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娘子》作者:吃了木鱼的猫 文案: 江南首富大小姐突然患病,身体每况愈下,家里已经丧子,不忍再丧女,决定冲喜,拿八字配了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成亲后,大小姐的身体渐渐好转痊愈,回到商场。 小姑娘在家中的位置尴尬异常,为求庇佑,时常到大小姐面前示好。 大小姐没有姐妹,拿她当妹妹看待,十分亲近,却不想单纯无辜的小白花全然会错了意,生了情。 家中要为大小姐挑选赘婿,小姑娘心急,笨拙地讨好着,勾引着,大小姐哭笑不得,手足无措,最终抱得美人归。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舒寒,云小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柔弱无辜小白花*江南首富大小姐 立意:轻轻松松谈恋爱 第 1 章 江南陆家原本便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地主,经商三代后,单靠着粮食就成了江南第一富。只是,近来陆家却个个愁眉苦脸的,只因陆家大小姐陆舒寒一病不起。这病来得怪,来得急,大夫找了无数,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滋养着。 陆老爷一妻两妾,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三年前陆舒寒的大哥病逝,他经丧子之痛,病了一阵,家中生意多亏陆舒寒操持着没有垮掉,陆老爷病愈后,只觉自己老了许多,生意上的许多事也还是交由陆舒寒打点。如今,他最看重疼惜的便是陆舒寒这个嫡女,以及陆舒寒的幼弟陆舒康。 前阵子陆舒寒病倒了,一直没有好转,陆老爷急得不行,眼看着也要跟着病倒了,才经丧子,怎能再经丧女?陆夫人更是着急,眼看着一家子就要垮了,听了娘家的建议,请来一位"大仙"。大仙替陆舒寒把了脉,又在陆家院子里神神叨叨地看了许久,方开口道:"令爱病气入体,拖的时日太长,如今该娶个姑娘进门冲冲喜才行。" 陆老爷怀疑自己听错了,好心提醒道:"小女要冲喜,需娶个姑娘进门?"那大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观令爱面相富贵,一般男子恐难相配,若招了赘婿,恐难冲喜,不如娶个旺她的姑娘进门。" 陆老爷还在犹豫着,陆夫人已经将陆舒寒的八字递上:"大仙您快替小女看看,要寻个怎样的姑娘。"那大仙接过陆舒寒的八字,随即坐下算起卦来,又拿出一道符烧了将灰抹在罗盘上,对着陆夫人道:"拿着我算好的八字,朝着这个方向去寻。" 陆夫人赶紧派人去东边的村子寻去。 村子里一听是陆家找媳妇儿,都十分殷勤地将自己女儿的八字送了来,可再一打听,原来是嫁给大小姐冲喜的,很多便不大愿意了。但仍有不少为着钱财来的。大仙给的方向和八字准确,找了两日,还真给他们找出一个姑娘来,名叫云小棉,爹病逝后娘跑走了,打小是叔叔婶婶带大的,前阵子刚及笄,她的婶子一听到这事,便巴巴地将她的八字送来了。 陆家从不曾公开要寻的八字,都是派人将搜罗来的八字送往陆府,再由陆夫人亲自核对,也不怕人做手脚。云小棉的八字送来时,陆夫人喜出望外,又让管家去打听来了云小棉的家世背景,听闻她算是个孤儿,倒是松了口气,能用钱解决的事便不算什么事。 陆老爷见夫人忙活了两日,还真寻来了姑娘,再看女儿躺在床上依旧没什么起色,咬咬牙决心死马当作活马医,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大仙替两人算了个日子,就在三日后,陆舒寒知晓此事的时候,第二日便要成亲了,她十分无奈,想拒了此事,可陆老爷陆夫人见她说一句话便要咳上许久,越发心疼,哪儿肯放弃冲喜的念头。 大喜的日子到了,陆舒寒一早喝了药,任由丫头婆子替自己装扮好,没有气力,脑子也是迷迷糊糊的。云小棉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的头饰,那么好的衣裳,都是陆家送过来的,甚至还派了几个婆子过来。明明是嫁给一个姑娘冲喜的可笑之事,却成为村里从未有过的,最隆重的婚礼。 云家有几亩地本就是陆家的,如今也被当作聘礼送给云家了,云大婶乐呵呵的,倒也真心实意地在云小棉出嫁前嘱咐了几句,一是为了她能在陆家过得好些,一是为了不连累他们云家。 云小棉没有什么怨言,爹娘都不在,叔叔婶子不嫌弃她给了她住的地方,给了她一口饭吃,如今嫁了人,也能帮衬到他们,就算是自己报答他们的了。轿子落在陆家门口时,云小棉才开始紧张起来。 很快,她感觉到轿帘被掀开,只听得几声咳嗽声,便有喜婆伸手将她扶出来,又在她手上塞了一段红绸子,将她背起。红绸子前头有人牵着,她知晓,那应该就是自己要嫁的人。 伴着几声咳嗽声,两人来到厅堂,跪在蒲团上,拜了天地,又双双被人扶着进了新房。若是寻常,此时新郎应该留下来招待宾客的,可陆大小姐如今比新娘子还要孱弱,只在门口接新娘这几步路便已经累得脸色惨白,哪儿还能招待宾客。 云小棉坐在床边,只听周遭几个丫头又是给旁边的人端茶喂水,又是替她轻轻拍着背,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剧烈的咳嗽声止住。云小棉盖着盖头,便已能猜出她的"夫君"病得到底有多重了,也难怪要找人冲喜了。 陆舒寒那边缓过一些来,喜婆便唱着祝词继续了。陆舒寒颤抖着手,拿着秤杆将云小棉的盖头掀起,云小棉便侧着头去看陆舒寒。陆舒寒穿着一样的嫁衣,只是凤冠简单许多,该是怕她累着,一张脸有些惨白,神色也有些疲惫,如此病态也难掩一身贵气,云小棉不禁感慨,自己真是个有福气的。 陆舒寒见她瞧过来,也抬眼看她,倒也有些吃惊。她是知晓云小棉的家境的,云小棉倒是丝毫不是她想象中村姑的模样,虽有些瘦,气色有些普通,皮肤也被晒得有些黑,但眉眼五官却是难得的漂亮。这般瞧着,又有些心疼起来,以她的姿色,在村里应该是能嫁到一个如意郎君的,可惜家里没有长辈心疼她,竟是嫁给了自己。 这般想着,陆舒寒又有些歉意地冲着她笑了一下,云小棉正看人看得发呆,见她对自己笑,只觉热意涌上脸庞,连忙转过头去,又偷偷侧目去看陆舒寒,见她不再看着自己,便又多看了几眼。 丫头在喜婆的示意下,端来合卺酒,陆舒寒执起一杯,云小棉看她微微颤抖的手,有些担心地多看了几眼,见里头的酒装得不多,不曾洒出来,也就放心了,执起另一杯,与她交臂饮下。 交臂饮酒时,两人靠得很近,云小棉只觉得身边这人身上香香的,又被浓浓的药味盖住了,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该做的事都做了,丫头们便上前将陆舒寒身上繁重的嫁衣褪了下来,替她换上轻便的衣裳,又扶着她坐进被窝里。此时云小棉的嫁衣也被丫头扒了下来,只是丫头们考虑不周,没有事先准备好日常穿的衣裳,便匆匆跑到外头去寻。 云小棉只穿着中衣,有些无措地站在床边,低着头不敢去看旁人,两只手扯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红红的,又往后缩了缩。陆舒寒见她这模样十分可怜,又觉得她这般站着兴许要着凉,便开口叫来自己的贴身丫头喜鹊:"你去我衣柜里,替她寻一身衣裳穿上。" 喜鹊却站在那儿不动,虽然云小棉今日同她们小姐成亲了,可她们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为了冲喜罢了,她们小姐日后定是还会再嫁人的,这云小棉便同她们一般,只是个丫头罢了,怎能穿小姐的衣裳。 陆舒寒看得出她的心思,便又催了一句:"快些去,莫要让她着凉了。"喜鹊只好不情不愿地去衣柜里寻了一身衣裳来,让人给云小棉穿上。 云小棉并不习惯人伺候,嫁衣繁复需有人帮忙便算了,日常的衣裳,云小棉说什么也不肯叫人伺候,只拿着衣裳到一旁去穿上。衣裳对她来说有些大,她将袖子卷了卷,小心地走了回来。 陆舒寒见此,又笑了笑:"喜鹊,你去叫人按照她的身量做几身衣裳。"喜鹊应下,很快便走到云小棉的边上,替她量起尺寸来,记下后便叫人去做。 晚膳端来了,云小棉一人站在桌边,见陆舒寒丝毫没有要过来用膳的意思。只见喜鹊拿碗盛了一些,端到床边,打算喂陆舒寒吃一些,陆舒寒却摇摇头,并不想吃。 云小棉其实已经有些饿了,可陆舒寒不吃,她也不好意思吃,想着不论如何,陆舒寒都是她的夫君了,夫君病了,实该自己伺候才对,于是大着胆子走到喜鹊边上:"我来吧。" 喜鹊一愣,不知她为何要来抢自己的事做,云小棉却已经过去扶着陆舒寒坐起身来了。陆舒寒本是不想吃的,但她见云小棉过来,便也明白过来,她若不吃点,云小棉怕是会尴尬的。 喜鹊见小姐被扶起并没有生气,便将手中的碗递给云小棉,希望她真有办法喂些下去。不料,陆舒寒的确给她面子,只是吃了几口,便又偏过头去不肯吃了。 云小棉蹬蹬蹬跑到桌边,又夹了一些菜,又将汤导入饭中拌了拌,回到床边坐下,舀起一勺喂到陆舒寒嘴边:"乖,再吃几口。" 云小棉在村里时,婶子家的弟弟妹妹不肯吃饭,她便是这样哄着喂的,如今这哄孩子的话脱口而出,一时之间,大伙儿都有些尴尬。 云小棉红着脸,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多吃点东西才能好。"喜鹊见她会照顾人,又觉得自己在这儿杵着,兴许会让两人都不好意思,立马带着屋里的丫头都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云小棉将勺子递到陆舒寒唇边,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示意她张开嘴,又不敢去看她眼睛,怕自己这般没有规矩惹人生气,婶子说这些大户人家规矩多,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才行。 陆舒寒见她一边害怕着,一边不忘喂自己多吃些,也张开嘴,将勺子里的饭菜吃下。又吃了三口,陆舒寒觉着,已经比往日多了,便又偏开头不肯再吃。 云小棉方才见她乖乖吃了几口,心里正高兴着,见她又不肯吃,立马将碗侧给她看:"你看,就剩两口了,我们把这两口吃完就不吃了,好不好?"云小棉现下倒是不怕陆舒寒了,她觉着陆舒寒长得好看,又是自己的夫君,方才还找衣裳给自己穿,方才自己喂她吃饭,她也没有生气。 陆舒寒从没哄过孩子,却隐约觉着云小棉这模样像极了哄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张口道:"我比你长两岁呢。" 云小棉笑着:"那你更该乖乖将这两口饭吃完才行。" 第 2 章 陆舒寒看了看碗里剩下的饭,的确不多,觉得自己若是不肯吃,倒真像个耍脾气的孩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孩子,陆舒寒乖乖张开了嘴。 云小棉立马将饭喂上,见她吃完,欣喜地夸赞着:"真乖,想喝汤吗?"陆舒寒摇了摇头:"先歇会儿,吃不下了。" 云小棉也不强迫她,将她的碗筷放在一旁,才拿起自己的碗筷认真吃了起来。陆家的饭菜好得超出云小棉的想象,往日村子里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云小棉起初还有些拘谨,吃了一会儿就有些忘了身后还有个人看着她吃。 陆舒寒原本靠在那儿闭目养神,但云小棉吃饭带来的动静总是吸引她忍不住往那边看,看她吃得欢,莫名觉得自己也不是特别撑了。云小棉有些可惜地看着桌上吃不完的菜,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吸溜吸溜喝下肚,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 陆舒寒看她吃得这么香,突然觉着自己也能再喝点,还没说话,又咳了一声,云小棉转头看她,看她只是轻咳两声便停了,就放了心,又起身拿起一个汤碗,盛了一碗汤,走到床边:"这汤很鲜美,若是再不喝就要凉了。" 陆舒寒这次没有拒绝,云小棉喂到嘴边的汤喝了几口,到底今日已经进食许多,实在吃不下了,摇了摇头,不再喝了。云小棉也不勉强她,径直抬起碗一饮而尽,陆舒寒皱起了眉:"那边还有很多,你何必喝我喝剩的。" 云小棉原本还不觉如何,被陆舒寒戳破,便脸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这汤倒了太可惜了。"陆舒寒叹了口气:"我身体差,你喝我喝过的,会过了病气的。" 云小棉毫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我身子壮着呢,没事的。"说着,云小棉走到桌边收拾起碗筷来,喜鹊在外头候了许久,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推门进来,见她正在收拾,赶紧让人过去接手。 喜鹊留意了一下桌上的碗筷,摆了四个碗,都光溜溜的,很显然,小姐不禁把那碗饭吃完了,还喝了一碗汤。这下,喜鹊也忍不住侧头看了几眼云小棉,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竟能让小姐吃下这么多。 许是吃得太多,陆舒寒让喜鹊扶她起来走动走动。她身子差,喜鹊怕她吹了风,只扶着她在屋里走了走。没一会儿,陆夫人带着大夫过来了,大夫替陆舒寒诊了脉,见她累了一日,气色倒是尚可,两人都松了口气。 "现下精神挺好,稍晚些兴许又会发热,多注意着些,瞧着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这般说,陆夫人和喜鹊都松了口气。陆舒寒这阵子夜里都会发热,前几日更遭,到了晚膳时便开始发热了,原以为今日累了一日,现下定是要发作了,不料情况倒是比想象中好了一些。 两人都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小棉,这大仙还真厉害,这冲喜娘子在旁边呆着,法力无边啊。云小棉听了大夫的话,一脸担心,她这夫君怎么病弱成这样了,若是再晚几日,恐怕要人抬着来同自己拜堂了。 丫头端来药汤,大夫和陆夫人便要走了,毕竟还是大喜日子,这么多人在新房里呆着怎么像话。喜鹊将药汤放在一旁,便也跟了出来。陆夫人见她出来,还有些疑惑:"药喝下了?" 喜鹊摇了摇头,赶紧过去,将方才晚膳的事同夫人说了。陆夫人有些吃惊地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当真?"喜鹊连连点头,陆夫人皱了几日的眉头终于松了松:"看来果真如大仙所说,想必寒儿的病就快好了,你仔细着些。" 而云小棉看着放在桌上的药汤,又见屋子里空荡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要让她喂陆舒寒吃药?云小棉走过去,手摸了摸碗壁,感觉药汤还很烫,倒也不急,又开门让丫头再送两个碗来。 云小棉将药汤分在三个碗里,一齐端到陆舒寒面前。陆舒寒方才便奇怪她的举动,问道:"你这是何意?" 云小棉反倒很诧异地看着她:"这么大一碗,你一口如何喝得完,我瞧着分成三碗兴许可以。"她方才见识过陆舒寒喝汤的架势,估摸着这般差不多了。 陆舒寒本就怕吃药,听她这般说,吓了一跳:"一口喝完?"云小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不成你要一小口一小口喝?那样会很苦的。" 陆舒寒还从没听过这个说法,有些新奇:"一口喝完便不苦了?"云小棉点点头:"你试试看。"现下药汤也已经凉了一些,正好下口,云小棉端起一碗递给陆舒寒。 陆舒寒接过碗便皱起了眉,云小棉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这样就闻不到味了。"陆舒寒将她的手拍掉,自己捏住鼻子,宛如英雄就义一般,闭上眼抬起碗喝了起来。 一碗药分成三碗,每碗的分量倒是不大,陆舒寒只一口便喝下了。她紧皱着眉,正要开口责怪,这哪里不苦了?云小棉眼疾手快,捏起一颗糖塞进陆舒寒的嘴里,陆舒寒觉得口中苦味散去。 云小棉又递来一碗,陆舒寒不肯去接,只当没看见。云小棉拉了拉她的手:"凉了就更苦了。"陆舒寒哼了一声:"不论怎么喝都是苦的。"云小棉好生哄着:"你看,你方才只苦了一下下,就将那么多药喝完了,你乖乖喝了药,等病好了就不需要再喝了。" 陆舒寒想着,方才比起往日来,的确没那么难受,便又接过云小棉手中的药碗,捏起鼻子,一饮而尽。同样的,她才将碗移开,云小棉便往她的嘴里塞了一颗糖。陆舒寒吃着糖,怎么也不肯喝第三碗:"今日晚膳吃多了,喝不下了。" 云小棉也不好逼她,收拾了碗,打开门,递给喜鹊:"她说什么也不肯喝了。"喜鹊见只剩个底了,心里已是满足:"够了够了,小姐往日还没喝下这么多呢。"说着,十分贴心地将门关上,跑去将事禀告给陆夫人。 陆老爷和陆夫人知晓了,松了口气,算是睡了个这阵子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云小棉却是没这么安稳,她端来热水,伺候着陆舒寒洗漱完毕躺下,又自己洗漱了一番,随后站在床边,脱下外裳,从床尾爬进床里头,没有法子,谁让她的夫君躺在外头,她也不好意思让她挪到里头些。 陆舒寒正合眼要睡,只听床边窸窸窣窣的,睁眼便见云小棉正脱着衣裳,还不等她开口,云小棉已经爬上了床。陆舒寒正想赶她下去,又想起今日可是她俩大喜之日,若是将人赶出去,她也太可怜了些。 陆舒寒这般想着,便也没有开口,闭上眼打算随她去。云小棉躺进被窝,侧头看着陆舒寒,真好看。云小棉忍不住往陆舒寒边上凑了凑,陆舒寒侧过头来看她,似乎对她的靠近十分不满。 云小棉有些委屈地退了回去,等陆舒寒转回头闭上眼,她又悄悄地往陆舒寒边上挪。陆舒寒侧头看她:"你做什么?"云小棉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敢直视陆舒寒,微微低下头去:"我想靠着你睡。" 陆舒寒不太懂:"你冷?"云小棉摇了摇头,脸上微微发烫,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极了:"这好歹也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就想靠着你。" 陆舒寒其实并不是很懂这些,她虽及笄两年,可一心扑在商事上,从未想过这些风月之事,这次成亲也是为了冲喜,根本没有人来同她讲洞房之事。只是她也知晓,洞房花烛夜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云小棉与她不同,云小棉此次嫁给她,此生都不会再嫁给别人了,这也是她唯一一次洞房花烛夜,自己若是不理她,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于是陆舒寒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着云小棉,云小棉便知晓她是默许了,欣喜地挪到陆舒寒边上,靠着她的手臂,感受到她的气息,又忍不住去拉她的手。陆舒寒将手抽走,侧头瞪她:"你莫要得寸进尺,我还病着呢!" 云小棉被她吓了一跳,低着头,往后躺了躺,又转过身去,背对着陆舒寒,两人之间泾渭分明。陆舒寒心满意足,就要睡去,只听云小棉吸了两下鼻子,她疑惑地侧头看她:"你不会是哭了吧?" 云小棉摇摇头,轻轻的声音传来:"成亲的日子不能哭的,我不会哭的。"陆舒寒听她声音闷闷的,猜不出她到底哭了没,有些无奈地妥协道:"手给你,你不要哭了。" 云小棉听了她的话,连忙转过身,挪到陆舒寒边上,紧紧靠着她,又伸手拉住她的手,才轻声辩解道:"我没哭。"陆舒寒没有再理她,闭上眼睡去。云小棉见她睡着,侧过身抱住她的手臂,又看了一会儿她睡着的面庞,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 3 章 睡到半夜,云小棉被热醒,拉着陆舒寒的手心已经出汗了。陆舒寒的手臂滚烫,云小棉顿时没了睡意,连忙伸手探了探陆舒寒的额,果真发热了。云小棉连忙披了外衣,爬下床去,喜鹊就在门外守着,听她说陆舒寒发热了,连忙打了热水来。 喜鹊倒是对陆舒寒夜里发热很是习以为常,送来热水后便走了。云小棉也不在乎,拧了帕子在陆舒寒床边伺候着。陆舒寒依旧睡着,喜鹊替她用热水擦了一会儿,又用帕子敷了一会儿,待几盆热水变凉了些,云小棉再去探陆舒寒的额头,发觉没有起初那般烫了,也放心了一些。 再看窗外天色渐亮,云小棉将外衣脱下,躺进被窝,抱着陆舒寒的手臂,盯着她瞧,生怕她又起什么变化。好在陆舒寒睡得安稳,方才发热皱起的眉头如今也松开了,云小棉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陆舒寒醒来时,只觉手臂被人紧紧抱着,皱着眉去看,见到云小棉紧靠在自己身边,还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记起自己如今已经成亲了。陆舒寒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才动了动,云小棉便醒了过来。 云小棉见她醒了,赶紧起身用手去摸她的额头,见不再发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已经退了,可想喝水?" 陆舒寒这才侧头看见床边摆着的水盆和帕子,又转回头来:"我昨夜又发热了?"云小棉点了点头,利索地起身穿好衣裳,走到门外,叫人端来热水。 喜鹊知晓陆舒寒醒了,便进来替她洗漱,云小棉见她那儿不需要人,便自己走到一旁洗漱起来。等陆舒寒洗漱完,她晾着的热水变凉了些,她赶紧端到陆舒寒跟前:"快喝些水,发热这般久定是渴了。" 陆舒寒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此时早膳也端了上来。喜鹊似是习惯了将这些事交给云小棉,带着人走出屋去。云小棉毫不介意,拿着碗盛了一些粥,又将馒头和鸡蛋端到陆舒寒床边。 因着陆舒寒的身子,和这本就为了冲喜的亲事,陆家根本没打算让云小棉去敬茶,于是两人索性在屋子里慢悠悠地来。 云小棉用勺子在碗边轻轻刮了一层粥,放在唇边轻轻吹气,又将勺子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觉着不烫了就递到陆舒寒唇边。陆舒寒自然瞧见了她的动作,见她才来一日,便傻兮兮地将这些本不需她做的事都揽到身上,没有为难她,将那一勺粥吃下。 云小棉便又刮了一勺粥,轻轻吹着气。陆舒寒开口道:"其实这些事让丫头们做就行了,你自己吃去吧。"云小棉将粥递到陆舒寒唇边:"我怕她们照料不好。" 陆舒寒吃下粥,笑了:"她们做这些事都做了许多年了,怎会照料不好。倒是你一来,她们就偷懒了。"原本夜里,也是喜鹊守夜,若是她发热,也少不了几个丫头在边上伺候着,可昨夜她没听见什么动静,醒来也只有云小棉睡在边上,想来昨夜发热也是她一个人照料的。 云小棉轻轻掰了一小块馒头,喂到陆舒寒嘴边,她伺候过一顿饭便有些了解,这些大小姐吃饭就是喜欢小口小口,这馒头自然是要掰碎了吃的。陆舒寒将馒头吃下,又指了指粥,云小棉便又端起粥来吹凉,喂给陆舒寒:"让她们去做别的事吧,这些事简单得很,我能做,况且你这般,你让我去边上,我也不放心。" 喂了几口粥,云小棉又剥起鸡蛋来。陆舒寒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她一个人做着几个丫头的活也丝毫不乱,又觉这人与自己不过相识一日,竟对自己这般上心,便好奇问道:"你为何这般担心我?" 云小棉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俩都成亲了,她担心她不是应该的吗?云小棉没有这般问,想了想,才回答:"你对我也很好啊。" 陆舒寒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又听她的回话,暗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自己哪里对她好了:"我对你好吗?" "当然好啦!"云小棉挺直着腰板,理直气壮的,"你给我衣裳穿,让我拉你的手,还想让我歇着,总之,你对我很好。" 陆舒寒并不觉得自己这随口的几句话便是对她好了,只是见她这单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心软了软。她虽然有兄长有幼弟,但总归男女有别,他们感情虽然亲厚,但到底与女子不同。她这些年来从未想过有个姐妹会是如何,只是看着跟前的云小棉,突然起了这个念头,若是有个妹妹,该是会像云小棉这般,担心自己,细心照顾自己。 陆舒寒这般想着,伸手在云小棉的头上摸了摸,手心的柔软,与往日摸幼弟的感觉不同,忍不住笑了笑。云小棉本还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动起手来了,只是侧头去看,见陆舒寒笑得温柔,心头一跳,脸上莫名发起烫来。 