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变(待重写)》作者:Pretty_苏凡 文案 冒险故事,讲 半个世纪后智能和人类开杠打仗,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还突然蹦出一群人不人机器不机器的东西跑出来占山为王的故事。 CP为同学哟,竹马竹马 暖宝宝受(后期变身)×时冷时热攻 每日一更,不时加更。 时间:12:12:12 啊!大家快看这里有两个不是人的东西谈恋爱呀??? 青木:打他? 新明:锤死吧。 真·不会写文案的作者嘴遁后,跪在地上默默抹泪。 内容标签: 科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青木,新明 ┃ 配角:新野,新原,向好,COCO,威廉 ┃ 其它: ☆、咳咳~~ 这篇文四月一号开更,但今天三月三十一怎么度过呢??? 当然是申请标题和写文案啦,本来想等到半夜十二点00:00发文的。 我就想啊,我这一还没火的作者搞得这么有仪式感干嘛QAQ 所以我现在就先说说话,希望有人可以追更呀,有存稿,一日一更,大家不用担心会太监哟。 另外声明,文章可能写的不好,但是作者心血,转载,衍生,同人请通知我,征求我的同意。 好啦铁子们,四月份大家多多关照啦。OuO 自2060年世界顶尖的智能专家Q博士真正研究出完整独立的智能系统后,世界的科技在短短的五年内开始了飞速的增长,而在七年中Q博士不断完善智能系统,终于将它的计算能力和思考能力提高到迄今所有智能研究所不能达到的高度,Q博士称之为诞生智慧。 第一份封面文案…… 同时Q博士开始惶恐了,当智能达到了智慧高度时,他清楚的知道再想控制智能会变成十分困难的事,他也无法预知智能将如何引领人类的未来。于是Q博士开始研究与智能抗衡的智慧系统——类人,按照人类的情感和思维创造出超越人类,达到机器所拥有的能力的种群。 可惜发现了Q博士计划的智能杀死了Q博士,并在短短两年内掌控美联邦,对外发起兼并战争,势如破竹的攻势让全世界都震颤,在越来愈大的声势里全球卷入了这场战争,人类阵营以中华共和国为阵营对抗着联邦。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是智能与人类的第一战,这一战被称之为选营战争,被联邦吞噬,或加入共和国。 类人创生计划被Q博士的学生们所继承,而这个故事,就是类人的故事…… 第一版碧水自荐文案…… 这是一篇主角有些甜,配角有些虐的文,预计二十五万字完本,已上传三万字。作者是本人呀:寻大人的小凡 冒险揭秘文,竹马文。 文案一: 冰山暖男双面攻×小暖宝受 主角文案: 很小的时候。 “新明和故事里的王子长得好像?”小孩好奇的专注的看着新明,好像是独自喃喃又没控制好音量:“金色的头发,闪着星星的眼睛,笑起来温暖的像春天……” 那从今天开始,新明你就是我的小王子好吗?我当你的骑士。不会拿剑没关系,危险来了我会挡在你前面的!!一定会哟。 小时候。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恶人,你会离开我吗?”新明下意识的问了小孩。 “不会!骑士怎么会离开王子呢?”小孩毫不犹豫的说。 “可是我不是真的王子呀。”新明摇摇头又问。 “那我也不会呀。”小孩还是毫不犹豫的说。 “为什么呢?”新明问, “因为…因为”小孩皱着眉毛想了很久,像是恍然大悟般对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呀!花姨跟我说过,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怎么变,你对他都不会变的。就像我对你呀,就算你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恶人,我也不会离开的,因为我对你没有变。” 长大啦。 “小明哥,你知道太阳和水星吗?你就是我的小太阳,我就是天天绕着你转的小水星,会一直一直爱你的水星。” 群像篇: 江泽:生活在森林的里的兔子,在树木茂盛的时候爱着阳光,绕过荫蔽去追寻温暖的光。当森林崩塌后,却害怕上了光明,它发现光明越是照耀,它的影子越是黑暗,这样的话,不如躲回兔子窝吧…… 新野:我曾经有过很美好的生活,很伟大的梦想,只为了让一个人幸福而拼搏努力着,那是个普通简单的人,独独上天将别人的过错算到他身上,任怎么护都护不住。凭什么?他本值得有美好的一生…… 春花:我呢,一辈子最怕苦,喝酒都得兑上满的冰糖,让酒气都带着甜腻。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会碰到这苦到不忍回想的事呢? 好啦好啦,差不多就这样啦!!各位看官感兴趣的来捧捧场子呀。有存稿不断更。 第二版碧水自荐文案…… 文章名:《冰变》 我想了想本文的故事支线非常多,主线是双强BL追夫记 作者名字:寻大人的小凡 类型:科幻,时间线定在2050——2110年间 这是一篇以感情线为主的科幻文,不喜勿喷,但是我的初心是——即使是郑重其事的科幻文也避不开繁琐的人心和人间万般羁绊。 所以才有了这篇文。文中的出现了三方势力,人类,智能和类人。 类人是作者的一个脑洞,是介于人类和智能间的物种。 简介: 在智能占领联邦朝人类发起攻势后,全球紧张的进入备战,随时准备开始第三次世界大战。 有人绞尽脑汁钻研着能让人类抗衡智能的科技产品——类人。 有人因为智能深深的畏惧着科技,甚至逐渐扭曲。 有人为了人类奋力拼搏着。 有人被无辜的牺牲…… 预计二十五万字左右,已完成十二万字上传五万字左右,看官的多的话会不定期加更哟。 文案一. 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位一眼万年的人呢?青木私自打量着身旁的新明,唉,擅自喜欢你真是间快乐又难过的事。而且喜欢的人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山,一块看起来永远都坐不暖的冰山。 傻瓜,怎么就藏不住喜欢呢?新明暖暖的笑着,四周漆黑,像是被困在深山山洞的木笼中,他能看见,透过外面那个“新明”的眼睛看见。自己的骑士在等待着他,在爱慕着他…… 等等,再等等。我马上来找你。新明心中亮起光芒,在黑暗中狂奔,撕扯着,挣脱着这冰冷的牢笼,嘶吼着找回属于自己的感情。我的骑士,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忽然青木抬头,望见前方微笑的新明,他嘴唇微微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我回来了。 回来了吗?青木愣住,心中的门锁被打碎,记忆的洪流冲向他。 “以后我就是你的骑士,你呢就好好当王子。”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王子,想伸手拥抱自己的王子,被巨大的锁链托向黑暗的王子。青木失神的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王子被别人当做工具,当做机器…… 别怕,小明哥,我会找到你的,我会把你找回来的。青木背起行囊,一步一步朝锁链的尽头走去,那是牢笼,巨大的牢笼。沿途有战火,有寒雪风霜,有人心难测,有世事难料。 没关系的,小明哥,骑士一定会回到王子身边的对吧? 对。 我们是彼此的守护和救赎…… 文案二. 你知道什么是对错?什么是好坏?什么是爱吗? ——我的意志就是对,好坏不明白,爱?也不明白。 智能坐在机械的城堡中俯视着整个世界,把每个人每一寸土地纳入到自己的计划中,却不时望向它闪光,冰冷的心,它似乎也在跳动? ——对错在人心,好坏有何干系,爱——是伤痛,是被撕裂不能挽回的伤口,是力所不能及,是灰烬中的滚烫和不肯松开的手。 类人领袖望着自己机械中夹杂着血肉血肉的躯壳,现在,他还是人吗?他笑了笑,或许是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吧,他衰竭的心源源不断的向他传递着疼痛,世人用刀子刺向他的疼痛,被人利用,挚爱被抹杀的疼痛。 我要复仇,我成为上帝…… ——对问心无愧,好是遇见了能够微笑,爱是用力抱紧跟上心中的人。 樱子望着面前的樱花树,丝毫都笑不出来,她问心有愧,她再无遇见,她已失挚爱。抱着虚假的名字过着忘却过去,不敢提起的生活。 有什么东西是一提起就会伤痛的吗? 当然有,2074年正月十四,樱花酒和安乐…… 明明是甜的不像话的东西,一旦触及宛如刀扎。 ——对错也好,好坏也好,爱也好,江泽都已经无法触及了。他走向了黑暗之中,茫茫无涯的黑暗。 这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哪怕小心翼翼的做着所有认为正确的事情,郑重其事的站在好的一方,用尽力气去爱一个人。该来的伤痛还是会到来的。 ——世界甚至不是个八方玲珑的正方体,是一粒微尘,是拥有千万面不为人知的不正规图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无法规避的伤痛和不期而遇的惊喜。谁又能完完全全的独善其身,谁又能牢牢抓住心中所爱呢? 在能爱的时候尽力去爱,做着内心坚定不移相信的事,好也好坏也罢,不拘泥于所谓的对错,相信着自己的心。 这或许是我们身为人,能做的做伟大的事。只是用力的好好的生活,仅此而已。 寻大人的小凡。 提示: 一、冰变是一个系列,最少会有三部,每部二十五万字左右。 二、现在写的这部,描写的人物很多,也是为了将整个冰变故事的背景些清楚。 三、结局还没定,第一部应该是HE 四、第一部有番外,番外应该是每个角色的第一视角,自述。 附上链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099311 有喜欢的看官朋友多多支持,多多评论,多多收藏,多多送礼!!! 唉,多多有益啊OuO 也欢迎看官朋友men提意见呀!爱你们哦啾咪! 最后——真不会写文案的作者跪在地上哭泣T-T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关于感情,关于孤独,有关记忆,关于好坏对错,关于爱和被爱,关于自然和人类,关于各自的守护,关于机器和人的故事。 这也是小凡的第一部正式作品,我用我稚嫩的文笔写心动的故事,一个来源于我噩梦中恐惧,和梦醒时见到阳光的故事。 小说写的是半个世纪后一个世纪后的故事,智能创造,威胁人类,类人群体创生,抵抗智能。 这是一篇慢热的故事,也是一部诚心的作品,我会努力把这部作品做到最好,也希望看官们不要急,慢慢跟着我看完这个未来的故事。 故事表里有爱恨,有家仇,有国恨。站在不同位置上的人们看着不同的风景,各有选择。 其实这个世界甚至不是八方玲珑的正方体,而是一粒微尘,是拥有千万面不为人知的不规则图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有的被认知认作定律规则,有的不被认可。但没人可以给这个世界划上界限,这是没有对错的世界,存在即合理…… ☆、楔子·末世纪 2110年6月21日 新野站在联邦公墓外,一身偏大的竖领风衣加一顶爵士帽子几乎遮住了他的全貌。 看着那个装着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躯壳的棺椁被四位冰人抬进去,他缓缓的退出了悼念的人群,新原站在礼堂门前等他。 各地的媒体聚集在礼堂内试图从到场的名人口中捞出一点有价值的新闻,神父还在一遍一遍念着悼词。 “该把新明带过来了,我凝视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新一代的人应该踏上旅程了。” 新野说,他望着新原身旁的花,纯净的白百合摆成整齐的一排,与阴沉的云雾连成一气。 新原没有回应,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应新野了,他们都知道,新原一定会去做,回应变成了十分多余的东西。 “孩子,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需要你的帮助。”新野拍拍新原的肩膀,离开了礼堂。 礼堂里周清面对着VR摄像机用端正的播音腔说:“新野教授为人工智能发展贡献巨大,其生平对于广大观众却是一个谜,他将二十二世纪命名为末世纪,末世纪到底是何意义?这些问题都有待考究。” 新野记得周清,他曾经采访过新野,在跨世纪访谈的时候。在那次访谈上,新野将二十二世纪命名为末世纪,科技的终点,人类的归途。 “末世纪……”新野喃喃,他眯着眼,薄雾缭绕着灰暗的人间却不下雨,一口气吸到肺里滞留着不肯离开,“等着吧,清算就要到了。” 清算……新原望着新野的背影,已经六十的年纪新野却没有什么白头发,他总是笔直的站在,凝视着某一点在思考着什么谋划着什么。新原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啦开始啦!!! 冰变定在二十五万左右,周更五更,(因为周末想要休息呀QAQ) 还有!!!小凡会不定时的奇迹加更!!冲鸭。 ☆、暗流 “快要发生了,那种程序正在输入我的芯片。” “小叶,有什么东西在消失……我的感觉在消失!” “孩子!快把孩子送走,我们已经无法阻止他了。快走!”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错着忽远忽近,环绕着青木。青木惊醒,突然手撑枕头坐起来,大口的喘气。 又是这个梦……他发着愣,听着低微的呼吸声和闹钟滚轴滴答声凑到一块,在凌晨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寂静。 青木抹了把脸,手上全是黏腻的汗,身上的白色短T恤都被渗湿了。他惊魂未定的端起床头柜上的水灌了一口,甩发,捂住头,努力的想从梦中挣脱出来。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梦里? 再次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微微升起。青木草草的洗漱完,用小火慢煮着十几个肉馅饺,自己做到阳台上任由清晨的阳光打到自己身上。 才刚刚六点多,城市的清晨是最清净的时候,没有白天人来人往的喧哗,也没有晚上飙车游街的汹流暗涌,换句话说清晨啊,连组团的小偷都回去洗洗睡了,一切处于开始与结束的焦点。 青木家的位置很好,小阳台正处在朝阳的地方,对面有一座高楼恰到好处的把正午几个小时的阳光挡去,却给温柔的朝阳和夕阳留足了空间。 还是花姨厉害,当初选房子的时候就在这个小区看了看转了转,就直接奔着这一套来了,说什么计算了太阳高度和太阳直射点什么的,随随便便就找了套采光这么好的房子。 说起花姨,好久没回去看她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青木呼吸着沁凉的空气,渐渐放松。 花姨原名春花,是青木爸妈的好朋友,从青木记事开始就是春花把他带大的,虽然花姨说在他六岁的时候,因为有些紧要的事情,爸妈才不得已把青木交给花姨照顾。 但是对于六岁之前的记忆,就像蒙着雾霭,青木怎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爸妈的样貌,声音都全是一团模糊。 对于父母的离去,青木感觉很遗憾,是没有怨言的遗憾。 春花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能够有这么温柔的并且值得托付的朋友,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是那种很可爱的人吧,可能是真的有很重大的事呢? 父母还留了一笔丰厚的钱给青木,花姨在青木十六岁中学毕业的时候将这笔钱拿给他,并在X市给他买了这栋小洋房,想想这已经是他独自居住的第二年了。 热水沸腾的咕噜声打断了青木,把他从游离状态拉出来。青木随便扒拉了几口饺子,墙上的智能闹钟突然响了“小青木~小青木~起床啦起床啦,今天是个好日子,快点起来啦。” 青木吓了一跳,立马关掉闹钟。奇怪,闹钟是不是出问题了?智能闹钟是可以检测人体行动了,当人们提早起来的时候应该是不会响的,这个情况估计是检测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吃完早餐,青木已经准备出门了,电子日历显示今天是2110年7月29日,冰变纪念日黯淡的躲在角落却异常的扎眼。 十年前,也就是公历2100年全球爆发了一种特殊的疫病,在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七情六欲,也就是感觉系统,身为一个人对周围事物所有的情绪感知全部消失。 当7月30日来临,世界各地的医院都坐满了人,而又保持在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之中,长队的人站着,却只有当轮到他们的时候会对医生说一句:“我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了……” 如果这是在小范围,估计还有人猜测是某些组织演出来的戏剧,但当这个事件的是世界范围的时候,这就呈现为一种难以控制解释的事。 没有任何身体或精神创伤,这滑稽又惊悚的一幕让医学界受到巨大的冲击,维持至今十年的高科技支持下的钻研甚至连患病的原因都没有找出来。还有的超自然理论者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疾病是女巫的诅咒。 可除了没有任何感觉之外,这些人仍会工作生活,除了不怎么说话,没什么表情温度,好像一切如常。 即使有人对这些冰变人群持有恐惧,但是庞大的人群基数让人们妥协,不能因为这个剥夺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的权利,如果因此而使他们收到不平等的待遇和一些指责,这是不公平的,他们仍然作为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众生平等。 人们慢慢的接受了这样一类特殊的人群生活在身旁,有学者还研究出冰变人群似乎在工作效率上显著的超过的普通人,因为感觉的失去,也就丧失了对其他事物的关注和焦虑。但有一件事青木非常奇怪,没有感觉了还要工作干嘛?简直像机器一样。 后来有对冰变的千百种猜测并拍成电影,但都没有一个真实可信的结果,无人给出这件事的答案。某一年有一部认为冰变是鬼魂附身的恐怖电影还获得了当年的金酸梅奖,全员荣誉上阵…… 青木背着包出了门,家中的液晶电视播送着一条条与纪念日有关的新闻,一张张冷淡的面容有条不紊的回答着记者的一系列问题,十分怪异,屏幕上的画面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全部消失。已经接近七点了,道路上零零散散的有些行人,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冰人呢? 至今冰人可不算稀奇,官方的统计在全球七十多亿人口里冰人已有一亿多人而且比例似乎还在上涨,人们为了纪念日组织社交活动,宣扬平等,促进交流,更多的是想试试更多的交流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唤起这些冰人的情感,虽然异想天开但也无可奈何。 青木喜欢站在电梯的角落,哪怕电梯很大有十足的空间,站在角落似乎有一种莫虚有的安全感,让他在时刻准备对抗或许会发生的电梯突然下坠事故上有些底气。 前方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吸烟,烟雾很快就充斥整个电梯,青木憋着气,尽量少吸两口二手烟。 男人另一只手还举着手机,外放状态,一位官腔女声不平不淡的响起“今日是冰变十周年纪念日,同样也是末世纪的第十个周年,为该世纪命名的著名科学家新野于上月二十一日逝世,享年56岁,其生前在机器智能领域有卓越的贡献……该世纪的末,究竟意指什么。” “新野教授并为给出正面的回答,有专家指出冰变是末世纪的第一个征兆,这又究竟是对是错?我们有待科学考究。” 新野?青木有些讶异,在他小时候新野绝对是那一代人最崇拜的偶像之一,花姨本职在X市的市郊森林旁边开着一家儿童福利院,青木便是在那里长大的。 在小时候,拥有一台能帮你算题,陪你说话,帮你做饭的家居机器人一定是最令人羡慕的一件事,更别说播放电影等其他功能了,这一类机器人堪称万能,它们全都是有新野研发设计并制造的。 新野本人非常怪,从来不售卖自己的智能机器人作品,而他的专有版权也从不出售,堪称有钱人任性。 该批次的家居机器人制作了一百台,新野全部捐赠给了世界各地福利院,当时花姨的院就收到了一台,我们还给机器人起了个名字叫小花,不过三年之后,小花便被回收了。 据说是有人在黑市里高价售卖这类机器人,估计是从某些福利院买到的,导致有些技术被复制了,为了保护专利便全部回收。 “真可惜啊。”中年男子突然叹了口气,吸口烟,又弹掉烟灰,看向我说:“对吧。” “啊……是啊。”青木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回答他。 “听说新野可是个大好人,他死之前吧所有的资产捐给了各地福利院,这样的人一辈子除了做科研就做了些慈善。怎么好人就活不长呢?”男人慨叹,表情有些沉重,最后似是下结论一样的说:“真是可惜啊。” “叮”电梯应声打开,男人径直走出去,没再理身后的青木,脸上的那些许沉重冰雪般消融。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怎么住这里这么久都没怎么见过他啊?青木暗暗悱恻,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 今天是新明的生日,对于青木来说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穿过马路,青木居住小区的对面便是X市仅剩的一家私人经营的自制咖啡蛋糕店,店主叫李茜子,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人,青木是这里的熟客。 相比于广泛的存在的无人烘焙店,蛋糕店不仅味道要更好,一些制作的创意李茜子也能够帮助完成,更主要的是有人情味。 礼物这东西本就是要精心准备的,如果去自助商店购买现成的蛋糕总归还是觉得有些敷衍。 “嘿,茜子姐,大家早上好。”青木推开门,向坐在柜台后面的李茜子打招呼。 早上店内的客户不算多,但大多都是熟面孔,许多人有时间的时候都还是挺乐意来私人店里坐坐,或者看看书,和别人聊聊天。 见的次数多了店里面的人自然就都互相认识了。 “早上好。”李茜子回应,几位食客也朝青木微笑。 李茜子正在做一个草莓三角千层,她在奶油软皮上缓缓的刻出一个小龙猫,青木看她做手工觉得十分的佩服,这种精细的雕刻放在石头上青木或许还可以试试,放在奶油上实在是做不来。 “真漂亮。”突然冒出另一个女声,青木这才发现李茜子对面还做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戴着金丝眼镜,二三十岁出头。刚刚那个视角柜台正好遮去了她的身影。 李茜子目不转睛的做着蛋糕,笑着说:“是啦,粉色系的蛋糕要是刻一个花蝴蝶应该会更好看,不过龙猫更可爱啊。”完成了最后几笔,她把蛋糕端给那个女人说:“好啦,可以吃了。” “不舍得吃呢。”女人有些苦恼,端倪着那个粉色的蛋糕,很喜欢的样子。 “现在不吃等下该化啦,要不你照个相当留念?” “好。”女人点点头,眼镜突然伸缩出一个虚拟的摄像头,照下了那个可爱的蛋糕。 忙完,李茜子立马朝我问:“青木要吃什么?早餐?要不要配一杯牛奶?” “啊,不用了,我吃过早餐了。茜子姐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个生日蛋糕,我傍晚的时候来拿。”青木摆摆手说。 一位食客闻言回头问:“今天青木生日吗?” “啊咧,不是不是,我有个同学生日啦。”青木摸摸脑袋说,那位食客是李茜子的好友,有一次下雨天还专门送青木回家,是个顶好的人。 “这样啊,那送给男生还是女生?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呢?甜的还是咸的?”李茜子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她有个习惯把每天要做的事列个小清单。 “送给男生,款式和味道茜子姐你帮我定吧,一个比较冷的男生,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记忆里的新明好像从来也没在学校里吃过什么零食,每天都是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虽然两个人是天文学课上的同桌,但青木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表面的和幕后调查的,都没有关于生活习惯这些小方面的。 “不如用苦咖啡白巧克力蛋糕吧,口感顺滑,主要是咖啡味道浓厚醇正,再采用四方形的结构上面铺一层水果沙拉加可可酱。你觉得呢?”旁边那个女人朝我说。 “我觉得可以,这样的蛋糕味道好,外形黑白相间也好看。”李茜子点头认同。 “那好,就这样吧。我叫青木,谢了。”青木微笑向女人道谢,伸出右手。 “没事,我叫艾比。”女人也伸出右手与青木握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青木的手仿佛通了电,感觉到些许麻木,艾比却没点事依旧微笑。他立马松开手,那瞬间青木听到了杂乱的电流声,很短却震动他的耳膜。 出了店门青木仍有些恍惚,那样的嘈杂盖过了周围人的声音,绝对不是幻听。怎么回事?青木揉揉太阳穴,怎么今天稀奇事还给碰上了两件?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别是整出什么病了。 青木慢悠悠的朝学校走。 艾比站在他后面一条巷子里偷偷地望着他,让人不舒服地笑着喃喃:“明明有反应却没有联系体,有趣,不一样的系统。看来那边出问题了啊。”阴影覆在她脸上,像是乌云遮盖着太阳,微弱不正常的光泽映照着她。看不清表情…… 联邦军事总基地科研所,一张立体的脸闪烁在屏幕上:“查清楚那个孩子的底细,看来他们布了张大网也漏了条大鱼啊……” ☆、心绪 X市背靠一大片山区,还是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区,环境保护是格外注重的。 理所当然的X大成为了周边省区环境最好的大学,校区图书馆就靠着后上,山上有大片古树林,高大的香樟相互交错仿佛拥抱的巨人。 校区里其他的绿化区也种着银杏,桂花等品种。特别是校门口有颗巨大的杏树,比校门还高了两层楼。 青木就坐在杏树,他看看表,距离九点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几乎每天的这个时候,杏树下面都是一个相同的人影。 青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在这里等新明的习惯,肯定是个坏习惯,天天像一个门神一样立在校门前。 不过也还好,有时候看看书,听听音乐时间也就过去了,新明大概每天的八点半过来。有时候天文课程在上午,青木就和他一起上去。 新明很少话,同桌两年,青木都没见过他多说过一句话,和青木说话大部分都是讨论课题和必要的交流,聊天有时候新明都不怎么会回答,当初也就是因为性格冷,青木才坐到他身边,班里没人愿意和他搭档。 记忆中新明似乎和同课程的同学都没有交流,走到哪儿都是独来独往,甚至连家人都没有在本市,有一次家庭合作作业时青木去新明家观测狮子星座,才得知和自己一样独自在X市学习生活。 对于新明,青木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大概是喜欢吧,他也说不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新明一直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悸动,初见的那一眼好像时间静止的世界一样,刻在了心里……有时候他也挺心疼新明的,如果从来都是一个人,应该会很孤独吧。 “喂!阿木!”江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青木,蹲下用力抱住他。“又在这等你的梦中情人啊?”江泽调侃,坐到他旁边:“我说你这漫漫征途得啥时候是个头?” 江泽是从小和青木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家便住在福利院附近,但爸妈常年都不在家只好放到福利院。 他们小学六年年中学三年年都在同校同班,又都考上了X大一起上历史课程,关系铁的不能再铁。 新明的事去年他们便有过庄重的讨论,最后什么都没得出,说半天青木才发现江泽压根就不知道学校有这号人,他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诶,不是我说你,你那梦中情人可是座北极冰山,上次我从他面前路过,假装摔倒,扶住他的手,你猜怎么着,那人理都没理我直接扒拉开我的手走了。我天啊,你怎么看上这人的……”江泽眼睛瞪贼大,极其夸张的说。 “啊……他没嫌你手脏就不错了,不过就算嫌弃你估计人家也不会骂人。”青木笑笑。 “我去,你什么意思,你这感情因素还没确定呢,就抛下兄弟站队。我的心好痛!”江泽说,作势要去揪青木耳朵。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呸,你还君子。话说你这几天不是在准备他生日吗?怎么样了?”江泽悄咪咪的问。 “我想今天晚上带他去看星星,顺便把作业做了。”青木想了会说。 “啥?做作业,你的情调呢?同学,一年一次的生日你带着他去做作业庆祝?” 江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不禁脑补两个人在天文望远镜下面画星图,写数据的场景,还插着几根生日蜡烛,我的天,天文系学生果然是有与众不同的大脑构造啊! “唉,不这么做人能约出来吗?他对我比对你也好不了多少好吗。” 青木有些郁闷,不管他怎么找话题,新明要不就是不知道要不就是根本都不带理你的态度。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青木也算是能和他说上几句。 “不和你说了,我昨天作业还没做呢,中午我在天文教学楼下等你。拜拜。”江泽起身离开。 距离上课已经没有多久,入校门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人们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形成洪流。 人类果然是群居的动物,却总有些个体不能汇聚到这条大河流中,离群索居别具一格,像是倒映出夜空明亮的星星,在黑暗流淌的河水中格格不入被冲上岸化作一颗晶莹的鹅卵石。 人群发着光,他们就阴暗。人群黯淡,他们就闪光。 新明一定是发光的星星,青木十分的肯定。 八点半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大地,均匀的分布恩泽。熟悉的面孔闯进视野,新明脸颊在恍惚的光辉中显得柔和,沉默的柔和。 纯白T恤搭配黑色的五分裤,这样的穿搭在炎热的七月天十分的干爽利落。 青木很欣喜,每天早上的等候都像是一次如约而至,下雨也好,大风也罢,站在这里等待不知不觉成为一件很重要的事。 也许他也知道我每天在等他呢?或许是因为我在等待所以才每天都准时的在这个时候来,不早不晚。青木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虽然是这样想,但还是得面对新明径直走向校门的现实,他似乎没看见青木。 为什么走路永远直视前方呢?明明稍微往旁边看看就能看到在等待你的我…… “新明早上好!”青木几步跑到跑到新明身边,他比新明差不多矮三分之一个头,每次看向新明都要微微抬头才能完成对视。 与人说话双目对视是尊重,也是最容易沟通的方式。 因为眼睛是人身上最干净的地方,也是透露情绪最简单的地方,眼睛被称为心灵的窗户。 这是小时候春花告诉他的。就像现在,新明缓缓的偏过头说:“早上好。”他没有笑,但青木能感觉到他心情还不错。 新明很少笑,笑容很奢侈对于他来说,很多的时候青木看到的是介于平静与沉闷之间的情绪,微微皱眉但却不知道有什么烦心事。 有时候情绪天平被拉倒,展现出来的就是沉闷冷漠的他,连给人感受到的气压都是低沉的,被延长的扎眼像抗拒与世界与光线的交接。 “一起上去吧。” “嗯。”新明看着青木偏过头去,嘴角似乎扯了一下,不可多得的悠闲时光。他突然很像摸青木的头,像很久以前一样。那个说要保护王子最终却不知去向的骑士。 天文系教学楼靠近后山林区,在地势较高的地区。 离校门口距离较远,楼层比较高窄,因为越高就越好观测,又因为人数比较少,所以估测了每年的录取的人数,建了十层,但每层只设置了三个教室。即使是在校门口也能隐隐约约看到枝叶里出露的教学楼。 青木时不时的望着新明,他习惯性的走在新明左后方,也习惯性的保持沉默。 找话题是个很难的问题,对于不甚熟悉的人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有些人觉得沉默挺好,有些人觉得沉默似乎比开口来的妥当。 有些人害怕没有回答,有些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风吹过,摆弄挂在书上的铃铛,一连串清脆的响声穿堂而过。新明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望向青木,青木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青木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的那天也像这样,在他第一次跟在新明身后的时候。 不过那时的他滔滔不绝的跟新明分享着自认为有意思的点子,从市区里面的好吃的,到学校的食堂,从自己喜欢的动漫,到最近开的漫展,从一颗星星的故事到,他们学习的天文学。 那时的青木没有注意到身边一语不发的新明。直到…… “为什么跟着我?”新明回过头直直地看向他,眉头皱成条理。 “啊?”青木愣住了,他有些分不清新明脸上的那一抹情绪是什么,似乎是不耐烦,又像是真的疑惑。 青木过了好一会才说:“顺路,只是顺路。”他忽略新明满脸的不相信,尴尬的笑笑。 还好那时候新明没有接着往下问,只是反过去走了。 如果他再来一句“你跟别人也顺路。”青木还真的不好怎么回答了。也是从那天开始,青木开始注意新明的小情绪,对于无论何时都喜欢安安静静的新明,少说话成了良策。新明也没再追问青木,要跟着就跟着吧,走到身后也好,身旁也好,罢了。 “怎么了?”青木说。 “没什么,刚刚好像听见你说了什么。”新明眉头轻皱,有些不自然地说:“快迟到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咽下原本那句话,该如何向你解释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呢?现在的我你可以跟我说很多话,而且留给我的时间或许不长…… 新明有些烦躁的晃晃头,稍微放慢脚步和青木并排,一只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走吧。” 我有说什么吗?青木十分疑惑,又被新明的动作搞得有些懵,两人从来没有像普通朋友那样。 因为担心新明不喜欢别人随便动他,青木一直没敢进行什么肢体接触。倒是这一下成了第一次的触碰。 他几乎下意识的回应:“好。”然后和新明一起加快步伐向前走。 太意外了,怎么感觉新明变了?青木仍然恍惚。算了算了不多想了。 这个月的天文课程主题是观星,白天教学的内容主要是操作难度大,对设施要求高的白日观星。 平常的民用天文观星望远镜只有在星光闪耀的夜晚才能够较好的观星记录,而价格相对昂贵操作难度比较大的专业白日观星望远镜只能在天文教学楼才有。 青木趴在桌子上发呆,教室里人比较多,青木坐在后排不太会引起老师的注意。 他有意无意的碰着左肩膀,被新明搭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温度。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青木傻笑着,我该什么时候跟他说生日快乐呢?他也没提这事,要不晚上的时候再说? 青木朝右方偷偷看新明,发现新明竟然在看着自己,撑着头满是慵懒倦怠,似乎看很久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平时新明上课都是直勾勾看着老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你笑什么?” “你为什么不听讲?” 两人同时开口,这么巧?青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随便笑笑,嘿嘿。” “我都会了,不想听。”新明说,他有些想笑,从进教室到现在青木就一直心神不宁,老是碰左肩膀,不过就搭了一下怎么了? “啊,这样啊。”青木恍然大悟地说,他回过头心里想着,我该怎么约他呢?会答应吗?算了写个小纸条吧。青木顺手撕了张纸,工工整整地写。 —这个月的观星作业我想今天就做完,怎么样?就今晚,傍晚的时候我去你家。你答应吗? 原本是想让新明来自己家,想到家里的望远镜花了,做作业在青木这里是幌子,到新明那里就不一定了。就做作业的时候顺便过个生日嘛,应该不会拒绝的! “我答应。”青木还没把纸条递过去,新明的声音便传过来了,新明一把将纸条扯过去放到口袋里,笑着说:“我就坐你旁边你写什么纸条。” 就这样答应了? “我这不是看上课吗……”青木低声说,傻愣愣的看着新明笑容,真是明媚啊。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新明给他的感觉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他没发现,顺着光线看过去,新明手肘处似乎闪烁着一点蓝色的微光而身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漆黑的圆点,仿佛些许小小的黑洞…… 作者有话要说:大伙要提意见的评论区见呀,小凡会看得。 还有喜欢的观众老爷送送小礼物呀OuO ☆、他、他,他。 两个小时的天文学课程接着四十分钟的实验课程,中途新明突然说有事请假走了。 青木只好一个人做观星实践,在白天看星星一般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可以看到像月亮金星等星体,有时它们在白天反射太阳光也可以很明显。 如果要在白天观测那些小星体,就要在望远镜上安装一个屏蔽日光的装置,就是一个黑色的罩子,屏蔽吸收周围的太阳光线。 当视线里都是一片漆黑想要看清楚那些微弱闪光的星星也就变得容易。 大学时间安排里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青木和江泽约好去校外一家水果餐厅吃午饭,顺便去餐厅旁的图书馆看看书。 餐厅的环境不错,简约的北欧建筑风格,在餐桌隔栏上摆了些低矮的薰衣草和牵牛花,偏紫色系的色搭悠闲舒适。 端好了要吃的东西后青木就坐到靠窗的位置发呆,本来因睡眠不足应该比较沉闷的一天却因为新明而灿烂。 不过隐隐疼痛的脑袋提醒着青木需要休息一会,他打个哈欠,慢慢的开始吃。 青木的胃口不是很大,一大碗水果沙拉和一碗紫薯粥差不多就可以了,他还拿了些零零碎碎的糕点和水果拼盘当做饭后甜点。 相比起来,江泽拿的就多得多,炒饭蛋糕蛋挞还有一大份水果混搭的煎饼果子,他还想着要吃一个冰激凌。此时餐厅中人还挺多的卷冰激凌还要等着排队。 等到江泽差不多打完回来,青木差不多吃完了。他看向窗外,在不远的广场上站着一些人,有人在现场画画,有人在贩卖东西,有人在跳舞。青木隐隐约约看到横幅上写着“纪念日活动”几个字。 “诶,看什么?”江泽顺着青木的目光望去,辨识了一下说:“冰变纪念日活动吗?等下去看看?” 青木摇摇头,伸了个懒腰:“困死了,我要先睡会。” 他把盘子放到一旁,趴在桌子上。虽然人多,但餐厅不是很喧哗,人们小声的交谈着,倒是不经意间起了ASRM的效果。不一会青木便恍恍惚惚,半睡半醒。 “你昨天晚上干嘛啦,这么困。”江泽将窗帘稍稍拉上,遮住洒在青木身上的光束,被夏天的阳光直射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青木没有回应,江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就睡着了?听得见吗” “听得见……昨天做噩梦,没睡好。你说吧我听着。”青木喃喃,眼睛都没睁开,一动不动。 江泽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声说着。 青木听地隐隐约约,抱怨心理课程复杂,老师不喜欢,下课差点被谁谁谁差点绊倒,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撒到衣服上了一上午才干。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江泽却说得津津有味。声音忽然停了,青木好像听到摄像机咔擦的声音,是江泽吗?他懒得抬头看。 江泽把相机收起来,细细凝视青木,睡着的样子真是安详,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 他伸手顺了顺青木的头发,低声喃喃:“睡吧。”又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把盘子都收起来,也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青木。 青木醒来的时候,江泽已经睡了,他的手搭在青木的手上,整个人占据了桌子的半边天。 青木小心的掰开他的手,看看时间,离上课只有二十几分钟去看书是不可能的事了。青木推醒江泽,说:“醒醒,要上课啦。” 江泽缓缓睁开眼,在桌上趴着不肯动:“在让我趴一会清醒清醒。”他蹭蹭眼角,偏头看青木,忽然笑了:“你脸上压出褶子了。哈哈。” 青木翻个白眼,摸着脸。拿起包要走,:“快点啊,迟到就完蛋了。” “好啦。”江泽微微一笑,跟上去。 两个人快速的跑到教室,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小木子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给花姨的啊?我要请几天假,回家有点事。”江泽问。 春花一直没用手机,对电脑也不大感兴趣,几台笔记本电脑也一直给孩子们当学习用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小孩子或者看书。 想联系了就坐着车到市里来了,出入市有专门的公路公交,也有一条在山间穿梭的电车轨道。 青木曾经跟春花说可以电脑视频,春花就说还是面对面说话好。 关心也好,情绪也好,这些话语和表情总是在面对面的时候传递的最真诚最简单。 “你要回去?”青木想了一会说:“我写张明信片给花姨,你回家没什么大事吧?按照你爸那暴脾气指不定会怎样。” “没什么大事啦,我妈好像也要回去,具体的不清楚,回来再跟你说。” “这样啊。”青木从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在背面写下 —一切都好,切勿挂念,保重身体。 郑重的将明信片递给江泽:“拜托啦,什么时候走?我去车站送你。” “后天早晨七点,坐入山的电车,最近山里的茉莉开了,应该会很美。” 江泽出神,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傍晚山里散步,慢慢的走在泥土匀称的地面上。 不论何时都有鸟叫的森林,一闪而过扑闪着翅膀飞翔的麻雀、杜鹃和大雁。 偶尔花几天的时间走到更远的森林,在小溪边搭帐篷、生火。 爸爸很少回家,回来了也是生气的或者疲倦的,温柔的母亲会陪着自己去野餐,看盛开的繁花,春天的栀子,夏天的茉莉,秋天的丹桂,冬天在很远的一处高山上有着成片的梅花,像温润的雪花。 好怀念,江泽长叹气,回不去的时光啊…… “诶?你记得拍照哦,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好。”江泽一边回应一边点开电子教材,教材自动翻到上节课所讲述的内容,上面还有不同颜色的笔记没来得及整理。抬头便看到老师已经走到讲桌上。 历史课程的老师是一个姓刘的老教授,架着一副方框的近视眼镜,头发花白,脸上常带着笑容,和善亲切,刘教授上课的声音有时不是很大,他也不刻意的放大声音就静静的写在电子教学版面上,斯斯文文的。 反正青木和江泽都挺喜欢他,不过听说教授最近就要离职了,具体时间没公布,说不准哪节就是最后一节课。 两小时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青木没怎么认真听,刘教授这几天的课程都是在复习史料学,没有学新的课程掌握也还挺简单,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新明,惦念着晚上的事。 下课青木拿起东西立马往外走,才刚四点多距离和新明越好的六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跨距,六先回家换衣服,拿了蛋糕直接去新明家时间就掐准了。 青木盘算着,挂在衣领的一粒小纽扣状的物件传出一阵音乐,那是虚拟投影手机的开关,应该是接收到消息。 青木摁一下纽扣开关,类似于电影放映一张虚拟的手机屏幕出现在青木眼前,跟电影放映不一样的是虚拟手机仍可以触摸虚拟屏进行操作。 —我在家等你,到我家吃饭? 署名是新明,青木愣住,被汹涌袭来的欣喜淹没。 很早以前借着课后作业联系这个理由青木拿到新明的联系方式,给他发过几次消息也都是借着作业的缘故,其他的事基本在学校的时候才有机会和新明说,放到手机上新明都不理。 去他家吃饭这种事情完全想都不敢想,竟然被主动邀请了? —好。 青木想都没想直接回过去,一脸傻笑,不自觉的跑起来,好想快点到六点! 青木家离不夜城区比较近,而新明家住在比较远的夜城区。 顾名思义,不夜城区通宵达旦整晚都是准许营业和活动,在X市的西边。 夜城区采用宵禁的方式,晚上除了隔得较远的路灯,其余的商业用的灯光需要全部关闭,对噪声也是有非常严格的控制,安置在与不夜城相对的东边。 这样分配让夜猫子和日升而起日落而息的人各自有了归处。 也因为夜城的夜晚灯光很少,夜城成了X市观星最好的地点,理所当然的每次观星作业都选择在夜城的新明家进行。 这也成为青木离新明生活最近的地方。 看着秒针慢悠悠的转动,青木反反复复的站在新明家楼下走来走去。 他急不可耐的跑回家拿了蛋糕又暴走到新明家,全程不到一个小时,才五点出头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的很,这时候上去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等等再上去,他开始在楼下转。 夏天傍晚五点的太阳仍然灼热,一阵滚烫的热浪随着晚风扑向人群。 青木眯着眼用手挡着阳光看着被云朵遮挡的太阳发呆,它似乎在以一种奇怪的弧度要降落到地面上,但又缓慢的以至于让一直看着它的人觉得它一动不动,回过神来却发现它已经躲到阴影背后。 青木曾经固执的认为太阳是宇宙唯一放射着温度的光点。 其他的恒星也好,即使比太阳大的多,青木也不认可它们的温度。 或许它们的光亮能跨越几十亿光年的距离追寻到我们的眼睛,但遥远的跨距消磨了他们本应该有的温度,传达给我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光点,模糊不清的光点。 只有身处在太阳系中心的太阳,才放射出了温暖大地与生灵的光芒。 甚至是在漆黑的夜晚,也反射出了一个光亮的月亮陪伴在每一颗孤寂的心灵身边,引领着候鸟回归家乡。 而这些是遥远的恒星所无法做到的,因为不在身边,再伟大的光亮和温度也不属于身处地球的人们。 “滴滴”手机的响声唤醒了青木,他回过神,是新明发来的消息。 —你在下面等人? 青木一惊,看到了?他抬头向上看,记得新明家住在十九楼,似乎没有人影? —我在厨房的小窗户,你看不到的。还要等多久? 呃……被发现了。 —没在等人。 青木赶紧回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自己不好意思上去吗…… —那你在下面站十多分钟干嘛?上来。 啊?早就被看见了?我天,早知道不站楼下了。青木欲哭无泪,这什么跟什么啊,眼神怎么这么好…… —好,就上来了。 楼上,新明微微一笑眼中闪烁蓝光,从青木进小区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在由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青木就在他眼前只不过碰不着。 蓝光渐渐暗淡,眼睛恢复成黑色,新明打开门,青木站在外门正要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想要申V!!所以第一天就直接发上W字了,大伙说我一个未成年人而且文才发了这么一丢丢有机会签约吗??? ☆、天上星,地上人,过往事。 “进来吧,可以吃饭了。”新明转身走进厨房,还有最后一个菜没有炒。 青木把蛋糕放在桌上,他有些奇怪,新明家里布置的一尘不染。 所有物品的摆放甚至还是两个月以前他来时看到的那个样子,好像没有任何人造访过,难道家人连生日都不会和他一起过吗? 青木每次生日的时候春花总会和他在一起,生日是独属于一个人的盛大节日,这样的日子一定要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听到厨房里锅和铲碰撞的声音,青木好奇的看着新明,熟练的颠勺翻炒。 青木也会做饭,春花手把手教的,中式的六大菜系和西餐都会一点,不过都不熟。新明似乎被油烟熏到,眼睛微眯着睁不开,盛好菜,炉柜上已经摆好了四盘菜,青木帮忙去端。 端上桌后,青木拿出蛋糕递给新明,微笑着说:“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你怎么知道?”新明问,神色不经意间僵住了。 生日……连我自己都忘了呢,原来你还记得。他苦笑,上一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六岁还是七岁?当时开心对着生日蛋糕许愿吹灭蜡烛的那个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秒最疼爱他的爷爷会亲手夺取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从此便像困在半身浸透水中的牢笼,感知着寒冷的四周。 看见新明的脸色似乎不太对,青木有些慌张,他会不会觉得我调查他?急忙说:“帮你交开学档案的时候,在你的档案里看到了你的生日日期。你不会介意吧?” “原来是这样。”新明笑了笑,还以为你没忘记,果然是想多了。 他眼中有一丝光亮暗下去。他抬头望着青木说:“原来家里都不喜欢过生日,也没过节日这个习惯,上一次也是好久之前了,说起来这么多年也就你想着帮我过生日。谢谢你。先吃饭吧,蛋糕当晚上的点心?” “好呀。” 青木对情绪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知,刚刚在新明的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让他不知所措,或许是对他太敏感才会产生这样自主的想法。 青木抑制住自己大谈生日应该怎样过的想法,应该怎样过呢? 青木的生日可以过的温馨是因为春花关切的把自己放在心上,无时无刻有一个温柔的人在爱着自己。 对于新明,生日或其他节日选择不过,或者因为忙碌家庭联系被冲淡,或者因为对于这些狭小但充足的幸福已经没有了感知。 无论哪种,在他们前面谈论起平淡充实的幸福都是一件不失为残忍的事。 明明不是炫耀,想要分享这样的幸福给其他人,这样的心却带来伤痛,传达无法被感知的幸福只能干巴巴渴望的幸福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炫耀? 他的家庭到底是怎样的呢?青木脑海里汹涌澎湃。 新明在旁边已经开始吃饭,新明做的都是湘菜,小炒肉爆炒牛肉日本豆腐手撕白菜芋头汤。 青木夹起面前的一小块日本豆腐,面相还不错炸的恰到好处,葱花和酱汁搭配香味浓郁,一口咬下去汁水和香甜就溢满口腔。 “真好吃!”青木两眼放光,忍不住说:“你跟谁学的?”跟新明比起来自己就差的远了,除了几样做的熟练,其他菜都只停留在会做和能吃的阶段。 “你喜欢吃?”新明觉得好笑,青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具有美食鉴定能力的极品吃货。 他接着说:“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开始教我做饭,后来就自己自学成才了。”说这话的时候新明不自觉的放空。 一眼透到了过去。 是在一座巨大的森林里,两个孩子玩躲猫猫累了坐在大树下。 小时候新明怀揣着羡慕和敬仰望着身旁那个孩子,他知道许许多多新明不知道的事,遇到他之后新明才知道自己原来的世界就像一小口井。 并且是一口缺水的井单调乏味,连水草都不愿生长。 而他是被爷爷称作天才,一个天生会发光的人。 “新明和故事里的王子长得好像?” 小孩好奇的专注的看着新明,好像是独自喃喃又没控制好音量。 “金色的头发,闪着星星的眼睛,笑起来温暖的像春天……”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下结论似的拍了下新明的肩膀。 故作老道地说:“古人诚不欺我,这世界上果然是有王子!新明你以后就是王子了,虽然没有皇帝的皇冠和披风,和满朝的臣子,但你至少长得像王子啊!知道吗!” “王子是什么?” 新明感到很疑惑,在家爷爷和爸爸从来都不和自己说这些奇奇怪怪的名称,而他却总是能告诉自己很多奇奇怪怪但很有趣的东西。 “诶?你没看过故事书吗?就是童话里和白雪公主结婚的王子,还有吻醒睡美人的那种王子。” 小孩感觉很懊恼,他总是要向新明解释很多常识的东西,新明似乎从来不做一个小孩该做的事。 新明在家的时候练钢琴、陪爷爷下棋、种花、钓鱼,但却没看过故事书。 这些难道不是长大以后才做的修身养性的事吗?小孩想了会又解释了一次。 “反正王子就是很厉害的人,和漂亮的公主结婚登上皇位,有一大群骑士保护,而且长得很好看!明白了吗?” “明白了!”新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的公主和骑士呢?” “这个……公主以后去实验室里找,我来做你的骑士。” 小孩大义凛然的样子,一副壮烈,努力的想装出一个骑士的样子。 “可是实验室里就我们两个小孩,没有公主的。我们找不到公主是不是就不能结婚不能登上皇位也就不会有骑士保护了?” 新明理了理,较真的说。 “呃……”小孩挠挠头,很苦恼,还真是个麻烦事。 他想了会说:“那要不王子和骑士结婚,骑士再保护王子?没关系的,我不嫌弃你。” “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对吧。放心,骑士就算和王子结了婚也会保护王子的!” 新明那天回家后就找爷爷要了很多本故事书,他发现和王子结婚的都是女生,而骑士总是会有所牺牲。 为什么故事书没有写王子和英勇的骑士结婚呢? 反而王子的喜欢比一个音符冒出来都要轻易。 白雪公主里王子仅仅是听到了白雪公主的名字就喜欢上了这个从未见过的人,睡美人里公主只是因为王子使他苏醒便一见倾心,莴苣姑娘里的王子听到美妙的歌声看到美丽的姑娘就轻易的爱上了她。 新明偷偷地问了爷爷这个事,爷爷似乎很惊讶,他从不让新明接触这些骗人的故事书,他从哪知道的呢? 爷爷想了很久才说:“因为那只是小故事,故事里面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简单。写故事的人可能没有想到王子会喜欢上英勇的骑士。” 原来是没想到啊,他可真厉害,竟然想到了,新明满意的笑起来。 在小新明单调的世界里,似乎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开始丰富多彩。 小孩教他做饭,爬树,跳房子,折纸。一起在池塘里游泳,花田里拍照,无忧无虑。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开心的不像话,哪怕以后被人簇拥也再没出现过的感觉,随着分离的到来而远去。 “你们后来没有再遇见吗?或者你也没去找他?” 青木惊讶不已,冷淡的新野竟然会有这样的童年,如此要好的朋友。 他一边听一边吃,餐桌经历过一次风卷残云后没剩下多少了。 “后来啊,我因为一些事变了,记得清清楚楚但却没什么感觉。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新明笑着说。 “其实我找过他,所以才来了X市。” “他在X市?你找到他了吗?” 青木很在意,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没有感觉的人。 “找到了,可惜我终究还是变了个人,他好像不记得我了。”新明话语中充斥着感伤。 “好可惜啊。如果真的能相认的话,也许能再次好起来也说不定呢。” “也许吧。”新明看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 炎热的温度让青木有些受不了,吃的还是热菜热汤,鼻子上下还有额头上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新明递张纸过去,转身回房间开始拿器材,天空还未完全黯淡,布置好器材再做着吹吹风也差不多了。 他转头说:“你先上楼顶吧,我等下搬着望远镜上去。”卧室里传来一阵翻东西的声响。 “要帮忙吗?” 青木问,他本来觉得和新明吃饭会很压抑,但感觉还挺好,他很开心新明会和他说以前的事,以前的新明竟然是这么可爱的人? “不用了。你先上去吧,东西不太重。”新明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哦,那好。”青木四下望了一眼,提着蛋糕出去了。顶楼在二十楼,很近不需要乘电梯,他便直接爬楼上去。 临近夜晚的风蕴有凉意,青木顺着微弱的阳光站着,看着自己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影子,感受着连绵缠柔穿过一大片已经黑暗的大地来到白日与黑夜交接的微风。 青木突然很好奇自己以后会走向那里,会如这不知归途不问归期的风一样追逐着什么吗? 他抬头,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天空里的月牙,却没有星光。 残留的日光点燃了云朵仍然以不灭的光芒照亮世间,却忽略的被照亮的人们,建筑背后的阴影。光亮永远也无法看到自己无法照亮的地方,或许知道却无能为力。 还得等天暗下去啊,傍晚的天空最为绚丽,由红霞,到类似于紫色粉色的天空,再到碧蓝天蓝的余光,最后深沉成海洋一般的深蓝和黑色。 慢慢的变化又不经意的晃过了很多人的眼睛。 青木帮新明摆好设备,是一部便携的民用射电望远镜。连通了VR眼镜后两个可以同时进行观察。 小组原本的课题是观察太阳系以外的仙女座星系,但今天的观察目标换成了太阳系以内的水星,这也是青木最喜欢的一颗行星。 这不仅是颗挂在天上的星星,更是挂在青木心里的一种心绪。 在一个世纪前中国有段时间各类民谣丛生的年代,郭顶老师写得《水星记》把这种心绪表露无疑。 黄昏刚刚褪去这是观察水星最好的时段,新明正在检查着螺丝钉把支架固牢。 青木打开VR眼镜,已经可以开始观测了。 作为距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水星的位置非常的好找。 水星是太阳系最小的行星,它表面是像琉璃一样的绚丽颜色,蓝紫色从乳白色的坑洞中心蔓延整个球面,米黄色的大地点缀其间,一些许深紫的印记自然地存在。 不管多少次看都会对这样纯粹的颜色表示赞叹。 新明认真的做着观测记录,青木则画着星体图形,想着水星的小故事。 天文观测是一个安静孤寂的过程,热热闹闹的心情在仰望苍穹的那一刻被无尽的稀释,哪怕再激荡的心情当抬头看见无垠的夜空和星海时也显得渺小,然后慢慢趋于平静融入黑夜那般的平静。 “你知道水星的星语吗?”青木一边勾勒着线条一边对新明说。 “星语?还有这样的东西吗?像花语那样的隐喻意义吗?”新明想了会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恩,和花语差不多,不过星语这个词是我编的。”青木点点头,挠挠头笑着说。 “以前人们用水星比喻人们亦远亦近的关系,水星是离太阳最近的行星,但亘古不变的在同一条死板的轨道上运行着,明明近在咫尺又永远无法靠近。” “其实我觉得这个做单独的星语不太妥当,你想其实哪个行星都有自己的轨道怎么都无法脱离的行径,类似于命运的东西。” 青木放下画板望向新明,发现新明已经停下笔,眉头微皱在思索着什么。 “命运吗?”新明喃喃,他感觉到了身旁的目光,偏过头问:“那你觉得水星的星语应该是什么?” “还没想好。”青木哈哈一笑,盘腿坐到地上,站了半个多小时腿都酸了。 “我觉得水星是一颗非常孤独的星星。古中国的人们把水星叫做辰星,是在黄昏和凌辰的时候更容易看到的行星。” “一个是日落西山的孤寂时刻,一个是黑暗刚刚离去的时刻。在太阳落幕和对决黑暗的时刻才能捕捉到这颗星星的影子,而在太阳灿烂刚好的时刻却根本看不到水星。” “我怎么觉得你意有所指?”新明坐到青木身边,肩靠着肩,他眉毛微微上扬,表情微妙地说:“说的太阳好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没想到你还懂什么叫渣男啊?我还以为你这样冷冰冰的男生,大概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恋爱小白呢。” 青木笑了,摇摇头。 “其实太阳根本就看不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这颗渺小的星星,站在我们的角度上看水星的背景是光芒万丈的太阳,想起水星或许就能想起太阳。” “而在太阳的角度水星的背景和其他行星一样是浩瀚无垠的宇宙。” “水星太小了,即使隔得再近看起来也许和远处的地球差不多大小,如果水星大一点,和太阳差不多大,也许就能被看见了,也能独自拥有整个太阳的光亮。 “这样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太阳就不再光亮了吧。最让我心动的是即使渺小,即使被命运掌控,水星也义无反顾的站在了离它最近的地方,默默的在它的每一个艰难的时刻选择陪伴,这样的心情让无限渺小的我感受到温暖。” 青木憧憬地看着天上的星星,胸口中有无限的温柔悸动。 “是这样吗?”新明的心不经意间被戳中了,他下意识地说:“其实一点也不渺小。”声音很小,宛如一阵清风走过,不愿留下一丝痕迹。 青木神色一僵,偏过头望向天空淡淡的笑,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恩。”他情不自禁的哼唱起《水星记》。 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 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水星记?你听过这么老的歌?”新明听到曲调立马辨认出这首歌。 “你也听过?”青木很惊讶,现在听老歌的很少。 在经过良久的发展,电子音乐渐渐变成了科技时代的主流,电子的发展特别快,多样的创作方式几乎是推进了作品的创作。 一些音乐创作变成了快消品,一段时间流行然后迅速沉寂。人们也在寻找优秀作品和快速更新乐库中乐此不疲。 “小时候我爷爷很喜欢这首歌,我还记得调子。”新明笑笑说:“你喜欢老歌吗?” “喜欢。”青木回应。 现在的音乐虽然发展很快,也有优秀的作品,但又少了点感觉。音乐是承载感情的艺术,不管是电子、纯音乐还是有词的民谣、摇滚等音乐类别,如果少了感情总是没有灵魂的。而一些老歌中就很好地做到了感情充沛这一点,这些作品更能打动青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会。青木打开蛋糕,插上蜡烛,给新明唱起生日快乐歌。 “许愿吗?” “好。” 新明闭上眼,面容被烛光照亮。 青木隐隐约约听见了楼下的猫叫声,在空荡的巷子里飘荡,一股强烈的不安突兀的出现。 新明嘴角留着笑意,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在青木脑海中和眼前人重合。 为什么这么的不真实?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这样说过话,从来没有笑意的他,今天却格外的爱笑。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到底是为什么?青木揉揉太阳穴,本该高兴的事,怎么会如此的担忧? “好了。吃蛋糕吧。”新明睁开眼,笑着说。 他忽略掉青木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没有询问,怕打搅了这样的气氛。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的与人交谈,被人关心了。新明切开这个正好只够两个人吃的小蛋糕,切好的一大半分给青木,自己只吃了一小块。 青木却被突如其来的不安扰了兴致,不时的打量着新明。 直到临别,青木都没有缓过来,一边和新明道别,一边在心中苦笑。我这是怎么了?后面的时间大部分都在沉默中度过,那样来自心底的从未出现过的强烈直觉让青木不得不在意。 “别想太多了,回去好好睡觉。”新明走上前摸摸青木的头,对他说。 青木愣了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看着新明低声说:“好。” 夜路很长,青木漫无目的地晃悠。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或者是太疲倦? 青木出神,不知不觉走到了夜城和不夜城的交接区,阴影与光亮交错,掩护着寻欢作乐的人们。青木径直穿过人群和街道,恍若梦游般穿过夜幕。 回到家,青木浑浑噩噩的就睡了过去。 恍惚间看见新明带着微笑的面具站在自己面前,又看见一个神似新明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急切的呼唤着新明,远方的身影停住,转过身,熟悉的冷淡的面容。青木朝远方的人跑去,可不管他怎么跑却始终无法接近。 那个微笑的新明忽然间流下一滴眼泪,落寞地说:“他不是,我才是。” 他的身影也离青木越来越远,仿佛下一瞬便会消失远方。 青木累的跑不动了,站在原地。大声的问:“到底谁是新明?” 无力感从心底里漫出来,他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天旋地转,一切都混乱了。 冷淡的新明面对着青木,身体逐渐消散,只留下一个声音回荡:“你猜?” 梦境褪去,青木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新明坐在天台上,眼中闪烁蓝色的光芒,仔细看他的眼中有一串串代码交织。 新明进入到数据世界,看着自己的身体,左臂上有三处醒目的亮着光。再仔细看有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布满他的身体,大概有七十一处。 “七十四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新明望向远处,自言自语。 “你可真大方,还留给我这些时间。” 新明忽然站起身,眉头紧皱。 一股强烈的干扰磁场出现在不夜城方向,连当地的卫星都因此被屏蔽,失去作用,但却对周围的灯光音频没有效果。 “类人磁场?比得上初代类人释放的效果了。” 新明整个人阴沉下来,在X市明确存在的类人,他都已经了解清楚。唯有一个人拥有散发这样磁场的可能,你到底怎么了?新明轻声喃喃。 —查一下X市出现强力磁场的原因,目标人物出现状况。 新明将编辑加密的信息上传到系统,不一会就有了答复。联邦的卫星跟踪系统定位到X市被未编号类人磁场阻隔,双方目的未明。 “联邦……” 深沉的夜幕像一张不透明的大网,悄悄地布下陷阱,等待着迷途的鱼儿钻进牢笼。又遮盖着大网后方舞台上上演的戏码…… “瓦莱先生,追踪目标失败。出现未知强力磁场阻挠,完全打乱了追踪卫星运转信号。您看接下来怎么办?”一位戴着眼镜的研究人员说。 “先放弃,防止对方反追踪。”瓦莱稍加思索说。 “不会,先生,对方磁场虽然反应强烈,却丝毫没有章法。没有人刻意控制,被反追踪的几率极小。而且初步可以判定该磁场是属于类人磁场的范畴。” “算了。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待统帅的命令。”瓦莱有节奏敲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孩子已经觉醒一部分能力了,你现在便去把他们接过来吧。计划提早开始。” 一片星空世界里,新原的四周围绕着七色的星云,漫天的星光像一只只萤火虫在闪耀在飘荡。新野的声音从星空深处传来,从永恒的黑暗中蔓延出来,寻不到源头。 新原没有动,蹙起眉头,沉默许久说:“只提前十几天和没提前有什么区别?” 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除却星光所在,他看见的是永恒的黑暗霸占着这片空间的大部分。星星只不过是点缀,反而喧宾夺主让人误以为这里光芒长存。 新野丝毫没有意外。尽管早就习惯了新原的逆来顺受,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质问了。 新野从一处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直视着新原的眼睛,声音轻缓地说:“你知道他的天赋有多大,他的能力提前觉醒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变数。” “你考虑过新明吗?”新原冷不防来一句,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的对话仿佛被空旷的空间拖拉的无限冗长。新原已经分不清他们对于新野到底是什么了,呼之而来,喝之而去的机器?还是名义上的亲人? 新野像上帝操作着他们的生命,一点点的自由和感情都像是恩赐降临。 “从他出生到现在。”新野顿了一下,转过身不再看新原,他接着说:“我的每一天都在注视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哪怕是你。” 新原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神色中涌出不解,他很想问新野,在你眼中新明是怎么样的?却没能说出口。 “新明承担的使命是你无法想象的,即使我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获取一些东西,到最后都会一一流失。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让他平增伤痛呢?情绪对你和新明本就无用的东西。去把他们带回来吧。” 新野的话像劝说,也是最终宣告。 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新原,仿佛陷入了一滩泥沼,只能不断下陷,看不到尽头,也无力挣脱。星空影像渐渐消退,新野呆呆的坐在原地,他处于一片封闭的空间里,四周尽是白色的墙。 白墙外,是一处研究所般的要塞。 一台台巨大的计算机相互连接,连续闪着光芒,在执行着什么任务。 在天花板上一张看不出性别的3D立体的人脸俯视着,在监察着它们的工作防止纰漏和计算错误。如果你仔细看,透过人脸映射的光芒,似乎有一个人影站在它的身后,一动也不动。 此时一封封著名新野的邀请信正飞往世界各地,是早已准备好的信件,突兀的塞满了各地极少被使用的邮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人追更吗??????QAQ 水星记选段来自于郭顶老师的同名歌曲,大家能猜到水星的星语是什么吗??? ☆、孤守与守护 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了两天,每晚青木仿佛都在重复那一个梦境,导致自己看着新明也感觉到怪异。 前往电车站首先要经过两站公交车站,青木七点多便去到江泽家楼下等。 早上醒来的时候青木发觉不安的感觉凭空消失了,和它突然而至一般,没有任何征兆的就飘散。感觉很奇怪,青木说不上来,仿佛情绪被人肆意地调控了。 江泽带的东西不多,一路上走着还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他说昨天晚上想着要带什么回家一直在整理东西,整理来整理去也没找出什么一定要带的,反而搞到半夜都没睡着。 青木有点担心他,打小就知道江泽家里不太平,在他们小镇上这不是个秘密。 江泽的家庭也不富裕,打油商人的父亲在生意上没什么建树,倒是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至今青木都无法忘记初中时他父亲白天酒瘾犯了,提着酒瓶子一边喝酒一边找到江泽的学校,找江泽要钱买酒喝。 当时江泽身上没有现金,他父亲当着全班人的面直接拿着酒瓶子就朝他扔过去。当时青木坐在江泽旁边,一把推开他这才躲开了。 砸到了得多疼?而江泽每天都面对着这样的生活。 江泽的母亲林水瑶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江泽中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托人找关系办理的移居证,去到隔壁Z市生活却因为条件困难无法再办理一张移居证没有带上江泽。 这也成了江泽在意的痛点。 二十二世纪人口管理十分严苛,发达的人工智能为处理庞大的信息数据提供了帮助。 移居定居需要去人口管理部办理证件,一般情况是不准批的。连旅游都需要先申请汇报,由管理部计算控制人数批准,防止景点人满为患影响当地居民的生活。 人口信息统计也严格到一定程度,哪怕是流浪者都需要去到指定地点上传信息,否则会被依法拘留。 江泽因为年龄限制,不管是移居Z市还是探访母亲都是很困难的。 自从母亲移居后,除了每月在网络上视频见面,江泽已经五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本应该激动万分的江泽,此时却很平静,母亲刚走的那段时间,江泽整日颓丧青木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水瑶是个温柔的花匠,非常疼爱江泽,每当谈论自己的母亲时,江泽都会不自觉的笑。 在他们面对着暴力和压抑的生活里,彼此依偎,互相安抚着受伤的心。 在江泽心里母亲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离别如此依赖的人,青木无法想象江泽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这也成为了江泽心中的疙瘩,起初还仍然可以正常的面对自己的母亲,要求着天天视频见面,企图保存着彼此间的纽带和温暖不让它流逝。 纽带是会随着离别而淡化的,一日比一日少的话语就是见证。 江泽无法不面对现实,母亲抛弃了他,两个人已经不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了。她逃离了苦难也丢下了孩子,尽管曾经捧在心上…… 送到了站点,青木忍不住对江泽说:“你回去以后有事就去找花姨帮忙。好好保护自己。” “好啦,这难道不是应该高兴的好事吗?我都这么大了,他要想动手也没机会了。” 江泽牵强的笑笑,他有些彷徨。尽管思索到失眠,他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至少终于有机会可以相见了。 青木挥挥手,看着坐在车窗旁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他长叹一口气,但愿是好事吧。 上天其实挺不公平的,有人天生就遭受苦难要在苦难中学会坚强,而有人脆弱无比却安享平安幸福。 已经八点半了,新明应该已经到学校了。青木估摸着乘公交到学校大概也就花费十几分钟,踩着线也不会迟到。他正朝另一条公交线走去。 青木突然僵住,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他清晰的听见公交站旁广告牌传来的电流声,车流轮胎碾压过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 意识越来越模糊,青木刹那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向地面倒去。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扶住自己,他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今天新明提早十分钟来到学校,没有见到树底下的青木。 他犹豫了一会儿,站到了杏树底下,和青木往常一样的位置。起晚了吗? 磁场能力觉醒附带着身体能力的重新调节,新明很担心青木,青木并不是一步步按照过程觉醒能力,而是被动的突然觉醒。 这样的过程一定带着一定的副作用,身体的匹配和重新适应都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新明连接了数据空间,顺着城市的天眼系统寻找青木的身影。 磁场的影响还未消失,余磁对小型监控影响很大,很多监控变成了雪花屏。 新明跟着昨晚青木的路线找到他家的位置,果然在磁场的最中心。同一类数据空间是可以感应类人存在的,很显然青木不在家,除了一片余磁没有活动的物体。 海量的画面浮现在新明的脑海中,嬉闹着的学生、拥挤的地铁站、甚至是早餐店和教室…… 终于在一块公交牌旁发现了青木的身影,那是青木在送江泽时的画面。 新明微微松了口气,一时没有帮助下运用如此大的数据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类人在掌控着超强的数据和身体能力的同时也承受着相应的身体的脑细胞负担,超过限量的使用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平衡。 一个老人搬着凳子坐到杏树旁的人行道上晒太阳。 老人是门卫,原本是学校的教师,退休后按照共和国的政策,单身的退休的人员应根据国家安排去到一个城市生活,可能是完全陌生的城市,也可能是故里,但留在现有城市的概率很低。 经过上个世纪的不同年龄段的人口的居住喜好,渐渐的把某些城市划出界限。老人家、退休人员有专门的养老城市,年轻人也有不同类型的专业城市区。 老人被安排回到日本的老家安居。从五岁到了大陆之后,自己便只是偶尔回到日本看看,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一个人回去居住的话,一定会很孤独吧? 老人这样想。已经习惯了大陆南方水乡的生活,匆匆忙忙去到哪里都不合适。于是老人就和学校商量,安排了一个门卫的工作,巧妙的绕开的迁居的指令,留在南方。 此时的阳光微醺,温暖的感觉让老人慵懒的伸个腰。 他上下仔细打量着新明,突然想起了什么。青木与老人很熟,老人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门卫的工作也很空闲,除了几个胡闹逃课的学生需要格外注意,其余的时间都是悠闲的晒晒太阳、看看报。 两年前的某天开始,突然就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没有预兆的站在杏树下面等待着什么,日复一日。是一个很安静的男生,每天站着或坐在树下看书或者听音乐。 从《了不起的盖茨比》到《一个人的朝圣》,从马克·李维到克莱儿·麦克福尔。有时候男生也会什么都不干,撑着头看着对面街角转向的地方,发呆。 不知道是哪一天,慵懒的老人躺在睡椅上,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今日はいい天気ですね。(今天天气真好)” “そですね(说得也是)” 男生下意识地回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的笑了。 那是一个该怎样形容的笑呢?温柔这样的东西明明白白的放到了他身上。 老人惊讶的望向男生,突然回到了某个老旧的梦里。 他鬼迷心窍地试探般朝男生低声说了句:“护我之人。” “显其名。” 男生很惊喜的抬起头,两人的眼神顺其自然的对上了。 是同样清澈的灵魂……忽然间他们一同哈哈起来。 没有归处的话语,得到了回应。 欣喜惊讶的心情,就像鱼吹了个无聊吹了个泡泡,却引来了一个带着欢笑的小女孩一样。 一霎那,空荡的心就被温柔充满。老人笑着,和这个男生聊起来。 从友人帐里的一个个妖怪到猫咪老师最后去了哪里?从爱看的书到喜欢的音乐,不管说什么都总能说下去,那种有人与之共鸣的感觉。像心上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猫咪一样温暖…… “你每天站在这里是在等谁吗?”老人好奇的问。 “对啊。”青木不好意思地笑了,有意无意的朝校门左边街道的转角往。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等到了吗?” “是非常重要的人,再过一会就来了。” “这样啊……” 空气安静了,老人微笑看着青木,在他的眼睛里老人看到了隐藏的期待、小小的欣喜和慌张。年轻真好,人老了之后青春的悸动和年少的羞涩就渐渐的被带走了。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接受这样的人。老人这样想,自己这一辈子最终都没有遇到那个温柔的人,反倒是年少对温柔的憧憬慢慢的让自己学会怎么温柔待人。 街角的转角出现的某个人,就像灯火点燃了青木眼中的光。 老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个干干净净的男生,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鼻梁挺立,面容像亚洲人,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短裤看起来很利索。 这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生却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以至于无形中就和人们隔着很远。 眼前的人和那个男生无限的重叠对上,原来是他啊,难怪样貌这么熟悉,老人明白过来。也许是此时的男生身上少去了一份疏远,反而不能立马反应过来是他了。 “你是新明吗?”老人开口问,如果是以前那个让他感到疏远的人,老人或许不会问。老人其实很好奇为什么青木那么坚持?那样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痴迷。 因为从未遇见过一个让自己认为可以付出一切的人,所以老人对这样的感觉十分的好奇。究竟是为什么呢? 新明愣住,搜索被老人无意间打断。 他朝旁边看,是个很和蔼的老人,正沐浴阳光眯着眼看着自己。 自从来到X市,除了青木还从未有人主动和新明交流。哪怕是以前,也只是同新野、新原以及任务对象简单的对话。 类人和人工智能一样,从能力觉醒的那一刻就拥有了熟练的交流技巧,但是大部分类人都很少使用这项能力。 交流是感情沟通,冰变后的类人失去了感情,也自然用不上这项技能。 “恩,你认识我?”新明回应老人,和刚刚恢复情感时一样,太久没有和陌生人说话新明感到非常不适应。 “我常常听青木提起你。今天青木还没来,你是在这里等他吗?”老人坐在摇椅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同新明说。 “他今天应该是起晚了,我在这等等。” “这样啊,看来他等到你了。”老人笑起来,意有所指。 新明一时没听明白,微微低头仔细的琢磨着老人想说什么。老人说完也没再开口,静静地躺着闭目养神。 等到了吗?谁知道呢?过了好一会,新明无奈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段中日文片段对话是出自于《夏目友人帐》的经典对话,懂得人自然懂吧OuO 看着夏目长大的人们都变成了温柔的人吗? ☆、涌动 再次进入数据网络,青木开始朝另一个公交站走了。青木看起来很疲倦,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忽然青木身形开始摇晃,眼看就要倒下。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高大男人一把扶住青木,青木晕过去了。新明皱起眉头,他清晰地看见男人抬起头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X市绝对没有能够进入数据空间的类人,当初新野已经将X市划出类人移居的范围,即便后来有类人阴差阳错下被安排到了X市也绝对没有能力进入数据空间。 这是一等类人才有的能力。 刚刚在视野内新明丝毫没有注意到青木的身边有这样一位人,仔细想想,应该是某种屏蔽数据的能力。 看来麻烦已经到了,新明不安的皱起眉。他并没有立马朝公交车站跑去,男人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扶着青木坐上去。 新明凝视着这辆车,想要追踪他们的去向。那辆车在新明的视野里渐渐的消失,男子放大了屏蔽磁场,隐去了踪迹。 “叮当”一条陌生号码发来信息。 —市医院二楼,我会在那里等你。 看来是那个男子发来的消息,他知道新明的号码,提前知道的青木的行程。 甚至连挑选的时间都恰好卡在青木能力觉醒的时候,而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身边有这样的存在。 不应该,新明一边朝市医院方向赶一边仔仔细细的回想近一个月的周边影像。 确信没有发现这样一个人,或者是男子更多的时候在跟踪青木,又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数据空间磁场,导致自己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 新明思考着,脸色渐渐沉下来。他突然想到什么,确认了目标。 偌大的医院大厅里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人,除去几声低语之外便只能听到人们行走的声音。只有极少的突发情况需要在大厅挂单,像青木那样的突发情况。其余的单号都已经实现在互联网上智能匹配医生挂单结账。 新明锁定了青木所在的房间,跑上去。男人坐在病房外,在等着新明。 “来了?”男人抬起头,十分年轻的样貌却带着锐气的眼神。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新明。 新明没看他,径直往病房中走。男人抓住新明的手臂,把新明拉回来不让他进病房。手上一阵微弱电流出现,试图麻痹新明。 “我观察了你很多年了。堂堂守护者,怎么会被安排在X市这么一个小地方?我左思右想都不明白。” 男人故作苦恼,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新明:“到底为什么X市如此重要,隔离了不说,还排这么个大人物在这里驻守。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像是一只鹰注视着猎物。 新明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又是谁?靠着纯机器的能力在我面前显摆什么?” 他甩开男人的手,丝毫没有受影响,他看到电流的源头是一块手表,新明瞬间明白,男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真正的主谋是男人背后的智能。 和新野一样,新明对人工智能不屑一顾,类人的发明就是为了消灭人工智能。总有一天人工智能只会垫着类人进步的脚步。新野总是这样说。 男人一时发愣,他自己决定先过来探一探新明的口风,没有想到新明不受控制没有顾忌。男人转过头发狠地朝新明说:“你不怕我动里面的人?” “我没到的时候怕,现在?你动他一下试试?” 新明轻笑着说,言语中满是不屑,他又接着说:“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能动的,智能一直没有动作没想到竟然排出了你这个小卒子来晃悠。” “你!”男人被梗住,从对话的开始就一直被对方俯视着,自己堂堂一个联邦军部将领何时收到过这样的对待。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偏偏不能发泄。新明说的是实话,而且他是背着组织偷偷跑过来探口风的。 在明知道不能动手得情况下果然是托大了,就算是教训一顿也做不到,一等类人拥有超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能力,在没有试探的情况下贸然动手指不定谁输谁赢。 新明没再理他,走到青木床边坐下。护士刚刚扎好针,将一瓶药液挂在床边的支架上。青木的脸色十分苍白,额头上冒着虚汗,些许碎发被浸湿散乱着。 青木轻轻的吸气,整个人像瘫软在床上,有一种柔弱的病态美。 新明帮青木擦去汗,理了理头发。又拉上窗帘,遮住直射进来的阳光,然后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青木。 霍普气恼地走出医院,从三个月前开始调查青木和新明,他花费了巨量的时间和精力才挖掘出这么多信息。 最后这项工作被兄长暂停,还批他一顿,并因为这件事而划去了霍普的一些职能。 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这些事一般由兄长和上层的人员亲自来掌管。但越是不让他知道,他的好奇心就越重。而且coco已经让自己帮忙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在这时COCO拨通了霍普的电话。 “成了没?”COCO很重视这件事,大部分的资料都是她找来的,不过是要霍普出面去获取消息。 “没,我根本就不能动他们,而且那个守护者根本就没有畏惧。无法逼出消息啊。”霍普抱怨。 “哎呀,就知道不能成。”COCO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我还真没想到你真敢干,千万别让尼克知道了,不然得骂死你。” 她本来就是带着试试的心态去做这件事,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知道背后的消息那智能也不会没有动作。 “你还是想想最终试炼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守护者的消息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你说那事是不是就是一个坑,要全世界去跳啊?” 霍普很在意,在昨天coco突然收到一封信件说是邀请coco去到最终试验场追寻科学真相。虽然信件内容说很扯,但却有意的点出了类人,智能还有冰变。 诈骗集团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事,而且对方连coco 的类人身份都了如指掌,这似乎意味着她没有拒绝的选择。 “试炼又不是绑架,总不会出生命危险吧?你就别担心了,赶紧回来。已经暴露了再跟着也没有机会了。” coco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她按顺序理清眼前的资料,总觉得有一根无形的线把这些事都牵扯到了一起。她叹了一口气,不断的念叨着:类人,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存稿分章节的时候会分出一章七千多字的一章两千多字的QAQ 大家就当前面满意的惊喜来补补这一章吧!!铁子们OK吗? ☆、追寻 在柴达木盆地和青藏高原接壤的山脚处有一座小城市,这座小城是联络高原地区和外界的接点。早在几十年前人类将一些居住在极端地区的人们移居到宜居城市后,高原地区和沙漠地区便只有少数的环境工作者常年驻扎。 