得回盛京一趟才是。” 陈和将军的这句话是对席煜太后说的,因为在整个东盛,真正能够知道西南王所在的,只怕只有席煜太后了。 ☆、第 99 章 当东盛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国君换了人的时候,竟然出乎意料的就这样接受了,或许是因为对于老百姓而言,他们所在乎的并不是盛京的那把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他们在乎的仅仅只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好的日子。 陈孝在听到肖彧对自己所的话后,也是一愣,随后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对肖彧问道:“世子殿下希望我对新皇效忠吗?” 肖彧:“是否要对新皇效忠,是你的事情,但是陈大人我希望你能够想明白,你自己所希望的究竟是什么,虽然我与你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我能够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一个应该呆在盛京里的人。” 在听到肖彧对自己如此说到时,陈孝不由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名男子,他在盛京中已经呆习惯了,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加入御林军,如今肖彧的一席话仿佛是突然将他点醒了般,让他忽的一下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走的路。 肖彧见他这般,笑了笑,继续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这位陛下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我认为如果陈大人愿意相信那位小陛下的话,那位小陛下也一定会将陈大人送往你最该去的地方。” 陈孝:“你这是在劝我吗?” 肖彧:“我并不是在劝你,我只是将我想说的说给你听罢了,至于你听还是不听,全都在你自己。” 听着肖彧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孝不由笑了笑,此刻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的父亲身为东盛国的护国大将军,甚至在朝堂之上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偶尔有一次父亲喝多了酒,在自家的院子里曾经对陈孝这般说过——“逍遥王这个人,是如何人都预料不到的。” 那是陈孝第一次听父亲如此评价一个人,而眼下当他听了肖彧的一番话后,他不由心叹:不愧是逍遥王的儿子。 而还被人绑在凳子上的金德然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府上正发生着什么,在肖彧离开后过了许久他的房中才终于出现了一个下人,那是一个金德然并没有什么印象的下人,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那老人用着缓慢的动作过了许久才将金德然与文娘从椅子上救了下来,之后当金德然缓过劲来匆匆除了院子的时候,靖西侯府上哪里还有肖彧的影子呢? “大少爷呢?马上给我去找大少爷!” 没见到肖彧,金德然第一件事就是无找金羽凝,可是此刻靖西侯府中只怕除了他和文娘之外,所有人都知道肖彧早就已经离开盛京了。只是面对正在气头上的金德然,并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将此事说出来。 最终还是喜儿的出现打破了僵局,身为文娘身边的丫鬟,喜儿之前也软禁着,直到肖彧离开后她才被陈孝放了出来。 面对这位自己并不认识的大人,喜儿只是谨慎的站在一边,听着对方的话。陈孝对她说:“你家小姐已经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侯爷和文姨娘如今被关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你之后就去找他们吧。” 当喜儿听了陈孝的话匆匆赶到金德然他们所在的院子里时,才发现原本热闹的侯府如今竟然变得死气沉沉,那些下人们在见到喜儿的时候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一样匆匆离开,喜儿直觉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她之前一直都被金羽凝关着,所以与文娘等人一样,并不知道靖西侯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关于金安姝的事情了。 “侯爷,姨娘,不好了!小姐被人带走了!” 当金德然听到喜儿的这声话时,他忽的一下想到了之前肖彧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心中一惊对着那急急忙忙跑来的喜儿问道:“小姐被谁带走了?赶快给我把你找回来!” 如果之前肖彧对他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如今只怕他的宝贝女儿真的就要被迫出家为尼了!那颗是他捧在手中的掌上明珠,未来怎么能就不明不白的在寺庙里度过一生! 喜儿听了他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赶紧说道:“是宫里的人,林家小姐也被人给带走了,侯爷,快去救救小姐吧!” 喜儿嘴上说着让金德然赶快去救金安姝,但其实眼下就算是她也不知道金安姝究竟被带往了何处。 金德然被金安姝的事情一下子给冲昏了头,倒也是忘记去问喜儿金安姝究竟被带往了何处,他只是急急忙忙的带了人赶紧想着侯府的大门处跑去,而直到这个时候文娘才慢慢的走了出来,在见到喜儿的那一刻文娘之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酸,开口说话时连喉咙都哑了。 “喜儿,你刚刚说小姐怎么了?” 在听到文娘声音的时候,喜儿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不到一日的时间,文娘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自从文娘被金德然纳为妾室后,何尝如此狼狈过?可是眼下文娘也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了,只是在没有得到喜儿答复后,继续追问道:“小姐究竟怎么了?” 闻言,喜儿抬头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自她们的身后传出,道:“文姨娘,比起你的女儿来,你现在更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文娘:“谁?” 文娘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府中竟然还有外人在,不过在她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她不由愣了一下,因为她认识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 “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文娘是认识陈孝的。之前因为金羽凝的关系,文娘曾经见过陈孝几次,只不过每一次也仅仅只是见到了而已,他们之前甚至都没有说过话,之后也是因为金安阳的关系,文娘才知道了这位英俊的年轻人就是护国大将军的儿子。 可是陈孝在听了她的话后却并没有去回答,他只是站在离两人三米远的地方,说道:“太后娘娘有旨,请文姨娘进宫一趟。” ☆、第 100 章 “太后娘娘有旨,请文姨娘进宫一趟。” “太后娘娘让我进宫?” 若是以往听到自己要进宫的消息,文娘定然是高兴,但是眼下靖西侯府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此时进宫绝对没什么好事,但是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资格绝对一朝太后说不?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男子,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对着面前的人问道:“陈大人,为何太后让你来传旨?” 文娘知道自己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对陈孝的话产生疑问,但眼下陈孝出现在靖西侯府显然并不正常,所以她必须问清楚,为何不是宫中的嬷嬷或者公公出现在这里为太后传旨,而是陈孝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种事情,等文姨娘进宫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显然在进宫这件事上,文娘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文娘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与金德然说一声,就被陈孝身后的人给带进了宫,在踏出靖西侯府的时候,文娘不由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喜儿跟在她的身后一直都不敢说话,不知怎的她们都隐隐有着感觉,这次进宫只怕会很难再回来了。 她们入宫的之后是被一位小公公带着走的,宫内人人都低着头,即使偶尔从他们是身边走过,也只是将头低的更低,宫内这种安静的近乎诡谲的气氛,让文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因为陈孝的两句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了宫,无论如何她在进宫之前都应该和自家侯爷说一声啊! “请在这里等候。” 一直在为她们带路的小公公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带着他们进到一间宫殿后,才终于说出了他们这一路来的第一句话,不过就在文娘拿出了自己袖袋中的银子,想要向这位小公公多问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是直接低着头就离开了。 陈孝在文娘进宫前曾经对她说过,此次将她召到宫里来的人是太后,可是太后究竟为什么要将她召进宫里来,虽然文娘并不知道自己眼下所在的这座宫殿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她在被带到这座宫殿里前,看见了悬挂在宫殿的牌匾上所写着的字——康前殿。 康前殿,不应该是皇帝的宫殿吗? 文娘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康乾点,但是她曾经听自己的丈夫提起过康前殿三个字,自然也知道这座宫殿一直都与皇帝有关。 看着殿宇中金灿灿的装饰,她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心道:难道将自己召进宫的人并不是太后,而是皇帝?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这却是面前最能够说明为何她会被带到康前殿来的原因了。 想到这,文娘的心情变得激动了起来,要知道以她这样的身份原本是一辈子都没有可能来到皇帝的宫殿的,这可是她第一次来到康乾殿,可是现在的她却因为之前一直和金德然被关在一起的原地,衣服和发饰都不太整洁,她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喜儿,与她一样都是一幅狼狈模样,她心中有些着急感觉招呼着喜儿为自己将凌乱的头发梳理一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太后娘娘到!”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文娘与喜儿都被吓了一跳,因为她们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来,尤其是文娘在听到‘太后娘娘’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原本她还以为陈孝是骗她来着,没想到如今来到这康前殿的竟然真的是太后娘娘。 文娘低着头迎接着太后的到来,当听到自己面前的女人传来了“免礼”的声音后,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 对方穿着玫瑰色的衣裙,乌黑浓密的长发盘成叠云般美丽的双鬓,发簪坠下碧绿嫣红的单串流苏,周围点缀着几星大小水钻花细,全是一色镶宝石,显而易见十分名贵。 文娘看着这些名贵的发簪和衣服,心中不免有些嫉妒,毕竟有些东西是即使有钱也不能穿的。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太后的脸上时,她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在见到太后之前,文娘一直都因为众人口中的太后便是那位名冠天下的席煜太后,可是眼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席煜太后。 此时出现在文娘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是认识的,因为就在不久前她甚至还在别人家的大门前破口大骂过,那个时候她对那个女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虽然那个时候她也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的美丽,只不过那个时候面对自己的咄咄相逼,女人并没有与她有半分的争论,她一度还认为这定然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女子,面对自己这样的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现在……那位曾经被她所瞧不起的西南王王妃摇身一变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太后!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氏将文娘脸上那变换了好几次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知道对方的脸上慢慢变得惨白了起来,她才悠悠然开口说道: “怎么,几日不见,夫人就不记得哀家了?” 孟氏的话说的很慢,她在与文娘说话的时候着重说了‘夫人’两个字,文娘听罢身子不由的跟着颤抖了起来,毕竟谁都知道文娘虽然是靖西侯的女人,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妾室罢了,一个妾室怎么配的上‘夫人’两个字,孟氏所说的这两个字就像是两道耳光一样,狠狠地甩在了文娘的脸上,让文娘眼下根本就不敢多说一个字。 “哀家此次将夫人召进宫来,其实是有件事要与夫人说,听闻你的女儿之前在红衣坊中做了丢人的事情,哀家觉得若是以后这盛京中的其他女子也如靖西侯的女儿一般,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这种法子的话,这盛京定然会乱成一团,所以为了盛京未来的安定,哀家已经让人为金小姐准备好了出家前的准备,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她明日就会真是剃度出家了。” “什么?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女儿? ☆、第 101 章 “你怎么能让我的女儿出家为尼?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因为哀家是太后,而你的女儿做了出格之事,哀家自然就有权利这样做。” 太后?她不是西南王妃吗?她怎么会是太后呢? 直到此刻文娘才终于发生了事情的不对劲,虽然她之前便已经听到别人喊出“太后娘娘”四个字,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四个字与眼前的孟氏联系在一起,因为无论孟氏变成了何种模样,对于文娘而言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依旧停留在西南王王妃的身份上。 直到此时她从孟氏的最终听到了哀家两个字后,她才抬起眼来认真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名女子。 孟氏衣服上所绣的凤凰图腾是一般人绝对不敢用的,更何况这是在宫里,皇帝至今都还没有立后,那么能够使用凤凰的人便只有…… “你是太后?你怎么会是太后,太后明明就不是你啊?!” 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人是何种身份后,忍不住的叫了出来,她不愿意面对面前的孟氏,更为准确的来说她是不愿意面对身份已经变为太后的孟氏。 孟氏在听了她的这番话后不由轻笑了一下,道:“哀家的儿子如今是东盛的皇帝,哀家自然就是东盛的太后,怎么?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盛齐鑫已经退位了吗?” 文娘:“什么?” 对于盛齐鑫这个名字,文娘自然是知道的,这是皇帝的名字,过去她曾经从金德然的口中听到过一次,虽然仅仅只有那么一次,但她却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如今当她从孟氏的口中听到盛齐鑫已经退位的时候,她只觉得了天都仿佛塌下来了一般,毕竟之前她可是一直指望着盛齐鑫能够为自己的女儿做主,好凑成金安姝与逍遥王世子的婚事啊!可是盛齐鑫竟然退位了,而且孟氏的儿子还成为了新的皇帝! 文娘的脑子中一片混乱,眼下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孟氏了,不过孟氏也不着急,毕竟在将文娘召进宫来的时候她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女人的反应。 曾经这个女人在西南王王府门前给予的羞辱,如今她要一件件的讨回来,更要让这个女人明白一个小小的侯门庶女,永远都别想和一国的郡主比高下。 而此时,另一边的靖西侯府上,金德然没有想到的是将金安姝带走的竟然是宫里的高和公公。 高和此时惨白着一张脸,仿佛许久都没有休息过的样子,在看到金德然的时候眼神不由的回避了一下,直到金德然主动与他问道起来,他才终于愿意正视金德然。 金德然:“高公公,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将小女带到什么对方去?” 高和是盛齐鑫的人,此时金安姝因为之前乱叫的缘故,被人绑了嘴扔在马车上,车厢里有宫里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在,根本就不怕这小丫头片子会闹出什么来。而高和在听了金德然的话后,只是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金德然,道:“侯爷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金德然:“知道?知道些什么?” 高和的话让金德然隐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但他却不敢直接问高和,因为此时的他害怕自己最不想知道的答案从高和的口中听到,所以他看着高和,嘴角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道:“高公公,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情一直在府中没有出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高公公先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女儿?” 高和看着他这个模样倒也不像是装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羡慕金德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应该可怜他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久之后,高和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对着金德然道:“陛下已经退位了,如今坐在宫中那把龙椅上的人,已经不再是你我所熟知的陛下了。” 金德然一愣:“什么?” 高和:“侯爷,想开点吧,之前你的妾室曾经对西南王府那样不敬,只怕之后你府上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言尽于此,高和也已经不打算在靖西侯府多做停留,他此次也是奉命来到靖西侯府,若是不早些将事情办妥,只怕宫里的那位会给他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哪怕是到了此刻,高和也依然有种恍惚的感觉,想想过去的他一直伺候的人是东盛的皇帝,可是转眼间自己小心翼翼所伺候的那位贵人如今却沦为了阶下囚,虽然新皇并没有公开说盛齐鑫到底做了什么,但只要是有心之人必然都能够料想到这皇宫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盛齐鑫才要退位。 就连那些过去跟在盛齐鑫身边的朝臣也是如此,在见到今早龙椅上坐着的人并不是盛齐鑫,而是另外一个小孩子后,他们一个个都只是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龙椅一边的席煜太后,竟然就默认了盛齐鑫退位的事情。 直到现在高和才终于明白,原来这宫中真正的掌权者竟然是那个过去一直安静的带在后宫里的席煜太后。很多事情,席煜太后不说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就连盛齐鑫过去安插在席煜太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太后其实一直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觉得盛齐鑫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她看不上眼的小把戏,可到了现在她却是一个不落的一一和盛齐鑫计算起来。 女人,果然是种可怕的存在,尤其是席煜太后这种! 在盛齐鑫被席煜太后下令软禁到冷宫去的时候,高和不由跟着跄踉了一下,因为他以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和盛齐鑫一样被关在冷宫里,未来终日只能与那望不到尽头的宫墙为伴,可谁想到席煜太后并未让他去服侍盛齐鑫,而是转身就让李常笑公公传话,让他来靖西侯府办事。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高和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此时正在做着什么,他要将靖西侯府女儿带到澜山寺后山的一处尼姑庵中出家,那里离盛京并不远,但在金安姝未来的岁月后,她将永远都没有机会回到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盛京,这对一名不过十多岁的花季少女而言,正是最残酷的酷刑了。 ☆、第 102 章 靖西侯金德然还没有将高和的话反应过来,他的女儿便已经被带走了。他过去一直都视为掌上明珠般的女儿,就这样被带走了,未来他的女儿只能当一个尼姑,一个永远都不能再回到盛京的尼姑,而这样的女儿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价值。 金安姝废了,无论金德然是否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他都必须面对,金安姝废了,他已经不可能指望靠着自己的未来女婿来给金家争光了。 那么,金安阳呢? 直到此时金德然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金安阳了,因为女儿给他带来的巨大打击,使得他现在迫切的希望见到自己的儿子,可是无论府上的任何地方,他都没有看到金安阳的影子,此刻他终于想起来,关于儿子的下落自己应该去问问文娘才是,可等他跑回院子想去找文娘的时候,才发现陈孝正坐在他的院子里,悠然的喝着茶。 “陈、陈大人?” 过去陈孝与金羽凝交好,他见到陈孝一般都会称一句世侄,可现在靖西侯府是个什么情况金德然还是清楚的,他自然也知道陈孝眼下并不是随随便便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的。 “侯爷终于愿意坐一会儿了?”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金德然不由抖了抖,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明与他的儿子年纪相仿,过去他也从来都没有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过,可是眼下不知为何在听到了陈孝的声音后,他竟然有些害怕起来。 金德然心道:难道是被自己那个不孝子金羽凝给气晕了头,所以眼下见到陈孝他竟然都害怕了起来不成。 为了掩饰自己这尴尬为妙的心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道:“陈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我府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相信陈大人也知道了不少,陈大人既然坐在这里相比也是有话要对我说,如今不如直接都说了吧。” 在听到金德然如此对自己说道的时候,陈孝微微抬眼看了金德然一眼,他似乎是在想金德然刚刚与自己所说的话,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在看着金德然。一会儿后,陈孝开口道:“文姨娘,已经进宫了。” 金德然:“什么!?” 陈孝:“另外,我如今还在令府上的确是有事要与侯爷说,侯爷,你可听说过异邦者?” 异邦者?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金德然皱紧了眉,他没有想到自己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陈孝的口中,关于这个名字或者说是这个组织的事情,如今盛京中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金德然过去也是在偶尔间得知了这个组织的存在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陈孝要在这个时候对他问出这个组织的事情。 陈孝:“其实,宫中有位贵人,希望侯爷能够和异邦者接触一下,如果侯爷的事情办得好的话,令公子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回到侯府的。” 金德然:“你这是在威胁我?” 陈孝:“是不是威胁侯爷心中清楚,异邦者已经和侯爷接触过了,侯爷也不用担心什么,不是吗?” 在听到他这么说时,金德然不由睁大了眼,这件事金德然可是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为什么陈孝会知道? 他盯着陈孝的脸,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些什么,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从陈孝的身上察觉任何的不对。 而陈孝见到金德然一幅吃惊的模样,只是轻轻笑了笑,道:“侯爷,别忘了除了金安阳外,文娘如今也还在宫中。” 金德然听着眼前的年轻人在他的耳边说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然后对方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直到陈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金德然的眼前时,金德然才腿一软,不由的跪在了地上,不得不说刚才如果陈孝在多待一刻,说不定他的糗样就会被对方尽收眼底。 此时的金德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内一片混乱,他至今都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好好一个靖西侯府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想着想着他不由就想到了自己儿子金安阳之前在红衣坊中所办的那场宴席,如今细细想来,所有的事情似乎是从那场宴席开始后便变得不可控制了起来。 如果没有那场宴席的话,金安姝就不会见到肖彧,也就不会在之后惹出那么多的事情来,但是金安阳为何偏偏在红衣坊中举办一场宴席呢?是任性还是受了被人的怂恿? 金德然不敢去细想,因为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自以为和平的家中,如今竟是危机四伏。 不过除了这些外,他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对付的是陈孝的另一句话,陈孝让他与异邦者接触,并且点名了之前异邦者已经拍人与他接触过的事实,虽然他并不知道陈孝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但眼下他能够选择的路其实只有一条。 想通了这一点,金德然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外面的下人道:“来人,去准备准备,我要进宫。” 金德然想要进宫自然不是说进就能进的,进宫前得先向宫里递牌子,等皇帝同意了他才能进宫,不过身在宫中的皇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金德然的到来,所以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如今的金德然已经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了。 当金德然站在宫门前看着巍峨的宫殿群时,所想到的却是一片与盛京的繁华之景完全相反的沙场,那是他的祖辈们过去所生活的地方,先辈们用着几代人的努力与拼搏才换来了后代如今在盛京的安稳生活,可是如今的金德然却觉得,想要在盛京这方土地生活下去,所要经历的一点也不比真实的战场要少。 在看到康前殿三个字的时候,金德然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在不就之前才刚刚来过这里,可是如今再次见到这座宫殿的时候,他却有一种仿佛隔世的感觉,如今的新皇到底是谁呢? 想起高和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金德然瞬间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公公从康前殿中走出,来到他的面前让他进去的时候,金德然整了整衣衫,终于推开了康前殿的大门。 ☆、第 103 章 “老爷!?” “文娘!?” 金德然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踏进康前殿的时候,第一个所见到的人并不是那位他至今都还没有见到的新皇,而是自己的妾室,文娘。 文娘在见到金德然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可是他们两人并没有时间在此刻叙旧,孟氏端庄的坐在康乾殿中,在看到金德然后她只是微微抬了抬头,道:“靖西侯的精神倒是还不错。” 