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真 望着镜子里那浓妆艳抹的俗媚脸庞,尹妙姿突然产生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她黯淡的眼神。 这次真有点超过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可是一想到高利贷那凶神恶煞的脸,还有病床上那脆弱苍白的脸庞。她死命的咬咬牙,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只要做完这份工作就可以先还上欠高利贷的一部分钱,这样他们暂时就不会逼得那么紧了不是吗?大概还可以剩下一些,这样手术后的保健费也就有着落了。 这么想想,妙姿觉得自己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变得踏实了些。从决定走进这个圈子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没法回头了不是吗?那些个拍过的照片虽然上不了台面,可是它们会永远的流传于网络,被无聊的人士拿来四处转载或是保留在自家的电脑中随时享用。 一想到自己当下可能正被某个男人当作低级的幻象对象,妙姿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抿嘴一笑,本是想给自己些鼓励,却发现那勉强展露的笑颜简直比哭还难看。她暗忖,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完成好今天的工作呢?她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好好表现,这样才能拿到更多的酬劳。 “妙姿,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摄像已经在催了,衣服换好就赶快出来吧,我先到摄影棚那边去等你——” 门口传来助理阿洁焦急的催促声。 突兀的叫喊声吓了妙姿一跳,她赶快拿起眼前放着的内衣:“我没事,你先过去,我马上来!”边说着,边马不停蹄的除下身上穿着的衣物。 “快些哦,坤Sir可不比原来那些摄像,咱们可得罪不起。” “哦,就来。”妙姿嘴上应承着,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敢停歇下来。 门口又传来阿洁的声音:“这是超哥看你决定拍恶魔系列写真,才特意把他请来的,对你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据说他拍出的写真没有不红的。” 听着阿洁口若悬河的描述,妙姿无奈的摇头苦笑。说得好像是多了不起的艺术似的,不就是成人写真吗?什么红不红的,她可不会厚着脸皮真把自己当成娱乐圈的艺人。她所做得工作说白了,只要你愿意作践自己,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谁都能应承。只是她们公司的很多人都喜欢自欺欺人的将自己当成娱乐圈的一份子,比如那个超哥,明明做得是拉皮条的生意,却把自己包装的像个娱乐圈的经纪人。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合时宜,妙姿急忙拿起眼前的为今天拍摄准备的服装。 说是服装,其实更不如说是几缕布片——上身是镂空的黑色内衣,只在重点部位有些许的遮盖,其余的地方全部是透明的蕾丝材料,下身是一条性感火辣的黑色丁字裤。 当这样的衣料贴上她的身体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更加僵硬起来,那些仅有的遮掩稍微一动就面临着走光的危险,而这种隐患让她倍感羞怯和焦虑。 这时候摄影棚那边又传来了超哥不满的催促声,妙姿深吸口气,裹上一条白色浴巾走出化妆间。 ### 整个拍摄过程进行的很顺利。 妙姿暗想也许自己骨子里并不是个好女人,要不为什么几乎赤身裸体的面对照相机时,自己竟能镇定自若的摆出各种各样的诱人姿态,极尽所能的在镜头前展现呢? 摄像师坤Sir正在和超哥讲着什么,看他频频点头的样子,看来是对今天的拍摄感到满意,阿洁凑过来,兴奋的说:“妙姿,你真棒,我要是男人的话肯定会爱上你!” 妙姿不屑的撇撇嘴:“是爱上我的身体吧。” 阿洁不满的嘟囔着:“你真是不知足,要是我也有你这样的身材相貌,早就去找个有钱人了!” 妙姿默然的看了看她,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一丝鄙薄。 阿洁仍旧搞不清状况的自顾自说着:“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啊,要是靠自己的努力,挣清白钱,什么时候能成为有钱人过上好日子啊,所以有一副好皮囊本身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大财富!” 妙姿用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可是那些有钱人并不是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他们只是用钱来买你的身体,等他们对你厌了腻了就会一脚把你踢开,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阿洁状似惊异的睁大了眼,想看一个怪物似的看向妙姿:“你入行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想法?你以为找个有钱人是为了爱情吗?爱情能值几个钱?” 妙姿眼神黯了黯,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想与阿洁争辩。 阿洁无奈的劝告她:“怪不得超哥给你介绍的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和老板你都看不上,原来你想要的是爱情。你难道还看不懂现在的男人?不管有钱的男人还是没钱的男人,其实都是一个样,现在真正的爱情已经绝迹了!要是我的话,宁可给个有钱男人当情妇,起码在物质上不用发愁。”这年头,像她们这种出身的人,追求爱情是最奢侈也是最不实际的事情!还不如趁现在年轻,赶紧为将来打算,免得到最后人财两空。 妙姿的眼神黯淡下来了,她裹紧身上披着的浴巾,站起身慢慢的走回化妆间。 阿洁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摇了摇头。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妙姿!认识她也不是一两天了,从妙姿入行她就一路跟着她。她知道妙姿是因为需要钱才做的这一行。妙姿的条件这么好,这两年的确没少赚。 其他的助理都很羡慕她跟对了人,她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妙姿的确给她和经纪人超哥带来了不少好处。 不过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妙姿的情景,她可是一点也没想到妙姿会有今天的成绩。当时她压根就觉得眼前这个清纯羞涩的漂亮女孩走错了地方! 她直觉的认为妙姿不该属于这里,如果跟着别人的话她可能真的就被毁了,所以她主动和阿超要求带着妙姿,当时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伟大了,和救世主没什么两样!看到妙姿一脸羞涩的样子,以后接到case的时候肯定放不开,估计在这行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一般的助理都不愿意带着这样的新人,可是妙姿身上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让她不自觉的想保护她。 记得刚接case那会,妙姿常常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长长睫毛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时常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只是拍一组清纯学生妹穿超短裙制服的相片,她也能紧张到全身僵硬,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妙姿真可爱。不过也确实难为她了,那时候还不到19岁的年纪就要出来挣钱养家,一般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刚开始享受大学生活吧,正是人生最灿烂美丽的阶段。 其实这两年也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开看了妙姿的写真后提出想包养她,她自己就不知道苦口婆心的劝过妙姿几回了。 这行虽然赚钱较快,可是比起给有钱人当情人赚得数还是显得少得多。接一个case赚的钱,公司要拿走大半,然后是经纪人、摄像师的提成,最后能拿到自己手里的也就是一两成。 她料想妙姿需要钱,因为她总是马不停蹄的接case,没有case的时候她也是在作各种各样的兼职。最初的时候她是走清纯路线的,开始是拍制服,后来到蕾丝内衣,再然后是泳装。她记得阿超说过,干这行就是个无底洞,每年新人那么多,如果你总是一成不变的话,观众很快就腻了,所以只有越来越大胆才能将观众的视线留住。 她有时候总替妙姿担心,这阵子估计妙姿又是急需用钱,竟然主动找阿超说她同意拍恶魔系列的写真。阿超当然是绝对高兴,这件事他都反反复复和妙姿提半年了,不过妙姿的态度一直都是坚决不同意。 她也不希望妙姿接这件工作,虽然拍恶魔系列的酬劳是清纯系列的十倍,不过一想到那些衣不遮体的内衣,阿洁就觉得那太不适合妙姿了。 可是,前两天阿超和她说妙姿主动来找他说决定拍恶魔系列的写真,她就知道妙姿眼下肯定是急需大笔的钱。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妙姿宁可这样委屈自己都不愿意去给有钱人当情人?她彷徨——难道真的是为了爱情?可是貌似妙姿并没有男朋友啊? 妙姿从来都不说自己的事,她只知道妙姿有个漂亮的妈妈和一个帅气的哥哥,其他的,关于妙姿,她一无所知。突然,她想到了那张照片。 那张放在妙姿钱包里的照片,是一次机缘巧合下她偶然发现的。 那张照片平时都是压在妙姿钱包里她和妈妈的合影照的下面。那次她帮妙姿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妙姿的钱包碰掉了。她赶紧捡起来,打开钱包看看有没有什么掉落的东西。那张妙姿和妈妈的合影她已经看过很多回了,那是妙姿小时候和妈妈的合影,妙姿长得和她妈妈好像。妙姿的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好漂亮,她手牵着小小的妙姿,照片中的妙姿应该也就是6、7岁的年纪吧,但是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不期然间,她发现在那张略微发黄的合照后面,还藏着一张什么,平时都没有发现过,可能是刚才钱包掉落在地上,后面的纸张就露出来了。略微迟疑了一下,她轻轻的抽出了后面压着的那张纸,原来也是一张略微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中是两个小孩子手牵手在一座宅子前的草坪上的合影,照片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冲着镜头无忧无虑的笑着。照相的那天晴空万里,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两个小孩子可爱的脸庞上,使他们的笑脸看上去无比的幸福和灿烂。阿洁仔细的一看,赫然发现照片中的小女孩竟然是妙姿,原来妙姿也会有这么快乐这么幸福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啊!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妙姿。她想旁边的那个帅气的小男孩估计是妙姿的哥哥吧,看上去大概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年龄虽小,五官却已出落的异常帅气逼人。他们身后的大宅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别墅,估计妙姿的妈妈是在有钱人家帮佣的吧? 阿洁叹了口气,关于妙姿的事情她都是从这两张照片上了解的,妙姿不爱谈自己的事,她也就不好问,不过最近妙姿家里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她想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妙姿,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收购案 一辆宾利雅致728缓缓驶向高耸入云的“唐朝国际”大厦。此刻,总公司各部门的中高层干部们,正整齐的列队在红毯两侧,恭敬的准备迎接即将下车的贵宾——刚刚从美国归来的总裁唐璃。 这位颇具神秘感的年轻总裁,生性淡漠,且长年定居在美国纽约,除非有重大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一般情况下他很少来国内的分部,对各个国家的媒体也一向是采取不合作态度。 宾利轿车停下后,司机急忙下车从后绕行,恭敬的打开车门——一位身着剪裁合体、做工精细的阿玛尼黑色西服套装,配白衬衫加深色领带的男人缓缓走下车,如男模般的挺拔身姿、白皙的面孔、柔和又不失棱角分明的五官、刚毅的额角、高挺的鼻梁、冷冽的黑眸、性感紧抿的薄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优雅高贵的气质。 众主管纷纷向他躬身致敬,一些女主管看到英俊的唐璃后脸羞的通红,她们都翘首期盼他能向她们这边望上一眼。 而唐璃只是一言不发快步冷然地走入大厅,迅速进入贵宾专用电梯,径自留下了身后一串串破碎的芳心。 电梯直达五十楼的顶楼,门一打开,首席秘书霍严嵩已经躬身在外等候:“总裁,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马上召开年度业务会议。”霍秘书自唐璃接任以来就一直跟随他,很清楚这个年轻总裁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 “不用了。”唐璃敛下眉,语调淡然、随意却又不容拒绝,“通知各部门,会议取消,霍秘书,我让你找人调查的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征信社那边已经反馈回消息了。”霍秘书恭敬的回答。 “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 “征信社那边是匿名委托的,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金主身份,他们送过来的资料已经进行了密封,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都不会知道材料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霍秘书,做的很好,谢谢你。一会把调查资料给我送来,然后告知各级主管,这段时间之内,谁也不许进来打扰。”边说着,硕长的身躯已闪入总裁办公室。 霍秘书向唐璃恭敬的鞠躬告辞后退出了总裁办公室,心中却是觉得无比的诧异。总裁搭了长途飞机回来,难道说只是为了那些征信社寄来的文件,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使得总裁如此的重视?让向来讨厌搭乘长途客机的他特地亲自飞回国内来? ### 唐璃白净修长的手指翻阅着眼前霍秘书刚刚送来的调查资料,犀利深沉的黑眸中隐藏着坚冰般的寒意,白净看似波澜不惊的脸庞透露出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他按下了秘书处的电话。 “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传来霍秘书毕恭毕敬的声音。 “霍秘书,上次和你提到的关于星际盛世对新起点娱乐的收购案准备的怎么样了。”唐璃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电话一头幽幽响起。 “总裁,关于星际盛世对新起点娱乐的收购案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了。” “很好,董事会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因为星际盛世对于唐朝国际来说不是主流的业务领域,并且在整个唐朝里所占的股份比例较低,对唐朝国际的盈利影响也不大,而且因为是总裁您的直接指示,所以董事会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异议,只是有个别股东提出为什么要收购像新起点娱乐那么——嗯——小的一个公司呢,其实纯从投资的角度考虑,应该还有比新起点娱乐更好的选择。” 唐璃冷峻犀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冷酷的唇角微扬:“是吗?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好了,你准备一下明天记者会的事宜吧。” “是,总裁。” 电话那头,霍秘书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星际盛世的价值对于唐朝国际来说微乎其微,但是对于整个娱乐界来说却绝对是处于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霍秘书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关于星际盛世的资料。 星际盛世旗下囊括了国内众多最知名的一线艺人和资深经纪人,并且还拥有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三本娱乐杂志,成功的控制了娱乐导向。当下处在娱乐圈风头浪尖的艺人,没有几个不是星际盛世捧红的。所以星际盛世的董事长唐铭成为众多演艺圈人士争相巴结的对象,许多人都在私下里称他为娱乐圈的皇帝。处于具有绝对权力的地位,掌握着众多演艺人士的命运,据说向他投怀送抱的女明星多得数也数不清,唐铭换女人的速度就和女明星换衣服的速度一样快。 和唐铭的风流同样有名的是他的无情和精明,这个男人,没有人能看懂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里究竟燃烧着怎样的火焰,不知道他那总挂着抹让女人心驰神迷的浪荡笑容的邪俊脸庞背后究竟隐藏了怎么样的真实想法。前一刻他还是温柔的情人,后一刻就成了无情的刽子手,对待交往过的女人,对待商业上的对手,皆是如此,他的个性之张狂手段之狠戾,还有绝不妥协的超强侵略性,让无数的竞争对手望而生畏,同时也成就了星际盛世今天的辉煌。 所以,这次星际盛世能如此轻易的就同意新起点娱乐的收购案,也是让霍秘书始料未及的,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娱乐公司被并购到星际盛世,不知道明天召开记者会之后那些娱记们会怎么写。 霍秘书想到明天的记者会就有些头疼,他在想应该怎么样来介绍新起点娱乐公司。这家娱乐公司,说是娱乐公司,其实不如说是打着娱乐公司的招牌背地里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说白了,他们主要的业务都是和地下色Q业相关的,比如限制级的电影、写真的拍摄。他们拍摄后通过网上或是其他隐秘的渠道进行销售牟取暴利,很多网上的露骨图片都是他们公司制作的。他们公司里的所谓签约艺人,很多实际上也做着高级妓女的工作,由经纪人牵线,主要服务对象都是有钱的老板或是企业家二代。当然这只是富豪圈里悄悄流传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普通大众是无法窥见内里的真实情况的。 霍秘书按了按有些痛的太阳穴,明天,总不能就这样照实说吧,总要润色一下! 爆炸性新闻 “这次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快说怎么补偿我?”慵懒的斜靠在唐朝国际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两条长腿肆无忌惮的放在跟前的茶几上,唐铭那迷死人的魅眼不停的向唐璃传送着暧昧不明的信号。 “要是现在有人进来了,看到大名鼎鼎的星际盛世总裁这种浪荡模样的赖在我的办公室,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唐璃斜睨了他一眼,冷笑着奚落。 “哼,我才不怕他们说什么呢,有璃在这帮我撑腰啊。”唐铭一脸娇媚的学着女人的口气说话,同时带着一脸迷醉的表情慢慢靠近唐璃,“璃,我要是女人的话,肯定也会爱死你的。”说着,他将自己邪魅的俊脸慢慢的凑近唐璃,修长的手刻意滑过唐璃的前胸,眨巴着眼嬉皮笑脸的对他说道:“璃,你看,我要是女人的话,你会不会被我迷住啊?” “滚开,离我远一点。”唐璃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他,“要是老头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气的中风。”唐璃无奈的撇撇嘴。 “老头儿呢?他还健在吗?”唐铭恰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唐铭——”唐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璃,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唐铭打断了唐璃的话,“咱们换个话题吧,怎么突然想回国来?” 唐璃对于刚才的话题决定放弃,相信这不会是个死结,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解决吧。对于唐铭的问题,他不想解释太多,于是说:“只是回来处理一些公司的事。” “该不会是专程回来监督我收购新起点娱乐吧?”唐铭眯起眼,探究似的望向他。此时,唐铭已坐回到沙发座椅中,优美的眉宇中透出一股魅艳,见唐璃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薄唇轻扬,自顾自的说下去:“璃,听说沈嘉儿追你追到美国去了,她和程乐乐不会打起来吧?你甩掉沈嘉儿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哦——” “甩掉?我好像从来不觉得我们在一起过。我和她只是单纯肉体上的关系,一开始就说清楚的,大家各取所需,我并不觉得欠她什么。”唐璃头也不抬冷淡的道,手头还在翻阅秘书刚刚送来的文件,好像沈嘉儿的重要程度还不如手头的几张薄纸一样。 “可是据我所知她期望的好像不只这些。”唐铭眯起狭长的凤眼看他。 “那只能怪她太贪心了,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唐铭瞅了一眼唐璃,幽幽一叹:“别人都说我无情,说我对待女人的态度残忍。不过和你比起来我只能甘拜下风,因为我最起码在一开始的时候会让她们觉得我是真心爱她们的。而你的残忍,是你连装着爱她们一下都不会。” 唐璃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没有焦距的停留在远方,喃喃的道:“因为在很久以前,我就没有心了。” 唐铭的眸光长久的驻足在唐璃的脸上,他想探寻出此时此刻在唐璃脸上隐约浮现出的那抹忧郁神情背后隐藏了些什么?毕竟这种表情在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唐璃脸上出现真的是一道难得的风景啊。探究未果,唐铭转到了下一个话题: “那这次的收购案代表什么?难道说你的口味变了?星际的女明星们已经满足不了你日益加重的口味?”唐铭看着唐璃一脸邪恶的笑。 唐璃白了他一眼,选择沉默。不过他眼中那骤然闪过的一丝暗茫,还是被唐铭很及时的捕捉到了。 ### 尹妙姿原本今天是来摄影棚进行恶魔系列写真第二组照片的拍摄,可是一进公司,她就感到气氛不对。 进到摄影棚之后,就更加证实了她的感觉,因为,偌大的一个摄影棚中,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只有一些维修工人在搭梯子、刷墙面什么的。 这时候,阿洁大叫着她的名字从后面跑来:“阿姿,我打你的手机怎么关机?我都没法通知你!” 妙姿皱皱眉,看看手机,发现没电了。昨天她又在医院待了一宿,今天是直接过来的,所以也没来得及给手机充电:“怎么了?什么事?大伙人呢?” “哎呀,你怎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都不看报纸吗?你看你看,这是今天的报纸。”阿洁焦急的指给妙姿。 妙姿一看,头版头条大刺刺的写着:星际盛世召开记者会宣布已将新起点娱乐公司并入其旗下。 星际盛世!不就是那个最顶级的娱乐公司吗?怎么会看上她们这种公司呢? 阿洁看到了妙姿的神情,知道她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我一开始也以为在做梦呢,可是超哥说咱们的老总今天都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了,已经正式的移交管理和经营权了,”阿洁说着冷笑一声,“现在大公司的口味还真是奇怪,真是不知道他们是看上咱们什么,像咱们公司这些见不得光的主流业务,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啊,超哥现在才郁闷呢,据说咱们以后都归星际盛世统一管理,由他们那的经纪人来负责咱们的工作,所以阿超他们就等于失业了。” 妙姿突然急着询问:“那这次的恶魔系列写真怎么办?还会继续拍下去吗?” “还拍什么啊?以后还有没有这种业务都很难说了,人家可是正经的皇牌娱乐公司啊!”阿洁叹了口气,“也许今后,我们也要另谋生路了。” “那——那我上次拍照的酬劳还会给我吗?”妙姿抓着阿洁的双肩激动的问道,其实她脑海里已经有了大略的答案,但是她真的不甘心,“还会给我的对不对?” 阿洁看到妙姿美丽眼眸中隐含的泪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知道妙姿一定是急着用钱,于是她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妙姿的手中:“妙姿,虽然你不说,可是我知道你急等用钱,这卡你拿着,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可是我只有这么多了,对了,家里的床板地下还有些应急的钱,你等着,我这就回家给你拿去。”转身的刹那,阿洁止不住湿了眼眶。 妙姿拉住了阿洁,语带感激的呜咽着:“谢谢你,阿洁,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 阿洁忍不住的扑到妙姿怀里放声大哭:“对不起,妙姿,什都帮不上你。”她不懂,像妙姿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命这么苦,妙姿虽然嘴上不说,可是阿洁知道她肯定吃过很多苦,现在她可能又要失去当下的工作,真不知道以后的路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走下去。 妙姿轻轻拍了拍阿洁的背:“阿洁,谢谢你,肯把我当朋友,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最终,她也忍不住悄然落下泪来。 楼梯间的谈话 待情绪平静下来后,她们两个人坐在片场的楼梯间聊天。 “我的妈妈得了很重很重的病,需要很多很多的治疗费用,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是我绝不能拿你的钱!”妙姿把阿洁的银行卡塞回到她的包包里。 “可是,阿姿——” “什么都不要说了,阿洁,我不会要你的钱的,这是你几年下来辛辛苦苦攒的钱,我怎么能要呢?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走投无路的话,我会听取你原来的劝告,找个有钱人的。”妙姿轻松的冲阿洁笑笑,让人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妙姿——”阿洁担忧的看着她,她知道,妙姿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的。 “对了,阿洁,星际盛世的老板是谁啊?”妙姿若有所思的问。 “你是问台前的还是幕后的?” 妙姿没听懂:“台前?幕后?” “看来你都不怎么看网上的娱乐八卦啊?” 妙姿的眼神黯了黯,道:“嗯,我不敢上网,我怕看到自己的那些照片——” 阿洁觉得自己真该死,她早该想到的嘛:“对不起,妙姿,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不开心的。” 妙姿笑了笑:“没关系,阿洁,你刚刚说得台前幕后是什么意思?” “哦,一般官方的说法星际的老板是唐铭,但是实际上星际的真正后台是唐朝国际,正是因为有唐朝强大的资金支持,才使得星际稳坐娱乐圈的第一把交椅。不过也别小看了唐铭这个人,在娱乐圈绝对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对待对手决不手软,他只用短短两年就将星际抬高到了现在的位置,被他吞并歼灭的公司不计其数,总之是个厉害人物,不过,这个人的风流也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他的花边新闻绝对不比娱乐明星的少——” 阿洁知道妙姿最这种娱乐圈的桃色八卦不感兴趣,就打住不说了,也是,像那种有钱人才可以体验的风流,她们这些普通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妙姿想了想,又问阿洁:“那星际的幕后老板又是谁呢?” 阿洁翻了翻眼睛,摇了摇头:“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个神秘人物,反正就是唐朝国际的总裁啦,唐铭和唐朝国际,都有唐字,弄不好是他老爸呢,哈哈,不过唐朝国际是在美国纽约起家的,总部也设立在美国纽约,唐朝界入的商业层面包含了金融、通讯和电子等领域,它的卫星子公司多到不胜枚举,星际盛世即为隶属于唐朝国际的众多子公司之一。据说唐朝的现任总裁虽然是个标准的企业家二代,从出生起就过着优渥的生活,但是却绝无一般富家子弟游手好闲、荒淫无度的陋习。他四年前结束了斯坦福大学的MBA课程后,正式开始接管唐朝,成为执行总裁。短短四年中,不但重新整顿唐朝内部老旧结构,更积极转换经营模式,成功缔造了唐朝今时今日令人望尘莫及的成绩。不过因为唐朝是在纽约起家的,加上他本身又很反感面对媒体,所以他的身份一直都很神秘。” 妙姿默然的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的低喃“美国纽约——唐朝国际——唐——” 阿洁碰了碰妙姿:“阿姿,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啊。” 妙姿像被人发现了心事似的,局促的辩解道:“没——没什么啦。” 阿洁叹了口气,看了看妙姿,知道她有心事,妙姿常常给人一种神秘感,浑身上下总透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悲怆:“阿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的工作不能再做下去了,你打算干些什么?” 妙姿考虑了片刻,淡定的说:“我不会轻易的放弃现在的工作,虽然这样的职业确实上不了台面,我有时候也很瞧不起自己,但是,我没的选择,妈妈的医药费真的需要很多钱,拍写真是我能保护自己并能赚到最多钱的工作了。”说着她站起身,冲阿洁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到医院去看我妈,我先走了。” 阿洁冲妙姿摆摆手,心中暗叹:妙姿,真的希望你可以保住这份工作,虽然现在看起来希望真的好小好小。 ### 在离开阿洁远离楼梯间的一刹那,妙姿终于忍不住,内心巨大的压力使她忍不住泪如泉涌: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刚拍摄的照片拿不到酬劳的话,高利贷的钱怎么还?眼看最后的期限就在后天了——如果丢掉了这份工作?那妈妈接下来紧接着的几次手术费用要怎么办?医生说妈妈如果不立即进行手术的话,就会——妙姿闭上眼,不敢想下去——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那些黑社会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上次他们来家里要钱的时候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再不还钱的话就把我卖去做妓女,难道——难道我最终还是逃不过要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吗?”她知道自己很傻,想在风尘中保持清白,坚持卖艺不卖身根本是天方夜谭!但,她仍努力地想坚守自己最后一道防线,毕竟,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 站在大厅中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妙姿的泪水渐渐的淌满了整个脸庞。 ### 唐铭隐藏在另一个黑暗的角落就这样一直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孩子一个人静静的哭泣,他猜想她大概是刚刚失恋。他不想去打扰她,人不会没有原因的哭泣,哭泣也是一种发泄不是吗?哭过了、哭累了很多事情也就放下了。 今天他从星际下班后突然心血来潮,想到他新收购的公司去看看。他真的很好奇到底这里有什么东西能让唐璃那个冷血的家伙感兴趣?他十分肯定唐璃绝对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 不过看了一圈,还真是让他感到失望!这个久负盛名的淫秽制品发源地到底有什么让唐璃感兴趣的东西呢?难不成他真的是冲着情色业来的?唐璃啊唐璃,搞什么你?星际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非要到这个淫窝里来找?也不怕得艾滋。 就在唐铭一阵暗暗咒骂的时候,他发现了今天来到这里的唯一亮点,突然他觉得其实今天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不过他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奇怪,不是一向最反感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么?他总觉得眼泪是女人用来勾引男人的低级伎俩。那今天,他为什么能看一个女孩子哭看到傻呢?他自嘲的笑了笑,估计今天是他雄性激素分泌的低潮期,他给自己找了个还算满意的理由,自欺欺人一下。男人嘛,就是应该经常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要不总逞强,容易早衰。 唐铭很满意自己的做人原则。不过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那个蹲在黑暗角落里哭泣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不速之客 唐铭连忙走到那个角落里,四下里看了看发现那个女孩子真的是走了,他有些失望,见到自己感兴趣的猎物不去捕捉,还让可爱的小猎物从眼皮底下溜掉,真的是作为一个优质猎人的耻辱啊! 他一向喜欢猎奇,喜欢追求新鲜刺激,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任务,他享受过程,更注重结果。他暗地里和自己发誓,下次如果再让他碰见这个女孩,他一定要手到擒来,一雪这次的小小耻辱!至于以什么方式得到,他倒没想太多,女人嘛,就像衣服一样,穿腻了就换一件,不必费神太多。 这时候他发现黑漆漆的地板上貌似静静地躺着一个什么东西。他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钱包,他猜想应该是刚才那个女孩子不小心落下的。 于是他走到楼梯间有亮光的地方,打开了这个白色的钱夹,突然一张纸片从钱夹中掉落出来。 唐铭赶紧从地上把纸片捡起,刚想塞回钱包里,手上的动作却在瞥见照片内容的一瞬间僵住了:这是一张已经微微有点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拉着手。 虽然照片中的小女孩他认不出来,因为刚才的角落很暗,那个女孩子又是一直蹲在地上的,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因此也判断不出照片里的小女孩是不是就是刚刚那个伤心哭泣的女孩子。但是照片中那个看上去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副面孔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在美国第一次见到朝思暮想的他时,他就差不多是照片中的年纪和样子。除非这个世界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要不这个照片中的小男孩就绝对是他的亲哥哥——唐璃! 唐铭端详着照片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他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小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有些不爽,他刻意忽略掉了这种情绪,他要马上找唐璃问个清楚,马上! 唐铭有种预感,他原本来到这里要寻找的答案好像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 “铃――铃――铃――” 急促的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瞬间破解了卧室中赤裸交缠男女间的激情魔咒。 床上正在蓄势待发中的男子暗暗低咒了一声,从旁边抄起条浴巾裹住赤裸的下身,他晃了晃仍然有些晕眩的脑袋,一脸阴沉的走过去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选在这个时候按门铃。 卧室里的女子一脸愤恨的表情,好不容易把唐璃灌醉了,他才肯带她回他的公寓,没想到做到一半的好事,被迫草草收场。她恨死了! 看清了来人后,唐璃打开了门,刚想发作,转念想想唐铭这小子其实也算是救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他竟然会把持不住的酒后乱性,要不是唐铭的话,还真是便宜了卧室里的沈嘉儿。 唐璃想想让自己失控的原因就觉得真的很可笑。 下午的时候霍秘书送来了征信社查到的她刚刚拍完的新照片。看到照片中的她那火热的身段、撩人的姿态,还有那衣不遮体的黑色蕾丝内衣——仅在重点区域星星点点的遮挡了一下,这种若隐若现的效果却反而更加激发了他想一探究竟的欲望,他急切地渴望将她身上仅着的黑色蕾丝一并除去——突然,他惊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诚实的产生 了变化。他懊恼自己怎么像个欲求不满的男人一样,面对这样的低级的图片也会产生不可抑制的冲动?!一想到每天可能还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对着她的照片进行着淫靡下流的幻想,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要崩溃了!抓着照片的双手骨节已经攥的泛白,蓦地他把手中的照片撕得粉碎,一如他第一次见到这些照片时的破碎的心,一并地扔进垃圾桶中,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哥,我大晚上来,可不是为了欣赏你发呆的。” 唐璃这才回过神来,喝过酒之后头脑就是不太清楚,容易胡思乱想,他努力地稳定了一下心神,看向唐铭:“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有点有趣的东西要给你看。”唐铭说着拿出了那张略微发黄的合照。 唐璃的目光在一瞬间嗖地聚拢了,他握着照片的指尖微微颤抖,哑声道:“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唐铭没有放过唐璃面部的每一个变化和细节——他的喉结微微颤动,脸色泛白,整个身体僵直的战栗着,他凝视着唐璃,问道:“哥,照片中的女孩子是谁?” 唐璃渐渐从一开始看到照片时的震惊状态中缓和下来,他努力的稳定了一下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锐利、冷冽的眸光投向唐铭:“我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 唐铭从来没有见过唐璃这种骇人的表情,他含含糊糊的说:“我捡到了一个钱包,在钱包里发现的。” 唐铭没有告诉唐璃他看到那个哭泣的女孩子的事情。 “钱包呢?”唐璃毫不客气的摊开手掌管唐铭要。 “哦,喏,给你” 唐铭把钱包丢给他,唐璃迫不及待的打开钱包来看—— 他看到了妙姿和那个女人的合照,他拿着钱包的手逐渐攥紧,眼眸中透射出仇视的目光,仅仅盯住钱包里的那张照片。 唐铭看到他的样子,既替他担心又一头雾水:“哥?你怎么了?你和照片中的人难道有过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照片中的人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径直迸出,唐璃却置若罔闻的道:“你今天是不是去新起点了?” 唐铭疑惑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有你去了新起点,才会碰巧捡到钱包主人遗落下来的钱包。也说不定,是钱包的主人知道你是她的新老板,想出这个计策来故意引诱你上钩的。”唐璃一脸阴寒的冷笑。 唐铭越听越糊涂:“什么意思?” “你记住,这个钱包的主人叫尹妙姿,她现在应该算是你的员工,不过前提是你不会取缔新起点娱乐原先的地下业务。”唐璃冷讽道。 唐铭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钱包的主人尹妙姿,是新起点娱乐的员工啊!” “而且还是从事那种暴利职业的呢。”唐璃冷笑道。 “就是妓女呗,哥,没想到你人虽然久居国外,对新起点的地下业务还是很了解的嘛,真不知道是新起点的名气太大还是某些人刻意调查了解的结果?”唐铭盯着唐璃,明显话里有话。 唐璃当然听出来唐铭在套他的话,但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和他解释太多,他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一早还有会,先去睡了,你自己自便吧,走得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唐铭知道唐璃想逃,他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璃,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尹妙姿的呢?” 唐璃轻描淡写的说:“她爸爸在咱们家当过一段时间管家。” “哦,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我去美国之后的事情喽?” 唐铭抬眉问道。 “嗯。”唐璃点点头。 之后,他向卧室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像是不经意间又想起些什么似的,侧过脸背对着唐铭道:“铭,不管你会不会留下她,找个机会把钱包还给她。”说完,他又继续向卧室走去,唐铭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觉得唐璃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和消沉。 本来他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一个狼狈从卧室走出的红色身影打断了他的话。 沈嘉儿一脸尴尬的望向他:“老板,这么巧啊?” 唐铭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沈嘉儿感到颇有些意外,随即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假惺惺的讥笑道:“原来我来的这么不是时候,破坏了我们嘉儿小姐的美事啊?” 沈嘉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肚子的气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不起呢?!她勉强挤出一脸假笑:“哪有啊?璃总今天喝醉了,我只是顺道送他回来而已。” 唐铭也懒得戳穿她,想了想随即开口道:“嘉儿,我不知道刚刚你在卧室里听到了多少内容,不管听到什么,都请你不要对其他人说,好吗?” 沈嘉儿妩媚一笑:“这个嘉儿当然是清楚的啦,嘉儿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不过人家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哦,人家刚刚不小心在卧室里睡着了,所以老板和璃总不用都那么紧张的叮嘱人家啦。” 唐铭暗忖,原来唐璃刚刚也提醒过沈嘉儿了,他什么时候对星际内部的事情变得这么上心? 灾难 妙姿在租赁的不到10平米的小平房里准备着一会给妈妈送去的饭菜,医院的病号饭对于妙姿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实在是消费不起,为了降低一切的生活成本,妙姿每天都抽出时间亲自为妈妈准备一天的饭菜,然后送到医院去,除非有特殊的事情,实在腾不出时间送饭才会打电话到医院给妈妈预约病号饭。 今天她的时间很充裕,由于星际的最终决定悬而未决,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暂时停止了一切工作。她今天只要做好其它两份兼职就好,剩下的时间她打算准备好了饭菜就去医院陪妈妈。 妙姿无意中瞥了眼放在身边的报纸,Siren新专辑的宣传海报大刺刺的占据了整幅版面。海报中两个风格迥异的女孩美得令人震撼,尤其是那个叫Medusa的女孩,更是如希腊神话中的女妖般魔魅迷人,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好似深海漩涡般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好像真如传说中一样只要看一眼她的眼睛便会使人即刻化为石头。 妙姿很喜欢Siren这个组合,喜欢Medusa的才气和略带沙哑低沉的音色,还有Psyche那空旷轻盈的声线所表现出的向往自由、平等的主旋律。虽然她们出道才一年多的时间,且一直在美国发展,但是却早已红遍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妙姿想如果不是自己生活的境遇,她应该也会和同年龄的女生一样去追捧自己喜欢的偶像吧。 “尹妙姿!” 猛然间一个粗哑的陌生声音在屋门外的巷子里响起,妙姿条件反射般涌起一阵不安,迟疑的迈开脚步,出门看来者究竟是何人。 “你就是尹妙姿没错吧?”两名体格彪悍,面目丑陋狰狞的男人走进巷子,朝妙姿靠近。 妙姿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她隐约猜出来人的身份,下一秒她急忙转身企图逃进屋里,但是被来人一把扯住胳膊拽了回来。 捉住她的是一个高个子、脸上有道刀疤的长发男人,他一把揪起妙姿的衣领子,凶神恶煞的吼道:“妈的!你欠我们公司的100万,什么时候还?” 妙姿只觉得他的手抓着她的力气好大,弄得她快不能呼吸了,她的脖颈处被挤压的生疼,心脏突突狂跳,心里明白他们是地下钱庄派来讨债的打手:“100万?”妙姿的心都凉了,“上次你们派人来讨债的时候还说的是50万,怎么转眼就变成100万了?” 刀疤男的手劲又加大了,他恶狠狠的凶道:“你个小婊子是脑袋浸水了吧?50万是一个月前的价码,现在的数目已经变成100万啦!” 在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小个子男人一直觑着一双贼眼,上上下下打量被扯得双脚几乎离地的妙姿。 “100万?!你们在开玩笑吗?你们还讲不讲理?我到哪里理去给你们弄100万?”100万恐怕她一辈子也还不起! 刀疤男转过身去和小个子男互看一眼:“讲理?”两个人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刀疤男猛地一下将妙姿掼到地上。妙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摔得生疼,猛烈的撞击让她一时间眼冒金星。 小个子男龌龊的贼眼仍旧徘徊在妙姿身上,眼中射出让人恶心的淫邪:“我怎么越看你越像那个网络上很火的阿Tin?” 妙姿心里一惊!糟糕,千万不能被她们认出来!要不自己的清白肯定会毁在眼前这两个流氓的手里。她愤恨的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眼中流露出鄙视的暗茫。 小个子男看出她眼神中的不屑一顾,恼怒的一把抓起她胸前的衣襟:“本来就是婊子,还装什么装?” 妙姿惊恐的感到小个子揪住她前襟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一旁的刀疤男一脸淫笑的望着她,只差没有流出口水来。蓦地,小个子男一把将她拽离地面,贴近他的身体,呼吸的臭气径直的喷吐到妙姿的脸上,直搅得她的胃一阵翻腾。她敏锐地感觉到小个子男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我看你大概还不出钱了!阿乐,咱们还是先把她抓回去,看大哥打算把她卖到哪家公关公司去!”小个子男对刀疤男说道。 “这个妞儿细皮嫩肉的,而且长得还挺漂亮的,打扮起来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两个男人猥琐的互看一眼,一脸淫笑的说道:“不过,送回去之前我们要先好好的享受一下。把哥哥们伺候舒服了,到时候给你安排个好点的公关公司,否则,就要你去街边当野鸡!” 他们的话让妙姿惊恐到了极点,她拼命乱蹬乱揣想到摆脱他们的挟制,但是两个粗壮有力的男人牢牢的束缚住她的四肢,叫她动弹不得。 下一秒,当她想开口喊救命时,她的嘴里又被他们粗鲁的塞上了东西,只能发出唔唔的反抗声。 当他们野蛮的将她抬进屋时,妙姿心里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她羞愤的扭动着身躯,困难的发出呜咽声。 “啪”一个大巴掌甩到了妙姿的脸上,顿时一阵腥气从她喉咙里冒了出来,白净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妙姿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叫。 “这个女人还真是难搞啊!”小个子男不耐的挥了妙姿一个巴掌,试图让她老实些,不要尽做些无谓的反抗,败坏了他们哥俩的雅兴。 “先乖乖让我们兄弟两个爽爽吧,小美人!” 刀疤男淫笑的凑近妙姿的胸脯。 妙姿的手被刀疤男抓住,拉扯中,她身上的单衣已经被蹂躏得破碎不堪,她因惊惧而瞪大的双眼中倒映出两个流氓丑陋淫秽的样子,她无助的摇着头,希望他们能放过她。 最终,她绝望的闭起了双眼,等待着他们对她进行最后的凌迟。如果可能,她情愿现在马上死去,也比遭受这样的侮辱要好! “这个野女人终于老实了!”小个子男露出无耻的淫笑。他们已经把她按倒在屋内的小床上,迫不及待剥光她的衣服,对她上下其手起来。 逃脱 突然小个子男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接着他就狼狈不堪的松开擎制住妙姿的手,向床下跌去。之后他的后颈又遭受了一记猛击,小个子男立即像水母一般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刀疤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愣住了,他连忙放开手中的妙姿,转头去对付来人,但是也仅仅几下就被制服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两个男人现在已是哆嗦的如风中的落叶,结结巴巴的开始向来人告饶:“大哥,是这个婊^子欠我们老大的钱不还,我们才想教训她一下的,求你放过我们吧。” 来人冷道:“她欠你们老大多少钱?” “100万。”小个子男赶紧答道。 来人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签上了字,一脸不屑的丢给他们:“欠的钱我已经替她还清。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如果还让谁来找她的麻烦,就是和星际盛世过不去,听清楚了没?” 一听到星际盛世的名号,两个小流氓立即联想到来人的身份,他们顿时脸色惨白,吓得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点头答道:“唐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女人,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快滚!”唐铭厉声叱喝道,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 两个小流氓立即连滚带爬,没命地逃离唐铭的视线。 待他们离去后,唐铭立即转头去查看床上人儿的状况。走进一看,才发现她不知道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他抬起她苍白的小脸,眯起眼观察她。以他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只要看身材就可以辨别出不同的女人,眼前女孩这副似曾相识的细瘦身躯,完完全全的证明了她就是他那天在楼梯间遇到的女孩。 他轻抚着她脖颈处的瘀青,还有面颊处的指印,微微的蹙起了眉。他想到了唐璃和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对她可是更好奇了,到底为了什么她那么需要钱,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还惹上黑社会的人呢? ### 妙姿恐惧地环顾四周,一群男人淫^笑着靠近她,动手想脱她的衣服。 不要!不要! 她想逃却逃不走,越来越多脸色狰狞的男人包围住她,并下流地碰触她的身体。 不要!别碰我! 她好想大吼却吼不出来,身子突然被其中一个男人抓住,身上的衣服也被迅速剥下。 不!她绝望地呐喊—— “不要!别碰我!不要——” 昏迷的妙姿被自己的尖叫声吓醒,倏地由床上直坐起来。 她冷汗直冒地打量四周——狭小阴暗的房间,简陋陈旧的摆设。还好,是在她租来的小屋,不是在某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妙姿直觉的认为危险还没有过去。她嗖地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怆惶的打算逃出屋门。 下一秒,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迅速扯住了她。 妙姿惊慌失措的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被我赶跑了,安静下来,别怕,没人会伤害你了。” 唐铭缓缓的把妙姿背对着她的身体转过来,让她面对着他,轻声的安慰着她,希望她能平静下来。 妙姿却一下子挣脱出他的怀抱,满脸警觉的盯住他,一脸不信任的冷声质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看着她由于惊恐而兀自瞪大的双眸,唐铭无奈的扯出一抹苦笑,没想到他一个救人的到被当成了坏蛋,怪不得人们都说好人不能做呢。 那天和唐璃聊过之后,他就一直对这个叫尹妙姿的女孩深感好奇,因为他很少见过有哪个女人能牵动唐璃的情绪。所以他今天叫秘书帮他打定来了尹妙姿的住址,因为并购之后的人事安排一直悬而未决,所以新起点公司的大多数人也只是偶尔来看看,打听打听消息,在公司见到她的而可能性很低,于是他今天按着秘书问来的地址,找到她的家里来,正巧让他碰到了刚刚的一幕。 发觉眼前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失神,妙姿趁机小心翼翼的向着远离他的方向移动,待摸到门框的时候,她一溜烟的逃窜出去,远离了唐铭的视线。 唐铭无奈的摸摸鼻子。想人家英雄救美之后都能得到美人的以身相许,他却碰了一鼻子灰,唐铭有些替自己不值。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真是像唐璃所说从事那种职业的话,他唐铭也不稀罕! 他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尹妙姿的住所,看来她的生活境遇真的很糟啊!不知道她今天跑出去还会不会回来了,不回来的话她能到哪里去呢?不会去找她的哪个恩客了吧? 这种想法让唐铭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上次她掉落的钱包,放到了她的枕头旁边,然后带上门,转身离开了她的小屋。 ### 妙姿躲在远处,看到屋子里的男人离去了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轻轻回到了她的屋子里。 她钻到被子里,想借由被子的温暖来平息她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今天这样的暴力事件了,但是此时的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虽然之前每一次都很幸运的被她逃脱了,但是鬼知道这样的幸运还能有几次? 她的手无意中触摸到了枕头边的硬物,顺手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她这几天一直找不到的钱包,没想到放到这了啊。估计是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太困了倒头就睡才没有发现的吧,还以为给弄丢了呢。 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打开手中的钱包,在和妈妈的合照后面摸了摸,咦?怎么没有了? 她急忙坐起身,把钱包里的每一个小口袋都仔细的翻了翻,终于在一个用来放卡片的小袋子里发现了她要找的东西。 她轻吁一口气,想自己真是太不小心啦,差点弄丢了。 之后她又静静的端详了一下自己找到的东西,嘴角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笑意,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到和妈妈的合照后面,关灯睡觉。 员工大会 一大早,妙姿就被阿洁的电话吵醒了,电话那头传来阿洁兴奋的叫喊声:“妙姿,你快来公司吧,今天公司开全体员工大会,宣布由星际高层会议讨论决定的人事安排。据说星际的老板要亲自来我们这儿呢。” 听到这儿,妙姿顾不上吃早饭,胡乱洗漱了一下就赶紧冲出家门。赶到公司的时候,大会还没有开始,不过礼堂里已经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妙姿看到阿洁冲她招手,赶忙冲着她的位置走了过去。 待坐定后,平稳了一下怦怦直跳的心脏,妙姿四下里一打量,发现随处可见妆容浓艳、穿着暴露、身材火爆的性感女郎,有些还肆无忌惮的手拿香烟,吞云吐雾,看上去就和街边的站街女没有什么两样。 平日里的拍照工作都是和经纪人约定拍照内容和时间,只要在约定好的那天来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所以妙姿很少见到公司里的其他模特。她知道公司里的好多模特都在做着特殊的兼职,她的经纪人超哥不只一次的问过她愿不愿意去陪某某老板,某某老板指名要她。 今天是妙姿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同行”,也难怪大家都觉得星际收购她们公司是件特别不可思议的事。现在连妙姿都搞不清楚星际的老板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难道是他想转行去开个夜总会吗? 妙姿摇了摇头,她自嘲的想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同行,那么其他人又会怎样看待她呢?一定很糟糕吧?这是个她不愿去想的问题,如果可能,她情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这时,阿洁凑过来小声的对妙姿说:“没见过这么多同事吧?瞧你都看傻了。” 妙姿勉强的笑了笑,没说话。 阿洁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妙姿,我听说今天来的好多模特目的都不单纯哦!” “嗯?什么意思?”妙姿愣了愣。 “嗯——貌似很多都是冲着新老板来的,我们的新老板唐铭可是个超级美男子哦,据说只要见过他的女人没有不爱上他的,所以你看她们一个个的都这么费尽心思的打扮自己,估计是都想让唐铭注意到自己,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阿洁一脸不屑的说。 “飞上枝头变凤凰——”妙姿暗暗道,“像我们这种人可能变成凤凰吗?即使是被有钱的男人看中,也只是被当做商品买回家,用不了几次就会腻了。” “妙姿,你为什么看问题总是这样悲观?”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妙姿叹了口气。 阿洁想了想:“话说回来,妙姿,你虽然不用像她们那么打扮,但是好歹今天也是公司的员工大会啊,你穿得也太随意点了吧?” 白衬衫、牛仔裤、斜挎的帆布包——妙姿今天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妙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早上接到你的电话,我急急忙忙的就出门了,也没考虑那么多?阿洁,我是不是真的看上去很糟?” “没有没有啦,妙姿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是说,是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啦。”阿洁又着急又沮丧的不知道该如何和妙姿表达清楚她的意思,其实她觉得妙姿这样穿很好看,显得特别清纯,只是,只是不太适合今天这个场合,她们的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妙姿又不是不清楚,所以她看惯了公司里打扮的妖艳性感的模特,就是助理也没有几个穿着这么朴素的。 妙姿笑了笑:“阿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也希望我能够引起老板的注意,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工作机会啊。” 阿洁感激的看着妙姿,使劲的点了点头。 妙姿淡淡一笑:“可是我这么平凡,怎么会被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注意到呢?” “不,妙姿,你一点也不平凡,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阿洁一脸肯定的说。 这时候,正在小声谈话的两人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骚动吸引过去,原来是星际的人马来了。 随着一行人鱼贯的走入会场,四下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全都用发痴的眸光紧锁住为首的那位邪俊异常的男子,目光里充分流溢着希冀被他看上一眼的渴望。 伟岸挺拔的身姿,邪魅的黑眸深邃明亮。随着他的逐渐走近,待完完全全的看清楚他的脸庞后,妙姿只觉得呼吸一窒——直觉告诉她,她见过这个男人,而且就在昨天!他就是昨天她晕倒后醒来见到的那个男人! “哇噻,唐铭真是帅呆了!”阿洁一脸着迷的痴痴道。 妙姿顺着阿洁的目光望去,原来昨天见到的男人就是唐铭!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无比惊诧,原来自己昨天误会他了,还以为他和那两个流氓是一伙的,也是来管她要钱的。 但是,如果他不是地下钱庄的人,为什么会找来她家呢?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目的,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家那么偏僻的巷子里!她敏感的意识到这个脸上总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天啊!她怎么会惹到这种人?!他来找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妙姿迷惑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唐铭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看向她,径直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 ### 待众高层落座后,秘书长向大家逐一的介绍领导层和公司决定的各项政策,不过台下的大多数女人根本就没有在听秘书长讲些什么,因为她们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都集中在唐铭身上了——哇!这个男人实在帅得罪过!他那仿若西方传说中的俊美邪魔般的外型和气质,看上去既迷人性感却又不失阳刚! 阿洁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啦,她拉了拉妙姿痴痴的道:“怪不得听人家说,只要是见过他本人的女人,没有不爱上他的。真的是帅的过分啊!他比我平时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照片还要帅上N倍哪!” 而此时妙姿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秘书长的讲话上,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是星际还会不会继续雇用她们,她会不会失去这份薪水颇丰的工作。 只听秘书长宣布道:“公司决定继续聘用原新起点娱乐的部分模特和演员,并将其划入公关部,从事公关工作,具体的工作内容将视情况而定; 同时,公司于今年将要开拍的几部三级片正在甄选演员,有意者可以到总部的相关责任部门进行面试; 另外,从今天开始,本公司将对原新起点娱乐公司的工作地点进行全面封楼,重新装修后将作为公司内部的休闲娱乐城使用,不对外开放; 原新起点娱乐被继续雇用的员工工作地点将全部转移到星际盛世的总部大楼; —— ——” 秘书长宣布完全部决议后,开始公布被继续录用的人员名单:—— 妙姿明白了,她已经不关心秘书长正在念着的名单中有没有她的名字。 什么公关部、从事公关工作,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白了不就是去陪客、去卖、去当小姐吗?原来不管多么大的娱乐公司中都有这样见不得光的部门!那些看似外表华丽的大公司公关小姐们,其实干得也不过是和她们一样肮脏龌龊的事情,不,也许比她做的事情还要脏!起码她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出卖自己的身体,她还可以勉强的保留着自己的底线,而那些公关小姐们可以任意去决定她们的底线吗?