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深深 作者：文艺基督怪咔 文案： 六岁的冬雪因为疾病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医院里，季太太顶着全家的反对收养了她。 十几年朝夕相处，季冬雪终于融进了这个家庭，她内心最大的秘密无非是偷偷喜欢着自己的挂名哥哥季晓深 所谓冰雪，并不代表悲剧 就像Elsa最终战胜了孤独，引来了光明 冬雪最终冲破了黑暗，收获了幸福的感情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冬雪、季晓深 ┃ 配角：李园园、关博、白悠然 ┃ 其它： 序言 爱情四季的故事终于来到了最后一章 整个故事其实写了五六年，中间修改删除重写，反反复复 我个人并不擅长写这一类文章 春之系列--夏有晴川，讲述了一对情侣从懵懂到激烈的社会动荡，最终在和煦中原谅时光，接受生命的春光 夏之系列--冯美玉与安宁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像是夏日炎阳，当相爱的时候，节奏都对了 秋之系列--叶知秋从开篇就给我写死了，所有的故事围绕着一个怀念她的男人展开。 最后的冬之系列，开始我想着写一个特别悲伤的故事，但私心想着还是用一个最温暖的结尾来画一个句号。 谢谢你来看我写的故事 被遗弃的孩子 1991年，11月 那一天，初雪光顾了江城。 在江城儿童医院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六岁小女孩，睁着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窗外，她个子很小，推不开窗户。小女孩跑到走廊找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她搬来小板凳好不容易将胳膊伸出窗外，摸到了天上飘来的雪花。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将她抱了起来：“小雪花，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女人叫做佟小菲，大家都叫她佟大夫，那时她还很年轻，留着一头时髦的长发，皮肤特别的白皙，一双月牙般的笑眼。 小雪花指着窗外：“妈妈说，初雪会给人带来幸福。” 佟小菲抱着小雪花看了一会儿雪景，便将她抱回病房。小菲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同事欧阳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小雪花的父母还没找到呢吧。” 佟小菲合上记事本，她有些愤怒地说：“怎么会有那样的父母呢，这个病虽然棘手了些，但只要妥善照顾，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欧阳艳四十多岁，毕竟见了太多世面，她说：“那孩子的父母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小雪花又是女孩，你看这孩子六岁了都没个名字。我可听说了，他们家有四个孩子呢，这孩子是老大，后面的都是儿子。” 佟小菲看了下日历：“欧阳主任，那孩子在咱们这快大半年了吧。” 欧阳艳喝了口水，她那茶杯还是旧式的，上面有不少茶渍，她说：“是啊，我听上面的说，再联系不上就只能联系福利院的人了。真是作孽，这孩子都六岁了，那些□□的人都喜欢年纪小的，对原生父母没什么印象的。像小雪花这样的，怕是养不熟。” 佟小菲想着这些话便一夜无眠，凌晨三点她打开灯光，她的丈夫季华被吵醒了，他有些不解：“怎么了？晚上回来就心不在焉的。” 佟小菲深吸一口气：“我们医院有个孩子特别可怜，那孩子心脏有些问题被亲生父母遗弃了，医院找了很久都联系不上她的父母。” 季华有点敏感：“怎么的？你不会想领养那孩子吧，不是……我说佟小菲，你别整天被人叫白衣天使就给人整糊涂了。再说咱们有儿子啊，这也不符合收养条件啊。” 佟小菲说道：“那孩子叫小雪花，特别懂事也十分可爱，那一双大眼睛漂亮极了。咱们的条件在江城来说，养两个孩子也不成问题，而且你大哥不是没有孩子么，咱们可以让他和大嫂收养小雪花，但是这孩子实际上放在咱们家长大。” 季华有些激动：“你疯了吧！” 佟小菲显得十分认真：“我在和你商量，咱们医院这样的孩子不少，进了福利院后真正被领养的有几个。这不是明年咱们就搬到江州市区了么，无论是条件还是环境，我都认为这么做合适。季华，你还记得去年你生意不顺的时候，那个高人说的什么？存善心多吃素。眼前这就是善心的事情。” 这夫妻两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佟小菲做好早餐叫儿子起床，说来佟小菲是个幸运的人，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了江城幼儿医院，在医院里刚好认识了送侄子来治病的季华，没多久便结婚生子，从目前来看她的人生像是被编排好的优质生轨迹。 佟小菲的儿子季晓深和小雪花一样六岁，不过他是二月生的，小雪花是七月出生的。季晓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他遗传了父母外貌的优点，唯独是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过于沉默，少了些天真。 季晓深突然说了句话：“妈妈，我不想家里多个人。” 佟小菲愣住了，她将温好的牛奶放到桌上：“晓深，我知道你会有不理解。可是人不能过于善良，也不能过于冷漠，老天爷把一些你能解决的事情放在你的眼前，会有他的深意的。” 佟小菲这人一向温和，唯独在收养小雪花的事情上异常坚定。 小雪花醒来的时候，她听到外面的护士在说话，她年纪小并不懂得很多事，可是她听明白了医院不要她了。小雪花跑到楼下找了个固定电话，她跑得太快甚至忘记穿上鞋子，小雪花拼命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却再也没听到父母的声音。 佟小菲被小雪花哭泣的声音所吸引，她顺着声音找到了小雪花：“宝贝，你怎么了？” 小雪花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佟阿姨，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我不要去福利院，他们都说进去那里就再也没人要我了。” 佟小菲将小雪花抱了起来：“别怕，有阿姨在，阿姨会保护你的。” 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小雪花从进入医院便是她负责治疗，这大半年她早就将小雪花当成自己的女儿。 在那场大雪之中，佟小菲下定了决心，她要保护小雪花，要让她和同龄女孩一样成为一个幸福的女孩。 无处安放 小雪花站在季家大屋前，她内心多少有些怯懦，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在乡下房子都是小小一间，这屋子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惊奇，那里有一种香味，是她不曾闻到过的味道，清新自然，叫人安神。 佟小菲将小雪花带到厨房，小菲是个喜欢自己做饭吃的人，在她的一方天地里，瓷砖被擦得发亮，没有半点油星，瓶瓶罐罐里整齐放着调料，餐桌上的方格桌布搭配着新鲜的花朵，实在是再精致不过了。 佟小菲系上围裙：“今天是我们小雪花第一天到新家，以后阿姨就是你的妈妈，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小雪花有些羞涩，她还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件事情，但总归她不用去福利院了。 佟小菲是个细致的人，她将楼上的杂物间收拾出来，那有一扇窗户，抬起头便能看到星光，小雪花擦干净窗户，她很久都没开口说话了。 半夜，小雪花有些渴，她端着马克杯往楼下走，她刚出门便听到主卧有动静，她的佟阿姨还没睡下，小雪花光着脚，声音轻极了。 房间里季华与佟小菲正在激烈争吵，地上满是玻璃碎渣，沙发布乱堆着，似乎刚发生了一场世界大战。 季华：“你不是说给我大哥领养么！那就送我大哥家里去！我季华家里干嘛要放个野种。” 佟小菲慌忙捂住他的嘴巴：“你小声点，孩子就在楼上，她会听到的。” 季华别开她的手：“我怕什么。佟小菲，你做事情问过别人的感受么。行！我退一步，这孩子留下可以，但你必须送到我大哥家去。” 佟小菲：“你大哥和大嫂根本不想生孩子，他们哪里会照顾她呢。季华，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有这么下不来面子么。” 小雪花被意外的脚步声吓到，她转身看到这个家真正的孩子站在身后，季晓深看着她的眼神异常冰冷：“你为什么来我家。” 小雪花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季晓深，不知何时起，她失去了说话的勇气，仿佛声音就是一把把尖刀，刺穿空气和人的和善。 第二天一早，季华带着小雪花去了他大哥季耀的家，季耀属于早年留学一派，他与妻子在美国相识结婚，本来准备拿了绿卡不回来了，然而季家老父母双双生病，他怕日后老人有什么事再难见上自己一面，他只能和妻子一同回国。 季耀这个人非常随性，他见小雪花生得好看便答应领养，季耀的太太雪梨，长得跟白人一样，一头大波浪卷发迷人得很，她奔放热情，说话从不拐弯。 小雪花像个包袱，被人丢来丢去，看似到了一个窝，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季华离开的时候，她跑到窗边默默记住了季华的车牌号和车辆离开的方向。 她莫名的思念佟小菲，她的微笑是小雪花幼小心灵中最后的太阳，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最渴望的莫过于太阳，如同她现在，她什么都不懂，可她知道只有靠近太阳才能获得温暖。 向阳而生 小雪花在季耀家的第一个晚上并未睡着，雪梨虽是中国女子可却是洋人性格，她十分开放，从不做饭，也不喜欢请保姆，小雪花经常饿着肚子。雪梨我行我素，对于小雪花的种种表现视而不见，一天下来也不和她说两句话。 一个月后，雪梨带着小雪花去办理户口，季家还是有本事，在江城给小雪花落了户，雪梨给小雪花起了个名字，季冬雪。 一切似乎就要走向正常的轨迹，可是却出了个差错。 雪莉怀孕了，这事情叫许多人震惊。季耀对外说自己不想要孩子，可私底下却是因为他那方面有问题，雪梨为了保全他的体面便告诉左邻右舍自己为了永葆青春，不想成为黄脸婆。 这下子季耀和雪梨哪里还管得上小雪花，季耀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十分看重，他特意一大早跑到江城观音庙去求菩萨，他离开观音庙的时候遇到个算命的师傅，闲来无聊他也给求了一签，老师傅说了，家里多了个孩子，压福气，但若是花钱化解倒也不错。 这老头本想赚一笔钱，可季耀却把话听进去了，他回到家和雪梨一合计便私心着把小雪花丢在福利院旁边，到时候就跟弟弟一家说这孩子贪玩自己跑了。 季耀行动力非常强，当晚他给小雪花买了巧克力将她带到郊区福利院门口，这就偷偷开车离开了。小雪花虽然年纪小，可是她敏感得很，她知道自己又被当成垃圾丢掉了。 小雪花坐在残旧的路灯下，天空下起了雨，那雨越下越大，那些伤痛被雨激发出来，许久没发出声音的小雪花终于哭了出来！ 她站起身来往市区走，雨实在太大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不记得路，只知道季华的车牌号，江城不算大，竟真让这小姑娘找到了，小雪花用那双冻伤的小手不断地敲门。 过了几分钟，房子的灯亮了起来，佟小菲到楼下开门，她被眼前所见吓到了：“孩子！你怎么了！” 佟小菲将小雪花抱到洗手间里：“傻孩子，你怎么了。” 小雪花哭了几声忽然说了两个字，她声音不大，可那两个字特别清晰。 “妈妈！” 她紧紧抱住佟小菲，不断地喊着：“妈妈！妈妈！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那晚佟小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小雪花再离开了。佟小菲将小雪花哄睡着，她回到房间见季华一言不发便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想想，季耀他都做了什么事情！他竟然可以将小雪花扔到郊区，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你们季家的人都是这样的么。我不敢相信，往后我遇到了事情，你会怎么对我。” 季华有些心虚：“好了，这事都快一个月了。孩子就放在我们家，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为了一个野种和自己家人过不去。” 佟小菲总算消了气：“孩子的心都很柔软，以后大家说话做事都注意点吧。” 那一晚小雪花依偎在新妈妈的怀里，这是她进医院到现在睡得最好的一夜，妈妈的身上有一种香味，真好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股味道。 拐卖？！ 1993年 夏 江州市 季冬雪和季晓深站在讲台边，在班主任吴晓梅的指引下用粉笔一左一右写下自己的名字。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季晓深和季冬雪是咱们班的新同学，大家以后要好好照顾新同学。 一个坐在前排的女同学举手问道：“你们是兄妹嘛，还是龙凤胎呀。” 季晓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不认识她。” 他轻轻说了一句，季冬雪个子矮坐在前面，季晓深坐在中间，两个小豆丁真就装作不认识。季家举家从江城搬到了江州市，顺便也给两个孩子转学，季华虽然嘴巴比较欠，好歹对两个孩子在生活安排上还是一视同仁的。 放学后季冬雪跟着季晓深屁股后面回家，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着，季晓深回头看着她：“记住了，在学校里不准说你认识我。” 季冬雪点点头：“哥哥等等我。” 季晓深听到哥哥这两个字更生气了：“不准叫我哥哥。” 季冬雪歪着小脑袋：“可是你就是我哥哥啊。” 季晓深气呼呼的回到家，他回到房间里闷头写作业，他特别不喜欢季冬雪，偏偏这个小丫头就喜欢粘着他，实在烦死人了。 佟小菲下班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其实人们常常在想，家的声音是什么呢？砧板上切菜的声音，拖鞋走动的声音，翻开书本的声音还有笔尖与纸张触碰的声音。 这样绵长的组合平凡却又十分温暖，冬雪总会掐自己一下，以防这一切都只是梦罢了。 夏季的第一天，季冬雪放学后想买雪糕吃，她站在小卖部前面挪不开脚步。季晓深走了一小段路回头没看到季冬雪，他跑了一会儿远远看着季冬雪，刚要开口便见到季冬雪被一个中年女人抱了起来，她手里没吃完的雪糕掉在地上。 季晓深想喊，可是他喊不出声，他默默想，这样也好，自从这个女孩到了自己家，爸妈就总是吵架，她走了就没事了。 季晓深回到房间，他看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妈妈就要回家了，他打开作业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对幼小的他来说，这件事情负担太重了。 佟小菲放下包走到季晓深的房间，季晓深强装镇定看着母亲。佟小菲笑着关上门，很快季晓深就听到母亲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打开门：“深深，你妹妹去哪了？她怎么不在房间里？” 季晓深站起来，忽的！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房间里，他因为受惊发高烧了。此时离季冬雪被人抱走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佟小菲站在门口和季华说着话。 季华安慰她：“别哭了。” 佟小菲：“我让你去公安局，你去了么？” 季华：“也许是那孩子贪玩自己跑了呢。再说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一会儿问问深深吧。” 季晓深立刻闭上眼睛，在医院的日子过了两天，佟小菲将他带回家，他看出来母亲几天没合眼，她甚至长了些白头发，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季晓深开了口：“妈妈，我看到冬雪被人抓走了。” 佟小菲大惊：“什么！深深，你告诉妈妈你都看到了什么。” 季晓深：“冬雪在买雪糕，然后就被一个阿姨抱走了。” 佟小菲干嘛问道：“那个阿姨长什么样？” 季晓深怯怯地答道：“我不记得了。她比妈妈年纪大，她左眼有一块红色的疤。” 佟小菲忽然想起了什么：“红色的疤，红色的疤！” 佟小菲立刻打电话给欧阳艳：“欧阳主任，我是小菲，我想问你，当时我们家冬雪入院的时候，你见过她亲生妈妈吧。” 欧阳艳仔细一想：“记得，她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佟小菲：“当时病历上有登记她妈妈的身份信息么。” 欧阳艳：“有的。” 两个小时后佟小菲出现在江城一座居民楼里，那房子破破烂烂的，她敲了敲门，过了许久才有人打开门，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子站在屋内，她看起来相当警惕：“你找谁？” 佟小菲向里一看，看到自己的女儿就在里面。冬雪见到她立刻跑到门口喊道：“妈妈！” 那女人一把推开冬雪：“你走！永远不要来我们家！” 佟小菲不断敲门：“你开门啊！冬雪从法律上已经是我们家的孩子了，你这样我就报警了！” 女人打开门，她端起一盆冷水泼向佟小菲：“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敢把我孩子偷走。” 季冬雪看到妈妈给欺负了，她立刻扑上去咬自己的亲生妈妈，她亲生妈妈阿萍大喊一声：“你这白眼狼！我才是你的妈妈！” 季冬雪趁机跑到佟小菲怀里，她冲阿萍大喊：“不是的！你不是我的妈妈！你不是！” 争夺 佟小菲站在广场上，她将冬雪紧紧抱在怀中，此刻阿萍伙同邻里街坊用蔬菜拼命砸她，阿萍大喊：“大家不要放过她！她这个拐子！把我女儿给拐走了！” 远处一辆小轿车开了过来，欧阳艳跳下车去，她将佟小菲拉倒身后：“得了啊！别得寸进尺，就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拐了你女儿！自个儿女儿生病了，往医院一扔就跑了，怎么的，现在又记起自己有个女儿了。” 阿萍呸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你们医院就是骗子！” 欧阳艳冷笑：“是么，那麻烦你赶紧把拖欠的医药费缴了。不然我才要报警！” 欧阳艳从包里把账单拿了出来，阿萍慌忙将那账单抢到手里全部撕碎了，欧阳艳：“你撕吧！这存档多了去了，你看你把你女儿打的，小菲咱们现在就去报警！” 这场闹剧持续了大半天，最终双方都去了警局。佟小菲将季冬雪搂着,阿萍尝试伸手去拉季冬雪，季冬雪狠狠看着阿萍，在她心里自己原本的家虽然贫穷，但是只要是爸爸妈妈就什么都可以原谅，只是她不能接受亲生母亲对佟阿姨的粗暴。 阿萍收回手，嘴里嘟嘟囔囔说着：“白眼狼，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家有钱，就想跟着人家过好日子。 ” 欧阳艳从里面出来：“别得寸进尺了，你们家做工程承包的，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孩子的医药费也不付，当初孩子的病就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还有脸责怪佟大夫。” 后来，季华找了些人疏通了关系将事情压了下去，又给了阿萍家一些钱，好歹将母女两带了回来，在这件事上佟小菲还是相当感谢丈夫的。 季冬雪回到那个香软软的家，她吃着佟小菲亲手做的菜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季晓深有些怵，他怕季冬雪说些什么，可最终季冬雪什么也没说，这件事情也就藏在岁月中了。 倒是季晓深，从那时候开始他对冬雪的态度缓和了不少，隔三差五他会给季冬雪买甜筒吃，佟小菲对兄妹两这样的相处模式十分满意。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和季晓深聊到关于妹妹的话题，季晓深将作业本合上，他将藏在心里很久以前的疑问说了出来：“妈妈，你为什么一定要领养她？” 佟小菲笑了：“人与人之间有她的缘分，现在未可知，将来会知道的。往后你和妹妹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无论发生事情你都要彼此照顾，只要你们在一起，就没有事情不能解决的。” 月末家长会的时候，佟小菲的出现掀起了一阵讨论，虽然老师们都知道季晓深和季冬雪是兄妹，但学生们不知道啊。许多孩子都特别羡慕他们有个这样漂亮大方的妈妈。 季冬雪的同桌方洋都快惊呆了，他拉着季冬雪问:“你和季晓深是兄妹啊，以前你们怎么不说啊。” 季冬雪看了看哥哥的脸，看他没有不自在，便轻轻回了句：“哥哥说上学的时候要好好读书，没有其他什么的。” 放学后，佟小菲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可能人吃了甜食人的心情也好，过马路的时候季晓深破天荒的牵着季冬雪的手。当时他什么也没想，就觉得这样这个小家伙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一声惊雷 2003年 夏 “季冬雪，你的作业本。” 吴春燕将生物作业分发完后坐回位置，她瞄了一眼季冬雪压在书下的考卷，转而大喊：“哇！季冬雪，这么难的题你考了92！” 季冬雪收好试卷，她依然留着一头长发，这些年来模样都没怎么变，就是不爱运动，皮肤特别白。 吴春燕一脸羡慕：“是不是你哥辅导你了。” 季冬雪点点头：“我哥哥很厉害的。” 吴春燕：“我怎么没有季晓深那样的哥哥呢，你哥他平时都怎么学习的，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就每天回家看电视打游戏，不用怎么学。” 季冬雪摇摇头：“哥哥学习很认真的，而且很专注。周末的时候也会玩游戏，但不会花很多时间。” 季晓深在江州一中高中部就是传奇，他一直都是第一名，也是学校拉出去撑台面的主要人物。季晓深长得又白又高，运动发达头脑高超，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帅哥。季冬雪对于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心里其实也有得意。 每天放学季晓深都会和她一起骑自行车回家，季晓深的自行车是蓝色的，往停车场一放扎眼得很，他们家有钱，连自行车都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季晓深在校门口站着，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好半天才看到妹妹出现便上车等她晃过来，末了嘟囔了句：“女生就是麻烦。” 季冬雪坐上车，她轻轻揽住季晓深，少年情怀总诗，她的青春里满是哥哥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很好闻。季冬雪心里有个秘密，她最喜欢的就是哥哥的耳后根，他头发短短的，耳朵整个露出来，干净又白皙，真想有一天摸摸他的小耳朵。 到家后，季晓深将自行车放好，两人一起背着书包进门，季晓深将书包放到沙发上就休息了。季冬雪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布丁，佟小菲每日都会为孩子们准备茶点，她这个母亲做的是没话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季晓深说了自己周末的安排，他说：“妈，我周末和同学去露营。” 佟小菲将头发束起来：“好啊，要去把冬雪也带去吧。你别老顾着自己玩，偶尔也照顾下妹妹。” 季晓深有些不满：“妈，女孩子多麻烦啊。” 佟小菲笑了：“你一起去的同学就没女生啊？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就给你们收拾。” 季冬雪在自己的房间里偷笑，她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在没有家长看管的情况下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呢，这一定很有意思。她内心极其喜欢与哥哥的亲密相处，可她不敢将这些书写下来，怕有一丝可能被人看破这个秘密。 周末，季冬雪一早便穿上运动服跟在哥哥身后，两个人坐上公交车往城北郊区龙泉湖，那算是个亚洲知名的徒步景点，路径很长分为四段，每一段都是不同的风景。有平缓的大道，有清澈的小溪，有气势磅礴的水库，更有风景如画的村庄，江州的人周末都爱来这放松。 这次一起同行的，除了季晓深和季冬雪，还有两男一女，那两个男生季冬雪都认识，一个叫关博，一个叫秦越，两个大男孩都是季晓深篮球队的朋友。那个女生季冬雪第一次见，她身材姣好，样貌不俗，似乎与季晓深十分亲昵。 一路上季晓深对那个叫白悠然的女生颇为照顾，关博和秦越也在旁边起哄。季冬雪心想，怪不得不想带自己来了，原来哥哥喜欢这个白悠然，从那一刻起季冬雪就开始试图吸引哥哥的注意力。可她这个小豆丁怎么比得上白悠然的魅力，压根没人搭理她。 到了下午，五人坐到凉亭里，白悠然嘟囔了句：“好渴啊。”季晓深立刻就去买水了，气得那季冬雪跑到树荫下独自练拳，她嘟囔道：“哥哥眼里都看不到我，哎。” 季冬雪回头的时候碰上了白悠然，白悠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她说：“早就听晓深说过你，今天却是第一见你。” 季冬雪不知她的来意，可她本能的害怕着白悠然。白悠然道：“被领养的滋味不好受吧？” 季冬雪心里一愣，她从未想过哥哥会将这秘密告诉一个陌生人，多少年了，这个秘密不再被季家提起。 白悠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她走到季冬雪身边，在冬雪耳旁说道：“赖在人家家里，你不难受吗？” 季冬雪失踪了，在这龙泉湖度假区里。季晓深整个人都快疯了，是他带着妹妹出来的，他要怎么和妈妈交代！ 无法言明 夜晚比季冬雪想象得冷，她坐在河边大石上发呆，也不知坐了多久，这才想起手机来。只是当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季冬雪吓死了，她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她从书包拿出手电筒，电池早就没电了。天地之大，她又是多么渺小，她那温柔的叫声被海浪淹没，只是在绝望之中，有一点星光照了过来。季冬雪奔向那人，她一秒都没犹豫便确定那人是她哥哥。 季晓深的手无处安放，他眼眶红得很，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说话，可他那种怒气却无处掩藏。只是最后的最后，季晓深说：“我不会问你为什么。可是季冬雪，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再敢消失，我不会这样找你，无论你去哪里都和我没关系。” 季冬雪松开手，她赶忙擦掉眼泪，只是连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她说：“哥，对不起。” 原来人生的委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多人觉得无所谓的事却正是别人致命的弱点。两兄妹牵着手回到家，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 短暂的周末结束了，这日季冬雪刚进教室便被班主任曾媛叫去办公室。曾媛说道：“冬雪啊，你哥哥数学成绩那么好，学校呢想让他去参加一个比赛。” 季冬雪一脸不解，她说：“老师，可是……您可以直接去找我哥哥说啊。” 曾媛笑了，她说：“我是你们两个班的班主任，我呢之前和你哥哥谈过了，他似乎不太愿意。你们兄妹感情好，老师就希望你去做做工作。而且啊，这个比赛对高考也有好处的。你看呢？” 季冬雪点点头，说起来她很少去季晓深的教室，在学校他们两都属于好学生。当然了，季晓深是各处优秀，而她只是乖巧罢了，老师们对她有印象也是因为她是学霸的亲妹妹。 季冬雪独自来到高二（三）班的门口，她看到哥哥坐在桌子上，阳光眷顾他温柔的脸庞，一堆同学围在他身旁，他们谈笑风生，季冬雪有些犹豫。还好关博看见她，他将季冬雪拉进教室里，并高声说道：“唉，季家小公主来了啊。” 大家对季晓深的妹妹十分感兴趣，这其中还包括白悠然。一个女生小声与她交流，那人说：“唉，季晓深那么高，他妹妹才一米六三吧，他们长得也不像啊。” 季晓深拉着妹妹的手走出教室，他依然是那幅不耐烦的样子。季冬雪纠结了一会儿便说：“哥，老师和我说了数学竞赛的事情，你那么聪明，不如你就参加吧。这样不是可以帮助你加分吗。” 季晓深看了她一眼，他说：“无聊，考试本来就很麻烦，还要去参加培训班。” 季晓深见她又不说话，便说：“怎么？你就是来说这个？” 季冬雪见他要走，赶忙追上去说：“可是，这是为了学校的荣誉。