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金德然不由慢慢转过头来,他所看到的是一个自己有些眼熟的女人。 “你……” 对于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金德然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眼熟,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更为年轻的女人,虽然过去自己对这名女子只有匆匆一瞥,但也记住了这张脸的主人是何等身份。 “九皇子妃?你、你还活着!?” 在见到孟氏的那一刻,金德然终于想起了这位曾经九皇子妃,而孟氏在听到这个许久都为听到过的称呼后,不由轻笑了一下,对着金德然道:“侯爷果然是好记性。” 此时的金德然自然意识到,既然身为九皇子妃的孟氏还活着,那么原本孟氏所怀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也还活着,高和对他说过盛齐鑫已经退位了,那么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金德然的额上就慢慢渗出了冷汗,要知道前不久他们家可是和西南王府闹得很不愉快,如果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话,那么如今他们靖西侯府上下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金德然作为一个已经在盛京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精,自然比自己的妾室文娘更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抬起眼来看着自己面前身着凤纹长衣的孟氏,嘴角抽搐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孟氏说道: “娘娘让陈大人代为转达的话,臣同意了,不过臣希望娘娘能够放过文娘,她只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人,还请娘娘大人大量,放过他。” 文娘并不知道金德然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在知道自己之前得罪的女人变成了太后的那一刻的确是吓晕了头,直到此刻看到自己的丈夫才慢慢回过神来。 而孟氏在听了金德然的一番话后,只是淡淡的向着眼前的人看了一眼,说道:“并不是哀家让陈大人向你传话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同意了,哀家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去做你答应的事情,若是没有做好的话,靖西侯上下一个都逃不掉。” 皇家的威严在这一刻被孟氏表现到了极致,此时的文娘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过去自己嘲笑过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躲在自己的丈夫身后,此时只希望孟氏不要注意到自己。 当金德然带着孟氏出宫了的那一刻,他们两人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裳早就已经湿透了,前后不过一两天的功夫,整个东盛都换了个主人,这大概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吧,可是如今这位东盛的新君却是西冥雨的弟弟,无论西彦君与西冥雨是否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作为姐弟生活了近十年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金德然想到这,再想到已经被高和带走的金安姝,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金安姝是绝对不可能被放回来了,自要新君还坐在龙椅上,他的女儿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 “老爷……” 直到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文娘也依旧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金德然,忍不住的唤了一声,可是她的话音都还没有落地,金德然却是忽的抬起手来给了她一巴掌。 啪! 响亮的掌掴打的文娘整个人都蒙了,她愣愣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对自己。 “当初我已经说了不要随便去西南王府,你不听偏要去,如今你知道咱们靖西侯府得罪的人是谁了吧?是天家!我金德然这一辈子算是再也没有出头之路了,咱们的女儿已经被带去出家了,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踏进盛京半步,这下你满意了吧?还有金安阳,回去之后你马上给我把金安阳给找回来,否则我马上就休了你!” 从被金羽凝关起来的那一刻起,金德然的心中便一直都憋着一口气,如今若是再不给他发泄发泄,他只怕是要憋出病来,但眼下唯一能够让他发泄的人是谁?自然只有文娘。 喜儿跟在马车外,听着车内的动静也不敢多问些什么,直到一行人终于回到靖西侯府,金德然下了马车匆匆离开后,喜儿才终于将文娘慢慢地从马车内给扶了出来。 “姨娘,你还好吧?” 看着文娘脸上已经肿起来的掌印,喜儿忍不住的问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侯府到了这一步如今还能够保存着,一定是因为金德然那个老东西还有利用价值,如今的我只能够在他的庇护下小心翼翼的活着。喜儿,你看到了,他如今打了我第一次,定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个办法,否则迟早有一天说不定我就这么被他给打死了。” 在听到文娘的这番话语时,喜儿皱了皱眉,她觉得文娘的话似乎有些夸张了,但只有文娘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话绝不夸张,若是她不想些办法的话,自己是不可能还有好日子的。 金安阳,或许她如今唯一仅剩下的依靠,便只有自己的儿子金安阳了。 想到这,一个计划慢慢在文娘的心中成了形。 而此时的宫里,孟氏在得知文娘被金德然打了的事情后,只是微微一笑,对着康前殿中坐在高位上了另一名女子道:“娘娘,如你所料,金德然真的动手了。” 席煜太后如今已经成为了太皇太后,现在早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她过去的名字,世人唯一能记得的或许只有她曾经姓源的事情,对此她本人并不在意,只是在听了孟氏的话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茶盏,说道:“靖西侯府那边派个人盯着就成,不用你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整没了。” 孟氏一听,微微低头回道:“是。” ☆、第 104 章 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是这皇宫中绝对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便没人敢质疑新皇任何事情,如今已经改名为盛筵君的西彦君知道,此时正在和自己母妃说话的人便是自己姐姐口中的席煜太后,他自和自己母妃进了宫后,便一直被人忙前忙后的打理着,如今终于能够喘口气后,也开始忍不住的打量起这座皇宫起来。 原本安逸的在西南王府生活了近十年的小孩子,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皇帝呢? 这个皇位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如今的西彦君反而更加想知道,自己的姐姐去了何处。 孟氏看着自己儿子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低下头来轻声对西彦君说道:“你姐姐早些时候去了林太傅府上,如今大概已经到了吧。” 西彦君:“姐姐去林和轩那里了?母妃,我也想去!” 早些时候他便与林和轩打赌,等自己的姐姐再次来到林府的时候,林家一定会被姐姐闹得鸡飞狗跳,那个时候林和轩不相信西彦君所说的话,只觉得虽然西冥雨在西彦君的口中很厉害,但也没有厉害到让他们林家都害怕的地步。 不过当林和轩知道自己的好哥们摇身一变成为了东盛的皇帝时,他小小的心里却满是高兴与难过,高兴的是自己和皇帝是好兄弟,难过的是他之前和西彦君打的赌,小孩子之间的赌约总是认真而又幼稚,一想到西彦君当了皇帝后他的姐姐西冥雨就会让他们林家变得鸡飞狗跳,林和轩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宝贝木盒中拿出了一个玉石制成的小猫儿。 这只小猫儿通体白皙,不带一丝杂质,是林和轩八岁生辰时他的祖父所赠的,之前西彦君无意间见到了林和轩手中的这块玉,老早就想着用各种东西去换,可林和轩一直都没有同意,而之后他们打了一个赌,林和轩的赌注就是这块小玉猫。 此刻的西彦君与其说是想去林府看热闹,倒不如说是想去林府想林和轩收东西,一想到那小子气鼓鼓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小玉猫交给自己时可能露出的神情,西彦君整个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孟氏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能无奈了摇了摇头,向着已经成为太皇太后的席煜太后看了一眼,而对方此时却是双眼正看着窗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西彦君之前的话。 孟氏见席煜太后这般模样,便知道对方定然是不会同意西彦君在这个时候出宫的,于是便对着西彦君道:“君儿,眼下宫中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去熟悉,你不能出宫,你姐姐忙完了她要做的事情后,自然会进宫来看你的。” 在听到自己母妃这般说后,西彦君有些不高兴的垂下了眼,不过他一向都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孩子,自然知道自己如今成为皇帝,全天下会有无数双眼睛如今正盯着自己,如果自己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给自己的母妃和姐姐带来预料之外的灾难,而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西彦君:“我知道了,母妃。” 虽然自己无法亲自去林府看看姐姐大展身手的机会,当西彦君当下就拿定了主意,等到西冥雨再来看他的时候,他一定要缠着西冥雨让她好好说说到底在林府都做了些什么,这样他到时候就能够在林和轩的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已经乘着马车来到林府大门前的西冥雨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打什么样的鬼主意,眼下的她刚刚下了马车,林家的门卫在见到这位之前已经见过一次的西南王郡主时,心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赶紧派了个人府中通报,没一会儿功夫后,王氏便急匆匆的在下人的带领下出现在了西冥雨的面前。 “郡主殿下!” 当王氏风尘仆仆的见到那位端丽的站在自家府门前的西南王郡主时,一时间竟然是愣住了。 此时的西冥雨正低着头轻抚着一朵不知从何处拾来的花,插在鬓边的海棠簪子垂下赤金流苏,把她一张小脸映得面若芙蓉。在感受到王氏的视线后,她长睫轻抬,黛眉在光线下晕染出明媚的弧度,一双流光艳彩的眸子就这样往他这边荡漾开来,眼梢微翘,尽的是媚意天成,垂眸敛眉间,端的是风流旖旎,看得人心魂摇曳,移不开眼。 这就是名冠盛京的美人,这就是西南王郡主! “王夫人,还就不见。” 在见到王氏的那一刻,西冥雨轻轻笑了笑,明明是那样美艳的笑容,可是王氏在见了后却生生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作为林家的嫡母,她甚少会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胆怯,可今日不只是怎么了在见到西冥雨后,她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种害怕了情绪。 王氏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失态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后便对西冥雨迎了上去,道:“郡主殿下怎么今日有空来林府了,眼下府上还有些乱,不太方便招待郡主殿下。” 王氏的这句话其实就是在变相的赶客了,可西冥雨听了她的话后,脸上依旧维持着笑,低声对王氏说道:“我今日并不是来林府做客的,而是过来给林家送给人的。” “送人?” 在听到她这么一说时,王氏心中有了中不好的预感,可西冥雨却只是在她的面前神秘的摇了摇手指,继续道:“若是王夫人不希望失了林家的面子,最好还是让我进府比较好。” 少女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向王氏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王氏见她这般神秘,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了,最后只能在少女的带领下向着那辆马车里面看了一眼,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让王氏吓了一跳,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王氏还是看清了此时躺在马车中的人是谁。 是林婉婉!是他们林家的嫡大小姐林婉婉! “请郡主殿下与我往这边走。” 王氏自然知道,眼下的自己想要阻止西冥雨进府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马车太多不好入府为由,将西冥雨引到侧门处,而此时她身边的小丫鬟还在王氏的暗示下急忙回到了府内,向着林婉婉的父亲和祖父禀告西南王郡主之事。 ☆、第 105 章 “你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老太爷,老爷,夫人已经让郡主殿下从侧门入府了,还请老太爷和老爷赶紧去侧面吧!” 新皇登位的事情,对林家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过去林志远仗着自己身为皇帝太傅的身份可拿到过不少的好处,虽然这些都是没有摆到明面上的事情,但作为林家的人,林科对于这些也还是知道的。 在听了王氏身边的小丫鬟急急来报后,他有些疲惫的说道:“我不是说了不准让郡主进来吗?” 那小丫鬟一听也是颇为委屈的说道:“夫人也不想让郡主进来啊,可是郡主带了个人来,夫人见了就让郡主进来了。” 听到这小丫鬟说到这,林家父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知道恐怕西南王郡主带来的人并不简单,于是当下也没有再继续问道些什么,直接起身想着林府侧门走去。 其实若是平常,要让林家父子去见西冥雨倒是不是什么难事,但今日对于林家来说并不平常,林志远原本正在想着新皇登基的事情,谁想到转眼间新皇那位名义上的姐姐就出现在了自家的大门前,这让林志远本能性的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但是他显然并没有权利拒绝西冥雨的到来,林志远和林科让王氏去见西冥雨便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见这位西南王郡主,同时也绝对不会让这位郡主殿下进到他们府上来,可谁想到最后亲自将西冥雨带入林家的却是王氏。 当西冥雨的马车在王氏的带领下终于进入到林家的侧门时,西冥雨看了看这林家的四周,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对着王氏说道:“夫人不如先让人叫几个丫鬟来如何?毕竟林小姐怎么说也是一名女子,随意让男子碰可就不好了。” 之前王氏在看到西冥雨的马车上带着的人是林婉婉后,一下子便慌了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让人叫丫鬟的事情,此时被西冥雨这么一说,她整张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连点头道:“郡主殿下说的是,我马上就让人去叫丫鬟。” 林家一向家规极严,且林志远作为皇帝太傅在盛京中颇有威望,连带着林科也王氏一起在盛京中也颇受人尊敬,王氏过去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如今面对一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少女,却是觉得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可是林家!可西冥雨却是一点儿也不怯场,仿佛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西南王府,而站在她面前的王氏也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自己竟然在气势上被一个小女孩儿如此压制着,王氏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十分的狼狈,但无奈的是眼下的她就连反抗西冥雨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想要阻止西冥雨在做些其他的。 林家的丫鬟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姑娘便搀扶着林婉婉去了后院,看着林婉婉被小丫鬟们带走的模样,西冥雨不由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垂在胸前的发丝,转过身来对着王氏说道:“林大人相比等下就会来了吧?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相比无论我林大人还是夫人,必然都有很多事情想要问。” 听她这么一说,王氏便知道在自家老太爷和老爷来之前,这位郡主殿下是不打算走了,而她也着实没有能力拦着西冥雨,最后只能如实按照西冥雨所说,将其引到了林家的会客厅中。 当林志远和林科匆匆赶来的时候,正见到西冥雨立于大厅的正门前,少女华发如墨,披了一身,正微微则着身,回头看他们。 “郡主殿下。” 她的那个姿态十分的好看,哪怕是林家父子此时也不由被西冥雨惊了神,不过林志远毕竟做过皇帝太傅,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西冥雨唤道了一声。 而西冥雨在听到林志远的声音后,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并没有接话,反倒是原本已经走进正厅中的王氏在听到林志远的声音后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林科在见到自己的妻子那副慌乱的模样后不由皱了皱眉,但林志远却并没有对自己的这个媳妇说些什么,只是招了招手示意王氏先退下,王氏在见了林志远的动作后不由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见到林科正在朝她点头后,她才在众人的注视下退下了。 林家父子此番举动非常明显,就是在向西冥雨示意,他们接下来的话需要单独说。 想必在林府的丫鬟们将林婉婉送回去的路上,林志远和林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自然也明白王氏为何会让西冥雨进到林家了,毕竟西冥雨如今的确是给林家送人来了,而且送的还是他们林家的大小姐! 林婉婉之前离家是说要去澜山寺祈福,可谁知道她到底都在澜山寺中做了些什么,如今竟然是落到了西冥雨的手中,一想到这段时间在盛京中发生的一切,林志远只能祈求林婉婉和西冥雨没有任何的过节,否则林家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西冥雨见林志远并没有绕弯子的打算,倒也直接省去了那些场面话,他们都没有到大厅里,一个两个只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说着话。 西冥雨:“林大人是想问林小姐的事情吗?” 林志远:“郡主聪慧,我的确想知道我的孙女为何会在郡主的马车上,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郡主。” 西冥雨:“你说。” 林志远:“郡主殿下,既然西南王王妃就是过去的九皇子妃,那么西南王又是谁呢?” 西南王,是谁? 在历经了一天的变故之后,这便是林志远如今最想知道的事情。 九皇子妃当初的尸首可是被仵作验尸过的,本来应该死去的人不仅好好地生活在盛京之中,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一位王爷的王妃,过去西南王王妃虽然并不经常露面,但后宫中该参加的宴席却是一次也没有少过,为什么过去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这个西南王王妃就是应该故去的九皇子妃? 西冥雨当然知道这个老家伙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却并不想将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毕竟孟氏能够坐在西南王王妃的位置上安逸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不仅仅是因为过去人们根本就不会将孟氏和死去的九皇子妃联系到一起,更因为孟氏的面容其实和九皇子妃并不相同。 易容术,一种说出来仿佛谁都听过,但却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的技艺。 真正的易容术高手便是有着一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能够让一个人即像一个人却又不像一个人。 这也是在西冥雨见到孟氏真正的面容后所知道的,其实如今的孟氏才是真正的的孟氏,过去她生活在西南王府府那些日子里,她的面上一直都带着易容术的伪装。 不过西冥雨在见到她真正的模样后,却并不觉得她真正的模样和过去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琉璃山庄之中曾经有一位易容术高手,不过在西冥雨成为琉璃山庄庄主之前此人便已经失踪,如今在知道了孟氏的脸是被易容过的之后,西冥雨便猜到当时那位在琉璃山庄之中神秘失踪的易容术高手,如今只怕就待在孟氏的身边。 早在一开始,琉璃山庄便与西南王府有了关系,只是那个时候的西冥雨并不知道罢了。其实她的命运早在她回到西南王府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好了,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必然会成为琉璃山庄的主人! ☆、第 106 章 西南王府之间与琉璃山庄之间有着连西冥雨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深刻关联,西冥雨在成为琉璃山庄庄主之后,早就已经好好的查过关于琉璃山庄的过去,但是她却发现在很多地方琉璃山庄中所记载的东西都缺失了某些关键的部分,但这种诡异的地方却并没有对琉璃山庄造成什么妨碍。 过去西冥雨并不知道琉璃山庄所缺失的到底是什么,但如今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林志远问西冥雨,西南王是谁?这不仅是林志远想要知道的,也是盛京中许多的人都想要知道的,要知道如今新皇登基,过去作为新皇名义上的父亲的西南王,可是至今都没有现身过! 而西冥雨在听了林志远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父王明日就会回京了,到时候林大人可以亲自问问他。” 林志远:“西南王要回来了?!” 西南王,这个过去哪怕是林志远也没有见过几次的异姓王爷,对于整个盛京而言都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一个并没有什么实权的王爷,哪怕常年不在盛京也没有人会在意,正是因为如此,哪怕西南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只有五天在盛京,其他人也不会说些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原本该是西南王世子的幼子成为了东盛的新帝,原本该是西南王王妃的孟氏其实便是曾经的九皇子妃,那么西南王呢? 这个当初靠着席煜太后的关系才讨得一个王爵之位的王爷,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林志远猜不出也不认为自己猜得到,他对西南王到底是谁心中没底,甚至对西冥雨的身份如今都十分的怀疑。可是当他听到西冥雨说出西南王要回来的时候,心中却仿佛有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似乎只要西南王一回来很多事情便都能说清,可事实又真的是如此吗? 西南王名叫西子铭,据说他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这是他来到盛京后由先皇所赐予的名字,先皇当年嫌弃西南王原本的名字并不好听,在席煜太后的劝说下便给西南王在封王的时候赐了一个名字。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西南王并不想靖西侯那般喜欢一天到晚在外炫耀,所以当时这事虽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但很快人们便将此事慢慢忘在了脑后。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当年的种种事情,林志远依旧觉得西南王被封王的这件事十分的奇怪,虽然东盛也不会没有其他的异姓王爷,但为何当初先皇偏偏要封席煜太后的兄弟为西南王呢?而且西子铭与席煜太后之间甚至也只是表兄妹的关系,这样做不是会有损先皇的英明吗? 作为常年服侍在皇帝身边的人,林志远自然知道这十分的奇怪,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去问先皇当初这么做的原因了,眼下他最需要做的便是弄清楚,西冥雨将林婉婉送回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郡主殿下不辞辛苦的将婉婉送回来,不仅仅只是为了和老夫说这些吧?” 西冥雨有着一张好看的脸,过去林志远也常常只是将西南王郡主当成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可是如今这个小姑娘风轻云淡的和自己说着话的时候,林志远才意识到,这个传闻中颇受席煜太后看中的西南王郡主,可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而西冥雨在听了林志远的话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与林太傅说话果然方便,的确,我将林小姐送回来不仅仅只是为了告示林太傅我父王要回来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需要告示林太傅的是,其实之前偷偷潜入林小姐闺房的采花贼,便是京兆尹常大人的儿子,常明河。” 林志远、林科:“你说什么!?” 常明河?常钊的儿子常明河?当初玷污了林婉婉的那个男子,竟然是常明河!? 那他们辛辛苦苦的跑到常钊那里去报案,岂不是白报了?好在林志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初他见到常钊时对方的那些反应并不装的,说明关于这件事就连常钊自己也不知道,可既然是连常钊都不知的事情,西冥雨又是怎么知道的? 另外既然自己的孙女是被常明河所玷污的,是不是说明其他几家…… 西冥雨像是一下子看穿了林志远的心思般,继续说道:“说出来林大人不可不会相信,但在这一次的采花贼一案中,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其实只有林小姐一人。” 身为林婉婉的父亲,林科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激动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冥雨:“意思就是,整个采花贼的案子中,真正被人在闺中玷污了的,只有林婉婉。” 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有林婉婉? 林科清楚的知道西冥雨此话何意,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更加不能接受,也不愿相信。 林志远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西冥雨的这番话便变得失魂落魄的模样,皱了皱眉继续对西冥雨问道:“郡主殿下,你觉得你这么说,老夫就会信吗?” 林志远自然也不愿意相信西冥雨的话,因为一旦西冥雨说的话成了真的,那林婉婉未来便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嫁给常明河。 他林家的嫡女竟然要嫁给京兆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林志远不愿接受这一事实,或者说他也不会让这件事变成事实,可是西冥雨如今既然能够站在他的面前将此事徐徐道来,也就说明这件事情其实不仅只有西冥雨知道,甚至有可能连席煜太后也已知晓。 而已经成为太皇太后的席煜太后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当然会下旨让林婉婉嫁给常明河! 想到这,林志远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那双原本满是高傲的双眼在看着西冥雨时,已经布上了狰狞。 可西冥雨见了林志远这般模样却一点也没有胆怯,只是继续道:“林太傅一定不希望林小姐未来只能和常明河这样的人在一起吧?但这件事只怕林太傅你已经阻止不了,因为林小姐现在已经怀上了常明河的种,而今只怕常大人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第 107 章 常明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林志远的眼中,常钊的这个儿子不过是盛京众多纨绔子弟中的一个,也是一个永远都配不上自己孙女的人,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今却让林婉婉怀孕了。 在从西冥雨的口中得知林婉婉怀孕的时候,林志远与林科瞬间都傻了,因为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婉婉如今竟然怀上了常明河的种,不行!他们必须马上去找大夫,他们绝对不能让林婉婉怀上常明河的孩子! 