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冰山恶魔5 麻烦恋人(出书版) by 拓人 书 名:麻烦恋人〈冰山恶魔之五〉 作 者:拓人 序 号:迷恋系列B046 出版社:红豆 出版日:2008年7月7日 【故事简介】 ㄜ……身为「沉醉夜色」的管理人, 对自己店里的首席男公关出手算不算「监守自盗」? 认真说起来,他是被自己的员工吃干抹净才对! 谁叫冰緁这个看似绝七情禁六欲的冰山美人, 冰冷的外表融化后竟然是一片埋着火山的热情大海, 当老板的千辛万苦想藏好这段不能说的秘密, 就怕两人的恋情坏了第一公关的身价, 哪知当员工的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还对老板多年的好友大掀醋坛子, 直嚷着要逼他跟情敌说清楚讲明白…… 又在无责任预告拓人 首先,祝各位读者皮卡丘年(皮卡丘=老鼠)诸事顺利、健康快乐!(都年中了才在说……哈哈) 感谢有些读者虽然已经忘了「情艳」一书还没出版的事,却没忘记拓人的存在,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另外要提醒大家一下,由于距离当初预定「情艳」的时间已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若有需要更改收件地址的读者,请记得备妥资料通知拓人。信请寄至红豆出版社(需回信的麻烦请附上回邮信封喔),或不想麻烦红豆的大哥大姊的话,可以直接将信寄至拓人之前的邮政信箱或e-mail(都没变更过)。 关于下一本,其实有点想先写统统都偷写了一点的几个新系列,不过也很怀念「敌意」、「失温」、以及有人要求的「恋罪」等几个旧系列的余情未了,至于「绝爱」,由于第三本同人志「情艳」已在进行中,所以商业志的续集就稍微往后延一下吧。啊,好象还有哪个系列曾承诺过要出续集?算了,拓人忘记了,哈哈,反正书债这么多,不差那一本啦!(咦?还是两本?) 最后,要提醒各位读者,请务必注意身体健康!即使只是不碍大事的异样,只要持续长时间都没见好转,就一定要去看医生做个检查才能安心,人类的身体真的很难说的,千万、千万别轻忽不起眼的症状喔! 那就下一本——这次绝不会让读者们再等那么久了!应该也是某系列的续集再见啰! 【第一章】 所谓恋爱,难道就是要无中生有、小事化大,接着就陷入难以解决的麻烦状况? 法国,巴黎 以歌颂爱情为生命中之最、数百年来刻画出诗歌般美丽梦幻历史的城市,花都?巴黎──这是世界给这个充满浪漫风情、优雅古典的都市最美的赞誉。 这个以罗曼蒂克为中心精神的城市,即使已发展为世上首屈一指的大都会,在现代化中仍保有浪漫万千与风华绝代的气韵,并无时无刻不忘以各式手法向众人展现她那倾倒万人的艳丽风情。 千娇百媚的都会一角,潜藏着魅惑人心的无边春情,那里是无论男女都能遗忘现实、尽情迷醉美好一夜的极乐天国──花街。 这个为世间男男女女孕育绮丽梦想的仙境,却也同时是诱惑他们堕入无底深渊的失乐园。 藏身花都深处的花街,就是这样一个汇集人们美梦、希冀、期盼及失意、痛苦、绝望的残酷天堂。 夜复一夜,在这里上演的总是一执千金的奢华剧码。 曲终人即散的冷漠是多数人不得不面临的结局,然而在散尽千金之后,却也偶尔会有就此步入幸福殿堂的幸运儿。 正因如此,尽管得到幸福的机率是那样地微乎其微、简直可比奇迹,然而从花街始成的第一秒开始,芳心寂寞的女性与遵循天性前来寻花问柳的男人,纷沓的脚步在这条街上就未曾止过。 ◆◇◆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艳色烂漫,这华灯初上的星夜,正是探梦访幽的寻芳客们上前深访花街的时刻。 正如同群山之中必有顶峰,任何行业都有其登峰造极的尖端。 在这条向来也是高官政要、富商权贵出入的花街上,矗立着一栋外观隽逸古典的富丽大楼。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大楼外围却以精美绝伦的白亚石柱及雕花围栏环绕着一层宽阔广大的庭园,即使只是随意一瞥也能轻易估算出,光是这层外围花园的面积,就足以比拟隔壁大楼的全部占地。 这里,就是在这条注重金钱与权势的花街上享有最高声誉,并稳居龙头多年、拥有悠久历史的全会员制高级俱乐部──「沉醉夜色」。 缀饰着精致雕花,璀璨华丽的巴洛克风格铜门每晚敞开,以绚丽的造景迎入宾客。经过特殊设计的庭园既提供这片水泥丛林里难得自然美景,也同时兼具让步入其中的贵客隐私受到全面保护的功能,精心计算过的庭园景观,让外边的闲杂人等从大门外是几乎无法窥知里边的状况的。 璀璨华贵媲美凡尔赛宫的壮丽喷水池终年以清澈冰凉的清水为贵宾舞动,夏季时分的周末夜晚还会伴以五彩缤纷的雷射光芒,演出只有在这罗曼蒂克的仲夏之夜才会出现的动人水舞。 然后,往大楼内走去,才是盛夜即将展开的舞台。 挑高五层楼的豪华大厅里永远是不得闲的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皆是政商财经之流的绅士名媛,华彩流光、衣香鬓影的景象,更是为这融合了巴洛克式奢华与哥德式古典的雅致装潢增色不少。 当悬挂在传统式炉壁上的古老大钟准时敲响二十一声的同时,大厅上方的水晶吊灯也缓缓下降至定点后点亮,宣告今夜俱乐部的正式开张。 「那么,今晚就请忘了公务,尽情放松享受。」 带着令人愉悦的微笑,俱乐部的年轻负责人目送着左手被美女轻挽、笑得一脸满足的国会议员的背影上楼。 「嗯,连续熬夜还真不是我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事呀。」 「怎么这么说?议员您还年轻得很呢!」不着痕迹地引导已经醉在气氛里的国会议员的脚步,俱乐部里的女性从业员笑容可掬地响应。 就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以民意为主的国家一样,眼前的官员拖延了三个月才熬夜通过早该审完的法案,但滥用起加班费来却是毫不手软。 盯着在螺旋楼梯上方变小的身影,数个月前才接掌「沉醉夜色」,成为俱乐部最新任负责人的亚海?让?凯提尼?赫因斯兹,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想每年辛苦缴纳的税金就是这样被用掉的。 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地接下这份工作──不,真要说的话,其实亚海根本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出任负责人的位置,不过这冗长的经过暂且先搁到一旁──无论如何,最后点头担下这份工作的的确是他自己。 既然已许下承诺,就要负责到底──在细节处特别重视男子气概的亚海,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而吃了不少闷亏,只是这种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所以就算亚海想改,一时半刻的也很难改掉。 「由衷欢迎您今夜的莅临,凯斯娜小姐。」几分钟后,亚海再度带着温雅的微笑恭迎俱乐部的常客。「已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您了呢。」 虽然不必真的招呼到每一位到访的宾客,但和熟客及一些身分特别的贵宾寒暄话家常,却是身为店负责人的基本工作之一。 「因为我去了阿根廷一趟。」 「啊,是您之前提过,要去体验一下正统探戈的那趟旅行吗?」 「你记得呀?」 面对那惊喜的反应,亚海只是淡淡一笑。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待客之道的一环,但这小小的举动在对方看来却是窝心至极。 所以,虽然亚海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不过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出乎意料地适合接待的工作。 拥有四分之一东方血统的亚海,带着异国风情的黑发与黑眼珠蕴有周遭法国男人没有的深邃,或许就是这点为他加分吧,在面对无理取闹的女性顾客时,他的微笑总有着难以想象的安抚作用。 「想必那一定是趟热情洋溢的旅程了。」 「是呀。」 出身艺术世家的千金小姐凯斯娜出神地凝视着亚海的笑容,也愉快地笑了起来,随后便在年轻挺拔的男性从业员的带领下往预定好的包厢走去,而她已成为俱乐部新任负责人的隐性支持者之一。 这是在亚海出任负责人的两个多月里不时上演的情景。就这一点来说,他显然比上一任店长要来得适任许多。 晚间十一点半,预约的宾客此时已大致入席,接下来几乎没有必定得招呼的常客,也就是说,负责人的外场工作到此为止。 不过这并不表示亚海可以开始清闲,通常这也都是他回办公室处理店长担负的更重要职务的时候了。 翻看了中年的店经理里司递过来的行事帐,确认属于负责人的外场工作已经可以结束后,亚海打算一如往常地上楼进入办公室。 但不过是和平时一样转个身的简单动作,下一秒他却发现自己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往地板仆倒…… ◆◇◆ 「哇!」 眼看打过蜡的晶亮大理石地板就要和自己的脸做第一类的接触,一旁突如其来横出的手臂及时将他捞个正着。 「小心一点!」 紧张担忧的声音听来微愠,让免于和地板亲密接触的亚海仍是受到惊吓似地瞪大双眼。 「冰、冰緁?」 两人间的距离明明有一段,但对于亚海的一切,冰緁的反应总是快上半拍,所以早在亚海步伐都还没踏开前他就注意到他摇摇晃晃的脚步,才能抢在第一时间,及时来个「英雄救美」。 尽管那轻松接住仆倒的亚海的动作是既俐落又帅气,但就现场演出的视觉效果而言,却让人觉得当中的「英雄」与「美人」似乎该颠倒过来,才符合一般人的价值观。 与亚海那头和窗外夜空般一样漆黑的发色形成强烈对比,冰緁有一头彷佛撒落在大地上水银色月光的银发,嵌上同样色系、却更显得冷然的银灰色双瞳,衬得一张原本就冰冷的美颜,更是冷艳得彷如不该存于凡间俗世。 强烈的视觉冲击激荡出毫不矫饰的艳丽与华奢,冰緁?督铎?克劳蒂尔有着一副天生就是适合男公关这份职业的完美外貌。 但原本应该看起来过度冷漠的美貌,最近却悄悄地染上了一抹属于人类的味道,冲淡了原先过于圣洁不可侵犯的疏离感,让原本一些对他抱持着只可远观想法的女性会员们,也终于忍不住排入指名冰緁的那份名单,即使光是排队就必须等上半年以上也心甘情愿。 「没事吧?」将亚海抱个正着后,冰緁才松了口气似地轻叹。那副银色双眸不久前还曾被人恶意批评成毫无情感的玻璃眼珠,此刻却盈着满满的宠爱与忧心。 「嗯……」 对于刚刚差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还心有余悸,亚海只能乖乖地窝在冰緁怀里,呆呆地点头。 身为传统悠久的俱乐部负责人,年仅二十四岁的亚海虽然稍嫌年轻,但在属下面前一直是位认真并严肃的上司,因此这副毫无防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模样 实在是难得一见,在场的所有从业员,不分男女这时皆忍不住转过头去,给予惊讶与好奇的注视;而冰緁露出的温柔表情,更是让所有人当场错愕得顾不了形象地张大了嘴。 这……这不是他们认识的「冰山美人」! 冷然的态度,没有甜言蜜语,更缺乏讨好的微笑──冰緁这只能用冷漠形容的性格,即使是在工作时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明明冷如冰山,但那不执着于任何事物的冷酷却出人意料地吸引了许多芳心,让他不但一出道就登上「沉醉夜色」的首席,还蝉连两年至今。 对身份再高的顾客也是毫不客气的冷峻态度,加上那副连这条花街的红牌Hostess都无法匹敌的冷艳外貌,「Cool Beauty冰山美人」这本应是冠在女性身上的美称,一直以来都是由他所独占。 然而向来只露出不耐烦或爱理不理的表情、以淡漠为卖点的冰緁,今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地流露感情。 店经理里司忍不住在心底捏了一把冷汗,庆幸此时整个大厅内暂时只剩俱乐部的从业员,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始作俑者冰緁丝毫不将俱乐部经理的紧张放在眼里,仍是旁若无人地和亚海亲亲密密。 「就跟你说过,今天下楼还太勉强……」 「嘘!」 被冰緁毫无节制的音量吓得差点没跳起来的亚海连忙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然后紧张地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对于他这个反应,冰緁夸张地皱起眉头。 虽然大厅里一直有小型管弦乐团演奏的轻音乐,但冰緁的声量的确已足以让只距他们几步之遥的店经理里司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姜是老的辣,尽管不清楚冰緁和亚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里司凭直觉也知道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只要不影响工作,所有的言行都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 确认冰緁的惊人之语似乎并没造成问题后,亚海总算偷偷松了口气,然后将焦点转回眼前。 「冰緁,放开我。」他尽可能压低音量说。 身为俱乐部负责人,亚海不仅必须长时间站立,还得不时在楼梯间来回走动。这种对腰与双腿负担特别重的动作平时完全不算什么,但对今天的亚海来说,确实是吃力了点。 原因虽很简单,却也很叫人难以启齿。 因一些内在与外在的原因再三延宕,经过风风雨雨之后,他和冰緁的感情终于进展到所有有情人都会达到的「本垒」。 只是他似乎让冰緁等得太久了,所以被毫不客气地加收了「很高的代价」。 就在昨夜,也就是两人可喜可贺的「初夜」,因为种种因素,他无法抵抗冰緁的要求,所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无法从床上爬起来。 这就是让冰緁一再咬紧牙关忍耐的代价。 虽然事前亚海早作好心理准备,冰緁一定会逼他担起某种程度的后果,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会严重到……连站都站不起来!所以昨晚他逼不得已,只好含泪打破自己上任以来的全勤纪录。 全勤耶!全勤,可不是想办到就能办到的。 然后,在两人要下楼开始工作的前一个钟头,当他的身体状况终于恢复到不错的程度,也有信心久站后,冰緁大概是嫌他看起来太过自在,居然很没良心地又给他心灵一个打击。 ◆◇◆ 「呐,亚海。」 接过外送上来的义大利面,亚海低着头狼吞虎咽,认真补充等一下上班时需要的体力。 早已优雅地用完自己午餐——虽然以一般作息时间来看是已经是晚餐了——一脸无聊并且抱怨他都不陪他好好说话的冰緁,突然间绕到他身边,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什么啦?」 因为昨晚……不,应该说从前天开始,他就被冰緁压倒在床上,断断续续一直到昨夜,身体的疲倦让亚海几乎昏睡了一整天,直到俱乐部营业的前两个钟头,他才不得不起床开始打理。 生平第一次跟男人上床,让他对性爱的观感几乎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原以为过程会和自己跟往昔的女友所做的相去不远,毕竟这种事的原则都差不多,流程也大致相同,可是直到自己实际体会过,他才晓得那几乎可说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身为一个成年的法国人,在这之前他虽没与男性有过性经验,也从没这方面的兴趣,但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可是…… 那个…… 该怎么说呢? 冰緁对他做的很多事,只能说是颠覆了先前他的知识范围,而且…… 而且冰緁的体力未免太好了吧! 同样从前天下午一路奋战到昨天晚上,为什么事后他累得只能一路瘫睡到刚才,而冰緁却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甚至好象游刃有余,唤醒他时那挨近他的躯体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热度。 不过算是体贴他初体验就过度劳动吧,尽管动不动就抚摸他的脸颊、颈窝及腰身的手指带着藏不住的煽情意味,冰緁却没有进一步要求。 为了在下楼开工前尽可能保留体力,当外送的餐点送达后,考虑了一下,亚海决定采纳冰緁很不规矩的建议,直接窝在床上用餐。 看起来虽然有些油腻、入口后却意外清爽的奶油茄汁意大利面,很快就让亚海恢复所需的体力,再加上年轻原就是本钱,原本累瘫了的下半身感觉开始注入力量,精神为之一振。 原本乖乖坐在床沿的美男子此刻突然半跪到自己身边,亚海还在想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背后垫着的两个大抱枕冷不防被抽走。 「冰緁!」 突然失去本来倚得舒舒服服的靠山,他不满地尖叫一声,然后瞪了凶手一眼,但后者只是毫无悔意地耸耸肩。 背后悬空让亚海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但他尚未搞清楚状况,冰緁又有所行动了。 「啊?」 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冰緁已跨坐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替他填补和床头之间的缝隙。 被颀长高大的身躯整个包围住,明明到昨晚为止自己都在这副性感的身躯下吟喘不已,亚海此时仍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做什么啦?」为了掩饰涌上来的害臊,亚海故意粗声粗气地撇过头啐了一声。 没想到光是这样自己就会心跳加速……不过话说回来,在冰緁面前,他到底还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连自己都没见过的地方全让他看透了不说,还被爱抚得酥软无力,最后甚至毫无抵抗地接受了异物的入侵…… 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仅仅是被他从身后抱住,就会觉得这么害羞? 亚海完全厘不清自己的心,只能僵硬地继续将盘上的义大利面送进嘴里。 「你好温暖。」 气息轻吐在后颈的感觉令亚海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浑身窜过一股电流,但因为不想被冰緁察觉这种敏感的反应,他只能将身体绷得更紧,避免不小心泄底。 然而,那双在昨夜带给他极致快感的手,却毫无预兆地绕到他身前,相交搁在他的小腹上。 「呜……」 亚海全身都情不自禁轻颤了一下,身体各处仍旧敏感,前一天被彻底开发,体内深处仍隐隐作痛,尤其是那个平时绝不可能有感觉的地方…… 【第二章】 不知何时爬上他胸前的手,隔着薄薄的丝质汗衫,戏弄似地顺着他胸膛的轮廓画着圆圈。 「不准玩!」 「为什么?」全然坏心眼的明知故问。 在用力拍掉恶作剧的手的同时,他还得小心免得翻倒大腿上小茶几的餐盘与水杯。 料准他无法使上全力,冰緁两只手开始在他胸前跟大腿捉迷藏似地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来。 摩挲在敏感肌肤上的手掌并不需要尽全力,就足已撩起异样的感觉。 那种有点痒痒的、麻麻的,同时又让人不知不觉晕陶陶的感受实在很危险,因为再这样下去,难保他不会又被他牵着走,甚至牵到床上去……呃,虽然两人现在就是坐在床上没错。 「冰緁!」 亚海的右手此时也只好先将叉子放回小茶几上,然后双手并用地捉住不停在自己身上摸来抚去的大手。 偏过头,亚海以再认真不过的眼神直直看着冰緁。 「我今天一定得到楼下去上班。昨天第一天开工我就翘班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下去。」 大概是他自昨晚开始就已如此一再声明,冰緁知晓他顽固坚强的决心不会随意改变,因此只挑挑眉就轻易放过他。 不过,现在就放心果然还太早。 当那双充分戏弄过他的修长大手终于安分下来后,亚海才晓得原来重头戏还在后头。 一直很能带给他安全感的臂膀听话的结束恶作剧,却旋即以不容分说的姿态紧紧环住他的腰际,完全不理会他的抗议。 就算想挣扎,他的力量也绝对比不过冰緁,更何况那围绕住自己的双手也似乎再没别的意图,只是静静地守着他。 快速衡量得失后,亚海还是决定先把眼前剩下的午餐解决最要紧。 才重新执起叉子开始卷面条,身后的男人又整个欺了上来,这回是将下颚靠在他肩上,每每吐气都弄得他的耳后好痒。 「呐,亚海。」 「什么事啦?」 不甩他好象有点过分,但又想早点将剩余的东西扫下肚,所以亚海最后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用嘴跟用手,都是你第一次体验?」 「咦?」 有半秒钟左右,亚海完全不能反应,但在消化冰緁语意的那一瞬间,手边的叉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匡啷一声掉在看起来很贵的瓷盘上。 「冰……冰緁!」 「是第一次吧?」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坏心呀? 亚海整个人在挣脱不开的怀抱里僵硬起来,完全无法回应这个来得既唐突又不安好心的问题。 昨夜……正确来说是前天下午,两人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首次袒裎相对。 明明双方都是初次与同性做爱,但他却完完全全一面倒地被压制,让一样毫无经验的冰緁领着走。 从头到尾,主导权都在冰緁手上,虽说要他主导他也做不到就是了。 