听说，只要在这个比赛上得到金牌，就可以保送全国知名大学，哥哥的照片和名字就会被留在荣誉墙上。” 季晓深挥挥手说道：“我又不是历史人物，没必要。” 季冬雪拉住季晓深的手，她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最后胡乱扯道：“可是我想要你去参加比赛啊，我……我一直以哥哥为荣，在我眼里哥哥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季晓深停下脚步，他轻轻说道：“好。” 季冬雪大喜过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复问道：“真的嘛！哥哥你答应我了？” 季晓深甩开她的手，他撇着嘴道：“再啰嗦我就反悔了，快上课了，赶紧走。” 吴春燕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她抱着季冬雪说道：“唉，你哥对你可真好。早听说了，几个老师怎么和他说，他就是不去参加比赛，还是亲妹妹有用。” 如果是过去季冬雪因为哥哥的名号多少被人另眼相看，可今天的事却着实让她感觉有点得意。她有些讶异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人的内心又怎能被隐藏住。在他们的小世界里，季晓深像是一道光，谁会不嫉妒季冬雪的特殊待遇呢。季晓深是冷，可对待妹妹确实贴心。从小学到现在，每一天他都准时骑车载妹妹回家。 暑假的最后一天，季冬雪忙着暑假作业，而她那位优秀的哥哥则坐在她面前监督她。季冬雪愁得头发都快打结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季晓深，她恳求道：“哥，老师根本不会改作业啊。同学们都约去肯德基抄作业了，你就放过我吧。” 季晓深用书敲她的头，他说：“开学就高三了，要和我一起去北京读大学就认真点。” 季冬雪歪着脑袋望着他，她眼里含着笑，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季冬雪说道：“哥，听说你那个很漂亮的同学白悠然出国了。” 季晓深又拍了她的脑袋，他嘟着嘴骂道：“做你的作业！一天到晚脑子里想什么，还有最近你晚上猫在房间里看什么呢？是不是又是脑残偶像剧。” 季冬雪不好意思的笑了，她说：“就那个蔷薇之恋啊，好好看！而且主题曲也很好听。哥，你钢琴弹得那么好，什么时候把这首歌练一下吧。” 季晓深又打了她一下，他一脸严肃地说：“弹你个大头鬼，这道题公式那么简单，连题目都看不懂。” 佟小菲拿着锅铲走到房门口，她笑着说：“深深啊，你悠着点。” 季晓深叹了口气，他说：“慈母多败儿，真是受不了。” 也许这就是家庭最真实的模样，有着烟火气，有吵闹，有欢笑，这一切都像是种子埋在季冬雪弱小心灵力，是她一切力量的来源，也是她爱的教育。 长大的烦恼 “季冬雪！” 开学第一天，季冬雪的美梦又被季晓深打破了，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只见哥哥正站在门口盯着她看，季冬雪羞得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胸前。 她难为情的喊道：“哥！我是女孩子，你怎么能随便进人家房间啊。” 季晓深一反寻常，他凑到季冬雪面前说道：“你最近爱看的那个偶像剧，那个男主角不就很喜欢喝醉了酒搂着妹妹睡么，难道……” 季冬雪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是这张帅脸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季晓深冷冰冰的说：“你就想得美，八点了还不起床，我去上学了。” 季冬雪捧起闹钟，原来是闹钟没电了，她连滚带爬地起身换衣服，随便用水扑了扑就随季晓深出门了。上学第一天，书包总是特别的重，季冬雪唉声叹气的说道：“高三真是可怕，听学姐们说，到了高三晚自习都要到九十点钟才能结束。” 季晓深笑了：“那我就等不了你回家了。” 季冬雪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不用上晚自习吗？” 季晓深点点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那个数学竞赛我拿了金牌啊，所以我已经提前获得保送资格了。” 季冬雪心想：可恶！这样不就不能和哥哥一起了么！ 这一年的开学典礼，高三的十二个班主任一个个上台动员大家，江州市一中生源优良，每年本科率都遥遥领先，为各地名牌大学输送不少人才。十二个班里一共三个重点班，两个理科重点班，一个文科重点班。季晓深作为今年的理科状元种子选手，自然代表所有学生上台发言。 吴春燕不禁对季冬雪说：“你可真幸福，你哥哥长得太好看了，又那么聪明。不过，现在是高三了，好多男生女生都谈恋爱了，你这凤凰窝里的小公主，小心那些是非精来找你。” 季冬雪不以为然，她回道：“高三那么多作业，这些人哪有空搭理我啊。” 开学典礼结束后，季冬雪和吴春燕手牵着手爬到五楼。说是手牵手，倒不如说互相搀扶着，吴春燕这个小胖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她差点哭出来了，只听她说：“唉，真倒霉！高三本来学业就重，是谁规定年级越高越要在上面的。” 二人到了高三（十）班的教室，班长早就给众人重新分配了位置，季冬雪到了自己位置上就急了，她和吴春燕不再是同桌了。季冬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这取决于和她相处的时间，整个班级40个人，她与吴春燕患难与共，这份感情是谁都不能替代的。 这不刚上了几节课她就遇到了难事，坐在她身后的男同学郑斌竟然用浆糊把她的头发粘起来了。冬雪不是个喜欢闹事的人，头两回她把头发往身前拨，到了第三回她下课就找来吴春燕诉苦。 吴春燕这个暴脾气立刻就不干了，她当场就和郑斌吵起来，只是女孩子再凶也抵不过故意找茬的男生。晚自习的时候，吴春燕拉着季冬雪到洗手间门口，她给季冬雪出主意：“大小姐，我看这事你直接告诉老师，这人就是故意的。” 季冬雪摇摇头，她说：“可是现在是高三了，老师哪里会理这样的事。不如……我们去找班长，让班长给我换个位置吧，咱们还做同桌。” 吴春燕打了她一下，她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那个班长忙着谈恋爱呢，人家理你这事嘛。我看啊，不如你找家长反应反应，你爸爸是有名的企业家，老师肯定卖你爸爸面子的。” 放学后，季冬雪用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她原本想着和同学去公交站，未曾想季晓深竟在老地方等着她。季冬雪高兴坏了，差点就扑倒哥哥怀里了，她撒着娇问：“哥，你不是说先回家的嘛？” 季晓深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他嘟囔了一句：“女孩子话多，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季冬雪那时在想，她可以把自己的烦恼告诉大哥吗？她虽与哥哥感情好，可哥哥对于很多事情都表现的十分冷漠，他是一个自我约束力很强的人，这样的人给人极强的距离感。自己遭遇的事是没由来的烦恼，吴春燕说的没错，只不过吴春燕并不知道她不是这家人亲生的孩子，这样的状况这样的关系，不惹事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季冬雪的沉默滋生了郑斌的恶，季冬雪晚上在家偷偷的哭，她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长头发，小时候季晓深曾说过，他觉得季冬雪其他都一般，唯独是头发生得好看。 后来许多年，季冬雪深刻怀念高中的时光，你想那时候有人作弄便是最大的烦恼了，整个世界那样简单，这样简单的时光一旦逝去便不再有。 郑斌喜欢打篮球，只不过他是个野路子，也不懂技巧。他身高一米七八，在普通人里身高算可以的了，但到了篮球队里就是个小矮子了。 这日他正在和几个男同学打球，他万万没想到季晓深领着关博和秦越过来了。关博用篮球砸了郑斌一下，这关博一米八五，确实是个大高个。他笑着说：“看你那动作还有点模样，要不要和咱们篮球队来一场球。” 郑斌早就不服他们了，一口答应这场邀约，未曾想这三人发了狠的打压他，各种盖帽灌篮，一个小时下来他的手都快被打残了。 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结束后，郑斌瘫坐在地上。季晓深用球砸在他胸前，他拍拍郑斌的头笑着说：“喜欢打篮球，就把手用来打篮球，别做不该做的事。” 郑斌也是聪明人，他原本觉得这季冬雪的大哥不就是学霸么，一般学霸的设定就是高分低能。谁知道她大哥体能这么好，打得他落花流水。从那天起，郑斌非但不欺负季冬雪了，甚至极为照顾季冬雪。其实这事还得感谢吴春燕，要不是她这个急性子把事捅到了三班，季晓深这种莫管闲事的性格怎会知道这些。 这一系列闹剧结束后，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季晓深与关博坐在篮球场边闲聊。关博说起自己未来的安排，他说：“我啊是铁定要去体育类的大学了。” 季晓深望着他说：“很多名牌大学都有特招生，你也不用担心。” 关博笑了，他叹了口气：“你成绩那么好，我那文化课我心里有数。诶，那不是你妹嘛。” 一阵清风吹来，吹起季冬雪的长发，周围的男生都被她无邪的笑容吸引。关博笑着说：“你妹长得真好看，咱校队也有不少人喜欢她来着。不过你放心，你那么凶，我估计没人敢对她下手。” 季晓深不耐烦的说了句：“无聊，回去吧。” 霸道的哥哥 “妈妈！我的裙子呢！”季冬雪一大早起床，发现自己的校服裙子全部不见了，她跑到厨房搂着佟小菲撒娇。 佟小菲道：“天冷了，你还穿裙子呢。也是我粗心，还好晓深提醒我，该给你换裤子了。” 季冬雪羞红了脸，她心想：哥哥这是在搞什么啊，现在也不过24度啊，至于穿裤子嘛。 季冬雪咬着一片面包随着季晓深去提自行车，一路上她嘀嘀咕咕的：“哥，这校裤多难看啊。你不觉得很像是大肥裤子嘛。” 季晓深瞪了她一眼，他说：“笨蛋，小心得风湿病，搞不懂你们女生，裙子穿那么短是要干嘛。” 季冬雪回道：“可是全校女生可能只有我穿裤子吧，妈妈每年都是10月份才给我准备裤子的。” 到了学校后，季冬雪满眼羡慕的看着其他女同学。吴春燕给她递了一瓶成长快乐，她笑着说：“哟，大长腿，你怎么穿裤子了？” 季冬雪唉了一声，她说：“还不是我哥，真是奇怪，今天叫我妈妈把我的裙子都洗了收起来，说天气凉了。” 吴春燕笑了，她又扔了一瓶饮料给郑斌，这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么要好。吴晓燕道：“诶，兵哥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郑斌一脸谄媚的说道：“我说啊，冬雪啊，你就不如咱燕姐通透。你想啊，这高三了，你们女生都……发……那个什么育了。这……我绝对正直啊，可别的男的就不一定了。咱们男神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季冬雪有点不解：“男神？” 郑斌点点头，他说道：“对啊！男神！你不觉得咱们深哥根本不是人吗，他那带球过人的潇洒姿势，完美……” 吴春燕一阵发恶，她将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说道：“不过，最近好多男生给你写情书诶。” 季冬雪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说道：“我怎么一封没瞧见？” 吴春燕笑了，她说：“这得问兵哥哥啦，这辣手摧信的本事，还是他厉害。” 郑斌不好意思的说：“男神说了，冬雪妹子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污秽之物，怎么能到咱们冬雪妹子眼前呢。” 吴春燕忍不住说道：“你瞧你这样子，活像个太监，敢情季晓深是你家皇帝啊。” 这日放学，季冬雪深刻的和季晓深来了一次交谈，她气呼呼的说道：“大哥，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季晓深用他一向高智商的大冷脸对着她，他问：“过分？” 季冬雪点点头，她说：“你让我穿裤子也就算了，还买通我的后桌把别人给我写的信都撕掉了，你过不过分！” 季晓深有些不悦，他冷冷回道：“就你这数学成绩，我不觉得你有时间早恋。” 季冬雪皱着眉头回道：“哥，这不是早恋什么的，我也没有喜欢谁，只是别人的信怎么也得看一下表示尊重吧。而且我就是觉得，我们又不是同一个班级，我向来很少去你们班，你却把自己一双黑手伸进我们班来，这不过分吗。” 季晓深拽着她进入她自己的房间，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你，班主任说你数学成绩下滑得厉害，今天数学作业完成了吗，就开始叽叽喳喳的。” 季冬雪乖乖坐了下来，她看了这试卷一眼，过去吧至少选择填空她还是会的。可进入高三，这重点高中的数学试卷简直就像天书一样，公式公布在所有人的数学书上，但也许她那本被人加密了，她怎么就完全不明白题目在说什么。 季冬雪换了一副嘴脸，捧起试卷笑嘻嘻的向季晓深请教道：“哥，我刚才看你已经写完了作业，你应该不介意将你可爱的妹妹解救于水火之中吧，是吧！” 季晓深不吃她这一套，他说：“你不是吵着要看人家的情书吗，这数学作业算什么，情书比较重要吧。” 季冬雪一把抱住季晓深，她可怜兮兮的说：“哥！你救救我啊。哎呦，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些男生啊，在我眼里谁能比我哥哥更优秀，我才看不上他们呢。如果要在数学作业和人身自由上做选择，当然是选数学作业啊！谈恋爱算什么，高考能加分吗！” 季晓深终于笑了，他很快掩饰住眼里的温柔，两个小朋友坐在一起。季晓深的眼睫毛很长，他的眼里似乎藏着星辰大海，季冬雪咬着嘴唇痴痴的看着季晓深，她轻声说道：“哥，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有多少诚意？”季晓深笑笑，他潇洒的解完题又说道：“妹妹就是麻烦。” 花都开好了 一年一度的校园运动会总算为阴霾深沉的高三带来了一丝喘气的机会，季冬雪作为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她所在的班级为文科班，自然是女生偏多。其他时候也不觉得怎么样，唯独是到了这种抓壮丁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丝尴尬了。 季冬雪被安排在800米这样的充人数项目，对她而言这简直就是被入了刑。跑一圈那是勉强，跑两圈就是酷刑。她越想越难受，又想着这是高中时代最后的运动会了，便打起精神来，每天都要找时间到家门口练跑步。 头两天她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到了第三天，季冬雪已经放弃承认自己被安排到中长跑项目了。季晓深看不过眼，强行拖着她到附近的运动场跑步。季冬雪边跑边哭道：“哥，我好难受，我喘不过气来了。” 季晓深停下脚步，他忽然说道：“如果你可以完整跑完比赛，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季冬雪眼前一亮，她高兴的问道：“什么奖励，啊……不会是数学补习吧。总觉得哥哥除了折磨我，就没什么好事。” 季晓深说道：“总之是你不知道奖励。” 季冬雪又想起一件事来，她说：“哥，听说我们班篮球赛会遇到你们。你也知道，我们班最高的男生，和你们班最矮的男生差不多。你……你手下留情吧。” 季晓深白了她一眼回道：“到时候看着办吧。” 第二天的篮球赛，季冬雪所在的班级被季晓深与关博强强联手打得落花流水。季冬雪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从班级的小透明，变成全班公敌，以至于她必须在接下来的八百米比赛全力以赴。 到了比赛日的时候，季冬雪坐在观众席上等待800米比赛开始，她搂着吴春燕叹着气说道：“怎么办，等下我会死在那吧。” 吴春燕宽慰她：“哪有那么夸张，实在不行你就走到终点线。” 季冬雪指着下面备战区里的对手，她都快哭出来了，她说：“你看！那个女生的腿比我粗那么多，感觉她一用力两秒就能甩开我。你再看那个，那个腿那么长，我怎么和她们比啊。” 吴春燕有些幸灾乐祸，这会子郑斌刚比完跳远，他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吴春燕问道：“第几名啊？” 郑斌不好意思的回道：“第五，差一点就季军了。” 吴春燕笑话他：“差一点？我看差很多吧。” 郑斌不甘示弱的回道：“你一会儿不是要去扔铅球吗，小心砸死裁判。” 季冬雪一脸懵的问道：“铅球？！” 郑斌笑了，他说：“就她这吨位，铅球太适合她了。” 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到了800米的比赛时间。季冬雪在两位好友的鼓励下，挺起胸膛踏上赛道。此时她抬起头来想要找到季晓深在哪，人海茫茫，大家都穿着校服，她那200度的近视实在也不知道她那学霸大哥到底猫在哪里。 一声哨响，季冬雪刚刚抬起腿来，便感觉身边有两阵风嗖嗖的就蹿了出去。季冬雪咬紧牙关跟在后面，只可惜她这种非耐力非爆发的选手，刚开始被人带乱了节奏，才过了第一个弯道就气喘吁吁。她边跑边想：跑步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分三六九等的。练习什么的，根本不靠谱嘛！ 当她终于跑完第一圈，领先的同学竟然套圈了！这二人争夺激烈，将季冬雪撞倒在地，一下子整个赛场都安静了。跑步的人依然在跑，她却不知怎么办，她在想：怎么办，好丢人啊。我要不要干脆去找校医算了。 她见也没人来扶她，便自己站起身来，刚走两步，又想起大哥的话来。原来那日她抱怨哥哥在篮球赛上过于认真，季晓深说：“那应该怎么样？你是要我输给你们？这个世上每一场竞赛，都要全力以赴。更何况，不是任何时候你都有上场的机会。所谓青春，不是你看的那些偶像剧。而是为自己在意的东西努力争取，是我们亲自走过的岁月。” 自己在意的东西。季冬雪看不清周围的人脸，她自己的喘气声压过了一切响声。季冬雪擦了擦脸，她给自己打气：“不能就这样放弃，哥说得对。如果我就这样退出了，我以后只会逃避。季冬雪，加油！” 她拖着那一条伤腿再次跑动起来，她的腿扭伤了，刚开始还能够跑，没过多久就刺痛起来。季冬雪咬紧牙关，她那不服输的劲让谁也不敢上前去阻止她。 终于她熬到了终点，这时候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像猪蹄了，直到此刻她才倒在地上。忽的季晓深冲了出来将她一把抱起送去医务室，这暧昧举动比谁得了冠军更让全校轰动。当然了，小孩子们的激动都是一时的，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到赛场上了。 三天后，季冬雪虽然还不能行走自如，但好歹也不用别人搀扶了。午休时间，她和吴春燕正在讨论最近的电视剧。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热闹。此时广播站的节目如约而至，主持人温柔的说道：“各位同学，各位老师。又是午休时光，今天很荣幸，我们音乐小站邀请到了校乐团的钢琴手季晓深同学，为大家演奏一首钢琴曲。” 季冬雪跑到楼道口的音响下，动人的音乐缓缓流出。吴春燕跟着跑了过来，她惊讶极了：“哇，你哥也看《蔷薇之恋》，他也喜欢SHE啊。” 季冬雪低头暗喜，吴春燕看不懂她的反应，她问：“你哥弹个曲子，你乐什么啊？” 季冬雪骄傲的说：“我不告诉你，这是我和哥哥的约定。走吧，回去上课。” 成长与即将到来的离别 深夜，季家大宅传出了动静。季华从美国回来，他未能顺利拿下美国的订单，因此心情跌到了低谷，加上他大哥大嫂在家宴上一顿劝说，这夫妻二人就季冬雪的事又吵了起来。 佟小菲将房门关起来，她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她说：“季华，冬雪不是你的理由。你在美国生意不顺，为何要将孩子牵扯起来。两个孩子都高三了，这房子就这么大，你还怕他们听不到吗！” 季华喝了不少酒，二人争执得厉害，多少发生了些肢体冲突。 季冬雪推开房门，她冲了进来护住佟小菲，季冬雪喊道：“爸，你不要怪妈妈。都是我的错。” 季华笑了，那笑透着无尽的荒唐与惆怅，他说：“你非要留这个野种。她难道没有亲生父母吗！我们自己的孩子那么优秀，你再看看她！” 此刻季晓深也走了进来，他一把拉住季冬雪的手。季晓深面无表情的望着季华，他冷冷的说：“骂够了没，所以只要她和我考同一所大学，你就不会再说这些话是嘛？” 季华指着面前的人，气得发抖：“你们！好！如果她也能考上一本大学，以后我就再也不提这些话。真是痴人说梦。” 季晓深对季冬雪说道：“爸的话听到了，别哭了，走吧，去读书。” 季冬雪坐在桌前，眼前的课本变得模糊，原来竟是泪水不受控制滴落下来。季晓深用手帮她擦泪，他问道：“哭什么，委屈？难过？” 季冬雪说道：“如果不是我，妈妈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了。” 季晓深笑了，他笑得那样轻，他点出了真相：“就算是大人也会有逃避的时候，你不过是爸逃避人生的借口罢了。季冬雪，就算是为了我，你能不能努力看看。” 季冬雪有些垂头丧气，她说：“你是天才啊，你怎么知道对我来说这些科目有多难。到了高中，每个人都好厉害。我拼了命在班级也只是排二三十名，而且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 季晓深将台灯调整了个方向，他帮季冬雪翻开课本，他的手那样好看，他的声音那样好听，关于他的一切都与美好有关。 他说：“原来还有那么久。我是说，如果从现在开始努力，你的人生也还有得救。天赋不够，不是借口，因为你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想想你平时花多少时间看电视。从现在开始为自己活吧，我陪你。” 那个时候，季冬雪还不懂这就叫做承诺，她只知道自己悠闲的生活从此结束了。每天早上老师教课，晚上大哥辅导。起床就是ABC，上课便是语数英，在家还要做卷子，想想人生多苦累。 没过两个月，季冬雪竟然胖了，原来压力大的时候，人类的胃口也会变大。在这样忧郁的日子里，圣诞节总算来了。这原本不是传统节日，可是高中生们总有自己的浪漫。每个班级都将教室布置得焕然一新，大家终于可以穿上自己的衣服。 一场初雪更是为了这年圣诞增添浪漫的感觉，季冬雪与吴春燕在大家散场后留下来打扫卫生，季冬雪将剩下的一块蛋糕切开与吴春燕分享。 吴春燕道：“还有大半年就要高考了，你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看你最近读书那么用功，应该是要去外省吧。” 好朋友之间本该无话不说，但季冬雪并未将自己被领养的事告诉吴春燕，她说：“我想要陪着哥哥，所以我也想去北京读大学。” 吴春燕叹了口气：“怎么一下子觉得大家都长大了呢，咱们班那些可恶的人也越来越安静了，大家都被学习磨平了棱角。是不是就我最傻，我就想留在家乡，我哪儿也不想去。” 季冬雪还没有想到会要和吴春燕分开，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要留在江州，其实你成绩还可以，我倒觉得你可以去上海，去北京，去很多地方。” 吴春燕腼腆的笑了，她说：“你别看我男生性格，可我总觉得家才是最重要的，我家在这。而且江州也有不错的大学啊，虽然是体育院校，但也不错嘛。” 这日放学晚，又下了雪，佟小菲特意开车来接两个孩子回家。她笑眯眯的说：“你们年轻人有创意，我刚才瞧见可多人打扮成圣诞老公公了。” 季冬雪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妈，要是我和哥哥都去了北京，你怎么办？” 佟小菲愣住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回道：“妈妈是成年人，你以为我跟孩子似的，还要你们陪啊。老啰，等你们大学毕业了，妈妈给你们把房子买起来，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我也就享清福了。” 回到家后，季冬雪坐在院子里发呆。季晓深拿了个毯子甩在她身上，她立刻站了起来，她说：“哥，圣诞节就不用补课了吧。而且今天可是初雪来临的好日子呢。” 季晓深拉着她坐在台阶上，他说：“我可能不会去北京了。” 季冬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说：“为什么啊……可是……” 季晓深道：“我想去英国，我之前利用假期了解了一些留学服务机构，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事爸妈一直没和你说，所以我想我应该自己告诉你。” 季冬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她说：“那我哪里都不去，我就留在这，你们都要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 季晓深将她搂到怀里，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亲密的一刻，季晓深说道：“去你想去的大学，做最好的自己。傻瓜，哭什么。” 季冬雪擦了擦眼泪，其实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十分优秀，绝非池中之物，他那样聪明又怎么会在这一方天地里永远待下去呢。 季冬雪撒了个娇，她说：“哥，那你会回来吗？” 季晓深有些实诚，他说：“不知道啊，谁能想到四年后是怎么样的。但我们都要更强大，我们强大了，父母才敢老去。我也要更强大，才能……” 雪花似花，更像精灵，他是纯白的象征，寒风中却又包含着温暖。在每一场初雪，人们相逢又遭遇离别，尽管如此，季冬雪想世界总归是温暖…… 否则她又怎会遇到这样好这样好的季晓深呢。 秘密 窗外一只鸟儿盘旋在枝丫上，快过年了，季冬雪耳边响起那日季华说的话，不知她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等到寒假，她下了决心想回家看看亲生父母。她借口自己约了同学去郊游，向母亲要了五十块做为路费便独自出发了。 记忆里的江城并不亲切，随着大巴驶入江城，一花一木都已面目全非。季冬雪下了车，她根据自己偷藏的地址，又问了好几个人好不容易到了里巷。她颤颤巍巍的走到那冰冷的筒子楼里，关于这楼梯的记忆藏在她内心的最深处，斑驳的白墙，潮湿的楼梯，熟悉的味道一遍遍刺激她想起那些藏于心底的回忆。 她鼓起勇气敲了门，未久邻居开了门。邻居大姐用县城口音问道：“找谁？” 季冬雪问道：“你好，请问这家人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邻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说：“这家人早就攀高枝了，那女的男人八年前死了，她跟了她男人生前的兄弟。应该去陕西了吧，前几年还特意回来显摆了一回，还改了个名字。她从前不是叫阿萍么，现在改成什么雀了。谁能想到一个那样的粗人，穿了一身名牌，还真像那么回事，真是飞上枝头了。你……是他们家亲戚？” 季冬雪到处隐藏自己的不安，她说：“小时候认识的阿姨，我妈妈让我来瞧瞧他们。” 邻居又说：“不用再来瞧了，她不会回来了。这房子明年也要拆迁了。” 季冬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得楼梯，她似乎用尽所有力气。那日吴春燕对她说家这个字眼，所有的人都在规划未来，而她却像是孤雁。尽管季晓深和佟小菲多么努力的给她营造一个家的假象，可季华说的没错，她有自己的父母。可真当她回来了，她的家早就没了。没有人给她留下退路，这一刻叫她内心寒凉。 “喂！季冬雪。” “啊？”季冬雪抬头竟然看到季晓深站在她面前，她惊呆了：“哥，你怎么……” 没等她说完，季晓深将她搂在怀里，他温柔又霸道的说：“别让妈知道，她会伤心的。” 季冬雪哭了，她一直以来压抑着内心的这股子别扭，她不敢和旁人倾诉的秘密，这一切一切在季晓深的怀抱里，所有的结都顺开了，她哭着说：“我爸爸死了，他们搬走了。” 季晓深道：“你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我们的爸爸。你也只有一个妈妈，是我们的妈妈。” 季冬雪望着他，她说：“可是……爸爸不会接受我的，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多么听话，爸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我。等我们大学毕业了，等你结婚了，我就再也没有家人了。” 季晓深缓了一口气，他说：“哦，原来是那天的话。” 季晓深低下头，他的举措叫季冬雪大脑空白，她那不可一世的哥哥竟然吻了她，少年的吻十分青涩，这轻轻的吻叫两颗心都在颤抖。 末了，季晓深松开手，他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眼神却又十分坚定。他说：“我……不想你走。” 此时的季冬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尝试了几次，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季晓深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个吻，他说：“我会娶你的，所以这个家永远都会是你的家。