会不会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还是说一旦入了那个行当,就会渐渐的把持不住自己自甘堕落了呢? 意外的抽签结果 这时候,妙姿听到了秘书长念到了她的名字。就好像是宣布死囚的名单一样。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还是逃不过吗?是不是注定要去出卖自己的身体? 但是如若放弃了这次机会,又到哪儿去找能挣到这么多钱的工作呢?星际的待遇应该很好吧? 要接受吗? 她还有选择吗? 她有吗? 妙姿没有注意到台上正有一道逐渐眯起的揶揄目光探究着她神色渐渐黯淡的原因。 ### 秘书长下面宣布的一件事成功的使台下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妙姿,妙姿,你在发什么呆啊?你有没有听到啊?”阿洁兴奋的拉扯妙姿,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妙姿黯然的神态。 “什么事啊?”妙姿敷衍的问,完全打不起精神,她有时候很羡慕阿洁,虽然她的生活境况也不怎么好,但是她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热情,只要有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前一秒的烦恼就能立即抛到脑后,妙姿喜欢她的这种乐观和潇洒,因为这是她学不来的,她觉得自己总是一副未老先衰的心态。 “后天有一场Party,秘书长说要从新加入公司的员工中选出一人做老板的女伴,是抽签决定哦!真不知道这个幸运的名额会落到谁的头上,要是我该有多好啊!!!”阿洁一脸期盼的沉醉表情。 妙姿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管是谁都和她无关,这种有钱人就会变着发自的玩花样,以为是在拍灰姑娘的电影吗?随意的抛出一颗绣球,去引诱接球人的真心,然后再去漠视甚至于残忍的践踏这颗真心,这就是那些有钱人爱玩的游戏。她时常冷眼旁观那些心甘情愿给有钱人当情妇的女人最终的悲惨命运,赔了自己的一颗真心,还遭到全世界人的唾弃。她绝不会让自己笨到重蹈这样的覆辙。 此时的台上,助理已经将私下里的抽签结果递交给秘书长。 台下一双双充满了赤裸裸欲望的眼睛都紧紧的盯住秘书长手中的那张小纸条,好像那一张薄纸就承载了她们从今往后的命运似的。 沉重的呼吸,猛烈的心跳。 秘书长终于开启了紧闭的嘴唇—— “尹妙姿!——” 妙姿猛地抬头,她确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她正暗自诅咒有钱人尽爱编织这种灰姑娘的童话时,她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尹妙姿小姐是哪一位?尹妙姿小姐现在在会场中吗?”秘书长询问道。 妙姿在一阵愣憧中被阿洁拽了起来:“在,她在这呢!” 突然,妙姿感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了无数道寒光,带着嫉妒、怨恨和不甘心的赤裸裸的冰冷,让她一瞬间感到自己好像被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全身上下都冻僵了。 ### 大会最终在众女的愤愤不平中结束。 唐铭在会议的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吩咐秘书长明天下午将他亲自为尹妙姿小姐挑选的晚礼服送至她的住处。他若有深意的看了台下的尹妙姿一眼,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会场,只留下满地破碎的痴心。 尹妙姿被唐铭看得心中一阵发毛,他不会是因为昨天被她错当成登徒子今天故意捉弄她吧? 她从来不爱出风头,因为她很明白女人嫉妒心的可怕。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女人之间无聊的争斗。 所有的时间她都用来想法设法的多挣一些钱。 这样妈妈就能换到更好一点的病房,不用整天和好几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病房里,虽然妈妈常常笑着和她说她喜欢现在的病房,可以和别的病人聊聊天,但是她知道妈妈是在安慰她,因为妈妈常常都是难受的几乎陷于昏迷的状态,又怎么还有气力和其他的病人聊天呢? 可是,唐铭却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女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明确地感觉到,未来的一段时间将很难平静的度过! ### 唐朝国际总裁办公室。 电话铃声响起。 “霍秘书,什么事?” “总裁,程乐乐小姐所乘坐的航班将于今天下午三点抵达国际机场。” “好的,我知道了,帮我和金司机说一声,今天下午送我去机场。” “是,总裁。” 唐璃缓缓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了一条新信息:璃,我就要到了,要来接我哦,Love U Forever~乐—— 唐璃转动身下的转椅,幽幽的看向窗外,为什么无论如何他的内心都是一片死寂?难道真的没有什么能牵动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吗? 真的没有吗? ### 国际机场,下午三点半。 “璃——”随着一声甜腻腻中带着娇憨的嗓音,一抹匀称优美的身影出现在了唐璃的眼前,之后迅速的扑入他的怀中。 “璃,人家好想你,你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搞的人家好失落。” 说着,程乐乐抬起一双水蒙蒙的无辜大眼,双手亲昵的勾住唐璃的脖颈,痴痴的望着唐璃,曲线玲珑的柔软娇躯亲密的贴近唐璃的身体。 望着他的五官,她的整颗心都不禁激荡起来!美好的东西人人爱看,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个性虽然冷冽、疏离,但黑发下的绝俊脸庞却像磁石般紧紧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即使明知道难以走进他的心,还是会有许多女人心甘情愿的变成扑火的飞蛾,为他魂牵梦萦,就连像她这样众人眼中的天之娇女,也不禁沉溺于他的魅力之下,无法自拔。 唐璃淡然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拉开她与自己间的距离:“最近工作有些忙。” 程乐乐扬起明艳的脸庞,赌气的撒娇:“人家不管啦,反正这些天璃要答应人家,都是人家一个人的,要不就不原谅璃!” 说着,她撅起红嘟嘟的小嘴,假装生起气来。 唐璃拿她没有办法,只好道:“好,这些天都是你一个人的,这样行了吧?” 程乐乐满意的点点头,又踮起脚尖轻啄了一下唐璃好看的薄唇,唐璃眼神逃避似的一闪,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次程伯父希望我为你在总部开一个欢迎Party,为你接风洗尘,另外顺便让你认识一下唐朝内部的高层和主管还有一些子公司的负责人。” 程乐乐撅了撅嘴:“璃,我才不要认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呢,我只要有你就好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商场上的应酬,今后我们结了婚我也不打算插手唐朝内部的事情,我只要能和自己最爱的璃永远在一起就好。”说着,她一脸娇羞的躲进唐璃结实宽厚的胸膛中,两只小手紧紧环住唐璃的腰。 唐璃只好放任她暂时这样搂住自己,稍许,他轻叹一声:“金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先快些出去吧。” 程乐乐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璃,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淡?虽然你总是这样,可是我一点都不会在乎,因为从你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你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罢了。虽然不知道我在你的心里占据了多少分量,但是没有关系,因为爸爸和我说过,好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我不会和唐朝吃醋的,所以只要璃的心里有我就好啦。”她的眼睛里微微的湿润起来,于是赶忙的打哈哈掩饰道:“哎呀,机场的空气好糟哦,刺激得人家眼睛好难过——” 说着话的功夫,她的身体突然跌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唐璃拥着她,沉默片刻,喃喃的道:“乐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冷酷的话音 星际盛世,总裁办公室。 “唐铭哥,这么漂亮的晚礼服不是准备送给我明天穿的吧?”程乐乐一走进唐铭的办公室,立即被唐铭桌上打开放着的浅紫色晚礼服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你的那份有唐璃为你准备,这种事我可不敢和他抢。”唐铭嘴角扯出一抹邪性的微笑,“不过真让我伤心啊,居然放着眼前的极品美男不看,只看到了这件晚礼服。唉,最近接二连三的被忽视,真是严重伤害了我的男性自尊心啊!” 程乐乐白了他一眼,好奇的问:“唐铭,这件礼服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啊?是你的新猎物?” 唐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回答:“嗯,算是吧。”其实他只是有些好奇啦,但是他不想和程乐乐细说,以她和唐璃的关系,他可不想惹是生非。 程乐乐忽闪忽闪了下大眼睛,乐呵呵的说:“你不说就算了,反正到了明天的Party也相瞒也瞒不住我了。对了,唐铭哥,我和璃很有可能在今年之内就会举行订婚仪式,你觉得怎么样?” 唐铭无所谓的抬抬眉:“很好啊,反正我一直把你当未来大嫂看啊。而且两家的家长不是早就认定这门亲事了吗?” “唐铭哥,我问你的不是这个啦!“程乐乐略微迟疑的看向唐铭,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最终她深吸口气,嗫嚅着道:我觉得我始终走进不了璃的心,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对于我的态度又是什么?” 唐铭一副了然在心的表情,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想太多了,璃就是那个样子,连我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敢保证,除了你,他的心里没有为任何女人保留多余的位置。”真是这样吗?那么那个晚上他的表情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呢?唐铭没有把他后面的想法说出来,在他没有搞清楚这件事之前,他不想多说什么。 程乐乐听了唐铭的话,开心极了:“谢谢你,唐铭哥,你真好!” 唐铭扯嘴一笑,算是回应。 这时候,秘书长敲门进来问唐铭现在是否把礼服送过去? 唐铭点点头,应允了。 秘书长把桌上的礼服收拾好,走出唐铭的办公室,路上他黯揣:不知道这位尹妙姿小姐有什么魔力?能让从不在女人的事情上花费过多心思的老板,费这么大劲去安排她作为他的女伴去参加明天的Party。 那天老板私下里交代他要在员工大会里加入一个抽签环节挑选女伴的时候他就觉得唏嘘不已,这次可是唐朝总部举办的Party啊,向老板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到那种女人堆里面挑选女伴?当老板和他说抽签只是走一个过场,并点名指定尹妙姿的时候,他更是完完全全的搞不清楚状况了! 在他的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让老板跃跃欲试的对象了。那些围绕在老板身畔的女人,除了像花痴般的使尽幼稚愚蠢的手段妄图获得他的关注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富有创造力的举动,以老板多年来流连于花丛间的见识和经验,又怎么会看不出她们的心思,所以那些女人活该被老板随意摆弄,各自站在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老板的眼中放射出如此炙猛的征服厉芒了!而他也很好奇老板这一次的热情能维持多久?如果那个尹妙姿够聪明的话,就不要那么快的接受老板的追求,要不离被甩掉的命运也就不远喽! ### 望着桌上摆着的、星际的秘书长刚刚送过来的晚礼服,妙姿感到一阵烦乱。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以为是医院打来的,赶紧接起。 手机那端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音。 “尹小姐,礼服还满意吗?” 原来是唐铭!妙姿有点怕这个男人,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接近她?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她想不出他和她的生活会有什么交集。 妙姿瞥了一眼桌上连包装盒都没有打开的晚礼服,对着电话说道: “唐铭先生,我很抱歉上次误会了您。因为我并不知道在我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很不好意思错怪了您。” “你怎么知道错怪了我?说不定我的目的比那些人更邪恶呢?对了,好像现在尹小姐应该称我一声老板吧?”唐铭在电话的一头戏谑的笑道。 “我宁可相信老板那天是机缘巧合下的一次见义勇为。”妙姿闭了闭眼,咽下一口气,僵硬地说。 “我从来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我做每件事都一定要得到最大的利益,我救了你,自然会向你索取回报,我想尹小姐应该不会不清楚得罪了老板会有什么下场吧?”唐铭恰似漫不经心的说着,邪妄的语气里透露出明显的威胁意味。 一想到在他的精心策划下,真相马上就要昭然若揭,他不由得扯开一抹得意的笑靥:唐璃啊唐璃,你以为几句话就能把我搪塞过去,你的神情早就出卖了你,事情绝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明天我倒要看看你亲眼见到这个女人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这个恶魔!尹妙姿在心里低咒了声。 “如果只是要我陪老板参加明天的舞会,那有什么问题呢?相信这还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呢?只是老板不会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陪着您出席明天的Party会有失您的身份吗?”妙姿冷笑着,她不介意作践自己,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 “我看是尹小姐自己的自卑感在作祟吧?”唐铭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指出。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令他放过她吗?她也太天真了! 妙姿觉得自己渺小的自尊被这个叫唐铭的男人狠狠的践踏了,她直觉得竖起浑身的尖刺,故意用浪荡的音调回应道:“既然老板自己都不怕丢脸了,那妙姿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反正陪男人对于妙姿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也不在多一个还是少一个。” “尹妙姿,你终于承认了你原先干过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是不是现在就盘算着明天怎么样才能在Party上钓上尽可能多的男人?是不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你都很乐意为他们张开双腿?” 虽然明明就知道她原本就是个妓女,但是当听她亲口承认了这个事实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狂怒得几乎想杀人!狂怒得口不择言!他不由得选择用残忍的伤害她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烦闷。 原来在他人眼里,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也是,自己做过的事情明摆在那里,铁证如山,如果是她看到别人做这事,也会这么想对方的吧?算了,就这样吧,她自己和别人解释起来都觉得心虚。难道说那些暴露的SQ照片不是她尹妙姿拍的?难道和别人讲就因为自己没有和男人上过床所以并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体么?那她拍过的那些照片又算什么?拍那些照片不是也让她的收入颇丰吗? 思及此,妙姿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她确实不是什么好女人:“没错,老板说的很对,我就是您说的那种女人,所以如果您嫌我脏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婊子!”唐铭落下狠话,“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两行深感屈辱的泪不受控制的顺着妙姿的脸颊流淌下来。 索债 他应该不会来了吧?这件礼服找时间一定要还给他。 妙姿看了看表,她刚刚打完一份工回来,准备休息一小会,然后去医院和妈妈一块吃她早上就准备好了的晚饭。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妙姿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不会是高利贷的人又来要钱吧?她现在真的拿不出钱还给他们啊? 话说回来,那天之后,他们好像就没有派人来过了,看来一定是他们的人了。 这几天她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的,总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想到上次的可怕经历,要不是唐铭及时出现的话,她估计就被那两个流氓给强暴了,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后怕!但是她知道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所以她决定躲在家里装聋作哑,让他们以为她家里没有人,就此暂时的放过她。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敲门声持续的响着。 突然传来了不耐的叫喊声:“尹妙姿,我知道你在家,快点给我开门!” 妙姿一愣,原来是唐铭!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开了门。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得罪老板。 门外,唐铭一脸愤怒的望向她,黑脸道:“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你死在里面了吗?” 妙姿实话实说:“我还以为是高利贷的人又来追债呢。” 唐铭看到她的样子,急道:“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难道是嫌衣服的档次太低,配不上你这种高级妓女的身份。”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始准备,她是想毁了他辛苦策划的一切么? 妙姿的脸色骤然一白,冷笑道:“我以为经过昨天的电话,老板是不会再来找我了。看来,是我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原来即便是这样在老板心里仍就是放不下我啊。” 唐铭嘲弄的冷哼:“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我唐铭还不至于为一个妓女做这些事。我找上你,自然有我的目的,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讲,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至于要不要和你上床,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那要看我愿不愿意付费了。” 妙姿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个上头来,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敬他点什么。此时,他看着她,她看着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气使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种尴尬使得唐铭没来由的感到恐慌,他一向对女人很有办法的不是吗?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于是烦躁地对她叱喝:“废话少说,快点换上礼服和我走!” 妙姿愣了愣,垂下眼睑,不自在的小声请求:“那,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 “出去?”他一面烦躁的松开领结,一面不耐烦的蹙眉反问。 “还是要我就穿成这样和你走?”她不甘示弱的挑衅。 “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难道你不知道‘感激’两个字怎么写么?还有,你好像忘了我昨天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的话。”他轻蔑的斜睨着她,接着猛地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一脸冷寒的眯起眼,“我说过我做任何事都是要得到回报的!你最好搞清楚状况,现在只不过是我在向你索取救你应得的报偿!你没理由拒绝的!”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根本就是借上次救她的事情来要挟她! 她愤懑的撇开脸,“可惜我这种无耻的女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感激,我又没有要求老板救我,不就是被占便宜吗?又不会少块肉。要是被占便宜就不用还钱了的话,那我还求之不得呢!”妙姿赌气地说,“所以,请老板先出去,您难道不知道观看我的身体是要付钱的吗?您要是不想掏钱的话,就请先回避!” “付钱是吗?”他不屑的冷笑,“那我付了一百万,不晓得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服务?” “什么?什么一百万?”她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给了那两个流氓一百万,替你还了钱,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他们”他边说着,边一把打横抱起了她—— “你在干吗?快放我下来!”妙姿又惊又气的大叫,双腿剧烈的蹬踹挣扎,但是他强壮的手臂抱得她好紧! “你不是说要付费吗?”他冷讽,抱着她快走两步,粗鲁地把她扔到坚硬的木床上。 “你的价码是多少?一百万够玩你几次?”他轻蔑的开口,一面说,一面扯下领带。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妙姿惊恐的睁大眼,他当她是什么?妓女么? 她的身体被摔的生疼,蜷缩在窄小的床上,她的脑子已经混乱如麻。 他冷哼一声,开始扯开腰间的束缚:“少装清纯了,这些低级的伎俩,还是留着蒙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吧!”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脱下长裤。直到他噙着邪笑,一步步逼近床沿,马上就要挨到她的身—— 她猛然间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抑制不住的大声哭叫道:“你不要过来!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保证——” “还给我?”他揶揄地勾起唇角,继续躬身凑近她,“原来你有钱啊?那早说嘛,我现在就给那些流氓们打电话拿回我的支票,叫他们尽管来找你要钱好了——”他笑得卑鄙,低沉阴冷的话语刺激着她的耳膜。 妙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现在手头一点钱都没有,那些流氓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想到将要遭受到的一切,她禁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微微摇着头,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我不是已经答应做你的女伴了吗?”她颤声说道,“而且欠你的钱,我也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的。” “你给我闭嘴!”他不耐烦的叱喝道,挟着阴戾锐芒的眼死死地盯住她,“让你做我的女伴是你天大的荣幸。我本来没想为难你,可是你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你以为我非你不可么?”他紧锁双眉,蛮横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捏碎了她。 “是你一次次的在挑战我的耐性!既然我买下你,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得心甘情愿!你难道不知道给钱的是老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么?” 她睁大了眼,摇晃着头,满眼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了!我竟然花了这么多钱来买你这种廉价的货色!”他残酷的讥讽,冷血地一字一句吐出,不在乎她的感受,重重地打击她。 跟着他蓦地用力一扯,把她拽到身下。 妙姿惊惧地睁大眼,痛苦的推搡他:“走开,离我远一点!” “都到这会儿了,还装什么装?”他蛮横的压下她胡乱捶打的手臂,用手将她的两条手臂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妓女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压着她,无视她的尖叫哭喊,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粗暴地撕扯她身上的衬衣。 “不要,你听我说!” 她眼里噙着悲苦的泪花,只祈求他能放过自己。 唐铭扯动嘴角,目光里有轻蔑的揶揄——他不得不承认,她当下的那一脸无辜、梨花带雨的模样,的确是该死的诱人犯罪! 几乎是立刻的起了反应,他野蛮地扯掉她的衬衣,粗鲁又恶劣的在她的脖颈、锁骨、前胸处留下一连串的殷红印记。他的大手也摸索着拉高她的裙摆,探向她的底裤…… 妙姿终于放弃了挣扎,只是静默的流泪,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经验丰富的他的对手。 “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她的眼泪使他心烦。他死命的扣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他,他不容许她忽视他的存在!那股野蛮的力道弄痛了她,可是他不在乎! 妙姿一句话也不说,颓然的闭起双眼,任泪水濡湿床铺。 “SHIT!”他低咒一声,猛然翻身坐起,“真是令人倒尽胃口!”他烦躁的起身下床,利落的穿戴好全身上下的衣物。 他站在床边阴狠的盯住一脸木然的她:“如果不想让我继续的话,就赶紧换上衣服跟我走!”他狂暴的威胁道,之后火爆地甩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直到听见他开启车门的声音,妙姿才哆哆嗦嗦的起身,战战兢兢地穿上礼服,踉跄着走出屋门。 原来从她被救下的那一刻,她就一脚踏进了这个男人设下的陷阱!他究竟想要她干吗?她一定要尽快还上欠他的债,好早一天摆脱这个恶魔的挟制! 心碎 直到她颤颤巍巍坐上车,唐铭即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瞬间火速的飞奔出去。 他用余光瞥见她苍白的脸颊、略显无措的双眸,他烦闷的扯了扯领带:“你很怕么?” 妙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只当是去完成一件任务。 这一切落在唐铭的眼里,只让他倍觉烦闷,他倏地加大了脚下的油门,车子立即像脱缰的野马般向前冲去。不久就驶入一栋豪华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唐朝国际?!妙姿瞪大了眼。方才是自己眼花了吗?她好象看到这栋大楼上的唐朝国际四个字。 虽然对商业界向来没什么关注,可是她不至于无知到连国际级的唐朝都不知道。 莫非——今天的Party是唐朝办的? 突然,妙姿想到阿洁曾经和她提过,星际的真正后台是唐朝国际! 无意间瞥见她愣憧的表情,唐铭嘲讽的道:“怎么?担心今天会碰巧遇到你的恩客?” 唐铭突如其来的冷语让妙姿不由得心中一紧,背脊变得僵直!是啊!他提醒的没错!以前确实有很多的人想要包养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倒霉的碰上其中一个。 即使心里害怕,她还是强作镇定看向他:“即使碰到又怎么样?那些人应该羞于和我在这种场合相认吧?”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而且就算被认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在唐铭的眼里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而且他怎么看她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刻意忽略眼前一脸阴沉表情的男人,她自顾自的问道:“今天的Party是在唐朝国际?” 唐铭轻蔑的斜睨了她一眼,鄙薄的嗤笑一声:“怎么?这么急着物色下一个对象?” 一句话让妙姿凉了心,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要曲解她的意思?也罢,随他怎么想吧,反正过了今天他们之间就再无交集! 妙姿一言不发的跟着唐铭搭上了贵宾电梯上楼。 “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的Party是为了什么目的办的吗?”唐铭斜着一双电眼,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都和我无关,我来这只是为了履行我的义务。”妙姿微低着头不愿看他,冷声回应。 “你现在的样子,比起刚上车时冷静了许多。”他收回目光,一脸揶揄的表情。 妙姿没好气的抬起头:“我现在冷不冷静都要面对你,不是吗?” “你一向都是这么实际么?”唐铭死死盯住她的颈项和前胸处他刚刚恶作剧留下的吻痕。 “没错!”残酷的生活历练,让她早就习惯于看到事物现实的一面,她很明白如何做才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避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 此时电梯停在了68层的宴会厅。 他命令她挽住他的胳膊,在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他展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携着她缓缓地走进了宴会厅。 ###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到处充斥着昂贵奢华的印记。从屋顶上悬挂的豪华气派的水晶吊灯,到四处摆放的工艺精湛的艺术品,再到那些精巧细致、用料考究的饮食,无不彰显出会场主人不凡的品味和尊贵的身份。 这里毫无疑问又在举办一场极尽奢华的高级宴会! 在乐队演奏的悠扬乐声中,身着华服的各界社会名流们相互寒暄着,耐心地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到场。 当俊魅绝伦、桀骜不驯的唐铭携着清丽柔美的妙姿出现在会场的入口处,立刻引起了一连串的惊艳赞叹声。 身著一袭及地的Versage浅紫色丝缎礼服,再配上刚刚在车内唐铭丢给她命令她戴上的名家钻饰,简单的搭配却反而突显出了妙姿与生俱来的娇美。 让众人惋惜的是,如果这个小美人的脸上再多些笑容的话,她看上去会更加不可方物的。 “你是故意的么?卖笑不应该是你最擅长的么?”唐铭的薄唇勾起一道弧线,冷冷的道,“或者这又是你更高级的伎俩,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勾引那些没经验的男人上钩?”他嘲弄地道。 看到她猛然间变得僵硬的神情,唐铭眯起眼——今天晚上的她确实是该死的漂亮! 妙姿直觉地想争辩,但一想到反正他根本不会相信她,她决定保持缄默。 盯著一屋子衣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妙姿微窘的拉了拉身上那件暴露的浅紫色晚礼服,“真是的!”她蹙眉,不自觉的抱怨着。 礼服是唐铭挑的,这种花花公子一向偏好胸前伟岸的类型,所以这件礼服对于妙姿略显单薄的身形来说,就不是那么合适,仅靠钢丝支撑而没有肩带的礼服,上围的边沿处一直不听话的往下滑。 唐铭一直冷眼旁观她的无措,甚至在看到她不自在的拉扯她的礼服时,又冷冷的丢给她一记嘲讽:“你现在的装模作样让我觉得好恶心,对一个妓女来说,在人前暴露身体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说罢,他嫌恶似的丢下她一个人,径自走开。留下妙姿一个人无助的面对眼前全然陌生的环境。 若不是唐铭带她走进这个宴会,以她的家庭背景是一辈子也没机会踏足这样的场所的。因为不习惯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场合,妙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无所适从的感觉困扰着她,让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才好。 此时此刻,映入妙姿眼帘的皆是周围人的轻松自在,他们都是一派享受的模样流连于这种上流社会的气氛里。妙姿默默的叹了口气,这里根本就不是她该来的世界。 突然,乐队的演奏声嘎然而止。 满场宾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从大厅入口处缓步走进的两人,顿时人群中爆发了一阵骚动。 “哇,真是绝配啊!” “太养眼了!” 循着众人的目光,妙姿好奇的往入口处望去。由于距离太远,还不清来人的相貌,但是光看两人的身材,已经是叫人颇为惊叹——伟岸挺拔的男人携着娇柔纤细的女人款款步入会场,对于旁人惊艳的目光和赞美的话语像是司空见惯般的从容不迫,沿着会场中间的走道信步走来。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般配的情侣,远远看去,男的冷俊优雅,女的明艳照人,让妙姿打心眼儿里觉得好生羡慕。 望着他们走过来的方向,她不由得看痴了。 渐渐的,她开始怀疑自己眼花。 她希望是自己眼花! 她拼命的眨眨眼,想晃掉眼前的幻象。 她死命的盯着来人的脸瞧了又瞧,终于还是摆脱不了客观而又残酷的事实。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渐渐被冻结,那和记忆中完全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正在越来越近的逼近她的眼底,烧灼着她的心!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携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她的眼泪在下一秒不受控制的蔓延至眼眶里,她怆惶的转过身,拼命的压抑住自己几欲崩溃的情绪。她觉得心口好闷,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石。 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无数回,他和她之间已再无可能,可是没想到现实来的那么快、那么急,让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备,就得被动的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轻轻的转身又看了一眼那张她在心里悄悄回忆过无数次的脸庞,心里微弱的期冀他能够发现她的存在。 他挽着那个美丽女人的手从她的身边走过。 他们真的很般配! 她有些自卑的拉拉裙摆。她觉得他比小时候长得更好看了。 他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他没有认出她。 她的希望彻底破灭。 她难过的背过身去,不愿让别人发现她那几乎隐忍不住的泪水。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掉了! 她曾无数次偷偷设想和他相遇的情景,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会是这样。那只亲密圈住他臂弯的手深深刺痛了妙姿的眼。 那三年多对她来说是她已走过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可是对于高高在上的他呢?也许只不过是他光辉灿烂的人生中——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小插曲罢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背对着她渐行渐远的女人正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当她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握紧、指节泛白,她迷惑了。 程乐乐依然面带甜美微笑、不让周围人察觉出的悄声问他道:“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有些担心的瞅了眼唐璃略显苍白的面容,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但她敏感的觉察出他的异样。 唐璃没有说话,只是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握了握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要她放心。 这个过程,被有些细心的宾客看到了,不由自主的夸赞:“唐总裁对程氏千金真是体贴入微啊!” 旁人由衷的夸赞,对于妙姿来说,却像一根针一样的刺入她的内心,她背对着前台的身影,哆哆嗦嗦的像一片秋风中萧索的落叶。 随着舞台上霍秘书高声的宣布:“让我们热烈的欢迎今天的主角唐总裁和程小姐的大驾光临!”,乐队奏出的热烈乐章轰然间响彻整个大厅。 妙姿愣冲冲的转过身,内心麻木刺痛的望着台上深沉刚毅的男人和一脸幸福洋溢的女人,她由衷的感到,他们真的很相爱!她抬眼看向天花板,想借由这个动作掩饰那些不争气的泪水。 原来,今天的Party是他特意为程小姐办的,是为刚从美国回来的她接风洗尘。他对她真好! 妙姿远远望着被到场宾客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他和她,只觉得心里好难过,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更让她深深的感到自卑,如果自己能够再优秀一点,是不是就可以离他的世界近一些?而不用像现在这般被阻隔在层层人墙之外,和他完完全全断了交集。 难堪 她好想逃开这个地方,逃到看不到他的,属于她的世界去。唐铭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留下她一个人,让她在这种心境的困扰下倍感手足无措。 她看到不远处餐台上摆放着一杯杯为客人准备的酒。她像找到救星一般急迫的移动过去,眼前花花绿绿的颜色搞糊涂了她,她随便拿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呛人的液体灼烧了她的胃,但是她不在乎,她现在只希望酒精可以帮助她暂时得到解脱。 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她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像喝白开水似的一杯接一杯的将酒灌下肚——“咦?奇怪?怎么周围的人都在对她笑?”她打了个酒嗝,有些晕眩地眯起了眼,白嫩的脸颊上泛起一片醉人的嫣红,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醉人的风情。 妙姿的视线开始变得迷蒙,正当她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不期然间跌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她慵懒的抬起迷蒙的大眼,努力想分辨眼前的来人是谁,但是却力不从心。 那人扯住她的手臂,她的身体绵软无力,只能任由那人拉着她离去,她的鼻端传来阵阵好闻的古龙水味。 不知走了多久,来人终于停下,妙姿迷迷糊糊的看向四周,模糊的视线分不清当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隐隐约约的,妙姿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唐铭的好看太过邪魅,他就像是罂粟,很美丽却很危险;而眼前的男人那眉那眼,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像极了她心中的他! 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感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轮廓,不知不觉的,酸涩的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为什么还是好想他?为什么还是不能忘记他? 下一秒,她的唇突然被来人狠狠的吻住,宣泄般的辗转摩挲着!妙姿像梦魇惊醒般猝不及防的睁大双眼,本就盈满泪水的眼眸一瞬间淌出了眼泪,她拼命的挣脱开来人的怀抱,甩开了抓住她的男人的手臂,逃也似的转身踉跄而去。 身后,两道深邃的眸光追随着她怆惶离去背影良久、良久,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弯处。 ### 一走进宴会厅,唐铭就立即冲过来抓住了她。看到她脸上犹未消逝的泪痕,他没来由的心头一紧,但是问出的话却是讽刺至极:“你去哪了?这么一会都耐不住寂寞啊?是不是又去勾搭哪个男人了?” 妙姿现在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她现在只想喝好多好多的酒,于是她冲唐铭娇媚的一笑:“帅哥,陪人家去喝酒好不好?” 唐铭气愤的冷哼:“尹妙姿,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一个标准的妓女!” 他恼怒的把她拽到大厅里面靠近窗户的地方,他有些气闷的暗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男人看到她这副鬼样子——酡红的脸颊,微启的小嘴,白皙泛着红潮的肌肤,该死,真是该死的诱惑人! 他突然觉得浑身燥热的难受,于是狠狠的呷住她的唇,放肆的吸吮和惩罚她带给他的痛苦! 妙姿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某个陌生男人肆无忌惮的轻薄,她愤怒的一把推开他,接着挥手就是一掌甩向他的脸颊,等她意识到面前的人究竟是谁时,手下的动作已然收不住了! 还好,她的手被唐铭及时的擒住了,仅仅止步于距他脸颊数寸的位置。 她此时的心理是矛盾的! 她后怕,如果真的打上了,不知道这个恶魔又会想出什么样的阴损招数来报复她?但是一看到他那张可恶的脸孔,她就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动作再快一点的一巴掌打烂了它! 她咬牙切齿的瞪视着眼前一脸铁青的男人,奋力的想扯出被他牢牢攥住的手臂,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拉我到外面去干吗?”联想到刚刚在门外的遭遇,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凭什么总这么肆无忌惮的占她便宜?当她好欺负吗? 唐铭因为体内的欲望无处发泄,又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硬生生的打断,气急败坏的道:“谁拉你出去了啊?明明是你喝得醉醺醺的样子跑过来勾引我!所以你要负责替我灭火!”说着他又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封住她正要开口反驳的唇,饥渴的吸吮起她的甜美。 “唔——唔——”她用力的推搡他,但是他搂她搂的好紧! 最终,她放弃挣扎,任由他予取予求,同时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也罢,说不定这样就能让她忘了他。 “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抢在我前面认识了阿Tin小姐——” 突兀的男声,打断了本想得到更多的唐铭。 他不用看,只听到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 只是仍在他怀中的妙姿,当听到“阿Tin”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突地紧张僵硬起来,是谁?是谁知道她在地下圈子里用的名字? 唐铭噙着一丝邪笑,放开怀里的妙姿,转过头,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冲着来人道:“很抱歉,哥,这位不是你口中的阿Tin,她叫‘尹-妙-姿—’。” 妙姿迟疑的微微侧头,待来人的模样清晰的映入眼帘时,她立时瞪大了双眸。那双记忆中夺魂摄魄的暗黑色眸瞳和她惊惧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慌忙心虚又无措的敛下双眸,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臂还停留在唐铭的胸前,紧张的纠扯住他的衣襟。 她连忙尴尬的想收手,却被唐铭早一步看穿她的意图。他一把拽住她怆惶欲离开的双手,将她拉扯到他的身边,并状似亲密的搂住她的肩。 唐铭不顾妙姿的一脸愕然和抗拒,霸道的拥着她,残忍的逼迫她面对此时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人:“妙姿,这位就是今天Party的主角程小姐的男朋友,唐朝国际的总裁,也是我的亲哥哥——唐璃!”边说着他边借机观察妙姿脸上的表情,想从中找寻出事情的端倪。他很肯定,他们之间不单纯! ‘唐璃’这个名字瞬间震颤了妙姿的心,她恨自己怎么如此迟钝,竟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兄弟?他们都姓唐,他曾经和她提过他有个亲弟弟在美国,她听说他们一家后来移民去了美国,她居然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整件事竟存有如此多的巧合! 她的脸颊上析出了冷汗,小嘴开开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什么当她朝思暮想的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连看向他的勇气都没有?老天为什么要安排她在这样的状况下面对他?这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残忍! 她好想挣脱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好脏!不管她做过些什么,至少,她希望,在他的心里,她还可以是一张白纸。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梦彻底碎掉了,他一定看到她和唐铭亲吻的场景,也一定误会她和唐铭的关系了。她还能有机会和他解释清楚这一切么? 她尴尬的扫视着地面,心中无比焦虑的埋怨着身边的两个男人为什么都不开口说句话,这样凝滞的空气简直让她快要无法支撑下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愈发猛烈,时间好似停滞住一般,每挨过一秒都仿佛是度日如年。 残酷的真相 唐璃在最初看到她和唐铭拥吻在一起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本想不明白唐铭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又怎么会做了唐铭的女伴?但当他看到唐铭那挑衅的眼神时,他突然明了,唐铭是在利用她来试探他。她就这么愿意配合他? 虽然知道她已入风尘,但是若非亲眼看到,他宁愿选择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但是事实就残忍、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容不得有半点怀疑! 望着她白皙的脖颈和前胸上那一块块刺眼的红色印记—— 鬼都知道她刚刚和唐铭做了些什么好事! 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巴结上她的新老板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目光里最初的狂痛、怀疑和企图求证的神色在短暂的几秒钟之后完全消失殆尽,掩埋在冷霜之中——唐璃的目光现在是冰冷的,如寒潭、如冰川——箭般的射向面前的尹妙姿,残忍的刺穿她的灵魂。 “是吗?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位是现在网络上很红的阿Tin小姐。”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嘴角噙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轮番看向眼前的两人,“至于你说的‘尹妙姿’,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这句话是冲着唐铭说的,脸上的表情淡然从容。 妙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敢置信的抬眼望向他,他脸上的冷漠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他不记得她了,原来他真的已经把她忘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她。 唐璃脸上出乎意料的平静,让唐铭不由得愣了愣,他开始质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了?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唐璃不是认识尹妙姿吗?现在为什么又说自己不认识?还扯出了个什么网络上的阿Tin?那又是谁? 他看向唐璃,微微皱眉:“ 阿Tin是谁?” 唐璃突兀的笑了,笑的很冷、很淡:“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收购新起点娱乐吗?” 妙姿心里一凉:原来,原来是他要唐铭收购的她们公司?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铭点点头,静待他告诉他答案。 “因为,我需要这个叫阿Tin的女人,我有很多重要的客户都对她很是着迷呢!”他看着她,走近她,伸出手欲抚摸她苍白直冒冷汗的脸颊,嘴角扬起莫名的笑,狠狠地。 唐铭下意识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疼得妙姿不自觉的蹙起了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唐璃的手停在了她面前的某个地方,终于没有再向前伸去。 妙姿愣憧的望着他白皙的手指渐渐的离她远去,他的眼睛幽暗、冷静,表情却显得过分冷酷,他沉稳的个性反常地透露出一丝残忍的兽性。 他不紧不慢的接着道:“但是,她和新起点娱乐还有五年的合约,我不想等,如果说服她违约的话,阿Tin的突然消失势必会引起部分网络媒体的注意,如果被他们顺藤摸瓜的查出阿Tin的真实身份以及她背后真正的老板,无论是对唐朝还是星际来说都会造成十分负面的影响,并且还有可能会牵连到我们的大客户。所以,我才最终决定收购他们整家公司,以重整业务为名,取缔那些见不得光的业务,让阿Tin名正言顺的消失在网络当中。”唐璃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好像生怕她听不明白似的,最后还不忘记补充一句,狠狠的羞辱她,“当然她原来的那些‘作品’还是会留传在网络中,永远也不会消逝!” 原来他买下她并不是为了要救赎她,而是要把她推向一个更加堕落的深渊!他竟然要让她帮助他去取悦别的男人?!原来在他心中,她只不过是一个靠身体吃饭的妓女而已。 不自觉的,她的眼泪滑落出眼眶,她觉得自己好傻,傻傻的爱着他,傻傻的等着他,傻傻的执着于那些遥远的回忆。 她的头好晕,她好想离开这里。 她的泪让唐铭感到烦闷,她莫名其妙的哭什么?唐璃这样做,等于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啊!她不是缺钱吗?这样以后肯定是财源滚滚啊!唐璃让她应付的肯定个个都是重量级的大人物! 于是他状似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收购了她们公司之后还可以拓展我们公关部的业务范围,去拉拢一些客户,反正这种事对这家公司的人来说也是轻车熟路,不像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一要求她们陪客户吃个饭,一个个就吓得花容失色。所以,这样算起来,将新起点娱乐公司收购进来,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绝对是件稳赚不赔的事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不放弃的轮番观察唐璃和妙姿脸上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难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为了她一个人收购她们整家公司?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更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女人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一向精明理智的唐璃不惜花费如此重金来得到她。 唐铭现在很肯定的是,尹妙姿对唐璃的感情不单纯,只要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那是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到才会流露出的表情。唉,又是一个注定为情所伤的女人,谁让她喜欢上的是一个本就无心的男人呢? 他搂住她肩膀的手臂,悄然无声的放了下来,原先定的下次见到她就要手到擒来的计划,他决定彻底放弃!他虽然是个征服欲极强的男人,但他也有自己挑选女伴的原则,就是决不去招惹那些喜欢唐璃的女人。不是他没自信,只是他不想为了女人这种廉价的货品,玷污了他们兄弟间来之不易的赤诚感情。他更不想让任何女人逮到可以得意嚣张的机会,认为她可以将他们兄弟两个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以从认清尹妙姿的感情这一刻起,他聪明的选择做一个旁观者。他亦不打算说出唐璃本就认识尹妙姿的事,既然唐璃当着他的面否认认识她,他相信唐璃一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唐璃的目光扫过正在暗自思忖的唐铭,落在一旁脸色苍白憔悴的尹妙姿身上,他嘴角扬起胜利般的微笑,若有似无的。 少了唐铭手臂的支撑,妙姿只觉得自己快要不支倒地了。 她真的做错了么? 即便是,她也只能悲哀的认命,因为她根本没得选择。 她并不想作践自己,她多么希望能和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上大学、谈恋爱、拥有自己的梦想、追逐自己的偶像。但是,她办不到,她无法漠视病榻上妈妈那憔悴消瘦的面容,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相依为命的妈妈,因为没有钱治病,而被无情的病魔夺去生命?! 他眼神中的憎恶和鄙薄她读得出,唐铭也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可是那带给她的伤痛却远没有他这样待她来的深重! 这个徘徊在她脑海中多年的人啊!为何当真出现在眼前,却和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那些曾在她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笑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当她一脚踏入黑暗之门的那一刻,明明就很清楚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但为什么当真的面对时,她还是会觉得那么伤、那么痛? 伪装 “璃,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呢!”一声甜美的娇嗤打破了他们三人之间几乎凝滞住的空气。 程乐乐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假装生气的撅起小嘴,冲着唐璃走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里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她看出了这个女子身上穿着的晚礼服就是昨天她在唐铭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件。 她冲唐铭挤挤眼睛,一脸慧洁的笑着:“哦,我终于有机会看到唐铭哥一直背着我们追求的对象的庐山真面目了!” 说着,她好奇的开始打量起尹妙姿来。 乌黑的长发,小小的脸庞,白净的肌肤,清丽的五官,瘦削略显单薄的身段,犹挂着泪痕的水雾般的眸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但是对于程乐乐这种从小在美国长大,充分的浸润了西方审美观的女孩子来说,妙姿这样清秀的类型显然是入不了她的眼。 发现对方的条件明显不如自己,程乐乐随即扯出甜美的笑容,大度的夸赞道:“唐铭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啊!你是不是欺负这位美丽的小姐了?我看她怎么好像刚刚哭过了似的?对了,你不要把这位美丽的小姐介绍给我吗?” 唐铭有些尴尬的笑笑,没说话。 此时的妙姿,只是一脸苍白的微低着头,没有人关心她在想些什么。 程乐乐转而对唐璃撒娇:“璃,你看唐铭哥又欺负他的女朋友,你看他都把她弄得不高兴了,而且我觉得他都不想把他的女友介绍给人家,璃,那你把这位小姐介绍给人家好不好?人家一看见她就好喜欢她哦!将来她也许就是我的弟妹了!” 弟妹?! 妙姿僵硬的身子晃了晃。 这么说,他和程小姐要结婚了?!这个消息有如一记晴天霹雳,将妙姿的心瞬间击得粉碎。 唐璃温柔的搂住程乐乐的肩,侧过脸庞,用眼角斜睨一眼脸色变得愈加苍白透明的妙姿,无情的冷道:“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接着,他在妙姿因为震惊而抬头的瞬间,当着她的面亲昵的吻了一下程乐乐的脸颊。 顿时,程乐乐本就红润的脸颊上顿时燃起两朵更加嫣红的彩云,她微低着头娇叱道:“璃,你真坏,这里还有别人呢!” 唐璃扯出一抹挑衅的笑靥:“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马上就快要订婚了吗?” 感觉到眼角余光里的那抹瘦弱的身影止不住的瑟缩着,他笑得更冷了。 然后,他冲唐铭道:“铭,你和我到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搂着程乐乐的肩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妙姿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好闻的古龙水味。 这个味道好熟悉,是不是刚刚在哪里闻过? 唐铭有些犹豫地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追上唐璃,孤零零地留下妙姿一个人。 妙姿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结束了?他对她的酷刑结束了?还是这些只是刚刚开始?! ###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站了多久,当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可以重新开始缓慢运转的时候,她托着沉重的脚步,亦步亦趋的向着宴会厅的出口走去,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一刻也不要停留! 为什么?腿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正当她质疑自己是否会撑不下去,当场晕倒的时候,突然,一个矮胖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身上令人作呕的烟酒味道让妙姿皱起了眉头。 “哎哟,我的小美人,总算让我逮到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啦。”说着一只不怀好意的贼手就欺上她的肩。 妙姿立即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去:“干什么?是你——” 她混沌的头脑登时变得清醒:“王老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嘿嘿,小美人,还以为你把老哥哥我给忘了嘞!”王豪色眯眯的反复打量着妙姿曼妙的曲线,眯缝的小眼睛里毫不遮掩的放射出淫秽的光。 “不好意思,王老板,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妙姿厌恶的轻蹙眉头,打算绕开他赶紧离开,他那猥琐的样子,再多看一秒,她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住吐了! 看她想摆脱他,王豪不甘心的用他肥胖的身子,一下堵住了妙姿的去路。他噙着下流的淫笑,直接欲将他肥厚粗糙的大掌,放到妙姿裸露在外的肩头上。 “别碰我!”妙姿嫌恶的低叱,灵活的避开了他伸向她的魔爪。 “臭婊子!”王豪瞬间收起了笑容,一脸阴狠的道“你装装清纯骗骗别人还行,和我这种对你知根知底的人,这招还是省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让阿超替我和你说了好几次你都不同意,你不就是想找个更大的靠山么?我看刚才的情形你已经被唐氏兄弟玩腻了吧?没关系,我不在乎是不是一手的,你以后跟着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钞票多多的!” 说到这里,王豪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到宴会厅的一个阴暗角落,开始对她上下其手起来。 “不要!”妙姿惊恐的推拒,但是刚刚发生了太多的事,已经让她的体力濒临透支的边缘,她根本就推不开王豪笨重的身体。 情急之下,她向王豪的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下去。 ### 当唐璃搂着程乐乐走出宴会厅的一瞬间,他就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松开了放在程乐乐肩头上的手臂。 程乐乐有一瞬间的失落——璃是头一次和她在人前表现的那么亲密。刚刚她真的觉得好幸福!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痴心,终于有了回报,是那种他发自内心的回报!而不是因为两家的商业利益而令他不得不为之的客套之举。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待唐铭跟上来后,唐璃略带疲惫的看向他:“铭,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办公室处理一下,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帮我先送乐乐回家吧。” 之后,他一语不发的留下愣憧的两人,独自走进电梯。 ###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妙姿瘦弱的身体轻飘飘的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一边摆放饮料的餐桌上。顿时,桌上摆放整齐的装满饮料的玻璃杯,伴随着妙姿的身体,一起跌落到地上。 “妈的!臭婊子,明明就是出来卖的,还装什么清纯,居然敢咬你爷爷我!”王豪跟着冲过来,捂着因受伤而血流不止的脖颈,对着蜷缩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妙姿破口大骂! 仿佛还觉得不解恨似的,临了还在妙姿消瘦的身躯上重重的补了两脚。 这一场混乱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小姐们几时见到过这么血腥粗暴的场景,一个个都骇得脸色煞白。众多名媛们都不由得吓哭了或是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一个个的都忙不迭的躲进自己男伴的怀中,并做一脸痛苦失神状,好像正在遭受暴行的是她们似的。