从接吻开始就被掌控,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第一次,冰緁「下手」居然那么重。 一般的爱抚根本算不了什么,在他猛然注意到时,他已体验过以往只有在情色片中会见到的超激情画面。 勃发的欲望中心在手指与掌心撩火的追逐下,很快就毫无抵抗地俯首称臣,然后他还来不及回神,又立刻遭受另一波难以置信的袭击。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亚海就发觉自己又陷入了灿烂迷离的澜火当中。 ◆◇◆ 激浪般的余波,令他即使是只是忆起昨夜的画面,一股热气都会不受控制地在血管里开始乱撞。 但就算他的性经验值经过前夜已经大幅提升好了,要叫他再突然跳跃过另一个层次,将这种事丝毫不忸怩地挂在嘴边也实在不大可能。 而冰緁明明晓得他对这类的话题缺乏免疫力,却还刻意选在这种时候刻意制造他无法逃脱的窘境,坏心地逗弄他。 脑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几秒钟前那带笑的恶质问题害得他脑袋都快烧起来了。 见他没回答,冰緁居然自顾自地下了结论。 「原来我是你的第一次啊。」 不知怎地,那自信满满又显然有些得意愉悦的语调令亚海心生不满。 同样是男人,一样是彼此的第一次,为什么冰緁可以表现得这么从容自在,而他却只能呆在一旁,光是脸红都来不及? 因为一股不甘,虽然连脖子都因臊羞而酡红了起来,他还是咬了咬牙,声量细如蚊蚋地做着无意义的反驳。 「被男人……是第一次……」 「哦?」眯起来的银月色美瞳立即毫不掩饰地散出黑色的妒意,声音也沉了下来,「也就是说,以前有哪个女人帮你做过吗?」 「……」 「什么时候的事?」 伴随着布满阴霾的双眸与冷然肃杀的语气,亚海忽觉得身旁的气温下降了十度。 只不过是这样的小事,而且都是认识冰緁前发生的,竟然也会惹他动这么大的怒? 忽然觉得有点感动,向来被批评缺乏人类感情的冰緁,居然会为了这么不起眼的小事扯动情感。不过话虽这么说,亚海可不打算事事都顺着他的意。 「我、我才想问你哩!」 「什么?」 「你明明说你也是第一次,为什么……动作那么老练?」 就算情场经验再怎么丰富,对象毕竟仅限于女性,当另一边换成跟自己一样性别的时候,多少总该有些笨拙才合理吧。 「对我而言,这完全不是问题。」 冰緁的解释等于没解释。看他的表现,亚海当然也晓得这种事对他来说压根不构成难题,但他想问的是,为什么平平是第一次,他却不会跟自己一样,在面对同样身为男性的对手时有那么一点迟疑? 忍不住替自己感到有些不平,但耳边接着响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顿时轻飘飘了起来。 「因为对象是你。」顶着绝美得出尘,高雅得近乎圣洁的丽颜,冰緁道出明明甜得快腻死,却出乎意料完全不别扭的情话。 只因为这么一句简单的言语就乐得快飘起来的自己一定很可笑,但亚海却无法不转过头去,凝视似乎不晓得自己刚刚说出全世界最甜蜜的话的男人。 不过他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机会,眼里燃烧着银色火焰的男人,没忘记先前的问题尚未获得满意的解答。 最后,在冰緁软硬兼施的逼供下,他只好烧红着脸,用接近尖叫的大喊盖过极度的羞耻心坦白道:「以前只被用过……用过手而已啦!」 「是吗?」水晶质地般轻透圣洁的嗓音轻喃了一声,「那就是说用嘴的话,我是你的第一次啰?」 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绝俗的性感薄唇终于一扫先前的阴霾,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害得现场唯一的听众快要搞不清楚,自己之所以脸红心跳,究竟是因为这毫不含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下流的情话,还是那美得害他连眼睛都快融化掉的笑容。 ◆◇◆ 唉…… 一想到才没多久前在顶楼发生的事,他到现在都还会觉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呢。 不过人既然已经在工作中,就必须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拧拧脸,亚海强迫自己的思绪集中回现场。 虽说今天总算可以正常出动,但由于昨晚加诸在下半身的负担沉重得一时之间无法消除,亚海几乎是凭恃着年轻与毅力,才能勉强自己在大厅里来回近三个小时而看不出一丝疲态。 不过,逞强的能源耗损起来也总是特别快,因此在必须奔波的外场工作结束后,亚海顿时便像是熄了火的引擎般全身瘫软。 然而不管再怎么没力,他也绝不会当着员工的面示弱,否则日后他要如何以身作则? 所以无论冰緁脸上的担忧如何明显,紧扣住他腰际的手腕透露出怎样的坚持,亚海仍只急着想摆脱他。 这份无谓的固执让冰緁的眉心蹙了起来。 「不要。」 直接否决掉亚海急切的要求,冰緁那只抓住他的大手仍是文风不动。 「放手啦!」亚海的语调不禁着急了起来。 「为什么?」 「冰緁,算我拜托你好不好?放开我!」狠狠瞪了依然不知要控制音量的冰緁一眼,亚海再度不着痕迹挣扎了一下。 就算方才冰緁目中无人的我行我素没引起特别的注意,但两人继续在大厅里这样拉拉扯扯,绝对会招来侧目的。所以亚海急着在有人发现两人的争执前——或说是发觉争执的内容是这么私人的问题前——结束这段争论。 「你明明就连站直都很辛苦,晚餐时还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真搞不懂你干什么一定要自讨苦吃下楼工作。」秀丽的眉心微微地攒起,形状姣好的薄唇一抿,冰緁不论是态度还是言语,都强烈表现出对亚海坚持今天要上班的不满。 「你不是也知道吗?因为我昨天翘班了!而且昨天还是长假后的第一天开工耶!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弥补一下……」 「谁管得了那么多!」 什么工作,什么责任的,看在冰緁眼里压根是连一粒灰尘都不如,他唯一关切的只有亚海的身体。 所以,不让亚海有好好解释的机会,也不准备让他拒绝,冰緁一个使劲就要带他走向直达顶楼的电梯。 ◆◇◆ 但在最后一秒,亚海总算是赶在身体不听使唤地跟去前,以难得的强硬护住身为负责人的尊严。 「我今天绝对要好好工作。」他认真并严肃地向冰緁表达坚定的意愿。 「休息个一两天又不会怎样。」冰緁的反应仍只是毫不在乎地耸耸肩。 亚海突然发现,要对向来没啥工作意愿、也从没热衷在工作上过的冰緁说明自己对工作的责任心简直有如对牛弹琴,再跟冰緁这样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因此他决定眼前的首要之务是先让两人脱离可能被「另眼看待」的窘境就好,接下来的事只要另寻途径,问题都应该不会比眼前的大。 「反正今晚,打烊前我是绝对不会到顶楼去的。」亚海对着冰緁再次重申自己的决心,尽管脸色已因逞强而有些苍白,他仍坚持立场不改初衷。 两人对话中一再提到的顶楼,是指「沉醉夜色」所在的大楼的最上层。整层楼经过别出心裁的设计,无论是设备、装潢或机能,都和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旗鼓相当,甚至在典雅与奢华上更显得独树一帜。 这里原本主要是供店里负责人休息用的场所,在比较忙碌的时期直接在这里留宿也很方便。俱乐部就在楼下,不管是管理或行政事务上的便利性都相当高,也就是看在这一点,亚海自接掌俱乐部的那一天开始,就把这里当成他临时的家。 不过目前呢,这一整层面积约两百坪的高级套房并非专属他一人。 前一任店长,即亚海的父亲,已将这层楼的一半送给了冰緁。 最主要的理由就是,俱乐部打烊的时间已经是三更半夜,因工作沾点酒是在所难免,为了怕因疲劳或酒醉在回程时发生意外,只要冰緁判断他需要或想要,随时都可以自由上来过夜。 这是身为店里的首席红牌才能拥有的特权,只要冰緁一直位居第一,没有人能对这份特权置喙。 对冰緁来说,要违背亚海的意愿直接诉诸武力强制他上楼休息,其实是易如反掌的,但连冰緁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其实非常重视亚海的决定。 冰緁向来都奉行极端的自我主义,早已习惯完全不将他人的想法看在眼里,所以对他来说,这样尊重别人的自己是很新鲜的。 「不管怎样,你先放开我可以吗?」 辛苦了老半天,亚海发现自己仍被冰緁抓得牢牢的,他最想避免的状况还是没解套呀! 「你确定自己能站得稳?」 「那当然!」咬了咬牙,虽然犹豫了半秒钟,亚海最后还是说得很斩钉截铁。 「我可不这么认为。」冰緁摇了摇头。 「反正总之先放开我再说。」 「不要,你跌倒的话,痛的人可是我。」 「什么话……」亚海的脸庞唰地赧红起来。 「我怎么可能忍心看你受伤?」 羞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很自然地就从冰緁口中说出,完完全全是情人间的对话。 冰緁当然不会在乎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亚海在脸红心跳的同时却也不由胆战心惊。 他当然没打算把两人间的事情公之于众,而且以冰緁身为俱乐部的专属Host这样的身分,两人的关系更该是不可张扬的秘密。 终于,距离两人最近的里司投来关切的眼神,虽然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两人的对话,也难以猜测就算听见了会作何解释,但亚海知道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 大厅里其它从业员都「正巧」背对自己跟冰緁,并且全都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虽不晓得这种运气好的「巧合」还能维持多久,亚海知道,至少要赶在下一位宾客踏进大门之前结束这难堪的场面。 「在这里别说这种话啦!」 「为什么?」 「这里可是大厅耶!」 这样的地方,难保不会有人拉长耳朵,听进不该听的话。 虽说就算有人听到了,可能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 「那又如何?」完全不将潜在的危机看在眼里,冰緁还是继续发挥目中无人的自我性格。 「所以这里不是适合说这种话的地方!」 「那么哪里才适合?」冰緁挑挑眉问,一样是从容得叫亚海看得牙痒痒的态度。 为什么身为雇主的自己得这么辛苦地低声下气,而应该要遵守雇员条例的冰緁却一脸毫不在乎? 就在亚海努力思索着该如何突破这个难上加难的困境时,一个高大的人影忽地闪入两人的视野内。 【第三章】 「亚海,你身体不舒服吗?」带着深深关怀的微笑,男人温柔地看着亚海问道,但对一旁的冰緁却视若无睹。 亚海吃了一惊转过头,眼前笑容满面的是自己多年的好友迪梭。呃,他和冰緁之间的拉拉扯扯全被他看到了吗? 眼前的人有一头微鬈的金棕色头发配上深蓝色的双眸,热爱户外活动的皮肤晒成古铜色,容貌端正、身材高大壮硕,英俊而阳刚的脸庞笑起来则充满了活力。尽管类型不同,但迪梭?泛?崔斯兰德也是个不输冰緁的迷人男子。 从高中开始一路到大学,甚至到了工作职场,当他注意到的时候,迪梭都一直在他身边。 即使他的初恋以及接下来的数回恋爱都是毁在这个朋友的手上,两人的友情仍是持续了近十年。亚海也不晓得为什么,但缘分本就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身体状况不好?」迪梭仍然大剌剌地对冰緁视若无睹,但他其实早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只是不动声色。 打高中和亚海认识开始,他的心就完全属于亚海了,不过这当然是无法公开的感情,因为亚海只当他是个朋友而已。 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只要能一直待在亚海身边,他就满足了。 甘于屈就「好朋友」这个位置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亚海,深知他不可能接受同为男人的自己,所以才会愿意扮演这个角色。 不过既然他没福分得到亚海,其它人也休想。 凡是和亚海搭上线的女性都一一被他用计排除,外人眼里横刀夺爱的行为他不知做过多少次。 只要亚海一开始谈恋爱,他就开始策划破坏。托英挺外表的福,迪梭只要多加甜言蜜语几句,必能成功地手到擒来。 所以说,他哪能把亚海交给这些三心二意的女人呢? 当然他的作为也招来亚海不少的怨怼与谩骂,迪梭却从来都甘之如饴,只要亚海不属于任何人就好。 为了陪伴与监视,高三时他还偷偷打听亚海想进的大学并跟着入学——看来亚海果然对他在高二时抢走校花女友一事记恨在心,打算悄悄地抛弃他,因此当时不论他怎么逼问,亚海就是不肯松口告诉他属意的学校。 而毕业之后,他更是如影随形地进了跟亚海同样的公司,被亚海问及他为何不接手家里的饭店时,他也只能抬出「社会见习」当作借口,掩饰想和亚海朝夕相处的真正目的。 「到软体公司见习对你家的企业有什么帮助呀?你家不是开饭店、餐厅跟度假村的吗?」 「当然有帮助,现在不论什么样的行业都必须透过电脑橾控管理,不是吗?」 「不过这跟软体设计没那么密切的关系吧!」 虽然亚海一再质疑他进公司的目的,但最后还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几乎寸步不离自己身边的事实。 为了能跟亚海相守——就算意义与恋人不尽相同——他可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 事到如今才杀出冰緁这个程咬金,叫他怎么可能情愿放手? 「呃……是呀。」面对迪梭的关怀,亚海眼神不由自主游移了一下,但还是僵着笑容点了个头。 「这样呀……」继续无视只差没将亚海整个抱入怀里的冰緁,迪梭的目光定定锁在亚海身上,「所以昨天才会请假没来上班?」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加上这一句,让亚海明显连脖子都红了。 「嗯……」 这个反应比起眼前两人不该在大庭广众下展现的亲密动作,更加冲击迪梭的理智。 「亚海,怎么了吗?」但他仍是努力释出毫不动摇的微笑。 「我没事。」发觉自己的态度似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亚海禁不住慌乱起来,「大概是太少长途旅行了,回来的当天就觉得比平常累,所以昨天中午起床后精神就很差,还一直睡回笼觉,后来就更爬不起来了。结果昨天晚上到开店的时间,我都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哈哈哈……」亚海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完,最后用尴尬的笑声作结,希望能藉此转移越来越危险的谈话气氛。 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把迪梭的注意力从敏感的话题岔开,但在冰緁丝毫不合作的情况下,他已经尽力了。 「这样子呀?」像是接受他拼了命的解释,迪梭没多问,只是点点头,「因为昨晚我等了一会儿,你没出现,你们的店经理告诉我说你要请假,可是前天早上离开饭店时你人看起来明明好好的,所以我当然会担心。」 「嗯,也对啦。」 再怎么说都是交往多年的好友,虽然要他承认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过去迪梭在各方面的确相当照顾他。说起来,有的时候他觉得迪梭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哥哥的角色。 「打电话没人接、手机也只转语音,怎么都联络不上你,虽然知道你没事,不过完全失联的状态也很难叫人安心。」 「对不起。」 亚海不加思索的道歉让迪梭心安地微笑起来,却引起那个抱着他不放的男人的强烈不满。 「哦?昨天也有来查勤?」冷不防插到两人中间,冷冷丢话的,不用多说,除了冰緁?督铎?克劳蒂尔之外不做他人想。「崔斯兰德家的继承人还真是悠哉,连着两天都到风月场所报到。」 在他面前,亚海不要说坦率了,就连最基本的Yes跟No都经常意气用事,偏偏在这男人面前却显得如此乖顺! 虽然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应当将两人多年的交情放入比较的前提,不过冰緁才不管这一套,所以他当然更不会去理解面对年纪较小的自己,亚海那想保有年长者尊严的想法。 明明是在自己面前,亚海却对别的男人表现信赖的态度,对他来说,这样的事实已足以引爆燃点。 「哪里。」迪梭像是这下才注意到有此号人物存在似的,转向冰緁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比不上名门克劳蒂尔家嫡子的一时兴起,居然还跑到俱乐部当男公关打发时间。」 比起富家公子迪梭,其实冰緁的出身更加高贵。 克劳蒂尔是法国的古老名门,简单来说就是贵族世家;而且在许多贵族皆面临经济问题的今天,冰緁的母亲由于经营了一间相当成功的化妆品公司,所以这一代的克劳蒂尔家可说是集名誉、地位与财富于一身。 冰緁冷笑一声,拢紧抱住亚海的手,然后意有所指地看向瞪着自己的男人。 「怎么,羡慕吗?」 迪梭被那刻意的挑衅动作激得火冒三丈,再看到亚海因一心想挣脱冰緁的束缚而将注意力全神贯注在冰緁身上,他的修养就算再好,这时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下,但脸上仍勉强挂上训练有素的微笑。 「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对吧,亚海?」 「咦?」 ◆◇◆ 箭头冷不防兜回自己身上,但由于亚海专心地在跟冰緁的蛮力奋战,因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什么?」一回神,亚海旋即对自己几乎忘了朋友的存在感到不好意思,干笑一声。 不过迪梭当然是摆出不会在意的模样,还很贴心地为他开脱,并且奉上一个更真诚数百倍的笑容。 「明明是营业时间,店里的红牌『冰山美人』却在这种地方混水摸鱼,万一对形象造成影响就不大好了,是吗?」 「呃……嗯!就是说呀!」 对了,这可是个能将冰緁赶离自己身边、堂堂正正的好理由呀!所以亚海立刻附和似地猛点起头来。 「在这里闲晃这么久,你也该甘愿了吧?好好回工作岗位如何?」像是得到亚海支持似的,迪梭毫不客气的视线射向冰緁。 「我想你不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吧?」 「那你就有资格在这里打混?别忘了你可是领亚海的薪水。」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是吗?不过我觉得我有这个资格。」迪梭借他刚才的话反击。 「资格?」冰緁冷哼一声。 「身为亚海『唯一』的挚友,替他担忧工作上的问题是天经地义的吧?」迪梭亦不甘示弱地回以一记,深知强调自己和亚海的深厚交情是攻击冰緁的最佳方式。 「挚友?」这回冰緁则是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我跟亚海已经是交往近十年的好朋友,从高中时代就形影不离一直到今天。」 迪梭输人不输阵地送上一个挤出来的笑脸,在看到对方因自己的话愤恨地歪了下脸时,顿时感到愉快无比,但这份满足却也很快在那只搂住亚海的手又更收紧时,马上被整个打碎。 不管怎样都好,先把缠住亚海的手放开! 虽然很想这么吼出来,但若是因此招来亚海对自己的怀疑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只在能心底加上这么一句。 在一旁听着冰緁和迪梭两人的一来一往,亚海突然觉得两人间的唇枪舌剑不仅比以往来得口无遮拦,也更加幼稚可笑。 不过他一直想不通原因何在,似乎只要冰緁和迪梭碰在一起,四周的空气就仿佛高压电漏电般发出劈哩啪拉的声响。 最糟糕的是,他从来都是遭受池鱼之殃的那一个。 ◆◇◆ 悄悄地叹了口气,亚海又努力了一会,发现仍无法挣脱冰緁的掌控,总算死心地乖乖待在他怀里。 「哇!」 就在他才放松原本紧绷的身躯,没几秒,一个突来的力量蓦地将他拉扯出冰緁的怀抱。 「什……什么?」惊魂未定地猛抬起头,亚海这才发现自己是被迪梭一把带入胸前。 「你该死地做什么!」事出突然,就连冰緁也是在怀中的温暖顿失后才察觉发生了什么事。 他气得高声怒骂的同时,伸手想将亚海抢回却扑了个空,因为迪梭顺势将亚海带到了背后。 「迪梭?怎么了?」 就连当事人也因为被扯过来拉过去而满眼金星,只能困惑地看着好友宽阔的背影。 「因为你看起来一副困扰的模样呀。」迪梭一脸无辜地解释。 「是吗?」亚海忍不住惊讶,「看得出来?」 他的态度有这么明显吗? 嗯,他当然对冰緁不看场合的行为充满怨言与困窘,但他也没料到迪梭会因为如此而有所行动。 「嗯。」迪梭回头轻颔,「我有收到你发出的求救讯号。」 「你够了没!」 他的说明还没结束,冰緁又跨一步过来抢人了。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吧?」迪梭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当然人还是直挺挺挡在亚海面前分毫未动。 两人的争执显然已由先前的暗潮汹涌,直接搬上台面透明化了。 向来唯我独尊的冰緁,似乎再也受不了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往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抓住迪梭的肩头用力推开。 「克劳蒂尔!」 被冷不防推开的男人发出抗议,但冰緁给他一个仿佛在说「怎样,你有什么意见?」的冷眼,然后再度将离开没几秒的重量夺回手中--不过他这次只是一手轻揽在亚海的肩上而已,这让亚海偷偷松了口气。 说实话,虽然像刚刚那样被冰緁整个人搂抱在怀里让他酸痛的下半身比较轻松,可是那种动作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合的。 「你难道看不出亚海的身体不舒服吗?」 