走……我们回去。” 起初他也是担心的，但直到那双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冰雪始终是要过去的 季晓深盯着季冬雪的试卷，他有些不耐烦，在他的世界里，一切知识都特别的简单，他将自己的理解能力放慢十倍，谁知道这丫头比自己想得要笨。 而这一日的季冬雪，表现得黏黏糊糊的，她时不时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深情的望着季晓深，又用手指戳他的胳膊。 季晓深望了她一眼：“干嘛？” 季冬雪双手抱住他，她撒娇道：“我想抱着你。” 季晓深甩开她，他说：“要是你下次再不及格，信不信自己变弃妇。” 季冬雪松开双手，乖乖拿起笔写作业，她想：恋爱这东西和自己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哥哥还是那么凶，一点也不甜蜜。 过年的时候，季家一大家人聚在了一起。季华的大哥季耀、大嫂雪梨，当然还有他们的儿子十一岁的季梦来。季华十分孝顺，亲自去老家将父母也接来了。晚宴在江州市最高档的大酒楼举办，季家城里的亲戚都来了，这样的热闹。唯独是季冬雪感到一丝尴尬，每年过年的时候，她就像局外人。爷爷和奶奶从来不要她端茶，只是给个一百元红包意思一下。 季冬雪拿完红包后就坐到角落看书，人人都夸她文静，喜好文学，他们不知道，书是她的避风港，她不想自己的落寞失了仪态，更不想自己的忧愁坏了喜气。 晚些时候，大家都喝了些酒，季晓深便趁乱带着她出去。此时酒店外开始放烟花，无数的花火腾到半空，红的紫的绿的黄的，明晃晃的，叫黑夜不再冷清，也给了人间生的感觉。 季晓深在这样巨大的温暖下对她说：“我说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会努力，你也要努力。剩下的时间好好学习。” 季冬雪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他总是一眼看穿自己内心的软弱。她说：“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你走了我怎么撑下去。” 季晓深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原来是一个护身符。他笑着说：“这个……你知道的。妈妈给我求的护身符，我从小带到大，我现在把它给你，它在哪，我就在哪。我肯定会回来找你拿回来的。” 季冬雪将这护身符捧在手心，她点点头，一下子扑入季晓深怀里。她说：“冰雪都会过去的，对吧。” 季晓深没有再说话，偌大的世界里，他们的身影过于渺小，仿佛浩瀚宇宙里一粒沙尘，但就是这一点光芒也能绽放，他无比相信，就这一点光能光芒万丈！ 最重要的事 寒假很快过去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每个人都比往常要沉默。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往常走进教室，无非是听到什么梦幻西游、仙剑，又或者是哪一款最新的游戏和电视剧，还有明星的狗血恋爱。 现在，每个人讨论的不是数学题就是报考哪所大学。仔细一看，大家心中理想的大学真是天南地北，眼前熟悉的面孔在几个月后，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季冬雪抱着一堆作业到办公室里，只见曾媛正在和其他班主任说话。曾媛笑着说：“我们班季晓深，根本不用高考，他早就得到英国那边的回复了。” “哎呦，曾老师，他要是不考，这理科状元恐怕要被高级中学拿去了。现在不比以前，高级中学教学质量是越来越好。这都指望着季晓深做咱们的活招牌呢。” 季冬雪一听这话心一寒，下课的时候她站在走廊里发呆。其实她头脑特别简单，就像她很希望哥哥的照片永远在荣誉墙上，因为她知道，像哥哥那样优秀的人，就像是天上的鹰，雄鹰注定要高飞。只要哥哥的照片在这，无论将来哥哥人在哪里，他们的回忆都会一直留在这所学校里。 高考是人生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她真的很希望能和哥哥一起走进考场。可这样的愿望似乎太自私了，所以虽然她有点难过，却还是选择把这一份失望藏在心里。 不过另外一件事有些趣味，吴春燕和郑斌有些不对劲，她懒得拆穿二人。日子真好，春意盎然，行在眼前的人，眼里对未来都有如此美好的憧憬，所幸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日的晚餐有些丰富，佟小菲和季华喝了红酒，而后佟小菲说出缘由，她说：“今天妈妈特别开心，晓深马上就可以去英国了。” 季冬雪心中一愣，此刻季晓深淡淡然的说道：“妈，我想高考后再走，再说那边办手续也来得及。” 季华有些惊讶：“浪费那个时间干什么？” 季晓深道：“学校找我谈过了，他们还是希望我能参加高考，和高级中学抢一下理科状元。” 饭后这夫妻二人有些郁闷，季冬雪端了杯水到房间里找季晓深说话，她说：“哥，爸妈好像有点不乐意诶。” 季晓深在看书，他也不抬头，只道：“可是你不是很开心么？” 季冬雪有点被人戳穿秘密的尴尬，她嘿嘿一笑，然后说道：“哎呀，哥，你说什么呢，哈哈哈。” 季晓深放下书凑近她的脸，他笑着说：“这样，我就可以陪你进考场了，这不是你很期待的事么？” 季晓深很满意妹妹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笑着说：“高考是人生很重要的一件事，总觉得如果不去做这件事，我会留下遗憾的。” 季冬雪有些失望，没想到她那哥哥又说：“当然，这样重要的事，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这样一句话过于浪漫，他们自从偷偷在一起以后总觉得十分暧昧，很多的不确定，又有许多忽如其来的浪漫，这样的一段感情隐秘又十分温情。像细水长流，不舍得山川一水深情就此干涸。 过完春天，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季冬雪和吴春燕蹲在班级后面就志愿一事认真讨论，季冬雪道：“我哥都要去英国了，我觉得我就不用去北京了。你看上海这个大学怎么样？” 吴春燕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行，你那分数也够。不过你可真厉害，最近几次我看你理科的分数上去了不少，老师还表扬你呢。有哥哥就是好，哪像我，唉……” 郑斌给二人买了雪糕，他笑着插嘴：“我看，咱两一起上体校，多好。” 吴春燕没搭理他，她对季冬雪说道：“季冬雪，你得答应我和郑斌，你以后去了哪里都得回来看我们两。知道吗！” 季冬雪拼命点头，她笑了：“当然啦，我肯定回来，最好在你们婚礼的时候。” 二人一听这话纷纷涨红了脸，青春的秘密就是酸酸甜甜，我不在乎你贫穷富贵，我也非王公贵族，喜欢就是喜欢罗。 季冬雪总觉得，时间一定是被人操控着，人为加快了。没多久高考就来了，这一大早佟小菲严阵以待，她将两个孩子的准考证和笔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将二人送到了考场，她舒了口气说道：“加油，宝贝！妈妈相信你们都是最棒的。” 三人各自拥抱了一下，季冬雪的考场在季晓深的楼上，二人分别的时候季冬雪郑重承诺道：“哥，我会加油的。” 季晓深用笑回应妹妹单纯的话语，二人转身分别。其实很多年以后，季冬雪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幸福是什么呢？幸福大概就是，每一次转身，你喜欢的人还会在那等着你。 季冬雪心里轻轻说着：哥，谢谢你。 情难自已 季冬雪坐在电脑前，她紧紧抓住大哥的手，这时候电脑上的成绩跳了出来！748分！季冬雪激动的跳了起来，她和佟小菲抱在一起，她说：“妈！我就说哥哥一定行！他肯定是状元！” 季晓深似乎并不意外，他拿起季冬雪的准考证，他说：“激动什么，我们来看看小公主考了多少分。” 季冬雪又坐了下来，她惊慌失措道：“哥，别看！我自己来！” 季晓深邪魅一笑：“怕什么，我们不是亲兄妹么？” 季晓深鼠标一点，加载圈转了起来，季冬雪双手蒙住眼睛，她弱弱的问：“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特别差，哎呦。” 季晓深扯下她的手，他说：“你自己看。” 季冬雪深吸一口气，她定睛一看，自己简直发大财了！她虽然考了600分，却被第一志愿上海C大给录取了！ 季冬雪又跳了起来，她言语都不能自理了：“我！我考上了！太好了！” 季晓深见她那样便摇头，他心想：自己这是什么眼光。 谢师宴那天晚上，学校包了场，大家聚在一起珍惜最后的时光。吴春燕如愿留在省内，郑斌也考上了大学，但他似乎要去当兵了。众人围着学校的英雄季晓深，老师们纷纷祝贺他与曾媛。曾媛可谓胜之不武，有季晓深这样的利器对她来说简直神兵天降，中了头奖。更有老师拿着季晓深获得状元的报纸，酒过三巡后，季晓深拉着妹妹回家。这一路上也没其他人，两人牵着手享受片刻的宁静。 季冬雪有些不服气，她说：“你这照片这么好看，你以后去英国，肯定有好多人喜欢你吧。” 季晓深笑话她：“你放心，我眼瞎，否则怎么会喜欢你。” 季冬雪也不生气，她笑着说：“那就一直瞎吧！” 季晓深敲她脑袋：“你脑子是什么做的，真是搞不懂。可是……妈妈又是从哪里把你捡过来的。” 季冬雪刚要回答，季晓深又说：“她怎么就捡到你到我身边来，那么讨厌，那么可爱，倒是我害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准喜欢别人。” 季冬雪低头一笑继而抬起头来，她举起手来发誓：“我发誓，我一辈子只喜欢哥哥一个人，是你的爱给了我勇气。” 季晓深抓住她那举起的小手，他说：“我才不相信誓言。” 二人对视很久，他们常常这样眼里只有彼此，就算没有任何亲密的行为，也深深的沉醉在这一份爱里。末了二人低下头都在笑，季冬雪说：“哥，谢谢你。谢谢你完成我每一个梦想，你别担心，我会好好上大学，也会变得更好。我会更好的。” 季晓深又说：“你……叫我晓深，好不好。” 季冬雪愣了一下，而后她走到季晓深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轻叫了一声：“晓深。” 这两个字叫季晓深迷失了自己，他将季冬雪按到树上，一次又一次吻她美丽的脸庞，纵然如他这般理智，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季冬雪不知道，这一幕被来找她的吴春燕看到了。吴春燕吓呆了，她回家的时候失魂了两天。可是后来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季晓深和季冬雪是兄妹，可是季晓深是春天生的，季冬雪身份证上是2月，可是她作为季冬雪的朋友，她知道季冬雪真正的生日是在12月。她猜到了季冬雪的秘密，她决定永远不提，除非她的好友愿意自己说。也许友情会让人失望，可更多时候友情的力量非常伟大，比你所想还要伟大。 暑假一过，季晓深的机票订好了。他和父母说，想送妹妹去上海，自己顺便从上海飞去英国。佟小菲本不放心，但觉着这是兄妹二人最后的独处时光，就允许了。 季晓深带着季冬雪到了上海，到了这个陌生城市里，二人放心大胆的牵着手，像每一对情侣一样亲密。季晓深为季冬雪办理了入学手续，又帮她把行礼放到宿舍。此时季冬雪的室友都到了，她们寝室一共四人，另外三个人中两个是上海本地人，一个是外地人。大家对新室友很好奇，其中一个女孩指着季晓深喊道：“我知道你，你是你们省的理科状元……你是季……季什么。” 季晓深把季冬雪的东西放好，他和另外三人打了招呼：“我叫季晓深，这是我的女朋友季冬雪。” 那个说话女孩羡慕极了，她叫李园园，是个白白嫩嫩的上海女孩儿，她笑着说：“哇，好浪漫哦。你们真有缘分，连姓都一样。” 等这二人出去的时候，那个外地女孩罗蘅说道：“她家看起来还挺有钱，你看这箱子，我听说要上万呢。” 另一个上海女孩郑雪说道：“真是好命，还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季晓深拖着行李箱与季冬雪走到校门口，他摸了摸季冬雪的头说道：“回去吧，我晚上的飞机，也该走了。” 季冬雪依依不舍的说道：“晓深……你自己要小心。” 季晓深最后笑了，他说：“我看你自己小心比较好吧，我不在你身边，保护好自己。” 二人最后相拥，也许他们太过沉醉其中，未曾想被一个校园记者拍了照还发到论坛上，不过这也算是新生合集，一般也没人注意到，却在未来留下了一丝隐患。 从前慢 大学，这个被无数班主任描述着充满自由的地方，除了新鲜却更让人孤单。一切由小变得更大，校园更大，人也更多，有时需要骑自行车才能到另外一个教室。同学们不再亲密，除了必修课，大家几乎不在一起。天南海北的人带着天南海北的习惯，有些人乐此不疲，有些人容不下差异。 季冬雪与李园园关系要好，李园园人如其名，小脸很圆，笑起来有个可爱的梨涡。李园园性格好得像个棉花糖，真不知她怎么做到终日笑眯眯的。 李园园见季冬雪在教室里独自坐着，她背着小红书包蹿了过来，她笑嘻嘻的说道：“大美人，在想你老公啊。” 季冬雪羞红了脸，她无奈极了：“你说什么呢，我是在想这高数可真难。谁能知道大学还有期中考。” 李园园道：“我自己也一知半解的，学习有什么好玩的。你瞧咱们寝室另外两个人，从来都不带咱们玩。看来咱两在别人眼里属于自暴自弃。不过呢，我是因为学习，你嘛……嘿嘿。” 季冬雪笑了：“我才不和你说这些，要是考试没考好，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李园园鼓掌道：“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这种优质男神。你不知道，你男朋友那天来我们学校，就晃荡了这么一圈，校园论坛上好多人追问他是谁。” 此时季冬雪的电话响了，她接到一个短信，看完后她笑了，她说：“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到我们学校玩，你要陪我一起去接他吗？” 李园园眼前一亮，她说：“是帅哥吗，一米八吗，白不白，身材好不好？” 季冬雪佯装认真的回答她：“挺白的，挺高的，也很帅。走吧。” 原来季冬雪口中的帅哥便是关博，这关博站在校门口实在是打眼极了，他在上海高校篮球圈里有点名声。关博心想：哥们去了英国，我也跟着遭殃，我到底脑子哪里想不开，答应帮他照顾女朋友。我这都还没从他两从兄妹成爱人的震惊之中缓过来呢。 “关博！” 季冬雪的声音打破了关博的胡思乱想，李园园顺着季冬雪奔跑的方向望过去，她看到了那个人，她的心随之乱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季冬雪十分高兴见到关博，她说：“听哥哥说你和秦越都在上海读书，太好啦，我想着我以后在上海还能有个依靠。” 关博笑了：“那个怎么样啊，新学校还可以不。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李园园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她大声自我介绍：“帅哥你好，我叫李园园，木子李，圆润的园，我是季冬雪的新任死党，你好啊。” 关博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心想这是哪来的奇葩。季冬雪介绍道：“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男朋友的同班同学，他叫关博。这位是我的室友，李园园。” 一顿寒暄后关博就走了，李园园等他完全消失，便拉着季冬雪问东问西，恨不得把关博家老祖宗的秘闻都挖出来。 季冬雪笑了，她说：“你这也太不知道掩饰自己了吧，我同学都被你吓到了。” 李园园道：“遇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当然要主动啦，再说了青春就这么短，没为几个人神魂颠倒都不算活过。” 没过多久，国庆节来了。佟小菲给季冬雪发了短信，说是季华生病了，她又给季冬雪汇了钱，让她在上海自己过节。 平时学校也挺热闹的，到了黄金周终于冷清了下来，李园园依依不舍的拿了行李，她与季冬雪拥抱挥别，她说：“我七号就回来就陪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对你的爱24小时不关机。” 等这小精灵离开后，季冬雪这才打开电脑，她与季晓深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上次的邮件里，季晓深说起自己的学业繁重。他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认真专注。季冬雪拿出季晓深给的护身符，她忽然拿起电话给吴春燕打了过去。 吴春燕接起电话便说：“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啦？” 季冬雪说道：“想你们了，往常觉得出来真好。现在才知道，离家千里一点也不高兴。” 吴春燕笑了：“得了吧你，我还羡慕你呢。上海多好啊，再说了，你那学校也有名气。” 季冬雪趴在桌上，她说：“学校很大，我到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可是我也没什么兴趣。好像人生也是这么个道理，明明世界那么大，可我还是喜欢这么一片小小的地方。” 吴春燕安慰她：“林妹妹啊你，整天说什么呢。过年回家啊，我和郑斌都在，我两陪你好好聚聚，到时候什么不开心都会消失的。” 季冬雪挂了电话，她将课本搬到面前，要是她哥哥知道她这高数成绩，怕不是会气死。季冬雪拿出自己从家里偷出来的季晓深照片，她戳戳照片主人的脸，并且模仿哥哥的口吻：“笑你个大头鬼。傻瓜。” 有一首歌，歌词这样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也许对季冬雪也是一样，他们不需要总是联系，信任是爱最大的联系。否则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你如何证明他的存在呢。 无法控制 校园空了，广场上的餐馆不用等位，小超市里没人，浴室没人，洗手间也没人。可是季冬雪却不觉得冷清，她总觉得这才叫安全感，放佛有人把你安排到了一个场景了，给了你角色，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七号的时候，关博和秦越一同来学校看她，还给她带了老家的好吃的。刚好到晚上几人在学校外的餐厅吃饭，季冬雪见时间刚好便叫来李园园。 这个小家伙一来，简直带动全场。她一直盯着关博看，这可把秦越乐坏了。秦越和李园园干了一杯橙汁，他说：“唉，你太好玩了。我看我这兄弟和你在一起，余生应该很有趣。” 关博立刻摇头：“这……你别胡说八道。” 李园园却很直接的问：“关博，你电话号码多少啊。我听说校际篮球赛要开始了，我对篮球可感兴趣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篮球规则。” 关博瞪大了眼睛，他说：“我觉得吧，关于篮球这个事，你问赤木刚宪比问我有用。” 李园园呆住了，她问：“赤木刚宪？他是谁啊？” 这下子全场都乐了，秦越忍不住拍关博的胳膊，他笑着说:“哥们！好福气啊！” 很快又到了十二月，季冬雪看看自己的邮箱，季晓深会偶尔给他传几张自己在国外的照片。他的同学都是精英，英国可真漂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去国外走走。 初雪来临的时候，学生们热闹起来。想当年在高中，圣诞节就是一个瞎乐呵的日子。到了大学，圣诞节就变成了粉红色的了。看着周围的女生几乎都有约，李园园在寝室里抱着季冬雪哀嚎。她说：“太过分了！罗蘅和郑雪都有男朋友了，我差在哪里啊！” 季冬雪安慰她道：“你别难过了，我虽然有男朋友，可是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些。但关博……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李园园眼前一亮，两眼放光：“真的嘛！” 季冬雪有些犹豫，可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好朋友在节日里这么沮丧，她说：“嗯，我想男孩子嘛，可能比较迟钝。而且他从来没有拒绝你靠近啊，我想如果他真的一点不喜欢你，他应该会直说吧。” 李园园站起身来，她说：“嗯！我知道了，我要更加勇敢，我要去找他！” 季冬雪被吓到了，她赶忙说道：“额……这个一时半会，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啊？” 李园园笑了，她说：“今天有篮球赛啊，他还会在哪儿，我要去等他。” 季冬雪送她下楼，看着雪花飘落，她还是有点高兴的。 “笑什么笑，像个傻瓜。” 季冬雪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眼前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季晓深。她奔向自己的爱人，她笑着说：“你怎么会来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晓深叹了口气：“为了一张机票，我可是刷了好多盘子。” 季冬雪心疼极了，她捧起哥哥的手仔细的看，她说：“你打工了？” 季晓深点点头，他说：“我的奖学金，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想要来见心上人，就得自己努力了。” 季晓深带着季冬雪去了校园外的酒店，他很自然的洗澡换衣服，季冬雪坐在他身旁。其实她多少能知道这个夜晚的含义，只是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季晓深没等她反应便将她压在身下，他那双漂亮的手滑过她稚嫩的面庞，她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季冬雪抓住他乱动的手，她有些发抖。她说：“哥，我……” 她还没说话，季晓深便吻了下去，他说：“我太想你了，原来这件事是没法控制的。” 他一步步将季冬雪身上所有的衣服脱下，其实他的内心也在颤抖……那一夜他们融为一体，仿佛再也不会分离。季晓深在她身上留下吻痕，他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抱紧眼前的女人……他的女人。 第二日一早，季冬雪在季晓深怀里醒来。她在季晓深肩膀上咬了一口，她说：“你弄疼我了。” 季晓深摸摸她的头，他说：“我明天就得走了。” 季冬雪都快哭了，她说：“为什么不多留几天？” 季晓深从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礼盒，他拿出一条十分精致的项链给季冬雪戴上。他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季冬雪终于笑了，她又扑进他的怀里，她说：“你是为了我的生日特意回来的么？” 季晓深道：“我现在的大学竞争十分激烈，毕业前我可能都很难回来看你了。” 季冬雪调皮的说了句：“负心汉。” 季晓深切了一声：“你这丫头，我不在一段时间，翅膀变硬了。” 季冬雪哼哼唧唧的，她说：“好啦，我是舍不得你走。而且你还要走那么久，他们说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距离，而且你……你这个人认真起来，根本记不起我。” 季晓深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他说：“喜欢你，也是很认真的事。就和学习一样，我也会全力以赴的。乖乖等我。” 季冬雪点点头，她说：“遵命，我的男神大人。” 阴晴圆缺 李园园失魂落魄的躺在宿舍床上，她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天花板，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往下流。昨晚她冲到市体育馆给关博加油，比赛后她这个小傻瓜冲上去给关博递水。关博将她拉到一边，他很直接的说：“你别来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李园园听到门开了，原来是季冬雪回来了。她赶忙坐起身来，她先是转身偷偷擦掉眼泪再坐到季冬雪身旁，她听着季冬雪说起季晓深的事，李园园实在忍不住了，她哭着说：“对不起，其实我特别为你高兴。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季冬雪这才知道李园园昨晚的经历，晚上她送季晓深去机场的时候提起这事，季晓深却说：“感情这事还能帮忙么？小傻瓜，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季冬雪叹了口气，她说：“园园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季晓深搂着季冬雪说道：“唉，我都要走了。我老婆心里却只有别人。” 季冬雪笑了：“什么老婆啊。” 季晓深道：“你敢嫁给别人试试看，走了。” 季晓深温柔的摸摸她的头：“照顾好自己。” 季晓深进入闸门，他给关博打了个电话，关博笑着说：“你太不是人了吧，回来就知道和女朋友亲亲我我啊。” 季晓深道：“我走了，冬雪一直在说你的圆圈姑娘，你自己想想吧。” 关博哭笑不得：“我真是服了啊，你们夫妻两怎么那么热衷于当红娘呢，那姑娘傻乎乎的。” 李园园确实是个傻瓜姑娘，她在关博的大学门口将关博拦住了。她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 关博叹了口气：“我知道。” 李园园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你可以说说看么。” 关博被问懵了：“你突然这么问，叫我怎么说。” 李园园又说：“那……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李园园又说：“要不，咱们试一下谈恋爱吧。你不开始，怎么知道我们合适不合适。” 那一天他们又说了很多话，但关博似乎是答应了。李园园在此后一年时间里，就像个贴心小棉袄一样照顾关博。仔细一看关博实在是个发光少年，他的笑起来好看极了。 只是这样的幸福没能维持很久，第二年冬天的时候，李园园遇到了人生劲敌。关博学校篮球队来了个学妹，身材高挑，容貌姣好，关键是人家往那一站与李园园形成鲜明对比。人家是又鲜又明，李园园是彻底被比下去。 她那压根不是恋爱的恋爱，以关博的冷漠式分手作为终点。李园园为此整整瘦了一圈，这一年的圣诞节，她拉着季冬雪两个人坐在KTV里暴风式哭泣。等她恢复了平静，季冬雪问她：“你还相信爱情吗？” 李园园道：“有什么，人生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当然相信爱情，因为爱情值得被相信。” 被发现的秘密 季冬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一进门看到佟小菲在沙发上睡着了。家里很久都没有鲜花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季华一病不起，家里的经济一下子垮了。佟小菲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她睁开眼，似乎刚哭过。 佟小菲说道：“冬雪，妈妈想去看看你哥。这几天你好好照顾爸爸，可以吗？” 季冬雪点点头：“我知道了，妈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几天后佟小菲便出发了，季冬雪每天准时去医院报到。尽管季华仍不接受这个姑娘，可此时的他没有力气折腾更多了。 寒假结束的时候，季冬雪接到了佟小菲的电话。她走到医院走廊尽头，她小声说：“妈妈，你回来啦？” 佟小菲道：“我在机场。一会儿雪梨会来接我。冬雪，你和你哥哥在谈恋爱是嘛？” 季冬雪心慌了，她支支吾吾的，最后只好承认，她说：“妈，对不起。” 佟小菲道：“也许我真的错了。当年我一意孤行收养你，这么多年，这个家越来越没有往常的样子了。我真的错了……” 季冬雪的手机摔在地上，她不敢再听下去了。从前她在医院被亲生父母抛弃，现在又是在医院她要失去一切了。 那晚佟小菲并没有回家，季冬雪等了一夜，她根本无法入眠，她怕下一秒她的妈妈就要进屋告诉她，让她离开。黑夜侵蚀了所有的欢笑，她越发觉得冷，甚至无法拥抱自己。 第二日，她去医院的时候，只见季华站在医院的一楼，她刚要上去搀扶，季华的巴掌甩了过来。季华当着众人的面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野种！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季冬雪整个人被打傻了，吴春燕跑了过来扶起她来，只是她还没站稳，季耀上前又是一巴掌。 季耀骂骂咧咧的喊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勾引晓深！你还把我弟妹祸害死了！” 季冬雪不敢相信他口里蹦出来的话，她冲破人群到了急诊室里，只见她深爱的母亲已经被宣判死亡，原来佟小菲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雪梨和她的儿子季梦来都在车上，二人逃过一劫，唯独是有一根钢管刺穿了佟小菲的心脏，导致她当场死亡。 季冬雪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吴春燕拖到医院的阳台。吴春燕温柔的问道：“好点了吗，你别吓我。” 季冬雪的眼神十分空洞，她说：“我是被捡来的孩子，对不起，我骗了你。” 