林志远在想些什么西冥雨自然看了出来,但是她并不会告诉林家父子,如今常钊已经入宫请旨,让已经成为的太后的孟氏为他的儿子和林婉婉赐婚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虽然林婉婉的事情打了林志远一个措手不及,但林志远好歹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抬起眼来看着自己面前的西冥雨,语气中已经充满了不善,可西冥雨只是依旧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话,然后悠悠然回道: “林小姐心有所属,想必林大人也是知道的,不过金羽凝如今已经不再盛京了,还请林大人好好劝劝林小姐,另外也请林大人代为转告一下,请林小姐下一次编故事的时候,好好看看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说完这些西冥雨转身便准备离开林家了,不过她才刚刚没走两步,数十个林家的护卫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看着这些拿着棍子的林家护卫们,挑了挑眉然后对着林志远问道: “林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志远:“郡主殿下,如今林府出了太多的事情,而你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带着婉婉回到了林府,若是婉婉继续待在澜山寺的话,或许很多事情老夫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你将她带了回来,你便不能就这样离开林府了。” 林志远在向西冥雨说着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他显然并不担心自己真的囚禁西南王郡主会发生什么,过去他一直都是皇帝太傅,如今虽然新帝登基,但是他有十足的把握会让孟氏同意他再次成为皇帝的太傅。 虽然新帝与西冥雨之间过去常常姐弟相称,但未来新帝将与西冥雨再无如何关系,他会让新帝成为自己这边的人,为此他必须让西冥雨明白和他们林家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是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数十个人,西冥雨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林家父子,随后她的一只手慢慢地搭在了自己的腰间的红霜上,要对付林家的护卫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就在西冥雨刚刚准备动手的时候,之这群护卫的后方却是突然传来了惨叫声,接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名男子便悠悠然的出现在了西冥雨的面前,男子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剑,一把西冥雨十分熟悉的剑,莫问。 “逍遥王世子!?” 在见到来者的时候,林家父子不由瞪大了眼,毕竟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肖彧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林府。 听到了林家父子的声音,肖彧并未理会,他只是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身旁的西冥雨,道:“冥雨,我在林府外等了你许久,见你半天都没有出来,所以便来找你了。” 西冥雨见他撒谎不打草稿,也只是配合着回应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肖彧点点头:“靖西侯那边还有小陈大人在,不用咱们操心。” 肖彧口中的小陈大人便是陈孝,西冥雨之前并不知道陈孝也在靖西侯府,此时听到肖彧这么一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林家父子,道:“林大人,若是有空的话不如去靖西侯府上坐坐,毕竟未来你将和靖西侯一样,被委以大任。” 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林志远的眼睛都快瞪圆了,肖彧的身手在刚刚的那一刻便展示在了林家父子的眼前,林志远也没有想到逍遥王的儿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凭着他手下的这些护卫想要拦住肖彧,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可是他却并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西冥雨,常明河的事情依旧澜山寺中的事情,有太多他都需要问西冥雨,可是西南王郡主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她给林志远留了一堆问题,最后却是双手一拍直接什么都不管的就走了,这让身处高位这么多年的林志远怎能甘心。 “郡主殿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吗?” 到了这个时候,林志远终于忍不住的对着西冥雨说出了这番话,如今的朝局之上很快就会有人反映过来,去追问西冥雨的身世,若是西冥雨也与西彦君一样并不是西南王的孩子,那她究竟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西冥雨在听了林志远的这句话后只是微微愣了愣,随后她向着自己身后那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说道:“我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林志远的耳中,林志远看着那位在盛京中颇有名气的郡主殿下,此刻突然意识到这位西南王郡主并不像他过去所想的那般,只是一个空有容貌的小姑娘,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过去能够得到席煜太后的赏识定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只是他过去却从来都没有将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过。 林家父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冥雨与肖彧走出了林府,他们拦不住这两个人,眼下也不敢再去拦,毕竟谁也不知道肖彧武力如何,若是一个不小心真的惹到了这位逍遥王世子,最后说不定整个林府都会和逍遥王结仇,这对林家来说是十分不划算的。 “爹,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直到和自己的父亲做到了大厅中的凳子上,林科依然不敢相信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甚至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就这样走出林府。 而林志远在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后只是皱了皱眉,道:“放过他们?科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错了?你没听到那位郡主的意思吗,现在是他们暂时放过了咱们,未来,咱们林家一定会再和那位郡主殿下打上交道的。” ☆、第 108 章 林家在盛京矗立不道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林志远行政还是有数的,他不能在这种时候选择和西冥雨硬碰硬,哪怕是真的要对西冥雨做些什么,也不能明着去做。 不过眼下有件事林志远倒是有些好奇,西冥雨在离开之前曾说过,未来他会和靖西侯一样被委以大任,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林志远不由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子,决定明日去靖西侯府走一趟。而另一边,已经回到自己闺房中的林婉婉也在此时慢慢地睁开了眼。 当西冥雨得知林婉婉已经醒来的时候,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个笑,见着她笑的模样,肖彧的心情也不由跟着变得高兴了起来,他忍不住的向着西冥雨问道:“知道林婉婉醒来的事情,你就这么高兴?” 西冥雨听他这般问道,回道:“我自然是高兴的,毕竟之后林家会因为林婉婉的事情而不得安身,我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肖彧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来了兴致,问道:“为何?” 西冥雨:“因为林婉婉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定然会认为自己怀上的孩子是金羽凝的,而为了保下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尽她所能的给林家惹麻烦。” 肖彧:“金羽凝的孩子?她什么时候和金羽凝搞到一起了?” 西冥雨:“澜山寺的时候,只不过金羽凝并没有碰她。” 对于林婉婉竟然和金羽凝在澜山寺还有一段过往的事情,肖彧倒是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倒是知道金羽凝的确出现在了澜山寺中,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林婉婉竟然钟情于金羽凝,若真的讲究起来这两个人还能互相称上一句兄妹,毕竟金羽凝的母亲与林家也是有关系的。 西冥雨:“听说在金羽凝的母亲搬出靖西侯府前,曾经有意为自己的儿子和林婉婉订婚,但被靖西侯拒绝了,或许那个时候开始靖西侯就开始防范及这个儿子了吧,只不过金德然这个老糊涂万万没想到,金羽凝即使没有他这个父亲的任何帮助也能够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人前。” 肖彧:“即使再狼狈,金羽凝毕竟也是靖西侯的嫡子,比起其他人来他或许过的并不好,但是比起大部分人来他过得也算是不错的了。” 在听到肖彧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时候,西冥雨不由转过头来看着肖彧,对方一身雪青的直裰,姿态十分好看,状似一幅美人回眸图,长睫凤眸,红唇如嫣,神情却冷清寡淡。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肖彧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西冥雨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肖彧还是自己都有着太多并不愿意被别人所知道的过往,所以在听到肖彧说着这样一番话后,她只是垂下了眼,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林婉婉的事情林家自会处理,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只怕现在常钊大人已经跪在宫里求旨了。” 事实的确如西冥雨所预料的一般,当有人将林婉婉怀了常明河孩子的事情告知常钊的时候,常钊一开始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可偏偏这件事被常明河知道了,他自己做过什么他自己清楚,所以他直接跪在了常钊的面前求他去林府求婚。 虽然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没有说,但常钊也知道林婉婉的事情是真的了,虽然他在这一刻有了打断常明河狗腿的想法,但他的夫人拦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不可能真的对自己的儿子下死手,最后只能为了常家的后代着想,拉下脸皮去宫里求已经成为太后的孟氏。 孟氏在知道常钊进宫的目的后,只是轻轻一笑,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说也该是你情我愿,即使现在哀家同意了这门婚事,若是林大人不愿意其实不让哀家好心办了坏事,所以常大人只要林家同意了这门婚事,哀家自然也会同意。” 要让林志远这个老顽固同于与他常家结亲,这简直比登天还难!若是林家这么容易答应,他还进宫干什么? 但这话他显然不能对着太后说出来,孟氏如今是身份?是太后!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怎敢反驳太后的话,所以最后常钊只能耷拉着耳出了宫。 虽然孟氏没有同意为常明河与林婉婉赐婚,但常钊还是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家与林家的婚事,只要林家的人能同意,太后那边就绝对不会反对,可是要如何才能让林家同意呢? 林志远这个老顽固一向看他常钊不顺眼,他显然不可能让林志远点头,既然如此就让林婉婉的父亲林科点头好了。 在拿定了主意后,常钊当下便吩咐下人去盛京中最好的酒馆买了两壶上好的酒,他要亲自去好好拜访拜访这位未来亲家。 常明河与林婉婉的婚事并不顺利,不过最后林科竟然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当林科点头同意的时候林志远直接被气晕了过去,可是林婉婉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仿佛那个即将嫁给常明河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而这个时候西南王府却是已经在准备自家郡主与逍遥王世子的婚事了,雀儿是在自家小姐百忙之中将这一消息告诉她的,西冥雨在听到常家和林家终于定下婚事的时候只是轻笑了下,说道:“林婉婉至今都认为自己怀的是金羽凝的种,这种喜欢自欺欺人的女人,常明河之后自然会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男人。” 雀儿听到她这么说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林家和常家的婚事终于定下了,那么那位常公子答应小姐的事情也该做了吧?” 西冥雨:“放心吧,这件事常明河一定会好好做的。” 虽然雀儿并不知道为何自家郡主如此肯定常明河会好好为其卖命,但雀儿相信西冥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只怕连林志远都没有想到,林家与常家的婚事背后,西冥雨一直都在推泼助澜,包括让林婉婉以为自己所怀的孩子是金羽凝的这件事,西冥雨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常明河答应一件事。 在采花贼的案子中,常明河作为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婉婉与其他几家小姐的信笺中,甚至还在有心之人的安排下玷污了林婉婉,虽然林婉婉并不知情,但这事显然不是常明河靠着自己能够做到的,所以之后西冥雨去找了常明河,让常明河将他背后的那个人引出来。 常明河这样的人能够利用,但那个知道要利用常明河的显然不只是采花贼案幕后的黑手。 ☆、第 109 章 西南王回到盛京的这一天,林志远却是因为林婉婉与常明河的婚事昏倒在家,而西冥雨在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后,只是请了一个安,然后两人便相顾无言的坐在王府中的大厅中。 西子铭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女儿了,作为一个父亲在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他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在真的见到西冥雨后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最后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西冥雨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为父的?” 从某方面来说,西冥雨真的长得一点都不像西南王,西南王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这样一个人实在让人想不通究竟是和西冥雨有什么关系。 但西冥雨心中却明白,无论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她现在对自己身份很满意,无论盛齐鑫之前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都不过是些废话罢了。 所以在听到了自己父亲的话后,她只是稍稍抬起,道:“没什么想问的,这些年来父亲你对我很好,这就够了。” 在听到西冥雨这番话的时候,西子铭不由睁大了眼,在回盛京的路上他曾经想过很多事情,但在这些事情中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西冥雨,他想过西冥雨会问他什么,想过西冥雨会对他恶言相向,但他独独没有想到西冥雨在见到他后与往常无异。 “看来,席煜太后将你教的很好。” 这是许久之后西子铭对自己女儿所说的话,在这一刻他的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因为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西冥雨他不得不在乎。 而西冥雨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道:“或许吧,但这些年来我都在为席煜太后做事,父亲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虽然我并不能确认父亲你的真实身份,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父亲你和神宫有关,对吧?” 西冥雨过去曾经对盛齐鑫说过,西南王就是神宫宫主,但这句话其实是骗人的,西冥雨查到了自己的父亲西子铭与神宫之间有关系,但却并没有查清究竟有什么关系,而她之所以一口肯定的对盛齐鑫说西南王就是神宫宫主,那是因为神宫真正的宫主根本就没有人知晓其是谁? 这种骗人的手段若是用在过去定然在盛齐鑫的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偏偏那个时候的盛齐鑫已经被席煜太后所囚,无论他信或者不信都由不得他自己,西冥雨的话在盛齐鑫的心中就像是一颗种子被悄然种下,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就会派上大用场。 而眼下当西子铭听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如此问到的时候,他眯了眯眼过了一会儿后才对着西冥雨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西冥雨见他没有否定,回道:“自我成为琉璃山庄庄主之后,我便一直在查父亲你的事情,但无论我怎么查都只能查到那些早就被外人说烂了的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知道父亲你定然不简单了,因为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件秘密是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而琉璃山庄查不到的秘密,定然都与鬼府或神宫有关。” 在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西子铭不由笑了。 他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女儿能够靠着她自己查到这么多东西,也高兴于自己终于不用再在西冥雨的面前掩饰太多。 西子铭:“你能够查到这些,说明你真的变强了,冥雨。” 这是西子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唤她,西冥雨在听到他这么叫自己的时候不由愣了下,她不由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这个父亲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若是过去她定然会说,父亲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她与西子铭之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像父女一样相处过,可眼下她却从西子铭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疼爱。 西子铭:“虽然你与彦君都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无论是彦君还是你对我而言都是我的孩子,你长大了,知道如何保护你的弟弟,也知道了为父与神宫有关,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希望你变成如此,但从你来到西南王府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为了寻找你要找的答案,你迟早都会踏上这条路。” 西子铭在说到这些的时候仿佛怀念起了什么一般,不由看向了窗外,当初西冥雨被带到西南王府时的模样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一般,时间匆匆,不过眨眼的功夫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儿如今已经成了盛京中远近闻名的西南王郡主。 而听到他这般说出了自己与西彦君都不是他的孩子后,西冥雨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这时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但西冥雨其实并不希望从西南王口中听到这句话。同时见他没有否定与神宫之间的关系,西冥雨也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西子铭的面前,这是时隔多年之后少女再次仔细打量自己的这位父亲,不过就在她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有人匆匆跑来说是李常笑公公已经到了王府大门前,让西南王和郡主一起去接旨。 在知道李常笑来了的时候西冥雨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直接想着府门外走去。 作为常年跟在席煜太后身边的人,李常笑有着一双会看人的看,在见到西南王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也恰好扬了起来,对着前来接旨的西南王父女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陛下已经下旨让郡主殿下与逍遥王世子择日完婚了。” 西子铭在听到李常笑公公这么说的时候,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原本因为在西彦君当上了皇帝后,西冥雨会主动开口让西彦君为其解除婚约,可他没想到西彦君不仅没有解除逍遥王府与西南王府之间的婚事,甚至还让其尽快完婚。 而一旦逍遥王世子肖彧与西南王郡主西冥雨成婚的话,从此之后西南王将会与逍遥王被视为同一阵营,这也意味这无论西南王究竟是谁,他之后定然都必须与逍遥王打交道。 难道这也是西冥雨算计好的? 西南王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由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女儿,只见对方正抬袖掩面含羞不语,仿佛刚刚与自己在王府中说话的西冥雨完全就是他的幻想,直到此时西南王突然意识到自己女儿的演技要比他好上太多! ☆、第 110 章 当肖彧接到新皇旨意的时候,他正待在盛京中的逍遥王府里,周鸣做梦也没想到在闹腾了这么久后,他家世子终于愿意会王府带着了,可是他才松了口气没多久宫里就来旨说让肖彧与西冥雨尽快成婚。 当肖彧接了圣旨的时候,周鸣站在他身后两条眉毛都快拎成麻花,看着自家世子那副毫不掩饰的高兴模样,周鸣不由道:“殿下,你就这么高兴?” 肖彧:“是啊,能够娶到盛京第一的美人儿,本殿下有什么不高兴的?” 周鸣知道这话纯粹就是肖彧用来唬人的,肖彧之所以这般高兴定然是有其他的原因,但这原因究竟是什么却是现在的周鸣所猜不到的。前后不过半天的功夫,逍遥王府就要忙碌起来了,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肖彧也知道了林家与常家之间的婚事。 非常不巧的是林家与常家的婚期与肖彧和西冥雨的婚期恰好选在了同一天,因为西冥雨成亲的关系,西南王已经回到盛京的消息早早就在盛京传开了,可就如同西冥雨所预想的一般,即使西南王回到了盛京,也没有几个人敢真的来找西南王的麻烦。 就连林志远也是思考再三后放弃了去找西南王的想法,如今的他们即使去找了西南王又有什么用呢?人家的养子如今是高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若是他们为了自己心中一时疼快而得罪的皇帝,真是得不偿失。 西南王府与逍遥王府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婚事,而另外一边的林家和常家也在准备着婚事。 当林婉婉知道自己的婚期与西冥雨恰好撞到一天的时候,少女原本美丽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此时的她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闺房里,丫鬟们都在外面忙碌着,她冷然的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院子,一只手则搭在了自己的腹间。 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自她被西冥雨带回林家后,她的父亲林科便糟了大夫来为她把脉,最后他们告诉了她,她已经怀孕的事情。 在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中有迷茫有惊吓,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等待那为自己把脉的大夫离开后,她的父亲单独与她说了些话,也正是因为这些话才让林婉婉同意了嫁给常明河的婚事。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盛京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靖西侯府遭遇了大变故,维持她的祖父林志远甚至亲自去找了靖西侯一次,最后带回来了金羽凝已经失踪的消息。 在知道金羽凝不见了的时候,林婉婉不禁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因为她知道自己怀的是谁的孩子,这个孩子是金羽凝的,如果金羽凝不在了那这个孩子的去路又在哪里呢?好在这个时候常明河出现了,常明河要娶她,并且还是在知道她怀了孩子的情况下。 虽然林婉婉并不知道常明河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接盘侠她自然也不介意。作为林家的嫡女,她的婚事虽然比不上那些王公贵族,但也差到哪里去,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她成亲的这一天,来送她的人仅仅只有王氏,而她的祖父和父亲则是参加了逍遥王世子与西南王郡主的婚事。 这对她而言真是莫大的羞辱! 西南王郡主西冥雨,在澜山寺的时候自己和金安姝并没能让西冥雨落入采花贼的圈套,最后反而是自己被西冥雨抓住,还有林红缨,林婉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再见到林红缨的一天,虽然她一直都安慰自己那不过只是一场梦,但她却清楚的明白那绝对不是一场梦,而关于林红缨的事情林婉婉也没有告诉林科。 澜山寺的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就当它过去好了,毕竟对她而言,澜山寺一行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至少在那个时候她终于想金羽凝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自幼便喜欢金羽凝,可金羽凝对她却一直都不温不火,此次接着机会她终于有勇气向喜欢的人告白,而且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这就够了。 林婉婉沉浸在澜山寺中与金羽凝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她并不知道金羽凝当初在听到她的告白时究竟是和心意,她唯一知道的是在自己告白后金羽凝并没有拒绝自己。 当常家的婚事顺利结束后,常明河终于有机会回到了他与林婉婉的新房中,因为林婉婉有了孩子,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在今晚圆房了,但是这对常明河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林婉婉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同时常明河也知道,林婉婉对于怀上的孩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并不知情,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一刻抱了林婉婉的人会是他常明河。常明河过去在一次宴席上第一次见到林婉婉的时候便看上了这位林大小姐,可惜的是这位林小姐却一直都看不上自己,他知道靠着他们常家的身份他是娶不上林婉婉的,不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人应该是个男人,是他将自己带到了林婉婉的闺房,面对被下了药的林婉婉他有了最美好的一夜,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将这一切都藏在心底里,谁想到最后他竟然真的能娶到林婉婉,虽然他为此也付出了代价,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娶到林婉婉,这些又算什么呢? 毕竟未来无论林婉婉再想些什么,她都只能是他常明河的妻子! 而与常家的婚事所不同的是,好不容易对付完众人的肖彧,在到了自己的新房后并没有找到本应该再次等待自己的新娘,反而是新房的桌子上被人留了一张字条。 摸着字条上未干的字迹,肖彧不由的笑了起来,他心中道:这才是西冥雨,之前老老实实的和自己成亲的那个根本就不是琉璃山庄庄主该有的模样,南州么?看来自己接下来的乐子就该是那里了! ☆、第 111 章 当逍遥王得知自己的儿子在新婚第二天就离开盛京的时候,他正在看一封信笺,一封从盛京中寄来的信笺。 “这混蛋小子,去了盛京这么久连自己媳妇的心都还没抓到吗?” 逍遥王当然知道这家的混账小子为什么会离开盛京,他逍遥王的儿子从来都不属于盛京,即使不是因为西冥雨,盛京也不会是肖彧一直待下去的地方,不过在听到南州两个字的时候逍遥王还是愣了一下,他看着窗外已经被染上红色的枫叶,喃喃道:“这么快就要到秋天了吗?”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万物都从青绿色变为了金黄色,对于东盛国而言这也是极其特殊的一个秋天,因为这是他们的新皇登基后所等来的第一个秋天。 西彦君至今都无非适应盛筵君这个名字,虽然他知道这个名字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但是他就是习惯不了。西南王西子铭这回一反常态的留在了盛京,在知道这件事后西彦君将西南王召进宫了一次,两人促膝长谈了许久。 “姐姐离开盛京了?” 在从西南王的口中得知了西冥雨已经离开盛京的事情时西彦君不由嘟了嘟嘴,虽然他之前就有预感姐姐不会在成亲之后待在盛京,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离开。 