「就算身体再怎么不适……」迪梭将眼神从冰緁身上转到亚海脸上,争取他同意似地,轻柔说道:「只要是在俱乐部的营业时间,站在大厅,亚海就是店里的负责人。他肩负店长的责任与义务,这种行为会对他身为店长的形象产生不良的影响,更别说你是隶属俱乐部的公关了。」 迪梭义正辞严,听起来的确也相当有道理,但斜睨着他的冰緁只是冷笑一声。 「哼。」 「我说的不对吗?」迪梭皱起眉心。 「不。」挑起眉梢,冰緁露出一个明显带着轻蔑的微笑,但即使如此,那笑容仍冷艳惑人得不可思议,不过这完全迷惑不了从十年前就对亚海一心一意的男人就是了。「我只是觉得嗅到某种酸溜溜的味道。」 迪梭瞇起眼。「你是什么意思?」 「单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你!」 「亚海!」就在此时,里司毫无预警地站到两人之间,及时平息了可能掀起的战火,但他的目光却看向亚海。 「呃?」 不明白明明没参战的自己为何被点名,亚海吓了一跳,加上这位一直很照顾他的长辈用有点生气又焦急的声音叫他,更让他有点沮丧与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不是要回办公室去确认帐款吗?怎么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 「我……」 「昨天请假的人,今天理所当然该加倍努力把工作补回来,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跟冰緁和朋友聊天?」 「里司,那个……」 难道里司没看到,以这情况而言,自己压根不能做什么吗? 「冰緁也是!」没让亚海的辩解来得及出口,里司蓦地将炮火转向店里的红牌,「昨天也几乎等于没工作的人,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偷懒?」 果然是店里最资深、说起话来起有份量的前辈,地位仅次于负责人的经理,训起店里的首席是毫不手软。 不过冰緁从以前就对他的训斥左耳近、右耳出,完全不当一回事就是。 「崔斯兰德先生,」连迪梭也没能幸免,「这两天您虽都没预约,但由于您是我们店长的至交,加上令姊也是照顾敝店多年的会员,所以特别通融让您进门。可、是,」他加重语气道,「由于目前仍是上班时间,所以可能要麻烦您避开和店长的私人交谈,尤其这是公众场合。」 「嗯,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在亚海上班时打扰他。」 相较于冰緁爱理不理的态度,做人一向八面玲珑的迪梭坦率认错的对应,让里司赞许地点了个头。 一连串的混乱就此获得解决了。亚海是觉得可喜可贺,因为再发展下去,恐怕一不小心就会当着所有「沉醉夜色」员工的面失控了。 只是,不知这之后他会怎样被里司斥责就是。 引起这场混乱的人明明不是他,但自从他担任负责人的那天开始,也就等于当了冰緁的连带保证人。 里司的逻辑是,反正冰緁横竖不会理会亚海以外的人,所以想说的话全都丢给亚海,让他负责传达就好。 「好了,亚海,你还愣在那边做什么?时间就是金钱,赶快上楼进办公室,把累积了一个星期的事务先做点处理。还有,再过不到五分钟,康斯坦伯爵就要大驾光临了,在那之前麻烦清场完毕。」 对仍搞不清楚状况的亚海使了个眼色,后者才瞬间恍然大悟。 用最轻松自如的方式化解眼前的困境,里司?康沛再次让上任不到三个月的年轻店长见识到老鸟的可靠。 亚海禁不住憧憬起这种稳健又成熟的危机处理态度。就在他边盯着店经理猛瞧,暗忖自己还要多少年才能像他一样时,不知为何脸色沉得更深的冰緁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不发一语将他往电梯的方向拖去。 「咦?」 连吃惊都来不及,亚海只能呆若木鸡被拽着走。 「冰緁!你要去哪里?」 「我送这家伙回办公室。」 面对里司惊讶又焦急的质问,冰緁只是头也不回地丢下这一句,但不知怎地,亚海就是觉得他的语气里饱含怒意。 「下一位贵宾预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你……」 「啰唆!等会儿我会直接到包厢的,这样你没话说了吧!」这回冰緁直接对里司怒吼,直到感觉衣袖被某人扯了一下,他才吐口气放缓语调,「我送亚海回办公室之后马上过去,就这样。」 最后,对于俱乐部红牌的任性,里司还是只能叹口气。 「包厢号码D8,准时七分钟后,请不要迟到。」 【第四章】 身为「沉醉夜色」的首席,冰緁?督铎?克劳蒂尔绝对不是空有「冰山美人」这名号的。 虽然每天平均接待四至五位顾客,指名的预约表还是满档到将近半年之后。 不同于每天辛苦周旋于大量顾客间增加曝光率的新进公关,像冰緁这种地位的红牌公关一天只需固定服务数名指名的贵宾即可,而且指名冰緁的女宾客,全都甘愿为了区区四十五分钟左右的相处而一掷千金。 其实整个「沉醉夜色」里,也只有冰緁一人享有固定四十五分钟为一节的特权,其它就算是一线的公关,也几乎会坐满一个钟头,然后又赶场似地移动。 冰緁刚进俱乐部时差点因为这样的制度走人,但说服他入行的负责人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因此为了留住他煞费苦心,双方讨价还价后,订定了俱乐部开业以来首次专为雇员个人设计的服务。 最基本的一节时间是一个钟头,这是无论在哪里都不变的规则,但由于冰緁坚持要有最低限度的合理休息时间,所以最后负责人只好妥协,缩减为四十五分钟的工作时段与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排程表中当然也不乏一次预约两节以上的情形,但冰緁的说词是他无法忍受同一个女人的牢骚超过两个小时,因此他只接受至多两节的预约,而且为了降低对方预约两节的意愿,他甚至要求第二节的价格要加倍。 这可是破天荒的离谱要求,连前任负责人也是犹豫再三并和店经理开了好几次会后,才接受这种完全不公平的条件。 不过这种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冰緁的指名名单里还数度出现公平交易委员会某女主委的身影,但至今俱乐部未曾接过任何相关投诉。 尽管条件极不合理,还是有舍得花大钱、一次就砸下两个时段的人,而这则代表冰緁必须一连忍耐同一个女人超过九十分钟的自言自语。 他根本从没用心待客过,顾客在说什么他也是爱理不理,只有在心血来潮之时偶尔搭话,大半时间,整个包厢只听得到女性贵宾及负责斟酒的新进公关的聊天声。然而即使这样,这种时候他的心情还是会特别差。 而当他咬牙捱过和瑞典贵族小姐面对面两小时的折磨,想说借着休息时间到大厅逗弄探视一下亚海好补回一些能量时,却亲眼目睹他跟自己最感冒的男人聊得一脸开怀、毫无芥蒂的模样。 这世上再没比这更令人无法忍受的事了! 而更令人不爽的,是这男人对亚海过于亲密的态度。 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看出这男人对亚海窝藏的居心,而男人也对他释出明显的敌意,两人就像火和冰,绝对不可能相处融洽。 偏偏当事人亚海对他「长年挚友」的「歹念」是不知不觉,就算对他明说警告了,得到的答案却千篇一律是「你想太多了」。 他之所以会对那男人的出现反应过度,全是因为亚海毫无戒心的关系,但无论他告诫亚海几次,似乎都到达不了他脑海里,因此逼得他无法不神经兮兮。 他从来不晓得自己心里居然藏有和一般人一样的妒意,自从亚海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一再体验到这辈子初尝的各种情绪。 在意、占有、渴望……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深深陷入世间称为恋爱的那种不可自拔的情感中。 在遇上亚海之前,他的人生一帆风顺到只能用穷极无聊形容。 但在他闯进他的生命后,一切都改变了。 不安、彷徨与失落,这些以前与他无缘的负面情感一一涌上,情绪失去以往的收放自如。 他会因为妒火烧红了眼,做出事后懊悔莫及的举动;也曾因为事情发展不如自己预期,像个只会闹脾气的小鬼一样发怒。 这在从前是不可能发生的。完美无缺的外貌、灵活伶俐的头脑、无与伦比的才气,加上与生俱来的超凡魅力及既尊贵又显赫的家世,让他对事物从来毋须强求,一切就会照着他的希望及预期实现。 直到亚海出现在他面前,夺走了他向来的游刃有余,他才开始品尝到事与愿违的苦楚与无奈。 总之,事情一但扯上亚海,对他而言都不再轻松容易。 连自己的心情都变得无法掌握,曾经顺遂得令人眼红的人生却在这里蹎踬。如果不是因为亚海,他大概一辈子都尝不到挫败的滋味。 不过,虽然人生无法如从前一般完全操控在自己手里,却也充满了惊险、刺激与惊喜,让他再也不会觉得日子索然无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亚海为他带来的。 过去他看到身旁的人为恋爱忽忧忽喜,只觉那种朦胧暧昧的抽象情感既愚昧又可笑,完全无法理解。 然而此时此刻,他非但心甘情愿地耽溺在这种感情里,而且还不可自拔。 冰緁无法想象、更不能忍受失去亚海的任何可能。 所以一旦这种预兆出现,就算可能性微乎其微,害怕失去亚海的恐惧就让他无法坐以待毙。 直接挑战他的,就是亚海来往多年的这个好友。 这让之前还好整以暇的冰緁忽然间丧失所有的自信,无法再如同以往一般从容面对这份感情。 ◆◇◆ 「冰緁!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嘛!」 凝视着被自己压倒在办公桌上、一脸不满地对自己猛瞪眼的亚海,尽管那副模样看在他眼里煞是可爱,但话中的无知却让他不得不严肃以对。 刚刚在他拉着亚海进入走廊要往办公室去时,以亚海最好的朋友自居的男人也硬是想跟着上来。 「不好意思,这里开始是店里的从业人员才能够进入的区域。」这大概是自迪梭出现在大厅以来,冰緁最从容不迫的一刻吧,「你没看到『非相关人员请勿进入』这么大的牌子吗?」 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亚海才一副「啊,对呀」的表情,然后转向也看着相同方向、一脸为难的好友,露出一个在冰緁看来简直像是陪笑的笑容。 「迪梭,拜托你,先到楼下去喝喝酒或聊聊天吧?」面对特地来找自己却处处被冰緁刁难的好友,亚海只能无奈地想法子陪罪,「我会请我们家最漂亮也最健谈的实习Hostess过去陪你,告诉你,她可跟你大学时交往的那个外校美人拉拉队长有得比喔!」 不管平时怎么对迪梭抱怨,两人是交往多年好友的事实依旧不变,所以给起「撒必死」来当然是尽可能偏心与慷慨。 他大概没有料到,就是因为如此,冰緁才会对他和迪梭之间的关系起疑吧。 「喔喔,那水准真的很高呢。」应该是不想让亚海难做人,一直不肯退让的迪梭终于在这一刻决定让步了。 「对嘛!」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你的好意了。」 「稍微客气一点如何?」但就是有人无法忍受这种和乐融融的气氛,「直接回家去免得妈妈担心。」 「冰緁!」 「未成年的小鬼才是不该在这种时候还在外面闲晃的,不是吗?」 迪梭的反击也是火力全开。眼看两人又要爆发一场可笑的唇枪舌剑,但这回化解危机的却是亚海。 「总之就是这样。凯特,我的好朋友麻烦妳了。」 「亚海!」 「下班后我会去找你的,在那之前你就先跟卡洛琳--就是我们俱乐部现在最漂亮的实习Hostess--好好聊一聊。」 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女性从业员吩咐了声后,亚海将仍不死心的好友推给她,随即就被冰緁连拽带扯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过去了。 就在半分钟前,冰緁拖着亚海进入办公室,后者却摆出一副想立刻将他赶回工作岗位的态度,这让他火气飙升,想也不想地就把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亚海直接压倒在整洁的办公桌上,两人才得以好好对话。 「真不知道你的疑心病为什么那么重……」 「因为那个男人对你心怀不轨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只要见面,那个男人就对他发出再直接不过的挑衅,居心只能用昭然若揭来形容,这让他很讶异,亚海居然一直没察觉两人冲突的原因。 本来以为只要确认亚海的身心都属于自己就能安心了,但看来那是妄想。 不安的因素并没有消失,尽管已经拥抱了亚海、尽情感受到他的体温与重量,也从他虽有怨言却仍放纵自己的过度索求得知他对自己的心情,但是压在心头上的那块大石头依旧无法卸下。 「怎么可能嘛?」果不其然,对于他发出的警语,亚海只是轻轻皱起眉头,一如往常当作是耳边风。「迪梭只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晓得说过多少次了,除了友情以外,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有其它感情。」 「不,那个男人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亚海仍旧是毫不动摇地信赖友谊。 「一样的。」冰緁只能叹息。 相同的对话一再重复,但两人就像并行线一样到现在仍没交集。 亚海嘟起嘴,似乎将冰緁的固执解释成对自己的不信任,往上睨着他的漆黑眼瞳里闪着不高兴的目光。 虽然这并不是适合分心的时刻--尤其在亚海显然仍对事实有所误解时--但那不自觉的可爱模样让冰緁又开始心猿意马。 刚刚将亚海压倒在办公桌上,不过是想要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的手段,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但现在…… 「你有时候真是固执得很没道理耶!」 因为生气而略微蒙上水气的黑眸闪闪发亮,微微噘高的双唇更是不自觉地散发出诱惑的气息。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清了清嗓子,试着保持冷静。 「冰緁,我早说过,又不是每个男人都跟你有相同的想法,一切都是你疑心病太重而已。」连亚海煞有其事的叹息,此刻对冰緁而言都十分诱人。「再说我跟迪梭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多了,他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真不知亚海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信心,那一口咬定的坚定态度,让冰緁不由得为他的自信十足捏一把冷汗。 「总、而、言、之」为了强调自己的认真,他一字一字加重语气道,「你不要再靠近那个男人就对了。」 只是不晓得是他说话的口吻不够严肃,还是那唯一的听众压根没专心在两人的对话上,两只夜空般漆黑的明眸只是转了转。 啊,可恶!为什么连这种时候他看起来都还那么可爱? 「不要靠近是指……」 「不准跟他说话,他来搭话也别理会,还有不准单独跟他在一起,他一靠近你,你转身离开就对了。」 「你是说……绝交?」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意思。」 又不是小学生了,说「绝交」也未免太过可笑。这个显然太过专制与不合理的要求令亚海皱起眉头,但他绝对没想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刚好打断了冰緁脑中不纯洁的念头,让自己远离他的禄山之爪。 「不可能啊,迪梭是我的好朋友,总不能以这种莫须有的理由拒绝他吧?再说我们当朋友也不是三五年的事了,哪能突然说绝交就绝交?再说我一点也不想因为无端的怀疑而疏远他……唔,虽然有时候他是有点缠人,不过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都……」 「够了!」 努力的解释遭到上方震耳欲聋的轰炸打断,亚海还来不及反应,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冰緁原本一时兴起的欲念顿时也一口气萎靡,因为看起来此时此刻的确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是吗,你就非要这样坚持?」凝视着搞不懂状况的亚海,冰緁俯身在他上方开始念他,「我说了那么多,一再解释、也尽全力讲理了,但看来这种好好说话的方式果然不适合我,既然如此……」 「冰、冰緁,你怎么了?」 「既然……」 总觉得冰緁的表情认真得有点恐怖,直视自己的眼神用力得几乎像是瞪视,亚海忍不住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他自知大难临头了,回视着那双毫无杂质的水银色眸子,他瞬间做好心理准备。 接着,像是看穿了他,冰緁唇边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既然你一直坚持那家伙只是你的好朋友,那么,你是不是该将我们的事向他做个报告了?」 「呃……」 「记得要巨细靡遗喔。」 「咦?」 料想不到他竟会来这么一招,尽管已事先做好心理准备,但由于太过令人意外,亚海还是花了好几秒钟才得以消化这坏消息。 ◆◇◆ 压力好大。 呜……原来胃痛是这样的感觉,已经好久没尝到了。 亚海一手压在额头上,紧闭了下双眼后,还是决定起身找胃药。 翻找着里司整理得井然有序的柜子,他明明记得从左边数过来第二列第三层就是急救箱的位置呀,为什么一拉开抽屉看到的却是办公用具? 「可恶!都是冰緁那家伙害的啦!」 不晓得在宾客到达前最后两分钟才不甘不愿被他推出办公室的冰緁有没有赶上,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理会。 眼前横着一个更大的问题。 冰緁居然……冰緁居然要求他将两人的关系告知迪梭! 显然他之前强调过不想让这层关系曝光时惹火了他,可是考量到两人的身分,这决定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呀! 为什么当事人就是不愿懂?唉…… 性别并不是问题,因为这点在当今社会已经很能被理解与接受,问题是出在冰緁这个人身上。 他似乎忘了自己在这条花街上被誉为「冰山美人」,是因为那从来不执着于任何事物的冷漠个性,甚至面对特地指名他的顾客,他也只是一径的淡漠。虽然他从未刻意强调这种性格上的冰冷,旁人却从他处世的态度来判定他的形象,而这也就是他身为「沉醉夜色」首席的卖点。 这是绝对不能打破的禁忌,恋爱是绝不被容许的行为,甚至连闹个小小的绯闻都会是致命伤。 若他将利害分析给冰緁听,他十成十会主动辞去公关一职作为回应,因为对他而言,在这里工作只是打发时间的方式罢了。 从他认识冰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对这份工作毫无热忱,所以一定会毫不犹豫就放手吧。 身为俱乐部的负责人,亚海自己理应设法留住店里最重要的招牌才对,但回想过去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处处都违反店长的原则。 负责人跟店里的红牌公关谈恋爱……他完全不敢想象,这消息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冰緁既然说了要他将两人的关系告知迪梭,就一定会想办法逼他到底。亚海当然知道自己的好友并非是个大嘴巴,但只要多一个知情的人,难保消息不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走漏。 抵在柜子边缘的太阳穴也开始感到隐隐作痛了,想着想着,亚海忍不住无措地低低呻吟。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五章】 为了避免绝对会发生的恐怖场面,亚海当然没照之前说的,下班才去找正在等待自己的朋友,因为如果到那时候他才过去,冰緁肯定也会现身,然后两个八字不合的男人又会莫名其妙搞乱他身边的气流。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这种劫难一天遇上一回已经够他受的,他可不想一连遭受两次。 再说冰緁才刚提出了惊人的要求,要是三个人碰在一起,冰緁不乘机借题发挥才怪。 先到店经理里司那边确认过冰緁正忙得分身乏术后,亚海才安心地走向特地加开的半开放性包厢。 「聊得愉快吗?」 从半掩的门外就能听到店里女性从业员们银铃般的笑声,看来向来对女性很有一套的迪梭是宝刀未老。 「啊,赫因斯兹先生。」还在实习的卡洛琳?凯顿连忙起身,迎接一脸笑意的年轻老板。 「不用在意我。」亚海轻轻挥了下手。 「但是……」 「我只是来找朋友说两句话而已。」 「那么,至少……」 「啊,酒也不用帮我倒。」对着站在迷你酒吧、准备替自己斟酒的女性从业员摇摇手后,亚海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真的,你们都不用在意我的,我跟我朋友聊两句马上就离开,你们专心在原本的工作上就好。」 「赫因斯兹先生……」 再度发挥毫无自觉的花花公子魅力,亚海那仿佛拥有愈疗效果的笑容顿时温暖了两位女员工的芳心。 原本就是新任负责人隐性支持者的卡洛琳,这下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做个能帮助年轻店长的好属下。 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迪梭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但这并非是她们的表现太过明显,纯粹只是迪梭对那些朝着亚海发出好感的空气特别敏感而已。 不过由于眼前的好感还在不构成威胁的范围,所以他只是轻松地笑看着。 「今天谢谢你们两位了,有这么美丽的淑女特地抽空陪伴真是我的荣幸。」他起身,对着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的美人露出一个稳重的笑容,「不过再来我有点私人的事想跟你们的老板聊一下,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卡洛琳小姐,等你转任正式的Hostess,请一定要记得留个席位让我指名。」 