吴春燕沉了口气，她说：“你没有骗我啊，我又没问过你。其实毕业那天，我看到你和你哥哥……当时我想，你和你哥哥同年出生，却又不同月，怎么可能是亲生的。不过我不会因此看轻了你。” 季冬雪在朋友的怀里，她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她无法接受母亲的离开，她说：“如果，当年我死在医院里，多好。” 吴春燕赶紧呸呸呸，她说：“你别这样，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妈妈以前对你多好啊。” 季冬雪摇摇头，她说：“妈妈昨晚给我打电话，她好生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妈妈就不会死了。” 这一年的寒冬来得比往常早，季华出院后便打电话让季晓深回来一起商量佟小菲的葬礼事宜。在吴春燕家躲了几天的季冬雪，也出现在葬礼上。她不敢给母亲磕头，只好在角落里躲着。她那不可一世的哥哥，满脸写着苍白。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过了很久很久。季冬雪鼓起勇气上前，上次见面还是温柔缠绵，谁曾想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季冬雪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她才能有勇气说：“对不起。” 二人站在殡仪馆外，寒风吹得人皮肤痛，骨头更痛，可这些都不重要。季晓深道：“小时候我特别讨厌你，觉得你抢走了我的母亲。但后来你走丢了，我知道如果你不在我妈会特别难过。所以我就想，只要我和你在一起，你一辈子都可以在我家。” 季冬雪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季晓深冷冷说道：“你没听懂吗？我其实并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因为我想帮妈妈留下你。喜不喜欢你，其实又有多重要？你走吧，离开我家吧。” 季冬雪觉得自己好脏，这种内心对自己深深的失望，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她并没有恨谁，也没有觉得是谁的问题。季冬雪最后说了一句：“哥，我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上，季晓深终于哭了，他躲在角落里，甚至无法站立。从前他觉得，他们在一起顶多是家庭的不满，他只要努力奋斗，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可他不曾知道，他们的任性会带来生死的债，这叫他如何还清，又如何面对。 人生，原来真的有那么多的事，你根本没办法面对。 季冬雪回家收拾东西，她留下了所有的衣服和物品，甚至包括季晓深给她的护身符。她只带走了一张季晓深的照片，便从此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回到大学后，风波远不止此。不知是谁，知道了她与季晓深的兄妹关系。谣言如病毒，一下子扩散开来。 李园园才不管这些，可私底下另外两个室友却与她说起这事，三人在洗手间里吵了起来。李园园大声呵斥二人：“你们说这么多，什么目的？” 郑雪说道：“你小声点，你还怕没有更多人知道她的丑事。听说她是被领养了，估计是看上人家的家产，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丑事。” 李园园笑了：“你这么有想象力，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呢。我的朋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么，有病吃药，我有时间听你说这些。” 罗蘅又说：“哎呦，阿雪你别和她浪费时间了，她自己不也倒贴关博么。也许人家志同道合，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李园园捧起洗袜子的盆，把水扑到二人身上，二人破口大骂：“疯子！你疯了！” 李园园对二人做了个鬼脸，她说：“本姑娘嫌你们嘴臭，不用谢谢我了！” 李园园虽然外表坚强，可背地里又为季冬雪的处境担心。她私下让家里人帮忙，在学校里给她们两个人换了宿舍，这下子总算安静了。 李园园又问季冬雪：“你离开了家庭，学费怎么办？一年八千多，而且……不过，咱们去打工吧。你觉得呢？” 季冬雪望着她说道：“我想休学。” 李园园瞪大了眼睛，她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好好的大学为什么不读完！要不，我借给你钱，你以后工作了还我。就当我借你！” 季冬雪摇摇头，她说：“我不值得你们这样。” 李园园快被气死了，她说：“季冬雪，我警告你，你敢休学，我不会放过你的。这是你的人生，他们都走了又如何！人生那么长，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人，一定还会有值得开心的事的，你要相信我。” 李园园这样一个在美满家庭长大的孩子，其实很大程度上她是无法理解季冬雪的。那时候的季冬雪，已经没有了灵魂。与其说是失去了爱情，更让她绝望的是佟小菲的死，这成为她人生的魔障，那时她觉得她绝对无法跨过这个 无法更多的绝望 在李园园的强行帮助下，季冬雪开始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打工。学费催款单已经发了两份过来，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赶出宿舍了。 李园园计划让父母借自己一笔钱，她假装是咖啡厅预支了工资，然后再用自己的零花钱还给父母。这本来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二人去教务处转钱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有人来结过学费了。 季冬雪不断的问工作人员：“你可以帮我确认下，是谁帮我缴的吗？” 那人被问烦了只好说道：“付款人叫沈雀。” 季冬雪眉头一皱，她走出教务处。李园园跟了上去，她问：“怎么啦？到底是谁啊？你认识那个人吗？” 季冬雪一路走到角落里，她坐在石凳上缓缓说道：“她是我的亲生妈妈。” 李园园哦了一声，而后她笑眯眯的说：“那你不用担心了，反正她是你妈妈，天经地义的。你别多想了，可能她觉得亏欠你，所以不好意思呗。” 没过多久几天季冬雪在咖啡厅打工的事被人发现了。有不少闹事的故意到咖啡厅里，点名道姓让她服务。那些善意、不善意的眼神一直不曾间断，最后竟有人嫌她端来的咖啡难喝，故意洒她身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冬雪的同班同学郑雪。 郑雪说道：“哎呦，不好意思啊。我手抖。” 一群女孩子跟着笑，也不知道究竟在嘲笑什么。那人又说：“哎呀，你看你那高数又挂了吧，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打工呢？” 另一个女生说道：“人家也许在攒重考费呢，季冬雪，你多攒点钱啊。接下来估计更多重修的费用，你们不知道吧，她那学费也不知道怎么弄上的，催款单还寄到之前的寝室。” “吵死了！” 声音的主人站了起来，原来是关博。他站到季冬雪身旁对那些人说道：“吵死了，这里是公共场所，又不是你们家。要不你们把我们周围的人咖啡钱都付了，要不就小声点。” 此时秦越也在，他应和道：“就是，吵死了简直。” 这下子郑雪这帮人只好悻悻离开，关博邀请季冬雪到二楼的窗台说话。他说：“晓深走了，他爸身体好起来了，家里也顺了不少。” 季冬雪苦笑：“看来，没有我真的会更好。” 关博说道：“别这样，抛开季晓深，咱们也是同学。真的，我们都想你好。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季冬雪道：“我也不知道，还有两年毕业，我应该会一直在学校。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 关博又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和秦越，我们都会帮你的。李……李园园也会帮你，她那么活泼，有她在我也放心。” 季冬雪忽然说了句：“你一点也不喜欢她么？” 关博摸了摸脑袋瓜，他说：“唉……怎么说呢？” 季冬雪看着眼前的天空，她说道：“她真的很好，也许你永远不知道了。” 关于关博和李园园的故事，确实还没有结束。那时候关博风光无限，有不少CBA的球队看中他的技术和身体素质，只是在一次比赛里，关博脚踝受了伤。原本以为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谁知道还挺严重。不能打篮球，关博的人生一片黑暗，他的漂亮女友也爱上了别人。 在他修养的期间，神奇的李园园又出现了。她像个老妈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博，甚至让爸爸妈妈去了解美国有什么专家能帮助关博。 关博那时惆怅自己的伤痛，他没有时间去思考李园园的事。也许就是这样，让李园园更加误会。她认为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那时季冬雪自顾不暇，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李园园。只是她多少能猜到，李园园应该和关博已经非常亲密了。她脖子上的吻痕太过明显，多少次的夜不归宿也佐证了这一点。 大四下半学期，季冬雪忙着去找工作，尽管她学历不错，可一个外地人在上海谈何容易。就在这时她收到了吴春燕的新婚请帖，她思索一二，却无法鼓起勇气回到江州。只是亲手写了祝福信寄了过去。 就在毕业前，季冬雪终于收到了吴春燕的回信。那天下午她和李园园刚从人才招聘市场走出来，她看到短信差点摔在地上。 李园园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季冬雪红了眼眶，她说：“我要赶紧回去，我怕她出事。” 郑斌死了，他被高空坠物砸死了。可怜的吴春燕一下子失去了挚爱，这个时候季冬雪什么都不想，她必须在好朋友最需要她的时候赶回去。她买了一张站票一路赶回江州。 可是等她到了吴春燕家，她的家人也在找小燕子。季冬雪穿梭在江州市区，天快黑了，她早已疲惫不堪，那种切身体验过的恐惧笼罩她全身。 忽然！她想起吴春燕提过的一个地方，她凭着记起找到了荒废的工地。此时的吴春燕穿着婚纱站在楼顶。季冬雪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高楼，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大喊：“吴春燕！你在干嘛！” 吴春燕道：“你有秘密没告诉我，我也有秘密没告诉你。原谅我，冬雪。来年有雪，记得念我。”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季冬雪瘫坐在地上。她无法控制浑身的每一个神经，她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死在眼前。 从前那些躲在内心深处的悲痛一下子汹涌而出，所有她不敢回忆的片段跑了出来，她的大脑再也无法控制。 季冬雪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站在火车站。她一个人静静坐在火车站里，她仔仔细细将自己过往人生想了一遍。其实痛苦她体验过，快乐她也体验过。爱情她似乎拥有过，绝望正在进行中。 季冬雪不想去吴春燕的葬礼，这些事情真的已经够了。她走向火车轨道，她说：“也许，我会化作天边的雪花，年年岁岁飘落在你身边。” 新生 季冬雪站在火车站里刚要跳下去，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见是一个陌生号码，本想置之不理，只是这号码非常执着，她只好接了起来。 “请问是季冬雪小姐么？你好这里是XX公安局，您认识沈雀女士么？” 季冬雪回道：“认识。” 电话那头说道：“我们有事希望你能到这来一趟。” 季冬雪鬼使神差的去了，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亲生母亲家里着火，一家几口人只剩下沈雀与后来丈夫生的女儿，其他人全死了。那孩子和季梦来差不多大，叫做童冬冬。 季冬雪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将童冬冬领了出来，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在马路上走着，童冬冬喊道：“姐姐。” 季冬雪回头说道:“我不是你姐姐。” 童冬冬抬起头来，她还没能从这场悲剧里走出来，她说：“他们说，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妈妈以前也常说，我们还有个姐姐。” 季冬雪几次都想扔下这孩子不管，她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这个小女孩她哪里管得过来。可是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要倔强，最后的最后女孩鼓起勇气上前拉住季冬雪。季冬雪本来想发火，可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 她忽然的就安静下来了，时间停了下来，回到她与佟小菲最初相识的那一刻。那时候的妈妈，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吗？眼前的女孩何尝不是从前的她自己呢？ 季冬雪说：“我很穷，没办法照顾得你周全。” 童冬冬说：“我不怕苦，我只想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妈妈说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姐姐学习好，长得又漂亮，我从小就特别想见你。你……不是我的家人么？不要抛下我。” 时光的奥妙仿佛一场轮回，这一片小雪花被送到了季冬雪的面前。她最终牵起女孩的手，她说：“走吧，跟我回家。” 季冬雪没有出现在毕业典礼上，李园园找到了季冬雪的临时住处。这里是她从未来过的旧街道，生活的难在这个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园园颇有些愤怒，她叫道：“你疯了啊！你消失那么久去了哪里，考试又不考，毕业典礼也不来，老师都放弃你了！” 季冬雪缓缓说道：“园园，是你一直接受不了。我们的人生，已经被改变了。” 李园园哭了出来，她说：“你怎么能这样放弃自己，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啊！我们……” 季冬雪用温软的手给她擦眼泪，她说：“别哭了。” 李园园撇开她的手，她说：“关博他和我分手了，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世上不仅是爱情让人伤心，友情更让人伤心，你太伤我了。我受不了了。” 李园园跑了，她再也无法承受生活里的伤，从前她总是大喊青春就该轰轰烈烈，可真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她根本无法承受。后来她在父母的安排下去美国读书，走得那天她在登机口站了很久。最后她自言自语道：“他没来，你也没来。原来……生活就是生活，残忍的不让我有一丝幻想。走了，再见。” 其实她不知道，那天季冬雪和关博都在机场里，他们坐在一起看着她离开。关博决定不再伤害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季冬雪则是希望好友能有更棒的人生。 那一天算是青春里的一个休止符，所有人都踏上自己的道路走向未知的远方。 你好，季冬雪 大家好，我叫李园园。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在日记本写什么。别人也会在开头写上大家好吗？我刚到美国，这里的一切都挺好。可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季冬雪。她真的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好香啊。总觉得如果我是男孩子，也会喜欢她吧。 我还有一个喜欢着的男孩，他叫关博。他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生，只是……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的青春里，都是他们两个人，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和他们分开。可是就算时间再来，我还是会选择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都是最好的人 我最爱的人 我最喜欢的人 合上日记本，李园园和室友一起骑自行车去上课。生活重新开始，似乎能写一个新的故事。 ---四年后--- “季冬雪！” 餐厅老板娘的声音特别大，季冬雪在上海一家西餐厅里做领班，她形象好又勤快，只不过老板娘却不待见她。全因她当时特别要求要一个单独的住宿。这儿工资不高，总算能安顿下来。 季冬雪每天五点就要起床给童冬冬做早餐，将妹妹送走后，她就要到西餐厅报到。每一日她都忙得不可开交。日子像流水线一样，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今天和昨天有什么区别。 这一日，她看到一个预约单，这个预定像一颗雷在她心头炸开。她分明看到季晓深的名字写在上面，电话是她记忆里的电话，过去种种仿若潮水，席卷而来。 到了晚上，她站在餐厅一侧望向预定的餐桌。七点钟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出现在餐厅，他的优雅帅气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男子身旁有个熟悉的身影，季冬雪认得她……那是白悠然。 人生很奇怪，你或许会遇到很多人，但冥冥之中你总会觉得那个人是会和你发生点故事的。譬如白悠然这号人物，看来她现在才是季晓深的正牌女友。 “季冬雪，你发什么呆？”领班将餐牌递给她，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那一家子人。 原来今天是季晓深带着家人与白悠然的家人在此会面的日子，季华、季耀和雪梨以及季梦来都在。 白悠然接过餐牌，她抬头一看竟然将季冬雪认出来了，她惊讶的说：“季冬雪，你怎么在这？” 她这一声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季冬雪，此时此刻她无处可逃，是啊……所有人都在看她，不带感情。 季晓深冷静的点了餐，从他外表看来，竟无一丝慌乱。也是……时间能抚平一切，包括爱以及恨。更何况她如此狼狈，不是罪有应得么？ 雪梨笑道：“哎呀，这么好的大学可惜了。怎么大家都沉默了，冬雪啊，你现在在这上班？” 季耀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事，雪梨笑着说：“怎么？还不能说话了，对了，开红酒你应该有提成吧。这个红酒给我们来一瓶吧，够意思了吧。” 季冬雪没有回话，她知道自己浑身都在抖，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身体的恐惧。过了一会儿她端着酒来给雪梨倒上，只是她没控制好，撒出来一些在雪梨华贵的白色礼裙上。 雪梨立刻大叫一声：“你怎么回事啊！这裙子六七万呢！你赔得起么！你有意见直说啊！” 领班冲了出来，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培训没做好，对不起！” 白悠然开了口：“算了，这是小事情，大家都别太严肃了。吃饭吧，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对吧。” 晚上餐厅打烊，季冬雪被扣了半个月的工资，她没有太多时间悲伤，只是知道接下来这个月她要克扣自己的伙食费了。童冬冬已经初三，马上就要考高中，她不能让冬冬营养跟不上。可怜她才二十多岁，别人的二十多岁不是和朋友聚餐，就是在商场里逛街，又或者在网上购物，挑选自己心仪的物品。 但是她……她的人生苍白得很，尤其是这一日她与季晓深重逢。一切画面没有什么新鲜的，无非是大家都在假装遗忘。 季冬雪打开抽屉，在杂物下藏着一张季晓深的照片。那照片已经发黄了，在她心里过去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没有过去，只有最残忍的现在。 季冬雪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吴春燕和郑斌围着她笑，她很久很久没有把这些照片拿出来了。她说：“hi，你们都还好吗。” 新的生活 季冬雪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从前她也不会做家务，不知何时开始，她洗手做饭，竟这样熟练。再看看镜子里的脸，她都快记不清自己的模样了。 冬天来了，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有雪。季冬雪打开窗户，她系上围裙给童冬冬做早餐。这孩子还真是懂事，早早起来自己梳好头发。她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说起班级里的趣事，她说：“姐姐。我们班前段时间转来一个男生，他长得可好看了。和姐姐一个姓，叫季梦来。” 季冬雪也不接这话，她只是说：“马上就要中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别管了。” 童冬冬赶忙说道：“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早恋的，我知道姐姐赚钱不容易，而且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好的学校，将来赚好多钱报答姐姐。” 童冬冬其实还挺喜欢季梦来的，可她更担心自己的学业。这日她和同桌聊天的时候意外知道了一件事，她们这个区最好的高中学费比其他高中贵很多。她睁大了眼睛问道：“赞助费？” 同桌女孩点点头：“是啊，因为是私立高中啊，很贵的啊。不过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得上。下个月不是她们学校自主招生考试吗，我那天听到班主任推荐几个人，里面有你的名字诶。” 童冬冬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她便有了心事。她深深知道姐姐赚钱不易，她纠结了七八天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去普通高中，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再让姐姐辛苦下去了。可是自主招生的事姐姐已经知道了……这小家伙生出计谋来，她天天一到学校就把外套给脱了，故意把自己折磨到发高烧。这可急坏了季冬雪，她借来邻居的自行车一趟趟把童冬冬带去医院，反复检查。 到了考试前夕，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一晚，这个小家庭的气氛陷入了冰点。季冬雪端来一杯热茶，她的表情过于严肃。她说：“童冬冬，你长本事了！你给我装病！” 童冬冬吓得缩起来，她说：“姐，我不是故意的。” 季冬雪气得拍桌子，她说：“我省吃俭用，让你读书！让你过好生活！你就这样报答我么！” 童冬冬拼命摇头，她说：“不是！姐！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我听说那学校学费特别贵，姐姐……我看你好久都没好好吃饭了，我不想加重你的负担。我也想我姐姐，像别人姐姐一样，能很开心的活着。等我赚钱的时候，姐姐都老了啊，我不想你在青春年华，把最好的时光都为我牺牲。” 季冬雪擦干眼泪，她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心里是这样想的。她给童冬冬洗了热毛巾。她说：“把脸擦干净。钱的事不要担心，我明年会想办法找个工资高一点的工作，你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别给我丢脸。” 童冬冬擦脸后说：“姐，我希望有一天有一个白马王子出现。” 季冬雪笑了：“这世上没有白马王子，人只能靠自己，不能靠别人。别幻想了，睡觉吧。” 童冬冬倒是真没给季冬雪丢人，她以优异的成绩被理想的高中提前录取，只是这学费也确实很贵。季冬雪和同事借了点钱把学费先解决了。她的同事AMY给她推荐了个新工作，她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在这家公司做经理。听说这公司挺大的，光在上海就有三个办公室。他们办公室是做市场的，对学历虽有要求，但只要能力不错，就能被破格录取。你写个简历发我，我帮你试试。” 季冬雪简直感动坏了，她说：“AMY，谢谢你啊。” AMY笑了：“你一个人带着冬冬真是太不容易，谁见着能不帮你呢。希望这次能成功，也能让你们生活好一些。你放心我会瞒着的，毕竟宿舍是公司的，你离职后还得找房子。希望一切顺利啊。” 生活还是偶尔能有些好事，季冬雪获得了面试机会。她流利的英语，以及灵活的处事方式获得了公司的赏识，这份月薪7000的工作总算能让这姐妹两手头宽松些。 新工作的第一天，季冬雪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上级经理竟然是她的大学同学郑雪。晨会后，郑雪单独叫她到办公室。郑雪给她倒了咖啡，未曾想郑雪竟是善意的，她说：“好久不见，看到你的简历，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咱们能再见面，其实毕业的时候，我特别想见你。想和你说对不起，小时候不懂事，伤人不自觉。我结婚了，做了妈妈，这时候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多么傻缺，以为刺伤别人能让我显得更高大，对不起啊。” 季冬雪被她的坦诚感染，郑雪又说：“李园园回来了，上次同学聚会我见到她了，她啊成熟了不少，现在在一家新媒体公司做品牌经理，变得可漂亮了。” 季冬雪点了点头，郑雪为她介绍了公司状况，季冬雪的好运似乎来了。在郑雪无私的帮助下，她极快的掌握了工作内容，并且独当一面。 春天过后，总算有些幸福的感觉。那天季冬雪买了许多菜，她打开窗户，让阳光洒进来。这个新的住所并不大，季冬雪买了桌布和花瓶，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梦中的家。可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能让她叫妈妈的人了，再也没有了。 重逢 李园园在机场看到CBA的比赛，关博终于如愿以偿，他现在颇受欢迎，甚至有不少粉丝。她买了一杯热美式走在浦东机场，她自言自语道：“大家都都长大了，不知道冬雪现在还好吗。好！决定了，我要去见你！” 天微亮，季冬雪赶忙起身做早饭，她看着童冬冬出门后便换上西装去赶地铁。她最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前阵子公司安排全体参加体检，她找理由躲了过去，她这样的家庭承受不起任何意外。 这日下班的时候，季冬雪在电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似乎在跟踪她，说是似乎其实十分明显了。季冬雪在地铁站附近抓住了她。 那人脱下口罩，露出熟悉的脸来。 “冬雪，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叫季冬雪软了心肠，李园园说：“我想去你家坐坐，可以吗？” 季冬雪道：“家里太小了，不如……” 李园园挽起她的手：“哎呀，走啦！” 这个小公寓还是第一次迎来客人，季冬雪叫童冬冬进去做作业，她将门关好，又小声说：“我们小声说话，我怕打扰她写作业。” 李园园上下打量这个小空间，她神色未变笑着说道：“了不起！收拾得太干净了，不愧是我认识的季冬雪。” 季冬雪低头浅笑，她说：“你在美国好么？” 李园园无奈极了：“你这个人，就不会问我为什么会找过来么？我啊真的是想了很多办法呢，在美国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但是你是我的冬雪啊，我就算再怎么生气又能怎样。我真的没办法不来找你。” 李园园成熟了不少，那熟悉的梨涡依然可爱得很。李园园道：“你呢？你怎么样？” 季冬雪道：“没什么好不好的，靠自己呗。里面这孩子是我亲生妈妈留下的，我不能不管她。” 李园园顿了顿，她说：“我看见白悠然了，我和她公司特别近。听说她要和季晓深结婚了，我……我当时真的气炸了。” 季冬雪轻笑：“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两个人回忆大学往事，完全忘记了房间里的童冬冬。