她们的男伴也立即很配合的紧紧拥住她们,好借机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但是围观的人中,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王豪的暴行。 人们一方面惧怕于王豪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且从他口中叫骂的内容来看,被打的女子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八成是个来这里招揽生意的妓女。估计是完事付费的时候,不满意客人给的数目,从而不依不饶,才逼得客人对她大打出手的吧? 尤其是当人们看到王豪一直用手捂着的血流不止的脖颈时,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因此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上前制止这场桃色纠纷。 ### 唐璃回到了办公室。 阖上门后,他疲惫的依靠在了门板上,少顷,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拼命的想抑制住整个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所带给他的震撼!可惜力不从心。 太阳穴突突的疼,他蹙眉推开洗手间的门,俯身凑近洗手池,用冰凉的冷水拼命刺激着难过的头部,直到面部神经几近麻痹,他才终于缓缓阖上了水龙头。 走出洗手间,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倒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要保持冷静! 没有人能破坏他的冷静自持! ### 当唐璃自觉恢复平静,再次回到宴会现场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王豪响彻整个大厅、洪亮、粗野的叫骂声。 他厉声责问现场的保全人员:“怎么没人去制止那边的混乱?!” 对方小心翼翼的道:“总裁,好像是客人和妓女因为金钱问题产生的纠纷,我们不方面插手管,怕得罪客人。” 唐璃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随即朝着叫骂声传来的地方大步走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惹是生非?! 受伤 围观的人群看到唐璃来了,马上恭敬的让开一条路。 这件事,也只有唐总裁方便插手制止了。 随着围观人群的逐渐散开,事故的现场渐渐清晰的暴露在了唐璃的眼前:只见一个脖颈血流如注的丑陋男人,正用尽各种污秽的语言叫骂着地上蜷缩着的瘦弱女人,一边骂还一边持续的对她拳打脚踢。那一地破碎的玻璃杯残骸,和餐桌上小部分幸存下来的玻璃杯装果汁饮料,清楚的显现了这个女人是先摔到餐桌上,之后才滚落到地面上的。 当看到地上女子身着的晚礼服时,唐璃的心脏倏地收紧了! 他无视旁边的围观人群,大步上前揪住王豪的脖领,一把掀开了他。 “妈的!谁那么大胆敢管老子的事?啊——唐、唐总裁——”王豪带着满腔怒火猛地回过头,赫然映入眼帘的竟是唐璃那张寒冰般的冷峻脸庞,他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急忙连滚带爬的凑到唐璃跟前。 唐璃那阴戾冰冷的眼神,让王豪怕得直哆嗦,这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他随即低三下四的谄媚道:“唐总裁,您可一定要听我和您解释啊!都是这个女人!我们明明事先都谈好了价格,完事儿之后她却非说我给的钱太少,还一直纠缠我,我不给她,她竟然——竟然就张嘴咬我,”说着,他赶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您看,我这完全是出于自卫,逼不得已才反击的。”王豪刻意的歪曲事实,他想唐璃总不会为了这么个玩剩下的女人难为他吧? 唐璃握紧了双拳,王豪的话让他气愤的想杀人!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在他的地盘拉客,也活该她被人修理! 斜瞅了一眼她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身影—— 该死的! 他竟然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这就叫犯贱吧?! 王豪想和唐璃套近乎,他知道唐璃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今天他喝了点酒,脑筋有点不清楚,要是搁在平时,借他八百个胆儿,他也不敢在唐璃的地盘上闹事!今天的事,如果唐璃怪罪下来,他可就真是吃不饱兜着走了! 思及此,王豪立即讨好的道:“唐总裁,小的我也就敢玩玩儿这种您玩剩的女人——妓女嘛!只要是出得起钱,当然是每个人都能买来玩。不过唐总的眼光就是好,跟着您选妞儿准没错!这个小婊^子,要不是太贪心,我还真想多光顾她几次呢——” 突然,一记冷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落在了王豪的左侧脸颊上。 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唐璃的时候—— 又是一个飞腿,踢在他的大将军肚上—— 王豪肥胖的身躯倏地飞了出去,硬生生的撞到对面的墙壁,之后又重重的跌落回地板,发出巨大的声响。 完全无视于周围人的错愕惊诧,唐璃一个用力从满是玻璃的地板上打横抱起妙姿软绵绵的身躯,丝毫不顾忌地面上散满的碎玻璃无情的划破了他的手臂。 望着怀中那惨白的没有一色血色的小脸,还有那些遍布全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心狠狠的揪紧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要永远的离开他,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 不管怎样,他都要让她活着,即便是活过来继续折磨他也好! ### 尹妙姿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意识恢复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那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因为这种味道总会让她联想到死亡。 这该是源于她8岁那年,深深根植到她脑海中的可怕影像! 她是怎么到医院来的?她之前不是在唐朝的宴会厅的吗?王豪打了她,之后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好疼,接下来的事情 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医院里躺了多久,她刚想伸手去按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钮,正好走进来的护士赶忙制止了她! “尹小姐,你终于醒了,你等着我去叫医生来——”说着,她就飞奔着跑出去叫医生了。 妙姿昏迷的时候不觉得,一旦醒来突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她想起来了,她好像摔到了餐桌上,那上面的玻璃杯都被她打翻了,估计是碎掉的玻璃把她划伤了吧,全身上下都好疼! 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后,医生自我介绍:“尹小姐,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聂。你的身体仍很虚弱,还需要修养,身体方面,除了还有一些皮外伤外,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聂医生,请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尹小姐是三天前被唐总裁送到我们这里的,那时候尹小姐伤得很重,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因为撞击,身体还有大面积的瘀青。不过,经过我们的仔细检查后,发现这些伤口都并不深,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就会复原的。尹小姐的头部和身体经过检查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内伤。之所以昏迷这么多天应该是惊吓过度所致。”聂医生耐心的向她解释。 妙姿听罢,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原来我都昏迷了三天那么久了——唐总裁?”她猛然间抬头问医生:“是唐璃唐总裁送我来的吗?” 聂医生点点头:“唐总裁那天抱着尹小姐冲进医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我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妙姿不解的望向聂医师。 “就是那种如果我们救不活尹小姐的话,他就会要了我们的命的那种表情!”聂医生旁边的小护士插嘴道,因为她对唐璃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帅的男子,也从来没见过那么绝望、那么骇人的神情,天使和恶魔的混合体应该可以用来形容唐璃当时的样子了吧? “尹小姐对于唐总裁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看他那天那么焦急的样子就知道了,尹小姐真是好福气!”小护士一脸羡慕的神情,由衷的赞美道。 妙姿敛下眸子,心中因为小护士和聂医师的话又微微的重燃起希望:难道他还记得我?难道他的心里还有我? 思及此,妙姿忙问:“那他现在人呢?” “他在确定尹小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后,就留下了名片离开了。我想,唐总裁应该还有许多公事需要处理吧。他要我转告尹小姐,请您一旦出院,务必打个电话给他。”说着,聂医生将唐璃留下的名片放在了尹妙姿的床头柜上,“我们也是看到他的名片,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朝国际的总裁,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男子,还以为无论如何也得是个中年人了!” 妙姿暗忖,看来是她想太多了,她是在唐朝举办的宴会上受的伤,他把她送到医院来只是出于对来宾的人身安全负责任。如果真的在意她的话,又怎么会连她苏醒过来都等不及,只留下一张名片就走掉了呢? ### 独自待在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她觉得恐惧。 虽然身体各处还有些疼痛,不过她觉得已无大碍。 尽管聂医生和护士再三劝说她再留院观察几天,她还是婉言拒绝了。除了消毒水味道的原因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很担心妈妈的病!自己不知不觉的在医院里住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妈妈那边怎么样了?去参加宴会的时候没有把手机带在身边,手机就留在家里了,这些天医院的人不知道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要是妈妈出了什么状况医院又联系不到她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妙姿更加坚定的办理了出院手续! 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着的礼服没有带任何东西来,走得时候也自然也是两手空空的走。 那件唐铭买给她的礼服已经被碎玻璃给破坏殆尽了,本来还想穿完后洗干净还给他的。看来只好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陪给他了,不过那件礼服的价格应该很贵吧? 哎,为什么她永远都有还不完的债呢?压得她常常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穿上聂医师暂借给她的一套工作服,看了看静静平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名片,妙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它装进衣兜里,之后走出病房。 绝境 妙姿刚一踏进屋门,正巧听到她的手机在响,她忙跑过去接起。 “喂,是尹妙姿吗?”电话中传来焦急的询问声。 妙姿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战战兢兢问道:“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民生医院心脏科的助理医师,你快来一趟吧,你母亲的情况很危险,这几天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我们——” 妙姿没顾得听完,猛地抓起床上的背包,冲出家门。 ### 随着主治医生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清晰的回荡在医院寂静无声的白色走廊上,妙姿犹自带着一脸的错愕、不敢置信的表情重重跌坐到重症加护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她的嘴唇微张,脸色苍白的近乎于透明,眼睛里泛着水雾,但是一滴泪也没有流出来。 空气中仿佛酝酿着一股凝重的哀伤气氛。 曹医师是在骗她的吧?不是刚做完第一次手术吗?不是说手术做得很成功吗?还说,只要接下来在做几次微创手术,妈妈的病就基本上可以根治了吗? 不是一切都很顺利吗? 她还记得去参加舞会的那天白天来看妈妈的时候,妈妈的精神状态还很好啊!妈妈还告诉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做完手术后是一天比一天感觉好了。所以,她才很放心的去参加那个Party,因为礼服上没有衣兜,所以她就没有带手机。她觉得一个晚上不带手机应该不要紧吧?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妈妈,耽误了妈妈的病! 她懊恼的用手捂住脸部,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如果医院能够早一些联系到她,就可以立即实施手术,毕竟这么大的手术,是一定需要她这个唯一亲属的术前签字啊! 她不敢去看现在躺在加护病房中的妈妈,她刚才只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妈妈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现在她身体虚弱的根本接受不了抢救手术的强度,只能靠体外的人工心脏来维持仅有的生命迹象。 脑中反复回旋着刚刚映入眼帘的影像:代表着生命迹象的心电图监测器显示着近乎平直的曲线;妈妈苍白、毫无血色的憔悴面容;紧闭的双眼。 妙姿痛苦的揉搓着太阳穴:为什么会这样呢?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一转眼就灰飞烟灭了呢? 妙姿的脑海中闪现出刚刚和曹医师对话的情景—— “你母亲于大前天突然出现严重的术后并发症。” 她不可置信的愣住,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母亲出现的并发症是心脏瓣膜手术后最严重的一种并发症,这是一种并不常见的症状,产生的原因主要还是和你母亲本身的体质很虚弱有关。” “那为什么不立即抢救她呢?”她无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急得大叫。 “由于联系不上你,我们不敢擅自作主为她实施抢救手术,因为手术的风险实在太大,成功率只有20%,”说到这,曹医师顿了顿,“所以我们一直等你来做决定,这期间只能为她进行一些物理治疗来维持她的生命。” 她的心沉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像个亲手扼杀了妈妈生命的刽子手。 “依现在的状况看,她已经出现严重的心衰,我们检查了她身体各部分的状况,发现由于心脏长期供血不足,导致她体内其他脏器的功能也在逐渐衰弱中,一般的抢救手术对于她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什么效用,除非——” 她急切的抓住了曹医师的手:“除非怎样?只要有希望,我都愿意试!” “这种情况下,如果想挽救她的生命,就只有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那就做啊!我可以马上签字!”她慌乱的在书包中翻找钢笔。 “妙姿,心脏移植手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需要面临很多问题!” 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什么问题?是钱吗?钱的问题我可以解决,只要能让她醒过来就成!”她指着病房里的妈妈,焦急的望向曹医师。 “不!妙姿你冷静一些!钱还不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现在我们所缺的是合适的心脏。” 妙姿愣住了。 “我们现在只是在努力的维持你母亲的生命迹象,究竟能维持多久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如果不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话,你母亲最多可再撑两周。” 妙姿觉得自己快晕倒了,她勉强的扶住身边的墙壁支撑住身体。 “所以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和你母亲匹配的心脏,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也只能很遗憾的和你说抱歉!”曹医师敛下眼,不忍再看面前妙姿几欲崩溃的神情,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愿意告诉她如此残忍的真相! “况且,以你母亲现在身体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能不能挺过心脏移植这么大的手术都很难说,手术的成功率不超过30%。” 这—— 是在宣判妈妈的死刑吗? 对话的情景倏地关闭。 妙姿不敢再想下去,她懊恼自己现在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般,什么都不能为妈妈做,只能被动的等待! 突然,书包里的手机响起,她赶紧掏出来看,是曹医师打来的:“曹医师,什么事?” “妙姿,你还在医院吗?”曹医师的语气听起来万分焦急。 “我还在——” “那你快过来急诊病房一趟,这里有个年轻人因为车祸刚刚去世,我看了他的血型等数据,和你妈妈的完全匹配,我已经和他的父母商量过,他们也表示愿意提供儿子的心脏!” 妙姿像个绝处逢生的人一样,快速的朝着急诊病房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她都在和自己说,无论要她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救活妈妈的命! ### 妙姿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双手紧紧的攥住那张名片。 她反反复复、绞尽脑汁的思索着,50万,这么大一个数目,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令她在两天之内弄到这么一大笔钱。 这可是妈妈的救命钱啊! 她还在犹豫什么?还在介意他会怎么看待她吗?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的只考虑到自己?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那天在舞会上,他羞辱她的场面,耳畔是他残酷的话语。在他眼里,她本来就是个妓女不是么? 既然决定去卖,她总有选择客户的权力吧? 于是,她一闭眼、一狠心,颤抖着手指播下了这个她已经反反复复看过无数遍的电话号码。 伴随着嘟嘟的电话声,她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她知道,从电话接起的那一刻开始,她是真的再也回不了头了! ### 晚上十一点半,一辆布加迪威龙16.4跑车飞驰在马路上。 有多久没有体验过飙车的快感了?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释放自己了? 今天他要做回真正的自己! 只为自己而活! 扬起手中的酒瓶,他猛灌下几口。 就是这个女人,竟让他在得知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后,近乎狼狈的逃离医院,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经几乎快要无法控制想再多看她一眼的欲望,而每多看她一眼,那些在她面前努力装出的冷漠和不在乎,就会迅速的瓦解掉一些,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原形毕露了!只要再多看她几眼,他觉得自己就会原谅她了,因为她此时此刻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看上去是那么纯洁,就如他记忆中的小天使一般——但是他立即强迫自已从这样的臆想中脱离出来,他和自己说,绝不能被她表面的样子所迷惑,这个女人带给他内心的痛苦、折磨和打击,那么多、那么重,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被原谅?! 还好老天很快帮他印证了那天离开医院是多么正确的选择——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他竟然会为一个如此廉价的女人牵肠挂肚,想想就觉得自己真是太该死的可笑了! 他紧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突! “Bitch!“他愤恨的猛击了下车窗。 他居然像个傻瓜一样的去相信一个妓女! 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个符号——一个金钱的符号!他和那个王豪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干完她之后转身扔给她多少钱! 铭也是她的客人吧?那天他看到的吻痕——她收了他多少钱?她收过多少男人的钱? 他突然回想起王豪那天说过的话:妓女嘛!只要是出得起钱,当然是每个人都能买来玩! 现在想想,真是该死的太有道理了!他居然还为此揍了他。就因为他说出了他唐璃不爱听的实话? 他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残忍的冰冷。 这次,既然是她主动送上门的,游戏怎么个玩法,就要都他说了算! 他的嘴边突然露出了恶魔般的嗜血笑容。 他要让她知道——他不是她这种人能够招惹的起的! 彻骨的痛(上) 妙姿不安的坐在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客厅内的沙发上。四周豪华舒适的环境丝毫不能让她放松下来,她不时地注视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想到一会即将面对他的难堪场景,她敛下眼,微微叹息着,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应该觉得很幸运了不是吗?至少她的第一次可以留给他,其他像她一样遭遇的女孩子估计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上午她打电话给唐璃,对他表明了她的意思。她不敢表达的那么直接,但是她觉得也足够让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本以为他听到她的话,会很生气,会骂她不要脸。也许这样的话,她反而会觉得好受一点。起码在他的心里还认为,她不应该是做这种事的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很平静。 平静的告诉她,他现在有些忙,但是会考虑她说的话。如果他有意向的话,会叫他的秘书和她约定时间、地点的。 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就好像是在和她谈一桩再平常不过的生意。如此的司空见惯,代表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吧?认知到这个事实,让妙姿的心里觉得好难过。 ### 房门突然打开了。 妙姿被吓了一大跳,惊慌的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个人影微晃的走进来,“碰”的一下甩上了门,之后很利落的插上了门栓,整个过程潇洒、流畅,一看就是经常出入这种高档酒店的人。 冰雪般寒冷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刚毅的嘴角,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静和肃然,无不显示着来人的身份。 妙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的加快了。她狼狈的移开目光,双手不自觉的搅弄着手指。 他却似乎没有看到她,硕长的身躯伴随着稍显凌乱的脚步不紧不慢的来到冰箱旁,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白兰地,喝了两口,才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 “是不是应该先谈好价格?”他用空出的一只手托起她的小小的下巴,因为醉酒而更显性感的脸庞,扯动着弧线完美的薄唇,恰似玩味地开了口,冷漠中还带着一抹嘲讽! “你喝酒了?”她试探着问,这是她认识的唐璃吗?好可怕!这骨子里透出的寒气,阴森冰冷的仿佛能在瞬间冻结整个世界。 “你很怕么?”感受到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在心里得意的冷笑着,倏地,他松开她的下颌,转而用长指轻轻的来回摩挲她的脸颊,迷离深邃的黑眸略带挑逗的望着她,刻意的引诱她。 妙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 原本就知道他有致命的吸引人,而此时此刻的他,更在酒精的熏染下,于平日里的清冷肃然之上,又加入了一点点轻佻、一点点放肆,就像是个天使和恶魔的混合体,竟让人如此的难以抗拒。即便明知道这不过是他在逢场作戏,但还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于他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任何人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造物者的不公吧。它把一切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完美的外型、聪明的头脑、强大的实力、富有的家世,也许就因为给了他太多,才产生了像她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生活每向前挪动一点,都充满了艰难险阻,无论做什么,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收获的却往往是苦痛! 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岂止天差地别?! 无端产生的自卑感不断侵扰着妙姿的心,让她几乎有种想打退堂鼓的冲动,但是一想到妈妈的病,她坚定的咬紧了牙关。 她努力的挺直背脊,告诉自己说:既然决定出来做,就要表现的专业一点,本来就是为了钱,所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不谈到她需要的价码,她绝不轻易妥协! 她听见自己很大胆的开口:“一夜,50万!”这个价码提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她侧面了解过,目前市场上最红的公关初夜价格最高也就卖到25万,自己提出的价码足足比这个数字高出了一倍!她这么做,只是想给自己留出讨价还价的余地。 唐璃黑眸半眯,审视般的抬起她的脸颊,手下的力道很轻:“你确定自己值这个价钱?”柔和的语调,充满磁性的声线,不由得让人放松了警惕。但是当她望向他那双犀利冷凝、充满蔑视的眸子时,她恁地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对!”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自己的嗓子了!她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微颤。 她和自己说,抛开个人感情,就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客人来看待,这样自己的心才不会觉得那么痛苦、那么煎熬! 唐璃冷淡的黑眸波澜不惊,恰似不经意的问她:“唐铭,给了你多少钱?” 她惊异的睁大了眼,水眸中透出一股不可置信,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她?她是拿了唐铭的钱没错,但是事情的经过并不是他所想得那样! 她急切的张口想辩驳:“我是拿了他100万没错,不过——”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笔钱的来由,因为有些事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唐铭为什么要帮她还清欠高利贷的钱?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要买下她吗?不管怎样,她本都打算要把钱还给唐铭,但是妈妈的病突然又急需用钱,她当下根本就没有能力偿还欠唐铭的钱。一想到唐铭随时可能会来找她索取回报,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究竟该怎样和面前的他解释清楚这一切? 唐璃看着她脸上不停变换着的复杂表情,直觉地认为她是在想如何编瞎话来蒙骗他,他冷笑着道:“这么说,你还优惠我了?为什么?因为我是熟客介绍的朋友?”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瞅着他,眼中满是受伤的表情:“熟客?”她的心被刺伤了,他竟然真的认为她是一个出卖身体的妓女! 她任命的闭起了眼,既然他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吧。反正过了今晚,他对她的认知就要变成事实,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看到她一脸默认的表情,唐璃猛地甩开手中紧握的酒瓶,酒瓶砸到墙上,瞬间支离破碎,还伴随着发出刺耳的巨响。 妙姿恁地吓了一跳,惨白着脸、满眼惊恐的望着他。 唐璃的表情则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从始至终只是一脸冷然地自头到脚打量她,半晌,他眯起眼,眸中充满了阴鸷的戾气:“你的确经验丰富,讲起价钱来也是个中高手,真真正正如王豪所形容的那般贪得无厌!”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插进妙姿的胸口。 妙姿撇开已然濡湿的眼眸,强迫自己不受他残酷话语的影响,不管他怎样伤她,只要能赚到妈妈的手术费,她都能忍! 他冷酷的一字一句接着道:“站起来,脱光你的衣服,然后取悦我,让我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这个价钱?” 听了他的话语,妙姿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而那抹冷淡笑容的背后竟似藏匿着无穷无尽的悲哀。 彻骨的痛(下) 取悦男人?! 算起来,在这方面她确实能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在那种鱼龙混杂、见不得光的行业,怎么可能每天面对的都是上流社会彬彬有礼的绅士?大多数情况下她要应付的都是一些黑社会的地痞流氓,他们的粗暴、残忍程度都是安居乐业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 王豪和被唐铭撞上的那次遭遇,只是她无数次厄运中不足挂齿的小小一笔。无数次身陷豺狼虎豹的巢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险些惨遭强暴的命运,让她深深懂得自保的重要性。 她始终有一种情节,认为应该把身体内的那层小小薄膜留给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对那片薄薄的东西,她总是竭尽所能的保护着。为了保住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而损失掉一些次要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很早就明白,对于生活在她这种环境的人来说,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根本就是种奢望!与其玩儿命抵抗,倒不如假意顺从,小心的不激怒敌人,最终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于是,她开始看大量的限制级影碟,从中学习怎样取悦男人。她要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选择用一种可以不进入她体内的方式,就让那些令她感到恶心反胃的猥琐男人顺利的释放掉那些罪恶的种子,并令他们达到顶点,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放过她。 多少次,她利用这种方式,让身陷于那些意乱情迷、挺胸凸肚的猥琐男人身下的自己得以成功逃脱。 许多次,完事之后,他们还会丢给她一些钱。开始她还觉得有些伤自尊,后来她也想开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背着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寻欢作乐的,所以他们给钱,也是怕她会找他们的麻烦。而且渐渐的,她也觉得,干活拿钱,天经地义,所以只要他们给她钱,她都照单全收。有了这些“外快”,她才能尽快的付清拖欠医院的医药费,要不光靠她拍照赚得那些,怎么能支付得起妈妈入院这两年多来,那些昂贵的治疗和保健费用呢? ### 即使是这样,当她真的脱光了全身的衣物,一丝不挂的跪在他的身前,轻触他裤子上的拉链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浑身战栗不止、心脏不可抑制的突突狂跳。 她颤抖着手轻轻的拉下他裤子的拉链,小心翼翼的将脸凑近,她感到自己的面颊如火烧般熨烫。 身前男子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口内空间几欲快要被填满—— 唐璃突然扯住她的头发,由被动的被她挑逗,改为主动的进攻,看着她难受的眉头紧蹙的样子,他冷酷的笑了。 突然,他的身子猛地一滞,妙姿瞬间觉得一股热流恁地窜入她的口中,她猝不及防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竟然狠狠的掐住她的两颊,迅速的离开她,然后强迫她扬起头,用另一只手封住她的嘴,迫使她把口内的异物一并吞咽下去。 “怎么样?很熟悉的滋味吧?”他轻蔑的讥笑着。她的技术很好,这点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少会仅在这样的时刻就把持不住自己的。 这应该是她从无数个男人那儿学习到的成果吧?! 他冷眼看着她跪坐在原地干呕,浓黑森冷的眸子在瞥见她无意间暴露的女性地带时,迅速的燃起了异样的火焰。 他一把拽起跪坐在地上的她,重重的把她按压到坚硬的门板上。 冰冷的门板瞬间让妙姿赤裸的肌肤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她紧咬着下唇,略带惊恐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他紧贴住她,邪恶的抵住她的身,刻意的羞辱她:“有多少个男人上过你?”平淡的语气,好像在询问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妙姿的心又被狠狠的刺痛了,她懒得去解释什么,她只觉得好累,好想让这场恶梦快些结束,她咬了咬牙道:“记不清了!” “是么?”他阴鸷的冷笑,“那你喜欢哪种方式呢?温柔的?激烈的?还是这种最直接的——”冷峻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任何犹豫,忽然用手臂抬起她的右腿,腰杆一挺猛地贯穿了她—— “唔——”妙姿闷哼出声,毫无预警的冲击让她一时间几乎痛得昏死过去,她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叫出声,但是巨大的疼痛感让她不由得攀附住他的肩,同时踮起脚尖抗拒着他的身体。 意识到他冲破了一层屏障,他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愣憧,不过这种情绪很快的又被原先的冷戾所取代。为了能向他这种身份的客人收取更高的酬劳,去做个手术不是妓女最惯用的伎俩吗?想到自己又差点被眼前她精湛的演技所蒙骗,他就愤怒的想撕烂面前这张写满痛苦表情的虚假面孔! 他一把推开虚弱的依附在他身上的她,同时狠狠压下她的身子,强迫她接受他的蛮横,残忍的凌迟她。 妙姿仿佛被一把利刃血淋淋、没有半分柔情的刺穿了身体,她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力量正在疯狂流泻着,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浸湿了她的发,紧咬的双唇也已经是血迹斑斑。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难道他当真一点旧情面都不念?还是高高在上的他真的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们一家人?又或者在他心里,她始终只是下人,根本不足挂齿。 看着她紧蹙的眉峰,惨白的脸颊,他的心里竟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她的干涩和狭小,让他完全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简直快要将他逼疯! 他暂时退出她的身体,这使得她突然失去了唯一的支撑,她颤抖着虚弱的身躯倒向他,腥红的鲜血顺着她白嫩的玉腿流淌下来。 他一把拦腰抱起她,往卧室的大床走去。 妙姿只觉得身体疼痛不已,她脆弱无力的窝在他的怀里,任他将她狠狠的丢在卧室的大床上。 虽然跌入的是一张无比柔软的床,但是被抛下时巨大的力道还是让妙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痛苦的蜷缩在床上,维持着刚跌落到床上那一瞬的姿态,动弹不得。 唐璃利落的甩掉身上的束缚,翻身窜上床来。他一把拉开妙姿蜷缩着的四肢,强迫她面对着他。 他强硬的举起她的双腿,依旧是没有温柔、没有怜惜的一举占有了她。 他的猛烈,与她的生涩,让这件本该是相互取悦的事变成了彼此之间残酷的折磨。 在他闯入的瞬间,她疼得瑟缩,几乎忍不住要尖叫出声,到底这样的酷刑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的行为让她深深的知晓,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是个处女,又或者对他而言她是不是处女根本就无所谓,反正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供他泄欲的工具而已。 唐璃残酷的强迫她接受自己。 她无助的咬紧唇瓣,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白色床单,泪水止不住的溢满脸庞。 狂暴愤恨的怒火,将他全部的理智焚烧殆尽,他现在想狠狠的惩罚这个低贱堕落的女人,以此来弥补他内心深处掩埋的痛楚和失望。 他冷眼看着身下的她,随着他每一次的粗暴,那挂满泪痕的脸庞都愈加的苍白。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的灵魂抽离,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感受,却仍旧无法令那残酷的痛楚减少一分一毫。 终于,他结束了! 完成最后一刻的凌迟,他离开了她的身体,毫不留恋的起身、穿衣。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丢在床上:“数目随便填,对待和我上过床的女人,我一向都很大方!”冰冷鄙薄的话语再次深深刺痛了妙姿伤痕累累的心。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争气的泪水。 唐璃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是她一直守护着的幸福吗? 这种幸福,守护起来好难、付出的代价好昂贵,失去却好容易,别人拿在手里嘲笑它好廉价。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抹去了她生活的灰暗世界里的唯一星光。 她现在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她痛苦的闭紧双眼,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垮掉了。 雪上加霜 身体上的疼痛让妙姿的思维变得混混沌沌,她正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里。 迷蒙中,她仿佛进入了梦乡。好甜的糖、好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仿若腾云驾雾般翱翔在天际。 她微微的皱起了眉,身体上传来的酥麻感觉太过真实,真实的好像是有人在触碰她! 等一下,唐璃走的时候关门了吗?好像没有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 突然,她混沌的意识骤然变得清醒! 她惊恐的睁开眼,王豪恶心丑陋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他撅起肥厚的嘴唇正意图侵犯她的樱唇,而她此刻竟是完全赤裸的被他压在身下。原来刚才梦境中的奇怪感觉竟是这只恶心下流的禽兽在她身上制造出来的! 她突然疯狂的大叫,不要,同样的痛苦她不要接连遭受两次!她强忍住周身的不适,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他笨重的身体,连滚带爬的逃下床去,却被王豪一把抓住了脚踝。 他一脸淫邪的笑着:“小美人,别白费力气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来,快让老哥哥帮你解解火。” 妙姿心中警铃一响,确实她的身体正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热浪正源源不断的侵扰她身体内部的某处地方,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莫非是这个混蛋趁她昏迷的时候喂她吃了什么? 她奋力的挣脱他,快速的向前爬了两步,之后瑟缩在墙边,用浴巾紧紧的包裹住身体,一脸惊恐和警觉的望着王豪。 王豪‘嘿嘿’冷笑道:“小美人,别遮啦,刚刚趁你睡着的时候,你这诱人的身子我可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摸个遍了,你的皮肤可真是又滑又嫩的啊!”王豪笑得淫荡又猥琐,今天他打算慢慢和她玩,好好享受享受这只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 “怎么样?‘销魂散’的劲道很厉害吧?”他下流的嗤笑。 原来她真的在晕厥的时候被这只禽兽下药了!天啊!谁来救救她:“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想拖延一些时间,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门没锁,我就进来了呗!”其实,是他最近总偷偷跟着唐璃,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赔个不是。 上次他砸了唐璃的场,搞的他现在处处生意受阻,短短几天,他的资金已经大幅度缩水,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天,他的公司就得关门倒闭! 好巧不巧的,今天被他跟到了这里,白白让他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 他一脸奸笑道:“上次让你这个小婊子侥幸逃脱了,今天你可不会再那么走运啦,看一会爷爷我怎么整死你!” 想到他刚刚喂她吃掉的东西,他一脸淫秽的笑了。这可是他刚刚买来的‘灵丹妙药’,绝对能让烈女变淫妇、英雄变禽兽啊! 本来他是打算今天晚上给他新看上的,他的公司里新来的茶水小妹用的。不过眼前这个妞儿可比那个茶水小妹够味儿多啦,正好派上用场!别看她现在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一会肯定得跪在地上求他!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顿时让他觉得欲火喷张,他迫不及待的朝妙姿扑了过去。 妙姿犹未从刚刚的伤害中缓过劲来,身体的疼痛让她的行动变得迟缓,她只狼狈的逃窜了两下,就被王豪抓住手臂狠狠甩到床上。‘咯吱’一声,她疼出了冷汗,貌似她的手臂被扯得脱臼了。 她挣扎着用一只手臂向前移动着身体,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试着逃出去,她不要让别的男人碰她,不要! 王豪粗鲁的将她拖回来,抓住她脚踝的手下流的往上抚触她白皙优美的小腿,妙姿奋力的扭动着、挣扎着,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动作,她简直羞愤的想一死了之。 眼前诱人的景致,更加刺激了王豪的欲望,他一脸猥亵的笑着,就差没有流出口水来,他粗糙肥厚的大掌顺着妙姿的腿部曲线一路往上—— 意识到他的企图,妙姿‘斯’的倒吸一口冷气,羞愤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摇着头,苦苦哀求王豪:“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求我干什么,求我上你么?”看到她渐渐泛起红潮的脸颊,王豪知道药的效果是越来越强了,要不了多久,这个小妞儿就会原形毕露了! 他粗鲁的扯下她裹身的浴巾,一甩手丢的老远。 妙姿慌乱的遮掩着身体,她只觉得自己混身上下如火烧般难受,又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周身熨烫难耐,体内那种陌生的渴望愈来愈强烈。王豪那在她身上兴风作浪的粗糙手掌,竟让她不禁感到一丝快意!难道她骨子里真的是个坏女人么?连王豪这样的人都能够这么轻易的诱惑她?不行!她不能允许自己如此堕落! 强忍住浑身火烧火燎的煎熬和内忧外患的痛楚,她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救救我——啊——唔唔——” 王豪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他突然想到自己也忘记锁门了。唐璃走后,他发现门没关,就好奇的从藏身的隐蔽角落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他一进门就发现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躺在床上,想到唐璃刚刚离去,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走进去查看情况,发现居然是这个妞儿,他就一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也忘记回去锁门了。 妙姿激烈的挣扎,腾出的两条腿拼命的乱蹬乱踹,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王豪捂的窒息了,她痛苦又艰难的发出“唔唔”的挣扎声,不断溢出的泪水濡湿了整个脸庞。 王豪气急败坏的抬高的手臂,就要一巴掌打下来的时候—— 突然他远离了她的身体,然后被一拳打倒在地上,他狼狈的试图爬起,又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男人重重的踹了一脚,使得他接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终于撞到硬实的衣柜门停了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不想像上次被唐璃修理得那么惨,他那次挨打留下的旧伤还没好利落,后背还有一大块瘀青呢! 思及此,王豪忍着刚刚挨过打的剧痛,赶紧低三下四的连连告饶,求来人放过他一马。待他看清来人的长相后,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完了,估计他的公司这回是八成保不住了!他怎么总是这么倒霉!每次都是正好撞在人家枪口上,偷鸡不成蚀把米!上次是唐璃,这次是唐铭,想不到这个小妞儿这么厉害,不过听说唐氏兄弟从来不共用一个女人啊?算了,他这次真是彻底栽了,不过现在好好求求唐铭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妙姿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她强忍住体内神经愈来愈强烈的悸动,咬着牙、用一只手臂奋力的撑起身体,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药物的折磨稍稍掩盖了身体本身的痛楚。她睁着愣憧的大眼,无视在房间内激烈打斗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好脏,她要去把自己好好洗干净。 当她从床上起身的一刹那,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已然快被消耗殆尽的身体,她知道现在房间里面多了个陌生男人,但是她难受虚弱的顾不得拿些什么来遮身。 她跌跌撞撞的冲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冰凉的冷水“哗”的一下冲洒在她的身上,顿时缓解了她体内痛苦难耐的燥热。 她蹲下身,死命的紧咬住牙关,只听‘咯吱’一声,她利落的接好了自己脱臼的手臂,下一秒,她眼前蓦地一黑,径自晕倒在冰冷的水流底下。 挣扎 室内。 唐铭的铁拳在瞥见洁白床单上刺眼的殷红时,又毫不客气的疯狂落到王豪的身上。 “说——你对那个女孩子做了什么好事?”唐铭揪着王豪的脖领子怒叱道。 “铭哥,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床上的痕迹应该——应该是唐璃唐总裁留下的!”王豪哭丧着脸,他冤啊他,不过话说回来,他刚刚发现这个妞儿居然还是个处女时,他真是太惊讶了!早知如此,上次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白白便宜唐璃这小子。这个小骚货,每次看到她都让他心痒难搔! “你自己做得好事还敢栽赃到我哥头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唐铭的眼中冒出狂怒的火焰,举起拳头,又想揍下去—— 王豪连忙抱头求饶:“铭哥,别打,别打,我拿我的性命担保——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哪句有假,就——就诅咒我断子绝孙!” 唐铭的锐眸眯起,死死盯住他,王豪被这样犀利的瞪视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唐铭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冷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豪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唐铭又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顿时王豪的鼻子血流如注,他郁闷的想,估计这下他的鼻梁肯定是断了,只听唐铭冲他戾声警告道:“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是我哥的剩饭,你也没资格吃!” 王豪点头如捣蒜:“铭哥教育的是,小的有眼无珠,吃了熊心豹子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铭哥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放过小的吧!” “你给我马上滚!”唐铭不耐烦的大声吼道。 王豪赶忙连滚带爬的狼狈逃窜出去—— ### 冰冷的水流不断的落在身上,让妙姿很快的由昏厥中苏醒过来:好热,好难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虽然冰凉的冷水不间断的冲刷着身体,可是妙姿仍旧感到她的体温不受控制的持续攀升着,仿佛即刻就要被燃烧殆尽! 突然,她感到自己被人从淋浴喷头下面拉了出来,巨大的热浪瞬间滚滚而来,席卷了她的整个身躯。她难受的想要甩开来人的手,回到冰凉的冷水中。 唐铭紧紧抓住妙姿挣扎着要回淋浴房的身体,她在干什么?不会是因为失了身而想不开,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自虐吧? 他不过是刚跟女伴在附近的房间Happy完,在送女伴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这间屋子里传来了呼救声。本以为是屋里的人玩得太High了,但是感觉又不太像。于是,他叫女伴自己先回去。 当他发现这个房间的门根本就是虚掩的时,就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房间里大声呼救的居然是尹妙姿!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是个处女! 她的第一次居然是跟唐璃! 他突然想到了床上的血迹——那些殷红的印记突然让他觉得心里好难受、好妒嫉! ### 此时,情绪稍稍稳定下来的妙姿又开始在他怀里难受的剧烈挣扎起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她紧蹙的双眉、酡红的脸颊,脖颈、前胸还有小腹等处也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该死!她居然被下药了!而且这应该是种药性很烈的春药!八成是刚刚那个混蛋干得好事! 他赶忙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条浴巾,帮她稍稍擦干湿漉漉的身体。他的触碰,让已然被药物深度侵蚀的妙姿难耐的吟哦出声。 唐铭只觉得呼吸骤然一窒,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未着寸缕的美好酮体上,想不到赤身裸体的她竟是这么美好。丰盈挺翘的胸部、平坦的小腹、白皙修长的双腿,一一挑逗着他的视觉神经。以前只觉得她如同一支清纯的百合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而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竟是无比的妖娆和美艳,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强迫自己别开眼,刻意忽略眼前的无限春光,像裹粽子般狼狈的将她的身体用浴巾包好,然后抱起她走出卫生间。 因为药物的催情作用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的妙姿,本能的伸手圈住了唐铭的颈项:“好热——好难受——”她痛苦的呢喃着,眉峰紧紧的蹙起,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煎熬。 唐铭也在忍受极大的煎熬,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他自知不是君子,从来都不是! 她在他怀里痛苦的挣扎。 他的心也在挣扎! 看到她眼里因为难受而淌出的泪花,他脑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消逝了,他不是圣人!他的身体早就很诚实地作出了反应,即使是她没有主动诱惑她,她那在他面前完全裸露的娇躯,也足以让他感到血脉喷张! 即使她是唐璃的女人,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告诉自己他这么做是为了救她,是为了帮她解除痛苦,仅此而已。 ### 当他抱着她走进卧室又看到白色床单上那刺眼的殷红时,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即使现在他怀里的人儿已经快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也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 胡乱的从地上抓起几件衣服,随意的将她遮掩住,之后他抱着她快步的走出房门。 ### 当唐璃意识到自己走的时候竟然忘记带上了门,他懊恼的想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该死的居然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猛打几圈方向盘,他掉头往回开去。 迷乱 唐铭的私人公寓前。 早已忍耐到极限的他,一手要支撑住妙姿紧贴他软绵绵的滚烫身躯,一手竟然颤抖的怎么也摸不到兜里的钥匙。 他狂躁的低吼:“该死!” 这时候,已经陷入意乱情迷状态的妙姿不自觉的闷哼出声。 唐铭忍不住的一把扯过她的身躯,把她按在犹未开启的门板上,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随即疯狂的堵住她的唇,他疯狂地袭卷着她的舌,辗转吸吮。 “啊——”妙姿情不自禁的呻吟了起来,他的吻纾解了她体内的热流,让她轻喘着,更加紧密的贴近他结实的胸膛,此时因他技巧高超的吻而引发的更强烈渴望,如火上浇油般让她觉得更加难耐。 过于激烈的吻让妙姿快不能呼吸了,她微微推开唐铭,轻喘着气,雾蒙蒙的水眸无措的呆望着他。在她的注视下,唐铭的黑眸变得更深了,浓浓欲望被她引起,无法熄灭,他忍不住再次捕捉那张已被他吮吻的红艳艳的小嘴,灵巧的舌尖逗弄着她的,接着又温柔的轻扫她的唇瓣。 “唔——”如果不是他的支撑,她肯定要瘫软下去了!她也学着他亲吻的方式,回应着他。她的配合让他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唇舌转为激烈,狂热地纠缠着她。两人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妙姿忍不住离开他的唇,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趁着这个空挡,唐铭摸到了钥匙。他利落的打开大门,反手把妙姿拉进屋里,然后急切的顺势把她压在正缓缓闭合的大门上,再次封住她的唇,同时腾出一只手旋上了门锁。 他的激吻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她的脑子很乱,根本无法思考,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能够这样,但是体内涌起的巨大情潮瞬间湮灭了她的理智,她无力的攀附住他,想他给她更多。 他的手顺着她的曲线上移,停在了她的胸前,熟练的挑逗她,同时更加深切激烈的吮吻着她的唇。 “嗯——”他手上的动作引来她难过的轻哼。 他很满意的看到,随着自己手下的动作,她难耐的扭动着身体,更忍不住微微将胸部挺起,好将自己的胸乳更加贴近他的掌心,那些所谓的廉耻早已被她抛到脑后,完全被情欲控制的她本能地要求更多。 “要什么?”他邪恶的逗弄她,看着她欲求不满的样子他觉得很有趣。他将手探入她的衣服内,更加直接的刺激她的身体,并感受她凝滑的肌肤和因为药物作用而变得熨烫的体温。 突然他的大手撤出了她的衣服,她因为他的动作而稍微纾解的难受感觉立即再次席卷而来,她随即难过的皱起了眉:“别停下——别停——”她不顾廉耻的恳求他,并主动抓过他的手,放到她的胸前,“求你——帮帮我——”她压抑隐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泛着水雾的美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脸颊愈发的潮红滚烫起来。 “记住!这是你求我的!到时可不要后悔哦——”唐铭扬起一抹邪笑,大手横抱起她,转身往卧室走去。 ### 唐璃呆立在刚刚来过又离开的酒店总统套房内。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走时丢在床上的那张支票仍旧留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一瞬间,他迷茫了。 难道说,是自己误会她了?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女人?她是真心的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他才来找他的吗?她在电话里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是她找的一个借口吗?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竟然希望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该死! 他居然在主动为她脱罪! 突然—— 他愤怒的拳头狠狠落在冰冷坚硬的实木大衣柜门板上! “可恶!” 他恨这样的自己! 他痛苦的将额头抵在刚刚拳头落下的地方,死命的攥紧双拳,哑声低吼道:“唐璃,你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 ### 卧室里,充斥着燎原的情欲。 两具饥渴的身体,赤裸交缠。 唐铭灵活的大手不间歇地抚弄着妙姿滚烫的娇躯。 “嗯唔——”在他熟练的挑逗下,妙姿觉得自己快要焚烧殆尽了。 他已经尽数褪去阻隔两人的全部衣衫。 她的裸体他刚刚已经欣赏过了,但再次看到的时候还是让他激狂不已。他一路向下,吻遍她白皙中泛着红潮的肌肤,邪恶的在她身上留下一连串激情的证据。最后停在她的胸前—— “啊——”胸前传来的酥麻感受让她的身体轻颤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喘息呻吟。 望着她醉人的面容,他忍不住以唇再次封住她的唇,瞬间止住了她难耐的呻吟—— “唔——”忍不住的,她开始回应他的吻,舌尖描绘他性感的唇形。她的举动,顿时使他的眸光变得深浓起来。 他猛的翻转过身,将头埋进她的女性圣地,当他看到那刺眼的腥红血丝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痛——唐璃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怎么出了这么多血?感觉像是被强暴过一样!以他对唐璃的了解,他对待未经人事的女人不会如此粗暴啊!难道说他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的大手将她修长性感的美腿放到肩上,竭力隐忍的放缓速度,温柔的进入她的身体。 她蓦地睁大眼,一时经受不住的深吸口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上拱起。 然而不适的感觉只有一瞬间,之后立即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要将她湮灭的强烈快感,而且这种快感随着他逐渐加快的节奏,愈发澎湃高涨起来! “啊——”到达极致的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脑子里蓦地一片空白。 盯着她妩媚艳丽的脸庞,唐铭知道自己无须再做忍耐,伴随着一声低吼,他彻底的在她体内释放了自己。 清醒之后 尹妙姿猛地睁开眼。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淫靡的梦,梦里她饥渴的纠缠着一个男人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等等,有点不对劲! 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的感觉也太过真实! 她的身体怪怪的,又酸又疼,全身上下像要散了架似的。 她猛地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惊恐的睁大双眼——一个男人正用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的浪笑! 她情愿相信这一切仍是在梦中,也不愿面对眼前这个残酷且难堪的事实。 感受到被子底下自己的全然赤^裸,她难堪的掩面低泣起来。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恰好会是他?老天啊,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如此残忍? “你以为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会对你负责任吗?别忘了,昨天的事可是你求我的。”充满了不屑与鄙薄的话语刺激着妙姿的耳膜。 她吸了吸鼻子,竭力控制住满腔的泪水,原来昨天救她的人是他,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依了那个恶心的王豪,如此这般,让她情何以堪:“唐铭先生,谢谢你救了我,我不会对您的见义勇为产生其他联想的。” 听她这么说,他反而感到不爽起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死死的盯住她:“真的只是救了你这么简单?” 她别开眼,默然的点了点头。 “那昨晚你得到的快乐呢?难道都不记得了?”他阴沉的盯住她的眼。 他的话又让她忆起昨晚自己的放荡与不堪,她痛苦的别开眼,试图逃避的颤声道:“很抱歉,对于昨晚的事,我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他抓住她的手劲倏地收紧,扯动了她脱臼后残留的伤痛,她‘斯’的倒吸口冷气,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冷眼盯着她惨白憔悴的脸庞:“我倒是对你那副饥渴浪荡的模样印象很深刻呢!