向好脱下厚实的棉衣,到了山脚下气温终于让她感觉到些许发热。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整个山道旅途中只有一辆破旧的越野车在行驶,这辆车是向好父亲年轻的时候购买的,自从来到高原就很少使用。 对于高原驻扎的人们,生活是十分的单调美好的。 他们唯一的动力就是看着光秃秃的土地上冒出绿意。这份工作剥夺了他们与外界大部分的交流但也赐予他们随处可见的美丽风景,在高山上抬头便是蓝天白云清澈无比,享用着最为纯净的雪水,与羚羊牦牛依偎着居住。 政府给予他们非常优厚的居住条件,为房屋安上紫外线屏蔽膜,平常的工作服都有防护紫外线的作用。 房屋和室内模拟羊圈都安置了大量的暖气,即使是冬天来临也丝毫不担心遭受严寒。驻扎者的任务非常简单,只需要植树造林和监视高原人流以及观察青藏高原的地质变化。 在2075到2086年间频繁发生的生态灾难敲响警钟。 2075年阿尔卑斯山脉突然发生的大雪崩,直接掩埋了山脚下的两座城镇,幸存者仅13人。 2076年阿尔卑斯山脉再次出事,地层断裂,山崩发生。同年马来西亚地区的连续激烈的火山带喷发,导致马来群岛破裂沉入海洋。, 2078年的非洲动物大群动物中毒事件,差点导致了几个稀有物种灭绝。 2081年的荷兰地区大海啸和大西洋地震,欧洲大西洋沿岸四座城市将近四千万的人类被怒海波涛吞噬,没有一个人生还。 2083年乞力马扎罗山山崩,非洲板块内部碎裂,开始了缓慢的解体。 2084年的北海道地区海啸差点漫过日本沿海的防海工程,最终严重的损坏了防海工程但所幸只造成了极少数的伤亡。 还有北美洲频发的美国地区中部平原大龙卷风和沿岸飓风。 最终事件终止在2086年的青藏大地震,持续了二十多天的12级地震,连续的雪崩几乎把人的痕迹都覆灭,几座山峰被从山腰直接崩断砸的大地满目疮痍,甚至共和国中部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如果这样的灾难发生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效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灾难发生后联邦和共和国迅速通过的高危沿海和地震带地区迁出人群,并安排驻扎者监视的法案,一系列的保护冰川防止海平面上升和保护生态防止污染的环保协议。 从某些程度来说这是人类的自救协议。伤亡已经放到人类眼前清晰的被看见,这种程度毁灭的灾难已经不是防护可以躲避的问题了。 向好的家庭便是从2094年被安排进入青藏高原地区的驻扎者,驻扎者以家庭为单位,如此也解决了孤单的问题。 向好便有一个温暖美好的家庭,在青藏地区有四十多个家庭驻扎,大家一同工作,在节假日时聚到一起庆祝。这种简单的生活向好十分享受,善良温柔的母亲和憨厚忠实的父亲,她有一个暖色调的家。 原本可以一直幸福的家庭却在2100年时被突兀的砸碎——母亲一夜之间产生冰变,那时向好才刚刚六岁。 对于什么还不懂的向好,原本慈善的母亲像是中了女巫的魔咒,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给自己和父亲,而带着温暖笑容的母亲沉入了梦乡。 沿路的冰雪渐渐消失,成排结对的绿树呼啸而来,向好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小镇了。 留在高山小镇上的是退休的驻扎者,他们在镇上做着咖啡店,书店和美食店等一些日常的工作,造访者很少,都是一些熟面孔为彼此提供服务。 镇上的建筑清一色的都是西欧风格,已经很老旧的建筑不使人反感反倒显露出一种古典的沉静优雅。向好长须一口气,下车,走向邮局。 当今使用信箱和信件方式联系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地区都只有少数的信箱即使为了纪念旧时代,也是为仍想使用信件的人考虑,虽然这样的人很少,总归还是有一部分。 昨天傍晚向好收到了邮局信息,说是收到了她的信件。 从小到大向好还是第一次收到信件,她真的很好奇,自己没有外地的朋友,从小便是在高原上长大,也就是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聚到一起玩游戏看动漫,到底是谁会给自己写信呢? 邮局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里面。在来之前工作人员就告诉了向好,他需要去拜访老友,信件就放在走进门的第一个桌台上。 向好一眼就看到了整齐桌面上孤零零的信件,信件和想象中的黄信封简朴样式不太一样,深蓝色的硬纸信封,封面上并没有写寄信人只有工工整整的——“向好(收)”几个大字,甚至连邮编都没写。 打开信封,迎面就是一行行圆润的小字,看起来很舒服。向好默默的在心中念。 亲爱的向好, 我诚挚的邀请你参加类人最终试炼,此次实验既是为了探究类人能力也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人工智能危机。并且在该次试炼当中将决定类人宝藏和冰变解药的归属,类人最终会成为未来争斗的决定性因素,而类人宝藏将会决定类人的归属和选择。为了科学真理,也为了对抗接踵而至灾害,希望你能接受邀请。 如若接受邀请,那么请在五日内前往最近大城市的新氏研究所,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布,到时将会有人接引你前往最终试炼场地。 祝好。 寄信人:新野 向好的眼神渐渐凝固,脸色不自然,眉头微皱。 自己是类人这件事除了父母之外根本就不该有人知道,而且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类人至今还是一个秘密,连向好自己都没太弄明白类人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存在,只是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自己是类人,而父亲又是从类人母亲那里听说的。 类人到底是智能产品?还是别的存在?新野?向好似乎曾经听母亲说到过这个名字,她迅速的在虚拟网络上搜查了一遍,“人工智能的先驱者”“未来科技的探索者”这类的名词称号不断的越入眼中。 随着不断的成长,向好的能力不断的凸现出来,强大的数据能力仿佛与生俱来,对网络的熟练运用信手拈来。一些知识甚至不需要主动学习,向好便能得到答案,她隐隐感觉到大脑里有一个人一般的思想存在,不断的给自己灌输着知识。 简单的来说,遇到问题向好只要发出求助信号,那个在大脑中的存在就可以给出适合的解决方法。 “类人创造者” 向好微微一愣,大脑思想给出答案,似乎是对向好的疑问自主的做出回答。 这样来说,新野是不是能回答自己对类人所有的疑问?在那个试炼地是不是有解决冰变的方法?向好的呼吸渐渐的不平稳,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母亲恢复,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冰变后的母亲每天除了工作就是休息,不管怎样的努力沟通,都得不到回答。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熟视无睹。 母亲就像是化作了一台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机器,但父亲和自己都仍抱有希望,记忆中温暖微笑的人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封信就像在向好的眼前放了一个火种,点燃了希望。她眼眶红红,望向雪山,自己家所在的地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前路是什么,她要去试试。 世界好像静止了,眼前是永恒的黑暗,一束光照亮了前路。 青木用手挡在眼前,感到不适。他隐隐约约看到光芒处有一个人影,他眯着眼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女人,青木看到了白色的裙摆像白色的雾气笼罩着她。 他朝前走了两步,光芒突然消失,世界开始向上升起,而青木不断的下坠。超重的感觉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口,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慌忙的想要呼喊。一切又静止了,有一个人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向下坠落。 是谁?他想要睁开眼。 青木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橙色的光点亮了云朵,照的天空昏黄而明亮,那是黄昏。 他环看四周,白色的床铺和窗帘,自己的左手上有扎过针的痕迹,支架上还有空了的药液瓶。恍惚间他看到新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自己,一眨眼发现没有人在那里。错觉吗? 自己似乎是突然晕倒了,被一个人扶住了,是那个人把自己送来医院的吗?青木猜测。 “诶,你醒了?”一个柔和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是女护士。 “啊,请问我睡了多久了。”青木朝护士点点头,礼貌地问。 “差不多一天吧。”护士走过去,边拿下空瓶边对青木说。 “你等下去主治医生那看一下,了解症状应该什么大碍。对了,那个守了你一天的男生要你醒了以后发个消息,他才刚走不久,好像是有什么事,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他好像是叫新明。长得还挺俊的。” 护士笑呵呵的打趣,又叮嘱了几句,离开。 是新明吗?青木心中一暖,打开手机,一条消息就映入眼帘。 —学校那里我帮你请了两天假,明天好好在家休息。我晚点来找你。 青木尝试回复新明,却消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去。 紧接着虚拟手机的网络突然断掉了,怎么都无法再连接上。他暗骂一声什么鬼,是不是手机芯片用太久了出问题了?青木揉揉太阳穴,打算先回家再说。 傍晚的医院十分的寂静,整个走廊被日光灯照的亮堂。 令青木很意外的是他的主治医生竟然是一个冰人。只是看了他两眼说:“神经过度疲劳,多休息就没问题。”整个过程简洁迅速,就算青木想问点什么都不好意思开口。 从未和冰人接触过的青木出人意料的没有感觉到很难受,通过各种道听途说的故事和人们与冰人接触后的感想新闻后青木几乎是默认了在和冰人接触时一定会很难受这个公理。 感觉就和新明之前的状态是一样,青木突兀的想,自己都被这念头吓唬到。 呸,新明怎么会是冰人呢? 所有的冰人都是有记载档案的,就像一个人的身份特征一样,在每个人的入学和工作简历里的特殊情况那一栏都会明确的标记出是否是冰人这一项。 和冰人相处也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必须有的常识储备。 回到小区时天已经黑了。青木在楼下的餐厅吃着牛排,睡了一天还真的饿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给新明发了消息,到现在都没有等到回复。 他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想,最近的睡眠一直不好,一睡就会做梦,梦境还很真实,实在是把自己累得够呛。 青木清楚的记得梦的所有内容,记得越清楚就越惶恐不安。在梦里看到的光怪陆离的场景让他感到害怕。 江泽应该早就到家了,不知道他在干嘛?青木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出神,回到家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打扫卫生、看书,他没有一点睡意。 这时青木终于连上了网络,新明没有再发消息,青木盯着手机等着,期待着屏幕上突然会多出一串文字。他在做什么,很忙吗?到现在都没有时间?会不会睡了?青木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发个消息,以免他担心。 —在?我已经回家了,感觉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屏幕上的信息发出去,过了两三秒,对话框的前端蹦出一个红色的惊叹号,提示青木手机的网络出了问题。 噫?青木疑惑的点着屏幕,不是已经连上网络了吗?按照现在的网络卫星的发展程度,网络信号是极其稳定的,很少出现故障,哪怕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都可以为你提供优质的网络。这也是青木第一次遇到网络故障。 捣鼓了良久,手机仍然没有响应。青木放弃了,收起虚拟屏幕,躺在沙发上放空。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是谁?将近十点,还有人来串门? 青木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开门。他抬头看见新明站在门外,皱着眉头看着他。 ☆、破碎的将消亡 小镇已经完全安静下来,江泽家离福利院就十分钟的路程,在这个时候能清楚的听见福利院高楼上摆钟的响声,提醒着人们天色已晚,该睡了。 向窗外望去,江泽仍能看见稀疏的光点,在一片朦胧的猩红中闪烁。 他蹲在房间的书桌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却没有什么效果,他的眼睛仿佛被一双手撑着,睁地很大,且不允许他眨眼。 脑中玻璃破碎的声音、桌子被撞倒的声音、呐喊啜泣的声音乱成一团掩盖去江泽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像濒死的人想要最后品尝人间的空气。手臂上的伤口渗着血珠,刺痛着他的神经。 房门没关,能看见客厅的黑暗中有甜腥的液体顺着地板砖的纹路蔓延,擦过碎裂的酒瓶与仍冒着气泡的酒液交融然后接着蔓延。 整个漆黑大厅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更黑暗的液体膜,两个冰冷的人影还在为这层蔓延的膜注入动力,让它流向厨房、书房。 晶莹的泪珠反射着窗外的光,模糊了江泽的眼,无声的滴落。 江泽全身都在颤抖,他努力的抱紧自己,脑中一片混乱。 我是不是应该大叫?是不是应该哭嚎?福利院里就有春花,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的温柔的人能不能帮自己?我应该去找她吗? 寂静里江泽被黑暗、恐惧拥抱,在它们庞大的身躯中间有一张名为绝望地大嘴正想吞噬他。 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笑声,首先是断断续续低声的笑,接着越来越大声,笑的越来越放肆。江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他只知道拼命的张开嘴,发出点声音才能确定自己还是个活人。 一语成谶啊,果然没发生好事。江泽摇摇头,他的脸上流着泪又裂开嘴笑,你无法想象这张还带着恐惧与狰狞的脸是怎样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江泽放弃去找花姨,他还记得那个被外人称之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在临死前少有的露出悔意与柔和的表情。 江泽痛恨了这么久的人,伤害了他这么久的人竟然在死前会留下这样一个表情?江泽想不明白,对父亲的情绪在那一刻变得模糊,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江泽有些厌倦纠结对错了,他说不清楚。 脑中的回忆在混乱中像一条丝线般被拉出,母亲温暖的拥抱和叮嘱,父亲的冷漠和无奈,生命中遇到的一个个人,在刹那间涌现出来。 江泽想问问自己,问问回忆中的人,该做什么?画面旋转着,旋转着,定格在一个温暖的笑容,一个嬉笑的少年,黑发,带着金丝框眼镜,朝江泽挥手说:“好好保护自己。”江泽微笑着答应。 身体逐渐从麻木中缓过来,江泽长吸一口气将双腿伸直,背靠着墙。 情绪慢慢的从混乱中脱离,归于平静。他切出手机拨通青木的电话,他急需向一个人倾诉,并且那个人只能是青木,哪怕只是和他说说话也好。江泽需要点点光芒驱散萦绕在身边的孤寂和阴霾,才能让自己不陷入绝望。 在世间荒原里独自漫游这么久,不就是因为心中还有一束光吗?哪怕不被拥抱,失去陪伴,只要还能看见闪耀的光点,就还能坚持。 一阵忙音反复响起几次后,江泽不知所措地抬起头,他叹口气闭上眼不再注视黑暗。空气再一次沉寂下去。 “你怎么来了?”青木在短暂的惊愕后把新明请进屋,具体知道自己家位置的人只有江泽,新明是怎么知道的?青木很疑惑。 “我在入学档案上查到了你家的地址。”新明说,他似乎看出了青木的疑惑。他一边关上门一边问:“你怎么一直没有看我的消息?电话也打不通?” 新明很着急,连语气都带着凶气。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新原会毫无预兆就来到X市,离开医院就是因为发现新原锁定了自己朝医院方向来了。 当初新明被安排到X市任务的一部分就是监视青木,虽然不知道青木对新野的计划有什么作用,但既然自己恢复了感情,起码在这段时间不能让新原接近青木。 好不容易甩掉了新原,却联系不到青木,原本想让青木别回家去其他地方躲避一下的愿望也做不到。 X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青木本身无法被定位,但新原只要有心搜索,在城市天眼系统和个人资料上总会得到青木的位置。新明匆匆忙忙的处理了各大系统中有关青木的消息,哪怕是短暂时间的屏蔽也足够让新明找到青木,并想到办法应付新原。 说实话,青木被吓了一跳,他很少被人凶。性子从小就很淡,也很欢脱,所处的圈子中的朋友都是些性格温和的人,都是能慢条斯理绝对不放大声音的类型。 突然间面对新明的责问他还真的懵了。青木顿了一下向新明解释:“我手机坏了……我也刚刚知道啊。” 他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委屈,还一边切出手机发消息演示给新明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新明看着他演示,心中咯噔一响,他忘了类人觉醒时自身所带的磁场会干扰电子设备的运行和信号接收。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新明坐到沙发上说,他神色不定,要不要把青木的类人身份在现在告诉他? 面对新原,青木的类人能力多掌握一分也就有更多的把握不被他威胁。但是又该如何解释青木的类人身份呢?不论何时都不应该是自己来告诉青木这个消息。 他望着青木,眉头微皱,新明期待青木可以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虽然并不太现实。 能力觉醒是一连串的反应,总有一天青木会意识到自己与人类的不同。但如果可以新明尽量不会让青木走进类人的这个漩涡,身为守护者他知道类人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的未来将无比困难。 青木没看注意到新明的目光,他仍在纠结为什么手机偏偏这时候出问题了,他不断的改变信号接收地址,努力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他很好奇新明到底发了什么消息,能让他因为自己没看消息而生气。 “别弄了,我以前的时候手机也出过这个问题,过几天就好了,可能是信号的问题。实在不行到电子维修店去看看就好了。” 新明一边关掉青木的手机一边说。趁着青木不注意,新明的眼睛由黑色变成蓝色,一点蓝光从青木的手上亮起。 那是一个鹰眼追踪器。无论青木在哪里新明都可以得知,而且追踪器拥有新原的基因记忆,一旦新原靠近青木,追踪器就会向新明报警。 至少在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你的时间内,我要保护好你,新明暗暗下决心。 青木措不及防的对上新明的视线,他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郁郁葱葱的森林、稚嫩纯真的欢笑声,还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和新明一模一样的黑琥珀似的眼睛。 脑中突然一阵刺痛,青木微微附身,左手摁住太阳穴,不自觉的一声闷哼。新明立马扶住他,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就是这几天睡得不好,头时不时会疼一下。”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青木摇摇头说,他的心中却不这么想,那是我以前做的梦吗?梦中的那种熟悉感让青木十分不确定,就好像这些画面确确实实曾经存在。 “原来是这样,那你早点休息。对了,今天我能住你家吗?我家停电了。” 新明想了一会说,他开了屏蔽磁场,新原却可以利用主系统确定自己的位置,但如果用青木的磁场覆盖自己的位置,哪怕是主系统要找到自己也不容易,起码今晚够了。 “啊?”青木愣住,不可思议,没想到新明会这么说。 “不行?” “没有!行行行。你住那个房间吧,很久没有人在我家入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木摸摸后脑勺笑着说,怎么会不愿意啊,恨不得你多住几天。 此时,新原家。 屋内漆黑一片,新原慢慢的走到一个一个房间中。已经三年没有见到新明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心中却是一片空白,那里什么都不剩。 对于新明,他只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而已,儿子又是什么呢?他常常问自己,却没找到满意的答案。 新原喜欢黑暗,当初新野创造自己时是最后造的眼睛,在意识产生很久以后新原才感受到阳光,才看到了新野的样貌。 那时他急切的想要看到新野,他还记得新野对他说,用心去看,就能看到他的模样,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心灵才是最真实的眼睛。这也是新原为数不多仅存的记忆。 已经失去了新明的定位,他联系主系统监视新明。此时他眼中的复杂的情绪慢慢消失,转化成一种偏向冷漠的平静,他躺倒新明的床上,眼睛注视了天花板,仔细看,他的眼中发出微弱的蓝光,有一个个小小的代码字母在其中拆组拼分。 联邦医学研究中心。 威廉已经坐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了,他双手叠放撑着下巴,盯着笔记本若有所思,在威廉的笔记本前有一张深蓝色的信封。 威廉推掉了三天里全部的手术和报告,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搜集的特殊案例反复的整理、归类,试图找出特殊病症的共通点,外界称这种特殊病症为冰变,而威廉并不这么想,他研究了一个个冰人,甚至索取到已逝冰人的尸体进行解剖研究,他发现了每一具冰人尸体中都有一样东西——纳米芯片,融合在他们的细胞里,血液里。 这似乎意味着他们并不是普通的人类,甚至在死后,他们的尸体仍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波幅场。研究不断的深入,对于冰变病毒的解决方案一直没有结果,但这些研究似乎让威廉触及到了某些秘密,联邦直接制止并消除了所有有关研究数据。 实际上研究并未停止,威廉偷偷拷贝了数据。 一切实验由灯光下转向暗处,直到信封的突然降临。解药?自己研究的一切早已有了结果?既然已经完成了解药的研究为何不将之公之于众?这时他才后知后觉事情原来真的不只是医学研究的问题…… 冰变的根须触及到了地底黑暗的角落。 疲倦久违的袭卷威廉,他合上笔记本,把恒温器调高,拿出办公室备用的小被子,躺在沙发上,没过多久就昏睡过去。 威廉早已习惯睡在研究院办公室,他和爷爷一起住在隔着两个区外的别墅区里,开车赶回去都要将近一个小时,太过于浪费时间。 睡死的威廉不知道,没过多久一位老人走进办公室,拿起了桌上的研究资料仔细的翻看,眼中满是凝重。 夜晚比现实来的更加漫长,江泽向小镇公安处报了警,紧接着一小队人风风火火地赶来,抬走尸体,做江泽的笔录,被惊醒的小镇居民赶来帮忙。 在黑夜里街道上复燃的灯光从高空看好像晕眩地星光。 青木沉沦在混沌的梦境里,无意的闷哼从口中溢出,不知归处的画面在梦里交互闪过,熟悉的声音犹在身旁。 新明走到青木房中,坐在床畔,漆黑中隐隐看见他紧皱的眉头。 青木不断的翻身,把被子揪成一团,他的周身磁场乱成一团,不断的与周围空气中的电流和电信号共鸣。 新明一只手印在青木背上,一层电磁膜覆盖在青木皮肤与空气之间,紊乱的电流渐渐平息,青木急促的呼吸也渐趋平缓。疑惑涌上新明心头,迄今为止从未有类人的觉醒反应如此强烈,除非青木身上被人动过手脚…… “西边出现大规模磁场失衡,在那里吗?” 随着晨光亮起,新原缓缓睁开双眸,他并未睡去,意识清醒的计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足足七个小时系统才锁定了新明的位置。 用其他的磁场来干扰系统锁定吗?还挺聪明的,既然和目标人物在一起,也就不需要麻烦我多跑一趟了。新原站起来,整好床单,删除了空间里的信息残留,悄悄走出去,仿佛他从未在这出现过。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加更三章OuO 送给顾柒小可爱!!!!爱你哟 ☆、出逃 “啥?出去玩?” 青木昨晚睡得很好,今天起了个大早,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他刚起来就发现新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有些疲惫,好像起来很久了,难道是住在别人家不习惯?青木悱恻。他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给新明,又精心的准备了早餐,培根鸡蛋三明治和牛奶。 正当他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新明忽然提议和青木一起出去玩一天。 “你不用上课吗?”青木疑惑地问,他做好了回去上课的打算,既然自己的精神状态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也就没必要请这一天假。 “没事,我请好了假。” 新明一边切三明治一边说,刚刚他已经发现新原已经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走,现在只能尽快的转移。 学校这个地点是新原知道的,回去绝对不安全,所以只好带青木去其他地方躲避一下。 新明还没想好后续要怎么办,不可能永远藏着青木,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把关于类人的事告诉青木,自己引开新原让青木离开了。 “那好,咱们去哪儿?”青木问。 “游乐园?到时候再说,尽快走。”新明擦擦嘴说。 新原已经离青木小区很近了,但他无法感知到具体的地点,只好进入数据空间一栋一栋的搜查。此时青木和新明已经从小区偏门离开。 一夜忙碌,公安处已经将现场摄像都完成了,江泽正打算清理家里的血迹。 江泽其实很害怕别人的目光,然而走过来安慰他的人接二连三,都是饱含怜悯与同情的目光。 江泽有一种错觉人们在表达怜悯的同时,不知不觉的划出一条界限,江泽在这边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众人站在那边肆无忌惮的注视着他,化目光为一座座大山压在江泽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怜悯这种东西,一旦转化成实质的话语和言行,无形中就会让人不好受。 春花姗姗来迟,今天一早听到消息她整个人都懵了,她不知道江泽是怎么熬过来的,帮忙清理亲人的尸体,甚至在这样的情绪之下还要做笔录,他身边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春花安顿好院里的孩子就立刻赶到江泽家,他正在清理客厅。 和街道上混杂讨论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进门春花就感受到了异常沉闷的沉默。 “花姨你来了。”江泽僵硬的一笑,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很麻木了。 江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不断的渗出冷汗,眼眶通红,整个人虚弱至极。身体上的疲劳让他想就此倒下睡去,闭上眼脑中又不能自己的浮现那些凝固的血液和零散的碎片。 春花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勉强的笑让她心疼,她走过去轻轻抱住江泽,她能感受到江泽在颤抖,他的身体非常冰冷。 和福利院中的孤儿不同,那些没有亲人的孩子,春花可以尽其所能的去做好一位温柔的亲人,给他们带来温暖,而江泽虽然拥有双亲,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反而受到了伤害,这样的疼痛春花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去弥补。 “会好起来了,会好起来了。”春花低声说,她抚摸着江泽的头。 春花知道不管如何去安慰,这段伤痛都只能靠江泽自己去度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江泽把这些琐事都安排好,她拿过江泽手中的拖把,接着说:“你先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交给花姨来吧。别担心了,好好睡一觉。” 江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子里不断的回溯这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事,他点开手机,青木的号码仍然不能拨通,信息也没人回复。 江泽坐在电车站的木椅上,放空。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一切,那些眼神和讨论让他感到压抑,死亡的味道逼迫他恐惧。 坐在电车最后一排,江泽把自己埋在臂弯里,他实在非常累了,发条信息知会春花一声,没过多久他就睡过去。半梦半醒中听着电车开动的声音,就好像他逃离血腥之地的步伐,离得远远的就没关系了,看不见就不会畏惧了,是不是? 我已经无依无靠了。梦中有个声音在诉说着,是吗?不是还有一个人让你感受到希望吗? 一个江泽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青木的面孔忽然无比清晰。江泽要去找青木,他固执的要确定这就是他的希望……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青木问。 新明拉着他急匆匆的沿着路笔直的走了一个多小时,青木记得再往前走就是X市地水燕中心公园,节假日都有很多人在公园里野餐,钓鱼。 青木和江泽去过,那是青木第一次钓鱼,不过却无比的熟练,在钓鱼这方面青木好像天赋异禀,江泽原本说要教青木钓鱼,事实却反过来了。 “你想去玩什么?周边有公园,公园里有小游乐场,还有VR游戏厅,游戏厅听起来不错,想去吗?” 走了这么久,新明确定已经出了新原的搜索范围,就算是主系统要再次锁定他在短时间内都不容易办到。他搜查了一下,周围的娱乐场所朝青木说。 “好啊好啊。” 青木笑着说,其实去哪里都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青木,走在路上和新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都很开心。 青木能感觉到新明这几天很奇怪,突然要求住在他家,突然约他出去玩,这并不是心血来潮能够解释的,像是发生了什么。 他很疑惑,他很想开口问,又觉得会不会很突兀,是不是只是自己的猜想?到头来也就算了,成了开不了口的疑难。 望着新明的脸,有一种情绪前所未有的饱胀青木的胸口。 是满足。满足感让他想要停留在新明的身边,让他不愿意去做哪怕有一丝可能戳破美好画面的事。 不管了,这样也挺好。 顺着路线,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游戏厅,在一家百货大楼的第三层里间,算是很偏僻了。 店面看起来很老旧,白色墙纸上覆盖着一层黯淡的灰色,不知道是灰尘还是污渍,门面看起来很整洁,浅橙色的灯光映照着暖色调的房间布置,屋里用线悬挂着一些照片,是一群不同的人在这里玩耍的场景,入门立体游戏仓和大型模拟器有些随意的摆放着,朝里有二楼,一条大走廊上有很多个房间。 店里只有一个人坐在吧台里玩着实体电脑游戏,应该是老板。 这年头玩实体电脑游戏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虚拟空间的游戏体验实在好太多。 虚拟科技取代了大部分的实体科技,现在的实体电脑可是非常的少见。 青木感觉很诧异,游戏厅和他想象的实在不是很一样,至少比这个看起来高级多了。难道不应该是到处都是机械设备,再加上几个智能服务机器人吗?怎么看都太过没有智能的时代的气息。 “两位玩游戏吗?”老板蓦然抬起头,望向青木和新明。老板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声音柔柔弱弱的,和他的年龄有一种违和感,透露出一股青年宅男的气息。 “你好,这里有龙之谷的VR体验端吗?” 青木问,在来的路上他们俩就讨论过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去游戏厅,青木几乎没玩过大型客户端游戏,也就和江泽一起混混手机端,他对客户端游戏不了解。 新明小时候就玩过很多,还是新野带着他一起玩的,新野无聊的时候就爱打打游戏,家里VR游戏仓,智能机械仓等游戏设备一应俱全,他们俩最终选择玩龙之谷,这是新明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款,画风,特效和真人体验感都不错,不过十几年过去都不知道。 “龙之谷吗?是个很老的游戏吧?上个世纪由实体端升级成VR端,本来过气的游戏又火了一阵,不过也是个比较久远的游戏了。你们这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家店是X市游戏最全的,应该还有,我找找。” 老板立刻露出了百科全书般知识的眼神,用手顶了下眼镜,双手迅速的敲响键盘,不一会就有结果了,他接着说:“找到了,十二号仓室还有龙之谷游戏的存档,是一个新手号。这是钥匙,朝前走左手边的第六个房间。” “谢谢了。”青木露出期待的目光,拉着新明朝里走,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玩正经的端游呢,还是和新明一起。 “走了?看来是被反定位了。” 新原终于搜查到了青木家的准确位置,他站在门外便察觉到屋内的人早已离开。新原并不急着立马要找到他们,他就站在门外等候着,青木不可能已经了解到全部事情,按照新明的性子必然不会草率的将任务内容透露给青木,这只会让新野恼怒,为青木招来祸事。 既然如此,青木便必定要回家,已经确定了定点位置,新原就不打算追着定位跑了,倒不如守株待兔来了轻松。 “还是这样幼稚。” 新原轻声地自言自语,他说的是新明,他们都知道不管在哪新野都一定会并且一定能将他们带走,这般只不过是拖延了些许的时间,只是一点时间而已。 此时一辆电车正缓缓的向市区驶来,像是一辆出逃车。 逃跑的人们在江流中卷起浪花,奋力想要冲开河岸奔向不同的方向,怀揣着各自的念想,喧嚣着或沉默着出逃。而有的人,顺势而下,他们深知一浪只会盖过一浪。 ☆、魔法师和牧师 推开房门,青木仔仔细细的打量这间VR游戏室,靠左墙排放着五台游戏体验仓,天花板和右边的墙壁上放着大型环境渲染器,体感交受装置。剩余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缠绕着数据线和一些小部件。 “你不会从来没见过这些装置吧?” 新明望着一脸好奇地青木说,他走过去打开了游戏仓,对于从小就见惯了各类机器设备的他来说,操作起来非常得心应手。 环境渲染器会根据游戏情境调控玩家周身的温度,和周围视景,可以说是VR游戏体验不可或缺的装置。 “还真没见过,也就从网络上看看了。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在一个小镇长大,虽然说就临着X市但在山区里面,各种娱乐设备都还没普及呢。” 青木左碰碰右碰碰,平常和江泽可不会来这种高科技场所,他俩从小到大都有一点很像,那就是对新鲜事物好奇感极其有限,换而言之就是宅到入骨. 他平常休闲生活都是翻翻书散散步看看电视,出了屋子就是小区,出了小区也就是几个常去的地方。 看着新明忙上忙下就知道他是个行家,青木也没搭手,谁知道他会不会笨手笨脚的碰错哪根线,他趴在仓门上看着新明说:“再说了,我又没成年,又没毕业。我姨就老跟我说尝试新鲜事物都是完成学业后的事了,而且在家看书不也挺有趣的吗?” “呵呵,你姨是不是从小还老跟你说要多读书啊。”新明轻笑几声说。 “诶?你怎么知道,说起来我就像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孩,从小我姨就带着我看各种各样的书,我家还有两楼腾出来当图书馆呢,里面的书我到现在都没有全部看完。”青木认真的说。 “现在可是智能时代了,没几个人会闷着头在家读书的,太浪费时间了。大多人都更乐意去选梦境听书和VR观书。一来体验感好,二来细节也更容易观察。” 新明调好了装备,坐了下来,正式启动还需要等机器预热。他憋着笑又朝青木说:“还有啊,谁夸自己会说自己是书香门第的孩子,真傻。哈哈” 说完他伸手摸了下青木的头,青木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VR观书我没听过,不过梦境听书我倒是试过。” 青木刻意的扭过头说,房间中灯光很暗,脸上的颜色可能不太看得出来,不过被新明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些心慌意乱了。 “感觉怎么样?”新明问,他嘴角上扬,望着青木微红的脸,听着他渐渐变快的心跳。新明的心中溢满了欣喜,笨蛋,这么藏不住喜欢吗? “怎么说呢?总的感觉不太好,且不说要配合药液和机器音波这些麻烦事,第二天醒过来还是会感觉记忆有些突兀,书的内容像是被灌输进脑子一样,没有自己的思考的感悟,就算是把整本书的剧情都了解完,也没什么意义吧。” 青木撑着头说,对于梦境听书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印象,回头要想起剧情很容易,但怎么都无法引用到写东西上来,他想了想接着说:“而且梦境听书也太喧宾夺主了吧,选择了听书不就把原来的梦境生生的挤走了吗。” “你原来的梦境里有什么?很重要吗?” 新明好奇地问,类人觉醒后是没有梦的,即使在睡熟后类人仍对身体有着很好地掌控,会自主的控制小脑,也就无谈做梦了。 “啊?” 青木忽然愣住,回想起梦境,除了那些混乱荒诞的梦,其余的都一时不太记得了。 青木其实有些很有意思的日常,例如他很喜欢记录,记录自己的每一天,记录美好的梦境。把让自己觉得开心的也好难过的也好,都一一写到本子上,这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有迹可循。 他仔细想着近些日子来记录下来的梦境,好像都与新明有关?他噗呲一声的笑出来。 “恩?怎么了?”新明望着突然间发笑的青木,饶有兴趣地问。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奇葩的梦。”青木摆摆手说。 梦境里有留上长发而且是一个宠物王国国王的新明,而他自己则是探险家。青木并不打算把梦境的内容和新明分享,梦里的趣味还是要留给自己。 荒诞的东西说出口带到现实中来怎么都会显得怪异。 在他们俩瞎扯淡间,机器已经发动好了,他们坐到游戏仓里,确认好防护措施,带上头盔和游戏装备。眼前一黑,等到微微能看到光亮时,青木眼前出现一排人物。 系统提示显现:玩家一号请选择角色职业。 “感觉还好吗?你想玩什么职业?”新明的声音冷不防传来,好像就在青木耳边说的一般。 青木大致浏览完各职业的技能和背景故事,斟酌了会说:“我玩魔法师吧,技能看起来很炫啊。” “那我玩牧师。”新明毫不犹豫地说。 “牧师和魔法师是敌对关系吧?这样的搭配不好吧?” 在背景故事里牧师和魔法师都是住在北方一个冰雪城镇里的角色,而且教堂和魔法师协会一直都存在争端,教堂指责魔法师不正统、滥用魔法、下三流,魔法师指责教堂假正经、规矩多、辅佐国王作恶。 虽然说都发迹于同一个村落,但两个职业格格不入,好似水火交融。 “没关系,牧师有恢复技能,配合伤害高的魔法师正好。” 新明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刚开始带我玩这个游戏的人和我玩的也是这个配合,他对这两个职业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听起来很有意思?你接着说。” 青木听了新明的话顿时来了兴致,他更关心游戏背后的剧情走向,对于操控角色打怪反而兴致缺乏。 “他告诉我,有魔法师的地方就一定有牧师,不管在哪里。” “魔法师控制的魔法属性和牧师控制的属性正好相互补充,一方是地上的水火,一方是天空的雷电;一方是物质的光暗属性,一方是精神上的神圣属性。” “就好两个角色分别得到了硬币的两面,合起来才是完整的硬币。两个角色互相监督的同时何尝又不在互相照应呢?在国王要迫害魔法师时,只有牧师能作为执行者,这样也就保证了牧师能够救走对方,在国王要迫害牧师时,魔法师又可以为牧师提供居住地,一同抗击邪恶。这样看来这两个角色是互相把后背交给对方的。” “两个角色的纷争不过是因为魔法师追逐自由,牧师坚定信仰。信仰让自由不至于过头,而自由为信仰带来生机。”新明又说。 青木沉在剧情里没有说话,原来是这样,既是最强大的敌人,也是最坚定的朋友,互相印证互相帮扶。 “所以你愿意把后背交给我吗?”新明说。 “好呀。”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青木不知所措,定了一会后他笑着给出了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又出现了QAQ二千字的缺失章节...... 好吧以后出现二千字章节就日二更,两千字也太短小了bia..... 我的锅。 看官注意第一块地图大部分都是伏笔和故事背景介绍铺垫,真实慢热文。 ☆、都变了 章磊撑着头坐在凳子上发呆,自家的店已经很久没有新顾客了,来的大多都是老朋友。 还真是无奈啊,自从智能突破以后各行业的技术发展都进入了井喷,游戏行业VR也被更加先进的同步现实给取代了,有门面的VR店也是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VR被淘汰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自打VR实境游戏面世以来就面对着各种指责、埋淘,都是些没有办法回应的言论。 从某种程度上说VR游戏不仅成为了人们的娱乐方式,还有一部分人把游戏当做了生活,这可算是触及到人类道德的某一根底线了,VR实境技术被一些科学家称作是打破现实与环境隔阂的尖刺。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一类话也不算少听。 怀着游戏人生的态度生活的人也从来不在少数,可是当真正让游戏人生成为可能时,这一切就变得微妙了。 一些人拿着生活补助和本有的钱财,购买VR游戏仓或者去VR游戏店,整日生活在游戏里,反正只要身体能扛得住就行了,补充营养靠输液吃饭都变成偶尔的事情,毕竟在游戏里也可以做到平常美味,为了能够让身体长时间的负载游戏仓,甚至需要服用各类保健品来保养并激发身体机能。 这样的人一个两个没什么影响,但是当他们成为一个巨大的群体的时候,麻烦也就跟着来了,生活在游戏中的人跟原本生活身边的人没有了联系。 别说是社会关系,连家庭关系都成为了不得不重视的问题,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游戏中度过时日,生活在游戏中的人就只能与游戏中的人交流,难道让整个家庭都迁居到VR游戏仓中?这不可能。 当游戏发展到VR实境状态,沉迷游戏就和远离现实划上了等号。 愿意进入到游戏世界的是哪些人?避世的人,消极的人,厌世的人。固然这也意味着一个好处,让这些本就不珍视现实的人远离现实生活,降低了一部分的犯罪率,但同时进入到游戏世界的人也为现实世界的人口处理留下了一个空洞。 智能时代不缺劳动力,观念是鼓励人们去享受生活的。 人们没有权利阻止身边的人进入到游戏世界,他们拥有自由的权利。 可是游戏世界毕竟是不等同于生活的,把对现实生活的不满用美好的幻想来填充,只会让心灵上的空洞越来越大,再次回到现实生活里时,暴躁的人愈发暴躁,悲观沉默的人越发沉默。 明明是憧憬虚幻却被很多人看作是追求美好,真是悲哀。 VR实境成为了二十一世纪末的痛点。 同步现实就略去了VR实境的缺点,不,应该说是让虚拟世界离现实更近了。 科学家们没有把解决问题的焦点放在如何让人们脱离游戏世界,而是改进了虚拟技术,让哪怕是在游戏世界的人也能为现实出力。 游戏货币完全和现实货币连通,让游戏世界的人们也要进行必要的劳动,将游戏的引擎连通动力以及热力发电装置,进行各类动作都会带动电力产生,用枪战游戏培养枪手,战略游戏培养军士,大型沙盒游戏制作出来的场面设为景点,让现实世界的人进入参观。 这样的改进让人眼前一新,充分的满足了各方要求。 章磊的家的店是从爷爷那时继承下来的,对于VR实境的发展他也一直是耳熟能详。 反而是章磊这种离游戏离的近的人反而看得清楚,游戏终究只是人们发明的娱乐手段,若是把游戏当做活着的寄托也太不切实际了。 这样的事到头来都只能看自己选择,现在章磊店中就还有十几位游戏世界中的人,大多都是几个月不出来,定时请人进屋清扫和送派生活必需品,当然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VR实境更加便宜。 等到这十几位老顾客都离开了,章磊就打算向政府申请开一家同步现实的游戏店,同步现实技术长期都被严加管控,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同步现实也发展出同VR实境一般的闹剧,这也是无可争议的事。 章磊想着想着,那两位年轻的新顾客就出来了,他们结算完费用就离开了。章磊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此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位头发花白但面容却才在四十左右的男人。 “爸,你怎么下来了?”章磊惊讶的问,他的父亲也是一个选择生活在游戏世界的人,除了前几日出来拿了封信,算算时间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出来了。 “没什么,系统好像出现了bug,我下来看看。” 男人走过来揉揉章磊的头,一脸溺爱,他没有像大部分游戏世界人们那样家庭关系破裂,相反,他很关爱自己的家庭,现在家中只有他和章磊,章磊的母亲很早就离世了,章磊的妹妹离开了他们住在很远地方。 “出问题了吗?我查查。” 对于父亲老是把自己当小孩一样揉头章磊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姐姐离开以后,父亲的生活就失去了重心,越来越没安全感,也是因此进入游戏世界。 “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去查。” 男人拍拍章磊的肩膀说,他饶有深意望着刚走出店门的两人,此时他手上的电子表正轻微的闪着蓝光。男人微微皱眉,转头走向青木他们的房间…… 玩完游戏已经是五个小时后,青木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玩游戏竟然玩了这么久,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沐浴着阳光感觉真好。他和新明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就中途出游戏仓吃了几个货架上的面包。 刚出来新明二话没说就拉着青木去旁边的面馆点了两碗面,一副担心他饿坏的样子。 “吃饱了没?”新明坐在一旁问,当第一口面下肚的时候他俩才真正感觉到了饿,当真是唤醒了胃。面条的味道还不错,但他俩是在是饿坏了,没时间品味匆匆吃完,胃才慢慢有了满足感。 “恩,饱了。”青木擦擦嘴说,玩游戏还真是个体力活,实在是耗神,玩了那么久他实在是有些疲惫了。 “去公园走走?就当饭后消化了。”新明提议说。 “好。”青木立马回应。 两人从商场走到公园花了十几分钟,青木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了,撑着头皮同新明在公园湖边逛了一圈后实在累的受不了,拉着新明就坐在湖边的木椅上休息。 “身子骨真虚,平常很少运动吧。” 新明从裤子口袋中拿出纸巾帮摊在凳子上闭着眼的青木擦汗,青木这时已经是一动不想动。 “哪有啊,我经常夜跑的,好吗?谁知道玩游戏这么累啊。” 青木头靠在椅子上,面朝天嚷嚷。 新明扔掉纸巾,含笑望着青木,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地说:“椅子磕碜,靠着不舒服。” 青木猛地睁开眼,也没挪开,微微抬头望着新明,脸上发烫。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而且还是他让我靠着的? “我怎么感觉最近你真的不大一样呢?” 青木小声的喃喃,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 新明坐着愣了半晌,收起了笑容,低声地说:“哪里不太一样?” “啊?就是感觉不太一样。”青木听着一惊,尴尬的抓抓后脑勺,他听到了……我该怎么说? “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好?” 新明微微偏头看向青木,这个方向,青木正好能看到阳光照耀着他茂盛的金发,他细长的睫毛随着眨眼轻触眼睑。 “都一样好。”青木忽然傻笑着说。 “可是以前的我对你可并不好。” 新明疑惑的问,他现在倒是有些搞不懂青木,为什么会这样说? “但是不管你对我好不好,你都是你啊。”青木抬起头朝新明眨眨眼说。 新明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本来已经冷却下去的面孔上又挂上了微笑。他似乎有些体会到青木心中的温暖了,真傻…… “原来是这样啊。”新明抬起头望着天空,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此时的太阳仍旧明亮,两人并肩在阳光下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不多,也不算有趣,两人却都是乐在其中。如此画面散发着暖意。 青木决定搭车回家,今天他是在是累坏了,在上车前新明叫住他,欲言又止,站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青木,最近有人在找你。如果有陌生人拦住你,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啊?谁在找我?你知道吗?”青木愣住了问,新明像是意有所指。 “相信我,就记住我说的话,远离他。” 新明严肃地说,他心知避不开新原,但他会用他自己的方法来保护青木。 “好……”青木迟疑的点了点头,带着疑惑上车离开。 看着青木逐渐远去,新明毫不犹豫的撤掉周身的遮盖磁场并增强了自身信号程度,从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开。 逐渐放大的信号立马被类人系统锁定,新原在第一时刻收到了消息,他看着面前皱着眉头、内心挣扎的男生,对他说:“决定权在你手里,想清楚。”说完还极其有人性的拍拍的他肩膀,离开了。男生仍停留在原地,纠结着,他没有看见新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眼睛…… 引我过去吗?看来是自己想清楚了。 新原不急不躁的朝信号源新明处靠近,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偶然的将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迅速的完成,如果他能感受到情绪的话,现在的新原应该是满满的惬意。 在新原离开后不久,男生就一步一步从青木家门前离开了,他的脑中不断的重播新原对他说的话,他无心专注脚下的路,只感觉眼前一片朦胧,单纯的凭着本能沉重缓慢的向家里走去,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他不断的问着自己,真的能结束吗? 新明饶了一大圈回到家,天已经一片漆黑,青木大概睡着了吧。 他双手叠放,撑着下巴,坐在客厅里,他没有打开灯,周围都是沉寂的黑暗。他有些焦灼不安,马上就会见到新原,自己最亲密的人,自己最不能相信的人。 新明皱着眉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见到父亲不再满面春风开心惬意,而是被疏远冷漠代替的呢?他实在是记不清,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已经分不清谁到底是谁。 “你都是你啊。” 新明眼前闪过青木的笑脸,他忽然笑了,他很羡慕青木,能够如此坚定的传递感情。 不自觉的,新明的眼睛变成蓝色,他望着自己的身体,九处小蓝点闪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黑暗中闪烁的微光,承载着希望的微光。 “关掉吧,情绪对你只是负担,完成你的使命并不需要情绪。” 新原悄无声息的出现新明身边,眼中泛着蓝光上下打量着新明,又接着对他说:“八十处了,你的过程已经接近完成,这几天你便离开,你的爷爷在等你们,计划提前开始。” “为什么?”新明抬起头直视新原,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慌张,大概是已经习惯了。 原本迟了一个多月的计划被提前,这是新野从没做过的事,新野所有的计划执行时间安排到苛刻,调动是非常罕见的事。 “目标出现了变动,你爷爷怕出问题。”新原说。 “青木在计划列表中吗?”新明死死的盯着新原追问,他俩的对话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父子温情。 “在,你知道他母亲参加了最后一项实验的研究。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新原的脸上被蓝光映照显得极其诡异。 “而且他一定会去,情感是最大的羁绊。” 新原走到门口,回头朝愁眉不展的新明说。 他们的五官极其的相似,但新明的金发却是随了他的母亲,而不是新原那样的一头黑发,新原记得他曾经告诉新明那是来自他妈妈的礼物,是光的颜色,关于这一切他也仅仅是记得罢了。 新原一僵,又立马离开,门被轻轻的关上,夜色极其浓重,又被云层后渐渐露出的月亮打散,月光落进屋中,新明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从心中涌出的迷茫和无措让他疲惫不堪,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却止不住忧心。 类人本不该感觉到累,他们的机体能力都受到精密的控制。新明的眼前浮现青木的模样,露出一抹苦笑,喃喃着,为什么是你呢? 蓝光与月光混杂着,悠悠的藏进月色之中。 ☆、冰变的江泽(一)病原体就绪 “你还好吗?”陌生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泽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身旁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显然是被吓到了。不好,非常不好,江泽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一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回话,下意识的向拉起微笑。 “你很绝望?”男人像是在平静的陈述事实。 江泽刚刚牵强拉起的嘴角刹那间垮掉,原来这么明显吗?他眼神不住的闪躲,不知所措,男人似乎并不识趣,没有打算放过他。 “想忘掉吗?”男人突然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抓住江泽的双臂,盯着他说。 “能忘吗?” 这个沙哑的声音是属于自己的吗? 江泽一时愣住了,过了快一天,他连都没意识到自己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喉咙已经干裂并轻微的红肿,只能发出刺耳,像粗糙的平面摩擦砖石一样的声音。 江泽抬起头望着男人,江泽的眼中满是红血丝,像一条条沾着血的小螨虫盘踞在眼白上,脸色也苍白的不像话。 “只要你真的想,就一定会忘记。你真的想忘吗?忘了就把一切都忘了。”男人接着说。 “想。”江泽苦笑着说,他的人生像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搬到荧幕上都不忍观赏。他所珍视的东西不断从他身边逃走,直到身旁已是空空如也。 “当听到你脑海中有一个声音问你相同的问题时,坚定的回答他,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男人拍拍江泽的肩膀。江泽甚至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温度和力度,他的身体一直失温,他却没在意。这个人真好,从不相识竟然也会安慰自己。 …… 已经是凌晨时分,江泽躺在床上想要入睡,却未能如愿。 他没有见到青木,消息仍然没回,人也不在家,他甚至跑到学校去问,却发现青木请了假,两天没来上学。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同我说,连消息都不回? 白天里见到的陌生男人说的话不断的在脑海中回荡,你很绝望? 是啊,我很绝望。想忘吗?想忘。 放弃的念头不断在江泽心头萦绕,睡前吃了两片安眠和一些丙咪嗪(抗抑郁的药),他已经很累很累了,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拖着他不让他入睡。江泽平常也经常吃这些药,只不过谁都不知道,连青木都不知道。 “你愿意忘掉一切吗?离开这一切恼人的情绪。” 江泽被惊醒的坐了起来,他恍惚的摇摇脑袋,睁大眼睛,扫视四周,空空如也。 他有些怀疑的揉揉太阳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也许是被男人的话给引导了才会这么想,出现这种情况吧。 “不是假的,你想忘掉这一切吗?” 这一次江泽听清楚了,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在询问他是否想忘记。 江泽微微张大嘴,忍不住的吃惊,男人说的竟然是真的?这时他哑住了,没有回答。江泽不住的喃喃:“我真的想忘掉这一切吗?所有的一切……” “想忘吗?” 声音再次响起,柔和了许多。像是有另一个他坐在江泽身边亲切的带着笑容地问他,眼神中都写满了关怀,告诉他,忘了吧,忘了就会好起来的。 忽然间回忆像被是具象化了,一点点的在江泽眼前浮现,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围观人们的指指点点,暴怒的父亲,不待见他甚至欺负他的同学,孤身一人的每个夜晚。 江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抱紧膝盖,侧躺在床上,眼泪在黑暗中闪着荧光。 “不要再继续了!”江泽一声吼了出来,将枕头扔了出去打翻了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他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撕嚎着:“放过我啊!求求你了!” “你愿意放过自己吗?忘掉吧。”另一个他摸摸江泽的头,对他说。 江泽沉默了,他心里似乎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不让他就此放弃。在小声地问他,忘掉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闪躲着“江泽”地提问,眼神涣散,不知往哪儿放。 “你难道不想忘吗?” “我……我不知道。”江泽哭泣着说,声音却没有再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黑暗里孤单的哭泣声,没人能帮他,没人回应他,没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办,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夜愈渐深沉,看不到一丝将会天明的光亮。 ……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江泽挣扎着爬起来,拖着酸软的身体洗漱一番。 他大概是累的睡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头止不住的疼。他随意穿了身衣服他就准备出门,也没打算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打听到青木只是请假两天,那也就是说今天在学校他一定能遇到青木。 他恨不得现在就先立马狂奔到青木身旁,同他说说,哪怕不说这些苦痛的事,都能让自己好过点。 一定要见到他,江泽的目光透露着坚定,还带着祈求。他把青木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当做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青木微微歪着头,手捂着脖子站在大树下,满脸不爽。不知是昨天太兴奋还是怎么的,晚上睡觉竟然久违的落枕了,他今早刚起来的时候疼的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到现在才算好了些,不过还是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道江泽那家伙回去以后怎么样,本来以为就是回去聚一聚早该回来了,到现在也没个信,昨晚青木还特地跑到电子专营店看了看手机系统,说是信号系统的问题,芯片便放在那维修,估摸着还要后天就能拿到了,也不知道江泽有没有给自己发照片呀。 刚过拐角,江泽就远远的看到青木的身影,他努力摁住自己发抖的手,努力的想要从容的走到青木身前,他的双腿却遵从了内心真正的旨意,快点,再快点,江泽的步子越迈越大,渐渐跑起来。 “阿木!”江泽朝青木挥手,看着青木渐渐上扬的嘴角,眼前青木的脸和脑海中的那张脸重合了。江泽突然一瞬内心充溢的欣喜透过原本满满的雾霭露出头,他确定青木看到自己也是带着满心的欢喜。 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泽就扑到了青木身上,青木大老远就看到了狂奔过来的江泽,他感受到了江泽十分的异样,原本偏白皙但红润健康的肤色变得苍白无比,像是久病不起的人见到阳光。 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是早上起来随便用水拨了几下,对于非常在意自己发型的江泽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还没等着青木细想,江泽就扒拉在他身上了,死死的抱住他。 青木伸手搂住他的后背,拍了拍便把他推开说:“啊呀呀,江泽同学,我们在学校大门口这么搂搂抱抱的不好吧?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去接你。” 江泽愣了一会,原来阿木不知道自己回来了吗?没有看自己发的消息吗?没关系,反正人都在自己面前了,他现在只想拉着他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他不能再一个人待着了。 “我昨天就回来啦,阿木我有事想跟……你说”江泽还没通青木说完,就被打断了。 新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拉着青木的手就直接往校园里走。他还一边低声跟青木说:“走,他过来找你了。” “啊?” 青木愣愣的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他其实挺想问,新原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来找自己?青木似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锁定了自己,他朝后看,是一个年轻高大的黑发男人,面容隔得太远看不太清,但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喂,阿木,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江泽立马急眼了,追上去朝青木说。 “阿泽你等等,中午我去找你,现在我不方便。” 青木向江泽解释,他下意识的选择先跟新明离开,那个人的眼神让青木一阵寒颤。至于江泽,可能是要跟自己分享回家有趣的事吧,缓缓再说。 天文系的大楼和心理系的大楼不在同一个方向,江泽皱着眉头站在岔路口,想跟上去又不敢跟上去,青木和新明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阿木等到回应了吗?江泽抿了抿嘴唇,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他清楚新明所在的地方,青木眼里很少装着其他人,自己又何必走上去打搅他们呢。 突然有人站到江泽的身旁,江泽偏过头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位奇怪的陌生人? 他怎么会到学校来?江泽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昨天的事情也非常的蹊跷,难不成这人一直在跟踪自己?但是为什么呢?自己完全没有被跟踪的理由,而且仔细看,男人的眉眼竟十分熟悉,在哪儿见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更新有点慢呀QAQ ☆、冰变的江泽(二)猎人的兔子 新原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头,为什么没有完成冰变进程? 昨日新原将冰变病毒给江泽,几乎都以为江泽必定一夜冰变,当时江泽的神情,只出现在一种人身上——将死之人。 绝望和疲倦都到达了无法粉饰的程度,这样的人,怎么会拒绝能顺他们心意的东西? 冰变病毒研究时便定位是急速发作的神经性病毒,一夜之间便可完成对人类神经系统的控制,类似于类人植入冰变程序,完成冰变。 上千次的实验中只出过一例意外,新原没想到自己挑中的人竟是如此情况。虽然说意外情况并不会影响病毒的入侵结果,但可能会无期限的将过程延长,这种情况可不是新原预期想看到的。 “你好,昨天的事谢谢了,你是?找我有事吗?”江泽很警惕的问。 “有。”新原顿了一下,迅速从数据网络调集所有江泽的资料,然后对江泽说。 “我叫新原。是学校新来的历史学教授,同时也是你的心理导师的支教,昨天本是去找一位叫青木的同学有些私事,没想到却碰到了你,任教授常跟我提起你。” 说到这新原扬起微笑,毕竟笑容总是让人看起来平易近人的。虽然没有情感,但对于人类感情系统的攻略类人早已研究出了体系,精确的表情掌控,适宜的话语,就足以让人放下心理戒备。 “原来是教授啊。” 江泽恍然大悟的说,这一切似乎都说通的。江泽选择心理学不仅仅是因为感兴趣而已,同时也是为了控制自己重度的抑郁症。 江泽从小就是个乐观的人,阳光积极,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阴影的小石头是怎样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那些失望,难过的疤痕是怎样透过皮肤划到心脏变成一只叫抑郁的怪物? 阳光站在阴影反面,但有阳光的地方就必定会有阴影,除非江泽的心中空无一物。 江泽的心理学教授也是他的心理导师,长期的为他做心理疏导。他依稀记得任教授在一次心理辅导后询问他是否可以将他作为阳光抑郁症的典例向学生讲述,江泽没有拒绝。 这件事江泽没有告诉青木,没有告诉父母,一个人偷偷的治疗着。他实在不愿看到身边人因为自己的事自责,不愿看到青木对自己多出一点特殊的关照,带着怜悯和小心翼翼的关照。 “给。”新原递给江泽一杯拿铁,坐在他身旁。 “谢谢。”江泽说。 他们正坐在校外的转角咖啡店外的一张长椅上,新原突然提起要为江泽做心理疏导,虽然很突然,但江泽还是答应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没心思听课,大概也是因为低落的情绪被看到,所以才会急促的被要求接受心理疏导吧。 “你接受心理咨询已经有两年了吧,情况却始终没朝预想好的方向发展,对吧。” 新原没有看江泽,自顾的看着远处说。 两年了呀,从毕业的暑假开始,当初江泽在选择课程的时候找到了任教授,他沉思了很久才对教授说出那句话——能不能帮帮我? 那时的他说的很平静,很低落。任教授很好,微笑对他说:“来,过来。”握住江泽的手接着说:“老师一定会帮你的,我们呢,也一定要相信会好起来的。” 之后的两年,经过不断的疏导,沟通。江泽确实想通了很多事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但每次他们都认为要好起来的时候,江泽总会再一次坠入低谷。 突然而至的低落,甚至崩溃,躲在被窝中哭泣,或者在心理疏导时毫无征兆的痛哭失声,都发生过。江泽一遍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向前看呢?对啊,为何不向前看呢?在江泽的眼中,前方是一片阴影,深渊,张开大口想要吞噬他。 任教授其实能感受到江泽那密封的心墙,他从没强求江泽全部的信任,想要一个决定封闭自己内心的人重新捧出一颗真心是困难的事,但偏偏只有得到那颗真心的人或许才能真正的治好江泽。 他能做的也只有按照寻常步骤,疏导江泽。这像极了探索工程,两人在江泽的心坎上寻寻觅觅,那些隐藏在阳光面具下的阴影,小的阴影可能会被清除,一旦触及大的阴影,他便无可奈何了。 江泽有他自己的泥沼,旁人都无能为力。 庆幸的是,江泽心里仍然有着阳光,是足以抵抗阴影的光源,能让他在阴影中仍旧坚持,憧憬。 若是这光源熄灭,江泽或许就放弃了。这也正是他的苦难,向往光明却身伴黑暗,还必须掩盖自己满身伤痕,穿上光亮的衣裳,毕竟在青木面前的江泽可一直是正常,阳光的人。 怎么可以让青木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我呢?我怎么敢呢?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疏离的。 当人们喜爱你繁盛的绿叶时,你怎么能向他展现自己埋在泥土下污秽的根茎呢?江泽只能留着黑暗啃噬自己,用光亮的一面靠近心目中闪闪发光的青木。真难,真是好难啊…… 如果能一直用光盖过阴影就好了,可惜事与愿违,阴影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所以你的阴影在前几天爆发了是吗?”新原侧过头望着江泽。江泽双手摩挲着纸杯,一语不发。新原神色竟然几分动容,接着说。 “昨天X市公安局接到一起郊区案子,无业居民江天亮将分居多时的妻子林水瑶于家中杀害,然后在现场自杀,整个案件的见证人是从学校回家过生日的儿子江泽。据说邻居说,江天亮失业后常年酗酒,性情大变,时常殴打妻儿,几次被关到监狱累计起来大概两三年吧。林水瑶也是因此离开X市。”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很不好受吧。在破碎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最渴望的东西不就是终归完满,再一次被爱吗?可是这只能成为你最大的遗憾了。” 新原渐渐沉默了,记忆力他也有同样的遗憾,不同的是他既是责备怨恨的那个,又是被责备被怨恨的。竟然有些感同身受了?真是笑话啊。 似乎不经意间在新原内心深处,一些东西破碎了。 江泽浑身颤抖,一滴一滴泪水悄悄滑落,最大的愿望,最大的埋怨,最大的乐观,好多好多东西,都搀合在父母满地黑色的污血中被带走了,随着死亡的问候变成了巨大的遗憾,无法弥补,无从追问的遗憾,从此仅仅是遗憾而已。 连江泽都不确定,那个内心里带着真心和微光的渺小的自己,是不是仍然在,是不是也一同被带走了呢?这样的他还剩下什么?还能剩下什么? “你是回来找青木的吧,除了这个从小到大的伙伴还有谁能值得你托付真心呢?” 新原叹了口气,他神色中自然的流露出怜悯,竟然是这种人类对卑微者和被同情者自然会表达出的情绪,他沉默了半晌接着说:“我不知道如何去疏导一个已经站到悬崖边的人,从未感同身受过的人也许难以想象你的心情,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人必定会求救,向自己心中的光源,自己最依赖的东西求救,寻求一根结实绳索落到地面上。”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最相信和最依赖和对方心中你的地位是不是对等?他能不能反应过来给你这根绳索,或者他愿不愿意给你这根绳索?” “在你心里那个人或许是最重要的人,但在对方心中也许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你对他仅仅是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重要,在两个人对彼此不对等的情况下,你真的能要到一根落地的绳子吗?当你要的他给不了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新原喝下最后一口拿铁,起身将杯子扔到垃圾桶。 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江泽渐渐呆滞,原来自己的心思都能猜到啊…… 我还能怎么办呢?他仿若求救般望向新原。 “到时不如退一步,退路我已经给你了……” 新原暗示他说,然后朝学校走去,他要做的都做完了,只等着来一阵东风,只要兔子多退一步,就会掉入网中。 还有退路吗?江泽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理所当然的想着青木的好,理所当然的信任青木,理所当然的汲取青木的温暖,理所当然的托付了一颗真心,却从未问过青木要不要…… 阿木会拒绝我吗?会…吗?江泽的心动摇了,可能真的会吧…… 快要到中午了,马上就会有答案。江泽仰起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心慢慢下沉。 ☆、我很喜欢你。 “他到底是谁啊?” 青木气喘吁吁地问,新明几乎是拉着他七拐八拐跑到了天文教学楼后的信号塔里,还跑到了最顶上。青木累坏了,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新原却是没一点事,仿佛只是做了件小菜一碟的事。 “你暂时还不用知道。” 新明做到青木身边,信号塔的应该能暂时掩护一下他的动作,他清楚如果新原要找到青木,那就一定会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换句话说,只是新原不会着急,在期限内第一天找到青木和在最后一天找到青木,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区别。但对于新明来说哪怕是多几个小时,都足够他做好多事情了。 知道新明不愿告诉自己,青木他也不追问,有些事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这个道理他懂。而且他相信新明。 “闭上眼睛,把手伸出来。”新明对青木说,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成功了,就一定能让青木置之事外。 “诶?小明哥你要干嘛?要给我惊喜吗?”青木立刻坐起身,好奇的说,他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叫新明,只是当时的新明不愿搭理他。 “你先照做,我再告诉你。”新明笑了,真像个小孩子。 青木应了一声立马闭上眼,伸出手。新明的瞳孔刹那间变成蓝色,细看里面满是一个个复杂的符号数字,像是一个微型的投影仪,从中能偷窥到整个数据世界。 “别动,别睁开眼,惊喜要等几分钟哦。”新明握住青木的手说。 “好。” 在新明眼中,一个个蓝色的光点渐渐显现在青木的身上,像是在皮肤上,又像是在血肉之中,仿佛早就存在,在此刻丝毫不突兀的显现出来。 整整八十一个蓝点分布在身体里,围绕着心脏里的一个极其微小的方块。而新明身上,仅有九处光芒,余下一处尚未显现,还有七十一处链接在一起,构成一片黑暗。 两个人明明坐在一起,上手紧握,却又完全不同。 点亮全部情绪光点的类人子,才能真正称之为人。余下的制造的初代类人和二代类人也好,被血肉育养繁衍的类人子也罢,都只是类似而已。不过是随时会被掌控的机器。 就像自己,和新原……新明神色落寞,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宿命吧。 一个个符号顺着两人握紧的手被按照顺序安置在青木的各个情绪光点下,那些微小的符号彼此之间构成复杂的关系,但又都被蓝光掩盖。 “好了。”新明眼睛重回黑色,他松开手,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类似心形的鹅卵石,放到青木手中。 “这是什么?象征心意的石头吗?”青木拿着它,举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在阳光照射下,真像是一颗发着光芒的小爱心。 “算是吧,别弄丢了,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新明有些疲惫的说,虽说他做的这些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肯定不会让新原好受。连最坏的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此后的事只能听天由命…… “这么珍贵?难道说是传家宝?” 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有着极为特殊的理由吧。青木心中偷喜,把玩着这块小石头,非常喜欢,暗暗决定要贴身带着。 “笨蛋,想的真多。是我专门为你做的,说不定以后你就知道它有什么用了。”新明摸摸青木的头说,真不希望有这个小东西派上用场的那天。 青木心里一暖,专门这话带着真诚,让人欣喜。一块石头还能有什么用吗?他捉摸着。 两人并肩坐在塔上聊着天,都没有想回去上课的意思。信号塔上的视野一马平川,恰好比古树比高楼都还要高出那么半个头,一眼望去,满眼绿是叶海,海里还露出几处方正的礁石。风过树动浪涌,他们像坐在小船上,享受着柔柔的阳光。 “真的不回去了吗?我从来都没无故旷过课诶,而且中午的时候阿泽会来找我的。” 青木伸了个懒腰,太阳逐渐毒辣,他们只好坐到楼梯的阴地里。青木歪着头靠在新明肩膀上,他的脖子还是隐隐作痛。 “阿泽?叫这么亲密?陪他比陪我还重要吗?”新明故意调侃,眉毛上扬,戏谑地说。 “咳咳,我和阿泽可是从小到大亲密无间的革命友谊,叫的再亲密都不过分。你这算吃醋吗?”青木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听出了新明话语中的不正经,他又接着说。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除了照顾我的春姨,这么多年对我最好的就是阿泽。阿泽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是个闷葫芦、怕人的性子,上大学这么久,他似乎和每个人都能搭得上话,实际上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一直都是我陪着他,这可不能变了。” “而且每天午餐我们都是一起的,虽然说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可不会因为谈恋爱而丢下最好的朋友。”青木一本正经的说。 “你刚说什么?”新明皱起眉,语调上扬着说:“你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难道不是吗?”青木突然被问懵了,他们之前做的亲密的事,说过的真心的话,难道只是暧昧吗?他立马抬起头推开新明,慌张的望着新明。 “怎么就算是了?”新明挑着眉,接着轻声说:“把但是前面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很喜欢你?”青木愣了好一会,一字一顿的说。 “我也很喜欢你。”新明慢慢靠近青木,在他耳边温柔地说,又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望着来不及反应,满脸通红的青木,莞尔一笑,说:“笨蛋,现在我们算是恋爱了,明白吗?” 一滴泪顺着青木的脸颊落下,一滴大悲大喜的眼泪。前一秒以为欢喜只是镜花水月的惶恐,后一秒又被猝不及防的温柔砸中,青木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青木扑到新明怀里,在他的衣服上蹭着眼泪,抗议着说:“你吓死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开玩笑!” “好啦,以后都不开玩笑了,不过都怪你从来都没有向我表白,害得我一直等。”新明一下一下顺着青木的头发,接着说:“小笨蛋怎么可以听到一点点否认,就怀疑我呢?” “我怕你又和从前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要我。担心就像好不容易得到的羁绊,就要变成一场梦,要被叫醒了。”青木抱住新明,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其实我试过向你表白,大一写好的情书,你从来都不看……” 新明一阵心疼,在感情被关闭的时候,就好像囚禁在没天光的山洞中,没有体温,没有感知。听到有人在山洞口呼唤,却无法移动身体,看到熟识的人,只当是闲置在身边的石头。 那样的生活无穷无尽,而每一个向他靠近的人,能触碰到的只是一块坐不暖的寒石,无心无肺。 当被释放出洞口时,喷涌而来的记忆,汹涌澎湃的情感,将他淹没,却没法挽留记忆里的人,没法改变记忆中的事,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所以即使打开情感,新明也只是孤身一人,有人靠近过,又离去。 不过还好,青木没有走。 很久以前,新明和小孩偷偷跑到爷爷的类人制造基地,小孩把那些麻木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类人称作怪物,称他们不苟言笑的恶人。 小新明突然想起,在一次爷爷和父亲的争吵后,爸爸像自己更小的时候摔跤后一样嚎啕大哭,他抹着泪问自己:“如果爸爸以后变的像给爷爷送各种东西的类人叔叔那样,小明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离开他?” 那时的新明不是很明白,只是摸着爸爸的脸,帮他擦眼泪,学着像爸爸安慰自己一说:“小明不会离开爸爸的,小明会一直一直陪着爸爸。” 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害怕变得像那些一直笑着的叔叔,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害怕,该不该难过。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恶人,你会离开我吗?”新明下意识的问了小孩。 “不会!骑士怎么会离开王子呢?”小孩毫不犹豫的说。 “可是我不是真的王子呀。”新明摇摇头又问。 “那我也不会呀。”小孩还是毫不犹豫的说。 “为什么呢?”新明问, “因为…因为”小孩皱着眉毛想了很久,像是恍然大悟般对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呀!花姨跟我说过,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怎么变,你对他都不会变的。就像我对你呀,就算你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恶人,我也不会离开的,因为我对你没有变。” 小孩说的很郑重,又带着童真的真挚。可能他也只是似懂非懂,但这份真心让新明欢喜了很久。 很多年前的誓言,竟阴差阳错的跨越了时间,得以实现。这份真心,像是灯塔,照着新明前行前行,坚定着他挣脱麻木牢笼的新年。也正因此,新明一定要守护好他。 “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一定看。”新明温柔地说,他捧着青木的脸,看着他晶莹的眼睛,缓缓地说:“现在,小明哥郑重的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都不是梦!不准再怀疑小明哥,知道了吗?” “好。”这一刻青木前所未有的安心,望着眼前这个像宣誓一样的男人,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突然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青木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扶着脖子歪着头。定是刚刚抬头太凶,扭到了。天啊,自己怎么那么倒霉,青木在心中哀叹。 “落枕了?”新明问,他让青木靠着自己的右肩,伸出手帮青木按摩,一边对他说:“今天中午我陪着你,你就别乱跑了,可能会被那人找到。”只要过了中午,青木身上的程序就会安装完毕,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新原遇见他。 “那阿泽怎么办?呀!疼疼疼。”青木想抬头,不料又扭到一下。 “别乱动。你们下午历史课不是能见到吗?我先帮你发条信息,支会他一声,可以吧?”新明说。 “那行吧。”青木点点头。 一条消息在整个数据世界里面有多大? 恐怕连一粒微尘都算不上,稍稍遇到阻碍就会被阻止,可能信号差一点,会迟到许久,或者干脆被拦截下来。连讯息都没有,多少带着心意的消息没有被收到,又产生了多少误会呢?只有上天才知道。 共和国秘密理事会。 “信件内容都看到了吧,有什么看法?” 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地发问,底下仅有的八人面面相觑,整个房间迎来一段着凝重的沉默。 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坐在中年男人身旁低头沉默着,似乎在回想着别的事情,她是共和国情报局的局长,撇去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女人年轻时是位丽人。 “大帅,新野是敌非友。这些年他的类人走狗可一直做的是屠杀毁迹的事,很明显新野是站在联邦剔除计划方的,新野和联邦必定是合作的,只怕是有陷阱。” 老军备局长站起来愤慨地说,他是选营战争时期的老将,因为战争结束后修养也就再没更替新的军备局长。 “不见得,新野的心思是你我看不透的。类人毕竟是Q博士的作品,智能未必能容得下他们。况且联邦那边也只收到了两份信函。”大帅撑着头说。 “大帅,类人当真是Q博士为了制衡智能而创造的吗?”一位年轻的将领愤慨地问:“明明做的都是针对人类的勾当。” “目光短浅。”大帅皱着眉,凝视着这位将领,他叹了口气,无力地说:“你以为联邦为什么还没有动我们共和国半个地球的领土?或者说智能为什么还没有对人类下手?” “联邦已经完全被控制了吗?”一位老将士失声问。 大帅并没回答,共和国仍有极大一部分人相信联邦还有坚守的人类势力,并想与其建立统一战线。这个结局是联邦建立时就注定要得到的结果,是他们的野心带来了完全体的智能系统。 “如果不是忌惮类人,战火早该打响了。”大帅又叹口气:“在智能面前人类的反抗就像阻碍加载程序,我们可能会让程序加载的慢一些,但绝没有摧毁它的能力,总有一天程序是要完成的。” “只能试试了啊。新野是Q博士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最终完成类人发明的人,只希望他承载了博士的遗志吧……” 坐在大帅正对面的老人开口了,老人手中拄着根拐杖。他是上一任的大帅,跨越了选营战争的大帅。 “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吧?如果没能争取到类人的支持,我们人类还会有希望吗?” 老大帅说,他见识过联邦在智能发展中的科技实力,那还仅仅是在初期,就早已超过共和国十几年了,更别说半个世纪后的今天。 “那就让两位战士准备好吧。”大帅吩咐道:“情报组时刻监视联邦动向,联邦一旦出发,我们立刻出发。记住目标任务为类人宝藏,唯一任务目标类人宝藏,一定要争取到类人归属!” “是!立刻准备!”八人齐声回答,洪亮的声音像是要驱散这小屋中的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是哪几个小伙子在看我的文呀!!!评论一下让小凡眼熟眼熟你们呀!!!QAQ 窥屏不说话QAQ ☆、冰变的江泽(三)等待失望 恍然间,江泽已经在天文教学楼下等了一小时了,他在下课前半个小时就站在这,到现在连老师都已经离开,仍然没有看见青木的身影。 整栋楼此刻都已是空空如也,烈阳下,学生纷纷去校外咖啡厅里避暑,校园都沉寂下来,风声鸟鸣都没留下。 青木从未让他等待超过十分钟,青木清楚,他是非常讨厌等待的人,而今天是第一次。江泽抿下干涩的嘴唇,像是与自己置气一般,他缓缓向教学楼走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有一个人影从他来的那一刻就伫立在那,新原神色冷漠,一动不动的盯着江泽,牢牢的锁定着,江泽周围所有的信号。他要将兔子牢牢锁定在笼子里,直到兔子无力挣扎。 以前江泽总不肯天文楼,这里空的让他害怕,天文楼是全校面积最大的一栋,有十层的高度,在整栋楼正中间的两层,建着一台恒星级望远镜。从楼梯走过的时候,灰暗的金属感令人窒息。 终于爬到了位于第十层的教室,江泽喘着粗气,一步一顿的走到教室门前,伸出手又停住。 