她对季晓深这个名字有印象，后来去到学校，她终于记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正是她现在的同班同学季梦来的亲戚。因为季梦来的父母往返于中美，实际上很多时候季梦来的很多事都是他堂哥在处理。童冬冬这孩子听了这些话便想着为姐姐报仇。 这一日，季梦来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研究题目，一个女孩子走向他，女孩坐在他面前说道：“季同学你好，我叫童冬冬。” 季梦来有些懵，他点点头：“哦，我认识你啊，我们初三好像也是同班。” 童冬冬笑着说：“嗯，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季梦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确认了一遍：“朋友？” 童冬冬点点头：“你理科好，我文科好。我们互帮互助，一起提高学习成绩，可以吗？” 从这个角度来看，季梦来确实没有理由拒绝她，两个人便约定以后放学一起学习。一来一去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季梦来从小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家庭。他的父母生性自由，对孩子并不关心。他们家当时在江州与小叔家最为亲近，他的堂哥季晓深是他的精神偶像，堂哥成绩优秀，是江州之光。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童冬冬是个奇怪的女生，她总是笑眯眯的，却没人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两个人忙完学习的时候，童冬冬总会和他聊些有的没的。 一个月后，季梦来的文科成绩上升了不少，连老师都默许了两个人的“交往”，甚至公开鼓励班级里的同学自己找学习搭子。 季梦来逐渐信任童冬冬，这一日两人的话题终于延伸到了生活，季梦来主动问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童冬冬抬头望着他：“哪里来的？什么意思？” 季梦来撇了撇嘴：“就觉得你特别神秘，没人见过你爸妈，也从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 童冬冬望着他，她的眼睛真漂亮，她说：“我爸妈死了很多年了，我跟着姐姐一起生活。” 季梦来立刻道歉：“对不起……” 童冬冬笑了：“又不是你害得，为什么说对不起。” 季梦来头脑一热问道：“要去我家吗……我是想感谢你……没别的意思。” 童冬冬点点头：“好啊，那去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季梦来便欢天喜地的带她回家，他们家在上海的富人区，与童冬冬所在的街区一个天一个地。季梦来兴奋的给她介绍周围的一切，原来季华一家都搬到了上海，季梦来一直住在季华家里。这个时候大人们都还没下班，他热情的带着童冬冬进到屋子里。 童冬冬看着桌子上放着季晓深一家人的合照，她说：“唉，照片里的姐姐是谁啊？” 季梦来道：“是我堂嫂，我堂哥很快就要和她结婚了。” 童冬冬哦了一声，她又说：“你们家真好看。” 季梦来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嗯，都是我哥布置的。我哥哥比我聪明多了，所以我从小就很有压力，他以前是省理科状元。” 季梦来看起来冷冷的，可这个孩子单纯得很，他将童冬冬当做知心好友，便与她越说越多。他说着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东西来历，它们与他一样出身高贵。他说起自己父母在海外的精彩人生，他说着这些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与眼前的女孩毫无关系。 童冬冬又说：“你叔叔婶婶对你真好，照片里没看到你婶婶啊。” 季梦来叹了口气，他说：“我婶婶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当时我也在车上。为了这个……我姐……” 童冬冬转头看他：“你还有姐姐？” 季梦来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说:“我……” 童冬冬笑了：“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却还是有话不能和我说。” 季梦来连忙摇头，他说：“不是的……唉，其实告诉你也没事。我堂哥家本来领养了一个女孩，那女孩还挂在我家户口本上呢。但是……她害死我婶婶，大人都说，如果不是她……不是她勾引我堂哥，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六点的时候童冬冬看了下时间，她说：“我要回家了，再见。” 两孩子刚出门便遇上了季晓深与白悠然，季梦来向二人介绍童冬冬。在她年轻又倔强的脸庞上，没人看得出这个孩子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很有礼貌的向众人告别，独自走到别墅区门口。晚风吹在她的身上，她在深处说道：你们这残忍无情的人，如果不是你们，我姐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原谅 季晓深这天在白悠然家过夜。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白悠然看着床上熟睡的季晓深，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们在一起两年了，他们可以牵手拥抱，可是季晓深就像患病一样无法和她有更多的亲密接触。 她内心又怎会不知道季晓深的病根，可是就算在一起是一场折磨，只要能拥有季晓深她心甘情愿。没有好不了的病，无论这条路多长多远，她都会陪着季晓深。 这段时间季梦来总是很晚回家，季晓深那般聪明的人，自然一眼看穿了小孩子的心眼。晚餐的时候，只有他和季梦来，他说：“常与你往来的那个女孩挺漂亮的。” 季梦来心虚了，他觉得自己被人看穿了，他说：“哥，我们就是在一起学习。” 季梦来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却又不再说了，或许是眼前的一些事勾起了什么回忆。那天的晚餐，两个人都在沉默。 后来几天，季梦来开始魂不守舍，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甚至晕了过去。在季晓深的强行干预下，季梦来才说：“她突然不理我了，还和其他男孩子走得那么近，哥……我做错了什么吗？” 季晓深当时并没有将这事十分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年轻人的爱情些许是冲动的，而且梦来和那女孩子也没认识多久，可他万万没想到梦来为此和班里的男生打架了。这下好了，在老师的强行干预下，几方家长都被叫到学校处理。 季冬雪一接到电话就请假到了学校，她简直气疯了，她拉着童冬冬的手到一旁，当下她已经相当努力的控制住情绪，她说：“你在做什么！我送你到这么好的学校里……这次你又有什么理由！” 童冬冬望着门口，过了几分钟季梦来的堂哥来了，这一对兄弟走进了办公室。此时一切真相昭然若揭，离别许久，又在此相逢。当下，季冬雪无地自容，她拉着童冬冬走到季梦来跟前，她说：“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冬冬，和人家道歉。” 童冬冬望着季梦来，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如冰霜般寒冷，这孩子竟然在笑，这笑让人不寒而栗。经过一番调解后，老师只是将两个人的座位调远了些，算是息事宁人了。 事情结束后，季晓深和季冬雪一起出校门口，短短的一段路，气氛过于尴尬。还是季晓深先开了口：“要送你回去吗？” 季冬雪不敢抬头，她说：“不用了。” 季晓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拉着她的手走向车库。年幼时常常都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 季冬雪放开他的手，只是她不得不上季晓深的车。一路上季晓深的气息声特别大，空气里满是焦躁不安，叫人无法安坐。 季冬雪伸手要去开音响，却被季晓深抓住她的手，她慌忙要抽开手，可是季晓深力气太大了，她怎么都无法挣脱。季冬雪喊了出来：“你靠边停吧，我要自己走回去。” 二人反复挣扎，最终季晓深在无人的路边停了下来，那儿是个工地，这个时候刚好没人。季晓深开了车门追了出去，他将季冬雪追回。只是……就算这么近，又能说些什么。他们的眼神不断交汇，季晓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到，他将季冬雪搂到怀里。 他在颤抖，这种颤抖究竟是源于哪里。 季冬雪说：“我要回去了，你也走吧。” 季晓深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这样无声的纠缠，在这片空地上显得苍白无力。 晚上童冬冬回到家，她看到季冬雪坐在餐桌上等着自己，她乖乖入席，自己主动交代：“那天园园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故意接近季梦来的，也是故意伤他的心。” “为了什么？” 童冬冬说：“因为他们不该这样对你。” 季冬雪望着她：“不该？童冬冬，你做这些事问过我的同意么？你知道我的感受么！谁同意你这么做的！” 童冬冬湿了眼眶，她说：“因为只有我知道姐姐经历了什么。我什么都看得很清楚，他们这些懦夫，为什么是你来承受这一切！不该是你！不该是你！” 季冬雪站起身来，她涨红了脸，像是无处可以发泄内心的愤怒，她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连我这个小孩都看得出他喜欢你！季梦来的哥哥进来的时候，他就只看着你。我去季梦来家里的时候……姐姐你知道吗，那个家里有你存在的痕迹。因为我太熟悉你，我太知道了。进门的玄关上放着他们的新全家福，我很生气，我趁季梦来不注意，偷走那张照片，我要扔掉那张照片。可是……” 童冬冬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有季华，有季晓深，还有佟小菲……和季冬雪。 “你们就像这张照片一样，用新生活掩盖过往。我恨他们无情，把你赶出来。可是……我更希望姐姐能够快乐。” 季冬雪的内心没办法承受这些，眼前的孩子过于聪明，她冰雪透亮的眼睛一眼看穿了真相。那晚季冬雪蜷缩在床上，她合不上眼，眼前是吴春燕的笑容，是她寻死时的决绝。是佟小菲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的模样，和电话里她斥责的语句。 季冬雪终于哭了出来，她哭得太过用力，甚至骨头都在痛，她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童冬冬爬上她的床，她抱着季冬雪说道：“姐姐，你妈妈不会怪你的。就像我做错了什么，姐姐都不会不要我一样。那个人，她对姐姐的爱，一定比这个还要深。” 绳锁上的结 李园园看着眼前的冬雪面露憔悴，她搓暖自己的手握住季冬雪，她说：“冬雪，你还好吗？上次见你的时候，总觉得你还很平静。” 冬雪垂着眼帘，她说：“如果人生真的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一道题目。只要懂得公式就能算对，那该多好。” 李园园忍住心里的难受，她说：“冬雪，我刚回来的时候就去找关博见面，也许在你心里觉得我特别死缠烂打。可是，如果我没有勇气面对过去，那我永远都会想着他念着他。所以我当时鼓起勇气找他去吃了饭，他有未婚妻了，那个女孩……和我长得好像，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回去找关博，那有一天我看着电视知道他结婚了，而且娶了一个和我那么像的女孩，我一定会很绝望。可当我去面对了……我就释然了。人生和故事是不一样的，故事要有开始和结束，但人生很多事故，你不知道会怎么样。我说那么多，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面对过去。你和你哥都抛下了真相，你们一走了之，可是……这样有用吗？” 李园园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季冬雪，原来她是这样一个懦夫，他们的内心痛苦不安，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面对自我。 那晚季冬雪拨通了一个藏在记忆里的电话，她说：“喂，哥。我想回去看看妈妈，我想你陪我。可以吗？” 李园园走在大街上，所有的电视都在播CBA的一场重要比赛。忽然她的电话响了，是秦越的电话，秦越说：“唉，出来喝酒吗？” 秦越在他们过去的故事里，似乎总有他的影子，但却不重要。他长相清秀，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他与关博是很相似的人，却又更加柔软。 秦越见李园园进来了，便将一份喜帖递给她，他说：“关博那小子希望你能来参加他的婚礼，他们下个月就结婚了。” 李园园握着手中的这份请帖，她眼睛一酸，却依然笑着说话，她说：“恭喜他，可是他怎么不亲自和我说。” 秦越叹了口气，他心里埋怨关博，这关博真的太不够意思了，给了他这样为难的差事。他说：“关博最近不是比赛么，对了，你最近还好吗？” 李园园望着他，她一笑泪水就流下来了，她说：“我……还行，让你见笑了。” 秦越给她递了纸巾，两个人说起大学时候的趣事，总算热闹起来了。秦越望着她，他说：“唉，圆圈姑娘，你为什么总那么爱笑？” 李园园想了想便说：“我不笑的时候很凶啊，而且笑的时候，就总觉得不会那么丢人吧，嘿嘿。” 童冬冬和好友正抱着一堆作业回到教室，她在三楼走廊上看着篮球场，季梦来一个人在那打篮球。自从他打架后，他身边的朋友更少了。季梦来初中才到上海，虽然他自幼接受精英教育，可毕竟与本地孩子有差距。他是被排斥在外的人，男孩子的倔强更叫他不会低下头去融入群体。童冬冬心里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叫这个男孩更加冰冷。 但是……好久，他们都没说话了。从无话不谈，到一个字都不说，整个过程太过短暂，像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两败俱伤 --江州火车站-- 季晓深和季冬雪手牵着手站在火车站，季晓深问她：“你想去哪儿？” 季冬雪指着前面，她说：“先去看看小燕子吧。” 两人沿着熟悉的路，世界发展的真快，江州比过去更繁华了。季晓深的电话一直在响，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白悠然。季晓深直接关机，季冬雪轻轻说道：“你可以接电话。” 季晓深道：“笨蛋，走吧。” 二人到了吴春燕的家，他们家离当年吴春燕跳楼的工地特别近。季冬雪的出现叫吴春燕的妈妈很是惊喜，吴妈妈似乎很久没接待过客人了，她匆忙的收拾了客厅，而后端来两杯热茶。她说：“唉，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以前记得我们家燕子很喜欢同你一起玩，她每次回家啊，总说冬雪真好，人很漂亮，也很善良。” 季冬雪道：“阿姨，我是最后见她的人，对不起……到今天我才来看您。” 吴妈妈一下子湿了眼眶，她说：“这孩子啊，看起来男生样，其实心里很多事。她喜欢人家郑斌，郑斌在大学里是有女朋友的。这孩子就是倔强……来来去去四五年的，也给她盼到了，也许是郑斌的死让她太绝望了。” 吴妈妈带二人到了吴春燕的房间，她走了那么久，可是吴妈妈每天都会打扫这个房间。季冬雪小心翼翼的抚摸她留下的痕迹，吴妈妈见状便出去了。季晓深坐在吴春燕的床上，他见枕头下有个本子便拿起递给季冬雪，那是吴春燕的日记。一共只有十几篇，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的。 季冬雪翻开来看，这里面写着吴春燕小时候经常梦到一个妖怪，这个妖怪总是在晚上掀起她的被子撕开她的衣服。后面的内容大多是记录一些梦，到了最后几篇，写着她对新生活的渴望，她对婚姻的渴望。 季晓深眉头皱了一下，可是他没说什么。离开的时候，季冬雪向吴妈妈讨了这本日记本，作为对好友的一个纪念。 二人坐公车回到从前的老房子，这房子没有卖，季华请了一个打扫阿姨固定管理。季晓深打开门，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房子里。 那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佟小菲站在餐桌前说：“回来了啊。” 晓深，你看看妹妹作业。 冬雪啊，吃饭了。 过去妈妈的一言一语全部涌上心头，季冬雪走到自己房间，季晓深为她打开门，当年她离开的时候只拿走了一张照片。她的东西全都在这，只是几张挂在墙上的独照都被拿走了。季晓深道：“我们去上海的时候，也给你留了一间房，我把你的照片带过去了。” 季冬雪道：“哥，他……还恨我么。” 她对着季华叫不出爸爸，在她记忆里，季华十分厌弃自己。 季晓深缓缓说道：“早就忘记了。现在……妈妈是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偌大的房子发呆，季冬雪把头靠在季晓深的肩上，她说：“哥，一直没能好好和你道别。所以我想约你过来，好好说一声再见。往后，我们都不要遗憾了。” 季晓深喉咙有些哽咽：“你……是人生的意外。好像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事都是有解的。可是……你是无解的。” 季冬雪抱着季晓深，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出来了，她说：“我只是想，往后我再遇到哥哥，我能很高兴的告诉别人，这是我哥哥。谢谢你，陪我来这，谢谢。” 他们的人生早就上了不同的轨迹，一个接受良好教育，是丛林里的掠食者。而她季冬雪，只是一个失败者。未曾见一样的风景，他们已是陌路人。 回到上海后，两个人说好了离别却又停在原地相望已久，最后还是季晓深先转身离去。季冬雪想，这一段往事到此算是放下了吧。 季晓深回到家，白悠然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他家乱转，等见到了他却又佯装镇定。倒是季华说了儿子一顿，白悠然道：“季伯伯，晓深看起来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白悠然扶着季晓深回房，季晓深看着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他说：“不想知道我去哪了么？” 白悠然眉眼之间尽是凄然，那份楚楚可怜，叫人十分不忍。她说：“你回来就好。” 季晓深道：“我去见冬雪了，我陪她去看了妈妈。她说，让我们彼此放过自己。” 白悠然似乎舒了口气，可瞬间心又到了嗓子眼，她转身望着季晓深带着她标准的美人微笑，她问：“那你怎么想？” 季晓深的眼神没有温度，他说：“我见到冬雪我才发现自己的问题。从前我觉得世上的事情，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就会知道解题的方法。可是……感情哪有方法可言，我只喜欢她，过了那么久我也只想要她。” 白悠然很久都没能说出话来，等她大脑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她一转身把桌上的茶具都撞倒了，她先是笑后来又哭了出来，她说：“季晓深，你这是病。你们分开那么多年了，哪有什么爱不爱的。” 此时此刻的季晓深冷静的可怕，他说：“不，我知道什么是爱情。爱情是没有理性可言的，是你无法控制的。” 白悠然指着他：“季晓深，你没有良心！在英国的时候你醉生梦死！是谁陪着你！如果不是我，你能活着回到这里么！你别忘了，你妈临死前都不能接受你们这段不正常的感情。” 白悠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失了仪态，她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白悠然走向季晓深，她说：“别这样好嘛，晓深，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走到你身边，不要这样。” 季晓深的眼睛清澈明亮，他只说：“世界上有三样东西，凡人无法隐藏，贫穷、咳嗽以及爱。你们都觉得这不对，可是……就算她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也爱她。就算我的人生和任何人结婚，她也是我的一部分，永远无法分离。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和我走这么长的路。” 白悠然嘶吼着：“我可以啊！莫说十几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可以！” 季晓深笑了：“但是……我做不到。” 白悠然被他这种毫无情绪的笑容所伤，她站起身来指着他：“我们已经快结婚了，你想和她在一起，痴人说梦！我不同意，你的父亲也不会同意！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万分隐藏的秘密 李园园和秦越的友情开始的莫名其妙。但仔细看来，他们也有惺惺相惜的地方。譬如说他们喜欢的人都不喜欢自己。 李园园这才知道秦越曾经那么喜欢季冬雪，你想你一直喜欢哥们的妹妹，突然有一天，你哥们告诉你：不好意思啊，我妹归我了。 这事简直太毁三观。 不过秦越现在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他常常开导李园园。秦越常想，他人生朋友挺多，但能被认为兄弟的就两个，可惜这两个一个都不省心。 秦越想着过几天关博的婚礼就开始了，他还是得关心下李园园的状况。他老婆阿月常说，自己老公就像个和事佬，她埋怨他多事，却又喜欢他这份待人温暖的心情。 秦越这日特意到李园园家，他敲门的时候是保姆开的门，他一眼看见客厅里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秦越刚要进门就被李园园推了出去，秦越缓了一会儿，他说：“你疯了是不是？” 秦越三观真的要崩溃了，他骂了街，而后拿起手机准备联系关博。李园园赶紧阻止他：“你干嘛！我求求你，别告诉他。” 秦越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不告诉他，这是关博的孩子！他有权力知道！” 李园园说道：“我没有办法，当时他要和我分开。我到了美国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半工半读生下这个孩子。” 秦越不听她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仔细想想，这个孩子长大了怎么办？而且这是你们的孩子。” 李园园跪在地上，她几乎要失声了，她哭诉道：“秦越，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那时候太年轻了，是我造成了现在的结局。别把事情变复杂了，他该结婚就结婚，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缠了。” 秦越看着她，他问：“你剥夺他作为父亲的权力，这真的……” 一个礼拜后，关博的婚礼举行了。那天很是神奇，白悠然陪着季晓深来了，季冬雪和李园园也来了，秦越夫妇也来了。 那一瞬间，大家都倍感神奇，年少时还那样稚嫩，一瞬间所有人都长大了。一切同从前一样，又恰好不同了。 李园园喝了许多酒，秦越远远看着这一切，他同妻子说：“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关博？” 阿月啊了一声，她说：“这个事情这么大，你交给我决定？” 秦越点点头，阿月便说：“不如，你交给老天吧。” 秦越一下子明白了阿月的意思，他将这个秘密写在纸上，放在自己带来的巧克力盒子里。他特意亲手把盒子拿给关博，关博已经喝高了。现场有许多媒体，还有不少篮球界的名人，年少成名，自是春风得意。 秦越说：“兄弟，小小礼物，祝你甜甜蜜蜜，我老婆肚子几个月了，我带她先回去了。” 关博又和秦越喝了几杯这才离开。 白悠然是个外交好手，她本身就在品牌策划公司，这种场合她自然深入其中，满场乱飞，和谁聊起来都能合照三四张。 季晓深坐在角落里，他安静的看着另一边同样安静的季冬雪。 满场都是欢歌，他们隔着百千人却还是看到彼此。季冬雪剪掉了一头长发，她试图开始新的生活，像别人那样自信的笑，像别人那样快乐的生活。 季冬雪回过神来，她握住李园园的手。她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有多好，是他没有福气。” 李园园笑着望着一对新人，她说：“那是我曾经爱过的，金光闪闪的少年。他能幸福，真好。” 夜雨围城 季冬雪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她见冬冬已经睡着了，便放轻手脚。她忽然记起哥哥的照片漏在了以前的房子里，那是她的宝贝。 第二天一大早，季冬雪坐公车回到旧时的住处。还好新住客很和气，允许她进屋子里找寻失物。 那照片卡在衣柜后面，她将照片拿起来准备离开，下楼时她见到小面馆颇有些嘴馋，看时间刚刚好，便临时起意叫了一碗牛肉面。 她看照片有些湿，小心翼翼将照片放在桌上吹一吹，此时一个老婆婆坐了过来，老婆婆笑着说：“冬雪啊。” 原来是楼下卖杂货的林婆婆。林婆婆瞧见桌上的照片，她笑了：“这个小伙子，我认识啊。” 季冬雪懵了，她问：“你认识他吗？” 林婆婆笑了：“他是你哥哥吧，小伙子几年前在楼下等你，我见他鬼鬼祟祟，还想报警呢。结果小伙子和我说，他说你是他妹妹，还给我一笔钱。小伙子是真好，他说你们吵架了，他不敢见你，希望以后只要下雨了，让我老婆子给你准备一把伞，说你忘性大，千万别让你生病。” 季冬雪愣住了，哥哥回来过？ 上海的雨夜，总叫人惆怅。万家人隔着不同的街道，各有各的烦恼与忧愁。季冬雪总觉得心中异样，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到窗口透气，她看到一个男子站在楼下，她一看傻了眼。 季冬雪拿着伞跑到楼下，她对那人说：“哥，你这样会生病的啊。” 季晓深看起来十分疲惫，他用头去碰季冬雪的头。他的头好烫，他说：“我想你了。” 季冬雪将他带到家里，这天冬冬出去郊游了，家里只有她在。 季晓深刚刚坐下，他见冬雪要走便拉住她的衣服，季冬雪笑了：“我去给你准备热毛巾。” 季冬雪毕竟带过小孩，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母性。她的手很软，身子更软。 季晓深搂着她的腰，过去二十年的时间，他们太过熟悉彼此。很多很多的话，都不必说。 季冬雪说：“那天见到林婆婆，说你给她一笔钱，要给我准备好伞。” 季晓深点点头：“在英国，总是下雨。那时想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季冬雪摸摸他的头，她温声说道：“那天妈妈出殡，你说了不好的话，可我也不该一走了之。” 好像这份委屈与绝望就在昨日，一切曾深刻，一瞬间却被原谅。季晓深想起妈妈生前说过的话，她说：人与人之间有她的缘分，现在未可知，将来会知道的。往后你和妹妹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无论发生事情你都要彼此照顾，只要你们在一起，就没有事情不能解决的。 他们是最亲的人，没有人可以替代这份亲近与相知。 那晚他们在一张床上睡着，二人相视而笑，季冬雪的声音温吞吞的，她问：“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 季晓深很认真的看着她，他说：“十五岁吧。” “啊？” 季晓深笑了：“那时候，有点想亲你。然后非常想亲你。” 他一把将季冬雪拽到怀里，他咬她的耳朵，空气里弥漫着情感的欲望。 季冬雪在他耳边说：“希望世界原谅我们的自私，可从今日开始，我不会再走掉了。因为我知道，我不在，你会很难过。” 李园园最近消失在交际圈，她频繁出入医院，她儿子李小宝生病了。检查了几天，还没出结果。当年她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她的父母都和她翻了脸。可怜她一个人在外奋斗，还带着这个拖油瓶。 李小宝躺在床上，他胳膊那么细，这几天挨了好几针。 李小宝见妈妈要离开一会儿便央求妈妈把手机留给他，李园园心想她也就下楼拿个东西，便也同意了。 李小宝根本不懂怎么用触屏手机，他只想看个卡通片，不知怎么他就按到了微信，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弄，戳戳戳就按通了视频对话。 手机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那个人睁大了眼睛。 “小朋友，你是谁？” 李小宝望着他：“叔叔你好，我叫李小宝。这是我妈妈的手机。” “你妈妈？” 李小宝点点头：“嗯，我妈妈叫园园。” 小宝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这个时候李园园跑了进来，她拿起手机，而后将李小宝抱在怀里。 李园园的眼睛很红，似乎大哭了一场。 李小宝用稚嫩的声音问她：“妈妈，你哭了吗？是小宝不乖吗？” 