西子铭听了他的话,点点头说道:“你姐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后她也会回来的。” 西南王自然知道这对姐弟之间关系一直都不错,如果不是自己之前与西彦君说过的话,只怕如今西彦君也仍然会坚持称自己为父亲,虽然他并没有借着西彦君的身份获权的想法,但无奈这个皇宫实在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西彦君的一两句话而给自己这个养了近十年的儿子带来麻烦。 如今的盛京中有太多的人都在盯着他们了,这些名义上已经归顺了新皇的臣子们一个个心中都不知道还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每个人都想要为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但是他们究竟能够从西彦君的身上获得多少自己想要的却是他们无法预估的。 毕竟他们如今的一切都还是从盛齐鑫的身上得到,而盛齐鑫虽然已经不再是皇帝,但却还活着。 席煜太后为何要让盛齐鑫活着?虽然西彦君成了皇帝,但只要盛齐鑫活着对西彦君的皇位来说便是个隐患,这样的事情他西子铭懂,席煜太后应该更懂才是,但这自他回到盛京后便一直都没有得到过席煜太后的召见,听孟氏说自从席煜太后成为了太皇太后后便已经不再轻易见人了,看上去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但西子铭却知道这个女人绝不可能会安逸的待在宫中。 难道说,席煜太后并不在皇宫里? 在出了宫后,西子铭不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太皇太后身居高位,她不想见人别人自然也就见不到她,但是如果她不想见人只是一个借口,实则是因为她就不在宫中的话,这倒是就能说得通为何她连西南王都不愿意见了。 一想到西冥雨如今也不在盛京,西子铭隐隐觉得席煜太后之所以不在皇宫里,与自己的女儿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到多年前西冥雨被人带到自己眼前的模样,西子铭握紧了自己的手,在回到王府中后他一刻不停的走到了自己的书房中,拿起笔来给自己的那位亲家写了一封信。 虽然西子铭知道自己这样做纯粹多此一举,但他仍然希望西冥雨不要在某些事情上陷得太深,尤其这件事还和她的生母有关的时候。 而此时已经到达南州的西冥雨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正在做着什么,她来到南州的时候这里正好下过一场雨,路边芭蕉碧绿的叶子一低头,一颗露水如珠地滑落下来,清脆一声砸在地上,裂为数瓣。 妙仙儿在见到西冥雨的时候,对方正在喝茶,虽然过去在红衣坊中她曾经无数次的见过西冥雨喝茶的模样,但她却觉得如今的西冥雨与过去已经不同了,明明还是那个人,可看在妙仙儿的眼中却哪哪都不一样。 她不禁叹了口气,心道或许真正改变的是人自己才对,所以在看到故人的时候才会觉得格外不同。 在听见她脚步声的时候西冥雨便知道妙仙儿来了,此处是琉璃山庄在南州设的一处别院,看上去与一般人家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若是真的有那个不识好歹的干闯进这处院子,等待着的将是无数被藏在暗处的暗器与默默守护在此的护卫们。 与这两年一直名声在外的鬼府不同,琉璃山庄在江湖之中本就低调,过去虽然常常被人提起,但那大部分也是因为神宫的关系,随着这些年来神宫彻底的消声灭迹,连带琉璃山庄也开始渐渐地淡出江湖人的视线中。 这是西冥雨所选择的处世之道,她并不喜欢一个张扬跋扈的门派,她成为琉璃山庄庄主自然有她的原因,对于她而言琉璃山庄能用就行,她并不需要琉璃山庄有多大的名声,所以她在成为琉璃山庄庄主后便让整个琉璃山庄由明转暗,为的就是能够不给自己惹上太多的麻烦。 但让西冥雨没有想到的,在这个时候鬼府已经盯上了琉璃山庄,虽然之后她知道了鬼府与肖彧之间的关系,但她同时也知道鬼府之所以会盯上琉璃山庄并不是因为肖彧的关系,而是因为肖彧的那个师父,鬼府真正的的主人,在琉璃山庄中查找着什么东西。 虽然之后肖彧与西冥雨说他的师父并没有找到什么,但鬼府的主人既然会选择在琉璃山庄中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那就说明琉璃山庄之中的确有着什么秘密,一个被前任庄主隐藏起来的秘密。 “我听说你才与那位逍遥王世子成亲没多久,你这么快就来到南州,那位世子殿下难道没说什么?” “他很快也会来。” 妙仙儿常常觉得,西冥雨竟然能够成亲,真的是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原本与西冥雨说这番话只是为了打趣,不过在听到西冥雨说那位逍遥王世子也会来到南州的时候,她不由眯起了眼,对着西冥雨说道: “这是你们两口子早就计划好的?” “并没有什么计划,只是按照肖彧的性子,他定然是会来的南州的。” 哟,这不是对彼此很了解嘛! 妙仙儿还以为西冥雨真的只是因为先皇的一道圣旨,所以只能选择与逍遥王世子成亲,但从她如今与西冥雨短短的几句对话看来,恐怕西冥雨之所以愿意与逍遥王世子成亲不仅仅是因为先皇的旨意。 不过,只怕西冥雨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些吧! ☆、第 112 章 妙仙儿在来到南州之前,西冥雨曾经给了她一把刀,一把被西冥雨称为两断刀的刀。 南州城中有着一处名为神剑山庄的地方,这座山庄已经存在百年,在这百年间神剑山庄制出了许多神兵利器,而西冥雨之前在白莲村得到两断刀后,便在刀身上发现了神剑山庄的印记。 只要是神剑山庄中所锻造出来的兵器,都会被留下一种特殊的记号,这种记号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只要是熟悉神剑山庄的人在见到兵器上的这种记号时,一眼就能知道此物是神剑山庄所制。 而肖彧手中的那把莫问剑只怕也是出自神剑山庄之手,可神剑山庄是个什么样的门派,这些年来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有无数门派如同春笋般出来也有无数门派就这样寂寂无名的消失,神剑山庄由始至终都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牢牢地矗立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武林中,这么多年来除了鬼府与神宫外,神剑山庄可谓是武林中最大的一只门派了。 不过神剑山庄的老庄主早在十年前就将不再管事了,如今在神剑山庄中做主的是他的长子严璐。妙仙儿带着两断刀出现在神剑山庄的时候,便是这位现任的庄主见了她。 严璐在见到妙仙儿手中的刀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妙仙儿说道,这把刀恐怕是他们山庄中的老前辈所锻造的,而且一把刀的锻造往往靠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若是要知道这把刀当初出自谁手,恐怕也得让他父亲看看,所以他便问妙仙儿是否愿意将两断刀留在山庄中,让他带去给他父亲瞧瞧。 由于两断刀本就是西冥雨的所有物,妙仙儿并不放心就这样就两断刀交给严璐,所以她便寻了一个借口将刀给要了回来,等西冥雨到达南州后,她便将在神剑山庄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对方。 而西冥雨在听了妙仙儿的后话,之后低下头来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许久之后才道:“看来我得去一趟神剑山庄。” 妙仙儿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皱了皱眉,道:“你还真打算把你的这把刀交给神剑山庄不成?虽然他们神剑山庄过去也打造过不少的神兵利器,但这些年来真正能够打造兵器的却没几个,我不信你没看出来现在的神剑山庄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繁华罢了。” 这几乎是如何一个门派都可能出现的问题,当一门的立派之本后继无人的时候,那些稍有远见的人便会发现他们眼前的繁华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神剑山庄也是如此,虽然神剑山庄并不以武功在江湖中立足,但既然是江湖门派,会武便是进入神剑山庄最基本的条件,可是如今的神剑山庄中且不说有什么武功超群之人,就算是他们那用来锻造兵器的手艺,如今却也没什么年轻人愿意去学了。 毕竟这是一门很辛苦的手艺,而且还是一门需要天赋的手艺,再加上如今江湖之中的门派实在太多,愿意一心一意扎根在神剑山庄的人自然就少了。 对于神剑山庄的现状,西冥雨其实一直都知道。琉璃山庄中有专门负责打探情报的部门,这些年来琉璃山庄虽然不再在江湖中现身,但是对于江湖中的事情却是知道的一件都不少。 至于严璐为什么会想要自己手中的两断刀,只怕不仅仅是因为这把刀出自神剑山庄之手,更是因为他想借着这把刀做些什么事情。 之前严璐对妙仙儿说,要想知道这把刀真正的过往就必须将两断刀带到老庄主的面前,正好,她西冥雨也正想见见神剑山庄的老庄主。 严璐的父亲,也就是神剑山庄过去的主人,神剑山庄的老庄主名叫严广修,在他年轻时也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无奈时间无情,如今的江湖早就已经是年轻一辈的天下,所以严广修才会早早将肩上的担子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很多事情都不再过问。 妙仙儿在与西冥雨见了面的当天,便向神剑山庄递了帖子,说是要见老庄主一面,严璐知道她的手中有两断刀便没有拒绝,不过当妙仙儿第二日与西冥雨一起来到神剑山庄的时候,严璐还是不由的打探起了西冥雨。 其实神剑山庄为了一把刀就让一个姑娘家如今频繁的进出是不合理的,但老庄主曾经说过,若是有这样一把刀出现在神剑山庄的面前,便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把刀的主人带到他的面前。 严璐原本以为他的父亲只是在说一句空话,毕竟父亲口中的那把刀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未来会是谁带着这把刀出现在神剑山庄之中,所以当妙仙儿带着刀出现在神剑山庄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父亲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把刀。 而在见到两断刀后,严璐才知道为何他的父亲会执意让这把刀的主人去见他老人见了,这把刀是用古法所锻造的刀,哪怕是在神剑山庄最鼎盛的时候,能够锻造出此刀的人也寥寥无几。 在见到两断刀的第一刻,严璐便有了希望将两断刀留在神剑山庄的想法,若是有此刀在的话,神剑山庄那近乎快要崩塌的辉煌,说不定还能够在延续一刻。 可是妙仙儿却拒绝了将两断刀交给他,这几天他正想着要用何种借口再见妙仙儿的时候,对方却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妙仙儿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在见到妙仙儿身边那名少女的那一刻,严璐便知道了这名少女的身份,虽然他并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但他明白眼前的这名少女才是两断刀真正的主人。 名器都会认主,尤其是被人拿在手中的兵器,只有真正的主人才能将这些兵器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神剑山庄过去所锻造的那些神兵利器,其拥有着无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对于神剑山庄中的那些兵器,严璐一向都如数家珍,可是在面对西冥雨的这把刀时,他却是没有一点印象。 这是一把并不存在于神剑山庄记录中的刀,是一把仅仅只被刻上了神剑山庄记号的刀,而这个记号存在的意义,便是让如今的西冥雨出现在了神剑山庄之中。 ☆、第 113 章 神剑山庄老庄主严广修这些年来几乎都没有见过任何外人,所以当侍女匆匆出现说严璐带了人要来见他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自己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只是让严广修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竟然是一名还不到二十的少女,少女一双明艳的双眼不知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严广修不由笑了。 等了这么多年,虽然他真正想等的人并没有来,但好歹故人的后人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是在哪里找到这把刀的?” 老庄主严广修知道,自己眼前的少女绝对是从什么对方无意间得到这把刀的,毕竟当初他心中便已经有了自己一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这把刀的打算,之所以后来会给自己的儿子说,如果带着这把刀的人出现在神剑山庄的话一定要带对方来见自己,也不过是他自己在心中所打的一个赌,抱着一丝侥幸罢了。 而让严广修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会有人带着这把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西冥雨在听到对方这样问时,只是垂下眼看了看被严广修拿着手中的两断刀,说道:“在一座已经毁了了村子里。” 严广修:“你只拿到了这一把刀?” 西冥雨:“对,我得到的就是这一把刀。” 当西冥雨说完这句话后,她与严广修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两人之间寥寥数语,但都从对方的话语中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西冥雨清楚的明白眼前的老者定然也知道莫问剑的存在,但莫问剑如今并不是她的所有物,而且她手中的的确确只有这一把两断刀,所以她只会回答关于两断刀的事情。而严广修呢?他同样也从西冥雨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但他明白自己若想从少女的口中打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当下便做了一个决定,严广修看了一眼一直都站在自己身后的严璐,站起身来说道:“十年一次的试剑大会快要开始了,如果贵客不嫌弃的话,不如等到试剑大会之后,老夫再将此刀的事情告知你吧?” 西冥雨听他这么一说,问道:“为什么?” 严广修:“因为当初这把刀之所以会离开神剑山庄,正是因为二十年前的试剑大会。” 二十年前的试剑大会? 听到他这么说时,西冥雨眯起了眼。身在江湖自然都会知道关于神剑山庄试剑大会的事情,但是西冥雨早在过去就已经看过关于神剑山庄历年时间大会胜利者的资料,试剑大会的胜利者可以从神剑山庄带走任何一件兵器,这听上去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奖励,但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神剑山庄的兵器对他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过去每一次从神剑山庄中被带走的都是剑,没有一位胜利者带走过刀,所以西冥雨眼下在听了严广修的话后实在想不出两断刀会和试剑大会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的她的确要靠着这个老头子知道些事情,所以对于严广修的话她没有拒绝,只是也没有同意严广修将他们留在神剑山庄的想法。 在收了严璐所提来的邀请帖后,西冥雨便与妙仙儿一起离开了神剑山庄,在南州城中的一家客栈中住了下来。 严广修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而严璐却焦急的站在一边,对自己的父亲问道:“爹,那果然是墨大师所锻造的刀吧?墨大师当年在神剑山庄之中一段也锻造出几件并起来,如今除了还有一把玄天剑留在山庄中,其他的基本都不知去向了。爹,咱们得想办法把那把刀拿回来啊!” 严广修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只是冷然的看了他一眼,道:“即使拿回来了又能如何?墨大师当年愿意屈尊成为咱们神剑山庄的铸剑师,已经是老天爷第神剑山庄天大的恩赐,如果不是你母亲当年做出的那些时间,我们神剑山庄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你若想那道那姑娘手中的刀,你自己去拿,我是不会帮你的。” 严璐在自己父亲这里吃了瘪,一时间有苦难言,这些年来严广修不再管神剑山庄的任何事情,自然不知道他如今的处境,但严璐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生母当年做出了那些事情,也不会让神剑山庄落得如今的境地,而他当年帮助自己的母亲助纣为虐,如果不是因为严广修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只怕自己早就被赶出神剑山庄了,哪里还能够成为神剑山庄如今的主人? 想来一切也不过是因果循环,当年自己一手造就的因,如今最终也是让自己尝到了果。 虽然严璐年过去的事情外人知道的并不多,但这些事也并非什么人都不知道,当西冥雨坐在南州城中的客栈中,看着手中关于神剑山庄的关于的事情时,自然也知晓了关于严璐的过去。 严璐的生母并不是严广修的妻子,要是真的要个什么名分的话,或许最多只能算是情人吧,严璐的母亲也是江湖中的一名女侠,年轻的时候潇洒自在,最终却跌在了情这个字上,做出了许多害人害己的事情,最后她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时候,便将严璐送回到严广修的身边后便服毒自杀了。 严璐的母亲过去到底做过什么呢?不过是吃醋对整个神剑山庄下毒,想逼迫严广修娶了自己,然后对着神剑山庄中的铸剑师下手,废了人家的手等等…… 因为这些事情,神剑山庄还一度对严璐的母亲下过追杀令,但这个女人身手了得,整个江湖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动的了她。 在发现严璐母亲的这个存在后,西冥雨瞬间对这个女人起了兴趣,于是吩咐手下的人去好好查一查关于严璐母亲的事情。 幼年时曾经被母亲洗脑,错信父亲是恶人,而后他也是在自己母亲的劝说下才知道了原来自己过去所知道的一切一直都是错了,他在严广修的身边待了许多年后才渐渐将自己身上那些母亲所刻下的印记慢慢给磨没了,也渐渐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神剑山庄少主。 严璐的母亲在神剑山庄中是一个谁都不能提的人,无论是严广修还是严璐,都在刻意忘记这个女人的存在,但是他们的心中其实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 114 章 不过让西冥雨意想不到是,琉璃山庄最终查到的结果是,严璐的母亲竟然与鬼府有关。 “鬼府?” “是,就是鬼府。” 在听到严璐的母亲与鬼府有关时,西冥雨不由眯起了眼, 从过去开始她所查的人或是事或多或少都会与鬼府扯上关系,西冥雨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肖彧在自己身边布的局,若真是肖彧所做那只能说明那小子有未卜先知的能起,且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了,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确是陷入了别人布下的局中,但布局的这个人并不是肖彧,而是与肖彧有关的鬼府中的某个人。 其实要猜鬼府中有谁是和肖彧有关的也不难猜,毕竟肖彧身为鬼府少府主,若说与他最有关系的就是鬼府现在的主人,肖彧的师父了。 但鬼府的主人一直都十分神秘,虽然在肖彧的口中鬼府府主一直都是一个并不怎么喜欢管事的主,但是一个坐在鬼府府主之位上数十年的男子,岂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鬼府的现任府主在琉璃山庄之中并没有什么记载,这一点与琉璃山庄上一任庄主一眼,琉璃山庄上一任的庄主留给西冥雨的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之后西冥雨才发现琉璃山庄每一任庄主都是如此,哪怕是新旧交替彼此之间也从来都不会见面,琉璃山庄在这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制度。 西冥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那座位于深山老林中的山庄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那名老者分明是第一次见她,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西冥雨是在席煜太后的安排下成为琉璃山庄的庄主的,但是对此琉璃山庄中的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明明就是江湖门派之后他们却成为席煜太后的爪牙,想想自己手下的那群人,西冥雨不禁露出了一个冷笑。 自己虽然是琉璃山庄的庄主,但是在自己的背后掌握着琉璃山庄一切的一直都是席煜太后。 而且席煜太后本人也与鬼府之间有着莫大的牵连,肖彧曾经告诉过西冥雨,他的师父是认识席煜太后的,但这这两个人之间到底认识到何种程度就是肖彧不知道的了。 鬼府在冥冥之中成为了一条线,一条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线,虽然它并不会明晃晃的出现在西冥雨的眼前,但每每有什么的时候它都是第一个出现在西冥雨的视线中的,就好比如今神剑山庄的事情。 现在明显就是有人希望她能够留在南州好好的查神剑山庄的事情,但如果她留下来她真的就能够查到自己想要查到的东西吗?在神剑山庄的事情上会不会有人想要借着她的手做些什么呢? 对于这些西冥雨并不清楚,但是她一向都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她如今既然已经选择来到了南州,那么她便要好好看看神剑山庄想要做些什么。 是夜。 屋外廊下传来些许的鸟叫声,一片沉寂里,只闻得淡淡的清心的香气,侧耳倾听,除了鸟叫声外,窗外,仿佛还有夜风的声音。 西冥雨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一手待在身旁的桌子上,视线向着窗外望去,在远处有一座塔,塔的四周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明艳。 妙仙儿进来的时候便发现西冥雨正看着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看清了西冥雨正在看着的东西后,她慢慢走到西冥雨的身侧,道: “那是玉峰塔,建在江心的一座岛上,夜晚看来是十分漂亮,也算是南州的一处名景了,你若是有兴趣,改日可以上岛去看看。” 妙仙儿以为西冥雨是对那座玉峰塔起了兴趣,但她却并不知道西冥雨与其说是在看玉峰塔,到不如说是在看玉峰塔的里面。 在听了妙仙儿一番话后,西冥雨站起身来想着窗边走去,道:“那座塔是哪家的所有物?” 妙仙儿:“在南州城内能够拥有这么大一座塔的自然只有神剑山庄,据说那座塔里放着的都是神剑山庄锻造出来的兵器,试剑大会的胜利者可以获得走进那座塔的资格,平时那座塔都是被数十把大锁紧紧锁了起来,即使玉峰塔所在的岛平头百姓也能够上去,但是却没人能够走近玉峰塔。” 听妙仙儿这么说,西冥雨便知道妙仙儿定然是已经去过玉峰塔所在的岛屿上过了,那座塔虽然是神剑山庄的所有物,但是却也是南州城内鼎鼎有名的存在,比起纯粹的景色来,玉峰塔不仅仅是一座塔这么简单,它同时也是神剑山庄的象征,无数武林中人心中所向往的存在。 “只有试剑大会的胜利者才有走入的资格吗?” 这么说的话,这座塔会在试剑大会结束后被人大开咯? 虽然刚刚的那一刻玉峰塔中光线极暗,但西冥雨还是在玉峰塔的一扇窗户上看到了一个人影,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影子。不知怎么的在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时,西冥雨不由就想起了自己之前所查的关于严璐母亲的事情。 严璐的母亲据说之后是服毒自杀的,她的尸首最后还是被严广修葬了,但是最后葬在了何处严广修却是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在严璐母亲刚刚去世的那两年,甚至还有传闻严璐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严广修关了起来,虽然这样的留言流传了一阵子,但直到后来并没有再见到过严璐的母亲后,外人便也真的相信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所查到的种种,西冥雨终于在这一刻彻底下定决心要留在南州,好好看一看神剑山庄所举办的试剑大会。无论严广修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既然能够通过神剑山庄查到两断刀的过往,西冥雨又何必在意太多。 而西冥雨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已经赶在去往南州路上的肖彧同样也受到了自鬼府所传来的一份请帖。 在知道自家师父让他代表鬼府去往神剑山庄参加试剑大会的时候,肖彧的嘴角抽了抽。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肖彧和他师父之间一直都维持着知道彼此还活着就还行的关系,但当他知道师父让他这位鬼府的少主去往神剑山庄的时候,他心中便感觉到自己师父一定又是在给自己挖坑了。 不过一想到某位已经提前来到南州的少女,他不由低声喃喃:“冥雨,难道也在神剑山庄了?” ☆、第 115 章 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每隔十年举办一次,每一次来到此处参加的都是江湖中各门派最顶尖的高手。 而让肖彧所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千里迢迢感到南州后,与自己的妻子再次重逢竟然是在神剑山庄之中。 在以鬼府的少府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肖彧的脸上是带着一张面具的,如鬼如煞,这是鬼府中人才会带的特质的面具,也是鬼府之人身份的象征。 就连神剑山庄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年的试剑大会鬼府之人竟然真的回来,大部分的客人会选择在填还亮着的时候就来到神剑山庄,这样的话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能够与先来到这里的其他门派们好好‘交流’,但肖彧来到神剑山庄的时候却已是夕阳西下。 神剑山庄为了试剑大会的顺利举办,会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天准备接风宴,晚风初度,满月把柔媚的清光洒落在微带水意的空气中,画堂前青簟铺地,冰绡制成的围屏中,来自各门各派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凭几而坐,只有那处地势略高的小小水亭,正是神剑山庄庄主的所在。 只要有请帖便能够进入神剑山庄,这是试剑大会开始前严璐所定的规矩,所以当拿着请帖的肖彧出现在神剑山庄的大门前时,没有人阻止他,忙碌了一天的门卫们也没有注意到他拿的究竟是那个门派的请帖,而当他悠悠然坐到了神剑山庄为客人们准备的宴席上并且当上了鬼煞面具的时候,其他门派的人才终于注意到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肖彧出现的悄无声息,一开始自然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而最开始注意到他的则是比他早到一步的西冥雨。 在肖彧出现的那一刻西冥雨便发现了他,而那个时候的肖彧甚至还抬起头来与西冥雨对视了一下,西冥雨知道肖彧迟早回到南州,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也要来参见试剑大会,不过她转念一想肖彧身为鬼府少府主来参见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理应是最正常的事情。 妙仙儿此时正坐在西冥雨的身侧,在发现西冥雨正看着什么的时候,她顺着西冥雨的视线一同向着肖彧所在的方向望去,不过此时的肖彧已经带上了鬼面,所以当妙仙儿看到对方的那张面具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向西冥雨问道:“那人是谁,干嘛要带一张如此可怕的面具。” 西冥雨听了她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淡然的拿起桌面上的茶盏,而就在此时离他们不愿的另一处已经有人惊呼了出来。 “天啊!是鬼府!” “什么?鬼府?鬼府的人也来了?” 当鬼府两个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宾客席瞬间就炸成了一锅粥,而妙仙儿在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鬼府两个字的时候,不由愣了愣,她过去并未在江湖中行走过,所以对鬼府的事情知道的也是少之又少,最多也只能算是听过罢了。 如今在看到江湖中的其他门派对鬼府的出现有着如此大的反应时,妙仙儿不由小声的对着西冥雨问道:“鬼府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他们听到鬼府两个字,一个两个都激动成这样?” 显然,妙仙儿并不能理解江湖众人对鬼府的出现所表现出来的反应,而西冥雨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轻轻一笑,道:“谁知道呢~” 妙仙儿能够感觉到西冥雨的心情很好,而她这番好心情显然与那带着鬼煞面具的男子有关,妙仙儿不由想到了之前西冥雨刚刚成亲的事情,心道那带着面具的男子难不成就是西冥雨的夫君?若真是,那她也只能说已经这对夫妇可太会玩了。 西冥雨并不知道妙仙儿在心中如何吐槽着她与肖彧,只是当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时她发现肖彧仍然还在看着自己。因为肖彧带着鬼煞面具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人敢真正的去看肖彧,所以自然也不会发现肖彧正在看着谁。 因为要隐藏身份的关系,来到神剑山庄的西冥雨并没有如同在盛京时一样装着华美的衣裙,哪怕只是最为简单的衣裳样式在西冥雨的身上也能够展现出别样的美。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一想到如今的自己与西冥雨已经是正式的夫妻,肖彧的心中也不由跟着高兴起来,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自己的嘴角正挂着一个浅浅的笑,而当西冥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的向着自己的四周望了望,少女只能庆幸还好肖彧此时带着面具,没什么女子敢正眼看他,否则摘下面具的肖彧不知又会惹上多少桃花。 宾客席中的喧闹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严璐坐在主位上,很快就将各门派给安抚了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开始有舞姬在水池中的莲花台上开始了表演,因为如今来到神剑山庄的都是武林门派,所以舞姬并不向一般的舞者一样表演着柔美的舞蹈,而是手中拿着一把剑跳着剑舞,凌厉的招式与优美的舞蹈,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此时神剑山庄的侍女们也开始一一为宾客门上菜,在此时肖彧的身后已经无声的出现了两个人,两名身材健硕的男子。 “少主。” 这两名男子与肖彧一样都带着鬼煞面具,但是与肖彧脸上的面具所不同的是,这两人脸上的面具则是更显狰狞。 