陆舒寒见她如此,更觉她可爱,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鸡蛋:"这鸡蛋都要凉了。"云小棉回过神来,赶紧将鸡蛋掰开,喂给陆舒寒。陆舒寒张口吃下,倒是丝毫不觉得"妹妹"喂她吃东西有什么不妥。 两人用完早膳,吃完药,陆舒寒主动提议让云小棉扶着她在院子里走走。云小棉当然欣喜,心中越发觉得陆舒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待她是极好的,毕竟她嫁进来一天了,她还没出过这个门,屋外是何模样都不知晓。 没有别的丫头跟着,说是云小棉扶着陆舒寒,还不如说是陆舒寒拉着云小棉,云小棉有些新奇地东张西望着,若不是陆舒寒拉着,只怕是要丢下陆舒寒在院子里逛起来了。陆舒寒见她欣喜,心中也跟着高兴:"这院子是我的,你放心,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你待会儿挑一间喜欢的屋子,我再找个丫头给你。" 云小棉惊诧地看着她:"我不同你一起住吗?"陆舒寒自然不知晓,在村子里,夫妻俩都是住在一个屋里的,更不知晓她拿云小棉当妹妹,云小棉却觉得她俩是夫妻。 陆舒寒只以为云小棉这般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心下有些感动:"你想跟我住,便先住着。等你住腻了,再找个屋子。"云小棉赶紧拉住她的手:"我不会腻的。" 陆舒寒笑着,没说什么,轻轻咳了两声,云小棉便收了心,拉着她往屋里走:"今日走够了,先回去歇一歇,明日你再带我逛。" 午膳过后,云小棉哄着陆舒寒喝完了药。陆夫人过来了,云小棉看到陆夫人的那一刹,顿时明白了一些,她嫁过来不过是冲喜罢了,今早都不曾唤她过去敬茶,连改口都没有,想来这所谓的夫妻情谊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云小棉这般想着,学着喜鹊的模样对陆夫人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夫人。陆舒寒看着她,见她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却很神奇地察觉出她的低落来。 陆夫人见陆舒寒气色尚好,又坐下来问了几句,听她昨夜又发热,担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然是退了的。陆夫人松了口气,让她好好养身体,切莫思虑过重。 陆夫人走后,陆舒寒让喜鹊等人都出了去,靠在床边朝云小棉招了招手。云小棉乖巧地走过去,站在一旁,陆舒寒拉着她坐下:"怎么了?" 云小棉听她关心自己,心头一热,自己方才站在一旁都没有说话,陆舒寒却注意到了自己,果然是爹爹保佑,自己没有嫁错人。云小棉摇了摇头,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失落难受。 陆舒寒见她如此,便也没有追问,想了想,柔声解释着:"你不用怕我娘,她不是难相与的人,你若是拘谨,以后见了她便站一旁,她不会为难你,你不出院子,都遇不见她几次的。" 云小棉乖乖地点头应着,陆舒寒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云小棉立马又低下头去,脸上微微发烫。其实她也觉得奇怪,陆舒寒也是女子,往日她同婶子家的堂妹,同村子里的姑娘也相处得好,有时也会拉手,甚至会摸摸脸,却觉得陆舒寒与她们都不同。 陆舒寒看着她笑,她会欣喜,会忍不住跟着一起笑,陆舒寒触碰她,她的心便跳得很快,扑通扑通,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真是奇怪,难不成是因为陆舒寒长得好看?还是成亲果真是一件有魔力的事,陆舒寒与她拜了堂,所以她的一颗心便忍不住都贴在了陆舒寒的身上。 云小棉没有去细究自己的心思,只觉得喜欢与陆舒寒呆在一起,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左右她嫁给了陆舒寒,喜欢同她一起也实属正常。 陆舒寒躺下歇息,云小棉便在边上守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陆舒寒让她玩去,她摇了摇头。陆舒寒笑着:"你昨夜睡得少,可也要上来睡一会儿?" 这个提议让云小棉心动,可她又不敢直接应下,觉着这般会打扰到陆舒寒,她生病了,实该好好休息的,自己守着她也能放心,她不知陆舒寒是否又会突然发起热来。 陆舒寒见她一副心动却又犹豫再三的模样,直接掀开了一旁的被子:"昨夜也没见你这般扭捏,你方才不是说要同我一起住,你若是不好意思与我一起睡,还怎么一起住?" 云小棉麻溜地脱下外衣,爬进床里头,在陆舒寒的身侧躺下,嘟囔着:"我怕扰你休息。"陆舒寒也侧过身来,满脸笑意地看着她:"那你可要乖乖睡觉,不要吵醒我。" 云小棉突然见她靠得这般近,心跳飞快,不敢与她对视,赶紧闭上了眼,轻声道:"我很乖的。"陆舒寒觉着她可爱,伸手在她鼻梁上勾了下,便也合上眼睡觉了。 第 4 章 在云小棉的照料下,陆舒寒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已是连续两日都没有再发热了,咳嗽也少了许多,如今在府内走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了。陆家人听闻这阵子都是云小棉贴身伺候,都觉着大师那冲喜法实在是灵验极了,心里也觉着云小棉呆在陆舒寒边上倒是挺好,也没去过问她俩为何还同住一屋。 甚至这几月来,陆舒寒头一回回到饭厅同他们一起用晚膳时,后头还跟了个云小棉,陆家人也没说什么。实际上,这饭桌并不是谁人都能上的,陆老爷的几个妾室还没坐上过,向来都只有陆老爷陆夫人,和陆舒寒三个嫡子嫡女,陆舒寒的兄长病逝时尚未娶妻,后来饭桌上便只有他们四人,虽说云小棉与陆舒寒成了亲,可大伙儿都觉得只是冲喜之用,并未将其看重,只是看在陆舒寒的确身体康健起来的份上,就让云小棉坐下了。 云小棉坐在陆舒寒边上,看着周边站着的一圈丫头,有些慌张。往日都在陆舒寒屋里用膳,那些丫头也都退到屋外,从来没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吃,更不习惯有丫头在旁边伺候着。 陆舒寒看出她的拘谨,示意她边上的丫头退下,又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想吃什么自己夹,夹不到再叫丫头,不用怕。"云小棉虽然点头应下,却依旧只敢吃眼前的菜,又见陆舒寒只吃了小半碗便有停下的意思,碍着那么多人在场,她又不好意思拿起碗喂她吃下,心里有些着急。 但闻陆老爷又关心了几句陆舒寒的身体,见她气色的确好了许多,只是病得久了,身体还有些虚弱,还需养一阵,也放下心来。陆舒寒知晓爹娘为了自己操碎了心,答起话来也是乖巧,见爹娘鬓发花白,也有些心疼:"我如今已无大碍,铺子里的事可以让管事送进府来,多少也可以替爹分担一些。" 陆老爷见她懂事孝顺,心里也暖:"你的身体要紧,铺子里的事不急。" 陆舒寒笑着让陆老爷放心:"我会顾着自己身体的,不会太操劳。"陆老爷一想也是可行,便应下,只嘱咐她不要累着。 回了屋,陆舒寒便拿起书翻了翻,自打生病以来,爹娘便不让她做这些伤神的事,便是连书也看得极少。云小棉却问喜鹊,厨房在哪儿,让喜鹊带着去了。待陆舒寒看了一会儿书,云小棉端了一碗面来。 闻着挺香,陆舒寒将书放下,探头看去,见云小棉将面端到自己面前,已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赶紧摆手:"我已用过晚膳,哪里吃得下这么多。"云小棉却径直将筷子摆在她的面前:"你先吃,吃不完我再吃。厨房里的菜可真多,我也是头一回煮这样丰盛的面条,也不知好不好吃,若是不好吃,你便少吃两口。" 陆舒寒这几日见多了云小棉吃她吃过的东西,已经不觉有什么,听了她的话,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汤,虽然算不上特别美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其实你想吃什么,吩咐人去厨房说一声就行了。" 云小棉听她这般说,便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吃,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陆舒寒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将筷子放下,云小棉接过碗筷,吃了起来。陆舒寒难得见她不逼自己多吃点,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又没发觉什么异样,便又翻起书来。 云小棉将面吞下,又喝了汤,自觉比往常在村子里吃的要鲜美许多,可陆舒寒依旧觉得不好,想来是吃惯了好东西的,心里暗自决定,要花些心思,若是用鸡汤煮面,或许会更好些。 云小棉将面吃得干干净净,又端着碗筷下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陆舒寒开始在屋里处理铺子的事,有云小棉盯着,吃得好,操劳得少,午膳过后,云小棉都会去厨房做点小点心,陆舒寒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出门去铺子里巡查了。 陆家人也是欣喜,待云小棉的态度也挺好,但更多是将她看作陆舒寒贴身丫头,都叫她一声云姑娘,只有喜鹊不觉得。喜鹊起初只是觉得小姐能听云姑娘的话,便乐得交给云姑娘照顾。 小姐身体好后,喜鹊是想过给云姑娘收拾个屋子出来的,只是见小姐和云姑娘两人都没有提起,便也没有擅作主张。她在旁看着,只觉得云姑娘照顾起小姐来,越发上心。起先还有些照顾孩子的意味,后头,怎么看都是将小姐当夫君来疼的。按理,她照顾小姐有功,小姐身子好后,她大可领了这个功劳,在府里享清福,没准儿再过两年,让小姐再替她寻门亲事,也未尝不可。 只是,云姑娘照旧守在小姐边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喜鹊瞧得出,云姑娘的心思与她们不同。小姐出门时,她便在院子里候着,时不时看看院门,活像一个等着丈夫归来的小娘子。 小姐才出现在院门外,云姑娘便连忙迎上去,亦步亦趋跟在后头,那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看小姐毫发无伤才能放心。最让喜鹊觉得不同的,是云姑娘看小姐的眼神,她长小姐两岁,早已嫁了人,云姑娘满眼的爱意,实在滚烫,可她再观小姐,似乎并没有云姑娘那般的心思,她一面放下心来,一面怜惜云姑娘,一颗心所托非人。 又一起用晚膳,云小棉依旧不习惯,拘谨地只吃自己面前的菜。陆老爷如今空闲了许多,铺子里的事大多都交回到陆舒寒手上。陆老爷看着女儿,想到她的亲事,便道:"身子才好,你也悠着点,累了就先歇着。顺带呢,我和你娘也替你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子,嫁进我们家,当个赘婿,也好替你分担一些,等康儿再大一些,你就轻松了。" 陆舒寒听了爹的话,知晓她爹并没有要将她嫁人的意思,替她招赘婿,也意味着家中之事以后会让自己和幼弟一起管着,身为女子被爹如此看重,她怎会不悦,便点头应下。 云小棉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嘴里的饭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云小棉强忍住鼻头的酸涩,将嘴里的饭咽下,轻轻将碗筷放下。陆舒寒见她难得没有将碗中的饭菜吃完,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当着爹娘的面说什么。 等回了屋,陆舒寒让喜鹊去端两碗燕窝来,又对着云小棉道:"可是今日的菜不合口味?夜里了,便吃些燕窝吧,吃太多夜里睡着不舒服。" 陆舒寒的关心,更让云小棉觉得委屈。云小棉没说什么,只点头在一旁候着,陆舒寒虽瞧出她心神不宁,到底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拿出账本继续看了起来。 很快,燕窝端来了,陆舒寒吃完了,便继续看账本。云小棉难得吃得比陆舒寒慢,她一边吃着,一边思绪翻涌。她虽知晓陆家一直不将她和陆舒寒的亲事当真,可今日真听他们提起要给陆舒寒再寻亲事时,她慌张极了。再看陆舒寒也是毫不犹豫地应下,她的心口疼得不行,又很困惑。 陆舒寒若是娶了赘婿回来,那她算什么?为何陆舒寒答应这事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自己,她不喜欢自己吗?可往日待自己也挺好的。思来想去,云小棉觉着,陆舒寒如此该是没有圆房的缘故,她们没有行夫妻之礼,所以陆舒寒没有真的将她当作妻子。 这般想着,云小棉将碗筷都收拾好,难得没有伺候陆舒寒便自己去洗漱了。云小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见陆舒寒也放下账本去洗漱,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她脸皮薄,待会儿不大好意思同陆舒寒说这事,想了想,在被窝里将衣裳脱了个干净,将衣裳放在床里头,继续躺好。 她想着,陆舒寒这般便该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用言说,她们就能将欠下的洞房给补齐了。云小棉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陆舒寒总算过来了。 陆舒寒心里还想着米铺里的事,走到床边,熄灭蜡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立马察觉出不对来,身侧光溜滚烫的身躯,烫得她翻身滚下了床:"你,你怎么脱光了?若是太热了,便换一床薄被。" 云小棉抱着被子坐起了身,看着坐在地上的陆舒寒,脸上滚烫:"我,我只是想全了夫妻之礼。"陆舒寒呆愣着:"为何?"云小棉立时反应过来,原来一直都是她会错了意,陆舒寒对她压根儿没有别样心思,难怪不介意再娶别人。 云小棉又羞又恼,也没再说话,只拿起床里头的衣裳匆匆穿好,又匆匆下床,看样子要走,陆舒寒反应过来,拉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云小棉低着头,从连到脖子都滚烫,又像是被烫着一般,从陆舒寒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站在一旁并不说话。陆舒寒看出来她是羞极了想跑,便笑了笑:"不碍事的,这般晚了,就先睡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云小棉想着,自己这般跑出去,定是要惊动别人,若是叫别人知晓了这事,可就太丢人了。于是,她也没再想走,转身爬上床,背对着陆舒寒侧躺在床里头,比往日要远了许多。 陆舒寒也在被窝里躺下,见她这般,竟有些睡不着,想着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伤着人了。陆舒寒侧头看着云小棉的背影,顿时有些明白过来,她今晚的不对来。陆舒寒转过身,面对云小棉,柔声安慰着:"你放心,我纵是再成亲,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不需这般,我也依旧会对你像现在这般。" 第 5 章 云小棉正懊恼着自己的行为,听她柔声说话,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离开村子嫁到陆家,孤身一人,原以为陆舒寒就是她下半辈子的倚靠,可谁承想,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听到轻微的吸气声,陆舒寒有些慌了,她听得出,云小棉这是哭了。自己明明承诺不会不管她,待她还像现在这般好,为何她还会哭呢?陆舒寒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云小棉的胳膊:"你怎么了?" 回答她的只有云小棉轻轻的啜泣声。陆舒寒觉着或许是自己想岔了,云小棉并不是担心自己成亲了之后会不管她,或许,她的确是想行夫妻之礼,毕竟她们也是正儿八经拜了堂成了亲的,两人的婚帖上,还有官府的印章。 陆舒寒轻轻掰过云小棉的身子,看见了她那梨花带雨的脸。在陆府养了几月,云小棉比方嫁过来时白嫩了不少,这几月,她也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疼的,如今这落泪模样,比先前更让她心疼心软。 只是她无法说出,让云小棉去找别人的话,也无法说出自己可以替她再寻门亲事的话,她只觉话梗在喉咙里吐不出,也觉光是那般一想,便觉自己头上莫名绿得慌。 莫名的,她低下头去,在她额前亲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更轻了:"别哭了,好不好?"云小棉仿佛一时忘了哭泣,啜泣的声音没了,只是依旧看着陆舒寒,兀自落泪。陆舒寒又低下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乖,不哭了。" 云小棉轻轻抓住她的衣襟,没让她再离开,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你喜欢我吗?"陆舒寒毫不犹豫地回答着:"当然喜欢啊。" 云小棉便像得了极大的安慰,松开了陆舒寒的衣襟,笑了笑。陆舒寒见她不再哭泣,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云小棉翻身对着陆舒寒,陆舒寒也看着她。 云小棉心想,自己应该没有会错意,只不过她这夫君有些笨,不会这些。这般想着,她又像求证似的,问道:"你成亲前,可有什么婆子来教你什么?" 陆舒寒当时病得严重,陆家谁都没有这个心思,陆舒寒的确是没有什么婆子来教过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云小棉:"当时我都躺在床上,成亲的事都是爹娘安排的,我只那日起来梳妆打扮与你拜堂。" 云小棉嘴角上扬,果然如自己所想,不是陆舒寒不喜欢她,也不是陆舒寒不想,是陆舒寒不会。这般想通以后,云小棉心里开心了许多,眼里也满是笑意。 陆舒寒见她雨转晴,眼里笑容洋溢,也跟着笑了起来。云小棉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也想亲亲你,可以吗?" 陆舒寒想着,自己方才便亲了她,她要亲回来自然是没关系的,便嗯了一声。云小棉微微撑起身子,凑上前,在陆舒寒的唇上亲了一下。云小棉稍稍离开陆舒寒的唇,还不待回味,便见陆舒寒看着她,距离太近,她一害羞,立马缩了回去。 陆舒寒没想到她会亲在唇上,虽觉怪怪的,但倒不是讨厌的那种怪,她张口想告诉云小棉这样不对,可回想起方才云小棉唇上的柔软,又将话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极了,云小棉不敢去看陆舒寒,是故也没发觉什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又试探着去拉陆舒寒的手,陆舒寒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云小棉十分满足地睡去。 第二日等陆舒寒去商铺后,闲下来的云小棉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昨夜里发生的事,脸上甜蜜的笑容抑制不住,只是过了午膳,她又忧愁起来。既然陆舒寒与她是两情相悦的,那她为何还要答应招赘婿呢? 云小棉想起在村子里听闻的话,这些大户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就说陆老爷自己也是有好几个妾室的,那陆舒寒的意思,是要纳妾吗?还是自己才是那个妾呢? 不论是哪个,云小棉都不乐意,她觉着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她想陆舒寒只属于她一个,可她也知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若是自己不愿,恐怕会被责怪不懂事的。再说了,陆家的态度还不明显吗,此事根本没有自己愿不愿的余地。 想到这,云小棉失落极了。云小棉犹豫起来,或许她去求陆舒寒,陆舒寒能愿意同自己和离,还愿意替她另寻一门亲事。可她却有些不愿,不知为何,她觉着自己这个女夫君比其他人都要好,她不想嫁给别人。 再细想,她恍然大悟,自己怕不是已经对陆舒寒芳心相许了吧。想到这,她倒并不是很吃惊,这些天来的心情都有了解释,她也不慌,虽说她们都是女子,可阴差阳错已经有了婚约,旁人无法说什么。只是,她明白过来以后,越发忧愁了,她是的的确确不愿同别人分享陆舒寒的。 云小棉自顾失落着,忧愁着,却是没发现陆舒寒已经回来了。陆舒寒一双手别在身后,往院内张望了一眼,云小棉正在秋千上坐着,却没有发觉自己回来了,也没有像往常一般,时不时朝外头张望,盼着自己回来。 陆舒寒心中有些失落,已然走进了院子,云小棉也是异常地没有发觉,她走到云小棉跟前,将藏在身后的糖葫芦拿出来,递到云小棉跟前:"前日你说想吃,今日碰巧在街上看见了。" 她原以为云小棉会同以前那般,兴奋不已,拿着糖葫芦笑得十分甜蜜,却见她十分淡然地接过糖葫芦,冲着她笑了笑,道了一声谢。 陆舒寒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云小棉满脸疑惑:"你怎么这般问?"陆舒寒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你以前看见糖葫芦是很开心的,可是吃腻了?我下回换点别的。" 云小棉拉住陆舒寒的手:"我很高兴的,我很喜欢。"说着,立马从秋千上跳下来,踮起脚尖,在陆舒寒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后,羞得跑进了屋里。陆舒寒露出笑容,颇有些宠溺地看着云小棉的身影,一旁的喜鹊却是瞪大了眼,她瞧见了什么? 喜鹊走到陆舒寒边上,踌躇一会儿,见小姐神情不对,赶紧开口:"小姐,方才云姑娘……"陆舒寒奇怪地转头看她:"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喜鹊硬着头皮,咬了咬牙:"她怎么能亲小姐呢?" 陆舒寒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不碍事的,我也可以亲她。"说完,就抬脚往屋里走去,留下喜鹊一时失了言语,没了动作,她方才可是听错了?她家小姐算起账来这么厉害,怎么这时候这般蠢笨?还是她没摸透小姐的心思,在这儿多管闲事了? 进了屋子,云小棉正认真吃着糖葫芦,陆舒寒坐在一旁看着,看她小巧的舌尖在糖葫芦上滑过,又在糖葫芦上咬下一口,唇上黏着一点点红色的糖渣,很是诱人。 陆舒寒顿时想起昨夜云小棉想要圆房的意思来。她昨日被她的眼泪流得心慌,来不及细想,今日忙了一个白日,如今才有空闲想此事。云小棉嫁给她,这下半辈子都跟着她了,扪心自问,她是舍不得将云小棉许给别人的。 陆舒寒觉着自己自私,她明知小棉有这样的想法,却不肯同云小棉说起这事,她怕她一提起,小棉便提出另结亲事的意愿来,那自己既不能给她正常的夫妻生活,又以什么理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陆舒寒盯着云小棉的唇,有些失神,她在想,云小棉这是在引诱自己吗?可是两个女子怎么圆房呢?两个女子还能做真夫妻不成?不对不对,她们成亲只是为了冲喜,怎能真的假凤虚凰胡乱来。小棉年纪小不懂事,自己不该如此,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已经是对不起她了,怎还能再做一些伤害她辜负她的事来。 云小棉也察觉出她一直盯着自己嘴里的糖葫芦,十分大方地问道:"想吃吗?"陆舒寒还在失神中,听她提问,立刻回答:"想。"随即又反应过来,立马移开视线,脸上也有些发烫:"我不想。" 云小棉觉得有些奇怪,将糖葫芦喂到陆舒寒唇边:"很甜的,你尝一个。"陆舒寒看着眼前的糖葫芦,才明白云小棉问的是什么,更觉得臊,站起身来:"待会儿就要用晚膳了。" 云小棉觉着奇怪,方才她的眼神,明明是很想吃的,就吃一个,也不影响晚膳嘛。