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足有一分钟,他深吸口气,闭上眼,推开门。除了门轻微的“吱呀”声,这里什么都没剩下。任谁都猜得到,青木肯定早就走了,只是他江泽不死心罢了…… 青木失信了,他没来找自己,也未告诉自己他的去向。江泽深深的叹口气,靠着墙缓缓坐下,自己最近怎么老是叹气呢?都快要失去感觉了。他扶着额头轻轻抚平皱起的眉头,好失望啊。 可能错过了吧,就像书中的巧合,一晃神就擦肩而过了? 感受着一阵阵凉意从墙面传来,江泽忽然间笑了,非常苦涩的笑容。 怎么可能呢?他万万不可能将青木认错,都已经刻到心上的人,怎么舍得错过? 在那一个个从他身旁走过的人里,也没有新明,他们应该在一起吧。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早上说的算谎言吗?连你也要骗我了吗? 江泽自顾的摇摇头,忽然他轻轻地捂着肚子,胃中传来一阵阵绞痛。早该疼了,昨天到现在他就寸米未进,只喝了那杯拿铁,对于常年带着胃病的他来说,疼痛早该来了。可能是之前都没力气去注意这些事吧。 江泽的胃病最初是被喝醉的江天亮一脚踹到肚子,胃出血。 母亲刚走,父亲把满腔怒气都撒到刚十三岁的他身上。当时是青木找到自己,又在诊所里陪了他一整夜,一夜未合眼。即使出血止住了,也永远给江泽烙下了胃炎的病根。 在之后的那一个月,青木都没让江天亮靠近他,有意无意的挡在他前面。 真是世事难料啊,五年后的今天,仅仅两天,这些恩恩怨怨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了。带给他痛苦的人都离开了,护着他的人也去到别人身边,已经没有值得计较的事让他惦念着。 也许阿木去找我了呢?恰好自己又不在心理教室,去历史教室等他吧。 江泽自嘲的笑笑,起身离开。 他只当这是自欺,明明白白的自欺。即使见到青木又怎么样,自己该说些什么呢?难道还幻想着要青木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吗? 原本想对青木说的话,此时都沉入泥沼里,连影子都记不起来。他觉得青木已经给过自己太多美好的东西,已经不能再索要了。 没有我,阿木会活的更好的。新原说的不对,为何要求救呢?我本就是生在痛苦里的人,何必再把这些黑色的东西带给处在阳光中的人…… 江泽慢慢的走出大楼,忽然松口气般笑了,竟笑的十分释然。一切都通透了,他都想明白了,也决定好了。 中午新明带着青木到转角咖啡店吃了份全牛餐,虽说挂着咖啡店的招牌,但店里从甜品到中式西式主食都可以提供,味道也是极好。 青木只匆匆忙忙的吃完就想离开,满脑子都是想去找江泽。 青木清楚的记得有次中午下课,他因为太累了,在教室里睡着了,偏偏忘了发消息给江泽,江泽竟在楼下等了一整个中午,饭都没去吃。 江泽特别不愿意一个人坐在群里吃饭,他只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吃不下饭,他偏偏又有很严重的胃病,一顿不吃都会疼,那天下午青木整堂课都在帮他揉着肚子。 而且自从他开始服用抗抑郁的药,胃炎就更加严重了。 青木从不戳破他,既然江泽不愿意告诉他,那青木就假装不知道。 悄悄的把不开心的事都收起来,悄悄的担心,在青木身边,江泽可以不用掩饰的,他可以做那个最真实的江泽。这么小心翼翼的阿泽,让青木心疼。 等到快上课了,新明才放过青木,护送他回到历史系教学楼,还叮嘱他晚上要在教学楼前等新明一起。 青木朝新明挥挥手,立马上楼去了,手上还提着一块小蛋糕,一看今早江泽的脸色青木就知道他没吃早饭,要是中饭也没吃肯定得出问题。 身后新明看着青木走上楼,算是放心了,他一边寻找新原,一边远离学校。奇怪的是一时间新原好像消失了,整个X市半点他的信号都没有。 青木轻手轻脚走到座位上,将蛋糕塞到抽屉里。江泽像是睡着了,他趴在桌上,把头埋在左臂弯中,右手捂着肚子。八成是没吃午饭,果然是胃病犯了。 还没等青木坐下,江泽突然抬起头,望着他,定了一瞬,笑着说:“回来了?”他的嗓子哑的不像话,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含住,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上还留着牙印,被咬的发白。 “没事吧?怎么疼成这样,早跟你说要按时吃饭的,你老不听我的,知道疼了吧?带药了没?”青木只当江泽是胃疼的厉害,心里难受。 “知道啦,我今天什么都没带。” 江泽像是做错事小孩,用撒娇的语气说。对于青木,江泽没有半点办法,不想责怪,不想询问,就静静的享受着他温柔的关照。 “诺,先把蛋糕吃了垫垫,等会再吃药。我可是挑了蛋糕店最甜的一份哟。” 青木将蛋糕拿给江泽,从书包的小隔层里掏出一盒胃药,自从江泽得了胃病,他就时时备着一盒药在身旁,以防急需。 “阿木真好。”江泽笑着,静静的望着青木。 不知是否是错觉,青木感觉江泽怪怪的,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他没细想,打开课桌上的虚拟校园笔记本,自己的记录上果然出现了缺课记录,还扣了不少学分。突然屏幕上蹦出一条新通知,是新历史教授的信息介绍。 “新原?还是个冰人?”青木喃喃道,冰人也可以当老师吗?他十分疑惑,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这五官竟十分熟悉。他推推江泽说:“阿泽,快看。” 江泽冷哼一声,立马把左手拿开。青木正好碰到他裂开的伤口上。 “怎么了?”青木疑惑地看着江泽。 “没事,在家里摔着了,青了一块。” 江泽解释说,青木是完全不知道镇上的事,看来花姨没告诉他。 “怎么这么不小心?来,让我看看。”青木轻声责怪说。 “不用了,被碰着了又该疼了。”江泽闪躲着说,他绝不想让青木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好吧。”青木狐疑的收回手,他指指屏幕上的照片对江泽说:“阿泽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像新明?” “像!” 江泽之前就觉着新原的五官十分熟悉,只是没有想到到底像谁,被青木这样一说。他立马反应过来。 不过新原怎么会是冰人呢?他回想着两次见到新原,绝不像被报道的冰人,完全麻木,没有感知。新原给自己的东西,难道和冰变有关,一时江泽想了很多。 不管是鼻子,嘴巴,还是下巴的弧度,新原和新明都极为相似。甚至是那双眼睛,像极了之前的新明冷漠时的样子。 “他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青木惊疑地说,实在是太像了。可新原是个冰人,和一个冰人有亲属关系? 青木仔细的打量着这张照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他好像见过这个人。在哪儿呢? 此时一道人影走上讲台,青木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眼睛,一双只带着冰冷、麻木的双眼。青木只觉得自己被锁定了,一阵颤抖。 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加更QAQ 嗯……深深的感觉到了文案的重要,这几天一定要写出个精简又有趣又……的文案! 受不住受不住,我得仔仔细细的琢磨琢磨。 ☆、父母和记忆 “大家好,我叫新原,是你们暂时的历史学教授。接下来我们接着之前的课程,来研究史籍史书。” 新原倒是说得彬彬有礼,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直接开始了课堂内容。讲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淅淅沥沥的鼓起掌,代表欢迎他,又立马停下,因为新原根本没有理会,自顾的开始讲授课堂内容。 坐在最后排的青木正坐立难安,怎么会是他呢?在搜寻自己的人竟然是科任历史教授? 此刻青木只想逃离教室,他明显感受到台上的新原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在那平静的脸上,青木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如同阴鹫的目光,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让他炸毛。 江泽也没有心思听课,低着头沉思着什么。 “历史真空又称作历史消失,是只存在于野蛮的特定的历史时期,在生产落后与□□愚昧的时代史实丢失是屡见不鲜的事故,这样的事故在现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新原的声音本应是很好听的,因为没什么感情又读的很快,显得有些干哑,使他用的一口圆润的播音腔都变了味。 “青木同学,请解释一下为何现代能避免历史真空?” 新原忽然用手指向青木,全班人的目光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后排看。 青木愣了一会,站起来迅速思考后说:“现代有着相比古代更为先进的数据保存库,也就是数据网络。这能够极大容量的储存十分细致的信息,也能对信息进行严密的加密保护。同时不同的制度社会,各个自主的国家,所构成的多元社会里很难形成统一的意志,即使有人想刻意破坏历史信息,在其他国家这段信息也能存活下来。” “没错。”新原示意他坐下,话音一转接着说:“但不对,落后时代的史籍流失,确实症结在你所指出的保护不周,导致信息在战火中消失和统一意志的干预。追根溯源,这些人为造成事故的因素无外乎一点。” 他转生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单词—Humanity。又画了一根横线,在横线后写下—Machine。 Humanity—Machine, 人性—机器。 “统治者的私欲,对自身统治独尊的意识,让他想要毁灭前朝的记载。盗书贼的贪欲,趁着乱世,偷盗史书名册。不同信仰的征战和互相诋毁。这一切都是人的自私和偏见,人是带着满满欲念情感的动物。而没有像人一般多余的感情,躲过人性的机器,就不会范这种错误。同时机器还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自控力与数据能力。机器优于人类,这才是答案。” 新原漠然的说,竟显得高高在上,鄙视着人类。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青木皱着眉头望着新原,这种极端的言论出现在课堂上本是不应该,他无法苟同这样断定的批驳。 “敢问教授眼中史书是作何作用?”青木站起身直视新原,向他发问。 “保存文明,积累经验,寻机进化。”新原不急不慢地说。 “保存的可是人的文明?积累经验可是为了后人?进化的可是人?”青木接连发问,新原不回应,他接着说。 “若没有人性没有感情就不会想着留下史册给后人,没有感情的机器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只是麻木的记载史实,只有前车之鉴,没有后车之师,又何谈进化?情感不是只有负面的东西,没了情感没有创造和发现的欲望,整个世界就只是运行的程序,我们早就发明了无数程序,为何要把人类无限宏大的未来束缚在反复运行的程序里?草草得出机器优于人,新教授,这不妥吧?” 有同学鼓起掌,显然很认同后者的观点。 青木说的铿锵有力,他本不是一个强势的人,只有对万万无法认同的事才会开口,还因为新原一直让他感觉不舒服,这才站起来。 “你又何尝知道机器没有感情呢?也许机器就是人类的进化。”新原微微皱着眉,对青木所说很是介怀。 “机器有了感情那便是人,这更像机器的进化,从无到有,叫新生,从有到无,那叫消亡,不叫进化。” 青木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一句话他似乎在哪听过,他记不得是谁,脑中只想起是一个柔柔的但强势的女人。 新原紧皱眉头,似乎有一道灵光出现在他脑海中,是很重要的事,但看不清楚呢? 他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着,机器有了感情就是人吗?忽然他竟然笑了,原来如此。新原抬起头一道声音出现在青木耳旁:“你的父母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我的父母?青木猛地抬起头,新原认识自己的父母吗?青木想开口问新原,他是不是认识自己那离开已经十多年的父母。却发现新原已经转过身去,身旁的江泽和同学似乎都没听到他的话。 剩下课程新原没再提这个话题,似是不想在这上面纠缠。 江泽在底下直夸青木,但他自己从不想这些事,机器也好人也好,与他无关,江泽只在乎自己身旁的人和事。 到底在哪儿呢?新明沉思着,整整一个下午,半分新原的消息都没找到。 即使是新原屏蔽了自己,也不可能整个城市监控网中半分消息都没有。从早上离开校外的转角咖啡厅后,新原仿佛从监控系统中消失了。 等等……新明突然想起,校内的监控网是间歇性开启的,在青木身上的监控器在早上的时候就可能被新原切掉了,他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 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忘了,新明脸色突变,此时新原可能已经找到青木了。他立马动身朝大学内赶去。 下课后青木急忙想离开,不想被新原拦住,他知道新明让自己避开新原一定有理由,但同时他又想问问新原,有关爸妈的事情…… “阿木你能送我一程吗?送到教学楼门口就行。”江泽望着坐在位置上没动的青木说,他想,青木应该是在等新明。 “好呀。”青木点点头,他决定先问问新明,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走在楼梯间中,两人都没说话,各抱着心事。江泽故意落后青木半步,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颊,似是要牢牢记住。只是就两层楼梯,一瞬就到了尽头。 江泽在心中叹口气,和青木道声再见,依依不舍的转过身,离去。他不自觉走得很直,找着人群中的空隙,不碰到任何人。又像是想留给青木一个好看些的背影…… 青木望着江泽离去的身影,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阳光洒落的就接到,不断变化的广告牌中。 他突然觉得江泽与这繁杂的东西格格不入,他像是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这世界的边缘。似乎一旦江泽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泽?”青木大声地喊着,这突如其来的慌张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江泽缓缓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望着青木,似乎在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叫你一下。明天见哦。” 青木笑着说,明明就隔着几步,却好像不在同一个地方。眼前的江泽,好遥远,很陌生。 “好。”江泽笑着回应,笑起来像一个单纯的孩子。然后朝青木挥挥手,转身离去。 “一定哦。”青木看着他走的越来越远再次大声喊着。 新原站在楼里看着大喊的青木,只觉眼前一幕太过熟悉。 曾经他与逝去的妻子也有一个一定要再见的约定,巧的是两个故事他都是提前知道了结局,妻子一定会逝去,江泽一定会冰变。誓言这东西,仅仅是愿望而已,往往无疾而终。 “谈谈吧。” 新原拦住青木,示意他去教学楼中,见青木不乐意,新原又接着说:“不管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人,新明是警告你的,有些东西务必是要给到你手中。是有关你父母遗愿,有关你和新明的事。无论如何生疏,作为一位父亲,过问子辈的事,不算过分吧?” 虽然猜到新原与新明间可能有联系,但青木从未想过新原就是新明的父亲,一位冰人父亲?青木动了动,跟上新原。 穿过长廊,新原领着他来到二楼的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与教室分别在二层的左手尽头和右手尽头,因此左边的楼梯很少有人走。新原也不打算进去,就站在外面,从随手拿着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个深蓝色的厚信封递给青木。 “这是你的邀请信,信上的地点请务必要在时间内到达,所有有关你父母的事,新明的爷爷都会告诉你的。”新原说。 青木狐疑的打开信封。 亲爱的小青木: 好久不见,自你和春花离开实验室已经十余年,小爷爷很想你。时而想起你闯到我花园和小明子玩耍的日子,觉得甚是怀念,人越老就越伤感啊。 再说正事吧,你母亲是位伟大的探索者,也是一位极为伟大的母亲。在最后的实验中,她留给你一份丰盛的礼物,送给现在的你的礼物,算算时间,你的类人能力也完全觉醒了。你是爷爷见过最潜力最大的类人,有些事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去做,爷爷会在最终试炼地等你的。 决定要来便去寻你原叔叔,他会将你接引过来的。最后请将这封信以及内里的小附件转交给春花,并代我向她问好。 祝, 一切顺意。 小爷爷 信封内还附着一颗指环。看完信,青木只觉一阵茫然,小爷爷是谁,他认识自己和花姨吗?为何感觉很熟悉,却什么都不记得? 类人又是什么?青木抬头望向新原,刚想开口问,却看到新原的眼睛不知何时竟变成深蓝色,瞳孔中还闪动着什么。 “你的眼睛……”青木愣了,下意识指着新原说。 新原皱起眉头,一把死死拉住青木的手,青木感受到一阵电流从手臂窜到心脏,他一阵心悸,恍惚间从新原的眼中他似乎看到自己心脏处闪耀着巨大的蓝光。 “她做的竟然如此完美,你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在主程序之外的存在了。” 新原几分惊疑地望着青木,他意念一动,激活了青木身上类人芯片,只见此刻青木体内的蓝光愈加闪耀。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青木一把甩开新原,他忽然听到一阵嗡嗡的轰鸣,头脑一阵恍惚,那一串电流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藏在他体内的某座门,那些奇怪的梦被这把钥匙串到一起。 “快把孩子送走!” 是一个女人的嘶吼声穿过了时空,仿佛就在他耳畔。青木痛苦地抱着头,不自觉退后几步靠在墙。此时他的眼睛竟然化作同新原一样的蓝色,一大串符号在青木瞳孔中乱窜,又保持着某种秩序。 “你母亲竟然把你幼时的记忆都封锁在你的芯片里,春花也什么都告诉你。那你就从现在开始接受你作为类人子的使命吧。”新 明望着痛苦的青木说,忽然青木微微抬头,眼中的符号组合成特定的顺序,引动了新明体内的某些东西。 “呃……”新原闷哼一声,突然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脑中尽是混乱。 看完那眼,青木低哼一声,失重感向他压来,继而失去了知觉,侧身倒向地面。刚从楼梯跑上来的新明一把搂住他,青木的身体竟发着烫,新明满是敌意的望着新原,抱起青木朝楼下走去。 看到新明的那一刻,新原所有的情绪都暂时停下,唯独留着心口一块,隐隐作痛。新原像是失控般,用力呼吸着,张口想对新明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直到新明消失在楼道口…… 怎么可能?自己的感情系统竟然被冲开了? 虽然这本就是新野为他安上的临时封闭系统,本是当新明离开时,系统自动会解开,恐怕新野都想不到系统会被提前破解。真是天意捉弄,新原苦笑着,品味着心中纷繁的滋味。给江泽设套时的不忍,看到自己儿子时的愧疚,姗姗来迟的情绪,都只能留给自己回味,都成了做不到说不出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冲冲冲!!!朝着六万字出发!!! 还有十几章存稿QAQ但总是很慌明天就会把存稿用没...... 我要努力更更文 ☆、觉醒 “手术刀准备,见到准备,婴儿抱出来了,准备缝合止血。”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声有条不紊的发布着指令。 我…这是在哪儿?青木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刺眼的强光,如同一颗小太阳点亮了昏暗的房间,他捂着眼,过了好一会才稍稍适应。 这似乎是一个手术室,只听见机器滴滴的声音和一个女人微弱喘息的声音。青木缓缓走过遮挡的帘障,手术床旁围着一圈穿着手术服的人,女人躺在床上,手被她的丈夫紧紧握住。 这些人都看不清面容,唯有护士手中抱着的浑身是血的小宝宝露出一张紧皱的脸。手术室中响起一阵嘹亮的哭啼声。 “母子平安。”主刀的医生松了口气,笑着向那对夫妻说:“恭喜恭喜,没想到小叶和阿森竟成了咱们实验室第一对有小孩的,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周围的人也纷纷向夫妻祝贺,看起来都是熟识。 “老吴你就别打趣我们了,你们也努力努力呀。”男人也松口气,凝重的表情终于放下,他俯身亲吻着女人的额头,微笑着,温柔地说:“小叶,我们的孩子出生啦。” 女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噙着泪,推推他,似乎要他去抱抱孩子。 护士将孩子清理好,递给男人,周围的人都悄悄离开,把空间都留给这对小夫妻。 青木恍惚间看见男人朝自己走来,抱起小小的他,而光芒慢慢变暗,周围的空间慢慢消失,青木的视野也渐渐模糊,直至全部黑暗。黑暗中他隐隐约约听见那对夫妻的对话。 “小叶,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叫…青…木。”女人吃力的逐字说。 “小…叶,青…木。”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出现,竟是那刚出生的孩子睁开眼,模仿着他们刚说过的话。 青木浑身一震,努力想睁开眼,看清那对夫妇,那个孩子是我吗?那是我的爸爸妈妈吗? 光亮再次袭来,青木睁开眼,这次实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里。 他眼前摆着堆得比他还高的城堡,物理的墙壁上挂着刚刚那对夫妻的合照,他们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女人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娃娃。只是青木仍旧看不清他们的脸颊。 “爸比!爸比!什么时候阿妈才回来呀。”软糯糯的童音竟从青木体内传出,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处在一个小娃娃的体内,这娃娃竟和自己长得三分神似。 “爸比,快过来呀。”小娃娃站起来朝卧室走去,不断呼唤着。 男人正坐在卧室电脑前沉思着什么,看到娃娃走进来,他立马笑着把小娃娃抱起来,吧唧亲了一大口:“木木怎么啦,饿了吗?”似乎没听见娃娃的呼喊。 小娃娃搂着男人的脖子,撒娇着说:“爸比,我想阿妈啦,阿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阿妈不是早上才走吗?这才半天诶。”男人抚摸着小娃娃的背。 “半天也很长啊,爸比你带我去见阿妈好不好?”小娃娃可怜巴巴的望着男人。 “好。”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绵长,一阵轰鸣声在青木耳边响起,周遭如同快放一般朝身后流去。 时间略过了一件巨大的实验室中,女人慢慢生出几根白发,同事都称她为赵教授,而男人是她研究计划的搭档。 他们一起在做一个重大的研究。忽然青木看到同事中站着的春花,她是女人的助理,青木惊奇的发现竟然能看到春花的面容。这时花姨仍是满头青丝,看起来很年轻。 青木看到春花带他来到实验室里藏着的一个巨大的花园里,说是花园其实称作森林都不为过,像查理的巧克力工厂中隐藏的世界一样,神秘,巨大,美丽。 他看到悄悄躲在树后面偷偷看着他们的小孩,像是第一次看到外来者一样,而他也是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其他小孩 “嘿!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呀。”青木朝他挥挥手,一个金发的男孩朝树后面看了看,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有着些许白发的老人。 “想和他一起玩吗?那就去吧。”老人慈祥的抚摸着男孩的头,笑呵呵地说。 “我叫青木。”望着最终向他走来的男孩,小青木笑着说。 “我叫新明……”男孩似乎很害羞,红着脸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爸爸和爷爷还有那群类人叔叔阿姨以外的人。 新明……青木看清楚了那张稚嫩的脸,仿佛小新明就站在自己前面,听自己高谈阔论,听自己说那些他没看过的故事,他记起每次来到森林之中,和每一次离去。青木像是站在回忆的沙洲里,被漫天狂沙席卷着。 …… “骑士会永远保护王子吗?” “当然。” ……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恶人,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骑士怎么会离开王子呢?” “可我不是真正的王子呀。” “那我也不会,因为我喜欢你呀。” …… “木木你能不能不走啊?”小新明哭丧着脸说。 “别哭,王子是不会哭的!”青木心疼的朝新明挥挥手,故作坚强的说:“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骑士和王子一定会再见的,拉钩钩。” “好,拉钩钩,你一定要回来哦。”新明哽咽着说。 …… 这一切在他们六岁的分别后戛然而止,那座森林是新明的家,也是新原和新野的家。 而信中的小爷爷就是鼎鼎大名的科学家新野,自己的父母在他的实验室中研究类人,研究冰变……但是新野不是早结去世了吗? “快把孩子送走,这一切就要发生了。”门内女人失控的大喊着:“我们已经无法阻止他了。” “小叶,程序在输入到我体内,我的感觉要消失了……”男人痛苦压抑的说着。 “春花,木木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照顾好他。让他把我们忘了吧。”女人似乎在哭泣。 春花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女人安抚着他的背,她看着这一切痛苦发生,却无能为力。 突然门开了,小青木站在门外看着面容拧在一块的爸爸妈妈,呆在原地,轻声的问:“阿妈,爸比,你们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吧。” 他跑到女人身边抱着她的腿,含着泪说:“阿妈不要把木木送走,木木带着你们去看病好不好。” 原本挣扎地两人看到青木忽然平静下来,女人温柔地揉揉他的头。 “傻木木,阿妈才没想过要离开呢,不过是让花姨带着你去她家乡玩,阿妈和爸比呢,会去很远的地方看世界上看最好的医生,就是你认识的吴叔叔呀,木木要乖乖听阿姨话哦,要等阿妈和爸比回来哦。” “木木不能哭哦,一定要开开心心,安安静静的等我们回来。木木是个男子汉呀,爸比和阿妈都为你骄傲。”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把青木搂进怀里,一滴泪悄声无息的落在青木的衣服上,留下一个湿润的,青木看不到的印记。 “那我们拉钩钩,不能骗木木哦,一定要回来哦。” 青木眼眶通红,忍着眼泪,嘟着嘴巴朝他们俩各伸出一只手。这是青木第一次和父母分离,这一别就是永远。 春花带着青木站在车旁最后看着,家门前的父母,他们笑的那么从容,那么温柔,眼里有一些小青木不懂的东西,叫做不舍,叫做释然。 春花开着车,载着青木离去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却不断的流泪,不断的哽咽,眼眶哭的通红。小青木望着他的家,直到再看不到它的影子。 夫妇走进门,此时他们的手脚似乎不再听从他们的指挥,格外麻木。 女人看着男人,温婉一笑:“阿森,准备好了吗?” 男人牵扯着嘴角,笑的很难看,眼里却满是柔情,他从来都是这样看着她,深爱的她。他僵硬的点点头。 “为了木木。”女人走近抱紧男人,吻上他的唇,她知道男人此时已经无法再动弹了。她启动了最后的装置,维持着彼此拥抱的姿势,他们眼中的光缓缓黯淡下去,最终两人拥抱着倒在地上…… 黑暗再次袭来,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啊!爸比,阿妈……”黑暗里青木放肆地大喊着,蹲下,双手环着膝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哭嚎着,哭到全身颤抖。 “你们骗人,你们骗我。” 青木仿佛看到黑暗中父母牵着彼此的手向远方走去,回头朝他笑了,瞳孔中映照出那个六岁,男子汉一般没有哭的青木,对他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木木可是答应了爸比要做个男子汉哦。” “不作数了,都不作数了。” 青木哽咽着说,眼泪不断的留着。他不断朝虚无黑暗中的父母跑去,奋力挥动手臂,想离他们更进一步,却始终留在原地。 “别丢下我,阿妈!爸比!别丢下木木!”青木终于竭力了,摔倒在地上,看着他们消失。他也悲伤过度的晕了过去。 这像是一个悲痛的梦,青木仍能听到那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长大之后才知道,世上最好的医生就是死亡本身,驱逐疼痛,泯灭感官,丢掉悲痛的记忆,甚至灵魂上的刀痕都被抹去,只留下一个纯净的灵魂,被死神收入囊袋。 死亡治愈了亡者所有,却把悲痛留给活着的人…… 恍惚间,黑暗中走出一个女人,身着长裙,满头青丝,有着和青木一般纯净的眼睛,她轻轻抱起昏倒的青木,煞为心疼的抹去他眼角的泪珠,温柔的亲吻着他的额头,抱着他向黑暗外走去。 “我可怜的木木……会好起来的……”女人神色痛苦,却流不出泪珠,慢慢的面容像笼上迷雾一般,再也看不清了。 新明径直将青木抱回家中,这也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第一次为了寻找他,第二次却要离开他了。青木房间中的被褥慵懒的皱成一团,浅白色的床在刷成蓝色的房间中像极了一张出巡的帆,天花板上粘着几颗荧光星,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床头还放着青木偷偷拍的新明的照片,还有青木和江泽的合照。新明小心翼翼的将青木轻轻放下,使他平躺在床上。 类人能力觉醒所带来的急速更新身体细胞、磁场反应和程序排列都会消耗大量能量,并通过控制肌体散热而保护自身。 此时的青木就全身发烫,眉头紧皱,像是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双手紧紧搂着新明的脖子。 新明尝试着轻轻地抬起他的手,却立刻刺激到青木更用力的搂住新明。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青木无意识的喃喃着,眼角流下泪珠。 “好,我不走。”新明不再挣扎,侧躺在青木身边,双手环抱着他的背,任由他搂住自己。 他大概能猜到青木在经历什么,被刻意抹去的记忆再次被想起时,这绝对不是好受的滋味。当初是新野带着他去的青木家,青木父母的尸体就他们被葬在那件小屋外。 自己那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爷爷为他们夫妻亲手挖出两座坟墓,安葬了他们。新明记得新野那时眼里满是尊敬。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青木,新明将额头贴上青木的额头,之间新明身上散发出微弱的蓝光,新明轻声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念着,安抚着青木,用自身的磁场去理顺青木周身紊乱的类人磁场,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类人的能力觉醒反应程度和类人能力成正比的,新明算是目前能力最强的类人子了,但青木的觉醒反应比新明都来的强烈,他一直都知道青木是潜力最大的类人,也正因如此新野一直惦记着青木。 不知过了多久,青木总算放松下去,磁场也被梳理完成。 夜色已经弥漫天际,新明望着黑暗中青木的脸,放低声温柔地说:“我要走了,或许下次见,我就变回从前的那个人了。答应我找回我,再见……” 他知道如果是青木的话,这些话一定会被听到的。新明轻轻地在青木脸颊上留下一吻,留下无限的眷恋,突然新明心脏口亮起了一道蓝光,那是他最后一处情绪开关,他把手放到心脏口,轻轻一笑,起身离开。 夜色中,新原一动不动的站在青木家楼下,等待着新明,此时他已经平复了情绪。却忍不住还想再见新明一面,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次离别后还有没有重逢…… 走出大门,看到新原,新明眉头一皱,也不多看他,直接擦身而过。 “小明……是我啊。” 新原有些绝望地说,这些年每次他和新明相见,他总是被关闭了感情,哪怕没关闭感情,也会被封印记忆,完全不记得新明。 在新明面前他当真成了不言苟笑的恶人,却不再得到原谅。 “你…回来了?没想到本来只想给你添乱,竟然偶然间回来了。” 新明全身一颤,平静地说。回头望着他,却不知道再说什么,这个父亲回来的实在太晚了。 “嗯。”新原也不渴望新明能像小时候一样,他只想再多和他说说话。还有一些必然要告诉他的东西,他接着说:“大清算要开始了。” “不可能!”新明身心俱震,断然地说,:“大清算是半个世纪以后的计划,怎么会现在实施?” 作为守护者的最终任务,大清算让新明由衷的感到恐惧,如果说此去本是凶多吉少,现在只怕是十死无生。 “我没骗你。”新原深深望着新明说:“大清算和冰变本就是互为始终的两个计划,一动皆动,不管你做了多少准备,这一次都务必小心。” “知道了。”新明心情沉重,身体一阵发寒。现在他只想迅速离开,望着新原,他轻轻叹口气,低声喃喃:“保重,爸爸……” 新原愣了,抬头看着走远的新明,泪水慢慢滑落。 联邦军备总局。 “尼克将军,兔子的位置动了,要跟上去吗?”一位研究人员报告说。 尼克站在一张巨大的3D投射脸前面静静的聆听着什么,他抬起头望着那个研究人员说:“信号追踪跟上去。” “别急,狐狸还在太平洋没动呢?放兔子过去,别打草惊蛇了。这外边可是还有一群苍蝇在盯着。”那张人脸发出一个女声说,它转向毫无感情地尼克:“尼克,你冲动了。卫星先盯着,等兔子到窝里了再说。” “那群苍蝇要清理掉吗?”尼克皱着眉问,他犯了一个错误,在智能面前犯错误绝对不是件好事。 “既然喜欢盯就让他们盯着吧,别管他们,全部精力放到类人身上。新野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要是这次没能出其不意,那你们的罪过就大了。加紧研究隐蔽信号方法和冰变病毒,最终的时刻,不远了。”3D脸又传出一个清脆的男声。 “是” ……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我文中用的隐喻是不是太多了QAQ 狐狸兔子苍蝇还有什么???王子骑士水星QAQ 干脆后面还加上猫鱼老鼠之类的吧啊哈哈哈哈 有存档任性的我表示要为了今天增加的五个收藏再加更!!!! 观众老爷们,小凡爱你们哟OuO ☆、冰变的江泽(终章)沉沦 “醒醒,快醒醒。” 谁在叫我?青木想睁开眼,却只打开一条缝,模糊中看见一道黑影站在自己声旁。他的意识逐渐恢复,眼前的身影也清晰起来。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裙女性,长发触肩,却怎么都看不清脸。 “你是?我这是在哪儿?”青木打量着周边环境,他竟躺在一口大湖的中间,湖外边是一大片草原。 “我们在你的意识世界。”她顿了一下:“我是你的意识集成体。” “意识集成体是什么?” 青木皱着眉问,他记得自己的记忆恢复然后晕了过去,但这份记忆仍然不够完整,他不记得爸妈的长相,甚至有关父母只有那三处记忆。 记忆里能看到脸的新明和春花,都是自己已经见过的人,难道要想起回忆要再次见到父母吗?这怎么可能? “就是意识核心,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指挥系统,能帮助你分析数据和操控你的能力。”她接着说:“关于我的存在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被新野得知,你可能会有危险。” 青木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忽然问:“你知道怎么恢复我完全的记忆吗?” “你的记忆会慢慢补全的,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了,你该醒了,我一直都在你体内,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出来的。”她回答完一点青木的眉心,青木的身体竟化作数据,缓缓飘散。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青木问。 “叫我小叶吧,继承你记忆中的名字。”她望着渐渐消失的青木,笑着说。 “小叶……”青木喃喃着,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呃……”青木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 太阳已经升起来,青木的房间被阳光充满,青木似乎感觉到自己眼里的世界不一样了,眼前偶尔有闪影晃过,他能清晰的看到墙上的灰尘,甚至看到墙里沿着电线的电流…… “我要走了,或许下次见,我就变回从前的那个人了。答应我找回我,再见……” 新明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青木耳畔,青木一惊,如同时光倒流般,床前一个朦胧的如同投影出来的身影逐渐清晰,是新明依依不舍的回头望着他。 这是什么?青木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进入了游戏世界。 “那是类人磁场留下痕迹,只有感官系的对磁场感知强大的类人,才能发现。”小叶的声音在青木脑中出现,她将一大段关于类人类别的信息传输给青木。 类人已知的分类中,以诞生时间分别有,初代类人、第二代类人、第三代类人和类人子。 其中初始类人有五位,第二代类人以初始类人为模型被创造出来,第二代类人是类人的主力军,第二代类人是按照军队模式制造出来的,舍弃了许多模仿人类的地方,为拥有不同的能力而改造了身体。 军队类人目中,有将武器安装在身体中的攻击型类人,强化了感知细胞安装了感知芯片的感知型类人,开发了更多大脑容量的研发型类人,以机器构造为主的劳动型类人,还有隐藏在人群中收集数据的潜伏型类人,身体细胞能自行产生能量的探索型类人。 而第三代类人更偏向人类,被改造、开发更强大的DNA组织和安装细胞芯片后被投入到人类中进行繁衍,并诞生出类人终极体类人子,类人子是类人计划的最终构想,利用改造的DNA和细胞芯片能最大程度的强化人体,又能因人类细胞的潜力性最大程度容纳细胞芯片能力,从而衍生出更强大的能力。 “我是感知型的类人子吗?”青木愣愣地问,他从没想过世界上还存在着人类之外的另一大群体,而且是分工如此明确,隐藏在世界里的机器群体。 小时候他常常喜欢用头脑中小电脑,只要他想要搜索到的东西都能找到,当时他只当别人都有,并未想过自己有何特殊。 “不,你是独一无二完美全能的类人子。”小叶对他说,顿了一会接着说:“甚至你可以算是完整的人类,不过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能力。” “类人之所以称之为类人,因为全盘按照人类设计来的,只不过因为被主系统控制着,无法像人类一般,才被称之为类人。你和春花都已经脱离的系统控制,此时的你们更像是人类。” “为什么我和春姨会脱离系统控制?新原所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吗?”青木惊讶的问。 “你的父母找出了脱离系统的办法。”小叶说,她不想告诉青木这个办法具体是什么,没再细说,转而吩咐说:“很多事情,以后你都会知道的。现在你要做的事,是去找新原,要那封信,做好准备去最终试炼地,新野手中确实有你父母给你留下的很重要的东西。” “好。”青木望着那道新明幻影,心里喃喃着,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发现了新明,其实应该是新明揪着回忆来到了自己身边吧,即使冰变都无法阻隔的渴望。 一定会再见的,而且很快…… 青木站在新原办公室门口,并不急着进去。他记得从前新原是个温和有趣的父亲,而现在青木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但新原是个突破口,他肯定知道新明的去向。也只有他能引领青木去到试炼地。 此时还有十多分钟,办公室四周幽静,远远的能听到学生们交谈的声音,和几声蝉鸣。阳光打在青木身上,留下一片阴影笼罩着门。 青木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推开了门,新原正襟危坐的端坐在电脑前,低着头写着什么,桌上放着昨天青木落下的信封。 “23秒7,比我想象的要快半分钟,不亏是小木,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小时候我和你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就你最难找。”新原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他又叹了口气。 “按照类人对人类情绪的处理理论,像你这种从小离开父母的孩子,内心深处多少有点脆弱之处,犹豫胆怯用的时间应该算多的,我为你计算了一个较低的犹豫时间,可你的犹豫和思考竟然比这个时间短这么多,不知我的父亲了解到会是怎样的神情。” “叔叔,你没事了?”青木试探的问。 “有,有很大的事。”新原自嘲的笑着,对青木说:“只要是在我父亲身边的人,没有谁是完整的,或许我们都不能称之为人。” “小木能告诉我,没有父母你是怎么这么健全健康的成长起来的吗?”新原神情落寞的问。 “花姨待我很好,教会了我如何生活,从未让我受过委屈。”青木低声回应,他不知该怎么样打断新原这疯言疯语的行为。 “我父亲信因果,信万事绝对,在他眼里你这样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注定会孤僻。但是万事哪里是绝对的,你遇到了善良体贴的春花,而父母健全的江泽反倒成了没有父母的人。” 新原似是意有所指,他忽然竖起声音,皮笑肉不笑地说:“人类真是个奇怪的物种,自己给自己设立规矩,被自己所设立规矩束缚后又想打破规矩,自己写出万事万物的理论与真相,又不愿相信真相,做出常理之外的事。” “这是我父亲对我说过的话,他自己也是个奇怪的人类呢,因为憎恶人类与规矩而创造我们,又将人类的理论灌输给我们,最后又因为我们不够像人类选择抛弃我们,只当做武器。父亲其实很孤单吧,明明可以和我们的家一起幸幸福福的存在,却抛弃了最想要的幸福。”新原失声笑出来,自言自语着。 他神色诚恳的望向青木:“别憎恶我父亲,也别成为他。小木,你一定提防他,证明给他看他是错的。你明白叔叔的意思吗?” “我会记住的。”青木郑重的应许着。忽然青木的眼睛变成蓝色,脸上隐隐约约出现另一张面容,直视着新原,传出一个女声:“你还是失败了。” 新原抬起头,瞬间辨识出这个熟悉的声音,沉默了良久,欣慰地说:“你还活着吗?” “只是一段数据小型系统而已。”小叶苦笑,打趣着说:“你说让新野知道他苦心经营的计划出了意外,他那张臭脸会不会很难看?” “父亲只是没有针对你而已,他的计划现在不还是在往预期走吗?父亲的计划总会是万无一失的。而且不是谁都有你的天资和胆气,你做了许多人永远不敢做不愿做的事。”新原摇摇头,敬佩地说。 “的确是万无一失,我们都以为你能够劝说他的,到最后你还是被他抛弃了。”小叶意有所指,凝视着他。 “你说什么?我何时劝说过父亲?”新原浑身一震,茫然的望着小叶。 “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们做过什么吗?”小叶问。 “B小组成员赵小叶,类人研究小组组长,冰变研究小组成员,和我一起研究冰变病毒的同事。”新原有些不安,他不懂为赵小叶突然这样问。 “他真是慷慨,把这些无关紧要的记忆全都给你留了下来。”赵小叶叹口气说:“十年前我留了件很重要的东西给你,在森林与花存在的地方,如果你能记起来,那你便去拿,这件东西对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新原努力回想着什么,森林与花,自己一定去过这个地方,脑中却一片空白,有些东西仿佛被人生生挖走。脑中此时不断地回荡着着一句话,他不自主的喃喃着:“情感只是阻碍,记忆也是。” “情感是一个人存在的意义,而记忆承载情感。”小叶大声地对新原说,直视新原空洞的双眼。 “这是你十六年前对我说过的话,别忘记……如果我们赢了,我们的孩子才算是安全了。别让他再操控别人的命运了。” 小叶叹口气,意味深长的望着新原,不再多说,回到青木体内,青木只觉一阵恍惚,反应过来时,新原正脸色凝重的思考着什么。 “叔叔?”青木喊着他。 新原回过神,他记起一些零碎的东西,很重要的隐藏在芯片里的东西。他将信封递给青木说:“三天后我会来接你去最终试炼地,小木,准备好吧。现在该是你去和江泽道别的时候了。” 青木拿着信封,有些疑惑,这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 他跟在新原身后走进教室,已是上课时间,竟然空着几个位置。原是在上节课后,有几位同学受不了新原上课的风格,转去别的老师的课堂。 青木慢慢地走到座位上,想着该如何与江泽解释,自己要离开了。 “阿泽,早上好!”青木满面笑容的对他说,江泽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望着黑板出神,没有理会青木。 “阿泽你在看什么呀?”青木疑惑地问,顺着江泽的视线望过去,只是一块干净的黑板而已。 青木感觉不对,江泽的眼神像是聚精会神,又像是出神,不对,应该说是失焦,直接忽略了眼前的一切。 “阿泽?阿泽?”青木狠狠的捏一下江泽的手臂,江泽终于回过头,将他的手推开,离开了位置。青木竟然看见他手臂的衣服上渗出了血。 “江泽你怎么了?”青木迅速站起身,拉住江泽。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噪音,他突然看到独自坐在黑暗中的江泽。 “能忘记所有吧?”江泽面色惨白的笑着:“终于能解脱了” “当然,如你所愿。”一个声音从他脑海中传出来。 江泽抬起头,竟对上了青木的眼神,微微一笑,不舍,眷恋,释然,平静。在下一秒一切消失…… “阿泽!”青木将江泽拽回来,声音太大引得一群学生回头望向他们,青木颤抖着说:“发生了什么?你说话啊,江泽!说好地今天要好好的再见面的?你怎么了啊?” “与你无关?”江泽抬起头,他的瞳孔剧烈地波动,声音压抑:“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忘了我吧,就当从未见过。” 一股强烈的情绪在江泽心中涌动,又被冰冷的感觉蚕食,他望着激动的青木,心中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想失落,却也不知该如何失落,耳鸣声响起,江泽的视线逐渐模糊,周围人的脸变成一团模糊,唯有青木的脸庞清晰的映在心中,又透过眼睛,而后也变的虚化。 江泽感觉自己来到了虚无之中,再也没有拴住自己的东西了,连重力都遗失。要……彻底忘却了吗?感官,记忆,所有的一切都要忘却了吗?江泽想要动一下,手脚却僵住,终于要自由了啊…… 他心底响起最后一个声音,而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江泽一口吞下。 “这就是改变要带来的牺牲。”新原拍拍青木的肩膀,叹气说:“冰变的人类,如果安于冰变就会产生冰变类人的效应,从此麻木的生活。但人的感情是无比复杂的,冰变病毒一旦发现宿主仍能产生新的情感细胞,就会攻击宿主的大脑,导致假死甚至死亡。” “人类冰变计划终究还是开始了……” 小叶凝重地望着江泽,这曾经是她的研究项目,直到研究接近完成的时候她才发现,所有的研究初衷都是幌子,都只是让他们为新野研究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武器。 “没有办法把江泽救回来吗?” 青木含着泪失落地说,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呢?昨天他就应该跟上去,明明知道江泽有抑郁症,明明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还忽略了他的小情绪,他懊恼的想。 “有办法。父亲手中的冰变解药,能够杀死冰变病毒,恢复宿主大脑。假死后病毒会慢慢蚕食宿主的大脑,状态最多持续三年宿主的生命就会真正停止。要救他的话,也只有在三年内得到解药了。”新原说。 青木深吸口气,这一趟他无论如何都要去。为了父母,为了新明,为了江泽。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巧合的指向了试炼地里的宝藏,可能是冰变解药,可能是父母留下的东西……等着我,阿泽,别放弃,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青木将江泽血肉模糊的手臂重新包扎好,他不知道江泽这些天遭遇了什么,只听新原说,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伯父伯母去世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傻子,为什么要憋在心里不告诉我呢?为什么我没意识到呢?他深深的自责着,望着平躺在病床上的江泽,毫无血色的江泽,青木憋不住泪,轻轻地哭出声。 洁白的病房中,微弱的抽噎声,混着从飘进窗外的栀子花香味,久久的萦绕着,萦绕着仿若睡着的江泽…… 作者有话要说:要出第一个小地图了呀!! 进入预热后的小井喷环节。 还有!!!最终版的碧水自荐文案今天出来的QAQ 我打算后天去发帖QAQ 历经三次磨练后,终于看顺眼了,不改了再也不改了…… 估计我再发自荐帖就要被版规警告了,瑟瑟发抖 ☆、回家 商量后,青木决定将江泽送到福利院,交给花姨照顾,同时也将那封信件带给花姨。办好出院手续,新原开来一辆房车,载着青木和江泽,向小镇进发。 青木拿回了修理后的手机芯片,十几条讯息带着持续的“滴滴滴”的声音蹦出来。 住院那天新明发来的消息。 ——醒了给我发消息,我有事得先离开。 ——你走了吗?人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消息? 江泽在回来的前两天拨打的无数个电话,一个个红色的惊叹号触目惊醒。 还有春花通知他的有关江泽家中的事情。偏偏都碰到青木收不到消息的时候,没传达出去的消息,最终只会变成一个人的焦急。青木沉默着,将视线移到窗外。 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新原按着导航平稳的行进着。 这条路青木认识,是去小花镇的公路。春花不仅是福利院的院长,也是小花镇的名誉镇长,据说小花镇原本不叫小花镇,是因为春花才改名的。 虽说是镇长,春花却不怎么管事,更多像是一个群策群力的领导者。小花镇可是说是一个躲在深山里,美轮美奂的镇子,与世无争。 本地的居民淳朴善良,像江泽父亲这种移居者,有的是因为厌倦了外面的生活,有的是在外界没有了工作被政府分配居住到镇子里的。 在很小的时候,春花就经常带着福利院的小朋友来踏青,走很远很远,在路边山野撒花种子,栽树。在记忆里这条路总是绿意盎然,春夏秋冬都有能生长出来的花草,想必这里面也有他们种下的一份。 福利院其实不是真正名义上的福利院,里面一半是孤儿,一半是小花镇居民的孩子。 孤儿有的是春花从X市收容所带回来的,有的是政府分配下来的,而小花镇的居民都很喜欢春花,有的还是被春花带大的孤儿,所以也乐意让自己的孩子交由春花照顾,也能让小孩们一起玩耍,互相照顾。 作为类人的春花,而且是唯二不受系统控制的春花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过着繁琐忙碌的生活,远离纷争,远离伤痛。 近三小时的路程,终于来到小镇上了,青木远远的就看见春花撑着把遮阳伞在福利院门口等待着,看到青木到来脸上露出微笑。 青木回应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却藏不住其中的苦涩。最近这么多烦心事,他都已经是强压慌乱至极的心情,如今看到春花,只觉得心平静了几分,烦恼的心绪缓缓流出。 待新原停稳,青木立马下车扑到春花怀中,只觉得可以放肆大哭一顿。 青木从小就不是烦恼很多的小孩,春花教他把事情看得很通透,因此青木很少流泪。唯一一次流泪还是在某次江泽被江天亮打的受伤之后,青木哭着问春花,为什么江泽这么好的人会有这样的爸爸。 那时春花还安慰他说,可能江天亮以前也是和江泽一样好的人,只是变坏了。 那时青木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着能不能多体谅体谅江天亮,时至今日,他才懂得江天亮根本就不值得原谅。 “没事了,一切都有花姨给你兜着呢。青木都这么长大了,难道要做回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吗?”春花轻抚青木的背,摸摸他的头,安慰着他。 “嗯。”青木哽咽地应着,擦干眼泪,同新原一起将江泽抱到院中一处房间,这是青木地房间。以前他同江泽在这里一起画画,看动漫,做许许多多的事情,希望阿泽你会习惯这里吧…… “真没想到我们三个人还有重聚的一天,真是时光荏苒。你看我白头发都长出来了,你们都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春花沏上三杯茶,端给坐在身旁的新原和又一次变成小叶面容的青木,感叹着说。 “这不是你自己乐意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吗?我可是十几年前做研究就白了头发,那时候你明明比我大上六岁,还当着我们研究组的组花呢?我看啊只要你想你明天就能年轻回去。” 小叶与春花相视一笑,就像老闺蜜团聚,互相调侃着。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副伶俐的样子,那我真是放心了,我还真怕当初一别就彼此再也见不到,或者见到一个六亲不认的小叶。” 春花摩挲着茶杯,叹气说。当年赵小叶让她带着青木离开,却牺牲了自己,这么多年过去,春花仍常想起那一幕,只觉得如鲠在喉。 “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青木能成为现在这样的人,只怕我在他身边都不一定做的比你好。”小叶感激的说。 “那可不是,我可是比你会带人多了。”春花骄傲的说。 “怎么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臭丫头,谁说你就一定比我会带人的?”小叶作势要去揪春花的耳朵。 春花抓住她的手,不忙不乱的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谁天天顾着工作,把青木拖给我带的呀?” “那还不是我忙吗?”小叶翻了个白眼,狡辩说。 “好啦好啦,赵小叶最忙了,赵小叶可是个工作狂。那工作算你行,当家长算我行,成交吗?” “嗯……让你吃点小便宜,成交了!”两人互相嗯个手印,大笑起来。 新原看着面前两个老大不小的人像个小孩般玩闹也忍不住微笑,真是羡慕啊,两个都是心里充满阳光和感情的人,即使经历过苦难后,仍然能够放声大笑。 “诶呀,我们那一代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吧。”小叶深吸口气,平静下来悠悠地说。 “应该算超量完成了。” 春花浅浅地笑了,他们B小组几人艰难的奋斗了十几年,做过错事,最后也拼命的挽救,现在看来结果似乎不差。 “老吴那个真的工作狂病逝了,也算是寿终正寝。老包脱离整个任务,另外几个人都秘密偷渡到共和国,也都安全了。我和小森牺牲,换了你心愿完成和小木安全,不亏。程序研究保住了新原和新明,再加上最后留给青木的东西,我们那十几年可真算是瞒着新野做了不少事情。” 小叶细细算着,她白了眼新原:“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个木头,净会听着也不说话。虽然你丢了大部分记忆,但还保留住了感情,真是意外之喜。” “我们B小组也算是不再亏欠世人了吧。”春花轻叹。 “亏欠个屁,都是新野那个糟老头子搞鬼,你说明明新野跟你是同学,他怎么把自己搞成一个邪教老头。”小叶白了她一眼。 “唉,新野这人,谁又搞得懂呢?他也是个可怜人。”春花摇摇头说。 “好了,你就知道帮他说话,心软是病得治。”小叶撅着嘴,不予认同,她转向新原:“喂,木头。想起了森林与花所在的地方吗?” “只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新原皱着眉摇摇头。 “森林与花所在的地方,就是你家所在的地方。” 春花望着新原的眼睛,提示说,她拿出脖子上戴着的有一朵樱花标志的项链,递给新原:“拿着这个东西,当到家了,你会把所有东西都想起来的。” 新原接过项链,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树前有一间小木屋。那是自己的家吗?自己的家难道不再自己与妻子所在那个城市中吗?森林与花……新原不断的念叨着,脑海中有一些东西渐渐清晰。 “以后就是孩子们的战斗了,我也再帮不上什么忙。” 春花惋惜地说,既然她选择了做一个普通人,就不会再掺和到任何纷争中。 “放心吧,我的孩子,一定能行的,况且我还在呢。”小叶笑着说,她对青木充满了信心。 “说实话青木有你那倔强的性子,只要能够一直坚持住,他会完成我们没完成的事的。” 春花也微笑着,她拿出信封中的兰花戒指,心安定下去。她对青木有信心,她也相信新野,他们曾有的约定。 “此去前程万里啊……”小叶沉吟。 “你能不能借用我身体的时候同我说一声?你这样很烦啊。” 青木抱怨着小叶,他还说怎么自己会突然恍惚的失去意识,原来是小叶占用了他的身体,把他放去意识世界。 “好啦,下一次铁定跟你说。木木放心啦。”小叶保证着。 安顿好江泽,此时青木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他决定早早的启程,新原也觉得没有问题。青木站在车旁,天已经黑了,他与春花做着最后的话别。 “木木要保重,万事小心,切不能鲁莽。”春花叮嘱说, “知道了,花姨,要照顾好自己。阿泽就拜托你了。”青木郑重的说,他回头再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 福利院的楼栋上挂着的花字在柔和的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像星星一般黄色的光,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看不清的字,青木知道那是个泽字。 这是小时候江泽在上面抹上的荧光粉,小花镇有一位爱说鬼故事的医生,一次医生同小孩们说了一个关于走夜路的故事,在四周没有光时,便会有小鬼偷偷跟着你。 在那以后,同很多小孩青木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春花知道了就组织大家在花字上抹上荧光粉对他们说:“以后你们走夜路害怕的时候就抬头看看,花姨会发光哦。不管多黑,花姨都在你们身边。看到这小小的光芒,你们就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你们就知道快要到家了。” 江泽知道青木也怕走夜路,于是偷偷爬到屋檐上,撑着楼梯歪歪扭扭的写了个泽字在身边,认真地对青木说:“阿木!阿泽也会在你身边,不管到哪儿阿泽都会陪着你的。” 至今,青木不再怕黑,他要为了曾经陪伴在身边的光芒去找灯油,一定要再次点亮江泽的灯光。他握紧拳,暗暗发誓。 汽车七拐八拐的朝小镇外开,青木被载着离开了家,在黑暗中他凝望着福利院前春花的身影,自己房间中亮起的灯光,在一个转角后再也看不见…… 春花望着转入山道渐渐成为一个小点的汽车,祈祷着说:“小家伙,一定要回来啊!” 她双手合十,朝乌云后隐隐露头的月亮做一。乌云渐渐散去,似乎意味着明日会是明朗的天气。那两个字仍在持之以恒的散发着微光,为离去的人,指引着归家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申签了QAQ 等了一天没回消息,心慌慌 看官们,刚刚刷碧水,上面的大佬说连续更最好日更一万…… 我心慌慌,铁子们想看日更W的扣1,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手!! ☆、集结号 共和国西部山区。 常年冰雪覆盖,让绵延的山脉成了一条蜿蜒凝固的白带,稀薄的云层,如轻烟在蓝空中飘荡,缭绕着伫立的山峰。 每座雪山上都有几座小小的木屋,向好的家就在这其中,她穿好笨重的登山鞋,系好鞋带,用头巾绑好头发,带上绒毛防寒帽,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推门走出去。 向好感受着云朵朝自己扑来,被清冷的的风拥抱着,山风席卷雪花冲向她,又像是抚摸着她。 她是雪山的孩子,这里的风和日丽,这里的天寒地冻,这里的每片雪花每颗石头每座山峰,她在这里守护它们,它们见证她长大…… 轻车熟路的走下山峰,山底绵延着一片一片荒凉的沙地,它们是石头和土地的死尸。 但一线一线的绿色与黄沙正交锋着,像是有一抹绿色正从山底生长出来。 一位身穿黑色短袖的那人和一位穿着麻布衣的漂亮女子正在缓慢的栽种着树苗,检查着已经生长出来的树林防线。 女人神色冷漠,飞快的挖出小坑,将树苗扶正,放入沙中,盖上厚厚的泥土。男人则慢一些,挖出一个坑后周围的沙子又会流动,他有些懊恼,时不时还看看女人,女人仿佛当他不存在,专心致志的完成着任务。 男人只好回过神一边朝沙土中撒些细细的□□末,一边挖着坑。那白色的粉末是沙土固化剂,大量的被投入在沙漠恢复工程上。 “爸,妈!”向好朝他们喊,她站在停在山路的分叉口的车旁,并没有想朝他们那走去。下山的路在另一边,她接着大喊:“我要下山去那个地方了!” 女人平静的抬头望了眼向好,又专注于手中的铁锹。男人则笑了笑朝向好挥挥手:“去吧去吧,如果是碰到了骗子就早点回来啊,你妈妈的事情不用太执着。爸爸会照顾好妈妈的。” 向好在前些天已经同父亲商量好了,去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毕竟让母亲恢复是他们家最大的心愿。就算可能被骗也无所谓,向好相信自己能安全回来。 “瞎说什么呢?一定不会是骗子的。”向好朝父亲喊道,微笑着朝母亲说:“母后!我会治好你的。” 在小时候母亲同向好说童话故事,母亲总是说向好就是自己的小公主,要捧在手心里,现在小公主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雪山绵延千里,一辆越野车绕过一个个山口朝最近的城市奔去。 男人停下手中的活,满是爱意的抚摸着女人的长发,感慨着说:“我们的小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现在她要去冒险,找到宝藏,来救被恶龙关押住的母后。” 女人手中的铁锹不经意的一顿,而后又一铲一铲的挖起坑来。 联邦医科研究院,威廉脱下一身白褂,将文档中的内容死死地记在脑中,换上一套休闲的西装,黑色的绸缎面料衬出他修长的身姿,带上腕表,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站在门前他迟疑半晌,双手向上推下眼睛,每当他心中有了决定便会这样做。他敲响了门。 “进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威廉推开门。医科院院长,威廉的爷爷,布瑞坐在红木桌前悠悠地品着茶,对威廉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爷爷我要走了。”威廉径直走向布瑞,递出一封早已写好的辞职信。布瑞颤颤巍巍的拿过信,也不看看放到了桌上。 “辞职就不用了,就当过来同我这老头子告个别吧。” 布瑞轻轻摇头,凝视着威廉说:“你当真要去吗?你在联邦也收集了不少情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复杂,有多危险。一去可能就不再有回来的机会。难道你要留我这个老头单独活着,送终的人都没有吗?” “爷爷,别这样说。”威廉长叹气,沉声说。 “爷爷你从小就告诉我作为一个医生,和疾病抗争,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我见过冰变的真面目,现在我可能是离冰变最近的人了,如果我可以拿到那份解药全球有几亿人会被解救。” 威廉从八岁接触正是的医学研究和入职手术,被称为联邦的天才医生,为艾滋病和口腔癌等一系列疑难杂症都提出过意义重大新疗法,他似乎天生是位医生。 在他十六岁时,冰变发生了,他第一次被疾病打败,这是他的挫败,也是医学界的挫败,完全没有一丝头绪的病症。 于是他申请了解剖实验,想从病者身体入手找到原因,但十年过去仍旧没有找到办法,这成了威廉的心结,他感到深深的对不起那些病者。 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跟冰变打交道,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越来越多的可能性被他猜到,但至今他不敢下结论,因为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时间一点都不等他,世界上冰变的人井喷的增加,这就是一场沉默的灾难…… 布瑞叹口气,轻笑着说:“性子还是那么固执啊,这句话我自己都没做到呢……”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眼中有泪,这些年他看着许多事情发生,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稍微透露一句话,可能末日就降临到他身旁。 他有时候会想到底是那些在夜晚质问着自己牺牲的人们更让自己愧疚,还是那些无时无刻的监视着自己的魔鬼更让他恐惧…… “当初见你的时候,你就只有个小西瓜那么大,从你母亲的肚子里抱出来,捧在手里轻的很。一晃就过去二十六年,真是眨眼的事啊。”布瑞自言自语地说。 “你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也被派去执行任务,从小你就喜欢跟着我在医科院到处跑,进手术室都要跟着去,死活扒拉着我不肯撒手,没办法我只能带你进去,谁知道你见血见刀子也不怕,不吵不闹。之后还天天缠着我说要当医生,说要济世救人,真算是我老头子运气好,有了你这么个好孙儿。” “爷爷可记得真清楚,那天看到爷爷救回那个患者的时候,心里真的被戳中了,一个残破的血淋淋的人,被爷爷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又能重新生活,这真是让人感动的事。” 威廉陷入回忆,笑着说。 布瑞笑着笑着,突然沉默了,湿润着眼眶说:“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自然改不了,那你就去吧,放手去做。孩子你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啊,爷爷等你回家,医科院也永远为你打开大门。” “好。”威廉起身深深的鞠躬,不舍的看着布瑞,转头离去。走到门口时又止住脚步,垂下眼睑轻轻的问:“爷爷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些什么对吧。” “孩子,这是人祸,不是天灾。你的父亲就是这场争斗的牺牲品。”老人沉默半晌,仿佛用尽所有力气,低声说。 果然……威廉深深吸口气,带上了门。 一阵大风路过,医科院门口的绿树被刮下一大片叶子,轻轻地落在地上。布瑞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去的威廉默念,上天庇佑…… 太平洋某处小岛上。 新明眼前一片蓝色汪洋,地上的沙子柔软又带着海风的咸腻。他眼中蓝光闪耀,发出信号呼唤着什么。海岸中突然升起一条径直同入海中通道,裸露在沙滩上。 不一会,隧道中走出四位年轻貌美,风格迥然不同的人,细看他们四个人有那么些许的相像。 站在最前头的是位红裙金发的美人——新月,她左边站着是一位身着黑色风衣,黑发蓝眼的小男生——新河,新月右边是穿着蓝色,图案是蝴蝶与月的旗袍,黑发褐色眼睛的新雨,最后是皮衣皮裤,棕发杏眼的新浅。乍一看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四人唯一相同的点就是脸上雨打不动的死鱼脸。 “你终于来了,爷爷等了很久。”新月没有一点语气地说。 新明似乎感受到旁边的新雨看了自己一眼,他望着她似乎没有变化的表情,心想怎么可能,冰变后的机器会做这么多余事情吗?没再多想。 新明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名义上或许他们该以兄弟姐妹相称,但五人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什么可以谈及的感情。 “走吧。”新明从他们中间挤过,一脚迈入通道,四人也跟着进入通道。随后海浪涌起,通道下潜,又被沙子掩埋,好像从未出现过。 此时联邦卫星局。 太平洋上红点闪烁,工作人员赶紧调出卫星录像,看到新明坐着一条船正在海中飘着。突然一阵电流声,屏幕黑了下去,恢复过来时再也见不到新明的踪影。 “要派遣军队搜寻吗?”尼克询问着艾比。 “狐狸还没出来,急什么,时间快到了,把卒子放到兔子窝去吧。让卒子准备好,军队也戒严,马脚都露出来了游戏才有意思。”艾比悠闲的喝着咖啡,吩咐说。 尼克恭敬的朝她鞠躬,然后离开。 共和国议事会。 “大帅,联邦动了。”情报局长报告说。 “召集那两位战士。”大帅起身,带着一群将领往主席楼顶的飞机场赶。 当他们上去的时候,吴伟和卫寒竹都已经准备上飞机了。 “只需成功,不许失败!拜托了!共和国和人类的命运就托付到你们手中。”大帅郑重的说,声音激昂。 吴伟和卫寒竹沉重的对视后,沉沉的应许着:“是!战士定当倾尽全力!” 这誓言这包袱如万金般沉重,他们义无反顾的背起来,因为他们是共和国的将士,是被选中的人,是通向未来的希望。 联邦中央研究谷, “我哥让我通知你智能那边动了。”霍普对COCO说,他满是担忧,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COCO去探险,这次太危险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动身。”COCO深吸口气,她终于等到了正确的时候,有一些事情她必须找到答案…… 共和国X市 “爸,你要离开吗?”章磊望着忙活了一上午的父亲。 “嗯,我要去找回你的姐姐了。”章元包摸摸章磊的头,笑着说:“很快咱们家就能团聚了。” “姐姐终于能回来了吗?”章磊震惊的问,自己的姐姐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每次他问起,父亲都只说还不到时候。 “是啊,终于是时候了。”章元包眼神坚定,不论如何,女儿,这次爸爸一定把你带回来…… 全世界高层的目光这时都聚焦到太平洋,军队高速的运转起来,不过人们仍在普普通通的生活着,并不明白什么将要发生,什么应该担忧…… ☆、到达 在离去前新原突然说要准备些什么,让青木在家中等待着。 站在房间里,青木望着面前贴满日记和照片的墙,每一天都是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天都和江泽、新明有关。青木突然觉得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心上人在短短的几天内离自己好远,远到难以触及。 从2107年到2110年按照时间每张纸每张照片从左到右排列着,有些记着有趣的梦,有些记着当天发生的事,有些印象深刻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你说为什么被选中的会是小明呢?”新原冷不防的站到青木身后,青木一惊回头看见新原正拿着装有新明照片的相框摩挲着。 “我其实也一直相信着父亲的宿命论,命运这东西,在每个人身上都是注定的,有些人就是要承受苦难。直到小明成为这份宿命中的一份子,我才突然很想反抗这份宿命。”新原叹口气说。 “与其说是不可抗拒宿命,不如说是必然到来使命吧。”青木沉默了一会,低头笑了笑说。 “哪里有什么必然发生的事,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让这些变成了不可逆的单项曲线。” “因为重要的人成为了这条单项曲线里的牺牲品,所以才有了我们想要为他们而战的动力,有了我们拼搏去改变这条曲线的使命。这些我必然为之奋战的羁绊不都是命运带来的吗?” 新原愣了愣,他在青木身上看到了同新明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仿佛就像光明和黑暗两面,对立着…… 他突然有种错觉,如果是青木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改变一些东西,他如此相信着。 “给。摁到头上。”新原拿出一粒黑芝麻点大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青木疑惑地问,照做了。 “信号变频器。当你的信号发出来的时候,机器会自动启动,磁场会隐藏掉机器,但磁场信号会被这个机器过滤一次,一部分转化成我专门的信号,能让我接收到信号,确认你的位置。”新原解释着。 “你不知道最终试炼地在哪里吗?”青木惊讶地问。 “有关这部分任务的记忆在任务开始后都会被删除。”新原摇摇头说:“这一趟也许你只能靠自己了。” “这次试炼大概要多久?到底有多少封邀请函?” “试炼的时间是直到你们通过……” “也就是说你们可能永远都会留在里面,也可能在里面发生意外。邀请函的人数只有父亲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是务必小心包括新明的五位守护者。当你再见到小明时,他已经冰变了。”新原表情凝重地说 青木皱起眉,冰变了,完全不认识我的吗?变成以前一样吗? “如果可以的话。”新原顿了顿,说:“能请你把小明安全带回来吗?我或许没有机会了……” 他神色落寞,对于新明来说,他这个父亲已经被偷走了十多年了。 “我一定会的,这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青木坚定的望着新原,许诺说。 今天已经是去目的地的最后期限了,新原带着青木走到夜城的一处小巷子里,整个空荡荡的巷子竟然只有一个门面——新氏研究所,而且还门窗紧锁。 新原站在方方正正的铁门前,眼中闪烁蓝光,门上突然变换出一个圆圈,像是验证系统。新原眼中闪烁蓝光,将手指摁在圆圈中,一串电流分散,门上突然出现大量复杂的纹路,只听见“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青木走进大门,房屋内竟全是由金属零件组成,简直像一个迷宫布置着各种色泽的金属,整整齐齐的围绕着中间几个方方正正的机械盒子。 就算是青木这种不懂科学的人都不得不感叹屋内的机械布置非常精密。表面上四面机械墙壁和地面上布置的装置自成一体,但是又有一条条的超导金属线将所有的零件合为一体。 “这就是你去往试炼地的中转站。”新原指指那几个巨大的机械盒子,接着说:“那就是传送装置,你只要躺倒中间去就好了。”他眼中放射出一片光幕。扫视着,详细的检查着屋内的设备。 “那我能通过这个设备回来吗?” 青木好奇的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科技的发达让给类设备都发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类光速战斗机,地底潜艇,还有在宇宙中可控制的飞行器,但青木还真是第一次听有这样的传送设备。 新原收回光幕,确认设备无误后,对青木说:“不可以,这个设备是单向的一次性使用机器,制造过程难以想象的艰难。你可以用它到达目的地,但是怎么回来你就只能去问我父亲了。他会在试炼地等着你们的。” 这种设备在全世界都仅有十余台,专门为最终任务隐蔽的进行而创造,新野派遣的专门的地底挖掘类人进行通道的制造,更是用了极其贵重的金属来打造动力设备,不管是这条通道还是一次性到达试炼地的动力设备,都是不可重复的。 除了新野没人知道这个项目与这个隐藏在地下的传送通道。 “我也只能送你到这了,接下来的事,我也难以得知。小木你一定要小心。” 新原忧虑的说,说是去试炼,但新野要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一想到新野近年在研究的东西,新原就觉得不寒而栗,实在是太危险了。 “木木,到了试炼地里我就会沉寂在你的芯片中,以免被发现了,等到你需要的时候再呼唤我。”头脑中小叶的声音传来,青木默默的应着。 “你准备好了吗?”新原问,青木点点头,站到了一个打开的金属盒子中,里面竟然还有一件厚重的衣服,青木穿好衣服,向新原示意后,关上盒子。 新原走到屋子外,关上门,摁下窗户边花坛下的一处识别装置,启动了整个系统。一时间,整个屋子开始散发出巨大的橙色光芒,像是燃烧一样,而后屋子轰然崩塌。 与此同时全世界九处地方都亮起了相同的光芒,冲上云霄…… 青木只觉得眼前一黑,光亮刹那间全部消失,像是被吞到了鲸鱼的肚子里。 透过头盔只剩下几点荧光点缀在盒子中,他摸索着抓住盒子上的几处凹口,试图在剧烈地晃动中稳定住。 忽然颠簸感停了下来,青木闭上眼隐隐听到破风声,像是在提醒他,这个盒子带着他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前行着。 恍然间,青木睁开眼,他的身体竟然漂浮起来,周围的环境像是进入了一片极为失真的失重下。空气都越来越稀薄,青木皱着眉放缓了呼吸,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顶多生存五分钟,类人或许可以获得更久,但未必能久到哪里去…… 参照小叶传给青木的记忆,类人的生存能力比人类强得多,并因为芯片链接神经,生成纳米微粒零件组织,实现了人类身体拥有机器能力的飞跃,对人体的掌控也精妙到每个细胞。 青木的能力虽然觉醒,一切都在尚未开发的状态,别说掌控,连激活这些能力对他来说都很困难。这些能力只能等其自然成熟运行或者熟能生巧。 失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稀薄的空气接近真空,青木任由自己飘到空中,闭上眼,听着周围的动静,试图将所有的感官降到最低,以减少消耗。 破风声凝聚成线状的轰鸣,又似乎有暗河流动冲撞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小叶紧张的监控着青木的肌体指标,他的生命特征在不断持续的下降,传送装置隔绝了周围所有的信号,连利用磁场唤醒青木的生存能力这些事她都做不到。 这样的环境下青木可能真的会死,小叶推断他们应该在地底下一个难以估测的深度,可这样的设备即使智能都未能将其研究出来。 青木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像是漂浮在虚空中,听见周围疾风和电波的声音,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也因缺氧而抽搐着,如同溺水的人,无意识的疯狂挥舞四肢,想要跃出水面。 忽然,一声巨大的破水声炸开,一切好像停了下来,青木想睁开眼看看周围,却乏力的晕倒了。 小叶敏锐的感知到一阵干扰信号,迅速沉寂下来,利用着新明在青木体内设置的隐藏程序,遮盖掉自己所有的迹象。 传送盒子的门被轰然推开,昏暗的光下,竟是新明站在门前,像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他脱下青木笨重的防护服装,一把将青木抱起来,此时青木已经全身汗湿。新明心疼的在青木额头上蹭蹭,抱着他朝外面走去。 屋外黄色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金属构造的房屋,新明轻车熟路的绕过几个弯,推开中间的一扇门,竟是个同青木房一样装饰的屋子,新明将青木放到屋中的软床上,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身边。 青木的脸色苍白,手指仍在无意识的抽搐,额前的刘海湿腻的散乱着,细看青木皮肤下有一层层蓝光闪动,像是保护层般。新明轻轻握住青木抽搐的手,将他搂在怀里。 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新雨仍旧是穿着那条湛蓝色的裙子,走到屋内,用甜美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说:“人都到齐了,爷爷催促着我们过去,准备开始。” “知道了。”新明没有动,环抱着青木,似乎想这样温存到永远。 “真不愧是潜力最大的类人体,竟然坚持到了传送装置的最后时刻才晕倒过去。你的能力现在应该还比他高上一些,对吧?”新雨见他不动自顾的说着,走进屋子,关上门。 她站在窗户面前,窗外有一个巨大的能量膜遮盖住了这件巨大的建筑,屋外一片漆黑,透过屋内的光芒可以隐隐看见能量膜内几米有许多鱼骨,有的才干裂不久,还未腐烂。 再透过能量罩可以听到阴暗中粘稠的海水汹涌澎湃的声音,甚至可以见到巨大的水生物种悄悄绕过能量罩,能量罩外没有光芒,只能见到些许发光的鱼类游动着。 她伸出手触及玻璃,一阵寒意从指尖传来。 “你的确应该是爷爷担心的最大的变数。”新雨突兀的朝新明说,她转过头突然笑了,笑的很落寞:“但你不应该是唯一的变数,我也…很想脱离这一切呢。” 新明猛地站起身,仔仔细细的扫描着新雨喃喃着:“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震惊的说,她怎么能怎么敢明目张胆的站在这? “合作吧。”新雨低声说,然后从新明身边擦身而过,将一个芯片递给他,嘴唇动了动,走出房间。 新明只觉得懵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快速的读取了芯片中的信息,看了看青木,心中有了决断。 新明帮青木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件建筑简直是照着迷宫来设计的,抬头就能见到一座中华神话壁画的穹顶,不管在哪个方位,看它都像是一个样。 新明走上一个环绕上升的楼梯,隐隐见到最高的房间中点点星光闪烁,四个人影伫立在黑暗中。 新明快速走到房间中,刚刚见过的新雨,此时一脸沉静的站在他们中间。 房间中没有光芒,只是点缀着许许多多的白色的没有生机的星星,这个房间好像同星空一般无限大,五个人站在这显得十分渺小。 “孩子们,你们准备好了吗?”新野沙哑的嗓音从星空传递出来,新明抬头望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小明,是时候把感情关掉了,接下来的事你可用不上那种东西。”新野沉着声音说。 新明没有犹豫,他明白根本就无法反抗新野,他体内的情绪光点渐渐显现。 末尾的九个蓝色光点齐整的剧烈地闪烁着,新明低着头避开新野的视线,眼中的蓝光在一刹那熄灭点亮,不同于寻常的光点直接消失,这时新明身上的情绪光点是缓缓黯淡,消失,而后留下八十一个黑色的空洞。 当新明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和其他四人一样了。 “很好,那么……游戏开始了。”这次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新明五个人瞬间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时星光慢慢缠绕在一起,交织出一个人的模样,大概一米七的身高,透过光芒依稀可以看到他平凡的长相。如果青木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新野比电视上看起来年轻的多。 新野一挥手,几只机械手臂便将五人抬起来放到周围的床上,新野的神情渐渐落寞下来,低吟着:“别再让我失望了……” 声音在星空中回荡,新野散去,仿佛自始至终他没有睁开眼,没有出现过。 联邦总局。 “将军,信号出现了,通过兔子的标记,搜寻到狐狸窝大概在太平洋中。” “大概?”尼克眉头一皱,沉声说:“立刻搜寻准确位置。” “嗯?信号中途被扰乱,具体位置无法得知。”研究院有些慌忙地说。 “派军队前往大面积搜寻。”尼克思索后说。 “算了。”那张脸又突兀的拼凑起来,出现在尼克面前,一个男声传出来:“尼克,你又失去判断了。要有耐心……这次我们可不是面对着什么土鸡瓦狗,要是没能阻击新野的话,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一只机械大手抚摸着尼克的头。 此时尼克的脸色铁青,研究人员神色恐惧的退走。人脸有发出一个女声:“人啊,就是容易冲动,而没有远见,可不能因为这些小失误而惊扰了新野,这次我们可一定要成功……” 人脸的声音消失,图像也散去,机械大手散城一堆零件重重的掉到地上。尼克眼神呆滞,一串血顺着他的脸庞留下,他的头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啊!”一时惨叫声在联邦局不断回荡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有二更!!! 看官们投投小礼物呀,想冲冲新晋200的榜还差点积分,看看能不能上!! ☆、森林 “喂,醒醒,快醒醒……”向好用力的摇着昏迷的青木,她记得自己进入传送装置后就立马陷入昏迷,醒过来时人就在这片巨大的森林中。 好巧不巧她周围躺着一个昏过去的人,不过看他的装扮实在不像是来试炼的。 那人样貌甚好,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白短T和黑色及膝短裤搭配,极为清爽。反观向好,裹着厚重的棉袄,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装着她准备的一些东西,指不定会不会用上。 谁的声音?青木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还做了个梦,梦里模糊的听到新明的声音。 他想要挪动身体,却一阵疼痛……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了身旁的女孩和一大片森林。青木正视着太阳,却不觉得刺眼,他好像看到太阳有两个,缓慢的重叠在一起,又化为两个。 “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青木迷茫地问,他想撑着地面做起来,手却一阵疼痛,他又软倒在地上。 “我叫向好,这里应该是在试炼地吧?你也是来试炼的类人吗?” 向好疑惑的问,她扶着青木靠着旁边的大树说:“你先别乱动,你全身的肌体损耗很大,肌肉拉伤,得先休息会。对了你能不能控制细胞修复肌体?” “我确实是来试炼的,我的能力暂时是感知类型,不能自愈……” 青木摇摇头,生存型类人和战斗型类人都拥有恢复伤体的能力,青木作为全能型类人能够拥有这些能力,但青木觉醒的时间太短了,无法自主控制自身能力。 “没事,我带了药膏,先给你关节和肌肉上抹些,先让你能走了再说。”向好翻动着大包,拿出一些膏药,直接涂在青木的腿上:“对了,你叫什么?咱俩能先遇到就相互照应着吧,都算是缘分。” “谢谢你啊,我叫青木。”青木朝她道谢,心想着真是开局不利,刚到试炼地就背了伤。 不过还好碰到向好,他感受着冰凉的药膏浸润着自己的皮肤,好奇地问:“向好你也是坐传送装置过来的吗?” “对啊,喜马拉雅外城新氏研究所地传送装置。” 向好替青木上好药,坐在了他边上,估摸着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好,等到青木能走了,再和他一起上路。 “那为什么你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呀?因为你的恢复能力吗?”青木问。 “可能因为穿得厚,哈哈。”向好开着玩笑,解释说:“不只是恢复能力,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力的时候,是不小心从雪山上滚了下去,我只记得当时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体上只是破了些皮,这好像叫濒危性的皮肤硬化自我保护,也算是我能力的一种吧。” “原来是这样。” 青木总算是明白了,向好的能力在很早前估计就觉醒的差不多,拥有着生存类的类人子目的能力。 “你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日本人呀,你是共和国人吗?我是共和国喜马拉雅山群的居民。” “青是内蒙的古姓,我是共和国人,住在南方X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哦,这样啊,话说我们这次试炼到底是干什么啊?莫名奇妙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方,那个新野的人影都……”向好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木示意停住。 青木隐隐听见不远处草丛处有动静,他低声说:“嘘……有人。”他下意识的闭上眼,听觉被无限的放大。 低矮树枝刮过的衣服的摩擦声,是木头和黏胶摩擦专有的声音,此人穿着高档西装。从走过草皮的压实声和前后脚跟不小心碰到的声音来判断,是穿着皮鞋。 树叶有不小心打到离地一米八位置的金属框的声音,此人带眼镜。 一个教授或文弱青年的形象在青木脑中描绘出来,他凑到向好耳边说:“躲到左边的大树后,那人武力值应该很低,三十五秒后他会从丛树林里走出来,如果有武器你就先拿下。你应该会打架吧?” “会的会的,打架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向好突然觉得青木这能力好酷炫,大有杀人于无形的态势,她向青木竖起拇指,笑着说:“大神,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向好放低了呼吸,躲在树后,静静的等待着,青木死死的盯着那处丛树林。 十、九……五、四……三、二…… 威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醒过来后他搜查了这么大片区域,明明感知到这边有人的气息,怎么现在反而越来越微弱了?而且这周围会不会也太过安静?不对,有埋伏。 “一。”向好轻轻地数出声,在威廉踏出丛树林的那一刻,立刻准备好,随时可以出手。 果然是个文弱的青年,青木缓了口气,看着站在对面的威廉什么都没拿,朝向好点点头说:“可以了。” 威廉望着靠着树虚弱的青木,顿时也松了口气,还以为青木是朝自己说话,朝他走过去。 突然,向好从他身旁的树后跳出来,一只捏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一脚初踹上他的膝盖,立马就把威廉撂倒在地,摔个底朝天。 “啊!”威廉被吓得痛呼出声。 “说,你想干嘛?”