在听到这二人的声音时,肖彧不由回头,虽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具但肖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者。 “傅然,傅华,师父让你们来了啊。” “是。” 这两人是鬼府的鬼使,同时也是一对兄弟,过去他们常常与肖彧一同练武,最开始的时候这两人还一起联手欺负肖彧,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当肖彧的武功强于二人的时候他们便只能抱头求饶了。 孩童时期的记忆对他们来时都是十分珍惜的存在,傅然与傅华对肖彧而言不仅仅是下属,同时也是好友。 三人在简单的问候过后,傅然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对着肖彧说道:“少主,恭喜啊!” 肖彧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要原形毕露了,与天生固执的傅华不同,傅然一直都是个捣蛋鬼,在看到傅然与傅华一起毕恭毕敬与自己行礼的时候,肖彧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假扮的他,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之前的模样,都是傅然装出来的。 肖彧自然知道他在恭喜什么,眼下他心情正好,所以与傅家兄弟说起话来时显得格外轻松,他道:“看来鬼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傅然:“那是,少主你在盛京成亲后,王爷便派人送了消息过来,府主在知道你终于成亲后,不禁专门给全府上下赏了银子,大家还一起好好吃了一顿呢!” ☆、第 116 章 在知道自家师父对于自己成亲后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举动后,肖彧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师父之前曾经给他传过信,让他有时间带着西冥雨去一趟鬼府,可他不仅从来都没有将此事与西冥雨说过,而且每次更是直接拒绝了他师父的请求。 此次他师父如此大张旗鼓的给鬼府上下发了赏,只怕就是为了让鬼府上下都知道他这个少主如今已经娶妻,未来定然要全府上下一起逼着他将少府主夫人带回去才行。 唉,不是他不想,而是眼下的确做不到啊! 这样想着的时候,肖彧的眼不由再次想着西冥雨望去,而此时的少女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莲花台上舞姬的表演。 身为西南王郡主,西冥雨过去也曾经见过无数舞者的表演,比起那些身在王宫之中的绝美舞姬们,眼前的舞者显然并不如那些,但此时出现在莲花台上的舞者一招一式都颇有风范,能够看得出来是一个练过舞的。 妙仙儿就在西冥雨的身侧,自然知道西冥雨并不是被眼前这名舞姬的容貌所吸引了,西冥雨仔细打量着那名在莲花台上翩翩而舞的舞姬,此时却是突然对着妙仙儿说道:“看起来,不像是东盛这边的舞姿。” 听她这么说,妙仙儿笑着点了点头,在这方面她妙仙儿可是个行家,所以当下便对西冥雨回道:“对,这名舞姬虽然是在舞剑,但她的舞姿的确不是东盛这边的,郡主你可知道西齐?在西齐中剑舞一直都颇受好评,西齐女子自幼都会学习剑舞,这不仅仅是因为练舞可以锻炼女子的身姿,同时也可以变相的教导这些女子们如何用剑。” 虽然过去在西齐与东盛的战场上,一直都是男子与男子之间兵戎相见,但西冥雨也曾经听过关于西齐女将军与女刺客的种种传闻。 这些年来虽然东盛与西齐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偶尔也还是会有小打小闹,两国都不是那种会随意开战的主,毕竟如今在西齐当家的也是一位太后,一位足以与席煜太后齐名的太后。 也正是在这位太后的推动下,西齐的女子们见见有了习武乃至参加科举的先例,虽然如今人数不多,但琉璃山庄安插在西齐国的探子已经打探到,西齐过的一位女官即将成为西齐第一位尚书的消息。 这些改变对西齐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也只有西齐自己才知道,但西冥雨隐隐觉得西齐接下来要做的只怕还有更大的事情的。 想到这她的目光不由再次落在了那名仍在跳舞的舞姬身上,而此时离她不远的肖彧自然也开始打探起了那名舞姬。 与如今只在暗处活动的琉璃山庄不同,鬼府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武林之中的第一大门派,鬼府上下人力与财力也是其他很多门派都无法比拟,只要肖彧想知道很多事情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自然都能知道。 肖彧在对着那名舞姬看了一会儿后,对着自己身后的傅华问道:“查到了?” 傅华在听他这么问的时候,手中正拿着一只才飞来的鸽子,这是鬼府特别训练过的鸽子,一般人根本就抓不住他们,而傅华在将鸽子腿上的信笺取下来后,便直接送到了肖彧的手中,道:“已经查到了。” 肖彧要查的便是那名舞姬,只不过与西冥雨不同的是肖彧一开始察觉到这名舞姬不对劲是在看到舞姬手中的剑时。 虽然那名舞姬手中的剑仅仅只是一把用来表演的剑,但在看到那把剑时,肖彧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莫问剑,也不知莫问剑在到他的手上前曾经有过那些主人,又或者曾经有那些人曾经见过莫问剑,不过眼前这名舞姬手中的剑,除了剑身并不是用黑色的玄铁所锻造外,在外形上倒是与自己的莫问剑并没有什么不同。 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肖彧才让手下的人去查了那名舞姬的来历,不过让肖彧所没有想到的是,这名舞姬倒还真是有些来头,谁能想到如今出现在神剑山庄中的一名小小舞姬,竟然曾经是西齐的公主的殿下。 为什么说是曾经,因为在西齐过这位公主殿下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西齐皇室对外宣称这位公主是得了不治之症,但谁能想到并应该葬入皇陵的西齐公主,如今却出现在了东盛,而且还是在神剑山庄。 看来这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当真是要变得热闹非凡了。 对于这种消息,肖彧倒也没有瞒着西冥雨的打算,所以之后他便直接让人让自己收到的信笺交到了西冥雨的手中,而西冥雨在收到这封信件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随后她抬起眼来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肖彧,嘴角微微上扬。 妙仙儿自然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但一想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只能无奈的朝着西冥雨说了一句“注意下四周”,然后便与西冥雨一道看起了肖彧所递来的信笺。 一舞结束的时候,西冥雨并没有再去看那名舞者。此次来到神剑山庄参见试剑大会的大部分都是男子,对于刚刚那名舞姬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若无什么意外的话只怕那名舞姬不出几天就会出现在在场众人中,其中一人的身侧,虽然知道这艘那位西齐的公主殿下早已算计好的,但西冥雨却十分好奇究竟谁会成为这位公主殿下的第一个目标。 “花意蓉?我记得西齐的皇室并不姓花啊!” 在知道了那名舞姬的身份后,妙仙儿不由对她的名字产生了好奇,与东盛一样,西齐的皇室也以国为姓,真正的西齐皇室都姓齐,而在皇室之中姓花的只有当今的太后罢了。 难道说…… “花意蓉是西齐花太后娘家的人,花太后的兄长如今位极人臣,如今已是西齐丞相,花家在西齐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但不过为了维持花家的这份权利与地位,花家自然也牺牲了不少。” 西冥雨在说着这些时候视线已经随着花意蓉的离开而一起向着远处望去,如果她猜的的不错的话,花意蓉以辈分上来说应该算是花太后的侄女,花家这些年来在花太后成为太后后,家中不知被封了多少公主郡主的,所以在看到花意蓉这个名字的时候,西冥雨还想了好一会儿这人到底是花家的谁,而后当她终于想起来这位公主殿下是谁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凉亭中,神剑山庄的一名侍女则是在此时走了进来。 “两位姑娘,山庄中之后还有烟火要放,若是两位感兴趣稍后可前往北苑。” 西冥雨和妙仙儿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由看了对方一眼,心道:烟火? ☆、第 117 章 看得出来,神剑山庄为了此次的试剑大会的确是下足了本。 当武林中其他门派的人也一个两个向着北苑焰火台走去的时候,在那里先到的人们已经开始放起了焰火。 数十名提着琉璃宫灯的侍女在不远处娉婷而立,在夜风的吹拂里,有九天仙女落凡尘的清灵之感。而焰火台上早已树起了数百个大小不一的银架,分别用五彩丝带做装饰,顶端则立着各种各样的烟花火筒,十分的壮观那些已经先一步达到此处的人们,刚刚走进焰火台的时候,四周便有人手持灯帽将周围的烛火油灯全数熄灭。 整个焰火台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点燃了烟火,随后无数朵烟花腾空而起,碎裂之后,美丽的焰火一朵朵,流泻而下,焰火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成为一幅一幅连绵不断的美丽画卷。 很美,虽然烟花出现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烟花的却是在用最短暂的时间向世人展现出最美的自己。 过去每当遇到什么节日的时候,盛京中也总是会放起灿烂的烟花,但这些美丽的烟花与西冥雨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如今在神剑山庄的烟花与她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看着这满天的烟花,就连妙仙儿都忍不住的开始怀念起盛京来,无论自己在外面的生活多么自在,终究盛京才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在这一次的事情结束后,她便能够再次回到红衣坊了,这对她而言真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而一想到红衣坊,妙仙儿自然就想到了之前靖西侯的儿子在自己的红衣坊中做搞出来的那些事。 接着人群的视线都被烟花所吸引,妙仙儿靠近西冥雨,小声问道:“靖西侯那边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 听到这个许久都没有听过的名字,西冥雨先是想了想,随后她对着妙仙儿点了点头,说道:“算是结束了吧。” 妙仙儿:“算?” 听到西冥雨这么说的时候,妙仙儿总觉得这之后只怕还有更多的事情,但既然西冥雨说这事结束了,那她就相信这事结束了吧,反正大不了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妙仙儿所不知道的是,当她忽的向西冥雨问起靖西侯的时候,西冥雨所想到的则是自己一天前所收到的消息,异邦者果然开始向林志远接触了。 虽然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一想到林志远其人,西冥雨就忍不住的皱紧了眉,她不明白为何放着其他人不用,席煜太后偏偏要用林志远。林志远毕竟是盛齐鑫的太傅,哪怕现在因为形势所迫,选择了为新皇效力,但他心中定然是对新皇有恨的,毕竟西彦君可并不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太傅。 虽然并不是亲姐弟,但从某方面来说西彦君的确是和西冥雨非常的像,哪怕西彦君与林和轩关系交好,但她的弟弟也不会因为这份感情而对林家也表现出友好,因为他们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们都知道只有在最好的时机利用上最适当的人,才是一个当权者所应该做的。 西彦君如今年纪还小,虽然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的母亲孟氏与席煜太后的帮衬,但即使如此在很多事情上他也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智慧。 西冥雨知道,她的弟弟未来会是一个明君,但所谓的明君却不一定要成为仁君。 而就在他们欣赏着烟花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是在此时悄悄地靠近了西冥雨他们,烟火炸裂的声音就是最好的掩护,妙仙儿看着这满天的烟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此时已经站了一个人,不过西冥雨却是在此人靠近之前便早已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两位姑娘,你们好。” 在这带着烟火灼热气息的夜里,当有一个人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任谁都会大吃一惊,而当妙仙儿转过身来看清他们身后的人是谁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吃了一惊,但她毕竟也是在盛京红衣坊中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吃惊但却并不会有过多的反应。 而她身边的西冥雨则是在听到身后的声音后,转过身来看着出现在他们很瘦的人,那双古井一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只是淡淡的平静。 “哎呀,你不是之前那个……” 他们之中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妙仙儿,在看清此人的容貌时,妙仙儿想些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名字给喊了出来。 可她很快就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知道少女的名字的,所以她停下了自己的话,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女了。 “花意蓉,这是我的名字,若是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直接这样喊我。” 比起妙仙儿来,花意蓉倒是那个先一步主动报出自己名字的人,在盛京这个地方,听到花意蓉名字的人大概并不会将她与西齐联想在一起,毕竟这全天下姓花的人不知有多少,谁会想到他们眼前的少女竟然是西齐的公主呢! 而妙仙儿在听到她主动报出名字后,反倒是想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西冥雨,见西冥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便再次开口道:“花姑娘,你也来看烟花吗?真是巧,我们之前看你在莲花台上跳舞,真是不错。” 花意蓉之前在莲花台上表演舞剑,自然是能够让全场的人都看到她,但是与她不同的是西冥雨与花意蓉之前是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席位上,若是没有刻意注意的话,只怕根本就不会方向那处凉亭中坐着的是两位姑娘。 虽然如今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大部分人都来到焰火台看烟花,但西冥雨与妙仙儿却与大部分的人群相隔甚远,若不是有意为之大概一般人也不会随随便便走到他们这边来。 虽然妙仙儿在与花意蓉说着话,花意蓉也一直都在回答着,但她的眼却是一只都落在妙仙儿身边并未开口的西冥雨身上。 在互相交谈了没几句后,花意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向着西冥雨所站的方向靠近了一步,突然跪了下来。 “郡主殿下,求求您帮帮我,救救我的夫君吧!” ☆、第 118 章 无论是西冥雨还是妙仙儿,大概都没有想到花意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向西冥雨跪下,并且想西冥雨求救。 而西冥雨在听到她的话语后,眯起了眼,然后慢慢蹲下身来,对着花意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西冥雨的身份在她来到神剑山庄后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按理来说除了肖彧与妙仙儿外,整个神剑山庄中不会再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可是眼下花意蓉却是直接唤她为郡主殿下。 而花意蓉在听了她的话后,却是低下头来摇了摇,回道:“我不能告诉你,郡主殿下,我答应了对方会帮其保密。” 西冥雨:“花姑娘,你显然是没有弄清你自己的处境,如今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但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迟早都会知道。” 西冥雨一向都不受任何人的威胁,也不受任何人的摆布,她早就料到花意蓉不会老实与自己说实话,但现在既然是花意蓉有求于她,那她自然就得知道是谁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花意蓉。 可即使如此花意蓉在听了她的话后仍旧坚定了摇了摇头,道:“郡主殿下,以您的身份与智慧应该知道,如今来参加神剑山庄试剑大会的大多是武林门派,但如今整个武林其实早就已经和朝廷牵扯不浅,否则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郡主殿下,我的夫君是天流宗的副宗主,您如今在神剑山庄中想知道的事情,我的夫君一定能够帮您查明,我只求郡主能够帮帮我。” “天流宗?”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西冥雨挑了挑眉,她对天流宗并不陌生,这个门派在江湖中算不上大,但天流宗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一直都是贩卖消息的好手,江湖中的很多消息基本都在天流宗有记载,虽然这些年来天流宗因为弟子变少的缘故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活跃,但西冥雨要找的悄悄都是过去事情。 若花意蓉的丈夫真的是天流宗的副宗主的话,也就是说花意蓉的丈夫便是韩猛,过去那个曾经在江湖中名声大噪的飞贼韩猛。 由于天流宗一直都是在江湖之中贩卖着各种各样的消息,所以比起其他门派来,天流宗一向都将门下弟子的轻功看的极其重要,再加上他们一直都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这些年来能够真正加入天流宗的人少之又少。 花意蓉的丈夫韩猛年轻时曾经是江湖上有名的飞贼,也做过不少劫富济贫的事情,由于其在任何地方都能出入自由,很快就被天流宗给招揽了。 虽说韩猛的确身手了得,基本没什么人能够真的抓到他,但韩猛却从来都没有在盛京活动过,所以对于韩猛此人是否能够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自由出入皇宫禁地,却是没人能够知道。 之后韩猛在天流宗过着的日子一直也不错,早些年前更是成为了天流宗的副宗主,之后韩猛也一直都在为天流宗培养门派子弟,甚少在江湖中活动,所以此人在江湖中的名气也渐渐小了下来。 不过让西冥雨没有想到的是,韩猛如今却是被人给绑架了。 花意蓉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没有与西冥雨谈条件的本钱,所以便用了天流宗为诱饵,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好奇心,而在天流宗中有着几乎能瞒着所有好奇心的秘密。 花意蓉认为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但是她却不知道自眼前的这名少女此时看着她所在想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后,西冥雨开了口,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想听听你为何会选择我来帮你。” 南州不是盛京,江湖中的各门各派也自有自的规矩,西冥雨并不认为自己身为西南王郡主的身份能够真的绑到花意蓉什么,在她看来花意蓉如今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身为西南王郡主的身份,但花意蓉之所以会看中她的这个身份只怕是因为西彦君的关系。 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东盛现在的国君名叫盛筵君,而这位不过十岁就登记的国君在成为皇帝之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和名字,那就是西南王世子西彦君。 花意蓉没有在西冥雨的面前隐藏太多,她既然原因直接将自己的本名告诉西冥雨,自然也就做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被西冥雨知晓的准备。 若不是情势所迫,花意蓉是不会跪在西冥雨的面前,但是与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种种比起来,只不过是给一个小女孩儿下跪,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神剑山庄之中的高手不少,为何花意蓉不选择其他人偏偏选了西冥雨,这自然是一个只有花意蓉自己才知道的原因。 而在听到西冥雨如此与自己问道的时候,花意蓉却是缓缓站起身来,对着西冥雨说:“难道我不应该选择郡主殿下吗?” 西冥雨:“如果是在盛京,你选我来帮你,我的确不会有什么疑惑,但这里是神剑山庄,你的丈夫是天流宗的宗主,如今你的丈夫失踪你不寻求武林中人的帮助而是选择我,你觉得我难道不应该问吗?” 听她这么说时,花花意蓉笑了,回道:“的确,在我看来选择你的确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但如果郡主殿下仅仅只是一位郡主殿下的话,我或许并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但是在我夫君失踪前我曾经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件事,郡主殿下曾经去过白莲村的事情。” 花意蓉说的不多,但对于西冥雨曾经去过白莲村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天流宗能够知道此等消息想必也是通过了其他方式,而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消息是异邦者告诉天流宗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当真是太、好、了! 这些年来,西冥雨一直都在查异邦者,可是每每当她感觉自己好像查到什么的时候,这个组织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肖彧曾经曾经异邦者比喻成泥鳅,说你明明就是能够看到他,但却就是抓不住它。 而今这条泥鳅终于在西冥雨的面前露出了一条尾巴,而能不能抓抓它则要看西冥雨的本事了! ☆、第 119 章 西冥雨知道花意蓉来找自己的原因只怕不仅仅是从韩猛那里知道了白莲村的事情,已经去往西齐的白轻衣曾经在不久前给肖彧传过消息,说在西齐也发现了异邦者的踪迹,但西齐皇室是否与异邦者有关系他暂时还不知道。 自白莲村一别后,药魔白轻衣因为某种原因去了西齐,而且自他去了西齐之后便一直在为肖彧传消息,虽说鬼府在西齐也有着自己的探子,但白轻衣依旧为肖彧打探到了不少鬼府未能打探到的消息。 比如异邦者与西齐之间的关系,如不是因为这是白轻衣传回来的消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说起,只怕连肖彧自己都不会相信诞生之箐泽国的异邦者如今却是和西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肖彧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白轻衣不会骗自己,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他将此事告诉西冥雨的时候,西冥雨也没有怀疑。可是,西齐与异邦者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呢?或者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关联在了一起呢? 没有人知道,如今也没有人能够告诉西冥雨,西齐与异邦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或者西齐想要与异邦者做些什么。 偏偏是西齐啊! 西冥雨心道,这些年来东盛与西齐也算是打过不少的交道,两国之间虽然也有些摩擦,但因为如今两国已经互通商道,且文化经济上交往密切,一般情况下是绝不可能轻易动手的。 但谁都知道国与国之间不可能是永远的朋友,西齐与东盛之间如今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全是因为两国之间有着相同的利益,一旦维持着两国之间共同利益的那条线不在了的话,那么西齐与东盛开战则是迟早的事情。 但西冥雨并不认为西齐会选择在现在与东盛动手,因为现在无论是哪一方先动手,最后吃苦的都是两国的百姓,这一点席煜太后清楚,花太后也知道。 可现下,她眼前的花意蓉是什么时候嫁给天流宗副宗主韩猛的呢? 西冥雨不会天真的认为花意蓉出现在东盛会是巧合,毕竟当初西齐可是向全天下公告花意蓉因病去世,如今早该在土里沉睡的人却好好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毫无顾忌的告诉她这位西南王郡主自己的真名,难道花意蓉真的就不怕吗? 毕竟只要西冥雨查到了她与西齐之间的关系,定然就会将此事上报到席煜太后那里,而一旦席煜太后知道了西齐所做的小动作后,两国之间定然就不会太平了。 席煜太后与花太后都是十分聪明的女人,她们各自在高位上坐了太久,知道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该做的,若不是处于某种目的,花太后定然也不会选择让花意蓉假死来到东盛,如今花意蓉既然已经成为了天流宗副宗主的妻子,那么天流宗中的许多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她却出现在西冥雨的面前,请求西冥雨救救自己的丈夫。 韩猛发生了什么? 其实比起其他事情来,西冥雨更为在意的是韩猛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需要她一个西南王郡主来救。虽然韩猛的武功或许在江湖上排不上前几,但韩猛轻功一流,除非被人下药否则一般人根本就抓不到他,而身为一个门派的副宗主,韩猛会这么容易就被人下药吗? 在韩猛的这件事上,花意蓉显然还有事情瞒着西冥雨,有些事情花意蓉并不希望西冥雨知道,同时也不希望西冥雨察觉到。 虽然她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的很好,但西冥雨毕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在洞察人心这方面她自有一番方法。 不过花意蓉能够知道白莲村的事情,的确是出乎了西冥雨的预料,白莲村白莲姬纳兰莲,这三个名字中的哪一个对西冥雨来说都是无比熟悉的存在。 虽然她与肖彧一起在白莲村中顺利完成了席煜太后交给自己的任务,但西冥雨对白莲村中的事情失踪都记在心里,毕竟对她而言白莲村中还有许多事情是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的,比如……是谁给纳兰莲下了毒,那纳兰莲的家族以为纳兰莲得了瘟疫,又是谁将这种名为疫毒的毒药下在了白莲村,是的白莲村的村民也被毒药所迷惑,以为自己得了瘟疫,开始帮着纳兰莲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莲村中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而在那一次的经历中西冥雨也知晓了异邦者的出现,纳兰莲最后孤苦的在白莲村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能够离开那个自己村子,谁想到最后她只能葬身在异地他乡。 被人供为白莲姬的纳兰莲是可怜的,而造成她可怜一生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与异邦者接触给自己的女儿带来了灾祸,更是因为白莲姬的出现实则是为了威胁席煜太后,纳兰莲身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其实无论是否被下了毒,她的结局都已经被注定好了。 不过西冥雨好奇的是,为何异邦者会将白莲村的事情告知给天流宗,天流宗的确是以贩卖消息在武林中立足,但这种消息对武林中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而西冥雨曾经出现在白莲村中的事情,即使是被盛京中的某位大人给买去了,只要对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不可能对西冥雨做些什么。 而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却引起了花意蓉的注意,并在让花意蓉在韩猛失踪后,主动找到了西冥雨的面前。 这可真是太巧了,而西冥雨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巧合。 “你知道白莲村中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即使花意蓉主动提起了白莲村,那么西冥雨自然要好好问问她,是否真的知道白莲村中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花意蓉在听到她这么问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其实我并不清楚白莲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之后听闻那里好像是被人下毒还是发生了瘟疫,而当我注意到白莲村的时候这个村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这个村子消失的时间恰恰就是在你去过之后,郡主殿下。” ☆、第 120 章 显然,对于白莲村中真的发生过什么,花意蓉并不知道全部,但身为西齐曾经的公主,若是西齐真的与异邦者有联系的话,花意蓉对于曾经发生在白莲村中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在骗自己。 这是西冥雨在听完了的花意蓉的这番话后,直觉告知自己的。但是她并没有揭穿花意蓉的谎言,而是在听了花意蓉的话后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你并不知道白莲村中发生的事情,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丈夫为什么需要我来救呢?他是被人绑架了?还是突然就失踪了呢?” 花意蓉从一开始便告知西冥雨,希望西冥雨能够救她的丈夫,但她其实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西冥雨,韩猛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当花意蓉听到西冥雨的这番话后,却是犹豫的向四周看了看,对着西冥雨说道:“郡主殿下,隔墙有耳,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可在明日来此处寻我。” 