但她也不再劝,自顾吃起来,陆舒寒正要往外头走,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递给她:"我今日去米铺,瞧见边上新开了一个首饰铺子,进去瞧了瞧,这个送给你,改日再带你去挑。" 云小棉只在成亲那日见过这般贵重的簪子,那些簪子她都收好,打算当作传家宝传下去,陆舒寒这随手递过来的,却并没有比那些差,云小棉一时不敢去接,连忙摆手:"我不用的,你自己留着戴吧。" 陆舒寒拉起她的手,将簪子放在她的手心:"你要习惯用这些好东西,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云小棉低头看着簪子,听着陆舒寒的话,眼眶一热,又掉下泪来。陆舒寒一慌,连忙弯下身子,将簪子拿开放在桌上,去看她的手心:"可是我弄疼你了?" 云小棉摇了摇头,陆舒寒又问:"那可是我方才太凶,吓着你了?"云小棉看着她着急模样,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对我太好了。" 陆舒寒却没有听她说话,像是被她牵引着,她才离开她的唇,陆舒寒就跟了上来,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后又拉开两人的距离,站直了身子,有些不自然地解释着:"你唇上沾了糖,甜甜的。" 第 6 章 整个晚膳,陆舒寒都忍不住回想方才云小棉被自己亲以后的笑容,忍不住回想云小棉那软软甜甜的唇。一直回到屋子,两人洗漱完毕,陆舒寒都心不在焉的,就连账本也没心思查看。 陆舒寒躺在床上,看着云小棉吹灭了蜡烛,从床尾爬到床里头,掀开被子躺下。陆舒寒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不该想的事,可惜效果并不大好。 陆舒寒想着,若是自己提出来,云小棉定不会拒绝自己的。可正是如此,自己怎能这般欺负人,云小棉单纯不知事,自己可不是。不是不是,她方才午后吃糖葫芦时该是在引诱自己,她该是也想的。 不行不行,不论她想不想,此事都是不对的,事已至此,应该及时纠正回来,怎能就此沉沦,姐妹间不可如此。可云小棉又不是她亲姐妹,倒是真真切切的夫妻,那亲一下合该是没事的,昨日都亲了,今日也亲过了,多亲一下也没什么,反倒像现在这般因为此事纠结不已,成了一桩心事可怎么了得。 正在陆舒寒犹豫不决时,云小棉轻轻贴近陆舒寒,云小棉看着陆舒寒紧闭的双眼,心想着自己该如何教她学会那事呢?自己也只是听婶子说了几句,哪里能教她,不如学着话本里狐狸精的模样,勾引她,让她自己开窍。 云小棉打定主意,手搭在自己的衣带上,又有些犹豫,该不会又把她吓得滚到床下去吧。云小棉将手缩回,有些泄气,打算过段时日再说。又看着眼前陆舒寒的唇,咬咬牙就亲了上去。 只是勇气也就那么多,双唇紧贴时,她又羞起来,赶紧往后缩。陆舒寒却没让她躲开,追着她,亲在她的唇上。只亲了一下,两人便分开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催动着两人的心跳。 云小棉顿时有了勾引人的信心,轻轻捏住陆舒寒的手指:"可以亲久一点。"陆舒寒心虚地偏过头去:"不行。"还不等云小棉失落,陆舒寒又转过头来,一手揽着云小棉的腰拉进自己怀里,唇贴了上去。两人贴了好一会儿才分开,陆舒寒嘀咕着:"也没什么不行的。" 云小棉手搭在陆舒寒的肩上,被陆舒寒揽在怀里,她很喜欢这般近的距离,就连呼吸似乎都与陆舒寒连在了一起。陆舒寒惦念了一晚上的事,如今却依旧没有满足,只歇了片刻,又凑上前,这一回,她不满于简单的紧贴,轻轻摩挲着,吮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陆舒寒低头看着云小棉,体贴问道:"想我抱着你睡吗?"她有些不舍得放开云小棉,却又担心她并不想如此。却不知正中云小棉的心坎,云小棉湿漉漉的眼睛亮了亮,点点头,陆舒寒将人抱在怀里,微微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轻声道:"睡吧。" 云小棉靠在陆舒寒的怀里,手里攥着陆舒寒腰间的衣裳,说不出的满足。 两人都睡得很香,云小棉醒来时,抬着头看着陆舒寒看了好一会儿,陆舒寒才醒来。陆舒寒见她脸蛋变得红扑扑,心觉可爱,笑着松开怀抱,坐起身来。云小棉赶紧跟着起身,匆匆穿好衣裳,就去伺候陆舒寒穿衣。 两人一齐吃了早膳,陆舒寒便走了。云小棉想起昨夜里的温存,期盼着夜晚赶紧来临。闲晃了一会儿,云小棉又开始琢磨起勾引陆舒寒的大业来。 云小棉在屋里捣鼓了一天,陆舒寒回来时,并没有在院子里看见她,侧头去看喜鹊,喜鹊倒是很了解自家小姐,赶紧说明情况:"云姑娘今日都呆在屋里,不知在做什么。" 陆舒寒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进了屋去,只见云小棉站在衣柜旁,正在找什么,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发现人回来了,赶紧跑了过来,与陆舒寒闲聊了几句后,便走到喜鹊边上:"喜鹊姐姐,你能不能先出去呀?" 喜鹊不知云小棉是何意,但见小姐没有阻拦,自己还是十分有眼力见地出门去了。云小棉关上门,赶紧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躲到屏风后头去了。 陆舒寒坐在那儿有些奇怪,不知云小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一边翻着书,一边等着。 没一会儿,云小棉出来了,小跑到陆舒寒跟前,就开始跳起舞来。陆舒寒放下手中的书,一脸疑惑地看着云小棉,不知她是何意。云小棉见她放下书,被自己吸引过来,跳得越发起劲来。 云小棉哪儿会跳舞,在村子里也没见过谁跳舞,她只想起有一回镇子上做大戏,里面有个姑娘便是跳舞勾引人的,村子里有几个男子经常同她们说话本里狐狸精的故事,那里头的狐狸精也是经常跳舞的,那自己也跳舞准没错。 陆舒寒却是见过不少舞的,她见云小棉在自己眼前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摇摆,一会儿扭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反应过来,云小棉大概是在跳舞给自己看。陆舒寒想着,自己白日不在家,云小棉一个人在家的确是太闲了,这都开始自己琢磨起跳舞来了,既然她喜欢,不如替她请个师父。 云小棉见陆舒寒并没有像大戏里话本里那些被勾引的人那般,情不自禁站起身同自己共舞,想了想,又走近了几步。陆舒寒见她靠近,身板又挺直了几分,面上不显,心里却紧张起来。云小棉这般,是不是等着自己夸她呢? 陆舒寒不忍打击云小棉,咬咬牙拍起手来:"小棉跳得真好。"云小棉听了她的话,也终于停了下来,她重复那些动作也实在是有些累了。陆舒寒替她倒了杯茶:"小棉喜欢的话,我替你请个师父如何?这般你独自在家也不会无聊了。" 云小棉心想,自己跳了这么久,陆舒寒也没什么反应,定是衣裳包得太严实了,听人说,那些狐狸精跳舞时都要将身上的肌肤露出来的,自己方才便不该舍不得,得撕一件衣裳出来。 再者,自己这几个动作都被陆舒寒瞧见过了,下一回就不新鲜了,请个师父也挺好,自己跟师父学几个新动作,再来勾引她。 云小棉点头应下,陆舒寒笑着掏出帕子递过去:"竟也出了这么多汗。" 打这之后,睡觉时,陆舒寒都会将云小棉抱在怀里亲一亲。没过几日,陆舒寒还真的替云小棉寻了个师父回来,是春风楼里的一个舞娘,还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铺上软软的地毯,给她练舞用。 有了师父,云小棉才慢慢反应过来,先前自己乱舞的那几个动作,实在称不上跳舞。不过她倒不气馁,因着师父也说了,舞好不好皆由看管说了算,陆舒寒那日便夸自己跳得好,想来是心里爱惨了自己,爱屋及乌,喜欢自己跳的舞。 云小棉有了事做,便不会日日在院子里等陆舒寒回来,陆舒寒也不难过,觉得她这般更好,只是看过几次她练舞,十分辛苦,便常常买些点心回来给她。 这日回来,师父早就走了,云小棉兀自在舞房里辛勤练着,陆舒寒推门进去也没让她停下。陆舒寒在一旁站着,手里还捧着刚出炉的糕点,示意云小棉过去吃一点。云小棉向来是很听话的,见陆舒寒叫她,她便过去,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又用着师父教的法子压起腿来。 陆舒寒见她这般,哪里不心疼:"你便歇一歇罢,明日再练也是可以的。"云小棉摇摇头,有些垂头丧气:"不行,师父都说了我如今才开始练有些晚了,身子都硬了,跳起舞来便不好看。" 陆舒寒又捏起一块糕点递过去:"你又不去哪里跳舞给人看,你跳舞只是图自己开心罢了,若是因着练舞闹得自己不快,就本末倒置了。" 云小棉接过陆舒寒递来的糕点,吃着,心想我练舞本就是给你看的,当然要好看了,只是直觉陆舒寒不会高兴她这般说,便没有说出口。 陆舒寒伸手拉着云小棉起身,见她唇边有糕点的碎屑,又抬手替她擦去,只是碰到柔软的唇时,难免心神荡漾,只是她惯会忍着,待到睡觉时再满足自己这自私的欲念。 她如今学会了自欺欺人,她明白与云小棉这般不妥,可她不仅舍不得断了,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她便欺骗自己,夜里睡觉前那般便是无事,只是安抚云小棉想要圆房的心罢了。 果真,待两人熄了灯躺在床上,陆舒寒十分习惯地将人揽在怀里。云小棉也有些习惯了她的动作,靠在她怀里时便微微仰着头,等着她来亲。陆舒寒低下头去,没有像往日那般,紧贴着唇摩挲,而是微微张嘴含住了云小棉的唇。 云小棉被她这不寻常弄得有些紧张,双手忍不住就抓住了她的衣襟。陆舒寒伸出舌尖轻轻在她的唇上舔了舔,两人的呼吸都变重了些。陆舒寒微微睁开眼去看云小棉的神情,见她面上桃红,睫毛轻颤,更是心动,轻轻咬了咬她的唇。 云小棉很受用,便也学着陆舒寒的模样,微微张嘴,伸出舌尖去舔她的唇。两人的舌尖碰在一处,先是躲了一下,陆舒寒便没打算轻饶了她,追了过去。云小棉的口中来了异客,羞得不行,脑袋往后躲去,陆舒寒却一手扶住她的脑袋,叫她躲闪不开。 分开时,云小棉微张着唇喘气,陆舒寒手掌移动,扶在她的脸侧,用拇指拭去她唇角的晶莹。云小棉羞得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陆舒寒,只有往她身上靠了靠,轻轻唤了一声:"舒寒。" 陆舒寒本也有些沉迷今日才探出的奥秘,听她这般唤着,又轻轻贴了上去:"再来一次。"云小棉哪里会拒绝。 第 7 章 两人自此越发亲密,云小棉却不满足,她寻来一条裙子,照自己想象的模样剪了几道口子,好将自己身上的肌肤露出来,她近日学了一阵子跳舞,身段柔软了不少,动作也多了一些,她甚至能想到陆舒寒为她神魂颠倒的模样。 等陆舒寒回来,云小棉迫不及待地将她拉进屋子,又将门关好,拿着衣裳去屏风后头去了。陆舒寒见她熟悉的神情,便猜到,她大概是又要跳舞给自己看,或许是练了一阵,想让自己看看成果罢。 陆舒寒挺直腰板坐在桌边,认认真真地等着云小棉出来。没一会儿,云小棉出来了,陆舒寒立马被她身上的衣裳吸引了目光——怎么这般破?陆舒寒心思不在云小棉的舞姿上,她看着那可谓是"褴褛"的衣裳,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是府里的人背着自己欺负小棉了?不该啊,自己吩咐过喜鹊,有喜鹊盯着,不该有人敢欺负她的,就连府里的丫头都不会这般衣不蔽体。那是小棉在暗示自己什么?是了,虽说在府里有吃有喝,自己也经常买些首饰胭脂送给她,可自己一直疏忽了,没给她月钱,她住在府里,可不像"乞儿"么? 想通了以后,陆舒寒松开眉头,才开始欣赏起云小棉的舞姿来,点了点头,还是有些进步的。云小棉见陆舒寒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依旧没有要和自己共舞的意思,便大着胆子挪步过去,伸出手去。 陆舒寒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云小棉的手心,云小棉看着手心里的荷包,一时愣住了。陆舒寒见她发愣,猜她是没料想到自己会给她这般多钱,有些得意地站起了身:"这些你先拿着花,之后我每月都会给你月钱,就同府里的姨娘们同制。" 云小棉不知陆舒寒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陆舒寒已经去衣柜替她拿了一件衣裳,让她换上。云小棉心不在焉,有一个扣子没有扣好。 陆舒寒正在看书,云小棉索性坐在她的边上数起荷包里的银子来,方才还愣神,现下数着银子,更是忘了自己今日的初衷是什么,她可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在村子里,能过好几年了吧。 陆舒寒见她面露笑意,也笑着将手中的书放下,欣赏起她"小财迷"的模样来,谁知一眼便看见了云小棉那没扣好的扣子,从她那边瞧去,隐隐约约能瞧见里头的肚兜和肌肤。 陆舒寒屏住了呼吸,转回了头,脸上微微发红,又忍不住偏过头再看了一眼,立马闭上了眼睛,暗骂自己不要脸。陆舒寒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云小棉的神情,又转回了头,想了想,她一定是在勾引自己! 陆舒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早,连晚膳都还没用,轻轻叹了口气,这还早着呢。云小棉听到她的轻叹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陆舒寒轻轻咳了一声:"突然有些困倦了,不如小棉陪我去歇一歇罢。"云小棉睁大眼睛,不明白她方才好好的,这快用晚膳了却又犯困了,别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云小棉站起身来:"要不我叫大夫来给你瞧一瞧吧?"陆舒寒没有再回话,拉着她的手就往床边走,将人硬塞进被窝,随即也跟了上去,在云小棉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吻在了一块。 云小棉手上还抓着荷包,被吻得七荤八素,才开始在心里得意起来,看来她的勾引大计还是得逞了,只不过自家夫君太迟钝,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喜鹊推门进来叫两人用晚膳,没在外头见到人,只听屏风里头隐约传来声音,立马红着脸退了出去,又将门关上,暗骂自家小姐真是不懂事,一看云姑娘就是好哄骗的主,定是被自家小姐哄骗着什么都愿意的,以后可怎么办呐! 过了一会儿,喜鹊过来敲了敲门:"小姐,可以用晚膳了!"其实喜鹊方才进屋时的动静,已经叫两人知晓了。两人红着脸起身收拾了一下,再听喜鹊喊话,立马应声,又不敢去看对方,低着头就走出屋去了。喜鹊跟在两人后面,直摇头。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云小棉几次侧头看陆舒寒,见她都没有像往日那般来抱自己亲自己,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午后被吓着一下,便不敢了吧。 云小棉决心为自己谋福利,拉了拉陆舒寒的袖子,陆舒寒侧头看她,她低声问道:"今日不抱我了吗?"陆舒寒还有些懊恼午后的冲动,夜里便克制着自己,因此便冷落了云小棉,听她这般问,又侧身将她抱在怀里,心里依旧思绪繁杂。 云小棉并不知道她内心如何,只见她闭着眼一副要睡着的模样,抬起头在她下巴上亲了亲。陆舒寒睁开眼,将还没理清的思绪扔到一边,低下头在她额前亲了钱。云小棉与她已经亲密了一阵子,如今这般的浅尝辄止并不能安抚她,她大着胆子去亲陆舒寒的唇。 陆舒寒压抑着内心,并不回应,却又做不到将人扔下转过身去。云小棉见她没有回应,越发急了,她往日不是这般的。云小棉又在她唇上啄了几下,每啄一下便看一看陆舒寒的神情。见陆舒寒紧闭着眼没有动作,云小棉伸手扶住陆舒寒的脸庞,轻轻摩挲着:"舒寒,舒寒。" 陆舒寒终究是没有忍住,吻上去堵住了云小棉的呼唤。云小棉比往常大胆了一些,伸手勾住了陆舒寒的脖子,不叫她轻易离开,这叫陆舒寒一次又一次将理智抛到了脑后。 云小棉察觉到陆舒寒不急着离开后,稍稍放宽了心,收回一只手,摸索到陆舒寒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摸了摸…… 陆舒寒猛地抽出手,微微抬起身子,微微喘着气:"不行不行的。" 云小棉不知她在抗拒什么,只以为她不知事害怕而已,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十分认真地看着她:"我愿意的。"陆舒寒才拉回来的一丝理智也就这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云小棉轻轻痛呼一声,陆舒寒立马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十分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眼里还有几分无措。云小棉微微笑着:"不碍事的,头一回是会有些疼,之后便没事了。" 陆舒寒额前已经布上细细的汗,云小棉伸手轻轻替她擦着:"亲亲我。"陆舒寒十分听话地低头在她唇上、耳根、脖颈亲了亲,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的?" 云小棉脸上的红不同寻常,如今再羞也已经瞧不出来了,只轻轻揉着陆舒寒的耳垂,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爱意:"成亲前,婶子同我交代过的,叫我不要怕,只听你的便是,谁知你比我还不懂呢。" 陆舒寒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去认真亲吻着,只觉当下的感觉实在太奇妙,她实在无心探究太多,只想与云小棉缠绵得再久一些。 两人初尝禁果,不懂节制,等天微微亮了才歇下。 喜鹊见日头已高,往日早就该出府的小姐如今竟是还未起身,有些心急地要去看一看,但走到门口又想起昨日撞见的场景,便不敢贸然过去打扰,只让丫头们先候着,只说小姐这阵子累了,多歇歇也是好的。 也是破天荒的,陆舒寒比云小棉更早醒来,她见云小棉窝在自己怀里,一副累极了的模样,有些心虚,又异常满足。她见外头的太阳都已经照进屋子了,也知当下不早了,便悄悄地要起身。 她起身的动静让云小棉醒了过来,云小棉赶紧抓住她的手臂,陆舒寒回头看她,笑着安抚她:"我先起身,你再歇会儿。"云小棉不肯,也撑起身子要起身,只是身上的酸痛让她停住了动作,忍不住痛呼一声。 陆舒寒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怎么?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云小棉脸上通红:"这怎么让大夫看,歇一歇便没事了。" 陆舒寒粗粗将衣裳穿上,又让她躺下:"那你躺好了,我让人端些吃的来。"说着,又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裳,才打开门走了出去。陆舒寒嘱咐喜鹊去准备一些吃的,又说自己今日不出府了,却又不让人进屋收拾。 喜鹊见此,心中隐约猜到屋里发生了什么,走出几步,又回头瞪了一眼陆舒寒,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 8 章 陆舒寒回到屋里,很快喜鹊就端来了吃食,陆舒寒将东西端到床前,同云小棉一起吃。云小棉知晓她留下来陪自己,心里甜滋滋的。只是她并没有生病,正儿八经躺在床上一整日是如何也做不到的,她吃了点东西,还是收拾了一番起身了。 云小棉红着脸将陆舒寒推到屏风外头,才将被子掀开,利索地将床单被套等东西都换了下来,又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深呼吸了几次,才将脸上的热意散去一些,才走到屏风外,想走出屋去洗衣裳。 陆舒寒见她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喊住了她:"你让喜鹊收拾便是了,你当下还是好好休息才是。"云小棉都不好意思去与她对视,只轻声怨道:"我脸皮还不到这么厚。" 陆舒寒有些反应过来,走到云小棉边上,有些心虚地问道:"可是有留下什么痕迹?旁人瞧得出来?"云小棉没有理她,径直走出去洗去了。喜鹊倒是想去帮忙,但见她低着头红着脸抱着被子离开的模样,想着还是停下来脚步,想着云姑娘该是害臊着呢,哪儿像自家小姐,臭不要脸。 陆舒寒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见云小棉还不曾回来,便寻了过去,她走到门外,问喜鹊云小棉的去向。喜鹊瞪了她一眼,才指了个方向,陆舒寒也来不及追究她的意思,就过去找人了。 陆舒寒见云小棉坐在小板凳上很是卖力地搓洗着,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见云小棉正费力搓着的床单上,隐隐还留着一些血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脸上也红了起来,磕磕绊绊道:"洗不掉就扔掉吧,换床新的。" 云小棉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被子掉进盆里,溅起的水花将她的衣摆打湿,见到陆舒寒后,有慌慌张张将盆里的床单拾起搓着:"再洗洗便是了,这床单还新着呢,扔了多可惜。" "我是怕你能跟它在这儿杠一日呢。"陆舒寒蹲在边上,也伸手去拿盆里的床单,想替云小棉一起搓一搓。云小棉立马将她的手从盆里拉了出来,又用自己衣裳替她擦了擦:"这不是你干的活,你别在这儿。" 陆舒寒便收了手蹲在她的旁边,看她洗衣裳。 过了一会儿,喜鹊跑了过来:"小姐,夫人在屋里等您。"陆舒寒站起身,有些疑惑,倒是没有停留,就往屋里走。 原来陆夫人听闻陆舒寒今日没有出府,兴冲冲地拿了一些画像来,里头都是她这些日子相看的小郎君。陆舒寒心不在焉地听着,将画像放在一旁,只说自己累了,将陆夫人送了出去。 陆舒寒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摆着的画像,头疼不已,起身去亭子里散散心。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她与云小棉做的那些事,分明早已出了格。云小棉心性单纯,是真将她们当夫妻看,才愿意同自己那般,若自己又同别人成亲,那小棉怎么办? 可她们都是女子,爹娘是不会同意自己这辈子就同云小棉在一起了,虽然这亲事是他们张罗的,可那只是为了冲喜,如今自己好端端的,他们又怎会同意她们俩真以夫妻相处。再者,旁人又会怎么看,怎么说。小棉听到旁人的闲言碎语,会不会后悔? 云小棉洗好衣裳回到屋里时,屋子里并没有人,只桌上留了许多画像。云小棉平日里都不会擅自动陆舒寒的东西,只是她见其中几幅松散着,隐约像是画像,她知晓这是陆夫人方才送来的东西。 云小棉打开画像,一幅幅都是男子,旁边还写着几排小字,可惜她不识字,不过她猜得出,这该是陆夫人替陆舒寒相看的赘婿。云小棉将画收好,坐在一旁,难过极了,明明她与陆舒寒已经圆了房了,为何陆舒寒还要跟旁人成亲。 陆舒寒回到屋时,云小棉立马站起身迎了过去,央求地看着她:"你不跟别人成亲,好不好?"陆舒寒侧头看到桌上的画像,也知晓云小棉是看过了这些。她方才在外头想了许久,只初初有个想法不能辜负云小棉,其余却毫无头绪,如今对着小棉,也是柔声问道:"为何?" 她只是想听听云小棉的想法。 云小棉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陆舒寒嗯了一声,便要往旁边走去,这与她想的一致,云小棉又急匆匆跟上去:"我喜欢你,我想你只跟我一个人好。" 陆舒寒有些惊诧地转过身看她,看见她眼里的认真,才恍然大悟,是了,自己对云小棉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什么姐妹之情,是一本正经的夫妻情谊,云小棉对她也是如此,先前只不过是自己掩耳盗铃罢了。 只是陆舒寒依旧没有头绪,纷杂的心思理不清,她无法说出什么山盟海誓,只摸了摸云小棉的头:"好,我只对你好。" 云小棉得了自己想得的话,安下心来,她见陆舒寒愁绪满面,只当她为生意上的事烦恼,之前铺子里有难事,她也会这般的。 没一会儿,陆老爷派人过来请陆舒寒去书房一趟。陆舒寒以为他要过问赘婿之事,愁烦不已,不知该如何躲过此事。谁料,陆老爷并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扬州的生意有了麻烦,需要陆舒寒想想法子。 