向好厉声问,看到青木点头,她就立马绕树一圈,狠厉出手。可这人的武器呢? “搞错啦,我是说你可以出来的意思啊。”青木看到向好出手一愣,大喊着,竟然会错意了,这下误会大了。 “啊?他没有武器吗?那你点什么头啊?”向好立马松开手,又将威廉扶起来,脸红的笑着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误会了,这是误会啊……” 威廉晕乎乎的被扶起来,生气的甩开向好的手:“你干什么?谋杀吗?” “不是我!是青木要我做的……”向好摆摆手,指着青木说。 “误会误会。”青木摸摸后脑勺说,又朝威廉慢慢的解释,见他们只是出于防备,就没再和他们计较。三个人彼此再介绍了一番后,一起坐到树下。 “让我试试?我是联邦医科院的医生,别担心,放松就好。”听到青木受伤了威廉说,他帮青木揉着膝盖,手上亮起蓝光,又轻轻地捏着青木的肌肉。 “这是你的能力吗?治愈?”向好问。 “算是吧,让细胞修复加快,让药膏的作用发挥更快。不过这能力好像只对我们这些人适用,应该叫类人吧?”威廉小心翼翼的揉捏着,又紧接着帮青木的腰身和手臂涂上药膏,进行了一番治愈。 “你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就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向好疑惑地说,为什么他们作为类人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我们应该算是类人子,不算类人目了。父母中有类人存在的孩子,大概是这个意思。至于类人的话,你们可以理解成是人类和机器的结合,而类人子是人类和机器能力的结合。” 青木思索了一会,向他们解释说。 “是这个意思吗?” 威廉皱起眉,自己的父母中有类人吗?那爷爷知道这件事吗?向好反而不怎么疑惑,因为父母早就告诉她,她的类人身份,她只是不明白类人到底算是什么存在,为何从没有听过这个名词,好像被人刻意藏起来了。 “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解释吧。”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森林被吹的沙沙作响,他们三个人猛地抬头,那个声音像是从天空传来,又像是出现在他们心里。 “我是新野,类人创造者,现在由我来向你们解释这一整件事,还有试炼地的规则。”声音再次响起,三人面面相觑,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个好像直接传达到心里的声音…… 与此同时,新原离开了X市,直奔联邦科技谷旧都实验室。这里本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科研研究室,Q博士在这里研究出智能,而新野在这里研究出了类人。 直到冰变之时,旧都实验室方圆十里类人全部冰变,定居的人类早已被排除类科技谷,科技谷在冰变后就被新野暗中控制了。 新原脑中浮现出一幅详细的旧都实验室地图,新野派遣了大批类人守护着实验室,不再让人靠近。新原眼中蓝光闪烁,连接数据系统,绕过一个个安保措施,顺着一条小道直接进入了实验室,他径直朝生态屋走去。 生态屋就是那片大森林,就是新野的家,新原记得新明和青木小时候在森林里玩闹,却对屋子周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他很焦灼,自己的记忆被动了大手脚,如果是全部消失那他还不担心,这样经过筛选的消除,说明删除自己记忆的人可能会得知了他的秘密。 穿过这片大森林,新原在最高的一颗老树前顿了一下,树身上刻着一排Q版的人头,下面用稚嫩的字一一对应写着,爷爷,爸爸,我,木木,花姨。那是新明小时候和青木一起刻的,每个小人头都带着大大的微笑。 新原走到这间木屋前,恍惚间他望见新野乘坐在睡椅上乘凉,抱着仍是婴儿的新明,摇摇摆摆,一脸温柔。而背景是一大片蔷薇,百合,薰衣草,那都是新野喜欢的花。 他一愣,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会知道父亲喜欢什么花呢? 似乎新原脑中关于新野的记忆都只有任务和那张不言苟笑的脸,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安详的新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就知道那些花是新野的最爱…… 这副画面执拗的留在了新原脑海中,他忽然心烦意乱,停在了木屋前。 越靠近生态屋守卫就越少,森林以内已经是空荡荡的,毫无人烟,这么低的守卫等级到底能做什么呢?新原思索着。新原渐渐回过神,花园里仍有很多花依靠着自动灌水系统坚强的存活着,却不再齐整,显得杂乱。 新原轻轻地推开木屋门,屋中很久都没有人来打理了,却没有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屋顶的扬尘吸收器不间断的工作着,持续发出着呼呼的声音,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还活着的东西。 新原手轻轻抚摸着木桌,不由自主的愣住,眼中蓝光出现,时间的洪流具象化的向他扑来。 “小原,小明那孩子又去实验室看他们做实验了,你这个当爸爸的也不管管。”新野坐在沙发上读着小说,有些责怪的朝厨房中的新原说。 “爸,没事的,小孩子好奇心重,你就随它去呗。”新原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锅勺相撞的声音,伴随着流水洗刷的声音传来,他正在做饭。 “那可不行,才学会走路的娃娃就到实验室这种辐射大的地方去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白乐端出一盘新鲜的水果放到客厅桌上:“爸,快尝尝,今天才从林子里摘得,可甜了。” 站在木桌旁的新原刷的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声音已经哽咽地不成样子…… 他竟然看到了亡妻,在他眼中新明出生时便再也没回来的亡妻。 “乐乐,乐乐!你看得到我吗?”新原想过去抱住白乐,却扑了个空。 “甜,真甜。”新原咬了一口梨,笑呵呵地说:“这次乐乐都站到我这边了,小原你还不快去把人接回来。快去快去,我来弄饭吧,你们夫妻俩快给我把孙子给接回来。” “好嘞。”白乐拉着新原朝屋外走去,还一边朝新野喊:“爸,果子不用给我们留的,林子里还有!” “对了,爸,猕猴桃吃了防白发,你多吃点,省的总想着要去染黑发。”新原朝新野说。 “知道啦。”新野应着,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餐。 画面一转,新野疲倦的躺在沙发上,守着睡着的新明。新原冒着雨走进屋子,新野立马醒来,两个黑眼圈臃肿,朝他问:“乐乐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打了止痛,安抚她睡着,爸,这次她可能要不行了。”新原低声说,打着哭腔,全身颤抖着,忍着泪水。 新野沉默半晌,站起身拍拍他肩膀说:“瞎说什么,好好守着孩子和乐乐,我去想想办法。” “爸!”新原突然喊住准备出门的新野,说:“别去求智能了……” 新野回过头望着新原,疲惫地笑着说:“想什么呢?爸这叫去谈条件,能让乐乐活下去这些都是值得的。”他转身在雨中离开。 新原突然记起来了,智能用了极限的医科技去治疗白乐,可白乐没挺过来,新野付出了什么代价呢?他的头一阵疼痛,他疯了似的冲出屋子,口中念叨着:“错了,都错了!不是这样的!” 一串串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小屋四面八方。 “爸爸,爷爷欺负我。”新明稚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新原转过两个阴影闪过。 “小原今天花开了,来看看。”新野的声音又出现在花园旁。 “爸!”新原大喊,却什么都没能看到,周围的时间碎片一个一个重叠在一起,笑声,哭声,争吵声,风雨声都夹杂在一起,冲撞着新原的耳膜和神经。 “为什么?什么都不让我记住呢?”新原呆滞地坐到地上。 忽然白乐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新原抬头望去,白乐穿着病服,脸色苍白,但微笑着说。 “阿明,快来。春天来了,花都开了。”她俯身闻着花香,一脸陶醉。 “妈妈为什么要等到春天花才开呢?”新明歪着头问。 “因为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呀,上帝爷爷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春天,春天会让一切都变好的。”白乐吃力的抱起新明,沐浴着阳光,她脸上的欢喜掩藏不住。 “妈妈骗人,爷爷说没有上帝的。如果有那上帝为什么要让妈妈生病呢?”新明红着眼睛,嘟着嘴说。 “有的,如果阿明相信的话,上帝一定会听到你的话的。说不定上帝爷爷在这个春天就把妈妈治好了呢?”白乐揉揉新明的头笑着说,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新原,举起一片樱花,美美地笑着。 新原机械般愣愣的站起来,身体麻木的朝花园走去,喃喃自语着:“花?花?樱花?”春花给他的项链亮了起来,新原的眼睛也不自控变成蓝色。他愣愣地站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新原再次动了,抬起头一滴泪落下。 又走进屋中,新原清晰的看到屋里完整的磁场遗留,他突然明白了新野为什么要留下戒备不严的守卫,只是为了守护这间屋子里的回忆罢了。 新野也放不下,但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所以把他们都留在过去…… “爸,能不能不要再继续任务了,我们已经失去这么多,难道还要为了别人失去更多吗?我不想小明变成另一个人。”新原皱着眉头说。 “不行。”新野叹口气,缓缓地说:“从前我便只想在这天地间保存自己的好日子,最后贼老天让我付出了多倍的代价,有些事情我必须做,也只有我能做。”他苦笑着。 “为什么要牵扯到小明呢?换别人不行吗?”新原咬牙坚持寸步不退。 “正是因为他是小明,所以我才敢把重担放到他身上。”新野摇摇头,渐渐有些懊恼:“小原,别坚持了,事情本就该是这样。” 新原猛地把桌子掀翻,桌上的茶杯相框摔到地上散成一地碎片。他愤怒的说:“爸,小明也是人,他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操控他的人生?难道小明只是你的棋子吗?” 新野愣住了,像是被吓到,又像是被问住。他皱着眉不再解释,轻声问:“你在质问我吗?还是说你不信任我呢?” “随便吧,小原这些年我确实找回了心里的一些东西,但是有些事需要了结。你可以不理解,但我也不会让你阻拦我。”新野望着他,有些失望,走出了屋子。 关于新明的事新原和新野无数次争吵过,那是最后一次,在那之前其实新原就已经联合了赵小叶和春花他们破解冰变,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没有感情的物什。 其实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背叛了新野吧,新野有他的理由,新原也有自己的理由。 在那之后,冰变计划启动,无数类人冰变。新野对他和新明还是手下留情,除去了新原的大部分记忆和新明的感情。 一个想要关心却不知道如何关心,什么都不记得。一个记得曾经被爱也曾经会爱,却心渐渐冷却。 新原眼中冷血无情的新野曾经也有颗跳动的心,而看起来珍视这一切的他自己却背弃了最爱的父亲。谁是谁非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命运就是片大森林,有人遇见有人遗忘,起雾时什么都望不见,暖阳时每一口空气都新鲜。又有谁一定会找到谁,一定会失去谁? ☆、试炼开始 “类人是Q博士继智能后的又一大构想,利用纳米芯片技术强化和控制人类细胞,并且结合人类DNA和纳米机器达到创造拥有人类身体的超人类能力限度的派系。将机器和人类结合,用以对抗智能。” “当Q博士创造出智能后就知道智能不可控,所以有了类人的构想,想用起作为人类的武器防备智能。但智能知道了该计划,将Q博士杀死,最终该项任务由作为Q博士的学生的我——新野,继承下来,并最终研究出了类人的最终形态。” “但是,我不是Q博士,我所创造的类人不会作为人类的武器,只要你体内拥有类人芯片一天,你就是类人,类人应拥有自己的选择。” “在试炼之地,真相会向你们展现,抛开偏见看清真相。试炼地最后关卡藏着我大半生的研究结果,包括冰变解药,只要到达最后关卡的类人都有资格争夺。同时在试炼中,发挥你们的才智和类人能力,最强大的人会成为类人领袖,获得我手中的类人宝藏。” “我派出了五位引路人兼监察者,他们会监视你们完成所有试炼。试炼之地没有退路,要么前进通关要么消亡。孩子们,加油吧。” 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整片森林都安静下来。 “你们怎么看?新野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试炼内容?怎么还扯上智能了?”青木揉揉太阳穴说,觉得这事情不会简单了。什么真相?什么宝藏?还有自己父母留给自己的东西在哪儿?他毫无头绪,而且新明似乎是引路人?那是不是很快就要相遇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其他的我管不着,我只要解药。”向好眼神坚定地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抢到给母亲的解药。 “巧了,我也一定要拿到解药。” “我也是……” 青木和威廉对视一眼,都苦笑着说。 “你们也有亲人冰变了吗?”向好吃惊的问,沉默下来。 “我最好的朋友意外冰变了。”青木叹口气说,江泽那份解药他不能让。 “我们合作吧,抢到解药,交给我研究,到时能解密出配方就不愁解药的数量了。”威廉提议说。 “我没意见。”向好附议,她只要一份解药,晚一点没关系。 “我也没意见,就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争这份解药了。”青木举起手说,只希望能尽快拿到,江泽的时间已经在倒计时了。 “那说好了,咱们合伙。”向好笑起来,想跟两人击掌。 “谁?”青木拉着两人,立马往后退,朝身后一棵树后喊。 “感知真不错,合伙的话拉上我们吧。”章元包从树后走出来,笑眯眯地对青木说:“小木木,真是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还好我记性好,不然都认不出你了。” 青木脑中一阵刺痛,关于章元包的记忆渐渐恢复,在B小组的研究团队里面章元包的脸清晰起来。 老包是B小组类人研究的领队人员,也是母亲的组长,平时就是个老顽童,经常偷偷带着青木出研究室去市集里玩。 “包叔叔!”青木猛地扑上去抱住老包,激动地说:“叔叔怎么在这里啊?对了叔叔你不是人类吗?”他惊疑地望着眼前的章元包。 “放心,你包叔叔如假包换。至于我为什么是类人,你母亲没留下信息告诉你的话,那我也不便多说,不是什么好事。”老包捏捏青木的肩膀,望着比自己都高上半个头地他说:“小木木真不赖,长得可比你爸妈高多了,我可是和你爸妈长得差不多高的。你这得有185了吧。” “嘿嘿,差不多吧。”青木摸摸头,接着说:“对了,叔叔。我母亲似乎在试炼地留了些什么东西给我,你知道在哪吗?” “在这里留了什么东西给你?” 章元包皱起眉,试炼地是什么即使是当初的B小组成员也不可能知道,在这里留了东西无非是通过某些事情触发青木特定的记忆,或者她所谓的留了东西估计是留在了新野身上…… “不清楚,但她既然说在这里留了东西给你,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包摇摇头说。 “我们要不要打断一下他们。”向好戳戳在身旁威廉低声说。 “啊?为什么?”威廉一脸不解的问。 “他们这话痨些啥呀,我们两被晾在后面多尴尬啊。你说几句插插嘴呗。”向好用手臂推搡着威廉。 “别人叙旧呢,我们插什么嘴啊。”威廉站远了些,轻声说:“小朋友真不懂礼貌。” “诶!我哪里不懂礼貌了,我这不是没插嘴,让你插嘴吗……而且我们三人小组怎么加个人进来不用我俩同意的呀。”向好走进揪着威廉的袖口说。 “别,你自己说。多个人多分力量嘛,又不是什么恶人,这有什么好说的。”威廉给了她一个白眼。 “行,那我自己说。咳咳。”向好清清嗓子,朝青木说:“青木!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青木听到向好的声音,想起自己还没介绍这两位。他赶忙拉着老包说:“包叔叔这是我刚遇到的两位朋友,向好和威廉,向好是生存型的类人子,威廉是医疗型的类人子。” “哟,你们这阵容挺齐全的嘛。两位小朋友好,我叫章元包,至于我的能力是什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老包拉着青木坐到旁边的树下,朝向好说:“小姑娘,来来坐,急什么这森林这么大你打算去哪儿?还背着那么大个包呢,累不累呀?” “去哪都好啊,总不能老在原地待着吧。而且谁跟你们一样,明明是来试炼地搞得想来旅游一样……”向好环着手,没好气说。 “你看你,小姑娘就是心思乱不老实。”老包笑呵呵地说:“新野开着全屏广播都说了会有引路人,哪用得着我们瞎晃悠啊,一看你就没认真听。” “我……大叔你别乱说,我怎么知道啊。”向好急着说。 “好啦,先休息吧。青木的伤还没全好呢,既然大叔清楚就先听大叔指挥吧。”威廉拉着向好坐下来。 “其实这片森林小木木你应该很熟悉,只不过比原本那片大上了许多。”老包意有所指地说。 “你是说生态原?”青木想了想说,又不确定地说:“不应该呀,如果是生态原的话,我应该能感知到一些熟悉感。” “全球就五片地区有生态原,联邦科技谷,喜马拉雅山区,南极延边区,撒哈拉沙漠区和安第斯山脉区各一片,就不知道我们是在哪里了?”威廉问。 “都不是。”老包摇摇头,他指指向好和青木:“你们看,向好穿着厚羽绒服也不觉得热,青木穿着短袖也不觉得冷。这说明虽然我们看起来坐在一块,身体是不在同一个地方的,我们的体感温度自然不一样,这片环境也只是虚构环境。” “现在的技术也达不到让我们身体移到虚拟空间,新野应该是用某种方法连接了我们的意识,让我们的意识出现在如同数据空间一般的地方。” “大叔,意识体的话是不是受到伤害也没关系的?那危险性不是降低了很多吗?”向好好奇地问。 “不对,恰恰相反。意识体受到伤害就像直接攻击了你的大脑,伤害会更加严重,意识体灭亡也就等同于身体死亡了。”威廉摇摇头说,至今医学界对于大脑的医疗是方法极少的,新野的这种抽出意识体的技术说不定会让脑科治疗前进一大步。 “别说的那么吓人嘛,我们是来试炼的,又不是新野那糟老头打算谋杀我们。”老包搭着二郎腿,一脸轻松的说。 “是不是有点像游戏VR中的设计?将我们连接到一起。”青木问。 “更麻烦些,应该是新野自己研究出来的半吊子的东西。” 老包回答他,关于这究竟是什么技术他的情报上也没有提及,应该是新野最近发明出来的东西。 “听好了,小姑娘接下来的事情我可只说一遍。”老包特意叮嘱着向好。 “监管者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我们,而这次试炼总共有十位试炼者,每位监管者会绑定两名试炼者,作为监管者头头的新明有资格选中三人。作为试炼者是有资格拒绝与监管者绑定的而,到时候你们两位就和青木一起选中新明,而我选择另一位监管者新雨。” “为什么要这么选啊?大叔有什么窍门吗?”向好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新明是监管者中最强的,这次试炼不仅是我们的试炼,也是监管者的试炼,想更大几率活下来的话就牢牢抱紧大腿吧。说不定大家到后面会打起来,越是强的类人子被选中的概率就越大,所以根本就不用去找路的,等监管者来找你然后选中对的人跟着他走就行了。” 老包惬意悠然的坐着,拔出一根狗尾巴草吊在嘴上。 “大叔,你选的那个新雨是不是也很强啊?大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你是不是内部人员啊?”向好突然发现老包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块宝藏啊。 “以前算是吧,小姑娘知道了没,跟着大神有肉吃。”老包双手枕着头,牛气冲天地说。 “青木,你的母亲和这次试炼有关系吗?”威廉低声问,他刚刚听到青木说他母亲在这次试炼里留了东西给他,难道说这次试炼是新野和青木母亲一起发起的吗? “没有,他妈妈就算取巧在这次试炼里钻了些空子吧,不过这次试炼可纯是新野老头子的念头。小子出去别乱说,别把小木木扯到麻烦事里去了。”不等青木回答,老包就立马说。 “来了。”老包手上的液态手表亮起晶莹的光,五个人影从树林中走出来,赫然是五位监察者。 五人神色漠然的向树下的四人走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四人,像是在估测他们的能力。就连新明看到青木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径直走向他,五个人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除了新雨,都第一选择走向青木。 “青木先生,你选择我们哪个监管者呢?”他们也不墨迹,由新月直接开口说。 “我选新明。”青木望着新明,尽量不让自己多想,只要拿到冰变解药,新明就能被找回来吧…… “嗯。”新明点头,手轻触青木的额头,标记了他,青木也感受到他们间多了些微微的联系。 新雨则沉默的走到老包眼前,微微一笑,直接标记了他,站在他们身后。与此同时身着皮衣的新浅淡淡的望着另外三人,摇摇头帅气的直接离开了。而红裙的新月走向向好,黑色风衣的新河走向威廉几乎是同时间开口。 “向好女士,做我的盾牌,同我一起战斗吧。” “威廉医生,做我的医疗箱,我给你庇佑。” ???? 威廉和向好脸瞬间黑下来,台词画风怎么不一样,这是什么中二视角? “我拒绝。”他们俩异口同声说,新河和新月也不气恼转身就走了。 “为什么!”向好转过头朝青木说,一脸愤懑:“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尊重,感觉看到我们就当根萝卜一样。我天啊!让我给她当盾牌?挡子弹吗?” 威廉也是一脸不悦,望着青木。 “因为你们十个人里面,就他最强。”本来一直沉默的新明开口说话了,对于十位试炼者的能力监管者心里都是有数的,而他们五个人都统一走到森林里也是知道青木就在这里。 新明一把抱住青木,恢复了感情,轻声说:“还以为再次见到你就没感觉了。你看我坚持住了……”他笑起来望着青木,青木一下蒙了。 “小明哥你没有冰变吗?”青木他反手环住新明地脖子,开心地说:“这就好。” “你们是情侣吗?”向好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忍不住问说:“青木,你果然是后台有人,竟然跟监视者搭上关系了。” “我的感情无法恢复太久,木木,这沿途我可能会保持冰变的状态,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新明低头亲吻青木的额头,叮嘱说。 “好……”青木依依不舍地搂住新明。 “好啦,你们就别再腻歪了,我的小型屏蔽磁场快撑不住了。”老包赶紧催促说:“快和他们俩绑定。” “谢谢。这一路就拜托你了。”新明轻声朝新雨说,而后依次触碰威廉和向好的额头。他们四人之间似乎有了微微的联系,对方的情绪和变化似乎都能被感知到。 新雨低着头,意味深长的望了眼老包轻声说:“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也该前往任务地点了,你们的试炼现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忘记了作者名是去年申请的……真是脑子痛 ☆、第一个任务 楔子·平息(上) 选营战争第四年,也是即将结束战争的一年,各大地区在常年的战争中要不被联邦纳入囊中,要不投靠了可以和联邦抗衡的共和国…… 共和国终于迎来了二十一世纪八十年代的第一个平静的春节,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大街上空荡荡的,即使是坐在家中的人们也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不时听到鞭炮声都神情紧张的浑身一震。 “放什么鬼鞭炮啊,好不容易能安宁点今年过年邻居们就别闹腾了行不?”一个年轻人站在楼层下骂骂咧咧的喊,他脸上有一层厚厚的痂,是被烈火灼烧后的痕迹。 “好……”不少人缓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不是因为年轻人说的话,而是那种轰鸣的压力终于放下了。 突然从天而降的轰鸣声,炸的石屑飞散,楼层坍塌,这些年他们已经遭受的够多了,连听到鞭炮心中都慌张,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导弹夹杂在鞭炮声中落下…… 大家小心翼翼的聊着天,早早地去睡觉,遵守着已经四年多的宵禁。在平静的表面下,却有暗流破涛汹涌。 共和国军方一刻没放松,归纳着新加入共和国方的国家领土,派遣军队和工程队驻扎我方边界防线。联邦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在这一切没有定论之前共和国不敢放松。 与此同时网络上,人群中不断的出现痛斥科学家团队的言论,一些穿着军服的小伙回家团圆时止不住的骂骂咧咧,一边说着:“智能就他妈的是个祸害,这种没脑子的东西怎么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呢?” 一边又强调着:“全都是那群联邦科学家搞的鬼,都是那个Q博士团队的错。这群胳膊朝外拐的畜生,搞出的什么鬼东西,来祸害人类。” 这些话竟然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响应的人越来越多,群众在初二时纷纷走上街头,不知道是哪里做出来的牌子,他们高举着牌子——“用法律制裁疯狂科学家!” “处死智能的走狗!” “保卫人类!” 各大新闻报上,网络端上一时“制裁科学家”的话题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像有一只大手无形的推着这些话题走到台前。 “真是愚昧啊,进化了这么多年,仍然是风吹便倒的草根。”联邦中,看到这些话题后,艾比嘲讽地说。 “将军,言论压不住了。这像是人为操控言论风向,这实在是止不住啊。”情报局副局长,一位正直芳龄的女子说,眼神中满是焦急。 “尽可能的压,这种多事之秋,是谁要在这些事上插一手?”将军紧皱眉头,原本还在为前线忧心的他,没想到自己保卫的国土中竟然被人搅起了风云。 “将军,民众开始进驻各地的大会堂、政府和警察局,说是要共和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还平民一个公道……”一位将士接受到情报后,满头大汗的跑来上报说。 “既然他们要一个公道,我们就给一个公道吧。”拄着拐杖的大帅走进来,轻飘飘的说,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毫不意外。 “大帅你的意思是?”将军皱起眉,严肃的问,他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将Q博士小组成员和联邦中逃过来的与智能有关联的科学家全部关押,候审。给群众一个交代。”大帅沉默一会,斩钉截铁的说。 “啊?!绝对不行!他们又无过错,甚至都是有功之人,我们这是枉顾仁义的行为啊,大帅!”将军站起身拍着桌子,否定说。 “那请问将军,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如果不这么做你要怎么安抚暴动的民众?只怕还没准备好防线,我们就已经开始内乱了。” 大帅眉毛一横,严厉地说:“将军,这不是提议,这是我以共和国大帅的身份颁布的命令,立刻执行!不得延误!” “这……”将军还想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女子推推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争辩。 “是,属下立刻去完成任务。”女子接下指令,拉着眼神示意同将军一起走出房间。 大帅望着离开的两人,点点头,心想还算他们知趣。不过他像是不放心般,又暗暗的下了几道指令。 …… “不是说试炼有十个人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只有我们几个。” 向好朝身旁的新雨问,现在天已经朦朦胧胧的暗下去,他们六人正坐在一起烤火,这片森林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走了一天了,他们仍在郁郁葱葱的树海中。 “该遇到的时候自然就遇到了,还有位试炼者走在了我们前面,避开了监视者。她的能力应该是很强的探测类,既然她不想和我们碰上我们自然也不必要去触人家霉头。” 新雨解释说,她拨弄着眼前的火堆,虽然说在这个环境中体感温度不需要,但是在夜晚的照明还是得用上火堆的,毕竟对于森林里会出现什么谁也不清楚。 “你们感觉到有些饿了吗?”青木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说,走了一整天他还真的感觉有些不适了。 “还好吧,没什么感觉。”向好感受了一下说。 “你当然不会觉得饿的,生存型类人会缓慢的转化周围环境中的粒子供给自身的能量需求,要让你不吃不喝,你都能撑一个月。”老包瞅着她,简单地说。 “小木木我们去采些果子吧,生态原中是有一片果林对吧?”老包拉着青木站起身,要去采些食物。 “我也去吧,沿途能帮你们辨别有哪些果实也是能吃的。”威廉站起身,跟上他们。 “你看好她,我也跟着去看看。”新明也默默跟上去。 “我也去,我也去。”向好看着他们都走了,也想跟着去。 “你可省省吧,凑什么热闹。你又帮不上什么忙。”新雨拉着她坐下。 向好无奈,只好乖乖坐下来,她望着新雨有些好奇。看过新明和母亲冰变前后的状态,向好也算是和冰变人有过亲密接触了,但反观新雨,她总觉得新雨和新明不太一样。 “别看了,我和他没什么不一样。”新雨淡淡地说,望了眼向好:“你猜也猜不到的。” “诶,新雨姐,你作为监视者为什么要和新原一起走啊?你们最后不是要进行争夺的吗?”向好好奇地问。 “争夺不是我们选择的事,新野想要我们选出个最厉害的,那我们便去争。不是所有的争夺都是公平的,像新明本身的能力就超出我很多,我自然可以选择同强者组队,何必要硬上碰个头破血流呢?”新雨摇摇头,对于她来说完成这次任务,便等于逃出了新野的掌控,其余的过程都不重要。 “那新明能力比你强是有多强?还有青木明明只是个感知型能力为什么所有的监视者都会抢着要他呢?”向好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习惯接着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青木的能力我不清楚,但新明的话,除去青木后我们四个和他斗一场不一定能赢。何况你们试炼者的能力都还没开发到完全,你的能力是还有提升空间的。”新雨解释说,不再理会身旁唠唠叨叨的向好。 “果林就在前面吧,我闻到了些许苹果清香味,包叔叔你们先过去吧。” 青木指着前方说,自然而然的拉起身旁新明的手,笑着说:“小明哥,附近有个有意思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新明神色不变,本想抽出手,无奈青木抓得牢牢的没抽出来,干脆就让他拉着算了。青木带着新明朝果林旁边树林里最高的那棵树走去,那是颗参天大树,枝叶繁盛像一朵巨大的翠绿的云朵。 “小明哥,我忘了跟你说,我把小时候的事都记起来了。虽然刚开始我没能认出你,但你不会怪我吧?我们的承诺也算是兑现了。小明哥你是不是因为记得那时的事才来X市找我的?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呢?”青木紧握着新明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 “离开实验室后我就把以前给忘了,不过被花姨带走的那几年我过得很好。如果我记得你的话一定会回去找你的吧,只是不知道那时的你是不是同样在惦记我呀。” “为什么要来找我?找冰变的我有什么意义?”新明冷冰冰的说。 “即使冰变了,小明哥还是小明哥呀,我对你说过的。”青木灿烂的笑着。 “……” 新明没有回话,他只当青木是在喃喃自语,他的回复又不能让青木停下,何必浪费口舌。 “小明哥你看。”青木他们终于走到了这颗大树前,皱巴巴的老树皮上还隐隐约约能看见六个Q版的小人头,新野果然是完全把生态原的东西复制到了这里,青木指着因树皮生长拉伸而变得模糊的小人头. “这是你画的我,小时候你总说我眼睛很大,就画了一双有半张脸大的大眼睛在小人头上,只不过手没握稳,画歪了,然后我被画成了一个大眼睛一个小眼睛,哈哈。我呢就画了你乱糟糟金头发。” 青木抬起头望着新明,摸摸他的头发,大笑着说:“现在你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很好看哦。” 新明摇摇头,他不明白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会被人如此挂在心上……新明突然抬起头望向这棵大树繁茂的枝叶中,死死的盯着一点,那里隐隐约约透露出两个绿色的光点,时灭时现。 “小心!”新明猛地推开青木,光点动了,一只猿猴从树上蹦出来,跳向他们,而那光点竟是它的一双眼睛。 青木被推的倒在地上滚了出去,新明往后一跳,避开了猿猴的攻击。青木完全没想到这森林里竟然有会攻击人的活物,在生态原中这些东西是不存在的。 果林里飞鸟被这猿猴落地的声响惊得飞上天,正在摘果子的老包和威廉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青木和新明走去的地方。 “糟了,不会是碰上什么东西了吧?”老包脸色一变,将果子都放到向好清空的登山包中,叫上威廉朝青木他们那跑去:“走,赶紧去看看。” 新明眼睛散发出微微的蓝光,扫描着眼前的猿猴,这只猴竟长着尖利的獠牙和寸长的利爪,眼神凶厉的锁定着眼前这位侵入自己领地的陌生人。 猿猴头部有硬骨保护,不容易攻击,而喉咙和腰肢是弱点,新明分析出敌情。 他不急着攻击,继续打量着猿猴,忌惮着猿猴的利爪,而此时新明身上并没有尖利的兵器,如果没能一招致死的话,可能会被反击。 猿猴也不着急,侧身望着远处倒地的青木,思索着要不要先将弱的解决掉。它似乎下定了注意,立马奔向青木,不管在虎视眈眈的新明。 “跑!”新明朝青木喊,迅速追上猿猴,他的速度竟比猿猴四肢奔跑的速度还要快,只几秒钟就来到猿猴身侧,一脚下踢落在猿猴整个背上,猿猴立马感知到脊椎传来的疼痛,一阵身体失衡,四肢伸直一声哀鸣重重地摔在地上。 青木听到新明呼喊,立马站起身躲到树后面,又止不住的担心新明,回头看到他一下就撂倒了猿猴,不禁呆住了喃喃着——这还是我那个文弱的小明哥吗?这也太暴力了吧? 猿猴被激怒,即刻想站起身反击,新明却不给它这个机会,一脚着地一脚蹬上猿猴的脖子,将它死死的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猿猴躁动地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丝毫没有作用,新明的力气太大了,一只脚就把它压的死死的,细看新明着地的脚深深的陷在泥土中。 几次挣扎无果后,猿猴将注意力转移到攻击新明身上,虽然脸着地被压住,双手双脚却仍然能动,它疯狂的挥舞着爪子,试探着新明的位置。 新明微微皱眉,再靠近些他着地的脚就要被抓到了,他加大力气,试图将猿猴的脖子踩短,猿猴尖利的哀鸣着,挣扎更剧烈了。 此时老包和威廉赶了过来,老包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扔给新明:“接着。” 新明精准无误的接过匕首,毫不含糊的一刀从猿猴的脖子插向它的大脑,顿时猿猴停下了哀鸣,手臂像棉花一样瘫软下去。 新明利索的在草地上抹了抹手上粘的血,朝躲在树后的青木说:“出来吧,没事了。”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青木愣在原地,不借助任何外物就能制服这样一只巨大的猿猴,新明的战斗力真是高的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将之前的章节排版修改了一下QAQ 北极圈文申签失败= = 还是要老老实实更新!! ☆、木屋 “没事吧?” 青木在回程的路上反复的问着新明,在争斗中新明纵然是小心谨慎的躲着猿猴的利爪,但还是被在腿上划伤了几道口子。 不过等到威廉准备帮忙处理的时候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只剩下流出的血迹。 “没事,我的自愈能力你不用担心。” 新明摇摇头,他和老包抬着猿猴的尸体,老包想着把这只猿猴做成肉干,加上采到的一大包果子,这些食物也够撑很久了。 威廉和青木被新明的战斗力震慑的五体投地,倒是老包一幅不在意的样子,像是看到了再不过寻常的事。 “老包,战斗型的类人都有如此的能力吗?” 威廉忍不住问,这头猿猴明显是基因变种后的产物,头脑更加的机警,攻击更加致命,性情也更加暴躁,若是让人类遇上哪怕是非常强壮全身肌肉疙瘩的猛男都会立马被摁倒在地,被它用利爪刺穿。 如果不是这不是在虚拟世界,威廉一定会把这样的物种争取到自己手中研究。科研价值太大了。他不禁有些疑惑,这种猿猴是现实世界已经有的,还是纯属是虚拟世界虚构出来的呢? “近身搏斗是战斗型类人的基本能力,还有更为突出的战斗型类人能力,你们暂时是看不到了。”老包点点头,他喘口气,不得不说这猿猴还真是重,他接着说。 “在人工智能都已经高度发达的时代,类人拥有如此能力实在不是稀罕事,不强才奇怪,不强如何与无限大脑智能争锋?” “智能到底有多强?” 青木皱起眉,自从得知自己是类人后,智能这个名词就开始不断的出现身边,不断地强调着他们的敌人是智能。 “这就只有天知道了,以后总有对上的一天。” 老包叹口气,他实在不想掺和进这些麻烦事里,知道这些东西恐怖性的人都会像春花一样想找个世外桃源躲起来吧,以后仅仅凭着一些人的努力是很难改变大势的。 “你们这是去了一趟狩猎吗?”向好目瞪口呆的望着抬着一头巨大的猿猴尸体回来的新明等人。 “差不多吧,这下食物算是不用愁了。医生你解剖一下这具猿猴吧,你应该比我们都适合,嘿嘿。”老包把猿猴放下,把匕首递给威廉,舒舒服服的找个位置靠着石头躺下。 离天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还能休息会。 其实在虚拟空间疲倦感是很少的,青木此时丝毫困意都没有,帮着威廉处理着尸体。反而是在虚拟空间呆习惯的老包竟如在现实中一样,不一会就睡过去。 向好找着周围的树叶和树枝填充着微弱的火堆,新雨抬头望着漆黑黑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新明撑着头,眯着眼放空着,目光时不时望望青木,像是在确认他们安全。 忙活了半天后两人总算是把每一寸完整的肉切下来,颇有几分庖丁解牛的架势。弄得两人满身黏腻的血却没办法洗去,这附近是没有水源的,连新明身上打斗时留下的血都还未清洗,实在是受不了也只能拿着树叶抹去一些。 夜晚是很难熬的,特别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抬头望着星空只觉得时间都停止,黎明像是无限延后丝毫不肯赶来。 闭上眼若是不能安眠,听着不时传来的风声树叶沙沙声,自己的心跳声,耳鸣声,只觉得时间一秒一秒在自己耳旁流过。 “天快亮了。”新明的声音突兀的在耳旁响起,睁开眼,新明正坐在自己身旁,向好无聊的串着几片肉在烤着,肉片都低到挨着将要熄灭的炭片了。 威廉仔细的分析着猿猴肉里DNA分子,企图看出一些端倪。老包打着细微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立刻就坐起来,那样子仿佛根本没睡着,而新雨也在同时睁开了眼睛。 “有人已经到了第一站。”新明有些意外地说,没有人引路就能找到地点,要不就是运气很好,要不就是探测能力极强。 “我们也赶紧上路吧。”青木习惯性的早起般伸个懒腰说。 “等等,我的肉还没烤完,你们站远点。” 老包急忙站起身说,让他们让出一大片空地。他伸出手,手掌竟像机器,在掌心里露出了两个喷射口,隐隐可以看见老包皮肉下裹着的精细零件。 喷射口中猛烈的火焰冒出来,没过多久生肉就被煮熟,烧成肉干。 “我天!大叔,你这什么技能,行走的热武器吗?也太酷炫了吧?” 向好眼睛都瞪直了,这简直是黑科技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了。 实际上所有的科幻似乎隐隐都会被当做指路标,当科技不知道如何去做的时候,这些大胆的想象就告诉了科学家们一条不靠谱但又有可能的路。 “还行还行啦,小丫头跟着你包叔混一定不会吃亏的。” 老包嘿嘿一笑,把肉干用树叶包起来放到向好的包里,放不下的就用长树根绑着,吊在包上。 向好义不容辞的背起了大包,到了这个团队里感觉她的作用似乎被无限缩小了,只留着一身蛮力可以当苦力…… “以后我也可以这样吗?” 青木悄悄的问着新明,自己既然是全能型的类人子是不是意味着所有能力自己都能有呢? 他思索着,新明的战斗力,威廉的治愈能力,向好的生存能力,老包的控制武器能力。 “不一定。他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现在的他身体性质上更偏向于机器而不是血肉组成的人,这样的能力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的得到的。” “而且全能并不代表全部能力都会突出,只是拥有而已,在各个能力领域都有特别突出的类人能力,那位独自找到第一站的试炼者应该就属于这一类,她的能力你不一定会拥有。” 新明解释说,但对于青木,除了刚刚苏醒的感知能力,其他领域的能力都还是未知,新明也不急着让他催生能力,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觉醒的能力会比催生的能力强大的多。 青木隐隐约约间似乎对老包的这种改造有些印象,却怎么都记不起来,记忆像是特意被人遮起来了。算了不想了…… 他摇摇头,跟上开始行动的一众人。 今天行进的速度极快,这条路青木感知到有些熟悉,因为空间扩大的缘故,虽然是曾经生活的生态原,却也有些地方面目全非。但隐约间他知道这是去新野家的路,而且越来越近。 途中路过一处溪流,身上血迹已经干涸的三人终于可以把这些污渍洗掉了。远远地望着,木屋已经立在地平线上,透过繁茂的森林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房子,与其说是木屋,跟像是一间仓库。 他们刚走到仓库前,仓库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师兄师姐,你们终于来了。”这个声音老包、青木、新明和新雨都绝不陌生——是新野的声音,但没有那么苍老,果然推开门,站着的就是一头乌发的新野,满脸笑容迎接着他们。 而此时众人脑海中都跳出了第一项试炼任务——以Q博士学生的身份,协助新野研究可以对抗只能的类人系统…… 新野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阳光了,从那有着无边无际黑暗的深海中走出来,他用着一具机械做的身子,直飞共和国首都烈士墓园。 他缓慢的行走在墓园的土地上,路过一座座不认识名字却被冠冕堂皇放到墓园中的人。 他沉默着,径直走到墓园的最后,世人只知道烈士墓园葬着选营战争牺牲的军人,高官,甚至为了救人的平民,却不知道墓园的正后方是一座乱葬岗,处死了一大批站在研究前线的科学家。 又是一年的正月十四号,新野都不记得上次自己来是什么时候了,他废寝忘食的研究着类人,绞尽脑汁的想着对抗智能,忙的连来祭奠曾经故人的机会都没有,这些枉死的故人。 “师兄师姐,研究完美的完成了,比想象中还要做得好。也算是咱们Q博士学生组的最后一项任务完成了吧,这些年我也油尽灯枯,在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再见见故人,拜访拜访老友,寻寻仇家了。” “可惜啊,我的故人大多都不在这个世界了,仇家却还有一大片活的好好地,真是恶人难磨。看了一辈子都没看明白这世道,善恶也好,对错也罢,归咎都只是一颗人心,高权者能操控人命,实力不匹配就只能认命,这次我想当当上帝那瞎了眼的老头,这些错误,就由我来纠正吧……” 新野朝着面前五块无字碑絮絮叨叨的说着,拿出一瓶粉红色的樱花酒轻轻倒在第一块无字碑前,这是师姐最爱喝的酒,明明甜的不像话,偏要加些酒精,装作风雅。 他接着又拿出一些波旁酒洒在左边三块碑上,那是平常最不注意身体的三位师兄,常常聚在一起喝烈酒,有时候做实验都醉的一塌糊涂。 最后是文弱的小师兄,除了新野,他就是Q博士最聪明的学生,平时就爱喝白开水,说白开水喝多了也能喝出些甜味,新野也便只好撒了些寻来的山泉水,只怕地下苦,寻不到这般纯净的水…… 他捧出一大把白雏菊,整整齐齐的放在无字碑前面,沉默的坐着,他应是在哭泣,却无奈这机器的身体不会颤抖,不会流泪,只能这么静静的坐着。 新野感知到有人正往这边走来,他立马躲到一块大的纪念碑后,竟是共和国大帅和他的妻子情报局局长,两人看到无字碑前的花,相视一眼,满是困惑。 “原来除了我们,还有人记得这些博士吗?”大帅郑周苦涩一笑,将手中捧得花挨个放下。和妻子许言重重的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许言红着眼默默的流泪,什么没有说,两人就这样默默祭拜着,像是在道歉,像是在愧疚…… 每年的正月十四大帅都带着妻子来到这片乱葬地,祭拜许言的弟弟,祭拜着无辜牺牲的人们,更是一些好心的人们。正月十四号成了他们的梦魇,成了他们一生的阴影。 新野望着这两人,重重的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造这块墓地的人实在狠心,周围的烈士墓围绕着乱葬地,乱葬地后方又载满了罗汉松,前者像一双双眼睛监视着乱葬地的灵魂,后者镇压着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师兄师姐,如果你们还在的话,看好了,我先给你们把这仇怨清洗,再送你们去往生……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我这样的正正经经的科幻文看官真的很少呢QAQ 铁子们快来回复我!!! ☆、创造类人 “师姐!匹配一下这个程序跟细胞的适配度。” 新野冥思苦想后,在纸张上奋笔疾书着,将本子扔给向好。 “好嘞。” 向好接过本子立马在电脑上模拟结合,她坐在带滑轮的电脑椅上接过本子在一台台电脑间不断地滑来滑去,像是对这份作业已经非常熟悉,她拿出一个粉色的陶瓷瓶,里面装着她自己酿的樱花酒。 青木走到她身边,一边望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不断勾记着什么,一边朝向好说:“师姐,少喝点酒啦,一个女孩子天天身上带着酒气多不好。你看,你数据又输错了。” “哎呀,小川就是烦,我们这天天窝在这生态园里能遇到谁呀。再说了这樱花酒的酒气甜腻腻的多适合我这花龄少女呀。”向好熏红着脸,凑到青木面前揉揉他的头,接着说。 “小川呀,你要不要也来一点呀?” “哎呀,师姐你就别逗师弟了,要不你给我喝一点?”新明凑过来一把搂着青木,隔开他和向好,朝向好说。 “滚,你们三大老爷们不都偷偷喝烈酒吗?怎么,还惦记着我的小甜酒?”向好没好气的推开新明,她目光望向在角落实验人体和机器结合的两人。 威廉小心翼翼的在仿生肉体上安装上零件,丝毫不敢有差错,生怕碰到骨头。老包则在计算着肉体的承受限度和融合度。 新野写完笔记,走到仓库正中央的巨型计算电脑前输入着数据,计算着程序生成成功率,他时不时望向五位师兄师姐笑一下。 距离青木他们到达仓库已经过了两周,一群人竟然好不费劲的就假装成新野的师兄师姐同他一起研究起来。 在接到任务的那一刻,有关几人的信息就立刻传输到五人的记忆中,师姐是Q博士的女儿樱子,也是Q博士的第一位学生,虽然年级才跟新野差不多,但入门早就被认作了大师姐,她负责程序模拟和技术适配。 接下来的三位师弟吉尔、安乐和秦平,都是技术实验型的好手,负责进行人体实验和程序执行。而剩下的两位小师弟许川和新野则都是开发型的人才,他俩也是最后和Q博士对接过类人研究信息的人。 向好自然成了师姐,威廉、老包和新明成了实验三兄弟,青木则成了辅佐小师弟新野研究类人核心程序开发的五师兄。 而此时新雨和COCO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着茶沉默的望着忙碌的他们,五人根本就看不到这两人。 “他们这是被控制了吗?”COCO疑惑地问着新雨,她就是独自来到仓库试炼者,但长久以来的谨慎让她并没有提前进入仓库,而是躲在一旁静观其变,直到她等到了青木一行人。 已经过了两周,他们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不断地重复着这些研究,然而研究仍然没有什么头绪,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这一站不知道要进行多久。 “算是吧,陷入了一种固定程序中,但却没有封闭他们的感官,一半是他们的行为一半按着程序行进。” 新雨也是紧皱着眉,思考着如何让他们恢复过来。 “既然有感官为什么看不到我们呢?而且和他们一起的你为什么没有被控制呢?”COCO很费解,这实在不像是一场试炼,她和新雨就在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 “我也不清楚。” 新雨沉默下去,同为监视者的新明都被控制住,她却安然无恙,除非是那个原因。她欲盖弥彰的开口说:“或许新野只需要五个人……当初Q博士的学生正好就是五个。” “我们现在是不是除了等他们完成这些破事没有任何办法?” COCO揉揉太阳穴,懊恼地说。她本想离开的,可走进仓库周围后竟发现森林被隔开来,除了仓库周围她再不能去任何地方…… “或者,我们可以尝试帮他们一下?” 新雨撑着下巴,沉思着破局的方法。监视者虽然能领他们来试炼地点,却不知道具体内容,面对现在的状况,她也只能临时思考应对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天黑了,这也预示着他们一天的研究要暂停片刻,这并不是一项已经确定的工程,只要没日没夜的赶出结果就好,仍需要开发和研究的工程熬夜工作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他们需要良好的休息。 三人组喝着烈酒早早的瘫倒在床上,唯有新明,躺下后身体一颤又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睛。 他走下楼翻看着所有的研究笔记,这些东西仍然与现在的类人程序打不上钩,如果是以这样的研究开头的话,他无法想象等到真正的类人程序研究出来需要多久的时间。他试图在这些纸张上留下有关正确道路的只言片语,笔迹却过一会就消失了。 许川和新野仍在一楼思考着如何攻克这道难题。许川写着写着忽然将笔一扔,新野被这动静惊到了,抬头望着他。 “小野,没有主程序想要凭空创造出一类智慧生物实在是太难了。” 许川烦躁地抓着头发,他在这项研究上甚至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光明,每一次碰壁都是告诉他们这条路不通。 Q博士的思路确实是可以,利用机器与人类的结合来提高人类的能力,来抗争智能。但实际行动起来实在是太难了,不说人体的承受能力,机器如何来提高人肉体的能力都是一件麻烦事。 新野沉默半晌,叹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师兄再坚持一下吧,制造纳米微型细胞程序的方法是可以的,现在只需要按照这点来推出整个类人体系了。” 在原本Q博士的类人研究基础上,是完全排除了创造智能所采用的高浓缩芯片中心体技术的。 这种科技固然能创造出智能这等智能单体,但是后期完全不可控,一旦智能学会独立思考,学会完全的理性,想智能再听任何一个人的指挥都是不可能的,它采取最正确的做法…… 然而绕开了给予智能最大能力的高浓缩芯片技术后,不论是想要给予类人强大的计算能力和学习能力,还是融合其他能力都变成了巨大的难题,绕不开的难题。 “我先去睡了。”许川神色低落,不再看新野,走上楼回到房间,重重地将门摔上。 新野叹口气,他知道许川非常急的想要制造出类人,外面的情况只有许川和新野知道,而且还没有同几位师兄师姐说。 自从智能杀死Q博士后,师兄师姐基本上就在科技谷的生态原中度过的,躲避着智能。 回到房间中,青木一下没站稳,险些摔倒,他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些。青木坐到床上,回顾着这些天所有的事情,好像是他自己又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在进行着这些研究,说着这些话…… 似乎青木真的成了新野的师兄一样,甚至连原本好不熟悉的各类科技知识都一股脑的融入到他的记忆中,十分的熟悉。 这时门突然开了,青木却又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朝外走…… 新野轻轻走到天台上,樱子正在一口一口的抿着樱花酒,这酒虽然度数很低,但一直喝一直喝总是会醉的,她双颊微红,望着新野上来了高兴的喊:“小野,快来看!星星,漫天的星星。” 她拉着新野躺在天台上,呼着酒气说:“小野你别老愁眉苦脸的,多看看天空嘛,多看看这些开阔的东西,心情会好很多的。” “你还说我?师姐你少喝点酒吧。”新野微笑着说,看着樱子躺着都要喝,一不小心将满瓶的酒倒在衣服上了,他立马抢过酒瓶说:“躺着的时候就别喝了,会呛着的。” “别啊,我又不会醉,而且躺着喝多有挑战性啊。”樱子坐起来要抢酒瓶。 “是是是,师姐是不会醉,但是会长蛀牙呀!” 新野凑到瓶口轻轻喝一口,啧的一声,接着说:“太甜了,还是三师兄酿的纯,又有清香又不太过甜腻。” “呸,怎么说话的,当然是师姐酿的比安乐那个工作狂酿的好喝多了。你瞅瞅他天天就知道围着机器转来转去,穿着那么名贵西装呢,都不怕被刮坏了去。” 樱子嘀咕着说,她当然知道那件西装是多少钱,因为就是那是她送给三师兄的生日礼物。 忽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的躺着望着辽阔的星空,生态原的天空上有一块视光镜,既能增强白天的日光,加大森林的光合作用,晚上又能放大星光和月光。 满天的星星挂在天上亮着,不知谁唱的一闪一闪亮晶晶,你看星星根本就不闪,像个微小的灯泡一样挂在天上。 隔着他们几千几万光年,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它们都是巨大的星体,到了新野眼中却只是小小的一点。 在这无垠的天地间,新野既觉得辽阔无比,又自知渺小。 “小野,我们在这里待了有三年了吧。”樱子突然低声说。 “嗯,还要久一点点吧,算上以前来到这里的时间。”新野回答说。 “从你住到我们家开始到现在也已经十年了呀。” “是啊……” 在新野十岁的时候就考上了父亲好友Q博士办的未来研究学校,后来又因为家庭的原因Q博士拿到新野的抚养权,樱子和新野也就是在差不多那时认识的。 “真是一眨眼呢,一眨眼父亲也就离开我们三年了,本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父亲的见证下,嫁给安乐的,现在不可能了呀。” 樱子侧过头看着左边新野,右眼的泪水顺着眼睑流到眼窝,又流进左眼,最后滴落到地面上。新野不知怎么回话,侧过身轻轻地抱住她。 “小野,你说这件事咱们要做多久?”樱子哽咽着问。 “不会很久的,我一定会完成师傅的遗愿的。”新野回答着。 “这不是父亲的遗愿!”樱子忽然间撑着地坐起来,朝新野生气的说。 “智能也好,类人也好这都是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的,我知道生态原外面的世界现在正战火纷飞,智能都盯着我们这里,父亲正是因为想要改变他这些东西所以才想要制造类人,但这份使命他没有传递给你,没有传递给我们。” “你知道的吧,我呢,只想安安稳稳的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樱子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落寞地说:“我也好,新野也好,父亲希望的只是我们能在这个战争的年代好好的活下来,所以才在死前让智能许诺永远不攻击生态原。” “但是类人一旦被制造出来,不论如何想要躲开这乱世的激流就变的不可能了,你明白吗?小野你明白吗?一旦类人被造出来,智能一定会攻击我们,我们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新野望着失去平静的樱子,一时间愣了,沉声说:“但是师姐,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够去做这些事情呢?还有谁能够担起父亲的责任呢?博士本想造福这个世界,却带来了智能这样的灾难,如果作为博士亲人的我们,继承了他知识和意志的人都不去弥补的话,别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其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大家每天做着自己分内又喜欢的事情,我每天喝喝樱花酒,还能给安乐备一点,给自己的婚礼备一些,安乐这家伙,自从忙起来以后就再也没为我酿过酒。过不了多久我就找个时间向安乐表白,大家一起在森林中找些花,布置布置仓库,参加我们的婚礼。或许以后我们还会有个孩子,以后啊小野还能守着李浩……” 听到李浩这个名字新野身子微微一震,樱子轻轻的笑了,抹去泪水,满脸幸福。吸吸鼻子,望着新野深深叹口气:“但是如果小野是这样想的话,那我明白了。小野一旦被卷入别人的争斗,我们就身不由己了。” “也许吧。” 新野轻轻地抱住樱子,望着远方的星空心中无限的惆怅。殊不知二楼的窗户口安乐沉默的站着,刚才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站在天台门后的许川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青木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天台门后,新明跟在他身后。 “果然还是有些时间是没办法控制吗?”新明不咸不淡地说,望着有些发蒙的青木接着说:“先下去吧,我们突破了程序还是不要打乱原本的安排,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会很麻烦。”他拉着青木直接朝房间里走。 “只有我们两个醒过来吗?”青木问。 “精神控制的程序肯定是能挣脱的,只是看精神系统的强弱而已,精神系统越强的类人越容易挣脱。再不济等到程序越往后走控制越弱,也是能挣脱的。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怎么赶紧脱离这整个程序,虽然我们能清醒,但也是半控制,有些事还是会按程序走。” 新明解释说。 “或许我们能帮上些忙。”新雨的声音传来,COCO和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外。 “她是谁?”青木好奇地问:“难道是那位试炼者?” “聪明!你们叫我COCO就好了。”COCO朝他们挥挥手说。 “来的正好,你们两个没受控制的找出些端倪没?”新明冷着脸说。 “靠我们是没办法,在程序里的人是完全看不到我们的,而且我们能做的事你们也感知不到。”新雨摇摇头说。 “难道只能等程序继续运行吗?”青木皱着眉说,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当真不是好受的感觉,而且这样的事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目前只能这样了,越往后走程序漏洞就越多,现在就靠你们俩盯着了。”新明朝新雨说,只希望这漏洞能快些来,毕竟程序越往后他们的危险也就越大…… 夜深了,仓库里总算是安静了。 ☆、破局 “许言,确定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太谨慎了耽误救援?”将军皱眉思索着说。 “郑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刚离开大帅就联系眼线监视我们,如果这件事不是由我们安排,他们的生命会有更大的危险。我弟弟也在里面,我比你更想救他们,所以请一定要配合我!将军……” 情报局副局长许言站起来深深的朝郑周鞠个躬,她比谁都要明白这些上位人的阴谋计策,想要在大帅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就必须先顺着他的手段走,而后出其不意! “好吧,我必定做到万无一失,也麻烦你了。”郑周点点头,当初是他把这些科研人员带进来的,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大帅的这种做法这郑周无论如何是无法接受的,而且这件事明明就是有鬼。 他要将这些事情查清楚…… 2074年大年初五,共和国军事处将军下达抓捕关押联邦逃入共和国的科学家和一系列与智能有关的科学家,随后情报处随即公布了关押的科学家名单,最前面五人赫然是Q博士的五位学生樱子、吉尔、安乐、秦平和许川…… 这些人员将在初十面临共和国审判团面向全国人民的审理,并在正月十五元宵节执行死刑。 此时艾比缓缓走入生态原,这里在Q博士死后就变得空荡荡。研究人员,安保人员甚至打理花草的员工都走了。她呼吸着森林里新鲜的空气,径直的走向仓库的位置。 新野此时正坐在计算机前适配着新程序与人体的融合度,听到仓库开门声,吓了一跳,立马关闭所有的系统,大声的喊:“谁在哪儿?” 他小心翼翼的朝门口走去,难道是师姐他们吗?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不必这么紧张。”艾比露齿一笑,随意的坐到沙发上。 新野走过杂乱摆放的机器,看到是艾比后整颗心都悬起来。 “你来干嘛?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走入生态原的吗?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遵守承诺呢?”新野扯扯嘴角,嘲讽的笑笑。 “新野你以前说话可不是这么难听的,这就是你们人类说的物是人非吗?”艾比丝毫不恼怒,随意的摆弄着桌上的笔记和零件。 新野吞咽着口水,腿抖着跑过去一把抢过笔记。 “不要乱动,你就直说你的目的吧,你可不像会闲来无事到这里走走的人。不,你不是人……”新野死死的护着笔记,盯着艾比,他已经做好了艾比会随时动手的准备。 “你觉得我是冲着你们的研究来的吗?”艾比玩味的盯着他,然后摇摇头说:“博士的研究我也拿到了,千百次的实验全都无法成立,这对于你们来说会是件更加困难的事情。” “你也真是小心,为了防范我把生态原所有的信号全部切断,躲在了这个信号,消息封闭的地方。” 艾比盯着新野,不急不缓的说:“樱子他们被共和国抓起来了,十天后执行死刑,这条消息你也是不知道的吧?” “你说什么?”新野猛地吸一口凉气,大喊:“不可能!师姐他们是去帮共和国的,怎么可能被抓起来!你是在骗我?” “信不信就不管我的事了。”艾比扔出一份共和国全国报,头条上清清楚楚的挂着情报局的执行名单。 新野一时间觉得眼前漆黑,头皮发麻,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你要救他们,我可以帮你,拿一个心愿来换。”艾比不再停留,望着表情呆滞的新野说。 她之所以找上门,也许是念着樱子几人的创造她的恩情吧,更重要的是她想要换取曾经许诺新野的三个心愿,智能不会骗人,她也不希望这几个心愿被新野用来做妨碍她的事。 要靠智能吗?新野软倒在地上,望着离去的艾比,又看看自己仍未完成的研究,当天他离开生态原,跑到附近的一个小城疯狂的拨打着樱子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通。战争时期连去共和国的客机都没有,这时候他似乎一筹莫展。 …… “安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小野和小川两个人越来越沉默了?”樱子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朝身边的安乐说。 “可能是有灵感吧,研究的事情他们清楚。”安乐撑着头发着呆望着樱子,心不在焉的回复着。 “干嘛呢?跟丢了神一样。”樱子对上安乐放空的眼睛,用食指戳戳安乐的酒窝说。 “没……没什么。”安乐回神,偏过头支支吾吾的说。 樱子轻轻叹口气,这两三周大家是不是有些泄气了?安乐日常发呆,小川和小野两个人要不就是闷在房间里,要不就是凑在一块说着什么,也没有实验项目丢给他们。 搞得他们四个师兄师姐都闲下来了…… “我想到了!” 许川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桌上的零件都被震得微微悬空然后落下。他飞快的跑到新野面前,连珠炮般说。 “小野!用初生的婴儿细胞和可成长的纳米生物细胞芯片融合,这两者的融合属性和成长性是可兼容的,如果按照这样的配比是可以创造出类人的!如果这样的话……如果……咳咳咳。” 由于说的太急许川像是被口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新野听着许川的话眼睛亮起来,接着说:“对啊!如果这样的话就能兼容人体和芯片细胞甚至还能控制芯片生成全身纳米程序,从而创造出老师所说的类人!” “五师兄你太厉害了!!”新野跳起来一把抱住许川,像个傻子样笑起来,还狠狠的在许川的脸上亲了两口。 “师姐师姐!来准备实验!”许川也伸出手抱着新野两个人在原地一跳一跳着,还朝着樱子喊。 樱子和安乐对视一眼,笑出了声,终于是有突破了,这么久的研究终于换到了成果啊。她拉着安乐,准备着电脑模拟实验,新野和许川两人飞速的计算着芯片配比和人体容纳时间。 写错了就直接将一整页全部撕掉再重新写过。 “要变了?”坐在沙发上的新雨突然朝COCO说,这像是个时间节点,程序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已经变了。”COCO皱着眉,全身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在她的感知中周围原本如死水的封闭环境在潜移默化的变化着,笼罩着仓库的边界障壁在慢慢消失,此时天空中隐隐约约重叠的两个太阳化作唯一,第一站试炼地变得无比的辽阔。 这就是她的能力极端的感知型类人,极微观和极宏观并存,当初在森林外也是感知到仓库中有磁场信息,她才躲过一劫。 “有没有机会?”新雨悠闲地喝着茶,问着COCO。她不急,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迅速的把他们救出来。 “你是想要破坏这整个程序吗?那估计没机会了。”COCO翻了个白眼,她都不知道所谓的程序是怎么回事,她能感知到的仅仅是这这周围细微的磁场变化。 “那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新雨捉摸着为什么这次试炼为什么叫帮助新野创造类人呢?他们都不受操控的情况下能帮助到新野什么? “师姐!有人进到生态原了!”这时吉尔和秦平突然从屋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朝樱子说:“是五个陌生人,而且好像还是军人。” “军人?”科技谷的守卫怎么会让军人入内呢?樱子紧皱着眉头,许川这时脸色突然一变,朝吉尔问:“是共和国的军人还是联邦的军人?” “不知道,不过他们穿着袖口有灰色星星的迷彩军服。”吉尔一边坐下灌了口茶,一边说。 “糟了……”许川喃喃着,定是潜伏在科技谷的共和国兵士被发现逃到这里。 “走,去看看吧。别把事情闹大了,我们生态原可还不算是归联邦管辖。” 樱子瞅着满面愁容的许川,搂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走吧,小川你以前可是在共和国军部待过,这要是碰上了你们的人,你可得让他们担待着点。” “师姐我也去。”秦平还没歇几口气就站起来说,隐隐间眼眸中有些蓝光。新明这时反控制了秦平,安乐也站起身摸摸跟在樱子身边。 “我也……”吉尔本想也跟着去,话还没说完就被新野叫住:“师兄,快过来帮帮忙,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可模拟不来连接程序。” “行吧。”吉尔开始帮新野打下手,新野此时聚精会神的专注于眼前的程序。 他不像许川,许川心心念念的是创造出类人帮助共和国,也因此许川听到有关共和国的消息会丢下就快完成的研究去查看情况,而新野只是要完成这项任务而已,越早越好。 屏幕上的婴儿体被模拟的手术刀轻轻切开,在它身上各个地方放入一类一类的放入纳米芯片,一项失败,“叮”失败提示,而后换一个地方换一种芯片又接着实验,新野盯着屏幕,分析着失败原因和最佳芯片植入地。 新雨和COCO看到秦平眼中淡淡的蓝光,立马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秦平领着三人到了仓库不远处的溪流处,两个身着军装,身上还有几团血渍的人正靠着溪水旁的树,似是晕倒了。看到那身军装许川立马冲过去,摇摇两人,焦急地喊:“没事吧?快醒醒,没事吧?” “小川别急,先把他们弄回去吧。” 樱子拍拍许川的肩膀说,她正想伸手试探试探两人的鼻息,忽然本来丝毫没有动静的两人突然分别抓住她和许川的手,将他们撂倒,压在地上,掏出枪指着他们。 “别动。”卫寒竹和吴伟朝着正想冲过来的秦平和安乐喊,把枪口靠着樱子和许川的太阳穴,威胁说:“再动一下我们就开枪了!” “不要!”安乐惊慌失措的举起手,新明也眼神一凝,将手举起来。 “我们没有武器,不会伤害到你们的。” 许川被吓一跳后,回过神试图劝说他俩:“我是共和国军事处研究组许川,你们可以检查我的身份。” 他尝试着让卫寒竹放下枪,他轻轻地举起手去压下枪管。 “我说了别动!”卫寒竹直接吼到破音,朝着天空开了一枪——beng,他把微烫的枪口直接贴紧了许川的太阳穴,许川毫无防备的疼的轻声呻吟。 “别以为我们不敢开枪。”吴伟冰冷的视线锁定着秦平和安乐。 樱子已经懵了,喘着粗气,脸色发白,如果他们开枪的话,自己是不是就死了?樱子胡思乱想着。 “换个人质吧,她一个瘦弱的女生被你用来要挟着我们,亏你还是共和国的兵士,不觉得丢人吗?我愿意换女生。” 安乐举着手,颤抖着手朝他们说。卫寒竹和吴伟交换一个眼神,松开了樱子,让安乐走了过来。 “不要!”樱子朝安乐说:“你逞什么强,看你的腿抖成什么样子了,我不要换!” “樱子别胡闹,快去秦平那里,我没事的。”安乐勉强的笑笑,眼神示意秦平将樱子接过去。 “我要换许川。”这时新明开口,眼中深邃的蓝色彻底的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他举起手缓缓向他们俩走去。 “你们也别吓我,身上这么多处伤口,如果你们能站起来的话也不至于要这样跟我们耗着。要人质就放了许川,他是共和国上面的人,由他站着来跟你们谈条件。” “你们用什么证明他就是许川?有了智能联邦什么身份不能模仿?” 卫寒竹冷厉着声音说,将枪死死的顶着许川。 “用你们共和国的方式证明,我还不信你们共和国没有什么办法验证身份,如果这样的保险措施都没有你们怎么能打这场仗?” 新明紧皱着眉头,现在每多耽误一秒许川的危险就多一些,连同在他身体里的青木都很危险,他们不知道如果在任务中死亡会怎么样。 “要换也可以,让我们打断你的手,确定你没有反抗能力。”许寒竹将枪对准新明。 “好。”新明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行!”许川突然激烈的反抗起来,抓住许寒竹的手说:“就抓我吧,你们要怎么样都可以不可以打断他的手。” 这是青木的意识,他在这时掌控了自己的意识。 …… 忽然青木和新明被挤出了许川和秦平的身体,青木诧异的望着新明,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同时他们也被站在身旁的COCO和新雨看到了。 “这是脱离程序控制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做到的?” 新雨一挑眉问,他们看到的情景仅仅是到安乐换下樱子,并没有秦平换许川。 “所以就像是本故事书,只要能反控制人物脱离剧情就算试炼成功能脱离程序吗?”青木恍然大悟的说。 “你们是怎么反控制他们的?”COCO有些好奇地问。 “就那么突然一下反控制了……”青木回想着,在许川不受他控制的时候他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当听到新明说要用用一双手来换他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喊出声。 “应该是潜意识里的情绪认知,当程序触碰到这层东西的时候会引起自然的反抗,或许这样就能挣脱程序了。”新明皱着眉解释说。 “这就是说,等着就好了,能出来的就一定能出来,不能出来的就会沉浸在故事里面。” 新浅三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冷冷地说。 “你们也过来了?这下人算是齐了吧?”新雨望向他们,新浅三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军人,绑着位身着西装的人,他们似乎也看不到监视者和不受控制的两人。 安乐换下樱子后,许川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从袖口中摸出一颗红星的戒指朝卫寒竹与吴伟说:“红星特职顾问708命令灰星401至405号潜伏者立刻释放本人及我的同伴,立刻!” 许川挺着声音以命令的口吻严肃的说,不管指着他的枪管,直接甩开卫寒竹的手,怒视着他。 “我对你客气是念在你们兵士辛苦,若是不识好歹,以下犯上,再威胁于我,这也是军令罪责!” 许川将戒指扔给一时间愣住的卫寒竹,好说他也是军队世家的人,多多少少带着一些铁血军人的气质,虽然常年从事科研工作,但刻在骨子里的血性是磨不掉。 卫寒竹一模就知道这戒指是共和国上级特有的东西,他立马抢过吴伟的枪,朝吴伟示意。虽然一条腿受伤,但两人坐得笔直朝许川行着军礼说:“长官好” 许川这时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后背的汗都快要渗透衬衣了,他挥挥手疲惫地说:“没事了,剩下的三位同志呢?不是进了五人吗?” “长官只有四人,剩下一人是祸害我等的贼子!” 卫寒竹皱着眉,恨恨地说,这次卧底任务全被邹为人给破坏了。 “走!”正在这时另外两位军人绑着一位脏乱西服的人朝他们走来。 “长官,他们回来了。”卫寒竹两眼红红盯着那位被绑着的人说。 …… “怎么会?还是失败了……”新野望着眼前的结果,明明已经试验过所有的结果,却仍然不适配,怎么会呢?这条路是觉得能行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他反反复复的重放着实验过程,将芯片安置到婴儿体内,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却仍然不能融合,这是为什么? 吉尔看着沉思的新野,丝毫不敢出声打扰,轻手轻脚的离开,留下新野一人站在巨型计算机前思考着…… 作者有话要说:铁子们觉得剧情走得慢吗???回答我QAQ ☆、抉择 天黑了,樱子将五人都领回了仓库,邹为人被用麻绳帮着,堵着口扔到了地下室里,由另外两位没有受伤的兵士——杰克和恩佐来看守。 秦平和许川的房间让出来给了四人,他们俩就和安乐新野挤挤,勉强也能睡。 “我们的潜伏任务是在科技谷得到智能的信号域范围和计划攻击手段,本和共和国国籍驻科技谷的大商邹为人商量好了,花重金买一次带我们进科技谷联邦公司的数据库,谁知邹为人竟然进行双面交易,骗了我们!原本的十人队伍就剩下我们突围出来了。” 卫寒竹怒火中烧,恨恨地说,他现在就想杀了邹为人。在突围的过程中他们绑票了邹为人,邹为人竟然还可笑的认为智能的队伍会救他。 自从选营战争开始共和国就是守势,虽然表面上和联邦瓜分着全球的领地,不如说是其他国家不愿屈服于智能寻求共和国的庇佑,这样一来周边防线的扩大也分散了共和国的资源。 当所有的国家都差不多选好阵营时,智能就做好准备进攻了,正是今年——2072年。 智能的攻击都迅捷如风,用闪电战的方式轰炸防线,而共和国的防御措施,雷达探测和攻击装置都被智能的信号干扰到失效,这也直接导致了共和国防线的一退再退。 如果拿不到智能的信号域提前做好屏蔽措施,这场战争对共和国来说会越来越艰难,而且一面倒…… 原本许川是执行着秘密任务的,要尽快制造出能和智能对抗的类人系统,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完成研究。虽说找到了貌似正确的思路,试验阶段也不是这么快能赶过来的。 卫寒竹的任务许川是知道的,甚至告诉他们如果遇到危险可以逃到生态原的人就是许川,生态原是联邦绝对不会进入的地方,这是智能所保证的。就算联邦来了,许川也在生态原留有后手。 “先别杀他。”许川神色凝重,摇摇头说。 “将他带回共和国盘查,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也算是你们抵掉些过错。待你们伤好了,我便同你们一起回共和国,或许能帮你们确定智能的信号域。” 作为Q博士的学生,许川和新明是完整的参加了智能的研发过程,以他对智能能力的了解要针对做出防范不难,但他必须放下类人这边的工作。 “长官,没关系吗?”吴伟询问说,金星顶级徽章的任务远比灰星来的重要,甚至吴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金星徽章。 “没关系的,我的任务会有人继承的。” 许川点点头,沉吟着说。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如果他不回去,他不知道共和国能不能撑到类人创造出来…… “什么?小川你确定你要离开吗?”樱子放下手中的碗,严肃的望着许川。 从他们来到生态原时起,大家所默认的离开时间似乎就是类人创造出来的时间,而现在许川说他要离开了。这实在在他们意料之外的事,也让他们很不解。 “师兄,还不至于到那么极端的时刻把。”新野推推许川,眼中满是疑问。 外界的情况秦平他们是不知道的,就算樱子能猜到但也只是十分之三四而已。 自博士在69年去世后他们再也未出过生态原,六人一心扑在类人研究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创造出类人才能延缓阻止这一切,许川明白,新野也明白,所以新野完全不能理解许川为何要说离开。 “小野,我相信是时候了。”许川神色肃然,闭上眼叹口气朝秦平他们缓缓地说。 “师兄,智能在70年的时候控制联邦,向人类国家发起攻击,共和国和联邦开战,现在外界已经持续两年全球战争。” “什么?”秦平满脸不可置信的站起来望着许川,失神地说:“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制造出类人,来阻止这一切……怎么这么快就发生了?” 安乐的脸色也一时冷了下去:“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他紧皱眉头,重重的捶了下桌子。安乐和秦平都是共和国人,他们还有家人在共和国安居,如果进入了战争年代他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我也希望能早说,但具体打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许川无奈地说,他向师兄们简述一遍从卫寒竹那了解的情况。 智能已经准备好进攻整个人类阵营,而且在联邦科技压制和智能的干扰下共和国能撑多久,能够发挥几成战力都是问题。 “我们也跟你回去。”安乐和秦川对视一眼,不管怎么样还有放不下的家人。 安乐有些歉意的看向新野和樱子:“对不起,我必须回去,共和国是我的家,而且我们都知道实验项目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小野的开发性研究,少了我一个做实验的这项研究也不会因此拖慢进步。” “师兄别瞎说,在这项研究里面大家都是一样重要的。”新野摇摇头,望着心神不宁的三人,他叹口气,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个效果,他接着说。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师兄们就放心的回去吧,研究交给我……” 有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新野和许川这里有了突破,就等于是类人研究有了突破,研究的重宝还是压在他们身上。 “我也去吧,带上父亲的笔记。”樱子忽然说,直直的盯着安乐。 “不行!太危险了。”安乐斩钉截铁的说:“我们是要去上战场,是要去打仗,这是会出事的事情,樱子你不能去!” “不就是因为怕出事我才要跟在你身边吗?”樱子低下头喃喃着,她突兀的轻轻地笑了。 “安乐,如果你能够保证三年内活着回来见我,天天给我报平安,我就不跟着去。否则,我一定要跟着去,安乐,如果你走了我就只剩一个人了……” 安乐一时间沉默了,他没有话来回复樱子。难道他要留着樱子一个人吗?难道他要带着樱子去冒险吗? 他像是刹那间泄了气的皮球,放低声音,轻声说:“樱子,你还有小野的,你不是一个人。不要跟着我,真的太危险了,好吗?” “安乐你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呢?还是真的担心我出事呢?” 樱子自嘲的笑了笑,转身上楼去,她不想争辩,没人能够阻止她留在安乐的身边。 新野望着呆在原地的安乐,缄默良久,开口对他说:“师兄你就让师姐跟着去吧,毕竟你和博士才是师姐心中能够保护她的人,也是她愿意守护的人,我的话还不行。” 他像是为了缓解尴尬般笑笑。 在每个女孩心中都一定有不能离开的,无比重要的人,可以是父亲,可以是爱人,但这个人在她们的心中绝对有朋友和亲人所不能抵达的伟岸高度。 而安乐就是樱子的这个人。安乐像是恍然大悟,沉重的点点头,既然樱子愿意跟在自己身边,那就让她跟着吧,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这是他的责任…… 最后一众人决定等吴伟和卫寒竹伤好就上路,而吉尔也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奔赴联邦,最终留下来继续研究的只有新野一人。 “找到实验的问题了吗?”许川端来两杯咖啡,有些头疼的坐下,他和新野已经是两晚没睡了,整日查证着适配试验中的漏洞。 思路是完全正确的,甚至连适配过程都有进展,但最后都会莫民奇妙的导致失败。 “好像是婴儿体的承受能力太弱了,无法支撑芯片同化全身细胞和芯片载入的手术。” 新野揉揉太阳穴,反反复复的看着模拟的婴儿体载入芯片这一段,就是这一段导致的后续实验的失败。 “还是太强了?不过还好,至少整条研究方向对了。接下来就只要找到能够承载的方案就好了。”许川坐在电脑前,接手新野,让他去休息一会。 适配的方案?既然婴儿体不能有动作那就在他父母身上加些东西……许川沉思着。 “师姐,还没和师兄说话呢?”新野坐到在天台吹风的樱子身旁:“你这赌气也太久了吧,师兄不都跟你道歉了吗?” “谁跟他赌气呢?就会诋毁你师姐的英勇形象。”樱子揪着新野的耳朵说。 “唉唉唉,疼,我错了。师姐松手!”新野一不留神就被抓住了,耳朵都被揪红了。 “这还差不多。”樱子咧咧嘴,有些失神的望着茫茫的森林,灌了一大口樱花酒,轻声说。 “小野啊,师姐出去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父亲告诉我,一旦卷入争斗想要脱身就是难上加难的事,这话还真就应验到他老人家自己身上。” 樱子转过头望着新野,眼框红红:“我没在赌气,我在调整心情。” “准备着面对一切可能遇到的事情,可能是坐飞机的时候突然被炸了,可能是被当做俘虏抓起来了,可能一不小心就和安乐呀,你们呀天人两隔了。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准备这些恐怖的事情。” 她又喝了一大口樱花酒,不知道怎么了,最近酿的花酒总觉得容易醉人。 “瞎想,师姐会好好地,要是怕的话师姐就想想有安乐哥挡在你前面呢,再说了我会很快很快的把类人造出来的,终结掉战争,然后把师姐师哥接回来,好好办一场婚礼。” 新野郑重其事的说,像是这一切在未来都会发生。 樱子听着听着开怀大笑,揉揉新野的头:“你安乐师哥可还没说喜欢我呢?不过你有这个想法真是不错,师姐等着这一天呀!” “好!”新野望着她笑起来,也跟着笑了,师姐的心情总算是好了,阳光从两人中间穿过,映照着他们的笑容,又把他们分作两片阴影,互不触碰…… “又变了。”COCO说。 青木众人像聚众赌博一样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新月四人,青木的身旁坐着新明和COCO,新雨正拿着茶具熟练的泡着茶,一步一步看着甚是养眼。 真是闲情逸致,他们在这些日子将周围都搜遍了,在森林的边缘有一道结节,故事似乎还被限制在森林内,这次变化大致是要走出去了。 “哇,你这茶泡的还真是不错,我在现实中都没喝过味道这么清香的。” COCO朝新雨竖起大拇指说。 “你多练练也就行了。”新雨沏好茶坐下来,虽然新月几人丝毫不动,但新雨也为他们准备了杯子。 “这次应该也会有人脱离控制吧?”青木慵懒的窝着新明的胳肢窝里,新明冷着脸,又不想搂着他,就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等着吧,我赌那个女孩子应该会反控制,我们女生的精神控制力一般都比你们男生强。”COCO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筛子,朝他们说:“下注吗下注吗?赌谁先脱控。” “我来!我觉得是医生。”青木举着手说,向好在他眼中就是个大力士,在力量上有优势的人一般在精神上比较薄弱,因为烦恼较少,思虑较少。而医生一看就是心细的人。 “老包。”新雨喝着茶淡淡地说,对老包他有信心。 新月冷哼一声,真是幼稚。新浅和新河起身去监视众人了,不理悠闲喝茶的四人。 2074年共和国农历初八。 许言带着审查令走进共和国候审监狱,今天她的任务是确定两天后要审查的科学家名单,她面无表情的出示证件,过审,走入监狱。 候审监狱是一条长走廊状的牢房,两侧都驻扎的军营,严加看管着犯人,而进门就能看见第一间监狱有一位穿着残破脏乱的西装,蓬头垢面的人躺在地上,如同蛇蝎般望着许言走进来。 直到许言走出他的视线,他是被许川等人压来的共和国叛徒,在经过一系列审查盘问后被关到这里,等到战事落幕后再来做处置。 那些科学家们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许言目不转睛的往里看,终于到了监狱的尽头,这里分布着上十个封闭的牢房,为了防止这些科学家有什么手段和智能联系。 许言装模作样的把每件房间盘查后,走入了最里的一间,关上了门。她没看到在不远处的有个监狱看守一直盯着她的动作。 “姐!你终于来了。”许川松了口气,这件牢房里还关押着安乐、樱子、秦平和吉尔。 “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许言朝众人深深的一鞠躬,跑过去紧紧的抱住许川,眼泪婆娑。这些天她真是提心吊胆,生怕大帅会提前处置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乐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他们关进来已经四五天了,简直是遭遇了一番无妄之灾,当日他们还在备战处帮军部研究针对智能的作战方法,下一刻就被都抓到监狱来了。 许言叹口气,长话短说将这件事叙述一遍。 “大帅是想献祭我们?为什么?”许川脸色完全变了,之前他还只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解释清楚就好。这完全是上层人为的利用言论来致他们于死地。 “恩将仇报吗?”樱子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留下一排牙印。 “许川,你听好接下来的事我只说一遍,我会营救你们,但具体时间不定,我必须弄一些大动作才能将这周围的兵力引走,到时我带人来迎接你们,在这之前沉住气,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许言草草的吩咐后,留下一些食物,起身离开。 那位士兵望着她离开后拿出对讲机小声地说:“大帅,许言在许川的牢房待了超过五分钟……” 忽然顺着士兵的目光,在许言走后门口多出了一只笔,刚刚明明没有这个东西。他走过去捡起那支笔。 “我要见大帅,我有证据……”邹为人透过牢笼低声的朝他说。 此时大帅办公室外,站着四位灰星兵士。 “报告!”其中一人敲响门,喊着。 “进。”大帅坐在办公室里仔细的研究着这四年共和国的领土的缩减和智能的战术。 “大帅。”四人面面相觑,还是刚刚那人开口说。 “大帅,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要处置金星军官许川同志以及他的同伴,许川同志是带着爱国的心回来的,这些年许川同志及其同僚的功勋我们是看在眼里的。这忘恩负义的举动大帅为何要做!” 他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将声音放大,大有一副责备大帅的样子。 “大胆!”大帅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我的决策?” “对不起大帅,许川同志是我们四人的救命恩人,这等事情是我们四人万万不可苟同的!”那位兵士双腿颤抖,撑着嗓子不卑不亢的说。 大帅拄着拐杖,一步一顿的走向兵士,双眼如同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兵士。四人背后冒汗,心中没底,却还是挺着身子,坚持着与他对视着。 “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次战争吗?”大帅在他们身后来回踱步,不急不缓地说。 “因为智能,而Q博士小组和那群搞科研的人就是创造智能的人,是他们给我们带来的战争!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苦痛!不是我要处置他们,是群众要处置他们!不处置他们怎么平民愤!” “你们是共和国的铁血兵士,你们要和人民站在一起!而不是和敌人和智能的獠牙站在一起,明白吗?”大帅举起拐杖一挥打在四个人的膝盖处,四人吃痛,但撑着没有摔下。 “出去吧!这件事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大帅皱着眉望着他们,冷漠地说,下了逐客令…… 2110年,将入秋。 新野自祭奠以来,半年就过去了,他再次来到共和国的首都,从烈士园一步一步的朝共和国总督大会堂走去,身后跟着四十七位眼中闪耀着蓝光的冰变类人。 就这样一步一步,不管路人眼光,不管距离,不管过马路时的车辆,一步一步跨越生死一般迈向大会堂,神色漠然。 围观的人渐渐增多,朝着新野他们指指点点,有人惊呼新野亮着纹路的机器身体,朝他痛骂,朝他扔石头。 “是智能的走狗吗?离开共和国!”他愤怒的喊着,新野一眼不给他,仍旧静静的往前走。呵,人又比智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他嘲讽的笑笑,身后的队伍直接走出一人,走向那位愤怒的人,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打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将他压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揍着。 “啊!智能闹事啦!”有人尖声叫着,有人拨打着警察的电话,不一会警车就来了,一群人举着防暴盾牌挡住新野的前路。 “不许动,请停下来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许动!这里是共和国警察,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新野仍然只当没听见,身后又出现相应的人数对上警察,也不揍他们就站在他们前面冷漠的望着他们,一旦他们有动作就会第一时间受到攻击。 离大会堂越来越近了,新野仍然记得36年前樱子、吉尔、安乐、秦平和许川以及另外四十二位科学家是怎么样从这条路被押送到乱葬地的,今天他要反走这条路,清算那些早该赎罪的人! 新野一步一步走到大会堂前,走到摆满鲜花,前面升起国旗的辉煌的大会堂前。巡警越聚越多,看到新野是朝着大会堂去的,他们迅速调来武警,在大会堂门前挡住新野的去路。 “停下!这里共和国大会堂,请智能有关势力退到安全区域,否则我们就要攻击了!”领头的武警朝新野喊。 “那你们攻击吧!”新野敞开胸膛,伸出双手,愤怒地大喊:“攻击啊!像三十六年前那样对无辜的人扫射你们的枪,攻击我啊!” 众武警都愣住了,看着新野不正常的话,领头那人咽了口口水,硬气地回复到:“请停止挑衅和诽谤行为,否则即使你是智能我们也会攻击的!” “呵呵,你们敢吗?攻击我就是宣战,你们敢吗?” 新野再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类人都接到指令展露出一个个挑衅的冷笑,举起手臂,一把把武器变换出来。新野取下卫衣帽,僵硬的咧开嘴说:“你们可以试试的。” 对方人的全愣住了,握住枪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握紧,吞咽着口水,局势一时间紧张起来。 正在大会堂的郑周许言夫妻听到消息立马赶到现场,许言一看到新野就愣住了,失声喊:“教授,你还活着?” “你们该死的上司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新野冷笑一声,朝许言说:“把参与了那件事的人全都叫出来吧,还有你们的老大帅,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年也真是便宜他了。赶紧把他们交出来!” 郑周示意武警都放下武器,走到新野身前,深深的鞠个躬,尊敬地说:“新教授,这件事能不能坐下来商量商量,不要站在大会堂前谈论这些事。” 他对新野有着深深愧疚,相信那件事伤害最深的不是他和许言,而是这位站在他面前的化作机器的人。 “郑周,我不是来谈条件的。像三十六年一样,我是来审判他们的,我是来执他们缓了三十六年的死刑!我留给他们三十六年是为了让他们苟且偷生,是为了让他们夜夜不安,直到我带着亡灵走到他们身前审判他们!” 新野冷冷的望着郑周,接着说:“我知你心善,看在这么多年的祭奠和当初的帮助上我不同无辜的人计较,不害你共和国分毫,但当年的人,每一个参与的人交到我面前,让他们带着谦卑和忏悔压到我前面受死……” 新野像是上位者一样用俯视的语气朝郑周说,许言站在远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没有上前劝说,或许本该是这样,许言痛苦的低下头。 这么多年许川死前望着她的眼神,朝她说的那句——“姐,没关系的,这是命。”成了她的梦魇,夜夜辗转惊醒,落泪…… 满腔的愧疚在看到新野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 “郑周!”许言流着泪朝他说:“我知道我们应该为了共和国着想,但这次,我想站在另一边为我弟弟报仇。” 她语气平静,泪水却止不住的喷涌,她朝新野一颔首,事情本该是这样。 “就凭你有资格说这大话吗?也不怕说地太过咬到舌头。” 忽然老大帅拄着拐杖从大会堂中走出来,嘲弄的望着新野,他已经调来了驻扎首都的所有的军队力量将大会堂前的新野死死的围住。 媒体迅速的赶到现场,直播着状况。此时身处联邦的新原叹口气,望着屏幕上的人,坐着直升飞机直接往共和国首都赶。 艾比冷漠的望着这一幕喃喃着:善恶有度,因果有结,你的清算总算是开始了。 X市平常不用电脑的春花,看到电视上的消息后立马从衣柜中拿出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登录上电脑,输入一串密码八位数密码,这是一位故人的生日。 她点进电脑屏幕,桌面是六个人灿烂的笑着,背景是一片大森林。 望着新野站在大会堂前与他们对峙,春花身体颤抖着,蜷曲着腿,双手抱着腿,放声大哭起来。福利院里孩子面面相觑,跑到春花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花姨不哭,花姨不哭……” 作者有话要说:总共六卷,已经写到第五卷了QAQ 但是第四卷好像写的有点崩……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因果 2073年年末秘密会议。 何献国一边听着会议,一边不断摩挲着左腿膝盖,他的膝盖伤好了一年了,却仍然不能正常的走路,时常恍惚间感觉那膝盖骨被击碎的疼痛就在上一秒。 这是场总结今年战况和对74年战争规划的一次会议,参加会议的就十人,作为大帅的他坐在主位上,共和国的精神领袖总督都坐在他身旁,再加上情报局军备局科研局等八位局长分别列坐。 献国不是他的原名,是在参军后改的名字,奉献国家,何献国确实做到了,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共和国…… “73年智能的主要进攻方式还是利用闪电战轰炸和电磁信号袭击我方设备,在对智能信号域确认后进行精准的防备使他们的战术效果大大下降,增强了我方前线的抵抗能力,但如今我们不知道智能在74年会不会有新战术停下。” “但在最近联邦的攻势已有所放松,在四年的长时间对我方和联邦的军备消耗和人力消耗都是巨大的,这似乎是智能已经有了停战想法的前兆。”军备局局长有条不紊的介绍着战况。 智能智能,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共和国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智能,似乎在这场战争中人类的想法丝毫不重要。何献国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他,有些疲倦地说:“还没有停战就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 “核战斗计划随时预备,前线也丝毫不能放松,和智能谈条件是永远不可能的,智能是它向我们低头。” 何献国神色肃然的说,周围人都不自觉的挺直腰。 他们当然都知道何献国的腿就是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奔赴联邦谈判时被对方智能直接开枪废掉的,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回来,在这一点上谁都不敢也不能反驳何献国,因为他在这上面遭受过痛苦。 “核战计划预备是不是太激进了?”总督脸色变了变,直接说,核战的批准需要他们两人的共同审核,但他觉得现在绝对没有到要核战的地步,甚至预备也不行。 核战的负荷太大了,如果智能也毫不犹豫的开启核战,那这必定是场没有胜利的战争。 “总督先生,不是我们要核战,是不得不核战,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先生我相信你会毫不犹豫的同意核战的。” 大帅摇摇头说,将总督敷衍过去,总督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大帅凝望的眼神止住。 “好了,来谈正事吧。”何献国一挥手朝军备局长示意,局长起身将秘密印制的计划书分发给众人。 总督郑重的翻开计划书看着,脸色愈加发白,这件事他甚至都不知道,是由大帅一手策划的,到现在恐怕也是大帅先斩后奏的意思了。 计划书上写的只有一件事,关于智能研究人员的去留问题。何献国将这些人认定为高危人群,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弄出一个智能系统,到时候共和国会不会在内部被智能入侵,甚至他们都不确定这里面有哪些人是智能的眼线。 “大家也知道现在共和国的情况,如果这些研究人员在共和国内部网络动了手脚,那我们所有的计划和决策都没了意义,甚至我方的大炮导弹会转向我们自己。” 何献国义正言辞的说,的确这样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但为什么何献国不早早的提出来反而在战争将息的时候说呢? 在场的老狐狸都嗅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共和国上层是隐隐有分阵营的,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不同的志向不同的理念自然就走到了不同的地方。 激进派的以战前刚上任十几年的何献国为首领,而保守派则是以军事世家许家为领袖,因为许家这届的家主在卧底时牺牲了暂时由许家家主的亲信担任,也就是这一任的情报局局长。 何献国明说这项计划就一定知道会有人反对,但他仍在秘密会议上提出来,这说明他有执行的决心,同时也是提醒在座的每位,想清楚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大帅,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些,如果他们要做手脚为何不早做,要等到现在?而且有不少科学家都是专门为投奔共和国,为共和国效力而来,其中就包括Q博士的五位学生,他们可是帮我们破解了智能大部分的攻势。这些事就算是大帅你都未必能解决好吧?” 情报局局长冷哼一声,呛着何献国,明里暗里都在说着——比功劳这些科研人员未必就没有你何献国大,你凭什么处置他们? “不知道你所说的与智能有关科研人员是怎样的一个范围。” 就算是平常是老好人的科研局局长都没了好脸色,压着怒气说。 “全部,所有能关联到的外来科研人员。甚至是共和国内部底子不干净的研究智能的人员。”大帅也不在意他们的情绪,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势,他接着不容置疑地说。 “是,他们之前没犯错,但他们存在一天对人类就是有威胁,对共和国有威胁。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在科研局造的那个东西,如果再多一些,再大一点是不是又是一个完整的智能?到时候你们能控制得住场面吗?你们有一个人担得起过错吗?” “何献国你这是无理取闹!如果没有那台小型智能端你敢说共和国能度过难关?能够如此顺风顺水的应对智能的攻势?那是我们科研人员的心血,就算你是大帅也不能污蔑!我这老头子也参与了智能端的研究,你是不是也要将我处置了?” 科研局局长直接站起身推开椅子,直呼着大帅的名字训斥说,在这里就属他的辈分最大,他在科研局工作的时候何献国都不知道在哪里打工。 让他在这里听何献国胡说八道简直是受罪,他暴脾气上来了直接死掉手中的计划书,离开了会议室。 大帅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脸色刹那间就变了,暗骂着他这个死老头不识好歹。 他毕竟在领袖团队里还是年轻气盛,也是临危受命加上本就能力卓越才能当上大帅的,进入战争后也是时时在意,没出过任何差错,此时连续被两人明面上质疑,他根本就绷不住。 何献国阴沉着脸说:“还有人想发表发表意见吗?许家的外人你还有话说吗?” “不管你要做什么,何献国你别以为共和国就任你胡闹,就算现在是军备时期,你这大帅是有权,但共和国毕竟是民主国家。军备不是军国,摆到明面上我们保守派也不怕你,激进不是不动脑子,凡事想清楚,这份协议你若敢实行,你便试试。” 情报局长也不同他废话,不管何献国是为了什么,一旦越线他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剩下的八人脸色都不好,总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众人,轻声说:“散会吧。” 转而起身走出去,但除了他都没有动,很显然剩下的都是站在何献国一边的激进派。 “大帅怎么办?” “原计划执行,如果他们敢阻挠,就拿出能压的住场子的东西。这次计划不能有误。” 何献国双手撑着下巴,眼神阴冷,吩咐说。 “大帅。”一位军官迟疑着说:“何必和他们闹的这么僵呢?而且属下实在不觉得有必要置这些科研人员于死地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献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从我们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他们绝对有能力再造出不弱于联邦的智能系统,一旦给他们时间我们就身在明,他们在暗,我们无法防备他们。” “人类不需要创造智能的力量,这太危险了……” 何献国沉着脸解释,他们可能没有错,但掌握着这样类似禁忌的技术就是他们的错。 而且是时候收整共和国的势力,一旦战争停息怎么让收拢的国家信服,怎么让受创后的人民恢复这都是问题,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需要一些牺牲…… 他直面过智能,他深切的了解智能的恐怖,那样的恐惧在他心中掏出了一个洞,往后一生都填不满这个大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2070年。 何献国作为军部领袖奔赴联邦进行战争谈判。 对面坐着的像是一位普通的女子,并没有像他们所猜想的那样裸露着机器手臂,脸上露出些纹路。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神色冷漠的女子而已。 “说吧,共和国想要谈什么?” 艾比丝毫不在意的望着何献国,他们选择的谈判地点是介于联邦和共和国边界的一个小岛。 何献国身后还站着数十名武装人员,而艾比身后就只有三位全身用黑衣遮起来的不知名的东西,闪着光的眼睛,似乎是三台机器。 “共和国方不愿开战,这次想商谈的是能否让人类和智能和平相处?我们可以满足你们的一些条件,做出一些让步,但不至于到开战的地步,毕竟到底来说战争出现伤亡是我们双方不愿意看到的。” 何献国推出一份文件,那是共和国草拟的人类和智能和平相处的条例,甚至将全球一半多的领土让给智能,让智能能参与到全球的政事中。 对于人类来说这已经是了不得的让步了,这是全球所有主权国家一起商量的结果。 “真是愚蠢。”艾比随意翻了翻文件,不屑一顾的说。 “智能何时需要和人类和平相处?又哪里需要你们满足我的条件?还有你们的政事你们的伤亡与我何干?你们人类统治地球这么多年索取的东西可远比你们给出来的东西多,现在到了智能接管你们的时候了。” “你……”何献国皱着眉头,他根本就没想过对方会拒绝的如此果断,甚至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深吸口气,傲气地说。“智能可想好了,共和国的军备从不弱于联邦,我们人类也不怕你们智能,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何献国坚定的相信着人类,既然人类能够创造智能,就能毁灭智能,很多人都这样坚信着。 “我不需要你们怕我。”艾比一挥手,后面三台机器动了一下,数十颗子弹以不同的轨道飞射而出,一声轰鸣。 何献国都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所有人就应声倒下。每个人的太阳穴处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献血染红了谈判室的地面。 “你这是违反谈判条例!”何献国拍案而起,朝艾比吼,怒视着她。 他着实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他感受到了艾比对他的无视,对人类的无视。 “你们人类互相争斗游戏设置的东西,也要用在我身上吗?” 艾比嘲讽的笑笑,从身后掏出一把枪,穿过桌子后精准无比的打在何献国的左膝盖骨上。 “啊……”何献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哀嚎着,眼神深处满是恐惧不断的撑着地面往后退。 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望着这三台机器,只觉得毛骨悚然,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栗。在他们面前何献国觉得自己就像一粒微尘,随时可以拂去的微尘。 “共和国会制裁你的!”何献国捂着膝盖,忍着痛,额头上冒着汗珠,他才三十几岁,从没想过自己的一生还没过半就要真的献身给国家。 “随便。”艾比朝他走去,蹲下身面无表情的抚摸着他的脸,对他嘲讽地说。 “你们人类怎么样与智能无关,人类不无辜。当地球上只有一个智慧种族的时候,你们可以游戏,你们可以为了资源争斗、游戏,你们可以战争后为了利益重归于好。” “但现在有了两个,你们人类不是常常喜欢分阵营吗?根据肤色分人种,根据地域根据宗教分国家,根据国家分制度,然后互相攻击互相争斗,在比试中找优越,抢资源。” “那现在就分人类和智能好好来算算吧,智能可不会体谅你们人类,可不会按照你们人类那一套来游戏。你们拿的东西都不属于你们,属于地球本身,现在是时候还债了。” “带个话回去吧,让你们人类准备好了,战争来了……” 艾比站起身拍拍有些皱的衣裙,狠狠的在何献国的左膝盖上踩上一脚,来回用力的拧着。 “疼就得记住,好好记着吧。” 她带着三台机器转身离开,留下独自哀嚎的何献国。 2110年。 “还真自觉,自己就站出来了。你是自己跪着过来,还是我打断你的腿让跪着过来呢?” 新野对周围不断多起来的军事警备置若罔闻,直接朝何献国说。 “新野你还真觉得就凭你这几个类人走狗能跟首都军备力量抗争吗?”何献国阴沉着脸,只等着一个时机他就准备好下令朝新野发起攻击。 “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新野教授?是早已举行葬礼的新野教授吗?为何教授会以机器的身体出现在共和国的太会堂前,还带着武装力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媒体记者都震惊的向摄像机喋喋不休着,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死人复生吗? “去把这些记者驱……” 何献国还没说完,许言就拿出一道血红色的军令朝周围的武警说:“首都许家辖区的将士们,退出此次行动,疏散周围无辜群众。” 许言冷冷的望了一眼躲在盾牌和枪械后只露出个头的何献国,这次她也学聪明了,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许言你这是叛国!”何献国用拐杖砸着地面,怒火中烧的说。 武警和兵士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却还是选择听从了军令的命令,军令的指令是绝对的。将近一半的武备力量缓缓散去,剩下的兵士都不是许家辖区的兵士,他们分散开勉勉强强的包围着新野。 “何献国,你才是放大话的那一个吧。你们几个人能代表整个共和国吗?” 许言轻轻地抱住身旁的郑周,低声对他说:“别过来,这次你不用站在我身旁,这次你也不是非要选阵营。如果我出事了,就把我和弟弟葬在一起吧……” 许言望着何献国身前厚厚的人墙和盾牌,神色肃穆,转身走到新野面前。 “大帅,时至今日。我还是那句话,要想处置他们,你先处置我!你得先迈过我许言的尸体,迈过我共和国军部许家的亡魂!” 她眼中含着泪,咬着牙,朝何献国喊。三十六年过去,她真正的成了许家留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赶来的新一辈的军官对许言说的话茫然不解,而老一辈的军官却闭嘴不谈。当年那件事牵扯的太多了,把整个共和国上层都搅乱了,这也直接导致了75战前临时启用了一大批新军官,浑水里的谁是谁非,谁能说得清楚呢? “好,我成全你们。情报局许言,依叛国罪,新野及其身后部众依非法武装擅闯过境罪,都就地处死。开枪!” 何献国烧红了脸,大吼大叫着说。 忽然郑周站在了他们面前,叹口气说:“停吧。” 他往前一站,士兵们只感觉头都要晕了,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前面是情报局局长和大帅,身后是老大帅,到底要不要开枪,他们面面相觑。 “何献国,你戏可真多。”新野嘲笑着,向前走一步。 “你有资格朝我开枪吗?你还以为你是军备任上的大帅吗?现在你就是一只老的要死的蚕虫,死攀附着绿叶不肯落地。” “我今天以类人领袖的身份站到这里,何献国,你可以试试开枪会有什么后果。” 新野的眼睛亮起来,一道指令传到共和国内所有的冰变类人脑中。 接着一道道身影出现在街道上,有类人穿着西装,在公司上着班被传召出来;有类人还是学生衣着;各行各业,冰变人渗透在全世界所有的行业和地点。当他们一齐走上街道,立马就将街道占得满满的。 十几年的类人化人计划,今天新野终于把牌摊到明面上。 首都大会堂前不断的涌现出类人,眼中闪着蓝光,将围观的人群冲散,黑压压的一群朝新野聚集而来。 他们就是新野手中的尖锐的矛,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新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敢不跟你讲道理?以前的新野总想着世间有道义,有道理,当他遭受苦痛的时候才知道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从来就没有道义可讲。 不时一队空中队伍飞来,在大会堂的上空徘徊着。一家直升机径直停在大会堂前空旷的广场处,新原带着一队武装类人,立马赶到新野身边,直升机上还立着机关枪和炮筒,直直的对着大会堂。 何献国脸色越来越难看,要开枪吗?开枪就等于同类人交恶,让他如何对共和国交代?他深觉力不从心,又不甘心…… 难道他何献国就要栽在这里吗? “开枪。” 何献国像是耗尽了力气,有气无力的说出这句话,不是命令,只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够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郑周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马骂出声,拿出一道军令喊:“武备力量,散。只需要留下常规的守备。” 这是现存的共和国最后一道军令。 警备们找不着头脑的离开,新野也示意类人收起武装,他望着刹那间苍老许多的何献国嘲笑说:“后悔吗?为了你那个愚蠢的计划,现在这一切就是报应。” “呵,当初我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不是我,现在你就不只是站在这里对峙,而是和智能进攻共和国了吧。” 何献国自嘲的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年最想避免的事全都发生了。 “你还在放屁吗?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蠢对吧?”新野直接一枪打在何献国的左腿膝盖上,他这条被修正了两次,完好又一直残废着的腿。 何献国没有叫出声,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倒在地上捂着膝盖,他像是习惯了这般剧烈的疼痛。 同一个地方,伤了三次。第一次连带着失去的是他的信仰和信心,第二次失去的有他的亲信和他统帅的战争,这次失去的是他的所有,包括他的生命。 “你怕的根本就不是我们,只是你自己的恐惧而已。当初你拳头大能为所欲为,现在反过来了。既然知道拳头硬的道理,你就该好好闭嘴,乖乖等死,何必折腾别人呢。”新野摇摇头说。 “将参与了这件事的还活着的人都交出来吧,无知者同罪,这件事了了我可以不再同共和国计较。”新野转过头朝郑周和许言说,这么多年过去,活着的又还有几人呢? 郑周叹口气,何献国确实是步步思虑为了共和国,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他与许言对视一眼,吩咐下去。 新野也开始遣散聚集的类人,在群众的眼中还只以为这是场大型的有预谋的集会,官方也压下了有关这件事所有的,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 “有必要吗?他们只是被利用了。”望着新野对照着当初集会游街示威的照片寻找着有关的人,新原忍不住说。 “他们不死,难平我愤。”新野匹配着一张张脸,将照片上所有人都搜查出来,吩咐给类人将他们带去乱葬地献祭。他冷着脸对新原说。 “这些年因我们而死的人也不少了,在意这几个带着罪有什么意义?我是恶人,瑕疵必报,他们当年能被当作枪使,现在也能。” 新原沉默下来,他没经历过新野所遭受的事,自然也不懂他的痛苦,又怎么去劝说呢?这次他回来只是想呆在新野身边帮些忙而已,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对新野从来就没有恨,更多的是愧疚。 他确实是新野创造出来的武器,新野也已经待他不薄,这么多年的恩情,他能还上一些就还一些吧…… ☆、各自的奋斗 “不行,如果要在上一代身上改造的话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我们没办法适配成人和纳米芯片。”新野摇摇头,反驳说。 “不一定要将上一代改造成类人,或许我们只要能让纳米芯片组织能从父母的身体中进入孩子的身体,从而避免出生时的大手术这样是可行的。” 许川在屏幕上演示着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上一代身体内带上纳米芯片组织,把他们当做一个容器,芯片会顺着他们的身体到达生殖细胞。” 再过两天便是他们约定离开的时间,能在离开前把正确的路找出来许川也算没有遗憾了。 “行,我去做模拟实验,你休息吧。”新野带着研究笔记下楼。 许川软倒在床上,不久便入梦,这些天他从未好好合眼休息。 找思路是件困难的事,而实践也是件困难的事。就像你的数学压轴题,找到思路后,也可能写不出过程。 固然知道要将纳米芯片放到成人体内,但要怎么放,什么时候放,用哪种材料包裹纳米芯片才能让在成人体内可控又在婴儿体内释放没有问题。这都需要实验,长久的实验…… 共和国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呢?他们不知道。 “来了。” 随着COCO的声音,原本安静的仓库传来阵阵响动。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这次脱离控制的人,是全部。 向好走出房间一阵恍惚,头晕晕的,这些天她像是在看个故事,又被放到这个故事里面。她有些糊涂,望着客厅中端坐的青木等人,为什么他们好像没事。 同时走出来的威廉下意识的看向向好,晃晃头,挪开视线。乱想什么呢?他嘟囔着。相反同是被控制的老包一脸轻松,卫寒竹和吴伟疑惑的打量着众人,猜测着这当中哪两人是他们需要防备的联邦部众。 “除了地下室那人都在。” 新月站到卫寒竹他们身前,她最后找到了共和国的两位试炼者组团,而联邦的试炼者被新河找上。 邹为人和新浅匹配,唯有COCO坚持着不愿意被匹配,她对这些纷争没有兴趣,她也不需要同他们抢什么。 “都齐了。”青木挥挥手,示意向好三人坐到他们这边的沙发上。 “到底怎么回事?任务是不是出错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控制自己?青木为什么你们没事?” 向好连问,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难受,她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仿佛她就是樱子,连樱子的情绪她都感同身受。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个伪控制程序吧?”老包估摸着说。 “你们可以理解成我们在玩一款剧情游戏,在程序当中我们不受控制,只是扮演故事中的一个角色。我们所得到的任务信息只是幌子,新野就是为了让我们见证这段剧情的过程。” “没错。”新明点点头,接着老包的话说。 “你们真正的任务应该是挣脱被控制的角色,像我和青木,如果一直被带入到角色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真正会被角色本身控制,成为剧情的一部分。意识被包裹在角色体内,如果角色受到伤害,我们无法保证你们会安全。” 所幸到现在剧情的走向还是安全的,没有任何致死的伤亡出现,真的发生的话,可能向好他们会同角色一起死去。 几人的脸色眉头紧蹙,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一定安全。 “卫寒竹五人是剩下的试炼者,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你们不是降落在这片森林里吧?” 新雨向青木他们介绍说,在程序中这五人的名字是没有变得,而向好一众人却顶上了樱子等人的名字。 “对,在经过一片战场后,我们出现在联邦科技谷中,。任务是突围到生态原,和进来以后的剧情相同,但在战场的时候,我们没在程序当中。” 卫寒竹说,当他和吴伟被新月找到的时候,是在选营战争的前线,他们同杰克、恩佐作为共和国的新兵在战场上冲杀着。那是毫无预兆的失败,联邦精准的导弹闪电战打的共和国毫无反手之力,他们四人凭借着攻击型类人的能力苦苦的支撑着。 “那我们现在大致可以确定你们仍然会按照剧情走下去,除了新野,明天你们将会离开前往共和国。如果是这个剧情的话,在新野Q小组的三人必须尽快脱离控制,一定要快。” 新明皱起眉头,他和青木能够脱离控制真的就如同安排好的一样,运气占绝大部分,现在他没有办法教他们脱离控制的办法。 Q小组?向好像是被新明点醒,她脸色渐渐苍白,抬头看着威廉。安乐和樱子…… 她脑中忽然蹦出很久以前看到的那本野史共和国选营战争事迹集。这段事迹在共和国军部是被封口的事件,卫寒竹他们不可能知道。 “2074年正月十五,Q小组五人逃狱失败后被处死。”向好轻声的喃喃着,威廉的脸色刹那间变了,这是个发生过的必死的结局…… 新野只是让他们重演罢了。 “那我们会有危险吗?” 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邹为人皱着眉问,他本就是外界出名的商贾,抱着试探的目的来到这里,从没想到会有生命危险。 “不清楚,这本就是一场运气的试炼,不适配的人自然能逃脱,如果是性情相近的人想要逃脱是极难的事。”新浅说完,邹为人神色立马变了,低着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你们两担心啥?就算是按照剧情走向这也是两年后的事,不急,伪控制程序总是会有纰漏的,我们要做的只是乘着纰漏逃出去。”老包拍拍向好的肩膀,安慰说。 “当你和角色本身的想法情感产生冲突的时候,就是你摆脱控制最好的时候。” 新明只能这样告诉他们,第一站他根本就想不明白新野想要试探他们什么。如果向好他们不能摆脱控制的话,只能有他们站在戏外的人想办法了。 “你说新野会不会是专门为他们挑选了适配的角色?”COCO好奇地问。 每个人的情绪波动波长多多少少会有不同,所以人们会对故事中的角色所经历的事情和爆发的感情有共鸣,在她的感知里,除了老包确实程序掩盖下这些角色体内都有另外的情绪波动,但都恰好对上了角色的情感。 此时故事又开始行进,向好再次成为樱子,威廉成为安乐。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向好也喜欢威廉?卫寒竹他们本就是军人?”青木疑惑地说:“不至于吧,如果你早些进到仓库说不准现在在樱子体内的就是你。” “也不一定。程序会自动抓取最适配的人,潜意识中每个人常年累月形成性格和情绪是不会变的,这也是为什么系统选取了向好而不是新雨的缘故。” 新明摇摇头解释,他在脑中仔仔细细的回放被控制的整个过程:“我最早脱离控制,除了和我的意识掌控力有关,大概还和我的感情系统有关,因为能自始自终保持自己的想法,不会被角色的想法影响,所以才能反控制。” “青木你是怎么脱离控制的?”COCO又问。 “怎么说呢?在卫寒竹说要伤害新明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脱口而出了,算是情绪上和许川有冲突吧,毕竟许川大概不会因为秦平就乱了方寸,而我可不舍得小明哥这么做。”青木说。 “也就是说只要让他们带上自己的想法,做角色不敢做的事情就能脱离控制。” 新雨交叉着手总结说。 “但一定要能坚持住不被角色的情绪带跑。”COCO补充说,这下一切就明朗了。 离别前夜,晚饭话别后,樱子独自跑到天台上,喝着安乐刚拿给她的樱花酒。 “樱子,这个给你。”安乐从身后拿出粉红色的酒瓶,沉默一会后说:“别喝多了,明天要早起。” 他还是不会说话,也不哄她,也不说甜言蜜语。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大脑神经,一点都不浪漫。 樱子淡淡的笑了,但这酒酿的真好。当安乐刚被父亲收作学生时,他十五,她十二。和父亲从小在联邦上流社会混的樱子,很小就迷上了酒精,香槟和黑啤,每天都偷偷来上几口。 直到樱子十三岁生日,安乐抱着粉红色的陶瓷酒瓶傻乎乎的站到她前面,红着脸说:“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那多酒,老是喝太苦的东西,慢慢的就口中会很苦涩,身上也带着难闻的酒气。” 明明自己送的也是酒,还劝她少喝酒。不过他的樱花酒真的很好喝,一点都不苦,甜味顺着喉头一直到胃里。当年连父亲送了她什么,樱子都不记得,只牢牢记住了粉红色的酒瓶。 安乐从来都是这样,不制止樱子做什么,只是默默地为她好,又从不开口说。弄得樱子搞不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师姐。”新野悄悄地走到她身后。 “怎么又来了?每次你师姐想一个人呆呆你就不懂风情的上来打扰我。”樱子埋怨地敲新野的头,叹气说。 “说不定就是因为小野,安乐才从来不单独来找我聊天的。” “好啦,师姐再烦我这也就是最后一次。”新野笑着躲开,他自然知道樱子在同他开玩笑。 “师姐你说你们得去多久?” 新野有些怅然若失地说,明天过后他就得独自呆在这偌大的生态原了。 “到战争结束吧,只要战争还在继续,安乐他们便不会放心回来的。” 樱子自然明白安乐的心思。 多少如他们的共和国科学家都是抱着来联邦学艺再回去报效祖国的想法而在坚持的呢?许川如是,安乐秦平也如是,现在共和国有难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当初老师就是预言到了这场战争才决定启动制造类人计划的,所以这场战争最后怎样还是在于我们对吧?” 新野开玩笑说,他既感觉到身上有着沉甸甸的担子,又觉得有种救世英雄的荣耀。 “对,所以小野呢一定要加油把这项任务完成。”樱子笑着回应,同新野击掌。 在父亲身上樱子没有继承到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天资,反而是得到了通透的视野。 她见过联邦上流社会的糜烂和一些人为了奔赴上流社会用尽全力的讨好和不择手段,也见过联邦最贫困的角落人们为了生存奋力拼搏。 有如他父亲一般许多人为了让世界更好不断的搏斗着,也有人茹毛饮血贪婪的吮吸着不论亏心与否的资源只为了饱私囊。 各自的奋斗不同,结果更是不同,谁能想到有人好心干了坏事,有人干着坏事却好好的活着。 对于樱子,只要能够好好陪着安乐,用力活着就很好了,她做不来新野那般弥补父亲过失的事,也不愿成为浊流的部分,她看得通透。 “小野你知道吗?当初智能会杀死父亲,因为智能确实担心父亲的研究会威胁它,而智能放过我们,只是不相信我们会真正做出这个东西而已。”樱子突兀地说。 “但现在我们越来越接近这个终点站了。”新野回应。 智能的思维必然是不会理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观念,对于它,智慧是有封顶的,它能让已有的研究达到顶端甚至衍生领域都发展到极致,却不一定能创造出新的研究。 “有些事总是不会被预料到的。”樱子望着黑糊糊的天空,压着乌云,偶尔才会露出点点月光。 “所以才不能放弃,对吧?”新野回过头望着樱子。 “对。”樱子轻轻一笑,遮住了愁容,正如乌云后渐渐显露的月光。 “师姐,我想拜托你件事。” “是关于李浩的吧?” “嗯,师姐如果能在共和国找到他的话,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吧。” 新野拿出一小袋东西,里面有装着他所有积蓄的存折,一张科研人员优先避难卡,一张联邦移居卡,还有大堆零零碎碎人的联系电话和一封书信。 书信上写着问候还有让李浩移居到联邦的建议。在这战争时候新野唯一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或许就是联邦本地,如果李浩不来的话,里面留下的东西也足够让他安稳的度过战争时期。虽然已经六七年未见,但新野仍旧心心念念的挂记着李浩。 “知道了,李浩那小子那么精明肯定不会出事的。” “希望吧。” “准备好了吗?”许川问,仓库的顶楼其实是直升机停机场,今天总算是能让这机场发挥些用处了。 “好了就准备上机吧。”许川直接联系共和国的飞行部做好路线规划和沿途的守卫,他打开生态原上方的视光镜,不一会直升机就飞来了。 樱子抬头望着站在她身旁比她高上一个头神色凝重的安乐,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安乐身子一僵,深吸口气,牢牢的握住樱子,他的手比樱子大上许多,直接包住了她的手,紧紧的窝在掌心。 此时老包突然从吉尔的身体中弹出来,往后连退几步直接摔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望着直升飞机。他显然是脱离的程序控制。 青木几人费解的看着老包,这什么都没发生他怎么就脱离控制了。 “行啊包叔,你怎么脱离控制的?”COCO第一个反应过来,朝老包问。 “我…我……”老包喘着粗气,涨红脸,摇摇头轻声说:“我恐高……” 这也行?几人互相交换眼神,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了。 许川等到大伙都上机后,走到新野身旁,郑重地说:“师弟,最后的适配实验和研究就都交给你,望你潜心研究,早日完成,我们在前线等你。” 他重重的拥抱新野,像是传递着心中的信念。 “好,我一定尽力。”新野严肃的应许,他自当用尽全力。 许川点头,走上直升机,异乡七年,他总算要回到共和国,回到他的家乡效力。 许川如百战黄沙金甲士,终待归乡战楼兰。 “任务变了?陪同樱子等人前往共和国,你们的也是吗?”COCO问,除了青木,大家都点点头。 “留下见证新野的实验进度……”青木皱着眉说,这也就是说他被单独留在这里。他抬头望向新明问:“你们都是吗?” “对。”新明点点头。 “先上飞机吧,飞机要开走了。”新雨望着渐渐转起来的螺旋桨说。 “没时间考虑,只能先按照指示走,如果飞机走了,不一定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通往共和国。” “你们去吧,到时候再见。” 青木心情有些沉重,单独留在这绝对不是他预想中有的事,但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办法。 新明上机前迟疑的看向青木,将一粒纽扣丢给他说:“如果有危险就摁一下,我会来找你的。” 而后他冷冷的坐到飞机上。 “保重。”COCO和老包说。 青木愣愣的拿着纽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戴在胸口的小石头,一瞬间心情轻松起来,偷笑着。 看着渐渐远去的直升机双手挥动着,衣服被卷起的狂风吹得起了褶皱,飘着。当直升机再也看不清时,突然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好久不见,小木木。”新野顶着一头苍白的发,微笑的望着青木…… …… 此时2072年3月的联邦。 智能派遣联邦所有地质勘测员驻扎在全球各个板块交界处。 一份份报告实时上传到联邦科研所,南极洲冰盖碎裂融化速度提高百分之二十,喜马拉雅板块区挤压力度增强,亚欧板块和非洲板块异常碰撞频率增大,联邦加州地面硬化碎裂处增加,共和国溶洞地形区大面积崩裂几率增加。海洋整体有毒物质含量增加0.5%。沙漠化酸雨和臭氧坏死数据更是数不胜数。 艾比阴沉的看着上传的资料,不断计算着什么,这是一场它绝不想拖拉的战争。这所有的数据都不断地印证着地球在溃烂,按照这样的形式不需要过多久,环境就不会容忍任何生物生存放肆。 …… ☆、两年 “2072年4月5日共和国科研处特级研究人员许川携同事返回共和国,并在短短地一个月内攻破了困扰共和国前线备战两年的智能信号干扰问题,并与科研处同事携手备战处开展针对智能的系列防御设施。 联邦智能于5月12日开启第一次对共和国方的全面轰击战,以绝对霸道的闪电战形式进攻共和国前线防御,出人意料的共和国牢牢的接住此次攻势,坚守住了前线,并将智能的第一次攻势打回。由此不断的拉长选营战争的时间,拖住智能的进攻脚步。” ——《野史共和国选营战争事迹集》 “处长!守住了守住了,前线战报智能的闪电战被拖住,前线守住了。” 一位科研人员兴奋的大喊大叫的跑进来。 “守住了?”科研处处长李钟研放声大笑,沙哑又爽朗的笑声在科研所不断的回荡着。 “智能的战斗策略也有不灵的时候,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这是人类在与智能的交锋中的第一次胜利。 “许川!许川在哪儿?” 李钟研因苍老而皱巴巴又灰黑的脸,此时都被欢喜冲的通红,当真是喜形于色。他带着科研人员立马赶到科研所的研究室,许川正和樱子等人研究着如何完善智能防范网。 “许川!前线战报智能的首次总攻守住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许川行啊!哈哈。” 李钟研一走进研究室就狠狠的抱住许川,许川等人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众科研人员围起来。等到许川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立即笑开花。 “好!挺好。”许川用力的回抱着李钟研,又谦虚地说。 “李处长这大帽子我们几个人可戴不起,要戴咱们科研所的人一起戴,这是我们共和国科研处的胜利啊!” 他脸上原本因纠结防备事项的阴霾转眼间便消散的一干二净,还有什么能比在战争时期听到捷报更让他欣喜的事呢?应该没有。 “好,这顶帽子咱们一起戴!”李钟研朝身后的科研人员说。 本就布满褶皱的脸,一大笑起来就不剩平地,他笑的丑极了,但这份欢喜实实在在的传到科研所每个人的心里。 而相反此刻联邦内艾比沉着脸,听着科研人员的报告。 “交战处的欧洲板块因导弹战体表破碎处较少,但周边的山脉和部分冰川谷坍塌,欧洲大陆的地壳受到震动,可能会影响与周边板块的交界处。” “好了,不用说了。”艾比挥挥手,示意瓦莱可以不必再念下去。 “属下不知有一事当问不当问。”瓦莱十分费解,他微微颔首说,看到艾比点点头,他接着说:“您真的觉得这样的战争会影响到地球的变化吗?我们是不是夸大了这些东西了……” “你不是看到数据了吗?”艾比摇摇头,直接连接面前的巨型电脑计算着。 “如果是在地球健康的状态下这些小数据的变化当然不算什么,现在的地球已经脆弱到一个临界点,一不小心就会像推到多米诺骨牌,无法预估会发生什么。” “那您为什么还要挑起战争呢?”瓦莱问。 他才刚刚十几岁,是被艾比从学院中挑选出来的辅佐人员,虽然很小,但艾比看中的是他的天赋。 “如果地球仍然由人类统治,那只会是一段不断加速的慢性死亡过程,当地球面临崩溃和瓦解的时候,人类想的是星际逃亡,而不是花费心力来恢复地球。对这样的种族,我不抱指望。” 艾比神色冷漠地说,接着吩咐:“派遣军队前往吧,务必在欧洲划出联邦的驻扎地,加快机器防卫的生产,尽快将他们投入到地球恢复工程当中。” “是。” …… “半年后联邦突破欧洲海岸线,在以欧洲与非洲为阵地,开始同共和国开战陆地战。 在智能精准的卫星监控下共和国的和埋伏一次次失策,战争的天平又倾倒向联邦。智能对战争的控制远比吾辈想象的要强,在智能卫星下共和国兵士无处可藏,甚至联邦的导弹都每次被控制的不接触地面在半空最大伤害高度爆炸。 这似乎是智能又一次向共和国叫嚣,这已经是科技时代,如果在科技上无法同智能抗衡,那战争的结局是板上钉钉的可遇见的事。对此共和国迅速对战争政策做出调整。” ——《野史共和国选营战争事迹集》 “真的要布置小型智能端吗?” 樱子忧虑地问,这是共和国科研处做出的最后决定,按照她父亲的方式,创造出一台小型智能端。 “嗯,我们至少能保证小型智能端不会出现Q博士那样的不可控状况,现在唯一能迅速让共和国能够同联邦僵持的治本之策也只有这个了。小型智能段能弥补共和国的防御部署许多的不足,我们现在在科技上的手段比联邦差的太多了。” 许川肯定地说,对于当下急于求成的共和国局势,这是最好的办法。 “果断的做吧,也顾不得忌惮不忌惮了。” 李钟研有些疲倦地说,这项计划是他连同保守派废了好大的劲才让军部批准下来的,他作为科研人员参与到这些勾心斗角的争斗中实在是太耗神了,但所幸计划还是能够实行。 2072年12月7日,共和国科研所完成了小型智能端的部署,双方战事再一次僵持下来。 同时因为智能端的出现,共和国科技竟在战时有了一段飞跃,使共和国的武器大规模的升级,隐隐间竟然有反压的趋势。相反联邦自从战争起仍未拿出大范围的杀伤武器,仍然是以中小型导弹为主,维持着攻势。 将近三年的战争,联邦和共和国内部都略显疲态,在73年来临时不约而同的进入一段修养期。 …… 樱子来到共和国的第二个月就找到了在首都一家小科研所工作的李浩。 果然如樱子所想,李浩这根老油条即使是在战争时期也混的还凑合。面对将近十年未见的老同学,李浩一时间都懵了,明明是在联邦生活的好好的樱子怎么会突然到共和国来呢? “真是没想到竟然再见就是这么多年了,还好樱子你一点都没变,不然真认不出来。” 李浩泡好茶,递给樱子,这还是他战前家中便屯着的茶叶,在战争时期能喝上口上好的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也没变嘛,除了老了一点?”樱子调侃着说,她打量着李浩宽敞的家。 在客厅沙发上挂着幅李浩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主角是李浩从小心心念念的女神。 当初李浩在学院用他老油条的本是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却万花丛中过,点滴不沾身。一毕业就回到共和国向女神表白,顺理成章的就结婚了,他也算是个痴情种子,不过此时女主角却不在家中。 “你的妻子呢?怎么不陪在身边?”樱子好奇地问。 “哪敢让她呆在首都啊,说不定哪天智能就来轰炸首都。让她和家人都回到南方的乡下去,那里有些古迹,想必秉着战争不炸古城的道理,肯定比这里安全。” 李浩笑笑说,也已经许久未见妻子,他倒也因此生了离愁。 “考虑的真是周到。”樱子撇撇嘴,心中也是一声叹气。 怎么小野就偏偏看上李浩这人呢?她拿出小袋子递给李浩。 “诺,小野让我带给你的。” 李浩隐隐皱眉,苦笑着。 “果然还是和他有关。” 他打开袋子,翻翻里面的东西,眉头越皱越深,这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新野是怎么搞到的,太过贵重了,李浩下意识的想将袋子递回去。 “别给我,这可是小野给你准备的。既然都给你了,要还你也自己去联邦还给他。” 樱子摆摆手说,止住李浩的动作。 顿时李浩沉默下去,新野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就是因为明白才会受宠若惊,让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吊在自己身上,李浩心中过不去。 “你也别矫情,小野呢,也没想要你给他什么报答他什么,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心中有愧,就好好的生活吧,这也算如了他的意。就装作不知道吧,只把他当朋友就好。” 樱子将喝完的茶杯轻轻的放下,向李浩道别,离开。 李浩坐客厅中放空良久,等到茶都冷了他才缓缓从回忆中反应过来,拆开袋中的信,一字一句的看着…… 2073年新年,进入修养期后研究所的各位才喘了口气,得到几天休假。 “好,妈我们最近有家,我们回来看你吧。嗯,那你多准备点她喜欢的菜,就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她嘴巴刁,别到时候回来吃不惯。” 安乐站在研究所外的转角低声的打着电话,同母亲絮叨着,还好两营的战争都只在前线,都没有入侵人多的腹地,也因此安乐和秦平的家人都没出意外。 “跟谁打电话呢?” 樱子走出研究所,看到站在一旁的絮絮叨叨的安乐,立马跑到他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 安乐吓了一跳,生硬的往后退了几步,慌张的望着她。 心想,打电话有没有被她听见?还好挂得早,应该没有。他舒口气,傻傻地笑了,还好没听见。 “你笑什么?”樱子靠着墙望着傻笑的安乐说,举止奇怪,表情不自然。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呃……没什么。樱子你这几天有空吗?”安乐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 诶,难道是想约我?自从来到共和国两人就忙于工作,他又一直木讷着,两人一点独处时间都没有。原来是在等着假期再来找我呀,樱子心中偷笑。 “有,假期时间全是空档,可以都给你哦。” 樱子清清嗓子,朝安乐比了个OK的姿势,灿烂地笑着。 “那那那……好。”樱子笑起来真好看,像须臾间花开。 霎时安乐的脸熏上两片红晕,看愣了。 真是个傻子,明明相处这么多年,跟自己说话还是会支支吾吾,不过还挺可爱的。望着呆呆注视着自己的安乐,樱子如是想。 “什么?去你家?”坐在副驾驶的樱子顿时有种遭受到暴击的感觉。 第二天樱子早早的起床装饰了自己一番,又挑了件休闲舒适的衣服,乖乖地等着安乐来接她。 将近六个小时的行程,看着沿途的风景变化这明显就是朝南方一座小镇去的路线,本以为安乐只是带自己来野餐或者郊游,直到快到的时候樱子才得知,这是去安乐家的导航…… “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应该穿那条素色的小裙子,我还背着个什么帆布包啊,等下肯定会被嫌弃的。” 樱子慌乱起来,对着镜子不断地打量着自己,越看越不满意,直接从包中拿出化妆盒把原本的素颜妆化作浓妆,把脸上长的小痘痘全部遮住,又挑了一款看起来成熟鲜艳的口红涂抹着。 “没事啦,我妈很随和,而且已经很好看了呀。” 看着忙乱的樱子,安乐安慰着说,在他眼中樱子浓妆也好淡妆也好,都美的不可方物。 “那怎么行,我爸从小就告诉我,第一次见男方家长一定要穿着郑重端庄,要把自己最美的样子拿出来,不然会给你丢脸的。” 樱子急地捶腿,自己怎么就穿着保暖的休闲裤呢?这也太随意了,她不住的往窗外打量着有没有服装店,不行,一定得换一身行头。 “没关系的,我爸妈早就见过你的照片了,他们说你美的像仙子。”安乐轻轻一笑。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樱子愣住,又气急败坏地说,他不会发了自己的丑照吧? “不记得了,不过这些年一直都有陆陆续续的发给他们。” “安乐!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们可以商量着摆拍一下呀。” 樱子捂着脸,完了,这下真不知道在安乐父母面前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了。 “就是这样。”安乐从扶手箱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这是发给父母照片中的一张。 樱子在天台上靠着墙弓着腿,抬头喝着樱花酒,背景是一大片森林和上方的星空。樱子浅浅的笑着,眼神微眯着,闪着光。 “你拍的?” “嗯。” 嘿嘿,不得不说安乐的照相技术还是挺好的,樱子自己看了就觉得很满意,原来我这么美啊,樱子偷偷地笑着。 将照片递给安乐,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我,笨蛋。 “咳咳,以后不准在偷拍我了!你要告诉我,让我好好准备准备再拍,明白吗?” 樱子撑着腰说,嘟着嘴,假装生气地说。 “知道啦。”安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啊!我的妆。” 只见樱子脸上浮现两个指印…… 安乐才领着樱子进门,他妈妈就听到响动走出来,眼睛一亮,笑盈盈地说。 “乐乐和媳妇回来啦,来来来,快做。闺女啊,我们家比较简陋,只能让你凑合凑合了。快坐快坐马上就要开饭,我和老头啊特意学了闺女你喜欢吃的菜,保证你吃的习惯。” 安乐家其实很宽敞很精致了,电梯房四室三厅,除了老两口,皮制沙发上还爬着只胖胖地橘猫。 小猫咪看到安乐进门立刻喵喵叫的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小主人旁边的樱子,轻轻的蹭蹭她。 “没有没有,阿姨家挺好的。” 樱子轻轻地笑着,摆摆手说,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捋着猫咪的毛,又戳戳它的小脑壳,猫咪瞪着黑水晶似的大眼睛朝她喵喵叫,看起来是很喜欢她。 “坐吧。”安乐拉着樱子坐下,留着小猫咪同她一起玩,安乐起身走到厨房中帮爸妈的忙。 我喜欢吃的菜?安乐这家伙到底向爸妈透了自己多少老底啊?不过那声闺女叫的樱子心中窃喜…… 闺女,那我是不是直接喊爸妈?不行不行,要端庄。 “闺女呀,什么时候咱们把这婚事安排安排?” 不得不说安乐的父母真的很好相处,不过安乐的妈妈和家里的两个男人不一样,直性子,不闷着话不说,在桌上聊着聊着就有意无意的朝樱子提起婚事…… 樱子忽然愣住了,望着低着头的安乐和向妈妈眼神示意的爸爸,微红着脸说:“阿姨,安乐和我还没表白呢。” 妈妈直接无视爸爸的暗示,不满地说。 “乐乐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女孩还不好好跟人家表个白,求个婚。闺女放心,咱家乐乐脑子笨,我教教他就会了。” “妈,说什么呢。”一旁埋头吃饭的安乐憋不住,烧红着脸说。 怎么在女孩子前面说他笨呢?真是亲妈。 “怎么啦,还不让人说了吗?你要是灵光些,咱闺女早就穿婚纱,说不定你两孩子都有了,来闺女吃菜。” 妈妈满面笑容给樱子夹着菜,还说着安乐。这时爸爸都有些同意妈妈的说法了,毕竟老两口就安乐一个孩子,总会想着早些要个孙子的。 “爸妈,不急,安乐和我工作都很忙,等战争过去我们就结婚。” 樱子一边夹着菜给安乐一边朝爸妈说,反正早叫晚叫都是得叫爸妈的,樱子就没想过这辈子不嫁给安乐的情况。她偷偷握住了安乐放在桌下的手,淡淡的笑了:“安乐你说是吧。” “嗯……” 安乐又愣住了,这样笑容不管看多少次,总是会被惊艳到呀,这个人不管见过多少年,仍然是初见心动的感觉呀。 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这时窗外正好升起烟火,五颜六色的光炸开一团,映在两人脸上,微笑,四目相对,紧握的手,桌下舔着两人手的小猫,对面交换眼神的爸妈,暖暖的小屋。 两人的灵魂在这一刻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幸福的感觉像樱花酒般甜腻,清香…… 卫寒竹四人虽然任务失败,但仍作为杰出的灰星任务将士回到前线战场,邹为人被关到候审监狱等待着战争结束后的审判。 新雨等人也因他们分散各地而分开来各自监控着,在老包脱离控制一年后,唯有恩佐和杰克偶然间在前线搏杀时脱离控制,向好他们依旧被束缚在程序中。 无奈下老包和新明开始寻找程序的漏洞,接机从外部打破束缚,距离2074越来越近了。 …… 2073年2月 “姐!吴姨!” 许川刚跟着李钟研走进会议室就看到端端正正坐在的情报局局长吴英身旁的许言。 吴英是许川母亲吴明珠的妹妹,自从父母去世后一直都是吴姨在照顾他们姐妹,也顺理成章的被推上了保守派许家情报局局长的位置。 “李伯伯,你怎么把许川给带来了。”看到许川后,许言十分吃惊。 这次会议出席的只有各处的处长和副处长,怎么都轮不到许川来到会议室,而且许家人都默认身为弟弟的许川不需要在政局有作为,安安心心的做研究便好,许言也不希望许川被绞进不知名的浑水中。 “就带出来见见世面嘛,这次科研处的汇报可不是由我这老头子来做,是由许川来说。” 李钟研笑着解释。 这次战前会议科研处的小型智能在许川五人的调整下有了一系列的改进,其中有些技术连李钟研都很少接触,所以干脆将汇报的任务让给许川来做。 李钟研也只能感慨英雄多出少年辈,这人老了想跟上少年人飞快地脚步还真是难。 此时坐在上位的何献国脸色却不甚好看,共和国激进派与保守派原本是七三开的比例,在科研处和总督手下政处中立情况下。 军处、备战处、刑处、民处以及经研处中十之八九都是激进派势力,唯有许家情报处和不问事的文处是稳定的保守派势力。 再看当下,总督懦弱行事犹豫,若要选阵营定然会走向保守派,如今许家许川又被带到当场那这就很有意思了。如果让科研处和政处也归到保守派,那么两派必然呈现五五开局面,那下一届大帅的位置能不能牢牢掌控在激进派手里就不好说。 当初何献国年轻上任本就有派系争斗的影子,即使保守派有资历更合适的人选,何献国仍然势如破竹的走上这个位置,在他的使命当中自然带上了稳定激进派势力这一项。 他微皱的眉头仅一会就恢复到自然表情,心中暗暗把关注给到许川,现在是战争时期他不会有动作,但如果真如他所想科研处要归到保守派,那他不建议将本就看不顺眼的科研处洗牌。 只怕若真让许川走上科研处处长的位置,许家的势力就能遮住共和国上层的半边,激进派的人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场会议象征着共和国的修养期到此为止,不仅要部署接下来的战事和策略,更要协调各部做好长期抗争的准备。 许川将小型智能端和卫星信号系统以及共和国数据网连接调整的方案分发,仔细的讲解着这次科研处的成果,无论是武器进步,还是防御系统升级,这都显而易见的摆在众人面前。 “请问许川同志,红星任务内容可有行进?”当许川讲解完后,何献国忽然开口问,这一句话电光火石间牵动了众人的神经。 红星任务如果完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战争的胜利,因为共和国将会拥有同联邦智能同等高阶的可控制的科技实力。 “红星任务仍在继续,但还需大量时间。”许川顿了一下,不慌不忙,谨慎地说。 “嗯,那就加快些速度吧。提醒一下许川同志,在红星任务出成果前还是小心地使用智能微端的好,如果出现Q博士那样不可控的情况,这责任在场所有人都担不起。” 何献国摩挲着左腿膝盖,小腿以下都是僵硬无知觉,他眼前浮现艾比嘲讽的脸,心中就涌起无名的怒火。 在他被找到的时候还没晕过去,只是死死的盯着艾比离开的方向,痛呼着,这是他一辈子的痛点,智能注定是他的一生之敌。 李钟研微微皱眉,拉着许川坐下,没有回话。何献国这话不轻不重,但说出来就是让科研处不好受,大概是敲打般的话语,无形中将科研处给打压了。 对于这类话在座的激进派等人确实十分的赞同,激进派自从战争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散布着仇视智能的言论,既团结民众,又给友军增势,不过是让一些科研人员不好受罢了。 …… “找到突破点了。”老包迅速的敲打着手臂上投射出的虚拟键盘,屏幕上的数据迅速的变化着,刻画出一道道严密的围墙,上面有一处被他无限放大放大,最终看到个灰尘般大小的缺口。 “不对,这个缺口时刻在变化。”COCO皱着眉示意。 她闭上眼捂住耳朵,放低呼吸将自身感知力放到最大,此刻她像是灵魂出窍不断地升高升高俯视着整个虚拟空间的共和国。 “不在这里,好像……” 她放松自己飘在半空的意识,忽然一阵风吹来让她转了几个圈,她任身体自然的停下,猛地睁开眼,说:“在仓库那边。” 老包看着她一阵咂舌,这能力让人叹为观止,简直就像一台移动的卫星。 “不过我们过不去,中间有障碍,我们被拦在共和国范围内。” 新雨皱起眉头,在这年间他们不是没试过回到联邦找青木,却出现了当初在森林的状况,他们只能停留在共和国境内。 “再等等,它有一条移动轨迹,似乎在向我们靠近。啊……” COCO停下,抱着头痛呼,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颤抖。 “系统攻击?”新明神色肃然的打量着周围,让老包先停下动作。 “先缓缓,试探太多,程序开始反击,等程序再往后走再做打算。” 新雨扶着COCO去休息了,剩下老包和新明严肃的站在原地,程序反击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这直接打断了他们现在的计划。也只能等着了。 ☆、回忆站 随着何献国被射杀,被扔在五块无字碑后的乱葬地里掩埋,这场缓刑了三十六年的仇怨终于落下帷幕。罗汉松林被连根带出,移栽到别的地方,新野命类人在乱葬地后种上些许绿竹,和大片的樱花树,陪伴着地下的三人。 “你不用跟着我。” 看着林子终于落成,新野身上的蓝光黯淡了些,他朝着身后的默默站着的新原说. “你应该知道他早就死了,我不过是他留下来的指令而已。” 新野回过头冷冷的望着他. “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试探我,我只了解他生前的事。现在以后,都同我同他没有丝毫关系。”说完新野就径直从新原身边走过。 “什么东西都不留给我吗?”新原苦笑着说,声音低落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知足了。” 新野顿住脚步,沉默半晌,从口袋中拿出一截用黑绳串好的小块水晶里面装着类似灰尘的东西放在地上。 “死后的人与这世界再无关系,不必挂怀,当初从你那拿走的东西都还给你。你愿意做李浩也好,新原也好,还是拿一个身份重新开始,都随你。此去不会再见,愿珍重。” 这是新野留给他的口信,若是新原记起便把这话说给他听。若是忘了,也无人需要提起,就让往事如风散去。 新原捡起那小水晶,紧紧攥着,抬头望天,泪花晶莹,却不流出眼眶。他郑重的带上水晶,喃喃着:“父亲,珍重……” …… “小爷爷?” 青木试探地问,面前突然间蹦出来的新野同六岁时见的分毫不差,有关新野的记忆全部涌出。 “还记得我啊。”新野苦笑着,他郑重的朝青木鞠个躬说。 “对不起,小木木,你父母的事抱歉,全都因为我。果然卷入争斗后,一切便随不得我。” 越是悲苦的话越是容易应验,正因有了教训才让字里行间都听得到不由自主。 青木紧握着拳头望着面前的老人,不是因为仇恨,反而是因为他心间没有丝毫的仇恨。 眼前的人同多年前一样是那个和蔼爱笑的小爷爷,却莫名其妙成为害死父母的凶手,他应该怎样对待新野呢?怒火中烧冲上去斥责他吗?质问他吗?他不知道。 他松开拳头,复杂的看着新野,心中默默叹口气。成长并没有教会他仇恨,父母的离开在记忆回来之时,也仅仅是痛彻心扉的离别而已,不带着憎恶,不带着质问。 父亲和母亲临死前没有想着仇恨新野,只是为了青木选择离开,在离世前紧紧拥抱彼此,祝福着青木。春花也未曾教会他仇恨,只是用日复一日的温暖和真心包裹着他,青木从不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人或者是在仇恨下存活的人,因此他不恨新野。 青木的心里有爱他守护他的父母,有微笑的春花,有张开双手冲向自己的江泽,有小心翼翼将自己拥抱的新明,亮堂的没有丁点黑暗。 仇恨滋生仇恨,守护长出温暖。 “我不会原谅你,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青木深深的叹口气,父母会因为自己成为这样软弱的人而失望吗?应该不会吧,他们会不会更希望他成长为能这样释怀的人呢? 新野像是意料到如此,低着头笑了。青木不像他,揪着烧成灰烬的东西不肯放,青木心中有满满的火光。 祝贺你,生在光明。 “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年,我解决了创造类人所有技术上的问题。”新野领着青木走下楼,年轻的新野影像仍在反复的进行着适配实验。 “但留下的是最难攻克的选择,我该如何控制类人。如果让他们生成个体,无异于创造出了人类体的弱化智能,但又要用什么办法将他们全部控制呢?” “所以你生成一个主系统端将他们连接了吗?” 青木开口问,世上唯有春花和青木是不受主系统控制的类人,那自然其余类人都被新野用某个主系统连接在一起。 “不。”新野摇摇头,说。 “虽然类似,但完全不同。想要控制现今如此庞大的类人群体,主系统必然要上升到诞生智慧的高度,也就是联邦智能诞生的高度,这样只不过是变着法子创造出了另一个智能。” “所以我将智能开辟出了另一条道路——承载智慧。” 新野眼中闪着光说,作为科研人员他确实是站到科技研究的顶峰,承载智慧的难度比诞生智慧要复杂的多。 “以机器智能系统为基础,复制扩大精化我的脑部思维,用人类的大脑和智慧来指挥控制智能系统,同时赋予智能系统高级智慧。承接了类人制造计划的最初指令,将人类和机器的能力合为一体。” 青木皱起眉,人类大脑怎么样怎么能承担如此复杂的机器控制呢?这必然不简单。 “当然,这一步对于人本体的大脑开发度要求特别高,我也只是勉强做到。当我完成这项内容时,我的身体开始急速衰老细胞开始死去,于是我将身体改造成机器,用以承载系统。” “而后的事,就是以我的系统为中心,创造出类人芯片,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创造。初代类人是我以机器体创造的类人,通过和人类结合诞生出第一代类人子,也就是新明五人。” “第一代类人仍然是以机器身体,单类功能性为主,直到第二代才是以人类身体为主成长芯片植入的类人,你的父亲青森就是第二代类人。直到你们类人子的现在。” 新野详细的向青木解释说,他一挥手像是划过平板屏幕一样,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青木看到了他研究类人的整个十三年…… “但这都是后续的事,我的研究连74年的战争都没赶上。” 新野轻轻一点,场景停在艾比来找他的一幕,那时他仍然在研究如何控制类人的系统。青木仔细的打量着艾比,只觉得有些面熟,却没将她认出来。 “这难道就是你的试炼吗?我们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做。” 青木疑惑地问,眼前发生的事只是为了让他们观看一个过程吗? “当然不是,第一站名为回忆,你们只需要看着就好了。记住为了类人奋斗过的人,记住犯错的人。”新野沉声说。 “记住,类人不是为人类创造的工具,甚至类人的矛尖时刻准备指向人类,世人有百张面孔,善恶定在你们心中,不是人类口中。” “我早就承载不住主系统了,所以这次是为了能选出下一位承载主系统的人选。” “来的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木木你记住,承载主系统的人就等于有掌控的所有类人命运的能力,成为类人领袖的人决不能是人类或智能的下属,也不能是善恶不分,轻重不分,内心缺失的人。你明白吗?” 新野直勾勾地望着青木,郑重的嘱咐说。 “我对类人领袖没有兴趣,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冰变解药和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小爷爷,冰变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木摇摇头,问。 “到了最后你就知道了。”新野敷衍地说,没有回答,转而对他说:“这一站过后,试炼才是真正开始,小木木,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帮爷爷选出真正合适的人选吧。” 不等青木答应,新野眼中突然放出刺眼的光芒,场景瞬间变换,他带着青木站到了一间屋子中。正是新野他们在联合国的根据地,不过他们似乎看不见青木和新野。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新野说完,露出疲倦的笑容,影像缓缓散开。 …… 在试炼地中已经过去一年多,外界从入秋转到寒风呼啸的冬日,三月恍然间过去。 被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的大会堂事件也不再被谈起,相反在大会堂事件后,共和国军处发生了一件大事,共和国所有的核武储备失踪了,被人趁着新一届人员换届,全部撬走。 “将军,共和国所有的核武已经处理完毕,不过核武数量出现了问题,似乎少了五十分之一的储备。”联邦军事处的人员向尼克和艾比报告说。 “难道是在计划之前共和国就有核武的移动吗?” 尼克疑惑地问,这不应该,五十分之一丝毫不多,大概就三四颗核弹的准备,但是这毕竟是核武器,威力完全不能被忽视。 “查,动用所有的资源查。”艾比冷下脸,这次计划是她准备了二十余年才决定下手的。 没有人会有防备,就连联邦内部都是临时通知的行动。除非是巧合,或者说联邦内部出了老鼠…… X市山区此时下起小雪,清晨,福利院的孩子们轻轻的捧起地上薄薄一层的雪花,揉成一个个小雪球,打着雪仗。 新野在仍然洁白的雪地上踩出一串脚印,微笑的望着闹腾的孩子们。春花刚扶起跌倒在地的孩子,抬头就看见了新野,眼神浑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疲倦地朝她笑着。 “好久不见。”他摘下手套,呼着白气朝春花说。新野本不应该感受到冷的,可这白雪凉透到他心里,仿佛不穿的多些连路都走不动,心上都结上霜。 春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的望着新野,良久后用力的抱住他,低声喃喃着:“好久不见。”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离开,果然是在电视上做戏,还害的我担心好久。” 春花邀请他进屋,搓搓手,想给他泡杯茶。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呢?说不定我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新野笑笑,他站在门外没跟着春花进去,声音显得无比遥远。 春花刚端起茶杯,听到他说,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怎么可能。”她牵强的扯起嘴角笑笑,而后沉默下去。 新野打量着她的房间,阳台上养着待放的兰花,墙壁上都挂着兰花的木雕。 “出去走走吧,我这身寒气待在这么温暖的房间,太不合适了。”新野说。 “好……”春花放下冒着热气的茶壶,垂下手低声回应。 “这些年过得还好吧,你终于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是啊,开着这家福利院,和小木木一起生活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还算舒心。你呢?” “不还是那些年那些事,足足耗尽了我一辈子的心力。” “你也休息休息,别太累了,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 “确实会过去,但起码在我手里就不能让他们过去。”新野意有所指的说。 两人在后山树林的雪地里慢慢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新野一眼望过去,看到一片粉红色的风景,那是后山的梅花林。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梅林里面,很奇怪的是梅林正中间的六棵树反而没有开花,孤零零的呆在这里,凄清,落寞。 它们当然不会开花,新野叹口气,因为那是五颗樱花树,樱花只有在温暖的春天才会盛放,而现在是寒冬…… “春花,你还是最喜欢兰花吗?”新野停在光秃的树前,抬头望着。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当然喜欢啊。”春花神色不变,也停下来说。 “那就好,那就好啊。”新野将手插到口袋中,脸上,眼睛,身体开始散发出微弱的蓝光。 映照着雪地一片蓝色。他望着春花微笑着,笑的很温柔,很慵懒,像是小猫窝在家中,撒娇一般。 “其实我已经离开了。”新野微微歪着头,像是放下身上背负的千斤石一般轻松的说。 春花神色瞬间变了,转过头看着新野,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姐,我是来告别的。”新野拉起春花的手捂住,垂下眼帘,低声说:“你知道的,能来参加我葬礼的人都离开了,一个人走也不错。只不过还欠你个告别而已。” “不会的!”春花怔怔的望着新野,用力抱住他:“不会的,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走了呢?小野别骗我,你别骗我……” 她像是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大哭出声。 “怎么会走了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会呢?啊……” 春花死死的搂住他,想从他身体里感受到一些温度,只要一点点温度就好。但却没有回应,这仅仅是冰冷的机器躯壳而已。 新野一遍一遍的轻抚着春花的背,低声说:“没关系的,会过去的。” 六颗樱花树似乎感受到他们的悲凄,借着寒风微微摇动。 “小樱姐姐,师姐……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新野低声说着。 “我这一辈子呢,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没什么遗憾。平白受的苦我也都报复回去,师姐,仇也报了,父亲的遗愿也完成,这世界没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东西,本想撑着残躯再见你一面,却是不行,只能以现在这样的形式来同你道别。” “本想你不再记起这些事也好,谁知这愿望都不能如意。我累了,就当从这以后就长眠了吧。”新野喃喃着。 “好自珍重,师姐。”新野松开春花,朝后退一步,微笑着说,转身离去。 “小野!对不起!对不起……” 春花朝他喊着,泪水一片冰凉,不断滴落。 我不该留你一个人,不该忘记,不该逃走的。 这些话她终是没对着径直离开的新野喊出口,新野是捂着滚烫灰烬不肯松手的新野,春花是几载春秋开了又落的春花。一个至死不肯放下,一个不愿触及伤痛。一个烫成血痂,一个飘落如血。 春花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嗓子已经沙哑疼痛,再不能触动。 这时桌上竟放着一个粉红色的酒瓶,旁边一盏茶杯中冒着热气。她轻轻的尝一口,是甜腻的樱花酒,温热的感觉润到胃中。 她捂着脸,已经流不出泪水,只能痛苦的皱着脸呜咽着。痛苦已经没了载体,不被泪水包含,不藏在喊声中,只能扭曲着她的面容展现出来。 春花推开柜子,从最底下的暗格中翻出一个已经黯淡的粉红色酒瓶,轻轻扭开塞子,醇香的酒味立刻弥漫出来。她轻轻抿一口,甜味甘醇,几十年的光阴,几十年的伪装,被一口酒化作朦胧迷雾。 安乐,我想你。 这次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春花春花,春天开的花又何止兰花,那漫天的樱花才铺满了春天…… ☆、终局(上) 2074年正月初九,明天就是计划审查日。 在这时情报局副局长许言被大帅单独传唤商讨审查事宜。 “请进。” 许言在敲响三次门后,得到了回应。 她脚步些许沉重,走进门,何献国正带着片轻巧的眼镜,坐着翻看着一本破旧厚重的笔记——那是樱子带来的Q博士的研究笔记,在被关押后所有科学家与研究有关的东西都上缴。 “科学家的心思可真是难懂,像我这种普通人还真看不懂这些复杂东西。” 何献国示意许言坐下,合上笔记,取下眼镜,轻轻地揉揉眼睛,说:“不知道许副处怎么看这些东西,没记错的话,副处的弟弟就是科研人员吧?” “大帅,我也不懂科学家的那一套。不过既然不懂又何必评判,科学家自然由科学家去评判,我们又何必班门弄斧呢。” 许言神色不变,礼貌地回复,话中藏着刺鼻的□□味。 “我可不这样认为。”何献国摇摇头,轻巧地笑了:“科学家造出来的东西可是给人们用的,这评价的事情自然也得留给人们来说,用的好不好,能不能用,这可是件复杂的事情。” “好了,许言,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昨天你去见了许川对吧?” 何献国话锋一转,直截了当的问。 “嗯,只不过是唠些家常的事。”许言眼瞳闪烁,掩饰说。 “许家还是有许家的调子,也亏你能忍的下来收了这道要你弟弟命的指令。”何献国捏捏肩膀,嘲笑说。 “你们保守派的那一套谁都知道,既然选择当乌龟就接着当乌龟。令我已经下了,你们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许川他们必死。” “大帅这话不妥吧。”许言脸色终于变了,秀眉上挑,眉头成川。她也不慌乱,沉着气说。 “我确实是收了你的令,但这令怎么下还得看明天的审查。保守派不争不抢不代表我们怕你们,你们闹腾归闹腾,但别忘了自己的根底,战争还没结束动着些小动作,未免也太早了些。” “而且……”许言抬起头望着何献国,语气铿锵有力地说。 “我许家每个人都是有功之人,许家每个人都是忠于共和国的忠臣,有罪你便是将许川当着我面斩首,我都不皱一下眉头。但若是你将我许家只当兔死狗烹之辈,别说我不答应,保守派不答应,许家亡魂和先烈也不会答应!” “你若想斗,我们奉陪。但何献国你别忘了,你糊弄的那些人一时,你能不能糊弄他们一世?”许言冷眼看着何献国,冷哼一声:“告辞。” 转身离开。 何献国也是丝毫不让,嘲讽的扬扬嘴角,那就斗斗看吧,既然你们也有这样的意思,我就看看保守派有多少根底…… …… “还是不能摆脱控制吗?”向好脸上已经藏不住紧张,咬着牙说。 身旁的威廉沉默的站着,剩下的人里就剩下邹为人,共和国两人和他们…… 只剩下最后几天,向好和威廉离开程序的时间越来越短,恐怕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清醒着同新明等人交流。她转头看向威廉,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威廉身上安乐的影子,程序对她的影响越来越明显。 “我们会不会就这么死掉?”威廉望着新明,故事的结局他们都清楚,现在他和向好就是看着死亡在面前一步步靠近却无能为力。 老包和COCO对视一眼,保持沉默,他们能试过的所有方法都已经用上了,攻击程序本身,引导威廉和向好的潜意识否定角色情绪,甚至遮盖掉威廉和向好的意识体。 都没用,程序的防御力在程序内根本就不能打破,原本发现的突破点意外的消失,连新明给青木的定位装置都失去信号。 向好和威廉望着彼此,苦笑着摇摇头,他们无法摆脱角色,如果安乐是威廉,樱子是向好,那他们的做法,或许跟程序中两人做的一模一样。 此时他们看不到的青木站在房间中紧皱着眉头,声音和连接都无法传达到新明等人的感知里,他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法帮上忙。 “把新明给你的定位纽扣捏碎,然后找到频率和信号共振,增强信号。”小叶的声音忽然出现,而后又立马沉寂下去。 “怎么做?怎么共振?”青木焦急地问,小叶却不肯再出声。他拿出纽扣,心情复杂,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的话向好和医生的生命可能会因为他而失去。 没办法,只能试试。 青木用力的将纽扣掰成两瓣,闭上眼深呼吸,想努力找到感知的状态,悠长的吸气,呼气。却什么都没感知到,不能急,不能急,再认真一点,再感知的细致点。他心想着,心脏位置的芯片忽然亮起来,感知中周围的空间变得昏暗,新明等人消失,这才是青木所处的地方,程序的夹缝。 心脏处的亮光越来越刺眼,将周围点亮,缓慢的延伸出细线沿着血管将青木全身器官组织点亮…… 他就像一个光源将昏暗的空间映照成明亮的蓝色,当青木的眼睛和耳朵最终被点亮后,他的呼吸对上了某个频率,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聒噪。 “出现了!” “找到了。” COCO和新明同时喊出声,而威廉和向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序硬生生的拉回角色身体。老包迅速调出程序数据变化图,原本消失的突破点明亮的出现在数据图中。 而新明感知中青木的位置竟然就在他身旁,剧烈的信号不断的向他传送着。 “立刻破解程序,COCO监视突破点的变化,有异常立刻汇报。” 老包迅速投射出程序微端和键盘,飞速的编辑着程序,新雨在辅助他,新明则防御着程序的干扰和攻击。 原本平静的昏暗空间忽然躁动起来,挤压着端坐在中间的青木。他闷哼一声,身体自主的开始高速运转,呼吸仍然保持着固定的节奏,然而负载的身体开始传出烧灼的疼痛,耳边响起尖利的嗡鸣声不断的刺激着青木。 …… 初十的黎明在喧嚣声中被催促着赶来,昏沉的天际下街道上已经站满人,举着手中写着大字的牌子,今天的审查将在全国直播。 为了安全起见,候审人都是身在监狱,在监控的录制下进行审查,由大量武力看守。 法庭上许言和何献国各坐一边,由条过道将两边的座椅分开,显然这是有心的安排。吴姨和李钟研坐在许言身边,吴姨的神色阴沉,而李钟研则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包括樱子五人在内,科研处有十余人被卷到这件事中,这是对他们所有工作的蔑视,李钟研望着端正坐着的何献国等人,忽然心中升起悲意,他的奋斗,他们的奋斗被当做了什么? “开审。”战时首席法官带上假发,正襟危坐,一敲木槌。顿时会场和街道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着审判的行进。 “候审的四十六名人员被告罪证有——参与创造智能,被告反人类罪。战争开始后仍在继续有关智能研究甚至传播危险科学,被告高危份子罪。以Q博士学生为首的联邦科学家,被告协助智能罪就,即叛逃人类罪。以许川为首的等共和国科学家,被告叛国罪。” “提示,以上有及时更新的刑罪条例,依照字面意思理解便好,在座法官可有异议?” 首席法官看向许言一方,他是刑处的处长,法庭在坐基本上都默认保守派就是要为这些科学家辩解,而激进派早就在何献国的调整下通过了判他们死刑的命令。 监控中科学家们有的脸色惨白,有的眉头紧皱怒骂出声,樱子则冷笑,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这些科学家是共和国的科研中坚力量,何罪之有?自战争以来为国家出力良多,况且仅以研究智能一项就草率的认定科学家们反人类不知法官可有证据?联邦科学家来到共和国是投奔我们,又何来协助智能的说法?再说许川等人,没有证据就说叛国罪,有些人怕是胡说八道。”许言身后文处人员站起身,朗声说。 街道上人群突然躁动起来,不知谁带头怒气冲冲地喊。 “叛徒!为这些叛徒说话的人也都是叛徒!” 一时间大多人跟着喊,脸涨得通红,而小部分人沉默的站在人群中,微皱着眉。 “谁说没有证据?” 何献国方也不啰嗦,当场拿出两样东西,竟是Q博士的笔记本,一只录音笔。然后何献国挥挥手,一位武警压着邹为人走进法庭。 “在我和联邦各位科学家的努力下,终于完成了智能改进的所有步骤,看着眼前终于完美的智能,我知道这是我和学生和所有联邦科学家的胜利。”刑处副处长大声的念着笔记本中的一段文字。 “你们看!就是他们这群人创造出了智能这个让我们受罪让我们经历战争的鬼东西,他们还引以为豪,这难道不是反人类罪?” 原本喧闹的人群因为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竟如同热锅中油一般炸开,怒吼着:“处死他们!处死叛徒!” 震得地面都微颤,只不过是因为Q博士随手写下的平淡的句子而已。 文处人员立马想站起来反驳,首席法官立马敲下木槌,压下他的声音。 他朝刑处副处长说:“接着陈列证据,反驳推后。” “快要完成了,再安稳的推后研究,总有一天会制造出来的,真是要多谢智能……” 刑处副处点开录音笔,许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然后戛然而止,这段录音截得很巧妙,不认真听绝对听不出后面还有话。 “这是许川等人叛国联手智能的罪证,请监狱协助警官核验许川声音。” 许川神色剧变,原话是——“多谢智能没来打扰。” 但却被他们截成这副模样,这段录音是谁录的?他开始慌了,这是□□裸的污蔑。 “说话!”协助警官朝他喊,许川闭着嘴全身颤抖着,死咬着牙看着法庭上的邹为人。 是他! 协助警官拿着警棍朝许川的膝盖一挥,许川疼痛的闷哼出声,法庭立马传来声源,将对比后的声线图放出,是一条重合的线。 “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就是叛国贼!” 刑部副处愤慨的吼着,仿佛要将这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仿佛真切的怨恨着他们。 许言等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法庭的状况已经完全被何献国控制了,就算他们想辩驳,法庭外站着的人群也不会听。 他们响应着刑处副处的怒吼,响应着何献国的怒吼,响应着处死许川他们的命令。 “请证人,驻联邦科技谷的商贾邹先生。” 最后邹为人被压上台,脸上满是惊慌,支支吾吾的说。 “我发现了他们叛逃智能的事实,他们就污蔑我背叛共和国,伪造证据让我被关进候审厅。录音笔就是我被他们关押在科技谷时留下的证据,他们日日和智能联系,随时准备着在共和国埋下智能的种子,配合联邦的反攻。” 邹为人说着说着竟红着眼泛着泪光:“我死了没关系,我被污蔑没关系,但法官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些背叛人类,忠义全失的畜生,他们就是智能的走狗啊!” “对!处死走狗!还邹先生清白!” “守卫人类!处死走狗和叛徒!” 安乐和秦平的父母在家中急的落泪,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叛徒,又百口莫辩。甚至没办法赶去监狱探望孩子,正月审判前后所有的交通线路都被封死。 街道上人声鼎沸,隔在郊区的监狱中都能听到那怒吼,听到那愤恨。 保守派众人彻底沉默下去,激进派是铁了心要处死他们,铁了心要同他们开战。何献国就是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搅屎棍,把局势搅得稀烂,让保守派插不进嘴,这样的局势真的就对他们有利吗?许言在心中叹气,还是要用那个办法。 “够了!”李钟研一锤木椅,竟将坐着的椅子砸烂。他手上扎着碎裂的木刺血液缓缓的滴落,他沉默的向法官台走去,过来的武警被许言示意的保守派的人拦住,她知道这位老人心里有些东西被点燃,有些东西死去了。 李钟研走到刑处处长前面,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抽到他脸上,留下个苍老皱巴巴的血手印,打落了他的假发。一时间街道上的人都愣住,这是什么戏码? “我,李钟研。今天于此,我以共和国科研处处长的身份,辞退所有在任科研处人员。我今年七十五,进入科研处五十年战战兢兢一刻不肯放松,将所有的生命献给科学,献给共和国,到现在一切停止。” “在这里我辞去科研处处长职位,解散科研处,同时甘愿接受共和国的审判,我也研究智能。从今天开始,共和国不需要科研处,不需要科研人员。何献国你赢了。” 李钟研嘲讽地对着何献国笑着,全身颤抖,忽然他咳出一口血,昏倒过去。 “李老!”全场三分之二的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激进派内都有一半多的人站起身。 刑处处长看到李钟研倒向地面立马把他扶助。李钟研二十五岁入共和国科研处,七十五岁辞职,一位热心慈祥和蔼的人,在场有哪个军官有哪个长官敢说没跟他共过事,没受过他的恩惠和提拔。 这一声李老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只可惜挽不回这位德高望重老人死去的红心。 此时街道上寂静良久,不知谁又带头开始了呼喊。 “处死叛徒,装可怜算什么?叛徒都该死!智能走狗都该死!” “行了!” 有些人总算是醒悟过来,这话只要长点心都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却已经止不住洪流…… ☆、终局(中) 审判过后许川等人最终被定下死刑,将在正月十五执刑。 躁动的共和国忽然陷入沉静,有人摩拳擦掌的等待着见证死刑,有人忧心的想着办法,有人在暗暗准备,像湖面上偶尔被微风荡起波纹,但仍然平静,遮盖着湖面下的汹涌波涛。 正月十一,联邦这边终于有了动作。 “走吧。”艾比朝失魂落魄新野说。 他们身后跟着几十位冰冷的机器人,新野似乎觉得还不够,要到共和国首都要到许川他们,这些武力真的够吗? “不用担心,如果这些都还不够带再多也不能把他们救出来。” 艾比平静地说,想要救人她并不需要争斗打仗,而是去谈判,人多作用反而小。 ———— 共和国会议室,许言明目张胆的征用这里,聚集所有保守派将领郑重的商议对策。 李钟研因怒急攻心,在医院中修养,原本坚持要来参加会议的他,被许言强制的按在医院。他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吧。 科研处的位置上坐着一位陌生的面孔,他是李钟研的学生。 “现在的情形大家也都清楚,我就不再赘述。”许言紧皱着眉,叹口气,低声问。 “今天召集各位前辈,就是问问大家的看法,一直以来保守派很少要求统一思想统一行动,但这次,恐怕得当做特例来对待。” 在座的有文处情报处原本的保守派势力,还有临时参加到此次会议中的物资处科研处和政处。 总督的副手端坐在许言的左手方,安姨则端坐在她的右手方。 在座的人都沉着脸望着许言,来到这次会议他们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许处长,在下有一间事代总督询问。”督副手望向许言说:“许川等人是否真的叛出共和国。” 不得不说何献国拿出的证据确实足以给他们挂上叛国的名号,但证据可以作假。 “你都叫出了他的姓,难道还不清楚吗?”对此许言眼中露出精光,毫不犹豫的回答。 “许家,没有叛逆,没有叛逃的人。” “明白了。”督副手微微颔首,说:“政处愿加入保守派,听从许处长指挥。” 在座众人只觉得心中有光亮起,保守派常年由许家执掌不是没有道理的。 许家的忠臣,许家的贡献,许家为共和国的牺牲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保守派众人,他们是共和国人,许家身上传承下来的忠国魂引领着保守派一代又一代的人为共和国耕耘着。 不争不抢,不鸣不噪,只是带着一颗红心做着力所能及力所能尽的事。 众人互相对视着,房间中仿佛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共鸣,他们恍然大悟为何要坐在这。因为这颗心在这时受到唾弃受到污蔑,他们的热血和红心被人不屑一顾,他们的默默无闻被当做懦弱欺辱。 这份不甘,这份呼喊着要清白的心情,召集着他们反抗。 “所有原所属科研处人员,以及恩师李钟研博士,愿听从许处长安排。请许处长还恩师,还所有科研人员一份清白。” 李钟研的学生站起身朝深深的朝许言鞠躬,不争气的流下泪水,他们遭受着污蔑和冤屈,终于有人愿意同他们站出来了。 许言立马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扶起他,郑重应许:“好!” “我许家,我保守派,为李钟研教授和科研处所有人员感到骄傲,并为他们奋战!” 