她说完便向西冥雨的手中递上了一封信笺,随后在还未等到西冥雨答复前便离开了。 妙仙儿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对着西冥雨说道:“她有事瞒着你。” 西冥雨:“她自然是有事瞒着我,若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的话,谁知道我究竟会不会同意帮她去救韩猛呢?” 妙仙儿听她这么说,不由挑了挑眉,道:“你既然知道她在故意瞒你,为什么又要答应她?你来神剑山庄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你的那把刀吗?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选择多管闲事吧?” 西冥雨闻言,只是抬起眼来看了看妙仙儿,随后将花意蓉之前交给自己的信笺交到了她的手上,道:“即使我这次不去,花意蓉也会再想其他的办法来让我去她那里,既然横竖都是要去的,何不痛快一点?你看看上面的内容,若我明日下午申时前还未回来,你便去见肖彧。” 妙仙儿:“肖彧?就是你的夫君逍遥王世子?那个人果然是他!” 其实从肖彧出现开始,西冥雨便从来都没有对妙仙儿说起过那个人是谁,但妙仙儿毕竟是跟着西冥雨待过许久的人,在加上她手中的红衣坊本就消息繁多,她自然也会知道西冥雨与逍遥王世子成亲的消息。 不过让妙仙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两口子可真是物以类聚,一个好好的西南王郡主一天到晚在外做些常人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也就罢了,就连逍遥王世子竟然也是以鬼府中人的身份出现在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上,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人还真是什么样的锅就配什么样的盖,绝配! 关于肖彧,西冥雨并未说太多,而妙仙儿在看了之前花意蓉给西冥雨的这张信笺后,不由皱紧了眉,道:“你明日真的要去此处,虽然这也是在南州城里,但我在来南州之前就曾经听闻过,这个地方可是出了名的闹鬼。” 西冥雨闻言,轻轻一笑,回道:“是啊,如果她不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又怎能知道我究竟有多少本事呢?” 妙仙儿:“你是说她在借用此处,来试探你?” 西冥雨:“在韩猛的事情上,花意蓉显然想要找的第一个并不是我,虽然她说她是在知道了白莲村的事情后才决定来找我的,但显然在韩猛失踪后她也去找过其他人,而这个人给了她提示,让她假扮成舞姬来到神剑山庄找我。” 妙仙儿听西冥雨这么一说,不由瞪大了眼,问道:“谁这么厉害?既然能够算到你会出现在神剑山庄?毕竟在严广修开口之前,你不是都没有决定好是否要来神剑山庄吗?” 就如妙仙儿所说的,在严广修开口之前西冥雨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参见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其实就算严广修开口了,她也不一定会来。 那个在花意蓉的背后为起出谋划策的人却是提前计算好了西冥雨的每一步,西冥雨并不认为这是巧合,她清楚的知道就算今日的自己没有出现在神剑山庄,花意蓉日后也一定会通过其他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被人给算计了,而这个算计自己的人是谁,西冥雨还根本就不知道。想到这西冥雨不禁觉得愤怒了起来,她平生最为厌恶的便是被人算计,可偏偏如今即使自己知道了有人在算计自己,自己也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计划一步步走入早已布好的局中。 但好在她并不是完全没有破局的方法,她选择让妙仙儿留在神剑山庄,自己单独去会花意蓉,为的并不是让妙仙儿之后能够如何,而是为了让肖彧之后能够知道自己的去向。 虽然花意蓉的邀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西冥雨却已经本能性的察觉到了危险。 而另外一边,悄然离开神剑山庄的花意蓉则是在除了山庄之后便上了一辆马车,在马车之中有一个人已经端坐其中,在看到花意蓉后对方开口问道:“事情都做好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声音,但每每对方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的皱起了眉,毕竟对方的声音实在太过沙哑,她甚至都无法从对方是声音来判断对方究竟是男还是女,不过此时她只是低下头来,回道:“已经办好了,你让我交给西南王郡主的东西我也交了,但是她会不会来我就知道了。” 对方听她这么一说,只是摇了摇手,道:“只要你将东西交给了西冥雨,她自然会来的。” 花意蓉:“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现在能够告诉我韩猛在哪里了吧?” 对方闻言却是呵呵一笑,道:“这件事不需要我来告诉你,等明日西冥雨到了西岚院后,她会告诉你的。” 花意蓉:“你!” 到了此刻,花意蓉自然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面对对方她却无法反抗,韩猛在对方的手中,若是自己不按照对方所说的做的话,自己根本就见不到韩猛,而如果韩猛一直失踪的话,自己还能够在天流宗中立足多久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天流宗的宗主是一名女子,一名自花意蓉嫁给韩猛之中也仅仅只见过几面的女子,那名女子极其擅长易容,以至于花意蓉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张脸。 至今为止花意蓉也仅仅只知道天流宗的宗主名叫佘新涵,至于对方年方几何,就是有着怎样的过往全部一概不知。哪怕是她曾经有意想韩猛问过关于佘新涵的事情,一向疼爱她的丈夫也知会对她说不要去问关于佘新涵的任何事情。 花意蓉不知道韩猛的事情佘新涵是否知道了,也不知佘新涵在韩猛如今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她不能离开天流宗,为此她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来搭救韩猛。 而到了第二天花意蓉真的在西岚院中见到西冥雨的时候,她不由瞪大了眼。 ☆、第 121 章 少女一袭黑色的长发被随意披在身后,在听到脚步声时她不由回头,而那一刻她在看向花意蓉时的眼神,却是冷冽且无情的。 花意蓉过去曾经见过不少的人,在知道西冥雨是西南王郡主后她也曾经打探过不少这位郡主殿下的消息,从她所获得的情报看来,西冥雨仅仅只是一个在席煜太后跟前得了宠的小姑娘,即使是之后她知道了一些关于西冥雨的其他事,也并不会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身上能够有什么大本事。 但她却不想现在的西冥雨却是用着这样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还在西齐的时候,花意蓉曾经见过许多与西冥雨年纪相仿的少女,哪怕是在满是天之骄女的西齐皇室,那些手段狠决的少女们,也甚少能够有如此冰冷的眼神,西冥雨与他们不同,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花意蓉想了许久,最红突然就想到那不同究竟是什么。 杀气,对了就是杀气。在西冥雨的身上那道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决,正是来自与杀气。 花意蓉过去曾经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也见到过杀意,那是她一辈子都最不想再回想起来的时刻,虽然西冥雨身上的杀气并不是针对她,但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显然是小瞧了西冥雨,而一想到这她就不由想到了那已经消亡的白莲村。 她的确是在韩猛的手中见过白莲村的消息,之后再次看到白莲村这个名字还是韩猛拿着一张写有西冥雨名字的信笺时。她还记得那时的韩猛摸着下颚,紧皱着眉,一边口中喃喃道“真是没想到”,一边将这张信笺放入了一个小盒子中。 之后花意蓉也曾经去找过韩猛的这个小盒子,可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花意蓉知道韩猛的那个盒子中装着的是什么,是韩猛在成为天流宗的一员后一直以来所收集的他认为最有用的消息,不得不说成为韩猛的妻子,花意蓉的目的的确也是为了韩猛手中的那个盒子,但夫妻多年韩猛却从来都偶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她,至今都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起说那个盒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即使她偶尔假装无意的问起韩猛手中的那个盒子,对方也只是说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和这盒子中的任何一件事扯上关系。 西冥雨并不知道花意蓉此时在想着什么,但就在花意蓉出现的前一刻,她在这座名为西岚院的院子里察觉到了一股让人十分不快的视线,对方盯着她就好像是盯着一只已经落入陷阱中的猎物,这让西冥雨心有不悦,所以才没有可以影藏自己的杀气。 而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的花意蓉正一步步的想着西冥雨走近,道:“郡主殿下,您来了啊!” 西冥雨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柱香,但好在这西岚院中到处都有眼线,所以在西冥雨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通知了花意蓉,匆匆赶来的花意蓉虽然吃惊与西冥雨的早到,但好在之前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然后就好像是这座院子的主人一般,一步步将西冥雨向另外一处引去。 对于她的话语与动作,西冥雨没有多问,只是在踏出脚步的前一刻抬起眼来看了花意蓉一眼,随后便与花意蓉一起向着西岚院的深处走去。 南州虽然不在江南一代,但这处西岚院却是典型的江南庭院的风格,这座院子很美,不过这座院子原本的主人却是多年前早已不知踪迹,关于南州的西岚院有过许许多多的传闻。 有传闻西岚院的主人在失踪之后,曾经有人想要霸占这座院子,可是在入住这座院子的第二天就疯了,之后又有人不信邪再次入住了这座院子,据说当天晚上就出了闹鬼的怪事,再之后…… 关于这座院子的许多传闻在整个南州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正是为何妙仙儿在看到花意蓉让西冥雨去西岚院后,神情如此担忧的缘故了。 毕竟这西岚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这里的确是一座空宅没错,但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可都太诡异了。 可西冥雨显然并不担心这些,她一边随着花意蓉慢慢向院子深处走去,一边还能够好心情的欣赏着沿路的景色,之前展现出来的杀意现在早已荡然无存,看着此时的西冥雨,就连花意蓉都不得不话语自己之前是不是看花了眼。 随着花意蓉一起穿过数个曲折的廊道,当一处人工湖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西冥雨也发现了随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一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湖心亭。 这是一座精致的六角凉亭,铺着青碧琉璃瓦的顶盖高高挑着檐角,围栏上雕刻的连琐纹好像浮动在黛色草尖上。亭子中心有个依稀的人影,花影交错中看不清容颜,只觉得高挑秀颀,衣袂飘举。 原来早已有人在这里等候她了。 在西冥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再次向着花意蓉所在的方向看去时,对方果然早已没了影子。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西冥雨不由呵呵一笑,心道:原来西齐的公主也有为别人做事,沦为他人棋子的一天。 不过仔细想想,花意蓉本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若非如此的话她为何要放着好好的西齐公主不当,跑到这东盛来成为韩猛的妻子呢? 在发现花意蓉不见了人影后,西冥雨倒是也没有追着去找人,只是淡定的在自己面前的湖水前晃悠了一圈后,慢慢走进了那座湖心亭,而站在亭子中的人显然也非常有耐心,直到西冥雨的最后一步也完全走进了亭子中后她才慢慢转过身来。 这是一名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面上并没有涂上太过华丽的妆容,只是用了一条碧色宝石的璎珞,交错挽在头发中,隐隐的光芒若隐若现在乌发中,宛如将夜晚的星光会聚在了发中,最大的一颗碧色宝石,拇指般大小,恰好垂在额头间。而她所穿的衣裙,在绸缎面料上覆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紫纱,精美的刺绣隐在纱下,行走间灵动而美丽。 与眼前的女人相比起来,倒是西冥雨显得过分随意了。 “你好啊!西南王郡主殿下,我是佘新涵。” ☆、第 122 章 “你好啊!西南王郡主殿下,我是佘新涵,天流宗的宗主。” “佘新涵宗主?” 在听到对方自称是天流宗宗主的时候,西冥雨不由皱起了眉,天流宗宗主在江湖上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所有人都知道天流宗的宗主是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很少会在外人面前露面。 因为天流宗本就是做消息买卖的,再加上他们所做的买卖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有关身家性命的,所以天流宗的当家人即使甚少在江湖中露面,在其他人看来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天流宗所做的买卖本就是会招惹仇家的生意。 很多人嘴上不说,但其实暗地里有不少的已经在开始对天流宗的这位宗主下悬赏。在得知了花意蓉如今嫁给天流宗副宗主韩猛为妻后,西冥雨也收集了不少关于天流宗的消息,只不过让她没想到是江湖之中颇为神秘的天流宗宗主如今既然就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佘新涵有着动听的声音,而且她在看着西冥雨的时候眼中也带着笑意,并未流露出半分的敌意,西冥雨一时间也不清楚她究竟为何要将自己寻到这西岚院来,不过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佘新涵却是再次主动开了口。 “郡主殿下,你愿意来到此处我真的很高兴,我很早就想与你见见了,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从她的话语中西冥雨能够听出对方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但是在听到对方说过着这么多年还能再次与自己相见的时候,西冥雨的双眉却是皱的更紧了。 对于佘新涵这个人,西冥雨过去并没有印象,即使她所查到的天流宗宗主是一个极其擅长易容的人,但她认为只要佘新涵过去曾经出现在过自己的面前,自己就一定会记得她,但如今她能够肯定自己对佘新涵这个人一定印象都没有。 她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现出现,但佘新涵却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一般,在此时一步步向着西冥雨走近,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其实在那个女人将你带走前我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但是现在我仍然很心痛,毕竟当初如果带走你的人是我的话,你或许就能够像一个一般人家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卖命。” 西冥雨:“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佘新涵的话显然引起了西冥雨的不快,但她本人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只是继续说道,“我知道啊,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在你的面前说,让你知道你自己都忘了什么。” 忘了?自己有忘了什么吗? 过去的这些年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缺失过,可是现在当她听到了佘新涵的这些话后,一阵剧烈的头疼感却是让她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 知道这个时候,西冥雨在注意到在佘新涵的手中一直都拿着一只手炉,那只并不起眼的手炉中一只散发这淡淡的香气,仿佛是来自南方某个国度的神秘香草,此时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强行闭上了西冥雨的眼睑。 在意识消失前,西冥雨唯一所能记得的便是佘新涵看着自己的那双眼,那双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带着癫狂的双眼,与她记忆中的某双眼睛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在确认西冥雨彻底陷入昏迷后,佘新涵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炉,然后随手一扔手炉噗通一声沉入了湖水之中,佘新涵没有去管自己被水打湿的裙角,只是在此时蹲下身来看着昏迷中的西冥雨,低声喃喃道:“源氏那个贱女人当初早我一步带走了你,如今我便要从那个贱女人手中将你再抢回来,你母亲在临终前所托付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的,所以随我走吧,西冥雨。” . “未来,你可能会遇上很多人,这些人你不一定喜欢,但他们的出现或许都与我有关,我希望你能忘了我,这样你才能过上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但我却又不希望你忘了我,你说我是不是个自私的母亲?” 这是肖彧的一个梦,是他第一次来到南州时所见到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最后肖彧与自己的父亲带走了那个孩子,而那个女人则是在熟睡的孩子边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关于那个孩子,肖彧最后也不知对方去了哪里,他的父亲将那个孩子安置到了其他地方并且对肖彧说,什么都不知道对那个孩子来说才是最好的,这是肖彧在前往鬼府拜师前所发生的一段插曲,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这段过往都快要忘记了,谁知道却是在今夜再次梦见了这段过去。 “少府主,有人求见。”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时,肖彧却是已经洗漱完毕坐在窗边不知在看着什么,就在此时傅华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有人要见他,而在傅华的身后跟着则是一个肖彧十分眼熟的女人,红衣坊的妙仙儿。 这还是妙仙儿第一次见到没有带着面具的逍遥王世子,不得不说对方的这张脸的确和西冥雨十分般配,因为知道肖彧的身份所以妙仙儿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见到肖彧后便将自己之前从西冥雨手中得到的信笺交给了对方,道:“虽然按照她的吩咐,我应该再等等,但今日她离开的太突然了,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才来这里找你。” 从她的话语说,肖彧明白了妙仙儿会来找自己是因为你西冥雨之前就吩咐过,不过西冥雨并没有想到妙仙儿会这么快就来找肖彧,而肖彧在接过了妙仙儿所递来的东西并且看清了上面的东西后,问道:“这是谁给你们的?” 妙仙儿:“花意蓉。” 花意蓉是谁肖彧自然清楚,在听到妙仙儿说出花意蓉这个名字的时候,肖彧甚至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不过让妙仙儿所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这份信笺是花意蓉交给西冥雨的后,肖彧并不着急,反而是看着手中的信笺沉思了许久后,才抬起头来对着妙仙儿说道:“妙仙儿姑娘,你来到南州多久了?” 妙仙儿听他这么突然一问,不由眨了眨眼,回道:“一个月吧。” 肖彧:“哦,是吗?那正好,就麻烦妙仙儿姑娘给我们家傅然带带路吧。” 妙仙儿:“啊??” ☆、第 123 章 今日是神剑山庄试剑大会开始的第一天,整个试剑大会从一开始便热闹非凡,但是当严广修听闻西冥雨并没有和妙仙儿一同出现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的开始担心起来,并吩咐着下人去问问严璐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试剑大会的事情让严璐忙的不可开交,但因为心中一直都挂念这西冥雨手中的两断刀,早在自己父亲吩咐前严璐就已经让人去了西冥雨与妙仙儿所住的客栈询问情况,可得到的回复却是这两位姑娘都不在客栈里,如今也没人知道这两位姑娘去了哪里。 对于西冥雨的身份,严广修心中还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将此事告知自己的儿子,这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位神剑山庄老庄主却没有想到,即使他极力的想要避免一些意外发生,可很多事情却是他根本就预料不到的。 若是西冥雨是因为她自己的事情没有来到试剑大会倒也还好,但如果西冥雨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或者说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而无法来到试剑大会的话,接下来麻烦的可就是他们神剑山庄了。 但一想到西冥雨是谁的女儿,严广修顿时又不是那么担心了。对严广修而言,他之所以想将西冥雨留在神剑山庄,是因为西冥雨对他而言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故人之女。 从某方面而言,西冥雨从一开始便是注定要将江湖中走一场的,无论那孩子是否愿意,这都是已经注定好的事情。 就在严广修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是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一位叫妙仙儿的姑娘想要见严广修。 妙仙儿是西冥雨身边的人,而当严广修听到妙仙儿要见自己后便二话不说的让人进来了,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与妙仙儿一同来见自己的并不是西冥雨,而是一个男人。 虽然严广修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严广修不由了皱了皱眉,随后对着妙仙儿问道:“另外一位姑娘呢?” 在听到严广修问起西冥雨的时候,妙仙儿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对着严广修笑了笑,道:“来看老庄主果然已经知道了冥雨的身份。” 妙仙儿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在场的只怕除了她与严广修之外根本就么人听得懂她在说些什么,而严广修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将眉头皱的更紧了,随后摇了摇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 即使神剑山庄的守卫担心严广修的安全,但既然老庄主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也只能听命,当他们的四周终于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人的时候,严广修缓缓地站起身来,与妙仙儿平视道:“郡主她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妙仙儿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理解了西冥雨身份的事情,那定然是西冥雨告诉严广修的,虽然眼广西与西冥雨见面的时间不长,但他却明白西冥雨有着超越其年龄的成熟与聪慧,那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看起来也经历了很多。 不过妙仙儿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只是继续笑道:“老庄主为何认为是冥雨将此事告诉我的?” 严广修一听,不由愣道:“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而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妙仙儿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她说道:“谁知道呢?” 严广修总觉得今日的妙仙儿与之前十分不同,这一刻他甚至怀疑眼前的妙仙儿是什么人假扮的,可是接下来当对方拿出两断刀的时候,老庄主便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女子的的确确是妙仙儿无误。 妙仙儿:“老庄主,冥雨被困住了,不过她在离开之前将这把刀交给了我,并且让我来问老庄主一件事。” 严广修:“你问。” 妙仙儿:“当初从神剑山庄带走这把刀的是,是不是神宫的人?” 当严广修听到神宫两个字从妙仙儿最后说出的时候,他不由瞪大了眼。妙仙儿说的是对的,因为当初将这把两断刀从神剑山庄带走的人,的确就是神宫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当初不是他亲眼看着那名女子将刀从神剑山庄带走的话,只怕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神剑山庄的墨大师曾经铸造的兵器,落在了神宫之人的手中。 可是自从两断刀被人从神剑山庄带走之后,它便再也没有在江湖中现身过,过去的严广修曾经想过,那把刀离开神剑山庄之后可能会为江湖中带来不少的血雨腥风,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神剑山庄最顶级的铸造大师所打造出来的利器,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直到多年之后与那个女人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孩儿再次带着这把刀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在听到妙仙儿说出神宫两个字的时候,严广修便已经猜到了妙仙儿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目的,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妙仙儿身后沉默不言的男人,随后道:“这些真的是郡主让你问我的?” 妙仙儿一听,说道:“你觉得呢,老庄主?” 妙仙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所以眼下关于两断刀的过往,说与不说便成为了严广修要做决定的事情。 其实对于严广修而言,说出两断刀的事情倒也没什么,毕竟当年的试剑大会上,神宫其实一直都没有现身过,而两断刀直到试剑大会结束也一直未锻好,可是偏偏就在试剑大会结束的第二天,墨大师带着两断刀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而就在此时一名女子也从天而降,在他的面前将两断刀给带走了。 严广修与那名女子交过手,不过数招他便明白自己绝对不是这名女子的对手,那是一名美艳的女子,虽然严广修仅仅与她见了这么一面,他便将她记在了心头。 而这名女子出身神宫的事情,也是在他之后偶然见再次见到女子时所知道的,那是一次十分偶尔的事件,即使是现在他回想起来也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那里再次见到那名女子。 “那里?是哪里?” 严广修将两断刀的过往徐徐道出,而听到此处的妙仙儿却是不由对着严广修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莫城。” ☆、第 124 章 莫城,一个让西冥雨与肖彧得到两断刀与莫问剑的地方。 就连肖彧也没有想到,神剑山庄的老庄主与那名神宫女子在莫城中竟然还有如此的一段过往。 关于在莫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严广修并未多说,毕竟妙仙儿问的仅仅只是刀,所以他所说的也仅仅只是关于刀的事情。 当妙仙儿带着两断刀与傅然再次回到肖彧的住所时,肖彧已经带上了自己的莫问剑,静静地站在门前,显然等待许久了。 严广修所说的事情是由傅然一一告知肖彧的,而肖彧听罢后只是垂下眼来思考了一会儿后,道:“那老头还有话没有说明白,不过算了,我已经让傅华去查了。傅然,你与妙仙儿留在此地,有事我会发信号。” “少主,你也要去西岚院?” 虽然肖彧什么都没有说,但傅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想做什么。闻言,肖彧点了点头,说道:“那西岚院虽然在南州的传闻中是一处十分怪异的地方,但傅华已经去查过了,那处院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天流宗的掌控下,而且花意蓉也与天流宗有关,你说天底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天流宗?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傅然睁大了眼。 傅然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查天流宗,天流宗过去曾经与他们傅家有些关联,这些肖彧也都知道,身为傅然的主子,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让傅然知道天流宗也在南州现身的话,傅然定然不会愿意老实的待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必须让傅然待在这里,所以他才会给傅然下了另外一道命令,那就是留在此处保护妙仙儿。 虽然他鬼府的地界一般也没什么人敢来放肆,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守规矩的老鼠跑到他的地盘上来晃悠。 在从妙仙儿的手中将西冥雨的两断刀拿过来后,肖彧掂了掂自己手中这把两断刀,随后笑了笑,对眼前的二人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离开这里。” 如今的南州风平浪静,除了热闹的神剑山庄外,看不出会起任何波澜的迹象,可在这看似安稳的平静下,肖彧却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傅然在听了肖彧的这番话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走到妙仙儿身旁,对着肖彧回道:“属下知道了。” 