陆舒寒正被自己感情之事烦扰得没有法子,听闻有此事,决心立马启程去往扬州,陆老爷劝说明日再去也来得及,她却是想赶紧离开这里,好安静地想清楚心里那些事。 倒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准备的,清点了一些人,陆舒寒很快就坐在马车上,现下出发,倒是能在天黑前在下个镇子住宿。陆舒寒坐在马车上,轻轻松了口气,她想着,自己离开陆家,离开云小棉,或许可以更清醒一些,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如何,今后又该如何。 喜鹊坐在一旁,一直瞪着她,陆舒寒转头看她如此,也有些奇怪:"你为何这般看着我?"喜鹊终究是没忍住,咬牙切齿道:"始乱终弃是会遭天谴的。"陆舒寒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看着她,还要再问,却听有人骑马到马车边上禀告:"小姐,有人在后头追着。" 陆舒寒皱了皱眉,打开窗子看着陆松:"是什么人?"陆松又转回头去看,分辨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认出,只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人,只是个姑娘,方才便在后头跟着,已经追了许久了。" 陆舒寒心头一跳,立马叫停,爬下马车,去看后头那人,模样瞧不真切,却依稀从衣裳能看出,像是云小棉。马车停着,云小棉追上来便快了,陆舒寒很快便认出人来,只让人在原地等着,自己迎着云小棉过去,见她跑得急,也忍不住跑了几步,云小棉气喘吁吁停在她的跟前。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云小棉抬手抹去从眼角滑落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说起话来依旧带着哭腔:"是我错了,我不该妄想那般多的。你可以娶别人,可以嫁别人,只是,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 原来,云小棉误以为她是烦了她,要丢下她。陆舒寒突然便理解了喜鹊方才瞪着自己的眼神,自责不已,向前一步,在云小棉的脸庞上轻轻摩挲:"你放心,我与你成了亲,便不想别人了。"自此,她也彻底坚定了自己的心,不论如何,她都会同云小棉一起面对。云小棉软软糯糯的却这般勇敢,自己实在不该懦弱。 陆舒寒拉着她往马车那边走去,又小心扶着她上了马车。云小棉坐在马车上还有些恍惚,她是的确以为陆舒寒要丢下自己了,方才还想着若是陆舒寒不肯带着自己,自己要如何求她,倒是没料到这般轻松就上了马车。 喜鹊见云小棉一身狼藉,心疼不已,连忙弯腰替她将鞋子脱了,替她捏了捏脚与腿,还一边劝慰着:"云姑娘啊,有些人就不值当,你这般好的姑娘,谁不放心尖上疼着,你何苦追过来,还不如再寻个人呢。" 云小棉还没理解她在说谁,陆舒寒自然十分清楚,咳了一声:"喜鹊,你先出去吧。"喜鹊哼了一声,就坐到外头去了。陆舒寒低头看着云小棉有些红肿的脚,也学着喜鹊的模样蹲下身来,伸手去抓云小棉的脚,云小棉却是一缩,躲了过去:"不用这样的,小姐你快坐好。" 陆舒寒听到她的称呼,皱着眉头,板下了脸:"怎么不叫舒寒了?"云小棉本就存着委屈,见她这般凶,便哭了出来。陆舒寒连忙坐到边上,手足无措地替她擦着眼泪:"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你不要哭。" 云小棉一时停不下来,陆舒寒索性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快别哭了,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更喜欢你叫我名字。" 好歹是将人哄好了,陆松已经寻好了客栈,云小棉下马车时,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喜鹊一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碍着人多,也没说什么,等进了客栈,偏说要和云小棉一间屋,陆舒寒自个儿一间屋。 陆舒寒哪里肯,并不管她,径直拉着云小棉进了屋,喜鹊进来拉着自家小姐走到隔壁屋子,关上门,语重心长地劝着:"小姐,您不能因着人家好欺负,就这般欺负人。" "我没欺负她。"陆舒寒也很不悦,不知喜鹊怎么跟自己对着干。喜鹊瞪大了眼:"人家跑了这么久才追上我们,您都能把人惹哭,您还没欺负她?" 陆舒寒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辩解着:"我都没说什么,她就开始哭了。"喜鹊十分无奈:"小姐,姑娘都是要哄着的,您自己吃饭吃药还要人哄呢,旁人也是要哄着的。" 陆舒寒越发无奈:"我哄了,只是我一哄,她哭的越发凶。"喜鹊恨铁不成钢:"那您如今要作何?云姑娘与您这般,还怎么再嫁人。"陆舒寒点着头:"我知晓,我会想法子的,我也不成亲了,就同她一辈子了。" 喜鹊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这般打算,愣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来,陆舒寒见她没说话,就回自己屋去了。 第 9 章 陆舒寒回到房间,云小棉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门旁,见陆舒寒回来才松了口气。陆舒寒笑着拉着她坐下:"你还怕我跑了呀?"云小棉点了点头,今日可不就是差点跑了么。 "你放心,我既然都带着你了,就不会再半道丢了你的。"陆舒寒给云小棉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下,"你这般跑出来,就不怕找不到我?" 云小棉伸手摸了摸怀里,低下了头:"我知晓你是要去扬州,我带了钱的,追不上你,我就去扬州找你。"陆舒寒摇了摇头:"你傻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迟早都是要回家去的,扬州那么大,哪儿这么好找,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云小棉依旧低着头,声音也轻了一些:"我怕等你回来就不要我了。"陆舒寒知晓仅凭自己三言两语,难以打消云小棉的担心,便也没再说什么,等喜鹊端来饭菜时,才嘱咐她再让人送些热水上来。 用完膳,陆舒寒便拉着云小棉在床边坐下,将一盆热水端到床前,便蹲下身子要替云小棉脱去鞋袜,云小棉惊得赶紧起身,不肯让陆舒寒替她洗脚。陆舒寒叹了口气:"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么?我替妻子洗个脚也不行?" 云小棉听她这般说,心头泛着甜蜜,却依旧摇了摇头:"都是妻子替夫君洗脚的,从没见过替妻子洗的。"陆舒寒按着云小棉坐下:"那是你孤陋寡闻,你替我洗得,我自然也能替你洗,再者,我们都是女子,我亦是你妻子。" 云小棉便乖乖坐着,让陆舒寒替她脱掉鞋袜,陆舒寒双手包住她的脚,慢慢放进热水里,才慢慢松开手:"烫吗?"云小棉感受着陆舒寒的细心和体贴,喉头一紧,没说出话来,只摇了摇头。 陆舒寒低头轻柔地帮她洗着脚:"今日你合该好好歇息的,结果这般折腾,身上定是难受得很,待会儿我替你揉揉。"云小棉软糯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对我这般好,我更不舍得把你让给别人了。" 陆舒寒笑着将她的脚擦干,又将洗脚水端到一旁,才自己洗漱起来。云小棉想起身伺候她,但的确如陆舒寒所说,本就昨夜折腾了一夜,今日又折腾了一天,身上酸胀得不行,原本心里提着还不觉着,如今稍放松些,靠在床上便起不来了。 陆舒寒熄了灯,坐进被窝,伸手按在云小棉的腰上,揉了起来:"我从没做过这种事,也不知按得如何,轻重也不知,你要说。" 虽然这般说了,云小棉依旧不曾开口,陆舒寒只好去看云小棉的神情:"如何?可是太轻了?"云小棉轻轻咬着唇,摇了摇头。陆舒寒认真地按揉了一会儿,又将手伸到下面,去揉她的腿。 揉了没一会儿,云小棉轻轻推了推她:"可以了。"陆舒寒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可是我按得不对?"才这么一会儿便好了?云小棉不好意思开口,转了转眼珠,才开口道:"你也按了一会儿了,手酸了吧,我先替你揉揉,你待会儿再帮我揉。" 陆舒寒点头应下,将手臂伸到云小棉的边上,云小棉轻轻抱住她的手臂,轻轻柔柔地按揉起来,从手臂到手掌,陆舒寒起初还挺享受,后头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猛地反应过来,方才云小棉为何不让自己再继续按下去。 陆舒寒抽出手臂,搂着云小棉的腰,将人拥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一会儿:"明日再按吧。"云小棉靠在陆舒寒的怀里,点了点头。 扬州的事说不麻烦也挺麻烦,说麻烦倒也还好,陆舒寒便借题发挥,寄了一封家书回去,暂时留在扬州了。一连忙了几日,每日都天色渐黑才回来,云小棉见她吃不惯扬州的东西,便每日都在厨房里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陆舒寒并不知晓这个,只觉得这菜肴越来越合胃口了,便开口同喜鹊道:"新来的这个厨子不错,可以加月钱。"喜鹊瞥了云小棉一眼:"这'厨子'可不能加月钱,她只做您这一份,我们都吃不着呢。" "哦?这是为何?那你们这几日吃的什么?"陆舒寒觉着奇怪,难道扬州人如此奇怪?云小棉已然听懂,抬着头带着央求地看着喜鹊,早知道也做她那份,堵上她的嘴。 喜鹊并不去看云小棉的投过来的视线:"我们可没有这个福气,我们只能学着习惯那扬州厨子的菜,不像小姐,有贴心的专用厨子。" 陆舒寒哪里听不懂,看着云小棉,有些吃惊:"这是你做的?"云小棉点点头,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多吃些。"陆舒寒越发认真地品尝起菜肴来,啧啧称赞:"你这厨艺可不比酒楼里的差,你起初做菜不是这个滋味,我都没吃出来。" 云小棉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喜鹊,见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硬着头皮回答着:"以前我只在村子里呆着,做菜都是笨法子,后来偷偷跟家里的厨子学了学,如今你能吃得惯便好。" 知晓是云小棉做的菜后,陆舒寒吃得更多了些,便吃得有些撑,喜鹊瞧着自家小姐日渐圆润的下巴,暗自点头,还是云姑娘会养。以前在家里便日日用糕点点心喂着,如今做的一手好菜又是让小姐吃得欢。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走,消了消食,才回来洗漱,准备歇下。其实自那日后,她们便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只是相拥而眠,有时亲吻,有时陆舒寒回来得晚,累得沾床便睡。 云小棉不好意思提起,她怕陆舒寒只是太忙太累,自己若还要那般,也太不体贴了些,可她又怕自己不提起,陆舒寒便再也没有那样的想法。要不,再跳个舞勾引一下? 陆舒寒等云小棉替自己擦干脚,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云小棉。云小棉接过纸,瞥了一眼上头的字,看到最底下隐约写着自己的名字,她认识"云"和"小"两个字,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陆舒寒见她哭得毫无征兆,手足无措地要去替她擦泪:"怎么了?怎么哭了?"云小棉抓住陆舒寒的袖子,委屈极了:"我都不介意你娶别人了,你就不要休了我了,好不好?" 陆舒寒瞪大了眼"你不识字?"云小棉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村子里极少有人学字,更别说姑娘家了。"陆舒寒哭笑不得,指着云小棉手上的纸:"那你以为这是什么?" 云小棉手指着纸最上头最大的两个字,按照自己猜想的读了出来:"休书。"陆舒寒十分无奈地指着那两个字:"房契!"云小棉一听,不是休书,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泪:"不是休书呀!"还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舒寒叹了口气,云小棉才反应过来:"房契?你把房契给我做什么?"陆舒寒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靠在床头,语气颇为轻松:"你不是老怕我把你丢了,我给你买了一个院子。" 云小棉皱起了眉:"你要搬出去住?"显然,她又误会了,陆舒寒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啦,这你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嘛。我过段时日,再替你买些铺子,做点别的生意,花的也是我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跟陆家无关,以后我若是被陆家赶出来了,就靠你养我了。" 云小棉恍惚片刻,才明白过来陆舒寒的意思,掀开被子,爬到陆舒寒跟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正要离开,陆舒寒将她抱住:"就这么一下可不够啊。"两人亲吻片刻,云小棉才起身,兴冲冲地将手上的房契藏好。 陆舒寒笑着,目光追随着云小棉的身影,见她没一会儿又兴冲冲跑回来,将那小盒子藏在床底下:"你藏得这般简单,就不怕我偷偷拿回去?" 云小棉一扫这阵子的阴郁,心情爽朗不少,一边爬上床,一边笑道:"不怕,你要我就行。"陆舒寒一边躺下,一边纠正着:"你以后莫要再说不介意我娶别人的话,那是不对的,我又不是男子,做不来那三妻四妾的事。" 云小棉半撑着身子,对着陆舒寒:"我当然是介意的,我心里可小气着呢,我嘴上说说的,那叫权宜之计。"陆舒寒挑眉看她:"哟!字不认识,懂得倒是也不少,还知道权宜之计呢!" 云小棉轻哼了一声:"那当然,我知道的可多了。"眼珠一转,翻身躺下,"来吧。"陆舒寒满脸疑惑地看着她:"来什么?" 云小棉瞪了她一眼,伸手解起自己的衣带来:"我这叫美人计。"陆舒寒笑了起来:"美人计才不是这样的呢!"云小棉不服气极了,嘟着嘴抓过她的手就放在自己胸口,反问道:"怎么不是了?" 陆舒寒心头荡漾,立刻俯身上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说得对,这可太是了。" 第 10 章 在扬州呆了两个月,便是连过年,陆舒寒也推脱着没有回去。陆家的事其实早就解决得七七八八了,陆舒寒用自己的钱以云小棉的名义买了两间铺子,做起了糕点生意。陆舒寒请了个厨娘,每日都带云小棉过去,云小棉和厨娘两人一起琢磨,一起做糕点,铺子里又请了人招待客人。 糕点没什么人坐在铺子里吃,都是买完就走的,两间小铺子倒是十分够用。张厨娘擅长的都是扬州糕点,云小棉惯做的都是临安糕点。两人起初只是各自做一些糕点卖,还是张厨娘的糕点卖得更好一些。 陆舒寒便派人去铺子假扮客人,排着队,经常买些云小棉做的糕点。云小棉知晓了,红着脸怪责陆舒寒:"你这般实在是太捣乱了,扬州人喜欢吃扬州糕点实属正常,你不必如此的。" 陆舒寒笑着:"我这可不是安慰你,一来那些糕点我的确喜欢吃,二来,旁人见着生意好,才能吸引来真的客人。" 云小棉听着有几分道理,便也不阻着她,只是同张厨娘商量着,想做出点新花样来。于是两人琢磨了一阵子,还真琢磨出两种新糕点,是将临安糕点根据扬州口味改的,换了个形状图案,换了个名字,就摆上了柜台。 因为是新的糕点,从未听过的名字,许多人便不敢尝试,陆舒寒便将糕点切成小块,放在柜台便免费供人品尝,又在客人多的时候,让人端着糕点给那些等候着的客人,既安抚了客人,又让人尝了鲜,有些客人等不及,觉着这新糕点味道也不错,便买了新糕点走了。 很快,云记糕点渐渐有了名气,客人络绎不绝,陆舒寒想再招个厨娘帮忙,张厨娘推荐了自己的女儿,陆舒寒倒是乐得用这种一家人的,别的不说,一家人都在铺子里的更稳定。此外,她又招了一个姓刘的厨娘,她们如今还在扬州,可迟早都是要回临安的,自然人手会不齐。 人手多了,云小棉便空闲了许多,她成日在铺子忙得脚不沾地,比起陆舒寒来还要忙碌,每每都是陆舒寒催促多遍才依依不舍离开铺子,着实冷落了陆舒寒许久。 空闲下来后,云小棉才想起陆舒寒的感受,十分愧疚,陆舒寒反倒很高兴见她能寻到自己喜欢的事做。空闲一些,陆舒寒又教云小棉识字算账。 云小棉对此并不是很有兴趣,一心只想往铺子里去。陆舒寒十分无奈:"你不识字,不算账,铺子挣来的钱可别被人骗走了。" 云小棉拨着算珠,嘟囔着:"不是还有你么?"陆舒寒自然听见了,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万一我早你先走了,你不学着些,傍身的东西都被人骗走了,谁护你?" 云小棉急匆匆地转过身,有些生气:"不可能的,你不要胡说,你身体好着呢,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定是能长命百岁的。" 陆舒寒对此倒是看得淡:"人活得再久,终究会有那样的一日的,我们不会有子嗣,纵是过继领养,谁知孩子长大如何,我不想你被人欺了去。"云小棉那软软的性子,也难免她会这般担心,若不是好欺负,当初怎会被人卖给她当冲喜娘子。 云小棉低下头,轻轻拉住陆舒寒的手:"如果你都走了,那些东西被骗就被骗了吧,我就守着你,你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你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下面的。" 陆舒寒轻轻将她拉进怀里:"那你学会了,可以替我分担,我就能好好照顾自己啦。"云小棉点点头,想转过身去拿算盘,陆舒寒却将她锁在怀里:"今日先不学了,先抱一会儿。" 云小棉取笑着:"你这个先生,也不是什么尽职的先生。" 云小棉到底还是放不下铺子,成日往铺子里跑,陆舒寒也只能由她去,待她们回了临安再学也不迟。不过见她如此,她也动起在临安开个糕点铺的念头。 云记糕点的收益不少,陆舒寒拿了一部分,自己又往里凑了一些,便着人去临安操办起来。云小棉知晓了她的打算,又拉着三个厨娘琢磨起新的糕点来。四人将扬州糕点改了些味道,也学着之前的模样将糕点换个模样,换个名字,试了一段时日,也算是成功了。 这一次新糕点没有拿出来卖,而是听了陆舒寒的建议,将这新糕点摆到临安,等临安的云记糕点开张后,再一齐摆出来卖。而陆家那边,已是着人催了陆舒寒好几遍,她们在扬州已经呆了半年,的确该回临安了。 陆舒寒临走前特意叫来张厨娘的女儿,升她做了掌柜,另算一份月钱外,铺子的收益可以抽一小成作为奖励给她,在云小棉不在扬州的这段时日,铺子便由她管着,若是遇到麻烦,便去陆家铺子找人给她带话。 女子做掌柜的特别少,张喜花得此机会,特别感激陆舒寒,连连保证自己绝对用心经营,其实铺子如今算是稳定,铺子简单,她学着上手也不是特别大的难事。她也明白陆舒寒的本事,自己若是好好做,以后或许还能有别的机遇。 张厨娘听闻此事,还特意登门道谢,感谢陆舒寒看重她的女儿,她又推荐自己的儿子,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在陆舒寒边上找份事做,陆舒寒没有立马应下,只道:"之后我们还会在扬州开别的铺子,届时再看看你儿子是如何,你女儿是个老实肯吃苦的,儿子若是差不离,我自是会用。" 张厨娘感恩戴德地弯腰道谢,笑意盈盈地回去了。云小棉见陆舒寒说话轻柔,但又十分威严,等人走了,赶紧抱住陆舒寒:"你方才好威风啊。" 陆舒寒哭笑不得:"你原来喜欢这样的?"云小棉抬起头哼了一声:"你先前在临安,我可没见过你这模样。起初你还孱弱生病,躺在床上,哪儿有什么威风。" 陆舒寒瘪了瘪嘴,故意摆出一副难过的模样来:"那你喜欢哪样的?" 云小棉转了转眼珠,认真思考了一番,红着脸道:"都喜欢。" 等两人回到临安,临安的云记糕点都已经拾掇好,就等着开张了。陆舒寒先带着云小棉去看了看,让她说说还有什么要改的,云小棉瞧着,只觉满足,摇摇头,又见了招来的两个厨娘,亦是老实人,便催着陆舒寒赶紧开张。 陆舒寒并不急:"先前从扬州带了一些东西回来,过几日先陪你回村子一趟,你嫁过来这般久,还没回过娘家呢。" 云小棉有些吃惊:"你要陪我回云家村?"陆舒寒点头道:"你难道不想我陪着去?"云小棉哪里不肯,连连点头:"当然想让你陪。"说着,又为难起来,"只是村子里什么都差,我怕你呆不习惯。" "也不呆久,午后便回来的,也没什么不习惯的。"陆舒寒只是觉着要带云小棉回去让别人瞧瞧,她不是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人,也不是个凄苦的人罢了,她并不觉着那能将人卖出来冲喜的婶子,值得她们留在那儿过夜。 只是这般,云小棉已是十分满足,原本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去了。如她所料,她们回到云家村时,村子里的人都很吃惊。嫁给一个女子冲喜是何命运,大家心知肚明,也有人私下可怜她的命运。如今见她回来,还是由她那女夫君一同陪着,可想她在陆家过得并不差。 村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许多人便来找云小棉唠嗑,说着村子里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陆舒寒只是坐在一边听着,并不说话。村子里的人说话粗鄙直白,有两个原本与云小棉便关系好的姐妹,如今亦是做了人妇,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夫妻之事上。 云小棉心虚地瞥了陆舒寒一眼,见她十分淡然地喝着茶,似乎并没有在听她们聊些什么。没一会儿,陆舒寒便起身走到了隔壁屋里。那两个姐妹亦是心大,也不知是忘了云小棉是嫁给了一个女子还是怎的,竟是毫不避讳,聊得兴起,甚至都忘了隔堵墙就坐着云小棉的"夫君",张口问道:"你家那位如何?可会体贴你?" 云小棉脸红得不行,磕磕巴巴的,那两个姐妹便催促道:"你扭捏什么,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难不成她不太行?"云小棉赶紧咳了两声:"她挺好的,待我也体贴,你们就别说她了。" "那怎么成,你难得回来一趟,若是你被人欺了,我们都不知晓。这男人啊,可不能纵着,虽然你家那位不是男的,但总也差不离的。他们有钱人家的更是难伺候,你自己注意着点。" 云小棉点头应着,那人又凑近了些:"你们做那事时,可与男女相同?"云小棉脸红得不行,看了眼边上的墙:"我又没同男子做过那事,我怎知?"那人便拉着云小棉问了几处细节,云小棉羞得不敢开口,但见两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只点头摇头作答。 末了,那两人竟还感叹一声:"女子到底是比男人温柔得多,若是我家那个有你家那个的一半,我就偷着乐了。" 第 11 章 因着云小棉此次回来带了不少东西,陆舒寒又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云家婶子十分上心,又是杀鸡杀鸭,又是同邻里换来鱼肉,这架势比过年还丰盛。快到午膳时,云小棉两个姐妹便起身要走,婶子又十分殷勤留她们下来:"富贵他媳妇儿,你们富贵都去镇上干活了,你们屋里也没人,不如留下来吃一顿,小棉难得回来一趟。" 云小棉也留她,婶子为了讨好云小棉,又去留另一个:"二娃他媳妇儿,你也留下来吃一顿,今日有好菜哩!" 两人便都留了下来,一桌子坐得满满当当,陆舒寒边上空着些,只有云小棉贴她紧密。云小棉担心她嫌弃菜肴不肯好好吃饭,便给她夹了不少菜,轻声哄着:"你要好好吃饭。" 陆舒寒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端起碗挡住了嘴,轻声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吃过午膳,云小棉的两个姐妹又陪她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她们不比云小棉,家里地里可都有不少活等着干呢。