想不到你骨子里竟是这么放浪形骸,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的叫^床声有多大?”他故意将她说的淫^荡,他讨厌她那一副急于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女人不是一向都爱用这种事来纠缠男人吗? 他的话刺激了妙姿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她急切的争辩道:“我昨晚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才会——”想到昨晚的事,她难过的说不下去了,羞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虽然知道她是被下了药才会有那种反应,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她总是强调这件事,好像她如果不被下药就一定不会和他上床似的,他的征服欲再一次被她成功的挑起:“反正你也不是处^女了,总强调那么多客观原因做什么?你淫^荡与否都与我无关,男欢女爱的事本就如吃饭般平常,装模作样只会让人倒尽胃口!” 他不着痕迹的羞辱瞬间让妙姿红了眼眶,她紧咬住嘴唇,抬起眼望向天花板,以此来阻止那些不争气的泪水淌落出来。 她的这些举动都被唐铭一一收入眼底,他幽暗的眸光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昨天和她缠绵了一夜——妈的,那个死败类下的药还真猛!本应该很累的,可是竟然脑子里乱得睡不着,想想事业上无论遭遇多大的压力都从来没有影响过他的睡眠,可是昨晚他却失眠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因为满足而安静睡去的脸庞,直到天亮。说句实话,关于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怎样面对她,因为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于他来说也很突然、很困扰、很震撼!他也需要一些时间去把整件事情好好消化一下、想想清楚,现在他也同样感到很混乱!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向来都不去招惹那些喜欢唐璃的女人吗?为什么昨天明明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自己竟没有把持住呢? 妙姿只觉得羞怯的根本无法面对眼前的唐铭,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周身的不适让她在脚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差点不支倒地,还好,她用手强撑住床沿,勉强的站住了。她从身边捡起一条浴巾,遮盖住赤^裸的身体。 唐铭不屑的嗤笑:“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现在才想起来遮掩不嫌太迟了吗?” 妙姿微微拧眉,忍不住颤抖着,一个晚上,先是和唐璃,接着被王豪轻薄,再然后又和唐铭,自己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苦苦坚守的信念轰然崩塌了,从今以后,自己这副肮脏的身躯要依靠什么样的精神支柱来存活下去?还是干脆就此堕落下去一了百了? ### 一辆宾利雅致728缓缓停在了机场航站楼的出口前方。豪华的车型吸引了机场许多旅客不自觉的停下来驻足观看,好奇的想知道坐在这辆高档轿车内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穿着正式的唐家专职司机方旬下车一路小跑绕行到车后另一侧,恭敬的打开车门—— 唐璃跨出一只长腿,俊朗、棱角分明的无瑕面容蓦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为大家揭晓了答案。看到从车内走出来的,居然是个如此英俊的年轻人时,人们无不发出惊艳的赞叹声,他那修长的身姿、结实又不显得过于健壮的体魄,更叫许多女性不自觉的羞红了脸。 “方叔,我和阿坤进去接老爷,你先把车开到停车场,接到人后我会联系你!”唐璃对方旬还有随后赶到的唐家佣人李坤说道。 “是,少爷!”方旬毕恭毕敬的说道。 唐璃的面庞一如既往的冷然,说话的语气也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却又不容拒绝,但是细心的方叔还是发现,今天少爷的肤色比起以往更显白皙——几乎可以用苍白来形容了。 ### 突然,她想到了那张救命的支票,她只觉得脚下一阵发软,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呢?她慌忙苍白着脸看向唐铭:“支票呢?那张支票呢?” 唐铭微微蹙眉,一头雾水:“什么支票?” 妙姿不顾一切的急道:“就是,就是那张放在酒店大床上的支票啊!” “大床上的支票?难道是唐璃给你的?你答应给他当情人了?”他怒火中烧的紧紧抓住妙姿的双肩质问她。 她一瞬间呆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是你和唐璃上床的事?还是唐璃是你第一个男人的事?”他死盯住她的眼,阴鸷的盘问着。 妙姿瞬间骇白了脸,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回忆起昨天的事?那种伤痛,如果可能,她情愿一辈子也不要想起! 她那受伤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但是男性的自尊心又让他无法收回已经说出口的话。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的激发起他的怜悯之情,而他厌恶这样心软的自己、厌恶这种被女人控制的感觉!他烦躁的冲她吼道:“难不成在唐璃之前你还有过好多男人?” 她撇开眼,不愿跟她解释什么,反正她现在已经脏了,说什么都是枉然。 又是那种默然的神情!她难道就不会为自己辩解一下吗?这个女人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在意些什么?为什么他一点也看不明白她呢? 而妙姿的心思已经由刚刚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她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怎么样能尽快弄到钱——如果现在回去酒店找,也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如果找不到的话,该怎么办?再去恬着脸管唐璃要一次吗?告诉他不好意思,她把他给的支票弄丢了吗?他会相信她吗?会不会以为她是借机想再次接近他?况且她也根本没办法再去面对他,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太重、太残酷,让她甚至觉得死掉都比遭受那样的伤痛要好! 她要尽快拿到这笔妈妈的救命钱,妈妈的生命力每时每刻都在消散,她要选择最快、最保险的方式拿到这笔钱! 唐子渊 妙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唐铭:“你,可以马上借给我50万吗?”她问得小心,身体努力的挺直,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瑟缩和紧张。 唐铭一愣:“这次又是高利贷追债?”他盯着她不自然相互攥握着的手指,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总急着用钱?急到一定要去借高利贷?她不知道那些黑社会的人追起债来没人性吗? “不是,这次不是了。”她连忙摆手否认,直觉的认为他是想拒绝她,于是急切的保证道,“加上上次的100万,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还给你的!”上次是因为陪唐铭参加舞会,之后倒霉的遇到了王豪,然后她受伤昏迷被唐璃送到了医院,就这样耽误了妈妈的病!而这次的事件,和上次是多么的相似!还是他们三个人加上王豪,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唐璃和唐铭的出场顺序对调了。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遭遇要反反复复的施加在她的身上?还嫌她的生活不够糟糕吗?这一次,她决不允许再次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耽误妈妈的病! 她那望向他的充满哀伤和恳切的眸子,让他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一紧,他略显狼狈的避开她的眼,不愿让她发现他被牵动的情绪,他说服自己,想她借钱一定有她的理由吧,他暂时选择相信她:“你等一下,我给你拿支票去。”唐朝国际10%的股权在他手上,区区150万对于他来说甚至算不上是“数目”。 “谢谢你,我会尽快还钱给你。”她无措的站在床边,微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个乞讨的人般,好卑微。 他掀开被子裸身下床。 她慌忙别开眼,红晕瞬间从脸颊蔓延到耳朵根。 看到她的反应,他咧嘴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容易害羞啊!他从身边扯过一条浴巾,裹住下半身:“那些钱,你不必还我。” 她惊愕的望向他,是她听错了吗?那么多钱,他竟然说不用还他!? 看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刻意加大音量又重复一遍:“你没听错,那些钱我不需要你还。” 她沉默片刻,微微蹙眉:“有钱很了不起吗?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他没想到她会曲解他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她为了筹钱,再去出卖自己的身体:“那随便你,反正我也不认为你能赚到那么多钱。” 她深吸口气:“那是我的事,反正钱我是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怎样还?靠什么?”他语带不屑的奚落她。 “这个应该不是唐先生要操心的问题吧。”她不看他,闷声说道。 他眯起眼打量着她:“我只是很好奇,除了出卖身体,你还能有什么筹钱的办法?” 她一瞬间白了脸颊,他是故意在羞辱她!既然这样,她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 看到她又再次选择沉默,唐铭选择‘休战’。他不是故意要伤她自尊,谁让她枉顾他的好意、曲解他的意思,他是气不过,才故意说出难听的话来刺激她。 他半裸着身体走出卧室,妙姿立即把眼睛移开,昨夜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如梦境般虚幻,她几乎回忆不起整个过程的任何细节,她在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已经和唐铭发生过关系!她也更不能接受和他裸裎相对!看到他消失在门边处,她连忙弯下腰,在满地凌乱的衣物中找出她那已被扯弄的破损不堪的衣服,边穿边望向门口,生怕唐铭正好在这时出现。 唐铭拿着支票回来的时候,略感讶异的看到妙姿已经完完全全的穿戴整齐,正低垂着头、略显尴尬的坐在床边的沙发里。他无奈的苦笑,她干吗这么着急的穿上衣服?好像生怕他会强^暴她一样。他的样子有那么像禽兽么? ### 唐子渊一拐出通道,一眼就在密密麻麻的接机人群里看到了唐璃。 唐子渊暗忖:他的儿子真是到哪都那么显眼、那么出众啊!真是虎父无犬子!只是他的人生轨迹不要像他一样荒唐就好,免得到了他这把岁数空留一身遗憾啊! 唐璃看到了唐子渊后,立即迎了上去,他示意李坤接过唐子渊手中的行李,然后转向唐子渊:“爸,德叔怎么没有陪您一起过来?” “德叔老伴病了,我就放了他的假,让他回去照顾他老伴。”唐子渊轻松的耸耸肩。 “这样啊。”唐璃淡淡的回应。 “儿子,你还是这么冷谈啊——我以为你回国呆上一段时间,整个人冷冰冰的温度能稍稍回暖一些呢。” 见唐璃没答话,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怎么没看见我可爱的准儿媳妇啊?”他笑得暧昧。 唐璃微微蹙眉,选择装傻:“您说得是?” “知子莫若父,我就知道你会选择装傻!儿子,乐乐怎么没和你一道来接我?我还以为一下飞机就能看到她灿烂美丽的笑脸呢?怎么?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唐子渊假装搞不清楚状况的硬是故意把唐璃和程乐乐的关系说的亲密。 唐璃撇开眼,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唐子渊无趣的抬抬眉,抛开商业上的利益不谈,他是真的很喜欢乐乐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啊。 唐璃陪唐子渊往机场出口走去,一路上父子俩风度翩翩的潇洒身姿吸引了不人的眼球——唐璃就不用多说了,至于唐子渊,别看他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风采绝对不输给当下大多数的年轻小伙子,只除了他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孩子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比起他和他们的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性情上,唐璃继承了他的刚毅,但是却更冷冽、沉稳;唐铭则完美融合了他的风流倜傥和他妈妈的倔强,但是却更为邪妄、叛逆。相貌上,唐璃遗传自他的比较多,但是唐璃的脸部线条更为柔和一些,所以看上去比他多了一分俊秀;唐铭则像妈妈的地方较多,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狭长凤眼,简直就是他妈妈的翻版!只是他的冶艳中却不失阳刚,反而有种自成一格的邪魅。 想到唐铭,唐子渊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他略带不爽的撇撇嘴:“唐铭那个臭小子呢?怎么没见他人哪?” 唐璃没给唐铭打电话告诉他唐子渊要过来的事,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告诉了唐铭,唐铭也不会和他来机场接机的:“他最近很忙,走——” “忙着泡妞吧?”唐子渊生气的打断了唐璃的话,“一会让老方开车先送我去唐铭住的地方,我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背着我都干些什么好事?” 比死还难受 当唐铭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追着拿到支票就急忙跑下楼去的妙姿,打算叫住她,然后送她一程的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大门,明晃晃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刺得他下意识的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看样子她是真有很要紧的事要办吧?算了,随她吧,他可不想就“穿成”这个样子冲出门去追她,白白让街上的女人们眼睛捡到大便宜。 于是他转身准备上楼。 奇怪,妙姿走的时候没有顺手关上门吗?怎么阳光一直照射进来?估计是她太着急了吧,难道真把他当禽兽了?所以才那么惊慌的逃走? 他无奈的回身打算下楼去关门。 他刚下了几阶楼梯,就呆住了—— 妙姿根本还没有离开,此时此刻矗立在门口的两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看样子她在开门的一瞬间他们正打算按门铃。 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为什么妙姿和那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隐隐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突然,他看到门口的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为什么他的脚步竟显得如此沉重!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逼近,他感到屋子里的温度竟愈发变得冷凝起来,这种感觉,好熟悉!难道说来的人是—— 唐璃?! 冷若寒霜的白皙面孔,冰凉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径直出现在唐铭的视线里。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搞清楚所有的真相,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唐璃和整件事情的时候,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逼迫他必须以这种残酷和狼狈的方式,向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揭开如此残忍和不堪的真相! 他觉得自己的喉头发紧,颤抖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好想像平时一样轻松的、从容不迫的告诉面前的他:“哥,是你误会了,事实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他不是一向都很洒脱吗?说谎的时候不是向来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吗?怎么在这个节骨眼竟变成了哑巴? 这时,门外传来的一声男人的惊呼打破了他们之间快要让人窒息的僵持。 “妙姿,你是妙姿,你——” 接下来,是一阵快速的走动声,一个男人越过唐璃的身边,直冲唐铭走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甩在了唐铭的俏脸上。 唐子渊恼羞成怒的声音蓦地响起:“你——你——你看你干出的好事?你要给我对她负责任!”唐子渊转头指向门口的方向,可是放眼望去,门口刚刚瞪大双眼僵硬的呆立在那的人儿怎么消失不见了?! ### 坐在驶往医院的公车上,瑟缩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妙姿终于抑制不住的闷声低泣起来。 刚刚开门的一瞬间,他那寒霜般慑人心魄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的一刻,她简直震颤到无法呼吸,她好想向后退、或是干脆直接冲出去,可是脚下竟如千斤重般移不开半步,只好狼狈的辍在那里,浑身冷汗直冒。 他那本没有看向她的目光,在发现她的瞬间蓦地收紧,眼眸中短暂的闪过了惊讶、疑问、愤怒,直到最终放射出坚冰般的寒意,让她的背后竟似突生无数芒刺。他此刻周身散发出的冰冷阴鸷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感觉的到。他的心里一定很瞧不起她、觉得她很下贱吧?为什么在经历了那样的伤害后,她还是做不到不介意他的眼光、忽视他的感受? 当她听到唐铭本已离去、忽又改变主意转身走下楼梯的脚步声时,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不要下来、求你——’她在心里苦苦的呐喊哀求,希望老天能帮她一次。她不想让真相以如此直接、如此丑陋的方式揭露! 一声声下楼梯的脚步,像重锤一般一下下痛击着她脆弱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如果不是前方的两个男人完完全全的封住了她的去路,她一定会选择逃离这场残酷的审判,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当他看到唐铭的那一刻,他们三个人将各自面临的尴尬处境! 坐在空荡荡的公车后排角落,回忆着刚刚经历的难堪场景,妙姿不自觉的拉扯着自己已然破损不堪的衣衫,那些被扯破的痕迹让她觉得无比刺眼,这些都是铁铮铮的证据,证明了她对他的背叛。 为什么她最担心的事竟这么快就在他的面前昭然若揭?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让他知道啊!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她宁愿被王豪糟蹋死,也不愿活着经受这样的折磨。 再见到他的一刻她终于明白,即使他曾经那样对待她,即使已经很清楚自己该有的位置,她还是做不到不介意他的眼光,她不愿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好脏、好污秽。想着他刚刚看她那充满鄙薄的眼神,她的心痛苦的紧拧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扑扑流淌下来。 ### 当唐璃越过她,冲着楼梯走过去时,她几乎想去转身制止他。但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小角色而失和,她只是他们灿烂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被称作红颜祸水的资格都够不上。 即使这样,她仍不想面对他们兄弟一会彼此碰面的场景,那对于她来讲,太羞耻!她还没有寡言廉耻到这个地步!他们会怎样?心照不宣不笑笑?然后私底下分享一下心得? 想到这儿,她更觉得这个地方她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当唐伯伯走进屋时,她立即头也不回的狂奔着离去。 有多久没有见过唐伯伯?算起来,大概也有13年了,难得唐伯伯还能认出她来。上次见到唐伯伯的时候她还是个只有八岁大的小女孩呢,一般的小孩子对于这个年纪发生的事大体都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她却记得很清楚!因为从那之后,她人生的苦难就马不停蹄的接踵而至,快乐的时光仿佛永远停驻在八岁那年的某一个午后——绿油油的草坪、明晃晃的阳光——直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仿佛只要轻轻一吸气,鼻端就会飘过那股熟悉的青草香味。 而他们之后的不告而别,也一并带走了她小小世界中的全部欢乐!可以说,在唐家大宅里生活的三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一直觉得唐伯伯人很好,对他们全家都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很不喜欢唐伯伯,记得他们从唐家大宅匆忙离开之后,每次她不小心提起唐伯伯,妈妈都会一副厌恶的表情,所以“唐伯伯”这三个字渐渐的就成了她家的禁忌,没有人再去提起了。 尽管如此,她仍旧很怀念唐家大宅,也很想念唐伯伯和璃哥哥,她好像再见他们一面,再看一眼美丽的后山,还有那些她编织到一半的小物件,她也好想把它们继续编完。但是此后家里接连遭受的变故,让她无暇顾及更多的私事,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艰苦的生活使她很快摆脱了少女的青涩,变得务实起来。回唐家大宅的事也就渐渐被淡忘了,但是那个人的身影却一直埋藏在她心里,不曾遗忘,午夜梦回,她常常忆起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脑中想象着他长大以后的模样,然后盼望着在梦里能够和他相遇,这种想象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始终相信,只要心中有爱,就一定能够再想见的!这也成为支撑她顽强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后来,她在报纸上看到,原来在他们搬离唐家大宅到别的城市后不久,唐家大宅就被转卖给了一个柳姓人家,后来又几经易主,最终被一家国内财团收购,打算改建成娱乐度假村。但是近期传闻唐家大宅又被一家神秘的外国公司以高价收购,不知道其不惜花费重金购买唐家大宅的目的究竟何在。 妙姿对这些商业上的竞争不感兴趣,她从报纸上知晓了唐家大宅最初的主人举家迁移到了美国纽约。纽约——好遥远的地方,她还会有见到他的机会吗?当时的她,一点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她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失望。 刚刚见到唐伯伯的时候,她觉得很突然,但是静下心来想想他是唐璃的爸爸,他们一起出现本来就很正常。当她再次见到这些小时候被她几乎视为至亲的人,却只徒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哀。 她紧握住手中的支票,用手背抹干了脸上的泪。现在不是抱着一堆伤痛自怨自艾的时候,当务之急,她应该想的是如何才能治好妈妈的病,还有怎样能尽快还上欠唐铭的钱。 训斥 唐铭被唐子渊一个巴掌抽的站立不稳,硬生生跌坐在台阶上。 要是放在平时,唐铭别说被打一巴掌了,就是唐子渊拿皮带抽他,他都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连吭都不吭一声。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像是快要被抽干了一样,就算没有人碰他,他自己都有可能因为撑不住而跌坐在台阶上。 唐子渊心想:这臭小子以前不是很禁打吗?怎么这会一个巴掌就受不住了?肯定是昨晚纵欲过度导致的体虚乏力!当看到妙姿衣衫凌乱,衣料上还有多处被撕扯破的痕迹,还有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点点瘀青和吻痕,再看到自己儿子的这副半裸身子的鬼样子,白痴都知道他的这个禽兽儿子对妙姿做过什么! 唐子渊瞥了眼颓丧的坐在楼梯上的唐铭,眉头恼怒的蹙起:“你老实说,妙姿是不是被你强迫的?” 唐铭苦笑,他在老爸眼里就那么饥渴吗? 但是他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还倒霉的被他逮个正着,他才不要和这个死老头呆在一起呢! 唐子渊看唐铭那欠揍的样子,气急败坏的问道:“那你说,你们是不是上床了?!”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让这个混小子自己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惹出的祸就要自己来收拾残局,他已经对不起妙姿的妈妈,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犯下和自己当年相同的错误! 唐铭在心里骂了句“妈的”,这个死老头还嫌他的处境不够惨吗?问出这种既没有水准、又没有建设性的问题!死老头就算不顾忌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感受,也该考虑一下唐璃的感受啊,他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白痴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是故意想让他难堪吗?难道在唐子渊心里他就是这么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他唐铭不是不愿意承认,只是他不想当着唐璃的面亲口说出这个事实,这个死老头怎么就搞不明白?或者,唐子渊并不知道唐璃和妙姿的关系?要不想他再白痴,应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这种让人喷饭的问题!这也表示,他们之间并没有定什么娃娃亲喽?该死!他在想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那还会有这样的事?他又何尝搞得清唐璃和妙姿的关系,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症结所在,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种什么状况,所以才判断不出现在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听到唐子渊的问题,唐璃黯沉的眸瞳几不可察的微闪着,喉结也突兀的颤动了下。 唐铭看到唐子渊那一脸执着的表情,彻底败给他了!他无奈的点点头,之后一副明明知道还问的表情盯着唐子渊瞅了瞅,又郁闷的撇开了眼。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让你说出来是怕你会赖账!”唐子渊急道,“哎——”唐子渊叹了口气,心中默念:宜秋,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女儿啊! 唐铭慢慢站起身来,现在他想回去穿上衣服。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也向来不吝惜在自己的床伴面前赤身裸体的展露身姿。但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穿上衣服,掩盖住浑身上下早已被看穿的裸^露证据,减少一些对于眼前人刺眼的伤害。 ### 唐铭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时,没有看见唐璃。 唐子渊告诉他,唐璃说还有一些公事要回公司处理。 唐铭直觉的认为唐璃在逃避。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唐璃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心动?他的心不是块千年寒冰么? 那么自己呢?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女人打破了一贯的‘交友’原则?难道说——?他不敢想下去,这个答案太可怕了!他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她可是一个‘妓女’诶!唐铭‘好心’的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唐子渊没好气的瞅了眼唐铭:“你是怎么认识妙姿的?” “嗯——”他歪头想了想,“她是我公司的员工。”刚说完,唐铭就后悔了,完了,不该这么回答的,这个老头子肯定又要想歪了。 果不其然,唐子渊立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当初我就坚决不同意你自立门户办什么娱乐公司,要不是唐璃替你说话,我才不会让步呢,我当时就觉得你个臭小子根本就是为了方便自己风流快活!你说你当初老老实实的在唐朝找个位置做多好,现在也不会搞出这样的麻烦事!” 唐铭都快无语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烦恼的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不好?”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想怎么狡辩?”唐子渊觉的自己快要气背过去了。 “妙姿是被人下了药,我碰巧救了她,就——就一救到底了呗!”唐铭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心虚,他的救人的一方诶!应该很理直气壮的不是吗? “你个混小子,居然找这么低级的借口!你说,要是没有那些药的话,你就不会碰妙姿了吗?啊?”唐子渊气急败坏的责问。 要是没有那些药的话,他会不会——?那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嘛——想这种没有可能的无聊问题干吗?都是唐子渊这个老家伙把他的脑筋都弄笨了!“反正这件事就是老天爷和我们三个人开得一个玩笑啦!” 唐子渊一脸疑惑:“三个人?还有谁?” 唐铭马上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说漏了嘴,忙转移话题:“哦,是两个人啦,对了,你为什么特别关心妙姿?感觉比关心乐乐还要多哦!” 唐子渊有些诧异:“怎么,唐璃没有和你说妙姿的事吗?” 唐铭想到那天在唐璃公寓的对话,但是他先不打算告诉唐子渊,先听听这个老家伙怎么说:“没提过啊,我连哥认识妙姿都不知道呢!”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觉得唐璃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他好像真的不认识妙姿了似的,应该不会啊?妙姿和小时候的样子几乎没变,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两个孩子小时候又玩得那么好——应该不至于完全记不起来了吧?”唐子渊纳闷地道。 “‘玩得那么好’是什么意思?”唐铭觉得自己问话的语气怪怪的,但是他现在没空细琢磨自己的心态,他急于知道答案! “那段时间你一直和你妈妈生活在美国——” “不许你提我妈!——”唐铭愤怒的打断唐子渊的话。 “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我绕开就是了——”唐子渊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忍受唐铭对他大吼大叫,毕竟确实是他欠他们母子的,“妙姿的爸爸在唐璃10岁那年来我们家做管家,算起来已经是16年前的事了,他们一家搬进了宅子里和我们住在一起。那时候妙姿才刚满5岁,因为宅子里没有其它小孩子,所以唐璃和妙姿就总在一起玩,就这样而已——” “哦,然后过了三年,你就因为不放心在美国无依无靠的我,于是卖掉了那座宅子,和唐璃来美国了,所以他们两个也就被迫分来了,是这样吗?”唐铭有些郁闷的问。 唐子渊犹豫了一下:“不是,其实是妙姿一家人先离开的——” 唐铭疑惑的“啊?”了一声。 “我——我一时没忍住,吻了妙姿的妈妈,被妙姿的爸爸和唐璃撞了个正着——后来妙姿的爸爸就带着他们全家离开了——”唐子渊语带尴尬的解释。 唐铭冷笑一声:“看来,我妈的教训还是没有让你学乖啊?看来妈当时毅然离开你的选择一点都没有做错!” “我——我当时完全是情不自禁,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妙姿的妈妈——”唐子渊郁闷的嗫嚅起来。 “可是人家是别人的妻子,你这么做顾忌到她丈夫的感受了吗?你这个人就是做什么都只凭自己的喜好,完全不会考虑你一时的心血来潮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唐铭不留情面的指责唐子渊。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妈,可是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教训我?”唐子渊心中郁闷至极,这个臭小子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句句戳到他的痛处。 唐铭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你刚刚说那次是被妙姿的爸爸和唐璃一块撞见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唐璃提过这件事?” 唐子渊想了想,亦是一脸搞不懂的表情:“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估计那个时候唐璃年纪还小,根本看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吧?” 唐铭夸张的嗤笑:“怎么可能?当年你被我妈捉奸在床的时候,我和唐璃不是都在场?那时候我才5岁,都看得明白你干得丑事!唐璃撞见你和妙姿妈妈那会,应该有12、3岁吧?你说他能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唐子渊被唐铭说的脸色发青,他其实也知道当时的唐璃不可能看不明白,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唐璃之后从来不提这件事的原因,现在细想想,不光是这件事,就连妙姿的一家他好像也完全没有提起过,唐璃的心事外人一向都很难看懂,就连他这个做爸爸的也不例外:“我那时工作忙、应酬多,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呆在家里,所以唐璃那时候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和妙姿一家一起度过的。他们全家人心肠都很好,看到自从他们来后,唐璃脸上逐渐多出的笑容,我也感到很高兴。我知道唐璃其实一直都很渴望母爱,而我又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以说,自从你们离开后,唐璃的内心一直是很孤独的。而妙姿的爸爸、妈妈正好填补了他的这个情感空缺,唐璃那个时候很喜欢亲近他们,和他们的感情几乎到达了亲人般的程度。大多数时候,他只有和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是我见过唐璃笑得最多的时候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那件事之后,他就好像完全忘了妙姿一家人一样,决口不再提一点关于他们的事,而且,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唐璃的脸上就很少出现笑容了,他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唐子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啊,我对着你都笑不出来,更别说本身就不爱笑的唐璃了!”唐铭冷嘲热讽道,原来他们竟然一起生活过三年的时光,那么唐璃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尹妙姿呢?那三年中,都发生过什么事情?难道那时唐璃就? 忽然,他好想当年那个留下来——留在唐家大宅的是他啊! 不曾忘记的伤痛(上) 听到门铃的响声,正在厨房刷碗的李嫂忙跑出去开门,她心中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一开门,一具庶长的人影猛地跌撞了进来,吓了李嫂一大跳,他随即撑住身边的墙面勉强站住了:“不好意思,李嫂,一时找不到别墅的钥匙了——” “哎呀,大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李嫂忙把一身酒气的唐璃扶到沙发上,同时大喊:“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刚刚李嫂看这个时间大少爷还不回来,估计他今天是回公寓那边住了,本来打算刷完碗直接去锁上大门的,谁知道少爷竟在这个时间回来了,还醉成这个样子! 李嫂将唐璃搀扶至沙发上,看到他醉的几乎不省人事的样子,她赶忙跑去厨房为他弄些可以解酒的东西。 唐子渊刚回到卧室没多久,就听到了楼下传来李嫂的叫声,他忙又下了楼,有些急事他想和唐璃商量一下。 看到沙发里喝得醉醺醺的唐璃,唐子渊感到纳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唐璃的酒量和酒品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啊!” 李嫂拿着泡好的解酒茶走过来。 唐璃接过李嫂手中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接着闷哼一声,头上冒出了阵阵冷汗,好些在难受的隐忍着什么,蓦地他起身往洗手间冲去,接着就从里面传来了阵阵呕吐的声音。 唐子渊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嘀咕:“我一向认为稳重自持、优雅到无懈可击的唐璃,原来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吩咐李嫂可以去休息了,剩下的事他来处理就好。 唐璃吐过之后,觉得身体比刚才好受多了,最起码能保持平衡,而且脑筋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之前的一幕幕又重现在脑子里。 他自嘲的笑了笑,要不是刚巧在酒吧遇到了程乐乐,估计今天自己就回不到这里来了。自己的公寓离那间酒吧只隔了一条街,为什么要大老远的叫她送自己回别墅呢,难道真的是怕自己酒后乱性?唐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人君子了? 还是你根本不想给程乐乐机会,让她和自己有什么牵绊。你何苦这样呢,不是都要和她订婚了么? 上次喝这么多酒是什么时候?为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值得么?你没有看见她今天手中拿着的支票吗?那是唐铭给的吧?这个贱女人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唐璃愤恨的紧咬住唇,双手也攥得死紧,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为什么还是不知悔改?还要去招惹唐铭?唐铭可是他的亲弟弟啊,她这么做就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她到底想要多少钱?多少钱能够满足她?他不是给了她张支票让她随便填么?就是不希望她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收购她所在的公司也是为了不让她再拍那种写真,仅此而已,难道她以为他真的需要那么一家不入流的小公司么?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生活真的会泯灭一个人的本性?还是,她本就如此,就像她妈妈一样,为了过上好日子,可以不择手段去做任何事! 他真是傻啊,傻的可笑! 唐璃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到了相对正常的状态,他敛去了在洗手间内复杂的思绪,又戴上了一贯平静的面具。他看了眼沙发里坐着、紧张兮兮望着他的唐子渊,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随意的问了句:“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唐子渊小心翼翼的试探:“没发生什么事吧?” 唐璃敛下眼,随口答道:“没什么,应酬而已,不小心喝多了。” “那对方一定是个高手,想把你灌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唐子渊仍然有些怀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唐璃今天看上去有点不对劲,虽然还是惯常那副淡然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就是有些勉强。 唐璃只是淡淡回应了句:“嗯,是个高手。” 唐子渊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就这个话题再多问什么,于是他岔开话题:“对了,唐璃,你今天见到妙姿怎么反应那么冷淡?你不会真没认出她吧?”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唐璃紧闭的心门好像猛地被人撞击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开始没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后来听您叫出她的名字,才隐约记起了些。” 唐子渊撇撇嘴:“也不知道你这种冷冰冰的性格像谁,想小时候那会你们天天玩在一起,现在却几乎记不起来人家了——” “可是世界很小不是么?唐铭和她却认识了。”唐璃仿佛不经意的提起。 “说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唐铭这个臭小子居然干出这种好事,我——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我要让他娶妙姿!”唐子渊一副正义凛然兼认真的样子,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娶妙姿?——”唐璃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手在唐子渊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泛白的骨节坚忍的突起着。 “对!我考虑再三,只有让唐铭和妙姿结婚,才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唐子渊觉得他自己曾做过的错事不能让唐铭再错一次。 不曾忘记的伤痛(下) “哦,那岂不是顺遂了她妈妈的意?”唐璃冷冷的嗤笑。 “谁妈妈?”唐子渊没听懂。 “黄宜秋,爸爸您不是不记得这个人了吧?”唐璃饶有深意的盯着他瞧,眼底迸射出近乎仇视的冷茫。 “哦,原来你还记得你黄阿姨——”唐子渊感到有些心虚,不敢看唐璃的眼睛。 “我当然记得她,玻璃花房的场景我可是历历在目呢!”唐璃眼中蹙着寒意,话中有话的提醒唐子渊。 唐子渊顿时冒出了冷汗,原来他一直记得当年的事,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只字不提呢? “你连妙姿都记不起来,而且这么多年也一点没提起过妙姿一家的事。我还以为那三年多在大宅里发生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呢。可是唐铭和妙姿结婚关你黄阿姨什么事啊?”唐子渊感到一头雾水。 “她当年勾引爸爸,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唐璃冷冷的道,眼神中再次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和鄙薄。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啦!”唐子渊急着辩解道,“那次的事,是我——是我主动的——”他面露尴尬之色,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您主动的?怎么可能?——”唐璃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犀利的眼眸酝酿着愠怒的情绪,“难道妈妈的事情还没有让您学乖?您不知道她是有家室的人么?”唐璃难得的情绪流露让唐子渊乱了阵脚,唐璃寒霜般的目光震慑住了他,让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错的确实是他,现在讲什么都好像是在狡辩。 他充满愧疚的望着唐璃:“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这么认为的。我看你不愿意提起他们一家的事,甚至连大宅里发生的事你都很少提,所以我也不好主动和你解释什么。我只当你那时年纪小,根本瞧不懂大人间的行为,而且黄阿姨也不算你什么人,所以即使不小心撞见了那次的事你也很快就忘记了。” 唐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喃喃的道:“这么说,尹叔叔连招呼都没打,当天夜里就带着他们全家离开了大宅,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老婆出轨,没脸面对你,而根本是恼于你的所作所为才离开的?” 唐子渊难过的低下了头:“所以,错的全是爸爸,和你黄阿姨无关,你不要记恨你黄阿姨就好,她真的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唐璃厉声截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您以为您只要这样简简单单的认个错,就能弥补别人内心受到的伤害?您知道您一时的“情不自禁”,让我失去了什么东西吗?”唐璃几乎控制不住情绪的暴喝,原来这么多年纠结在他内心的伤痛,竟完完全全是一个可笑的误会! 唐子渊被唐璃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阴鸷气息所骇住,他颤颤巍巍的问:“是——什么?——” 唐璃暴戾的眼眸中闪着寒光,微颤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情绪:“信任!对别人的信任!黄阿姨是那么温柔,她那浓浓的母性,让一直很思念妈妈的我不由自主的把她当成了妈妈的替身,但是那一天我却看到她和你——那一刻我脑海中立即闪过你逼走妈妈的那次出轨,还有那个坏女人无比猖獗得意的笑容,我直觉的认为黄阿姨和当时那个坏女人一样,都是在使尽一切心机勾引你!原来她对我的所有好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她那让我无比依恋的母爱全是为了在你面前表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得到你的心!这就是我一直当成妈妈来信任、来依恋的人吗?他们一家当天夜里的不告而别,彻底让我凉了心,这家人还真是冷血,就因为事情败露,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离开,他们对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丝眷恋么?所以,我恨他们一家,更恨她,是她亲手毁掉了我对于母爱的憧憬,让我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肮脏和唯利是图!我拼命的想将关于他们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去!我不再相信别人,怀疑别人的真心,不敢轻易的和别人敞开心扉,我怕当我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就会受到伤害——”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情感压抑太久而突然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的话,一句句震撼着唐子渊的神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年轻时不小心犯下的过错,竟然对唐璃那时的幼小心灵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 唐子渊嗫嚅道:“对——” “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唐璃蹙眉按压着疼痛的太阳穴,“这也怪我没有及时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才会产生这样的思想偏差,一直都误会了黄阿姨,相信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唐璃疲惫的叹了口气,他今天是怎么了?是喝酒的缘故吗?竟然如此失控、如此冲动的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和盘托出!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了?他真的记不清了。 唐子渊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唐璃,眼神黯淡的点了点头。 唐璃猛地想到,怎么拐到这个话题来了,他心里微恼,想起刚刚唐子渊说过的话,他心头一紧:“您刚刚提到让唐铭和妙姿——” 唐子渊一拍脑门:“对了,都忘了提原本要和你商量的事情。我想让你这周末约着乐乐一块来家里坐坐,到时候让唐铭叫妙姿来,再商量结婚的事。我怕咱们一屋子的男人,妙姿一个女孩子尴尬。你觉得呢?”他一厢情愿的说着,压根没有留意到唐璃略显异样的脸色。 唐璃几不可见的皱缩了下眉头:“可是,唐铭会同意吗?”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事由不得他!”唐子渊语带坚定的说。 唐璃冷峻的脸庞看不出情绪,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只要唐铭愿意,我都无所谓。” 唐铭他不会同意吧?他不是一向都讨厌被女人牵绊么?他有说过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吧?他有说过吗?一连串问题,很自然的从唐璃的脑海里流泻出来,等他习惯性的想抑制它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甘 别墅外,略显黯淡的路灯下,一辆艳丽的红色保时捷跑车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 车内。 染着粉红指甲盖的手指把方向盘攥得死紧,牙关紧紧的咬住,原本红润可爱的脸庞,此时此刻却透出不同于以往的愤恨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狰狞。 她爱了他五年,等了他五年,即使他的心是千年不化的冰川,也该被她一直以来的热情所稍稍融化了。 可是,她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像个傻瓜一样的等着他,却没有想到原来早有另一个女人先于她进驻了他的心。如果不是他借酒浇愁,如果不是她今天碰巧和朋友们到他买醉的那间酒吧去玩,也许她将永远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突然很后悔今天去了那间酒吧,如果没去的话,就不会刚巧碰见他,她也不会知道这件事,那她就仍然能够继续留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曾醒来。想想真是讽刺,她曾设想过无数次能够和他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而不是每次都要她主动联系他,才可以见他一面。 而今天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天知道当她看见他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激动!她甚至设想着自己送醉酒的他回到他的公寓,然后他就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疯狂的占有了她。她当时还为自己大胆的想法不由得脸红心跳! 所以当他在酒吧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疯狂的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认为冷冽如他,根本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激起他内心的哪怕一点点涟漪,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疯狂到这种地步! 他喊的那个名字直到此时此刻都一直像个噩梦般盘踞在她的心头,她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妙姿’这个名字了!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能够有能力将唐璃影响至此,唐璃从来没有为她程乐乐喝过一杯酒,从来没有! 她愤恨的将下唇咬出了血,她不在乎,再痛也比不过此时此刻心中的痛!她程乐乐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叫什么‘妙姿’的贱女人! 她不甘心!想她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天之娇女,论相貌身材、论学识家境,从来就没有哪个女人胆敢和她相提并论。她从出生起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男人们天天像苍蝇一般的围着她转,她看见他们只觉得恶心,和他们玩玩无妨,但是想要她付出真心,门都没有! 直到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了他,她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一见钟情,真是个优雅的像王子般的男人啊!他眼中的淡漠和疏离激发了她内心的征服欲,她疯狂的沦陷了——可是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除了惯常的冷淡之外,什么都没有,即使他们已经在她的主动下上过了床、发生过了关系,他对她的态度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仍是一如既往的客套和疏远,但是她不在乎,她觉得只要自己的心够真诚,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爱上她的! 只要能够得到这个男人,她不在乎利用什么方式。当她发现程氏和唐朝有很多商业上的合作时,她立即去拜托自己的父亲去和唐子渊提议两家联姻的事,她相信,这场联姻对两家来说都绝对是如虎添翼,唐子渊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在外人眼里,他们绝对是再般配不过的组合了,两家的家世背景、两人登对的外型,以及这场联姻将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都一定会使得两家家长一拍即合! 本来以为唐璃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生气、会反对的,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只是冷淡的说了句“我没意见”,就好像这件事和他根本没有关系似的,他同意的好像是别人的婚姻。 程乐乐这下彻底蒙了,她真的太看不懂他,她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意的东西,他的心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轻易的接受别人的安排,但是又不曾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内心?难道说他是因为太优秀而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变得没有任何追求、变得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了吗?就连她,也不能激起他一丝丝的怜惜? 真是可笑,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居然放着只隔一条街的公寓不回,非要她大老远的送他回别墅。难道和她单独相处就让他感到那么不自在吗?还怕她会吃了他不成?想他唐璃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她很清楚,除了她,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女人!不过她妈妈教导过她,想做这种男人的太太,本来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和自己说:反正他和其他的那些女人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满足一下生理需求,仅此而已,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下车的时候她好心的跑去搀扶他,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了。看着他步履凌乱、歪歪斜斜、踉跄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狠狠的揪紧了。为什么?为什么宁可这么痛苦、这么狼狈,也不要她接住她伸给他的手?难道她就真的比不上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吗?她真的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难道说真的是美若天仙?赛过孟小蝉? 程乐乐姣好无瑕的面容由于恨火的侵袭而变得分外扭曲,她怒视着前方,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不会叫那个‘妙姿’好过的!唐璃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从我的身边夺走他,我会不惜牺牲一切代价留住他的!” ### 医院,加护病房外。 妙姿静静地望着加护病房内,安详的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还有那心电图监测器上起伏均匀的曲线,脑海里回想着医生刚刚向她宣布的话语——手术做得很成功。 她欣慰的冲病房里犹自沉睡的妈妈笑笑,虽然这场手术的代价很昂贵,还好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她的心里除了期待妈妈术后的身体能够尽快恢复健康之外,其它的她什么都不会去计较了。只要妈妈好,就好! 午后灿烂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脸颊上,暖洋洋的,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体会午后阳光的亲吻了?好像离开唐家大宅之后就没有过了。苦难艰辛的生活让她总是处在马不停蹄的奔波中,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热爱生活的小女孩如今早就被巨大的生活压力所湮灭——除了现实,还是现实!此时此刻,遥想当年的阳光、后山、草地,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真是她经历过的时光吗?原来她的生活里也曾经有过那样色彩斑斓的时刻,当这些景象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竟觉得它们虚无缥缈的好似梦境一般的美丽。 记得那时,午后躺在后山暖洋洋的草地上晒太阳,是璃哥哥和她最爱干得事情。后山是他俩的“秘密基地”,山上的每一块土地,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有他们的足迹,到处都写满了只属于他俩的回忆。 那时候,璃哥哥每天放学后就跑到后山的小石桌上去做功课。说是小石桌,其实只是一块比较大比较平整的石头而已。她倒是觉得璃哥哥书房里的大书桌和柔软的皮椅,看上去可比这个小石桌和硬邦邦的当作板凳的石板舒服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璃哥哥特别爱到这个地方做功课,每次她就坐在另一块璃哥哥找来的石板上,静静的看着他做功课,她喜欢这样盯着他看,因为她觉得她的璃哥哥长得真的很好看! 有时,璃哥哥被她盯得不自在,就会故意板起脸来对她说,女孩子不能总这样盯着男孩子看哦!她就听话的不再盯着他看了,她一向都很听璃哥哥的话啦!可是过了几天,他又不高兴的问她怎么不愿意看他了,璃哥哥是怎么回事啊?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看他了。 所以,从那以后,璃哥哥做功课的时候,她就在他的旁边做自己的事。她最常做的就是用后山的野花和藤条编花篮。开始编得不好,后来就越编越好啦。璃哥哥看她编的好,也要她教自己编,于是她就乖乖的当起了他的编织老师。不过璃哥哥的功课虽然好,但是学编织就不怎么样,经常把藤条编成了一团乱麻。可是她却越编越好,到后来,不光是能编花篮,就连小兔子、小猴子、小鸭子,还有好多好多的样子她都能编得出来。而璃哥哥总编不好,最后马马虎虎的编出个指环送给了她,又借故拿走了她编得好多‘作品’。没多久,又把送给她的指环要走了,理由是觉得他编得质量和她差太多,所以他要拿回去重新编。 可是在那之后没多久,爸爸就带着她和妈妈离开了唐家大宅,所以她也就再没机会亲眼见到璃哥哥拿回去重新编的指环,就算他当时真的编了,也不会保留到现在吧?! 赴约 突然,她的思绪被窗外一阵孩子们快乐的笑声打断,她看着那群快乐的孩子们,心中蓦地涌上无限的羡慕之情。曾经的她和璃哥哥也像这群孩子似的,无忧无虑的笑过不是吗?可是,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很难再有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她想自己上辈子估计是欠他的,要不为何她都落得如此境地,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他,想起他俩小时候的事。她嘲笑自己的不争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她的心里烙上了烙印——刻骨铭心的烙印。 这个曾经给带来无限快乐的人啊,现在竟然已经不记得她了。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哪怕是一分一毫。他看向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冷酷和轻蔑,他肯定觉得她是个荒唐又淫^乱的女人吧?想想自己也确实干出了不少荒唐事,被人灌了迷药,稀里糊涂的和救她的人发生了关系,结果那个人居然是他的弟弟!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弟弟?为什么偏偏让他撞见?还嫌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不够恶劣吗?为什么还要让她的形象一损再损?难道说老天是在用这种方式彻底破坏他和她之间的可能性吗?那它还真是多此一举了,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和他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里的她呢?灰姑娘在现实的世界里是不可能变成公主的,灰姑娘永远都是灰姑娘! ### 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妙姿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眼神微黯,最终还是挂断了。有些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 手机再次响起,妙姿看了看,还是同一个号码。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债主很了不起吗?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接起。 她知道,就算不接他电话,他也有办法找到她的。与其和他面对面,倒不如讲电话少些尴尬。 电话那头传来唐铭不满的愤懑声:“你干吗挂我电话。” “我现在在的地方不方便接电话。”