「当然。」带着浅浅而迷人的笑容,卡洛琳只是轻拉裙摆、做出女性专有的回礼动作而已,但一种扣人心弦的气氛旋即被引了出来,不愧是拥有一线潜力的实习女公关。「不过这也要崔斯兰德先生到时候没有忘了我。」 「与美女的约定我是绝对铭记在心的。」 「那么……」 有点搞不清楚情况的亚海愣愣地看着两位女性雇员离开包厢后,才反应过来似地转向不知何时跑到酒吧前自在地调着酒的迪梭。 「你为什么叫她们两个离开呀?」 迪梭啜了口迅速调出来的碎冰威士忌,嗯,浓度刚好。 「因为不需要了。」 「什么?」 「你来了不是?」 「可是……」 「我本来就是在等你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有女人在你不是比较高兴吗?你以前不是说过美女帮你斟的酒比较美味?」 「喂喂,把人说得像什么色情狂似的。」 想不到亚海时至今日还记得这句话,迪梭忍不住苦笑。 那是在两人大学某回被人硬拉去参加联谊时,他为了掩饰每每见到有女人搭上亚海时猛烧的心头火,才开玩笑说的。 然而就算旧事被重提,他也只能无奈地轻笑带过,谁叫他在亚海面前必须是个单纯的好友? 「再说,有你陪我喝不就得了?」 「我又没兼公关。」亚海接过递到自己眼前的可可酒鲜奶油白兰地,皱了下眉头回道。 「其实你很适合喔。」 「啊?」 「没什么。」迪梭脸上笑容不变,「有什么关系?反正一样是聊天喝酒嘛,换你来陪我不行吗?」 说不行的确是不行,因为…… 「唔……」 亚海原本只打算顺道过来五分钟,说个话就离开,但现在看来八成走不掉了。 虽然此刻冰緁因为待客而无法轻易离席,但这并不表示十分钟后他不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对这样的可能性忧心忡忡,亚海无意识地频频看向半掩的桃心木门。 不晓得迪梭是否明白他心中的忧虑,只见他再度转移阵地到小酒吧前,又拎了瓶一眼就看得出昂贵的威士忌,想也不想地就打开。 他在杯身中倒入些许糖浆、一点柠檬汁和威士忌当基底,摇起调酒杯有模有样,完全不输高级酒吧里的调酒师。 「你还真是宝刀未老呢。」亚海直接在吧台的高脚圆椅上坐下,双手抵住两颊,支在台面上感叹地道。 「因为这是我的兴趣之一呀。」 为了这个兴趣,他还在家里弄了个几乎是职业级的吧台,并特地请了世界级的调酒师当他的家庭教师。 而他第一个展现成果的对象,当然是亚海。第一次看到他家里的酒吧时,亚海还很可爱地问他,他们家是不是也要开始经营这项事业呢。 回想着令人怀念的往事,迪梭脸上逸出幸福的笑容。他一边将摇匀的调酒加入酒杯,并表演似地在看得入迷的亚海面前,陆续加入冰块与苏打水,轻快且艺术地完成一杯甜辣适中的鸡尾酒。 「来,请用。」 「谢谢。」亚海习惯性地接过特制的平底调酒杯,欣赏了眼那介于柠檬与柑橘之间的鲜艳色彩并啜了口后,才忽然想到主客立场反了过来。「唔,今天应该是由我来招待你才对,结果我反而受到你的招待……」 「有什么关系?」迪梭倒是完全乐在其中的模样,「反正我本来就是来找你聊天的,何况朋友间何必算得那么清楚。」 「嗯,也是啦。」果然是交往十年的好友,一句话就简简单单说服了亚海,然后让他立刻抛开犹豫畅饮起来。 十年来,两人之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也难怪会养成这种惯性。 「对了,刚刚这些开瓶的业绩可以算在负责人身上吗?」 「咦?」一时跟不上跳跃的话题,亚海顿了两秒钟。 「刚才好象有点惹火你们家的经理,所以这个就算是陪罪如何?」 「好是好,可是为什么要算成我的业绩?」 「因为你也陪我有半个钟头了,要是你家的经理问起你这段时间失踪到哪儿去了,这才有个完美的借口不是吗?」迪梭恶作剧般地对他眨眨眼。 果然是很会照顾人的好朋友。亚海感激地看着为自己设想周到的迪梭,心底真的无法明白为什么冰緁会误会两人的关系。 ◆◇◆ 冰緁的脸色很难看。 面孔阴沉、眉心紧蹙,而那彷佛燃烧着鬼火而呈现出阴森色彩的双眸,微眯起来的感觉很是吓人;围绕在他四周的空气更是彷如被他的情绪感染似地,飘散出令人不禁想倒退三步的气氛。 虽然亚海一点也不意外,但看到那阴沉的表情时仍不免心惊了一下。 「你居然瞒着我,中途跑去找那家伙?」 果然劈头就是对他的责难。 呜……到底是谁这么多嘴,竟将他的行动泄露给冰緁? 他当然晓得自己偷跑的事情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永远,却也没想到,才回办公室没一刻钟,冰緁就气冲冲地跑来兴师问罪。 「呃,这不算瞒着你吧……」 似乎可以看到红色的火苗染艳了冰緁四周的空气,听到开门声反射性站起来的亚海不由自主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冰银色的眸子因他的话罩上一层冷霜,同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什么?」 「我……我没有瞒你呀!」不敢直视冰緁的视线,亚海的目光开始四处游移,说话也因紧张而急凑了起来,「只是刚刚……刚刚恰好有空档嘛!所以才想说就先过去找迪梭而已,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板着脸的男人几个大步就来到办公桌前,身上散发的骇然气息让亚海下意识摸索起退路。 真奇怪,他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冰緁会生那么大的气? 「两个钟头前……」不过是半秒钟的分神,待亚海注意到时,冰緁已迫近他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尺不到。「你在我面前说过要等下班后才去找那个家伙,可是却打破对我的承诺独自行动,而且还和那个对你不安好心的家伙『单独』在密闭的包厢里,一待就是半个小时?」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柔和,但就是这样才叫亚海感到恐怖。 「那个、那个算不上什么承诺吧……」 藏在身后的手不安地搓了起来,随着冰緁的再度逼近,他不自觉地又往后一步。 「不算承诺?嗯?」 「那个……」 「也就是说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你承诺打烊后,才要和我『两个人』一起去找那家伙?」 「呃……」 「亚海?」 一样是不变的轻柔语调,亚海却发觉自己很想拔腿就跑。 他被一股很难形容的恐怖气势压倒,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方斜倾,却正好贴在墙上而动弹不得。 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他整个人僵直起来。 明明后方已退无可退了,理智却无法控制身体死命往墙边挨去的冲动。 大概是那种想躲藏的意念太过明显,看得连冰緁都皱起眉头。 「你以为自己可以躲到哪儿去?」他仿佛叹息地问。 被这么一说,亚海才如梦初醒地停下了可说是出于本能的动作,战战兢兢地抬眼偷瞟着全身散发着怒意的男人。 那小心翼翼朝上方迅速一瞥旋即急着垂下的视线,带着不自觉的诱人色彩,轻易地让在场唯一的观众起了不合宜的欲念。 「我只是……」 视线再次不安地往上方窥探了一下,亚海忽然发现凝视着自己的冰银色瞳孔里,漾开一抹有别怒气的浓郁情绪。 冰银色的眸子被渗染成橘红色的月晕,燃起两簇飘摇的火焰。 那是……他近来已变得太过熟悉的转变。 每当激情的火花撩起,那双冰月般的眼瞳就会转化色彩。 那只白皙而有力的大手爬到领口,毫不犹豫地抽掉他的领结,将不妙的预感化为最令他惊慌的真实。 「冰……冰緁!」 「嘘……」 「可是这里……」是办公室呀! 最重要的是,再过几分钟就是冰緁的下一个预约时段,可是依眼前的情势看来,他明显没有赴约的打算。 监督旗下雇员的工作意愿也是负责人的职责之一,可是他根本不可能说动我行我素的冰緁。 亚海忍不住惊惶起来,一半是因为冰緁很可能成为他上任来第一个翘班的公关,另一半则是因自己无法阻止即将在这严肃的工作场合上演的闹剧。 为什么两人前一刻还在为正经的话题争辩,下一秒四周却霍地弥漫着应该是卧房里才有的气氛? 亚海发觉自己似乎永远不可能弄懂冰緁的心思,谁叫后者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是你不好。」靠在他颈畔的醇艳低语柔顺地滑进他的耳里,刺激了他的听觉与触觉,「谁叫你要引诱我。」 引……引诱? 「我没有!」亚海根本不记得做过这种事,当然是竭尽全力死命否认。 但是就和往常一样,他的看法与冰緁的认知天差地远。 「在我面前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还说不是诱惑?」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每当遇到这种情形,即使他完全无辜,却都只能无奈地任凭「栽赃」,而这回当然也没能例外。 「从昨夜开始到现在,我已经让你休息整整一天了吧?」 不知冰緁为何在这时将话锋一转,亚海禁不住狐疑与惶惑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呼吸被浓烈的吻深深卷入…… ◆◇◆ 「唔!」 没有任何说明,显然也不打算作多余的解释,带着强烈侵略意味的舌尖长驱直人地占夺他的气息。 卷入喉头的气流又强又急,激烈地表达出渴求与需索的欲念。 扣住自己的修长手指用力得仿佛要陷入手臂的肌肉里,但在叫痛之前亚海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必须解决。 「冰、緁!」用尽吃奶的力量好不容易在两人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赶忙喊道:「你今天……最后一档……」眼看距离又将被拉近为零,他顾不得会惹火对方,直接伸手挡下来势汹汹的双唇,「预约!」 「谁管他。」 但尽管他死命地趁着挣脱的空档发出提醒,只顾着搂住他又吻又咬的男人却完全没打算理会他的警告。 「等、一、下!」 亚海用力敲着遮蔽住绝大部分视线的厚实肩头,希望对方能稍微松手,但拥着自己的力道却无论如何都不曾稍事松懈。 身体被轻易地压上后方的墙面,桧木贴面并不至于令人感到冰冷,但在那宛若能燃烧起来的银色视线下,亚海却忍不住打起颤来。 「冰緁……」 下意识发出像是哀求的声音,在隔音良好的宽敞房间内,听起来意外地有种诱惑般的楚楚可怜。 男人水银的眸色瞬间染红加深,喉头吞咽的动作昭示欲望的燃升。 这个表情他昨晚看过太多次了!亚海忍不住再度轻颤起来,那是嵌入他体内的热情,每每升起再次需索他的欲望时…… 几分钟后冰緁还有今天最后一档的预约,而且这里是随时可能有人敲门的办公室,现实的警讯顿时出现在亚海的脑海里,他想也不想地做出最直接、也最不该在这时出现的反应——逃跑! 趁着冰緁的注意力全副集中在吮吻自己颈窝的那一瞬,亚海使出浑身的力量用力推开他,并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神前一直线加速往门口冲过去。 满脑子混乱的亚海一心只想着要逃离眼前的险境,思绪一团乱的他以为只要离开这房间,一切就能解决。 但在指尖如愿触及门把前,亚海的肩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霍然攫住,耳边同时传来冰緁一手拍上门板的巨大声响。 吓了一跳的亚海登时愣住,身体旋即被反转过来。他连惊讶都来不及,就被冰緁压在桃心木的门扉上,整个人像是被钉在门板上一样动弹不得。 「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 低哑的嗓音、贪婪的凝视,直达心脏的冲击让亚海像是被震住似地,只能愣愣地抬头仰望眼前的男人。 「害我变成这样,你要负起责任。」冰緁一字一句吐出,清晰锐利得仿佛直接穿进脑门。 「我没有……」 亚海情不自禁地轻摇着头,身体无法控制地发出战栗,感官被说不出是冷还是热的浪潮攫住,浑身上下都像被电流窜过一般。 冷不防地,他感到冰緁将下半身往前一顶,那宣示着属于男人欲望的炙热毫无预警贴住自己。 清楚地感受到那含着再明显不过欲焰的身躯,前夜才经历过的那充满艳色与XXOO的回忆,立刻在亚海脑海里苏醒。 依稀可以触碰到的高温、渗入皮肤里的热气,明明是煞风景的办公室,飘荡在四周淫艳而氤氲的空气,却几乎让亚海产生自己正躺在床上的错觉。 「可是这里真的不行……」忍不住轻轻颤抖,亚海摇头低语着。 「为什么?」 冰緁低问的语气是那样地轻柔,气息诱惑似地吹入耳里,亚海只觉全身的血液顿时燥热了起来。 「因为还在上班时间呀!」 「可是,我已经变成这样了。」 声音突然变得好低好低,亚海还在想是怎么回事时,宣示着无法忽视的热度的硬物竟已贴上他的腰间,并毫不客气地轻轻摩擦起来。 吃了一惊的亚海反射性地想逃开,但背后却被门扉挡住去路,而前方跟侧边,不用说则是被冰緁完全封锁。 结果,在退路全都被封住的状况之下,只能任凭显然不准备停手的男人为所欲为。 这种情况下亚海当然不由得惊慌失措,当一只大手毫无预警地抚上自己的重要部位时,他更是几乎跳了起来。 「唔!」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发出抗议,可是想也知道,这完全无法阻止已然发情的男人更进一步的举动。 「而且……你不是也硬起来了?」 敏感耳垂上的轻啮充满挑逗,轻抚那容易受到挑动部位的动作更是煽情惹火,身体的热度已然飙高,尽管努力驱动理智,思绪仍是不听使唤,逐渐在越来越高升的高热里融化。 这样下去真的会完蛋,一定要趁着脑袋还勉强转得动的时候做些什么才行。 「冰、冰緁!」 「什么?」盈满情欲的月银色瞳孔像是流状的物质,令人有种几乎被卷进去的错觉。 脑袋瞬间变得像浆糊一样无法思考,直到刚刚还尚存的一丝理智,像是被烈日照射的晨露一般,蒸发在空气之中。 「那个……」 明明应该要警铃大作的,但即使在这种时刻,亚海发现自己仍不由自主地耽溺在那片月色般的诱惑中。 当他回过神来,身上的亚曼尼西装背心不知何时已被丢在脚边,衬衫的领口也整个被拉开,今夏款的条纹GUCCI领带则遭到被扯得只能半吊在肩颈上的命运。他突然省悟,自己对冰緁着实缺乏抵抗力。 「啊!我的背心……」 视线下意识地朝向下方,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会太在意剩余的衣服被脱个精光的问题。 此贴售价 5 HD值,已有 144 人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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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红嫩的两朵小巧被坏心眼地吸吮着,一会儿仅用双唇轻轻含住,一会儿又用灵活舌尖不安分地舔弄,这样的感受是那么难以言喻,令亚海忍不住扭起身子,说不出是想要逃避还是想要更多一点。 气息紊乱地彷佛不受中枢神经控制,稍稍清醒的瞬间,亚海发觉自己居然一副享受似地抱住冰緁欺在自己胸前为所欲为的头。 背后仅隔一扇薄薄的桃木心门,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繁忙工作区域,他竟毫不知耻地和冰緁做出这种事。 脑海里闪过一丝理性,可是连脸都还来不及红,手指与舌尖的灵巧逗弄又再度将他引入快感奔驰的领域。 突来的一个轻轻啃咬,让他不由自主地弓起上半身,前倾将已裸裎的胸腔更加送入冰緁嘴里。 在正式且必须态度严肃的工作场合,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恍惚地凝视着在自己胸前不住摆动的水银色发丝,明明脑子里亮出的是停止的号志,绕在他身上的双手却不听使唤地将他更揽近自己。 被涌上的快意主宰,几乎蒸腾的热潮彷如浪花般不断拍打全身的神经。 亚海无法自己的扭动着身躯,股间的亢奋更是被热情而诱惑的爱抚刺激得已然完全扬起。 迷蒙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往下方缓缓延伸的吻咬,来到腰际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西装裤的拉链不知何时已被扯开,骨节明显却显得异常修长漂亮的手指,加诸在蓝黑条纹底裤上的动作,邪佞得令人看了不由脸红心跳。 「冰緁……啊啊!」 视觉上的过度冲击,让被眼前的情状吓到的亚海张口欲唤,原先是想阻止对方更进一步的举动,结果却只能软弱地发出着迷的嘤咛。 绝美的薄唇泛起一抹满足的笑意,似乎很享受他的反应。 舔弄着胸口的唇舌往下方滑去,理所当然地停驻在隔着一层薄薄布料,压根就遮掩不住的勃发上。 禁不住吸了口气,但亚海连拉开对方的力气都没,冲上脑门、支配全身的酥麻快感让他止不住冲出口的吟喘。 如今,只能将身体托付给专注地挑动自己所有感官与知觉的男人。 在自己小腹上执着吮吻的双唇既灼热又刁钻,触抚着周遭敏感部位的指尖更是极致的激情与甜蜜,甚至当那亮丽的银月长发偶然轻拂过他的肌肤时,都会带来令他几乎惊叫出声的强烈刺激。 连最后一道防线他都没能守住,不知何时,下半身的衣物已成为一团漩涡状的布料躺在脚边。 已然按捺不住的热情猝然被含入口中,滚烫不已的高温瞬间烧灼亚海的感官,太过强烈的快感掀起意识的狂乱,身体呐喊着想要达到高潮,皮肤被一寸寸侵蚀的感觉叫人难耐,眼前只剩一片火红灿烂。 明明昨夜才经过第一次的鱼水交欢,身体却已牢牢记住那被强力拥抱时的目眩神迷。 身体下意识地反应,欲火焚身的燥热驱使他忍不住剧烈地扭动起身子,像是想要求更多一点似地不住摇摆,本能地追求更深一层、更加强烈的快意。 尽管内心斥责自己的放浪可耻,然而当下一波潮水般的欲焰燃上身时,一切的烦恼自动被抛到九霄云外。 欲求被炙热的舌尖温柔但坚决地再三催促,感觉那早已火热的部位像是威胁着要烧起来似地,亚海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抑止直接宣泄出来的冲动,但那加诸在上方甜蜜而残忍的折磨,却更坚定地催逼着他。 「唔!」发出仿佛再也忍无可忍的呻吟,他胡乱地抓扯了冰緁滑顺而质感极好的发丝,顾不得可能会弄痛对方。 终于有点像样的抗议,总算让之前一迳全神贯注取悦他——对亚海来说根本就是坏心眼的玩弄——的男人抬起头来。 「怎么了?还觉得不够吗?」 「不、是!」对于冰緁显然是明知故问的调侃,全身都受到难耐刺激的亚海禁不住对他泪眼相瞪。 他的本意当然是想扼阻情形再继续恶化下去,可是那因情欲而蒸红的肌肤、太过舒服却仍拼命忍耐的表情,以及蕴含了明明白白热度并噙着泪雾的黑珍珠瞳孔,无一不是在挑逗现场唯一观众的感官。 于是那原本浅浅挂在冰緁性感薄唇边的笑意霎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让冷银色的美眸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激昂欲望。 盈握在亚海胀大上的手指别有用心地倏然收紧,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摆起身体,将腰杆更挺向前方。 早已虎视眈眈的双唇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容分说地将自动送上门的猎物吞得更深。 狡黠的灵舌毫无慈悲地舔弄着呐喊想得到解放的激情,明知对方死命地想要忍耐,却更催促似地加剧动作。 「啊……呀!」 弓起的身子是弯曲得不能再弯曲了,却仍无法抵抗一波波潮涌上来、几乎叫他失去意识的快感。 「就这样……射出来!」 这种时候,即使是那不经意、浅浅喷到自己的气息,都充满令人完全无法抗拒的强力诱惑。 真的很想直接听从冰緁不安好意的劝说,真的恨不得能立刻从这宛如地狱的强烈感受中获得解脱,可是…… 「不行……」 「为什么?」 在敏感部位上方,纵然只是轻声细语,也足以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 亚海紧紧咬住下唇才勉强吞回差点再次逸出口的呻吟,他摇了摇头,并再次咬紧牙关,才勉强吐出几个字。 「衣服……会弄脏……」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想在神圣的工作场合失去该有的理性。 亚海晓得那绝对会让自己在事后懊悔万分,然而在全身不得不绷紧神经的状态下,他即使想对冰緁吼上两句却也无能为力。 那令他气得牙痒痒,却又抵抗不了这股欲急攻心的诱惑。 脑海一片酩酊似的晕眩,浑身都仿佛受到电流通过般的酥麻。 「不用担心,我会全部……全部帮你吞下去的。」 然后在安抚似的低语中,在那双既挑逗又温柔的唇催促似地收紧下,他终究还是很不争气地如了冰緁的愿。 ◆◇◆ 满心期待事情会就此打住,但天总不从人愿。 强烈过度的高潮过后,亚海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止不住轻颤,思考机制无法开启。 背部几乎完全瘫软在门板上,无力的双膝是靠着冰緁抵在自己腿间的身体,才勉强没滑落倒地。 亚海不能自己地猛喘着气,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跑了几千公尺的马拉松,但多了种轻飘飘又舒服得软绵绵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地点是在办公室,可能是因为时段是工作时间,尽管理性被冰緁的爱抚融化得连残渣都不剩、思绪也变成一团纠缠在一块儿的死结棉球,亚海的神经却一直下意识地绷得像拉紧的弦一样。 也许是为了平衡刚刚拉得过紧的神经线,现在他全身的肌肉与意识在不自觉间达到最大程度的放松状态。 太过解放的结果造成亚海有好一阵子意识完全陷入迷离,直到腰间猛然再度掀起骚动,他才发觉身体已在冰緁再次的抚触下又热了起来。 用力吸吮的力道正中最有感觉的核心,才刚高潮的身躯敏感得可怕,即使只是轻轻擦过的接触都足以令他双膝发软。 「冰緁……」 结果亚海只能恨恨地吐着气,无力地摇了下头,搭上冰緁肩头的双手怎么也使不上扳开他的力气。 就在这时,原本只是抚弄着他分身的手指蓦地往下方一滑,刁钻地轻触叫他意料之外的地方。 