只是云家的院子这一日就没清闲过,村子里总是好奇云小棉这个嫁给女子冲喜的,如今是何模样,有些午后得了空闲的,也寻了由头过来,站在云家院子里说上几句话,眼睛好奇地往屋里探。 大壮与这些人不同,背着一背篓东西来寻云小棉。起先还规规矩矩坐在稍远处同云小棉寒暄着,说了几句后,便搬着凳子离云小棉近了些,左右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舒寒冷笑一声,只听云小棉认真回答着:"舒寒待我很好,我今后也是要在她边上陪着她的。你呢?可成亲了?" 云小棉关心了一句,大壮颇有些激动地站起了身:"我还没成亲,我还在等,等……"话虽没说完,但屋里的人都能明白过来,他是想等陆家放云小棉回来。 云小棉下意识地看向陆舒寒,只见她端着茶杯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并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云小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 云小棉转过头,看着大壮,只当没有听懂,半开玩笑道:"你是个能干的,村子里不少人想把姑娘嫁到你家去,你还等什么呢,可也老大不小了。" 大壮听了,有些泄气地坐回凳子:"我没本事,我若有本事,当初便该……"话没说完,便被云小棉打断:"大壮哥,人总要超前看的,我一向都敬重你,将你当有担当的大哥看,你可不能瞧不起自己。" 大壮点点头,将背篓端到云小棉跟前:"这是我今早摘的果子和菜,还有一些鸡蛋,你不要嫌弃,拿回去吃。" 云小棉还没开口,安静了一天的陆舒寒终于开了口:"我们陆家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小棉,这些东西对你而言来之不易,你们自己留着吧,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陆舒寒说话时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叫人觉着害怕,大壮也默默将背篓放下,反应过来,的确这些东西对陆家来说不算什么。随即,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掀开帕子,露出一只镯子,递给小棉:"这个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你收下,权当个念想。" 云小棉有些为难,但也不好当着人连番驳大壮面子,正要伸手去接,陆舒寒叫了她一声,云小棉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至于你大壮哥的念想,我觉着还是留给他以后的妻子更好。" 云小棉满是歉意地同叔叔婶子和大壮道别,追上陆舒寒的脚步,坐上了马车,又打开车窗,同他们挥手道别。陆舒寒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云小棉才将车窗关上,便听陆舒寒开口说道:"以后不是我给的东西,不要随便收下。你怎知他人不是别有用心,亦或情分难还?" 云小棉听懂她的意思,笑嘻嘻地坐到她的边上,凑到她的跟前:"你在吃味?"陆舒寒低下眼看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行?"云小棉靠在她的肩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吃味还凶巴巴的。" 陆舒寒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地道:"照你们的说法,你是舒寒她媳妇儿,别人瞎勾搭我媳妇儿,我还不能凶了?" 糕点铺定在第二日开张,云小棉回了府,用完晚膳便洗漱去睡了,打算第二日早起去铺子,谁知陆舒寒并不放过她,在她身上放着火,没一会儿就将她的睡意都赶走了。 云小棉推了推陆舒寒:"我想睡了。"陆舒寒手上动作不停,毫不在乎:"你睡呗。"云小棉哭笑不得,继续推着:"你这样弄得我难受,还怎么睡?" 陆舒寒又在她耳根亲了两下,微微抬起头:"胡说,你们今日不是说我亲得很舒服吗?" 云小棉睁眼看见陆舒寒那一脸坏笑,脸上通红,狡辩着:"我才没那么说。"陆舒寒哼了一声:"那你肯定点头了,人家都羡慕你呢,你把我夸得这般好,我这不卖力表现表现,多对不起你呀。" 云小棉气呼呼的:"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陆舒寒亲了她一口,笑道:"我才没偷听,你们那墙实在是不隔音。"云小棉嘀嘀咕咕地埋怨她不讲道理,陆舒寒没有说话,只是手不停摩挲着,云小棉搂住陆舒寒身子向上贴住她:"那就来一回。" 陆舒寒笑着将她的肚兜解下:"你还真是禁不起诱惑。" 云小棉张嘴轻轻咬了一下陆舒寒的肩:"自是比不上你心硬,惯会推开人。"陆舒寒抬起身子看她:"不得了了,你还会咬人了。"随即又俯下身去,轻轻在她耳边呼气,"你可注意着些,明日开张,可别留下什么痕迹被人瞧了去。" 云小棉羞恼不已,又在她身上咬了几口,向来都是陆舒寒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因着害羞,从来都只会抱着陆舒寒,任她如何。 陆舒寒到底还只是逗她玩,两人只折腾了一会儿便歇下了,第二日起身时都是精神奕奕。虽然云记糕点开张了,可为避免陆家人干预,陆舒寒和云小棉都没有出面,两人只在后厨呆着。 陆舒寒为了日后做事方便,私底下又买了几个人供她和云小棉差遣,陆家人皆不知情,往日她也不会带着那些人去陆府,有什么都在云记糕点铺里吩咐。 因着有扬州的经验,糕点铺一切都挺顺利,很快便有模有样了。这一回陆舒寒早有准备,她一同买回来的也有几个姑娘,平常就跟在糕点铺里帮忙,学着做事,她便提携了其中一个最有干劲的当了掌柜,那人原本是要被舅父卖去青楼的,被陆舒寒截下来,对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十分珍惜,对陆舒寒亦是感恩戴德,十分用心做事,甚至连姓都改了,如今叫云甜,云小棉起的。 糕点铺步入正轨后,陆舒寒又在外头买了别院,时不时同云小棉过去住,起初陆家还怪她折腾,到底也是宠女儿的,次数多了也就由她去了。后来,陆夫人也渐渐回过味来,每当她提起赘婿的事,陆舒寒就会去别院住几日,等她回来,她也只顾多看几眼女儿,想不起赘婿之事了。 有了别院,陆舒寒与云小棉做起事来就越发便利了,手下的人也越发能干,喜鹊看着,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小姐这架势怎么好像好离开陆家了?那小姐会带上她吗?她又不敢去问忙得难见人影的小姐,只好去云姑娘那儿探探口风。 云小棉吃惊地看着喜鹊,似乎很奇怪她会有这样的担心:"舒寒做什么都没瞒着你,哪儿像是不带着你的样子。" "先前在扬州,小姐还重用我,如今那几个新买来的丫头小厮,都快比我能干了。"喜鹊怎能不担心。云小棉安慰她:"舒寒同我说过的,她担心你们露面被老爷夫人知晓了,才叫那些新来的去做的。你放心吧,你家小姐谁都能不要,定是不会不要你的。" 喜鹊这才放心下来,又十分主动要去给云小棉捶背揉肩,云小棉还不太习惯如此,她又知晓喜鹊是同陆舒寒一同长大的,她心里是将喜鹊当姐姐看的,便躲着:"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将你当姐姐看,你伺候我,终归不会习惯。" 喜鹊知晓她的脾性,也就由她去,只同她聊了几句,说临安如今多少人抢着买她们糕点铺的糕点。待陆舒寒回来,喜鹊十分有眼力见地退出屋去,临走前还煞有其事地同陆舒寒道:"小姐,云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 陆舒寒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她离开,只坐下问云小棉:"今日叫你对的账,可对好了?"云小棉哭丧着脸:"这也太难了。" 陆舒寒没理会她的撒娇,拿过账本查了查:"对过的几日倒是都对了,只是速度太慢了,这半日竟才对了这么点。"云小棉眼看她又要拿算盘过来教自己怎么对账更快些,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陆舒寒的动作,忍着羞涩坐进她的怀里,抱住她,轻声撒娇着:"要不我跳舞给你看吧,你就饶了我吧。" 第 12 章 金陵的账该查了,陆舒寒盘算着此行花不了多少时间,便没有带上云小棉,又怕自己不在,云小棉被人欺了去,索性让她住在别院几日。别院里都是将云小棉当主子看的,不敢不敬,而陆府其实根本不在乎她去了哪里。 陆舒寒才离开临安不到两日,陆夫人便收到家书,染了风寒,不大严重。信里头字字句句让爹娘放心,可是陆老爷陆夫人哪里放心得下,连连写信催她回来,查账他再亲自过去便是了。 陆舒寒只道已经到了金陵,很快便能回来了,只是有些不适,大夫看过了,药也在吃着。云小棉住在外头倒是半点不知,她算着陆舒寒快回来的日子,先回了陆府,想着将院子收拾收拾,陆舒寒回来便能歇歇。 谁知才进陆府没有多久,便听闻陆舒寒去金陵的路上便生了病,到现在也没有痊愈。云小棉急得不行,奈何知晓自己身份低微,又不敢去夫人面前问个清楚,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让丫头再去探听一些消息来。 云小棉担心着急了一日,陆舒寒回来了。 听见陆舒寒进了城门的消息,云小棉也跟着陆夫人在门口的角落里候着,若不是陆老爷陆夫人在那儿站着,她怕是已经跑着迎过去了。 陆舒寒一下马车,便见到角落里焦急不已的云小棉,心下有些愧疚,却依旧惨白着脸,拿着帕子遮住嘴,咳了两声。 陆夫人赶紧过去扶住她,责怪着一旁的喜鹊:"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好端端的就能风寒了?"陆舒寒轻轻咳了几声,护着喜鹊:"这不关喜鹊的事,是我身子太虚了。" 陆老爷也是着急:"夫人,有什么先进去再说,这里风大,待会儿吹得寒儿越发难受。" 云小棉只能跟在后头伸长了脑袋看陆舒寒的气色,见她脸色灰白,瘦了一些,面上十分憔悴,心疼得不行,又顾着身份不能向前,一着急就哭了起来。 陆舒寒原本想跟着陆夫人进府,见云小棉在一旁抹泪,到底是没忍心,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哭什么,我又没什么事。" 陆老爷和陆夫人这才发觉她在一旁,见她如此关心担心自家女儿,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拉着陆舒寒回屋躺着去。 大夫来瞧过,也瞧不出什么来,只说气血不足,劳累过度,身子有些虚。大夫话音刚落,陆舒寒便又咳了几声,喜鹊赶紧补充道:"昨夜,小姐还发热了,早上才退去。" 大夫点头,去一旁开药方,陆小姐的身子上一回大病也是这般奇怪,明明瞧着也不是多么严重,可就是吓人得很,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陆夫人又坐在一旁守了一会儿才走,吩咐喜鹊照顾好小姐。喜鹊连声应下,将夫人送出屋去,竟是将丫头们散了去,自己独自守在门外。 云小棉坐在床边,刚抑制住的哭声抽抽搭搭的,只等着人端药来。陆舒寒听人都出去了,悄悄睁开眼,小心地坐起身来。 云小棉不知她为何醒来,赶紧去按住她:"你要什么同我说,起来做什么?"陆舒寒伸手抹了抹她的泪,顺从地躺着:"你别哭,我没事的,我都是装的。" 云小棉皱着眉,瞪着眼,愣在那里。陆舒寒趁她愣神,坐起身来:"我这是骗我爹娘的,等你把我照顾'好了',我爹娘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了。" 云小棉没有明白,陆舒寒拉着她的手:"先前没同你商量,叫你担心了。也是怕同你说了,你不同意。我想着,既然当初爹娘为了我能病愈,同意你我成亲,那我便顺水推舟,只需叫他们觉得我离了你便要生病,那就再也不会拆散我们了。" 云小棉不信她:"你尽会唬我,你这脸色,哪儿是装的?"陆舒寒笑着:"既然要让爹娘相信,自然要花些心思的。我让喜鹊帮我擦了一些粉,昨夜特意熬了一夜未睡,熬到现下自然憔悴了,你放心,我的的确确是没事的,你若是不信,待会儿便去问喜鹊去。" 云小棉将信将疑:"那你怎瘦了?"这才走了几日,若不是病了,怎会瘦得这般快。陆舒寒捏了捏她的手:"我的确是离不开你,离了你,我吃不好还总是相思,瘦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做些好吃的,我过几日便养回来了。"实际上,除此之外,陆舒寒为了让自己病得"可信",故意少吃了些,这几日属实有些饿瘦了。 云小棉动了动嘴唇,想要埋怨的话说不出来,只扶着她躺下:"那你先睡一睡,别真的熬出病来,我看着心疼得不行,竟是怪责不了你,你可真是我的冤家。" 陆舒寒也的确是困了,方才装睡蒙骗娘时,便差点睡着了,只是怕云小棉担心,强忍着要同她坦白后才放心。如今得了云小棉这温柔小意,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很快,喜鹊便捧着药进来了。果然如陆舒寒所说,喜鹊进来将药放在一旁,并不着急伺候陆舒寒喝下,反倒劝云小棉不要担心。云小棉想起喜鹊因着陆舒寒装病一事被夫人责骂,心生愧疚,替陆舒寒道起歉来:"舒寒这般,真是苦了你,害你不单单要陪她演戏,还要被夫人责怪。" "云姑娘哪儿的话,我本就是小姐的丫头,理该替小姐排忧解难,这么一点委屈不算什么的,小姐待我很好,我亦是想她好的。我脑子笨,便只能小姐说如何便如何。小姐喜欢云姑娘喜欢得紧,要想些法子不委屈云姑娘,我亦是乐意的。"喜鹊得云小棉重视,也是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原本还有些小委屈,如今也消失殆尽。 既然没有不舒服,药自然就不喝了,云小棉寻个地方将药倒了,又去厨房做了几个菜。等她将饭菜端回屋的时候,陆舒寒也醒了。 陆舒寒睡醒以后,洗了脸,精神果然好了许多。云小棉也松了口气,招呼陆舒寒过去吃饭。陆舒寒闻着菜香,食指大动,去金陵也不算她刻意少吃些,单单那些菜也不是很合胃口,她克制起来倒也不是如何困难。 陆舒寒认真吃着,云小棉便一直替她夹菜,自己倒也没怎么吃,待陆舒寒吃完,又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陆舒寒喝完汤,满足地叹了口气,又走到梳妆台前,让喜鹊给她擦些粉,好叫自己看起来气色差一些。 果不其然,陆夫人用完晚膳便过来了,见陆舒寒坐在床边,有些生气地看着屋里的喜鹊和云小棉,责怪她们不好好照顾人。陆舒寒站起身来:"娘,我已经好许多了,是我自己想起来坐坐的。" 陆夫人一听她的语气,精神的确比白日里好了许多,也松了口气:"好些了便好,你再歇两日,想来就能痊愈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喜鹊去跟我说。" 陆舒寒乖巧地点头应着,等陆夫人走后,才与云小棉两人起身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方才吃得有些多了。 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散着步,陆舒寒便开始问起糕点铺的事来,云小棉起初还乖乖回答着,答到后头便有些敷衍,陆舒寒有些奇怪地侧过头看她:"怎么了?可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云小棉有些哀怨地侧抬着头看她:"你都不问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一日想你几次,便只记挂着糕点铺,你都问了许多关于糕点铺的问题了,你怎么不问问糕点铺里的东家娘子?" 陆舒寒笑出声来,轻轻捏了一下云小棉的鼻尖:"哎哟,还知道自己是个东家娘子呢,怎么跟自己的铺子吃起醋来了?" 云小棉颇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明明就是你眼里只有钱,都没有我。"陆舒寒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故意摆出一副烦恼模样:"你这般说着,的确有道理。你说我这样眼里只有钱没有美人的人,买耳环是为什么呢?不如去当了吧。" 云小棉一听,眼睛一亮,从她手中将小盒子抢了过去,一打开便看见里头躺着的精致的耳环。云小棉小心地捏起一只耳环,对着日头仔细瞧着,转过头来对着陆舒寒感慨一声:"金镶玉欸!" 陆舒寒的嘴角从方才开始便没有下来过,听她这般说,笑意更深:"我看你才是小财迷,都看不出里头的情谊,只看出了金镶玉。" 云小棉十分满意地想将盒子盖上,陆舒寒拦住了:"别急啊,你还没看完呢。"云小棉又仔细往盒子里看去,发现耳环下面还垫着纸,似乎有些不同。云小棉小心地将纸拿出来,之间背面隐约透出字来,心里顿时有些激动。 她虽说不喜欢算账,但跟着陆舒寒也学了不少字,想来是陆舒寒给自己写了什么肉麻话。云小棉抿着笑意将纸展开,偌大的"房契"二字引入眼帘,陆舒寒十分得意地在一旁说着:"我打算在金陵也开一家糕点铺,让你的糕点铺红遍大江南北。此次去,我铺子已经买好了,过阵子便派人过去布置,你手上就是铺子的房契,是不是很喜欢?" 云小棉无奈地看着她满眼的期待:"你不该姓陆,应该姓钱,我也不该姓云,应该姓财,你我天生一对。" 第 13 章 同金陵的糕点铺一同开张的,还有临安的一家酒楼,这酒楼的名字十分直白——发财酒楼,可谓是俗不可耐,但除了这名字,装点却又显得十分高雅,一时之间,人人都不知这东家到底是个俗人,还是个雅人。 这自然是陆舒寒的手笔,起初她定下这名字的时候,云小棉还有些不乐意:"这也太俗了吧。"陆舒寒倒是十分自信地反问道:"你便说你喜欢不喜欢?" 云小棉想了想,又点点头,轻声辩驳:"傻子才不喜欢发财。" 于是,名字就这般敲定,陆舒寒也是头一回做酒楼生意,没少花心思,从布置到酒菜,连厨子都特意从扬州请来了一个,与临安的厨子和云小棉一起,给酒楼琢磨新菜式。 这品尝新菜式的客人,便是陆舒寒和喜鹊几个,她们觉着好吃的,便挂上招牌,她们觉着奇怪的,便再改改。 陆舒寒请来的几个厨子,本就是一把手,各自有几道拿手菜,临安菜和扬州菜两类招牌先挂上,刚开张时,客人点的两类菜竟是旗鼓相当,毕竟临安酒楼不缺,但正宗的扬州菜却没有,谁不想来尝个鲜。 待客人已经尝够了鲜,留下了一些吃得惯甚至喜欢吃扬州菜的客人的时候,发财酒楼又推出了几道新菜式,归为发财菜。 有人新奇,有人为图吉利,发财菜倒是不愁没人点。有些吃不惯扬州菜的,倒是挺能接受发财菜的,这发财菜与扬州菜在临安都独此一家,一时之间,发财酒楼生意火热,赶上吃饭的时候,连空桌都要靠眼疾手快抢夺一番。 因着生意好,陆舒寒想去扬州也开一家发财酒楼。她理了理陆家的生意,打算去扬州查账,打算借这个机会看一看酒楼的事,顺便再演一演离了云小棉不行的戏码。 云小棉听了她的计划,第二日一大早起身要去庙里给她求护身符。陆舒寒哭笑不得:"我只是故伎重演,假装生病而已,你去求护身符有什么用?"云小棉不肯,只穿着衣裳要出门:"你演归演,我得告诉菩萨一声,不要怪罪了你,要保佑你顺顺利利的。" 陆舒寒只得由她去,转个身继续睡去。 待她起身的时候,云小棉还没回来,陆舒康竟是跑到她们院里来了。陆舒康如今也不过五岁,跑得急了还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模样,陆舒寒见他过来,便去逗他:"康儿可是迷路跑错院子了?这可是阿姐的院子。" 谁知陆舒康并不搭理她,四处张望着:"云姐姐,云姐姐呢?"陆舒寒有些奇怪,也没回他话,去看喜鹊,喜鹊走到她边上解释着:"前阵子少爷吃了云姑娘做的糕点,云姑娘陪他玩了一阵,打那以后,云姑娘不出门的日子他便过来找人,您在外忙着,倒是都没撞见。" 陆舒寒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去跟陆舒康说话,自顾扭过头将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动作看着慢条斯理,糕点消失的速度却是挺快。 那边没找到人的陆舒康终于找到亲姐这里:"阿姐,云姐姐呢?"陆舒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将嘴里的糕点咽下,才开口道:"她出去了,你今日怕是吃不着她的糕点了。" 陆舒康有些泄气,手脚并用爬上陆舒寒边上的椅子:"云姐姐怎么这么忙,都见不到她,阿姐,你让云姐姐去我院里住几日罢。" 陆舒寒一挑眉,伸手弹了一下弟弟的脑门:"这可是我娶进门的,你若是眼红,有本事自己去娶一个,别盯着我的。" 陆舒康还不懂"娶"的意思,虽然隐约还有阿姐成亲的记忆,他一派天真地看着陆舒寒:"阿姐,我要如何才能娶一个云姐姐回来呢?" 陆舒寒哼了一声:"云姐姐只此一个,你是没机会了,你努力长大,或许还来得及娶上别的姐姐。"陆舒康想了想,用力地点点头:"那我今晚要多吃一碗饭,这样我就能快些长大了。" 陆舒寒姐弟俩还在天马行空聊着天,云小棉回来了,她难得看见姐弟俩坐在一块儿闲聊,赶紧过去,陆舒寒先是转过头来,看见了她,陆舒康看着阿姐转头,也跟着扭过头去,见到心心念念的云姐姐后,连忙跳下椅子,跑了过去:"云姐姐,你回来啦!" 云小棉弯腰将陆舒康抱了起来,陆舒寒走过去将弟弟接了过来:"你都多大了,还要人抱?"陆舒康并不服气:"康儿才五岁!" 说着,陆舒康伸着手往云小棉的方向够,想让他的云姐姐抱抱他,陆舒寒伸手将人拦了回来,断了他的念想:"男女有别,你俩非亲非故的,你算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让她抱你。你若是想人抱着,阿姐抱着也一样。" 陆舒康皱着眉,不大高兴:"我和云姐姐才不是非亲非故呢!"陆舒寒哼了一声:"你们同个娘生的?"陆舒康环顾了一下周围,见丫头们都站得远,才凑到阿姐耳边,用手挡住嘴,悄声道:"云姐姐是我的二嫂。" 陆舒寒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歪着头看着陆舒康:"谁同你说的?"这定不是爹娘同他说的,难道府里丫头都是这样排辈分的?若是只算他们嫡系的三个,她的确算是排行老二,她与云小棉成亲,康儿叫云小棉一声二嫂也不为过。 陆舒康眼珠子一瞥,看了一眼云小棉的方向,又立马转了回来,捂住嘴摇了摇头。陆舒寒看过去,云小棉红着脸低着头站在那儿,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云小棉自个儿排的辈分。 陆舒寒笑了起来:"康儿说得没错,不过呢,你得替你二嫂省些力气,她才能做糕点给你吃,对不对?"陆舒康一听有糕点,又十分激动地点了点头,云小棉臊得待不下去,丢下一句做糕点便跑走了。 陆舒寒抱着陆舒康坐下,让丫头们都退下去,才开口问道:"方才那话可是你二嫂教你的?"陆舒康露出为难的神色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二嫂不让我告诉别人的。" 陆舒寒点头道:"康儿做得很好,谁都没告诉,这是阿姐自己猜出来的,不算康儿说的。"陆舒康便立马松了口气,欢乐起来:"二嫂不会怪我的罢。" "康儿这般乖,你二嫂疼你还来不及呢!"陆舒寒笑道,"那你往日怎么不叫她二嫂呢?"陆舒康瘪了瘪嘴:"二嫂不让我叫,她说旁人知晓了,会责骂她的。" 陆舒寒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的,只要你不说是她教你的便好了。你若是想叫她二嫂,叫便是了。" 陆舒康眼睛一亮:"真的吗?"每次他私底下偷偷叫云姐姐二嫂,云姐姐便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给自己,那若是平日他便这般叫,自己就能吃到更多的糕点啦! "那当然了,若是有人问起来,或是不让你这般叫,你便问他,二嫂同阿姐成了亲,怎么不能称呼二嫂了?"陆舒寒教着,陆舒康将话记在心里,有了底气,他便不怕了。 过了一会儿,云小棉端着糕点过来了,陆舒康一口一个二嫂,叫得云小棉心花怒放,她偷偷看着陆舒寒,不像是不高兴的模样,心里越发甜蜜。她起初只是拿糕点哄着陆舒康这般叫,一圆自己的私心罢了,她怕陆舒寒知晓了会怪责她擅作主张。 陆舒康吃得满足,云小棉还将剩下的糕点装好,叫他拿回去吃,陆舒康高兴得手舞足蹈,越发觉得叫云姐姐二嫂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陆舒康走后,陆舒寒看着坐在一旁低着头还在犹豫怎么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的云小棉,撑着脑袋,调笑着:"娘子将糕点都送给康儿了,可要赔一些给我才行。" 