妙姿骗他。 “不要把我当成个白痴!” “随你怎么想。”为什么他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如此自然的面对她、和她讲话。也对,不过是个和他发生过一夜情的女人,他有什么不自然的。看他这副态度,那天的事确实没对他或是他们兄弟之间造成任何影响。 妙姿不由得敛下了眼,声音消沉道:“找我什么事?” “老头子请你这周日来家里吃个饭。”他没好气的说,他干吗好心答应做这个传话筒啊?难道就是为了听听她的声音,顺便问问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但是一听到她那冷淡的语调,他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事先想好的话竟是硬生生堵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口。 妙姿心里纳闷:“你说的是唐伯伯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是啊,那个家里,除了唐伯伯,还有谁会对她这么友好:“请帮我谢谢唐——” “你要是拒绝的话,自己跟他说去,反正他让我转达的话我已经带到了,其他的事不归我管。”怕她说出拒绝的话,他赶紧挂断了电话,他赌她无法亲口拒绝唐子渊。 他摇头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就那么想见到她吗?大男子主义作祟,让他不愿主动去找她,当唐子渊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这个死老头,总算办了件中他意的事。 唐子渊在电话那头也一个劲的诧异,一向厌恶这种家庭聚餐,每每缺席于这种场合的唐铭,这次怎么竟答应的如此痛快?还一并应允下来约请妙姿的事!搞得他事先准备好的那些用来说服这个臭小子的发言稿,全部都派不上用场了。 ### 最终,妙姿还是没有给唐子渊打电话。她实在无法面对一个热情相邀的老人说出拒绝的话。 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去赴约了。 但是她真的很害怕、很不安!她无法面对唐铭,更无法面对唐璃,他们明天不出现还好,如果出现的话叫她该怎么办? 她已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她应该拒绝的!绝对应该拒绝的! ###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真正置身于唐家别墅,和唐伯伯面对面的时候,妙姿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不过还好,貌似家里只有唐伯伯一个人,她所不愿意面对的人恰好都不在家里。 唐子渊看着妙姿,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妙姿真是越长越像宜秋了!他刚想开口问妙姿些家里的事,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停车的声音。不一会,管家的声音响起:“大少爷,程小姐请—— 妙姿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陡的僵直,她眼睁睁的看着唐子渊起身去迎接他们,她竟是慌乱的动弹不得。 直到甜美的声音响起,乖巧的叫着‘唐伯伯’。她才如梦初醒般缓缓转过头去,那个伤害她至深人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一样的英俊,一样的优雅,一样的淡定和从容不迫,看到那环绕住他手臂的青葱玉指,还有那幸福美艳的笑颜,她觉得自己的心像坠入了万丈深渊般,瞬间跌落的粉碎。 唐伯伯看到他们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程乐乐甜笑乖巧的和唐伯伯寒暄的样子,唐璃耐心在一旁等待程乐乐和唐伯伯谈话结束的样子,都深深的刺痛着妙姿的眼、烧灼着她的心。她不想听也不想看,但是她又没法堵住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她只好被动的接受这种残酷的凌迟,同时心底感慨万千——他对她,一向都是冷酷轻蔑的,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彬彬有礼的模样,只因为在他眼里,她根本是个不值得尊重的人。 “妙姿——妙姿——” 好像有人在唤她—— 妙姿猛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看到唐子渊在他面前焦急的唤她:“妙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妙姿强撑出一抹笑容:“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好。” 唐子渊听罢,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过来和唐璃还有程小姐打个招呼吧?”唐子渊和蔼的对妙姿笑道,他是打心眼里心疼宜秋的女儿,这也算是他对宜秋的一种补偿吧。 ### 在背对着唐子渊的地方,程乐乐和唐璃微笑着说她要用一下洗手间。 但是,在进入洗手间、锁上门的一刻,程乐乐脸上高雅迷人的微笑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因震惊和愤怒而变得无比狰狞的面容——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呢?程乐乐反复的问自己道。她觉得这个事实太不可思议了!当唐子渊叫着那个兀自在沙发上呆愣住的女孩子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子渊每叫一次,‘妙姿’这个她恨入骨髓的名字,就会刺穿一次她的耳膜——这就是那天在酒吧,唐璃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反复呼唤呢喃的名字! 可是任凭她联想力再怎么丰富,也绝对想不到唐璃心中埋藏的人,竟然是——竟然是——唐铭的女朋友?!那次他不是说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吗?他看她的眼神,不是充满了嘲讽和蔑视吗? 突然,她如遭雷劈——自己竟然迟钝的现在才发现,其实早就有异样了不是么?——唐璃从来没有用那种态度对待过其他人,他一向擅于伪装自己,让别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搞不清他的好恶。所以他那种明显的厌恶态度不会太不正常了吗?他根本是在掩饰什么! 这个贱女人,看她一副清纯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如此的狐媚!搭上了唐铭还不够,居然又在背地里勾引她的未婚夫,玩一脚踏两船的把戏!她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可以被她随意耍弄。她真以为自己做得那么天衣无缝吗? 她——程乐乐,一定要揭穿这个女人虚伪的外表,让大家看看她清纯的表面下掩藏的是怎样的本质! 拒绝 程乐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一声邪气十足的招呼声:“哎哟,人都到齐了,看来我又迟到了——” 程乐乐的唇边泛起一丝窃笑——原来是唐铭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女朋友背着他干的好事吧?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思及此,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客厅。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惯常的优雅甜笑。 唐子渊恼怒的瞪了唐铭一眼:“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嚣张,大家早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 唐铭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到齐了你们就先开始呗,反正这种场合的主角一向都不是我,差我一个也没关系。”他一脸痞样的晃荡到沙发旁,边说着边四仰八叉的躺了上去。 唐子渊指着沙发上的唐铭,气得怒眼圆睁:“瞧瞧你这副样子,我唐子渊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那你还叫我来?”他不屑的瞥他一眼,哼,要不是为了他的个人目的,他唐子渊就是八抬大轿请他来他也不来!想到他的‘目的’,他不由地暗地郁闷起来。 其实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她,她生病了吗?怎么脸色那么苍白?那天给她打完电话之后他就后悔了,不该叫她来的,真不知道唐子渊哪个老怪物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说要妙姿周末来家吃饭,还要叫上唐璃和程乐乐,真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痴老头!不知道她现在面对他一个人就很辛苦了,还要她同时面对他和唐璃两个人。但是他一想到唐子渊一脸期待的痴呆表情,他又狠不下心拒绝他的要求,他和自己说,唐子渊这么做虽然免不掉要弄巧成拙,但是他的出发点毕竟是好的,他大概也是想弥补他曾对妙姿一家造成的伤害和过错。所以他给妙姿打电话的时候刻意没说唐璃和程乐乐也要来的事,因为他怕她知道后更不会来了。但是,看到她此刻苍白憔悴的面容,想到她此时内心所受的煎熬,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千不该万不该去打那个该死的电话! 唐子渊恼怒的声音将唐铭的思绪拉了回来:“因为今天的事缺你不可!” “啊?难不成今天的饭局是场鸿门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你不知道我周末一向很忙吗?还让我开那么远的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唐铭暗地里有些吃惊,唐子渊这个老家伙不会也要抓他和哪个企业的千金联姻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同意的!他可不是唐璃! “你能忙什么?还不是利用周末忙着泡妞。”唐子渊语带嘲讽,他就是怕这个臭小子躲着不来,所以才没有事先告诉他今天叫他来是所为何事。 程乐乐一头雾水,不由得看向唐璃,发现他的眼神微暗,看来他应该是知道唐子渊叫唐铭来的原因,究竟会是为了什么呢?程乐乐有些紧张。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人已经被你骗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不我可就闪人了——”唐铭游哉的侧卧在沙发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感到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他和唐子渊瞧,他感到有些不在状态。 一想到唐璃现在正站在他的身后,虽然看不见他的目光,唐铭却端地觉得周身不自在。打那天之后,他和唐璃也不知道是谁在故意躲着谁,反正是没再见过面。这些天,有好几次,他都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驱车来到了唐朝楼下。他想上去找唐璃,想见见他,想知道他是否对那天的事心存芥蒂。但最终他都没有勇气开启紧闭的车门,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紧张的怕得不到大人的原谅,他恨这样懦弱的自己!他愤懑的扬手重重捶击了一下方向盘,之后猛踩一脚油门,车子立时像发泄般的狂奔离去。 唐子渊无奈的瞧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沉声道:“我决定让你娶妙姿!” 唐铭一双魅眼陡的睁大:“什——什么!?——”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好开心! 唐子渊以为唐铭的反应是要拒绝,怒叱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管你找出什么样的借口,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唐铭觉得唐子渊突然看上去不那么面目可憎啦——但是他还要再吊一会他的胃口,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这个死老头志得意满。 唐璃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喉结微微抖动着,他的手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攥得死紧,指节处泛出青冷的凝白。他的心在渗血:唐铭不会同意的!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程乐乐听到唐子渊说的话后大大的松了口气,她觉得好开心!她一脸得意的样子看向唐璃,只见唐璃好看的额头上泛出了一层薄汗,屋里很热吗?她怎么没觉得? 突然,从始至终没发出过任何声音、安静的让人们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的妙姿,努力的挺了挺背脊,看向唐子渊,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唐伯伯,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因为——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不定,她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看向唐璃,想知道他此时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在别人看不到的内心深处,妙姿痛苦的呐喊着:为什么要让她的人生变得这么混乱?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四个人都不由的一震。 唐璃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深浓。 程乐乐看到唐璃脸上的神情,气愤的紧咬住红唇,眼中的恨火笔直的射向妙姿。 唐铭感觉自己熊熊燃烧的热情之火被当头的一盆冷水无情的浇熄了,她所说的是唐璃吗? 唐子渊不解的看向妙姿:“妙姿,即使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你毕竟已经和唐铭——,你不要怕他,有唐伯伯替你作主,这个臭小子应该为他对你所做的错事负上全责!” “不,唐铭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他是为了救我才那么做的,所以他不需要对我负什么责任,那次完全是因为我自己贪玩,误被人下了药才会导致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为了让唐子渊打消要唐铭娶她的念头,妙姿不在意在唐子渊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她故意添油加醋的接着说下去,“如果唐伯伯是怕我想不开,才让唐铭娶我的,那您就大可以放心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样的意外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而且,唐伯伯,唐铭也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所以您不用为我担心。”妙姿故作轻松的说道,只要能让唐子渊放弃这种荒谬的想法,叫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无所谓。与其一会被唐铭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拒绝,倒不如自己先表态。反正在场的人,除了唐子渊,应该都对她的底细知道的很清楚,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她也绝对无法忍受和唐璃变成亲戚,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而后天天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场面,她想她一定会疯掉的! 程乐乐得意的想:我都还没有揭穿你,这个笨女人到自己先都招了。真不知道她是哪里好了?把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都迷的神魂颠倒。她一看唐铭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爱上她了。真是的,这个叫什么妙姿的女人干吗要拒绝唐子渊提出的话嘛,唐铭最好快些娶了这个麻烦的女人,这样她的唐璃才能够对这个贱女人彻底死心,然后一心一意的和她在一起。突然感到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窝囊,程乐乐的心狠狠的纠结在了一起。 ### 大厅里的气氛在妙姿说完话后变得诡异。 没有人开口说话,屋子里是一片可怕的沉默。 妙姿无法忍受由自己造成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她借故离开,狼狈的逃向楼上的洗手间。 ### 妙姿还没有进到洗手间,就被人蛮横的拉扯进了洗手间隔壁的房间—— “啊——唔——”她吓得差点大叫出声,随即被来人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唔唔”的挣扎声音。 当她看清来的人是唐铭时,她愤怒的甩开他:“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她愤怒的转身欲离开。 唐铭利落的挡在了她的身前,把她困在白墙和他的双臂之间,他挺拔的身躯靠近她,轻轻的呼吸吹拂着她的面庞。他的眼紧盯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爱意,而是隐忍的怒意。 两人之间如此暧昧的姿态让她窘困的不知所措,之前不堪的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她痛苦的别过脸,哑声哀求他:“不要这样,求你放过我。” 他扭过她的头,俯下唇来,作势要亲她。 她慌忙低下头:“求你不要,会被人看到的。”房间的门没关,如果有人去洗手间的话肯定会经过这里。 唐铭玩味的欣赏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他戏谑的嘲弄她:“被看到又怎样?经过你刚才的宣传,这里谁不知道我们已经上过床?” 被惹怒的恶魔 妙姿一时语塞,他的话再次提醒了她一直想逃避的事实,她只觉得胸好闷,好想哭。 唐铭沉声问她:“为什么要拒绝唐子渊的提议?是因为唐璃么?” 妙姿猛地抬起眼,之后又慌乱的垂下眼睑:“你的问题真的很无聊。” 她想挣脱他逃跑,但是又怕发出太大声音惊动楼下的人,于是只好象征性的轻轻推搡他,希望他能有一点恻隐之心放过她。 他却仿佛吃定了她怕被人看见的担忧,如铁一般的身子牢牢的禁锢住她,叫她动弹不得。 她睁着泪湿的眸子,慌乱的央求他:“求求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他们在楼下该等着急了——” 他残忍地欣赏着她想逃又不敢逃的窘态,强壮的手臂突然加大力道放在了她的双肩上,他眯起眼,冷笑:“他们?是怕唐璃等急了吧?你怕他误会我和你在楼上干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妙姿的声音颤抖着。 他不放过她,继续残忍的逼问:“你所说的喜欢的人是唐璃吧?” “说有喜欢的人只是我找的借口。反正你也不会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就娶我,我这么说不也等于帮了你吗?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妙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唐铭看上去和平时的感觉不一样。 “那真实理由是什么?不想和我结婚的真实理由是什么?”唐铭的眼底隐忍着两团愤怒的火焰,他紧抓住妙姿细瘦的双肩,咄咄逼人的质问。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反常的暴戾气息吓到了妙姿,她哆哆嗦嗦的反问他:“反正你也不会和我结婚,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出真话呢?” 唐铭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愿意娶你呢?” 妙姿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在开玩笑吗? 她怀疑的神情刺痛了他的心:“是因为唐璃吗?是因为唐璃才拒绝我的吧?”他喃喃的问她道,声音中透着一丝脆弱、一丝心痛,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凝重,“为什么他都不记得你了,你还是这么对他念念不忘?” 原来,唐铭已经知道她和唐璃小时候就认识的事; 原来,唐璃已经真的把她忘记了。 再次印证了这个事实,她带着眼泪,笑着释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去奢望什么,未来的路,她一个人走。 妙姿鼓起勇气直视着他:“对,我是忘不了他,所以我不能和你结婚,因为我根本无法面对你!每次见到你,都会提醒我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她的眼中噙着泪光,看上去无比柔弱,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坚毅,很难想象如此决绝的话是从这样一张嘴里说出来的。 女人们不都是爱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吗?尤其是遇见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更是断没有放手的道理——即使她们已经有了另一半。 但是她的反应却每每让他感到惊异,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他产生不一样的感觉——脆弱的、顽强的、放荡的、压抑的、热情的、羞涩的、冷漠的、坚强的、绝情的——如此多看似矛盾的性格混乱的交织在她的身上,让他不自觉的想接近她,想搞清楚哪种性格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他不打算对她放手,她无法面对他是吗?那现在就让他来教会她—— 下一刻,他惩罚似的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没有柔情的!他要让她记起他的味道! 妙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断的推拒着他,双眸抑制不住的渗出了眼泪。 “不要,不要——”她拼命挣扎着,慌乱无措的用力捶打他。她已经够脏的了,她不能再允许自己的身子被其他男人随便轻薄。 发觉手下身躯的颤抖,他离开她的唇,扯出一抹阴戾的笑,将脸颊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耳语道:“几句话就想让我放过你吗?”,下一刻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阴鸷的眸子冷酷严厉的紧锁住她惨白的面容,“别做梦了!我唐铭看上的女人,没理由那么轻易的放弃!” 一句话,让妙姿冒出了冷汗,唐家的男人为什么都那么强势,唐璃是这样,唐铭也是这样!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拦腰抱起,在她能够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她已经被唐铭放在了房间里的红木书桌上。 她挣扎着想逃下桌子,但是唐铭坚硬的身躯挤在她的两腿之间,叫她无法移动分毫。 “不要——”妙姿疯狂地摆头呜咽着,“走开,你不能这样,不能碰我!”她挥手推搡着唐铭,拼了命地将身子一点点往后撤去。 “我不能?”唐铭阴沉的冷哼一声,一把捉住她的腰,将她扯回到自己的身前,一只手用力的将她的双臂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方,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蛮力会不会弄伤了她。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的大刺分开她的双膝,生硬的挤身进去,让她的双腿再也无法合上。 如此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妙姿丝毫无法再反抗分毫,她羞愤的咬牙切齿怒视着他:“你这个恶魔!” “你说我能不能?”感受着身下的娇躯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剧烈颤抖着,他扯出一抹冷酷的笑靥,他就是要撕碎她所有的面具,看看真实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就不信了,我唐铭连一个自己花钱买来的妓女都不能碰么?”他狠狠地道,并隔着衣料狠戾的揉搓她的胸部。 “呜——”妙姿痛苦的闷哼出声,屈辱的泪水瞬间滑落眼眶。 看着她衣衫半解的诱人身姿,感受着她夹住他躯干的双腿,唐铭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本来只是想惩罚她一下,逼她除去伪装,但是现在,感受到自己紧绷的身体,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放肆的压下她的身,解开碍事的胸衣,直接触摸她曼妙的酮体。 妙姿痛哭着摇头抗拒着:“别这样,求你。”感受到他灵活的手指不停的在她赤裸的肌肤上游移,她难过的别开脸。 “求我什么?求我占有你么?” 妙姿猛烈的摇头,倍觉难堪的呜咽着。 “不是?那是这样?”他低下头,噙着一脸邪笑,恶劣的用唇舌挑逗她的敏感神经,感受到身下的娇躯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她紧蹙双眉、拼命咬紧唇瓣的样子,他嗤笑道:“想叫就叫出声,和我就不必装模作样了吧?”边说边轻抚着让他无比怀念的玲珑曲线,感受她的娇弱。 “求你放过我——”妙姿无措的痛哭失声。 “你都不是处女了,还在为谁守身,为了唐璃吗?”唐铭硬着声音说道,他的心里恁地簇起了莫名的怒火,双手泄愤般的紧紧抓握住她的丰盈,毫不怜惜的在上面留在殷红的指印。 他用力的附着上她的唇瓣,狠狠地啃噬她的唇,她的剧烈颤抖,让他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很快的,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又占据了上风,他残酷的蹂躏她娇弱的唇瓣,放肆且无情地用灵舌在她的口中横行霸道,她的剧烈挣扎让他突生出一种残戾的快感。 “呜——”妙姿痛苦的紧蹙起眉,剧烈的挣扎扭动着身体。 她的锁眉抗拒,让他禁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联想到她上次的热情,此时此刻她的抵触竟让他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他讷讷的离开她的唇瓣,有些不忍的望着闷声哭泣的她。 但是一想到她在唐璃身下的热情洋溢,他好不容易被激发起的一丝怜悯之心又瞬间灰飞烟灭。 他要彻彻底底的征服她,要她为他而热情,要她忍受不住的开口求他! 他再次吻上妙姿的唇,不同于上次的粗暴,他温柔的舔弄、吸吮着她的唇瓣,双手亦再次欺上她的双峰,技巧娴熟的挑逗她。 “嗯——”妙姿难耐的紧咬住唇瓣,不容许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恶魔得逞! 看着她倔强隐忍的模样,他不由得扯出一抹邪恶的嗤笑:“原来要这样你才会有反应。” 她别过头,刻意不看他脸上的嘲弄表情,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技巧确实高超,她的身体已经在背离她的心智蠢蠢欲动起来,但是她仍死命的扣紧双唇,执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唐铭唇畔漾起一抹邪佞的诡笑,他将手试探的伸到她的女性禁地,果然如他所料,她的身体可比她的人诚实多了! 他冷哼一声:“妓女就是妓女,被男人随便碰一下就变成这样了。”看到她瞬间惨白僵滞住的面容,他恁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他猛地托起她,撩高她的裙摆,将他的身体紧紧的抵住她。 看到她倏地瞪大的惊恐双眸,他扯出一抹残忍的戾笑:“我会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你做爱时叫声是如何的放浪形骸!” 下一秒,他罔顾妙姿的惊惧和挣扎反抗,利落的解开了裤子的拉链——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好整以暇的声音:两位,开着门干这种事不会不尽兴么?用不用我顺道帮你们关上门?” 唐铭心里怒骂了句:该死!愤怒的目光笔直的射向门口的来人,他一脸烦闷的道“不必麻烦了!” 妙姿听到来人声音的一瞬间,惶恐的呆住了。随之感到唐铭压住她的力量顿减,她蓦地推开他,窜下桌子,逃出屋去——在经过门口来人的时候,她绝望的闭紧了眼,连余光都不敢瞥见他: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让他看到她最不堪的样子? 待到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唐铭恼怒的看向门口的唐璃,锐利的目光投向他,冷冷的道:“你是故意的吧?” 唐璃没有立即回话,只是用冷冷清清的眼神回望着他,少顷,才淡漠的回应道“随你怎么想——”之后沉默的转身离去。 巧遇 妙姿冲下楼后和唐伯伯说她临时有些事情,之后不顾唐子渊的极力挽留,逃也似的冲出了唐家别墅的大门。 他们当她是什么?可以随意被他们蹂躏的破娃娃吗?她尹妙姿好歹是个人啊!不是他们圈养的宠物!想着刚刚唐璃竟以欣赏的姿态看着她被唐铭恶意的欺辱,她就觉得羞愤难当至极点!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观赏了多久?是不是看到唐铭做着和他曾经所做相同的事,他的心里还会产生出一种类似于回放的快感? 他们凭什么轮番这样对待她?就因为她拿了他们的钱么?那好,她会想办法把钱尽快还给他们的!她不要再欠他们什么!她要他们再找不到任何借口来玩弄她! 于是,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阿洁的电话号码:“阿洁,我最近急需用钱,公司那边现在最赚钱的业务有什么?” 阿洁在电话那端想了想:“嗯,属于我们公关部业务范畴之内薪酬最高的是拍三级片,其次的就应该是拉拢客户吧,这个是随着所陪客户的不同酬劳也是不同的啦,还有据其他做过的公关讲,有些大方的客户会给很多小费哦。”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阿洁。” “跟我就不用那么客气啦,妙姿,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而为!”阿洁在电话那端真诚的说,估计是妙姿的妈妈病又重了,不然妙姿干吗那么急着用钱?可惜她自己又没什么存款可以帮助妙姿解解燃眉之急,一想到这儿,阿洁不由得伤心难过起来。 “阿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钱的事我会自己去解决,这回我需要的是个大数目,所以这段日子我要努力的赚钱了,阿洁,选择哪个工作的事,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 重新装修一新的新起点娱乐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星际盛世内部的休闲娱乐城。由于星际和唐朝的关系,这个休闲娱乐城幕后的主人实际上是唐朝国际,公关部的“前线职员”们就在这里上班。唐朝的高层们常常带客户来娱乐城这边休闲放松、联络感情。 唐璃向来不喜欢在这种欢场氛围里洽谈业务,但是奈何今天要接见的是个重量级客户——耀辉实业的钱董。耀辉如果同意唐朝提出的合作项目,将在来年给唐朝带来巨大的投资回报。钱董的喜好女色、千杯不倒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唐朝决定投其所好,选择在娱乐城这里进行谈判。 所以当唐璃在这里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时,他简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该不会真的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吧? “总裁,看上这个妞儿了?”随同的郭经理看见清冷英俊的唐璃竟为了一个俗艳的公关两眼发直,不禁感到诧异,他还以为以总裁的魅力,自有各种女人自己送上门来,根本就不会看上这种‘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呢! 唐璃看到那抹身影拐进了一个包厢,他咪起冷眸问身边的郭经理:“你上过她了?” 郭经理被唐璃冰冷的目光骇住,哆哆嗦嗦道:“没——没有——不过那个阿Tin在这里挺有名的——”郭经理本想接着告诉唐璃这个阿Tin之所以有名的原因,但是看到唐璃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硬是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吞回了肚里,他郁闷的想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总裁。 “阿Tin——”唐璃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现在他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了!  “你先去贵宾室等我吧!”他简短地下令,冰霜般的神色冷的吓人。 “是——”郭经理一脸迷惑不解的狼狈离开。 尹妙姿,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都干些什么好事! ### 包房内。 望着眼前一脸淫靡的肥胖中年男人,尹妙姿勾画完美的红唇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只要再应付几个这样的老男人,她很快就能赚足欠下的钱了! 从她来到娱乐城上班的第一天起,就被娱乐城的其他小姐视为“眼中钉”,她的年轻漂亮迅速引起了许多客人的关注,也同时引起了其它小姐的嫉妒和敌意,她们认为她的到来会对她们造成威胁,抢走她们的客人。不过这种担心在她们发现她的‘嗜好’后,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这里的大多数小姐,尤其是那些红牌公关,都喜欢招待年轻的客人,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谁喜欢去伺候那些又胖又丑,在床上动个两下就忍不住完事的恶心老男人啊? 但是这个新来的阿Tin却是个另类,这里的人都传她有‘恋父癖’,因为她只偏好伺候那些老男人。看她年纪轻轻的,却独独对那种年纪当她爸爸都绰绰有余的老男人感兴趣,也难怪这里的人会说她有那种特殊癖好了。 妙姿却对这种流言置若罔闻,仍旧是我行我素,反正她只要在这里赚够了钱就闪人,其他的人和事她才懒得理。 此时此刻,她正盘算着怎么样能尽快搞定眼前这个老男人,拿到尽可能多的报酬。有了过去那些悲惨遭遇的残酷历炼,眼下的她来应付这种到娱乐城花钱找自信的老男人可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她只消不动声色的多灌他们几杯酒,他们就受不住的乖乖送上她想要的东西,之后被这里的服务生狼狈的抬送出去。 她不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这个秘密,毕竟,她们也许还想从年轻客人身上得到些其它东西,大家的追求不同、需要也不同,所以她不打算就自己的‘癖好’解释太多。 “你年轻漂亮,就是稍微瘦了一些,不过好在胸部还算丰满——”眼前的老男人精打细算的估量着,一双淫秽的眼睛一直游移在妙姿的胸前。 “我爽快点,就给你八万!” 八万?这样她什么时候能还上欠的钱啊? 妙姿即刻摆出职业的笑脸:“张老板!八万我不做——” “你又不是处女,要那么高的价码谁买啊?” “张老板要是不给的话,那就算了。”她搞不犹豫的站起身,做势要走,她已经不是当年青涩的小姑娘了,对付这种好色的老男人,她游刃有余。 张老板连忙拉住她的纤手,阻止她离开:“那你想要多少?”他讷讷的问道。 “20万,一口价!”妙姿果断的开口,进了这个行当她才发现,她第一次遇到唐璃真的是太幸运了,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痛快的给钱的,想着自己居然在和一个这么老这么臭的男人像市场上卖一条咸鱼一样的讨价还价,她就觉得自己即可笑又可悲!以前那个清高的尹妙姿去哪了?不过,反正他答应给钱以后,她就会立即放倒他,想着眼前这个让她作呕的死胖子一会将要变成的模样,她心中顿时一阵快意! “20万?!你是‘洋鸡’吗?”张老板嗤笑道。 “不给就算了。”她就算做鸡也不能自贬身价,她知道身价这个东西你越妥协,就会越低。 张老板色迷迷的打量着妙姿——这个阿Tin真是漂亮,看得他是心痒难搔啊,他实在舍不得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了。平时那些当红的公关,早就被那些有钱的小开买走了,绝大多数他这把岁数的男人可是花钱都排不到号呢! 要不是这个阿Tin有这种‘癖好’——专门偏好他们这种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他恐怕还没有机会抢到这种年轻貌美、细皮嫩肉的高级公关的入场券呢!所以,20万就20万吧,他可不想在讨价还价上耽误太多的宝贵时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就在张老板终于打定主意,准备开口的时候,他想说的话被另一个声音无情的封在了嘴里—— “30万——我出30万买她一夜——”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这个声音是?!——妙姿蓦地瞪大双眼,心脏陡地狂跳起来,她迟疑地、不敢置信的缓缓侧过头来——顿时——四周的空气降到冰点—— 冷霜般锐利的黑眸一刹那间冰封了她的心——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不能理解为何唐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妙姿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但是,很快的她恢复了平静,这根本就是他的地盘不是么?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他会来这种地方逍遥快活,他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 唐璃不自觉的眯起了黑眸—— 刚刚他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屋内她那庸俗的妆容,她熟练且贪婪的同客人讨价还价—— 她不是想要钱么?他来给! 谁折磨了谁 “如果成交,就马上跟我走,我一向都没什么耐性!”唐璃寒霜般的眼眸冰冷的锁住她。 “可是——可是我已经包下——包下她整晚——”张老板被唐璃浑身散发出的阴冷骇住,话都说不利落了—— 唐璃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扔给面前怕得颤颤巍巍的张老板,语带嘲讽的冷冰冰道:“这是10万快的支票,够补偿你今晚的损失了吧?” 张老板的眼睛都直了,什么?丢10万块的支票就像丢张废纸一样,看他年纪轻轻的,想不到来头这么大!不知道是哪家大企业的公子哥?这样的年轻人他可得罪不起,要是他老爸追究起来的话,他可是吃不饱兜着走,而且他包下阿Tin今晚在包房的时间,一共才花了5000块,算起来他是大大的赚啊,于是他赶忙抓起桌上的支票,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包房。 “你的客人都跑了,你还不愿意和我走吗?30万,比你开出的价码还多10万,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唐璃冷冽的话语刺伤了妙姿脆弱的自尊。 原来自以为构筑坚强的防线在他面前竟是如此的脆弱且不堪一击,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他看出她的真心! 她突然抬起头漠然的直视着他的眼道:“我有——我卖谁都行,就是不卖给姓唐的!” 下一瞬间,她的下颌被他紧紧的捏住、抬起,强迫她直视他的眼,他的冷眸泛着寒光,狠狠的瞪视她:“别考验我的耐性,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她觉得仅仅是他的这种目光就快让她招架不住了!他冰冷的话语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算了,投降吧,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心都被人家握在手里了,哪里还有什么胜算?! 他的手劲好大,疼得她不由得泛出了泪光,这样的泪光灼痛了唐璃的眼,但是他刻意忽略这种感觉,继续残忍的羞辱她:“像你这样的货色,还不配爬上我的床,因为我有‘洁癖’!30万买下你是要你去伺候我的一个客户。记住,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好好表现,尽量取悦对方知道么?”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她终于痛得流出了眼泪,只是不知道痛得究竟是哪里。 终于到了吗?他开始兑现当初买下她的目的了吗?看来他在那次舞会上所说的都是真的,他买下她就是为了让她去取悦别的男人。 有洁癖——是说碰她都会让他觉得脏吗?她的身躯无法控制地发抖,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任凭她被别的男人占有,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她突然想起了那次他看唐铭碰她的眼神——很平静还有一丝嘲弄,没有一点点愤怒、一点点嫉妒,她想,即使她和其他男人在他的眼前上床,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吧? 妙姿突然在心中自嘲起来,她干吗那么在意他的眼光?干这行只要有钱拿不就好了?她突生出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无所谓的耸耸肩,一派轻松的回应道:“没问题,我们走吧,对了要先付我一半的费用,完事之后再付另一半。”标准的妓女要钱模样—— 唐璃一脸厌恶的签下15万的支票丢给她,她没接住,薄薄的支票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静静的落在了地毯上。 妙姿弯下身子去捡,她觉得自己的样子好卑贱。 ### 尹妙姿蜷缩在沙发内,不断的和身边的钱董一杯一杯的拼酒,这个钱董真能喝,她平时的客人要是喝到这个份上早就醉死过去了,可是貌似她眼前的男人还是挺清醒的。 平时她灌客人喝酒的时候都是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喝醉,但是今天她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她知道唐璃就在离她不远的位置,所以只要别把情绪暴露出来,其它的怎么样都无所谓。茶几上早已摆满了空酒瓶,但她还是不断的劝钱董喝酒,自己也不断喝着,浓浓的酒气在屋内四处乱窜,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无所谓,继续放任酒精的热度侵蚀她的四肢百骸,反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她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这种一直纠缠她的可笑爱情,这样的纠缠结果,让她终究不甘于彻底堕落。但是欠下的大笔债务,又逼得她不得不堕落。她完全找不到一个定位,也没有一个归属,生命中永远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曾经有过的唯一一点星光也被某人在某一天用某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扼杀掉了。 渐渐的,身边安静了下来,刚刚屋内坐满了人的喧哗吵闹声好像不见了,难道是她醉的太厉害了?这样也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干脆就让她这样死去一了百了。 耳边又传来了声音,看来她还是醉的不够—— “总裁,用不用我们送阿Tin小姐回去?”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觉得自己的胃突然间翻搅了一下,好难受—— 她忍不住跑到墙角去吐,一晚上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刚刚喝下去的酒。 她觉得有人在轻轻拍击她的后背,她转过头去,但是酒精的侵蚀让她看不清来人的脸——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还未触到,那个人立即起身躲开了她,冷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还意犹未尽?想找个男人帮你灭火?”钱董刚才一直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抓来抓去,如果不是姓钱的破天荒的喝晕了过去,估计此时此刻两个人早就找地方翻云覆雨去了。看她刚刚一点也没有推拒的意思,反而一脸享受的表情,他就恨不得当场离席而去,他觉得看到她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简直是在侮辱他的眼睛!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抬起迷离的美眸,拼命的想看清眼前的男人,她头脑不清楚的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意味,自顾自的说道:“我怎么还在这里?我怎么没和客人回房间?客人肯定是对我不满意了——”想到她把心爱的男人交给她办的事情搞砸了,她顿时觉得难过极了—— 她央求屋里的那个男人:“先生,求求你去帮我把刚刚那个老板找回来好不好,告诉他我会好好伺候他过夜的,我很有经验技术很好的,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璃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突然,她的前胸衣襟猛地被人抓起,脚后跟瞬间离开了地面,唐璃紧盯着她发情般的迷醉眼眸,咬牙切齿的说道:“尹妙姿,你就那么贱?”他的眉紧拧,目中噙着骇人的寒意。 “我——”她被他搞的快不能呼吸了,突然她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搅,一股液体猛地从胃里反窜上来,她下意识的想将他推开,但是奈何他抓着她的力量太大,她这虚弱无力的动作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在他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的下一瞬间,她已然控制不住的再次呕吐起来。 唐璃来不及顾忌自己被她大面积弄脏的衣物,马上俯身去查看蹲在地上狂吐不止的她的状况,看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微微蹙眉:她陪客人喝酒有必要这么拼命么? 看她稍稍平静下来后,他一把抱起虚弱的跪坐在地上的她,大步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有惊无险 当唐璃抱着喝醉了的妙姿从贵宾室走出,经过走廊的这一路上,引来了无数惊异的目光——一向以冷酷著称的总裁竟然亲自抱一个喝醉酒的公关小姐去了楼上的客房! 娱乐城的当红公关Lucy眼看着唐璃抱着那个阿Tin从她面前走过,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愤愤不平的尖声嘲讽道:“原来不是不喜欢年轻客人,而是早就盘算好了要钓这条最大的啊!” 今天本来是叫她去陪钱董的,这件事还是她在相关负责人的床上某足了劲,才敲定下来的,对此她可是没少到处炫耀。这段时间酒店的当红公关们为了谁是陪钱董的最终人选可是争了个你死我活,所以当其他公关听说这个名额最终落到Lucy的头上时,都是又羡慕又嫉妒。 她们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谁可以陪钱董,钱董只是她们看中的一个跳板,她们真正的目的是能够进到那间贵宾室。这是唐璃第一次来娱乐城,也是她们头一次有机会接近他,趁机向他暗送秋波。如果能够有幸被他相中,那就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是,Lucy怎么也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竟然就这样被硬生生抢走了!那个阿Tin不是据说有‘恋父癖’么?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阴险狡诈的坏女人!她Lucy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此时,她心生一计,唐璃那个据说快要订婚的女朋友好像是程氏企业的千金吧?这种名人的联系方式应该在互联网上很容易查到。不知道这种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看到自己的魅力居然比不过一个公关小姐时,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对了,她还要顺便给杰克打个电话,告诉他有好戏要上演了——Lucy的嘴边泛起了无比阴险毒辣的诡笑。 ### 妙姿只觉得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阵阵熟悉的好闻古龙水味若有似无的飘散在她的鼻间。 好安心的感觉,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她不由自主的更加贴近这个怀抱中。 唐璃皱了皱眉,看来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出的选择真是太不靠谱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摆明了就是在勾引他,一个劲的往他怀里猛钻,搞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即使是挑床伴,他也向来厌恶这种欢场女子,这样的女人,即便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视若无睹。 可是现在他居然只因为她小小的搂抱,就——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没来由的把怨气发泄在她的身上:“尹妙姿,你就这么饥渴?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勾引我?”他冷酷、轻蔑的睨着怀中因为醉酒而变得眼神迷蒙、风情万种的女人。 妙姿抬起迷雾般的美眸,扯出一抹妩媚的笑容:“看你长得和他那么像,我就破例招待你一次吧——”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欲触碰面前男人的脸颊。 唐璃蹙眉,嫌恶的避开了她的手,盯着她嫣红的脸颊,他情不自禁的追问:“他是谁?破什么例?” 妙姿‘呵呵’一笑,别开脸:“你是谁啊?我干吗要把自己的事告诉你啊?那是我的秘密,从小到大的秘密,呵——”她傻笑了下,打了个酒嗝,又冲唐璃催促道:“我从来不接待年轻客人的,为了你今天我决定破例一次,要是你一会让我高兴的话,我给你打折——” 唐璃眯起冷眸,他实在分不清她现在说出的话是她一贯在娱乐城的风格呢?还是纯粹酒后的胡言乱语?此时,他已经将她抱到了整个娱乐城最豪华的客房前,他用一只手支撑住她,腾出另一只手掏出门卡打开房门,之后搂着她走了进去。 一进屋,他就立即将她拉扯到了卫生间。 他打算先清理一下两人身上被她弄上的污物。一路上,那股散发着酒臭的味道搞得他快崩溃了,真不知道在那种味道的萦绕下,他怎么还会产生邪念? 看着一进来就倚坐在浴池边的妙姿,他情不自禁的蹲下身拨开了挡在她面颊上的长发。此时的她虽然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模样,但是却比平时的清丽平添了一股妩媚妖娆的感觉,让他不禁想起她曾拍过的那些照片上的样子,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每每当他看到那些照片时,他都有种血脉喷张、急需发泄的感觉,这个女人的确是有诱惑男人的本钱!一想到她每次陪客人喝完酒之后都是这样被带回某个房间,接下来就——他顿时觉得烦躁起来。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的撩拨他一向清冷沉寂的心。 “真是个荡妇!”他低叱了声,之后兀自站起身,不再理会她。 他把身上的衣裤尽数脱掉扔进洗衣篮中,打算明天早上再叫秘书送一套干净衣物过来给他。他赤裸着身体走进淋浴房,直到温暖的水流浇灌下来,他才舒服的吁了一口气。 突然他听到了一身巨响—— 妙姿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翻搅到了一起,胃里一阵阵剧烈的痉挛,神志不清中她把身旁的浴缸当作了马桶,撑起身子趴在浴缸边上止不住的呕吐起来。 直到胃里的东西都被掏空,她才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下意识的想把‘马桶’里的污秽物冲掉。胡乱摸了一下,也没待看清楚,就把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猛地一扳—— 顿时,巨大的水流倾泻而下。 妙姿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膝盖重重的撞到了浴缸的边沿,之后一个站不稳,一下子跌进了浴缸里。 唐璃听到的,就是妙姿的身体跌倒后撞击浴缸所发出的声响,怪不得听上去那么惊心动魄! 妙姿只感到自己浑身被磕得生疼,加上刚才的酒劲还没有过去,她简直觉得自己快失去知觉了。巨大的水流一直从她的上方砸落下来,趴在浴缸底部的她眼看就要被一直上升的水面淹没了。妙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水流的巨大力量,又让虚弱的她根本无法自行翻过身来,她悲惨的想她不会真的就这样溺毙在这个小小的浴缸里吧?她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水好像已经通过气管进入到了她的肺里—— 突然,她感到自己远离了硬实的浴缸底部,她的面部好像又接触到空气了,但是为什么她的鼻子和嘴还是无法呼吸,她的胸好闷,极度缺氧让她觉得好难过—— 下一刻,她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她的口腔,缓缓的注入了她空虚的肺部,她贪婪的吸吮着,觉得好舒服,渐渐的她的五脏六腑好像又开始工作了,意识也逐渐变得清晰。 蓦地,一股反流的气息从她的肺部涌上来,她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她咳出越来越多的液体,她身体的各处感官也在逐渐苏醒当中,她感到自己身体的好多处地方都像散了架似的生疼,她忍不住微皱眉头,低低呻吟起来。 “有没有觉得好一些?”焦急的低沉男声出乎意料的传入她的耳中。 她疑惑的抬起头,迷茫的面孔迅速凝冻成霜:“怎么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急忙挣扎着想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身竟然未着寸缕,连衣裙不知何时早已被褪至腰部以下。‘轰’得一声,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开了—— 那么刚才口中温温热热的感觉是他在帮自己做人工呼吸了?‘抢救溺水的人要先解开其上身的束缚’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她怔了一怔,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因为眼前的他竟然是完全赤裸的! 看他犹在淌水的湿发,她料想他该是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冲出来救她的。她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感激的话,但是两人间这种近乎于裸裎相对的状态,让她尴尬、无措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慌乱中她急忙想找东西遮掩,但是他却先她一步按住她的肩制止了她的动作:“别乱动,先试着小范围动动,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他刻意忽略眼前的春光,一心想知道她有没有摔伤,神情中除了焦急和担忧之外没有其他特殊的情绪。 而他的镇定,看在她眼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和女人之间的赤裸相向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女人,即使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心为什么突然觉得好难受?比刚刚溺水的感觉还要难受好多。 一时间,他的冷静让她觉得无法忍受,不顾他的制止,她强撑着试图站起身来。 他立即看穿她的企图,于是一把抱起她,疾走两步,将她轻轻的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这么敏捷的动作让妙姿一时傻了眼,忍不住咬唇,心凉的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身上的疼痛正在逐渐的退去,看样子是没有伤筋动骨,估计受得顶多是些皮外伤。 无法交付的真心 酒店、大床、还有逐渐向她靠近的他,无端的让她忆起那次他留给她的噩梦。她吃力的将自己移动到大床的最角落,防卫什么似地把自己置于离他最远的地方,她只想借由稍远的距离来平复眼前完美如大理石雕像般的躯体和恍若天神的极俊脸庞带给她的脸红心跳。 上次的他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脱掉衣服,后来即使脱掉了,也因为他刻意的粗暴而让她一直痛苦的闭紧双眼,所以未曾有机会看到眼前的景致—— 虽然刻意的忽略不看,但妙姿还是在几次不小心的惊鸿一瞥后发现,原来男人的身体竟也可以这样的具有美感!——宽阔的胸膛、平实的小腹、紧绷的肌肉,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一具完美的雕像。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状况下对一个自己本该怨恨的男人浮想联翩,妙姿顿时觉得羞愧懊恼极了。 这时,她猛然间发现由于刚才的移动,她本就褪至腰间的连衣裙不知何时已被摩搓到了大腿—— 她倒吸一口气,慌忙拉扯身下的被单来遮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她这一系列举动,都一一落入唐璃的眼中。在他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她惯用的勾引男人的伎俩。 “对一个习惯于爬上男人床的女人来讲,你的这些行为不会显得太做作吗?” 冰冷的话语、残忍的嘲弄,一瞬间冻结了妙姿脸上的表情。 他,始终是瞧不起她的,既然这样—— “真是无聊,被看穿了——”她挑畔地耸耸肩,装作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你真是贱!”他呵斥她,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至极,“你在这里做多久了?”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这一开张我就来了——”她骗他。 “你——”他窜到她面前蓦然出手,紧紧的攫住她的手腕,看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恐,他残忍的讥笑她:“这样就怕了?” 她逞强的直视他的眼:“谁说我怕了?什么样的客人我没见过?比你可怕多的我都应付自如呢!” 她就是故意要说出气他的话,这样才能让自己受伤的心获得一些平衡! 他刻意的加大手上的力气,紧紧的攥住她细瘦的手腕,看着她疼得微微皱眉的样子,他冷冷的警告她道:“你不要再做下去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他严酷的一字一句道。 她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突然古怪的笑起来,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反驳道:“你神经病呀,管我怎么样,我做不做那是我的事,谁稀罕你的钱?” “用这种方式轻贱自己很有意思?”他眯起眼质问她。 “轻贱?”她用夸张的声音地挑眉反问,然后不屑一顾地嗤笑起来,她还有其他的选择么?况且最让她刻骨铭心的轻贱不正是他让她感受到的么?只有他的鄙薄,才能影响到她,那种痛彻心扉、寒入骨髓的蔑视和践踏她都扛过去了,现在的她已不愿再介意任何人的眼光。 “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了,你和其他男人在我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要不你带我来这里干吗?不会是专门让我来听你讲大道理的吧?你最终目的还不是想要和我上床?”先假装关心她,诱骗她卸下伪装,然后他就可以恣意的践踏她的感情、她的心! 下一秒,唐璃的脸庞陡的逼近她,他的唇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咬牙切齿的说道:尹妙姿,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妙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撇嘴讥笑:“真不愧是亲兄弟,唐铭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呢——” 唐璃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攫住,他的眼中簇着愤怒的火焰,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使他想到了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锐利的眸瞳紧锁住她的脸,厉声质问她:“你和唐铭那次的事,到底是不是一个意外?” 吃痛的她愤懑地对上他的眼:“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次啦——你放开我,你弄得我好痛——” 蓦地,她的下颌被他牢牢抓住:“你老实告诉我,那次你是不是真的被人下药了?” 唐璃突然抛出的问题和他眼中的不信任,让妙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唐璃冷笑着开口:“看你的神情就知道那些根本是你骗人的说词,我就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我前脚刚走,你紧跟着就被人下药了,然后唐铭就救了你,还大老远带你回了他的公寓。要真是被下药,以你的浪荡作风,能忍到他家?肯定在酒店就逼着他满足你了!所以,下药的事,根本是你为了不让自己做妓女的事在我爸爸那里败露,而故意编出的理由,这样的烂情节,骗骗别人还行,想骗我这半个当事人——还是省省吧!” 他咄咄逼人的指控几乎快刺穿了她的耳膜、她的心,为什么不给她机会解释就乱定她的罪! 她愤恨的冲他嚷道:“是啊,我是骗人的,根本就是我主动找上唐铭,求他买我一夜——”她继续恶意的挑衅,“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支票是不是真的啊?数目随便填?骗谁呢?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么?你能那么便宜我?早知道直接去找唐铭就对了,本来他都答应要给我50万的,但是我一琢磨你比他更有钱,应该出手更大方,初夜就一次,能多捞点是点,我很贪心的。而且,你也没有满足我,又把人家弄得好痛,所以我只好又去找唐铭喽——”她像只被惹怒的黄蜂一样,只想去刺痛别人,一点也不考虑这种报复的行径在刺伤对方的同时会不会也伤到自己。她现在只想要激怒他,让他难受,即使这样做会让他们之间的误会更深,让他更鄙视她,她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不是吗?她既然无法忍受和他做朋友,那么就和他成为敌人吧! 出乎意料的,唐璃笑了,只是笑得很冷、很淡、很残酷—— 下一瞬间,他大手一挥,一把掀开她用来遮挡身体的被单,之后牢牢的将她固定在身下。 他勾起唇,神情狂肆,带着噬人的怒火,紧盯着她,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道:“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不想满足你’和‘不能满足你’之间的差异——” 下一秒,他狠狠撕扯开了她下半身附着的衣物—— “你——”连衣裙瞬间剥落,她挣扎着惊呼:“你想做什么!?” 唐璃对她的反抗无动于衷,大手抓住她的双手,冷冷一笑: “你会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少装清纯了!唐铭是怎样满足你的?是这样么?”唐璃将大手放到她的胸前,“你很希望男人这么对你吧?” “我没有——”妙姿又羞又气地不断挣扎着。 