李园园亲了他一口，她说：“宝贝乖，医院的叔叔说要给小宝安排作业，等小宝写完作业就能回家啦。” 李园园手里的报告飞到地上，上面清楚写着：疑似急性白血病，还需确诊。 姑娘，别哭 秦越在季冬雪楼下徘徊许久，终于季冬雪下楼了。二人自从关博婚礼后也很久没见，秦越说明来意，二人在星巴克找了个位置。 秦越顿了顿，他手中的咖啡冒着热气。秦越道：“圆圈和你联系了么？” 季冬雪一脸莫名其妙，可她又觉不安。她问：“怎么了吗？” 秦越说：“最近她总是和我借钱，我也不是说钱怎么样。可我记得她家庭环境很不错的，我是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了。” 秦越想了又想，他说：“有个事，我琢磨了下，还是得告诉你。李园园做了个特别傻的事，她当年去美国的时候已经坏了关博的孩子。” 秦越惊讶于季冬雪的反应，她说：“她不说一定有她的想法，我们谁也无法替代她真实的想法。如果作为她的朋友，第一时间我指责她，谁能承受得了。” 秦越喝了一口咖啡，他说：“季晓深是烧了什么高香啊。你们最近还好吗？” 季冬雪望着窗外，她淡淡说道：“家里的压力是很难克服的，但慢慢来吧，人生那么长，只要不放开彼此的手，什么样的事情跨不过去，对吧？” 没多久季冬雪接到了李园园的电话，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姑娘完全变了个样子。此时此刻的李园园面色苍白，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李园园在医院走廊上来回徘徊，李园园的嘴巴干得发白，她不断咬着手指甚至咬出血来。李园园望着季冬雪，她说：“冬雪……冬雪……” 这个女人实在承受了太多，她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到天台站了会儿，李园园看着远方，她眼里没了少年时的花火。她说：“我也曾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我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是怀孕。为了生下他，我父母断了我的经济来源，好多年一个电话都没有。这孩子现在病了，我是……左右为难，我没有办法。” 季冬雪看了看医生给的单据，她宽慰李园园：“这里写了疑似，也许不是你所想的。” 李园园擦擦眼泪，这时她又有些从前的可爱，她问：“你都不说我几句么？” 季冬雪拍拍她的肩，她温柔的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人生怎么样才是完全对的，我的参照物大概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哥哥。从前我做错了事，我哥哥会说笨蛋，然后就会告诉我，怎么样做才不会后悔。我想，人生是没有绝对的对错的。每个人都喜欢用自己的对错来评判别人，可是真正爱你的人，会包容你，会听你说，更会陪伴你。” 季冬雪拉住李园园的手，她说：“别怕，我肯定会在。虽然我没有好多好多的钱，可只要我能只要我有，尽管来向我要。别小看了我们的感情。” 李园园早已泣不成声，她哭着说：“你还说，当年我去美国，你和关博都一样混蛋，你们都不来送我。” 季冬雪摸摸她的头：“笨蛋，我在啊。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快乐，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等李园园回到公司，她看见一个优雅的背影坐在公司大门口。那个背影的主人竟然是白悠然，白悠然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问候她，她说：“季冬雪，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一句话叫办公室里的人都抬起了头，郑雪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她走路极快，飒飒生风。郑雪不客气的说：“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来我们公司洽谈业务，还是有什么其他事？” 白悠然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我和季小姐的私事。” 郑雪打开公司的玻璃门，她看着外面：“那麻烦你不要打扰我们办公室正常工作，另外季小姐是我的下属，她很忙。你有事的话就在外面等到她下班再说。” 白悠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她说：“哟，看来贵公司招人的时候眼光那么一致。” 郑雪笑了：“姑娘，是谁给你勇气单枪匹马到别人公司闹的，麻烦你现在出去。如果你还不走看，我就要叫保安来处理了。” 白悠然好歹出了门，郑雪带着季冬雪到办公室里坐着，季冬雪刚要说话，郑雪便说：“别理她，一会儿下班从后门走。这女的还真当自己是谁了，气冲冲的想干什么？” 破土 上海金融区的夜晚依然是灯火璀璨，此起彼伏的汽车声，高跟鞋碰到地面的声音。满街的奢侈品，空气里弥漫的香气都那样高级。 季冬雪坐在一家法国餐厅里，她的对面是白悠然。她没有听郑雪的话，在她看来白悠然也没有多么可怕。 白悠然叫了一瓶红酒，她熟练的品酒动作，和这个场景十分相宜。 白悠然道：“我和季晓深很快就要结婚了。” 季冬雪望着她说道：“哥哥不会和你结婚了。” 哐铛一声，白悠然重重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她毫不客气的说道：“季冬雪！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初你离开季晓深，现在跑回来做什么？你告诉我！” 季冬雪放下手中的刀叉，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她：“我和哥哥永远不会分开，就算将来我们不能在一起，可他永远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我回来不是为了什么，而是如果分开会让我们活在黑暗里，同样都是痛苦，那我宁可和他在一起。” 白悠然在季冬雪的眼神里看到了季晓深的影子，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神情来应对，她说：“晓深的妈妈死后，他在英国醉生梦死，是我陪着她。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自私！” 季冬雪也喝了一口红酒，她说：“与其说自私……不其实我真的很自私，我一直以来躲在大家的身后。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站出来，换我做他们的太阳。我……无所畏惧。” 季冬雪眼神里的坚定震撼了白悠然的心，她将杯中酒饮尽，最后她也不知道红酒里的那股子味道有没有她的泪。 她说：“既然你们深情无悔，那我们走着瞧。” 白悠然买完单回到自己的车，她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信封。白悠然拨通了雪梨的电话，她说：“是我，白悠然。我应该跟着晓深称呼你为婶婶，不过这不重要，我想我手里一样东西你会更感兴趣。” 季冬雪在街头站着，天空下起细雨，一阵微风缓缓吹来，那个英俊少年撑起伞走了过来。 季冬雪笑着说：“这个星期你都来了四次了，你不累啊。” 季晓深捏捏她的鼻子，他说：“白悠然说什么了么？” 季冬雪挽起他的手，她叹了口气：“大抵也没什么好话，但也不怎么样。” 季晓深道：“晚点我要会处理的，等爸从美国回来。” 他说罢便从背后变出一束鲜花，季冬雪高兴的捧过粉红玫瑰。 任何一个人都会羡慕这般美好的爱情，他们脸上露出的幸福像是一道光。 —校园里—- “老师！季梦来又打架了！” 在同学们的光荣举报下，季梦来被带到了办公室里。 班主任十分不悦，她说：“季梦来，你成绩现在是一落千丈啊！你还在这闹事！” “老师，刚才是别人先动手的。”这时候童冬冬像个天使一样拽着个男的进到教室，她冷笑一声叫那人赶紧认罪。 完事后童冬冬陪着季梦来一起下楼，季梦来冷冷说道：“别指望我会谢谢你。” 童冬冬道：“不客气。” 季梦来一脸不解：“什么？” 童冬冬抬起头看着他：“你刚才说谢谢你，我就不客气啊。” 季梦来望着她，未久笑了出来，到底是小孩子，又有多少复杂心思。他说：“要不要去我的秘密基地。” 两个孩子到了学校后面的一块空地上，那儿有一只流浪猫，原来季梦来经常来这喂猫。童冬冬与小流浪投缘，她将猫咪抱在怀里，她说：“你怎么发现这儿的啊？” 季梦来忽而阴沉的说：“我在这藏了秘密。” 童冬冬假装没听到这话，她说：“我姐姐和你哥哥现在挺好，你……会和我一样支持他们吧。” 季梦来没有说话，他好像有心事一样，好一会儿他才说：“嗯，当然。” 不可逆转的大错 秦越听到手机响，他用脚踢了踢阿月：“老婆，帮我接个电话。” 阿月一看时间有点生气：“哎，谁啊！半夜三点，小三都不带这样的。” 阿月起床把手机扔给他，秦越笑着揉眼睛：“你就不好奇是谁啊？” 阿月叹了口气：“要是真的是能让咱两吵架的人，天亮了你等我吵完再上班。” 秦越走到阳台，他清了清嗓子：“关博同志，你这是干啥？” 关博声音有些沙哑：“李园园的孩子……” 秦越浑身一个激灵：“你知道了啊！哎哟，兄弟我是真的犯难啊，这不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要是告诉你了，又对不起朋友。” 关博似乎有点不解：“什么？” 秦越道：“我呢当时比较匆忙，就把纸条塞在巧克力盒子里了。” 关博挂了电话，秦越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他回到房间把老婆闹醒。 阿月气死了：“我不睡觉肚子里那个也要睡觉啊。怎么回事？” 秦越看着她说：“完了，我好像做错事了。” 第二天一早，保姆小兰将盒饭装好，小兰对李园园说：“小姐，这是我按菜谱做的。希望小宝爱吃啊。” 李园园刚要说话便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小兰替她开了门，只见关博憋红了脸站在门口，他应该是直接跑过来的。 李园园太意外了，她上前问道：“怎么了？” 关博进了屋子，他看到满屋子的儿童用品。李园园意识到了问题，她叫小兰先走。自己则冲进屋子里阻拦关博，李园园道：“关博，关博你在干什么。这是我家，你在干什么！” 关博的眼都红了：“那孩子多大了。” 李园园心虚极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说：“关博。你在说什么。” 关博随手拿起一件小孩穿的衣服，他说：“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李园园将衣服抢过来，她争辩道：“这不关你的事。” 关博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他快发疯了：“李园园！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怀孕了不告诉我，甚至！甚至你！” 李园园的眼神醒了过来，她往后连退几步。两个人也没说话，在屋子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晚些时候，关博载她去到医院。他站在病房外，看着李园园熟练的哄李小宝。这孩子和他小时候太像了，从那天无意间的面对面他便产生了疑问。 李园园搂着李小宝，她给他放灌篮高手。李小宝看着母亲，他问：“妈妈，我想回家。” 李园园鼻头一酸，她温柔的说：“乖，妈妈答应你，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妈妈给小宝做饭吃，还要带小宝去公园玩。” 等小宝睡着了，关博带着李园园去到天台，两人很多年没有这般独处。 李园园见他不讲话便说：“他很喜欢看篮球比赛，也喜欢篮球的片子。如果不是小宝，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赤木刚宪是谁。” 关博骂了一句，他用力踢了墙，不一会儿蹲在墙角。那天的天蓝得很，关博花了很多时间调整心情，他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想法。他莫名多了一个儿子，而现在他的儿子需要他。 后来一段时间，关博消失了。甚至连球队都找不到他，秦越知道这事他简直太自责了，他觉得自己过于鲁莽，为此他特意去向李园园道歉。从此，他与这些人来往便少了，有些事很难说对错，可秦越这种人没办法接受这种变故由自己而起。 如秦越所预见的，关博与太太段娟发生了数次冲突。关博年少成名，可以说年纪轻轻就赚了不少钱，他必须插手小宝的事。 段娟则快崩溃了，她的老公突然多了个孩子。她拼命让自己冷静，却又感觉心脏被人横切了一刀。最后段娟偷偷去医院看了李小宝。 小宝看到她便笑了：“姐姐，你是谁啊？” 段娟温柔的说：“我就是路过这，你很喜欢看灌篮高手吗？” 小宝点点头：“嗯！我觉得打篮球的人很厉害。姐姐，你也生病了吗？” 小宝看她不说话，便从自己口袋里拿了一颗牛奶糖递给段娟，他说：“姐姐，别怕，吃了糖就不苦也不疼了。” 段娟有些难受，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她最终和关博达成了一致，她主动表示：“这孩子太可怜了，李园园的经济情况很难负荷。你陪陪这孩子吧，这病不好治，哪怕他将来有一天不在了，最起码他曾经有过父亲。我虽然很生气，可我没有办法去伤害一个孩子。关博，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二人相拥和好，关博非常感动，他没想过妻子如此大度。 另一厢，童冬冬闻到厨房里排骨的香味便走到厨房，她笑着说：“姐姐，你最近心情好，做的菜也越来越好吃了。” 季冬雪笑了：“快出去，厨房油烟多。” 童冬冬拿着扫把到处打扫，她见季冬雪的桌上有个日记本，这小鬼头心想：这该不会是姐姐的日记本吧，里面肯定有很多关于季晓深的事。 童冬冬偷偷摸摸的翻开本子，过了一会儿她像见鬼一样把本子扔到地上，此时季冬雪进来叫她吃饭。季冬雪见她这样便将地上的日记本捡起来，她问：“怎么了？” 童冬冬吓得不行：“姐姐，这是谁的日记本啊。” “啊？” 童冬冬指着那本子说：“这个人，肯定是被谁……” 此时此刻，季冬雪忽然想起那日季晓深看到这日记本皱眉头的样子，她仔仔细细又翻看了一遍这日记本。 上面写着：每到夜晚，都有一个大肚子怪兽。他总是要走进来，将我的被子扔到地上，他有一个我没有的东西，用那个伤害我。他还会撕碎我的衣服。妈妈说，这都是噩梦，长大了就好了。 季冬雪坐到了椅子上，她责怪自己，她怎么这么傻，这样明显的事她竟然现在才发现。她记起吴春燕临死前的那句话：你有秘密没告诉我，我也有秘密没告诉你。 小燕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自杀。 残酷真相 季冬雪准备好了行李，她将童冬冬放在季晓深家里。她与季晓深到车站话别，季冬雪道：“我还是要回去将事情弄清楚，我不能让燕子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她真的被人所害，那她的尸骨在地下会多么寒冷。” 季晓深道：“你先去，我到周末就去找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害怕，有我在。” 季冬雪踏上了寻找真相的列车，此刻童冬冬正在季家暂住。为了不引起家里人的意见，季晓深和季梦来不约而同的隐瞒了童冬冬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梦来的同学。二个孩子猫在房间里做题，季晓深倒觉得有趣，这情形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冬雪的模样。 此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李小宝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一直以来崇拜的篮球明星竟然就是自己亲生爸爸，关博这段时间除了比赛就是到医院陪儿子。李园园常常被父子两人忘在一边，她端着一杯温水站在病房外。她在想血缘关系实在是奇妙，到这一刻她越发觉得自己过于自私。可就如同冬雪说的一样，人生的事太快了，很多时候你来不及细细的想就这样走过这段路。 很久以后，李园园看了一部电影，电影里说：如果提前了解了你所要面对的人生，你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 李园园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无比坚强，直到这件事她才发觉自己内心需要一个港湾。只是她不能剥夺属于别人的自由与幸福，李园园陷入了困局。 季冬雪到了江城，她又回到燕子家里，她假说自己有个耳环掉落此处，借机留在吴春燕家吃饭。吴春燕的妈妈临时多做了三道菜，她笑着说：“来，吃饭。也没想到有客人，没备菜。” 季冬雪道：“阿姨，怎么很少见到叔叔在家啊。” 吴妈妈说：“哦，没什么，我和他是二婚。燕子死后，他也不愿意回来，说家里晦气。” 季冬雪眨了眨眼睛，她放下碗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她把这日记本还给吴妈妈，她说：“燕子的噩梦，是这个吗？” 吴妈妈有些激动，她手一抖那日记本掉在了汤里。季冬雪瞧她也不动，便说：“阿姨，你爱燕子吗？你真的爱她妈？” 吴妈妈将日记本拿出来放到厨房，她又拿了抹布回来，她问：“你想问什么？” 季冬雪说：“阿姨，我不是一个复杂的人，我开门见山，你莫见怪。燕子是不是被那个人侵犯过。” 吴妈妈发出轻蔑的笑，她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当你是燕子的朋友，你想要做什么！你走，我这不欢迎你！” 吴妈妈起身赶人，季冬雪被她推出门外。季冬雪在吴春燕家附近等了两天，她又跑去找郑斌的姐姐。到这时她才发现郑斌原来没有死，他那时只是被砸晕了，昏迷了两年。如今他坐在轮椅上，稍微能好些。 郑斌见到季冬雪，他叫冬雪陪自己去公园坐坐。秋风吹起，天气渐渐变亮，叶子失去了生命随风飘落到了尘埃。郑斌在树下将自己与吴春燕的往事说出，在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里，诉说着他与吴春燕的故事。 高中的时候，我把燕子当成兄弟。那时候真的觉得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而我……我就是个混蛋。考上大学的时候我约燕子出来，酒后我有些冲动……结果我发现她不是……不是处女。那时候我真的很混账，我不能接受这个事。所以虽然在同一个大学，我并不和她来往。可是……后来燕子缠上了我，我本来有女朋友的……这样两三年后，我也有点无奈，想想人生嘛和谁结婚也就那样……所以我就答应和她结婚了。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我并不想说太多了。燕子很想念你，她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郑斌给她拿出一封信来，他说：“那时候她让我把这个和给你的喜帖一起寄出去，我自己拆开来了。可能就是那时候见到了这个，后来像个游魂一样，就被东西砸了。” 郑斌留下季冬雪一个人，他那落寞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来越小直到不见踪影。 季冬雪展开信，上面写着：我亲爱的朋友，写下这封信是想把我人生最深的秘密告诉你。我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只是想要你知道，现在你所遭遇的黑暗一定会过去的。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因工伤去世，妈妈为了生活不得不改嫁。记得那时候妈妈为了自己也能赚钱去读夜大，每个她晚归的夜晚。那个人……都会钻进我的被子……我想我不用说的太多，你也一定明白我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曾鼓起勇气告诉我妈妈，我遇到了什么事。可是她却告诉我，这只是个噩梦。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内心发誓，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家庭，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很喜欢和你做朋友，因为你有一个我梦想中温暖的家庭，你的妈妈那样保护你，爱着你。你的哥哥，对你那样好。这样的感情让我羡慕不已。 我……知道郑斌并非那么爱我，可是……我太想逃离这个牢笼。我用尽最后的勇气将这个秘密写下给你。 冬雪，答应我。未来的人生放过自己，你要相信爱，也要相信你自己。 读完最后一个字，季冬雪已经泣不成声，所以吴春燕一直以来不肯留长头发，她一直故意把自己弄得成男人样。她有时候明明吃不下，却还要往肚子里塞东西，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丑一点，那个人就不会再伤害自己。 冬雪决定尊重燕子的决定，她穿了一身白衣裳到了教堂。她坐在教堂里为燕子祈祷，她想世上有各种不同的宗教，但这种形象都是让人心生美好。她期盼真有天堂，在那里燕子会有她自己的家。 “笨蛋，终于找到你了。” 季晓深穿着休闲西装捧着一束花走到她跟前，冬雪摸着他的脸。她说：“燕子……遇到了不好的事。” 季晓深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说：“季冬雪，我们结婚吧。” “啊？” 季晓深吻了她，他深情的说：“我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到我身边来吧。虽然现在还不能把户口本拿出来，不过满天神佛都在眼前，我……季晓深发誓，贫穷富贵，我愿意永远与季冬雪在一起，生死不弃。” 季冬雪心动不已，她扑倒季晓深怀里，回应他的深情：“生死不弃。” 巨变 季冬雪和季晓深在车站准备回程，此时一个身影向他们逼近。 季冬雪回头一看，原来是吴春燕的妈妈，这个中年女人穿着陈旧的西装外套，她抬起头来对季冬雪说：“要怎么样，才能帮我女儿找回公道。” 季冬雪傻了眼：“阿姨，你说什么？” 吴妈妈眼里含着泪水，她说：“那个男人害死我女儿，可他仍然逍遥法外。我要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季冬雪与季晓深相视一笑，她说：“我请了年假，我在这陪阿姨做点事。你回去等我吧。” 季冬雪站在远处看着她的爱人上车，从近到远，他们都在相望，怕漏掉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季冬雪从衣服里拿出一根项链来，那是从前她生日的时候季晓深送的。在她看来，这便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季晓深睡了一路，他刚下车便收到了公司发来的邮件。他在一家大型投资公司工作，日常工作十分繁忙，季晓深出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用手机编写文字回复邮件，他的司机说在东门路边接上他。 忽然，一阵轰鸣声，他整个人被车撞了出去。那车来势汹汹，简直是故意杀人！ 季晓深飞落在地，他的手机摔碎了。那车没有停下，直接开走了。 童冬冬正在睡觉，她被外面的吵杂声弄醒。她打开房门看到季节华和季梦来正在穿鞋，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季梦来急得不行：“我大哥被人撞了，送医院了，好像特别严重。” 童冬冬心一紧，她等二人走后便跑到客厅给季冬雪打电话。她一连拨了好几通电话，她并不知道。此时季冬雪正和吴妈妈坐在去往浙江的飞机上。 童冬冬没有手机，她着急死了。眼下她再聪明也只能乖乖在季家待着。 白悠然在医院跑上跑下，季耀和雪梨也早早到了。季华仔细问询了情况，雪梨说：那个地方是监控盲点，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估计是哪个喝醉了的吧。” 季梦来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发慌，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和童冬冬说自己的秘密。 季晓深生死未卜，关博也是水深火热。段娟对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表面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用冷漠表达一切。这晚，关博的手机又响了，他起身穿衣马上就要走。 段娟从床上爬起来，她拉住关博的手：“求求你，别走。” 关博放开她：“娟儿，我必须得去。” 段娟哭了出来：“你不懂，如果这一次你走了，我的心就彻底凉透了。这才是你的家，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他们不是你的家庭啊。” 关博快急死了，他说：“段娟，我发誓，我和李园园相敬如宾，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段娟摇摇头：“现在没有，你敢说以后不会有吗！你是我的老公，是我段娟合法的丈夫。至少今晚留下来，好吗。” 关博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放下电话，放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灵魂，良久他抬起头来对段娟说：“小宝走了。” 他扔下段娟，一路开车飞速赶到医院。 那条长长的走廊里，李园园站在那，像是无主的孤雁。她转身看着关博，眼神里清冷得没有一丝人间烟火。 关博带着李园园到酒店洗了澡，她浑身冷得很。她的父母也在医院，帮她处理孩子的后事。 关博整晚搂着李园园，她的眼睛逐渐有了颜色，她说：“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怀孕，我坐飞机，喝酒，熬夜。他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我以为……我能当好妈妈，可原来不是。” 关博像哄孩子那样拍她的背，李园园逐渐把悲伤发泄出来，她缩成一团，她说：“长大，就是你会知道……很多不好的事，不会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关博，谢谢你，让小宝知道有爸爸什么感觉。” 关博一个字都不曾说过，那晚他们相拥而眠，这份感情太过复杂，不是友情，不是暧昧，是不是爱情，无人知晓。 小宝死后，李园园拉黑了关博的电话，只说往后别再见了。在关博看来，李园园太过自私，也太过决绝。她总是不给别人思考的机会，自己先离开。从前是那样，现在也是那样。每一次他要说话前，李园园就会判断他的情绪，然后用最决绝的方式保护她自己。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当年关博是会和她结婚的。 那年李园园沉醉在季冬雪的事中，关博只是和她有几次争吵，后来关博训练多起来，两人联系逐步减少。李园园问他是不是要分手，他不知道这么回复，再后来，李园园就去美国了。 人生没有也许，但凡改变一点点，很多悲伤的故事就会在难过之前结束了。 碎片人间 张天宇正在建筑公司的办公室里侃大山，前台说有两个女人来找他。他走到门口一看，发现是他老婆还带了个小妹。 吴妈妈指着他，她一个弱女子也不知用了怎样的力气控诉道：“你……你这畜生，还我女儿的清白！” 张天宇豪不心虚，他说：“疯婆子说什么呢，这儿是公司，不是你那破房子！” 吴妈妈咬牙切齿的说：“你！侮辱了我的女儿！如果你现在不去自首，我！我！” 这一场争论结果不是很如意，两个人找了个小旅馆住下。季冬雪没带充电器，手机很快就没电了。她想着三天内她就回去了，公司那边也交代好了应该没什么事。 这三天里，季冬雪帮吴妈妈联系了律师咨询这方面的事情。但律师的意见是：“你们没有保存好证据，要走法律途径比较难。要看你们的意愿了，我这儿有一个媒体朋友。法律和道德是互补的，又是不同的。要看你们的诉求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如果通过媒体的压力，他最终认罪自首，也算是功德圆满。” 见完律师后，吴妈妈在律所门口蹲坐了许久，季冬雪多少能明白她的顾虑。季冬雪说：“阿姨，我知道一旦找了媒体，整件事就会变得十分透明。” 吴妈妈说：“燕子会怪我么？怪我这个妈妈一点用都没有，十几年前我妥协了，十几年后，我还是要妥协。你看这个世界多漂亮，有这么多美好的景色，可是……却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如果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能有现在的勇气，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冬雪啊，谢谢你。” 季冬雪看着她矮小的背影，她内心被这沉重的无奈所慑，她在想，这件事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会指责这个母亲的无能。