难以置信的视线射向再次轻含自己欲望尖端的男人,那张绝美而清冽得令人打颤的俊容上只有再认真不过的表情。 「难道你……想要进来?」 「当然。」 他凝视冰緁的眼光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似的,禁不住因那太过理直气壮的态度张口结舌。一墙之外就是人来人往的办公室,他难道不晓得有些事情是通融不得的吗? 「不行!绝对不行!」尽管弓起的身子倾诉着被爱的美好,亚海的脸色仍不由得铁青了起来,「这里可是办公室耶!」 也许是推在冰緁肩上的力道明显变得坚持,他终于将一直埋在他腰间的脸抬了起来,万分不满地看着他,然后居然抱怨了起来。 「只有你舒服,却要我忍耐,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的最佳范例。亚海先是张开嘴,却又不晓得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呆愣一旁。 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堪,加上表情呆滞,这副模样连他自己看了大概都会忍不住摇头,但黏腻地凝视着他的银色瞳孔却仍是盈满了情焰。 虽然他觉得在工作场所循规蹈矩是应该的,可是以这情势及气氛来看,冰緁绝对不可能就此放他逃走,所以…… 「那……那我用手帮你做?」 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最大让步了! 这个提议似乎颇让冰緁心动,只见他忖了几秒,然后颔首。 「那……」 这个回答让亚海悄悄松了口气,但他心上的大石头还没来得及在地板放定,冰緁下一句话立刻粉碎他的心安。 「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 「什么?」漆黑的眸子瞪得老大,险些就要掉出来似的。 「当然我还是会做到最后,不过你的建议不错,先来试试吧。」 语气充满了很难得能从他口中听到的期待,如果现场有其它人听到这句话,应该无法相信出自对他人向来漠不关心的冰緁口中吧。 冰緁的话似乎说得相当认真,眼里也透露出异常的期盼,那双向来冷然的银色美眸此刻被欲浪熏得艳红魅人。 那难耐地轻舔唇瓣的模样,在那张绝美清艳又带着圣洁色彩的容颜的衬托下,非但全然感觉不到一丝该有的下流或龌龊,反而令看的人有种被牵引进去、不由自主地跟着心痒的感觉。 「不要!」 可是,当冰緁表现出高度兴致后,明明是自己的提议,亚海却忽然间发出强烈的拒绝。 「啊?」 「我不做了。」 即使浑身都因再度昂扬的欲念而颤抖不已,纵然后方的敏感中心遭到冰緁恶意的刺激而麻痒难耐,亚海仍是决绝地摇着头。 ◆◇◆ 「你闹什么别扭?」 「才、才没有!」 冷不防入侵洞口的指尖险些打断他的话,接着坏心地在里面轻转的动作更是令亚海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是……」指头霍地更加恶作剧地轻抠了下,亚海浑身一悚,完全无法继续话题。 噙着泪雾的晶莹黑眸忍不住恨恨地睨了毫无悔意的美貌青年一眼,恨透他那若无其事的模样! 「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要负责。」 相对于亚海连站都快站不住的样子,好整以暇地哼了声、并继续手边恶作剧的冰緁,真的令人看了可恨。 还残留着昨夜激情痕迹的密穴仍旧红肿不已,即令只是轻轻地一触,都足以叫亚海失控地不住战栗。 全身不由掠过一阵足以起鸡皮疙瘩的快感--直到刚刚,他那部位都依稀还有含着什么的感觉。 皮肤还深深记得那灼热爱抚带来的亢奋,在被冰緁强制达到一次高潮、紧接着又被前后夹攻地刺激后,亚海的思考力与意志力几乎濒临全面崩溃。 但到目前为止,冰緁显然没抓住他之所以如此提议的重点。 因此,尽管全身燥热得令他恨不得就此被卷入激情的漩涡,他仍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抵抗沉沦的欲望。 「那个是……条件……交换!」亚海喘着气,但仍逼出了话题的重点。 「条件?」 游刀有余地拾高上半身,冰緁维持着手指灵巧揉蹭亚海前端与后方的姿势,同时想更进一步挑动他所有感官似地舔弄那早已遏不住震颤的颈窝。 「如果我……用手帮你,」冲上脑门的愉悦令亚海忍不住呼出灼热的气息,无法控制地吁喘不已,「你要答应我……不能继续下去!」 「啊?」 「因为这里……是办公室呀!」 看来冰緁总算开始理解他的提议不是没来由的,但微蹙的眉头显示他开始不悦起来。 「为什么我碰自己的东西都还要接受什么见鬼的条件交换?」 还埋在亚海内部的指头责难似地推得更深,从内侧被摩擦,让他升起一股燃烧似的异样热流。 「不、不然我不帮你!」 「哦?」 冰緁一边眉毛挑高,像是对亚海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紧守立场的态度感到有趣与不可思议。 「如果我说,我也希望你先用手帮我做呢?」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 「……」 「我们不是情侣吗?想做些增进情趣的事有什么不对?」 居然会从冰緁口中听到情趣这两个字,亚海哑口无言。 两人之所以会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泰半的理由还不是在死不肯开口正面表达情感的冰緁身上。 「那……用手做完后,就先暂停喔?」 亚海不由得觉得为了这种事衣衫不整地在这边讨价还价的自己很可笑,但是眼前的危机却是不得不处理的。 「我才不做那种半途而废、不上不下的事。」咬在他颈口的低语既诱惑又挑衅似地吹着气,「不只是我,你也忍不到那个时候吧?」 「才不会!」 「那这里面……」埋在敏感部位的手指缓缓转了半圈,接着做出像是要撤离的动作,立刻感受到内壁恋恋不舍的缠绕慰留,「为什么把我吸得那么紧?」 「啊!」毫无前兆刺得更深的指尖抵到了最有感觉的一点,甘美得几乎令麻痹的快感涌现上来。 腰不受控制地使力摇摆起来,被异物深深入侵的深处简直像要被岩浆熔化般的炽热灼烧。 「冰緁……」亚海忍不住发出近乎哀鸣的细语。 将自己也已然炙如火海的硬直刚挺压向他,冰緁讶异地发现光是那抽气似的呼唤,就足以撩起自己的体温。 「像这样……做一些让彼此更舒服、更兴奋的事,不是很棒?」 一点都不像会出自冰緁口中的闺房蜜语,令亚海的心头微微震了一下。 【第七章】 前几天,担任冰緁上司超过两年的里司才无意间在闲聊中跟他提到,自从他接任俱乐部以来,冰緁那长年冷如冰霜、闲人勿近的态度明显软化很多,尤其当亚海在场时,压根就没人相信,冰緁的那种表情、那种态度,会是和自己在同一个工作场所里,被称为「冰山美人」的那个人。 从没想到向来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冰緁,会只因为喜欢上自己而有这么大的改变。 听到里司这么说时他并没太多感觉,因为冰緁在他面前的态度一贯热情,不过他也晓得那是因对象是自己。 而在此刻,现实与言语有了最深刻的交集与体认,激起了他心中莫名的激动。 在突来的感动之中,他忽然有种想紧紧拥抱冰緁的冲动,尽管现状一点都不适合出现那种场面。 「这么说是没错……」 总之,他可以先同意冰緁的论点,但这可不表示他一定会照着他的要求做。 「对吧?」像是要乘胜追击,冰緁在得到亚海的附和后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所以……」 「可是今天我还是不做,除非你答应接下来不继续。」 「帮我做一下又如何?」 「那你就答应我。」 「不要。」 「那……」 「不过你还是要帮我。」 亚海有点无法理解冰緁为何这么在意自己用不用手帮他,虽然体内插着冰緁的手指影响了大半的思考力,但亚海仍努力转着脑子。 冰緁向来吃香到连职业牛郎都只能羡嫉,什么惊人的招式或姿势他会没体验过,何况只是用手这种小事?既然如此,他干嘛这么执着自己帮不帮他?他都是身经百战的情场老将了,没必要如今为这只算得上小Case的问题认真吧。 像用手做这种低经验值的小事,他一定早就被热心的美人姊姊们服务过多到数不清的次数了吧。 哼,是呀,反正又不差他一个,那冰緁这么在乎做什么? 想着想着,一股没来由的怒气直冲脑门,亚海忽然间完全无视正努力煽动他欲火的冰緁,生出一股力气。 「我才不要!」 大概是他语气中的愠意太明显了,原本着迷地吮吻着他的颈椎及胸口的冰緁,不得不抬起头来。 「怎么了?」 「我不想做。」 「什么?」 「我不要用手帮你。」亚海语毕,还忍不住哼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突然。」 「反正……」明明想一口气冲出口的话,到了喉头却有点上不来的感觉。 「反正?」 「反正……」啊啊,算了,听起来像怨怼就怨慰吧,不大声吼出来,他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搞不好会闷死自己!「反正这种事就算我没帮你做,你还不是早就让一堆既漂亮身材又好的美女服务过了,根本不差我一个!」 连自己都无法否认话中透露出浓浓的醋意,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亚海仍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脸红。 嫉妒就嫉妒嘛! 因为光是想象,就让他真的快要无法忍受那个情景了。 之前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因为光是要应付生活的巨大转变,与冰緁一天到晚对自己的刻意招惹,他就早已焦头烂额、无法分身。 忽然问意识到这个一直存在且无法政变的事实,亚海赫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包容力意外的低落。 脑袋明明知道那只是过去的事,明明晓得是在自己之前的往事,明明自己的过去也有和数名女性交往过的历史,明明清楚自从自己出现后,冰緁再也没看过其它人一眼,明明…… 尽管理智硬是挤出一堆理由,却完全说服不了感情上的波动。 不晓得冰緁是否发觉自己话语中的难堪情绪,心底悄悄祈祷答案是否定的同时,亚海困窘地偷瞥了他一眼。 只见前一秒还从容不迫的表情不知何时从冰緁脸上褪去,凝视自己的眼神强烈激昂得吓人,无声地散发着令他想转身逃跑的魄力。 「冰……冰緁?」等了半秒钟仍没见到冰緁有所响应,亚海只好战战兢兢地探问一声。 「真糟糕。」冰緁开口说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定定锁住亚海的视线却流露出再坚定不过的意志。 「什……么?」不晓得是气氛使然还是冰緁目光太过凌厉的关系,亚海发现喉头克制不住地拼命干咽。 「我等不了了。」 亚海还在困惑这短短一句话究竟该作何解释,冰緁倏地压向他的颀长身躯已经传来足以焚身的热度。 「咦?咦!」 身体不由自主地想退,但连接办公室与走道的木门却直挺挺地挡住他所有去路。 脑子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埋在他身体内侧的手指已经积极律动起来了,和着他之前解放的蜜津,出入的动作更加顺利,轻易地唤起昨夜冰緁在自己体内温存的记忆,让亚海的体温再次不受控制地飙高。 清楚地感受到那两只指尖扩张自己的动作有多认真而急躁,亚海根本掩不住冲上双颊的红潮。 纵使身体有着强烈想要顺从冰緁、任他为所欲为的冲动,但该死的理性却再三跑出来阻凝。 「不行!真的不行!我不要在这里……」 连他心底都晓得,这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抵抗罢了。 「亚海,只有你一个人得到解放,这样不是很过分吗?」在勤奋地以行动说服他的身体的同时,冰緁也没忘记口头上的推波助澜。 毕竟,对于自己这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对象,他希望每一次的交欢都是充满无悔的兴奋与爱意的。 「又没人拜托你!」 虽然这么说,但亚海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在那既急促又温柔、粗暴却纤细的刺激下,已经快要把持不住了。 「再说……」感受到身下的躯体已透露出明显的接纳讯息,冰緁加快动作,「你如果真的不想要的话,应该是不会有感觉的吧?」 结果,不论自己如何反抗、试图咬牙坚持,亚海发现,自己最后总是只能听任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随意摆布。 ◆◇◆ 「完蛋了……」 几分钟前激情做爱的甜蜜气氛消褪后,亚海的神情瞬间变得惨白,并不由自主喃喃自语。 「嗯?」 柔软的唇瓣在亚海的额角落下轻轻一吻,而那柔顺发丝的轻拂也感觉好舒服。 可、是!现在可不是耽溺于这种醉人幸福的好时机。 事情麻烦了,真的不可收拾了,只因为他没及时帮两人踩住煞车! 「我居然……我居然让你翘班!等一下里司不晓得要怎么钉我……」 在冰緁怀中,亚海屈起身体,一副几乎要抱头掩面痛哭的模样。 他才上任负责人没几个月就捅出这种大楼子,不要说里司,让他自己都觉失职得足以切腹。 然后,在亚海百般后悔、千般懊恼、万般自责时,拥着他坐在三人座小牛皮沙发上的冰緁忽然开口。 「喔,我忘了,刚才我去找里司的时候,他告诉我最后一档预约的那个女人突然不能来,所以叫我早点回家休息。我刚刚来找你,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一进门就劈头质问亚海的事情,冰緁悠悠哉哉地说着。 或者应该说,冰緁才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摆出一副差点把亚海吞下去的气势,而压根没提到半点预约取消的事。 「你怎么不早说!」 「啥啊?」 「这么重要的事麻烦你先说好吗?」看冰緁一脸搞不清重点的模样,亚海只能无力地垂下肩。 害他刚刚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股东会搞不好会拿这事大作文章,万一真是如此,就算有冰緁这位首席红牌替他撑腰,他也不见得躲得过这次的风暴。 担心再担心、烦恼再烦恼、头痛再头痛,结果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只是白提心吊胆一场! 而身为一切的祸首,冰緁却只是一句「我忘了」带过而已。 「不是说过我忘了?」 「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又没什么了不起。」 听着在自己头上一派悠哉的悦耳声音,虽然声音的确令人不自觉被勾得出神,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亚海一肚子气没处发。 「算了……」谁叫冰緁的我行我素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遇上这个对手,他除了自认倒霉又能如何? 「嗯?」 永远无法理解他这常人烦恼的男人,此刻仍自在地将他揽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他的发际与脸颊。 就这样发呆是挺舒服的,亚海愣愣地任由那羽毛般的啄吻在自己脸上随意轻袭,意识有些模糊了起来。 连续两次激烈得令人直不起身的翻云覆雨,强烈的疲惫感冲击着他的身体。要怪都要怪冰緁,在没床铺的办公室里硬是要他以那么羞人的姿势做,还一连来了两次,要他怎么跟得上他的体力啊? 咦,说到办公室…… 原本安稳地窝在冰緁怀里的身躯忽地变得僵硬,亚海机械式地缓缓转过头,神情凄惨得仿佛随时会缺氧晕过去。 「现在……几点了?」 一点都不敢抬眼看墙上的古老挂钟,更没勇气离开沙发去捡激情中被冰緁扯下、落在门边的手表,亚海现在突然好害怕知道确切的时间,因为如果他的生理时钟没错的话,此刻俱乐部应该早已打烊了。 那表示通常在下班后会到办公室打卡、并问候自己的里司,理应早就来敲过门…… 亚海的脸色完全像是一张白纸了,他不得不紧紧抓住冰緁的手臂,否则很可能连坐都坐不住。 「嗯?」全然没被他的沮丧影响到的冰緁,回应似地将他抱得更紧后,扬起视线瞥了眼挂钟,「快凌晨四点了,这个时间大厅跟包厢的清扫工作应该差不多告一个段落了才是。」 那聊天般的轻松口吻,只让亚海更有种自己的身体直线往地狱落去的感觉。 「里司……」 「里司?他怎么了吗?」 还什么怎么了?亚海真想大叫「你不是也知道他下班前都有先到办公室一趟的习惯吗」,却发现喉咙在方才两人激情下喊得已声嘶力竭。 太悲惨了,他连想大骂罪魁祸首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他应该要来……打卡……」虽然想大叫让冰緁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筋疲力竭的声嗓根本力不从心,最后他还是只能勉勉强强地挤出有气无力的破碎解释。 「喔。」冰緁的反应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里司应该是直接下班了。」 「什么?」 「知道你撇下我单独跟那个危险的混蛋独处后,我本来就打算直冲办公室好好跟你算帐。」 听到这里亚海不由颤抖了一下,生怕冰緁会就此发挥下去,不过看来他的情绪比起刚进门已沉着许多──虽然环住他的双手收紧了一下,但并没立刻多说什么,只就事论事地陈述遇见里司,因而意外得知可以提早休息。 「所以,我叫他今天直接下班,别绕道到办公室。」 「嗄?」 「里司本来就是只老狐狸,是很识时务的。」 听着冰緁的哼笑,亚海先是放下心中悬了很久的大石头,但旋即又发觉自己放心得太快。 「你是说……里司知道我们的事了!」 对于亚海似乎想隐瞒两人关系的态度,冰緁露出像是责备他的神情,但轻轻叹了口气后,还是给了让他安心的答案。 「我想是不至于,不过多少有些感觉到了吧。」 「唔……」 冰緁再哼了一声。 「那家伙活在世上的时间可是我们的倍数,而且在这个尔虞我诈的行业里也是第一把交椅,店里的事,无论大小都不可能真的瞒过他的。不过那老家伙很圆滑,不会轻易表态,所以只要别影响到店里,我想他都不会多管闲事才对。」 「是、是这样吗?」脸色明显好很多的亚海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他有点难相信向来很照顾自己、并且在店里广受爱戴的大前辈里司,性格会如冰緁口中那样奸猾,不过就没出事都不会置喙这一点,他倒是宁愿如冰緁所言,希望永远都别听到里司跟他谈和冰緁之间的事。 「这种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就先放在一边。」 亚海才想开口抗议说这可绝对不是什么芝麻小事,冰緁的神情瞬间转成严肃。 「那么,你跟那家伙说了吗?」对冰緁而言,亚海和另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男人之间的问题才是重点。 「那家伙?」 亚海当然不是故意装傻,因为刚才两人的谈话还围绕在里司身上,哪晓得话锋会四处乱转。 「那个对你不怀好意的男人,你跟他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才几个钟头前的事,亚海当然还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还真希望自己此刻有健忘症。 「呃,那个呀……」 「亚海!」 虽然想打哈哈地混过去,但那恫吓般的低缓语调立即进逼。 看来在冰緁面前,浑水摸鱼的策略绝对行不通,用自己的身体好好上了一课之后,亚海总算不得已死心。 「知道啦,你别生气。」 「说了吗?」 「还没……」 「你刚刚不是和那家伙两人单独在包厢里相处?」冰緁的眉稍轻轻挑起,语气是全然的挖苦,「不过看来该说的话没说的样子,那你们都在聊些什么?整整半个小时,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而已?」 呜,为什么冰緁非用这种好象他犯了滔天大罪的口吻说话呢? 「有机会我就会告诉他的……」 「有机会?」 那双迷倒众生的冰银色眸子危险地瞇了起来。 「我、我一定会说啦!」亚海觉得自己有种好象被神话中会使人变成石头的梅杜莎盯上的恐怖错觉,因此忙不迭承诺道。 「什么时候?」他要求一个确切的时间表。 「这……」迪梭毕竟是他高中以来的好友,这么突然要他向好友坦承自己喜欢上男人,真的需要很健全的心理准备。 尽管他相信迪梭绝不会因此以有色眼光看待自己,可是要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给我一点时间啦,我绝对会告诉他的。」 忽然发现,恋爱似乎是比自己想象中麻烦许多的东西。在冰緁的步步逼进下,亚海只能无奈地慌忙起来。 【第八章】 大厅里,俱乐部的从业人员都在为营业前的准备而忙得不可开交,包括店经理里司及负责人亚海,为了完美的表现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一片繁忙中,只有店里的红牌「冰山美人」冰緁一人,得以闲闲无事地做壁上观。 其实应该说,在亚海接任店长之前,冰緁从来没这么早出现在店里过,因此当他第一次在开店前半小时就出现在大厅里时--也就是亚海接任俱乐部负责人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满脸错愕,大厅里一阵哗然。更教大家惊奇的,是他这个举动并非仅是一时兴起,因为之后他仍每天在俱乐部营业前半个钟头即现身店里。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站在那里无事一身轻的模样,照理说应会引起忙得根本喘不过气的大伙儿的怨言,但由于冰緁只要站在那里,就仿佛替那个角落打了照明灯,华丽的外表即使一言不发,也够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偷瞥几眼补眼睛,因此工作人员对于杵在那儿的大闲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而今天,那不知思索着什么、偶尔会绽露笑容的美貌容颜,更是让许多女性从业员不由看得呆了。 亚海昨天真是可爱呢。 