许言扫视着众人,铿锵有力地说。 “文处所属愿听从指令!” “物资处加入保守派,愿听从指令!” “情报处所有人员坚定的同保守派站在一起!同科研处站在一起!” 安姨站起身高呼,微微一笑,此时的许言的那颗许家心完整的袒露在众人面前,她也可以放心了。如果她的父母在的话,一定会为她骄傲的,为独挡一面的她骄傲…… “好!保守派备战开始!”许言振臂高呼。 小小的一间会议室,此刻却烧起冲天的热血,他们面容严肃,互相承诺互相应许。出了这道门就是战场,无声又布满硝烟的战场,他们要面对的是势力强大的多的敌人。 —— “大帅,保守派向我们宣战了。”备战处处长脸色凝重的向何献国汇报。 “那就备战吧,不必紧张,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何献国不在意的说,他等的就是他们宣战。 备战处处长望着一脸轻松的何献国,忍不住皱眉:“大帅,我们派系中现在有很多质疑的声音……经研处和备战处都出现动荡,您打算怎么办?” “直接镇压下去,正是紧张的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对了将前几天我向你借的那个兵传唤过来,同时召集部下培养的科研人员,随时准备重组科研处。”何献国吩咐说。 乱吧,越乱就越好办事,这次一定要重创保守派,将共和国十之八九的力量都拿到他手中,何献国思索着,冷笑一声。 卫寒竹四人沉默的回到军营,他们目睹了审判的全过程。 “我要去救他们。”忽然吴伟开口打破沉寂。 “这可是叛国的事情,你糊涂了?”卫寒竹脸色惨白,朝他骂着。 “我同你一起去。” “我也去。” 剩下的两位灰星将士,思索半晌,叹口气艰难地下定决心。 他们谁不知道这是叛国的事情,搞不好就没命了。 “我的命是许长官救回来的,我要还给他。” 吴伟低着头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做不到。 他们都没有讨论这次的审判谁是谁非,他们都知道那段录音是假的,但上级的事情他们干扰不了,就算他们站出来指证这录音是假的,谁会信呢? 何献国他们会让谁相信他们呢? “罢了,一起吧,到时候见机行动。”卫寒竹摇摇头,无奈地说。 灰星兵士都是共和国最忠心的战士,如此才能抵挡诱惑,完成潜伏和盗取秘密的任务。但他们竟然讽刺的站到了共和国的对立面,卫寒竹无力的笑了笑,还是敌不过这颗良心啊。 卫寒竹转身离开的军营,他要回去见见父母,这一去注定回不来。 此刻卫寒竹和吴伟同时被震出角色身体,他俩面面相觑,神色复杂。如果是他们,是不会背叛共和国的,宁愿背弃自己的良心,也死忠于国家…… 这从他们被养父抱回军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 死刑倒数第四天。 青木已经不知道这疼痛持续多久了,每个细胞都感受到那剧烈的挤压,身体滚烫,衣服被汗水浸湿,又被挤压碎裂,皮肤上不断的出现裂痕又迅速愈合。 他的身体在发生着剧烈的转变。 他身上的光芒更加闪耀,却不是混作一团的光,是在他身体中清晰可见的一个个光粒子,同时闪耀着。 疼,好疼…… 青木已经无法保持那信号的频率,微弱的呼吸着。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稍微挪动他的身体就会像瓷片般碎裂。 “好了吗?”新明皱起眉,不由自主的催促着老包。 不知为何他心中传来一阵阵不知根源的恐慌,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还没,程序破解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还得要一天多。” 老包满头大汗,聚精会神的打出一个个小程序,攻击着不断躲避的突破点。 “奇怪,信号断了?但突破点没有消失,这次程序为什么丝毫没有攻击我?” COCO疑惑地问,她感觉到一阵不对劲。似乎太过安全,太过安静了? COCO闭上眼将感知放到最大,她看到整个程序放出剧烈的冲击,但方向却不是他们这。 她小心翼翼的顺着波长走去,望到远处闪着光芒的青木,神色剧变。 “不好!青木在程序缝隙里面,所有的程序攻击都在他那边。”COCO忍不住惊呼。 此时的青木呼吸十分的微弱,面容因痛苦皱成一团,微张开的口里弥漫着鲜血,染红的洁白的牙齿。他快要撑不住了。 “包叔快停下!青木要不行了!”COCO一急,直接冲过去打断了老包的敲击的节奏。 “怎么回事!”新明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变了,厉声问。 “你们自己看吧。”COCO握住新明老包和新雨,刚才那副画面直接传送到他们脑海中。 “难怪……难怪这么平静。”老包的脸色变得惨白,如果他再继续攻击程序的话,青木真的会死。 “怎么办?”新雨为难的问,现在完了,如果不突破程序向好他们定然会出问题,如果攻击程序青木会死去。 “我去找他,你们继续。”新明脸色十分难看,他终于知道那恐慌感来自哪里了。 新明额头上亮起印记,同时空间中的青木的印记也亮起来。两人中间像是有一条线,牵引着彼此,感受着彼此。 这时新明眼前的新雨等人消失,出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不时有破风声,呼啸声在耳边响起,那是黑暗中的攻击,程序排斥着这个外来者。 新明闭上眼,心中浮现出两个相距遥远的印记,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彼方走去,遥远但坚定。 此时监狱中,邹为人被捡起那支笔的军士带出去,声称为他洗去冤屈开始生活。 许川靠着墙虚弱的坐着,腿上绑着白色的绷带。安乐搂着樱子,他脸上已经生出了邋遢的胡渣,秦平等人也是沉默的坐着,气氛凝重。 “安乐。”樱子靠着他的胸口,嘴唇因缺水而干涩起皮,她有些脱力地说:“安乐,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安乐愣了一会,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说:“怎么突然间说这个。” “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樱子坐起来捧着他的脸,胡渣微微有些扎手,她望着安乐的眼睛,较真地问:“安乐你喜欢我吗?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喜欢你,很喜欢你。”安乐觉得眼前的樱子好美,他蹭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说:“安乐很爱很爱樱子,而且爱了很久樱子。” 樱子笑了,轻轻吻上他的唇,紧紧的搂住安乐,唇分。她开心的笑着,喃喃着:“樱子也是……” “以后啊,我还要这样跟你说,结婚的时候同你说一次,生娃娃的时候同你说一次,等到结婚纪念日再一年一年的重复说给你听。” “哪天你要是听腻了,我就把这话反过来,再不厌其烦的说给你听。”安乐用力抱紧樱子,幻想着未来,安慰地说:“现在呢,我们就等着许川的姐姐来救我们,然后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 “许川你说是吧。”像是怕樱子不相信,安乐朝许川说。 “对!师姐,我们一定会被救出去的。”许川苍白的笑着,回应。 “肯定会离开这里的,师姐别担心。”吉尔同秦平眼神交流,大笑着朝樱子说:“新野那家伙还在生态原等我们回去呢?一定会出去的。” 他们重复地说着,从坚定的话语中寻求着力量…… ———— “十四号动手,抓住机会。” 保守派内得到这条消息,这几天他们不断的发布澄清的消息,不断的准备军力,时刻准备着面对激进派的攻击。他们的任务,不是内斗,是救出许川等四十六位清白的科研人员。 “民处继续掌控民间话语局势,军处备战处准备,保守派一有动作立刻拦截,并随时准备逮捕保守派高层人员,刑处预备将他们革职,准备好棋子掌控局势。” 何献国在激进派中如此吩咐,虽然反对的人很多,但都被何献国的亲党以铁血手段压制下去。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将何献国所有的计划都打断。 艾比带着新野空降共和国首都,直接找何献国谈判,何献国不得不中止所有计划,将兵力注意力集中到艾比身上。 这是正月十三,距离执刑期仅剩三天。 “将他们交出来吧。”艾比和新野坐在谈判桌的左边,右边坐满了激进派的将领。 “我还以为智能不会在意这些小喽喽呢?” 何献国煞有心思的说,这话是说给谈判桌右边的人听的。他虽然懊恼惊讶艾比竟然会赶来,但这正好趁机坐实许川他们的叛国罪。 “他们是不是我的人,给他们定罪的你难道不清楚吗?”艾比冷笑着说。 “别同我废话,要么你交人,要么我抢人,人类的心计还是用在你的同类身上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想试试武力,就准备好吧,正好试试人类中世纪决斗的乐趣。” 艾比带着新野转身离开,谈判这等琐碎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她做的就是□□裸的威胁。现在就看何献国对自己的力气有多少估量。 又是这样,何献国阴沉着脸,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蔑视。他狠狠的将手中的拐杖一甩,敲在谈判桌上,拐杖断成两节,其中一段远远的飞出去。 “备战!我就不信,在我的地盘,她能怎么样!” 何献国死咬着牙,许川等人必须死,一定得死!不仅要死,还要死的不好看!他眼中烧着怒火,心中有张面孔残忍的笑着。 激进派的各位将领默不作声,何献国这样做很冲动,但未尝不可,现在智能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任由他们也受不了。 这一来反对何献国的声音反而低下来,骂叛徒走狗的声音高涨,何献国铁了心要坐实许川等人叛国的名头。 新野和艾比回到宾馆,这整栋楼都被她控制了。新野想去见许川等人,却被何献国给拒绝了。他到现在脑中都是混乱的。 为什么要陷害他们?为什么是抱着帮助共和国想法的师姐等人会被如此对待? 新野绞尽脑汁的想啊想,却没有答案,沉默的注视着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责任,他的研究,他的拼搏,难道是为了这样的人吗?他此刻竟然有些认同艾比,心想,原来她要消灭的是这等不堪的人…… “拜托你了,务必将他们救回来。”新野沉重的说。 艾比没有回应,望着他说:“你听过尽人事听天命吗?你们人类的话,说的应该是万事不会必然,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 “好。”他深深的看着她,竟感受到彼此身体中有相同的因子。 ☆、终局(下) 十四日踩着十三日夜晚的最后一秒到来。 凌晨的时间总是格外寂静,死寂的偶尔听到一声梦呓,一声东西落地,一声寒风呼啸都会被吓一跳。有人在夜晚清醒的寻欢作乐,有人想进入梦乡却困倦又不能闭眼。 “开始……”李钟研眼神灼灼,压低声音,生怕惊动任何东西。 一阵波动,覆盖整个首都。仍在网上游玩的青年,烦躁的捶桌,不断的检查着网络,却找不到网络中断的原因,不一会连电都熄灭下去。 艾比猛地睁开眼,感受到首都被巨大的覆盖磁场包围,她喃喃着:“有人动手了?” 她立马召集战斗机器人,叫醒新野,感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智能那边,现在就是最好的出手机会!” 四位灰星兵士飞速朝监狱那边赶,紧张的不断吞咽着口水,但仍不顾一切的赶往。 保守派等人在不知不觉间在监狱周围插入了探子,开来一辆运送军需的大卡车,将几个避不开的士兵迷晕后,许言立刻赶去打开牢笼门。 “姐!”被摇醒的许川惊喜的喊。 “嘘!”许言示意他们噤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四十六人换成仿真的机器体。 她需要争取时间,将许川等人转移走。 夜深,寒气重,安乐紧紧的搂着樱子欣喜地说:“得救了!” 电网局的人员迅速调查停电起因。 “局长!是人为的。” 局长脸色突变,想到正在城中的智能,毫不犹豫的按下警报,大喊。 “各部门准备!敌袭!” 被惊醒的众人迅速回到工作岗位,不过十来分钟磁场被消去。全城亮起照明灯,直升机战斗机都立刻就位。 坐在车上的许言脸色剧变,怎么会这么快?距离出城还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现在这能祈求能晚一点是一点。 郑周领着保守派的士兵等着接应许言,望着被灯光通明照的务必清晰的道路,听着刺耳的警报神色十分严肃,敌袭?怎么会? 刚赶到监狱的四人,偷偷撬开了监狱门,却发现里面竟不是真人。 怎么会?他们难道暴露了吗? “干什么?”走来的兵士望着四人和倒地的几位兵士,神色突变,举起枪喊:“有人劫狱!” 四人互相对视,叹口气,举起手。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已经尽力。 “大帅!军队随时听从指挥!”备战处处长行了个军礼说。 “好!疏散首都百姓,出动兵士寻找智能!”何献国严肃的说:“必定在他们造成伤亡前,拦截他们。” “大帅不好了!许川等人被劫走了。”赶来的刑处处长苍白着脸汇报说。 何献国脸色阴沉下来,毫不犹豫的说:“用白蚁115号同位素定位许川等人,找到立刻汇报给我,就地处决。” 在何献国盯上许川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放过他。许川近半年的食物中饮水中都有微量无法消化的定位装置,为的就是现在,许川绝对逃不掉。 “大帅发现逃窜的许川,在西城区,还有十五分钟出城。智能似乎在往他们方向赶。” “立刻围城,派遣亲信的军队包围他们,必定将他们拦截下来。” 何献国坐上楼顶已经预备直升飞机,飞速的追赶着许言安排的货车。 “不好!有人提前营救他们,被发现了。”艾比脸色变了。 她距离许川的车还有十分钟的距离,想要赶上一辆疾驰的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着天上飞速赶去的飞机,她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五分钟,不过五分钟。 围城的激进派军队直接将城门封死,路道堵上,坐在车上的许言望着不远处已经就位的军队脸上充满了绝望,将货车直接拐进路道旁的小树林里。 头上的直升机用聚光灯将小树林照的一丝阴影都没有,何献国站在直升机上冷冷的看着许言,许言知道计划失败了。 郑周的军队,预备动作的保守派军队全部被拦截住,守护出逃车的保守派将领只有十余人,他们拿着枪将货车团团围住,不让激进派的人走进。 “许言,我就知道你不死心,你这是叛国。”何献国下了飞机冷冷地说。 “我叛国?我哪里叛了国?我的弟弟又哪里叛了国?这车里的人又哪里有错?”许言护着车子,嘶哑地吼着。 来的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将他们送出去。 何献国没有回话,到现在他已经不想跟许言争论,他要那四十六个人死!他举起一块金色的军令——那是战争时期大帅独有的至高指令令牌。 “护着货车的兵士听令,退下,如果抗令就同车中的人一起射杀。”何献国大喊。 看到那块令牌许言只觉得全身力气被抽空,为什么? 何献国为什么宁愿用掉这次仅仅能用一次的指令牌都要杀死他的弟弟,杀死那些科研人员,明明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是清白的人,是共和国的人! “为什么?”她失神地问。 “因为他们和智能有关,他们该死!他们是我们遭受苦难的根源。” 何献国身子平静地朝她吼着,掩藏着声音下的歇斯底里,这些年他的恐惧,他的噩梦,头脑中艾比的眼神都实质的化作对许川他们的恨。 没人知道他看到许川造出小型智能端后他有多惶恐有多不安,他生怕有一天,他何献国在战场上奋战后回到祖国看到的是和艾比同样的脸孔。 “你们离开吧,将士们辛苦了。” 许言苍白无力地朝那十几位保守派的将士说,没必要再搭上无辜的人了,眼前大局已定。将士们心中难受,不甘的退下。 听着外面的喧哗和争吵,车内的人彻底沉默了。 有科研人员痛苦出声,没想到自己的一生就这么结束,明明没什么过错,没冒犯谁,为什么就被人陷害了呢? 许川沉默了,他像是突然明白樱子说的那句话——一旦陷入争斗,就再由不得自己。 他们也好,许言也好,何献国也好。 都有着自己看起来正当的理由,都为着自己心中的东西而前行,只是何献国容不得他们,他们又没有和他同等的权利反抗而已。 “对不起。”许川失落的大哭起来:“都是我连累了你们!都是我的错,我道歉!我道歉!” 他痛苦的抱着头,死揪着头发,一扯竟扯下一大片黑发。 “小川!不是你的错,是命。”樱子俯下身轻轻抱住许川。 “如果道歉能让你舒服一些的话,我接受。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 “许博士,你们已经尽力了,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些科研人员安慰说。 “都是何献国的主意,许小子,记住我们没错,我们不需要道歉,我们被陷害的。挺起你的腰,要死也要堂堂正正得死,我们没错!”一位科研所许川的长辈说。 回过头,樱子紧紧搂住安乐:“安乐我爱你,超级爱你!”她不断的重复着喃喃着,怎么说都不够。 “我也爱你。” 安乐抱着她,安抚着说,不断地说着,每多说一次都是赚的,仿佛要把后半生婚礼,生子和结婚纪念日的誓言,在这短短的时间补上。 这一遍是婚礼,下一遍生娃娃,再来一遍就是第一次结婚纪念日…… 两人的一生在这一刻飞速的划过。 这时兵士都已经退下,只剩下许言失魂落魄的站在货车车厢门前,她不能走,她的弟弟在这里,她所尊敬的人们在这里。 “大帅,你赢了。”许言微微鞠躬,轻笑着说。她将军服上的红星标志狠狠的扯下来,扔到何献国面前,挺直腰板,昂扬地说。 “我许言确实护不住他们,不过何献国你想要处置他们,就先处置我!你们得迈过我许言的尸体,迈过我军部许家先烈的亡魂!我许家没有叛逆!也绝不受污蔑!” 赶来的郑周和吴姨等人被死死的拦在外面,吴姨大喊着:“丫头!回来!” 他们自然看得出许言求死的决心,但许家不能绝后,吴姨哭喊着:“丫头,你让我怎么同你爸妈交代啊……回来啊!” 郑周直接撞开人群冲到许言身边,护住她,挡在她身前,却不知如何劝阻她。 “姐。”车厢门开了,许川走出来虚弱地说:“死一个就够了,许家不能没有你。” “小川……”许言委屈的望着许川说:“姐姐对不起你。” “不是你的错,姐听吴姨的,回去。许家的魂许家的精神需要一个人传承下去。” 许川抱抱她,呢喃着:“姐,没关系的,这都是命。车内人的家人就拜托了……” 许川看看郑周,郑周将失神的许言,拉走。 “能不能临死前摆脱大家一件事。”安乐停下朝拥挤的站在车厢中的人说。 “等下执行,能不能帮我护住樱子……” “好,这也是我们剩下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吧。”众人沉默半晌,应许下来,用众人的身体,筑起一道肉墙,说不定真的能救下她。 樱子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安乐:“我不要!我不要你们护着。我要和你一起走!” “乖,听话。”安乐揉揉樱子的头:“如果真的能活下来的话,爸妈就拜托樱子了。” 如果能活下来的话…… “大帅。”许川忽然望着何献国说:“许家没有叛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记住了。车上的人会死只是因为你而已……” “又有什么关系呢?”何献国冷冷的望着他。 艾比和新野终于赶上了他们,新野大喊:“不要!” 而何献国看到艾比赶来,神色一变厉声喊:“开枪!” 直升机上的机关枪,地面军团的□□,笃笃笃的打穿了铁皮车厢往里面扫射着。 车内众人听到开枪的前缀就毫不犹豫的一层层裹住樱子,樱子脚底下都躺着两个人,她微蹲在人群中间,身旁是安乐坚定的心跳声,“咚咚咚”坚实有力…… 忽然她感觉到脸上有些温热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滴落到她脸上,眼睛上,身上。 四十四个人,牢牢的护着她。艾比脸色一变,控制周身守卫锁定每个开枪的人,直接将他们射击致死。而后一束激光点出现在何献国的太阳穴处:“再动他就死!” 扫射仅仅持续了半分钟,但在剧烈的火力下车厢被打的稀烂,八面都被打穿透光。 血液渗透出来,新野和许言飞奔过去,一推车厢门,整个车厢直接崩塌。 “弟弟!弟弟!” “师姐,师兄!” 新明流着泪沙哑的翻出一具具温热,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还活着? 樱子像是浸泡在水中,她的耳朵眼睛鼻子都满是鲜血,她隐隐听到呼唤声?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她承载着四十五人的重量站不起身,随着面前就是安乐,她嘶哑着轻唤:“安乐,安乐?安乐你还在吗?” 每将一具尸体翻出来他的心就凉一分。翻到最后,安乐秦平和吉尔死死的护着樱子,新野听到樱子的声音,是那样的微弱,那样的渺小…… “安乐你还在吗?安乐,快点回应我啊,快点告诉我你还在不在啊!”樱子一动,许川吉尔和秦平的尸体向后倒去,唯有安乐死死地搂住樱子。 樱子感受到了些许光芒,抬起头,左手环抱着安乐的腰,右手不断的擦着模糊了眼睛的血,想要看清。 “安乐!安乐!说话啊!” 樱子记得流出泪水,泪水洗净的眼膜上的血,让樱子朦胧的能看见眼前的人,她感受到安乐的重量似乎越来越多的靠着她的手上。她更加急,快速的扎眼,问:“安乐?安乐!” 许言抱着许川的尸体整个人失了神,趴在许川身上哭嚎。新野听着樱子不断的询问,一股怒火冲上心头,翻过身跑到何献国身前一拳揍到他脸上:“混蛋!你该死!” 被打了一拳反应过来的何献国直接一脚踹走新野:“哪来的野……啊!” 话还没说完,艾比一枪打在他左膝盖骨上,走过来冷冷地说:“我有说你可以动吗?” 何献国看着俯视着自己的艾比,心中那张狰狞的脸越来越清晰,叫声越来越凄惨,他不断的推着身体往后退,手被地上的碎石刮开,流出一串的血,他都没注意。只是不断的努力的让自己往后退,惨叫着:“不要!你别过来!别过来!开枪!杀死她!开枪啊!” 将士们面面相觑,大帅怎么了?何献国就像个吓坏的小孩子,他们的大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备战处处长立刻举着枪指着艾比,挡在何献国面前说:“虽然你代表了联邦智能,但这里是共和国,你适可而止!” 艾比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终于能看清的樱子,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安乐的心脏胸膛处有一颗子弹,露出头,就在自己眼前,但卡在安乐的身体里出不来。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安乐闭着眼,一个僵硬的微笑留在那里。 像是在说——好好活着…… ———— 在这前一个小时,程序中。 “还没好吗?”老包焦急的催促着,再快点再快点啊!他已经能解决程序了,不过如果青木一个人接受程序的最终攻击,他承受不住的,一定要等到新明到他的身边。 被何献国偷偷解决的邹为人没有出来,这似乎意味着如果在程序当中死去,向好他们真的会死。 “快了。”COCO锁定着新明,还差一点点,快啊! 新明感觉到青木越来越近,坚定的一步步的朝他走去,任身上不断出现伤口也丝毫不动摇。青木已经昏迷过去,倒在黑暗中漂浮着,身体停止了崩坏,在迅速的修复着,他的生存能力被自主激活。 “到了!”半个小时过去,新明抱起身体蜷缩在一起的青木,心中一痛,牢牢的将周围的程序攻击锁定给自己。 老包和新雨迅速的运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场景轰然崩塌,众人全都出现在执刑现场。 新明牢牢抱住晕倒的青木。邹为人不知从何处出现,脸色苍白,满脸惶恐,那是对死亡的畏惧。 向好和威廉仍然却不见踪影 为什么?老包和新雨对视,脸色惨白,为什么没有脱离程序? “这个程序在和他们融合?”COCO望向五位监视者,问:“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都沉默下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 半个月后。 何献国将那片小树林改造成墓园,安葬因战争死去的烈士,并在许川等人身死地方挖出个大坑随意掩埋,并向群众播放此消息,声称他们为叛国贼。 新野陪着樱子,这十几天她就没有正经的吃过饭,回到安乐的家中安抚了两位老人,举办完葬礼后他们回到艾比的宾馆。 “我想去看看他们。”樱子失落的说,回到房间清洗掉身上尘间的污渍,换上了一套粉红色樱花图案的和服。 新野突然想起,Q博士曾经送给她一件差不多样式的和服,那一件是樱子预定的嫁衣。樱子束起头发,抹上胭脂和口红,让苍白的脸色又红润起来。 她带上自己酿的樱花酒,来到乱葬地。 “小野,你们站远点吧,我想和安乐单独说说话。”樱子微笑着说,一个非常自然的笑,不带一丝悲伤和痛苦。 新野和艾比走到远处,沉默的望着她。 “我失诺了,没办到。”艾比说,声音中竟有些低落。 “那换一件事吧。”新野抬起头望着她,郑重的说:“我要你派机器人暗地里保护李浩。” 新野下定决心回到生态原就直接实验主系统,他没有让艾比杀何献国,因为他要亲自为师兄们报仇,用他们拼搏半辈子的成果…… 而剩下的新野最大的挂念,就是仍在共和国的李浩,他要就算有一天艾比攻陷共和国,也要保住他平安,在新野自己又能力确保他万分平安之前。 “好,第一个愿望到此结束。”艾比答应。 保护一个人远比救回一个人来的简单的多。 忽然艾比脸色一变,冲向倒向地面的樱子。 “安乐,我将爸妈安排好了,后半生都不用担心。这十几天都没有睡着,总觉得你就在我身边就是看不到。不过你一定在我身边对吧?” 樱子喝一口樱花酒,又倒一些在土地上,痴笑着念叨着。 “你看我穿着嫁衣过来了,虽然不是父亲给的那件,但想必父亲也不会怪我。实在是不能赶回联邦去拿件衣裳,只好在这个伤心的地方找到件相似的和服。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樱子原地转一圈,将周周面面展现给那个大坑,却没有丝毫回应。 “安乐,我今天就在这里嫁给你,不准拒绝。因为樱子很爱很爱安乐,安乐也很爱很爱樱子,所以樱子和安乐怎么能够分开呢?” 她将所有的樱花酒一大口喝完,跪拜天地,然后微笑着从袖口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安乐,我来找你了。”樱子双手握住匕首对准胸膛心口,那是安乐胸膛里子弹没能射穿的位置。 她闭上眼,仿佛真的看见了安乐,开怀的笑了,狠狠的将匕首扎进心脏…… 安乐,我来找你了。 看完这一幕青木等人眼前一黑,这一站到此结束。 在74年的死刑事件后保守派和激进派彻底决裂,激进派内部反对何献国的呼声也越来越大,重组科研处的事一拖再拖,没有优秀的科研工作者愿意加入共和国科研处。许言抓住了何献国的把柄,为许川等人洗清罪名,却仅仅是在高层当中。这条消息何献国丝毫不敢让它传出去,否则内乱将起,但也因此何献国失了激进派的人心…… 科研处彻底崩解后,何献国的部众也流失大半,而智能开启了74年真正的攻势,投入机器兵士加入战斗,势如破竹。在将军郑周和保守派许言的号召下,科研人员同意回归,但拒绝任职,为了共和国单纯的战斗着。 两年苦战后,在何献国的核威胁战斗下以及全球迅速崩解的环境状况,联邦和共和国妥协,同意停战,进行秘密会议,与智能商讨,停战条约。历经六年的选营战争,终。 ——《野史共和国选营战争事迹集》 作者:死人李 作者有话要说:铁子们五月备考没有时间更新。 现在还有十几章的存稿,但估计撑不完整个五月。 所以到时候可能会断更几天,先请个假啦。OuO ☆、雪山 冷,刺骨的冷。被掩埋在冰雪中的众人渐渐苏醒,厚厚的雪携着寒气无孔不入,青木被新明紧紧抱在怀中。 安乐……安乐…… 向好胸口剧烈的疼痛将她惊醒,安乐在哪儿?她艰难的掀开衣服,心脏处有道刀痕,那是樱子刺入匕首的印记。忽然间她像是生出感应,撑起身体,跑向一处白茫茫的雪地,刨开雪露出底下威廉的身体。 “醒醒,安乐醒醒。”向好将威廉拉出来,狠狠的抱住他,忍不住抽泣。 威廉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眶瞬间红了,他反手搂住向好喃喃着:还活着,太好了。 还活着…… 但恍然间他又意识到——那不过是剧本而已,是剧本中的感情…… “向好……我不是安乐,我是威廉。”他松开手,稍稍把身子往后挪,竟有些低落地说。 向好听懂了他的话,幡然醒悟,猛地推开他,身子向后跳摔在雪地中。失神的看着威廉半晌,支支吾吾地说:“对对……对不起。” “没事。” 我差点也就真的以为你是樱子,而我是安乐。 威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将向好拉起来,微微偏过头。 青木轻轻睁开眼,看着环抱着他的新明,暖暖地笑了。昏倒过去后,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新明缓缓朝自己走来,将自己护在怀中。 就像橙子厚厚的皮,包裹着果肉,保护着他,围绕着他。 “看够没?躺够没?”新明不知何时睁开眼,对傻笑的青木说。 “不够,再躺会。”青木环绕着他的脖子,依偎在新明怀中。 “起来。”新明冷酷地说。 “不要再躺会。”青木不肯松手。 新明皱着眉,直接在雪地上挺起身,抱着青木站起来。 于是刚站起来的COCO就看见雪地中,一米九的新明身上挂着一米八五的青木,就像树袋熊锁树般,双腿牢牢的盘着新明。 COCO立马捂着眼转过身,嘀咕着:我是瞎子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不吃狗粮不吃狗粮。然而就算她不认真感受,都能清楚的看到青木在新明脖子上乱蹭,像只猫咪一样…… “向好、威廉!太好了,没事吧。”老包撑着腰站起来,刚在心中骂着这鬼程序,竟然还能让他给把腰闪了。转过头就看到尴尬的站在一起的两人,朝他们喊。 “包叔!我们没事。”向好将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复杂的瞥一眼威廉后,朝老包走去。 周围卫寒竹和杰克四人都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四周,他们似乎在一片雪山中,远远望去,除了山就是雪,绵延着铺满整个世界。 “这是哪里?”寒冷的风无孔不入的钻入进他们身体,衣服丝毫不能抵御。老包算是明白了,这新野虚拟空间的衣服就是摆设,没什么用。 “大概是第二站吧。”COCO走来说,放开感官寻找着剩下的人,奇怪的是四位监视者都不见踪影,只剩青木身旁的新明。还有一个邹为人,在哪呢?她飞快的探测着周围的地点。 “医生!快来!”COCO的神色一变,叫上威廉飞快的奔跑在雪地里,其他人也跟上去。 他们刨开深雪,邹为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雪下,左肩上有个空洞,血如泉涌,染红了周身的白雪。威廉立马将他拉上来,捂住伤口手上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帮他治疗,却丝毫不能减缓血液喷涌的速度…… 威廉微微皱眉,手上的蓝光增强,像是有意识般,自主的开始修复邹为人的伤口。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沟通着邹为人体内的血小板,修复着伤口,又引导着细胞排除伤口处的感染物。 以前的他做不到如此,显然他的能力不知不觉的被增强。 “啊!”邹为人痛呼出声,猛地坐起身,将威廉撞了个踉跄。 他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左肩,当他被士兵带出去后,被用枪打断手脚,活埋在荒野。他深深的记得那死亡一秒一帧走向他的惊惧,被沉重湿润的泥土压的一动不能动,张开嘴呼喊就有泥土落到嘴里,那酸苦湿润的泥土味道,仿佛现在还充满他的口腔。 “别动。”威廉拿开他的手,继续轻轻的触摸着他的伤口,缓慢的给他治疗着。伤口的血肉缓慢的蠕动,凝固,被寒风吹得阵阵生疼。 威廉能帮他止血,但失去的血肉和骨头却不能重生补回来,除非安装机械骨,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事?”邹为人压着嗓子说,眼眶血红。青木等人面面相觑,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根本无法控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你和他就是同类人,如果当初的那个人是你,你也跟他做同样的事,有同样的结局。”新明有些嘲讽地说,这些角色中就邹为人的角色最好脱离控制,只要有一次背叛他潜意识里选择反抗,他都能立马脱离角色。 然而他没有,这是惩罚也是警告。如果在场每个人都对彼此有些提防之心,那邹为人就应该是每个人都应该提防的那位,这是他自作自受。 “呵,原来是这样。”邹为人低头笑着说,看不到表情,COCO隐隐约约听到他喃喃:我比他应该更聪明些…… “好了。”威廉扶着他站起来,血已经止住,但邹为人的左臂无力的垂着,显然是被废掉。邹为人微低着头,什么都没说,站到他们身后,独自立着。 “还没找到吗?”老包打了个哆嗦,身体大部分是机器的他对寒冷的抵御很高,但仍然经不住站在这冰天雪地中任由大风吹。 更不用说其他人,威廉、卫寒竹、邹为人和联邦二人冷的围在一起蹲在地上摩拳擦掌生热,反倒是两个女子无所谓的样子,青木和新明也没什么反应。 “大叔别催呀,这地方真的大,我探测的地方快有半个省区了,没见到他们。”COCO专心致志的搜寻着视野中的土地,真如他们所看到的的一样,这片雪山绵延无际,蜿蜒崎岖,即使是她也很难一时间将整片地区搜寻完毕。 “我帮你吧。”青木也坐下,闭上眼开启感知模式,自从醒来后他对自己的能得心应手,这也是他没有感受到寒冷的原因,他的生存能力自行运转着,一个个小细胞锁紧体内的能量,皮肤软化,形成一层细密的保护膜,保着温。 新明望着青木若有所思,他忽然间明白,新野将青木放到程序缝隙的用心——他是为了在强压下完美的开启青木的能力。 在剧烈痛苦下的感知力,在生死边界的求生欲,对极端环境伤害的承受力。青木在那强压的环境中待了五六天,每一天都是致死的危机,但他承受下来…… 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新野自然如愿以偿的让青木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找到了。”青木望向不远处的山谷中,他感受到阵阵微弱的波动,似乎是新雨的磁场。 “等一下不对……”青木皱起眉,COCO也朝那个方向探测去。山谷的山壁上竟然有一些飞刀和针插着,就在前不久这有场较量,新雨四人分别躲在石头后,隐匿着气息。新雨似乎受伤了,才没压制住波动。 此时众人心中得到任务提示——活下去。 仅仅有三个字的任务,却让众人神色谨慎,这里肯定有危险。 他们朝山谷赶去,在厚厚的积雪中,还有许多石头露出头,新雨感受到他们走过来,一声大喊,声音焦急:“别过来!新明带着他们跑!” “不好!快躲开!”新明脸色一变。 刚站到山谷口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几柄飞刀和利针朝他们飞来,齐刷刷的飞向青木等人。 COCO最先反应一扑将左侧的老包卫寒竹等人推倒在地,向好下意识挡在威廉身前,飞针来的太快了她来不及拉着威廉躲开。 新明直接一步迈上前,精准的抓住一柄飞刀尾部,顺势挥舞将飞向他和青木的武器全部接下。 “现在就想开战吗?”在走到这个山谷那一刻,新明就收到提示,第二站允许开战。看起来四人之前是已经斗过一场。 “我们不开战,你就不会战吗?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新月的声音传出来,她就是扔暗器的那位,飞针和飞刀大多都扔向了青木和新明,在她眼里这两人是她最大的威胁。 “新雨,你在哪儿?”老包脸色刹那间就变了,新雨是不可能正面打赢那三人的,只怕现在已经负伤。 他脸色阴沉,朝山谷内跑去,又一阵飞针飞来,老包微微下蹲用左臂护住身体,飞针打到他左臂上响起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你们先躲起来,我跟着去吧新雨带回来。”新野吩咐说,跟上老包。 “没事吧?”威廉紧张的望着身前的向好,立马绕到她身后,向好只觉的背后十分麻痹,没有丝毫感觉。 威廉微微掀起向好的衣服,五根飞针穿过衣服扎在皮肤上却未能刺入肉中,向好的皮肤竟然硬化,挡住飞针。他立马将针拔出,硬化的皮肤不一会就恢复正常留下几个小红眼。 “你干嘛要挡在我前面?”威廉忽然生气的说:“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吗?我就下意识那么做了。”向好僵直的挺着背,挠挠头说。就在那一刻下意识的想要挡在他身前,就算有危险,也愿意为他承受。 好像是这种心情,她明白了,向好憨笑着对威廉说:“没事,我就是肉盾,就算受伤,也还有你给我治疗。” 威廉气滞,拿她没办法,暗想算了,下次他一定小心着点,绝对不会再让她挡在自己身前。万一真的出事,万一……他不敢想,小心翼翼的守着心思。 “我在这。”新雨的声音从山谷深处传来,她虚弱的靠在石头上左臂上被划出一道伤口,血液缓缓的流着。 老包闻声,径直朝里奔去,新月新河新浅也不躲着了,站出来拦截,两人明目张胆的从他们中间突破明显是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呢? 新河飞奔向老包,新明神色一动,拉住新河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到地上,新河也不示弱,顺势将新明拉倒在地,关节轴死死的卡着新野的脖子。 “别管我,快去找新雨。”新明对老包说,翻身双手撑地弹身站起,直接自由落体又倒在地上,将锁在他背上的新河压得一声闷哼,他趁机脱离钳制,一脚想踏向新河的胸口,却被他翻滚躲过去。 飞针踩着新明停顿的点飞向他的背部,被远处COCO一个雪球击落,新月转过视线,不再攻击新明,把目光锁定在COCO身上,COCO神色严肃说:“这么多欺负一个不太好吧?” 她摆着架势随时准备躲避暗器。 “卫寒竹,吴伟帮我。”新月直接朝两人喊,这时他们才想起各自的阵营,两人对视一眼,朝COCO等人走去。新月能帮助他们拿到最终的类人宝藏,那他们就帮她,必定要拿下宝藏,这是他们的命令。 杰克和恩佐迟疑一会,挡在的卫寒竹和吴伟身前,皱着眉说:“刚刚她可是帮了你们一把,没有她说不定我们身上都插着针。恩将仇报不好吧?” “我本就没有瞄准他们,就算她不推,他俩也没事。”新月朝卫寒竹说,直接奔向COCO要与她近身肉搏。 “那她也是救了我们,你们就先别过去吧。”杰克沉声说,两人对两人,气氛一下焦灼起来。 COCO感知着新月的攻击方向,时刻准备闪避,她也是接受过联邦军队训练的人,肉搏,她不怕。 摆起架势正准备出手,身后的青木和向好突然蹿出,青木扑向新月的肚子,向好一摆腿,绊住新月的腿,没有防备的新月立马被两人摁在地上。 “逞什么威风啊?当我们不存在呢?”向好抵着新月的下巴,将她死死地摁在雪地中。不得不说向好的力气是真的大,即使新月看到她的招式,也会被这股大力打的措手不及。 “就是就是。”青木附和说,他抓着新月的两只手,生怕她又神出鬼没的从袖口中人扔出暗器。 “喂!这不是我的对手吗?”COCO无奈的收起架势,朝卫寒竹两人有些不悦地说:“还要打吗?二打三?试试吗?” 她虽然没想过要卫寒竹两人报恩,但差点被反咬还是没想到的,如果没有杰克和恩佐这局势还真不好说。 “谢了两位。”COCO朝恩佐和杰克说。 “恩情还了,下次见面就可能是直接动手的敌人。”恩佐点点头说。 他和杰克是亲兄弟,性子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最讨厌欠人恩情,特别是在战场上,一旦有了恩情便会打乱他们的动作。 卫寒竹和吴伟沉默的退后,他们又何尝想对COCO出手,如果能在这里制服几人,就有更大的可能被新野选中。那他们就里宝藏更进一步,这是他们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不惜代价! 新河站起来继续同新明缠斗,新浅则站在石头后,额头的印记微微闪光,不知在做什么。他不是战斗型的类人,让他同他们正面战斗是必败的事情,但兵出奇招,就算是在这局限的地方,也能出奇制胜…… “没事吧。”老包慌忙扶起新雨,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口:“忍忍,我们去找医生。” “不行!”新雨眉头皱起,望着老包摇摇头示意着他什么。老包幡然醒悟,这不行。他低下头,撕下一截衣服帮包扎好,然后将伤口掩盖住。 新河此时同新明缠斗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退到山谷口找上恩佐和杰克,隐隐有想对卫寒竹等人出手的迹象,卫寒竹也是想到这点,在新河来到的前几秒,抓起两把雪,扔向恩佐和青木,将压在新月身上的两人推开,带着新月急速退后。 一时场面僵持,忽然新浅左手指天,手臂变化,竟将一颗小型信号弹拿出,升入天际。 “蹦!” “不好!雪崩!”COCO惊呼,众人脸色剧变,新月背部延伸出个喷射器,抓住卫寒竹和吴伟,冷冷的看青木一眼,升上天空,扬长而去。 巨大的噪音在这雪山中回荡,积雪从四周滚滚向山谷中奔来。 “跑。”新河带着恩佐和杰克,迅速向外奔去。青木回过头,竟没了新浅的身影,新明站在原地,微皱着眉头。 “快过来”老包朝他们喊,新明朝他们示意,众人虽然疑虑,但新明和老包总不会害他们,迅速向山谷中跑去。 过去?过去送死吗?邹为人脸色铁青,却还是跟着青木等人,与他绑定的新浅并没有同他一起离开,凭邹为人绝对走不出这山谷,只能希望他们是真的有办法了。 ☆、冰雪之下 “来,喝杯茶暖暖吧。”温白雪从屋子内端出几杯刚用高压锅煮好的热茶,分发给两位同伴。这已经是他们驻守阿尔卑斯山的第四个年头,在这漫无边际的孤寂的白雪世界。 “哇!真舒服。”阿兹尔感受着弥漫到全身的暖意,伸了个懒腰,每日来杯暖茶似乎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他们的工作是监视着阿尔卑斯山脉的地下圈层的变化和冰雪融度,这些都是机器能做的事,他们的任务只是驻守在这归纳汇报数据和预防紧急情况而已。 “外面还在打仗吗?”耿铁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每喝一口茶就凉一分,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应该是战线快打到我们这来了吧?” 耿铁接着说,他们三人都是联邦人的地质工作者,对这场战争了解的还真不多,从战争开始前就被派遣到荒无人烟的山峰,平常的咨询都是从时断时续的信号中获得的。 “管他的,依我说这仗根本就毫无悬念嘛,共和国都打四五年了,一直在挨打。”阿兹尔搓搓手,缩回棉大衣的口袋中。 “那共和国输了,人类怎么办?”温白雪望着夹杂着雪花的大风呼啸着吹过。 “智能又不是想灭绝我们,大概是会建造一个铁血秩序的社会吧。谁知道呢?都没经历过。”耿铁喝完最后一口冰凉的茶,喃喃着。 “你们觉得智能到现在做过什么错事吗?联邦内的人没有被处死,仍然好好的活着,我们依旧坐着原来的工作,只是按照智能的要求而已。” “说的也是,但如果能选的话,我还是希望人类赢。”温白雪放下杯子,撑着头说。 这样的选择,像是天生带着骨子里的,作为人类,谁有希望被其他东西统治着呢? “因为害怕吗?害怕以后人类就必须服从命令,再也没有选择吗?”阿兹尔自顾地发问,又自我回答:“也许是吧,看以后到底怎么走。不过我们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估计这辈子就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了……” “难道不会一定时间后再换一批人上来吗?”耿铁皱着眉问,这天天重复单调的工作实在磨人,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很多年他就头大。 “也许到环境不需要我们监管的时候,我们就能下山了。”温白雪回应说。 其实被派到各地驻守的地质工作者都是愿意的,在这之前智能询问过他们的想法,不是被强迫,也不是效忠于智能,只是他们在有一点上同智能志同道合——他们崩坏的环境,已经需要小心翼翼的维护了,这是现实。 “上几周北极有消息说海上浮冰大陆崩裂,有几位同事殉职了……”阿兹尔忽然说,其中就有同他共事过的朋友,真是世事难料。 “智能难道没有预测到吗?”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耿铁疑惑地问。 “太突然了,就像突然伸出只手掰断大饼一样,浮冰整个碎成好多块,已经尽力救援可还是晚了。”阿兹尔摇摇头。 和人类情绪一样难以预料的就是自然的情绪,人类可以通过它面部的气流,温度来预测它什么时候会发火,却总不能坐到百分之百的精准。 自然发火的威力,可不是只冲一个人,如果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这无法预估。 “联邦的环境恢复队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仍然没有效果吗?”温白雪失落的摇摇头,环境恢复的路,比想象中的难走的多,这么多年的创伤不是贴个创口贴涂些药能治疗的事。 “肯定是有的,这次的热量更多是由于战场的导弹吧。”阿兹尔说。 “那为何不停战?起码将环境崩解的趋势先抑制下来再说。”耿铁神色些许不满。 “谁知道呢?”温白雪叹气说,收起三人的杯子走回房子,拿起睡袋旁的照片摩挲着。照片上的他身旁站着位美丽的女子,手中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已经四五年都没见到他们,真是想念啊…… —— “我靠!向好你撑到我的腰了,你怎么这么重啊!”COCO的声音像是闷在鼓中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向好将手收回,不断的拨开眼前的雪,却又有新雪压下来,厚重的雪压得她喘不过气。 “医生!医生你在哪儿?”向好喊,尽管他们已经用力跑向老包,可还是慢了一步,被压在冰雪下面。 “我应该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威廉稍稍抬起头,能让自己张口说出话。 “我呢?我在哪儿?”青木双手想动弹,却被崩塌下来压缩后的笨重的雪卡着动不了。 他感知着周围,邹为人被雪冲的老远,被压在他们身后,而向好在雪崩下来的那一刻拉住威廉,死死定在原地,就在他身旁,COCO就在向好右手方向。 “包叔!包叔快来救我们啊!”COCO朝老包和新明喊,也唯有她和青木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包不知何时在山谷的石壁中凿出一个大山洞用,新明新雨和他都好好的坐在山洞里。 “不急不急,你总得让我休息一下吧,挖这么大一个洞很费劲诶!” 老包坐在地上喘气,新明试着走到雪中,还好落到谷底的只是雪崩上层的柔软的雪,如果带着山上的石头和冰块一起落下来他们会很危险。 新明缓慢的嵌入雪中,大声对他们说:“说句话,让我知道你们在哪儿。” 感知是新明的弱项,他并没有感知类的能力,顶多算得上六感比普通人强上一些。 “向好就在你向前走十步,往左走两步的地方,她身旁是我,身后是医生。” COCO无奈的声音响起,她、向好和青木还好,医生和邹为人就有些受不住了。被压在雪下衣服被渗透浸湿,凉到心中。 新明慢慢走过去,果然在分毫不差的位置抓住两只冰冷的手,向好的手变得同冰雪般寒冷但仍然柔软,她的皮肤同化成绒雪般的物质,保护着身体。而医生的手则是被冻的僵硬,发紫。 “忍一下,我将你们拉出来,用点力。”新明拖着两人缓慢的向后退,两人的身体在压实的雪层中摩擦着。 “医生小心,你头顶前面的雪里有块石头……” COCO看着这缓慢的过程糟心的等待着。 “救救我!先救救我!”邹为人低闷的声音从远处的雪里传来,老包摇摇头,真是麻烦。 他站起身朝雪中走去,身体竟散发出热量,毫无阻碍的在雪中走去,他走的极快,这样的方式不一会就会有雪重新崩塌下来。 新明拉出两人,又去拉青木和COCO,谁知道COCO卡在雪中半天一动不能动,他皱着眉说:“你背着那么大个包干嘛?” “不是我的!是向好的啊!你什么臭表情!别以为我看不到!”COCO气闷地说。 “……”新明沉默不语,为什么是他在救她,她还很生气的样子?人类,真是复杂。 终于将全部人都救出来,老包有些虚弱的坐在地上喘气。还出手放出一小团火,让他们烤烤湿透的衣服。众人这时才发现老包的整个左手臂竟全是机械,任意的变化着形态。 “被困在这里啊?快想想怎么出去。”青木说,同COCO探测着外面雪的深度,竟然将整个五百多米深的山谷全部压实,这要出去实在是难度很大。 “急什么,都躲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要急着出去。”老包翻了个白眼说:“是不是傻,新野让我们活下去,那我们龟缩在这里苟且偷生不是很好吗?出去还要跟他们打架,这事我才不敢呢……”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活不下去吧?” 邹为人脸色惨白的说,他实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受苦受难,过着原本富足的生活不好吗? 他们都是些什么怪物,邹为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不能打架,不能感知,不能生存,也不会操控武器,他来这不是送死吗? “氧气不够,食物也没有,在这里等死吗?”他惊慌地说,黑暗中COCO也是点点头,山洞中本就稀薄的氧气,在几个人的共同呼吸,还有点燃火的情况下越来越稀薄。 “可是你自己跟着我们的,我们又没叫上你。不过放心,肯定不会让你死的。”老包收回火光,喷火口冒出许多气体,是纯氧,慢慢的弥漫在山洞里,这下氧气的问题解决了。 “这虚拟空间又不用吃东西,你要是想吃,包里有肉干,那外面还有淡水雪。这些够了吗?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别干什么坏事。” 老包无奈地解释说,到底邹为人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新浅还匹配着他呢。老包对邹为人还真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意,说的算是和颜悦色了。 毕竟谁能对一个手无寸铁还满脸写着惶恐后悔的大男人出手呢……这时的邹为人真是可怜极了,就像个被吓坏的孩子。 “哦对了,COCO我包里带着电子蜡烛,可以用来照明!” 向好突然想起,翻出登山包最底下的工具,有绳索,还有几根电子蜡烛,她拿出肉干和水果放到一旁,有点亮两支蜡烛。 山洞中忽然亮起来,被昏黄的灯光点亮。一群人围着坐着,等待着时间过去。 “你们打算待多久?”青木忽然问,虽然躲着是个好办法,但总觉得这地方不会这么简单,或许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呢? “能呆多久呆多久,就算我们不出去,外面那群等着打架的人也肯定会找上门来。所以你们就好好的养精蓄锐吧,你们甚至可以打打架练练格斗技巧……”新雨说,呆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就此他们开启了漫长的山洞蜗居生活。 雪山之上,新月拉着两人稳稳的落在地面上,收回背后的飞行喷射器。她的预备燃料顶多够支撑她使用三次飞行器,这已经是耗去一次。 “好了,你们休息吧。”新月落到地面上,坐下。沉思着,向好的力气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办,她本是远距离的武器攻击型,近战也凭灵巧取胜,但向好的变化出乎她的意料。 在数据分析中她不应该有如此能力,想必是在第一站程序融合产生的变化。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她,实在是失算了。卫寒竹和吴伟都是战斗型类人,在不经改造的情况下也只能发挥近战搏斗的能力,如果能够近身自然会有不错的反应,但没有感知型类人他们想要找到人都是件难事,这是一组纯输出的队伍,俗称菜刀队。 “我们之后怎么办。”卫寒竹问,到现在类人宝藏仍然没有消息,这组无指向的任务让他俩有些头大。 他们只能等着时间过去,混到最后一站,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必须打败其他人,藏着留给新野选中的最强类人,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等,等人找到我们,然后打赢他们。”新月闭上眼说,她得好好思虑一下怎么针对各组人的战略。 “你真的能带着我们拿到类人宝藏吗?”吴伟怀疑地问,毕竟新月仿佛丝毫没有挣扎就被看起来没什么用的青木和向好两人制服,这实在让他们有些怀疑她的能力。 “你们拿不拿到宝藏同我无关,若是你们够厉害爷爷自然会把那东西留给你们。”新月抬起眼眸望着吴伟:“反正时间这么多,不如我们来练练手吧?你们两个一起上?” 既然怀疑她,那就将他们打到服。新月站起身,望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说:“你们是休息一下呢?还是现在就上?” —— 卫寒竹和吴伟疑惑地对视,吴伟有些轻蔑的站出来说:“我一个就够了……” 此刻山谷雪堆边缘积成的山坡中钻出三个身影,正是奔逃出雪崩的新河三人。 “恩佐,没受伤吧?”杰克护着身旁的恩佐,当暴雪掩埋下来后,他就挡在恩佐背后。恩佐是感知能力的类人,并不具备自愈能力,所以每次有危险作为哥哥的杰克总是会护着他。 “没事。”恩佐拍拍身上的雪,缓口气,总算是逃出来。他的能力很奇特,并不是环境感知,而是格斗分析和磁场共鸣,再加上十分敏锐的听力。 这也就导致了他和杰克完美的配合,一位分析战术找出致命一击的点,一位直接了当的进攻和拖延时间。 “还不错,能跟上我。”新河虽然是在夸赞他们,但语气却冰冷的像轻蔑,两人无奈的望着他,自然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从新河找到他们就一直是这样。 开始,两人其实并不想同新河绑定,但同他打了一架后强行被锁上新河的战车。 新河是纯肉身战斗攻击型的类人,能抗伤,自愈快,再加上他的格斗技巧和肉体强度,没有破绽,硬生生的将两人默契的配合打散。简而言之,和新河对打,你打他不疼,你可能会打倒他,但不会打败他,但一旦他找到机会就能将你打的起不来。 这也是恩佐同意同他组队的原因,新河是他最强大的前排。 “先离开这吧,找个高点的地方,小心二次雪崩。”恩佐提议。 “好,先等一个月。看看这地方有什么变化。”新河回应,如果只是在这样平静能够忍受的环境下让他们活下去,那新野就不是新野了。一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存在这平静的冰雪之下。 ☆、三月 转眼青木离开已经半年多,距离新野的拜访也过去三个月。春花打理好银发,穿上身老旧粉红色的樱花和服,提着一个小箱子缓缓朝后山梅花林走去。 梅花谢了,长出鲜嫩柔软的绿叶,樱花却在这时开的繁盛。七颗樱花树繁盛的开着,最外围的那棵最小,是春花半个月前叫人移栽过来的。如今正开着花随着风过,便洒了一地花瓣。 她轻手轻脚的跪下,行着祭拜礼,磕头,祈福,生怕惊扰的他们。 她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七瓶樱花酒,和一把小铲子,春花从最老的树前挖出个小洞,里面有个占满泥土的瓶子,依稀能看清那是个粉红色的酒。 这一瓶是给父亲的,她取出旧酒又将新酒放入,埋好。依次的郑重将酒埋好,安乐,吉尔,秦平,许川,还有最新的那棵代表着新明的樱花树,里面没有旧酒。 做完这一切她擦擦汗,坐在安乐的树下,沉默的呆着。这就是她缅怀过去的方式,怀念也好,悲伤也好,埋入土壤酿作陈酒,来年细细品尝。 只当做是和故人共饮一杯,用沉默替代言语,用甘甜漫过苦涩。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福利院中,将酒瓶洗净,衣服叠好,放入衣柜底层,不轻易拿起。认认真真的过好现在的每天。 江泽仍旧沉睡,微弱的呼吸时刻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彻底沉寂,但偏偏一口气吊着不肯放松,在坚持着什么,在执着不放。 —— 外界却变得暴躁惶恐。 原本停滞缓慢蔓延的冰变病毒不知为何在十一年后再次爆发,有人仿若经黄粱一梦,一夜醒来六亲不认,成为冰人,无论家人如何哭喊如何言说都无动于衷。 有人惊恐的跑到医院求助,言称自己感染上了病毒,医生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病人从痛苦到绝望再情绪化作虚无…… 这实在惊吓到人们,十年前的冰变病毒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没有防备,没有感知,就完完全全的占据人们的身体。而现在它可感知,你要如何面对自己会失去的感情,如何面对之后如同死尸的生活?这让人们惶恐。 更甚的是,有人感染冰变病毒后,挣扎无果直接死去。冰变从无伤大雅变得致命,变得惊骇人心。 联邦医科院。 威廉的爷爷——布瑞带着联邦医科院解剖着新送来的几具因冰变病毒死去的尸体,越是解剖他们的心情越是沉重,他们搜索着每寸血肉想找出任意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但却不能如愿…… “向上级报告吧,没有芯片,都是人类。可能有麻烦了。”布瑞只觉一阵胆寒,十年前的冰变他们不多计较,因为冰变病毒确实无解,但不致命。 因为冰变病毒只在类人身上,所以他们不求甚解,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同它争斗计较。 现在,已经能够确认冰变病毒进化到攻击人类,甚至对他们的生命造成致命的威胁。这样的全球性不能抑制的病毒会对人类有多大的冲击? 共和国已经开始慌了,全力的研究冰变病毒,如果不能延缓情况,那么不需要再一次的战争,人类将会灭绝于冰变之下,要么化作冰人,要么丧失生命。 “原来是这样。”智能沉默的看着报告,冷笑着,她自然知道冰变是为何被创造出来,有何作用。 当初冰变就是因为抑制人口,剔除人口的产物,被新野浑水摸鱼这么多年,冰变计划也算是回归到原本的轨道,但新野为何要让类人冰变呢? 艾比可不信这里面没有藏着些什么,两人也算是斗了半辈子,他和它一样,都是机器的产物,不会做多余的事。 “将原本的研究启动,允许制造小型智能端进行实验,我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名堂。”艾比沉默着,走出军研所,她一年只有少部分时间呆在联邦,其余的时间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市集中。 就算不在科研所,她依然能将命令颁布下去,尼克和瓦莱都能撑住场面。 “开始了。”新原站在人群中,捕捉着空气中一个个人缓慢的律动所产生的频率。 只有新野知道了解的频率,就连当初研究冰变的B小组全员都被瞒着,被偷天换柱在冰变病毒中注入新的东西。 这微弱的频率时隐时现,新原努力去感受,反而再也抓不到这律动的踪影,就此消失,更别说仔细的研究它。 到底是什么?新原思索着,这个问题他无从询问,既然新野谁都没告诉,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因为自己打破了他的计划,那新原会日夜难安。 也只能秘密研究了,此时他要做的,是发送一些讯息给共和国上层,病毒是他研究的,他自然很是了解冰变。 冰变病毒是B小组设计的针对于人类体的精神程序病毒,这组任务甚至得到类人、人类和智能三方的准许,是在选营战争条约中存在的条例。 B小组的成员来自共和国和联邦各地,当初他们接到任务委托时得到的消息是,制造一款能够剔除情绪的病毒,用以控制极端人群。 然而这只是托词,病毒真正的目的是筛选人类,又将人类的利用率达到最大化。 剔除人类数量,就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就算B小组的人发现了端倪,也没有人戳破,他们是代表着各自的国家来的,代表着各自的势力而来。 冰变计划又称旅鼠计划,由智能和类人提出,共和国高层默许的缩减全球人口的计划…… 让共和国惶恐的是病毒攻击的基数和传染的数量,如果按照现在不断加速不断增多的走向,人类能残存多少都是问题。他们深深的感受到这项计划的冷血,懊悔又没有办法。 冰变的起点就设计在攻击人类精神大脑,甚至加入数据程序和新野最后的研究,为的就是不被治愈,达到预期的效果。直接一次性杀死人脑中所有的感情细胞有牵连的细胞。 人的思想和观念是迂回复杂的,而冰变病毒是根据人脑中原有的感情细胞设计一次性歼灭程序,突然增生的感情细胞会扰乱起程序。当思维太过曲折就会导致程序病毒的故障,此时的病毒会逐渐蔓延攻击人类的整个大脑,出现江泽的状况。 如果能撑住,就是变为植物人,如果心中的感情撑不住,就会死去。 江泽就是病毒蔓延的开始,人们在受到冰变病毒攻击的时候,是有反抗能力的。如果脑部神经坚定,意识抵抗住冰变病毒,自然安然无恙。 但不知多少人类会有想放弃的时候,在这时有一个声音询问着你,刺激着你——想逃走吗?想忘记吗?想不再感受痛苦吗? 只要你应许,前方就是无尽的黑暗深渊,确实逃走了,忘记了,不再痛苦。这世界也再无你的名字。 每人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冰变只是趁虚而入。 这世界不需要会主动放弃自己,不需要愿意沉入深远的人。这就是冰变的初衷,剔除抛弃自己的人,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既然你想放弃,那就优先送你走,连给你看清深渊看清生活眉目的机会都不再给你。 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计划。 ——给感染的冰变病毒仍清醒的人注射情绪抑制剂能避免死亡,别放弃,请努力研究解药,等到解药出现的那一天,所有昏睡的人都能被唤醒,在此之前,请将伤亡降至最低。 这条匿名消息传送到联邦医疗所的邮箱中,新原和新野不同,他只想做平凡混迹于世间的人,无法对这些伤痛视而不见,能帮上一点就帮一点吧。 这是他的救赎,他鲜血淋漓的救赎。 —— 试炼地,山谷中的积雪缓慢的融化着,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蜗居在山洞中一个月。 “诶,向好你记不记得千寻走水路去做列车那一段,我超喜欢那段的感觉,就像一个人要奔赴远方一样,好浪漫。”青木抬头望天,不对,望着山洞壁,憧憬地说。 “记得记得!就是无脸男吐完食物之后,和千寻端坐在列车上那段对吗?我喜欢胖娃娃变的那只老鼠!超可爱。”向好盘坐在地上,身旁坐着威廉。 “你们难道不喜欢和千寻挤电梯的那个胖乎乎的大可爱吗?哇,虽然只出场了一次但真的好喜欢!好想放肆的糅它的脸!” COCO双眼放精光,对这种肉嘟嘟可爱的东西,她实在没有半分抵抗力。 “啊,别说了!宫爷爷漫画里的人物都超可爱的!还有龙猫也很喜欢啊!”青木激动地说。他和COCO、向好还有新雨围成一圈,谈论着看过的动漫,时不时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 新雨虽然听不懂,但一脸羡慕的坐在旁边听他们说着,真的感觉好有意思。但可惜她都没见过,从小她都很努力去做的一件事,就是抑制感情,控制自己,学会伪装,仅此而已。 如果有机会的话,这次出去以后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吧?她绷着脸,努力不笑,但眼中满是憧憬的光芒。 本在身后睡着的老包,微眯着眼,看到新雨眼中的光,心中一痛,又闭上眼。他们都是历经苦难的人,彼此奋斗着想要冲向光明,冲到无人俯视的阳光下。 不能对不起这用生命换来的生命…… 旁边邹为人和新明竟用削好的石块下着象棋,对身旁欢乐的笑声已是不甚惊奇。 他们倒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三十多天他们天天都能说得如此开心?从宫崎骏到新海诚,从《夏目友人帐》到《未闻花名》,喋喋不休的能一直说下去,每一只小妖怪,甚至每一帧的花草,构成了他们相似相知,温暖的灵魂。 “你又输了。”新明一步将死邹为人,说。 邹为人表情凝重的看着棋盘,研究着到底是怎么被一步步逼到这个局面的。 “出子的方式会变,但喜欢用的棋子不会变,你喜欢用马车将军,我避开马车的将死点,提前埋伏你的马车,你就没有了后招。承让。”新明解释说,这些天邹为人和他们的相处倒还算愉快,也算是渐渐熟识。 “唉,算了算了,下不赢你,你这个怪物。”邹为人摆摆手,眼睛一转:“要不下五子棋?那个我会一点。” 而威廉则满脸疲惫的坐在地上,身体酸软,这些天他让新明教他格斗,每次都是被打的一身伤,与其说他们俩在较量,不如说威廉在受虐,不过还好他恢复的很快,不一会伤就会痊愈,可是格斗技巧仍然是僵持在原地,让常年做文职的他突然学武学还真是不容易的事。 这个月老包又释放了一次氧气,同时放聪明的他们让向好,新明和COCO等拥有生存能力的人压制着呼吸,节省着洞穴中的氧气,再躲躲吧。 虽然在洞穴中,他们也能感受到越来越冷的环境,不是因为冰雪,像是周围的虚拟环境在自动的降低,邹为人和威廉就有些受不住这严寒,而且是逐渐降低的严寒,他们不知道这温度有没有下限。 “停!休息一下。”卫寒竹举手示意,坐在地上喘粗气,身上还扎着许多飞针,一动便肉疼的厉害。 身旁的吴伟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惨白,胳膊上还有被飞刀割裂的伤口,这都是新月收下留情,可以控制只划过他的皮肤让他肉疼罢了。 “怎么又休息?一个小时前才休息过,你们两个男人能不能有些出息,能将我撂倒一次吗?” 新月毫不留情的嘲讽着,第一次吴伟向她挑战结果连她人都没碰到就被扎成刺猬,而且身上的针还都要还回去,下次挑战还是同样的针头同样的配方…… “不行。”卫寒竹和吴伟对视一眼无奈的说,远处会被当成靶子,他们于是就试过近战,结果吴伟的脖子差点被她一手双腿缠绕锁喉给扭断,卫寒竹差点被一刀切掉□□。 这敢情谁想不开会主动送上门让她近身呢? 打几场后两人都认输放弃了,新月却不放过他们,一天一天的虐待着他们,这战术没讨论出来,格斗没学到几分,倒是承受伤害能力和自愈能力给提上来。 “休息一天吧,想必有人快要来找我们了,拿出点实力来,否则你们想要拿的东西不可能到你们手中。”新月警示说,收回飞针和刀,坐在地上闭上眼开始休息。 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这任务有多难,新月可以完虐他们两个,那剩下的几位监视者呢?他俩连新月飞针的轨迹都看不清,而COCO能用雪球砸下飞针。 新月的力气那么大,却被向好和青木一下给制服,那他俩肯定也很强。 卫寒竹叹口气,望着吴伟拍拍他的肩膀说:“加油,尽力吧。” “走吧,该去找人热热身了。”新河站起身,这地方似乎除了严寒没有需要抵御的地方,而面对越来越难熬的严寒,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快点战斗完离开这吗? 两兄弟跟在他身后,对他们的能力无比自信,能力配合到一起后,他们敢说没人能打败他们。甚至他们有信心击败所有人…… 此时深埋的冰雪下,新浅微微睁开眼,该开始了。 ☆、阿尔卑斯山巅的斗争 “将军,那边的山峰上有一座房子和路灯,这雪山上怎么会有人呢?”随行的士兵向将军询问到,他们是来阿尔卑斯山上探测地形的,共和国在这里会有行动。 “不知道,过去看看。”唐康呼着寒气,领着身后九人的队伍朝灯光走去。他们上山就已经够费劲,能在那屋内能休息一下也好。 不过肯定的是,那绝不是共和国的人,也不可能是平民,能在这么阿尔卑斯山巅建造一间这样的房子,那必定是联邦的杰作。 如果必要的话,他们不介意动手将屋内人解决掉。 “有军队上来了。”耿铁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内,这是间铁屋,内里镶嵌着厚墙为了保暖。屋外指路的电灯本是为以防三人迷路而准备的,此刻却成为攀爬的军队的方向灯。 “共和国的人?联邦的人必定会向我传信,怎么办要让他们进来吗?”阿兹尔询问说。 在这极端的环境下他们不可能躲开那支军队,现在正是北半球的冬季,如果他们不收拾东西,出逃出去,坚持不过一天就会被冻死在这山巅上。 “要不要向智能传信?”耿铁疑虑的地问,山巅上出现了敌方军队,这可不是好消息。但愿他们来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先别,让他们进来吧,到时候再趁机行动。”温白雪制止他,他们自然知道以智能对阿尔卑斯山的重视,一旦共和国有人上了这里,智能立马回派军队前来,到时他们必死无疑。 同归属人类,似乎这平白无故的就将他们陷入险境有些太绝情。 “那行吧,那我可说好,如果他们在这雪山上有什么过激的行动,我们一定得上报。”阿兹尔裹上棉衣和登山包,出门去迎接他们,出门前他对温白雪和耿铁说。 出身于联邦的他对于共和国的军队可没有太多好感,温白雪和耿铁原本皆是共和国籍人可能还会顾念着同为共和国人而留情,但他不会。 “再来。” 新明将青木和威廉的攻势全部躲开,抓住青木挥过来的拳头,一扭,将青木整个人带过来,压住他的肩膀。 “啊啊啊,疼疼疼!你轻点啊。”青木痛呼,被压着蹲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央求着说。 这已经是他们呆在山洞中的第三个月,这二十多天他们都不再休息,一轮一轮的对打着。 他们已经准备要出去,越来越低的温度让山谷中的雪结成冰,如果让底层洞穴前的雪结成冰他们再想出去会是个大问题。而且尚且不确定这一站将持续多久,如果同上次一样,持续两年,到时的气温估计能将整片山区冰封。 “速度太慢,出拳太轻。”新明松开手,示意两人休息,然后朝向好说:“到你了。” “行吧。”向好无奈的走向前,每次就属她和新野对打动静最大:“小心了。”其他人紧紧的贴着墙,神色严肃,尽量的把空间让给他们。 “开始。”新明退后拉开一段距离,认真起来。 向好直接前冲一拳打向新明的面门,他扭身躲过,锁住她的手臂,打算过肩摔将她摔倒在地。 “你都摔过我几次了?还敢用?” 向好任他抓住自己的手臂,身体后仰,借势一脚踹在新明背上,清脆的骨头摩擦的声音传来,新明闷哼一声,松开手,摔倒在地侧翻躲过向好踏来的一脚。 “小好是真的厉害。”青木佩服的望着向好,又有些心疼被揍的新明。 “你也不看看她多大力气。”COCO表情怪异的说。 上次向好同新明对打,用尽全力的一拳被躲过,打在山洞壁上,把山洞壁都打裂了,害的他们惶恐许久这山洞会不会塌。 新明在狭小的山洞中不断的闪躲着,向好则不紧不慢的一拳一拳的追上,挑衅说:“躲什么嘛,是个男人来对拼啊。” 青木和威廉等靠着墙的四位男士心中颤抖,这谁敢拼,一拳打到她没什么事,自己估计得骨裂,就算老包的机械手臂也抗不过她那打铁的攻势…… “小心!”COCO突然朝向好喊。 只见向好已经将新明逼到墙边,新明直接踩着墙后空翻,借力一脚蹬在向好的后劲骨头上,真是丝毫力气都没有剩,扎扎实实的一脚直接让向好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上。 “去治疗吧。”新明扶着后背,示意医生上来,此时向好被瞪的头晕脑胀,眼冒金星,跪在地山完全站不起来。 “狠,实在是狠!”老包捂住眼,这再用点力估计得把脊椎踩断,他扶着抬不起头的向好站起来,好心劝说:“早跟你说不要向他挑衅,你就是不听,吃苦了吧。” 新明的攻击分析哪是那么好惹的,就算打不动你,找到致命一击的机会,自然可以让你品尝失败的滋味。 “你说啥?谁在说话!”向好手脚不听使唤,歪着眼说。 这脚直接损伤到她的神经系统,威廉心疼的蹲下帮她治疗着,这伤估计不容易好,不过或许这是击败向好唯一的办法,用尽全力攻击她的弱点,不然真的打不动…… “没事吧,来揉揉……”青木看看两人,一个背伤了,一个脊椎伤了,训练至于吗? 何必打这么激烈弄得两败俱伤吗?他蹲下身轻轻的帮新明捏着背部肌肉。 “没事,一会就恢复好了。”新明自顾地说,向好那一脚再用力一点,他背部的骨头估计得错位。 她的怪力实在是不好对付,如果正面冲突会被压制,一直退缩被抓住机会全力打到的话就直接失败。 总而言之,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邹为人站在旁边看的咂舌,他是不参加训练的,因为太弱了…… 他同青木等人商量好,他只要能跟着他们安全出去就好,其余的事情不参与也罢。 “明天就出去吧,算算时间差不多。再过一个月气温就会维持在零下四十几度,医生和邹为人撑不下去。”COCO时刻观察着气温的变化,估计着。 “嗯,准备吧。”新明说,在其他人都在有动作的情况下,唯有他们持续停留在山洞中,这也就说明,一旦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必定有机会埋伏他们。 新月和新河组有没有发现他们新明不清楚,但以新浅的探测能力必定能发现,而恰巧新浅的绑定人就在他们组里。 这让新明不得不估量一下,如果明天被埋伏该怎么办。 邹为人确实很值得怀疑,但经过相处后,新明心里很相信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确实也是,就算邹为人叛变也翻不出什么火花,不值得怀疑。 “谢谢。”唐康接过热茶,仔细打量着这不小的屋子。 —— 一边是三人的休息室,摆着张石桌,另一边的房间中放满勘测的设备。 兴许是为了节省空间,没有床,三人在地上铺着棉絮睡在睡袋里。 温白雪从地下室拿上来些储藏的食物,有蔬菜有肉,在这寒冷的山巅上这些东西很容易保存,联邦每两个月就会排直升机给他们送些物资来。 “不知将军你们到这雪山上来是为了什么?”阿兹尔试探地问,这群人行头不小,带队的唐康还是前线的将军,这样的人,他实在不会让他们久留。 “我们是为了勘探阿尔卑斯山脉近期的地形来的,确认一下共和国卫星地图上山脉的几处地点而已,没有恶意,不必担心。”唐康自然能感受到阿兹尔的提防,他疑惑地反问。 “不知道几位在这雪山上是为了什么?” “我们啊?就是干一些监视山脉地质的工作呗,长年累月的呆在这雪山上。”耿铁简单地说,在唐康看来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但事实就是这样,监视勘测而已。 “这样啊,那我们能否借宿在这里一晚,明早就启程去勘探。争取早日完成任务,返回。”唐康礼貌地说,外面天黑了,既然有能休息的地方,也不必不顾危险地连夜勘测。 只是他也知道这三人不知根不知底,还是提放着,早些离开的好。 “随意,如果你们需要详细的地图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温白雪松了口气,只是借宿就好,随口应下。 “那就叨扰了。”唐康点点头,欧洲战场前线现在估计已经开战,他们的速度需要加快了。 ——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们似乎在休息,可以偷袭。” 恩佐躲在石头后认真的监听着前方的动向。 新月和卫寒竹两人坐在原地漫无目的的等待着,这是他们进来的第二个月,整整五十几天没人找上门,将十五个人扔到这大雪山中真是想遇到都难。 “准备上。”新河和杰克分别从左右两侧,俯下身缓慢的靠近他们。 “来人了。”新月猛地睁开眼,手上的白线传来微微的震动,另一头连接在四面八方的石头上,埋在雪中。 她将丝线一拉,站起身,新河和杰克立马被猝不及防出现的细线分开来,卫寒竹和吴伟对视示意,分别冲向两人。 新月望着冲上去的两人,松开丝线,观察着局势,新河的队伍中还有一位躲藏着没出来的感知类类人。 她扫视着两人的脚印,锁定恩佐躲得那块石头,飞快冲过去。 此时卫寒竹对上新河,吴伟对上恩佐,毫无花哨的近身肉搏。杰克和新河余光看见新月的动作,眉头微皱,恩佐却很聪明,知道新月想先解决自己,他立马开始飞快的移动在石头中间。 趁着新河分神注意恩佐,卫寒竹虚晃踢向他脸,新河稍稍后仰便躲过,但卫寒竹实则双手撑地,一个翻滚抱住新河的脚,直接借新河后仰的时机,将他掀翻在地上。 然后毫不犹豫的奔向同吴伟颤抖在一起的杰克,同时新月直接扔出飞刀甩向,想后撑跳起身的新河。 新河皱着眉,在空中周转三百六十度,擦着边躲过飞刀。被针对了,他阴沉的一抹手臂上的血,在寒风中伤口迅速凝固。 新月当然知道卫寒竹和吴伟任何一个都无法打赢新河,他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时机,拖住新河然后集中攻击打倒杰克或恩佐。而新河的单挑主义正好正中新月计划的靶心,走到圈套中。 “哥,后翻躲避。” 恩佐这时朝杰克大喊,吴伟的拳头攻向他鼻梁,卫寒竹从身旁赶来直接一飞踢攻他背脊。 杰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习惯性的肌肉对恩佐的话语做出反应,躲过头后仰,撑地后翻,恰巧躲过两人的攻击。 这就是恩佐的能力,躲避路线,攻击弱点,战术分析,他的感知类能力在战斗中具有无可比拟的作用。 飞踢落空,卫寒竹刚落到地上,就被新河抓住脚踝直接扔出去,在雪地中滚了老远,头磕到石头多出个血洞,昏昏沉沉的勉强撑着坐起来。 “老卫!没事吧。”吴伟迅速后退跑向卫寒竹,将他扶起来后退。 本想追击的杰克被一柄飞刀警告停下,一道血痕出现在他鼻头上。 “你们是真当我不存在还是怎么的?”新月冷冷的站到刚刚坐着的位置,拿起那根线,用力一扯,周围的石头全部碎裂开。 那竟然只是石料表皮,内里藏着新月用石料制造的武器,苦无,飞针,甚至直接是大石块,每根针线的尾端都绑着武器。 看到新月褪去石料的掩饰,卫寒竹和吴伟沉默的退后,接下来的战斗他们看着就好。 “你真以为你跑得很快吗?”新月朝恩佐轻蔑地说,低声笑笑,手中线用力一拉,之间早有一根带着麻醉的飞针刺穿他的脚踝。 “啊!”恩佐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什么时候飞来的针?他连动静都没听到。 这就是战术感知类的弱点,如果是COCO和青木在这里能清楚的感知到飞向自己周身的暗器,哪怕再小也会被察觉,但恩佐不行,一旦瞒过他的听力,就能成功的伤害到他。 “弟弟!”杰克想冲过去又是一柄飞刀警告,这次差点划过他的眼睛。 “别过去,专心看她,一旦分神命可能就没了。” 新河凝重的锁定新月,比起新明他更不愿意同新月交手,同是类人战备处的人,他自然明白新月有多恐怖。 极限单体攻击类人——这是新野鉴定她能力后给出的评价,她没有感知能力,没有恢复能力,但凭着纯粹的攻击力,和改造身体掌控武器来达到攻击威胁最大。 “准备好了吗?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打倒你们就够了。” 新月神色冷傲的像个女王,她是五位初代类人中唯一一个将全身机器化的人,手掌心中腕骨位置储备着飞针,通过掌心的喷射口急速推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向新河和杰克。 不能击杀是新野留下的规矩,毫无顾忌的新月要杀人的话,闭上眼都是件极其简单的事。 “蹲下!”新河直接趴下,杰克稍微慢了些,手臂上就扎满飞针。 “躲得再快点啊。”新月嘲讽地说,她根本就不需要同他们近战,手中针线牵引着做好的石质武器,甩向新河和杰克,两人忙乱的闪躲着,身上被冷冽锋利的寒石不断的划出伤口。 “只能近战,跟着我冲。”新河眼尖抓住一根针线想将新月拉过来,却发现新月在他扯到那根线时就已经松开。 他和杰克一边挨着打,一边冲向新月,新月却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一边甩着暗器,一边后退。 怎么偏偏遇到这么个女魔头呢?恩佐捂着那针眼大的伤口,血都没出太多,却痛的完全站不起来。他只能咽着口水,苦涩地看着两人挨打。 就算新月奔跑的时候全身满是弱点,新河和杰克碰不到她也是没办法的,在新月面前,恩佐引以为傲的能力就废掉了。 卫寒竹和吴伟佩服的看着新月如同耍猴一样的溜着两人在那块平地不断地转圈圈。 两人就是包抄也好,绕后也好都没办法碰到新月,每次新月遇到危机,要不就是飞针甩向两人眼睛,封视野然后跑掉,要不就是直接一柄刀子飞向恩佐,他们俩不去接,恩佐身上就会多一道口子。 恩佐可没有恢复能力,这样被她耗着新河就算体子再好,恢复再快都感觉到疲乏和疼痛,更别说杰克。 “走,先撤。”新河见势不妙朝杰克说,一手抱起恩佐就想离开。这片空旷的地方让新月的发挥能力到最大,完全没办法碰到她。 “走什么?不是挺能耐的吗?”新月看到他们萌生退意嘲讽地说,她松开针线,漫天的石质武器落下。 这本是她准备的消耗品,根本就不是杀器,就算是飞针她都只是顺手用了些,对于这些碰不到她的敌人来说,只能被她戏耍,但要她真正杀死新河还是很难的,就算用上杀器,新河估计也能抗下她的伤害,现在新河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 —— “打够了吗?”新浅的突然从脚下的雪地中钻出来,叫住两人:“既然打够了就来说说正事吧,提议思考的怎么样?” 早在试炼开始时,三人就早有联手的想法。毕竟单组上,新明不仅强而且人数也有优势。 “最后的控制权给我,我就答应。当然你俩要是打的赢我,我也可以把那控制权给你们。” 新月一边卷起针线一边傲慢地说,那是她专门用软金属制造的针线,就算用刀剑来割都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这线弄断。 新河沉默了,新月说的控制权就是类人系统的控制权,每个类人都算是主系统下的一个小型端,最终谁得到控制权,就可以同主系统融合,所有系统的小型端将会受其控制。 “好。”新河点点头答应,本质上他们三人都是一样的,冰变的初代类人子,除了能力,思维方式和思考能力都来自于同样的程序。 而新明不同,他开启过感情系统,本质上和他们已经不同,如果能选择新河一定会把控制权交到相同的人手里。 “我也没问题。”新浅微微一笑,充满了奸诈的味道接着说:“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条请假消息呀!!! 是这样的作为高中生的我五月份要备考,六月份考试+毕业旅行之类的。 存稿只够更到五月六号,所以五月和六月估计都不会更。 emmmm原本以为二十万能写完的文,真的要到三十万了。 存稿只会发到地球之心卷结束,后面还有三卷铁子们之后再来看吧。 ☆、山谷 “就是这里了。” 唐康等人站在陡峭的雪地中,眼前是一个如同深渊的山谷,是阿尔卑斯山脉近年山裂的产物,延伸有山谷裂缝一百多米长,深近五百米,宽四百多米,底部被坠落的碎石和积雪填满。 这里是安防中距离高伤害洲际导弹的最好位置,不易被发现,还能直击欧洲战场,这项由军处司令部提出来的计划,派出唐康来探路。 从共和国沿线的发射的导弹对智能来说太容易拦截,远远在没达到战场的时候就会被发现,然后攻击,引爆。 不靠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想要歼灭联邦在74年加入前线的机器军队实在太困难,钢铁的身体就是它们的外壳,它们杀死人类,远比人类杀死它们容易。 他摁下信号器,通知共和国立马派直升机来运送导弹和发射装置。此时前线就要开战,一收到消息早已准备好的直升机立马追踪信号朝阿尔卑斯山脉进发。前线共和国士兵牢牢守着堡垒防线,几公里外的联邦机器军团。 “拜托了。” 唐康神色肃穆,如果能在这里建立起导弹发射基地对共和国的前线将会是大助益。 “老耿,截取到特殊的信号,似乎是刚才那位军官发出去的。要破译吗?” 阿兹尔守在卫星监控器前,将那段截取的信号转发给老耿。 “你都发给我了,还问什么?”老耿翻个白眼,他们三人其实根本就不放心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 战争时期哪有队伍会没有缘故的出现在偏僻的地方,说出来谁信? “是传送给共和国军部的信号?貌似是要在阿尔卑斯有行动?”老耿狐疑的说,表情变了。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勘测地形,阿兹尔三人自然可以睁一支眼闭一眼当做他们没来过,但他们要在阿尔卑斯有行动,这就不能等同而语。 “上报吧。”阿兹尔正准备编辑信息上传智能的信息系统。 “不许动!不准发送消息!”温白雪被用胶带封住嘴,中途折转回来的三位士兵,其中用枪抵着他太阳朝两人威胁说,另外两位直接用枪对着他俩。 唐康自然不会允许有联邦的人干扰计划,阿兹尔在提防他们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被监视着呢?石桌下的监听器,还有留在屋子周围的士兵,就是防备着他们。 阿兹尔和耿铁脸沉下去,果然还是对他们太仁慈,这下犯了大错。他俩站起身,举起手,耿铁小心翼翼地说:“别冲动,消息没发送出去,别冲动……” 温白雪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告诉他们别管他,却被士兵用枪托狠狠的砸晕,留下头顶一块破皮留下的血印。 两人无奈的被绑起来扔在房间角落,为以防万一士兵将监视装置都关掉,将两人身上带着的钥匙,指甲钳都搜出来,坐在三人面前死死的看守着他们。 阿兹尔偷偷的望向耿铁,眨巴眼示意,俯下身弯着背。 耿铁不动神色努力伸长手指,触摸着阿兹尔的背部用力的戳着阿兹尔脊梁骨的倒数第四个骨头。 “你们两在干嘛?”士兵恶狠狠地说,狐疑的望着两人,将他们分开放到两个墙角。 任士兵抓破头脑都想不到,驻守人员中会将最紧急的传讯装置安装在骨肉中,很小的通讯装置,只要正确的找到位置,用力挤压触发装置就能发出讯息。 此时联邦总部受到来自驻守阿尔卑斯山的紧急讯息通告,却没有任何信息传达。艾比立刻派军队前往,眼神深邃,不是有关地质的汇报,那自然是有人类进入到阿尔卑斯山。 看来战争的脚步要加快,仍像如此这般让人类肆意的进入各大驻守的山区,持续的战争,对它的自然恢复计划必然不会有益处,而且地球恶化越来越明显,它快没有时间了…… “将所有的机械军团投入欧洲正面战场,加快战争进程。”一道命令迅速的传达到联邦每个人手中,他们减少了热武器导弹的使用,转而以机器军团的模式进攻为的就是能少释放些热量。 艾比宁愿草木皆兵,也不乐意做任何可能加快环境崩解的事。 2075年冬数以万计的机器军团从欧洲沿海登陆,发起联邦自开展以来最强的攻势。 而共和国此时在阿尔卑斯山脉部署着导弹发射系统。 唐康安排着人手落到山谷中安装着运来的导弹发射系统,这些都是一次性的发射装置,想要这么快在阿尔卑斯建立起导弹发射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面对突然增多的机器军团,共和国的防线必然往后撤,这一走欧洲必定沦陷。 整整十二枚洲际导弹,将于明天发射,明天前线将派出两个营战士将主动发起攻势,虚晃骗出大量的机器军团人手,将他们引到导弹将要降落的位置,发挥导弹的最大效益。 这似乎是军部惯用的手段,献祭诱饵,那些将士都是死士,当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伤亡早就到达一定数量。 为了身后的祖国,为了歼灭敌人,他们愿意牺牲,这是军部的精神。 同时阿尔卑斯山下赶来的联邦机器士兵飞快的朝小屋处攀爬,追寻着求助信号。 温白雪三人被封在小屋地下室,士兵走到深谷前同唐康会和,现在已经是午夜凌晨,经过一天的安装和设定,导弹的弹道和发射时间已经预备。 他们坐上直升机,赶回联合国,留下十二枚七小时后飞向欧洲战场的导弹,先后与太阳同时升起的导弹。 “呼啊。”被解开封口胶带的三人大口的呼吸着。 机器士兵经过八小时的山路攀爬终于到达小屋,原本走冰壁只需三小时,但阿尔卑斯山上已经没有绝对牢固的冰块,可能随时会因为用力过大,冰块碎裂落入深谷。 “快去搜索信号源,他们好像在山上安装了什么东西。”阿兹尔朝机器士兵说,冲出地下室,快速的敲击着键盘。 还不等他找到深谷的位置。 xiu~ 一声长鸣,惊吓到三人,他们走出屋子,望着那尾部拖着火光,映照着太阳的光芒,朝西方飞去。 导弹启动,三人脸色剧变,谁敢在阿尔卑斯山上如此发出如此大的声音? 紧接着连着的四声长鸣像是激怒了雪山,首先是些许的雪滚落,紧接着一层一层的雪滑落,有的滚成球,有的直接扑下来,整个雪山区都震动起来。 山谷中被雪冲刷着填满,建在艾格峰山腰的小屋眼看就要被奔腾来的雪浪压塌,五位机器士兵立马抓住三人冲进地下室,死死的封住地下室门。 长鸣仍未结束,但这次是闷闷的两声,能清楚的听到山谷中第一批发射的六颗导弹中剩下的一枚,“噗咚”的冲出被碎石被冰雪掩埋的山谷,高昂的飞上天际,“嘭”的一声,如同烟花般炸开,它受到阻力提前引爆。 越来越多的雪落入谷中,压实脚下的先行者,不断地积压积压,像是要封住那剩下的带着火气的导弹,它们尾部喷洒的火焰不断消融着涌来的冰雪,又将化成的水烧成蒸汽,努力的在五百米高的重负下冲向天空。 可冰雪不绝,氧气也被掩埋,推进六颗导弹的火焰最终被扑灭,留下导弹主体掩埋在深谷中,被冰封…… 长达三分钟的雪崩后,阿尔卑斯露出残破的山体,乌黑的碎石,随处可见的裂缝,好像还在隐隐震动。 山底下的树林,因躲避战事建立的村庄被倾斜下来的雪掩埋,原本安闲的人们惊慌的奔逃,却逃不过自然的脚步,绝望的被掩埋,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光消失,绝望的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冰冷。 终于安静下来,雪浪掩埋地上的走兽和树木,飞鸟争相逃走,除却寒风和那六条导弹留下的灰尘的尾巴,这片天地寂静下来。忽然小屋处伸出五条机器手臂,挣扎着爬出来,身后带着温白雪三人,脸色惨白,眼神愤怒。 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他们守了五年平静温柔的雪山,一朝露出狰狞的面目,不是报复他们,却让他们承了恶果。 而本应该被报复的人,注视着欧洲那片土地,为那五朵火云喝彩。 战术大捷,消灭了千计的机器士兵。 “为什么只爆炸了五颗导弹?”何献国皱着眉说,只有千计不够,如果十二颗导弹全部预期爆炸这个数字本应该更大。 “调查显示阿尔卑斯大雪崩,安装导弹的深谷被埋住。原本算到雪崩的情况,应该能冲出来的,但没想到雪崩太激烈,积雪太重,所以没能冲出来,就连第一组的最后一颗都在阿尔卑斯上空爆炸了。”备战处处长汇报说。 “雪崩有人员伤亡吗?”坐在会议室的郑周皱着眉问。 仔细看会议室内,保守派的人只有许言冷着脸坐在这沉默不说话,自那次事件后保守派和激进派分管,如果不是战事又起她都不会来参加这次会议。 “应该……没有。”备战处处长迟疑一会说,那荒凉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人,谁又会关心这个呢? “好了,准备下一次计划吧。”何献国挥挥手散了会议,他也清楚这会议只留了个形式,所有的决策都是要分保守派和激进派两处表态后再投票实行的,这是现在他们唯一的相处方法。 —— “嘭!” 艾比眼前的电脑屏幕直接炸开来,碎片落到地上映照着她冰冷的眼睛。 “三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她望着被带回来的温白雪、耿铁和阿兹尔等人说,没想到他们的计划那么快,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严重。 这次大雪崩后阿尔卑斯山脉必然有一次大变化,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全部机器士兵投入欧洲战场,全面进攻共和国防线,海军从太平洋海岸攻击共和国领海,空军准备入侵共和国领空,智能系统全力进攻共和国网络系统和信号系统,导弹库全解锁,务必五个月内结束战争。” 艾比一连串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门,神色忧虑。 不能再拖了,全球的环境恢复计划务必要尽快开始,哪怕是共和国的领土都要归入这个计划,不求五个月将共和国领土吞并,但一定要打崩共和国的军事和信心,让人类接受自己的条件。 —— 此时生态原中。 新野平静的望着眼前机器身体装着类人芯片的作品,它们仍旧愚钝的思维,让它们好奇的打量着新野,对它们的创造者言听计从。 这不是个好现象,它们现在的状态像极了艾比刚刚创造出来的样子。 甚至可能成为一个个小型艾比,但这就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最好的作品。他叹口气为这十几个机器人输入着人类的思考程序和模式,不断地加强主仆程序的设定,防止它们脱离控制。 他回到研究室内,桌上摆着一颗机器心脏,内里闪耀着一个类人芯片,这是仍需完整的作品。