云小棉被她一声"娘子"唤得心神荡漾,脸上微红,更不敢去看陆舒寒,陆舒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娘子在羞什么?" 云小棉只觉得脸上烧得不行,慌张地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陆舒寒笑了两声,坐在那儿没动。云小棉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从怀里掏出早晨求得的护身符,塞进陆舒寒手里,什么话都没说,又赶紧回屋去了。 陆舒寒看她这般模样,又看了看手里的护身符,大笑起来。等笑够了,陆舒寒才起身去了屋里,走到云小棉的边上:"娘子这是不打算同我说话了?" 云小棉轻轻推了一下她,嗔怪着:"你有完没完了。" 陆舒寒笑着:"怎么?我唤得不对?"云小棉哪里能辩得过她,转身要走,被陆舒寒拉住,又向前一步,顺势搂住她的腰:"娘子这般可爱,我都不舍得走了。" 云小棉哪里舍得,听陆舒寒这般说,立马抬起头来,满脸希冀地看着陆舒寒:"要不我偷偷跟你去?"陆舒寒被她这认真模样惹笑:"你跟去了,我的戏就演不成了。为了日后能听到我在人前喊你娘子,你便忍一忍。" 云小棉又去推她:"明明是你忍不住。"陆舒寒抱住她,连声应着:"是是是,是我忍不住。" 第 14 章 陆舒寒才启程两天便传回来家信——又病倒了。陆夫人在府上碎碎念着,埋怨老爷又让陆舒寒累着了。此次陆舒寒出门,陆夫人不放心喜鹊,又派了两个丫头跟着伺候,谁知还是病了。 众人如上一回一般,提心吊胆了一阵子,才将陆舒寒盼回来。云小棉因为早就知晓这是她装的,倒是比上一回放心许多,只是仍旧相思成疾,旁人见着,只觉得她是因着担心。 陆舒寒故技重施,到家前特意熬了一夜,脸上憔悴尽显,云小棉看着心疼,连忙拉着她去歇息,明知她用意,又怪不了她不好好休息。 在云小棉的"照顾"下,陆舒寒的病很快就痊愈了,喜鹊按着陆舒寒的安排,故意在与其他丫头闲聊时,将一些神鬼之说传了出去,无非就是大仙灵得很,小姐命中就虚,需得冲喜娘子在旁镇着,才能长命百岁。 这类东西本就传得快,府里无聊,丫头们听闻陆舒寒边上的丫头都这般猜,便越发笃定起来,再看小姐在云姑娘边上,气色红润,身体比成亲前好了许多,有几个丫头添油加醋的,将这些说法越传越真。 陆夫人自然也就听到了,她如今别无所求,只求陆舒寒和陆舒康身体康健,听了丫头们传的话,她也不禁回想起来,这两次出门,寒儿都没有带上云小棉,才出发没多久便病了,去年跟云小棉一起去扬州时可没这事,再看这一年多来,寒儿身体好了不少,在府上极少生病,面色红润,也圆润了不少。 陆夫人越想越觉得真,将这说法说给陆老爷听,陆老爷听了只是一笑,并不当回事。只是待陆舒寒又要出远门时,陆夫人便要求云小棉跟上。 陆舒寒乖巧地点头应着,心里窃喜,她知晓,她娘定是有些相信那些传言才会如此安排。 这一回,陆舒寒要去的是齐州,比扬州金陵都要远上许多。陆舒康看云小棉跟着阿姐走了,在门口抹眼泪:"二嫂怎么也走了,我的糕点都没了。" 陆夫人见马车远去,才问陆舒康:"谁让你这般叫的?" 陆舒康还伤心着,一边哭一边回答着:"这是我自己想的。二嫂和阿姐成了亲,不叫二嫂叫什么?或许可以叫姐夫。"陆夫人一听,低下眼一想:"那还是叫二嫂吧。" 先前陆舒寒大病,可是冲喜以后才好的。陆夫人没有忘记此事,她不敢否认她们成亲的事,毕竟陆舒寒这才出门呢,若自己否认的话被上天听见了,责罚了寒儿可怎么办。 陆舒寒坐在马车里,全然没有陆夫人和陆舒康的难过与不舍,嬉笑连连:"幸好娘相信了那些话,不然此次这么久的时日都要见不到你了。" 云小棉也是高兴,她其实不在意自己去哪儿,只要跟在陆舒寒边上就行。陆舒寒拉着云小棉的手盘算着:"此次在齐州会带上一些日子,届时你去看看,我们将发财酒楼和糕点铺也都开起来。" 云小棉坐直身子,轻轻锤了一下陆舒寒的肩:"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才出门就想着如何赚钱。"陆舒寒不明所以:"我们去齐州本来就为了赚钱呀。届时我要管陆家的事,许是有阵子腾不出空来,你如今也有些经验了,便先去看看。此次云甜几个也带出来了,云甜如今也有些模样,你待她一起去看看,我再来定,能省不少时间。" 云小棉听她还要大谈生意经,有些烦恼地堵上耳朵,碎碎念着:"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陆舒寒将她的手拿下,故意摆出一副委屈模样:"你这么快便烦了我了?" 云小棉比她还委屈:"你若是说些别的做些别的,我定是不会烦的。你这些日子都与我谈生意,我又不是真的要做多大的买卖。" 陆舒寒眼珠子一转:"你是想我亲亲你?" 云小棉脸上一红,咬了咬唇又松开:"你就不能不要问直接做吗?你这般问了,我多难为情。"陆舒寒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在理。" 云小棉见她点着头就是不来亲自己,暗骂呆子,想着下一回定要憋着,让陆舒寒多求求自己才能同意,可又懊恼起来,哪儿有这个机会,每回都是自己先忍不住。 云小棉还在想着,陆舒寒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怎么与我说着话还能走神呢?该罚。" 云小棉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手拉住陆舒寒腰间的衣裳,有些期待地看着她:"罚什么?"还不等陆舒寒说话,她突然变了脸色,怀疑地问道,"不会是打算盘吧?" 陆舒寒皱着脸:"我在你心里便这般不解风情?"云小棉想起近来陆舒寒督促自己对账的模样,觉得她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是点了点头。陆舒寒哼了一声:"你今日若是不想点法子哄好我,我可要生气了。" 云小棉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上前亲了她一下,陆舒寒忍住心中悸动:"我可没有这么好打发。"云小棉坐直了身子:"那我得好好想想。" 很快,到了客栈,云小棉借用客栈的厨房给陆舒寒做了两个菜。陆舒寒一边吃着一边摇着头:"这样的手段还是不够的。"云小棉给她盛了一碗汤:"我知道啦!我只是想让你多吃点,别累倒了,那你先前就白费力了。" 陆舒寒喝着汤,摇摇头:"不会的,就算生病了,我也会瞒着他们的。" 等丫头收拾完碗筷出去,陆舒寒一脸期待地看着云小棉,只见云小棉找出一身衣裳往屏风后去。陆舒寒一看这熟悉的动作,有了猜想:"你该不会是要跳舞给我看吧?" 云小棉的声音从屏风那头传来:"对呀,以前你最吃这套了。"陆舒寒皱了皱眉,怀疑地回想了一下,有吗?陆舒寒回想起云小棉的舞姿,好意提醒着:"你已有许久没练舞了吧。" 云小棉十分坦然:"是呀,最近都忙着酒楼和糕点铺的事,都无暇练舞了。不过不要紧,你以前便喜欢,每每看我跳舞都神魂颠倒的。"她可都记着呢,陆舒寒这人就是面上端着,每每她跳舞,矜持地坐在那儿看着,可到了夜里便忍不住了,这不是神魂颠倒是什么? 陆舒寒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到底是她失忆了,还是云小棉学艺不精,乱用成语?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云小棉已经换好衣裳出来了。 这衣裳甚至还不如她方才穿的那身,想来是云小棉带出来比较差的一身了,陆舒寒不明白她换衣裳的意思在哪里。待她定睛一看,有了发现,云小棉的袖子和衣摆处都有撕破的模样,想来是方才撕破的。 陆舒寒恍然大悟,她这是舍不得好衣裳,特意找了一身最差的撕了,或许她觉得穿着破衣裳的模样,可以勾起自己的怜惜之情?哼!她错了,她这次可没这般好打发,定要让她再花心思哄一哄才行。 云小棉跳完了舞,也不管陆舒寒依旧一脸淡然地坐在那儿,心满意足地回屏风后头换衣服去了。她很清楚,以陆舒寒的不解风情,如今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要待晚上才能看出她这支舞的用途之大。 陆舒寒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并不搭理自己地走了,等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你这就结束了?"云小棉这是仗着自己不会真的生气,仗着自己宠她无法无天了?如今都这般敷衍自己了。 云小棉听陆舒寒还一副欲罢不能的模样,心里窃喜,自己果然没猜错,她就喜欢这一套。云小棉胸有成竹地回道:"我可太了解你了。"说着,她便去洗漱去了。 陆舒寒一头雾水地看她洗漱完躺到了床上,也只得自行去洗漱,打算待会儿好好与她说道说道,如今待她这般敷衍可是不行的。 等陆舒寒躺进被窝,还没开口,云小棉便来解她的衣带,另一手已经将自己的衣带解开了,还颇为自信道:"这般久了,该反应过来了吧。为着便利,我方才都没穿肚兜。" 陆舒寒一听她这般说,伸手去摸,果然已经衣裳半解,里头空空荡荡,陆舒寒气血上涌,翻身将人压下,云小棉还在替她脱着衣裳,陆舒寒回想起以前的事,明白过来,低下身在她耳边亲着:"虽然你可能搞错了一些因果,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云小棉兀自沉浸在"我果然没猜错"的想法里,压根儿没听陆舒寒在说什么。过了许久,陆舒寒将人抱在怀里,十分餍足:"算你哄好我了,我不生你气了。" 云小棉合着眼有些困了,哼了一声:"我这可不是哄你,我是为了证明你的确不解风情。" 陆舒寒虽不明白云小棉究竟是如何将这几件事串联在一起的,可她并不在乎,只低声说着:"看来的确如此,那你以后多证明几遍,提醒一下我。" 云小棉听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心下一喜,又将人抱紧了几分,乖乖应着:"好。" 第 15 章 云小棉怨着归怨着,依旧乖乖带着云甜几个看起店铺来,她谨记陆舒寒教的法子,十分认真,也时刻留心着齐州这边做得好的酒楼与店铺是如何的。 齐州来得少,堆的事也就多了,陆舒寒忙到很晚才有空回府,心中愧疚不已,晚膳都没赶上一起吃,想来云小棉怕是要哭鼻子了。谁料,她一进院子,里头静悄悄的,一问小厮,得!人还没回来。 陆舒寒进屋又看了一会儿账,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心,陆松跑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云姑娘被困在青楼了。" 陆舒寒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被强抢走?她的这群侍卫是都瞎了吗?陆松喘了口气,解释着:"云姑娘回来的时候看见青楼热闹便要去,如今在包间里,那些姑娘拉着她,她一时脱不开身。" 陆舒寒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叫陆松去替她寻一身男装来,又将头发束起,摇身变成翩翩公子跟着陆松往那青楼去。 陆舒寒主持生意几年,却并没有进过青楼,凡是要去青楼谈的事,她都会派别人去,谁知头一回来青楼,竟是来救妻子的。陆舒寒的心里五味杂陈,站在青楼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忍不住叹了口气。 站在门口的姑娘一见陆舒寒赶紧迎了上去,陆松赶紧拦在前面:"我们定了包间了。"说着,熟门熟路地带着陆舒寒往楼上走。陆舒寒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紧抿的唇看不出情绪,但周身的气质和精致的面庞,惹得一众姑娘驻足,目光紧紧跟随。 陆舒寒目不斜视跟着陆松来到屋子,推开屋子,便见云小棉和云甜几个坐在中间,倒不是她想象中的惨状,只是几个姑娘十分殷切地陪在边上倒酒说话。 陆舒寒侧目看了陆松一眼,陆松站在一旁低着头,并不看她。陆舒寒心中了然,这哪儿是什么姑娘将人缠着不肯放,怕是她家的傻姑娘在这儿跟人聊得开心喝得开心,他没法带回去了。 陆舒寒也不去怪陆松,只抬脚往云小棉那儿走去。云甜几个虽喝了酒,可还没有醉,看见陆舒寒来了,连忙起身站到边上。云小棉显然是有些醉了,躺在椅子上,头往下垂着,看见陆舒寒倒着走来,痴笑着:"舒寒?你真好看。" 那些姑娘心里也是这般想的,难得遇上这般俊俏的客人,姑娘们也有些激动,纷纷拿着酒迎了过来。姑娘们围上来,挡住了云小棉的视线,云小棉有些不满地起身,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去拉那几个姑娘:"你们走开,这是我的。" 陆舒寒也顺势躲开那些姑娘,才拉到云小棉的手,云小棉径直往她的怀里倒,缓了一下又颤巍巍地站起身,吧唧一口亲在陆舒寒的脸上。 虽然不是头一回被亲,比这更亲密的事也做过,可众目睽睽之下,陆舒寒脸还是红了。她不去看在场的任何人,只转过身蹲下身子,让云小棉趴在自己背上,随后将人背起,往外走去。 姑娘们有些可惜这般俊俏的公子才来便要走,可客人要走,瞧着又是个不好商量的,她们也不敢挽留,只眼睁睁看着她背着人走了。 云甜几个也终于反应过来,跟着要走,有姑娘便拦住云甜:"方才那公子是谁呀?"云甜眼珠子一转:"那是我家少爷,来接我们少夫人回去的。"那些姑娘叹息着,虽惊叹还有如此痴情又俊俏的男子,但也不敢再肖想什么。 陆舒寒背着云小棉走出青楼,等着云甜几个跟上,一起扶着云小棉进了马车。云小棉还在马车里手舞足蹈地唱着她们方才听到的曲儿,陆舒寒坐在一旁冷着脸。 等下了马车,陆舒寒没有再背云小棉,而是让云甜几个扶着她走,云小棉却不肯,晃晃悠悠跑到陆舒寒边上,摔倒在地,抱着她的腿:"舒寒背我,背我。" 被热闹吸引出来的喜鹊一瞧这场景,再看自家小姐的面色,替云姑娘提起了心,赶紧过去将人扶起来,好生哄着,她却不肯,只拽着陆舒寒不放她走。 喝醉酒的人力气特别大,陆舒寒挣脱不开她,只得认命地蹲下身子背她。陆舒寒往院子走去,没有说话,云小棉又在她的背上手舞足蹈起来,见陆舒寒不回应,就去咬她的耳朵:"好听吗?我唱得好听吗?" 陆舒寒的脸上又黑了几分,喜鹊赶紧带着人散开了去,只默默备好热水送去,权当什么也看不见。 喜鹊放下热水就走,陆舒寒没人帮手,云小棉缠在她的身上不肯下来,陆舒寒无奈极了:"你先放开我,先洗一洗,臭死了。" 云小棉手脚并用挂在陆舒寒身上,叫她走不动道:"不行,你想骗我,我不放!"陆舒寒用力想掰开她的手,却掰不开:"我不骗你,我帮你洗。" 云小棉依旧不肯松开:"我不信,你就这样洗,我要抱着洗。"陆舒寒叹了口气,方才在青楼里还没有这般疯,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这是后劲上来了吗? 云小棉见她不动也不说话,就去亲她,从她的脸上亲到脖子上,又亲回唇上,陆舒寒一手托住她,一手去脱她的衣裳:"这可怪不了我了。" 陆舒寒将云小棉放在床上,趴了下去,将她的外衫扔下床后,又去脱她里头的衣裳。云小棉倒是乖乖地配合着,陆舒寒趁她抬起手的时候,赶紧抬起身子坐了起来,去够放在床边的水盆,里面的热水再不用就要凉了。 手才抓到帕子,陆舒寒甚至还没来得及拧干,云小棉又跳起来从后头抱住她,双手圈住陆舒寒的脖子,抱得太紧,勒得陆舒寒差点翻白眼,陆舒寒一手去拉她的手臂,一边喘着气骂着:"你上辈子是蛇吗?" 云小棉却自顾说着:"我不臭,我不臭,你快闻闻。"陆舒寒扯着她的手:"你都快把我勒死了,哪里闻得到!" 云小棉似乎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还不等陆舒寒喘口气,又掰过她的身子,坐进她的怀里:"那现在呢?闻到了吗?香不香?" 陆舒寒拿起帕子伸进她的衣裳里,替她擦着:"臭!"云小棉低头看自己,陆舒寒也跟着她的视线向下,云小棉中衣敞开,露出里头的肚兜,胸口白花花的露在外头,陆舒寒呼吸一滞,抬起头来,认真用帕子替她擦起身来,暗叹自己遭罪。 云小棉也不知是折腾够了,还是清醒了点,也不闹了,乖乖坐在那儿让陆舒寒替她擦。陆舒寒便把帕子塞她手上:"你自己擦。"云小棉不肯接,又叫嚷起来:"舒寒擦,要舒寒擦。" 眼见她又要起来闹腾,陆舒寒赶紧将帕子拿回来,继续认命地擦着。陆舒寒心猿意马,也不是多么仔细认真,感觉到热水差不多已经凉了,就将帕子往盆里一扔,往后一躺,云小棉便跟着倒在她的身上。云小棉不同往日,并不害羞,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了什么,反笑得开心,主动抱住陆舒寒轻轻蹭着。 陆舒寒一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云小棉不羞不躲,反催她快些。 折腾了一夜,云小棉起身时便察觉出不对劲来,夜里的事也不是忘得一干二净,脸上羞得通红,被子一拉,盖住自己的脸。陆舒寒悠悠转醒,见她这般,笑道:"你还知道羞呢!" 云小棉转过身,快速地贴过去,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陆舒寒由她抱着,两人未着寸缕,抱在一起十分黏腻,陆舒寒将手搭在云小棉的腰上:"不知我昨夜可伺候好娘子了?" 云小棉并不回话,脸上烧得通红,烫得陆舒寒忍不住笑起来:"我还藏了几坛好酒,不如改日拿出来让娘子尝尝?" 云小棉轻轻咬了陆舒寒的肩头一口,软软地气着:"你还说!" 两人又在床上调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起得晚了,喜鹊也不觉如何,进来伺候两人洗漱,又赶紧端来早膳:"少吃些吧,待会儿就可以用午膳了。" 云小棉低着头,都不好意思去看喜鹊,喜鹊还将煲好的汤端到她的面前:"云姑娘,醒来头可疼?喝点汤会好一些。" 云小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头不疼。"又乖乖捧着碗将汤喝进肚里,转头看了看兀自喝着粥的陆舒寒,"你用完午膳再出去吗?" 陆舒寒放下碗筷,坐得端端正正,看着她:"今日晚了,我便不去铺子里了。待会儿与你去街上看看,将酒楼的位置定下。"云小棉点了点头,陆舒寒又道:"还是早些定下来好,若由着你去找,不知下回是去哪里捞你出来。" 云小棉才褪下不久的红色又爬上脸颊:"我只是有些好奇才进去的。" 陆舒寒哼了一声:"若不是因着好奇,可了不得!" 云小棉犹豫一番,还是开口道:"那里我都替你瞧过了,也没甚了不起的,你就不必去了。"陆舒寒笑了,侧着头看她:"你还真是贴心,自己玩了一场,却叫我不准去。" 云小棉心虚地不去看她,只盯着面前的包子:"那里的姑娘不过就是唱唱曲跳跳舞,我都会,你想看,我跳给你看便是了。" 陆舒寒点点头:"这倒不劳烦娘子了,我虽不曾去过青楼,可楼里姑娘跳舞也是常见,有时与人约在酒楼谈事,会叫上琴师或是舞娘,唱曲儿的也有。" 云小棉昨日去了青楼,见识过那些柔媚入骨的姑娘,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勾引人,哪儿肯让陆舒寒这个禁不起勾引的人去见那些姑娘,万一被勾走了怎么办:"那你下回带着我去,我跳给你们看。" 陆舒寒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皱眉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肯去,我是不肯。我的娘子,如何能跳舞给别人看?"云小棉想了想:"那我跟在你边上,假装是你的丫头。" 陆舒寒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想看着我?"云小棉坦诚地点了点头,陆舒寒笑着,"你也不想想,我先前便见过许多了,若是真喜欢那些,哪儿还轮得到你。" 云小棉想起那些风情万种的姑娘,失落地瘪着脸,陆舒寒倾身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尖:"我不喜欢女子,我只喜欢你,傻瓜。" 第 16 章 陆舒寒带着云小棉亲自定下酒楼和糕点铺的位置,待云小棉和厨子厨娘们研制出了几款新糕点和菜肴后,她们终于打算回临安了。 此次出行小半年,陆舒寒却没有生病,陆夫人也不得不信起冲喜娘子的威力来。陆夫人又找到那位大师,想让他再按着八字算个男子回来,她依旧没有断找赘婿的念头。 可惜陆舒寒早她一步,早早便寻到那位大师,那大师便只回陆夫人:"一山不容二虎,已有母虎镇着,岂容他人觊觎,若是擅作主张,恐有害于陆小姐。" 陆夫人听他这般说,心怀惴惴,庆幸自己动作慢了些,没有将赘婿找回家里害了女儿,她又急忙将这些事告诉给老爷,而陆老爷如今也半信半疑,倒是被陆夫人劝着,不再急着给女儿找赘婿了。 而云小棉也感受到了陆夫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起初陆夫人并没将她放在眼里,只因她将女儿照顾得好,对她和善了些,但到底还只是将她当个下人看待。如今知晓是她在女儿身边镇着,才好叫那些肮脏东西害不了女儿,态度自然要好一些了。 陆夫人时不时让丫头送东西过来,隐隐有种真的将她当儿媳看待的态度。云小棉受宠若惊,头一回收了陆夫人送来的东西时,激动得睡不着觉,连夜做了糕点,第二日一大早便端了过去,看得陆舒寒嫉妒不已。 "明明最大功臣是我,你怎不感谢我,反去讨好我娘?"陆舒寒一脸困意地陪在边上,要不是云小棉不许,她倒是挺想帮云小棉把手上的衣裳做完。 "夫人满心都是为了你好,如今她放下身份待我好,我待她好些也是正常的。"云小棉精神奕奕地穿针引线,劝陆舒寒自己先去睡。她白日送糕点去的时候,陆夫人吃着喜欢,知她用心,又送了不少首饰给她,甚至将手上戴了许多年的镯子也摘下来送给了她。 陆舒寒十分无奈,又颇为委屈:"你想感谢她,去买一身便是了,或是让喜鹊给她做一身,你白日还要去酒楼,夜里还要做衣裳,都没时间管我了。" "那怎么一样呢,当然是自己做的才能表达心意。你先去睡罢,不必等我。"云小棉手上不停,嘴里又催陆舒寒赶紧去睡。陆舒寒也跟她一样犟,硬是要在边上等着。 没几日,衣裳做好了,云小棉迫不及待送了过去,喜鹊在陆舒寒的授意下也跟了去。云小棉将衣裳送上,陆夫人先是一惊她又送了回礼来,她瞧得出,云小棉这丫头是个实诚的,收了自己的一点东西便想着报答,那眼里的诚意与欢喜并不是装的,随即想起她的身世,心里也有些疼惜。 陆夫人将衣裳展开,看得出这衣裳针脚十分用心,用料也是好极了的,样式与临安时兴的倒是不甚相同。陆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喜鹊便赶紧插话:"夫人,这可是云姑娘亲手制的,这样式是齐州时兴的。" 云小棉没想到喜鹊会这般拆穿,慌慌张张要去拦哪里拦得住,陆夫人将这些瞧在眼里,越发满意,笑着:"你一片心意怎还不让喜鹊说了?" 云小棉低着头:"夫人待我好,我这不算什么的。"陆夫人招招手,让云小棉走到自己边上,又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才柔声道:"叫夫人属实有些生分了,跟着寒儿叫娘便是了。" 云小棉颇有些震惊地抬头看着陆夫人,眼中的喜悦满溢而出,见陆夫人仍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眶一热,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娘。"陆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待云小棉回到自己院子,还处于震惊之中,她瞧瞧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意叫她知晓自己不是在梦中,她恍惚了许久,竟是生不出心思去酒楼,只在院子里等着陆舒寒回来。 连着晚睡了几日,云小棉此刻便倦极了,用了午膳便睡着了,等睡醒,又像许久之前那般,巴巴地坐在院子里等陆舒寒回来。 眼尖地看到陆舒寒出现在远处,她赶紧提着裙子跑了过去,喜鹊带着一众丫头退了下去。云小棉有些兴奋地拉着陆舒寒的手:"舒寒舒寒,夫人让我叫她娘了。" 陆舒寒乍一听,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娘会这般快接受云小棉,也打心底感到开心,握住云小棉的手:"看来娘子这几日的辛劳没有白费。" 云小棉本就还沉浸在被婆婆接受的喜悦中,如今再听陆舒寒叫自己娘子,心中荡起层层波澜,又喜又羞得抱住陆舒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在院门口抱了一会儿,却被一声声"二嫂"打断,两人分开,便看到远处陆舒康颠颠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二嫂,二嫂!" 陆舒康跑过来便往云小棉的腿上抱去,被陆舒寒拦了下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阿姐?"