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冷霜般的面颊,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隐隐觉得自己激怒的好像是一只沉睡的猎豹—— 唐璃轻抚着她的脸,然后用力扣住她的下颚。“你口不对心,根本就是天生的荡妇!”他搁在她胸前的手蓦地一用力—— “啊——”她痛得惊叫,“不是——我不是——” “不是?”唐璃用灵活的手指撩拨她敏感的神经,一脸嘲讽的看着她在他身下难过的模样。 冷不丁的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鄙视神情,妙姿忍着泪,愤懑的冲他喊道:“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用强的话,那么快点来吧,别磨磨蹭蹭的!” 唐璃眯起眼,冷邪地笑了:“你错了,我会让你主动开口求我,求我——上你的。”他恁地扯下她身上被他撕破的连衣裙,将她的手绑在一起,系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你的手太碍事了!” “不!你做什么?”妙姿惊呼,看到他狂怒又邪肆的模样,她开始后悔了——她错了,错在太自不量力,她不该激怒他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撕裂的伪装 “在我之后,你又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了?”唐璃的声音冷冽得吓人。 “我没有!”听着他莫须有的指控,妙姿含着泪拼命摇头。“除了唐铭,我没有——” “又是唐铭!”唐璃冷哼一声,狠狠的攥住了她雪白的丰盈—— “呜——不要——”和他的第一次除了痛,她根本没有其他感觉;之后和唐铭的那次虽然很激烈,但是事后她根本对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自己抓着唐铭饥渴的要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唐铭具体怎么帮她‘解渴’的,她竟一点也记不起来。所以此时此刻,在她体内流窜的那种陌生感觉,让她觉得既无措又困扰,不自觉的眼泪就这么滑落出来。 她的哭泣让唐璃一僵,却不许自己心软。 “不准哭!”他低吼,烦躁地瞪视她。 他明明厌恶她,可想到她被别的男人碰触过,他就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望着她不断淌出泪水、紧闭着不看他的眼眸,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的内心深处无端的产生了一丝愧疚和不舍—— 他应该恣意的折磨她、凌辱她不是吗?为什么他竟突然觉得下不了手? 该死! 又差点被这个女人的精湛演技给蒙骗了! “你真是个好演员!”望着妙姿眼中无措的泪光,唐璃冷冽的讽刺道。 他刻意忽略掉心中异样的感受,肆意的凌辱她的身, 他的手劲好大,手掌的温度好热,让她的身体好象快要着火了! “唔——”妙姿无助地任由他肆虐,直到他的手掌一路向下—— “不要!”妙姿蓦地睁大眼,拼命的摇头制止他的动作。 他到底想怎么样?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对待她? 唐璃不顾她泪眼婆娑的抗拒,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真的完了!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到在他不断的挑逗下,变得愈来愈敏感—— “别——啊——”没想到他竟会变得如此孟浪,和他平时给人的印象相去甚远,妙姿只能无措的闭上眼,身子无助的颤抖。 唐璃猛地扯下她仅着的衣物,邪恶的手指熟练的挑逗着,几乎要将她逼到疯狂的境地。 “啊——”妙姿失神的大叫。 望着她不自觉地弓起身子,并悄悄将并拢的双膝打开,唐璃满意地笑了。 “看你在床上的样子有多淫荡——”他低声在她的耳边,恶意的侮辱她道。 但是,此时的妙姿已迷失在他高超的调情技巧中,根本顾不得他说了什么。妙姿只觉得下腹逐渐升起一股无法释放的热潮,这种感觉折磨着她,让她体内独生出一种莫名的空虚。 “想要么?”望着她脸上欲求不满的表情,听着她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唐璃故意的引诱她道。 妙姿疯狂的摇头,拒绝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唐璃不满意她的回答,蓦地加大了挑逗的频率。 妙姿只觉得在他强大的情欲攻势下,自己就快要沦陷了。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继续诱哄她,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妙姿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她抛却了一切理智、一切矜持,无助的央求着:“求你——” “求我什么?”他冷笑的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样子,他就是要故意折磨她,折磨到她完全露出真面目为止! “求你——好难过——”体内巨大的空虚让她难受的扭动着身子—— 唐璃不断地恶意刺激她的身体,随着他的逗弄,她抑制不住的大声叫出:“求你——要我——” 下一刻,唐璃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全部动作,退至一边冷冷的斜睨着她。 仿佛在快要到达快乐的巅峰时,被人一下推入万丈深渊。妙姿张开迷茫的大眼哀求似的看着唐璃,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看着她欲求不满、难受的扭动身体的样子,他一脸冷蔑的嗤笑:“不愧是欢场女子,只被我这样小小的挑逗一下,就原形毕露了——” 他的话让妙姿彻底白了脸,她一语不发,只是缩着身子,痛苦地闭上眼。 她那可怜的狼狈模样让唐璃的心没来由的一紧,他咬紧牙关,不许自己心软。 但是,眼前的她——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几缕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其余的则垂落在胸前,遮盖住她的丰盈;她将自己的面颊隐藏在角落里,无助的轻泣着,长长的睫毛微湿,楚楚可怜的样子竟是无比的惹人怜爱、充满诱惑—— 让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其实一直在忍耐,想要她的欲望从始至终一刻也没有停歇过。要不是为了羞辱她、令她难堪,他恐怕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疯狂的要了她。 他自嘲的笑了笑——唐璃啊唐璃,你到底折磨的是她,还是你自己? 他决定正视自己想要她的心情—— 他猛地将蜷缩的角落里的她拉向他。由于手还被捆绑着,他的大力,连带着撤痛了她的手腕,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唐璃把她手上的束缚解开。看穿了她想逃的意图,他一下子将她禁锢在他的身下。 “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坚强的假面具终于崩溃了,妙姿哭着哀求他,“求你——放了我——” 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羞辱她? 他对她的伤害还不够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真要等到她身心俱疲的时候,他才肯放过她? 他突然扯嘴一笑,那股魔魅的模样让妙姿看傻了眼,在她发呆之际,唐璃托起她的腰身向下一拉,与他的身体紧密贴合。 “感觉到我了么?”唐璃哑声问她。 “你——”妙姿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大胆邪肆的他和印象中那个清冷淡漠的他联想在一起,她睁着又惊又惧的水眸喃喃低语:“这——” “知道我想做什么吗?”唐璃凑近妙姿耳畔低声耳语道。 他邪邪一笑,用灵活的手指轻轻撩拨她的敏感。 “呃——啊——”在他娴熟的挑逗下,一股极大的热潮再次在她的体内升起,她感觉到身体里居然产生了某种十分私密的渴望。 随着他手中动作的加剧,她的喘息变得愈来愈急促,体内的渴望也愈来愈强烈。蓦地,她攀上了快乐的巅峰,强烈的快感疯狂的冲向她的四肢百骸,一发不可收拾!这种从未领略过的极致感受,让她抑制不住的激喘呻吟。 看到她的反应,唐璃扯出一抹放肆的邪笑,他一把搂住妙姿的纤纤细腰,将她的双腿上抬,他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最极致的欢愉! “啊呀——璃哥哥——”随着他的进入,那种又痛苦又甜蜜的感觉再度袭来,让妙姿忘情的吟叫出声。 她下意识喊出了自己内心深处埋藏的对眼前男人的亲昵称呼。 唐璃的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所有的面具在一瞬间被彻底瓦解,看到她突然皱起眉头,他下意识的慌乱询问:“我弄疼你了么?” 她是在做梦吗? “璃哥哥——”听着唐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妙姿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样的温柔,即使只有一刻也好。 “啊——”体内愈来愈疯狂肆虐的快感,让妙姿止不住混身颤抖,身上亦泛起了薄汗。 望着她紧抓住床单的手,感觉到她体内痉挛的频率愈来愈密,唐璃知道她又要到达顶点了。 “啊——”妙姿的身子在一阵紧绷之后整个放松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欢愉与惊人的快感,让她难以承受的剧烈喘息着。 望着她因高潮袭来而禁不住摆头激喘的样子,唐璃更是无法克制地一次又一次将她带上情欲的巅峰—— 纠结的心 唐璃很早就醒了,如果不是要等秘书早上送衣服过来,他是不会留下过夜的。 点燃一支烟,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在烟雾的笼罩下变得不真实,他幽幽叹了口气。 烟对于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即使放在身边也常常忽略它的存在,想起的时候燃起一支,就算不抽也无所谓,只是那烟雾缭绕的感觉,在某些时候,好像具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比如现在—— 仿佛越和她接近,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就像昨晚,本来是想惩罚她的,结果最后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取悦她。 他的心毕竟还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冷血,他也会心软,也会不舍,尤其是对某些特定的人——比如她。 望着此时此刻熟睡中的她,无端的让他想起上次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中的她——都是那么真实、纯净,卸下了一身戒备的她看上去是那么惹人爱怜,就像他记忆中那个美好的小天使。 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从她昨晚的反应来看,她绝对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子。既然这样,为什么每次他给她机会想要救赎她时,她都辜负他呢?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义无反顾的堕落下去?难道说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留在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天使,那个喜欢在他做功课的时候盯着他看的小女孩,那颗善良纯真的小心灵,到底还存不存在? 敛下复杂的眸光,他叹了口气,手指轻抚过她殷红的唇瓣,滑嫩的脸颊。 她总能让他失去理智,一遇到她、碰触到她,他就变得不像是自己,而那个奇怪的自己,连他都觉得很陌生。只有她能让他一向波澜不惊的心产生连他自己都解释不了的复杂情绪。 明明厌恶她,却又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 勾起唇,他自嘲地笑了,自己还真够没出息的。 不管怎样,她的堕落是事实。而这份事实让他心痛、也让他恨!——心痛的是她,恨的是自己。他很想坦然的去接受,但是却办不到,于是他愈发的恨,恨自己为什么她都变成这样了,他却还是无法不在乎她。 冷漠的对待她、假装忘记她,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她。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很温柔,不愿吵醒她。 她若醒了,他便不能再这样看着她,她也不再会是这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 ### 门铃声吵醒了她。 她闭着眼睛舍不得醒来。 她做了一个美梦——梦中的他竟然那么温柔的对待她,他的指尖那样轻、那样小心的触碰她的脸颊,她感受到了他的体温、他的味道——淡淡的好闻古龙水味,那一刻,她觉得好幸福。 可是,梦,越美好,越不真实;越美好,越反衬出现实的悲哀。 美好的东西容易碎,麻木才能让人变得坚强! 妙姿睁开眼,迷蒙的盯着天花板,她的身边空荡荡的,他应该走了吧? 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她自嘲的笑了——自己真的能做到足够麻木吗? 可以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只当作是一种纯粹的买卖关系吗? 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发现浑身酸痛,这是纵欲的结果?还是因为昨天跌倒到浴缸里? 对,她昨天摔倒的时候,是他救了她,想到这,她的心突然一阵悸动。 不要,她不要产生不切实际的联想,那种情况下,换作是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吧?——即使那个人是自己讨厌的人。 妙姿挣扎着坐起身—— “醒了?——”突兀的男声,冷冽的、淡然的。 原来,他还在—— 他昨天竟留在这里过夜了?! 那么梦中的感觉会不会真的是?—— 不,不会的,尹妙姿,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她坐起身,看到他正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感受到被子下自己赤^裸的身体,她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的问道:“刚刚的门铃是?” “秘书送衣服给我。”唐璃转过身看她,有些懊恼因为自己的事把她吵醒了。 此时,他干净的浅蓝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还没有扣上,衬衫的领口随意的敞开,比起平时西装革履的优雅庄重,更添一番潇洒落拓的别样感觉。 妙姿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原来他是因为要等秘书给他送干净衣服才留下来过夜的,原来是这样—— 还好,她没有自作多情。 他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一旦接近就让她无法控制的被他吸引、为他沉沦,所以她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的身边! 她慌乱的在床上翻找自己的衣服。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纸袋,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别找了,换上这个吧。” 她疑惑的看着他手中的袋子:“这是什么?” “我让秘书顺便带过来的女装。”他简单的回应,他不想让她再穿回那件暴露的‘工作服’。 妙姿下意识的抗拒:“不必了,那种衣服不适合我。” “衣服我放这了,穿不穿由你。”唐璃将手里的纸袋丢到床上。 妙姿没吭声,继续找自己的衣服。 当她把自己的衣服拿在手里才发现,衣服的正面部分已经完全被从中间扯开了——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拿衣服给她的吗?这算赔偿经济损失么?既然他要和她划得那么清楚,那她还何必固执的不接受?! 于是她一把抄起床上的纸袋,狼狈的冲进了洗手间—— ###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她吗? 这大概是她平生第一次穿上如次正式的女装,就好像——就好像她所向往的在高档写字楼中工作的白领一样。 米白色的职业套装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处都剪裁的恰到好处,完美的凸显了她的曲线,裙子的长度也是她所喜欢的,刚刚到膝盖,既不过长也不过短。 突然,她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要拿这样的衣服给她穿?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一种刺眼的摆设? 不,他知道的,他很清楚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穿这样的衣服,他这样做,只是在故意羞辱她!是在提醒她她与他交往的那些女伴的差距! 此时此刻,她觉得身上这件刚刚还让她爱不释手的套装,突然之间变得充满了讽刺,她觉得四周的空气好闷,她要赶紧找个地方换下这身衣服,之后找个时间退还给他! ### 听到她从洗手间急匆匆的出来,之后又径直走向大门的脚步声,唐璃有些诧异的回过头。 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跟随着她的脚步走了过去。 套装,果然如他想象的,很配她!昨天和秘书说的时候还怕尺码估计的不合适。现在看来,刚刚好,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亲见 妙姿冲出洗手间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向唐璃。 她现在想做的只是逃,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屈辱的地方! 于是她目不斜视的直奔大门冲去—— 毫不犹豫的扳动门锁、转动门把、打开房门。 下一瞬间,她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门口正要按门铃的人,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住,她的嘴巴一开一合,竟是发不出声音。 唐璃诧异的眼神掠过妙姿微颤的背影看向来人,看到她一脸铁青的模样,他冷笑着想:派人跟踪他然后再找上门来示威,这样低级的伎俩在美国还使不够,程乐乐,你这样能证明什么? 看到唐璃眼中露出的嘲讽神色,还有尹妙姿脖颈上的刺眼殷红,程乐乐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处地方轰然崩塌了! 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尹妙姿,你这个贱女人!”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甩了妙姿一个巴掌。 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屋里,突兀的。 唐璃的脸色陡地变了,他冲上前一把将妙姿掩到身后。他的神情凛然,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可怕的戾气,阴鸷的眼神笔直的射向程乐乐,任是瞎子也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体内汹涌迸发的怒焰! 程乐乐不是瞎子,所以她被彻底吓傻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冷静优雅的唐璃如此暴戾的一面。错的明明是他们,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他干吗那么护着她?! 悲愤、怨恨让程乐乐不顾一切的冲唐璃哭叫道:“她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护着她?” 唐璃神情凛然的怒视着她:“看看你自己像个泼妇一样的行径,你平时一贯维系的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高雅举止呢?” “对这种卑贱的女人,根本没必要!”程乐乐指着唐璃身后的妙姿骂到,同时还觉得不解气的上前一步,阴狠的瞪视着尹妙姿:“你以为和他上过床他就会娶你吗?别做梦了!他不过是和你玩玩罢了,你只是他众多逢场作戏的女人之一,像你这样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我见的多了!” 唐璃愤怒的制止她:“够了——” 这时,有只手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唐璃愣了愣,眼见着妙姿走到他的身前,她直视着程乐乐的眼,脸上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程小姐,既然您对这样的事已经屡见不鲜了,那么当下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吧?而且,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和唐先生并不是您所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只是很单纯的买卖关系。” 一席话,震颤了在场两个人的心。 程乐乐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挑衅的看着唐璃:“看到没?这就是你刚才努力维护的女人的真面目,她看中的只是你的钱,你的钱啊——哈哈——”她笑得疯狂。 轻蔑的斜睨了眼程乐乐笑得狰狞的面容,唐璃冷冽的开口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事,以前的那些女人怎么没见你这么不依不饶?” 妙姿的脸色顷刻间血色尽褪,原来程乐乐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只是他众多逢场作戏的女人之一! 程乐乐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前的那些女人,无论我怎样对待她们,你都不会插手,可是你刚刚居然为了这个贱女人骂我!”染着红色甲油的漂亮手指笔直的伸向妙姿,眼看尖厉的指甲就快要触碰到妙姿柔嫩的脸颊。 唐璃冷眼瞪视她:“明明是你动手在先!” 程乐乐面带阴森诡异的笑容,阴阳怪气道:“我就觉得你对待这个女人的态度和原先那些女人的不一样!” 唐璃挑眉,扯出一抹冷笑:“哦?有什么不一样?” 程乐乐随即反问:“那你认为都一样?” 唐璃平静的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他现在只想尽快平复这场闹剧。妙姿刚刚对程乐乐说过的话字字都印刻在他的心头,原来在她眼里,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程乐乐得意的看着妙姿瞬间变得惨白的面庞,她刻意的羞辱妙姿:“听到没?他只是和你玩玩儿,认清了事实还不快滚!”她嚣张的冲妙姿吼道。 妙姿闭了闭眼,他竟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程乐乐如此无情的羞辱,他果然是一点都不在乎她!所以她更不能倒下去!即使是面对如此的屈辱,她也要努力的撑下去!绝不能让他们看笑话,绝不能让她得逞!也不可以让他们感觉出他们的话能对她造成影响。她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尤其是在他面前,要不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她冲程乐乐满不在乎的一笑:“程小姐,我只所以还呆在这里不走,是因为唐先生还没有付我约定好的另一半费用呢!”说着,她把脸转向因她的话而一脸铁青的唐璃,媚笑着冲他道:“唐先生,您还没给我剩下15万的费用呢!” 唐璃阴沉着脸,冷声道:“原来你还没忘?!”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蔑视。 妙姿刻意让自己忽略他眼中的不屑,妩媚的笑着:“我当然不会忘了,要是连这个都记不清,岂不是会经常被客人白占便宜。” 唐璃拼命的忍住了想骂她‘不要脸’的冲动,她本来就是个妓^女不是么?是他硬要把自己的幻想加注在她的身上,现在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他从兜里掏出15万的支票丢给她,之后再没看她一眼,径直的离开了房间。 程乐乐恶狠狠的警告妙姿:“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从唐璃身边消失!” 她的话不由得让妙姿打了个冷战,好恐怖的占有欲!好疯狂的爱! 妙姿最后看到的是程乐乐丢给她的一记怨毒的眼神。 望着她急匆匆追着唐璃离去的背影,妙姿颓丧的撑住了门边——天哪!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世界会变成这样?! ###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台小型摄像机悄悄的记录下刚刚镜头前所发生的一切。 ### 昏暗的酒吧里。 “这么大的桃色丑闻爆出来,想不轰动都难!Lucy,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我给程乐乐打匿名电话的时候,听她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还以为她根本就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呢,没想到她还真的去了。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呢!”Lucy的嘴边泛起了一丝得意的诡笑,阿Tin这个贱人,这次我让你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做过小姐的事实!“杰克,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明天一早人们的反应了。” ### 唐家别墅一大早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唐铭接到管家的电话就立即赶过来了。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复杂!唐璃和妙姿,他们,他们怎么会? 该死!他要停止自己这种狭隘思想的蔓延!他要从更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次的事,不能让自己的妒嫉心影响到对整件事情的判断! 这回的事非同小可!处理的不好会造成很严重的损失!无论是对唐朝还是对程氏! 解决的方法貌似只有一个。 他已经做好选择了! 唐璃呢?他会怎么选? 唐璃一向行事都很小心,这次到底是他大意了?还是有人恶意为之? 清晰的心 一进门,唐铭就听到了唐子渊激动、恼怒的声音:“你一直都是最让我放心、最有分寸的,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媒体拍到这种丑闻!叫我怎么对得起程家二老?” 唐璃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答话。 程乐乐在一旁委屈的抹眼泪,其实她的心中在窃笑呢,事情曝光,唐璃和尹妙姿就注定不能在一起了,真是老天都帮她呢! 唐子渊看着程乐乐一脸难过的表情,叹了口气,冲唐璃问道:“照片中和你过夜的女人有脸部放大的特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妙姿没错吧?这个孩子,怎么会走上这条路?而你为什么明知她是——你还——唉——”唐子渊叹口气说不下去了,妙姿应该是背着家人做这种事的吧?如今一经曝光,宜秋肯定知道了,只是希望她别太伤心难过就好。妙姿这个孩子怎么会?她小时候是那么纯真善良,难道岁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唐璃没有回答唐子渊的问话,沉默片刻,他开口道:“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仿佛心中已经做好了一个重大决定。 唐子渊看着唐璃,逼问他:“是对乐乐?还是对尹妙姿?” 这句话,让程乐乐的心跳陡增,她猛地挺起背脊,只觉得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对于唐子渊提出的这个问题,她着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所以她也紧张的望向唐璃,心里乞求着他不要说出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唐璃敛下眼,屋里顷刻变得死寂—— 半晌,他抬眼,目光炯炯的望向唐子渊道:“我——” 屋里的三双眼睛都紧紧盯住他。 剧烈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决定和程乐乐结婚。” 短短一句话。 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唐璃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深陷到掌心的嫩肉里,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唐子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程乐乐掩饰不住雀跃的心情,要不是顾忌大家闺秀的风范,她肯定要抑制不住的欢呼出来! 唐铭的心情很复杂,这不是他所希望的答案吗?可是为什么当他亲耳听见唐璃做出的选择,他却觉得有些失望和心痛呢? 唐铭没有再留给自己继续想下去的时间,当务之急他要立即找到妙姿,然后和她说出他的想法,只是她会同意吗? 唐子渊觉得自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年轻人吧,毕竟是决定结婚的人了,肯定有好多事要私下里商量仔细。 于是,他对他们说:“我先上楼去了,结婚的各项事宜,你们就自己商量着办吧,只是尽量时间不要托的太久,我希望能尽快给媒体一个交代。” ### 唐铭一路飙车赶到妙姿家的时候,妙姿正好从外面买完东西刚回来。 她的脸色苍白,步履紊乱,眼神慌乱而没有焦距。 她竟然连近在咫尺的唐铭都没有发现,就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去。 唐铭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报纸; 还有她微微颤抖的瘦弱身躯; 她拼命压抑着的情绪; 她眼中几乎满溢的水雾——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老天,原来他已经陷得这么深了,看到她痛,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妙姿挣脱他的怀抱,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走回屋里。 唐铭捡起她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报纸,扫了一眼,果然是,头版头条刊登着三个人出现在客房门口的照片,程乐乐打妙姿的照片,还有局部的特写镜头。画面之清晰,一看就是早有准备,不像是一般蹲点的狗仔队拍摄出来的!好像早知道他们三个人一定会出现在那里一样!究竟是哪个混蛋做的?他一定要把这个幕后主使给揪出来,他决不会放过这个人渣的!报纸上大刺刺的‘公关小姐’刺痛了唐铭的眼,为什么要让妙姿遭受这样的曝光?为什么非要是她?! 突然,屋里传来玻璃碎掉的声响。 唐铭一惊,立即向屋内奔去,他直觉的怕妙姿想不开而做出什么傻事! 刚冲到门口,就和从里面跑出来的妙姿差点撞了个满怀。 他一把扶住差点跌倒的她,只见她的脸色竟是惨白的吓人,嘴唇哆哆嗦嗦的,混身剧烈的战栗不止! “妙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抓住她的双肩,焦急的问道。 “医院——医院——”妙姿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震惊得她只是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瞳孔没有焦距的四处游移着。突然,她惊慌的看到唐铭,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唐铭胸前的衣襟,情绪激动的放声大叫:“医院——快送我去民生医院!” ### 医院,病房外。 妙姿一把抓住刚刚从病房中出来的曹医师,焦急的询问:“曹医师,我妈妈情况怎么样?” 看着面前一脸惨白、满面惊惧的妙姿,曹医师郑重的对她说:“伯母经过抢救,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她的情绪受到了刺激,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这对她病情的恢复是极为不利的!” 说着,曹医师意味深长的看了妙姿一眼,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命实在是太苦了!为了母亲的医药费,逼不得已做了公关小姐,却很不幸的被牵扯到上流社会的桃色纠纷里。只要是有噱头的新闻,媒体才不会考虑公开第三者的身份会对其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尤其是当第三者的职业还是这么敏感的时候,他们更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增加销量的机会了!可是有谁替当事人和当事人的亲朋好友想过,一经曝光他们今后将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唉,造孽啊! 可是,不管眼前的女孩做过什么,曹医师还是相信她是一个好女孩,试问有多少做子女的情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挽救父母的生命呢?! 于是,曹医师轻轻的拍了拍妙姿的肩,安慰她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伯母也只是看了今天的报纸,一时接受不了才会病情复发的。相信只要耐心的和她解释清楚,她会谅解的!” 妙姿感激的望向曹医师,即使是知道了真相,曹医师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妙姿相信曹医师是理解她的选择、知道她的苦衷的! 她努力的冲曹医师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曹医师,你放心,我会努力安抚妈妈的情绪,不让她再胡思乱想,妈妈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曹医师也回报给妙姿一个鼓励的笑容,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去照顾其他病人了。 ### 唐铭一直陪伴在妙姿的身旁,眼睁睁的看着她强装坚强的笑脸,她止不住颤抖的身躯,她僵硬挺直的背脊,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觉得好心痛!他好想不顾一切的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温暖她冰冷颤抖的娇躯,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原来这就是她总急着用钱的原因,还有她出卖自己的原因!为什么?为什么她宁可把自己逼上绝路,都不愿意开口向他寻求帮助?自尊心就那么重要? 原先他只是想说服妙姿配合他演一场戏,来扭转当前对唐朝不利的局势。 可是现在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只因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真的爱上眼前这个充满了矛盾的小女人! 承诺 唐铭陪妙姿走进病房的时候,黄宜秋已经醒了。 她看到了来人,情绪顿时显得激动起来,本就毫无血色的憔悴脸庞瞬间呈现出更加骇人的惨白,她的嘴唇翕动,一开一合的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妙姿连忙冲到妈妈的病床边上,她抓着妈妈的手,看着妈妈憔悴的病容,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濡湿了洁白的被单。 黄宜秋轻轻的抚摸着妙姿的头,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女儿这样做的原因呢,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妙姿,要不是因为她,妙姿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呢?她不怪妙姿,她只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去?还要她这破败的身子拖累妙姿到什么时候? 她难过的哽咽着:“妙姿——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连累你——咳咳——咳——”说着,说着,她就情绪激动的咳喘起来。 妙姿赶忙起身安抚她:“妈妈,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您不要——” 黄宜秋打断了她的话:“妙姿——你告诉妈妈——报纸上说的男人是不是小璃——” 看着妈妈因为激动,而愈发苍白的嘴唇,妙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以缓和她情绪的话。 其实黄宜秋的心中早已知晓答案,之所以明知故问只是想试探一下妙姿对这件事的反应。因为她早在心中作出决定,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向唐家讨个说法,唐子渊已经害惨了她,她不能再让他的儿子害惨她的女儿!想到这儿,她愈发控制不住情绪的激动道:“ 那他——有没有说过——会——会——对你——负责任?——”说到最后的时候,黄宜秋已经虚弱的连连喘息。 这样的问题对于妙姿来说太突兀,看着妈妈幽怨难过的样子,她简直是心如刀绞啊,她拼命想找些妈妈可以接受的理由,但是奈何自己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妈妈当下的状态又让她心急火燎,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急疯了!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冷无助的小手,仿佛无形中有一种力量源源不断的灌输到她的体内。她愣憧的看向身旁一直默默陪伴他的唐铭,看着他含笑凝视她的眼眸,她陡的一阵心慌意乱,她无措的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心又重新跌回绝望的池沼中。 唐铭的视线掠过一旁的妙姿,静静的停在黄宜秋的脸上,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伯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妙姿并不是唐璃和程乐乐的第三者,她是我的女朋友!” 听到唐铭说的话,黄宜秋一时愣住了。她早就看到了妙姿身边这个俊美异常的年轻人,只是她刚刚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妙姿遭到曝光的事上,所以还没来得及询问二人的关系。 妙姿也是一脸惊异的望向唐铭,突然感到他手中加大的力道,好像在暗示她些什么,她只好先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静观其变。 刻意忽略来自身边的讶异眼神,唐铭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他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一样:“唐子渊是我父亲,唐璃是我哥哥。媒体曝光的那天,实际上和妙姿在一起的男人是我,只是我当时刚好在洗澡,所以没有听见门口的动静。程乐乐那天是陪唐璃来找我的,妙姿给他们开门的时候,程乐乐误会妙姿引诱我,于是出手打了妙姿,说是帮唐璃管教我。她一向大小姐脾气,从小被宠坏了,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请求您原谅她的无礼!至于那天的事,只是摄像机碰巧记录下了他们三个人在门口的那一幕,完全是媒体的断章取义,稍后我就会在记者招待会上澄清全部事实的!” 看着妈妈逐渐缓和下来的情绪,还有慢慢舒展的眉头,妙姿突然对唐铭充满了感激!虽然这样的谎言维系不了多久,但是最起码此时此刻让妈妈放心了不是吗?至于以后谎言被揭穿时该怎样和妈妈解释,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是唐铭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两人产生出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他温柔的执起妙姿的手,诚恳的望着黄宜秋的眼:“伯母,我会对妙姿负责任的!无论是程乐乐对妙姿的误会,还是现如今这场闹剧,都是由于我的自私所导致!都怨我一直没有对外界公开妙姿的身份,其实我们已经秘密交往一段时间了。伯母,我对妙姿是真心的!我一定会娶妙姿!这点请您务必放心!” 黄宜秋看到妙姿找到了这么好的归宿,终于在一阵倦意来袭之后,心满意足的睡去。 ### 妙姿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妈妈安详的睡颜,内心在变得轻松的同时又不由得升起一股难言的忧虑。唐铭刚刚说的也有点太过火了,即使是为了哄病人开心,也不用扯出那么大的谎啊,这要她将来一个人怎么收场?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就怕妈妈将来知道一切都是谎言时,心理会承受不住的!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唐铭看着妙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概猜出她心中在担忧些什么,他目视着前方,眼神像雾般迷离幽深:“妙姿,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妙姿的呼吸一窒,不可名状的思绪涌上心头,她微微迟疑的侧过头来,不置可否的低喃:“你指的是?——” 唐铭没有变换姿势,仍旧斜倚在墙面上,他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这还是妙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唐铭的脸上,印象里他一向都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啊! 他淡笑着摇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逃避?” 妙姿被说中心事,不自在的垂下眼,同时不忘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要小心不要受到他的蛊惑! 唐铭绕到妙姿的身前,低头凝视着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卸下心防?他敛下眼叹了口气,之后又重新抬起眼略显沉重的望着她:“我刚刚和伯母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再重复一遍给你听!” 他的话字字清晰,容不得半点会错意! 妙姿猛然间抬起头死死盯住他的眼,眼眸中闪烁着愠怒的波光:“唐铭先生,我想你找错玩游戏的对象了!” 唐铭皱眉、微恼:“我不懂你的意思。” “因为什么?征服欲么?不好意思,你们有钱人玩得这种爱情游戏,我玩不起!”说完,她愤懑的转身欲离开。 唐铭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看她痛得蹙眉,他放轻了手下的力道,他不想伤了她。是征服欲吗?他扪心自问,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所认识的诸多女人中最优秀的一个,更可以这样说,她的条件真的是糟透了!但是她带给他心灵上的震颤,却比任何女人都要多得多!她总是能轻易的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失控,让他失去应有的判断力,让他变得莫名其妙,做出许多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 她回头瞪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表白 唐铭默然的回望她,迷雾般的魅眼,像深潭,让人看不透,半晌,他呐呐的开口:“你认为我在耍你?” “难道不是吗?”她冷眼看他,但是他眼中的深意又让她迷惑,难道他是认真的? 怎么可能?! 唐铭把她拉扯到自己的身前,神情凛然的紧锁住她的眼:“嫁给我——我是认真的!” 他的眼神让她窒息,他的话更是瞬间震颤了她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混乱到了极点!她下意识的想逃—— 他却不给她机会。 唐铭强迫她直视他的眼:“我爱上你了!” 妙姿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之后她笑了,笑得讽刺、笑得悲哀:“这就是你们有钱人所谓的爱吗?为了掩盖我公关的身份,硬说我是你的女朋友,然后再把我娶进门,不觉得用这种方式来平息这场风波,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吗?难道你们有钱人就算是床伴也要挑上层社会的女人不成?” 唐铭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冷冷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什么床伴?什么上层社会的女人?你最好快些摒弃你那些荒谬的想法!即使是为了平息风波,也轮不到我作出牺牲!” 他说这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怆,让妙姿禁不住问道:“那该轮到谁?”同时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唐铭垂下眼睑,迟疑了半晌,说出了答案:“唐璃!” 他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她整个事件的利害关系,要她彻底断了对唐璃的念头,他们两个人是注定没有可能的!除非她想毁了唐璃! 他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不是吗?只有这样,才能让伤害和损失减少到最小!但是为何总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喧嚣、徘徊:唐铭,你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他看到她的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绷紧了,她故作轻松地一笑:“怎么可能呢?你们有钱人花钱玩玩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被曝光除了有些丢脸面,应该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吧?” “对我可能是,对唐璃却绝对不是!”唐铭的神情严肃,看起来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妙姿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唐铭看了她一眼,狠下心道:“我只持有唐朝的股份,而没有经营权。唐璃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他担负着唐朝的兴衰成败,他的任何决策和行为都会直接影响到唐朝的利益,带动着唐朝股票的波动。他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稍有差池就可能铸成大错,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搞不好还会身败名裂——” 妙姿垂下眼睑,心中对唐铭要告诉她的事已经昭然若揭,她的眼神黯了黯,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被动的等待着对她的宣判。 唐铭看到她黯然的神色,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向她和盘托出全部事实:“这件事最大的问题是唐璃是个有未婚妻的人,尽管他们还没有举行过订婚仪式,但是唐朝和程氏的联姻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因为程乐乐早就将这件事私下透露给媒体了。唐朝和程氏要联姻的消息一经媒体发布,迅速激发了投资者的热情,人们都认为联姻之后两家的股票一定会大幅攀升,所以都赶在联姻之前抢购两家的购票。而如今闹出了这样的丑闻,眼看联姻无望,投资者必将大量抛售手中的股票,这将直接导致两家股价迅速下挫,如果不快些遏制住这样的状况,唐朝将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严重损失。所以,眼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实现两家的联姻,以此来封住媒体的嘴,让投资者重拾信心!” 妙姿抬起眼眸,脑中骤然闪现出昨天唐璃毅然离去的背影,那么绝然、没有一丝留恋,她勉强扯出一抹笑颜:“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会缠着他不放?还是你认为他会放弃程小姐来选择我?”她的眼波流转间已然闪现出泪光。 “那你的心呢?你确定你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唐铭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当他看到眼前的她那强颜欢笑的神情时,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有唐璃的存在。 妙姿深吸口气,眼中噙着泪花:“他给了我钱,我们之间已经两不相欠,即使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我也会时刻提醒自己他只是我的一个客人,仅此而已!”她瘦削的身体僵硬的直立着,每说出一个字,就仿佛要耗尽她全身的气力。 “既然这样,和我结婚,权当是为了你妈妈!”唐铭的语气坚定。 “可是——” “伯母的情绪不能再经受刺激了不是吗?”唐铭打断妙姿要说出口的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妙姿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将她拉进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那个离唐璃那么近的世界,这样对她真的很残忍!可是,她一想到妈妈的病,想到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妈妈将要经受的打击,她就担心到极点,她知道自己已然在犹豫和动摇。 “一旦公开宣布我们的婚事,报纸上的传闻就会不攻自破。”唐铭知道他只有假借这种交易的方式才能留住她的人,如果告诉她他是因为爱她才想娶她,她一定不会相信、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只要唐璃和程小姐结婚就可以解决这件事吗?”妙姿敛了敛眼,原来说到底还是一场交易,既然这样,只要是对妈妈有好处的事,要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现在,即使唐璃和程乐乐结婚也一定会被媒体说成是为了辟谣,这样唐朝还是会比较被动。”如果可能,他多么想和她说出他的心里话,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只要能让她待在他的身边,她的心早晚是他的,“只有加上我们的婚姻,才能扭转整个局势,变被动为主动!” 摊牌 唐家别墅。 眼看着唐子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唐璃一把扯过一旁的程乐乐,充满可怕戾气的黑眸死死的瞪视着她。 程乐乐只觉得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她早就已经死一千回、一万回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唐璃,她害怕的想挣脱他逃走,但是她的手腕被紧紧的攥住,巨大的力量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她只觉得自己的腕骨快被他的蛮力给捏碎了。 她惊恐的低吼:“你弄得我好痛,快放开我!” “痛?原来你也知道痛?我以为像你这样阴险毒辣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痛苦的滋味呢?要不怎么能做出如此冷血、如此卑鄙至极的事?丝毫不考虑会对当事人造成怎样的伤害和影响!”唐璃尖厉的话语刀锋般的迸出,锐眸里燃烧着噬人的怒焰。 程乐乐惊惧的瞪大双眼:“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璃瞬间加大手上的力量,程乐乐疼的龇牙咧嘴,他厉声道:“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我不过问,不代表我不知道,这次的事又是你在故伎重施吧?你就这么毒?眼中就这么容不下别的女人?非要将她们置于死地不可?” 听着他咄咄逼人的话语,程乐乐不住的摇头否认:“这次真的不是我——” “是不是你都无所谓了,反正这次就算真的不是你做的,你也已经计划着让她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是吧?你原本打算的是什么?你想怎么样除掉她?找人暗杀她?还是人为制造一场意外?”唐璃真的有心杀死眼前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为了让那些接近他的女人彻底消失,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以前之所以不揭穿她,只是不想为无聊的人和事浪费精力。 程乐乐一时语塞,她确实是动过类似的脑筋。 “你一定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对付她吗?这样的方式还不如一枪了结了她!你这样做简直是要她永世不得超生,不管走到哪,都会遭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绝了么?”唐璃一脸暴戾的神情怒视程乐乐。 “你以为即使没有这样的曝光,她就能重新做人了吗?”程乐乐受不了他如此为尹妙姿着想,“根本就不可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做过妓^女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揭穿的!” 唐璃愤怒的捏住程乐乐的双肩,指节泛出了惨白色,眼中放射出暴戾的寒芒:“只要没有这次的事,只要她愿意,我一定会把她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让她重新开始。是你,是你让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他蓦地松开她,程乐乐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她痛苦的哭喊:“你那么在乎她,干吗还要和我结婚?” 唐璃冷哼一声:“你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现在达成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程乐乐一脸狐疑:“你仍愿意和我结婚?” 唐璃冷冽的开口,满面冰寒:“只要你不介意得到的只是一具躯壳。” 程乐乐立即点头答道:“我不介意。” 唐璃阴鸷的眯起眼斜睨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爱你爱疯了才会如此不择手段的把你留在我身边!”程乐乐起身跪着搂住唐璃的腿,激动的叫嚷着。 唐璃嫌恶的一把甩开她,冷哼一声:“别美化你的所作所为了!你那些卑劣的行径根本是出于你的占有欲和虚荣心!” 程乐乐一脸委屈的望向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我还没说出更难听的呢!”唐璃冷道。 程乐乐愤恨不甘的叫嚷:“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唐璃冰霜般的寒眸瞥视了她一眼,之后冷凝的开口:“所以,我要提一个条件——” 程乐乐只觉得心头一紧:“是什么?” 唐璃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你,绝对不可以动尹妙姿一根汗毛!” “即使你背着我和她在一起么?”程乐乐抬眼阴狠地盯住他。 唐璃没理会她说的话,阴戾的冷声威胁道:“你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你违背了这个约定,就等着收我律师的离婚协议书吧!” 程乐乐恼羞成怒的嚷道:“说到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和她在一起,反到要和我结婚?”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你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让她彻底消失在我眼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你会使出什么样的狠毒手段来对付她。”唐璃双手紧紧握拳,脸色白中泛青,锐利的眼眸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简直无法忍受再看到这个令他作呕的女人,“结婚的事我会全权交给我的秘书负责,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来骚扰我!” 程乐乐像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板上,眼睁睁的看着唐璃头也不回的离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践踏了。 ### 空荡荡的大厅里寂静无声,想着唐璃临走前对她说的那些话,程乐乐只觉得自己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刚刚的喜悦瞬间被浇熄,整个人寒彻心底。 她的牙关紧紧的咬合在一起,发出剧烈摩擦的声响。她好恨,不是恨唐璃冤枉了她,而是恨唐璃居然只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和她结婚。 “铃——”突兀的电话铃声蓦地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忘了这不是她自己的家,下意识的接起了手边的电话:“Hello——” “是乐乐吧?怎么是你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唐铭略带激动的声音,“那你帮我转告一下我爸和我哥。妙姿答应我的求婚了,我要即刻联系媒体召开记者发布会!” 唐铭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收线声,程乐乐怒瞪着双眼,紧紧的咬住了红唇。 如果是昨天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尹妙姿凭什么能这么容易的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贱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唐家这两个黄金单身汉都对她念念不忘? 她不要看到她幸福!她不能让她嫁到唐家,和这种低贱的女人成为家人,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突然,一个人名在她的头脑间闪过—— ‘孟小蝉’ 对,就是她! 程乐乐的唇边漾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靥。 记者发布会 唐铭几天前宣布要召开记者发布会的事让众媒体的记者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纷纷揣测难道真的是唐朝和程氏的联姻无望,眼看缘分已尽,颜面尽失,这次的当事人羞于面对媒体,所以打法自己的弟弟来收拾烂摊子? 唐铭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记者发布会的一切细则都坚持严格保密,就连工作人员也是知之甚少,有些人脉广的记者试图从唐朝内部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最终也都是无功而返。星际旗下的杂志也妄想分一杯羹,无奈也是搞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所以,在记者会举行的当天,星际总部的发布会现场一大早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围堵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想占据个有利位置拍摄到更精彩的画面,以便抽丝剥茧的从中寻出一些端倪。 晚到的一些杂志社只好见缝插针的摆放上摄像机,一些没有什么名气的小杂志社愣是被从前面的位置挤到了后方。 有些脾气火爆的记者气不过的破口大骂,更甚者最终还大打出手,还好被现场的保全人员及时的劝阻。 滋事者最终被取消了采访资格,悻悻的离开了会场。这种以儆效尤的方式成功的控制了现场诸媒体的情绪,一度飙升至顶点的火药味迅速的缓解下来。 表面上看似平静的会场实际上是暗潮汹涌,在众媒体的翘首期盼中,发布会的主角终于到场了。 当在场的数百家媒体发现走在唐铭身边的竟是这次事件的女主角时,他们疯狂了! 无数的镁光灯接踵而至,妙姿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四周强壮的保镖帮他们挡去蜂拥而至的记者,他们每往前走一部都是步履维艰。 台上的主持人仿佛也被眼前失控的场景骇到,一脸冷汗的高喊着让记者们稍安毋躁,但是嘈杂的现场立即掩盖了他略微颤抖的声音。 现场混乱失控的状态让妙姿感到恐惧,她惊恐的看向四周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的脸孔,只觉得他们好像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要把她吞噬掉一般。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头也开始突突的跳疼起来。 突然,她觉得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不住颤抖的小手,源源不断的将能量灌输到她的体内。 她错愕的抬起头,发现唐铭正冲她扬起一抹鼓励的笑靥。望着他那深邃且充满柔情的美眸,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两朵红霞瞬间爬上了她娇嫩的脸颊。 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唐铭的锐眸,他抬臂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下来的手势。 顿时,周围的嘈杂声消失了。 妙姿惊愕的抬起头,发现刚刚如潮水般从四周涌来的记者,此时此刻竟自动自觉的让开中间一条路,方便他们的通过。 这就是娱乐圈皇帝的威慑力吗?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于他的号令。 他缓步沉着的拉着妙姿的手向前方走去,邪魅迷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抹优雅自信的淡笑。 待到最终在主席台落座之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媒体,稍微停顿片刻,随即从容不迫的开口道:“各位媒体的朋友们,今天请你们来是想澄清一个事实,你们面前的这位尹小姐,其实是我的女朋友!” 一句话,顿时惹得台下的众媒体一片哗然! 记者们忍不住七嘴八舌的插嘴问道:“那这么说是唐总裁横刀夺爱了?” “是不是尹小姐脚踏两条船?” 唐铭及时制止住了各路媒体不切实际的臆想:“关于那天的事,其实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这句话真是让在场的全体人员大跌眼镜,那么真实的视频截图居然只是场误会?! “没错,就是误会,那天原本就是我和尹小姐在房间里,唐总裁和程小姐是专程来找我的,不巧我当时正在洗澡,所以是尹小姐去开的门。我和尹小姐一直是秘密交往,唐总裁和程小姐的惊讶也在情理当中,程小姐还一度以为尹小姐对我图谋不轨,所以出手打了尹小姐,事后程小姐也向尹小姐诚恳的道歉了。”唐铭沉着的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他自信的语气容不得旁人对他所讲的内容产生半分怀疑。 台下的记者们一时脑子还转不过弯,都被唐铭所谓的事实给冲击的呆愣住了。许多张嘴巴一开一合的,就是发不出声音。 妙姿在台上坐着,紧张的浑身僵硬,手心直冒冷汗。她暗叹唐铭怎么可以如此冷静从容的说出这个天大的谎言?! 她心虚的不敢看台下的记者,但是她能感觉的到,随着唐铭令人瞠目结舌的话语如连环炮般的接连迸出,台下一道道充满惊异的眼神都直刺刺的射向她,直瞧的她整个人是坐立不安。 就在这是,唐铭的胳膊又冷不防的搭到了她的肩上,状似亲密的搂住了她,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腾地一下加快,脸颊的温度变得滚烫。 