一想到昨天,冰緁嘴角不由得放松,泛起的绝丽微笑又让好几个正好偷瞄过来的实习女公关差点翻倒手上的东西。 那为了自己醋劲大发的模样…… 在领悟到亚海心情突然低落的原因的一剎那,他的心灵与身体同时整个发烫起来。 那份嫉妒就像最神速的媚药,轻而易举地粉碎他的自制。 胸口忽然被抽紧,却也同时像被升华似地飘然出神,原本还想再戏弄亚海一阵子的从容,顿时烧毁得连灰都不见。 那是一种心理与生理同步的极度亢奋,强烈到了连床笫经验丰富的冰緁都完全无法控制的状态。 不过当时虽然是急躁了点,他也没忘记要确认两人同时耽溺在忘我的高潮中。 以亚海的醋意为催化剂,昨夜两人才第二次的云雨交融,就有了这一生最浑然忘我的愉悦。 但要是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某个人为自己吃醋而心花怒放,他的反应恐怕只有冷笑与不屑。 冰緁对他人向来没兴趣,也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事物值得自己多瞥一眼,直到遇上亚海,他才晓得自己内心并非是冷漠的冰山,而有感情这样东西存在。 不用多久,他就明白并接受自己对亚海的执着与着迷,正是一般人称为恋爱的情感。 起初虽有些微的困惑,但从来没将世间价值观看在眼里的他,自然马上忽视彼此都同为男性的事实。 接下来在追求亚海的过程中──如果那些看在亚海眼里只觉得困扰与头痛的行为称得上追求的话--他愈加发掘连自己都未曾想过的面貌,尽管讶异又陌生,却一点也不厌恶,甚至觉得十分享受。 无论是青涩的小鹿乱撞,或是心脏跳得仿佛要冲出胸膛,抑或是晕眩陶醉得近乎失神,都是在遇上亚海之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那种让心脏忽上忽下的感觉虽然很不安稳,但却使他过去一片白茫茫的生命染上了五颜六色。 冰緁出身历史悠久的贵族世家,母亲又成功经营了在欧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妆公司,加上自己本身拥有得天独厚的完美外表与聪颖敏锐的头脑,他活到现在还未曾遭遇过挫折。 再困难、再艰巨的问题,到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再刁顽、再艰涩的麻烦,他也总能面不改色就从容解决。 就因为日子过得太顺遂、太无往不利了,在他人看来一帆风顺得令人又嫉又羡的人生,对冰緁而言却无趣枯燥得几乎令他窒息。 一成不变的生活既单调又乏味,一想到这种千篇一律的日子就是自己的一生,让冰緁不由得对人生失去期待。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对人生绝望,只是过得太顺利,既无风浪又无惊喜,因此纯粹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烦。 原以为这毫无挑战性、索然无味的生活会持续一辈子,但自从亚海出现后,一切和他有关的事物,忽然变得有趣得让他兴奋。 心情尝过了五彩缤纷、多采多姿的味道后,他已经沉醉于其中,再也不想回去往昔那种枯燥空白的冰冷生活。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紧抓住他的活力泉源,那个让他如此迷恋的对象,紧紧地、用力地将他掌握在自己手心中。既然亚海已经坦然张开双臂接受他,他便再也不会放开他了。 「是你不好,亚海,谁叫你要让我这么着迷?」凝视着亚海在做最后玄关检查的背影,他不由得轻笑着并低声轻喃。 幸好这会羡煞全场女性、引起暴动的轻声告白并没进入任何人耳中,倒是那充满怜爱与宠溺的魔魅笑颜,真的让恰好正面看向他的No.2女公关当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抱着花瓶刚好经过的男性从业员慌忙将她扶起,尽管被两位同事搀扶到角落的苏格兰棉面沙发上休息,但女公关那副连目光都无法好好聚焦、也听不进一旁人关心的恍神模样,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吧。 对自己没兴趣的事物向来视若无睹的冰緁,自然对明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小意外有看没到。 ◆◇◆ 无论身边有多么喧扰、眼前人们来来去去的景象有多凌乱,专注在亚海身上的那股注意力没见一丝的涣散。 视线总是捕捉着亚海忙碌的身影,看着他一下子得确认酒的数量、一下又被叫去检视摆设问题而不得不东奔西跑,因此冰緁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他被人叫回办公室。 想不通这个时间在办公室有什么公事可办,他自然信步追上往内侧走道小跑步的亚海。 「冰緁?」没料到他会跟来的亚海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吗?」 「不知道,不过是里司叫我过去的。」 「这个时间?」 「是呀,」亚海边走边抱怨起来,「开店前明明最忙,里司又不是不晓得,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现在去。」 说着说着,两人已来到负责人专用的办公室门前。 身为店长的亚海自然拥有不敲门的权力,但在知道里面有人时,他仍习惯性地拿出基本礼仪。 「请进。」 听到里司雄厚稳重的声音后,他才轻轻推开门,然后意外地见到昨晚才畅谈过的好友正站在一旁。 「迪梭?」亚海不假思索地跨前一步来到好友身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美貌青年脸上的表情有多阴沉骇人。「你怎么在这里?应该说,你人怎么不是在大厅,居然跑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嗨,亚海,昨天没睡饱吗?」他冲着亚海,露出即使是见识过顶级男公关的俊俏的女性,也会不由自主倾倒的迷人笑容,「有点黑眼圈喔。」 「呃……哈哈,你看错了啦。」亚海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偷偷怪罪朋友太出色的观察力。 但被这么一问,他便忍不住想起昨天在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香艳情事。 那是一点都不应该出现在工作场合的行为,虽然也许有不少人觉得在公司办事很刺激,但出身一板一眼的理工科系,亚海在昨天之前可从来都没对这种业外行为心动,即使他过去的女朋友曾有一位提议过。 来得既激烈又汹涌的第一次,是被冰緁压在刚走过的门扉上,带点强迫意味开始的。 对他因羞耻心及基于职场道德而产生的抵抗,向来自我中心的年轻男人很快就用熟稔的爱抚及热情的深吻,将他脑海里不断响起的警声截断,然后引领着他一同攀向将理智焚烧精光的缤纷天堂。 在稍稍解了点欲望之渴后,冰緁又不顾他的抗议,硬是以可耻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姿势——也就是两人面对面,他的双腿环住冰緁的腰际,而内部还含着冰緁的硬热——然后冰緁从大腿下方抱起他,丝毫不在意两人仍保持结合的不上不下状态,离开他刚刚背抵着的房门走向宽敞的皮沙发。 明知埋在体内依旧灼热的阳刚宣示着事情不会一次就结束,但他非但没能在气氛又变得浓烈炽热前煞车,反而在冰緁抱住他往沙发缓缓走去时,因为那一阵一阵从接合处传至他身体、难以形容的诡异震动造成的刺激,无法克制地发出连听在自身耳里都觉甜腻的吟喘声,下半身还自动用力收缩,紧紧咬住原本因移动而小幅度滑动着的高温热情。 这摆明是勾引的淫荡邀请,原先就不打算放过他的冰緁当然没理会死命摇头的他。 自己几乎像是被丢向沙发的,在裸背碰触到冰凉皮面的那一刹那,冰緁也再度深深贯穿了他。 以特殊体位连做了两次,亚海筋疲力尽、根本无法走路,因此冰緁就抱着他搭乘直达顶楼套房的电梯。 回到只有两人独处、并且有宽敞柔软大床的顶楼后,不用说,直到他累得失去意识为止,冰緁都没从他身体里抽出来过。 做这一行,睡到日正当中是正常的。 日上三竿的正午,他总是在洒满阳光的室内缓缓转醒,发现他已醒来的冰緁随即靠了过来。 「你昨晚好热情,亚海。」 虽然只是几个小时前的清晨的事,但由于花街上的作息和一般人不同,一般而言睡一觉起来就算是他们的隔天。 在被冰緁索取一个不像是早安吻的浓烈舌吻后,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顿时像被泼了冷水似地整个清醒。 然后,当亚海发现潜入自己双腿间的大手别有企图时,他更是吓得差一点从床上跳起身来。 「我昨天都还没满足,你就睡着了,真过分呢。」 边埋怨边将手指探入他体内的冰緁,看起来委实可恨,但亚海完全无法制止接下来即将上演的激情场面。 所以,起床才没几分钟,他就又被压在冰緁身下,一边发出可耻的呻吟,一边愉悦地迎合那不断深入自己内部的冲击。 该说是两人不仅是心灵相契,就连身体的契合度都太高了吗?前一秒钟他脑中还坚持绝对不行,但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很愉快地背叛他,兴奋并渴望地紧紧吸住那在体内不断进出的刚毅。 而且,虽然印象是断断续续的,但他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被冰緁用力摇晃时,也亢奋地逸出一些清醒时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浪语。 「好棒!好舒服!」 这似乎是在快感支配了意志时,他偶尔会不小心逸出口的可耻叫声。 「我还要……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 这则是在意识陷入一片恍惚、只能任由冰緁带领时,顺从地应和他的要求跟着重复的。 当然,若是还有一丝理智,这些话是拿刀逼他都不肯说出口的。 光是想象那样的自己,就让亚海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直到世界末日,但冰緁却似乎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很享受他这样的反应,有时还会为了诱他多说一点而刻意捉弄。 他一直都知道冰緁很坏心,但不晓得他连在床上都喜欢这样使坏。 「真棒,我以前都不晓得这才是真正的做爱。」 一个钟头前,当两人不得不为了工作清理整装时,冰緁边帮他扣着衬衫的扣子,边一脸幸福地如此感叹。 而亚海只觉得快羞得无地自容了,所以从头到尾无言地俯着头,任那个替自己打理一切的男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 ◆◇◆ 因为太过羞耻,今天离开顶楼时亚海才立誓要把清晨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不过是迪梭不经意提到,他又满脑子限制级的画面。 光是想象,就让身体遏抑不住地渐渐升温。 才发生没多久的事,看来身体的记忆甚至比脑海里的还深刻。 不大妙,这可不是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胡思乱想的事呀。 亚海清了清喉咙,但已经发热的脸颊却没办法降温,他只好傻笑一下,希望没人注意到他异常的反应。 「唔,里司会叫我来,难不成跟你有关?」 「嗯。」点了下头后,迪梭的目光直直锁在他脸上,「亚海,你还好吧?脸怎么突然那么红?」 「啊哈哈,因为今天有点热嘛。」亚海连忙扬了下风,含混带过,「这不重要啦,倒是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小心别中暑了,虽然说已经八月底了,不过白天太阳还是很凶的。」 「呃,我会小心。」 面对好友不疑有他的关怀,亚海打死都说不出,直到太阳快下山前,他都还跟冰緁两人窝在床上。 但在他看来的单纯问候,看在身后冰緁的眼里显然很不是滋味,所以两人的对话都还没来得及进入主题,颀长的身影就又挡在迪梭面前。 「崔斯兰德家的嫡子还真清闲。」冰緁冷哼了声,态度充满敌意,「一天到晚跑声色场所玩耍,家里的人都无所谓?」 「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今天可不是来玩耍的。」 意外地没跟他针锋相对,迪梭这诡异的低调令冰緁升起戒心。 「什么意思?」 淡淡地抿了下嘴,迪梭将视线投向虽然在场,却识趣地一声不吭的里司。 「康沛先生,你意下觉得如何?」 「里司?」 不晓得他为何有此一问,亚海不解地转头看向叫他过来的店经理,冰緁的眼里也透露出明显的狐疑。 「这就是我请你在开店前先过来一趟的原因。」 「嗯?」 「崔斯兰德先生似乎有极高的意愿加入我们俱乐部。」 亚海愣了一下,脑袋一时间没转过来,于是呆呆地问道:「会员吗?既然你姊姊已经是这里的会员了,那你要加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才对吧?」 拥有悠久历史的「沉醉夜色」,在审核会员的资格上也比一般俱乐部的条件更加严苛,除了基本的财力之外,亦重视个人「身价」,这包含家世、出身、引荐等等,唯有通过所有的条件,才能成为这里的会员。 「亚海,不是那个意思。」 完全状况外的亚海令里司看不下去似地叹气,在第一时间就明白的冰緁则对他皱了皱眉,而当事人迪梭更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崔斯兰德先生有意加入我们的工作团队,成为店里的男公关。」没办法,里司只有像面对小孩子似地详细解释。 「喔,原来如此。」终于弄懂,亚海点了点头,但旋即又讶异地看向迪梭,「咦?你要来我们这里工作?」 「昨天我不是就说过了是来毛遂自荐的吗?所以今天就是正式来应征罗。」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不到这里,也到处都是好工作抢着要你吧?」听到站在一旁的里司又是一个深沉的叹息,亚海连忙又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也差不多该准备接手你家的事业了?之前我记得你姊好象曾说过什么类似的话……」 「不用担心。」迪梭又给了他一个阳光般的温暖笑容,「能在这里工作,对我的将来也会是一大助力,所以家人并不反对。」 「助力?」 「嗯,经营饭店人脉也是很重要的,趁还年轻能在外面奔波时多见识一点世面没什么不好,加上沉醉夜色的会员素质都很值得信赖,这更是促使我想在这里工作的原因,再说,我姊可是很赞同我的决定喔。」 「是吗?」 好象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亚海脑海里想到的是,和冰緁水火不容的迪梭如果也成为俱乐部的员工,那两个天生八字不合的人不就得天天见面、天天引起那种电线走火似的冲突了? 不好不好,那样肯定只会害到夹在中间的自己。 话虽这么说,他又不能因为怕麻烦这么自私的理由当成回拒的借口,所以只能试探地看向沉着地在旁观察三人的店经理。 「那个……里司,我们有缺人吗?」 至少在他印象中,他从未听过类似的职缺消息,那就表示他的期盼很有希望了。 但,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也不能太相信自己毫无根据的判断。 「目前不特别缺,但……」一句话就简简单单粉碎他那小小的期待。 里司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但他注视的对象不是亚海,而是上回出现时还是俱乐部贵客的迪梭。 「薪水不是我的目的。」迪梭这时也老练地将注意力全神贯注在其实握有最大权力的里司身上,并开头就释出善意。 俱乐部里,Host与Hostess的薪资并非像其它从业人员一样,是依年资及层级领固定数目,「业绩制」的他们,里子和光鲜亮丽的外表大相迳庭,底薪其实少得可怜,而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个人业绩,也就是指名数目。所以一名实习公关领的薪水可能只比普通上班族好一些,但像冰緁这种红牌,一个月所领的薪津,很可能就比科技公司的高阶主管辛苦一整年的薪资加奖金还要高。 可以预见,迪梭若是加入,依他的外表及那天生吃这行饭的八面玲珑,以及崔斯兰德这个姓氏所能吸引来的另一批客户,相信不出多久,他可能就会名列店里排行榜上数一数二的地位。 阅人无数的里司当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身居俱乐部里必须锱铢必较的职位,像这种可以先打好的算盘自然要先打好。 更何况若依迪梭所言,届时只要能彼此真正有所互惠,就算要他做白工,他大概也不会有怨言吧。 「我想康沛先生应该能理解我想进『沉醉夜色』的动机,而且我相信依康沛先生的判断,应该知道这绝对会是双赢的决定。」 总是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里司,在明显利大于弊的分析下,完全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我认为崔斯兰德先生的加入,一定会成为我们最大的助力之一。」他首先明白表示赞成,然后转向不管怎么说还算是俱乐部负责人的亚海,「但最后的决定权应该在你手上,亚海。」 最为俱乐部着想、在店里最有份量的里司都这么说了,才刚上任几个月,而且是勉为其难才答应接手的他,又有什么权力可以说不? 「嗯,我知道了。」 大概是他那有点勉强的态度吧,里司忽然小跨一步到他面前正对他,让他也不得不正面看向他。 「开拓新客源是必要的,有力的新血加入通常都能促进店内的良性竞争、拓展新的客源,更何况你也必须在下次股东会中提出实绩,因此我相信崔斯兰德先生的参与应该只有加分作用。」 里司没说出口的是,他从冰緁身上可以感受到他对迪梭怀抱很深的竞争及敌对意识,所以,也许这位新手的加入,会是刺激从来没工作意愿的「冰山美人」多放一些心思在店内的好机会。 既然事情已拍板定案,亚海只能悄悄叹一口气,内心祈祷冰緁和迪梭的感情有一天能转好。 然而,那从冰緁身畔不断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的怒焰,正在提醒他,他这希冀只是痴心妄想。 【第九章】 里司要求迪梭签署了一些文件,并确认下星期开始正式开始上班,只淡淡提醒说别忘了十分钟后正式开工,就火速离开了这个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办公室。 眼前是从容坐在沙发上、神情泰然自若的好友迪梭,身边则站着简直像是怒气形成的火球的冰緁——亚海虽然没敢转头直视,却也有种青色的火焰都快烧到自己衣角的错觉。 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这两人无言的瞪视,可怕到令亚海背上都冒出冷汗了。 没办法,他只好试着打破这比恐怖片还吓人的沉默。「迪梭,真亏你能取得家人的谅解。」 「因为我提出的理由很确实呀。饭店、餐厅业其实也很依恃人脉的,所以父亲考虑过后就答应我了。」 「是吗?不过我记得你的双亲本来就很开明。」 从一旁缓缓延烧过来的火苗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亚海实在不明白,自己已经很努力在缓和气氛了,为什么冰緁的情绪却越来越糟糕? 可是冰緁什么都不说,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呀。 就在亚海开始认真考虑夺门而出的可能性时,无视眼前凝重氛围的迪梭,却故意忽视冰緁的存在,再度开口:「对了,亚海,我记得你现在是住在这里的顶楼?」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亚海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嗯。」 「之前的公寓呢?」 「我还没想过怎么办耶。」 接任「沉醉夜色」的这两个多月来,为了能早一点熟悉俱乐部的所有经营细节,他只回过租赁的公寓两、三次。 他也曾经想过先退租,但那时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继续负责人这份工作,毕竟起初他接手得并非心甘情愿。 不过既然他都跟冰緁发展到……那种地步 而且工作也越来越上手,回公寓的可能性自然就降得很低。 亚海还在想着要怎么做,一直一言不发的冰緁冷不防开了口。 「退掉吧,反正你又不可能回去住。」 站在亚海身旁,一副护花使者态度的冰緁冷冷地建议——不,从语气听来,说是命令反而比较恰当。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呀?这样不是会让迪梭对两人过分亲昵的关系起疑吗? 「是吗?」但迪梭双眼瞬也不瞬,只是笑了笑,让亚海悄悄松了口气。「也就是说,这里已经算你的新家罗?」 「唔……嗯,可以这么说吧。」亚海的视线不由得有些游移。 「那你还没招待过我呢!」 「什么?」 「你搬新家后,都还没招待我去玩过呀!」 「啊,对喔……」 就算是损友,一般而言,迁新居的确是会请几个亲朋好友来闹一闹,也算是替新住所添一点喜气。 才正要开口提出邀请,冰緁又从一旁冷冷地插嘴。 「顶楼除了负责人和经理之外,就只有我可以出入。」 「什么?」迪梭立刻对这番话皱起眉头。 「冰緁!」 「这是这里的规矩,『外人』是不被允许随意进入的。」 「哦?」迪梭挑衅地扬起眉,这下子总算正视从头到尾都仿佛石像般矗立在亚海身旁的碍眼男人,「难道你就不是外人?」 冰緁冷哼一声,「蠢问题,我当然不是外人。」 「什么?」只有迪梭才听得出的一语双关,令他的眼角眯了起来。 本来就是打算刺激他的冰緁发觉目标轻易达成后,毫不放松地接着发出挑战的讽笑。 极度挑衅的举止立刻发挥作用,原本坐得好好的迪梭倏地站了起来。 「你!」 「冰緁,你说话不要那么不清不楚啦!」 面对不知怎地突然就火爆起来的场面,亚海只能尴尬地笑笑,往前一步设法制止可能有大动作的迪梭,然后斜瞪了眼那个不知反省还一脸无所谓的美貌男人,再忙不迭向好友解释关于俱乐部第一红牌的特权,及自己的父亲将顶楼的一半送给冰緁的事。 「有这样的事?」 