陆舒康还一脸理直气壮:"是娘叫我来找二嫂要糕点吃的,阿姐又不会做糕点。" 陆舒寒将人抱起来:"你少拿娘来唬人。"云小棉听了,却是十分勤快地跑去厨房,要做糕点去,陆舒寒都来不及拦住,她等了这么几日,才抱了那么一会儿,自己这媳妇儿怎么把自己放最后呢。 陆舒康见到二嫂去厨房,十分开心:"前几日二嫂都把糕点送到娘那里去了,我今日去娘那里吃,娘都不给我,让我自己来找二嫂要。" 陆舒寒听幼弟心里嘴里都只顾着吃,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想着娘能这般快接受云小棉,想来也少不了他时常在边上念叨,便道:"你待会儿吃了糕点早些回去做功课,明日阿姐带你去发财酒楼吃饭去。" "发财酒楼?那是什么地方?"陆舒康不怎么出门,府里的人也不会跟他说这些。陆舒寒笑着:"那里的饭菜同你二嫂做出来的糕点一般好吃。" 陆舒康一听,便来了兴致,等云小棉来了,他端着糕点就回去做功课去了。云小棉有些奇怪地看着陆舒寒,陆舒寒拉着她往屋里走,同她解释一遍,又怨道:"如今,娘有衣裳穿,康儿有糕点吃,就我没人疼。" 云小棉十分无奈:"你连自家人都要争风吃醋。"陆舒寒并不理会,缠着她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 用晚膳时,云小棉还有些忐忑,见到陆夫人,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娘,陆夫人应着,云小棉有些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对着陆老爷叫了一声爹。 陆老爷没有应声,先是瞥了一眼陆舒寒,见她面色红润,的确被照顾得很好,便点了点头,没说其他。单单是这般,云小棉窃喜不已,晚膳也比往日用得欢些,陆舒寒也十分开心,十分主动地给桌上所有人都夹了菜。 躺在床上时,因为熬了几夜的陆舒寒难得今日能早睡,沾上枕头便有了睡意,怀里抱着云小棉,心满意足睡去,而午后已经睡了许久的云小棉,如今还兀自沉浸在喜悦中,毫无睡意。 她睁眼看了陆舒寒许久,不太忍心吵她,只抱着她,可内心如何也平静不下来,睡意也久久不来,她终究是没忍住,动了动身子,抬起头轻轻唤着陆舒寒。 陆舒寒睡梦中被拉回来,迷迷糊糊应着,眼睛依旧紧闭着。云小棉见她醒了,有些激动地同她说着话:"今日爹娘都接受我了。" 陆舒寒拖着音嗯了一声,她都见到了,自然都知晓了,这句话自从饭厅回来,云小棉同她说了不下十遍。 云小棉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到她跟前:"那这般重要的日子,不该做点什么吗?"陆舒寒脑子迷糊,也只迷糊地问道:"做什么?" 云小棉见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是咬咬牙说着:"当然是做夫妻做的事。"这样的邀约,陆舒寒怎能不心动,可心动归心动,实在是困了,便依旧迷糊地应着:"明天吧,我要睡了。" 云小棉也有些不忍心,便没有再说什么,可看着陆舒寒,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忍着羞涩将身子贴到陆舒寒身上,去亲她的下巴和唇…… 陆舒寒慢慢从梦中抽离,睁开眼,入眼的是同梦里一般的香艳,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确当下她已经不在梦中,手上动作加重了些,云小棉似是察觉出不同来,抬头看来,那眼里迷离,看见陆舒寒醒来还愣了愣。 陆舒寒手上动作不停,抱着云小棉径直坐起身来。如今两人衣裳都敞开着,紧紧贴在一处,云小棉羞得不行,不敢去看陆舒寒,只顺势紧紧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的肩头。 陆舒寒如今也已经没了睡意,见怀里方才还在作怪的人,如今怂得只顾躲着,很是体贴地抚慰着,亲吻着,最后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这般过分,确是有些丧心病狂。" 云小棉理亏,没有反驳,等满足了自己的念想,依旧不好意思抬头去看陆舒寒,抱着她的肩,轻轻说道:"好了,我们睡吧。"陆舒寒却搂着她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我又不困了。" 第 17 章 云小棉改口后,陆家上上下下也就跟着改口了,一夜之间,云姑娘就变成了少夫人,喜鹊十分欣慰,替她感到高兴,叫得尤其起劲,其他人见了,自然明白自家大小姐的态度,待云小棉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时间久了,陆夫人越发满足于如今的样子,云小棉是个单纯善良的,待在寒儿边上,满心满意都为了寒儿好,可不比那些总要担心野心过大的赘婿要好得多嘛。陆夫人甚至向陆老爷提议,等陆舒康长大有了子嗣,过继一个给陆舒寒二人名下,好让二人有后。 肥水不流外人田,陆老爷原本是想让庶子名下的孩子过继到陆舒寒名下的,可既然夫人都提出来要康儿的孩子了,也没有多少犹豫,自然是应下了。这般一来,陆夫人便也没了别的顾虑,的的确确将云小棉当儿媳来看。 谁知过了两年,扬州来了个怪人,声称自己从女儿国来,有两瓶圣水,可让人怀上孩子,哪怕是两个女子亦可,一瓶万金。他这般喊着,却人人只当他是疯子看,谁会花万金去买一瓶水喝。 张喜花在送账本来时,将这事当作笑话提了提,陆舒寒却上了心,特意跑去扬州一趟。云小棉是不肯的,她已经听婆婆与她提起过,以后待康儿有了子嗣,会过继一个到她名下,她安心等着,期待着几年后与陆舒寒一起养育一个孩子的日子。这圣水一听便是唬人的,一瓶万金,傻子才买呢! 可陆舒寒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当即拉着云小棉便启程去了扬州。这两年来,家中庶弟也有了孩子,云小棉看着孩子总一副憧憬模样,陆舒寒知晓,她尽管不曾说过,也是很向往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原本没有法子,她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愧疚,在旁的事上多宠着她弥补她,可如今听了这事,不论真假,她都要去看一看。实际上,她与云小棉的想法不同,那人敢叫价万金,这水八成真有点什么。 陆舒寒让张喜花将那人请来,云小棉坐在一旁还在念叨着:"一瓶水要这般多钱,你是不是傻了?"陆舒寒笑着拉住她的手:"若是真的,那便不是一瓶水,而是你我的孩子,再贵也是值得,钱花了可以再赚,你放心,我定能挣回来的。" 云小棉听她口气,是打算买了,越发心疼:"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我们这两年挣的还没有万金呢。"陆舒寒拍了拍她的手:"这两年,爹将生意基本都交给了我,我俩单单是月钱还有一笔呢,再者,这么多个铺子,我想想法子还是可以拿出这些钱来的。待过阵子补上,爹娘也不会知晓的。再者,这水若是灵验,爹娘知晓了怕是也觉得值当得很。" 云小棉还要再劝,张喜花已经带着人来了。那人瞧着的确一副疯癫模样,进来了以后先是打量了一下陆舒寒二人,似乎对她们两个女子问他买圣水之事并不觉得奇怪,自顾在一旁坐下:"算你们运气好,我的圣水就剩一瓶了,来晚可就没了。" 云小棉听了她的话,压根不信,这般贵的东西,除了陆家还有几个人能买得起?又会有谁倾尽家产来买这么一瓶水?这都是做买卖的唬人话罢了。 陆舒寒见他衣衫破旧,并不像是得了一大笔钱的模样,不仅没有怀疑,反而觉得这人是个机灵的,知晓树大招风,做成了买卖也不声张,也难怪能得两瓶圣水到此,只是问道:"圣水可是带来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瓶子,放在桌上:"不赊账。"陆舒寒笑了笑,起身走到屏风后头,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匣子过来,云小棉赶紧过去:"我们等康儿过继孩子不是也挺好么。"赚了这么久的钱,她可真舍不得。 陆舒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走到那男子边上,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那人认认真真清点了一遍银票,心满意足地盖上匣子,站起身来:"那小的就走了,这圣水你们二人分饮便可,祝二位早生贵子。" "且慢。"陆舒寒将人拦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慢慢展开,递到那男子面前。那男子接过纸粗粗一看,原是一张契约,若是她们二人不能怀孕,他需得归还九成银钱。 那人先是一愣,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陆舒寒,暗叹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不过瞧着契约倒是没什么犹豫,拿着契约走到书桌旁,拿起那上头的笔在契约上签了字,又盖了手印,将契约递回给陆舒寒:"这样行了吧。" 陆舒寒认真看了看,又仔细将契约叠好收好:"公子爽快,我便不送了。"那人抱着匣子走了,云小棉问陆舒寒要契约,看见只需还九成,又不大乐意:"他若只需还九成,明摆着我们白白亏了那么多钱。" 陆舒寒走过去将那包得严实的瓶子拿起,小心端详着:"我觉着,我们兴许拿不回钱了。"云小棉瞪大了眼睛:"为何?"她甚至有现下就冲出去将钱抢回来的冲动。 陆舒寒瞧她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觉着,这水兴许是真的有用。"云小棉还在心疼着钱,听她打趣,颇为不悦地离开书房去了卧室。陆舒寒拿着水跟了上去。 用了晚膳洗漱后,云小棉靠在床边,看着陆舒寒正拿着两个杯子,小心地分着圣水,那模样生怕分错了一滴去。云小棉是不信的,她只觉得自己兴许是嫁了个傻子,一个只会挣钱的傻子。 没过多久,陆舒寒小心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云小棉。云小棉也不再同她多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留下陆舒寒呆愣地看着她。 云小棉觉着奇怪:"怎么了?"陆舒寒叹了口气:"我原本是想同你当合卺酒喝的。"云小棉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又看了一眼陆舒寒手中的杯子,试探着:"要不你的再分我点?" 陆舒寒有些为难:"那人说要分饮的,我若是分给你一些,那你便多喝了些,若是不灵了怎么办?"云小棉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有几个会同你那般分得仔细,差不离便行了。" 陆舒寒听了,觉得有礼,又拿过云小棉的杯子,往里头滴了一滴,递给云小棉。云小棉瞪大了眼睛,抬眼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陆舒寒,一边接过杯子,一边嘀咕着:"小气。" 两人交臂饮下杯中水,陆舒寒将杯子放到一旁,利索地起身脱起衣裳来。云小棉乍一见她这般主动,还颇为不习惯:"你先躺进被窝也来得及,别着凉了。" 陆舒寒听了,掀开被子往里头坐,手上解着衣裳的动作并不停,云小棉心跳如雷,陆舒寒突然这般她竟有些慌张,开口安抚着:"你不用这般急的。" 陆舒寒已经侧着身子将云小棉捞进怀里,开始脱起她的衣裳来:"也不知这药效何时发作,我怕错过了。"云小棉由着她将衣裳脱去,有些紧张地抱紧她:"兴许要过一会儿才起效的。" 陆舒寒抬起头看她,一脸认真地思索片刻,又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多来几次,以免错过。"云小棉一时无言以对,陆舒寒动作比起往日快了不少,也主动不少,她立马就没了心思去想别的。 漫长又短暂的一夜过去,两人日上三竿才醒来,云小棉难得心生惰意,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陆舒寒也由着她,两个人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起身。方才想偷懒的是云小棉,如今推开门看见喜鹊等着害羞不已的也还是云小棉。 云小棉颇有些怨怼地看着陆舒寒,走过去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胳膊,陆舒寒知晓她在羞什么,只老老实实接下她的怪责,十分无奈地让喜鹊去端吃食来。 陆舒寒没有出门,陪着云小棉在院子里呆了一日,第二日才出门处理商事来。钱都花完了,自然要花心思多赚点才行,如今扬州城附近的镇上已有三家发财酒楼、五家云记糕点铺,陆舒寒倒不急着再多开几家,又想了新的花样,开起客栈来了,云间客栈最大的特点便是,呆在客栈里,就能吃到云记糕点和发财酒楼的饭菜。 传闻云间客栈的东家与云记糕点铺、发财酒楼的东家都是同一个,所以客栈里的厨子也能做出云记糕点和发财菜。有些人因着好奇,特意跑来客栈吃饭,尝了尝,果真如此,这消息传开后,云间客栈的生意便好极了,甚至有不少人不为住宿,只为了饭菜而来的。 陆舒寒见客栈步入正轨,才与云小棉启程回了临安。 第 18 章 三月不见,陆夫人对她们记挂得很,陆舒寒忙着挣钱,倒是无暇和爹娘说圣水的事,云小棉踌躇着,还是不知如何说出口,便一直未说。 待云间客栈在临安、金陵、齐州扎根的时候,云小棉传来了怀有身孕的消息。喜鹊跑来叫陆舒寒回府的时候,满脸惊慌,陆舒寒以为云小棉出了事,也是急急忙忙地坐上马车,催着车夫快一些。 陆舒寒跟着喜鹊一路来到陆夫人的院子,陆舒寒皱着眉头,不知云小棉能在娘这里出什么事,脚步又快了几分,待她进屋,发现屋子里爹娘都坐着,云小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一屋子人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气氛有些尴尬。 陆舒寒进来了,屋子里才有些声响。陆舒寒径直走到云小棉边上,向爹娘行礼,见他俩面色不佳地点了点头,却是什么也没说。陆舒寒转头看着云小棉,云小棉有些着急地拉着她的手:"我方才有些不适,娘担心我,让大夫过来把脉,却是喜脉。" 陆舒寒听见是此事,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云小棉的手,安抚着:"无事,我向爹娘说清楚便是了。"她知道,云小棉方才定是什么也没说,也不怪她,她纵是说了,爹娘也不会轻易信她的。再看爹娘如此,已是待她极好了,若不然,只怕是要让人拖下去打死了。 陆舒寒让喜鹊去自己书房桌上取个匣子来,又走到陆夫人边上,宽慰着:"爹娘不必生气,小棉有孕是大喜事,这孩子不是别人的,是孩儿的。" 听了陆舒寒的话,陆老爷陆夫人都皱着眉转过头盯着陆舒寒,一脸不解,陆夫人哪里肯信:"难不成是娘当初生你时弄错了,你原是我陆家的二少爷?" 陆舒寒走上前,轻轻拍着陆夫人的背,替她顺着气,又将扬州的事娓娓道来。喜鹊正好将木匣子送来了,陆舒寒打开匣子,将先前与那男子签的契约递给二老:"这是我与那人定的契约,可做个凭证,此事并不是我凭空捏造的。" 陆老爷和陆夫人认认真真看了契约,见上面的确写得清清楚楚,心里的疑虑稍稍放下了些。陆舒寒又提议:"爹娘明日可让人去扬州打探打探,可有这圣水之说。" 陆夫人立马让边上跟了她一辈子的丫头去扬州一趟,陆老爷则质问陆舒寒:"你又何处来的这么多钱?" 陆舒寒又笑眯眯地走到爹跟前:"还是爹爹明察,孩儿这些钱八成都是四处借的,原想着若是被骗了,讨个九成回来便也能还上,若是没被骗,我想着,爹爹该是愿意替孩儿将钱还上的,对不对。"说着,陆舒寒又拉着陆老爷的袖子轻轻撒着娇。 云小棉何时见过她撒娇模样,心痒难耐,暗自决定要想法子让陆舒寒也撒娇给自己看。 陆老爷对此也十分受用,心软了不少,面上却依旧板着:"哼!就你鬼主意多,若是你说得当真,你借的那些钱,爹自替你还上,可你擅作主张的事还是得罚,你这两年的月钱便没了。" 话虽如此说,陆老爷与陆夫人已经对陆舒寒的话信了八成,当下也赶紧让云小棉过来坐下,又嘱咐她今后就老实呆在府里养胎,哪儿都不要去了。云小棉见二老愿意相信,又这般关心自己,心下一暖,方才的委屈便涌了上来,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陆舒寒站到她的边上,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抚着她,嘴上还是同陆老爷陆夫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大厅里的气氛慢慢变得温馨起来,陆老爷陆夫人年纪大了,如今再体会到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都高兴得很,倒是盼着云小棉能顺利生下孩子,让他们成为盼望已久的祖父祖母。 待两人回屋时,云小棉才颇有些后怕地抱住陆舒寒,什么话也不说。陆舒寒回抱着她,柔声安抚着:"此事是我不对,一时忙了,竟是忘了同爹娘说,方才吓着你了吧。" 若是以前,云小棉定是摇着头,缓一缓便算了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陆舒寒宠得久了,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还是怀了孩子,心性有了变化,此刻她竟是点了点头,还颇为委屈地抬起头看着陆舒寒:"你要补偿我。" 陆舒寒却是很乐意见她如此,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随即又想着,实际上她这两年做的那么多与陆家无关的事,都是以云小棉的名义做的,那么多房契田契都在云小棉手里,幸好今日趁机从爹那儿要了一大笔钱,不然这阵子想买东西哄哄她都做不到了。 云小棉又抱紧了几分,语气又软了几分:"接下来我有许久都出不了门了,你能不能早点回来陪陪我?"云小棉撒娇完,才反应过来,方才明明是想看陆舒寒撒娇的,怎么这会儿自己又撒娇上了,暗骂自己不争气。 陆舒寒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不用你说,我也会这般做。你还是想点别的,一时想不出,你明日想到了再同我说也一样。" 云小棉如今哪里还不知陆舒寒的秉性,成亲这么久,她从未向陆舒寒主动提起过想要什么,不是她无欲无求,而是陆舒寒根本不需要她提起,就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堆到她跟前了。更别说,如今她那匣子里装满了房契田契,银子更是多,哪儿有她攒钱买东西的机会。陆舒寒在她身上实在过于大方,大方到她如今竟是一时不觉钱有什么用处。 云小棉这般想着,越发委屈:"我不要什么,我那儿的钱都比你的多了。"陆舒寒一想,也犯起了愁:"那该如何是好,我也只有钱了。" 云小棉气愤地推了她一把:"你就是不用心,你明明有那么多好,却每每都偷懒,只肯花钱。"她当初看上的,可从来不是陆舒寒的钱,陆舒寒别的不说,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也不见她利用起来。 陆舒寒被推开后,站在原地倾身上前:"那——亲一下?"云小棉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实在硬不起心肠来,又见她歪着脑袋笑了一下,脸上竟是有些发烫,又开始暗骂自己没出息,只是见她笑一笑便什么都好了。 云小棉撇过头去,暗暗跟自己赌气。陆舒寒看她鼓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笑得越发开心,弯了弯腰,将脑袋靠在云小棉的肩上,撒娇着拱了拱:"怎么不理我了?不喜欢我了吗?我要伤心了。" 云小棉手比脑子更快,已经抱住了陆舒寒,随即又在她脸上亲了两口,这可怪不了她,谁能抵抗得了陆舒寒撒娇呢,也难怪爹方才几千金眼也不眨就答应出去了,别说爹了,若是陆舒寒现在让她把房契田契都拿出来,她也是乐意极了的。 云小棉想着,自己方才还惦记着的事,这般快就实现了,心里哪儿还有半点先前的后怕与委屈,心满意足地抱着陆舒寒,提着自己的要求:"这可不算,待会儿洗漱完了再亲亲。" 陆舒寒打趣地看着她:"娘子莫不是还想做点别的事?"云小棉羞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一转身就走去洗漱了。 陆舒寒乐滋滋地洗漱好过去时,云小棉正坐在床上翘首以盼。陆舒寒见她这模样,乐得不行:"你还真等着呢,你如今怀有身孕,那些事可就不能惦记了。" 云小棉一脸失望:"凭什么呀?" 陆舒寒坐到她的边上,捏了捏她的鼻头:"当然是为了你和胎儿的安全啦,我可不想你们有半点闪失。"云小棉不开心,却也说不出别的,等陆舒寒脱掉外衣躺进被窝,抱着她准备睡去时,她还是颇不甘心:"那到孩子出生前,我们都不能那样了?" 陆舒寒思索了一会儿:"我亦不知,等明日我让人去问问大夫。不过想来,怕是不太方便了。不然,我们换一下该是可以的。" 云小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陆舒寒的意思,哼了一声:"你先前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竟妄图让我一个怀着孩子的伺候你,你才是丧心病狂呢!" 陆舒寒一脸不可思议,瞪着眼与她掰扯着:"你怕是弄错了,往日我才是得了便宜的那个,我肯跟你换,你该偷着乐才对。" 云小棉却闭着眼,丝毫不为所动:"那我老是缠着你做什么?明明就是我那样好。"两人争执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争出结果,陆舒寒只能拉着云小棉试了一遍。结果两人都越发坚持自己的立场,陆舒寒习惯地搂住云小棉的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侧着身子将人轻轻压在身下,便见云小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什么呢,等我问过大夫再说。" 云小棉虽有些失望,但比起方才要好了许多,也乖乖地听陆舒寒的话,闭上眼,抱着陆舒寒好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陆舒寒低头看着她撅起的嘴,在她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云小棉这才心满意足靠在她的怀里睡去。 第 19 章 云小棉本就是因为干呕才被陆夫人请来大夫来把脉的,那之后,她的胃口便不大好,吃不下多少东西,为着腹中胎儿,云小棉总是勉强自己多吃些,随后又立马在一旁干呕,陆舒寒看着十分心疼。 云小棉怕自己这般模样影响大家的食欲,便提出晚膳不跟大家一起吃了。而查证过后,知道陆舒寒所言不假的陆老爷陆夫人,对云小棉腹中的孩子十分看重,云小棉提出的想法均是满足。 陆舒寒便也在屋里陪着云小棉,每每看她神色不对,便收了她的碗筷,不准她强迫自己吃东西:"吃不了就不吃了,你那般多难受。" 云小棉十分自责:"许是被你宠坏了,如今这般佳肴都不懂珍惜,我若不多吃些,孩子长不大了。"陆舒寒并不在意:"长不大也挺好,这般生的时候也好生些。" 云小棉拗不过陆舒寒,也就不再争执了。陆舒寒便总是想方设法弄各种各样的果子给她吃,她是不在意孩子会不会饿着,可她还是不希望云小棉饿着。好在云小棉吃果子并不难受。 饶是如此,云小棉的肚子也一日日大了起来,陆舒寒小心地摸着云小棉微微隆起的肚子,十分好奇:"明明吃得不多,她长得倒是挺快。" 因着云小棉安心在家养胎,酒楼、糕点铺与客栈里的事,便少了一个人分担,陆舒寒十分忙碌,在外又总记挂着云小棉,两月下来,竟是消瘦了一些。 此时云小棉的食欲已然恢复正常,她心疼陆舒寒,便又想着法子给她做些好吃的。起初陆舒寒并不知情,只是吃了几日发觉出不对来,这厨子的手艺和云小棉的怎如此像?陆舒寒特意早些回来,正巧碰见云小棉在小厨房里做饭,陆舒寒有些生气地过去将她手中的铲子拿下放在一边,又瞪了一眼跟在后头低着头的喜鹊。 云小棉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你不要怪他们,是我不准他们说的。" 陆舒寒又看着她:"你肚子都这般大了,走路都得人扶着,怎么能干这些累活,太不懂事了。"云小棉笑笑:"村子里怀了孩子的妇人,干的活可比我多多了,我又不是那么金贵的人,这么点事不碍事的,一点事不做反倒难受。" 