可人间沉重，又哪是几句对错能说明白。 季冬雪回到上海，她回到家的时候终于把手机打开了。只见一个个未接电话跳了出来，都是同一个号码给她打的。她便又打了回去，电话那头是冬冬的声音。 “姐姐，我总算联系上你了。晓深哥哥出事了，他被人撞了，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季冬雪慌忙赶去医院，她在医院转了好几圈，还好让她遇见了梦来。 梦来下楼买可乐撞见了冬雪，他低着头说：“姐姐，哥哥醒了。医生说他头部受伤，他现在想不了事情。” 季冬雪傻了眼，她随着梦来到了三楼，她不敢上前，远远看着白悠然扶着季晓深。头上缠了纱布，看起来情绪十分不稳定。季冬雪想现在也不是时候，等他出院自己再做打算。 她来到别墅接童冬冬的时候，被雪梨瞧见了。雪梨又是一场冷嘲热讽，十分不客气。童冬冬也不客气，她冲雪梨骂道：“阿姨，您都这把岁数了，刷牙不懂么，嘴巴那么臭。” 雪梨道：“哎哟，真不愧是野种养大的，也是个野种。” 季冬雪实在忍不了，她将冬冬护在身后，她说：“麻烦你放尊重点。” 雪梨哪里停得下来，季冬雪一巴掌上去扇倒了这人。 雪梨压根没想过她会这样，季冬雪瞪着她：“再善良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是佟小菲的女儿，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人。” 季冬雪拉着童冬冬回到家，童冬冬笑着说：“姐，你打得好。那种人就是不能放过他！” 而后一段时间，季冬雪拼了命的工作。季家把季晓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她心里放心不下，此时伤愈归来的李园园为她出谋划策。 李园园毕竟是陌生面孔，她假借是季晓深的合作伙伴，顺利进入季家探望季晓深。 季晓深大脑受损，目前还在恢复期。他桌上堆着一堆资料，看来他在努力吸取这些文件。 李园园看四下无人便说：“学霸，你记得我吗？我……李园园，圆圈。” 李园园看他没什么反应便说：“从前我老是跟在关博身后的……你……该不会连关博都不记得了吧。” 李园园掏出手机搜索了一张关博的照片给他看：“你看，这是你的死党兄弟，CBA前锋。你看啊。” 季晓深头疼得要死，他的眼眶红得吓人。季耀一看不对劲，联合雪梨将李园园赶出去。李园园大喊：“季晓深，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你喜欢的人是季冬雪。千万别被白悠然迷惑啊！” 李园园垂头丧气的找到季冬雪，她说：“我去找了你哥，他看起来哦不是失忆。我也联系了当时他的医生，好像你哥是大脑哪里损伤了，暂时很多功能用不了，他也不是说记不得你，而是譬如联想能力，和记忆能力都受损了。那样一个天才变成这样，真是叫人唏嘘。” 季冬雪道：“可怕的是，没人能找到肇事者。” 冬雪又说：“冬冬他们快高考了，我忙完这一阵再说吧。季家有钱，他们会想到办法医治哥哥的。” 李园园道：“你哥那个大伯和他老婆，我怎么就这么觉得不对劲呢。特别的奇怪你知道吗。” 季冬雪点点头：“我会去找……哥哥的爸爸聊聊，他一定也很难过。倒是你，小宝走得那么急，我不在你身边。你还好吗。” 李园园咬了咬嘴唇，她别过脸去看路边的行人。她们在和平饭店的咖啡厅坐着，李园园说：“都过去了，不说了。” 冬雪为此时不能与好友共情而难过，她拉住李园园的手，用她那温暖的声音说道：“我的好友燕子死的时候，我万分希望这世上真有天堂。许多人说这是弱者的幻想，可我却觉得世上一定有天堂在。天堂不在高耸的云端，也不在地下。天堂在我们的思念里，我和你一样怀念小宝。只要一直不忘记，他就会在天堂。” 向阳而生 距离季晓深出事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季冬雪用了各种办法都见不到他。最后还是季华叫她去咖啡厅里见面。 这个男人比她记忆里老了许多，过去她从没好好看看她的“父亲”，如今看来却已是白发苍苍。 季华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弃，晓深现在需要去美国找专业的医生治疗，你放过他吧，放过季家人吧。这么多年，你带来的灾难还不够多吗！” 季冬雪在那场对话里并没有说太多话，实际上在此之后没多久她通过关博要到了季晓深出国的航班号。说起来她这帮兄弟可太够意思了，这群人为她出谋划策，在季晓深离开的当天聚集在机场础帮她支开季华一大家子人。 季冬雪在登机口外的星巴克里与季晓深重逢，他的眼神无比清冷。她坐到季晓深身旁和他问好，季晓深道：“你……是他们口里说的那个人？” 季冬雪原本有好多话，可是见到了他，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季晓深喝了一口热咖啡，他说：“你不用让他们折腾，我不会和白悠然结婚的。但不代表，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了，我想找回我自己。” 季冬雪觉得眼前的季晓深非常的陌生，他的眼神他的神态都不似从前，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季冬雪说道：“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季晓深看着她说：“不用等我，我真的……完全不记得你是谁。我能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我曾经的一切，包括所谓的爸爸妈妈，我都不记得了。” 季晓深起身要走，季冬雪赶忙追了过去，眼见就要离别，她的眼泪飞了出来。季晓深进入登机口，他忽然回头和她说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那么爱我，就想办法到我身边来。” 他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季冬雪没来得及平复心情，她被一道力量往后一扯，差点就倒在地上。 白悠然冷笑一声，她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认为你还有什么机会同他在一起么？季冬雪，你不觉得你很自私么，为了所谓的爱情，你真的要伤害所有人么！” 季冬雪根本不怕她，她说：“这句话应该送给你吧！是，所有人都要我们分开，连命运都是如此。可是我和哥哥在神面前曾起誓，生死不弃。我会靠我自己，回到哥哥身边。无论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尽管来吧。我绝对不会放开他的手。还记得吧，上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季冬雪，无所畏惧。” 季冬雪擦干眼泪独自走出机场，关博和秦越在一旁看得满是哀愁，秦越道：“咱这兄弟真是多灾多难，还是我好，相貌平平看来也是福气。” 秦越走后，关博去到停车场。他看到李园园蹲在地上，原来她的高跟鞋被卡主了，脚也崴了。关博不由她拒绝，将她兜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到了地方，关博非常绅士的背起她，将她送到楼梯口。 两个人相对无言，也不知道用什么话作为开场白，就干脆什么都不说。李园园站在楼下看着关博越走越远，此时关博转过身来，和她说了些话。汽车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话，李园园喊道：“你千万不要说你喜欢上我了，我曾经那么努力在你身边，你都不要我。如果你现在说你喜欢我，那……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李园园转身上楼，谁知道关博又跑了回来。她被关博的行为吓到了，她问：“你……你做什么？” 关博看着她，他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生气。鲁莽、任性、没有脑子！你总是突然跑过来，自己说自己的，不听别人怎么想，每一次都是这样。” 李园园瞬间哭了出来，她气呼呼的说：“所以……你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 李园园的话被关博的拥抱所打断，关博紧紧抱着她说：“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你一定要幸福，我只是来抱抱你，希望你以后一切会好。我……也不会说那些话，只是……过去的岁月，我很感谢你陪着我。在我高兴的时候陪着我，在我受伤的时候陪着我。李园园，保重。” 保重，青春岁月 保重，天真与单纯 剑拔弩张 白衬衫、黑色西装裙，一双Jimmy Choo的黑色高跟鞋子，你难以从现在的季冬雪身上看到她过去的影子。她跟随郑雪离开原本的公司，两人联合李园园一同创立了新公司。 李园园与父母和好后，她的父母为了弥补孩子的心灵伤害，给这个公司注入了大笔资金。 别看这办公室才200平米，这里面满满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他们提供个性化服务，为一些中小企业做企业形象策划，李园园的设计功底，郑雪的庞大资源库，季冬雪的文案。三人合力，也不枉李家父母拿出的天使投资。 童冬冬的电话打了过来，她问道：“姐，我周末不回去家了。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童冬冬考上了季冬雪的母校，她以优异的成绩被法学院录取。其实以她的成绩去最好的大学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冬冬不愿意离开冬雪。 季冬雪看了下手表，她说：“哎呀九点了，冬冬你早点休息，明天啊有个标的，我要亲自代表公司去竞标。先不说了，还要好多文件呢。” 季冬雪为人仔细。她一遍遍的让大家核准标书要求。第二天一早她赶到甲方公司等待，这次的甲方是浩然集团，这家民营企业通过几次重大重组吞并了行业内不少有名气的企业，能和浩然集团做生意，就表明自身的水平。所以这一场比赛，对手都是硬家伙。 季冬雪昨晚一夜没睡，她双眼发黑，整个人状态都不大好。如果她提前知道那一天她会与那个人见到，也许她会先回家洗个澡，换一身最漂亮的衣服，来一段自信的开场白。 她清楚记得，上午九点，在浩然大厦17楼，那个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修身西装，他身上有熟悉的香水味。那个好看的发光，眼中满是睿智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是她的哥哥—季晓深。 十八岁的时候，她不用费力，只要伸手，她的哥哥就会在她身边。嘴上说着讨厌，可哥哥对她最是宠爱；二十六岁的时候，他们之间隔着生死，爱情从浪漫到沉重，用尽全力才换来片刻的光明。 如今三十岁，耗尽了力气，才换来一次重逢。眼前的季晓深，依然是当年在机场离开时候的模样，他那清冷的眼神代替了过往。若不是将他的容貌刻在心上，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那温暖的哥哥。 这一日，最戏剧化的除了浩然的投资总监季晓深，同场的另外一位老熟人白悠然，同样精彩。她任职于业内知名4A公司I.ME，自然是季冬雪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一次的标的是浩然集团VI升级方案，浩然集团从实业走向金融市场，投资总监自然位高权重有着莫大的权力。 季晓深与浩然的市场总监Amy带着五位同事一起参加这次招标。 在场十五家公司，季冬雪抽到了十四号，这算是一个不好的顺位。一般来说中间最佳，开头的容易犯错，结尾的评委都已经听腻了。 在等候室里，白悠然过来和季冬雪打招呼。其实她不用开口炫耀，方才季晓深和她有说几句话，看来已经熟悉了。 毕竟白悠然才是季家喜欢的儿媳妇，她对季晓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白悠然道：“晓深一年前回国，他确实厉害，三十岁就做到了浩然集团的投资总监。” 季冬雪望着她：“刚才已经有人报过他的名头了，你不用再和我说一遍。” 白悠然也不甘示弱：“哟，你们G.I公司这次的方案怎么样啊，这次可以没有内应啊。” 白悠然算是说道了季冬雪的短处，G.I是新公司，许多业务都是靠关系得到的。反倒是白悠然的公司名头响亮，行业标杆。这一场厮杀无可避免，季冬雪不想放弃。 到了季冬雪进去作宣讲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了评委脸上的疲倦。她打开PPT后，便拿起激光笔开始宣讲：“我相信，之前几家公司已经将创意和美感发挥的淋漓尽致。G.I虽然资质浅，可是我们曾经合作过十几家大型集团，他们行业分布不同，客户群体不同。我们更擅长从受众群体来为企业定位。” “季小姐认为企业本身的愿景不重要么？”说话的人是季晓深。 季冬雪道：“季总，实际上这不是一个背道而驰的理念。我们相信，为企业设计，是为了让企业的针对群体从小小的形象，去想象一个未知的公司的形象。VI的核心是Logo 去，而Logo除了图标文字，色彩同样重要。我们这一次的设计，运用了书法大师梦龙生的字体，提取浩与然字，一上一下，采用金色，背景将用古代代表贵族的宝石蓝作为底色。” 季冬雪的语音表示铿锵有力节奏良好，当她沉醉在设计的讲解之时，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散发处一种自信的光芒。 第一轮结束后，众人坐在会议室等候浩然的负责人选举结果。白悠然和季冬雪面对面坐着。 白悠然的笑充满了魅惑感，她是真的漂亮，一双电眼，就算是同性也不愿意和她对视太久。 这一次季冬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就算输了，她也已经用尽全力。再说了，人生得失不在这一时，她已经知道哥哥在这里，想到这儿季冬雪低头一笑。 门被推开了，季晓深与Amy一起走进来。Amy红布结果，她说：“首先谢谢十五家企业参加这一次竞标，这一次浩然集团的VI升级由I.ME中标。” 白悠然喜不自胜，大家都开始恭喜她。 季冬雪叹了口气，算了，她也已经拼尽全力。 此时季晓深开口说道：“准确的说，这是第一轮，除了I.ME，G.I公司同样入选。希望在下个月15号双方进行第二次竞选。” 季冬雪的世界又亮起来了！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她们公司还有机会！ 不管如何，就算是为了和哥哥再次见到，她也绝对不会输给白悠然。 过于卑鄙 童冬冬在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季梦来，她的同学美善问道：“你和他不是一个高中考进来的吗，怎么都不见你们说话？” 童冬冬笑了：“他女朋友占有欲那么强，我可不敢打扰他。” 明明也没发生什么，可是他们再也不像从前了，甚至连普通朋友也不是。童冬冬在感情这件事上的处理非常冷，别人不来，她也不想进，也许他们曾经比旁人特别，可那又怎么样。 季冬雪这几天一直在公司，郑雪因为女儿生病所以在家办公，此时只有李园园带着设计部的几个同事还留在公司陪她。 李园园下楼买了几杯咖啡上来，她吐槽季冬雪：“哎，我说……咱没了这单生意又不会关门，你悠着点。” 季冬雪伸了个懒腰，她说：“I.ME的规范性确实值得学习，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太规范了，所以看似是创意，其实非常的模式化。” 李园园打开电脑，她展示了几个设计图样，她说：“你看下，这是我根据上次提供的样本演变的几个图样。” 季冬雪灵机一动，她迅速搜索几条信息，她说：“园园你看，浩然集团的董事长李浩然是香港人，他自己还出过风水类的书。就算老爷子现在退居二线，我想企业形象他一定还是会把关。上次竞标，我们死里逃生……并不是我哥手下留情，也许是我们的设计有什么地方触动了老爷子。” 李园园恍然大悟：“对啊，听宣讲时间长又无聊，他们一定把十五个logo传过去了。” 季冬雪将第一轮I.ME的logo用铅笔画出来，她说：“整个构图和我们完全不一样，难道是……” “烫金和宝蓝色！”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经过两天时间，季冬雪带着新的logo去到浩然大厦。她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在会议开始前，她去洗手间整理仪容。 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耳环不见了，她赶紧去找。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包里的U盘不见了！她当下脑袋空白，她找到保洁阿姨，阿姨说自己刚换班，什么都不知道。 季冬雪看时间来不及，只好先去会议室，她联系李园园：“U盘不见了！钱包和手机都在，如果真是小偷怎么会只拿走不起眼的U盘。” 李园园安慰她：“你别急，我现在就给你把备份送来！” 季冬雪和白悠然一起坐在会议室里，会议助理来和季冬雪要U盘。季冬雪拉着助理到会议室外，那助理听了她的解释便说：“季小姐，这不合规矩。你们没有U盘，我只能按照规定算你们弃权。” 季冬雪赶紧拨通了李园园的电话，她一直没有接，季冬雪只好硬着头皮进会场。 等所有人入席，季冬雪开始盘算，一会儿不行她就现场画出来。 在浩然集团市场部总监Amy的开场白后，由I.ME率先开场，当季冬雪看到她们的PPT的时候，她简直傻眼了。这个设计是她们公司的设计！I.ME分明是盗用了她们的设计。她们真是厉害，短短三十分钟后就把整个PPT换成I.ME的版本。 等白悠然发言完后，所有人都看着季冬雪。Amy看她低头不语便说：“季小姐，上来啊.” 会议助理走到Amy和季晓深中间小声说道：“她没有把U盘交上来。” 季晓深开口了：“季小姐，当初选你们公司也是看重了你们的设计能力。但看来贵公司连基本准则都不能遵守。” 季冬雪站起身来，此时此刻她说话都在颤抖，她在愤怒在委屈，更是不平，她说：“我们资料是齐全的，但是……” 季晓深起身，他冷笑一声只说：“这里是公司，是战场，我们只看结果。相信各位对结果已经相当清楚了，白小姐，之后由市场部和你们对接，散会吧。” 李园园赶到浩然大厦，她都快急死了，她在17楼角落找到了季冬雪。 李园园看她坐在地上，她四周一看这一层灯都关了。李园园问道：“怎么样？” 季冬雪道：“输掉并不让人难过，可是我们不能这样输掉，她！她们公司太龌龊了。” 李园园这才知道事情原委，她站起身来：“咱们去要一下监控。你说的对，输掉又怎么样，但她们不能当小偷！那可是本小姐熬了多少个夜晚才做出来的，不能便宜了她们！走！” 说到底她们还是太单纯了，浩然集团管理严格，她们在保安室外交涉了近两个小时都不得进入。最后保安队长拗不过她们两个人，他说：“你们不用纠缠了，洗手间里怎么可能有监控，洗手间外面的监控就算拍到了又怎么样。” 李园园开车带季冬雪离开，她气呼呼的说：“都怪我，我回公司拷文件的时候，格式一直有问题，网络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哎！” 季冬雪冷静下来：“那个保安说的对，如果监控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就算是我们拿到她离开时候手持U盘的视频，也不能证明什么。可是，她们第一轮的设计和我们的设计差异太大了。我们输在没有作品可以递交……” 李园园安慰她：“回去还有好几个单呢，我们慢慢想办法吧，这事咱和她没完！” 世间的快乐与委屈都叫真实 季冬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童冬冬今天回来的早。她用砂锅煮了点面条，她高兴的说：“姐姐，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吧？” 季冬雪不想把情绪带给孩子，她笑着说：“没事，你在学校还好吗？” 童冬冬叹了口气：“早知道读金融了，法律真难。” 季冬雪又问：“哎，好像好久没见到梦来过来玩了。” 童冬冬道：“谁知道他，可能忙着谈恋爱吧。” 季冬雪笑而不语，她看得很清楚，冬冬对梦来其实非常在意，只是这个孩子什么都憋在心里。 然而她更忧心的事情是公司的命运，郑雪因为孩子身体和学业问题，她没有办法再跟着她们创业了，这个月郑雪就要离开。这件事并不能怪她，毕竟若不是因为她背后的那堆资源，她们不可能打开市场。 李园园这几日忙得很，郑雪一走，她必须自己出去跑业务。她这人活力满满，却后劲不足。 李园园回到车上，她的倒车镜后面贴着小宝的照片，每当看到小宝灿烂的笑容她就会充满动力。 “好！妈妈会加油，不会让小宝失望！”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园园接起电话：“对对对！我是G.I的设计总监。可以！当然可以，你们公司能选择G.I是我们的荣幸！我马上到！马上！” 李园园迅速开车赶到客户办公室，她到了这儿看到这里到处都是篮球的宣传海报。负责人Tina介绍道：“我们公司最近要推出一个运动会综艺节目，你和关博认识吗，他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说你们非常专业。” 李园园尴尬的点点头，她说：“挺熟的我们。” Tina道：“他啊真的是个明星，好多女孩都因为他的脸才喜欢看篮球。他结婚的时候，很多真爱粉说失恋。不过，他最近离婚了。” “啊？” “你不知道吗？最近新闻都出来了，看来是我多嘴了，不好意思啊。” 自从李小宝不在了，李园园便搬回家住。她的父母都是教授，他们总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从小李园园便没有机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只能按照父母的话生活，不能有一丝偏差。 李园园在楼下收到出纳的短信，她们公司的流动资金已经到了警戒线。她必须全力做好这一单。 李园园的电话响起来，竟然是关博。 李园园到了他说的西餐厅，这个餐厅还真是隐蔽。也是，过去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位特殊朋友是个公众人物。 关博穿着一身休闲装，依然是当年少年的模样。 李园园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关博招呼她坐下：“好久不见，圆圈姑娘。” 李园园工作忙碌，这时她才知道关博已退役了，他现在正在职业教练的路上前进。 关博说：“我和段娟离婚了。” 李园园有点心虚，她假装喝水，不敢搭话。 关博又说：“小宝走后，我的心一下子空了。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那段时光给我一种家的感觉。段娟很好，只是我们也许太年轻了。” 李园园放下水杯，她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知道当年是我太任性了。我应该和你商量，可是我已经长大了，现在的我虽然还是有点自我，但我学会倾听了。可惜这件事，代价这么大。” 关博看着她，他说：“有件事，我很认真的和你说。” 李园园紧张的吃了一块面包，关博不等她开口。他说：“李园园，我想要认真的和你谈一次恋爱。不是因为我找不到人喜欢，所以我回头找你。不是因为我和段娟离婚，就觉得应该找你。你上次说，你曾经很用力的喜欢过我，我却没有给你你所期望的回应。所以今天我坐在你面前，我想要和你认真的谈一次恋爱。” 季冬雪休息了几天，她回到公司的时候看到放在桌上的辞职信。她们这一类公司流动率本来就高，眼下是多事之秋，这实实在在是雪上加霜。 季冬雪到李园园的办公室，只见她满脸红光，仿若少女。李园园似乎在隐藏什么，季冬雪不愿戳破少女的秘密。二人合力完成了新的case，季冬雪独自去送资料。这单听李园园说是熟人介绍，所以她也没太担心。 季冬雪到了对方办公室，对方却说自己赶着去吃饭。季冬雪不死心一路追到了楼下，她直言不讳的问：“Tina小姐，到底是什么问题呢，哪怕你接一下资料吧。” Tina不客气的说道：“我也是佩服了，关博怎么什么人都介绍。我那天和I.ME的吃饭，才知道贵公司出了名的爱抄袭，还喜欢攀关系。我们公司很注重版权的，看来以后还是不能随便找人。” Tina随手一扬打飞了季冬雪手上的纸，一张张纸放佛是雪从天而降，时间回到了那个她被扔在医院的夜晚。那一天，江城下起了雪，世界一片孤寂，白的可怕。 季冬雪蹲在地上将那一张张精心制作的文件捡起来，身边的路人看着她却又飘过去，很快纸被踩脏。而后下起了雨。它们烂在角落里，瞬间一文不值。 一方手帕从一个男人手里递给他，季冬雪抬起头来。 真是糟糕，为什么总要在狼狈的时候遇到他。季晓深扶起季冬雪，他说：“你挡到别人进去了。” 他撇下季冬雪走进大厦，季冬雪知道他不是在假装。眼前那个人真的完全忘记自己，这与许多年前的那次相逢截然不同。 而季冬雪未曾想到的是白悠然的手段不仅是针对G.I这一两个case，她在背后运用了一些手段，彻底叫G.I变成了抄袭者，不到两个月G.I无以为继。 关门就在明天。 真情 李园园给剩下的人发了遣散费，吃完最后一餐，现在只剩下她和季冬雪两个人。 李园园给她倒了杯酒：“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季冬雪叹了口气：“不知道，一时之间有点迷茫。也许还是找份文职的工作。” 李园园点点头：“真不甘心啊。就像动漫里，当BGM响起，主角光环就会出现。如果白悠然是大魔王，那我们两就是主角吧，我们的光环呢？我真的很不甘心。” 宴会散后，李园园叫了个代驾把季冬雪送回家。她自己回到家的时候实在太累了，便躺在车里缓口气。 关博走到车里把她搂在怀里，李园园抬头：“啊，你怎么来了？” 关博笑着说：“圆圈小姐的恋爱准则，晚回家的时候男朋友一定要关心她。” 李园园笑了：“我好没志气，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人。怕被你看不起。” 关博亲了她一口，他哄着李园园说：“那你以后尽情嘲笑我吧，因为以后的人生我只有你一个。我的人生，交给你了。” 李园园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有很多悲伤，需要很多爱来填满。但她愿意再相信一次，相信自己当初爱上的那个人。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草率的决定，所幸和你相爱是这一生最漫长的故事。 季冬雪和童冬冬看着眼前的面包发呆，季冬雪拿出钱包里剩下的三十五块八，现实真可怕，牛奶和面包不能同时存在。 冬冬笑了：“姐，三十块钱咱们去买挂面吧，当减肥好了。你放心我有奖学金，学费那些不成问题。要不，从现在开始我去做兼职。咱们姐妹一起挣钱。” 季冬雪摇摇头：“家里不能断了粮食钱，我还有一张园园送我的超市卡。我们一会儿去超市买点吃的，然后我回来投简历。放心，大人总有大人的方法。” 两姐妹一扫阴霾，到超市里挑选食物，她们必须买一些能储藏的食物。不一会儿两个阿姨把她们围住。 其中一个说道：“冬冬，可算让大姑找到你了，你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童冬冬躲到季冬雪身后，原来当年童冬冬的父母死后，欠下了一堆债，法院拍卖后还剩下一套房子，童冬冬作为唯一继承人，这套价值五百万的房子即将过户到她头上。童家老人纷纷到上海来抢人，在冬冬眼里，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和姐姐在一起更重要。 季冬雪和两个人多有争吵，她低估了两个老人的力气，她们一用力将季冬雪推倒在地，瞬间堆起的纸巾全部摔到地上。一时之间场面过于混乱，此时白悠然挽着季晓深的手路过此处。白悠然拉着季晓深一起上前看热闹。 两个老阿姨一唱一和的和周围人哭道：“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为了我弟弟的家产，把我们家小孩骗在身边。可怜我弟弟啊，一家葬身火海，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们乡下人，不懂法，只能苦苦哀求。” 白悠然道：“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手段。不过她们公司也算罪有应得，整天只知道抄袭作弊，如今也算是报应。” 此刻童冬冬站了起来，她大喊：“闭嘴！你们再欺负我姐，我就和你们拼了！当年我爸妈死的时候，我被扔在警察局，你们谁来领过我回家。我看着警察拿着我妈妈留下的手机，一通电话一通电话的打，你们怎么说的。不认识，养不起，没能力。是我姐姐，连夜赶过来给了我一个家，这么多年我，是姐姐养大我的。她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她从来没放弃过我。你们呢，怕不是名下十几套房子了吧。现在因为房子的事情你们就知道我是谁了。大姑、二姑，你们不怕我爸我妈在天有灵听到你们说什么么！” 童冬冬拉起季冬雪，此时超市的人走过来，季晓深拉住她们，他说：“要赔多少钱我来。” 白悠然急了：“晓深，这种人你何必呢。” 季晓深道：“和她无关，你不是说她公司刚关门么。就当做慈善吧。” 姐妹两回到家中，童冬冬拿出药油给姐姐擦胳膊。她哭了出来：“姐姐，我会努力长大，以后我来保护姐姐，谁也别想欺负你。” 季冬雪说出自己的秘密：“说起来，其实是你救了我。当年我妈妈车祸去世，哥哥和我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离开了家。后来没多久我的好友在我面前死去，那时候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些事情，在火车站想着，如果我死了就好了。