妙仙儿尚未听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在说些什么,就在她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肖彧却是如同脚尖生风一般直接飞走了。 看着那已然远去的人影,妙仙儿不由拍了拍手,道:“果然厉害啊!” 在听到她这么说时,傅然不由回过头来看着这名女子,他知道这名女子是谁,盛京红衣坊中的妙仙儿,早在他过去第一次去盛京时就听闻过这名女子的名字,不过这还是傅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妙仙儿。 就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妙仙儿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不过与西冥雨带着棱角的美不同,妙仙儿的美是柔和的,任何人待在她的身边都能够感到很舒服。 妙仙儿察觉到傅然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只是转过身来插着自己身侧的人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傅然愣了愣,随后道:“二十一。” 若是以往换成其他女子来问他,他只怕并不会这么老实的回答,可不知怎么的,在看到妙仙儿眼含笑意的这么向自己问道的时候,他不由的就回答了。 而妙仙儿听了他的话后,眼中的笑意也更深了,她说道:“二十一啊,比我小呢,不过还好也不过一两岁,你叫傅然是吗?家中可有婚配了啊?” 傅然:“尚无。” 他们这些为宗门卖命的人与一般的普通人并不一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没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与他相比倒是身为弟弟的傅华早早就定下了一门亲事,是某个地方六品小官的女儿,据说是傅华在执行一次任务时偶然间遇到的,两个人一见钟情,在对方执意要与傅华私奔后,傅华向鬼府府主禀告了此事,之后他这个哥哥专门去给自己这个弟弟提了亲。 对方并不知道鬼府,他们也只说自己家是做小本生意的,再加上对方并不在意太多,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按照之前约定的,三月后傅华就要去娶那位姑娘了,而他则依旧只是一个人。 傅然眼中的孤寂只是一晃而过,而妙仙儿却将他眼中的情绪都看在眼里,这些年来她在红衣坊中见过了太多人,其实许多人来到红衣坊并不只是为了寻乐,有些人为的仅仅只是有个说话的人。 她只是一个在红衣坊中长大的女孩儿,对于傅然曾经经历过什么,她并不知道,即使她真的知道了她也不能真正的去感同身受,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这是她很早就已经明白的道理。 妙仙儿抬起手来在傅然的肩上拍了拍,随后道:“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傅然。” 妙仙儿的一席话让傅然不由向她望去,阳光下美人如仙,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于伸出黑暗的他伸出了手…… 西岚院这个地方虽然是在南州城不错,但其实它所处的地方却是在南州的城郊。肖彧想着西岚院赶去的时候,四周秋高气爽,天薄云远,周围野草枯黄灰败,但却有一种苍远而空寂之美,让人的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 就是这样的一处好地方,却偏偏成了南州城人人闭口不谈的闹鬼之地,肖彧挑挑眉,心道:天流宗还真是好算盘。 要找到西岚院对肖彧来说并不什么难事,不过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抵达西岚院的时候,就看出了这座院子的确是有问题。 一座外表看起来破败的院子,在里面却是被人搭理的井井有条,院子中的花草显然都是有人一直在定期的修剪和维护,而且在这座院子中还隐藏了许多躲在暗处的护卫。 此时的肖彧正站在一棵高树上,在他的身侧有着一个被他吊起来的人,这人是西岚院的护卫,不过在肖彧靠近他前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这棵树是西岚院的最高处,因为要维持闹鬼的传闻,西岚院中原本的阁楼已经被废弃了,如今的肖彧站在树杈中从高向下俯视,将西岚院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而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昨日刚刚见到的人,花意蓉。 ☆、第 125 章 花意蓉的出现可以说是在肖彧的预料之内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够早到花意蓉。 当初正是因为花意蓉的那封信才将西冥雨引来了西岚院,而花意蓉早些年的时候已经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嫁给了天流宗副宗主韩猛。 如果肖彧猜的不错的话,在这处西岚院中应该处处都是天流宗的人,身为天流宗的副宗主夫人,花意蓉在此处的地位应该不低才是,可是当肖彧看着花意蓉皱紧双眉的似乎正在和人争论着什么的时候,他对西岚院又有了新的怀疑。 因为他发现花意蓉似乎对这西岚院中的人并不认识,此时的花意蓉走在西岚院的廊道中,但是她对四周是保持着警惕,若是这四周都是她熟悉的人,她不应该是如此警惕的模样,并且肖彧还发现花意蓉似乎也并没有发现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这可真是有趣了,身为天流宗副宗主的夫人,花意蓉却对天流宗自己的地盘不熟悉,这天流宗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肖彧眼下十分好奇花意蓉为何对西岚院完全不熟悉,但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他来到此处本就是为了寻找西冥雨,之前既然是花意蓉将西冥雨引到了西岚院,那么花意蓉最起码应该知道西冥雨此刻在哪里。 自己要如何从这个女人的口中问到有用的消息呢? 虽然锁定了目标,但要如何下手却成为肖彧此时的难题,毕竟这里眼下都是天流宗的人,随随便便动手很可能会将自己给暴露了,如果想要不着痕迹的抓到花意蓉的话,那么他首先就得知道这个女人在西岚院中是要做些什么。 肖彧选择了一个最愚笨的方式,但在他自己看来也是最有用的方式,那就是跟踪花意蓉,这种方法或许有些不屑一顾,但肖彧一向都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要的只有结果,既然是花意蓉将西冥雨带走的,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有用的信息。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盛京,却是在此时匆匆下起了大雨,将整个皇宫都洗涮得越加清新怡人。 已经成为太后的孟氏正站在宫殿里,她抬起眼来微微向外一望,只见庭院里一片花枝招展,芍药争相恐后地往上冒,枝粗叶茂,腕口大的花粉亮鲜艳,上面挂着雨珠,带湿气的风吹来,便是摇曳生姿,风流而旖旎。 这让她不由想起了过去自己还在西南王府时的日子,那个时候也是下着雨,西冥雨站在花丛之中,身着素白梅花小袄,水影红密织海棠花的流华裙,眼梢艳丽,微微转身,周围的芍药瞬间被她映得黯然失色。 那个时候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儿倒也还不错,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觉得,如果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未来只是西南王王妃和西南王世子的话,似乎也不错,这样他们可以远离皇家的那些纷争,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惜的是有人并不想他们这样安稳。 席煜太后曾经对孟氏说过,只要盛齐鑫不犯蠢,那么他们母子就可以安心的待在西南王府,但如果盛齐鑫让她不快,她便已经会当九皇子的儿子成为东盛的新君。 当时的孟氏身受重伤,席煜太后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人手才抱住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孟氏以为自己会死,可她却被人给救了,并且还是被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给救了。 那时的席煜太后甚至连皇后都不是,但是她想孟氏展现出了绝非一个后宫女子所应该有的力量,转眼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孟氏和自己的儿子回到了皇宫中,可过去在皇宫里所发生的一切却好像就是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一般。 想到这她不由叹了一口气,感慨自己或许真的是到了年纪了,既然这么容易就变成的伤感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宫女来报,说西南王求见。 在听到西南王三个字的时候,孟氏愣了一下,随后她吩咐宫女将西南王带进来。 再次见到这个曾经身为自己丈夫的男子时,就连孟氏都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他们如今的身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过去西南王对她从来都没有越矩过,但毕竟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再次相见心境自然也会变得不同。 西南王西子铭再次见到孟氏的时候,心中也不由感慨了一下,不过他此次进宫见孟氏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在见到孟氏后,对其道:“太后,微臣近日即将离开盛京,所以特来知会一声。” 孟氏:“你又要离开盛京?” 过去的这些年,西子铭也是常常不在盛京,虽然孟氏并不知道西子铭在外面都做这些什么,但她身为女人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西子铭在外做的事与席煜太后有关,与西冥雨也有关。 西子铭:“是,所有的事情如今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我要离开盛京。” 孟氏听他这么说的时候,不由抬起头来,问出了一句她自己也没有想过的问题,“所以,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怎么的,在听西子铭说出那句话后,孟氏隐隐约约有了一种在告别的感觉,过去跟着九皇子的时候她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她原本因为哪怕有一天西子铭真的与自己说出这样的时候,她是不会动容的,可是她想错了。 而西子铭呢?在听到孟氏这样问道的时候,也不由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许久之后他才回道:“或许,会吧。” 他没有给予孟氏肯定的答案,但也没有否定,会与不会是现在的西子铭无法决定的,但如果可以的话西子铭希望自己还能够再次回到盛京,毕竟在这里还有在等他。 在西南王离开皇宫后便直接出了城,如今的西南王府没有了主人,反倒成了整个盛京中最孤寂的宅院,不过当周鸣带着人来到这座府宅的时候,他只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说自家少爷与西南王郡主成了亲,但他家少爷也没必要事事都安排的如此妥当吧? 肖彧在离开盛京去往南州之前,专程将周鸣留在了盛京,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肖彧专程吩咐周鸣若是西南王离开了盛京的话,让他去接管西南王府。 偌大的一个西南王府难道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不成吗?还说让接管就接管,可是让周鸣没有想到的是,西南王府的人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竟然就真的顺从了他,西南王府这边的事情顺利到出乎周鸣的预料,而周鸣也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这些事情西南王早在之前就已经吩咐好了。 ☆、第 126 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 当西冥雨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十分陌生的床上,她的头很痛,这是迷药吸食过量而产生的后遗症,而当她晃悠悠的起身向着自己的四周望去时,却发现有一个女人已经静静地坐在一边,不知看了自己多久了。 “你醒了啊。” 佘新涵的话音中带着些许的疲惫,虽然不知在自己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但西冥雨的的确确从这个女人的话音中感受到了疲惫。 “你可真是嫁了一个好人家啊!” 就连西冥雨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她再次向来见到佘新涵时,对方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她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只是选择了在佘新涵的面前沉默不语。 佘新涵见她不说话,不由冷笑了一说,对着西冥雨继续问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明明盛齐鑫这个皇帝一直都想除掉逍遥王一脉,为何先皇却偏偏为你和逍遥王世子定下婚约吗?你就不觉得奇怪,如果先皇对逍遥王一脉真的看中的话,已经成为太子的盛齐鑫为何会对逍遥王如此的抵触吗?” 在听到她说起先皇与逍遥王的话,西冥雨不禁抬起了自己的眼。 少女看着自己面前的天流宗宗主,心中有着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大概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一个武林之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先皇与逍遥王之间的事情吧。 而让西冥雨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佘新涵见她对自己所说的话终于有了兴趣后,这个女人继续对西冥雨说道:“如今东盛的新皇是你曾经的弟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究竟和西南王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佘新涵的话语中带着蛊惑,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条狡猾的蛇,一步步引诱着自己的猎物,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钩。 不过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西冥雨却是仍然没有开口,少女只是眨了眨眼,过了许久才对佘新涵说道:“我真是没想到,吴家竟然会选择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在听到她说出吴家两个字的时候,反倒是佘新涵睁大了眼,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待许久,等来的竟是对方的这句话,不过随后佘新涵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厉害,你可真是厉害,不愧是她的女儿,竟然已经知道这么多东西了,小姑娘你和你母亲真是像,原本我还在像如果你仅仅只是一个郡主的话,我就找一个地方把你给藏起来,让你一个人就这样度过余生,虽然孤独了点,但好歹不用操心太多,但我显然小看了你,你说说看是什么时候知道吴将军和我之间的关系的。” 佘新涵与西冥雨口中的吴家,是林婉婉原本的未婚夫的家族,林吴两家当初也不过是林家和吴家口头上的约定罢了,没有白纸黑字,谁又能够当真呢? 可偏偏有人就真的当真了,吴将军的长子,一直都在等待这林婉婉能够嫁给自己的一天,可谁想到他等到的却是已经怀上常明河孩子的林婉婉。 或许林婉婉曾经向他哭诉过,亦或许是他自己想了太多,最后却是悄悄和武林中人有了望来,想要借用武林人的手除掉西冥雨为林婉婉报仇。 可他却不知道在他与江湖接触的那一刻,身为天流宗宗主的佘新涵便已经知道了,佘新涵故意与此人接触,开始获取盛京的消息,从而一步步设下计划而在南州抓住了西冥雨。 “他们只是想要你消失,而我能够让你消失,还能从吴家的二到丰厚的报酬,这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可有些人显然并不愿意让我这么做,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吴家的那点事情虽然被西冥雨知晓是佘新涵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即使真的被西冥雨知道了,佘新涵也并不担心什么,她是江湖门派的一宗之主,她所要遵守的仅仅只是江湖的规矩,对于盛京中的事情她不需要太多关心,即使真的有人将自己与吴家之间的事情捅出来,吃亏的也仅仅只是吴家罢了。 要怪只能怪吴将军太多溺爱自己的儿子了,所以才了起了对西冥雨动手的歹心,自从护国大将军陈和彻底选择站在席煜太后的阵营后,原本一群帮衬着盛齐鑫的人越来越感觉到他们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就此顺从席煜太后的后,或许他们能够获得一时的安定,但对于他们这种选择了背叛之前主子的人,席煜太后是否会真的重用他们呢?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人未来将不会再变得光明。 吴将军便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原本接着与林家之间的联姻,他还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够取代陈和,谁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东盛就换了个主子。 现在的他别说取代陈和,就连想要继续抱住自己的官位都是难上加难,所以他才会在其他的方面动了心思。 西冥雨垂眼听完了佘新涵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佘新涵问道:“异邦者这个组织,你是何时加入的?” 佘新涵闻言一笑:“很早很早以前,原本异邦者并不像现在这样疯狂,最初我们将它成立起来的时候,仅仅只是为了一次行动,可谁想到那一次的行动之后,我们失去了很重要的一个人,自此之后我们便决定让这个组织一直存在下去,直到我们重新找回那个人。” 西冥雨:“你们要找回来的那个人就是问道母亲?” 佘新涵:“是啊!你很聪明,果然猜到了我们要找的人是谁。” 西冥雨:“不,这是你自己告诉的我的,而且你也明确的知道,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有些话从有些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总是格外带着杀伤力,即使是早已知晓的事情,但当佘新涵从西冥雨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她的眼神也迅速的黯淡了下去,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你真的和你母亲一点都不像,根本就不知道伤人心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 西冥雨:“或许吧,但是你将我绑到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像你说的,只是为了我母亲的遗愿吗?” 佘新涵:“你觉得呢?你没了小时候的记忆,你觉得我说的是真还是假呢?” ☆、第 127 章 关于自己的小时候,西冥雨的确已经不太能记得了,或许如今的她只是觉得关于自己幼时的记忆大多记不得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发现,如果只是记忆模糊掉的话,或许还能说是因为时间的原因,但如果当真对过去没有一星半点的印象的话,那就说明她的确是遗失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她并不知道那部分的记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是否重要,甚至在她知道林婉婉等人曾经已经被人下药要被操控了记忆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自己。 她是否也如同林婉婉一样,被人喂下了同样的东西,而失去了记忆呢? 或许吧,如今的她关于过去唯一能够记得的只有满天的大火,和一个哭泣着的女人,可是关于那个女人的脸她早就想不起来了。 在小的时候她便发现,自己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几乎没有,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但让她感到更为奇怪的是即使知道自己没有了关于母亲的记忆,她也一点都不觉得悲伤。 西南王西子铭在她小的时候总是刻意回避着她,她没有机会向西南王询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而在西南王府的时候,能够充当她母亲一角色的似乎只有孟氏,但是孟氏对西冥雨而言并不是母亲,仅仅只是西南王王妃。 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从她回到盛京开始一直都在真正教导她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席煜太后。 即使西南王与席煜太后算是名义上的姐弟,但这两人其实甚少会见面或者有交集,盛京中有许多人都想不通为何西子铭能够占着一个王位,但让这些人想不到的是,占着西南王王位的人其实并不是西子铭,而是神宫的宫主。 可是,神宫的宫主究竟是谁呢? 神宫,鬼府,琉璃山庄。 本应该是在盛京长大的西南王郡主,却是自小就和这三股江湖势力有了牵扯,这恐怕是连佘新涵也不知道的。 佘新涵看着自己面前沉默不语的西冥雨,在此时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东盛国的上一任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为逍遥王的儿子定下任何的婚约,你与逍遥王世子之间的这道婚姻并不是那个老皇帝心甘情愿定下的,而是席煜太后指名要过来的,西冥雨,你难道就不好奇为那个女人偏偏要你嫁给逍遥王的儿子吗?” 这一次,西冥雨在听了她的话后终于有了反应,少女抬起脸来看着面前的女人,随后她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看着树影在窗外晃动,然后说道:“看来肖彧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在听到她这么说时,佘新涵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辛辛苦苦与西冥雨说了这么久,可眼下的少女却根本就没有落入她所设好的陷阱中,相反对方就像个旁观者一般,一眼就看穿了她眼下的困境。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就被带到盛京去了呢?如果西冥雨当初是被自己带走的话,说不定如今的江湖就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吧! “你说的没错,你可知道那位逍遥王世子将我这里搅成了一锅粥吗?” 佘新涵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倒是妒意,因为佘新涵早就已经知道西冥雨已经嫁给逍遥王世子的事情,这是她无法容忍的,即使这是她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但她却也明白只要西冥雨在盛京,她便不可能阻止西冥雨的婚事。 哪怕是如今西冥雨就在她的眼前,当眼下她也无法保证自己就能够这样将西冥雨带走。 在这一刻佘新涵想了许多,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西冥雨能够配合自己,老老实实的与自己离开,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母亲当年为什么会离世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何你之后会被带到盛京去吗?” 对于佘新涵而言,她的手中还有着一张王牌,但她并不希望将自己手中的王牌现在就用出来,或许说面对自己眼前的西冥雨她无法确定即使自己将她所知道的告诉了对方,对方是否就会相信自己,是否就会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谁也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的将自己的地盘拱手摊出,但西冥雨显然比佘新涵所想的更不好掌控,少女在听了佘新涵的话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句佘新涵意想不到的话——“当初并不是别人将我从母亲身边的带走的,而是我自己选择跟别人离开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哪怕是现在我也只会选择自己所选择的路。” 佘新涵:“什么!?” 天流宗的副宗主显然还没有听懂少女话中的含义,不过就在此时她们所在的这间房的大门却是突然被人用暴力打开了,强大的内力将两扇房门整个震碎,而当佘新涵看清此时站在房外的人是谁的时候,她的脸都青了。 “花意蓉,你要当天流宗的叛徒吗?” 此时出现在佘新涵眼前的人,是天流宗副宗主的妻子花意蓉与站在花意蓉身前的肖彧。 西冥雨在见到肖彧的时候眼中待上了一层笑意,虽然那只是极浅的笑意,但还是被肖彧敏锐的捕捉到了,在看到西冥雨安然无恙的时候,肖彧的心中送了一口气,随后他将视线落在了佘新涵的身上。 只见他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魅艳的凤眸以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微微上挑着,晕染出一种妖娆的机锋,瞳仁幽冷,透出嘲讽而残酷的笑意,红唇轻轻的勾着,对着佘新涵道:“天流宗真是好本事,竟然敢动我的妻子。” 在他对佘新涵说出‘我的妻子’四个字的时候,花意蓉不由看了自己面前的青年一眼,虽然之前青年一直都没有对自己表明过身份,但眼下她却终于能够肯定自己眼前的青年是谁了。 而花意蓉在听了佘新涵的话后,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对着佘新涵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宗主你为了你自己竟然会选择牺牲天流宗,并且绑架我的丈夫。” 佘新涵在听到花意蓉这样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找到韩猛了。” 对此花意蓉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在此时向后退了一步,对着肖彧说道:“世子殿下,你要找的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但是请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她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显然在来到此处之前她已经与肖彧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肖彧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抬起手了摇了摇,很快便有两名带着鬼煞面具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花意蓉给带走了。 而在看到那些带着鬼煞面具的人是,佘新涵已经冲到了肖彧的面前。 佘新涵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短剑,这把短剑削铁如泥,是一等一的利器,而在短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肖彧也已经抽出了自己的莫问剑,两把利剑相互发出的声音,让西冥雨不由皱紧了眉,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刀却稳稳地掉落在了她的手边。 两断刀。 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西冥雨的手已经不由的握了上去,之前她将两断刀交给了妙仙儿,为的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转眼间这把刀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而且还是由肖彧带来的,看来自己当初预留的一步棋起到了作用。 不过虽然西冥雨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刀,但眼下的她却是浑身无力,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予肖彧太多的帮助,而肖彧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将两断刀交给西冥雨仅仅只是为了让西冥雨防身,并未指望在这个时候对方能够帮上什么,要知道西冥雨可是整整消失了三天!在这三天来只怕佘新涵也仅仅只是给西冥雨喂了一些流食罢了,在这种情况下西冥雨要是还能够有多余的力气才是怪事。 但西冥雨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三天的事情,她只是对于自己的无力感到奇怪,在加上被下了迷药之后大脑还有些昏沉,此时的她只能怪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露出困惑的眼神。 “鬼府?世子殿下,我还真没想到逍遥王竟然已经和鬼府狼狈为奸了吗?” 鬼府的出现是佘新涵万万没想到的,或者该说她没有想到肖彧竟然能够调动鬼府的人。 身为天流宗的宗主,佘新涵自然知道自己与鬼府之间的察觉,她知道自己眼下是不可能带走西冥雨了,但是自己花费了这么多的功夫都已经走到了眼前的这一步,让她就此放弃她实在不甘。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她怎么能放弃?她计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将西冥雨带走,怎么能够因为鬼府的插手就此让自己的计划失败!? 她的嘴角在此时已经挂上了一个诡异的笑,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笑,是她最后的一次拼搏。 “西冥雨!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你必须跟我走,这是我答应你母亲的事情,所以跟我走吧!” 