陆舒寒拿她没办法:"我不管别人,反正你不能再做了,不然我在外都不放心。"云小棉叹了口气:"你最近太累了,都瘦了这么多,我想给你补补。" 陆舒寒还是板着一张脸:"你嫌我瘦就跟我说,我多吃些便是了。"云小棉停下脚步,双手在陆舒寒的脸上搓揉起来:"你只会宠着我,就不能让我也宠宠你?我想给你做点吃的,你就板着脸凶我。" 陆舒寒没了脾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是我错了,那你不要累着自己,做一个菜便可以了,我怕你累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会自责死的。" 云小棉踮着脚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羞得侧过头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陆舒寒将脸凑过去,显然是不满方才的蜻蜓点水:"话说得好听,那你还将我当孩子看?" 云小棉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就喜欢把你当孩子照顾,不行吗?"陆舒寒直起腰来,拉着她往屋里走:"行!当然行,以后等孩子出生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孩子。" 云小棉开始腹痛的时候,陆舒寒还在外头,喜鹊赶紧出去叫人回来,陆舒寒扔下手头的事跑了回来,屋子里坐满了人,陆舒寒走过去坐在云小棉边上,见她躺在床上,面色尚好,松了口气:"怎么了?" 云小棉拉着她的手,看着满屋子的人,颇有些不好意思:"肚子时不时痛一下,稳婆说还早着呢。"既如此,陆舒寒就客气地将屋里的人都请了出去,只是陆夫人依旧坐在屋里不肯出去,她们二人倒也随她去了。 云小棉腹痛的间隔越来越短,痛起来也越来越痛,陆舒寒一脸着急地站在一旁,心疼得不行,时不时便去问稳婆,可是要生了,陆家请来的三个稳婆都很有经验,方才陆舒寒回来前便瞧过了,还没这般快呢,便安慰她再等一等。 陆夫人也忍不住开口嫌弃道:"你这跑来跑去的,惹得小棉也跟着紧张。"陆舒寒这才坐下来,陪着云小棉说说话。 过了许久,稳婆过来要看看情况,三个人站在床尾,陆舒寒也跟着站了过去。云小棉死死按住被子,不让她们掀开,涨红了脸叫着陆舒寒,陆舒寒一脸奇怪地走了过去,云小棉拉着她不让她过去:"不好看,你别看。" 陆舒寒心想又不是没有见过,但如今情况,也不好逆着云小棉,便顺着她乖乖坐在床头等着。稳婆掀开被子看了看,便让丫头去准备热水:"口子开得快,是快生了,少夫人待会儿放宽心,多使劲便是。" 云小棉点着头,又一阵腹痛,她拉着陆舒寒的手忍不住痛呼起来。 陆舒寒急得很,很快热水来了,稳婆们开始教云小棉如何用力,又时刻盯着情况。陆舒寒脑子嗡嗡的,只知道拉着云小棉的手,一直念叨着:"不怕不怕,我在这。" 可瞧她那有些发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陆夫人心里明白得很,自己这女儿比小棉这个躺在那儿的还要怕许多,随即摇了摇头,幸好没给她找赘婿,就这胆小的模样,若真是她躺在那儿可怎么办。 云小棉拉着陆舒寒的手咬牙用力着,时不时又痛得喊叫起来,那场面便紧张又混乱起来,陆舒寒眼看着一盆盆热水变成红色,心急如焚,过了许久,只听稳婆喊道:"少夫人,再用力!头就快出来了!" 陆舒寒一听,便想过去看,还是陆夫人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你这胆子还是别去瞧了,待会儿晕倒了,还要找人照顾你。"陆舒寒连连点头,又转过头认真地给云小棉擦起汗来。 只听"哇"的一声哭声,孩子生出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云小棉正要卸下力气歇息一会儿,却听稳婆又喊:"还有一个!少夫人,还有一个!" 陆舒寒听了,赶紧摇头:"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不要了。"惹得云小棉都忍不住笑起来,只是力气不够,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拉着陆舒寒的手,咬着牙用力,劲儿方才使了太多,当下有些不够,云小棉又拉着陆舒寒半坐起身来。 陆舒寒一手与云小棉相握,一手抱住云小棉,幸好没折腾多久,第二个孩子也出来了。云小棉哪里还有力气,径直晕了过去。 陆舒寒又手忙脚乱地让大夫过来,大夫早有准备,陆舒寒给云小棉喂下几颗药丸,着急地蹲在边上,等着她醒来。 那边稳婆已经将两个孩子洗净,穿好了衣裳,抱到陆舒寒边上:"小姐,您看看两个小小姐,都好得很。" 陆舒寒闻言侧头去看,竟是嫌弃地往后缩了缩:"怎么这般难看?"那稳婆赶紧道:"孩子刚出世都是如此,两个小小姐已是极好模样了。" 陆舒寒并不理她,只看着云小棉。陆夫人摇了摇头,去接两个孩子:"她当下没有心思,你们今日辛苦了,去管家那儿领赏吧。" 陆夫人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左看看右瞧瞧,满意得不行,这两个孩子与寒儿刚出生那会儿长得一模一样。 陆夫人抱着孩子走出屋,陆老爷赶紧迎了上来,看见两个孩子的模样,也是欢喜,连忙从陆夫人怀里接走一个,陆舒康在一旁踮着脚拼命往两人怀里看,又嚷嚷着:"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陆老爷与陆夫人走到隔壁屋子,才坐下,陆舒康这下将两个孩子的模样瞧得清清楚楚,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只能靠衣裳分辨。陆舒康看得新奇,小心翼翼地去摸小孩的手:"我当舅舅了!"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对小金镯子:"我只准备了一对,先给你们一人一个,我明日就再去买一对。" 陆老爷陆夫人倒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还准备了礼物,又见他这小大人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陆舒康便一直盯着两个孩子,若不是奶娘要喂奶,陆舒康被陆夫人拉了出来,他定是寸步不离的。 等云小棉醒来,两个孩子已经喝饱奶睡得香甜。陆舒寒见她醒来,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云小棉摇了摇头:"孩子呢?"陆舒寒听她问起,也不管孩子是不是正睡着,便抱过来给云小棉看。 云小棉靠在床边直呼:"小心点!"陆舒寒以前抱过陆舒康,倒不是完全不会抱孩子,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云小棉的怀里,云小棉看着两个孩子,十分满足:"长得真好看。" 陆舒寒又仔细看了看:"现下好像是好看了些,方才可难看了,跟康儿一样难看。"云小棉见陆舒寒睁眼说瞎话,忍不住替自己孩子辩驳起来:"你定是没见过几个初生的孩子,我以前在村里见过不少,我们这两个已经是最好看的了,你不要胡说。" 陆舒寒皱起了眉:"或许你是娘亲眼里出珍宝。"云小棉侧过头瞪她:"就算是像康儿也不错,康儿长大了定是美男子。" 陆舒寒不解:"康儿长得平平无奇,哪儿就算得上美男子了?"云小棉着实有点怀疑陆舒寒的眼神:"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奇丑无比?" 陆舒寒也一脸惊诧:"怎么会!你可比康儿好看多了。当然,哪怕除却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你的相貌至少也是能同康儿媲美的。" 云小棉听出来她倒不是瞎了,只是要求过高,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往日还是少照镜子罢。"陆舒寒没听出她的意思,还有些委屈:"我长得也不至于这般难看罢!" 云小棉不再同她争辩,只问她孩子的名字。陆舒寒思索片刻,便定了下来,姐姐叫陆云扬,妹妹叫陆云州,只因扬州这地对她们二人来说,缘分颇深。 第 20 章 陆云扬陆云州满月的时候,长开了不少,见了的人都说像极了陆舒寒,陆舒寒皱着眉看着她俩,又照照镜子,她并没觉得有多么像她,可所有人都如此说,云小棉也这般说。不过看在姐妹俩长得的确挺可爱的份上,就勉强接受这一点吧。 陆云扬性子安静,常常躺在那儿一声不吭,陆云州闹腾许多,手舞足蹈的,一刻不停,陆舒寒很怀疑当时在肚子里,陆云扬是被陆云州踹出来的。每次陆云州哭闹着,陆舒寒便去看一旁的陆云扬,陆云扬都不经常哭,每每陆云州哭了有奶喝,她也跟着有奶喝,似乎也用不着哭。 陆舒寒一脸担心地问云小棉:"你说,她会不会是傻了?"云小棉抱起陆云扬,仔细看着,陆云扬虽然不声响,但还是会盯着她看,随着她的动作有所反应,她也不是很确定:"应该不是傻的吧。" 在陆舒寒夫妇的担忧中,陆云扬比陆云州更先学会了走路。陆云州咿咿呀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手乱摆着,却是迈不开腿走路。陆云扬紧闭着嘴,手摇摆着,颤颤巍巍地向前慢慢走着。 云小棉十分激动,将陆云扬抱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应该不是傻子。"陆舒寒却没她那么乐观:"也别太早下定论,傻子也是会走路的。"云小棉十分不悦地去踹陆舒寒:"你别同我说话了,都是你那般说,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安慰,你又泼冷水!" 陆舒寒赶紧认错:"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傻就傻了,我养得起。" "你还说!"云小棉听了陆舒寒的话,并没有好受一些。陆舒寒虽然担心陆云扬是个傻子,却也没那么担心她的未来:"不碍事不碍事,若真的不行,就替她找个媳妇儿照顾她,左右还有云州看顾着,不会叫人欺了去的。" 云小棉这才放心了一些:"你看云州那样,会不会太霸道,万一她欺负云扬怎么办?"陆舒寒想了想:"不会,我们俩还活着呢,我们好好教导,怎么也不至于一个都教不好吧。" 云小棉放心地点了点头。陆舒寒这般说着,也丝毫没有含糊,第二日就请了夫子来家里。陆舒寒还算用心,特意找了读过书的女子来。陆夫人见了,抱着两个孙女不肯松手:"你这也太早了吧,她们话还说不清呢!" 云小棉也是不舍得:"是太早了点,要不再等两年罢。"陆舒寒摆了摆手:"又没让她们吟诗作赋,只是请个夫子在旁看着,时不时读书给她们听罢了。" 这几年来,虽然云小棉自己也赚了不少钱,可她依旧十分心疼陆舒寒花钱的大手笔,她花那么多钱请夫子回来,只是读书用的?云小棉看着夫子,不好意思当面说,只在陆舒寒耳边道:"那你不是也会读吗?" 陆舒寒低头去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只读给你听。"云小棉咬着牙才忍住没有笑出来,连连点头。陆夫人瞧这模样,也没办法,只得留下夫子,等她抱够了孩子,在让夫子带下去听她读书。 陆舒寒这才拉着依依不舍的云小棉出了门:"你都多久没去酒楼了,再不去瞧瞧,人家都要忘了东家长什么模样了。" 云小棉叹了口气:"我上个月才去过呢。"陆舒寒拉着她坐进轿子:"都一个月啦!以前你可是每日都要去的。"云小棉有些委屈:"我舍不得云扬云州嘛。" 陆舒寒转了转眼珠,将脑袋凑过去:"那我今天陪着你?" 云小棉不明所以:"嗯?"陆舒寒得意地笑着:"你们不都说云扬云州长得像我,那我陪着你,你看着我,不就等于看着云扬云州了?"云小棉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酒楼用午膳时,陆舒寒提议着:"近日西湖边上挂满了灯,夜里美极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云小棉犹豫着:"我有点想云扬云州了。" 陆舒寒一脸奇怪:"我们待会儿回府用了晚膳,再带她们一起去看灯。难不成你以为要扔下她们去?"云小棉心想你未必做不出这样的事,但听她安排妥帖,自然心动:"那我们早些回去,云州吃饭同你一般不乖,要折腾好一会儿呢。" "那是你太操心了,她不愿意多吃就不吃了罢,你偏要喂她多吃一些。"陆舒寒摇了摇头,云小棉哼了一声:"若是放任不管,就同你先前一般病恹恹的,届时也替她寻个冲喜的来?" 陆舒寒听了,没说什么,只乖乖端起碗,多吃了两口饭。 一家四口来到西湖边,后面跟着的侍卫也不少。陆云扬陆云州鲜少能出门,如今夜里出来都十分新奇。陆云州爱闹腾,在陆舒寒的怀里蹦来跳去,陆云扬乖巧许多,抱着云小棉新奇地四处张望着。 云小棉见陆舒寒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只得过去与她换了一个,陆云州呆在云小棉怀里安分了一些,没有方才那般放肆。 陆舒寒抱着云扬,看她乖乖巧巧的,像极了当初刚进门的云小棉,心软得不行,低头柔声问道:"想吃糖葫芦吗?"陆云扬瘪了瘪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娘亲不准。" 陆舒寒笑了:"没事,娘买给你,少吃些不碍事的。"说着,便招手让侍卫去买来三根糖葫芦。云小棉一转头,便看见陆云扬正舔着手里的糖葫芦,气不打一处来:"你又买糖葫芦给她们吃,她们还小呢,吃多了糖对牙不好。" 陆云州也看见了,摆着手叫着:"娘!娘!糖葫芦!"陆舒寒将糖葫芦递过去:"你也就只有这时候才会想起娘来。"陆云州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糖葫芦,见陆舒寒又递了一根给云小棉,贪心地提议道:"娘亲,州州帮您尝尝。" 陆舒寒一手拍在她伸出的小手上:"你自个儿那串都吃不完,想着你娘亲的。"陆云州吐了吐舌头,低头开心地吃起自己的糖葫芦来。 陆舒寒见云小棉板着脸不高兴,走过去蹭了蹭她的手臂:"难得出来一趟才买的,近来已经许久没吃了,少吃点不碍事的,你不是也喜欢吃么。" 云小棉只得认命地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奶娘,吃起自己的糖葫芦来:"你怎么不给自己买呀?"陆舒寒叹了口气:"待会儿云扬云州定是吃不下的,若是丢了又惹你心疼,我便懂事些,待会儿我替她们吃了。" 云小棉哼了一声,并不去理会她故作的可怜,她也很清楚,陆舒寒向来不是很喜欢吃这个,每每都是陪自己吃罢了。 三人走进亭子,站在湖边看着远处的湖岸也是星星点点,不一会儿,空中慢慢升起不少星点,是孔明灯,微风吹来,带着花香,灯火映在湖面微微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统统掉进了湖里。 云小棉忍不住侧头靠在陆舒寒的肩上,陆舒寒也腾出一只手来,搂住了她的肩。陆云扬也学着娘亲的模样,乖乖地靠在娘的肩上。突然有一只小手扒拉着陆舒寒搭在云小棉肩上的手,委屈的喊声传来:"还有我,还有我!" 三人齐齐转过头去,原来是遗忘在一旁的陆云州,陆云州此刻已经酝酿了满眼眶的泪水,见她们看来,立马哭了出来,云小棉赶紧去抱她,陆舒寒嫌弃着:"真是坏气氛。" 陆云州十分委屈地抱着云小棉,抽泣着,陆舒寒朝着她用手指刮了刮脸蛋,做了个羞羞的动作,陆云州越发委屈,憋着嘴又要哭出来:"坏蛋!" 陆舒寒笑着用手扶着云小棉的脑袋,让她转过头来,快速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十分得意地冲着陆云州挑了挑眉。陆云州果不其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推搡着陆舒寒,想让她离娘亲远一些,嘴上叫喊着:"坏蛋!坏蛋!" 陆舒寒哈哈大笑,云小棉十分无奈,哄着陆云州。陆舒寒怀里的陆云扬探着身子,伸长手去擦妹妹的眼泪,待陆云州终于慢慢停下哭声,陆舒寒又将陆云扬抱好,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陆云州"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云小棉有些责怪地看着陆舒寒,陆舒寒伸手去抱陆云州,陆云州挣扎着不肯让她抱,可小孩子的力气小,终究还是被陆舒寒抱在了怀里,陆舒寒也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陆云州这才慢慢平息下哭声,抱着她的脖子,乖乖靠在她的肩上,瞧那模样,该是方才哭累了。 第 21 章 陆舒康长大了些,陆舒寒便带着他东奔西跑,将本事认认真真地交给他。陆舒康学得认真,虽手段比起姐姐来说稍显稚嫩,可也能替姐姐分担许多。 陆老爷看他们姐弟俩感情好,并不曾为了家中产业明争暗斗,便早早地将家中产业一分为二,交给了姐弟俩,自己再也不过问商事,只想在家带孙女。 可惜陆舒寒管得严,请了不少夫子,教授姐妹俩不同的东西,陆老爷陆夫人只能盯在旁边见缝插针,又埋怨陆舒寒实在太狠心。 只是陆老爷陆夫人虽然有些不满,云小棉倒是挺赞成的,她打小在村子里,村子里能读得起书的那是凤毛麟角,而她也不过是认识陆舒寒以后,才让陆舒寒教会了一些字罢了,如今家中有这条件,自然要让自己的女儿多学学,将来也跟陆舒寒那般风姿绰约才好。 姐妹俩倒是很识相,两个娘都这般了,她们倒是没闹脾气,乖乖学着,只是陆云州这小丫头见了祖父祖母总忍不住跑过去撒撒娇,惹得老人家心疼不已。 云小棉一直以为,陆云州爱撒娇更像她,陆云扬懂事乖巧,温温柔柔,是更像陆舒寒的那个,可一次晚膳时,陆夫人抱着在怀里撒娇的陆云州,笑得合不拢嘴,直感叹:"州州真是像极了寒儿小时候。"陆老爷也无不赞同:"可不是么,小时候,寒儿也这般爱撒娇。" 云小棉有些诧异地去看陆舒寒,却见她捧着饭碗,淡然地吃着菜,权当没有听见。陆舒康哈哈笑着:"难怪爹娘都这么喜欢阿姐,给阿姐找了这么好的二嫂,州州每每向我撒娇,我亦是恨不得什么都给她的好。" 听到弟弟都开始揶揄了,陆舒寒终于没有忍住:"你莫说我,你小时候撒娇的本事并没有差到哪里去,你还是个男子呢。" 陆舒康哼了一声,并不理她,又给陆云扬夹菜:"明明是云扬这乖巧模样才随我。" "怎么会随你?这是我生的亲女儿,要随也是随我。"陆舒寒颇不服气,给陆云扬盛了碗汤,"别吃你舅舅的菜,多喝点汤。" "外甥像娘舅有错吗?"陆舒康又夹了几块肉,直到把陆云扬碗里的饭埋在最底下。陆云扬拿着筷子,无从下手,轻轻叹了口气:"我才七岁,却要照顾你们两个,真辛苦。" 陆云州动作快,赶紧从她碗里夹走不少菜:"我帮你吃!"鼓着嘴吃了两口以后,又得意地看着陆云扬:"我这个妹妹是不是很贴心?" 一顿饭其乐融融,陆舒寒也趁机提出要出一趟远门,去扬州和金陵看看。陆老爷此刻已经知晓云小棉名下产业不少,他只欣慰自己女儿手段了得,家中产业也能放心交给她,倒是别无他想。如今听她要去扬州、金陵,大致也猜得出,是为了云小棉名下的产业去的。 "你路上小心些,带着小棉去。"陆夫人叮嘱着,她还没忘记陆舒寒的身体需得冲喜娘子镇着,随即又想到两个孙女,"云扬和州州就不跟着去了罢,路上来回折腾也够累的,在家中也能好好读书。" 陆舒寒本意是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去的,读书的事她并不担心,夫子在扬州也可以找。只是听娘这般说,知晓她不舍得,便也不好径直说出自己的打算:"这边问她们自己罢,她们若是想留在临安,便劳烦二老受累盯着些了。" 陆云州本听见娘说要去扬州,已经亮起了眼睛,两条腿摇摇晃晃的,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她和姐姐因扬州得名,却从未去过,再者,她本就是个爱出门的性子,哪里想过要留在家里。 陆云州还不等开口,陆云扬已经开口了:"我还是在家里陪爷爷奶奶罢,娘和娘亲要早些回来。"陆云扬自然也是听出来祖母方才言语中的不舍,她也明白,如今舅舅成日都不在家,若是她们四个都去了扬州,白日里,府里也太冷清了,祖父祖母便显得寂寞了。 陆云州虽然很想去,但看姐姐这般说了,又回头看了看祖父祖母,也瘪着嘴,一脸不乐意道:"我也留下来罢。" 陆舒寒笑了:"你若是想去便跟着去,左右有你姐姐陪着爷爷奶奶了,这一副难过模样做什么?" 陆云州依旧摇头:"若是我去了,我就要挂念爷爷奶奶和姐姐,若是留下来,就只要思念娘和娘亲就可以了。" 陆舒康在一旁叫唤着:"你怎么不将舅舅放心里?亏舅舅这么疼你!"陆云州赶紧爬下凳子,跑到陆舒康怀里,几句撒娇就将陆舒康安慰得服服帖帖。 等去扬州的马车远去,快进下一个镇子时,云小棉才从方才别离的伤感中缓过神来,拉着陆舒寒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好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舒寒转过头来,还是一脸伤感:"先前也不是没将她俩留在家里出门过,这次心里却空落落的,是不是我老了?" 云小棉笑着:"云扬和州州都已经七岁了,我们可不是老了么。不过你放心,我陪着你一起变老。"陆舒寒心中宽慰些许,将云小棉搂在怀里:"这般想来,我们离白头偕老又近了一日。" 云小棉笑得甜蜜,又忍不住感慨着:"当初我嫁进门,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我以为我会是陆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丫头罢了。" 陆舒寒低下头去看她:"休要胡说,你当初可没少花心思勾引我,这哪儿是一个想当丫头的人会做的事?" 云小棉坐直身子,脸上微红,抬手向陆舒寒拍来:"那我本来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有点非分之想合情合理。" 陆舒寒稍稍往后躲过一击:"那你怎会想不到这一日,难不成你觉得我是那始乱终弃的人?"云小棉追上前,还是打中了她的肩:"还说呢!也不知是谁当初屋子里摆满了画像,要挑个赘婿回来呢!当时与我成亲才不过几月。" 陆舒寒也不再躲了,哈哈笑着:"原来你那时就对我起了心思,竟是吃醋了!" 云小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不过是有几分贪恋你的姿色罢了。" 陆舒寒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云小棉,微微低头在她脖颈上亲着,手也忍不住四处游走起来,云小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压住了作乱的手,低声怪着:"外头还有人呢!" 陆舒寒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故意逗她:"我们本来就是夫妻,被知晓了也不碍事。"云小棉涨红了脸,躲闪着:"你是疯了不成?以前怎不知你竟如此厚颜无耻?" 陆舒寒逗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坐直了身子,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云小棉皱着眉有些委屈,伸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夜里你要赔我!" 陆舒寒故意装作没听懂,眨了眨眼睛:"我哪天夜里没有陪你了?"云小棉哪里没看出来,气急败坏地又掐了她一下,陆舒寒哎哟了一声,拉起袖子将胳膊伸到云小棉跟前:"你看看青了没有,待会儿又是你自个人心疼。" 云小棉不去看她,打开马车的窗子,向外看去,嘀咕了一句:"怎么还不到?"陆舒寒听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小棉后知后觉红了脸,赶紧将窗子关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舒寒捂着嘴,连连点头,只是眼里的笑意明摆着她不信,云小棉气不过,一把抓住陆舒寒的衣襟,亲了上去,又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以泄愤。 陆舒寒哪儿会轻易放过送上门来的媳妇儿,及时将人拉住,两人吻在一处。云小棉便像个没骨头的人,不知不觉就软瘫在陆舒寒的怀里。陆舒寒抱着人,使坏道:"娘子忍一忍,待会儿便到了。" 云小棉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拿她没办法,陆舒寒瞧她那神情乐得不行,深觉不带女儿出来是万分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