那时候我接到了关于你的电话，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觉得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所以你真的很神奇，是你让我有勇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活下去，因为我还有一个妹妹。” 谢谢哥哥 季冬雪的简历发出去后，她忽然收到了一个面试邀请。 “浩然集团？！” 季冬雪不记得自己投过这家公司啊，她仔细一看，原来是系统自动匹配的。 季冬雪穿上西装一路赶去浩然集团面试，还好这个公司人特别多，也没人记得她曾经来竞标的事。 她面试的是行政类，这一天的面试还算顺利。浩然集团的面试讲究实操性，她的经验和外貌以及稳定度为她获得了行政助理的工作。然而这多么讽刺，她三十岁了，本科毕业，虽然没有拿到毕业证，但这些年她实打实的积累了不少经验。 七千块的月薪，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好歹也算是个暂缓之计吧。 童冬冬在学校里主动找到季梦来，季梦来躲了好几天还是被她按住。 童冬冬说：“你知道你那个未来大嫂有多恶心吗！她太过分了！” 季梦来皱着眉头说：“这些事我不想管，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童冬冬失望极了：“我们不是好朋友么？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季梦来转身离去，童冬冬喊了句：“我真后悔认识你，我讨厌你！” 年轻的心多么鲜活却又多么容易被撕裂，童冬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季梦来的感情。她清楚知道，这种感情不是友情，也不是亲情。她不想说出它的名字，连想象都要遏制。 季冬雪在浩然集团上班一个多月，她工作繁杂，简单来说就是个跑腿的。也没空和同事做朋友，这一天她请了半天假，眼看就要迟到，嘴上叼了块面包冲进了电梯。 她跑的太快，一下子撞到了人。抬头一看，天呐！又是季晓深。 季晓深拿出手帕擦掉西装上的粉底印和面包屑。在季晓深看来，季冬雪是一个故事。关博也好，爸爸也好，白悠然也好，他们每个人都在为这本书写内容，他对她完全陌生。通过他自己与季冬雪几次接触，也无法有好感。这是一个冒失的女孩，三十岁，看到她的简历的时候觉得她糟糕透了。一个人怎么能考上大学，又拿不到学位证书呢？她工作起来毛毛躁躁，实在是没什么优点，硬要说的话，长得确实好看，但也许长头发会更漂亮些。 强行让行政部录用他，算是他的仁慈。毕竟是传说中以前喜欢过的人。季晓深并不想为那个陌生的自己过多买单。 两个人各自想各自的，忽然电梯往下掉了两下，季冬雪吓得抱住了季晓深。很快这电梯灯灭了，整个电梯卡在一个地方！ 季晓深按了通话按钮，原来是电梯故障了，需要半个小时处理。 季冬雪和季晓深分站两边，气氛过于尴尬。只是那么久没见了，季冬雪忍不住去看他。 “很熟悉又陌生么？” 季冬雪被人抓猫，她赶紧低下头。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的认知系统有问题，无法读取感情。对任何人来说，那个季晓深永远不会回来了。” 季冬雪低着头，永远，这是一个多么让人伤感的词。从前看电影，有一句台词说，永远是多远，那人回复比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比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季冬雪的心酸到不行，她努力保持镇定，以她的沉默来控制局面。 “你很怀念季晓深么？” 季晓深说的这句话，特别奇怪。季晓深又说：“对我来说，你们口中的季晓深，是一个陌生人，我完全不熟悉他。我在美国做了很多治疗，但我完全没办法记起从前的事。” 季晓深看着她：“所以我要说对不起，因为他不会回来了。无论是你还是白悠然，或者任何人，他都不会回来了。” 季冬雪忽然看懂了他的丝丝情绪，一个人失去了一切记忆，他一定比其他人难过。” 季冬雪抱住他，她说：“请给我最后几分钟，让我抱抱我的哥哥。我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要求你记起从前。” 至少此时此刻，她清楚知道自己抱住的人是她的哥哥。 “哥，谢谢你陪着我长大。谢谢你，在我每一次认输要放弃的时候鼓励我。谢谢你每次放学的时候都在那里等我。谢谢你，不曾放弃过我。” 季冬雪松开手，她笑着说：“谢谢季总。” 电梯被人打开，她笑着离开。季晓深捂住胸口，他低头说：“为什么，你哭的时候我会这么难过。” 倔强 季助理！302会议室准备好了吗！ 季助理！14楼那边需要的物品送过去了吗！ 季助理！ 季冬雪午休的时候停下来，她在公司餐厅角落里脱下高跟鞋。她那双新买的高跟鞋实在太受罪。季冬雪给冬冬打了电话：“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吗？” “姐，我好像把礼裙忘在家里了。学校有一个美国领导来参观，我怕打车回去来不及。” 季冬雪看了下时间：“没事，姐帮你送过去。” 季冬雪和同事借了一双拖鞋，她冲下电梯回家。那时她满脑子都是送裙子，等她赶去学校刚好三点。童冬冬接过礼裙就赶去大礼堂了。季冬雪低头一看，自己的丝袜破了。她去到洗手间把袜子脱掉，天气有点凉，她冻得直发抖。 她按照童冬冬说的地址去到大礼堂，此时学校代表的家长都到了。她被人挤来挤去竟又和季晓深挤到一起去，想必他是为了梦来过来的。 季冬雪故意站远一点，季晓深却说：“上班时间，你请假了么？” 季冬雪说道：“对不起，我妹妹忘记衣服了，我回去会和上级说明情况的。” 季晓深转过脸去：“那也不关我的事了。” 季冬雪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台上发光发热，她从内心觉得自豪。她现在能明白成为大人是什么感觉了，这一刻内心被温暖所填满。 随着会议的进行冬冬脸色愈发苍白，忽然！她整个人摔了下来！季冬雪赶紧冲上去，冬冬从舞台摔下来，整个头都磕破了。季冬雪把她搂在怀里，她慌张极了。她的白衬衫被冬冬脑袋上的血染红，学校的老师帮着她把冬冬送到医务室先包扎处理，又叫来救护车。 她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里，那一身的鲜血和旁人的冷漠强烈冲击她的大脑。她完全没办法思考。李园园从外地赶回来，她简直快心疼坏了。李园园问道：“怎么回事啊！你有没有怎么样？” 季冬雪道：“冬冬背着我打工，她过度疲劳，自己又不休息。” 李园园宽慰她：“你们家冬冬就是懂事，你也别怪她。” 季冬雪摇摇头：“不是，她是怕她家里人会想办法让她走。这段时间我们没有联系，童家人排队来上海，冬冬心理压力很大。说实话我是非常想让她跟着童家，童家的老人虽然不客气，可是冬冬的叔叔阿姨却是海归，她们的诉求无非是希望冬冬这个房子不会被我占有。“ 下午季冬雪提早下班又要去医院，季晓深在楼下碰见她，他本来不想说话的，临了却问她：“在学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季冬雪傻了眼：“啊？” “你都不看我，似乎不信任我会帮你。” 季冬雪低着头回他：“因为，这和你无关。季总知道什么叫无依无靠么？这和独立压根不是一回事。独立是因为还有依靠，很多人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无依无靠，就是睁眼闭眼，你都只有自己。“ 季冬雪的语言苍白的可怜，她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她温柔又倔强。她像太阳又像冰雪，也许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活在有季晓深的世界里了。 季冬雪不想说的更多，人类的交流是为了沟通，是为了更加理解彼此，可是季冬雪和眼前的人实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她又何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呢，有那么一刻季冬雪觉得，当真是人间不值得。可经过了燕子的事、冬冬的事，那样多的事，季冬雪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她能承受所有的离别。 冬冬醒来的时候抓住季冬雪的手，她说：“姐姐，别让我走。就算跟着你的一生，是贫穷艰苦的。可是……只有你在，我才是活着的。” 季冬雪感叹，这个孩子实在太过聪明，她读出了自己的心思。季冬雪安慰她睡下，那晚她站在医院里的走廊里。她不禁在想，如果佟小菲还活着，她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人生果真是一场未知的旅行，你哀叹着，你挣扎着，你无奈着。 秘密 季梦来最近神色诡异，他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过了几天，他偷偷去医院探望童冬冬。等他进去的时候，童冬冬似乎还没醒。他把花放到一旁，自己在那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姐。我没办法面对你们。” 季梦来刚要走，童冬冬抓住他的手，她那双眼睛像是猫一样，她问：“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我以为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秘密。” 季梦来挣脱她的手，他那双眼睛好看又无辜。季梦来独自回到家里，他在想：当年哥哥真的看到那封信了么？可是哥哥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说出真相，妈妈该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对不起，冬冬，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白悠然最近频繁出入浩然集团，她与季晓深成双成对，所有人自然而然把她当做季晓深的女朋友。季晓深永远是一副淡然脸，不笑不哭不发怒。似乎脾气特别好，但又没人敢随意靠近他。 季晓深在餐厅优雅的上演一个绅士是如何用餐的，他听着白悠然说起VI设计方案的事。白悠然再次得意洋洋的贬低季冬雪，季晓深却说：“一个人一旦得意太久，就会话多。就算那天的构思不是抄袭，其实你也借鉴了对方的作品。” 白悠然一下子红了脸：“晓深！” 季晓深笑了：“不是么？你很聪明，也很漂亮，一个女人又聪明又漂亮很难得，所以应该多关注其他事情。” 白悠然气急了：“你现在是为季冬雪鸣不平么？” 季晓深也不看她：“第一，那是她的事，不是我的事，所以真相如何我不关心。第二，我的时间很宝贵，你是我父亲中意的人，如果你真的很想和我结婚，就应该明白，少说少做，才是你目前最明智的决定。” 白悠然在季晓深这里吃了瘪，自然要找季冬雪撒气。她与浩然集团的行政部很熟悉，便叫人将季冬雪整到19楼洗手间里。季冬雪不知道19楼的洗手间是坏的，她被人锁在里面，无论她如何敲打都没人理睬。 季冬雪瘫坐在地上，这洗手间的空调实在太冷了。她分明听到几个熟悉的同事的笑声，季冬雪起初还有些精气神，可她想到还在医院的冬冬她就急起来了。季冬雪拼命砸门，只可惜她哪有什么力气。 她喊道：“有人吗！有人来开门么！” 天很快黑下来，她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收不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将脖子上的项链解开，从门缝里推出，希望有人看到这项链发现她在这。 第二日一早，浩然集团开完晨会。季晓深发现自己的名片夹不见了，他自行到失物招领处提交表格，这时候他看到失物招领的箱子里放着一条项链。他问那人：“哪里来的？” “季总，早上阿姨收拾楼上捡到的。” 季晓深往回走的时候，他觉得整颗心在往下沉。他不自觉的走到了19楼，季晓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他敲了敲门：“喂！” 良久，从门后传来轻微的声音。 救我。 季晓深叫人将门砸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抱起季冬雪去到休息室。此举过于瞩目，可是他这种冷面男神根本不在意。 他用棉签戳了戳季冬雪的脸：“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啊？” 季晓深重新为季冬雪戴上项链，那项链是雪花造型的，晶莹剔透，与她那冷冷清清的气质十分相称。 后来几天，季冬雪成为了公司的热门人物。人们讨论她和季晓深的八卦，有些话像天方夜谭。不过她也习惯了，别人的嘴她哪里管得了呢。 季冬雪似乎低估了谣言的力量，她开始被无形的孤立。有时候她是真的佩服白悠然，毕竟她动动手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幸福生活。 白悠然的父母连同女儿一同催婚，季晓深被父亲和大伯们催烦了，他随意说了句：“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有了这句话订婚典礼被提上日程，李园园总觉得十分不爽，这么一个恶毒女人，怎么她就能收获幸福呢。倒是季冬雪很看得开，李园园有时候真想把自己这位好朋友的脑子打开来瞧瞧。 其实季冬雪又怎会不难过呢，曾经爱得那么深盼得那么久的爱人，如今这个人就此与她无关了。只是现实是，无论你多么伤心，你都需要面对现实，要努力生活。季冬雪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冬冬，她本来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是她……她没有教会冬冬爱别人。 季冬雪与冬冬的堂姐堂兄见面，季冬雪对他们印象良好。可她万万没想到冬冬竟然跟踪她到了此处。冬冬激动的冲出来，她觉得她被整个世界欺骗了！季冬雪只好先送她回学校，这孩子在学校的时候情绪也很不稳定。 季梦来在校园偶遇她几次，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关心。冬冬见到他便说：“你来干什么！你也要来伤害我么！” 季梦来抓着她说：“不是！在我心里你很重要，可是我没办法面对你。我藏了一个秘密，那个秘密会毁了我的家庭。所以……” 童冬冬甩开他的手：“关我什么事，你……你们都和我无关！” 童冬冬穿过马路，她对这个恶心的世界充满了失望，她觉得受到了背叛。后来几天，她都没再见到季梦来。直到周五，她才知道季梦来出事了。他在家摔下楼梯，脑部受到重创。此时童冬冬万分后悔，她赶到医院去探望季梦来。 她跟着梦来同学的指示摸到了病房里，少年躺在白色的床上，他戴着氧气面罩，看起来虚弱极了。童冬冬坐在他身边，她不敢碰他。 “喂！你给我醒醒啊，你这是做什么。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么！” 冬冬哭了好一会儿，她走的时候撞到了梦来的妈妈雪梨。雪梨冷笑一声：“这不是野种家的野种么。” 童冬冬也不管她的冷嘲热讽，她走下楼去。忽然她想通了一件事，方才那个女人为什么心情那么好？隐藏的秘密……难道说有什么东西……秘密基地！ 童冬冬赶紧借了自行车赶去高中，她跑到季梦来的秘密基地。当年的小猫咪已经不在了，眼前这么大的空地，如果真的要找起来…… 猫咪！童冬冬忽然想起来，季梦来当时养那只小流浪，她还问过他是怎么找到那只猫的。她在小流浪留下的破布旁，用几根棍子拼命的刨土，果然！这里藏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被破布包裹着，冬冬打开破布，里面放着一个DV用的储存卡！ 高飞 童冬冬手里握着记忆卡独自站在江边，她如此聪明，当然知道这记忆卡里藏着很多秘密。可她眼里心里只有对季家的厌恶，冬冬对着江水独自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要我了，就让这一切都消失吧！” 她抬起手来用力一挥！她要将一切丑恶扼杀于此！ 季冬雪找不到冬冬，只是通过她的好友知道她在打工。冬雪决定给她时间和距离，季冬雪再次一个人生活。她甚至开始考虑要离开浩然集团，过去的一切太过让人负累。冷静了两天，她给人事部发了辞职信，她简单收拾行李，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几年，仔细一看柴米油盐，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 季冬雪站在火车站，此时她收到了李园园发来的结婚电子请帖。她给李园园发了短信：还好是你，还好你的他是他。往后岁月，一定要好。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季冬雪的身影显得十分单薄，她在风中瑟瑟发抖。未来应该去哪呢，想来兜里也没有钱。她想着再去看看燕子，再去看看郑斌。她也没什么挂念了。 童冬冬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她的室友还没睡着：“你最近都好晚啊。” 冬冬撇着嘴：“没啊，有点事。” “你姐今天来找你了，我说你不在。她好像要远行，就说让你照顾好自己。对了，还给你留了五千现金，我给你放柜子里了，你看好现金啊。” 童冬冬也不搭话，她自己爬上床睡去了。 过了五六天，冬冬跟着同学去郊区爬山。其实她原本是懒得参加这种活动的，可是这也关乎学分。她总觉得生活不就是睁眼闭眼，等她毕业她要靠自己去更远的地方。 到了半山腰，确实有好风景。树枝上小雀儿刚刚学会飞行，老师看到便对所有人说：“同学们，你们看。小雀儿学会了飞行，他们离开了窝。从此便四海为家，可是你们知道么。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留住别人，唯有父母的爱，是为了离别。当你们真正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你们就真正长大了.” 等所有人散开活动，童冬冬走到老师跟前，她说：“老师，你不觉得鸟儿很孤单么？为什么长大，就一定要远离。” 老师笑了：“冬冬，你很聪明。可是你瞧世界多大啊！如果小鸟一直留在父母身边，它怎么会知道世界有多美。” 童冬冬的心有些软了，过了一周她回到了家，未曾想这个家已经人去楼空。餐桌上留了一封信，冬冬打开信。 亲爱的冬冬，我交了一年的房租。到了下一年我还会继续缴纳，希望这个地方会成为你暂时的住处。你的堂哥堂姐，言辞得当，举止优雅，会是你更好的人生导师。当年我临危受命，成为你的姐姐。或许是命运，可我更相信是血缘的力量。 在与你的关系上，我从未退却过。我有我的坚持。只可惜，到最后没能在你心里留个好印象。让我们彼此更加宽容吧。 我这一生，很迷茫，却又很幸运。迷茫在自己命运的不安，幸运在你们。在我人生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给了我很好的方向，让我成为的今天自己。我不认为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会是今天的我自己。 所幸，我并不讨厌我自己。 冬冬，不管你喜不喜欢，人生是无法重来的，我更希望你更早的在一个稳定环境里生长。因为人不能只有理想，我也不能因为爱，让你和我一样，天地无依。 童冬冬不断给季冬雪打电话，她哭着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连我都不要！” 童冬冬跑出去，她穿过大街小巷，在一家二手摄影专卖店里，终于解开了记忆卡的秘密。童冬冬看着DV里的画面，她的表情越发凝重。 妈妈的声音 李园园和关博的婚礼十分热闹，李家父母看到女儿终于修成正果，老两口感动的不成样子。婚礼过后，李园园在酒店门口遇见了冬冬。 冬冬冻得鼻子通红，她跑上前抓住李园园的手：“姐姐，你帮帮我吧。求求你，帮帮我吧。” 五天后，在上海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里，白悠然和季晓深的订婚典礼正式开始。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加上白悠然的职业背景，这场订婚宴实在精彩。 名牌赞助，嘉宾不绝。季华、季耀与雪梨高兴极了，都觉得白悠然是最好的人选。白悠然选了一条上万的蕾丝裙，今天的她美艳不可方物。而今天的另外一个主角季晓深却坐在休息室里，他头疼极了，总觉得身体哪里哪里都难受。 整个订婚宴都很顺利，嘉宾上台致辞，香槟红酒鲜花赞美，一切都只能用华贵来形容。 此时一个小姑娘穿着素净的连衣裙走进会场，服务员见她进来便跑过来问：“您好，请问你是？” 童冬冬笑着说：“我认识季晓深，我来给他送贺礼。” 童冬冬径直走向舞台，她走得太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童冬冬拿起话筒说道：“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我叫童冬冬。我来替我的姐姐，给二位送祝福。” 白悠然认得童冬冬，她赶紧叫保安拽她下来，童冬冬见状便说：“我姐姐也是季家人，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季晓深示意保安住手，童冬冬看着白悠然的眼神满是轻蔑，她说：“接下来，就请大家欣赏我送给二位的大礼。” 此时灯光暗下来，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片段。 这似乎是有人拿着DV拍的，那人应该是忘记关掉DV了，整个镜头都在晃动，而且角度很低。只见两个女人坐在车前排。 雪梨说道：“弟妹，那个季冬雪就是个灾星，我看你就赶紧让她走吧！” 佟小菲的声音从影片里缓缓流出，她说：“就是这样的话。我真是大错特错，你们每个人都不喜欢她，我竟然和你们一样给她那么多压力。就是因为你们都不爱她，所以我应该支持她和晓深，爱有什么错。如果真的有错，那么也是我开始了这段缘分，凭什么让我的女儿承受这一切。” 雪梨不客气的说：“这季冬雪的户口还放在我们家呢，我看是时候把她扔出去。你就是太心软了！” 佟小菲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大不了晓深和她结婚，这样她就名正言顺是我的女儿！” “你疯了吗！唉！这么一个野种！” 雪梨开着车，她说话太激动，一不小心就撞了车，整个拍摄空间上下翻腾。一根钢管刺穿佟小菲的心脏。 此时整个片段还没结束，那DV被挂在拍摄者的身上，那人被雪梨拖出了车。佟小菲伸出手来：“救我……救救我……” 灯光亮起的时候，雪梨被无数愤怒的眼神所慑，雪梨手中的红酒杯跌落地面染红了地毯，她惊恐的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童冬冬冷笑一声：“阿姨，你没想到吧。当年你儿子在后座拍下了一切，可是最精彩还不止如此。您的儿子一直很内疚，他把一切都写在信里，交给了自己的未来大嫂。谁知道，他的未来大嫂不但没有把信交给他哥哥，反而利用这封信教唆你继续伤害季家人。” 童冬冬指着白悠然：“就是她策划用车撞了晓深哥哥。当时，她根本就是要晓深哥哥死！” 白悠然瞪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都愣着干什么！把她赶出去！” “她没有说谎！”声音的主人是季梦来，关博扶着他走进会场。他拄着拐杖走到童冬冬身边，而后他扔掉拐杖，紧紧握住童冬冬的手，此时此刻两个孩子无所畏惧。 季梦来说：“我可以作证，这个片子是我无意中拍下来的。我的妈妈对我婶婶见死不救，也是我妈妈受到她人教唆撞倒我哥哥。当时她提前几天去火车站搜寻路况，这一切我都拍下来的。” 雪梨上前给了季梦来一巴掌：“你！你疯了！” 季梦来捂着脸，他已经没有恐惧了，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昏迷，也是因为我要去说出真相，我的亲生妈妈……就是她将我推下了楼梯。” 那天的订婚仪式以闹剧收场，而后躲在操作室的李园园和关博一起报警。季华整个人奔溃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嫂会看着自己妻子死在眼前，他更无法接受自己辜负了妻子最后的心愿。季晓深则躲在休息室里，妈妈的声音深深刺激了他，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开关一般。 阳光满江城 季冬雪坐在教堂里，今天的阳光充满热情，不再吝啬的眷顾每一个生灵。她想此时李园园和季晓深应该都在自己的幸福里。 季冬雪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她转身一看，季晓深竟然站在她的跟前。她被吓到了：“你……怎么在这。” 季晓深将手里的DV递给她，他什么都没说更叫季冬雪一头雾水。季冬雪打开DV，熟悉的声音叫她几乎崩溃。 “妈！”她颤抖的差点把DV摔倒地上，季晓深一把抱住她。 季冬雪满眼是泪，她人生所有的幸福都是在那一天失去的，当真相摆在眼前，她才觉得自己与季晓深错过了多少年。两兄妹在教堂坐了两个小时，时间变得那么缓慢。还是季冬雪先开的口：“你都想起来了么？” 季晓深道：“我记得妈妈的声音，即使没有拍到她的脸，我也知道那就是我的妈妈。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季晓深又说：“现在想不起也没什么，未来很长。” 季晓深拉住她的手：“你好，我叫季晓深。” 季冬雪被他逗笑了：“你干嘛啊？” “记不得那些事情又怎么样，有一件事我很确定。他们说爱一个人是会有感觉的。我不太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也许就是特别。我……会不自觉地看你，有时会想你，不……是经常会想你。” 季晓深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想你在我身边，让它继续跳动，像现在这样。可能我要很长时间，也许能够想起来，也许终身不会。但……我希望未来的一生你都能在。简单来说，你不在我头就疼，很疼。” 季冬雪用手弹了他的头一下，她说：“笨蛋。” 佟小菲的声音治愈了所有的伤痛。 妈妈，谢谢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妈妈，我爱你。 一年后 “冬冬！”季梦来穿着黑色西装跑到酒店的化妆准备室里，童冬冬穿着一身白色软纱好看极了。季梦来见四下无人，便拉着自己的小女友亲了一下，童冬冬推开他：“今天是哥哥姐姐结婚的日子，你干什么呢。” “我找不到你，心慌啊。”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一起到婚礼现场，今天真是热闹非凡。吴妈妈来了，佟小菲从前在医院的同事都来了，关博、李园园、秦越夫妇，他们都来了。 音乐响起，季华上台说道：“感谢今天大家来参加我女儿，我儿子的婚礼。也许有些人知道，也许有些人不知道。今天的新娘，是我的妻子佟小菲在二十多年前在医院领养回来的。我的妻子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也是孩子们最好的母亲。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从前我一直不能理解小菲对这孩子的执着。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生命的善良在于当命运在你眼前，你是否选择向善。今天我在这里，不仅是代表我，也是代表我的太太佟小菲，希望这两个孩子能永远幸福。不是只有父母教会孩子怎么做人，你们也是我的老师。” 在鲜花散落之时，季晓深与季冬雪一同出现，就像从前上学时候那样，就像每一次一起走回家路那样，他们手牵着手，再也不愿分离。 冬雪选了最简单的婚纱，她笑得那样灿烂，一头新长出的长头□□亮极了。 童冬冬对季梦来说：“愿从此，所有善良的人得偿所愿。” 此情此景过于美好，所有的人被这份不容易的感情所感动。季晓深掀起妻子的头纱，他凑到她耳边说道：“笨蛋。” 季冬雪睁大了眼睛，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想起从前的记忆的！太过分了！ 还没等她发作，季晓深吻住了她的嘴。 妈妈，谢谢你把冬雪带到我身边。 妈妈，谢谢你把我带回家。 此时，天空飘起一片一片的雪花，纵然冰冷终究美丽。冰雪并不代表孤独，而是期望雪落在地上与万物融为一体，你飘落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家，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写在结尾的话 谢谢大家静静读我写的文字 春夏秋冬四个故事，跨越了几年。每一段时间我对人生的感悟是不一样的。 冬雪深深代表了我对于一个人三观形成的认知，季冬雪是一片空白的，她通过身边的人不断的填充认知，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她自己。 想写简单的故事，想写温暖的故事。 祝你们都有温暖的人生 在孤独的时候，拥有温暖自己的能力 在遇到不快乐的事情的时候，有勇气去改变，也有勇气面对无法改变的状况 如同的燕子的妈妈，她爱着女儿却无力挣扎。 但亲爱的，人生便是如此，没有无奈，哪有感知呢。 开怀大笑吧，尽情去爱，任何不好与好，都是我们生命最精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