她的话一说完,便将手中的剑猛地收了回来,然后向着西冥雨的身后掷去,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西冥雨只觉得自己的身后一空,接着她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因为佘新涵这突然的动作,肖彧的剑在没有与之对持的力量后,直接落在了佘新涵的身上,而此时他也顾不得佘新涵的伤,当他向着西冥雨之前所在的床榻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重新恢复了原样。 “你将冥雨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 128 章 “你将冥雨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肖彧显然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还会发生变故,他用手摸了摸那张床的床面,这是特制的石板,要想靠着自己打开这张石板一时半会儿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的视线落在佘新涵的短剑之前落在的地方,而此时已经受伤的女人却是“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对着肖彧说道:“你别费劲了,那种机关本就只能用一次,原本我以为自己是没机会用上这里的机关的,结果你出现了。肖彧,你就和你的父亲一样,一直都在坏我的好事,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带走西冥雨的定然就是我,而你根本就不会有娶她为妻的机会!” “你!” 不知为何,在听到佘新涵与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时,肖彧不由的就想到了自己当初与父亲第一次在南州救下的那个孩子,他的父亲说最好不要去打听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最好让那个孩子就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那个时候的肖彧根本就没有想过,若是他的父亲不希望他与那个孩子有任何的交集的话,当初又何必专程将他叫来南州。 难道说…… 想到这的肖彧不由再次看向了西冥雨之前所躺着的那张床榻,所以他不愿去多想,但如今他却是不得不去想,自己过去所见到的那个孩子是否真的就是西冥雨。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那个当初葬身在火海的女人岂不就是西冥雨的亲生母亲? 这件事或许只有去问他的父亲才能知道,但肖彧并不觉得自己能够从那只老狐狸的口中得到当年的真相。 “肖彧,你也是,那个女人既然选择了入宫,为何偏偏还要生下你?你也是不该诞生的孩子,如果当年没有那个狗皇帝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虽然肖彧并不知道佘新涵在说些什么,但看着此时流着血依旧在说个不停的佘新涵,他的眼中只有怜悯。 肖彧:“你就这么的怀念过去吗?” 佘新涵:“什……么?” 肖彧:“你说我是不该出生的孩子,你说西冥雨当年应该跟着你走,你说没有皇帝的话一切都不会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但你有没有想过,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佘宗主?” 佘新涵:“你说什么!?” 肖彧:“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看起来你与席煜太后显然是旧识,既然如此我会让你吊着你的命,让你有机会好好与太后叙旧。” 他肖彧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与佘新涵说这些,他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想想之前自己离开盛京前席煜太后专程将他召进宫了一次,与他说若是遇上了故人,可将人送到宫里来。那个时候肖彧还以为席煜太后是在与自己打哑谜,没想到对方所说的只不过是已经预料到的事实。 天流宗的确是靠买卖消息在江湖在立足不错,但是天流宗买卖的那些消息中其实有不少都是假消息,所谓真假参半才能让人半信半疑,进而让对方再次来天流宗中购买消息。 天流宗这些年来与朝廷官员之间一直都有颇多的牵连,这些事情席煜太后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江湖与朝堂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呢?其实并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朝堂之上其实也不过是另一个江湖。 可是肖彧想不通的是,既然佘新涵布置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抓西冥雨,那么她为何偏偏还要囚禁自己的副宗主,难不成韩猛手中有佘新涵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关于这一点,肖彧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的确如肖彧所预料的一般,韩猛手中的确有着关于佘新涵的秘密。 就连花意蓉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丈夫竟然也被关在西岚院中,当韩猛见到花意蓉的时候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在西岚院中发现自己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妻子。 在见到花意蓉的时候,韩猛的眼中带上了泪光,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如今第一个会来救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妻子吧,但是当带着鬼煞面具的男子紧跟在花意蓉的身后一道出现的时候,韩猛就不淡定了。 “鬼府?” 鬼煞面具可以说是鬼府的标志,在见到鬼府的人与花意蓉一同出现的时候,韩猛不由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似乎有话想问。 而花意蓉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解释道:“是,多亏了鬼府的帮助,我才能找到你。” 光靠花意蓉自己想要找到韩猛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花意蓉是如何与鬼府达成合作的,则是韩猛所无法预料的了,不过就在他被花意蓉搀扶着站起身来的时候,一名俊逸的青年也悠悠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韩猛第一次见到肖彧,但不知为何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他总有种说不出的眼熟,而肖彧在见到韩猛后却是笑了笑,对韩猛说道:“韩副宗主,恭喜你了,等你走出了这道大门你就会是天流宗的宗主了。” 韩猛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皱紧了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彧:“字面上的意思,佘新涵的确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如果她能够将自己的心思用在该用的对方,说不定鬼府就不会选择花意蓉,而会选择她了。” 听到肖彧这么说,韩猛反应了过来,定然是佘新涵做了什么惹恼了鬼府,鬼府才会选择与自己的妻子合作,但他在被佘新涵囚禁期间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面对眼前的肖彧,他的心中仍然带着警戒。 不过肖彧显然并不在乎此刻的韩猛是怎么想的,青年盯着的是韩猛身边的花意蓉。 “花意蓉,你要找的人我帮你找到了,不过我要找的人如今却不见了,这西岚院中虽然满是机关,但你在天流宗呆了这么就,应该知道佘新涵想要将西冥雨送到哪里去吧?” 其实就算是花意蓉也是直到见到了肖彧后才知道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装神弄鬼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天流宗宗主佘新涵的,佘新涵擅长易容每次出现在花意蓉面前的时候都换一张皮,这也难怪之前花意蓉一直都没有认出她。 而当她从肖彧的口中得知原来西岚院一直都是天流宗的地盘后,自然也就知道了是谁绑走了韩猛。在她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的就想到了韩猛的那个木盒,那个被韩猛一直偷偷藏起来的木盒,说不定就是花意蓉将韩猛绑起来的原因。 不过当韩猛从肖彧的口中听到西冥雨三个字的时候,他不由的抬起了头,对着眼前的青年问道:“西冥雨?你说的难道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第 129 章 “你说的难道是西南王郡主西冥雨?” 在听到西冥雨名字的那一刻,韩猛不由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青年。 “没想到韩宗主也认识冥雨啊。” 肖彧倒是真没想到,韩猛竟然也听过西冥雨的名字,虽然西南王郡主在盛京之中久负盛名,但在江湖之中只怕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郡主殿下,可是韩猛在听到西冥雨名字的那一刻却是睁大了双眼。他有些不确定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问道:“难道,你是逍遥王世子殿下?” 哟,看来这位曾经飞贼的确是有点本事,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见肖彧没有否定,韩猛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花意蓉,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肖彧,随后对肖彧问道:“世子殿下,眼下这附近应该都是你的人吧?” 肖彧:“自然。” 韩猛:“我有件事希望能够与世子殿下说。” 肖彧:“你说。” 韩猛:“此事涉及到佘宗主的过去,也涉及到我妻子的身世,如果我将此事告诉世子殿下,希望世子殿下能够不要对我的妻子过多计较。” 扶着韩猛的花意蓉在听到自己丈夫这么说时不由睁大了眼,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韩猛都还想着要保护她。而肖彧在听了他的话后,只是淡淡的回道:“那也要看你说的事,值不值得我放过你身边的西齐公主。” 花意蓉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能够在肖彧的面前隐藏太久,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暴露的如此之快。 在听到肖彧称呼自己为西齐公主的时候,她不由握紧了韩猛,而韩猛在察觉到自己妻子的异样后,只是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心,道:“世子殿下果然非同凡人,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妻子的身份。没错,就如同世子殿下所知的,我的妻子花意蓉的的确确就是西齐曾经的公主,当年西齐的花太后将我的妻子派到东盛来,其实就是为了能够混入天流宗去探查一件事,虽然花意蓉嫁给我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但我的的确确也喜欢着她。” 在听到韩猛这样直白是说出喜欢自己的话语时,花意蓉不由愣住了,她嫁给韩猛后,对方一直都待她很好,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嫁给对方,其实是带着目的的。 未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是她在离开西齐前,花太后对她说过的话,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与幸福这两个字有关系,自小她便被家中族人教导,要做好时刻为家族牺牲的准备。 他们花家在西齐是一个古老的大家族,自西齐建国起花家便已经存在了,花家的地位之所以能够如此长久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手段,同时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得到长久的昌盛,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被册封为公主的时候,花意蓉便已经做好了为西齐而和亲的准备,不过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她却是在新皇登基的那一年,被花太后安排借着假死的身份来到了东盛。 花太后让她去查一件事,一件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的事情,但她却没有想到她从来都没有说过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被韩猛察觉到了。 韩猛没有与花意蓉去解释些什么,只是继续对着肖彧说道:“世子殿下,你与西南王郡主曾经一起去过一个名叫白莲村的村子吧?” 肖彧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从韩猛的口中听到白莲村三个字,此时的他不禁挑了挑眉,对韩猛点了点头,并示意对方即系说下去。 韩猛:“殿下,既然你去过白莲村,定然就应该知道一个叫做异邦者的组织,花太后让我的妻子来到东盛,就是为了调查这个组织的事情?” 肖彧:“哦?” 这可真是有趣了,他之前从身在西齐的白轻衣那里得知了西齐的确是与异邦者有关系,但他还真是没想到西齐的花太后竟然会让人来东盛查异邦者。 “那个组织与西齐有许许多多的关联,花太后想要查明这个组织的首领究竟是谁,想要将这颗宛若毒瘤的诅咒从西齐拔除,但她手中的线索仅仅只是查到这个组织曾经在东盛活跃过,所以才会将我的妻子派来东盛。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是在几年前发现佘宗主竟然也是异邦者的一员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究竟为的是什么,但这个组织的确也与东盛的不少官员有关,不过以我之能目前所查到的所有线索加在一起都说明了一件事。” 肖彧:“什么事?” 韩猛:“异邦者真正的首领,如今身在西齐。” “什么!?” 在听到韩猛说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坐不住的便是花意蓉,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东盛查了这么久关于异邦者的事情,结果对方的首领如今竟然在西齐! 而肖彧在听了韩猛的这番话后却是眯起了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 韩猛:“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能够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的,有些人你们这些尊贵的世子郡主不一定能看上眼,但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往往能够在最为关键的时候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肖彧的问题,但从他的话语中肖彧已经猜到了一些,在听到韩猛说异邦者的首领在西齐的时候,一个计划已经在肖彧的心中形成,而在这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便是如今身在西齐的白轻衣。 肖彧:“韩宗主,你说异邦者的首领就在西齐,但你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对方真的就在西齐,你的条件我无法答应,但如果你愿意以天流宗上下来协助鬼府的话,我可以暂时放过花意蓉。” 肖彧对韩猛所提出的要求,是让他以天流宗宗主的身份来协助鬼府,便是将这件事仅仅只停在了江湖门派之间。韩猛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韩猛清楚的知道一旦花意蓉的身份被暴露的话,无论花意蓉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东盛的,朝廷都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这位西齐的公主。 而要保护花意蓉最好的办法就在找一位有身份有实力的靠山,眼下肖彧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便是韩猛对花意蓉的爱,为了花意蓉他可以竭尽他的所能,而亲眼见到韩猛所自己所做的一切后,花意蓉不动心是绝不可能,虽然早在过去的那些时间过,她便有了暗暗与韩猛过一辈子的想法,但如今的她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在解决了天流宗这边的事情后,肖彧走出了西岚院,在门外傅华已经等待多时了。 肖彧:“查到了吗?” 傅华:“是,少主。已经查到了,是吴家的人。” 肖彧:“林婉婉当初没能嫁给吴将军的儿子对她来说还真是莫大的损失,不过算了,这次之后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了,常明河那家伙可没她想的简单,这个女人接下来的‘好日子’可在后头。” ☆、第 130 章 吴将军的嫡子,名叫吴科,也是一名曾经为了国家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少将军,可惜的是这位少将军如今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做出了他万万不该做的事情。 当西冥雨再次见到林婉婉的时候,林婉婉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她的模样比起之前显然圆润了不少,看得出来她在常家这段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不过她眉宇间的黑色却是增加了不少。 当林婉婉看到西冥雨的时候,她的嘴角才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奇丑无比的笑容,盛京中曾经有名的美人儿如今竟然会以如此模样在自己的面前现身,看来她这段时间还真是经历了不少。 西冥雨看着自己面前的林婉婉,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林婉婉,你还一直与吴科有联系啊!” 吴家的人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在西冥雨的面前暴露了身份,就连林婉婉在听到西冥雨的口中说出吴科两个字的时候嘴角也不由抽搐了一下,她大概原本是想着借此机会对西冥雨恐吓一下,谁想到自己的底牌这么快就被别人给看穿了。 不过林婉婉此处来本就不是为了看西冥雨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说话的,她的脸上此时带着一个狰狞的笑,对西冥雨说道:“郡主殿下,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怎么会落在我的手上吗?” 心听得出来林婉婉的这番话中满是得意,但是她在听了对方的话后,只是摇了摇头,回道:“天流宗与吴家勾结,虽然如今我落在吴家手中是佘新涵做的一个以防万一的准备,但佘新涵大概也没有想到,吴家之所以会愿意与她合作,除了吴科的原因,还有一个你在其中牵线搭桥吧。” 其实比起过去,吴家这些年来也算是落寞了不少,好不容易吴将军靠着自己的些许战功想要在盛齐鑫的面前得到重视,谁想到盛齐鑫转眼间就被席煜太后给废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朝堂之上受到重用的武将显然是护国大将军一支的,作为从过去开始变一直在与护国大将军陈和做对的吴将军,显然不可能再有所出头之日。 所以吴家才会动了歪心思,而西冥雨一开始在发现西岚院的密道外既然是吴家的人在守着的时候,她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而这个猜测在见到林婉婉的时候也被彻底证实了。 哪怕是已经嫁给了常明河为妻,林婉婉显然对金羽凝还是不死心,在知道金羽凝已经不再盛京之后,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金羽凝的离开与西冥雨有关,于是所有的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才让她选择了找上仍然对自己还有情谊的吴科。 此时他们所在的其实是西岚院后山的一处山林子里,这里有着一座已经废弃许久的道观,在看到这座道观的时候,西冥雨不由的就想起了曾经在白莲村的后山上所见到的那座道观,相似的道观相似的暗道,西冥雨无法不去怀疑在这座道观中是否还有着其他隐藏的机关。 异邦者似乎在计划着什么大事,否则林婉婉的祖父不会将金羽凝的事情通过他人告诉林婉婉,林家与靖西侯一直都在琉璃山庄的监视之下,林婉婉并不知道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西冥雨的掌控之中。 而如今林婉婉出现在这里,也恰好说明异邦者又有了新的行动,而恰恰就在此时他们所在的道观外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怎么回事?” 原本一直站在林婉婉身后的男子真是吴科,吴科认识西冥雨,但他显然并不认为西冥雨会认识他。 西南王郡主的大名整个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他如果能接着此次的事情帮林婉婉处理掉西冥雨的话,他们吴家未来说不定真的如同那些人所说的一样,能够找到一条心的出路也说不定。 异邦者,已经借着林家的手悄然搭上了吴家了。 而如今吴科所带来的人,除了吴家自己养的侍卫外,其实还有异邦者的人。 虽然只是误打误撞,但是能够抓到这些人对自己而言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 听着外面的声音,西冥雨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她在此时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在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银色的镯子,不,与其说是镯子到不如说是护腕更恰当一些,因为被裹在层层广袖之中,若不是因为挨得近只怕林婉婉也无法发现西南王郡主的手腕上还带着这样的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 在看到西冥雨的那只护腕时,林婉婉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不过很快西冥雨就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一条如同银蛇般的长线从那只护腕上落下的时候,他们所在的道观外也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而就在此时一名留着花白短须的中年男子也在此时冲进了道观,当中年男子在见到西冥雨的那一刻,他尚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只觉得自己的喉部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穿了脆弱的喉管。 “爹!” 吴科的惨叫在林婉婉的耳边响起,而杀戮的盛宴,在这个时候已经悄然开始…… “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杀了谁?你知不知道!?” 鬼哭狼嚎的声音总是格外的刺耳,西冥雨低下头来,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在此刻冷的可怕,站在冰冷的尸体之中,少女淡然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四周,那是流泄如水般的清雅,那样的淡漠,那样冰凉如水一样的眼睛,却散发着如同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又幽静的光芒,远远的骨子里就透露出来的清冷,将她隔绝在尘世之外。 她一身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这样的一个人,宛若神祇,使得外人哪怕是多看上一眼都感觉是对这人的亵渎,可惜的是,此刻跪在西冥雨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觉得自己眼前的女子是多么的美丽。 “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女子恶毒的诅咒,所能引来的也只是少女的微微抬眉。 西冥雨俯视着那个已经近乎疯癫的女人,只是稍稍歪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但她也仅仅只是看了那个女人一小会儿罢了,随后她一步步向着另外一边已经被吓的失禁的男人走去,在离男人还有半步远的时候,她朱唇轻启。 “杀了吧。” “是!” 一把通体黝黑的刀不知何时架在了那名男人的脖子上,那个仅仅只有名字被西冥雨叫过一次的男人,在一个阴沉的天气下,被一把黑刀断送了自己的小命,而他的血甚至都没能沾上西冥雨的裙子。 林婉婉看着自己的四周,此时她的下身已经开始流出潺潺血迹,可她自己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西冥雨,张开口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而西冥雨仅仅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抬起手来吩咐自己身后的人,将林婉婉带走。 廖红缨面无表情的抓起了自己这个曾经的姐姐,如今的她看着林婉婉,眼中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感情,因为如今的她已经对林家没有任何感情了。 林婉婉被廖红缨抓着,被向着已经残破的道观外走去,她的脑子中一片空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明是她和吴科抓住了西冥雨,为何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有无数人冲进了这座破旧的道观,而且这些人各个都是武林高手,不过片刻的功夫吴科所带来的人就被西冥雨的人屠杀殆尽。 而且,就连与吴科一道来到这里的吴将军也没有逃过。 此时,西冥雨抬起头来,看着阴沉的天空,皱了皱眉说,“回去吧,要下雨了。” “是。” 黑刀已被主人收起,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了西冥雨的头顶,“嘀嗒嘀嗒”的雨声掩盖住了被少女抛在身后的一切,一场无名的大火已经在他们的身后烧起。 西冥雨侧过头来看着正在为自己撑伞的男子,随后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笑。 肖彧看着少女的这个笑时,心不由的快速的跳动了起来,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西冥雨与他,骨子里都是同一类人。 而已然死去的吴将军还能睁眼的话,就会发现在西冥雨的手腕上刺着一直小巧的蝴蝶,淡蓝色的蝴蝶似真似幻,而这只蝴蝶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琉璃蝶。 鬼府灯火,琉璃蝶。 这是东盛江湖之中,一个全新的组织的标志。 琉璃山庄,这是一座在江湖上鲜少有人知道的山庄,传闻中这座山庄所做的生意都和人命有关,关于这座山庄很多人都只能从传闻中所知晓,但没有人知道的是,这座山庄与朝廷和鬼府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肖彧与西冥雨在这场大雨中走了许久,久到当他们再次来到神剑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部都暗了下来,而严广修在知道西冥雨带着一个男子回到琉璃山庄的时候,便带着人立即去见了对方,而严广修在见到肖彧的那一刻也不由瞪大了眼,同时他也看到了肖彧手中的莫问刀。 在这一夜,神剑山庄的老庄主与西冥雨和肖彧说出了一个故事,一个被他埋在心中许久的故事,这个故事与西冥雨有关,与肖彧也有关,而在听了严广修的话后,肖彧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与西冥雨之间的关系,同时也知道了席煜太后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第二日,肖彧与西冥雨说出了佘新涵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同时也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西冥雨。 在知道白轻衣如今已经被肖彧安排的明明白白后,西冥雨不由对肖彧问道:“白轻衣当初究竟为什么会答应去西齐?” 肖彧:“因为他输了与我之间的赌约?” 听到他这么说,西冥雨好奇道:“是什么样的赌约?” 肖彧笑着回道:“白轻衣当时知道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后,与我打赌,说你绝对不会嫁给我,即使真的嫁给我了也不会同我圆房,即使真的同我圆房了也不会愿意给我生孩子。” 西冥雨在听到他这么说后不由挑了挑眉,道:“所以,你是这么忽悠他,将他现在就扔到西齐去的?” 肖彧:“唉,说来还真是冥雨你的功劳,如不是你不小心被他看到了偷偷吻我,估计他也不会这般老实的认输吧!” “!?” 在听肖彧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尖,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肖彧一直都知道自己曾经偷吻过他的事情。 “冥雨啊!虽然我很高兴你喜欢我,不过你总得告诉为夫,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吧?” “这是秘密!” 她怎么可能将这样的秘密现在就告诉消息,不!就算是以后她也绝对不会告诉肖彧! 银河有迹可循,肖彧并不知道,早在当初的那场大火中,当西冥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他。 肖彧并不知道在他们多年之后再次相遇的时候,西冥雨一眼便认出了他,即使记忆并不完整,但是那颗曾经激烈跳动过的心却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 在某个黑夜之中,西冥雨终于在记起了那场火海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后,只是平静的坐在窗前,想着另外一个人,她想着像他那样的人,会经常眺望远方吧。 那双眼睛总是清澈的,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才这样觉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