只听唐铭不疾不徐的开口:“所以,我才是尹小姐的真命天子,媒体所谓的她是唐总裁和程小姐的第三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关于这件事我会让我的律师起诉相关杂志社和报道这件事的记者,希望以后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尽可能不再出现!” 前排的一名男记者接口发问:“请问这件事对于唐总裁和程小姐的感情有没有造成影响?两家的联姻计划有没有被打乱呢?” 唐铭扯开一弯笑弧,一派优雅的面对记者:“唐总裁和程小姐的感情一如往昔,未曾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据我所知,他们最近在秘密筹办婚礼的各项事宜,婚期应该就在近期不久。”他明显感到听到他说最后两句话时,手臂下的娇躯猛地一振,他不自觉的加大了手劲,只听身旁的人蓦地吸了口气,身体瞬间变得僵直。 下一刻,他径自的扳过她的身子,当着众媒体的面,不顾妙姿的一脸错愕,倏地吻上她的唇,惩罚般的吸^吮、啃噬,并不着痕迹的拉下她意图阻止他的手臂,辗转反侧的品尝她的唇瓣。 妙姿被动的被他吻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觉得羞愤的无处遁形。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挖个地洞躲藏起来。奈何她细瘦的手臂被他有技巧的压制住,竟是无法挣脱分毫。 听着台下一片哗然之后伴随着一阵阵讶异的唏嘘声,还有余光所及处那无数盏高频闪烁的镁光灯,他知道是时间将那件事昭告天下了。 他放开犹自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妙姿,顺势执起桌面上的话筒,正准备开口宣布他们的婚讯时—— 已然禁闭的会场的大门突然被硬生生推开了,发出“碰“的一声巨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忍不住回过头去查看究竟。 会场内训练有素的保全人员迅速的移动到门的附近,但是未及接触到目标,一个空灵悠扬的声音蓦地凭空响起:“唐铭哥哥——” Psyche 唐铭不悦的皱起了眉,听到这个声音他就知道来者何人了。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周的人群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来和唐铭叫板,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多媒体记者对于这个意外发生的状况如获至宝,他们像发现新大陆般迅速的调转了摄像机镜头,毕竟这样的桃色纠纷、复杂的三角关系确实是噱头十足,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先处于前排黄金位置的记者现在到反而落到了后方,他们拼命的架高镜头,奈何前面本就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只能无奈的见缝插针往前挤。 突然,人群中凭空爆发出一声惊叫:“是Psyche,是Siren的Psyche!”一个眼尖的女记者激动的指着门口处的来人声嘶力竭的叫嚷着,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的神情。 众人听到这名女记者喊叫的名字后都有一瞬间的愣憧,他们呆呆的望着眼前愈走愈近的人影,那有如天使般完美姣好的面容,如漫画少女般盈盈柔柔的大眼,匀称细瘦的身姿,长及腰际的亚麻棕色大波浪卷发,无一不透露着一个强烈的讯息——这个女孩就是Psyche。 瞬间,无数的快门声争先恐后的响起,明晃晃的镁光灯闪耀在整个会场的各个角落。大家都妄图近距离一睹传说中美艳不可方物的Siren成员。虽然Medusa未曾到场,但是单单Psyche一个人已经让众媒体记者惊艳不已!媒体对于她们美丽的描述一向很多,基本上每个采访过她们的媒体都情不自禁的要去盛赞她们的外貌,但是所有用过的形容词在见到她们本人的那一刻,都仿佛突然失去了效力,变得俗不可耐。因为她们的美竟是用任何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来修饰,那是一种近乎于女神般的极致之美。 Psyche无视身边疯狂闪动的镁光灯,亦步亦趋的向前方的主席台走去,漂亮的仿若精灵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前方逐渐显露的人影。她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人不敢轻易的亵渎她,刚刚还互不相让拼命想往前挤的众记者,此时此刻竟是不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笔直通往主席台的道路。 随着面前的记者逐渐往两旁散去,妙姿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天啊,她好美,竟是比平时电视上见到的还要美上好多倍!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而且自己的手还被唐铭紧紧的握着,她一定要冲上去找Psyche要签名!不过Siren现在应该在美国开演唱会啊?Psyche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Psyche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主席台的前方,她痴痴的眼神在唐铭的脸上停留数秒,之后转移到他紧握住妙姿的手上,瞬间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诧:“你怎么可以——?”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小手紧紧的捂住胸口,满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柔细的话语从她小巧的唇瓣中流泻出来,动人的声线轻易的触动了妙姿的心弦。她错愕的望向一旁的唐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认识? 四周的娱记们在各个角度肆意的抓拍,不愿意放过每一个细节。星际的老总和Siren的成员Psyche是旧情人,这样的话题实在是太劲爆了! Psyche全然不顾四周媒体的拍摄,满脸泪痕的冲唐铭哽咽道:“明明约定好的,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看到她一副倍受伤害的样子,唐铭只觉得快呕死了!明明是当时为了摆脱她而随口说出的话,谁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当真了?居然还跑到这里给他捣乱?靥呢?难道还没有和她说清楚? 看他不回答,Psyche猛地抬起手臂指向妙姿:“这个丑女人是谁?她凭什么站在你身边?”那一脸激动的样子将周围的记者都吓得愣住了。 妙姿瞬间白了脸,这就是她一直喜欢的偶像?为什么现实总是叫人失望?她为何要在这种公开场合遭受这种莫须有的指控?她尹妙姿何德何能竟能跟红遍全球的Siren成员抢男人?要不是为了妈妈的病,她才不会答应唐铭提的这个结婚的鬼计划呢! 她气不过,刚想发作,唐铭却一把拦在她的身前,他怒视着台下那抹人影,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鸷的戾气:“想不到两年的时间还是改变不了你刻薄偏执的个性。”他知道他需要控制语气,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责骂她,她怎么可以用那样毒辣的语言侮辱妙姿。 果然,他的话对她瞬间起了效力,她难过的捂住胸口,脸色也变成了难看的青白色。 看到她那痛苦的样子,妙姿直觉的认为是唐铭的话说得太重刺伤了Psyche。她略带埋怨的侧脸瞅了眼唐铭,却见他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可真是急坏了妙姿。她不忍看到Psyche那写满绝望的脸庞,她决定向她和盘托出事实:“Psyche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和唐铭,我们之间——” “我们要结婚了!”唐铭截断妙姿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之后,他不顾台下的Psyche和众媒体记者瞠目结舌的表情,像宣誓自己的所有权似的,蛮横的扯过妙姿,状似亲密的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耳语道:“想借机和我撇清关系,没那么容易!” 唐铭阴戾的警告声让妙姿的背脊瞬间冒出了冷汗,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想干吗?难道那些商业利益真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可以放弃?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世界,一个她永远也不可能懂的世界。 台上两人亲密的动作刺痛了Psyche的眼,她伸出小手,狠狠的抹了一把泪,之后一脸执着的看向唐铭:“唐铭哥哥,你是骗我的吧?你是为了不影响我的事业,故意这样说的对不对?”她突然扯出一抹灿烂的笑靥,眼中犹带着晶莹的泪花,“我不会上当的,当初我是为了你才进入这个圈子的,现在为了你放弃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越说越虚弱,脸色也越来越青白,小手一直颓然的按住胸口,美丽的样子让人不自禁的联想起古代的美女西施。 唐铭看到她手捂胸口的样子,知道不能再说重话刺激她了。他死命的攥了攥拳,没吭声。 近在咫尺的偶像 四周的记者一片哗然,大家只当他是默认了Psyche说的话。在场的人无不一厢情愿的感动于两人间的深情:Psyche居然要为了唐铭放弃她现如今炙手可热的世界级偶像地位!唐铭也竟然为了不影响到Psyche的人气而自愿放弃这段感情,还不得已的选择与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方式来让Psyche对这段感情彻底死心!多么可歌可泣的伟大爱情!为了成全对方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无怨无悔的付出。各路记者们都在脑海中搜寻着最缠绵悱恻的话语来构建着明天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在给报社的人发即时短信进行实况报道,看样子是意欲赶上今天晚间的播报时段来发布消息。 此时此刻仍旧矗立在台上的妙姿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无数的镁光灯闪烁在她的周围,不过镜头聚焦的位置都不是她,而是她身边一脸铁青的男人和台下一脸苍白、眉峰微蹙的女人。 这一波一波的突发事件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令人猝不及防、应接不暇。各路记者开始疯狂的屈身向前欲采访唐铭和Psyche。 “唐铭先生,可以谈谈对于恋情遭遇曝光的感想吗?” “Psyche小姐,您刚刚所说的话是不是暗示Siren将面临解散呢?” “Psyche小姐,Medusa知道您的决定吗?她的态度又是怎样的?” “唐铭先生——” 大家都意欲抢到第一手资料,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动作稍慢半拍,新闻就有可能立即变旧闻。一场争夺新闻的大战由此展开,好不容易窜到前面的人又被后面的人拉扯回来,后面的人又试图向前占据前方人的位置。这样拉拉扯扯之间竟是惹得一些媒体记者大打出手。四周的人唯恐自身或贵重的仪器受到波及,连忙手忙脚乱的移开设备,脚下的电线缠绕到一起绊倒了一些人,他们在摔倒的同时又碰倒了身边的设备,一时间叫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 颤抖的双手紧紧攥住,唐璃痛苦的将头埋于双臂间,颓废嘶哑的低吼着:“唐璃,你不可以后悔,绝对不可以!” 他缓缓抬起头,泛红的冷眸死死盯住面前的屏幕,那画面中神采飞扬的唐铭和羞涩无措的妙姿,让他不自觉的喉头微微战栗着。 他突然开始抑制不住的冷笑自嘲,是谁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是他亲手将妙姿推到唐铭身边的。无法接受她的堕落,却又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他让唐铭去收购她所在的公司,让她成为唐铭的员工,是他不敢将她安排在自己的视野之内,他怕会控制不住的被她看出真心。 而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一向以滥情著称的弟弟,竟然就这样一股脑的扎了进去,这个自以为风流的男人啊,原来真的陷入爱情的时候竟也是一样的幼稚,一样的一眼便被看穿。 从事情曝光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唐铭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他没想到妙姿竟然会真的答应下来。她当真对他动了情么? 自己到底还在痛苦挣扎些什么?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么?每个人站在自己既定的位置上,不曾逾矩半步,这样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了。 尤其是他绝对无法容忍她遭遇任何不测,程乐乐家的黑道背景不是开玩笑的!他要让她幸福快乐的活着,即便是活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他拼命的想要忘记关于她们家的一切,那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噩梦、是耻辱!他努力过,表面上看他好像的确办到了,但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那个小小的身影总是时常盘踞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份儿时的情愫太过美好,她的天真和纯美,已然深深的根植在他的心中。虽然努力的不去想,不去回忆,但是已经镌刻在心间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忘记?只不过是暂时被他封存在心底深处罢了。 而就在某天,他突然在网络上看到了她的写真,记忆的阀门几乎是在瞬间打开,昔日的场景如波涛汹涌般闯进他的脑海,他觉得脑子在一瞬间仿如炸裂般疼痛,那个总跟在他身边,让他无比爱怜、无比疼惜的小女孩怎么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他根本来不及细细思考,马上就找人查清了她所在的公司,当下就决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收购这家公司,他一刻也不想让她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甘堕落下去。 那时,他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所做的只是出于一种责任,是对小时候共同生活过的她的救赎,仅此而已。 想到此,他自嘲的笑了。 当他看见唐铭当着众媒体的面拥吻妙姿时,他蓦地关闭了电源,屏幕瞬间漆黑一片。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反复的哑声低喃着,良久良久—— ### 妙姿趁着现场突至的混乱,逃离了唐铭的身边。她在人群中左躲右闪,一路小跑,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会场外边。但是她一步都不敢停歇,生怕唐铭派人出来抓她。 想到唐铭刚刚对待记者问题的态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对那些和Psyche感情问题的默认态度,摆明了是在告诉媒体她是一个趁虚而入的第三者嘛!本来是个澄清她不是第三者的发布会,现在反倒越描越黑!他当她是什么?耍她玩么?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做,会让她在今晚的新闻或明天的报纸上,再次被报道成令人不齿的第三者! 她害怕的想哭!她该怎么办?她不能让妈妈看到那样的报道,那样会害死妈妈的!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了。 不行!她要马上回去,告诉记者她和唐铭确实是快要结婚了!这场交易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进行下去!即使被写成横刀夺爱的贱女人也好、写成厚颜无耻的拜金女也罢,只要能和唐铭结婚,不让妈妈的精神和心脏遭受致命的打击,无论被外界如何谩骂,她都承受的住! 她想,唐铭为了商业利益应该也不会拒绝她的,这件事她势在必行! 于是,她迅速调转了脚步,朝着已然逃离一段距离的星际盛世总部大楼狂奔而去。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和Psyche说着抱歉,她向自己保证一旦妈妈的身体彻底康复了,她一定立即和唐铭离婚,把他还给Psyche。 ### 当妙姿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回跑时,一辆银色的法拉利跑车猝不及防地停在了她的面前,她猛地一惊,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她用手紧紧捂住突突直跳的心口,万分气恼的蹙起双眉,带着满腔怒火愤懑的盯住车内坐在驾驶座位置的人。 可恶!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挡住了她的去路。 车窗缓缓的落下。 下一秒,妙姿惊愕的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车内坐的人是—— Medusa?! 那琥珀色的眸瞳,妖娆魔魅的脸孔,都让她万分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超级偶像组合Siren的Medusa!也是她最崇拜、最欣赏的偶像! 虽然妙姿在脑中一再催促自己必须赶紧离开此地,但是奈何脚下就像生根般,迈不出半步。 她的目光紧紧被面前的Medusa锁住,一颗心陡的窜的老高,她无法形容出此时此刻的感觉,激动?惊愕?不可置信?——一颗光芒万丈的璀璨星星,本该离她是千万丈的距离,此时此刻竟然真真实实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是妙姿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自己的偶像,那完美到不真实的五官,看上去既美轮美奂又微微的透出一种冷艳的疏离感;那漂亮的下颌线条,柔美流畅,带着些许的中性感觉;那毫无瑕疵的凝脂美肌,竟让人无端产生一种想去触碰的冲动;还有那碎密的微曲褐发,蓬蓬松松的依附在耳畔,虽不及长发的柔美,却平添了一股优雅率性的感觉。 原来,这样的倾城绝色真的在人世间存在! 下一秒,妙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发现Medusa那如深海漩涡般的琥珀色眸瞳亦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她急忙尴尬的移开视线,故作生气道:“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撞到人怎么办?”边说着,边僵硬的移动脚步,准备绕开Medusa的车子,继续往回赶路。 车内的人望着她欲离去的背影,嘴边泛起浅浅的笑意,她美眸流转,微微的轻启薄唇:“上车。” 妙姿一愣,禁不住停下脚步,不敢确信刚刚听到的话是对她说的。 直到Medusa越过副驾驶的座位,亲手为她开启了车门,琥珀色的眸瞳噙着勾魂摄魄的光芒望着她,再次开口让她上车,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同时心里隐隐觉察出Medusa的出现绝非偶然,并且她已隐约猜出她的目的何在。 “我没空。”妙姿的脸颊微红,稍显生硬的拒绝,同时迈开脚步,准备离开。她暗忖,Medusa干吗用那种眼神看她啊?摆明了是想蛊惑她!这个女人的诱惑力简直太可怕了,魔魅到连女人看到她都会禁不住脸红心跳,更遑论男人了,估计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抵御的了她的魅力吧。不过她可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就放弃和唐铭的结婚计划。试问,她成全了别人的爱情,谁来成全她妈妈的命?! 说服 下一秒,Medusa利落的窜下车,挡在了她的身前。 天啊,她好高!足足比她高出一大截!削瘦的身材,一身极其普通的休闲装扮,却完全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耀眼星光,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天生做明星的料! 妙姿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也微微的冒出了凉汗——和自己最崇拜的偶像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虽然明知她是居心叵测,她仍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看着她脸上紧张僵硬的神情,Medusa玩味的开口:“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吧?” 当那熟稔的略显低沉的嗓音侵入妙姿耳膜的一瞬,立时像一记警钟敲醒了她!眼前的人是Siren的Medusa!是要破坏她计划的敌人! 妙姿强迫自己收回不自觉被她吸引的视线,微低下头,打算避开她,继续走自己的路。在这么优秀的女人面前,她无法抑制的感到自惭形秽。她觉得心里好难受!为什么她们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却还不知足,非要跟她这种一贫如洗的人争抢东西?真该叫她们体验一下她的生活,让她们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知足常乐! “给我十分钟,我们谈一谈。” Medusa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欲离去的脚步,琥珀色的眸瞳中呈现出深切的恳求意味。 妙姿甩开她,不屑的抬眼嗤笑:“Medusa小姐,你凭什么认为只用十分钟就能说服我?你想怎么干?用钱打发我么?告诉你,我的胃口可大着呢!”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嫁给唐铭?” Medusa的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鄙薄,和一丝兴奋?! 妙姿努着嘴,一派世俗的样子点点头:“没错!所以,你要是给不了我唐铭一半的财产那么多钱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说服我比较好,免得白白浪费口舌。” Medusa的眼底突然燃起异样的火焰,正当妙姿有些惧怕的以为她要对她破口大骂时,她居然一下子栖身上来,激动的一把搂住妙姿细瘦的双肩,动作粗鲁的竟不像是个女子,痛得妙姿瞬间龇牙咧嘴起来,天哪!她的力气怎么这样大?! Medusa一脸兴奋的盯着妙姿:“没问题,只要你肯放弃唐铭,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妙姿的脑子轰得炸开了,她没想到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本来是想狮子大开口让她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她居然一口气答应了,这下可叫她该如何收场? 妙姿不由得乱了阵脚,她挣脱开她紧搂住她的双臂,微恼的蹙眉盯住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都说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了,你有时间的话不如去说服说服唐铭!”其实妙姿打心眼儿里一点也不希望Medusa去说服唐铭,以唐铭喜好女色的程度,面对这样一个倾世美女,带着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和他诉说着恳求,他能说出拒绝的话么?而这种结果也是妙姿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口不对心的一句话,却叫Medusa摇着头笑了,虽是在笑,那笑容里却饱含了深深的讽刺和悲哀,她喃喃自语道:“Psyche,你这是何苦?他宁愿选择这样一个连他的过去都不了解的女人,也不愿意回头看看身后的你。” 她脸上笼罩的那种近乎于绝望的哀伤几乎瞬间刺痛了妙姿的心,那种表情,多么的似曾相识!当她穿着那些异常暴露的内衣坐在化妆镜前,镜子里的人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在凝视着她。她知道,那样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在那抹哀伤的背后,是数不尽的无望堆积起来的高墙。 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怆使她禁不住走过去轻拍Medusa的背,她的背好瘦,她都能感到衣服下面突起的脊骨和瘦削身躯的些微颤抖。 Medusa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漂亮的眼眸,她咬了咬下唇,艰涩的启口道:“他和你说过他爱你吗?” 妙姿眨了眨眼,对于Medusa问的这个突兀的问题,她条件反射的回应:“谁?” Medusa不屑的扯扯嘴角:“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还有别的男人?”她挑眉讥诮,这个女人的装傻功力还真是一流,能让唐铭答应娶她,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妙姿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在医院唐铭对她说过的话,她迟疑着开口:“算是——有吧。”只是那样的表白能代表什么? “是吗?”Medusa脸上的落寂更重了。 妙姿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处继续逗留下去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敢肯定Medusa是不是在跟她演戏,还演得是让她最没有招架能力的苦情戏。 于是,她不再犹豫的转身欲离开。 “别去!”身后传来的一声急迫的叫喊止住了妙姿的脚步,“求你!”之后是沉痛的哀求。 她回头,蹙眉望着她:“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 Medusa的眸光变得凝重:“因为Psyche失去唐铭会没命的!”她认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妙姿撇嘴冷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失去唐铭也会没命呢?”失去了妈妈她还有什么动力活下去?! “你不会的!” Medusa锐眸紧睨住她,狂鸷的断言道。 “哦?为什么?”妙姿气结,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她很了解她么? “因为你根本不爱唐铭!” Medusa紧锁住她眉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妙姿被她魔魅的眼眸盯得心脏漏跳了两拍,她慌忙心虚的别开眼,刻意强调的加大说话的音量:“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难道爱一个人一定要表现出来吗?” Medusa自嘲般的冷哼:“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种什么状态,而你,一点也不在这种状态里!”她一针见血的说出事实。 “我爱不爱他管你什么事?”她又何尝不知爱一个人的滋味?那种苦涩中带着甜蜜的味道,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看到她被说中心事的羞愤模样,Medusa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所以你和他结婚必然是抱有其它目的,这也是我认为可以试着说服你的原因。”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唐铭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去试着说服他?告诉他Psyche没有他就会死!我想唐铭这么懂得怜香惜玉,肯定不会对这样的爱视而不见的!”妙姿情绪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Medusa夸张的抬眉嗤笑:“唐铭懂得怜香惜玉?这估计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冷血的男人!实话告诉你吧,Psyche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根本不能经受任何刺激,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可能一下子要了她的命,而这病的罪魁祸首就是唐铭!” 妙姿一下子呆愣住,兀自的睁大双眼,半晌,她呐呐的开口:“你——你说什么?” “我想你都听清楚了,我没必要再重复一遍。” Medusa生硬的撇开眼。 妙姿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发胀,难道唐铭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才保持沉默的?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既然这样的话,唐铭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Psyche呢?” “因为——”突然,她上前扯过她的手,带着她急奔两步。 妙姿刚想开口叱责,Medusa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嘘——,如果不想被狗仔队拍到,就赶紧上车跟我走!” 想想上次被曝光的悲惨遭遇,妙姿只好选择暂时相信她,跟着她上了车,她可不想再一次的登上报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玛莎修道院的后山 待Medusa发动了车子,妙姿从后视镜里果然发现有两个记者从树丛里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不甘心模样。 果真,好险! “谢谢你!”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略显尴尬的搅弄着手指。 Medusa抬眉,不解:“有什么可谢的?” “因为我,让你损失了一次曝光机会。”她呐呐的开口。“你们明星不都是靠狗仔队的偷拍,来增加曝光率么?” Medusa不屑的嗤笑:“你这是在讽刺我么?你难道不知道,Siren自出道以来,私生活的曝光率几乎为零?” 妙姿想了想她好像是没有看到过什么关于Siren私生活的报道,不过她平时也很少有时间去看电视和杂志什么的,于是她照实说道:“娱乐圈的事我都没什么时间关注。” 不过,自从喜欢上Siren以来,她都会把那些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的关于她们的消息剪下来,然后将它们压在写字台的玻璃板底下。尤其是关于Medusa的消息,她会更加留意一些。偶尔的瞥上一两眼这些剪报,是她灰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小小快乐。 Medusa心中冷嗤:哦?真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挺忙的!不过细想想,这种妄想钓到好男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拜金女人,当然要花大把时间在美容中心、健身中心、交友中心、酒吧这样的地方了。 可是,她怎么看也不像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女人啊?! 还是说,这一派清纯的模样只是她用来蒙骗男人的,其实骨子里比哪个女人都狐媚?!要是没有点儿特殊的伎俩,怎么能引诱的了唐铭? 妙姿见Medusa兀自沉思着,她便不再打扰她,随意的把脸冲向窗外。她现在的心里很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怎样的选择?原先义无反顾的心在得知Psyche也患有心脏病时,竟突然变得犹豫。妈妈也有同样的病,所以她很清楚这种病的禁忌,其中,最忌讳的就是刺激到患者的情绪。一个是她的至亲,另一个说白了只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她到底要不要更自私一点? 可是Psyche已经拥有够多的了,不是吗?那种没有唐铭会死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吧?她可不相信Psyche会真的因为失去唐铭而就此放弃她多姿多彩的人生,她应该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才会如此任性的说出这么决绝的话,等到她真正要面对分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要坚强了! 至于可怜的妈妈呢?她什么都没有,还要让她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她肯定会受不了的崩溃的! 虽然,她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她心中的天秤已经明显的偏向一侧。她知道,Medusa一定还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等她把要说的话说完,她就立即和Medusa表明自己的立场,让Medusa彻底断了说服她的念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Medusa突然状似随意的问道:“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妙姿一愣,下意识的说出:“玛莎修道院。” Medusa微微皱眉,这也是她的伪装吗?刻意做出一副充满温情和爱心的善良模样,以此来蛊惑那些上层社会的男人?唐铭呢?也是这样被她吸引的么? 见她蹙眉不答的样子,妙姿慌忙补充道:“是玛莎修道院的后山。”说完,她有些脸红的侧过头去,佯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Medusa的眸光变得氤氲,她没再多问,也许到了那儿一切谜团就能解开了。 她猛打了一圈方向盘,调转了车的方向,朝着玛莎修道院开去。 ###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玛莎修道院后山的山脚下。 妙姿缓缓开启了车门,望着眼前,那郁郁葱葱的青山,还有那萦绕在鼻间的青草香味,让她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从前,那段无忧无虑的纯真岁月,耳畔似乎传来了小女孩因为不小心摔伤了腿难过的哭泣声,还有小男孩耐心的哄诱声,看到小女孩仍止不住哭泣,小男孩从旁边的小树上摘下一朵初春新长出的小花,替小女孩别在了头发上,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那笑容里皆是满满的幸福。 不自觉的,她的眼睛湿了,她抬眼望向天空,碧蓝的天幕中尽是唐璃的脸。 正午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眼泪就这样顺着眼睛的缝隙从眼尾淘气的溜出来。 她赶紧背过身去,尴尬的抹去那些不争气的泪水。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慌乱的阻止道:“别,别过来,只是有小虫子不小心飞到眼睛里,真的——很难过!” Medusa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她不住颤抖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探究似的眯起,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她是真实的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为什么她总是让她看不清楚、感到迷惑呢? “Medusa,你认为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妙姿转过头,突兀的问道,脸上犹带着未干透的泪痕。 Medusa被她没来由的问题搞得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之后Medusa像怕被看穿心事似的别开脸,同时暗地里思忖她突然这样问的原因。 妙姿再次回头望向那漫山遍野的葱绿,眼前仿佛浮现出那熟悉的小石桌、小石凳,就连石桌上的纹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上面靠近边沿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凹痕,那是因为璃哥哥总把重重的大书包放在那里,时间久了烙下的印记。石桌上铺满了她用来编织的藤条和野花,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璃哥哥编给她的指环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她反复的默念着Medusa的话,眼中的雾气更重了。 不期然间,她笑了。 她转头看向Medusa,犹带着泪痕的眼中尽是释然的光芒:“我明白了!谢谢你!Medusa!” 只要他能幸福,就足够了。 她那纯美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笑颜,竟让Medusa恍惚的一时移不开视线。 “Medusa,你有喜欢的人吗?”Medusa那勾魂摄魄的美眸盯得妙姿一阵心慌,她没话找话的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同时黯恼自己为何在喜欢的偶像面前竟是如此的放不开?! 她突然而至的问题使Medusa慌忙狼狈的移开视线,她气恼于自己的失态,敛下眼窘声道:“有——或者没有——本来就没区别——” 妙姿微微蹙眉,这算什么答案? “我们换个话题怎么样?” Medusa轻轻拨弄了下前额的碎发,借机掩饰她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见她不愿意回答,妙姿也不勉强,毕竟像她这样的明星对这类问题本就敏感,不过她直觉的感到Medusa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孟小蝉 Medusa转身面向一片绿意盎然的小山,她一派潇洒的径直坐到身下的草坪上,双手后撑,微仰起完美到不真实的面容,轻轻的阖上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缘处投下一边一个半圆形的小阴影。 妙姿呆呆的望着她的侧脸,心中再次升起感慨,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连她一个女人,都情不自禁的为她心驰神迷。 半晌,Medusa微睁开魅惑的眸子,状似无心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妙姿也随着Medusa的动作坐了下来,她的眼中不经意地袒露出一丝温柔:“这是我几年前来这里做义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她就觉得这里和唐家大宅的后山好像,于是就立即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花园’。 义工?Medusa在心里不屑的冷笑。这样的拜金女郎也会来做义工?!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么?不过她没空戳破她的谎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刚想开口,妙姿却抢先一步:“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呢?” Medusa有些意外她会先提出来,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再和她兜圈子。 她微坐起身来,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前方:“我想和你谈谈Psyche。” 妙姿点了点头,她猜到了。 “你认为Psyche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Medusa抬眉,瞅着妙姿。 妙姿想了想:“嗯,美丽、高贵、有才华、富有,总之是集所有优点于一身的女孩子。” “是吗?” Medusa戏谑的挑眉,“也许吧,她现在的确看上去不错。” 此时,她惑人的眸瞳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妙姿不解,她为什么这样说?还有她那种表情好奇怪? Medusa 的眼眸微闪,迟疑了下,终于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Psyche原本并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你会信么?” 妙姿侧过头面带疑惑的瞅着她,看到她美丽的脸庞上隐约流露出的哀痛,妙姿脑中的迷雾更重了。 Medusa 轻轻叹了口气,微扬起头随意的看向天空,喃喃启口道:“几年前的Psyche,还是个混在纽约街头的太妹,打架斗殴、满嘴脏话、嗑药、酗酒,这些事对于她来说简直如家常便饭般平常。” 妙姿蓦地愣住了,满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Medusa神情落寂的撇嘴一笑,好看的眸子斜睨着她:“怎么?你不信?” 妙姿点点头,她是真的不信。 Medusa半眯起眼,眼眸中尽是妙姿读不懂的深意:“她是为了唐铭才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妙姿愣住:为了唐铭?这么说Psyche曾经真的颓废堕落过?妙姿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Psyche可比她这个万劫不复的人幸运多了。Medusa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是想让她知道Psyche为了唐铭付出了多少吗?可是爱情并不能以付出多少来衡量,并不是付出的多就一定会有回报。Medusa不会不懂这样浅显的道理吧? “我和你说这个并不是想告诉你Psyche为唐铭付出了多少,” Medusa像猜透了妙姿的心事般,波澜不惊的开口,“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爱唐铭爱到何种程度,”说到这,Medusa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微暗,“绝对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妙姿皱了皱眉:“可是爱情是要双方都有感觉才可以吧?” Medusa撇嘴讥笑,满脸都是自嘲的神情:“我原先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对一些特殊的人,你真的无法狠下心漠视她的付出,不去帮助她。” “Psyche对你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妙姿挑眉讥诮,同时尖锐的指出,“可是对于你特殊的人,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特殊的!” Medusa苦笑着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哀伤:“不光对我,对所有人来说,她都是一个特殊的人。” “为什么?”妙姿不禁问道,一脸讶异。 Medusa敛下微暗的眼眸,轻轻蹙眉:“因为,她是一个禁忌的人。”她的手在膝畔紧紧的握成了拳。 “禁忌的人?!”妙姿惊讶的重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知道Psyche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吗?” Medusa突兀的开口。 妙姿摇摇头,搞不清她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到这儿。 Medusa眯起眼,冷声道:“她的中文名字叫孟小蝉,她的父亲即是鼎鼎大名的正宏集团的总裁孟正宏!” 妙姿倏地睁大眼:孟正宏这个名字她听说过,由他一手创建的正宏集团总部设在美国,分部遍及各个大洲,实力几乎和唐朝国际不相上下,想不到他居然是Psyche的父亲!既然Psyche拥有如此强势的的身家背景,她又为何要? 仿佛看出了妙姿心中的疑虑,Medusa接口说道:“很奇怪是不是?Psyche既然有个如此富有的老爸,她又何必小小年纪就到社会上去鬼混呢?”Medusa的眼眸中突然放射出冰冷至极的寒芒,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孟正宏那个臭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小蝉的亲生父亲是,是个——”她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挣扎着说不出口。 “是个什么?”妙姿紧张的追问,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Medusa 闭了闭眼,像拿定主意般紧咬住下唇,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那个肮脏龌龊的家已经让她受够了:“是个午夜酒吧的男侍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男妓!” Medusa痛苦的蹙起了眉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出了这个答案。 看到Medusa紧紧握住的拳,和因紧咬住牙关而僵硬颤抖的鬓颊,妙姿亦难过的撇开脸,瑟缩着声音道:“这怎么可能?” Medusa充满鄙薄的冷笑道:“小蝉的母亲原本是孟正宏的地下情人,她是在孟正宏的前妻去世之后才嫁到孟家的,在她仍是地下情人的阶段,因为不满意孟正宏始终不与前妻离婚,而出于报复的目的,同一个牛郎发生了一夜情,并拍下DV,寄给了孟正宏。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为了更加刺激孟正宏的情绪,她故意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琥珀色的美眸中不断迸射出仇恨的厉芒。 妙姿不敢置信的掩口惊呼:“莫非,这个孩子就是?”天哪!怎么会这样?! “没错,这个孩子就是Psyche。” Medusa痛苦的蹙起了眉,“她是孟家的禁忌,是孟家全体人的耻辱,包括,包括她的亲生母亲,亦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只因为,小蝉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曾经对孟正宏的背叛。”她的眼眸隐忍着愤怒的火焰,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是硬生生地从牙缝中挤出来般,苦痛又艰涩。 妙姿紧闭住双眼,拼命的压制住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撼,半晌,她迟疑着开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那Psyche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嗯,不过她是在随母亲来到孟家之后才知道的。是无意中听到孟正宏前妻生的两个女儿的谈话后知晓的。”Medusa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不自觉的攥得指节发白,牙关也紧紧的咬住,两颊僵硬的绷紧着,眼眸中噙满了骇人的恨茫,“你知道吗?那年她才只有12岁。这样的事对于一个12岁的小女孩意味着什么?自己原先一直敬仰着的父亲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小一直渴望的来自父母的爱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泡影。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对她的态度总是近乎于嫌恶,而母亲也几乎视她为无物。她也终于搞清楚,一直以来来自孟家上上下下人的鄙薄和轻视究竟原因何在。只是这样的答案太残酷、太丑陋,叫一个尚且如此幼小的心灵如何能承受得住。”至此,Medusa的声音已然因为剧烈颤抖而无法继续说下去,仿佛竭力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似的,她将头埋得很低,不愿让人看到她的悲伤。 放弃 妙姿则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颓然的呆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大人造的孽为什么要加注在可怜的孩子身上?这样的童年叫一个只有12岁的小女孩怎样去面对?相较之下,她是何其的幸运,起码她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在唐家大宅度过的快乐时光,而Psyche呢?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有。 她喃喃启口道:“既然小蝉的母亲并不喜欢她,而她又非孟正宏亲生,为什么她还要把小蝉带到孟家?她难道不曾想过小蝉在孟家的处境将会多么悲惨?” Medusa紧紧的握住了拳,是啊!为什么要将她带去孟家?为什么就没想过孟家那些眼里只有钱的冷血畜生们会怎样对待小蝉?可是,如果不带着她,她一个小女孩能上哪去?总不能将她送到福利院去吧?她痛苦的开口道:“是小蝉的哥哥坚持这样做的,他说如果不把小蝉带在身边,他也绝不会踏进孟家!” “小蝉的哥哥?” “嗯,那是小蝉的母亲为孟正宏生下的孩子,也是孟正宏唯一的儿子,当年孟正宏之所以会娶小蝉的母亲,除了因为前妻生病去世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太需要一个儿子来辅佐和继承他的事业了。而前妻只为他生下两个女儿,所以小蝉的哥哥即是他唯一的儿子、亦是唯一的继承人。” Medusa像说着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话,满面皆是冷漠和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寒。 妙姿点点头:“看样子,小蝉的哥哥还是很关心她、很疼爱她的!”她的心里觉得稍微好受了些,最起码,小蝉还不算是一无所有。 Medusa粗嗄着声音激动的嚷道:“那又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阻止不了她被人残忍的伤害!” 妙姿被她突如其来的暴戾所骇到,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Medusa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继续以听上去还算正常的声音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可想而知,那样的真想对于一个12岁的小女孩来说如何能平静的接受?所以自那天以后,小蝉彻底的变了,她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不知道流连在城市的哪个角落,每次回家时都带着无比浓艳的妆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雏妓’。她学会了吸烟、酗酒、说脏话,后来甚至开始嗑药,这些事对于以前的小蝉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说道这儿,她顿了顿,仿佛陷入了兀自的回忆中似的,微眯起眼,幽幽的开口说道,“以前的小蝉,总是很希望得到父母的爱,她一直天真的认为父母之所以看上去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有些地方做得还不能令他们感到满意。于是她一直努力的扮演着一个乖孩子,觉得只要她能做得再好一些,父亲母亲就会分给她一些爱了。”她的眼眸又黯了下去,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了掌心里,但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比起小蝉所经受过的痛苦,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妙姿禁不住的掩面低泣起来,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惨烈了!她光是听着就觉得心酸到无以复加,更何况亲身经历过,而且还是在那样小的年纪,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样撑过来的,肯定很辛苦吧? “要不是唐铭,估计她早就完蛋了,是唐铭让她对人生重新有了憧憬、有了期待。” Medusa再次开口,她的眼中噙着复杂的光,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Psyche和唐铭是怎么认识的?”妙姿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瞅着Medusa。 Medusa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轻轻叹口气:“有一次小蝉被几个流氓围殴,唐铭出手救了她,就是那次,小蝉对唐铭一见钟情。” 不自觉的,妙姿联想到唐铭也曾救过自己两次,可是为何她就是无法对他心存感激,相反还觉得他如恶魔般可怕,她是不是真的太冷血了?她不自觉的问道:“小蝉的病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唐铭吗?” Medusa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在犹豫些什么,最终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冷鸷:“对,确实是因为唐铭。是因为他忘记了和小蝉的约定,让小蝉在雨中苦等了他将近六个小时。之后因为淋雨便发起了高烧,接连几天都高烧不退,最后还转成了心肌炎。”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使劲的握了握拳,像是在做着某种挣扎似的,半晌才启口道:“后来,病情又持续加重,变得完全无法控制,最后就发展成为现在这种只能依靠药物维持的状况。” 妙姿敛下眼,心狠狠的揪紧了,这样的情况下唐铭怎能?—— Medusa脸上那稍显不自然的僵硬,让妙姿理所当然的解读为是因着对Psyche多灾多难人生的哀痛,她沉痛的低语着:“Medusa,为什么要如此尽力的去捍卫别人的爱情?” “因为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Psyche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我真的办不到!”如果有可能,她情愿永远都不把她推到别人怀里!她可以照顾她、守护她一辈子!Medusa的肩微微抖动着,声音是勉强压抑着痛苦和泪水硬生生的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看到她那副倔强隐忍的样子,妙姿猛地一阵心酸,她禁不住靠近她,轻轻的抬起手臂抱住了她痛苦颤抖的身体。感受到手下身躯瞬间变得僵硬,她语带哽咽的轻声安慰着:“放心,小蝉不会有事的。” 从Medusa的身侧抬眼望向前方的一片碧绿,她的眼中已掩埋了所有的挣扎,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妈妈,对不起!”当天平两端的砝码变得一样,唯一评判的标准就是她的私心时,她竟然动摇了。她曾经以为,为了挽救妈妈的生命,她可以罔顾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贞操、别人的爱情!可当她面对的是一个有着那样悲惨人生的女孩子时,她迟疑了,不忍了—— 终于,还是放弃了。 她难过的想哭,为自己的不孝,但是她真的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Medusa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她稍显生硬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轻扶住妙姿的窄肩,声音嘶哑颤抖的凝视着她:“谢谢你,谢谢——” 妙姿伸手挡住了她正在开启的唇:“这件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Medusa本就如迷雾般美丽惑人的眸瞳变得更加氤氲了。 这样善良的心灵怎么会是佯装出的?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个拜金女郎?只是她想不通,她既然不爱唐铭,又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想到刚刚她那娇柔的身躯、温热的体温,Medusa的心跳不由得加剧了几个节拍。 妙姿正在思索着下一步她该怎么做,才能尽量将谎言被揭穿的时间延长。所以对Medusa异样的神色并未过多留意。为什么又是心脏病?难道这真是她生命中的劫吗?这个像梦魇般的疾病究竟还要牵制多少人的生活!现在她终于理解Medusa为什么要竭尽全力的说服她了。她仿佛在Medusa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为了保住心爱之人的生命,不惜牺牲一切代价!Medusa的痛,她感同身受。 心爱之人?Psyche是Medusa的什么人?值得她为了她如此这般尽心尽力?妙姿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是顾忌到Medusa的情绪,终究没有问出口来。 难以接受的事实 妙姿扬起头,勉强的压抑住内心的凄楚和无助,强充乐观坚强的微弯嘴角:“Medusa,送我回发布会现场吧,我想还是亲口和唐铭说清楚比较好。”她悄悄的把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藏到了身后。 虽然是很轻微的动作,但是还是被Medusa细心的发现了,她不解,面前的她究竟在挣扎些什么?如果对唐铭没有情、又不爱他的钱,那么放弃他有那么难么? 她所不知道的是,妙姿放弃的不是唐铭,而是她妈妈的生命! ### 在返回星际盛世总部的路上,妙姿一直紧张焦虑的闷声思索着,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掩藏一切唐铭和Psyche在一起的消息不让妈妈知道么?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就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办得到!或者干脆和妈妈从实招来,省得这件事像个定时炸弹似的无时无刻不让她提心吊胆,只是妈妈能平静的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Medusa看似在专心的开车,实际上早就发现妙姿一路上的心事重重,显然是在沉思什么的样子。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她,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和这个女孩有什么交集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她一向都很少理会。 这时突兀的电话铃声惊扰了正在各自思索的两人。 妙姿不好意思的冲Medusa点点头,从书包中掏出手机,看到是医院打来的,她本能的一阵心慌,直觉上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苍白着脸战战兢兢的按下了接通键:“喂——”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战栗。 “妙姿,我是曹医师,你的妈妈突然出现严重的术后排异反应,现在情况很危急,你快赶来医院一趟!”曹医师的口气异常焦急,一听事态就不是一般的严重。 妙姿脑中蓦地一片空白,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恁地一个不小心,‘哐啷’一声她失神将手机掉落在座椅下面。 她慌乱的到座位下面摸索手机,竟是怎么摸也摸不到,惊慌失措的快要崩溃恸哭间,一只长手及时地将手机递到了她眼前。 妙姿来不及道谢,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抓过Medusa帮她拾起的手机,紧紧的贴在耳畔,激动的冲电话那头叫嚷着:“一定要救我妈妈,不论花多少钱都没问题——”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洞的‘嘟嘟’占线声。 “喂——喂——”她激动恐惧的大叫。之后像疯了似的扯住Medusa的手臂:“可不可以先送我去民生医院,求求你,求求你!” Medusa看到她那几乎快要晕厥的失神面容,联想到刚刚她所讲电话的内容,对事情的大概已然猜到八分,人命关天,事不宜迟,她倏地加大了脚下的油门,车子立即像离弦的箭般朝民生医院飞驰而去。 ### 妙姿杵在病房的门口,愣憧憧的看着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她那慈祥的模样和她昨天离开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曹医师一定是在骗她,她明明此时此刻还看见妈妈正在起伏均匀的呼吸着,她还听到妈妈正在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呼唤她到她的身边。 她赶紧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她要妈妈永远都看到的是她快乐幸福的样子。 曹医师看着妙姿迟疑着最终迈入病房的背影,默默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孩子有多孝顺,为了她妈妈的病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和努力,最终却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早已看惯了人世间的生死离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心情却是格外沉重。曹医师难过的背过身去,不忍心看到妙姿无法不接受现实的一刻。 妙姿僵硬着脚步往前走,静静的,几乎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要听妈妈的话,要小心的不要吵醒其他的病人。她的耳畔不断的响起妈妈轻柔的呼唤声,熟稔的、慈爱的、温润的。 这时,正在忙着处理后事,没有发现妙姿已然靠近的值班护士在麻利的关闭了所有设备的电源后,便欲将掀开的被单盖在黄宜秋平静的好似熟睡般的面容上。 妙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猛地窜上前去,愤怒的挥开了值班护士的手,张开双臂挡在黄宜秋的病床前:“你在干什么?你看看清楚,我的妈妈只是睡着了,她只是睡着了!”妙姿无法控制情绪、激动愤怒的大声叫嚷,脸颊随着沉重的呼吸剧烈抖动着,眼底簇着怨恨的火焰,嘴唇干涸而苍白。 护士被她好似疯癫了一般的状态吓到了,急忙瞥眼向曹医师寻求帮助。曹医师没有想到妙姿的情绪会如此失控,急忙赶过来劝阻,以防妙姿的大吵大闹影响到病房里其他病人的休息。 妙姿转过身,无力的用手撑住床沿,轻轻的跪了下来,凑近黄宜秋的耳边,像是怕吵醒她一样,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她耳语着:“妈妈,你好好休息,我已经把那些想骚扰你的坏人赶走了。” 这时,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臂,妙姿皱着眉不耐烦的回头,看又是哪个坏蛋想骗她说她妈妈已经过世了。 映入眼帘的是曹医师沉痛的脸庞,她恼怒的甩开手臂,她不喜欢这个欺骗她的坏女人! 曹医师不放弃的硬扳过妙姿的肩,看着她一脸的愤恨和抵触,她满眼都是心痛:“妙姿,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你的妈妈确实已经走了,你看她身上所有的仪器都撤了。所以,能不能先让我们的工作人员把你妈妈送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妙姿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向病床上的妈妈,她仍是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以前在家里睡着时一样,身上除了纯白色的病号服和洁白的被单外,额外的什么都没有。 “不!”妙姿近乎于声嘶力竭的大叫,她倏地挣脱曹医师的手,一下子扑倒在黄宜秋的身上,“妈妈,你一定是在怪我对不对?怪我不顾你的死活要去成全别人!