也难怪迪梭吃惊了,因为连亚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也觉得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不过久而久之就见怪不怪了。 「就是这样呀,」亚海叹了口气,「我那老爸很怪吧?」 「原来如此……」 迪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冰緁则一脸无趣地耸了下肩,但无论如何,没起冲突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冰緁提防迪梭的程度看来,事情要就此和平落幕应该不大可能,更何况他等一下说不定就会再度要求自己向迪梭坦白两人间的关系,亚海可没忘记他昨天那强迫威胁的口吻,光是想到这一点,胃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抽搐起来。 因为担心冰緁下一秒就会开口如此要求,他忍不住紧张地偷瞄了他几眼。 冰緁的目光虽然在自己身上,但并不像先前的强硬催促,或许,今天他有逃过一劫的机会。 就在亚海庆幸气氛终于好转之际,却有人不知见好就收。 「呐,亚海。」 一心专注观察冰緁的情绪变化,亚海只微微侧过头瞥了朋友一眼,但八成的心思仍放在心情不知何时又会变差的冰緁身上。 很快的,他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关心迪梭的举动了,否则他应该来得及阻止那肯定会惹火冰緁的恶作剧。 「也就是说……如果我成为俱乐部的首席的话,也有跟你在顶楼『同居』的机会吗?」 「咦?」 ◆◇◆ 今天真难熬。 好不容易结束营业的「沉醉夜色」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员工都忍不住想举高双手欢呼终于撑到下班了。 虽然在大家的努力下,所有贵客仍是一如往常感到宾至如归,可是对三不五时就会被冰緁身上冷风暴扫到的从业人员来说,今天可真不好受。 当然,负责人亚海完全是首当其冲。 心脏几乎是吊在半空中的,亚海在迅速收拾完所有的文件后,原本想赶在被冰緁发现前先回顶楼,但人却在电梯口被逮个正着。 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冰緁轻轻松松拎住他的领子扔进电梯里,不发一语的魄力煞是吓人。 在这种气氛下,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感觉真是特别难受。 都是迪梭那家伙害的啦!临走前干嘛好死不死丢那么一颗炸弹,弄得冰緁今天一整天情绪都像快要爆发的火山。 偷偷瞄了眼身旁散发着阴沉怒意的银发美人,亚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冰緁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眼神却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在几番考虑后,亚海决定还是冒险问一下。 「你……还在生气?」 「非常生气。」 果然让人心生畏惧。 知道自己好象捋到虎须了,亚海只好乖乖噤声,明明只有不到二十秒的电梯旅程,感觉上却漫长得像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到达顶楼,快窒息的亚海在电梯门滑开的那一刹那几乎是夺门而出,仿佛再慢半秒他就真的会缺氧晕倒似的。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跟着走出电梯的冰緁,如影随形地黏在他身边。 要在这种低气压下度过一晚实在太折磨人了。正当亚海烦恼着是不是要再次试着打破这可怕的沉默时,冰緁已经扣住他的肩背,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往自两人「初夜」以来一起同床共枕的房间。 「那个……」 亚海不想束手待毙,但只来得及出个声,人就被丢上床,高大颀长的身躯随即欺到自己上方。 「刚才,」既低沉又愤怒的嗓音在上方响起,清晰且有力地直接贯穿脑门,「你该不会是想允许那个不安好心的男人闯入这里吧?」 冰緁锐利的目光直接锁住亚海反射性想逃的视线,被压倒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亚海只能无助地望着俯在自己正上方的男人。 惯用的右手被扣住定在脸颊边,双腿也被冰緁下半身压制得动弹不得,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也派不上用场。 他其实清楚冰緁口中的指责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也深知装傻是最差劲的选择,所以只能思考着如何将麻烦降到最低。 「那个只是……邀请朋友参观新家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呀。」 冰緁没有说话,但那扣住自己手腕及上臂的手指却明显收紧。 尽管微微吃痛,不过亚海晓得现在不是抱怨这种小事的时候,重要的是安抚眼前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男人。 「一般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大家搬新家都有这种习惯的,所以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一种习俗,所以……」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深沉得仿佛来自地底的嗓音,却如雷般冲进脑海里不断回荡。 「呃……因为……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呀。」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无视他合情合理的解释,冰緁重复一次亚海的话。 那即使充满阴霾却仍透明圣洁的声音,让亚海浑身不禁微微地颤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在那双流冰般美眸的注视下,不自在地想要移开视线。 蓦地,一只大手扣住他侧开的脸,强迫地扳正。 「你难道要让那个男人……」气息近到直接吹拂鼻尖,明明应该很痒的,但严肃到可怕的气氛却不容亚海产生紧张以外的情绪,「进到这里?」 「我……」 才想要说什么,那宛如责备的澄澈嗓音毫不宽容地打断他。 「进到这个你赤裸裸地被我拥在床上的房间?」他的声音中明显混入刻意的挑逗与讥讽。 「冰緁!」 亚海整个脸倏地红得像被丢进热水的螃蟹,即使是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他仍无法克制冲上脑门的羞耻感。 「几个钟头前,你才在这里被我压在身下,然后这里……」修长的大手钻到他臀部下方,隔着量身订制的西装裤,带着诮谑轻轻扒抓,「被我一再进入、一再贯穿,一再用力地摩擦、冲撞,最后还被我射在里面……」 「冰緁!」亚海再也忍不住地扬声制止那太过露骨的叙述,但在那强烈的凝视下,尖喊最后只能变成无力的低喃,「别……别再说了。」 银色瞳眸目光锐利,仿佛要射穿他。 「即便这样,你还想邀那个男人进来这里?」 「我……」 「再说,」冰緁话锋一转,「这里不只是你的家,而是『我们两人』的家,如果你真的非邀那个男人来不可,是不是应该明白地这么告诉他?」 先前,亚海在自己的威吓下曾允诺会将两人的关系据实告知那个危险的男人,可是今天开店前明明有最适当的时机,亚海却仍没说出口。 当然,这话也可以由他来传达,只是从他嘴里说出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意义,必须要由亚海亲自告知那位「朋友」,才具实质上的意义。 流露出盘石般坚定意志的澄透银眸,正毫不放松地直视有些不知所措而游移的黑色瞳孔。 「冰緁。」亚海禁不住稍稍退怯。 但令他错愕的是,顽固的灰银色美眸接下来并非使用惯例的强迫,而是采用另一种策略对他温柔地进逼。 「我们不是一对情侣吗?而你居然想带一个男人,而且是对你居心不良的男人,到我们两人的爱巢?」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冷漠的冰緁会说出的言词,甚至这软硬兼施的作法也悖离他的作风,亚海不禁讶异地瞪大双眼。 「冰緁,你怎么了?」 「我说过,你太缺少戒心了。」 「因为迪梭真的只是朋友呀!」 结论又回到原点,冰緁忽然有种挫败的感觉。 他到底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亚海理解他心中所担忧的事? 明明以往对女人驾轻就熟,但这千锤百链的经验一旦拿到亚海身上,却立刻变得无用武之地,害他都快要认不得以前那个无往不利的自己了。 ◆◇◆ 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内,亚海坐在桌子前埋头苦干,振笔疾书地处理着在假期中积累的繁杂事务。 霍地,应该正在服务宾客的冰緁推开门,迳自走了进来。 算算时间,这一节的接待应该尚未结束,不过像这样由冰緁单方面提前结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虽然刚开始他也会说个几句像负责人该说的话,不过冰緁这积习从他接任店长前就有了,再说到目前为止,店方并没接到任何客户的投诉,所以到后来,亚海也干脆视而不见,省得麻烦。 虽然想对那连敲门都没有的失礼态度来个两句怨言,但正忙得不可开交的亚海实在抽不出这种空闲。 就在他忙着把头埋进跟山一样高的文件之际,冰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往后一靠倚在办公桌上,抬起左手,从他后方轻轻抚弄那柔顺的发尾。 头发被似有若无地拉扯,感觉不仅一点也不痛,反而冉冉升起一种只能用麻痒形容的怪异感受。 这样实在有点难专心在工作上。 正当亚海考虑叫他住手时,毫无预警靠近耳畔的气息让他险些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身上……」冰緁秀丽的眉尖拧成一座小山,「怎么有另一种古龙水的味道?」 靠过来的冰緁将脸埋在他的颈项中,亚海立刻全身僵硬。 「大概是刚才去看迪梭时沾上的。」 如果是平时,他会很小心地尽量避开与迪梭有关的任何话题,但因脑子现在还塞满刚刚看进的一串串数字跟一条条项目,一时间来不及转回安全模式,亚海不经思索地就脱口说出不该说的话。 「那个男人怎么又来了?」 下星期才正式上工的男人,为什么今天就出现在这里? 听到耳边的声音忽地一沉,亚海不用转头,也晓得冰緁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骇人。 「那个……唔!」 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亚海慌忙地才想开口解释,后颈却冷不防掠过一阵强烈的痛楚与潮湿。 冰緁简直像是想在他皮肤上留下齿痕般的用力啃咬,这下子亚海不得不偏过脸去,狠狠地瞪了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 「你做什么啦!」 「这是我想问的话。」冰緁沉声道,亚海发誓那瞬间他看到四周的空气结上一层冰霜,「那个男人今天为什么又来了?」 「因为他下星期就要正式上班,当然要先来实习几天呀。」 看来,在叫他决定录用迪梭与否之前,里司已经先做过测试,确定迪梭随时都能正式上场,所以才在他点头答应后,连测验期及实习期都免了,只要求迪梭在正式开工前来店里当几次其它人的助手,熟悉店内的运作方式。 亚海也是今天进办公室后才从里司口中得知这件事情。老实说,在包厢里看到好友为其它人斟酒的模样,感觉还真是挺怪异的呢。 「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特地去找他吧?」 平时也会有新人来实习或正式上工,但身为负责人,顶多就是让对方来办公室一趟打声招呼,从来没有新人拥有让负责人特别跑到工作场合去探视的特权。 「迪梭再怎么说也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他都要到这里工作了,我总不能不闻不问……」 话还没说完,亚海就发觉自己整个人被从牛皮制的办公椅上拉了起来,剩下的话就这样被卷入冰緁的嘴里。 带着怒气的舌尖毫不体恤地长驱直入,狂暴地蹂躏着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上上下下地凌虐着每一个扫过的地方。 感觉气息被掠取,意识也遭到篡夺,太过熟悉的预感攀上全身的感官,让亚海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加温。 订做的亚曼尼西装不知何时被扯得整个领口敞开,当冰緁毫不客气地吸吮着他的锁骨时,酥麻的快感立即在体内每一滴血液中扩散,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沦陷,燥热的皮肤甚至呐喊地要求更多爱抚。 身体诚实地在一只大手抚上敏感的前方时发出期盼的轻颤,但意志却也在同时闯出,提醒不容忽视的现状。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禁不住浮现泪雾的晶亮黑眸气呼呼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但这么做向来只会害自己的处境更趋恶劣而已。 「骗子。」咬在他颈窝的艳唇湿润得令他浑身发软,「你的腰明明已经摇得这么厉害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似地,漂亮的手指扯下他西装裤的拉链,并拉开最后防线的底裤。亚海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否认的实证难堪地蹦出。 到了这个地步,欲望已经不是说收就收,何况那顶在自己腰际的高热也明白地这么告诉他。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耶! 真不晓得冰緁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然而,纵使脑海中的一角仍奋力在做最后的抵抗,亚海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局势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快点……结束!」 「想早点结束的话,你就要好好协助我。」 耳畔响起恶魔诱惑般的低语,轻而易举就将他的最后一丝理性粉碎。 ◆◇◆ 无力地倚在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里,亚海大力喘着气,意识处在高潮过后那种放空迷离的轻飘状态中。 坐在办公椅上的冰緁从身后抱住他,享受似地轻抚着他又黑又亮的头发,还不时在那汗湿的额颊上偷几个吻。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第二次在卧房以外的地方跟冰緁做爱了,他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地点会是哪里。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只要冰緁有意挑逗他,他根本无从反抗与拒绝。 抬眼瞄了眼挂钟,他安心地确认离冰緁下一档预约还有约十分钟。虽然冰緁刻意迟到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他的顾客群亦向来对他的早退迟到毫无怨言,但就俱乐部负责人的立场而言,当然还是希望他的工作态度认真一点。 就在亚海愣愣地思考着这些问题时,探上他腰后的手马上将他的意志拉回。 「不要摸啦!」 充满色情意味的双手又开始在他臀部搓揉抚捏,那动作不但轻易就能点燃他体内的火种,还会引发另一种叫他可耻得直想消失的状态。 「为什么?」 「那个……会……」居然要他叙述这么羞耻的状态!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后,他用力吸一口气,才万分困难地说得完整,「会流出来。」 亚海说的脸庞红得快着火了,但冰緁对他这简洁的回答,却状似不满轻皱了下眉,又继续追问。 「什么东西会流出来?」 「就是……那个……」实在无法不结巴,亚海抬起头来,却发觉那双银眸中蕴着戏谑的笑,「你明明知道的!」 「我的精液会流出来?」 「冰緁!」 如果是平时从电视里听到这个名词,亚海连眉毛都不会挑一下,因为新闻三不五时就会出现关于人体健康的各式发表或讨论,但在这种状况下从冰緁口中说出,亚海怎么也没办法抹去羞赧到令脑袋发烧的感觉。 「你就不能说得婉转一点吗?」他无力地垂下肩。 「更激烈千百倍的事我们都做过了,这种小事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冰緁挑挑眉,从地上拎起被自己扯掉的衬衫披在亚海赤裸的身上。 像这种缠绵过后的斗嘴,虽然每每让亚海臊得都快烧坏脑袋,不过再怎样的不好意思,也盖不过之后涌上心头的甜蜜感。 ◆◇◆ 两人静下来后,办公室瞬间成为一个宁静安稳的空间。 再度在亚海的脑勺轻啄一下后,冰緁将他转了快九十度,让他侧坐在他大腿上。 这个姿势让双方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的脸,就在亚海困惑着为什么要坐成这样的时候,冰緁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去跟那个男人说清楚,告诉他我们已经是一对恋人的事实。」 认真严肃的表情,固执正色的眼神,铿锵有力的语气。 这是从冰緁提出这种要求以来,最认真顽固的态度了。 「我说过,时机到了我就会跟他说的……」 「我是说现在!」 突如其来的低吼让亚海吃了一惊看向冰緁,在这之前,他的态度从没这样强硬过呀! 冰緁无法否认自己有些着急,但这全要怪那个自诩亚海好友的男人,他不仅仅是在亚海身边打转,甚至已经大剌剌准备入侵他的生活领域。 既然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表示他有执拗的决心。 就算他已明白表示亚海属于自己,两人间的互动也让这事实昭然若揭,然而,他很清楚那个男人不会只因为这样就轻易放弃。 如果仅是简简单单就能了断的念头,那个男人不会做到这步田地。 这种步步逼近的威胁让冰緁无法不去想象,假使被逼急了,他是不是甚至会无视亚海的意愿强迫他?偏偏,面对这么危险的男人,亚海不但缺乏戒心,还一迳认定他只是朋友,并毫无防备地对他敞开心胸。 就算自己亦步亦趋地跟着亚海,也难保没有闪神的时候。 正因为深知执着的恐怖,冰緁晓得,唯有亚海坦白地对迪梭开诚布公,他才有彻底死心的可能。 「只是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而已,一句话就够了。」 笔直攫住亚海的银色视线既固执又坚定,不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气氛明明应该充满欢爱过后的甜蜜,但这突来的压力却令亚海畏缩起来。 冰緁为什么非要这样逼他? 他都已经被他从头到脚、由内至外吃干抹净,连一丁点的渣都不留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这个我知道,可是……」 「很简单,一句话就很够了。」 澄澈高洁的音色散发着强烈的说眼力,深具魅惑的嗓声听得亚海不觉入迷,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 但是…… 「那等迪梭在这里的工作上轨道之后再说不可以吗?再怎么说,迪梭接下来就会在这里工作,所以……」 亚海仍不死心地做着垂死的挣扎,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即被低哑而阴沉的低吼从中截断。 「在我面前不要提到那家伙的名字,听了很不愉快。」 「冰緁,可是迪……他只是我的朋友呀!」 「朋友?」回答他的语气愤恨不平,「你对我以外的人付出感情,这种事我怎么能忍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受得了!」 「感、感情?」虽然同样是感情,但他给予冰緁的是爱情,而面对迪梭则截然不同。「但那只是友情而已,你明明知道的!」 「都一样!」 面对似乎仍无法理解自己焦躁原因的亚海,冰緁更加焦急不安了。 难以抑制的烦躁,无尽的颓丧。 传达不出去的烦闷在黑暗中压抑积郁着,心底孕育暴风般的狂气,却不晓得从何发泄。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天之骄子的顺遂人生,冰緁第一次尝到如此忐忑不安的情绪。 累积再累积,压抑再压抑,这种无处抒发的郁闷几乎沉得让他喘不过气。 任何可能失去亚海的因素都令他惴惴不安,一向自信满满的自己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动摇。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安稳的感觉,仿佛站在随时可能崩塌的地基上,踏出的任何一步都无法确实。 为什么他必须为了这种事,忍受天天芒刺在背的不安?为什么明明将亚海紧紧掌握在手中,他仍无法挥去盘绕在心头的忧虑? 「我真想让你和我以外的人,都从这个世上消失掉好了!」 「冰緁……」 「只要你希望的事我都会去做,所以你只能看着我,心里只能有我。」 面对那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加沉重的告白,亚海一时哑口无言。 