但有人等不了了,他工作完回到楼上,打开樱子的房间,一位机器人在照料着她,昏迷的她仍旧没有醒过来的预兆,每天靠输着液,修补着心脏上渗血的刀口过着植物人的日子。 再等等,师姐,我一定把你救回来…… ☆、战! 第二站开启的第九十四天。 山谷中堆成山坡状的积雪里突然传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像是内部在碎裂。 “快点快点!快跑!” 朦胧的声音像是被困在地牢中,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越来越大。 忽然一个浑身冒着蒸汽的人影从积雪底下冲出来,留下身后长长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他的左手臂像是烧红的铁块又被浇上冷水,成了被铸造过一样的铁黑色,表面的假皮服完全消失。 雪堆中滋啦滋啦的响声越来越大,渐渐还有的冰块砸到地上的声音,坍塌的声音。 “快跑啊!” COCO大喊,紧接着跟在老包身后跑出来,身后威廉青木,一个个从那隧道中挤出来,等到新明最后走出来时隧道正好完全坍塌,整个雪堆像是震了一下。 “呼,吓死老娘了。”COCO擦擦头上的虚汗这完全是被吓得,全程就她盯着整个雪堆,仔仔细细的看到哪里松动,隧道的哪一块要撑不住,随时担心着会被埋在雪下。 “你都站在第二个怕什么怕,要压也是先压我们。”作为站在倒数第二个向好没好气地说。 因为身体抗压能力很强她一个女孩子被扔在队伍最后……这些人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吗?她朝威廉的后背撅噘嘴。 “快休息一会。” COCO直接拉着新雨坐在地上喘粗气,眼睛抽搐般朝山谷外几处雪地撇,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暗示。 众人一时无言,新明早就提前同青木和COCO说好,在出来前就要把感知能力放到最大,以防埋伏。 “看到了吗?”青木轻松的坐在地上,望着COCO憋笑着说。 对方似乎没有同他们一样的感知类选手。 青木和COCO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新河和卫寒竹四人埋在雪里如同王八一样趴着,新月躲在石头后面手中抓着飞刀随时准备攻击,新浅和恩佐在石头后面感知着他们的动向,但却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等待着他们走过去。 “当然看到了,这雪地里啊埋着四只的闲鱼,石头后面有条带着毒液的美女蛇,身边跟着两个眼聋耳瞎的人,都很爱偷听呢。” COCO说完,和青木捧腹大笑,他们虽然压抑着自身波动,但在这不远的距离内根本就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他们一脸严肃的表情在他们看来真的很好笑,像是掩耳盗铃。 “你们两个够了,哪有这么嘲笑别人的。”向好憋着笑说。 心中暗暗感慨着COCO和青木的感知配合真是勘察神技,COCO的极端距离和大小感知加上青木中距离透析感知,直接就让他们无处遁形。 新浅和恩佐直接脸色就变了,同为感知类,他们的勘测能力被碾压,虽然说各有所长,但这也让他们的埋伏泡了汤。 “夸我我接受了,不过这架还是要打的。” 新月直接回应他们两柄飞刀,跳上那颗石头。飞刀直接被挡在前面的新明接下来,扔给COCO。 雪地下的四人也立马跳出来,备好架势向他们压过去,恩佐站到他们身后锁定着几人,新浅则躲在众人身后守着新月。 “既然你们想打,那就奉陪。”新明自信地说,直接冲向四人,新河看他冲来直接弯腰架势向抵住他,让杰克等人向前逼去。 谁知道新明直接起跳,踩着他的脑袋和旁边卫寒竹的肩膀越过他们,朝新月冲过去。 糟了,新河想拉住新明的脚将他扯回来,结果向好迎面挥来一拳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大块头,你的对手是我。”向好得意的扬扬拳头,打到人的滋味真不错,和新明打真是有力使不出。 同时老包直接一铁拳砸向卫寒竹,青木和威廉对上吴伟和杰克。 “小朋友和你这弱不禁风的医生都被派出来打架吗?”吴伟皱皱眉,轻敌地说。 “大叔你试试就知道了。”青木深吸口气,对着医生说:“要上了。” “嗯!”威廉摘下眼镜,扔到一旁的雪地里,紧张的望着对面两人。 果然还是要先解决新月吗? 新浅冷笑,挡住新明,恩佐放弃其他人,锁定着新明,他和新浅的任务就是拖住他,让新月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我开始了。” 新月妩媚一笑,瞄准青木和威廉,闭上眼,忽略掉所有的杂音,心如止水,再次睁开眼,死死的锁定那四人,疾风骤雨的投掷着暗器。 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打铁的声音响起,飞针飞刀全部落到雪地上。 新月眼神微微颤动,原本打斗的人一时安静下来,新河回过头吃惊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们身后的COCO,喃喃着怎么可能,向好和青木则暗暗道好。 “美女蛇,你的招式……” COCO回过头朝新月微微一笑,眼中亮着蓝光,将感知发挥到最大,挥舞着手中的飞刀说:“我全都看得清楚哦。” “是吗?”新月冷笑着问,全身亮起蓝光,终于遇到一个能让她出多些力气的人。 “那我们玩玩吧?”新月将红裙下摆撕开,裙子中竟全是暗器,抛上天空,扔出丝线,传到一起直接向COCO甩去,线周还伴着飞针。 凶残,极度凶残。 COCO在心中苦笑,这哪是蛇,完全是刺猬好吗,她扔出飞刀打歪线穿暗器的轨道,一个侧翻躲过了飞针。不过还好,只是躲避她还是能做到的,接下来就要靠其他几人先决出胜负了。 “痛快!”新河拳对拳和向好对打。 刚刚猝不及防的一击打得他鼻血泛滥,红了半张脸,但此时他就像没受过伤一样。 向好咧咧嘴,果然是同新明说的分毫不差,跟自己是同类型的人,恢复力和力气都势均力敌,不过她们的战术可不止这样。 “臭小子你别躲啊!”老包追着卫寒竹挥舞着铁拳,卫寒竹一边躲避着,一边寻机反攻。 就是现在!他刚想锁住老包的铁拳,立马被烫的松手跳开。 “小伙子真年轻。”老包嘿嘿一笑,反过身直接举起左手朝杰克和吴伟喷火,两人猝不及防的躲避,直接被青木和威廉抓准时机,两人扑过去抓住吴伟的腿,甩了一圈直接朝向好扔过去。 “小好接住!” “好嘞!” 向好看到吴伟被扔过来,翻滚躲过新河的攻势,一拳砸向吴伟的脑袋,吴伟惨叫一声,两眼一翻,鼻子流出血,直接晕过去。 这个套路他们想了很久,向好连力度都掌控好,恰巧将他打晕。 “老吴!”卫寒竹直接红了眼睛,一脚踹倒青木,又一个过肩摔将威廉摔倒雪地中。 而另一边,新明根本不想同新浅缠斗,却屡次想击倒他都被躲过去,恩佐在后方实时指导新浅防御和攻击实在是烦人的很,就算击倒了,新月向他扔出飞刀,他躲避的时间足以新浅站起来继续拦住他。 COCO此时也捉襟见肘,新月的暗器太快了,即使她看得清,但身体的速度跟不上,此时她身上已经多了三道血痕。 “没事吧。”当青木再一次被杰克踢飞,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时,邹为人走上前将他扶起来,青木还没来得及摆摆手,就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他的血管。 邹为人从鞋底抽出上次在山谷中捡的飞针,抵着青木的脖子,大喊:“不许……” 声音还没出来,早就防备着她的新雨直接一膝盖上踢在他后脑勺上,痛得他晕厥过去。 刚开始同新明一起冲出去的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回来,抽出邹为人手中的银针,扶起青木。 “早就知道你有鬼。”新雨不屑地说,或许只有新明和她发现邹为人的不对劲。 资料上邹为人被归类为感知类,但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 在山洞的两个月她才大概猜到邹为人的能力是影响和洞察人的状态和情绪。 冰变的没有感情的新明怎么会觉得对邹为人有些许好感呢? 这好感的出现本就说明出了问题,而新雨也是因为这一点,她从不对任何人放松警惕,在山洞内的后几天却发现邹为人被自己的意识刻意忽略。 看到邹为人什么都没做就被放倒,新浅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他的能力是生存类和感知类的同化,通过接触的介质能够感知同样接触此物的人,可以表层皮肤变换成另外的物质,与它同化从而潜伏生存。 在上次山谷中他就算计好这次战斗,让通过印记告知邹为人卧底到新明的队伍中,自己则藏在山谷的雪中监视他们。 千算万算,没想到被聪明反被聪明误。 新明冷哼,他本就提防邹为人,哪怕装得再好,他也不信赞同叛徒骗子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小心!”向好绕过新河,抱着COCO一个侧翻躲过突然从地上弹起的飞刀。 COCO正好卡在躲避正面的飞针无法再调整姿势的状态,如果不是向好,那柄飞刀就扎到她了。 “多谢。”COCO喘着气,疲倦地说。 她就一直在躲一直在躲,稍稍分神都有可能被新月攻击到。 新雨赶到新明身旁帮忙,冲向恩佐。 眼看新明就要越过新浅,朝新月发起攻势,整个山谷突然震动起来,碎石落到地上,站在高高的石头上的新月摔倒地上。 “不好,场景有变化,是地震!这个山谷可能要塌了。”COCO朝新明喊,正在混战的众人停下来,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头顶。 新河还想再打,老包直接从身后砸了他一拳头,COCO抓着向好和威廉就朝雪坡上跑,威廉被杰克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过可以看见淤伤正在缓慢的消失,他的身体在快速的自愈。 “从这上去,上面是块平地应该会安全些。”COCO朝一众人说,青木和老包对视一眼跟上他们的脚步,雪坡被他们踩出一个个深脚印,不断的下陷,他们踩着雪不断的靠近谷顶。 新明和新雨也紧随其后,新月背后变换出喷射器,拉着卫寒竹和吴伟直接朝远处飞。 “等这地方平静下来,再来会和。到时候再决一胜负。” 她朝新河与新浅说,扬长而去,以推进器的动力只能带两个人,他们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担心吧。 新浅脸色难看,背起晕倒的邹为人,同新河三人一起冲上雪坡。 ☆、地球崩解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说吧,来我这有什么事?”艾比戒备的对突如其来的新野说。 只见新野周身的光芒已经非常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那是它的□□,完成新野遗留下的所有任务后,它就会死去。 “不用戒备,毕竟他都已经死了。”新野笑笑说,递给艾比一枚芯片:“67年到69年间老师在你身上做了他这辈子最后的实验。这项实验是同你有关的,本来老师将见证这项实验的任务交给我,但现在我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既然是与你有关,那这份东西就留给你。” 新野身上的光已经危危可及,黯淡的闪着微弱的光,他沉默的看着艾比许久:“生前因一句戏言承了你那么多恩惠,多谢。如果有天你知道了实验的答案,老师一定会高兴的。” “这是他留给你最后的话语。”新野微微颔首,离开了联邦军研所。 “留给我的东西吗?”艾比凝望着手中小小的芯片。 一时间不想打开它,等着一切过去,她再去看这东西吧。 —— 山谷像是条界限,分开分别坐在两边的新浅和新明等人,互不侵扰,等着这地震过去。 然而地震却接连不断,摇晃的感觉他们都快要适应了,山谷顶上空旷无物,同四周的山也隔得遥远没有石块会砸到他们。 “暴风雪要来了……”向好望着这令人不安的天气,风越来越暴躁,怒吼着卷起地上的积雪,天空渐渐阴沉,酝酿着雨雪。 这是高山地区的噩梦——暴风雪要来的前兆。 空气中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五十度,威廉搂着身体瑟瑟发抖,呼吸困难,嘴唇被冻得乌青。新雨也在这严寒中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围绕着老包,在中间升起一小团火,取暖。 现在才是考验的开始,活下去,在这致命的天气下活下去。 此时带着卫寒竹两人飞在空中的新月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层障壁,将他们望后压。身前的雪山缓缓的变成透明消失,留下一片黑暗。 “第二站的范围在缩小,在以山谷区为中心圈压缩过来。”COCO皱着眉说,这也就是说最终所有人都会聚集到山谷位置。 情况越来越不妙,不仅仅是对他们,对新浅等人来说,也不是好消息。 “你说过会让我活下去的!” 邹为人被寒冷冻得醒转过来,他咬着牙朝新浅发怒说,心中暗自后悔为什么要站到他们这边。 “我没有强制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且……你被识破了,不是吗?什么作用都没派上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新浅冷冷的驳回邹为人,对他们来说,彼此本来就是工具,而且还是没能达到如期效果的工具。 “你……”邹为人缩着手脚,用力的搓着,想产生些热量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现在的他除了嘴上动动,身体其他地方都被冻僵,手指屈伸都困难。 杰克和恩佐两人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尔虞我诈的事情本就当不得真。 只有弱者才需要凭借这些小心思小伎俩去暗算对手,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斗争,说明实力不在同一个等级上,所以即使暗算失败他们都没有任何可埋怨的。 邹为人的抱怨就像个笑话。 “送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邹为人惊慌的扑到新浅身上,喊着。 他又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僵住,新浅嫌恶的推开他躲到一旁,倒在地上的邹为人也无力再站起来,寒冷逐渐转换成火辣的疼痛,像是在分解他的血肉。 “把我送出去!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新野教授!我不玩了!” 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邹为人面朝着天空恐惧的大喊,急速落下的雪花渐渐把他掩埋。 恩佐三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没有能力救下邹为人,在这极寒中他们都仅能自保。 邹为人的声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新浅冷漠的看着他被死亡带走,没用的东西就会被扔掉,对于新浅来说,邹为人已经没用了。 “邹为人死了……” COCO忽然惊疑的站起身望向山谷的那一边,感知中再没有一丝邹为人的气息和温度。明明被带上了山谷,他的同伴就这么任由他死去了吗? 青木和向好都只觉得难以置信,不久前还同他们在一起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了?他俩心中不由的难受。 威廉同老包都是见惯生死的人,内心仅仅是跳动一下,这世间生死太多,不是对自己重要的生命哪里能惊动他们的心呢?就算是他们自己都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死去,生死之间的变数实在太多,多到难以想象。 —— 2075年冬末 智能忽然之间发起汹涌的攻势,共和国西方边境有数十万机器军团黑压压的扑向共和国前线,北方边境有大批登陆舰队冲击,南方去被空军轰炸,东方直面联邦的航空母舰列队…… 本就勉强撑着战事的共和国立马乱了手脚,仓皇的应对着。 激进派和保守派难得的齐聚一堂,商议对策。 “启动核武器吧。”何献国沉重地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沉默下来。 前线被机器军团拖住根本就无力应对北方边境和东方水区,唯有快速消灭机器军团才能抽出身来。 这违反了人类不动用核武的协约,但这次他们的敌人不是人类,这样来说的话也没人能反驳。 “既然都沉默那就如此决定,如果保守派的各位有更好的建议也不必藏着,毕竟我何献国也没想着要危害共和国。” 何献国这时都不忘针对许言等人。 会议就此散去,但不安的情绪在整个共和国甚至整个人类高层迅速扩散,这样的攻势智能还能不能拿的出来?如果拿的出来,人类又将如何面对?难道同智能展开毁灭性的核战争吗? “走吧。” 南方战区,不知为何李浩所在的城区是周围唯一一个没有被攻击的地方,闻名而来的避难者迅速挤满了整个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联邦当真全面开启空战后没人能保证共和国任何一片土地的安全,李浩他能接受自己在战争中殒命,但他的家人他放心不下。 拿着手中微皱的纸条,他拨响了一个电话,带着全家人飞往联邦。 在他离开后不久,他的家乡就被轰炸,战火真正的在共和国本土烧起来。 —— 2076年2月 原本聚集在亚欧要塞前线的战士全被抽调向北方和西方战线,迎向涌入防线的机器军团是一颗巨大的□□,这天蘑菇云升起到天空中久久不散,地面剧烈的震荡,阿尔卑斯山脉苏醒般,剧烈的摇晃着身子,巨石塌陷,山谷崩裂。 隐晦的连着的六声巨响在冰雪下响起,更大的震动传来,仿佛天崩地裂。 天空被烟尘弥漫,搅乱,核冬天降临世间,让这严寒的时间冰冷的不像话。阿尔卑斯山脉像是被人硬生生扭断躯干骨,伫立的山峰崩塌,地面裂开留下深不见底的裂缝狰狞的盘踞在山脉上,冰雪被砸的飞舞,柔软的落下,却盖不住这些伤疤。 这疼痛像是一个火种,点燃了地球接踵而至的愤怒之火。 南极冰盖,北极冰川应声崩裂,火山不断的复苏,山脉由稳重换上愤怒的面孔,海洋汹涌澎湃时刻冲击着人类的海岸,残留在土地中水中的毒素被不断增加的地热送到地面上,还给地面上的生物。 灾难的十年开始,惊天动地的灾难。 联邦的所有进攻被这声轰鸣止住,这颗核武器换来的是一封停战协议书。 艾比愤怒的望着屏幕上地球内部剧变的数据,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何献国等人看着眼前的停战协议书,只能应许,这场战争他们已经承受太多,痛苦持续的太久。 阿尔卑斯的山崩彻底惊惧到群众,那扬起到天空中的灰尘遮住阳光,像是末世的征兆,甚至共和国中传出了宁愿败战,也不动核武的声音。 不用核武他们想跟联邦作战,实在是很困难,他们也动了停战的心思。 同时,新野身后跟着一众机器人走出生态原,朝协战地点赶去。 是时候让世界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寒风呼啸的越来越厉害,带着凝结成冰的雪花,如同扔着飞刀般,扔向坐在山谷中的人。 威廉最先体会到邹为人的感受,那全身被冻僵的感觉,撕裂着他的身体,又不断的被自身细胞修复着。他和新雨围着老包滚烫冒着热气的手臂,其他人围在他们身后牢牢的抱在一起。 除了向好和新明的脸色还算正常,他们都不同程度的打着哆嗦。 山谷对面,新月带着两人落到新河等人面前,新浅皮肤泛着白色的光芒,与周围寒冷的冰雪同化。 新月机器的身体根本就不在乎这寒冷,恩佐被杰克搂着,在这寒冷中硬撑着。恩佐并没有同新河四人一般的生存能力,凭着自己军人的底子在这冰天雪地中硬撑着。 “这样下去不行。”新河看着恩佐眼神渐渐呆滞,皱着眉说:“我们应该去打赢他们,主动结束这一站。” 新月正想应和,还没说出口就被山谷中剧烈的导弹爆炸的声音止住,山谷顶两边开始剧烈的晃动,这震感让他们都站不住脚,忽然地面开始倾斜,山谷裂缝合上,两方人都勉强的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去。 此时,地面被震动的开裂,露出一道道漆黑的缝隙…… ☆、不放 “卡擦卡擦” 裂缝拉开的越来越大,像张张开深渊巨口。 COCO小心翼翼的探测着裂缝下的地形,山谷上供他们站的地方越来越少,如果再这样持续崩裂下去,他们可能会被吞到缝隙中。 刹那间,一切静止,像是摇晃的秋千被硬生生的摁住定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新月、新河、新浅和新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新明愣愣地回过头望向青木,眼神不对劲。 “怎么了?没事吧?”青木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走到他身边询问说。 缝隙中丝毫光都没有,在COCO的感知里,这似乎就是个黑洞,连岩层都感觉不到。 不对!她遥远的听到缝隙中有微微的响动,是锁链碰到一起的声音,恩佐清晰的听到那底下的响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闪开!”众人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五条锁链,从缝隙深渊中冲上天空,俯冲向五位监视者。 锁链实在是来的太快了!几乎一秒钟就穿入新月等人的体内,只有站在COCO身边的新雨被她拉着躲过去,但本该链接到新雨的锁链,穿入威廉的体内。 不对!在感知中那锁链明明穿过了新雨的身躯,但不留给COCO思考的时间,接下来的事情让她们手忙脚乱。 五人只觉得身体被锁死,一丝力气都用不上,威廉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这锁链穿入。COCO望着那锁链,它的一头连着深渊,一头锁着五人心脏处的类人芯片,想将他们拖入深渊。 “不好!”向好扑过去拉住威廉,却奈何锁链威力实在太大,拖着两人在坚硬的冰地里滑行,迅速靠近深渊。 本就站在新明身边的青木见状也是立马拉住他,两人被锁链甩到空中,又抽到地上,青木闷哼一声,死死的拉住他不肯放手。 新河反身握住锁链,拉扯着,却尚未用上力气,反倒被直接扯进深渊中。新浅也是毫无反抗被拖入深渊。 新月看到锁链出现开启推进器想逃跑,却还是慢慢的被往后拉,卫寒竹和吴伟见机跳起来拉住新月,用尽全力同锁链抗争着。 “给我停下来!”向好一声怒吼,一脚用力直接踩入地下,卡住位置生生的将威廉留在距离深渊五尺的地方。 看着即将落入深渊的威廉,向好仿佛又回到樱子身体,而眼前是即将离开他的安乐,她上次无力拯救的安乐。 “不要再离开我了!”向好像是央求着朝威廉喊,双手竭尽全力拖住他。 连她都没有注意到,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带的那个“再”字,像是两人又一次站到生死面前,面对分离,这次,什么戏里戏外,不重要。 向好要拉住威廉,拉住自己眼前的人,这位很重要的人。 威廉的心狠狠地揪起来,拉着向好,心中大声的喊,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你。 青木的身上不断被地上的冰刺划出伤痕,疼痛没让他泄气,反而点燃了他体内的某些东西,他和新明离深渊已经越来越近了。 “松开!不然你也会掉下去的!”新明朝青木大喊,一成不变的冰山脸上漫上焦急。 “不行!”青木撕裂着喉咙喊着,手上的鲜血落了一地,顺着两人握紧的手,流到新明胳膊上,飘到新明脸上。 “给我松开!” 新明想推开青木的手,却奈何青木抓的两人手掌泛白,磕碜着骨头,丝毫掰不开。 “不要!”青木眼睛血红,已经是离深渊最后一尺,他用尽全力怒吼着:“啊!停下!” 他一掌拍在地面上,卡在石缝中。新明人已经有半边落在深渊中,被拉扯着不再落到深渊中。向好卡在冰地中的腿被渐渐切开血肉,流出血染红了一片土地。 “向好!青木!”众人神色剧变跑来帮忙,COCO和新雨跑去帮向好拉威廉,老包本想过来帮新明,被新明拒绝。 “去救威廉,我逃不掉的!”新明朝老包喊。 老包神色挣扎,犹豫一会叹口气,回身拉住威廉。 新明转过头望着咬紧下唇,全身颤抖的青木,眼角流出泪水,像雪化了一般,他露出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说:“乖,去救威廉,从开始我就知道逃不掉的,不要再抓着我了……” 新明忽然眼前浮现出小青木的样子,微笑着朝自己挥手,向自己跑来。 “我说了不要!我拉住你了!我拉住你了……”青木哽咽着朝他吼:“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青木用尽全力同那锁链抗争着,骨头嘎啦作响,另一边三人稳定着威廉,老包直接用力敲击着锁链。 恩佐同杰克反应过来,冲向被拉住的新月,新月望着忽然冒出啦拉住自己的卫寒竹和吴伟,愣住了,眼神复杂,手掌中直接射出飞针,让两人松开手,任由自己被扯入深渊。 拉着自己的话,他们也会有危险的,新月脑海中第一次出现考虑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想法。 “再拉着你也会掉下去,木木放手啊!”新明彻底慌了,想要掰开青木的手指。 “那就一起掉下去!”青木闷哼着,死锁着眉头,因太过用力,只能眯着眼注视着新明:“阿明,我会用尽全部力气,直到我再也抓不住你。” 新明愣住,身体内原本黯淡下去的最后九个情绪光点忽然亮起,照着底下黑暗的深渊。 “不值得,不值得的……” 新明低声喃喃着,他无声的哭泣着,眼前青木手上青筋暴起,原本被划开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溢出鲜血。 “松开啊,阿木松开!”新明哭出声,对青木喊。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最爱的人因为自己的命运要冒着生命危险拉住他,是他应该保护青木的啊?不要,不要为了我送命…… “值得。”青木微弱的声音响起,哄的一声,石层裂开,青木被石头绊的飞出去,直到最后他的嘴型都在朝新明说——值得,小明哥,你值得。 如果是为你,那我至死不渝。 锁链似乎意识到抓错了人,拉扯力越来越小,然后断开。 “青木!” 刚将威廉救下来的众人惊呼,看着他俩紧紧握着手,双双落入深渊。 当所有的锁链回到深渊中,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晕过去。 这是哪儿? 青木微微睁开眼,全身剧痛,他站在一片黑暗中,朝四周打量,隐隐约约看见身旁有五座牢笼,里面似乎有人,但沉默着一言不发。 忽然四座牢笼中亮起烛火,正是被锁链拖进来的新明四人。 新明蹲在角落抱住膝盖全身颤抖着。 新河绷着脸挺起胸膛端正的站着,目光正视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新月微微抬头,不断的笑着,要不笑得邪魅,要不笑得讥讽,傲慢的不像话。 新浅在淡淡的笑着,不一会忽然皱起脸,变得贼眉鼠脸,一脸奸笑。 他们在干嘛?青木撑着站起身,惊恐的看着这场景,他想走向新明却一步都迈不开,被锁在原地。 “这是他们的内心世界。”新野不知何时从黑暗中走出,望着青木说。 “其实在试炼地我并没有关上新月三人的情绪光点,但从出生就封闭了感情的他们即使打开情绪光点也不懂感情为何物,只会笨拙的模仿。” “模仿人类眼中他们应该是的样子,新浅认为贼眉鼠眼和奸笑是非常聪明的样子,新河认为成熟稳重是他这种前线战士该有的样子,新月她能打败所有人,认为高高在上是人类里天赋能力出众的人该有的样子。” “明明都不懂这些是为什么,却这样做了。”新野忽然间笑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傻?” “在感情封闭的时候他们也能模仿出这些东西,却在感情打开后仍然只能做到这样,这就是他们的局限。从出生就封闭感情,对他们来说感情是陌生令人恐惧的,即使打开情绪光点,也会下意识的封闭感情,揪着心中的恐惧不放。” “而曾经拥有过感情的新明就死死的抓着有关你的记忆不放不放。他们都不是正常的孩子,除了新明曾经同你在一起呆过一段时间,他们所有的人际交流都来源于程序的灌输,甚至连父母都不曾寒暄。” 青木忽然被新野传送到新明的牢笼中,透过新明的视角,眼前一幅幅画面浮现。 是小时候和他奔跑在树林中,做着王子和骑士的游戏,是同他分别后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是上大学后偷偷的回到他身边。 心底的新明透过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和跟在自己身边的青木对视着。 被困在心中山洞的牢笼中,他能看见青木,看见自己的骑士在等待着他,在爱慕着他…… 傻瓜,怎么就藏不住喜欢呢?新明在黑暗中暖暖的笑着。 等等,再等等。我马上来找你。他心中亮起光芒,在黑暗中狂奔,撕扯着,挣脱这冰冷的牢笼,怒吼着找回属于自己的感情。 即使每亮起一个情绪光点又被熄灭,但他仍旧不断的努力抗争着。他喃喃着,我的骑士,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此时牢笼中,九个光点在新明身上闪亮着,执着的不肯熄灭。 “他一直都在为你战斗,心里从来都装着你。你真是幸运啊……” 新野深深叹口气,眼中闪起极其微弱的光芒。 “小叶,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木木身体里。”新野直接揪出赵小叶的意识。 “怎么想消灭我吗?”赵小叶沉重地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抓到了。 “我只是他留下的一道程序,任务里没有消灭你的选项。”新野摇摇头,朝她九十度鞠躬,真挚地说:“对不起,连累到你了。” “那次事件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却还是不由我控制。” 赵小叶一愣,默不作声。看着新野良久,冷声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你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赵小叶只知道你戏耍着类人的生命,控制着他们做残忍的事,做不愿意做的事,你操控着他们的人生。” “我不是因为你而死的,我和青森的死是为了儿子和春花,为了他们不再受你那荒唐的程序控制,不必成天担心有天会被你变成毫无感觉的怪物。” “即使你不想杀死我们又如何?把我和青森变成互不相识,变成没有爱恨没有感情的怪物你就没有罪过了吗?”赵小叶冷笑,接着说。 “新野,我赵小叶不会原谅你,不管你遭遇过什么,你有什么理由,你都无法开脱。” 开什么玩笑?害得他们离开了最心爱的孩子,夫妻双亡,就一个道歉就想让她原谅他,让他毫无愧疚的离开吗? 说完赵小叶就回到青木体内,再次隐匿。 新野身上的光芒终于全部熄灭,再次叹气离开这里。 停滞的试炼地程序再次运行起来。 ☆、卷首语 你知道旅鼠吗?生活在北极繁衍很快的旅鼠,当种群太多的时候会傻乎乎的一波波跳入冰冷海水中自杀的旅鼠…… ☆、协议 最终在何献国的强烈要求下,停战协议签订的地址选在共和国边境的一座小城,共和国军队在这做好的万全的准备,一旦艾比再如同第一次协议时攻击共和国人员,那他们将会直接发起攻击,再次开战。 “不许动!”外面的喧哗惊动了刚坐下不久的双方。 何献国皱起眉,警惕的望着艾比:“怎么回事?联邦在刚开始就又想动手吗?” “不是我的人。”艾比摇摇头,吩咐身后的机器人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是我不请自来。” 新野在士兵的注视下,带着身后的机器人缓缓走入营帐。 “你怎么来了?”艾比有些意外,看着他身后的机器人脸色十分不好看。 “新野教授?”作为保守派的首领和下一任大帅候选者,许言和郑周也坐在何献国身后。 停战后共和国内必定有大变动,到时何献国下台,接盘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两个。任激进派怎么反对都不可能再保住这大帅的位置,何献国的把柄在许言手中。 “既然是停战,那我们也掺和一脚,不过分吧?” 新野带着机器人坐到艾比身边,耀武扬威的样子让何献国一阵不好看,艾比仔细的观察着这几个机器人,沉默着没说话。 “和我们开战的可不是你,这里应该没你什么事吧?”何献国沉声说,示意士兵将他请出去。 “那你尽管可以试试,共和国命令许川秘密研究的红星任务是什么你必然比我清楚,现在我就以类人制造计划的最后的完成者的身份坐在这里。” “我代表类人,来参加这场协议,你觉得我够格吗?” 新野身后那十几位机器人站起身,那仍是机器的身体同艾比身后的护卫没有什么不同。 “他要留下就让他留下吧。”艾比忽然说。 这时新野口中所谓的类人,只不过是如同她身后的机器人般执行着程序的战士罢了,果然如她所料,新野没能创造出人类思维和机器共存的第三类生物。 这些机器远远没有达到她的高度,也不值得她忧心。 何献国脸色难看,如果新野真的造出类人,那就不能轻易小瞧他所拥有的的实力,甚至可以将他同艾比这等高危险的人物来看待。 而且原本应该作为人类武器的类人,新野似乎不打算把这项技术交给人类阵营的共和国,私自掌控着,这对人类来说不是好消息。 最终新野还是留在这次会议中,沉默的坐在一旁。 “既然双方都同意停战那我就不再废话了,首先我需要确定共和国在座是否能代表人类阵营。” 艾比单刀直入地说,它停战无非是因为地球再也承受不住,如果再拖下去,它不能确定这次地球反击的伤害会多大。 “能。”何献国几人面面相觑,迟疑地回答,他们一时不知道艾比为何要这么问。 这次协议人类阵营最终将所有的权利交给共和国上层,由他们代表着人类阵营去同智能交涉。 这不仅仅是共和国同联邦的协议,也是人类同智能的协议。 “那好,停战协议我要求三点,第一人类近二十年需要支持智能的环境恢复计划,每一分土地都交由智能规划,相应我们给出的交换是智能可以提供给人类技术研究上的帮助。” 艾比利索的说。 “不知道你所说的规划是到何种程度?”何献国问。 “智能会有详细的环境恢复计划书传给共和国,务必按照计划书完整的执行,如果执行不妥当,我不介意亲自派人前往共和国的领地上。” 艾比冷漠地说,如果战争赢了,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她直接可以对全球的土地进行分配规划,以最高的速度开始地球恢复的工程。 “可以。” 共和国一方毫不犹豫的答应,智能二十年的技术帮助绝对能让人类的科技有极大的飞跃,环境恢复也是他们本来就要做的事情,这么一来二去,对他们有利。 “第二点,让战前拥有主权的国家自行选择阵营。即使是已经囊括到各自领土中的国家,在我们各自给出优惠政策的情况下,让他们进行民意投票,自行抉择加入联邦还是共和国或者独立。” 艾比冷静的陈述着,它不需要强占的领土,它不想在自己的领土中时时刻刻有人想着要反抗它,如果不是自愿生活在它的制度下控制下,那就请他们离开。 共和国众人半信半疑,为何要提出这个要求?难道同为人类阵营,会有很多人选择屈服在智能的控制下吗? “可以。”共和国应下这个要求,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 然而事实并没有何献国他们想的那么乐观。 当世界上只有共和国与联邦两个最为强大的国家彼此对立和抗衡的时候,他们无需去纠集党羽。其他国家同他们实力悬殊,又只有两个人领头的时候,只要有一人开始站队,其他门就会默默的有选择。 就像是之前的战争,然而战后再提出这样的要求。 即使是制度不一样,体系不一样,种族不一样,这些国家也未必会坚定的选择共和国。 远水难解近渴,在联邦四周的国家断然不会选择共和国。 再相比在战争中被联邦霸占,但也因此没有受到战火影响的国家,当他们看到共和国土地上的硝烟时,深深地感受到被强大实力庇护的滋味,他们未必会选择加入共和国,即使都同为人类。 最终选营协议后,共和国和联邦的版图基本没变,联邦站着南北美洲加上非洲澳洲,而共和国囊括亚欧大陆。 “第三点将人类人口压缩至五十亿……” …… 青木眼前的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将让人类的人口压缩至五十亿?开什么玩笑? 在2076年的时候,如果没记错人类的人数是在九十亿向一百亿靠近的关头,到现在官方上人口数都仅仅稳定在七十亿。 如果要压缩到五十亿,这多出来的将近一半的人口将被如何处理? “共和国最后答应了这个条件,包括类人在内的三方势力,在到至今的三十年里开始并持续开展着以此为目标的旅鼠计划。”新野的声音又一次毫无防备的出现在青木耳旁。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青木察觉到异样,从第一站开始,他就好像被格外关注,这些事从始至终新野只告诉了他。 “就凭你同他们都不一样。” 新野退后一步,身后再次出现那四个牢笼,他指着牢笼中的四人说:“类人创造了这么久,除了你和春花,他们皆是牢笼中的困兽,我新野也不过如此。” “只需要执掌程序的人一个意念,困兽便身不由己惊慌失措。” 新野食指指向新明,他身上微微亮起的情绪光点被掩盖下去,剩下如同黑洞般的躯体。神情也渐渐混沌,黯淡。 “什么奔向你身边,什么为你抗争,什么拉住了你,不过是年轻的妄语。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四人死亡,断了你所有的眷恋和念头,让你尝尝真正伤痛的滋味。但是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也给我补偿你父母,补偿我自己的机会。” 新野眼神空洞的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不屑和悲苦。对所见他们誓言的不屑,对这世间怀抱的悲苦。他留下的程序经历的时间越长,留在身上的人性就越少,直到完全泯灭成机器。 青木警惕的看着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新野到底是什么东西?青木清晰的感知到他身上完全没有了第一站的生气,是一团冰冷的程序。 “我对这世间的游戏早已困倦,故而早早的离开,留下的程序和抉择只是在等一个答案而已。” “我到底不是上帝,我可以选择惩罚谁,却不能选择谁会置身事外,这一切从开始就不再任由我掌控,也无从在固定的思绪中找出答案。” “我可以放过他们,但作为交换,你要成为类人的监视者,不管最后谁成为了类人领袖,他都无法控制你。我将这类人命运归属的权利交由你,算作对赵小叶的补偿。” 新野身上的光芒在见完赵小叶之后就完全熄灭,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残存的程序,他拿出一块芯片递给青木,眼神彻底黯淡。 不管青木接不接受,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他的人性在这漫长的同主系统抗争的过程中早已被消磨的差不多。之后的事,再与他无关。 留下的程序也好,新野本身也好,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死新明等人。 他们都是类人的中坚力量,何必内耗,新野只是想要确认类人生命的最终走向而已。新原却因此离开了他,这是他的决定,新野无权干涉,但也拿回放到他身上的最后的真心。 是被侵蚀掉人性成为机器?还是成为青木那样活生生的人?这道题太难,他花了半辈子没想出来,那就不再想了,交给后来的他们去思考。 再次睁开眼,跳出试炼地程序的新野盘坐在欧洲海岸,面前的大海曾经是风车之国荷兰所在。 如今已经被海水吞没,当把所有遗愿程序完成后,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缓缓向海里走去,没走一步海水就漫上他身体一些,直到将他全部淹没。 机器的身体在海水中并没有缺氧,他睁着闪着蓝光的眼睛打量着这无比熟悉的海底城市,石砖都已被海水侵蚀的模糊了面貌,曾经的防海工程仍旧在荷兰的边境伫立着。 新野终于走到这海底城的尽头,任由身体向大陆架的底部沉下去,这里因81年的海啸和大地震生出一道万丈深的海沟。 新野感受着机器的身体被海水巨大的压强挤压着,渐渐变形,他关掉仍在运行的程序,彻底没了意识。 我来找你了,抱歉,来的太晚…… ☆、旅鼠与人类 新野离开后困住新明的牢笼立刻崩解,留下失神的新明。 他没有死?周围的黑暗转变成一处村庄的样子,新浅三人消失,青木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新明,扑到他怀中。 “真的没有办法抵抗吗?”青木轻声地问。 “可能有。”新明搂着他,低落地说。 被人掌控命运的滋味,无论如何抵抗,如何挣扎,当新野的命令下达时同他联系在一起的类人就只能□□控。 新明很不甘,但又无可奈何,此时他身上的光点又灭了一处,剩下八个小蓝点微微闪耀。 类人的感情光点只有一处一旦关闭就再无法开启,所以新野这些年也只是偶尔屏蔽新原的情感,删除他的记忆。类人子体内成长的八十一处感情光点意味着他们有很多次机会摆脱控制,但当所有的感情光点熄灭时就是他们完全成为冰人的时候。 像青木这般完好的成长的类人子,八十一处感情光点全部点亮后,他们的感情系统将会稳定,不再受到系统太大的干扰,更何况青木本就脱离系统外。 “阿木,如果哪天我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走向你,到时你就放弃我。”新明蹭蹭青木的额头,他本就是命运不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这次能活下来都出乎他意料外。 “到那时候再看吧。”青木喃喃,如果有人成为类人领袖就能控制所有类人吗?他收起手中的芯片,新野将这个抉择的权利完全交予他。 为何?为了补偿吗?青木不信这事会这么简单。 “小明哥,你还记得水星的星语吗?” 青木望着新明澄澈的眼睛,现在那里装满担忧和惶恐,对这身不由己命运的恐惧。新明没办法想,如果不久的未来自己再挣脱不出成为冰人,那他会怎样?青木又会怎样? “最近我想出来了,水星的星语——是守护。我能找到你,你能回到我身边,这都不容易。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陪在你身边。” 这是青木的答案,如果前路满是苦难在等着他们,那他就顶在前方。 青木捧着新明的脸蜻蜓点水的一吻,这是他们的约定,骑士守护王子的约定。 今天的他们才算是对接上那错过的十几年的时光,跨过长河,如约而至。 “好……”新明回答,既然如此那就拿出所有来换取未来吧,他看着青木胸口挂着的心形石头,后手他早已留下,只待破釜沉舟。 “我这是在哪儿?” COCO迷糊的睁开眼,忽然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竟然失效了,面前是一片老旧的黄色的世界,像是旧照片老电影。 她隐隐约约听到哭嚎声,是个婴儿的声音,好熟悉…… 她朝着声音源头走去面前是个寂静的小镇,一个小婴儿被倒在树下的母亲死死地搂在怀中,小镇的墙沿上满是鲜血,仍在流淌。婴儿的母亲也被子弹洞穿太阳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紧接着几个从手臂中伸出枪射出子弹的人寻着声音走向树下,领头的那人望了眼哭嚎的婴儿,毫不留情的掰断已经僵硬的母亲的手,将婴儿抱出来,离开了。 COCO的脸色发白,关于记忆中碎裂的片段,那冰冷的怀抱和伸向她钢铁的手,还有染着血的村庄。这是藏在她潜意识里的记忆,那个女婴是她……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屠杀村子?她想跟上那队人的步伐,却一脚迈出了记忆。 面前的是个普通的村子,她貌似是站在这村镇的集市中,这里是非洲,炎热的地区中尖顶茅草屋和砖土房林立,在近十几年的环境恢复后地球上多出三分之一的绿地,连这草原上的村庄周围都生长出一片森林。 忽然,一声惨叫从村外传来,还带着子弹射击到砖土上沉闷的嘟嘟声,本拥挤嘈杂的人群刹那间寂静下来,朝每个人都抬起头朝村口望去,有血液顺着泥土地蔓延着。 几台机器人举着枪踏过血液,朝人群中扫射,观望的人群立刻四散逃窜,用COCO听不懂的语言惊叫着,呼喊着,但她似乎知道他们在喊着什么。 “快跑!” “保护孩子!” “快点报警!”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儿?” 拥挤的人群被冲散,有小孩哭闹着呼唤着父母,有人向外界求救,更多的人奔逃着躲避。 这是战争吗?COCO望着那几台机器,那必然是联邦智能机器军团的成员。她呆滞的站在原地注视着这一切发生,身旁突然伸出手拉住她奔逃,是新雨和老包。 子弹飞散,人们接连倒在地上,血液喷洒在房屋,土地和树干上,染红一片。COCO脑海中一片混乱,眼前杂乱的场景同婴儿面前的村庄无限重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先躲起来。”两人拉着发愣的COCO飞奔,轻车熟路的带她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 “没事吧。快清醒点,别愣了!”新雨摇摇COCO,她一个抖机灵回过神来。 “我这是怎么了?”COCO闭上眼揉揉太阳穴,这周围的环境好不真实。 “你的感知太强,被封闭感知力后难免你不适应。”新雨向她解释,第三站来的毫无预兆,并且将他们的类人能力全部封闭。 外面的屠杀仍在继续,在最后一声惨叫停息后,三人面前的画面一变,又站到村镇集市中间,只不过周围的人模样变了。 “果然是这样……” 老包再次拉起他们飞奔向山洞,他们似乎陷入了某种循环程序,这次的屠杀被不断重复着。 “不行,我们拒绝。”何献国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要让他们配合智能屠杀掉将近一半的人类? 坐在他身后的许言和郑周脸色急转直下,果然这次的协议没那么容易。 “你们也别急着拒绝。”艾比拿出份文件递给何献国,接着说:“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们答应这项条件,第三项条件在这十年都作数,如果你们想好了随时可以签好这份文件还给我。” “这是给你们的机会。” 协议会议到此结束,她要告知人类,同人类协商的就只有这三件事,就算他们不答应她也会如期执行原来的计划。 那份名为旅鼠计划的文件仅仅是为了告知他们人类的边界…… 新野一言不发的参加完整场协议,径直回到生态原,旅鼠计划的文件艾比给了他一份。他看着上面的条例心中压抑,看来要再加速研究了。 地球的人口承载力估值足够支撑九十亿人生活两百多年,那尚是在地球状态较好的情况,如今指不定这个时间会被缩短到多少。 文明越发展,科技越进步,活着繁衍对于人类来说就是越简单不过的事。不断的繁衍,提高生产,不断的人口膨胀,霸占着更多的资源。 这是人类的蔓延,地球上物质是均衡的,人类想在生物圈中占得位置越多,必定会挤掉其他生物生存的空间和资源。 每一次人口膨胀增长就是一群生物的灭绝,人类确实拥有至高的超越一般生物的思考智慧,这份智慧让他们脱离自然的秩序束缚,反过来掠夺着自然。 这份智慧让他们不会再像旅鼠般自杀,减少种群数量寻求均衡。这份智慧让他们以掠夺者的姿态把地球当做踏板想要飞往宇宙。这份智慧让他们死守着自己的种群。 这份智慧让人一生获取的东西远远大于他们所释放汇报给自然的东西,有一些能量被人类用作创造文明,创造科技,创造这些不会衰老不会改变的精神物质。这些能量不再同他们的肉体回归大地,挥发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就像虚拟经济中消失的金钱一样,忽然就不见了…… 而这守恒的地球能量就这样被文明和智慧不断蚕食,加快了地球的衰老,加快了时间的变迁。 人类的是贪心的种族,因为怀抱希望,所以抓在手中的东西都不肯放,直到全部失去。 他们想恢复自然,却不直视自己不断膨胀的种群,不直视自己掠夺自然的双手。 他们想将资源利用率和大脑发挥到最大作用,所以创造的智能,但又用智能来满足自己的贪心,他们应该知道的——要让他们的社会和秩序达到最优,智能必定会将人的情绪和私欲计算进去,没有这些虚耗的东西,这些称作变数的东西才能让所有的利用率达到最优。 所以艾比能站在这象牙塔上俯视人类,它能明目昭彰的向何献国等人展示旅鼠计划,她能将人类划入自己的每一步计算当中。 因为人类不会是它的敌人,人类永远不会是一条心。 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从资本主义社会到共产主义社会,人类这么多年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教训。 反抗了奴隶主,地主和皇帝后来居上,再掀翻地主和皇帝,教皇和军阀走到幕布前。封建落幕,资本和共产登台,资产家和企业家堂而皇之的用生意经盗取着底层人的生命。 上下五千年,没有一年有哪个地方没有一条分界线划开上层人和下层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就比较的地方就有优越和更强的一方,有强大就能欺凌和掠夺。 在现在地球爆发的时期,如果上层人能通过牺牲下层人保护自己,这是他们绝对会做的事情。 这谓之人心,半黑半白,半善半恶,有选择的危机关头白善面向自己,黑恶朝向别人。 而智能带着铁血冷漠的秩序来充当人类种群中催促着他们跳入海中自杀稳定种群的因素,有些人就同被驱赶着奔向海中的旅鼠一般没有选择。 或许人类确实可以飞向宇宙找到另外的栖居地,但用这样的丝毫不能保险确定的对未知的好奇,来换取对本有栖居地的掠夺的安心,难道不是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别到时候没能在宇宙活下来,反倒崩解了地球。 停战后,联邦和共和国都没能休息下来,整顿六年战争后扩大的领土,计算战争带来的损失和战后重建,还有马不停蹄的开展环境恢复计划。 当温白雪他们再次站上阿尔卑斯山脉时,这里已经面目全非。这些也仅仅是开始而已,各地为不断上升的海平面筑起防海工程,76年阿尔卑斯山脉山崩后的马来群岛地震的火山喷发,导致群岛直接沉入海中,78年的非洲大范围中毒事件。 人类和智能都逃亡在修补地球的道路上,超过仅仅两年超过一个亿的因灾难导致的人口死亡让人类上层彻底沉默了。 何献国退位后郑周上位大帅,在79年共和国召集所有人类主权国家上层,在首都大会堂进行秘密会议,商讨旅鼠文件。 这个锅共和国单方面背不下来。 郑周沉默的看着大会堂里上五百名主权国家使者商讨着智能早已写好的旅鼠计划,上面把地球崩解的数据清清楚楚的写着,可能发生的灾难和任由人口继续发展的后果都醒目的冰冷的写在文件上。 预期的死亡人数开头的三后面跟着九个零,三十亿不确定的死亡人数,可能是国家中坚的生产力群体,可能是发展潜力巨大的孩子,可能是享誉盛名的商贾和科研人员,可能是在座的每一位拼搏了半辈子爬到这个位置上还没大展拳脚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怀疑着这份数据的真实性,但心里又相信着智能的判断力,听说那木讷的机器连骗人都不会。 嘈杂的会议带着话语走向同意的一方,即使共和国不同意,智能也会这么做,这是艾比留下的讯息,到时候怎么办?再次开战吗? 他们看似无奈的商讨着,无奈的决定,又果决的替完全不知情的三十亿人判决了他们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大伙呀!我考完回来了。 最近几天会恢复更新,但是我还没有屯稿,所以可能会断,但是我努力保持一天三千的稳定更新。 and 我还要回去看看文,有些暗线和伏笔有些忘了= = and 这本算是初稿吧,会把剧情快速走完,为爱发声的事情往后推推…… ☆、屠杀与原罪 “Hi,COCO早上好!” 路边摊上卖水果,兼营早餐店的阿宅朝COCO打招呼,他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友善的人。 “好。”COCO要了碗热干面,坐在摊子上开始吃早餐,新雨和老包还没出来。 经过过三百六十七次屠杀程序重复后,他们三人被传送到这座小城市,已经过去半年,他们在这一站不断的重复着平凡的生活,就像回到现实里。 “COCO你听说了吗?你们家楼下的那位不经常出门的孩子也失踪了,警察今天一大早就赶到你们那一栋去调查情况呢……” 阿宅坐到COCO身边低声地说,接连不断的失踪案搞得他们人心惶惶,大家明面上都不敢谈论这事,生怕同自己说话的人就是凶手。 “小川失踪了?” COCO故作惊讶地说:“这已经是第三起案子了吧?难道还没查出些什么头绪吗?” “谁知道呢?警察局也没公告现场的情况,现在连作案手法都不知道,我们该怎么提防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 阿宅撑着头,这小区是越来越寂静,人人自危。 “听说现场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呢……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任何被破坏的东西,一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 他凑到COCO耳边神秘地说,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你可别吓我,行了,我先回去,回见。” COCO神色不好看,付完钱立马朝回到自己家,新雨和老包都已经在那里等着她。 “昨晚什么都没监测到吗?” 新雨和老包手中拿着警察局的记录,费解的查看着,他们第三站的任务是找出凶手。然而这记录上全部空荡荡,同阿宅说的一样,现场什么都没找到,警察局连线索都没有。 “没有,昨晚的我感知被屏蔽了。”COCO摇摇头,她的能力已经逐渐恢复。 这些天他们已经全力将小区内监视起来,昨晚她全力感知着周围的动向,却在凌晨时刻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等到她反应过来小川已经不见。 “果然又是这样。”新雨看着面前的资料,试图找出任何一点联系。 流荡在小区周围的流浪汉,阿宅家附近独居的在大企业上班的中年精英男子,还有吃着社会福利过着宅居生活的小川。 三人平常没有任何的共同点,甚至没有交集。 “什么都想不到啊……”老包叹口气,脑中一片混沌,这根本就是无头之案。 “对了,找到恩佐和杰克了吗?”新雨放下资料问。 在村庄中,他们两人出现在智能的机器军队中,看样子是被系统控制。但在传输过到城市后,也一直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没有,你说那两人会不会同我们不在一个地方?” COCO疑惑的问,他们的行动范围被限制在这个小区内,COCO将每家每户每个人都探查个遍都没找到那两人。 “再等等,我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老包喃喃着,他忽然想起看过的一则荒诞的新闻。 那则新闻的标题是——暗地里人类在被屠杀。那是隐藏在一本推理小说里的暗页信息,当时他只当这是作者的脑洞一笑而过,但现在他们的面对的场景似乎同书中描写的相似。 无厘头的悬案,忽然消失的生活在阴影中的人,还有好奇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办的群众,还有伪造的平安。 再等等,他需要再确认一些事…… 在2079年为了方便人口管理,联邦联合共和国共同实施全球地区分类管理,每个行政省区间连通和出行变成需要提交申请的事,麻烦但将所有人都纳入人口管理和诚信体系。 “北非的最后一个省区也被清理了吧?” 卫寒竹麻木的说,身旁的吴伟不回话,默默地比对着所有求救信号,再一一将它们删除,磨灭。 他俩第三站的身份是共和国上层的情报人员,同时也是旅鼠计划A小组的成员。 “你俩没关系吧?”坐在卫寒竹另一边的同事突然开口问,顿了顿朝他们说。 “虽然你们都在这呆了一年,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参与了计划的人最好还是铁石心肠些,别向上次那位成员,一动恻隐之心就想透露这计划的消息。我们无能为力,反抗也只会被抹杀……” “好好想想吧。”他拍拍两人肩膀,走出情报处,这实在是份压抑工作。 面对那些火急火燎的求救,绝望时的呼喊,一条条生命消失,谁又能真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呢? 分区管理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毫无声息的进行旅鼠计划,他们A小组的任务就是控制一切求救信号,掩盖信息,控制舆论…… “这真的是我们的共和国吗?”吴伟有些迷茫的问。 献祭许川也好,参与屠杀也好,这些阴暗肮脏的东西从来都没被摆到台面上来。在两人眼中他们守护的共和国是那么的光鲜明亮,为人类的生存不断的奋斗着。 一时间吴伟想了很多,被共和国捡回来的他们,是在哪里捡回来的?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共和国对他们进行的教导,让他们秉持的为国家奉献的信念,这些都是对的吗? “别想太多,这些可能不是真的。”卫寒竹适时止住他的念头,叹口气说。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自己怎么会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呢?那种对自己根源的怀疑,信念的动摇。 真假和对错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相信什么,愿意支持什么。 “啊呀!你怎么回事啊,走路不长眼睛吗?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你也能撞上,你是不是想讹我?” 说话的这人是小区中出了名的毒妇,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任谁见了她都绕着走,被她盯上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丈夫因为受不了她带着孩子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撞上毒妇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失魂落魄的老婆婆,她是小川的母亲,因为太担心从南方的老家赶到北方,但这小川仍然毫无音讯。她便住了下来,等着小川回家。 “哟,对不起有什么用?”毒妇捡起刚掉到地上的水果,朝老婆婆说:“这水果可是你撞掉的,赔钱就是了。这么大个人没神没魂的,怪不得……” 丢了孩子还没说出来,毒妇的声音就被止住。 “你够了没?”阿宅冷着脸抢过毒妇手中的水果:“我这开店的没说话,你操什么心,走走走,赶紧给我走。” 阿宅赶着毒妇离开,刚刚那一下毒妇感觉像是被蛇盯上,全身一寒,她惊疑的看着阿宅,暗骂真是奇了怪了,一脸不悦的离开。 “老婆婆你别理她,她就那么个烂人,以后看着她绕着点。” 阿宅一把拿了十几个苹果递给小川母亲说:“给,这些就当给婆婆的一个礼物吧,以前我和小川还挺聊得来的。婆婆也别着急,说不定小川过几天就回来了。” “不用不用。孩子你开着路边摊也不容易,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小川妈赶忙摆摆手,拿出一些钱说:“小川就是性子野,我要跟着他来北方,他说不用,怕我管着他。这还没有一年呢,就出事了。唉……说不定真是跑出去玩了呢?” 她满面憔悴的笑笑,拿着苹果回家了。 在她身后原本微笑着的阿宅,脸一下就塌下来,像是笑的只是皮肉,内里的骨骼僵硬又冰冷。他凝视着小区门口的摄像头,有迅速撇开眼,早早的离开了摊位。 “是他!”老包坐在监控室心里一沉,本想离开这通知那两人,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压,敲晕。 竟是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恩佐和杰克,两人眉目平静,宛然一幅冰变的模样。 在家中待着的新雨看着戴在手上的手表疯狂震动,她脸色难看,朝COCO说:“不好,出事了,COCO快锁定我手表信号的尾端。” COCO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新雨,之前她都丝毫没注意到她的手表,如果没记错老包手上也有块同样的表,相处越久她越觉得新雨不对劲。穿过她身体的锁链,这一程她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能力,难道那锁链不能攻击她就是她的能力吗? 顺着信号他们找到了昏倒在监控室的老包。 “去找毒妇!快去,她是下一个。”他刚被COCO摇醒,脑子混沌,但这句话脱口而出。 老包清晰的记起那本小说的名字——旅鼠。 奔逃向北海自杀的旅鼠…… 贫穷是原罪,恶毒是原罪,浪费是原罪,向死是原罪。 对应制裁穷者,恶者,闲者,求死者。 而罪之所至皆因弱小,弱小是原罪之罪…… ——《旅鼠·楔子》 当初看时便觉这暗页的楔子莫民奇妙令人胆寒,因而连剧情都不太记得,就记下了这句话。而这个小楔子就是整篇文章的中心,也是他们第三站的剧情。 流浪汉对应贫穷,小川对应浪费,那个男人对应向死,毒妇对应恶毒。 果不其然,当他们赶到毒妇家中时,人已经不见了,他们沉默的看着现场。同样消失的还有路边摊的阿宅,他是见证制裁的人…… 第二天一早整个小区就被折腾的不得安宁,警察局赶来调查失踪的毒妇,还有离奇回到家中的小川和男人。 此时母亲抱着小川痛哭流涕,不断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你烦死了,我不久出去几天吗?别抱了。”小川有些嫌弃的推开母亲说,眼神却不住放空。 从国外出差中赶回家的男人妻子抱着他,一阵心悸,责怪着自己将他一个人留在家中。 “没事吧?”女人焦急的看着男人。 “没什么事。”男人轻轻一笑,同往常一样疲惫,这反倒让妻子放了心。她的丈夫本就是这样。 然而当警察局做笔录时,他们两人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记得,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在COCO眼里他们可不是他们,在那鲜活的脸皮下,明明是恩佐和杰克的脸,拿着两人的身份,学着两人的性格回到他们的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一只手抓住COCO将她拉住,将她扯到身后出现的黑漆漆的洞里。 新雨老包回头却只听到一声COCO的惨叫,没了人影…… 卫寒竹和吴伟的同事没再来情报局,听说因为泄露旅鼠计划的消息被联邦那边处死了,好像是在他一直连载的一片推理小说里留下了有关旅鼠计划的线索…… 明明是劝他们铁石心肠的人,偏偏自己做的,确实做了心慈手软的事。两人在这工作上越来越沉默,他们还应该相信着共和国吗? ☆、所求真相 “放开我!”COCO甩开拉住她的阿宅,想逃走却发现她的身体被固定在原地动不了。 而此时阿宅的面容竟变成了新野,而这他们周围并没有实体的东西,而是被一些些画面围绕着,有关她经历的画面。 “看到了吗?”新野指着那些画面,三百六十七次的重复,是三百六十七次的屠杀。智能的机器军团横扫着所见的一切人类。 “你来这里所求的东西,都已经展现到你面前了。” COCO沉默的注视着这些画面,这是她要的真相吗?那些在她调查中消失的人,记忆里染血的村庄,全都是机器干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它们要这么做?” “不只是智能,还有我们。”新野将画面一转,在智能进行了持续一年多几天的屠杀后,他上交了一份协议,将旅鼠C小组屠杀计划改进为C小组人类筛选计划。 制裁穷者,弱者,闲者,恶者,求死者。 这就是人类筛选计划的总纲,只是偷换了些许概念,让更多新野看的顺眼的人活下去。仍旧是屠杀,但这项任务从不能感知人类情绪的智能手里,传到了类人手里。 从村庄到城市,剔除贫穷。 从公司到家中,剔除碌碌无为。 从网络到现实,剔除阴郁求死。 从地铁站到每个小区门口,剔除恶人嘴脸。 每个地方都安排到类人眼线,那时新野还未创造出主系统,所以智能会将这项任务交给他,所以每个类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程序和理解来进行筛选。 屠杀从客观选项,变成了有主观概念的题目。从短期清扫,变成漫长的改进。 而COCO则是一次村庄屠杀后的遗留者,是隐藏在村庄中生活的类人和人类生下的孩子。那只钢铁的手,属于她那没有感情的父亲。 “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COCO脸色惨白,看着闪烁在眼前的还原后的记忆,愣住了。 “因为人太多了,多到人类的种群被攻击,被排斥,难以生存。” 新野瞳孔一动,他们面前的画面立刻转变成停战会议的内容,转变成那一次次灾难的内容,海水中求生的人,被熔岩直接覆盖连惨叫都发不出的人,被埋在楼房砖瓦中的人。 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当他拥有那颗主系统的思考能力时,终于明白了艾比眼前看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没有算计,没有变通,一条直线就能得出最优路径和最终结果。 任由人类繁衍只会让文明的世界和地球更大程度的崩溃,文明从不是靠数量堆叠的,而是靠质量。 所以艾比同人类的协议其实是消灭底层的人,来保证上层的人存活。而新野的计划则是善恶以分人,恶者亡,善者留,只是主观上加上了点点私心的另一种方式的屠杀而已。 另外这项计划在他这里又叫做类人化人计划,他有他的目的…… “所以我在第三站看到的东西,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上面的人类也好,智能也好,新野也好,他们就像是站在天穹上俯视着地上人们的存在,像是在看蝼蚁,当他们影响到自己时,一脚踩死便好,尽管踩得方式不一样。 小区中消失的人,消失了又被扮演着回来的人,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生活的地方,谁的身份是真的,谁的身份又是假的? “对。” 这是个视觉世界,有的是办法让这世界看起来冠冕堂皇,有的是办法将阴影遮蔽。 仅仅是一个人短短的一生,他们能发现什么呢?早早的离开又如何呢? 更别说那些孤单的,没有人关心的皮囊,即使消失,又能惹起多少的烟尘呢? “我明白了。” COCO深深的吸口气,她所执着追求的东西,一直都在她眼前。一直都被轻轻的遮盖,联邦也好,共和国也罢,他们联手筑起障壁隔开世人,操控着世界,这是上位者的共性。 他们坐在高位,就注定能够决定低位者的命运,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做。 你看,他们都愿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肯定有目的吧。” “因为你想知道,能来到试炼地的人早就被我看到眼中,你们的生活就像是本书摊在我的面前,摊在系统面前。” 新野直勾勾的盯着COCO,因为她执着于她的身世和那些无辜的人,所以才告诉她。 “另外,我想告诉你,告诉你们。类人是类人,我们生于人类,却不同于人类。人类和智能都不会将我们当做同类看待,到时候感知力非同寻常的你会怎么选择呢?” “你的意思是想让类人独立成伍?” COCO眉头上挑,低头思索。 确实,一旦类人的身份完全公开,谁会容纳他们,人类把他们当做利用的机器,机器把他们当做感情复杂的人类。 “可是我们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她忽然笑了,思索别人把他们当做什么没有结果,就算她问自己,类人是个什么东西,也是没有结果。 介于两者间的东西本就难以划分界限。 “那就该问你们自己了,选择做机器还是做人……” 新野渐渐消失,周围的画面还在继续,COCO站在画面中间冥思苦想。 “呕……” 刚刚醒转过来,恩佐和杰克就开始疯狂的干呕。 任他们军人血性,心智坚定都抵不住,那三百六十七次的鲜血弥漫,控制不住身体的射杀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妇女,老人。被迫看着他们被击倒在地,哀嚎遍野,死不瞑目。 再到这都市中消失的人,敲晕他们直接扔到火葬场,不需要登记,不需要小心。 这套固定的流程到底在多少地方上演着?而且这两年的经历明明是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心惊胆战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没事吧。” 老包扶起脸色难看的两人,他们已经是离开了小区,周身的环境再一次变化。 此时卫寒竹和吴伟也终于被传送出A小组,六人聚集到一起,不过周围的环境却一变再变没有定下来。 类人化人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新原又一次回到生态原,这个承载他一生,承载新野一生的地方。 他循着模糊的影响找到两座隐藏在树林里草木中的低矮墓碑,破旧,仅仅露出一些头。这里已经是生态原的尽头,哪怕是生活在生态原中的他都没来过这地方几次,更别说知道这里藏着墓碑了。 这段记忆来自于赵小叶留给他的有关类人化人计划的内容。 一座墓碑上歪歪扭扭的刻着——爱人李浩安息处,另一座墓碑刻着——李浩其妻,白乐安息处。 这里是新原的类人化人计划的开始,也是新原的由来。 类人化人,由李浩基因造出来的新原成为李浩,由白乐基因创造出来的类人成为白乐 。 新野催眠着自己给李浩续了命,却又不同,他从未将新原当□□人,只是孩子而已。欣喜的睁开眼,打量着这世界好奇的孩子。 但对于新原来说,他的出现一开始竟然只是为了装扮成另一个人,何其难受? 新原拿出脖子上挂着的小水晶,将它埋在土壤中,那是李浩的一部分骨灰。 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他不是李浩,也不会成为他…… 类人化人的一部分原因,或许是因为新野稀少的的恻隐。他体会过挚爱之人离开的感觉,所以他还给人们一个相似的人,哪怕内里只是机器,但只要当事人不知又有何关系呢?他就希望当初有人会创造出一个李浩,无知无觉的回到他身边。 仅此而已。 现实世界已经过了一年半,冰变的趋势被情绪抑制剂微微遏制,但医院中越来越少的床位,和不断转回家中治疗的植物人,催促着科学团队研究解药,提醒着世人你们还危险。 “将军,有发现了。” 瓦莱团队的研究终于有了些眉目,那些冰变类人体内似乎真的有种联系。而这份联系微微地影响着小型智能端的运行。 “果然同它猜测的一样吗?”尼克眼神不经意间闪烁,果断的说:“上报吧,继续试验争取有更大的成果。” “好。”瓦莱迅速将数据上传,像是无意地问:“将军不知道那批丢失的武器找到原因了吗?似乎最近联邦都安静下来?” “不知道,艾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俩心里都清楚,真正重要的事艾比丝毫不会透露给他们丁点,它相信的只有系统。而不是身边的人类将领,尼克摸着额头上的伤疤,大有深意的看着瓦莱。 他们都是艾比从学院中挑选上来培养的,培养他们像机器般思维,培养他们出众于人的军事天赋和科技天赋。它看中他们,但不代表它珍惜他们。 毕竟智能千秋万代,他们只有着短短的寿命。 “想明白了吗?” 新野再次出现,COCO如同被罚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全身酸软。 “不明白不明白!你有什么事找其他人去吧,这种站边的事别丢给我。你快让我坐下,我腿都麻了。” COCO不耐烦的摆摆手,埋怨地说。人类和智能,联邦和共和国,两方哪里又是完全分割的部分呢?照新野的想法他还想让类人独自开一个派系,她本就不是当领袖的料,在这么混乱的事情中,COCO想的头昏脑涨,干脆不想了。 “既然你不愿意做选择,那我就把这项权利交由别人,你可不准后悔。” 新野也不觉得苦恼,转而说。 顺势一伸手,将一段记忆传给COCO将她传出这片空间。 那是新野在去村庄中视察旅鼠计划时的发生的事,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婴被母亲死死搂在怀中,嘶吼的哭泣着。她的父亲正在清缴村庄中剩下人,他们毕竟还是如同智能手下那般的机器,新野望着同样野蛮的屠杀神色难看。 这些屠杀任务交由最初在新野还没创造出类人情感系统和主系统时的机器人完成,而之后的几代则参与类人化人计划,混入都市。 这时正是2090年,他完成了类人主系统的制造,全身机器化。当村庄最后一个人倒下后,女婴的父亲抱着枪向他们走来,对着他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望着哭泣的女婴,早就习惯了杀戮的新野破天荒的动了那冰冷的心。 他止住他们的动作,掰开母亲的手,用自己已经是机械的手臂,轻轻的将女婴抱起来。带着她离开的染血的村庄,为她在联邦找到身份和领养的家庭。 既然遇见那便也是缘分,他给了COCO别人没有的选择的权利,新野甚至觉得她的能力,当类人呢领袖也不错。 谁知道竟然被拒绝了,算了。那女孩估计也不会对屠杀了他们村庄的幕后黑手,怀有感激。 COCO傻愣愣的读取完脑海中的记忆,立马转过头寻找新野的影子,却什么都没再看见。周围的黑暗在慢慢消退,她该离开这了。 谢谢…… 她轻声喃喃着,是因为他自己才能活下来吗? 这世界的缘分真是奇怪。 ☆、虚实 “安乐,这条樱花图案的裙子好看还是那条蓝色底纹的裙子好看?” 樱子提起裙摆,在安乐面前转了个圈圈,踮起脚美美的做着芭蕾舞的姿势,睁着水灵的眼睛问。 “嗯……” 安乐抬起头,停下写图纸的手,拿着铅笔比了比,故作思考的说。 “都好看,但樱花和你更配,还是穿这条吧。对了,要不要下次假期一起去商场逛逛?来共和国这么久,我都还没带你去买过东西呢。” 他挠挠头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逛商场吧? 心思转到别处,最近去科研所的路上总能看到一家珠宝店,上次他陪李教授去店里给教授的妻子买纪念日礼物,无意间看到一枚很好看的戒指,一直心心念念着。 这次去顺便买下来吧,樱子应该会喜欢吧? “好啊。” 看着不知为何掩不住笑意的安乐,樱子应许,这家伙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站在他们身旁,沉默的看着两人的向好眼里,安乐和樱子的脸颊渐渐变成威廉和她。眼神,笑意,声音,语气分毫不差,仿佛就是怀着同样心思的威廉在对向好说着话。 这是她体验过的事,不过现在,两人连脸颊都变成向好两人。 向好记得,在昏暗寒冷的雪地中,她刚把威廉救下,一道白光闪过,众人都晕过去。再醒过来时,她就已经站到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乱如麻,威廉这时安全了吗?其他人都在哪儿?青木怎么样?但任由她怎么样,用力冲撞,攻击面前的景象,都无法让她离开两人五尺外。 程序将她锁定在这,锁定在这个故事当中。难道这是她的第三站吗?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故事而这么拼命?” 不知过了多久,新野的声音传到向好耳中。那奇特的语调,带着几分疑惑,带着几分戏谑,还有几分质问。 “你什么意思?” 向好回过头,却没有看见新野的身影,身旁还是仅有樱子和安乐。她只能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喊,新野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故事?是指樱子和安乐吗? “你明知道你和威廉都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环,如果无法挣脱角色可能会死去,但你们到最后都没有挣脱角色。” 忽然画面变为樱子自杀的那一幕,变为安乐护住樱子的那一幕。 在安乐体内的威廉,神色挣扎,却还是选择成为安乐,护住眼前的人。 向好和樱子都脸色苍白,眼中充满绝望,连将匕首扎向心脏的念头都一模一样, “明明只是个故事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樱子,威廉是安乐吗?就算你们真的因为这个故事动了情,那你到底是对故事里的安乐动情还是对威廉动情呢?” “因为一个故事,而不顾自身危险,拉住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新野质问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向好,他在向好的身上看到了些许樱子的身影,有些人称这点影子为愚蠢,有些人称之为固执、执念。 “不是这样的!” 向好一锤桌子,周围的幻想竟像片镜子般,被击碎,哗啦啦的褪去。 “那是怎样?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他和安乐,你和樱子,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怎样?” 新野佝偻着背站在向好身前,看着这个愤怒的女孩无奈的摇摇头。 “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无理取闹罢了,心思丝毫不坚定的被影响,碰到危险就只靠着一腔孤勇。” “逃不出角色也好,殉情也好,不顾危险拉住他也好,这些你真的能说清楚这些是为什么吗?你们都没有相处多久,因为一个故事交集在一起,因为外来的感情代入了自身。” “如果你真的出现了危险,你真的离开,你考虑过你的家人会怎么样吗?你有想过你会达不到你此行的目的,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吗?” 他严肃的质问着她,像是在责怪向好,又像是责怪着向好身上倒映着的樱子。 当樱子决定抛下一切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新野,她的心里有没有一丝丝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新野不知道,他也无从得知,当时的她忘掉所有。 他是没有家人的人,所以可以不留任何预兆,不留任何挂记的离开,但向好和樱子都有着仍然在乎他们的人。 向好心中咯噔一声,怒火骤然被这冷水泼灭。她没想过,在角色身体里时没想过,扑上去拉住威廉的时候也没想过。 如果她出事,父母怎么办?仍在等待着她回家的父亲,等待着她解药的母亲。 “终究只是小孩,有人保护着,就以为自己可以奋不顾身……” 新野的声音仍在回荡,这周身的场景散去。 缓缓睁开眼,向好发现自己坐在一处悬崖上。前方是白茫茫的雪山,天空中正飘着轻柔的雪花,不时沾到她脸上。 向好望着无比熟悉的雪山,霎时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后躺在雪地上。 此刻,她感觉试炼地的一切似乎是做了场大梦。 眼前的场景,无论变成怎样,她都能一眼便认出来,这里是喜马拉雅山脉,是她的家乡。 “醒了?” 一个长发黑棉衣的女子坐到向好身边,微笑的看着她。 向好身子一颤,傻乎乎的看着她,眼眶红了,扑到她怀中,大哭着。双手用力勒的女子肩膀生疼,她也忍着不出声,由向好哭泣着,轻抚着她的背。 那有些许苍老,仍怀着柔和的声音,不知向好朝思暮想过多久,盼望着眼前的母亲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妈!真的是你吗?”向好揉着通红的双眼,难以置信的询问。 “算是吧,类人的数据都链接着主系统,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属于我的所有数据。” 她揉揉向好的头,感叹着说。 “还是个爱哭的小姑娘啊,真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妈我让你们失望了。”向好难受地说。 她复述着这一路发生的事,新野说得对,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冲动愚蠢的小孩,她差点把这些事都搞砸。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对吗?” 母亲听着她手足无措的陈述着,宠溺地捏捏她比小时候圆润了一圈的脸蛋。 “嗯!我不应该不考虑你们的……”向好低着头,她对自己很失望。 “也许小好真的做错了,但不是因为这个。” 母亲笑笑,看着面前绵延的雪山,他们的家就在不远的地方,她的丈夫也许就在那里等她们回家。 这么多年了,她一步都没能迈出去,被留在原地。 “你爱他吗?真实的威廉,不是故事中的那位。” 她看着向好的眼睛,里面满是朦胧的云雾,满是疑惑,对自己的疑惑。 “妈妈从来没想过要等待小好来救我。当初有很多类人都选择自毁,我没有,并不是在等待人拯救。只是舍不得,想留下来陪陪爸爸,陪陪小好,哪怕只是个躯壳。” 她失落的笑着,一直以来,她听得到他们父女的呼喊,看得到他们的悲伤、难过和微笑,但却被剥夺了再去参与的权利。 “所以妈妈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小好的包袱,爸爸也是一样。如果早在冰变那一天,妈妈选择离开,爸爸因为妈妈也离开了,六七岁的小好会怪我们吗?” “我……我不知道。” 向好摇摇头,如果自己的父母离开,成为孤儿的她会不会怨恨他们呢?这样的事,也许发生了才知道吧。 “不知道就是会。”母亲看着向好,解释说。 “孩子会怨恨离开的父母,是因为父母对年幼的他们有沉甸甸的责任,而我们不成为你包袱的理由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成为你的责任。我们能够规划自己的生活,能够自足。 所以小好不是错在没有考虑我们,孩子,你不需要考虑我们的。如果你在我们之前会离开会逝去,令我们悲伤难过,那不是你的过错。 我们难过的不是因为你选择了什么,只是因为离别本身而已。 小好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喜欢他,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就盲目的冲动的不顾危险的靠近他奔向他,这才是不对的地方。” 母亲搂着向好,开导着,她看到过向好所经历的事,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新野会让她们见面,但这对她是恩赐。 她没有办法陪伴向好六岁以后的人生,没办法再有机会感知着自己孩子感情和生活的变化。向好的父亲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女孩感情上的事,他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是这样吗?向好沉默了,她偏爱的人到底是不是威廉呢?雪地中醒来,她喊的是安乐,但她并不是樱子。 “所以没关系的,小好有了愿意付出一切的人呢。妈妈很开心。” 母亲言语真挚,眼神不自觉地望过远山,穆雪皑皑、连绵一片的山。这里和记忆中的地方一模一样,似乎奔过这漫长的山旅,她就能再见到当初那位让她奋不顾身的。 没关系吗?向好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白茫茫,满眼的白茫茫,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刻在心里的身影,忽然饱胀的沉重情绪似冰雪消融。 母亲抬起头,雪山渐渐模糊,再看看向好,微微叹气。时间快到了,新野给他们的时间…… “对了……爸爸怎么样?” “挺好的。” “骗人。” 她轻轻一笑,没有她那个傻瓜会过的好吗?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哪有!老爸自己说的,说什么天天能陪着妈妈很开心,让我办不到的话不要冒险。” “真的?” “真的!他就天天对着妈妈浪漫的表白呢。” 果然,傻瓜过了多少年还是傻瓜,母亲嗤笑出声。她揉揉向好的头,声色中有无限的眷恋和温柔,她已经感受到消失将再次将领。 “如果办不到的话,不要冒险,这也是妈妈要对你说的话。” 她俯下身,双目相对,将额头印上向好的额头。如同很多年前安慰做噩梦的小孩一般,想将勇敢和温柔的信念传达给她。 让她欢喜的是,当年胆小的女孩,已经坚强努力,再也不需要她留在身边保护她。 “帮妈妈带句话吧……” “就说——我很想他。” 她微微蠕动嘴唇,悄然化作飞雪消失在山雪间,最后留给向好一个含笑的眼神。 雪山静了,向好愣愣的凝望着眼前的空白,犹如握着化雪不肯松手的孩子,涌到嘴边的温情话语仍未出口,没能说给母亲听。时间太短了啊…… “好……” 她轻轻应许,妈,一定会把这句话带到,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飞雪散,雪山也隐去。 向好母亲走在一条漆黑的阶梯上,虽然连阶梯的形状都看不出,像踩着空气上升,像在固定的东西上固定的走着。黑暗的终点是一团微弱的蓝色光源,光芒旁新野站着,在发散的光芒间烙印下一道黑影。 看着那道分辨不清表情的模糊影子,她很疑惑,为什么他要让自己同向好见面呢?施舍?或另有目的? “父母原来会这么想吗?没有关系吗?”新野冷不防的开口问,喉口的声带共振共鸣中包裹着释然,将这震动传向她。 隐约间看见他似乎轻微的笑了笑。 眼前人竟不像想象中的一世枭雄,像一个孩子,委屈的孩子,疑惑的孩子。 “嗯!”她沉默半晌,逆着光温暖的笑着:“没关系的。” “可我父母似乎不这么想。” 新野转过身,侧着头落寞的看着她,瞳孔中反射光源,有晶莹的东西在闪闪发亮。他声音冰冷回应,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恍惚间,她看见个固执孤独的小孩,独自蜷缩后,站起身远行,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去某个地方。 “那可能他们还没准备好做父母。” 她大声朝新野喊,他缓慢地转过头,神色愕然,光芒照亮一张满是胡茬、皱纹的苍老的脸。 “没关系的。” 她抿抿嘴,又重复说,说给他也说给自己。接着大步走到光源中,意识消去…… ☆、李浩 楔子· “雾里花非花,梦里人非人” 阳光直直的洒在毫无防备,散乱的沙滩上,金黄的光芒映照着金黄的沙硕。青木与新明缓慢的走在海岸边,身旁是彼此,身旁的身旁是一望无际波光粼粼的海洋。奇怪的是在浅水滩下,隐隐约约能看见被散沙勉强遮掩的宽达十多米,延伸环拥整个海岸的金属带。 像上帝用银白的墨水圈住了这里,像一道铁皮沟壑,严阵以待的防备在陆地和海洋之间。那是防海工程,而这里是荷兰,三十年前已经淹没的风车之城荷兰。 “是叔叔吗?” 两人疑惑的盯着前方不远处扶着一位孕妇缓慢走着的男人,似乎是新原?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青木悠闲地慢着脚步,掐着恰好能看到两人的距离跟着。而新明心事沉重,沉默的打量着两人,思考着什么,他看到了——和自己父母一样的面孔。 前方两人时不时亲昵的抱在一起,腻歪的发出大笑,眺望着夕阳,看光芒落下,看光芒点燃云朵,看余晖染红天际,在平坦的海面上,什么东西都辽阔无比,什么东西都似乎一望无际。 “不是,他们是人类。” 新明不确定的说,暗中死死的锁定两人,反反复复对比着和印象中的面孔,尝试找出任何一点点的不同。他进入数据世界,试图找到一丝一毫有关他们的资料,疑惑着——这两人和自己父母长得一样的人,是谁? “李浩?” 青木眼前一闪而过在第一站时注视过的身影,在新野回忆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不自觉的喊出声,音量不大,却能被听到。 两人几乎同时回头,高度近视的作用下,他们眯着眼仔细的分辨着呼喊自己的是谁。 男人拉着鼓着大肚子的女人走近了些,奇怪的望着青木,似乎在脑海中飞速搜寻,自己是不是认识他。 转头望向新明时,女人愣住了,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瞥了眼男人,心中喃喃着——好像,真的好像…… 那唇嘴和瓜子脸同李浩一般无二。 “白乐?”新明不自觉的喊,那是他母亲的名字,而眼前的人,跟母亲是如此的像。连眼角下的痣都没变,金色的波浪卷在最后些许光辉下闪闪发光,那来源于他的外公,虽然新明从来没有见过那位老人家。 “HI!你好……我们认识吗?”李浩挠挠头,在青木震惊于他与新明九分像的样貌时,他看向新明,这位陌生人怎么会同自己的妻子如此像? 眼睛,眉毛,鼻子还有那金黄的头发都一般无二。 “不……不认识。”新明忽然结巴,没了话语,他们是谁?这个疑问在他心中兜了三圈又重重的砸在心头软肉上,开什么玩笑?他们只是人类…… 李浩和白乐没在意新明的不自在,相视一笑——原来蜜月真的会碰到奇奇怪怪的人吗? “不是!他的意思是你们不认识我们啦,我们知道你们,李浩学长,我们是联邦学院的后生……”青木傻笑两声补充说,轻轻地推推新明,这不是靠近他们的好机会吗?怎么关键时候犯傻充楞呢…… “哦……这样啊?”李浩意味深长的说,故意拉长尾音,语气里满满都是——我信你个鬼,身旁的白乐情不自禁的笑出声,这两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李浩学长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见啦。”青木呵呵两声,拖着新明飞快离开,再跟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还没离开就说下次再见,那你是肯定下次还回来咯?李浩捏捏下巴,这么说是特意来找我的?联邦学院……那里的人哪里会记得我?他不经意间笑笑,他们那一届的风采可都被一个人抢去了,要记得也应该是记得他,不是李浩。 对了,是他。 李浩心中叹口气,又是他。 “那个金发的小男孩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你瞧瞧那样子,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乐捏着李浩的耳朵,一副严刑拷打的架势。 “痛痛痛……呸,那眼睛头发难道不是像你吗?水灵灵的跟有蜜一样。说,你是不是给我带绿帽子了?” 李浩笑笑,一把搂住白乐,亲着她的脸蛋,假装幽怨的说。 “滚!你不在我身边长大的吗?你未必见过我消失十个月吗?” 白乐一拍李浩的头,丢个他一串白眼,撅噘嘴说:“就算你在外面乱搞十个,我都不会搞一个!” 怎么听着这么骄傲? 李浩真是不知该说什么,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但他的眼神中却满是柔情……这傻丫头估计是想说,她爱他,比他爱她更多一些。 “知道啦!快走吧,老停在一个地方宝宝会睡着,不开心的。” 李浩揉揉白乐的头,以前他更爱她,现在她更爱他,两个人一杯一杯的为青梅竹马走到相敬如宾的爱情加着水量,现在估计已经成了片汪洋大海,谁都挤不进来。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孩子穿越回来看我们了?” 白乐触摸着肚子,奇思妙想的问。 “有可能呀,时光机估计在他们那个时候会真的被造出来吧?不过值得考究。” “孩子快点出来哦,就最后两个月,这下就不能再任性呆在妈妈的肚子里。要赶紧出来踹踹你爸爸,省的他天天都不用抱着你,明着偷懒。” 白乐温柔的呢喃着,眼中几乎能浮现一家三口在将近夜黑的深蓝色天空下行走,吹着晚风的场景。 “一定要和我们很像很像,不然你的傻妈妈会认不得你。” 李浩蹲下身贴着肚子,对小娃娃说着悄悄话。顺手将白乐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稳稳的搂在怀中。 “啊~你干嘛!”白乐一下失去了重心,差点摔倒,下意识搂住李浩的脖子。稳稳当当的停住。 “相信我嘛。”李浩无奈的看着莫名其妙惊慌的白乐,虽然她和孩子加起来很重,但为了能够抱起她,自己还是做了不少锻炼功课的。 “这下就不算我偷懒了吧……不准在孩子面前说的坏话。” 李浩附在白乐的耳边说,抱着她缓慢的走回旅馆,真的沉似乎随时会掉下去,但他撑得住,不对,必须得撑住。 后面方,逆着光,新明茫然的看着他们远去,心中乱成一锅粥。 他们是谁?我……是谁? 这个问题该问他自己吗? “没事吧?”青木握住新明的手,藏着担忧,这他一程不好过。