这种彷佛被逼到无路可退、听得他有些心痛的呐喊,一点也不像总是唯我独尊的美貌青年会说的话。 至少,在他认识他的这几个月里,冰緁一直是个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他人为他让步的人。 脑子感到一团混乱的同时,胸口却不由得被另一种感情紧紧揪住。 只有在面对自己时,冰緁才会显露平时仿佛不存在的感情,会为了一点小事、一点转瞬即忘的小问题,让那总是平静得找不到一丝波纹的湖面兴起大风大浪。 只要是和自己相关的事,永远都能引发那平常绝不泄露的情绪。 仰望着表情依然凝重的冰緁,亚海不觉升起一种近乎感动的心情。 即使两人之间很少出现爱或喜欢之类的词汇,但光是冰緁这份难得的不安表现,已够让他有深深被爱的感觉。 他当然早就知道冰緁对自己的感情,否则绝不会允许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后甚至连本垒都上了。 可是,一直到刚刚,那种感受才突然完全刻进心脏,深深抵达他体内的每一条血管,渗入每一颗细胞中。 他忽然间好想抱住眼前神情沉重的男人。 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突兀的时刻领悟这样的情绪,虽然想笑自己的莫名其妙,但眼前的氛围却有点严肃。 情不自禁抬起一只手轻抚上那僵硬的脸庞,亚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即使一脸凝重,却依旧美得令人屏息的男人好可爱、好可爱。 是呀,仔细想想,冰緁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呢。 虽然总一脸自以为是,虽然修长完美的身材很令他嫉妒羡慕,虽然那从十五岁就登上俱乐部首席的熟练经验叫他经常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若以辈分说来,他才是必须包容对方的大哥哥。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冰緁在宽宥他、任他撒娇,所以早该换他为他做些什么了,不是吗? 既然向来自我中心的冰緁都为了他而有了如此大的改变,那么为了冰緁,自己在朋友面前稍微丢点脸、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不是多大的牺牲。 无从得知亚海才刚刚在心中下了个莫大的决心,冰緁的神色仍旧深沉。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直接跟那个男人坦白我们的关系?」 「我……」 要怎么将自己刚才的想法,以最简单明了的言语让对方明白呢? 抬起头来,望进那双美丽银眸,亚海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抹去那片令自己整颗心脏都揪了起来的乌云。 【第十章】 他相信这么做一定是最好的方法了。 翌日,在俱乐部打烊后,亚海要求正在学习打烊事宜的好友,在工作结束后到办公室来一趟。后者很爽快地带着迷倒今天接待对象的笑容答应了。 「亚海,什么事呢?」迪梭漾开的笑容,在发现办公室内并非只有亚海一人时瞬间冻结,「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也在,冰緁『前辈』。」 对于迪梭的皮笑肉不笑与那明显不含敬意的称呼,冰緁只是惯例冷冷地瞟了一眼。 「前辈?」倒是亚海对这个听起来很新奇的称呼眨了眨眼。 「因为我马上就是这里的新人了,」迪梭转向亚海的表情立刻变得笑容可掬,「对职场上的先进,理所当然要有最基本的尊重,不是吗?」 「话是没错啦,不过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好过分!」迪梭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 「不是啦!」亚海也哈哈地干笑了两声,「应该说,因为你原本就不是说这种话的料。」 眼前这两人交恶的程度,可是连常被人说迟钝的亚海都感受得到的,所以他无法不怀疑这个「前辈」里有多少真心,不过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 迪梭收起大放送的笑容,向前几步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顺势站起来亚海,正经地问道:「怎么了?特地在下班后找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如果只是要话家常,没必要特地挑他还在工作时通知,更何况现场还站着那个与自己水火不容的男人。 看这情况,事态应该不是很简单。 接着,他立即发现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 亚海认真地凝视他,带着一脸下定重大决心的表情。 「迪梭,我有话要跟你说。」 看着亚海露出少有的正经表情,迪梭克制不住从心底微微泛开的怀疑,想从周遭寻些蛛丝马迹。 眼角扫过至今未发一言、宛如一尊雕像般矗立在亚海后方的男人,但从那张面无表情的美颜上,他实在读不出个所以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让亚海像这样特别拨空,并且神情认真得让他几乎感觉到杀气重重? 「什么事?」他试着以最轻松、最不给对方压力的态度微笑道。 尽管如此,亚海仍似乎相当紧张。 「那个……」原以为自己能一鼓作气将话冲出口,但话到了嘴边又不觉吞回,亚海这才晓得,这么做似乎需要更大的勇气。 他的犹豫不前似乎让好友感到不解,因为迪梭再度往自己跨近一步。 「嗯?」 鼓起勇气来呀!亚海在心底鼓舞着自己,不是已经下决心要在冰緁面前好好地将两人的关系告诉迪梭了吗?再说一直瞒着好友是种对朋友不诚实的行为,坦然道出,对谁而言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像是要再次聚集勇气似地,亚海先深吸一口气,两手平贴在办公桌上,然后将气缓缓地吐出来,微微俯下脸瞪着已整理完毕的桌面几秒钟后,才再次抬起头来。 当他开口正要说明的那一刻,迪梭却抢先了他一步。 「亚海。」 「呃?」气势被打断,他不由得呆愣住了。 「在你开口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迪梭脸上浮起的微笑似乎有点……恐怖? 「可、可以呀,什么事?」 亚海那仿佛松了口气却又一脸「真糟糕」的神情,证实了半秒前浮现在迪梭心中的疑云。 之所以突然打断亚海状似严肃的发言,是因为他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不经意地发现他颈后竟有不该存在的痕迹。 那是个小小一点、暗红色的印子,若非亚海正巧低头露出后颈,平时应该是被发尾及衣领巧妙遮盖住的。 而且因为他离得够近,甚至还清楚看见印子上有浅浅的齿痕。 脑海里霎时一片混乱。 在他面前,冰緁对亚海的执着早已是不言可喻,但他原以为,就算亚海对冰緁也有几乎同等程度的感情好了,这两人应该还处于对这份情感的摸索阶段,不至于有任何实际进展才是。 但…… 蓦地感受到一股刺眼的目光,他抬起眼,愕然对上冰緁那种胜利者特有的优越讽笑,像是在告诉他,他正是那道吻痕的始作俑者。 那是种冷不防被人掴了一掌般的打击。既然亚海允许这种行为,那表示他和那个男人很可能已经有亲吻以上的发展了。 而亚海支支吾吾、却坚持有话告诉他的态度,更让迪梭确认了自己想法。 但就算亚海跟那个男人真的有亲密关系,他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在亚海亲口告诉他前,他都能当作没这回事,当作那是冰緁太自以为是,当作自己也还有机会的。 于是,明知亚海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准备告诉自己,他却不打算当个乖顺的听众。 尽可能装作不经意,迪梭像是在聊天气一般地开口问道:「你跟冰緁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咦?」亚海几乎整个人弹了起来,原来因放松挂在嘴边的微笑也顿时僵住。 连掩饰都来不及的夸张反应给了迪梭非常明确的答案,然后,在看到亲密地贴在亚海身后的男人挑衅似的笑容后,脑中的想法已经不是疑窦,是确定。 但他可不准备就此认输。 「亚海,你怎么了?」挂上多年来磨练出来,只有在亚海面前才会显露出的温柔笑靥,他明知故问。 「呃,那个……」亚海嘴巴明明张开了,声音却出不来。 为什么迪梭好死不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 想说的话被毫无预警抢先提出的冲击,令亚海一时手足无措。 人是很容易动摇的。明明已经下定本世纪最大的决心要完成目标,但一旦被他人先下手为强,决心就会受到考验。 现在,此刻,亚海的心情就是这样。 已经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他只感到背上冷汗直流,完全没想到他其实可以顺着迪梭的话,将自己和冰緁真正的关系告诉他。 看着强烈动摇的亚海,知道自己策略奏效的迪梭在心底贼贼一笑,但表面上仍是一派对好友的单纯关怀。 「你们……难道……」 脑袋里乱成一片的亚海,在这一刻只能反射性大力摇手,并且用力否认道: 「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啦!」 只是,当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瞥见彷佛守在自己身后的冰緁时,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月银色眼瞳,却给了他重新开口的勇气。 清清喉咙,在冰緁沉默的守护中,在好友关切的眼光下,亚海挺直背脊,语气坚定且清晰。 「迪梭,那个……我和冰緁……」咽了口唾沫,亚海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准备向好友告解他瞒了他许久的事实,「在……在……」 「在……什么?」 总是忍不住临阵退缩,可是亚海知道,这样下去事情只会没完没了。 「在谈恋爱。」喉头只能发出蚊蚋般细微的声音。 「嗄?」 舔了舔因紧张而干燥的下唇,亚海再度深吸一口气,抬起闪着黑亮光泽的黑眸,笔直地看着温柔对自己微笑的好友,然后…… 「我跟冰緁……在谈恋爱。」 「什么?」 「我跟冰緁在谈恋爱!」 一口气冲出口的告白里,有着连自己都意外的坚毅。 话一旦说出口,原本犹豫迟疑的情绪都在一瞬间蒸发,亚海这才发现坦白其实很容易。 「虽然一直没跟你说,不过我跟冰緁两人在谈恋爱。」 「……」 「抱歉,这种事应该第一个就告诉你才对。」亚海是真心感到惭愧。 对交心的挚友应该是无所不言的,尤其是感情这么重要的事,可是他却因为个人因素——其实只不过是害臊——隐瞒他许久。 「亚海。」 「嗯?」 「今年的愚人节应该已经过了吧?」 迪梭露出以前最常展现的「真是拿你没办法」的笑容,眼神有些僵硬,表情更是透露他不愿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啦!」 他说得那么认真,听起来难道像是开玩笑吗? 「谈恋爱?」 「我刚刚就是那么说的。」 「恋爱?」 「对啦!」 「可是这位冰緁美人就算外表再怎么美,性别跟你一样可是男人。」 废话! 「这我当然知道。」他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 「亚海。」似乎终于开始有点相信的迪梭烦躁地抓抓头,「你向来不是没这方面的倾向吗?」 没想到情势竟已到了亚海主动向他坦承的地步,这表示他和冰緁的进展明显已远远超过他的预估。 尽管理智已经知道状况,但心还是不愿接受。 「是没错,但是……」 两人进行着连彼此都觉得很愚蠢的对话,就在亚海快要叹息的时候,他的下颚猛地被抓住,接着话尾就理所当然地消失在冰緁覆上来的双唇里。 「唔!」 亚海瞬间呆住了。 下意识地发出惊喘,他睁大了双眼,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眼前会突然一黑,想说的话也完全说不出来。 他简直不敢置信!当着刚刚才得知两人关系的迪梭的面,冰緁居然表现得旁若无人,深深探入自己嘴里的舌尖毫不客气地掠夺豪取,在背后上下其手的抚摸更是煽情惹火得只适合存在深夜的卧房里。 过分的震惊让亚海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花了整整两秒钟,他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 这可是……可是在他好朋友的面前耶! 脸颊几乎可以感受到迪梭惊愕的注视,烧灼得连皮肤都痛了起来,亚海的眼角瞥见第一次在那张俊脸上出现的滑稽神情,令他猛然回过神,认真地挣扎起来。 「冰緁,别闹!」 使劲吃奶的力气,亚海好不容易才推开那贪婪地吸吮着自己唇瓣的侵略者,但只争取到喘一口气的时间,就又立刻沦陷。 真是糟透了。 冰緁完全不将他的抵抗看起眼里,也毫不在意现场有另一名观众,挑逗着亚海的唇舌与手指是那样地诱惑,让亚海明明晓得不能放任他,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前攀住那熟悉的臂膀。 只是接吻就足以挑燃他体内的火种,更别说那知悉自己所有敏感处、并刻意煽惑的爱抚动作了。 尽管觉得自己有够不争气,但只要对手是冰緁,无论何时何地,他从没有一次能拒绝或抵抗成功的。 所以,即使明白现下自己应该要推开他,然后好好对迪梭把话讲完,但在一阵热浪袭上全身的神经、迅猛地占领所有感官后,亚海已经完全忘记这里是办公室,而一旁还有自己目瞪口呆的挚友。 陶醉在包围住自己的强烈气息中,他全心全意地回应着倾流向自己的热度,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环上了对方的肩颈,热情迷乱地应和。 相对于因太过专注而忘却现实的亚海,从迪梭进门后即一言不发的冰緁,却选在这时看向只能呆愣一旁、哑口无言的男人。 在那张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别有用心浮现出的绝艳笑容,更是充满无法忽视的挑衅意味。 冰緁紧紧拥住瘫软在自己身上的亚海,爱怜地触抚着那尾端微翘的柔软黑发,绝美的银冰緁眼眸里有着最极致的心满意足。 「你要在这里看到最后吗?」 只能说,天底下再也没比这更傲慢的质问了。 于是,眼前胜于任何雄辩的事实,让早已说不出话的男人只觉自己从正面再度挨上重重一拳。 ◆◇◆ 自从前天在好友面前被迫演出那场盛大的闹剧,因为羞耻心而沮丧了好一阵子的亚海,今天总算稍微振作起来,在俱乐部营业前来到迪梭实习的房间。 打发另外几位实习的男女公关后,他在认识了超过十年的好友面前坐下,心里仍有些尴尬。 因为无法直视究竟作何感想的迪梭,亚海低下头,考虑着要如何开口。 结果,率先打破这令人忐忑的沉默的,果然还是总能在必要的时刻出手帮他一把的多年好友。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猛地抬起头来,眼前出现的是早已看惯的温柔笑容,亚海心中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一半。 「我到这里不久后,就……」 虽然一直到前几天两人才好不容易突破最后关卡,但认真算起来,确实是他刚接任负责人没多久就开始恋爱了。 仔细想想,像冰緁那样唯我独尊、自以为是的男人,居然愿意再三忍耐、心甘情愿地等他,虽然现在在迪梭面前不该想这个,但他此刻的确再次深深感受到原来自己是那样被爱着。 迪梭应该想不到他连这种时候都还能分心吧!他只是带着不变的温和微笑凝视着亚海。 「其实你可以更早一点告诉我的。」 「唔……」 「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不是啦!」看到朋友有点受伤的模样,亚海连忙摇了摇手,「我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话尾越来越小声,脸也越来越红,看来亚海正如自己所言,单纯只是害羞。 「是吗?那就好。」 「倒是前天……抱歉,强迫你看那样的画面。」亚海难为情地干笑着,视线定定盯着他的肩膀,下意识避免任何眼神接触。 「哈哈,我不会在意的啦。」尽管他心底正窜出愤恨的怒火,但亚海不必知道这种多余的事。「不过,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对我充满敌意。」 「冰緁就是想太多。」亚海当然不晓得迪梭是刻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于是他只是嘟着嘴抱怨。 要对突然崩垮的一切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并不容易,前天,在知晓意想不到的事实时,迪梭感到心如刀割。 对亚海用心了这么久,却只是一个大意就让他从指缝间溜走了:「他跟你一样,是男人喔。」 「这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不在乎吗?」 这并非偏见,只是一直以来亚海的对象都是女性,他也表明过那是自己的性向,迪梭当时因而不敢直接对他出手,却没想到转眼就因此失去他。 「一开始有一点,不过……」 「很快那就不是问题了?」 亚海羞赧地点了下头。 迪梭叹口气,「你就这么喜欢他?」 面对他单刀直入的询问,亚海的脸更红了,但既然连那么可耻的画面都被看到了,他索性也就豁出去,不再躲躲藏藏。 「嗯。」 「有多喜欢?」 「这……」 虽然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似乎正在寻找适当的形容,但两人都能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演出卿卿我我的一幕了,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到了这步田地还忍不住想试探亚海,迪梭觉得自己也很是可笑,他强咽下这两天来不断涌上的苦水,挂上能让亚海安心的微笑。 「是吗,你这么……爱他呀。」 亚海整个脸烧透了,那高到随时可能昏过去的热度令迪梭不由得担心起来,但至少先前一直游移不定的视线终于敢正面看向他,并微微地颔了下首。 亚海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对他坦白了,迪梭怎么可能忍心否定或影响他?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任那个冰緁美人为所欲为到这种地步。」 「我哪有任冰緁为所欲为?」亚海立刻跳起来反驳,「是他完全没把我的抗议看在眼里而已。」 「是吗?」 除了苦笑,他还能怎样? 亚海要是真的不愿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反抗到底的吧。 尽管从两人认识以来,亚海一直深受女性欢迎,交往过的女友也比一般男性多,但也许是他血液里那四分之一东方血统的影响吧,亚海生性其实偏向严肃,除了必要的礼数之外,从未在人前做出牵手以上的亲密举动。 所以,纵使他嘴里埋怨着冰緁怎样怎样的,实际上却是他自己纵容冰緁对他做出他以前根本无法忍受的行为。 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个男人和自己一样,绝对不会真正违背亚海的意愿。 看到亚海身上飘出几乎可以用粉红色形容的气息,迪梭只能无奈地微笑。 谁叫长久以来,让亚海幸福的要务,在他心里都是居占首位的呢。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就此完全放弃,未来的事情很难说,人心更是善变,他的机会尽管渺茫,机率却不是零。 只是以现阶段来说,安于挚友的身分会是一个比什么都好的选择,也是守护亚海脸上笑容的最佳方法。 吞下口中的一丝苦意,他探出一只手搭上亚海的肩头,努力展现出一个好朋友在此时该有的表现。 「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了。」 「迪梭,谢谢你。」 能见到这么可爱又充满信任的微笑是最好的回报,然而在他能好好品尝这份短暂的幸福之前,半掩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安稳的空气被彻底扰乱。 不用说,大步跨进来的银发男人当然是笔直走向两人,然后在那份温暖来得及留在他掌心前,就一把将亚海拉开带进自己怀中。 「这是我的。」 「什么这的那的,我可不是东西!」 也不晓得亚海究竟有没有接收到空气中紧绷的气氛,只见他完全无视互瞪的两个男人,迳自挣扎着想要重获自由。 但冰緁自然说什么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如他的意。 双臂被从上方重新扣紧,亚海只能面向前方,因此他抬起头来,打算狠狠怒视不给他面子的冰緁一眼,但立刻发现自己做错了。 似乎正是在等他仰起脸,冰緁那双形状姣好的薄唇立即欺前,强夺了他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的双唇。 这个深吻虽然没有前天那样激烈与煽情,却也足以让亚海臊得抬不起头。 然后,紧紧环住他的手臂散发出强烈的占有欲,扫向站在一旁男人的眼神亦是找不出一丝友善,唯一改变的,只有那张清丽俊俏的脸上的表情。 「亚海是我的。」面对仍存在威胁的敌人,冰緁重新以行为及言语宣告。 本想再次抱怨冰緁那太过我行我素的发言,但亚海抬起头来,撞见的却是一直以来的熟悉神情。 那正是驱使他决定要放下羞耻心,向迪梭坦承两人关系的动力。 虽然有点丢脸、有点难为情,说是下定决心还不如说是豁了出去,但在看到冰緁脸上恢复那总是带点傲慢的微笑后,他发现他对自己的选择可是一点也不感到后悔。 《本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