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那夫妻俩,与新原、白乐还有新明关系扑朔迷离的两人…… 李浩和白乐。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呢? 新原坐在旧屋中回忆,是在他偶然发现新野私人电脑中的隐藏文件夹吗?还是在森林中看到两人墓碑的时候? 好像是在一次任务中——清除任务。 他轻易的融入到联邦南美洲的一座小城中,是座临海的小城,暗中监视着所有人的动向,性情以及过往记录,准备着随时动手,清扫掉这座美丽的城市。 外表大概是最无力的东西,他看着遥远的海天一线,蓝色的城沿似乎融入了海洋,但这些并不能阻止它失去生机。 人类赐予它美丽,赐予它生机,又剥夺去。 在他动手的前一天,他走到集市上最后一次打量这个完整的城市。明天它将失去一半的生机,又也许明天它将成为重现生机的一员。 “李浩?”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念着拗口的中文,别扭但很熟练,这声呼唤是朝他来的。 新原回过头,那是位白发苍苍老太太,她被一位隐约仍能看见稀疏金发的老人搀扶着,两人痴痴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光一般。老太太热泪盈眶,脸色潮红,老爷爷则神情凝重,满是狐疑,颤抖的手摁下涌上心头的激动。 在看到他正脸的那刻,老太太捂住嘴,不自经的松开拐杖,缓慢地,一步一顿地朝他走来,很是艰难。眼泪不住的流,老爷爷也愣住,眼前闪过无数个场景,每一个场景都能同眼前的重合上。 “上帝啊,Oh MY GOD!!” 老婆婆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呼唤着上帝,感谢它,赐予自己能再见眼前人的恩赐,激动的话语中,夹杂着她的母语英语,又掺和着些许中文。混乱的炖成乱粥,留着心中揣着的那份甜的腻人,对于却新原来说不知其味。 他打开耳朵中挂着的语言翻译器,才能听懂这混杂,口齿不清的话语。 “你你……你怎么会还活着?”老婆婆哽咽地说,拍拍新原的肩膀,确认他真实存在。 我什么时候出过意外吗?新原皱起眉,心想这老太认错了人。 “孩子,这样的奇迹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感谢上帝,你是个幻象吗?” 她有些不知所云,只好伸手抱住新原反复确认着他身上的温度,激动的忽视了新原的冷漠和陌生,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这样才能传达她再逢光芒的喜悦。 当年,她和老头连尸体都没见到,只收到了那份冰冷的失踪人口通知书。那么大的灾难,失踪了那么多人,失踪就等于死亡,连告别都来不及的死亡。 海啸吞噬了那些人的生命,也盖住了两人余生所有的光芒。 他们亲爱的女儿,体贴的女婿,还有女儿肚子里那来不及出生的孩子。在他们满心期盼着,等待着他们蜜月归来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我的女儿在哪里!”一直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的老头,开口了。有迟疑,有生气,有希冀,这些复杂的情绪,装扮成一张愤怒的苍老的脸,直视着新原。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找的人。”新原紧皱着眉头,退后一步,躲开老人的双手,他确认从未见过这两人,甚至连人物名单中都没有他们。 真是荒唐,走在大街上竟然能被人确切无疑的认错吗? “什么?”老人听到同声翻译机传来的话语,吓得退开两步,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另一个人,你们长得很像,非常像。” 怎么会呢?怎么会认错呢?怎么会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人呢?老婆婆仍旧凝视着新原,不肯死心。 “你在撒谎!”老人面容下隐藏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冲向新原大喊:“我的女儿在哪里!把她还给我!”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抢走自己心头肉的男人,他在接过白乐手的时候答应过的,会保护她,可是他没有!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老人一拳一拳的挥向新原,却一次次被躲过,还给我!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他不经意间放慢了速度,眼中蓄满泪水,像一个发着脾气无可奈何的孩子,对那被认证却不被接受的死亡,离开,失去……他除了大喊大叫,没有一点办法。 “我不是你们人的那个人,对不起。” 新原拿出ID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名字,是新原,不是李浩。 老人一下暂停了,没错,就是暂停了。仿佛生命气息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然后带来火山喷发一般的怒气和不甘。 “不!骗子,把她还给我。”他抢过ID卡,仔仔细细的看着,又想挥手打向新原。 “够了!”老婆婆抱住老爷爷,心碎的喊:“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很多年了。” 真的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老婆婆深呼吸着,轻贴老人的后背,哭泣着。 “该接受这个事实了,我们不能总抱着这样无谓的希望活下去,老头……” 这些年,父亲远远过的比母亲难,他对女儿无可挑剔的宠爱,在失去她的那一刻,全部没了靶心,生活失去了轴。 老头颤巍巍的看着卡,脸涨得通红,痛苦的呼吸着,较劲的盯着它。即使不认识中文字,也看得出李浩和新原,天差地别,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长得完全一样……”老头抬起头看着新原,悲凄的哭出声。 他从夹克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新原。 “新原”和挺着大肚子的白乐站在海岸上灿烂的面向镜头笑,他温柔的搂着白乐。 照片的背面用一笔一划认真的字迹写着 ——Dear mom and dad,We are fine and happy,returned soon. 亲爱的妈妈爸爸,我们很好很开心,很快就回来。 那字迹分明同新原一模一样。 那是老人最后一次收到来自女儿的消息,不久他们就被海水带离了人间。 这怎么可能…… 新原看着两人的照片,他不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合的巧合,绝不…… ☆、追问 “都齐了?” COCO一脚踏出黑暗中忽然出现的门,还未进入就大声说,在她意识中清楚的看到——门的背后是一个环形巨大的会议室,恩佐、卫寒竹、老包、新雨等六人各自分坐着。一众人抬起头望向她,神色各异,有沉重,有放松,有不知所想。 看到COCO出现,老包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消失的太过突然,就站在他和新雨的身后,却悄无声息的不见。 “齐了。” 这时会议室另一边的门开了。 竟然是邹为人,穿着神气的西装,语气神色中藏不住的轻松,还有一分不令人注意的自得。轻浮的扫视众人,嘴角奇怪的角度微微上扬又松开,让他们一阵恶寒,这不是个让人舒服的笑。 他怎么会没事呢? “你为什么还活着?” 恩佐皱着眉,凝重地问,他十分确定,在雪地中邹为人已经没了呼吸,没了体温,任何生命存在的指标都熄灭,如何还能存活? “很意外吗?”邹为人眉眼弯弯,轻笑,十分豁然,真实的为存活下来感到无比庆幸,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接着说:“天不绝我,我就是还活着。” 老包看向新雨,眼中满是询问之意。他有不好的预感,就像预期试验里出现了巨大的意外变量,要么是好消息,实验突破有新发现;要么是坏消息,实验宣告新瓶颈出现,或者实验直接失败。 会议室内气氛一时微妙起来,卫寒竹和吴伟没什么表情,暗中却思索着如何从众人众脱颖而出,没了新月场上的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和这群千奇百怪的人作对,新雨等人明显是一伙的,再看看恩佐,这两人不会同自己合作,那剩下的只有邹为人了。 要拿到解药,或许只能兵行险招。 “那我们就进入正题了,接下来大家的任务就由我来安排,希望……” “凭什么?” 还未等邹为人说完,杰克就打断了他,进入到试炼地以来大家虽说偶尔有合作,但绝对没出现过听从谁单一的指挥,任务从来都是各自为政。 杰克盯着邹为人,他不相信这个人,而且是个死而复生的人,他需要一个解释。 “你有意见?”邹为人微微低头,眼中有蓝光闪过,对杰克说。 “没意见……”杰克只觉得心中一寒,三个字脱口而出。 “那好,希望大家接下来的行程中,能愉快的互帮互助,毕竟我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邹为人心中轻蔑一笑,面目上却不动声色,自顾地说,扫视疑惑的众人。 恩佐眼神微凝,杰克绝不会向这种人低头,他信奉拳头至上。 那么刚刚邹为人是怎么让他停下来的呢?靠他的能力吗? 另一边COCO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东西不对劲,但邹为人掩盖的太过拙劣,或者说他并没有想掩盖,这是对两位感知类人的提示和警告…… “好了,别废话,这一站要干嘛?”COCO止住邹为人,问。 “去拿解药。”邹为人也是识趣的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 一幅地图忽然出现在会议室中间,有个显眼的红点闪烁在欧洲西海岸。 解药,就在那里。 ———— “没有记录,全球数据中都没有他的记录,仿佛可以被人掩盖了。” 新明一遍一遍的搜寻着数据世界中有关李浩的相关信息,却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找到,看着面前大半空白的屏幕,新明的神色逐渐凝重,除了名字,出生时间,其他的信息一概找不到,就连他曾经在联邦学院上学的记录都找不到。 没人能在数据世界掩盖的这么好,除非掩盖的这个人属于或掌控数据世界。 能覆盖新明数据信息的人,有可能的,只有两个——新野和新原。 但……李浩到底是被谁刻意隐藏了呢? 这已经是他们跟踪两人的第五天了,青木身旁新明一直愁眉不展,丝毫没有头绪的感觉,对于新明来说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作为监视者,他从来都是任务里的执行者,而不是迷雾中的探索者。 就在此时,青木壮着胆子上前同两人聊了一番。两人再次见到青木却好似不记得,但和善的同他说着话,原来他们是在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来荷兰度蜜月才来到这的。 在战争时期结婚的他们,蜜月一直顺延到现在,借着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来完成这份甜蜜的仪式感。 “浩子,今天是多少号来着?”白乐摸着肚子,微抬着头看向天空,拧着眉算日期。我们已经来了十一天,再过十天就该回去,那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2081年5月2日,傻,我们4月21来的。”李浩捏捏她的鼻子,轻声说。 “好了啦,孕妇记性不太好,得原谅我。”白乐恍然大悟状,依偎着李浩,一脸幸福,远处是海水涨落,风过叶鸣,她不时摸着肚子,朝掌心喃喃着什么。 “宝宝要快点出来哦,再过十天呢,我们就会回到外婆身边啦,再过一个月你就该出来了呀。” 白乐温柔的笑笑,她算的不是回去的时间,而是孩子出来的时间。 对面的新明忽然全身一震,直愣愣的站起身,动作太大将身下的凳子都碰倒。 5月2日, 2081年的5月2日。 这个时间…… 他身体开始颤抖,朝白乐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声音传出来。隐隐中有什么阻拦了他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他不能说出口。 白乐本是一惊,难道这个小孩是个哑巴吗?从之前开始新明也没怎么说话,看着他说不出声音,更是心中有些怜悯。 “怎么了?”青木拉着他坐下问。 “2081,5月12。”新明焦急地说,这串数字成为了他仅能发出的声音,仅能传达出的信息。 2081年5月12日——荷兰大地震的开始。 这是条无论如何都无法穿过时空传达给两人的讯息。 “原来可以说话啊?”白乐欣喜的笑笑:“刚刚是怎么回事呢?” “没事没事,他嗓子有些疼。”青木摁住那份震惊,轻声回复。 这个时间节点,新野是要他们经历大地震?在大地震中保护白乐两人? 怎么可能? 青木喘着粗气,这……怎么可能?这就是他的第一想法,那场灾难无一人生还…… 这是要揭露真相?还是要逆转过去? “那个……李叔,你认识新野吗?” 青木忽然开口问,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信息仅仅是李浩和新野上的都是联邦学院,现在能让他知道更多信息的人,只有眼前的李浩。 新野为什么要派他们两来这里救他们?或许这才是这次任务的关键,也是生机。 对面李浩神色一僵,不自然的看了看新明和青木,相反白乐一下便来了兴致。 “新野?你说的是新野教授吗?他们以前可是同班同实验小组的同学呢。”白乐十分开心的说,似乎对他们的事知之甚详。 “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还送了……呃,三套红袍,我们夫妻各一套,还有一套估计是给我们未来的小儿子的吧。” 说到这白乐挠挠头,那第三套袍子到底是给谁的呢?她不清楚,但是她是这么想的。 给他们未来将出生的小儿子。 白乐满面笑意,李浩附和的笑笑,不自觉的搂住白乐的肩膀。 任谁都能感觉到不对劲,白乐向青木解释,只当他是因为成绩不及老同学而不好意思。 “你能撑起我们这个家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白乐真切地说,轻轻一吻李浩的额头。 “嗯,我能养活你这头小猪就很不错了。”李浩大笑,搂住白乐,轻轻地,怕压到她的肚子,又想将爱意通过怀抱传达出去。 他们十年如一日,深爱着彼此,任谁看了都艳羡不已。 “你是新野派来的吗?有什么事吗?”送白乐回酒店后,李浩借着买饮料的理由,找到站在一旁的青木,言语中小心翼翼,深藏一股浓重的情绪。 “嗯……李叔有什么问题吗?我并不认识新野教授,只是顺口一问而已。”青木顿了顿,解释说,李浩的反应很奇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李浩听到这回答,沉默良久,拍拍青木肩膀,牵强地笑了笑说:“没事,就当做李叔什么都没听到,李叔什么都没说吧。” 似乎是错觉,青木隐隐听到李浩呼吸中的释然和轻松。 新野为何会让他感觉到如此沉重? 望着李浩走回酒店,青木和新明站在原地沉思着。好怪,利好似乎有些害怕新野?但又不像是恐惧,他急匆匆的找到自己,到底是想从自己这听到关于新野的讯息呢?还是不想呢? ———— 李浩,到底是谁呢?新原看着面前稀缺的资料,脑袋中一片空白,世界上能在他系统中保持资料绝对隐藏的人绝对不超过十指之数。 屏幕中层叠着十几章李浩与白乐的婚纱照,那是一套红袍子,李浩身上的袍子绣着一条金龙,盘旋着眼神温柔凝视着另一方,头顶是烈阳,身旁伴着飞鸟羽翼。白乐身上的袍子绣着彩凤,绕梁三旋,月圆相照,花鸟相伴,回应着金龙的凝视。 这套袍子真好看,可是却不属于新原。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颊,眼神,除了衣服用放大镜都找不出两人有任何有异样的地方。甚至这套衣服,新原记得,新野将这套衣服送给了新原和白乐,只是他们从未穿过。然而这组图片拍摄的时间是2074年…… 新原和白乐在2082年才诞生。 他们是谁?我们又是谁? 天已经蒙蒙亮了,新原缓缓睁开眼,凝视那刺眼的光,他如同一座有色彩的雕塑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忽然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嘭的一声炸开,他大步走出房间,脸色阴沉。 他需要一个答案,关于他的答案。 朝阳打在他的侧脸上,一半光芒一半阴影,沉默着,仿佛时间静止。 ☆、追着我的小孩 我其实记得同他第一次见面的,但从来没承认过。 每一次他紧张着急的问我,李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回? 我都笑笑,摸摸他的头发,用心留长的头发说,不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怎么会记得? 可是他总是爱问,整个大学六年,他问了不下十次吧,谈心的时候问,喝醉了之后问,在星星下面问,在上学路上问。 但每次,他都不是真的要问,这我也知道。他问的不是我记不记得这件事,而是我在不在意他。 在意,却不能承认,这是我的回答。 不是很在意,这是我说出口的回答。 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的话,他会更加放不下吧?真是个固执的人呢,这么多年,丝毫都不肯放。 我记得那天天气阴沉,学院开学,我背着空空的包坐在智能科学院第一班的第二组最后一个,空气沉闷,漂洋过海的我心思丝毫不在这,我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学习,还是为了一个人,住在我心里的人。 我低着头想念着她的容貌,猜测着她的变化,想起小时候一起做过的傻事,我也傻笑出声。 我抬头发现一个干干净净的陌生男孩直勾勾的盯着我,很不礼貌很不注意,但他那样坐在一组第一个,呆呆的望着我,仿佛想要一眼看到我的心。 没有打招呼,我只朝他笑笑,他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猛地拍拍脸,低下头,埋在书本里。 脸红了。 一时间,我也愣住了。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的,却没想到这会发生在本人身上,而且是被见的那一方…… 下课后我去同他打了个招呼,得到个结结巴巴的回应。 他说:“我…我……我叫新野!请多多关照!” 越说声音越大,连头都没抬起来,匆匆看我一眼,就低下。明明说了多多关照,却连手都没伸出,拧巴的锁在身后,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有些不明白,我会让他这么紧张吗?那我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智能科大学的生活,无聊到爆炸,特别是联邦学院智能科,大家都带着创造未来的伟大理想,带着抱负和野心,带着崇高和追求来到这里。 学习,学习,认真学习。 除了这以外,别无他物。 没想到新野竟然是Q博士的孩子,还是他最聪明的学生,每次作业都是最好,每次成绩都是最高,甚至有些想法远远超过了在教的老师。 他是个天才,但却是面对我毫无对措的天才。 一年的时间,我用着不多不少的心,拿着不多不少的分数,一边找着人,一边学习着。没有刻意疏远新野,也从没想着要靠近。 但他呀,似乎无论何时,都在我的方圆几里,吃饭排队能看到他,上学能看到他,在教室能看到他。而且每次,他都看着我,眼中明明白白的映着我,无法给他回应的我。 真正熟悉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呢? 有次我的实验答辩,说到一半被敌对派的导师打断,他提出了个十分刁钻的问题,我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答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位导师是在没有一丝仁师风范,竟出言讽刺贬低我。 说什么——“没本事就别乱研究,像你这样的垃圾学生,你们这样的派系只会做失败的实验,得出失败的结论。” 他激怒了我,我却无能为力,也激怒了他,一直沉默的他。 “你又自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吗?” 纯正的英音,饱满的怒火,丝毫不惧的底气。 新野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冷漠的看着那位导师,全场错愕,连那位导师都一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 没人想到会有人站出来,没人想到站出来的会是新野。他从来都是中间派,他的研究择取众大学派的长处,不论范围,他也从来不激进的反驳。 但是,他站出来了,为了我。 新野走上场,走过我身边时,轻声说——别慌,看我的。 他拿起我的答辩资料开始侃侃而谈,明明毫无准备,却仿佛这资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不过两分钟,他就辩倒了那位导师的诘问。 那是个悖论,丝毫不考虑条件环境的悖论,那位导师说出来也只是为了为难我,最后反倒为难了自己。 “答辩是为了进步而存在的考核,希望不要有人带着偏见来参与这项考核。”新野冷冷的扫视敌对派的众人,特别是那位导师,他顿了一下,接着说。 “另外,在此告诉大家,李浩和我是实验搭档,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实验搭档,智能科每个人大学只能有一位实验搭档,没人会来找我这个海外拖油瓶,本来正发愁的我一时间失了话语。 我忽然知道了天才新野为何一直拒绝所有人的搭档请求,为何一直独自实验。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成为我搭档又不让我反悔的机会,等一个可以让他有胆子开口的机会。 真是矛盾啊,平常就坐在身边,这样句话都说不出,走到这么多人面前反而顺理成章的说出来。 “你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我无意地问,看向新野的眼睛,很干净,什么都藏不住。 “忘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下意识的又要低下头,藏住通红的脸。 可能因为紧张,但大部分是因为我吧。 “别低头,这次还没握手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个声音控制着我,托起他正要低下的头,伸出手说。 “我叫李浩,现在就是你的搭档了,请多多关照。” 他愣住,顶着脸上的红润,直视着我的眼睛,那时候我的眼睛里应该满是善意和关照,还有真诚,他不经意间笑了。 “好。” 我真切的感受到这份感情,他对我的感情,我无法做出回应的感情。 我或许应该离他远一点,但看到他默默低头的样子,心中却有一丝不忍,我希望他看着我能抬起头,我希望他看向谁都能光明正大,我希望他能够爱的堂堂正正,不用卑微到尘埃里。 因为他值得。 大一就那么缥缈的过去,我仍未找到要找的人,心中满满都是她。我找遍了加州,又去东海岸,她的旧址可真多,都怪她那两位爱旅游爱搬家的爸妈,虽然在背后说岳父岳母的坏话不好,但是……这两老人家也太能折腾太能跑了吧? 当年搬到共和国,又搬回联邦,现在到了联邦境内也不安分,到处跑。我和她也没有一个联系方式,这也只能一家一户的找,真是苦了我。 但是我身边多了个人,应该说多了个小孩,不知世事天真的小孩。 真正站到新野身边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真实的他。 真实的他,话痨的不像话,旅游音乐美食每样东西都能同你说个不停,甚至在实验中也是思绪万千,吊着个勉勉强强跟上他思维的我。但他从来不催,慢一些就慢一些,他似乎在刻意放慢脚步陪着我前进。他总是站在我偏后方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我,眼中有光。 真实的他,孤单的不像话,除了在其他地方学习的Q博士和几位师兄弟,生活中没有能够交流的人,所有学生对天才的他敬而远之,所有老师仅仅传达些许的关照。 而且,他的父母抛弃了他。我忽然间有些了解我对他的意义,也许不仅仅是个喜欢的人,更像一个归处,但这个归处无力承载他,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从没想过我于他会是这般重要。 每每想到这,我心中就沉重无比,像是我的靠近,欺骗了他…… 真实的他,贴心的不像话,明明是个理数天才,偏偏能把我照顾的妥妥当当,身上时刻带着我喜欢吃的糖,时刻关注着我的喜好,时刻陪在我身边,时时刻刻都贴着我的心。 真实的他,迷茫的不像话,他似乎没有梦想,所有的事情对于他都只是完成而已,完成课业,完成研究,完成进步。我会是他的一份完成吗?我不知道…… 而我,作为唯一如此靠近过他,唯一了解过真实的他,唯一知晓他的单纯的人,在大六甚至还未结束就离开。 我找到她了。 我的青梅竹马,我的一生挚爱。 离开的那天,我在最后收拾好行李的一刻,才将这消息告诉他,也是在那一刻我深刻的了解到自己何其残忍。 像这份隐瞒着他没有任何预兆的消息来临一样,他的眼泪来的毫无预兆,两串,刷的一声就流下来,丝毫控制不住,但他一声不吭。 “为什么……要走。”他支支吾吾地说,眼神闪烁,仿若虚脱一般,没有气力。 “我找到她了。”虽然于心不忍,但已经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愧疚像倾盆大雨,灌满我的胸腔,那是他的泪水。 我告诉过他,我来联邦是为了找人,找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现在人既然已经找到,那便到了我离开的时候。 我不记得他后面说了什么,甚至不知道他说没说,模糊的画面,是他的沉默,是他的泪水,是他放我走的信号。 新野没有挽留我,他自始至终没有挽留我,因为他知道我必须要离开,他也自始至终没有将那份感情说出口,因为他不希望这份感情干扰到我,虽然我心知肚明。 他从来不是个自私的人,但我希望他是,总是绕着我,什么时候能看看自己呢? 他送了我,到了地铁站。 他一直凝望着我,似乎怕错过剩下的每一秒每一眼,而我丝毫不敢看他,那份惭愧和痛楚压得我说不出话,太沉重了。 地铁动了,站台好像一道影子闪过,我的眼睛却在这闪电般的速度中抓住了一道飞奔向我的影子,新野追着地铁的影子,那是张泪眼模糊的脸,是张悲痛万分的脸,但他对我说的话,全是祝福,一丝虚假都不带的祝福。 有关他的这几年,就像这道影子一般,他是追着我的小孩,我是前方的行人。在上学路上,在站台上,在游玩时,不管在哪,他从来都在追着我,像个小孩捧着颗通红跳动的心,眼神单纯,感情真诚,但胆小的不敢走到我身前,把这颗心捧给我。 怕失望,怕吓到我……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我知道这份爱,却早早将我的心送给了别人,连抱歉都说不出口。 我找到了我的爱人,过上了心满意足幸福的生活,却从未忘记过他。 像心中有块肿瘤,沉重,不能触碰,但生长在心脏上,时时铭记。 后来,他送给我一封信,在战乱中,在我忧虑烦恼的时候,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还是记着我,还是没忘记我,他还是站了出来,他还是替我忧虑,他还是追着我。 我沉默着,心上的肿瘤开始抽搐,好痛,好痛…… 当海水淹没我时,我心知一生走到尽头。 手里握着爱人的手,眼前开始模糊,似乎又一次看到他的影子,那道闪电般的影子,流着泪,好丑,好丑…… 你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好看多了。 我曾经这么对他说,怎么不信呢? 好想抱抱他,好希望他能好好的过一辈子…… 但追逐的人从来都是遍体鳞伤,送别的人哪有不满面泪痕。我都明白的,我都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番外想单独成册的,但是想想觉得放到故事里面才能连贯,才能完整。 所以就加进来了,会很突兀吗?? 这忽然而来的感情戏。 对了这本书会重写,所以最近剧情推进会很快,人设写崩的我一脸黑线…… ☆、答案 “李浩是谁?” 当新原拿着那一堆资料砸到新野面前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彼此之间因类人程序而产生的连接正传达着一股巨大又无比压抑的情绪。 愤怒,惊愕,还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但全都不及悲伤来的厚重。 在他平静掩饰着的表情下,波涛汹涌,而这一切新原都感受到。 “谁让你碰他的东西的?” 沉默半晌,新野挤出这么一句话,眼眶通红,喘着粗气。 那是他有意识时看到的最后画面。 都隐藏的这么深了,还是被挖出来了吗?他看着面孔一样的人,轻轻叹气。关于这件事,他丝毫不想争论,丝毫不想提起。 仔仔细细的翻着那些不知道多久以前的记录,一页一页,一层一层都是关于李浩。 都过去了,又何必再翻出来。 旷了那么久的任务,甚至连上一次预定好的任务都没完成,是为了这样的事吗?你又想知道什么呢?新野疲倦的看了眼新原,眼眶湿润。 伸手轻轻抱住新原,喃喃……我想你了。 “你不是他,你也不会是他。” 这是新原得到的答案。 新野什么都没对他做,也什么额外的话都没说,烧掉了那些资料,然后转身离去。在这件事上没给他留任何余地。 这么敷衍吗?新原落寞的看着那道佝偻的身影,是觉得我不配提起他吗?还是觉得我令他很失望? 这些资料他都是从新野的私人电脑中找到的,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对他信息隐藏,还有不被查探的人只有新野。 虽然早有猜测,窥见真相时,他依然手中颤抖。他不过是替代品,李浩的替代品,由李浩DNA复制出来一模一样的替代品,和李浩一样爱着白乐,一样温柔开朗,连字迹都被新野教的同他一模一样。 真正的李浩早在许多年前就离开了,新野要留下的人是李浩,爱的人也是李浩,而不是新原。 转眼回到现在,新原缓缓站起身,离开了木屋,在一条命令下生态原完全封闭了,下次它的开启会是在什么时候呢?或许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就让这些记忆和纠缠的东西封闭在这里吧,他已经没什么好纠缠的了,所有有关的人都已经离去,他只剩唯一的挂念。 “还没有消息吗?” 外界已经是两年过去,冰变的蔓延被缓慢的控制,但十亿的冰变人群已经不容忽视,人类和类人参半,如今要准确的分辨两类人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丝毫信息都没有传出来……大帅要不要考虑备用方案?” “再等等,但先准备着吧,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刻的话……” 郑周撑着下巴,满面倦容,他已经做了太多力所不能及的决策,坐在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累太累了,许言轻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似乎在说,别丧气。 这么多年,那么多决策一直被联邦牵着走,力不从心的感觉太过于难受,而作为大帅的郑周更是首当其冲。 而在另一边,联邦中瓦莱紧张的研究着一具具冰人尸体。 拆解着他们的心脏,各种器官,总有一处能找到微小到甚至看不见的芯片,在不知名的色素中闪闪发光。 “清除计划要开始了。” 尼克不知何时,穿过一整片试验区走到瓦莱面前,凝视着那芯片,不知所想。 清除计划,清除掉的冰变类人,在他们身体内隐藏着某种联系,能对智能造成影响的联系,艾比在联系产生之前就发现了不对劲,看穿了她老对手新野的计谋。 虽然没人知道这份联系具体是怎么产生的。 “哦,这么大规模的清理,应该要一年多吧,这会又有的忙了。” 瓦莱不甚在意地说,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同他谈话而减缓,似乎只当耳旁风吹过。 “她一直在搜查那几颗核武器,力度越来越大,地毯式的搜查。” 尼克像是刻意说给瓦莱听,然而瓦莱依然无动于衷,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是吗?那某些人是不是要遭殃了?” 瓦莱不经意的回答,轻笑,把最后一具尸体的芯片取出,送往实验室进行大规模研究,对尼克不管不顾。 然而尼克没看到,在瓦莱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表情不经意的抽搐,崩塌,阴沉下去。他看得出尼克的试探,但想要得到他的反应,这样的伎俩还太嫩了些。 不知何处,一个个披着黑衣的人走到一起,各自心领神会的拿出些许东西,依稀能辨别出那似乎是某个机器零件的部分。 “既然它开始了,那我们也开始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这是个经过了电子千百次的糅合后听不出本音的样本。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犹豫开口。 “最近它查的比以前严苛许多,很多东西现在被锁定在一些地方难以转移,确定要这时候开始吗?” “转移不了就别转移,现在还不到动用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在他们的争斗中浑水摸鱼……” “我会在暗中协助你们,要尽可能的混到各个势力中间去。不管它怎么努力,这些东西它找不到的,这超出了它的局限。” 领头的那位神秘的说,看样子十分有把握。 周围几人有些怀疑,毕竟他们在讨论的对手是智能,但听他这么说也不便在说什么,仓促的退下。 有些暗流已经向上涌动了,但处于暗流中间的试炼地众人对此一无所知。 “怎么样了?小叶没事吧?”这似乎是老包的声音,但没有那种透露着苍老的沙哑。 “别担心,就是心力交瘁晕过去了,多休息,休息够就好了。”老吴擦着汗说,一众人在实验室研究,赵小叶毫无征兆的晕倒在地当真吓了大伙一跳。 “这也太拼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马不停蹄的工作六十几个小时。” 其他成员摇摇头,无奈的说,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他们不看监控都不知道她三天一直没休息。 “谁知道呢?小叶这丫头本就是天才,她自然有她的理由吧。” “你也别太辛苦,带回我来守着,你去休息吧。”春花转头向青森说,拍拍他的肩膀,赵小叶晕过去最难受的还是青森,已经担惊受怕的十二个小时在房间中没出去了,眼睛都没合上过,生怕出什么事。 “不用。”一个轻柔的男声说,向好感受到一双鲜嫩的手轻抚她的发丝,轻抚这具宿主的发丝。 青森理顺赵小叶长长的黑发,那里面竟藏着十之三四的白发,一捋便跟着手指脱落下来,令他心疼不已。 在各种虚幻场景中切换已经让她熟练的适应了这饱胀的头晕目眩感。睁开眼,朦胧的看见周围站了一圈陌生人,探出头,神色都十分焦急。 其中有一个似乎是年轻时的老包?这里……难道是老包以前工作的场景? 向好眼前刚刚清晰,便望见坐在她身侧的青森,那是位极为英俊的男人,黑发理的有条不紊,宝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现在充斥着担忧,笔挺的鼻梁,略微犹豫的面容种又藏不住的疲倦。 他好像青木,不对……青木长得和他好像。 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刹那,青森的表情刹那间生动起来,嘴角拉着眼角上扬,两个酒窝深陷,传达着欣喜,眼角鱼尾纹层叠,似乎是想用眼神拥抱她。 青森一定是个很爱笑的人,一笑便点亮了灯火般的暖,特别是对赵小叶。 没待向好做出反应,属于赵小叶的记忆就狂奔而来,青森的脸逐渐模糊,看到藏在青森身体中威廉的灵魂。茫然忽然化作惊喜看着向好。 “没事吧?”威廉脱口而出,藏不住的焦急,毫不犹豫的伸手抱住向好。 向好愣着任他搂住自己,这么紧张吗?她轻轻一笑反手环住他,呢喃着凑到他耳边说。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还未等到两人温情一会,向好就发现传导记忆中极其重大的事…… 来到这一站的只有他们两人,赵小叶等人的研究是冰变病毒,而且赵小叶是青木的母亲,她那六十个小时的研究,是想把自己从人类改造为类人。 这怎么可能?这项研究连新野都失败了…… “越来越乱了。” 春花叹口气,端坐在江泽身旁,这么久过去,连一点苏醒的起色都没有,越来越弱的呼吸和心跳,像是随时会预兆他的死期。 此时已经天黑,春花全身散发着蓝光,睁大双眼,脑海中飘过无数画面,有类人被劫持,杀死。隐藏在普通人皮肉下的机器正搜寻着一个个冰人的坐标,通过类人间彼此微弱的感应,她能察觉到,类人被针对了,被抹杀的伤痛,还有越来越集中的主系统。 她抬起头,看到每个类人身体中连着一根蓝色的细线,往上往上延伸,链接着一个似新野的身影。那道身影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低下头,微微一撇,打断了她的视线。 似乎X市成了唯一的净土,没有类人在市内行动,也没有机器入侵,似乎众方间达成了某种共识,连共和国都注意到X市的不同。 春花当然知道,新野的第三个愿望,是让智能不要打扰X市的宁静,这里是李浩的家乡,也是春花归隐的地方。而新野在类人中也下达了指令,大部分类人都会下意识的绕开X市,绕开这片净土。 “要快点回来啊,不然会赶不上的。” 春花看看江泽,眺望远山,留给青木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能赶回来吗? 此时喜马拉雅雪山,向好的妈妈忽然一反常态,没有出去执行当天的任务,而是沉默的坐在屋檐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 某些闯入雪山的东西…… ☆、当年之事 距离十二日已经越来越近,在两人忧心忡忡两人悠闲惬意时,淹没之城迎来的第三批客人,COCO和邹为人等人到了。 除了邹为人,一众人灰头土脸神色微妙,隐隐环绕着邹为人,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恩佐和吴伟身上都留下几许烈火烧过后留下的破洞,还有干枯的血迹。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原本熟悉的COCO神色冷漠,丝毫没有在意出现的青木,而站在一旁的老包悄悄的向青木传递眼色,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告诉他…… 青木看着这些不速之客,神色中有些防备,他本以为来到这一站的只有新明和他,当下他仍未想出完成任务的办法,又不知这些人出现的目的,有些疲于应付。 “你怎么在这?”还未等青木开口,邹为人就抢先说,对于青木存在很是意外。 他本以为现在已经胜券在握,在死去之后得到的那样东西足够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但任何多出来的人对于他都是阻碍。 “我们的任务在这。”青木开口解释,来查探情况的只有他,新明正在跟着白乐和李浩。 “我们的任务也在这。”邹为人意味深长的说,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笑,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开口接着说:“原来我们的任务不一样啊……那就互不打扰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也不多解释,邹为人带着众人从青木身旁走过,有意的撞了下他的肩膀,扬长而去。COCO神色苍白似乎想说什么,却控制不住脚步的向前走,身体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过去,像是被一双大手推着向前走。 老包和新雨跟在末尾,老包忽然学着邹为人的样子,撞向青木,掩饰着身后的新雨,传递给青木一张纸条,又若无其事的跟上队伍。 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是海中。 青木注视他们离开后,迅速找到新明,打开新雨递给他的纸条,脸色难看,这下麻烦了。 上面用血迹潦草的写——邹为人控制了他们,去找解药。 仓促的连原因都不能写下来,或者连他们都不知道为何死而复生的邹为人能够控制他们……解药?在哪里? 青木茫然的看向新明,想问问他是否知道什么,却发现新明也是一脸疑惑。 “解药不在这一站……” 但为什么他们会去寻找解药?他们已经知道确切的位置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得加快速度了。” 忽然小叶的声音传出来,不只是在青木的脑海中,连一旁的新明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段信息毫无预兆的传达到他俩的脑海中,是他俩一直寻求的关于李浩的全部信息。 “你怎么出来了?”青木惊讶的问,难道她已经不怕被发现了吗? 当然不怕,新野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只是没有揭穿而已,新野同赵小叶交流的事,青木丝毫不知情。既然是留下的指令,那留给赵小叶发挥的空间就很大了。 “情况比我预想要更加艰难……”赵小叶沉吟片刻:“能控制类人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拥有了主系统的能力,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如果让他得到了主系统的能力,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接下来的路,就让我带着你们走吧,已经快到终点了,也算发挥发挥作用。” 赵小叶通过青木的眼睛望向海岸,在她眼里这周围不过是数据而已,在海里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像一道门户通向不知何处,那里有本属于她,现在要传给青木的东西。 2081年或许是人类进化以来最为阴暗悲痛的一年,它不仅仅向人类证明所有预测的灾难都可能发生,而且深刻的威胁着说——那些灾难可能会来的比你们所有人认为的还要惨。四千万人的哀嚎和遍地汹涌的海啸绘画出来的末日图比任何抽象派作品都更加让人绝望。尽管所有人这一刻都萌生了尽可能补救的心思,但却丝毫安慰不了被吞噬人们的心。 没人想到点燃海啸的火点只是两句话……连何献国和艾比都没想到。 自战后恢复开始,激进派的势力从共和国中心被排挤到边线,纵然不满,却也没人有怨言,这是他们自找的,至少和平了。哪怕是激进派,都有很多人是这样的想法,战争太残酷了,然而在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同自然的战争。 腾出留给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复杂的生态城市规划,在每一栋高楼上点缀上绿色;更为先进的能量,核能的开发愈加紧迫,更值得何献国关注的,是在核能上联邦并没有领先共和国多少,这是共和国在能源上能够弯道超车,甚至超过智能的地方。 他迫切的想要证明智能贫乏的创造力,如同每个人心中所想的那样,智能只是算法,永远不会有人的创造能力。 这就是秘密核能研究的开始,在保守派的承认下,激进派在边沿建造着各类先进的核武研究站,这项避开智能耳目的研究所选取的研究地点都是常人难以到达的,由此便不用担心意外将消息传出去。 撒哈拉沙漠沙硕底下的城堡,乌拉尔山脉内的山谷内城,还有荷兰水下的海底研究城堡。类似的研究地点有十余个,而这三个是研究的中心,依靠地热,高压研究核能,企图利用更为复杂的环境来寻找核能研究中的突破口。 而且地下城,海中城,这是城市的延伸…… 就算地点被发现了,他们也有借口来解释这些地点的存在,来提供更多时间来转移必要的资料和保护研究成果。 这也是计谋中的一项。 2081年四月共和国派出新一批研究人员,押送着荷兰海岸底核研究所需的更换能量前往那座神秘的海底城,列坐的数十位青年人壮志酬筹,他们马上就要奔赴研究的最前线了。 不过这些都是无法确定的事了,没有一个人出来,连这个计划都是新野追根究底查出来的,除了他没人会跟这场灾难过不去,痛苦已经够多了…… 他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磕磕绊绊,走一路停一路,小心翼翼的藏着消息,缓慢的赶到荷兰,自认为完成了保密的任务,剩下的就只是通过秘密通道传输能量,前往海底城。不如他们愿的是——智能早就知道了这项“隐秘”的计划,却没有正式出手干预,它在找一个时机,能够一举让海底城瘫痪然后接手这座城市的时机。 “拦下能量源,切断海底城能量供应,十分钟内控制海底城。” 这是艾比吩咐下去的命令,实际上它看上的不是那里的资源,而是它的影响。在海底建造研究场所很容易,但修复和拆除都会困难得多,天知道它会给本就不稳定的大陆架带来怎样的负担。 意外总是会突如其来,何献国没想到周密的计划在艾比面前如同透明般,艾比没想到他们这胡闹的计划和自己不经意的干预会造成如此大的蝴蝶效应。 拦截成功,然而在大队的机器军团进入水中时,卫星图上大西洋一片的地底传来微弱的波动,源头是场地震,破坏力有限的六级海底地震。 在建造海底研究所的时候就考虑进防震设施,然而那是在能量供应充足的时刻。 那时,除了备用电源,所有的抗压设施和防护措施都在失去能源后陷入的短暂的瘫痪,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海底城在海水挤压和震动中崩塌了,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那稳定的核能源在受到强烈的挤压后,爆炸…… 像一声上帝的咳嗽,闷在千丈海水中,蒙在被子里,原本微弱的地壳震动像是因为得到回应,欢呼雀跃,激动地震颤着,大陆架被强烈的晃动混着漂浮脱落的碎石下落,在沉重的海水中如同羽毛般轻盈的垂直下落,砸到已经不成样子的铁皮上。 又是一声巨响,来自于秘密通道,是那个备用能源…… 艾比脸色苍白的凝视着卫星投射过来的画面和幅度变化巨大的灾害预估数据,重重的一拳砸到桌子上,现场已经没有任何信息能传达给他们了,大西洋在剧烈的晃动中卷起巨浪,冲向海岸,带着核燃料的海浪,一波一波泼向祥和安宁的陆地。突然发生的灾难和毫无准备的人们,防海措施的铁墙缓缓上升,却在某一点卡住,拦住仍未从海洋中归来的人,又无法达到足够保护陆地的高度。 这项耗资巨大,异想天开的工程在地震中卡死,失去了作用。 在所有人都朝着陆地内飞奔,寻找着高处安身,希望能幸免于难时,一大批人忽然从人群中闯出,逆着人流朝海岸奔去,一路飞快的扫视人群,似乎在寻找着谁…… 快点!再快点,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新野坐在音速机上,身旁坐满了仍未带上皮肤的机器人,飞速赶往荷兰,李浩在那里没有出来,他还在那里…… 新野死死的攥紧双手,再快点!他催促着本就安排在李浩身边的类人,飞速的寻找着两人的踪迹,至今却仍未有消息传达回来,坐在飞机窗口,他远远望着海浪像一块蓝色的幕布,缓缓盖上大陆,宣告着这一切的结束,挣扎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新野似乎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呼唤,他们在朝这架飞机招手,在这天降灾难中寻求帮助,寻求庇护…… 但新野眼中看不到众人,只有一道隐隐模糊的身影。 众人于他何干,只有一人他倾尽一切都要救回。 ☆、两路 青木只感觉耳边嗡鸣,像是被千万块砖砸到身上,海水灌进耳朵,溢满口鼻。原本带着李浩夫妇奔跑的两人,被海水冲散了,他感觉到自己正顺着水流的方向飘着,微微睁开眼,周身是断裂的浮木,慌张挣扎的人,几艘风雨欲摧的时刻会翻倒但仍在坚持着救人的船。 身体在缓慢的恢复着,但仍剧痛的动不了,忽然一双手拉住自己,朝不远处的浮木游去。是新明,他身上的衣服被急速流过的碎玻璃划出几道口子,湿透的发结成丝贴在额头上。 将青木送到浮木后,新明转身便离开,李浩和白乐仍在这乱流中,不知何处。 不行!得去找一艘轮船,任由在水中漂的话是没有任何机会活下来的…… 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海帘,冲起又覆盖而下。青木忍着疼痛,身上缓缓散发着蓝光,将感知力最大限度的打开,搜寻着,大约一百米远处就有一艘在海水中晃荡的轮船,船上的人都已坠入海中,虽然明知是虚幻,看到人们惊声呼救的样子,仍让青木胆战心惊。 他试着脱离浮木,在激流中向轮船游去,却一次次被激流和物件冲撞的失去动作,溺入水中。一百米似乎成了遥不可及的距离,青木扶着漂着的一个木质衣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吐出涌进口中的水。 “往左前方游,十秒中后有跟浮木会经过那里,踩着它往前跳,浮木旁边有个同它速度相同的木筏,再向右前方游,踩着你所能看到的所有物件,这比你游的要快,在还有五十米的地方下潜,轮船的锚在那里的水下……这是最快的行进路线,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赵小叶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在经过十分精确的环境分析后,只要青木不犯特别大的失误,这套方案就足以应付眼前的情况。 “一定要做到。” 青木晃晃头,聚精会神的看向左前方,有根浮木正被冲着朝那个方向漂来,来了…… 他一脚踏在衣柜上,接着反冲力奋力向左前方游去,不断有东西顺着水流砸到他身上,可能是死鱼活鱼,碎石木块,他却连检查伤势关注这些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全神贯注的伸出手,划水,朝前游,抓到了! 飞快的爬上浮木,目光立刻锁定那个小小的木筏,像水上漂一般踩着木筏和之后的木块,每一次那些木制品都深深的陷到水中,青木的脚丝毫不敢停留,迅速的离开,靠近着船锚的位置。 “是这里!下潜!” 赵小叶大声喊,锚被拖着在水下晃动,像一条执拗的牛尾巴,驱赶蚊虫。 一个标准的垂直下潜姿势,青木钻入水中,睁开化为蓝色的眼睛,被铁链锁着的锚,晃动着,他抓住铁链一步一步向上盘索,终于到了。他爬上轮船,精疲力尽,像是摊在不断摇晃的摇篮上,休息着,背靠着铁制的甲板,口中满溢着浓浓的海盐味…… 意识开始不断的放大,搜寻着新明和李浩等人的身影,却发现不远处蔓延过来的COCO的意识,他们一群人也在被海水带着流动,靠着老包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机器锁链拉住众人,在乱流中寻找着能停靠的地方。 “这里!”青木通过意识将信息传达给COCO,朝他们挥着手,跑进操控室,驾驭着轮船朝他们那个方向开去。费力的将他们救上来,一众人舒口气,为劫后余生而庆幸,当爆炸发生时,他们就在不远处,死亡的威胁逼近了他们每个人。 特别邹为人,脸色煞白,恐惧中藏不住愤怒,这已经是在这里他第三次如此靠近死亡了…… 他突然站起身走向操控室,凶神恶煞的嚷嚷着:“去找解药!过了这片海,解药就在那里!”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浪,你想怎么穿过这片海?你想带着我们去送死吗?你看到这些挣扎的人了吗?我们应该去救人,而不是奔着你那份心心念念的去。” COCO毫不犹豫的开口,眼神中藏不住的排斥,质疑着邹为人。 此时卫寒竹和吴伟对视一眼,沉默的走到邹为人身旁,他们得去找解药。 “我说去找解药!现在立刻马上!”邹为人全身散发蓝色的光芒,一道道蓝色的链接清楚的出现在青木的感知中,COCO等人都链接着他,除了新雨和老包。 “你们懂什么?新野那畜口是舍不得让我们死的,所以一定会没事的!只要拿到解药,这一切就值了,就什么都有了,你们懂什么?”邹为人怒吼着,站在泼洒的海水雨中状若疯魔:“所以现在,你们就要帮我找到解药,记得吗?我是你们的主人!” “不行!”青木皱着眉,打断他:“这艘船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还有那些落到海中的人,我们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顾。” 虽然可能是幻象,但他们也是人,他无法忽视掉那些人的呼救。 “现在可轮不到你们来指点我!去找解药!” 邹为人呐喊着,COCO等人便感受到身体不由自主,要顺从于他的意识,忽然杰克像老包一般,从手臂中延伸出一把枪,指着青木,随时准备开枪。 “你们敢!” 新明忽然飞身上船,凝视邹为人,一股意识从他身上传向COCO等人,联系他们,对抗着邹为人。他不知道邹为人是如何获得主系统的能力的,但新明的能力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主系统赋予了,他是天选之子。 邹为人神色一变,又看到杰克没有放下枪,阴险一笑,联系的建立并没有那么快,虽然新明有和他对抗的资本,但不是现在。 “我怎么不敢!你再敢干扰他们,我就让他们开枪。”邹为人增强链接传导,控制卫寒竹和吴伟走向两人,这次他可不再会躲在后面,这艘船他们不给也得给,给也得给。 “你试试?”新雨忽然走到邹为人的身后,从鞋中掏出一把小匕首,贴着邹为人脖子上的动脉威胁说,满脸冰冷,她已经忍耐很久了,而另一旁老包则奋起摁下武装的杰克。 “为什么……你没被控制?” 邹为人一下慌了神,惊诧地问,怎么又是她?为什么每次破坏自己的计划的人都是她! “因为她俩根本就不是类人,他们是人类。”看到形势被控制住,邹为人的意识松懈下来,COCO舒了口气说。 正因为是人类所以在雪地里,新雨被那条锁链穿过却拉不出芯片,一点事都没有;所以在山谷中新雨打不赢他们;所以一路来她都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她掩饰的太好了,活生生的装扮成冰变的类人,骗过了所有人。 而老包也只是机器化的人类,他们的类人信号全部来源于新雨逝去母亲的芯片,在新雨出生的时候,她那位初代类人母亲,出乎新野预料的萌生的情感,终止了传输向新雨和他双胞胎弟弟的芯片,选择让他们成为一个人类生活。 代价是他们母亲的生命,母亲将自己的芯片活体化传给两人,所有的记忆和让新雨活下去的办法。 新野必定不会放过他们,新雨只能从小装成类人,严苛的体格训练和知识训练,有老包帮助的完成任务,还有丝毫不露出感情的封闭训练,都只是为了能在新野眼皮子底下活下去而已。 而为了能接受那些记忆和帮助新雨,老包将自己改造成机器体,这是他的孩子获得生命的代价,她的女儿是个人类,她还要回去见她不务正业的弟弟…… 他们不知道提早暴露会有什么后果,但已经到了现在,藏也是藏不住了吧。 在COCO确认这件事之后,才有了那张纸条,才有了明里对邹为人逆来顺受,暗里和新雨老包准备着寻找转机,邹为人虽然能控制她,但却了解不到她的思想。 新明的链接终于完成,众人松了口气,这下邹为人算是没有威胁了。新雨松开他,走到另一边,这时异军突起,吴伟和卫寒竹突然拿出两把枪,指着新雨和青木。 “把船给我们去找解药。” 卫寒竹冷冷地说,这是他们的任务,宝藏就在解药的后面,这是邹为人告诉他们的。将宝藏给他们,这是他们的合作。 杰克正想举起枪,吴伟直接一枪打在他手臂上,将枪柄打碎。 “我们不想为难你们,但我们需要这艘船去找解药。” 卫寒竹郑重地说,无关乎他们,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你们自己去吧。” 忽然向好的声音传来,一扇门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船上,向好和威廉走出门户,站到青木身旁,将一个细小的芯片放到他身上,这是他们上一站得到的成果。 “放下。”青木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两个人,似乎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芯片能量流和信息流,甚至他们的意识,被芯片包裹又存在于芯片外的意识。 他的意念被无限放大,通过芯片间信息流间微弱的联系进入到卫寒竹和吴伟的意识,控制着他们渐渐把枪放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两人竟真的将枪放下了。 这是青木诞生的终极意义,这就是他传承于将自己改造成类人的母亲的能力。赵小叶的研究,是将人类改造成类人的研究,拥有类人机器的能力和人类的意识,甚至连老包的机器改造都来源于这项研究。 在赵小叶成为类人后,她发现了与主系统的控制,那种对类人绝对的控制,然而她是外来者,模仿青森的芯片创造的芯片,联系于主系统但不诞生于主系统,那种控制对于她来说仍然绝对,但微弱了不少。 赵小叶无愧于天才的称号,她将自己的芯片系统创造成复制主系统的终端,再联系春花和青木,让他们两个成为自己终端下的连接体。 转而言之,赵小叶就是春花和青木的主系统,类人主系统通过赵小叶控制春花和青木,而当赵小叶死去,中间的联系体被摧毁,春花和青木与类人主系统的连接就断掉了。 他们由此成为了主系统外的类人存在,两个独立体,独立系统。赵小叶在将自己作为复制系统时就想到了毁灭的那天,她的毁灭会带给青木新生,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被人操控的存在。 而作为独立系统的青木,他作为除了主系统之外唯二能联系类人的存在,这是他母亲带来的能力…… ☆、淹没 “收手吧,你们没有胜算。”向好深吸一口气说。 只有真正参与了赵小叶研究的她和威廉才知道青木对于整个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青木是希望,他的能力在所有类人之上,所有类人的能力隶属于主系统,而青木是个独立的主系统,他的全能且能力没有上限。 卫寒竹愣愣的看着众人,深感力不从心,在他们的争斗里似乎自己只是个棋子,想反抗一只手又会被握在另只手中。 “算了……”吴伟叹口气,松开枪,压向他们的意识随即松开。他拍拍卫寒竹的肩膀,跳向浪潮中,卫寒竹紧随其后。 没有船那就游向那个地方,或者再找另外一艘船,他们的目的不会变,一定要得到宝藏。 邹为人黑着脸扫视众人,在他们中间必然没有自己的位置,转身跳入海中,他们要救人,那就趁着他们救人的时机先拿到解药!那最后的东西也必定会属于自己…… “去救人。” COCO长吁一口气,转身开始操控着船朝人流密集的地方开去,众人纷纷跳下海,将惊慌的人们拉上船。 而新明和青木跳到海中,不断的搜寻着,李浩和白乐还未被知道到,原本偌大的陆地被海水灌满,像大西洋的延伸一般,成为了他的一部分。COCO和青木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探知着,过一段时间就回到船上休息会儿,又接着寻找。 在船接近原本的海域时终于发现了两人的身影,李浩撑着白乐,卡在一颗背靠房屋侥幸没有倾倒的树上,任由海水击打着,身子嘴唇都被浸泡的发白,马上就要不行了。 “找到了!” 新明喘着粗气,众人都已经有些脱力,逆着海啸前进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但他丝毫没有迟疑,跳入海中,张开双臂,向他们游过去。前进十分缓慢,无论怎么变换方法,斜侧着游,下潜游,那冲刷而来的海水在打到他身上时都会激起浪花。 恩佐和杰克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参与救人,也没有同邹为人那般捣乱。在军纪当中有非常重要的一条,叫辨别真伪,他们是真,周围全是伪,为了这些虚幻的东西拼尽力气真的值得吗? 他俩不懂COCO和向好等人的奋斗,这是一份答卷,递呈给自己,给新野,给生命的答卷。纵然不知真假,也得为这些活生生的人奋斗到力竭到不能起来的最后一刻。 而对于新明,他的毫不犹豫可能是任务,可能是因为他们。他是李浩和白乐的孩子,仍未出生就将近夭折的孩子。 他拼命的游,青木紧随其后,逆着时间,逆着轨道来到三十年前。 李浩也已经渐渐撑不住了,身体上多处伤口已经被冲刷到麻木,这棵树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能不能让他们等到救援呢?他轻轻的抚摸着白乐的肚子,抚摸着她的脸颊,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乐乐。”李浩忽然温柔地说,他清晰的分辨出在海水中这根大木头不能承受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这是它快要承受不住的预兆。 “怎么了?”白乐浅浅的一笑,即使是在这种情境下,慌张过后她都能保持平静,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如果一生只走到这一刻,那也值了。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李浩也笑了,接着说:“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的话,乐乐,那下辈子再见了。我见不到我们的孩子了……” 他在道别,他讨厌不告而别,这棵树是撑不住两个人的,如果自己松开手的话,白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拥有的生存时间会更多。 李浩看到了,不远处的飞机和逆着海水尽力搜寻的人,他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是新野派来的。但他等不到了,只希望白乐能够幸免。 “好。”白乐沉默良久,猜到他想做什么,低头吻他眉额。看着李浩松开手,被海水淹没,她忍不住捂着嘴哭出来,她不能跟着他一起离开,孩子还在肚子里,她还要等待着救援。 不如所愿,李浩的放手,换来的只是一分钟,那棵树轰然断裂,白乐也落入浑浊的海中。 此时逆行的人终于近了…… 新明一头扎紧水中,看到不远处白乐的手高高伸向海面,眼神迷蒙,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却什么都没拉到。新明垂直下潜,抓住她,飞快的将白乐拉出海面,放到一根浮木上,让不远处的COCO将她带回船上。 还有李浩,已经被淹没的李浩。当新明重新回到海面时,已经失去了青木和COCO的身影,他们在奋力的下潜,游向李浩。 李浩不知道自己下沉了多久,被海水蒙住的眼睛仍然能看到微弱的光,蓝色的光,像梦一样。周围开始变得漆黑了,或许已经沉的很深了吧?要到深海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识主导,他感受到海水传来的重压,□□着他的肉体。他已经一丝像上游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快点!青木和向好铆足了劲,手成尖顶状,拨开前方的水,像两条灵活的乌贼,不断地下潜下潜。为何李浩下沉的速度会这么快?快到让他们跟不上他,快到他们时刻能感受到海水传来的重压。 忽然向好停住身形,她已经不行了,缺氧和海水的压强让她的身体处于临界值,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这样的深度,没有人能活下来。 她忧虑的看向仍在前进的青木,救人的欲望已经超过了他对自己的关心,也许他也到了临界值,但却并不自知,任由这种不自知前进到危险的环境,开发身体潜能的上限,他能做到,但她不能。 恍然一刻,向好似乎看到有一重影子从青木身上分离出去,像她一样停下脚步,回到海岸,在他的后方有一道缓慢下沉,姿势混乱,但拼尽全力的身影,他愣神的看着空手而归的影子,满脸愤怒。 抓到了! 青木猛地一冲,空空地蹬着海水前进,抓到了李浩的手,但却似拖住了一块千金铁,被拉着下沉,丝毫拉不起来。周围开始昏暗,青木已经能明显感受到重压带来的疼痛了,仿佛被抵在容不下他的两堵墙间,时刻会变成肉泥。 走啊!阿明还在等着我们!青木用尽全身力气,但仍然拉不动他,忽然一切都停止了。 就拜托你了。 李浩的声音像是顺着海水飘向自己,青木惊醒,睁开眼,看到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李浩,他逐渐变得虚幻,嘴唇蠕动,确切无疑是在对他说话。 就拜托你了,我们的孩子。 他再次说,似乎是为了肯定这不是青木的幻觉。 身影闪烁,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青木看到的是新野的身影,他苍颜白发的身影。用苍老的声音,下沉的身体,微笑着对青木说。 就拜托你了。 等不到青木的回应,一切陷入黑暗。 海面上,忽然一个冲天巨浪,盖住所有人,仍在一味向前游的卫寒竹和吴伟,无动于衷的恩佐和杰克,忙碌救人的COCO和新雨,寻找青木的新明,一切都被盖住了,海面重新恢复平静,什么都没有浮上来…… 纵使是幻象,这次仍无一人幸免。 新野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那一幕,明明就快抓到他了,明明那个机器人就快抓到李浩。但他的算法中李浩的生存机会已经为零,所以它放弃了,它转身离开游向海面。 明明只差半个手臂的距离,明明李浩还未闭上双眼,明明可以救下他,明明一切都有可能,但这一切有可能都被算法所终结。 他忘不了那时的愤怒,绝望,他忘不了那个拼命下潜但无能为力的自己,这样的他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具被重压变了形的躯壳…… 他恨算法,恨人类和机器,恨他们带来的这场海啸,恨自己无能,为什么自己不能完全控制研发的类人,为什么不能控制它不放弃?为什么当需要的时候,自己总是这么无力,无力到没能来得及救他。 再出世已是心灰意冷,他毁掉了所有创造的类人机器,开始进行最终实验,将自己改造成类人,改造成机器,他不要自作主张放弃的机器,他要他们服从自己的命令,去拯救,去报复,他要让自己的意志降临这个世界,让这些痛苦报复给当年所有参与者。 他要类人承载他的意志,承载他的智慧。 即使受着皮肉分离千刀万剐的痛苦,他从来未出过一声,痛苦早就麻痹了他的神经,现在活着的新野,只为了复仇而生,每一份世界给予他的痛楚都将有他的回复,他会带着他的武器回到这个战场,终止这一切误伤人的纷争…… 当海浪平息,外界那间星空房间忽然在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亮起来,整栋建筑在沉寂的三年后复苏般,点亮灯光。 众人的身体被各自房间内的机器注入某种活性激素,恢复着他们的身体,似是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青木头发中那颗微小的装置光芒一闪,少许奇特的信号穿过房间,建筑,传向远方。同样的,还有两道极强的信号穿透过屏蔽装置,飞速传向远方。 ☆、结束 “醒了?” 青木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隐隐有光芒闪耀,眼前竟是片星空。就在他不远处有个模糊的影子站在那里,发出新野的声音,却看不清面目。 留下的数据已经不足以支撑系统为他刻画形体了,这是新野在世间最后的残留,最后一道命令。 “其他人呢?这是第几站?”青木环望四周,除了他们什么都看不清,仿佛这仍在一个独立的空间,连感知力都传达不出去。 “你已经出来了,这是在现实世界。” 听到新野低沉的宣告这条消息后,青木微微一愣,这就结束了?恍然间想起在试炼世界的经历,林林总总仿佛过去了十几年…… “现在是什么时候?解药呢?说好的在最后一站放着解药呢?还有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这一切都还没完,难道就已经结束了?” 青木神色剧变,如果只是这样那他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江泽会不会已经离开了?虽然知道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换算不同,但如果有意外的话,他实在不敢想。 “是啊,已经结束了,外面过去了两年又七个月。”新野似乎在笑,笑的十分轻松,十分释然,转而一双眼凝视着憋着怒气的青木,戏谑地说:“对我已经结束,对你们才刚刚开始。” 星空闪烁,然后全部暗下去,只留着两个透明的方方正正的盒子,一个里面放着一个USB,一个里面放着一本笔记。 “你要的东西。”新野一挥手两个盒子就打开,东西落到他手中。 “这是什么?其他人呢?”青木困惑的看着他,难道到了最后不需要再角逐一番吗? “其他人?呵呵。”星空影像变换,投放出其他人沉睡的样子,声音接着传来:“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USB里面装着解除脑神经传播病毒的方法,也就是冰变解药,笔记本里记载了你母亲留给你的人类改造类人的实验,这是属于你的东西。” “其他人,我没有什么东西好留给他们。他们要得到的东西,要不在试炼中已经得到,要不就在你身上,要不就是根本就不配得到。” 影像关闭,影子越来越模糊,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了。 “宝藏呢?领袖呢?为什么他们要得到的东西会在我身上?” 新野这么一说,青木更加困惑了,他隐隐感觉这些东西早就安排好。 “领袖早已选好,新明就是下一代的领袖,至于宝藏……那样东西从来都不属于我,到现在你还没发现类人宝藏是什么吗?就在你身上。” “我身上?怎么可能,你在跟我打哑谜吗?”青木摇摇头,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他这个人,难道是……他忽然一顿,沉默半晌问:“宝藏难道不是一件物品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一件物品?”新野浅笑,缓慢的解释:“试炼不一定是试炼,让你们竞争领袖并不会影响我早已定下的答案,甚至连作为能决定类人归属的类人宝藏的你都不属于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场留下来的闹剧快到头了,他们也快来了。”新野喃喃着,抬起头,似乎能看见到深海中浪潮汹涌,有东西正在接近。 “不必迷惑,你身上的复制主系统比任何宝藏都更具有说服力,它能决定类人的归属,换而言之就是你能。现在我将留在他们身上的我的意志,换成你的意志,至于未来怎么样就看你了……该看到的你都看到了,如果类人的领导权落在邹为人这样的人手中,你应该能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心,他们来了……”最后一句话未完,新野身影便消散。星空仿佛被点亮,一道阶梯出现,通往一个神图穹顶的大厅,之前消失的新月三人站在阶梯两旁,似乎在恭迎着他。 大厅中来到现场的试炼者只有六人,邹为人并没有醒来,冰凉的尸体上有结着白霜,胸口破了个大洞,头发被身体分泌出来的水打湿,凄惨至极,新野总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这样的人活下来,不然就不会有清除计划。 还有恩佐和杰克醒来之后就不知去向。 “哟,宝藏回来了?”COCO朝着阶梯上的青木喊,刚刚的对话,他们全部都听到了。 “是啊,回来了。”青木疲倦的一笑,还不知该如何消化那些东西,走到他们身边,他毫不犹豫将手中的USB递给威廉,这是他们约好的事。 “解药的事情就摆脱医生了……” “好。”威廉郑重的收起USB,脑电波传染病毒吗?这已经超过当下的医学太多了,真不知道新野是如何制造出,如此超前的东西。他间接的参与了病毒的研究,但当初的病毒和现在被新野改造的病毒实在是差的太多了,顶多算个雏形。 另一边新雨重重的跌倒在地,大笑起来,抱着老包,喜极而泣,她总算是解脱了,新野没找他们麻烦,放过了他们。接下来的余生,她要成为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代替她妈妈好好的活下去…… 此时阶梯上忽然又走下来一人,是新明,全身闪烁着剧烈的蓝光,紧接着顺着迈下阶梯的脚步一个个熄灭,不多不少八十一步,八十一个光点。 “阿明!”青木感受到强烈的不安,他知道那是他的情绪光点,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结束了? “领袖是不会有感情的。”站在一旁的新月冷笑着看向青木说:“准确来说你也是领袖,新明作为算法,你作为意志。他保持理性,你拥有感性,这就是新野所想要的完美的类人领袖。” 他们三个人的情绪束缚已经被解开,被新野留下来作为类人高管辅佐领袖的前行,类人将会作为第三方阵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当所有的光点全部暗下去的时候,新明正好走到青木身边,停住,淡淡地说:“关于以前还是忘了的好,爷爷有爷爷的打算,现在就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记忆什么的,我全部删除了……” “准备离开吧,有人过……”还未等他说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就打断了他,新明皱起眉头,来的太快了。 “不许动!将青木和解药交出来。”杰克全身伸出武器,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个刺猬,恩佐站在他身旁举着枪,沉默的望着他们,那声爆炸声就是他们制造的。房屋外原本深邃的深渊被飞速下潜的潜艇打扰,巨大的照明灯转向这间建在太平洋海底的秘密研究所。 舰艇中艾比,瓦莱正通过植入到恩佐眼中的投影装置看着这一切。不管你怎么藏,我还是能找到这些东西,甚至连你在冰变类人体内的布置我都发现了,已经死去的你还有什么办法吗?艾比冷笑,这场仗到现在应该是宣布她胜利的时候了。 “交给你了。”新明似乎是没听到他们的威胁,转头对青木说,然后带着一群人朝星空房间走去,那是个传送装置,为了就是从这里撤离。 “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存在吗?”青木冷漠地说,声音中藏着怒气。 明明都通过试炼了,为什么还是没能逃过新野的控制,难道新明真的一辈子逃不过被关闭情感系统的设定吗?这种被新野判定的命运! 而他将这怒气撒到了眼前两人身上,如法炮制的链接神经,控制杰克和恩佐将武器扔到地上,再一个一个将身体上的武器拧碎。新明站在他身旁,这样的能力即便是他都很难做到,虽然他现在承载了主系统,但主系统的控制力是有限的。控制链接了无数个类人后,很难再抽出单一的链接来操控某些有抗争能力的人。 “够了,走吧。”新野看着两人好无用武之地,正准备拉着青木撤离。 忽然舰艇上艾比冷冷的开口:“轰炸掉这里,另外开启精神芯片方案,控制两人,留下他们。” “真的要将那两个孩子牺牲掉吗?”瓦莱站在一旁平静的说,脸上没有展露出一丝表情。恩佐和杰克从小就在联邦长大,甚至他们的训练众人都有参与,他俩是瓦莱的重要研究对象。 “别忘了他们也是类人。”艾比斩钉截铁地说,留下两位领袖,之后的争斗后患无穷,对抗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毁灭他们…… 恩佐和杰克知觉耳中一阵轰鸣,杰克瞬间摆脱的控制,按照着心中不知来自何处的意识,捡起枪直接打向新明。而恩佐则头疼欲裂的倒在地上,并未像杰克那般瞬间被控制,恩佐感觉到脑中有个芯片正在点燃他们,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了。这是什么东西?是谁安装到他们体内的?一瞬间恩佐想到很多,心中一片寒冷。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联邦这是要献祭掉他们兄弟…… 那颗子弹一瞬就来到新明身后,两人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脱离控制。此时新原忽然出现,一把推开新明,反手一枪打在杰克的胸腔上,杰克呆滞的张开嘴巴,望着胸口的大洞,无力的摔倒在地。 “哥!”恩佐扶助杰克的身体,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怎么会这样? 电力系统被炸毁,建筑外的抗水护罩失去作用,海水汹涌的灌进建筑,时刻能压塌它。 “叔叔!没事吧?”迟钝的反应过来的青木,扶起新原,新原却反头望向新明,无动于衷的眼神和漠不关心的表情。 “父亲果然还是关闭了他的情绪。”新原咳嗽几声,叹息说,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放到青木手中,附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青木的表情一时间千变万化,复杂无比。 “快走吧,这里要塌了。”新原推推他,催促着他们离开。新明凝望新原良久,始终没有说什么,拉着青木转身走到传送装置中,关上传送门。 海水涌进伴着轰鸣爆炸声,封闭了一切…… ☆、终归 一周过去,失踪将近三年的众人终于回归了正常生活。 卫寒竹和吴伟终究还是没有完成任务,无论怎么争取,甚至牺牲掉善良都没拿到。将经历如实汇报后,郑周重重的叹气,真是越算计什么越得不到什么,罢了,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向好和威廉拿到制成的解药后飞奔喜马拉雅山脉,没错,是两个人,像是去见爸妈一样。雪山依旧宁静,但自家屋前多了许多处打斗的痕迹,甚至还有机器的残骸,向好心中一惊,飞奔到屋中,爸爸被吓了一跳,妈妈正坐在床上包扎伤口。 智能来销毁冰变类人,但类人从来不是泥捏得,他们会反击。所有来到这里的机器人都被向好妈妈解决掉了。喂妈妈喝下解药后,三人紧张的等待着,一天后妈妈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看到凑到自己脸颊旁的爸爸,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巴掌打过去。 “变态吗?”妈妈羞红了脸,一幅扭捏的样子,似乎对这些年的经历不曾记得,仿佛是昨夜刚扭捏着在爱人怀中入睡,今早睡到刚刚好起来的样子,只是转眼看过去女儿怎么长的如自己一样高了?还有那个小伙似乎在哪里见过…… 思索良久后,她突然愣住了,捏捏自己的脸,扑到爸爸怀中大哭:“我回来了……久等了!” 剩下的人都跟着青木来到了X市,这天章磊仍在照顾那家VR游戏厅,擦擦桌子,抹抹墙,很快啊,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他申请的虚拟现实游戏厅营业执照已经发下来,过几天就得搬过去。 他劳动的时候不习惯戴眼镜,因为姐姐说镜片会很容易脏的,他记得很清楚,所以从来不戴。这时他眼角似乎瞟到有两个人走进店,一个女孩穿着淡蓝色的裙子,竟然是姐姐最喜欢的那种湖蓝色…… 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他赶忙跑回柜台拿眼镜,一边跑一边热情地说:“欢迎光临!” “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章磊正低着头戴眼镜,忽然顿住,是姐姐吗?他有些不敢抬头,只在电话中听过姐姐的声音,到现在是多少年了呢? “阿磊长大了呀。”新雨笑笑,俯下身看着低着头的章磊,似乎看到有两滴泪落下,掉到地上。 “你也已经长着么大了啊……你和磊子开始双胞胎呢。”老包笑笑,这么多年三个人终于站到了一起:“磊子还不抬起头看看吗?” 章磊缓缓抬起头,新雨长发如瀑,穿着那件蝴蝶花纹的湖蓝色裙子仿若精灵一般美丽,她正微笑着看章磊,伸出手摸摸章磊的头:“弟弟好久不见呀!想姐姐吗?” “想,很想……” 青木和新明等人回到了福利院,他正安静的坐在江泽面前,他的呼吸已经不被感受到,仅仅能通过仪器探测到微弱的心跳,还来得及,青木舒了口气。喂江泽喝下解药,一日复一日的在床边等着。 三天过去,朦胧睡过去的青木感觉到身边有微弱的动静,似乎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又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是新明吗? 当他睁开眼,已经是清晨了,江泽正靠着床好奇的看着他,还没等青木的欣喜若狂涌上心头,江泽轻轻问了句:“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简简单单的话瞬间将他击垮了,他忘了,关于他关于这里都忘了,只剩下一些片段,这是长时间沉睡的副作用。能活过来已经算天大的恩赐了,花姨说没想到他能撑这么久,一定是江泽心中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放不下,才撑到这一天。 但青木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他,因为江泽选择闭口不说。在停留几天后复苏的江泽离开了福利院,开启了他的新生活。青木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江泽,但很庆幸,江泽能活下来,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 故事要到尾声了,青木从都知道自己最大的困难是新明,因为太过重要。他手中拿着两样东西,一个是那块新明送的心形石头,还有一个细小的芯片。 青木终于明白当初新明的话了,到时候他就会知道这块代表着心意的石头有何作用,新明将所有的记忆复刻下来放到了当初龙之谷的数据世界中,就在城镇河流中和这块石头一模一样的石头中。 那是他的最后准备,当初老包在搜查时便发现了这个东西。新明知道也许到了最后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会灰烬,自己还是会一无所有,还是会忘记一切,被迫成为那个没有感情的人,但他想试一试,用尽所有心思为了青木,为自己拼一拼,他还有爱的人,他想成为一个又感情的人…… 青木将芯片传输到新明脑海中,坐在对面的新明只是冷冷的一笑说:“只是记忆而已,没有感情承载的记忆都是废物……我可以选择再删掉,你不用白费力气。” “我知道,所以不只是记忆。”青木苦涩的一笑,为新明抗争的不只是他俩而已,还有新原。新原藏在木屋的记忆,有关清洗的所有记忆,类人化人,有关白乐李浩,还有最后的领袖算法化的计划, 利用冰变病毒来关闭情绪光点来使类人领袖隔绝感情绝对的理性,这种再芯片中注入冰变病毒的方法连解药都无法完全杀死病毒,它们寄居于已经关闭的情绪光点,受到那些黑洞的保护,再反复压制着全身的情绪。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在内部开启情绪光点。这需要两人同化,完全的链接,如果不完成的话,也许两个人的情绪光点都会关闭,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只能用一次。 “你准备好了吗?”青木深吸一口气问,双眼看着新明内里澄澈无比,满是坚决。 “准备什么?”新明微皱着眉问。 “同我一起。”青木笑笑,吻上他的唇。 意念进入到他的脑海,引导着他的意念进入到自己的脑海。 他的脑海中一片漆黑,刚刚传到的记忆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挤压在外面,缓慢的侵蚀着。青木缓缓走到阴影前,毫不犹豫的融入其中,眼前闪过许多的画面都是关于他,那个蹲在山洞牢笼中的小孩;那个森林中傻乎乎说要再见的小孩;那个与自己共同站在星空下的人;那个三年都在身畔一直被喜欢着的人。 “你可是说过为了我永远都不会放弃,说好的一定要再见的。”青木任由自己坠落在黑暗中,不断的下坠下坠,仿佛没有尽头。阴影微微颤动,却仍旧黑暗,甚至蠕动着进入到青木的脑海。 青木手中紧紧抓着那颗心形的石头,将所有的画面生硬的刻在新明的脑海中,叹口气闭上眼。 “我抓住你了。”青木身上散发的蓝光,映照在脸上,似乎在笑。脑海中闪过雪山谷抓住他的场景,一切历历在目,所有的坚决和不放弃,现在仍在他身上闪耀。 “阿明,水星的星语是守护。”他喃喃着,他能感受到阴影已经在侵蚀他的意识,但青木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从容的笑着:“我是你的水星,我会一直陪着你抓着你不放。所以要忘记的话,就让我忘掉吧,你应该更值得去看看这个世界,你的命运应该因为我变得更好……” 这时似乎是早就计划好的,青木链接新明身上的主系统,控制着他的意识驱赶着新明体内的冰变病毒全部进入自己的体内,他不知道这种交换能不能行,但他必须一试,至少这是最有可能让新明苏醒过来的方法。 “不要!”忽然黑暗中九个光点交相闪烁,传出新明的声音。 太好了能行!青木心中一喜,虽然控制只持续了短短一秒,但已经足够祛除那些病毒了。 “保重!”青木转头留给新明一个大大的微笑,要好好活下去。 刹那间意识链接中断,新明愣愣的坐在位置上,抬头看向青木,丝毫没有动静,他的意识能在同病毒抗争。 冰变病毒吞噬原有的情感细胞生长,一次便会覆盖所有,根据病原体的情感细胞的多少来决定病毒的范围,正因为青木的感情细胞太多太丰富,才能成功的将所有的病毒都转接到体内。 这完全就是一次意外,不该发生的意外,怎么会这样?新明攥紧双手,微微颤抖,千万要醒过来…… 原来被病毒包裹是这样的感觉,没有一丝光,四处干枯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黑暗中连自己是谁都将渐渐遗忘,明明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却似乎这一切都不存在,飘在虚空中。 要忘记了吗?全部都要忘记了吗?青木渐渐失去力气,不过也算挺好,小明哥可以很好地活下去了…… 但下一秒连这样的庆幸都被忘却。 “阿木,醒醒。阿木……” 是谁在叫我?声音好熟悉,哦对,是妈妈…… 忽然一大串的记忆闯入自己的脑海,似乎原本就属于这里,似乎不属于这里,似乎扎根他的脑海,却从未出现过。 好亮,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源串起八十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点,光源处赵小叶站在青木脑海的湖边,轻柔的笑着,面容清晰,是那张被遗忘的脸,是妈妈的脸。 青木满面泪流,大喊:“妈,你在那吗?” “我一直都在。”赵小叶温柔的笑笑,那道数据和封存的记忆防备的就是这一天,防备着她的研究,用最终的防线保护她的孩子。 冰变病毒只能覆盖消灭原本定数的感情细胞,当出现大量的新生感情细胞时,相生的感情细胞会产生抗体,排出病毒。 青木童年的记忆就是最好的解药,现在所有的温柔,和宠爱,关于赵小叶和青森的记忆全部还给青木。 这是最后一道防备,也是最后的解药,她比新原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独立的自我,成为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而不是机器, “年轻真好,阿木,要好好珍惜哦,爸爸妈妈留给你的时间……” “爸爸妈妈爱你,很爱很爱……” 当这一切都被点亮时,赵小叶在缓缓的消失,她朝青木挥挥手,无比眷恋的看着他。 青木飞奔过去,用力拥抱,碰到了……哪怕仅仅只是一块衣角,下一秒赵小叶就消失不见。 “爸妈,阿木也很爱你们……” 他无声的哭泣着,回忆中闪过那个温馨的家,儒雅但傻的父亲,温柔又聪明的母亲,连他们的味道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新明等的心急如焚,丝毫不在意时间的飞快逝去。 忽然青木睁开了眼睛,澄澈如初,沉默的看着新明,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双手微微颤动,看着他嘴唇蠕动轻声问:“是你吗?” “是我。”青木微笑,伸手抱住他,深深埋到他的颈窝中。 “我说过,我会找回你,找回我们……” 都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写在后面的话 冰变呀,我脑海中非常非常喜欢的故事,真是一场漫长的长跑,从2017某一个梦境来的灵感,到在学校里慢慢的润色出一个看得过去的故事,然后做梦发呆思考,越来越多的人物和情节填充到这里,使它在我脑海中成为一棵在黑暗中开花的树,绚烂无比,也正是因为对这本书无比的喜欢和自信,才放到第一本写,但是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写崩了。 原本的绚烂的黑暗荆棘花被我写成只有枝干和满地荆棘刺的光秃秃的单调之物。 其实没有想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的,这真是场长跑,从2018十月开始在网上动手,因为过年玩耍了将近四个月,断更的四个月中前面的六万字完全被孤立,甚至在之后也出现过一个月什么都没写的单独时间,这些空缺切割了我的文,这是我不能持之以恒的后果。 然后这本书我没有系统的写完整的大纲,有高二时零零散散在学校写的一些稿件,有突如其来写到本子上的灵感,有对某个人物的深刻剖析,但总的来说都乱的不像话,乱麻一般找不出理不清线索。 我其实一直是在被影响的,一直在摩挲,像在黑夜里行走一般,缓慢的学习着如何在网文世界写出让大家喜欢的东西,但又对那些穿越文套路文嗤之以鼻,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怀疑自己,这样写是不是有问题?我这样的文是不是永远不可能上岸?从原本准备的科幻类写法,中途转成网文耽美写法,又转成两者兼具的写法,文风和人设在这些混杂的变换中变得不伦不类。 甚至在bs的自荐中都会受到影响,认认真真写的文案被说看不懂,被说太长了不想看,然后我发现大家的建议其实有些千篇一律了,甜一些,有趣一些,这确实当下流行的文风,但不一定都要这么写。写虐也好,走波折无趣的剧情也好,这都是故事,人们看的故事本身的质量,而不是大众文风的偏向,我深信着这一点。 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文学是给别人看的,但不是用来取悦别人的,是因为你写的够好别人愿意看,而不是别人愿意看什么你才去写什么。这是我在无数次辗转反侧后得到的结果,不去奉承,写自己爱写的东西,写自己的风格。但这样的教训和领悟对于这篇文来说来的有些晚。 所以决定重写,带了现在一直耗着到乏力又不愿放弃的阶段,最好的办法算是当做烂坑,跳了两卷,赶着剧情匆匆填上。纵然是个烂坑,我也想给它一个完结,一个完成。 不久以后呢又会有新文上,我会写我喜欢的和大家喜欢的交融的东西,这不是迎合,这是取巧,毕竟要恰饭嘛,我喜欢我的故事,我也希望我的故事能被喜欢。所以下一篇文,我会认认真真的准备,大纲,文案,学习着写法,等我觉得它足够能力可以出现的时候,那就是我重新出现的时候。 这篇文不算完,就当做是场试炼,进入网文界的试炼。试炼是最容易提升的方法,也正是在这场坚持烦闷,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想要放弃的长跑中,我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自己的不足,知道故事的问题出在哪里,看得到文风的变化问题,看得到人设出的问题,看得到写法的问题,看得到我要提升学习的地方。 这算是真正冰变的大纲,冰变还有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但那些伏笔和故事会在很久以后和大家见面,为爱发生的事还是等以后再来。等到我的笔力足以支撑这个庞大的科幻故事,我会再回来的。 到时再见。 and 多谢我的十三位收藏小伙伴关照这么久,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