妈妈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了,求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看到妙姿依旧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不停晃动着黄宜秋的身体,最终伤心的几乎哭倒休克在病床上,曹医师在心里默哀着:对不起,妙姿,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无法不顾及到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的感受。 曹医师讷讷的将视线转向门口那个陪她来的人身上,意味深重的望着她,希望她能领会她的用意。 已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惊愕住的Medusa先是一愣,之后立即会过意来。她挣扎迟疑了一下,最终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病房。她刚刚叫嚷的字字句句都叩击在她的心房,震颤着她的神经,那句‘怪我不顾你的死活要去成全别人’,是不是代表了她执意要嫁给唐铭的原因呢?可是如果是为了医药费的话,她不是也承诺要给她么?她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呢? Medusa逐渐靠近伏在床沿泪流成河的妙姿,心莫名的揪紧了,她迟疑着下不去手将她带离她妈妈的身边。 但是发现四周病患的家属们已然产生出明显的不满情绪,她狠了下心,将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妙姿用力拉入怀中,之后不顾她的痛苦挣扎,硬是把她拽离了病房。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妈妈——”妙姿声嘶力竭的哭嚷着、死命的去掰扯Medusa环绕在她腰间的手臂,拼命的想要挣脱她。 Medusa咬唇紧紧的抱住她,努力的想要使她失控的情绪稳定下来,感受到手臂中的娇躯从奋力的挣扎,到力气逐渐的衰减,到最终颤抖着闷声恸哭,她疼惜的将她搂进怀里,轻轻的抚触她的后背,意图平息她的伤痛。 ###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暴戾的怒吼,突兀的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中腾起。 Medusa听到来人的声音,蓦地心中一惊:“这个男人,竟然能被他找到这里来?” 后知后觉 此时的妙姿已然哭得精疲力竭,她无力的依靠在Medusa的怀中,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想一死了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东西? 混沌至极的脑子和长时间的痛哭,让她的耳畔已听不见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她的思维恍惚间好像已经游移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唐铭,正一脸愠怒的死盯住犹在Medusa怀里的她,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妒火焚烧殆尽了。她怎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他抑制不住的冲她怒吼道:“尹妙姿,你这个贱女人,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有了新欢!”看到她一直紧紧依偎在那个人怀里、丝毫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他简直快要气炸了! 妙姿有一瞬间的愣憧,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不想听也不想理,她好累,好想去找妈妈—— 直到蛮横的被扯入另一个胸膛,她才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意识,她惶惑凄然的抬起面颊,赫然映入眼里的竟是唐铭的满面怒容的脸。 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生气?是因为她没有告诉他偷偷逃走了吗? 看到她那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眸还有那挂满泪痕的脸庞,他的心恁地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他愤懑的冲他嚷道:“为什么逃开我身边?又为什么哭?都是因为这个人吗?”他愤愤不平的扬手指向对面的Medusa,一脸阴沉的紧睨住妙姿的脸。 妙姿周身都充斥着刚失去妈妈的悲伤,她根本不愿意也没有精力和他解释什么,她颓丧的、无力的哑声低语:“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之后便疲惫的垂下眼,不再看他。 唐铭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强迫她正视他的存在:“尹妙姿,你告诉我,你离开我身边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天知道刚刚在发布会现场,当他发现她不见了的那一刻,他有多气、多急、多担心!他火速的收拾完现场的烂摊子打发走了那些记者,就立即马不停蹄的满世界找她,本是到医院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刚一出电梯门,就让他看到了那样令他抓狂的场面! 一想到刚刚他们密不可分的拥抱,还有她紧抓住那个人的衣襟不愿松开的手,他就控制不住怒焰的倏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妙姿痛苦的蹙起了眉,他这是要干吗?莫名其妙的发这么大火?她简直快要被他搞得不能呼吸了! “放开她!”一声叱喝猛然间响起,下一秒,妙姿觉得颈项间顿松,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同时虚弱的抬起头来。只见Medusa正擒住唐铭的手腕,慑人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瞪视着他,唐铭亦是一脸阴寒的回敬着她的注目礼。两人之间俨然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态势。 妙姿呆愣住,唐铭怎么能这么样对待一个女人,这个恶魔真是太过分了!她猛地冲上前去,咬牙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挥开了两人仿佛胶固住的手腕,之后她立刻焦急的跑去查看Medusa的手臂有没有受伤。 看到妙姿充满担忧的执起Medusa完好无损的手臂瞧个不停,唐铭几乎快要气绝,他怒不可遏的吼道:“尹妙姿,怪不得你一直拒绝我,原来你早就背地里勾搭上了别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妙姿的头脑一阵发蒙,这个恶魔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Medusa是个女人,他的脑子坏掉了么?蓦地,她愣住了,眼前这白皙修长的手,虽然很漂亮,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还是显得有些过分大了——都比她的手长出快两个指节了。 她隐约觉察出了些不对劲,迟疑的悄悄抬起眼,正对上Medusa那双深邃迷人的琥珀色眸瞳,她的心脏陡的一阵狂跳,联想到唐铭刚刚说的话,她豁然松开了Medusa的手臂。 下一秒,妙姿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面前这副线条笔直的瘦高躯体,虽然瘦削却依然可以和身手不凡的唐铭相抗衡的力量,还有这休闲随意的穿着,潇洒的姿态,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印象,说什么她也不会把面前的他错认成为一个女人! 妙姿尴尬窘迫的伫立在原地,想到之前她还曾主动搂抱过他,妙姿简直羞惭到无地自容。 唐铭看到妙姿放开了手,立即一个大力的将她拽回自己的怀中,他简直一刻也无法容忍别的男人碰她,哪怕是一根手指也不行! 对于妙姿的放手,Medusa心底产生了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些许失落。他读出了妙姿脸上的神情,他暗笑她还真是迟钝的可以,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总被人错认性别,他也见怪不怪了,谁叫他长得太像那个狠心的恶女人呢?他痛恨自己这张脸,这张让他觉得耻辱的脸!对这种错认他从来不去解释什么,他不屑为了这副皮囊多做任何事,在别人眼里他是男人或是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性别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实际的意义了不是么?有时候他到宁可自己是个女人,也许这样他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那么煎熬、那么充满罪恶感。 妙姿的手臂被唐铭扯的生疼,她真的无力再和这个恶魔纠缠下去,她好想马上就去找妈妈,她不能让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路,她难过的呜咽着:“我演不下去了,真的演不下去了,对不起,帮不了你了。” Medusa心中一惊,她是什么意思? 唐铭倏地瞪大锐眸,怒斥道:“你说什么?”看着她悲伤至极的面容,他的心亦被狠狠的凌迟了,让那该死的破计划见鬼去吧,唐朝的兴衰成败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妙姿绝望的痛哭流涕:“妈妈死了,我的妈妈死了!”她失控的叫嚷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 唐铭瞬间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着:“死了——怎么会?”蓦地他突然明白她刚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了,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天哪!他真该死!竟然那样愚蠢的误解了她! 看到面前她那绝望苍白的面容,他竟突生出一种让他心惊胆寒的念头——如果不用些什么东西拴住她的意志,她就会离他远去,甚至于离开这个世界!他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此时此刻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尽是一片死灰,完全没有一丝对现实生活的希冀和留恋。他不许!他绝对不许她做傻事! 仓皇间,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留住她的东西,他急!他气!他恨自己怎么竟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她,蓦地,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来不及细想就冲口而出:“尹妙姿,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大笔钱呢!”他知道她的责任心和自尊心有多重,只要还有未偿还完的债,她就一定不会自寻短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会努力帮她度过低潮的。 Medusa微恼的蹙眉,唐铭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 真实身份 妙姿抬起没有焦距的大眼,了无生气的道:“你想让我怎么还?”他不提醒的话她还真的忘记了,没错,她在这个世上还有最后一笔没有偿还的债务呢!记得小时候,爸爸常常教育她,要做个有傲骨的人,绝不能被别人认作是爱占便宜的人。 唐铭不假思索的果断道:“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和我结婚。”天知道,今天的记者会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他有多气恼。 “不行。”妙姿面无表情的说,她想到了可怜的Psyche。 “不行?”唐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爱你,我没法和一个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人结婚!”她平静的一字一句说道。 唐铭的心底倏地燃起了火焰,他几乎愤怒得想杀人,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过河拆桥,妈妈一去世就立马看不到他的用处了!愤然间,他看到了对面男人那双专注凝视妙姿的眼,他的脑中蓦地闪过之前的一幕幕场景,刚刚突如其来的种种混乱竟让他忘了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该死,自己怎么迟钝到现在才发现这里面显而易见的联系。 他蛮横地执起妙姿的柔荑,一脸阴鸷的盘问她:“是不是他让你这么说的?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妙姿冷笑着甩开他的手:“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我所说的都是自己的想法!”她已经是半个要死的人了,没必要在临死前还拉上别人的爱情陪葬! 唐铭的锐眸扫向一直在一旁静静伫立的Medusa,冷声开口:“你的出现不是一个巧合吧?”这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Medusa琥珀色的眸瞳闪着复杂的光芒,嘴边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想不到唐铭也会为了个女人搞得这么狼狈。” 唐铭凛然的冷眼一瞥,不屑的嗤笑:“你呢?放着好好的孟氏继承人不做,非要去当什么艺人,搞得现在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蓦地忆起昔日那沾满鲜血却笑得异常兴奋妖冶、诡秘癫狂的脸,他邪恶的低笑道,“不过,反正对你来说,这副‘天生丽质’的面孔本就碍你的眼,就算不这样毁掉它,你也会找其他方式的,与其让你暴殄天物,倒不如用来娱乐大众。” Medusa的脸上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受到唐铭恶言恶语的影响,他嘴畔带笑,不动声色的讥诮道:“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你不是也不愿再活在你哥的光环下,才跑回国内办娱乐公司么?可是你这样能证明什么?你的公司还不是要挂名在唐朝下面,这两年,要不是有你哥在背后给你撑腰,你的公司早就跨了!” ‘嗖’的一记冷拳,直直的冲Medusa抡了过去,Medusa倏地一偏头,利落的躲避开了:“想不到两年多没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永远都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怎么?现在还要你哥去帮你收拾烂摊子么?” 又是夹带风声的两拳,狠狠的冲Medusa招呼过去,他第一时间敏捷的将头左偏右偏,之后一把攥住了唐铭再次出手的铁拳,Medusa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笑,那笑容乍看上去温暖实则根本未及眼底。看到一旁妙姿吓到僵硬住的苍白脸颊,他蓦地收手,不愿再徒增她内心的压力。他和唐铭之间的是非过往,岂是几记拳头就能解决的?! 唐铭则气郁的思忖,想不到这个家伙的身手还是那么好!他不甘的蹙眉质问他:“小蝉的出现你不会不知情吧?你们又再玩什么把戏?一个牵绊住我,一个趁机说服妙姿?你为什么不拦着小蝉?还是你根本就还没有和她说清楚?” “我——”Medusa握了握拳,没说话,错的是他,他没什么好辩解的。 唐铭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对情况已然了然于心,他有种被陷害、被欺骗的感觉,现在小蝉的身体那个样子,叫他怎么开的了口?!他话里有话的冷声道:“孟靥,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妙姿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孟靥、孟氏继承人、孟小蝉、好哥哥,所有的细节通通的串联到了一起,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理——原来,眼前这个漂亮的近乎于不真实的男人就是Psyche的哥哥!怪不得他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助她,为她的伤而伤,为她的痛而痛! 妙姿突然很羡慕Psyche,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这么关心她、疼爱她的哥哥,不像她真真正正孤零零的一个人,所有的亲人都丢下她离开了。 唐铭转而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妙姿,一脸阴沉的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同不同意和我结婚?” “不!”妙姿毫不犹豫的开口,除了结婚,她什么都可以答应他。 一再被拒绝使得唐铭怒不可遏的叱道:“好,既然这样,你就去公司拍三级片吧,这样你就可以很快还上钱了。”他气得口不择言,只想狠狠的刺激她、羞辱她,以此来为自己挽回些许的颜面。 “好!没问题!什么时间?”她平静的问道,看都不看他。反正妈妈也不在了、爱情也死了、身子也脏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需要她牵挂的东西了,现在让她干什么都无所谓,等她还清了人世间这最后一笔债,她就去和爸爸妈妈团聚。 唐铭蓦地愣住了,他没想到她竟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现在他倒是骑虎难下了,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而他,向来没有反悔的习惯,他狂暴的戾喝道:“星期一去参加Peter林的面试。”之后立即郁悒含愤的离去。 在经过病房时,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但一想到身后看上去充满默契的两人,他便再也忍受不了的大步离开。 ### “既然是因为手术费的问题才要嫁给唐铭,那为什么当初要拒绝我的提议呢?”待唐铭离去后,孟靥蹙眉问道。 “只不过是从一个债主变成了另一个债主,有什么分别。”妙姿慢慢的踱到窗边,一脸木然的望着窗外初春的景色,讷讷的开口。 虽然知道她所言非实,但是孟靥体恤她刚刚失去亲人的悲恸,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偏过头,正好看到了妙姿妈妈的病床被护士从病房推出来。他的眼神黯了黯,有些担心的望向妙姿,怕她会再次禁受不住的情绪失控。 出乎意料的,妙姿这次却很平静的随着妈妈的病床离去了,既没哭、也没有说些什么。孟靥不由得眯起了眼,魅惑迷人的面孔泛起一片迷茫,这个女人真的很难读懂!不光他读不懂,唐铭也读不懂。想到了她在玛莎修道院后山问他的问题,他些微的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她爱得那个人才能懂她吧?只是她好像很无奈的要为了那个人的幸福放弃他了,真是个值得同情的女人,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背对着孟靥离去的妙姿其实早已默默湿了眼眶,但是她坚持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反正很快就能和妈妈团聚了,有什么好哭的? 直到她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视线中,孟靥才带着一丝不舍的转过头来。透过窗子,望着碧蓝的天空,他不禁眯眼沉思着,唐铭为什么要让她去做那样的事?她又为什么那么干脆的就答应下来?不管她之前是做什么的,他都相信她有她的苦衷,他亲眼所见到的善良不可能是假的。虽然还不知道她和唐铭之间有什么不可剪断的联系,但是她肯定是为了妈妈的病才答应和唐铭结婚的,而她却为了小蝉放弃了。对她,他永远心存感激! 诡计 他之所以会知道唐铭这次的事,还是因为小蝉接到了程乐乐的电话,告诉她唐铭要公开宣布婚讯。小蝉立时就激动的要回国去阻止,他放心不下只好一起跟了过来。他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即将要和唐铭结婚的女人存在着,但是这个女人具体是做什么的、长什么样子,他并不知情。当唐铭携着她进入会场的时候,碰巧被在楼梯处打电话的他看到了她的正脸,再后来,他就在路边很幸运的碰到了步履匆匆的她。其实他本来打算等发布会结束之后再单独找时间约她谈的。 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小蝉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样子唐铭是默许她的行为了,这个男人还是那样的嘴硬心软!他算不算是卑鄙的吃定了他这个弱点呢? 这样混乱的局面怎样收场?孟靥不知道,他只知道当她看到小蝉那因为心中有了期待,而生活的愈发积极的样子时,他开不了口,真的开不了口!他不能让好不容易见到些许光明的她再次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 “叩,叩——” 突兀的敲门声把妙姿飘忽的思绪扯拉扯回来,她勉强的打起精神,拉了拉身上暴露的服装:“请进,门没锁。” 门缓缓的开了。 看到进来的人,妙姿心中陡的一惊。 也难怪,都是一个圈子的,无论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做这些事的还不都是一样的人。 坤Sir拿着一杯橙汁缓步走了进来,盯着妙姿看的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阿Tin小姐,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有合作的机会!这次你可是换了个大东家!说不定能一炮而红了呢!”边说着边将手里的橙汁递到妙姿手里,眼里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妙姿的根本就没在意他说些什么,眼睛也连看都没看他,她现在有些后悔那么冲动的答应唐铭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那么顺利的就通过面试。 想到刚刚翻看的剧本里那些极为挑逗的缠绵场景,虽然不是真的要和男演员发生关系,她也还是觉得根本就演不来。 因为紧张和忧虑,她觉得嗓子陡的干痒起来,她仰头猛喝了几口坤Sir递到她手里的橙汁,冰爽的口感顿时使她心中的焦灼减轻了不少。 看着妙姿一下喝掉了这么多橙汁,本还担心她不会喝的坤Sir眼中的尽是奸计得逞的窃笑:这个阿Tin,上次拍恶魔写真的时候就让他是心痒难搔,本来想多合作几次后在对她下手的,没想到那个不争气的新起点公司竟然就那样被收购了,白白害得他的计划胎死腹中。不过没想到连老天都帮他,这么快就又能和这个小美人合作了,这回他可要吸取上次的教训,不能再拖泥带水,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到时候中途生变,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一想到自己的‘癖好’即将要被最大程度的满足,坤Sir就兴奋激动的不能自已。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一会用他手中的镜头记录下精彩真实的画面了。 他最喜欢透过镜头来观察真实的做爱场景了。 妙姿如果此时抬起头,就会发现坤Sir的笑容是多么的淫邪诡异。 可惜她没抬,所以她根本无法知道危机已然向她逼近。 ### 随着场记的一声吆喝。 各路工作人员都各就各位了。 妙姿晃动着有些微醺的头脑,忐忑不安的打开化妆间的门走了出来。 望着前方宽敞豪华的摄影棚,她不由的惋惜着:居然用这么好的场地拍摄这么低级下流的电影,真是白白浪费了如此好的设备。 这时,导演Peter林大声的叫嚷道:“妙姿,就等你了,快点过来和大伙打个招呼。”话毕,他侧过头,用墨镜后匿着的小眼睛和身旁的坤Sir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下,男演员阿Paul亦在这时诡秘的冲二人看去,三人眼中尽是充满默契的奸笑。 犹蒙在鼓里,对任何事都丝毫不知情的妙姿还天真的以为今天激情戏的拍摄,只要一闭眼、一咬牙,装装样子就可以熬过去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仍旧无法说服自己放松下来。她不由得在心里咒骂道: 唐铭这个恶魔还真是没有人性! 只不过是不愿意屈从他的计划,他就要用这种肮脏不堪的方式来报复她么?他以为这样就能摧残的了她? 他错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却如擂鼓般狂跳,手脚也抑制不住的一直颤抖着,尤其是当她看到男演员的一刹那,她简直有种转身想逃的冲动。 还是接受不了别的男人碰她么?即使已然死心,已然怀抱祝福,却还是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执拗的认定非他不可么? Peter林的叫喊声将她游离的思潮拉了回来,她愣愣的看着四周的人,一股不安的情绪豁然袭上心头,她讷讷的开口:“导演,不清场么?” Peter林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的夸张的看向周围的人:“清场?你在开玩笑么?”接下来他敛下面孔,冷冷的讥诮道,“既然敢出来拍还怕被人看?你拍出的东西不就是给人看得吗?” 他还故意的看向周围的人寻求意见:“你们说是不是?” 现场的各路人马立即随声附和起来,谁不愿意留下来看实景啊?! 妙姿的心倏地揪紧了,额头冒出了冷汗,她怎么也想不到情况会变成这样,即使已经豁出去了,她仍无法做到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宽衣解带。 看出她的退缩,Peter林挤出一脸假惺惺的笑容:“别怕,妙姿,阿Paul很有经验的,而且人又长得那么帅,让他带你入戏,保证你一会就不紧张了,弄不好还乐得其中呢!”他的小眼睛不停的放射出邪恶的淫光,之后又暧昧的冲阿Paul笑道,“是不是啊?Paul?” 妙姿没有听出Peter林话中的别样意味,她隐隐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这——是因为紧张害怕的缘故吗? 环视四周,一个看上去能帮助她的人都没有,无意中一仰头,她恁地瞪大了双眸! 那个——那个伫立在楼上休息室的落地窗前,冷眼望向这里的人是?——唐铭! 他这是要干吗?看着她怎样被人欺辱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冷酷、这样残忍?她究竟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值得他这样子对待她? 突然她觉得头好晕,四肢也渐渐变得沉重无力,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连发出声音都感到有些困难。 蓦地,她看到了镜头后面坤Sir那噙着不怀好意诡笑的眼,她的心中豁然一惊,那杯口感异常好的橙汁赫然跃入她的脑海—— 她心中暗叫:该死!糟糕! 随着Peter林的一声各就各位,她眼睁睁的看到阿Paul径直的向她走来,她想向Peter林喊停,奈何喉头就像被紧紧拴死般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直到她看到Peter林那和坤Sir如出一辙的眼神,她的心中顿时醒悟,原来,他们根本是一伙的,而且是早就预谋好的!包括眼前这个逐渐向她走近的阿Paul,也一定是一丘之貉! 怎么办?为什么无法发出声音?身上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天哪!他们究竟给她吃了什么? 随着耳畔Peter林的一声:“action——” 妙姿即刻被阿Paul一下推倒到柔软的玫红色床垫上。 发狂 她整个人瞬间被摔的七荤八素,加上药物的作用,她几乎头晕目眩的失去了意识。 待一个壮实的身躯压上她的身体,她蓦地清醒过来,但是也只限于眼睛能看、耳朵能听、脑子能转,但是她无法用她的手推开他,用她的脚踹开他,她现在完完全全成了一只案板上的活鱼,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被凌迟的命运。 她身上的衣物被阿Paul快速的剥落,坤Sir的摄像机不断的徘徊在她的周围,她咬紧牙关狠不得一把砸烂了它,为什么在她生命的最后还要让她经受这种残酷羞辱的事! 该死!这帮人渣,剧本里不是连露点的情节都没有么?为什么此时此刻阿Paul却褪尽了她全身的衣物,坤Sir在各个角度肆无忌惮的拍摄着。他们究竟想要把她怎么样?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陷阱、一个骗局,他们这帮流氓根本是想利用拍戏做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占尽她的便宜!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大意,原来的她是多么的小心谨慎,工作间隙连公司准备的擦汗毛巾都不敢用,怎么这次竟如此疏忽呢? 错只错在她太相信大公司的职业道德了,认为他们不会搞这些肮脏龌龊的小动作。原来是她错了,而且错了离谱! 此时此刻,她已经感到阿Paul那双脏手正在轻轻的褪下她的底裤,她在心中疯狂的大叫阻止着:不要! 但是奈何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痛苦的惨叫,她不能动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阿Paul邪恶的摆弄狎玩着她的身体。 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一脸淫肆的笑容,拉下了裤子的拉链。妙姿的眼倏地睁大,不敢置信的看到他居然真的掏出了他的男性象征。天哪!他这是要干吗?难道要当众强暴她不成?在场的人为什么都不阻止他?还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莫非?莫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了?她已经不是第一个遭受这种厄运的女演员了? 不要!她不要如此这般坐以待毙!她的体内疯狂的迸射着力量,拼命的想冲破药物的禁锢,但是奈何这该死的药控制力实在强大,由体内迸发出的力量到了身体表面竟完完全全的化为虚无。 妙姿难过的呜咽出声,可是毫无底气的声音听上去却仿佛是娇羞的呻吟,如此这般,更加刺激了阿Paul的兽欲。他迫不及待的欺上妙姿的身体,蛮横的分开她的双腿,正准备一举攻入的时候。 突然,他被一股巨大的蛮力猛地掀翻下床,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又被狠狠的击中脸颊。 阿Paul头晕目眩的睁开眼,恍惚中竟然看到了唐铭愤怒的几乎扭曲的脸,他的眼中噙着噬人的火焰,泄愤般的铁拳密密麻麻的狠砸在阿Paul的面部,只打得身下人是血肉模糊,连呼救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周围的人包括Peter林在内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老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待他们有所反映,终于挪动着脚步上去劝阻的时候,阿Paul早就被唐铭揍的奄奄一息了。 此时的唐铭,已然被喧嚣的怒焰湮灭了理智,双眼皆透射着恐怖的腥红。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混迹在‘冥阎党’的日子,愤恨的只想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又直直的冲着早就被吓破胆的Peter林狠命的踢出一脚,正中他的肋部。 Peter林立时像只死猪般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 唐铭仍觉不解恨的大步窜上前去,重重的在他的背部补上两脚,直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坤Sir见势不妙,惊恐的转身想逃。 还没走两步,即被唐铭一把扯住脖领子拽回来,一拳抡到他的脸上。 他立即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猛地一吐,竟是掉落出两颗牙齿。还来不及痛呼出声,又是一记狠拳直直的冲他的鼻梁招呼过来,只听‘咯吱’一声,他的鼻骨应声碎裂,鼻血恁地狂喷出来,飞溅了唐铭一脸。 他狂狷的一把抹掉血渍,本就狂暴骇人的脸孔在腥红血液的浸染下,变得更加的狰狞恐怖,现场的人无不被唐铭此时此刻近乎于疯狂的佞态吓得动都不敢动!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唐铭如此暴怒的样子! 此时此刻的唐铭看上去就像是个嗜血的邪魔,在他眼里这些罪恶的旁观者,都该死! 他像一个杀红了眼的暴徒,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临了还要补上两脚才觉得过瘾。 冷眼扫到一旁的摄像机,他蓦地发狂般的冲过去,猛地掼到地上砸的稀烂,之后将从里面掉出的带子,猛地一个大力的掰断。 他愤怒的不断的拉抽着带子里的胶片,手已然被胶片的锋利的边缘划得稀烂,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再痛也比不过刚刚看到她一脸享受的躺在别的男人的身下,毫不反抗、无比投入的样子来得心痛——他好恨!他好恨!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哈哈——”他突然异常诡异的狂笑起来,之后噙着一脸狠佞慢慢踱向仍躺在床上连衣服也不知道穿上的她! 这个贱女人真是淫荡无耻到极点! 她既然这样不知廉耻,既然这么想像只母狗一样的躺在男人身下,那么就由他来!他要亲手毁了她! 妙姿从来没有的一个时刻这么高兴的见到唐铭,虽然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过好在他在最后一刻终于良心发现,赶过来救她了!她欣慰的又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心中暗暗做下决定,等一会药劲过去之后,她要亲口和他说谢谢! 已然被怒焰烧毁了理智的唐铭,根本来不及细思妙姿如此这般一动不动的原因,他的眼中绽放出残暴的厉芒,一把从床上抱起赤裸裸的她,顺手抄起床上的薄被遮盖住她的身体,不顾四处挣扎痛呼的人和遍地的残屑,带着一脸狠戾,阴沉的离开。 ### 此时此刻的孟靥处于一种坐立不安的状态中。 他隐隐觉得要有事情发生。 不行,他要去阻止唐铭,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唐铭因为一时的赌气和向来不改口的作风铸成大错,他相信唐铭本意是绝对不想让妙姿去做那样的事,那只是他一时冲口而出的气话罢了。 ### 噙着一脸阴寒,唐铭将妙姿掳进了化妆室,他恁地摔上门,重重旋上门锁。 此时此刻,妙姿隐隐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劲,她以为他刚刚的暴虐只是针对于那些人渣,可是为何直到现在他仍是满面骇人的神情?! 唐铭冷酷的嘴角边扯出一抹戾笑,残佞的一把将她掼到化妆室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丝毫不带任何怜惜。 他手中抓着刚刚用来遮盖她的薄被,阴鸷冷邪的笑了。 赤裸的瘦弱身躯触及地面的一刻,妙姿只觉得身体某处骨头仿佛被硬生生的摔裂了,痛得她瞬间冒出了冷汗,如果不是发不出声音,她真想象不出自己会发出怎样凄厉的叫喊。 他这是想干吗?错的明明是他?是他害得她身陷囹圄,她这个受害者都没有责难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 ‘我恨你’ 当下她的身体仿佛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是却比刚刚的毫无知觉变得更加麻木刺痛起来。她蹙眉咬牙艰难的往前方不远处的长凳爬过去,想去拿那上面放着的她换下来的衣物。但是身体的僵硬让明明看上去很近的距离,却突然变得好远好远,她每挪动一小点距离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看穿她的意图,唐铭不屑的冷笑起来:“别的男人你就可以任其予取予求,到了我面前却总是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你是故意装出这种矜持的样子来吸引我的注意吧?”他猛地上前一步,扯着她的手臂蛮横的将她提起,之后重重的摔到前方的长凳上,阴沉的利眸中蕴藏着不可饶恕的怒气,“是,我必须承认,你确实有点手段。我之前是有那么一点点被你吸引,但是还好你及时的让我认清了你的本质,这点我倒真要好好谢谢你!” 妙姿的前胸径直的撞上了木制长椅的边沿,她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狼狈的趴伏在长凳上,痛得几乎快要落泪——他在发什么神经?凭什么这么对她? 唐铭遽然从长凳上扯起她,擒住她的下颌,几乎将她捏碎:“怎么不说话?一时寻不出借口来狡辩了?” 妙姿惊恐的盯着唐铭异常冷佞的脸庞,他到底是怎么了?她想问,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看着这个铁石心肠却让他无比爱恋和牵挂的女人,此时此刻竟连一句解释的话都吝于对他讲,内心猝然升起的耻辱和挫败感简直使他濒临崩溃,他口不择言的戾声暴喝:“我终于明白唐璃为什么不要你,因为他比我先一步认清了你下作的本质,你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一个下贱的婊子!”他选择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害她、咒骂她,以此来减轻自己几乎快要被撕裂五脏六腑的痛! 她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他居然会这么说她。他的话语再次再次触及了她心中的痛处,那道伤痕好不容易结了痂,却又被他残忍的连血带肉狠狠撕开。她好想大叫着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不想听,她已经选择放弃、选择祝福了,难道这样还不够么? 看到她那副受伤的表情,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狰狞:“又是这样一副无辜的、被冤枉的表情!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迷惑么?我已经看清楚你的本质,你不是喜欢被男人骑在身下么?好!我现在就来满足你!” 下一秒,他狂暴的将她按压在硬实的长凳上,肆意的抬高她的臀部,蓦地解开裤子的拉链,在毫无任何前戏的情况下,蛮横的挤入她干涩窄小的甬道中。 “不——”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妙姿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药物的禁锢作用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冲破。 妙姿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蹙眉咬牙急喘,她拼命的向前挪动着身体想摆脱他不断侵入的巨大,那股硬生生的撕裂感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湮灭。 好痛——好痛—— 她的思维涣散,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唐铭在进入她体内的一刻有一瞬间的错愕,怎么这个荡妇在刚刚拍戏时被那样调戏抚触之后,下身竟是如此这般毫无湿意?! 但是一想到刚刚她那配合、投入的样子,他就来不及思考更所,灭顶的愤怒瞬间摧毁了他的理智,此刻滞留在心间的皆是疯狂燃烧的恨焰! 他蓦地加大了胯下的力量,一个狠戾,将因为缺少润滑而只进入一半的硬挺残暴的直刺到底—— “啊——”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感,让妙姿恁地哀号出声,虽然已经可以发出声音,可是下身凄厉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过去,她根本就没有力气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放开我——”她虚弱的央求着,整个人脆弱无力的摊趴在长凳上,“别让我恨你——”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唐铭猛地一振,差点一时心软的将自己的硬挺退出她体内,但是想到她的不知廉耻,想到她在别的男人身下的娇喘低吟,想到她和孟靥的暧昧,他狠绝的一把抹去心中不该保留的不舍:如果她不能爱他,就让她彻底的恨他吧,最起码这样,她可以永远记得他。 于是,他无视她眼中的哀求,蛮横的翻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仰面放倒在长凳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退出她的体内,所以他每移动一下,带给她的都是残冷的疼痛。 她紧紧的蹙着眉,因痛楚而冒出的冷汗层层浸湿了脸颊,她咬牙颤声道:“唐铭,你疯了!” 他阴狠的冷声嗤笑:“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才会——”爱惨了你—— 后半句话被唐铭湮灭在口中,到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已是枉然! 他不顾她眼中的哀怨的恨茫,恁地开始无情的在她干涸的体内撞击,每戳刺一次都是狠命的用尽全力:“叫啊!你不是很喜欢在男人身下叫么?怎么现在反倒不出声了?难道是嫌我没有满足你?” 那仿如被刀刺、被箭穿的痛让妙姿握拳紧咬住牙关,为什么临了还要她遭受这样的暴行?难道真的只有等到死的那一天她才能求得安宁吗? 愤怒和妒火让唐铭没法冷静理智的思考,他直觉的认为她和孟靥早有一腿,想到她在孟靥身下的浪声吟哦,他就愤恨嫉妒的不能自已! 他残冷无情地用力拉扯她的蓓蕾,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恣意捻弄她下身的小突起—— “啊——”他的动作让她的身体猛地一滞,她羞愤难当的摇头虚弱的阻止:“不要——” “你个心口不一的贱女人,嘴上说不要,身子可是很欢迎我呢,你看你的下面有多湿?”他邪佞的嘲讽她,并恶劣的将他被沾湿的手伸到她的眼前晃动。 “我没有!”她痛苦羞惭的别开脸,“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她沉声咒骂着,同时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了。 他接着用手去刺激她身下的敏感前端,她的辱骂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孟靥那家伙给过你这样欲死欲仙的感受么?”他状似无心的问道,实则瞳孔已然放射出无比狰狞阴戾的佞芒。 她觉得头好晕,下身不断传来的剧烈残痛正在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她的耳边嗡嗡的,根本听不清他在问什么。 看她偏着脸不回答,他直觉的认为她是默认了和孟靥的关系。他妒火中烧的蓦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更加狠戾的刺激起她身下的敏感,同时胯下的动作不停,仍旧狂戾的抽刺着。 “真是个荡妇,瞧你把我吸得多紧!”他狂浪冷邪的嘲弄她。 她泪眼迷离的使出全身仅存的力气气若游丝的低叱:“唐铭——我恨你——” 他狠命的忽略心中的痛,用无情的嗤笑当作回应。 感受到她的体内愈来愈密集的痉挛,他不再忍耐,猛地一记深深的挺入,将灼热的种子送进她的体内。 极度的痛苦之后是死一般的平静。 妙姿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整个灵魂都被狠狠的践踏了! 但是她什么都不想问,也没有力气问,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不会原谅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她会牢牢的记住他今天所施加在她身上全部的痛苦——永不磨灭! 她控制不住的留下了屈辱的泪水,她好想离开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但是药物的残留和身体的剧痛让她的意识不可遏止的模糊起来—— 唐铭看着痛苦的蜷缩在长凳上的妙姿,眼中隐忍不住的闪过一丝不舍,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帮她拭去那些犹在脸上流淌的湿汗和泪水—— 惊醒 ‘碰——’紧锁住的门毫无预期的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唐铭的手就这样硬生生的停在了妙姿的耳畔。 看到室内的场景,孟靥怒不可遏的冲上前,一把扳过唐铭的身子,毫不客气的抡拳冲唐铭的脸上打去。 没有防备的唐铭一下子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气喘吁吁—— 孟靥一把揪住唐铭的脖领子扯起了他:“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琥珀色的眼眸满载着令人心惊的怒意! 唐铭毫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血迹,颓丧的撇嘴一笑:“你都看到喽——” 还没说完,又是一记狠拳落在了他的脸上,孟靥暴戾的怒喝:“你这个混蛋!” 孟靥愤恨的甩开唐铭,蓦地起身,一把抱起长椅上蜷缩成一团的妙姿,并抄起一旁的薄被遮盖住她的身体。之后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了唐铭的冷笑:“你这样做算什么?因为我抢走了你心爱的女人,所以你也要抢走我心爱的女人么?” 孟靥的身子猛地一滞,停住了脚步,背冲着唐铭的身体不自然的僵立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么?”唐铭狂肆的打断他的话,“别自欺欺人了,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你应该感谢我的出现,让你没有彻底沦陷!” 孟靥迟疑片刻,冷鸷的开口:“刚刚的话我权当你不冷静,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唐铭忽然发出古怪而疯狂的笑:“孟靥,你真以为自己有所说得那么伟大?真的能做到爱一个人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幸福就好?告诉你,你根本做不到!你那样说,只不过因为你根本无法去爱那个人!我不信,换了另一个人,你还能心甘情愿的在一旁看着!” 唐铭的话让孟靥背对着他的脸颊变得痛苦而扭曲,他勉强的稳定住了情绪,用看似平静的声音道:“唐铭,如果你的爱只是这样的话,你根本不配谈爱情!”他冷声叱责着,“你的所作所为不叫爱,叫掠夺,你能带给妙姿的只能是无穷无尽的伤害!” 唐铭蓦地呆愣住了,孟靥的话带给他的冲击太大,让他一时失神的无言以对。 这时本已虚弱的失去意识的妙姿,突然在孟靥怀里微微动了一下,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带我走,求你——”几不可闻的吐出几个字后,她又再次撑不住的兀自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再管兀自颓丧瘫坐于地的唐铭,孟靥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你就这样在我面前带走她,你就不怕我和小蝉摊牌?”唐铭在孟靥的身后冷声威胁。 “怕!”孟靥沉声道,“但是我相信你不会的!”语毕,他丢下唐铭一个人,不再迟疑的大步离开。 ### 孟靥走后,坤Sir连滚带爬的来到唐铭面前:“老板,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下药的事都是Peter林和阿Paul的主意,我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劝他们不要这么干,可是他们——” 唐铭的脑子蓦地一下子炸开了,他狂佞的一把扯住坤Sir的脖领,不敢置信的戾声打断他的话:“你说什么下药的事?” 看到唐铭几欲杀人的眼神,坤Sir吓得尿都快出来了,他哆哆嗦嗦的道:“Peter林他们怕妙姿拍戏的时候不配合,就骗她吃下了能让力气全无而且说不出话的迷药——” “啊——”唐铭忽然疯了般的狂叫起来,之后无数铁拳密密麻麻的落在坤Sir的身上,直打的他哀叫连连,痛得昏死过去。 唐铭彻底的崩溃了——他做了什么?他竟然如此这般被妒火冲昏了头脑,对他最爱的女人作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真该死,真该死啊! 真的像孟靥所说的,他根本就不配爱她!他根本就不配爱任何人! ### 孟靥一路驱车疾行,将妙姿带回了自己暂时下榻的酒店。 酒店前台那些娇美如花的小姐们看到这个几天前秘密下榻他们酒店总统套房的绝美男子,此刻居然抱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回来,无不感到既失落又好奇。 孟靥完全不顾周围惊艳和诧异的眼光,兀自急迫的冲进贵宾专用电梯,一下子上到了酒店的60层。 凝望着怀中苍白憔悴的惨淡面容,他的心底蓦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强烈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自己怎么会?——不,一定是因为同情,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一定是这样的!他在心里反复和自己说着。 ### 轻轻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孟靥取来一条沾湿的毛巾,细心的为她拭去脸颊上纵横交错的汗水和泪水。他轻柔的用手拨去她额前浸湿的碎发,看着她昏睡的面容、还有那仿佛在做着噩梦般微微蹙起的眉,想到他刚刚一瞬间抱起她时她那瑟缩颤抖的身躯,他的心又再次无法抑制的升腾起强烈的痛楚,他蓦地感到恐惧起来—— 是因为她的善良么?因为她的善良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还有一直以来对她心存的感激,才会让他早已死寂的心反反复复的产生波澜悸动吧? 他已经隐约的猜到了妙姿无论如何要同唐铭结婚的原因。以他对唐铭的了解,唐铭很可能是在妙姿的妈妈面前承诺了什么来安抚她的病情,之后再借用这个名义要求妙姿同他结婚,理由是为了她妈妈的病。真没想到,唐铭竟也会爱一个人爱到如此费尽心机、如此狼狈,既然这么爱她,又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他无端的想起了唐铭的话,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难道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把实情告诉小蝉?是为了帮他管住自己的心么? 孟靥低头轻轻的笑了,唐铭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他以为没有他,他就会把持不住自己了么?不会的,他永远不会的,因为他要让她轻松快乐的活着,他不要再带给她任何压力,他只要静静的看着她幸福就好,只是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被压抑的和被隐忍的 那是孟靥第一次见到唐铭——华丽昏暗的酒吧里,他正和一个舞女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的湿吻着,那吻姿极尽挑逗之能事。 孟靥不禁冷笑,这个学校内外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眼尖的唐铭瞥见了孟靥,也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他一把推开了那个妖艳的女人,浪荡邪肆的冲孟靥晃了过来,看他凌乱的脚步,显然是这晚没少喝。 待稍稍走近,唐铭撇嘴讥诮的笑了,他刻意的大声嘲讽道:“想不到全校头号的优等模范生也会混迹到这种地方?”他边说着边以一种异常狂狷的姿态邪佞的看向周围他的‘部下‘们。 孟靥知道,眼前这帮穿着名牌奇装异服的,就是汉斯贵族高中著名的‘冥阎党’。 想不到这里也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看着他们一个个张狂挑衅的神色,他不禁轻蔑的嗤笑,说穿了就是一帮叛逆的有钱人家小孩,因为整天无所事事,所以到处惹是生非,他们是警察局的常客,但是因为各个都有个位高权重的老爸,所以每次都能被顺利的保释回家。 其实不过是一帮生活极度空虚的富家公子哥儿。 孟靥脸上毫不遮掩的嘲弄自然没有逃过唐铭的锐眸,他的嘴畔突然漾起了诡异恶劣的笑,猝不及防的,一记狠拳毫无预警的直冲孟靥的鼻梁砸去。 这一拳要是打上去,绝对能让孟靥线条优美的鼻梁瞬间垮塌。 还好,孟靥利落的侧身避过了唐铭势头强劲的铁拳,同时眼中绽放出一抹兴奋的狞笑,就好像是野兽嗅到了血腥的气息一般——今夜不会无聊的度过了。 唐铭心中陡然一惊,这样恶质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书呆子脸上?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他不能允许自己在‘冥阎党’成员面前丢了面子。他接连的急攻出几式,招招都对准了孟靥的要害,但皆被孟靥巧妙及时的躲避开来,直惹的唐铭心中的怒焰顿时飙升! 原来,这个书呆子竟是深藏不露!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唐铭微眯起探究的魅眼,他实在无法将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充满叛逆魔魅气质的绝美少年,和平时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个同样具有倾世的容貌、但是明显眼中缺乏灵动色彩的乖巧优等生联系到一起。这一刻,他琥珀色眸子中燃烧的邪佞火焰,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兽性乖戾让他居然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孟靥也有相同的感觉,这个‘混世魔王’的眼中所蕴含的绝不是单纯的年少轻狂,那是想要发泄痛苦、压抑、愤愤不平的情绪而彰显出的叛逆和狂肆! 究竟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心中同时问了这样的问题。 此时此刻,他们仍然维持着对峙的状态,彼此谨慎的注视着对方,揣测着对方下一步会采取的行动。 然后,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感同身受的痛。 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惺惺相惜。 最终,他们谁也没有再出手。 那一夜,他们喝的烂醉,但是谁也没有问谁原因,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将自己放逐到那种醉生梦死的快乐中。 早上,他们是被硬生生的抬出酒吧的,那模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再之后,孟靥加入了‘冥阎党’。 因为身手的快速与狠戾,他很快就进入了‘冥阎党’的核心圈中,成为以唐铭为首的核心成员之一。 学校里的人无不感到惊奇:如此极端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一个是全校一等一好的王牌模范生; 一个是全校一等一坏的‘混世魔王’。 两人之间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皆为全校女生的倾慕对象。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汉斯高中最养眼的景致——一个是邪魅迷人、嘴边总噙着一抹不羁佞笑的浪荡邪魔,一个是绝美得让人窒息、仿若妖孽转世的翩翩美少年。 唐铭的狂肆火暴和孟靥的沉郁静谧相得益彰,使得这两个本来是南辕北辙的人看上去竟是无比的和谐—— 甚至是——很般配! 于是关于他们两个是一对的传闻就开始火速在汉斯高中里蔓延,大家都认为,如果不是那种关系的话,这样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怎么能一夜之间关系就变得如此密切呢? 对于这种空穴来风的流言,唐铭和孟靥皆是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谁也懒得去为这种无聊的事多做什么解释。 ### 白天,孟靥依旧是那样一副温和无害、彬彬有礼的模样,维系着他一贯扮演的头等模范生形象。 他依然是那个被所有老师和长辈们交口称赞,让家人引以为傲的天才美少年。 他和人说话的时候从来嘴角边都挂着温柔的浅笑,连男生看到他都会不自觉的脸红心跳。 女生们都愿意亲近他,即使他被传说是‘混世魔王’的爱人,她们也依旧愿意围绕在他身边。 他的温柔,太让人迷恋,那琥珀色眸子中漾出的醉人暖笑,好像能把世间最寒冷的坚冰融化。 他的才气,也引人沉沦。他好像天生有种对音符的感召力,无论任何乐器,到了他的手中,都能流泻出最美妙的乐音。他拉小提琴时的优雅姿态,已经成为汉斯高中最经典的影像之一,深深的根植在无数女生的心里,陪伴她们度过一个一个相思的夜。 ### 只有唐铭知道,孟靥的温和无害的样子只是他用来欺骗世人的假象。 每个夜晚,当孟靥化身为街头的‘混世太保’,穿梭于整个城市间最繁华的路段,流连于其中最昂贵的酒吧、夜总会,到处滋扰生事、打架斗殴时,他体内所暴发出的残虐和狠戾,竟是连唐铭都为之咋舌。 他觉得孟靥的体内仿佛蕴藏了一种魔性因子,一旦被某种诱因激发,他就会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嗜血、残暴,而他眼中因此而产生的兴奋,更是每每让唐铭感到惊诧! 孟靥的心里到底隐藏了怎样说不出口的痛苦,要他一定要借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还有他眼中时常一闪即逝的仇恨又是因为什么呢? ### 就这样,孟靥成功的扮演着标准的两面派。 虽然已经厌恶了优等生的角色,尤其是丝毫没有一点小蝉的消息,一个人待在那个让他痛很和厌恶的家里,还要强迫自己必须要看上去听话、恭顺,他简直快要疯掉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如果现在放弃,那么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虽然是家里的独子,那个男人的事业理应由他来继承。但是打从14岁第一次来到这个家起,他就看出了那两个姐姐对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防备和排挤,他知道,只有完全取代那个男人的位置成为家里最强的人,他才能保护那个他想保护的人。 想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他的心顿时疼痛起来,小蝉,你究竟去哪儿了? 罪恶的思绪 从孟靥16岁升入贵族高中的那一天起,小蝉就像人间蒸发般的失去了踪影,竟对他都没有告知行踪。他好想抛开一切去寻找她,但是他深知自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要不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有今天好不容易达到的位置,都将前功尽弃。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竟连他都不愿意相信了?她当真认为他是一个喜欢讨父母欢心的人么?她怎么就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怎么就体会不出他的苦心呢? 在这样的家里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表面看上去是言听计从、彬彬有礼,其实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是一颗不满、愤恨的心,他恨家人的冷血,恨他们对她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他们怎么可以如冷酷的对待一个只有13岁的小女孩? 对这个小3岁的妹妹,孟靥有着近乎偏执的疼爱,究其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他永远也忘不了她刚出生的时候,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咯咯’冲他笑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在她的笑容下被照亮了!所以他总是竭尽所能的逗她开心,因为这个小家伙笑起来真的好漂亮! 他同样也忘不了她6岁那年,小小的她哭着扑到他的怀里,伤心的问他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只对他一个人好?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很讨厌她?那一刻,孟靥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他轻拍她的背,让她别多想,是她太敏感了。 她拼命的晃动着小脑袋,一脸肯定的说自己的感觉绝对没错! 他沉痛的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着她的同时心底也是愁绪万千,他该怎样告诉她那个他不小心从爸爸妈妈的谈话中听来的事实,真相竟是如此这般丑陋不堪,叫她幼小的心灵如何承受的住?!如果可以,他多么想这个秘密可以永远的石沉大海!他在心里暗暗和自己发誓,他要她一辈子也不受到伤害,爸爸妈妈不能给她的爱,他来给!他要疼她一辈子! ### 看到身边的孟靥一直在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唐铭不爽的碰碰他:“靥,你今天晚上很无趣哦——” 孟靥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不温不火的说道:“我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人。” 唐铭点点头,和孟靥碰了碰杯,戏谑一笑:“那倒是,你是个书呆子嘛!”之后,仰头将所剩无几的酒一饮而尽。 听到唐铭的话,孟靥不屑的冷声轻哼,唇畔仿佛噙着一丝自嘲,他没吭声,只是兀自喝着闷酒。 孟靥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伤和落寂,让唐铭感到困惑不解。为什么他白天在学校时可以是那样的温柔和煦、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般,到了晚上却总是这样一副沉默寡言、低调封闭的样子呢?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一面,他怎么能将另一种个性伪装的那样好呢? 孟靥这些天仿佛变得愈发的不爱说话了,愁云经常不经意的笼罩在他的眉间。唐铭本想带他来这个从没有来过的Pub解解闷,谁知道一晚上他只是坐在吧台边上喝闷酒,也不到舞池里去Happy。他都换了十几个舞伴了,回头向这边一看孟靥还是维持着刚刚他走时的姿势未变。他有些挫败的向吧台那边走去,来到孟靥的身边坐下来,又管Waiter要了杯啤酒。 突然,他感到孟靥仿佛僵滞住的身体蓦地一震,唐铭有些惊奇的顺着孟靥猛然间扭头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唱歌的女歌手。 嗯,仔细听听,她的歌确实唱得不错!嗓音空灵又柔美——即便如此,孟靥此刻的眼神也太过专注了吧?那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痴恋已久的情人,这样的神情是他从未在孟靥眼中发现过的。在学校,他和任何人说话的时候都是那样一副温和暖人的样子,只是唐铭感觉的到,那样的温暖从没到达过他的眼底,那和煦笑容的背后,藏匿的是完完全全的一滩死水,毫无一丝波澜。 莫非,孟靥认识台上唱歌的那个女孩? 望着台上动情演唱的女歌手,孟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小蝉,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蝉!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了、消失了,全世界独留下他跟她。 虽然离的较远,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浓艳的妆容,不过那样的天籁之音,只有他的小蝉才能吟唱得出! 直到一曲演唱完,孟靥发现台上的她也看向了他们这里,他死命的压抑住内心的火热激荡,假装平静的等待着她发现他的存在,他已然在思忖着当她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要说点什么?斥责她么?他是很生她的气没错,可是一见到她,他那满腹的怨气就全部化作温润的宠溺,完全对她发不起脾气来。 于是,他寂静又激动的等待着,等待着—— 她向他这边兴冲冲的奔过来了—— 他已然微微的伸出双手准备迎接她—— 可是,她居然径直奔到了唐铭的身边,兴奋激动的执起他的手臂:“唐铭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孟靥陡的觉得心里有种东西碎裂掉了,他伸出的手就那样尴尬的停滞在半空中——还好,Pub中的光线很暗,没有人发现他兀自攥成拳的双手。 他悄悄的将手臂放回身侧,抬眼看着小蝉,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光芒,那是很多爱慕他的女孩子在他面前眼眸中也会绽放出的光彩。而她永远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遽然一惊,混身恁地冒出了冷汗,孟靥,你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你疯了么? 硝烟 唐铭蹙眉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小女孩,不耐烦的道:“你认错人了吧?”这种花痴小女生的低级伎俩他见得多了。 看到眼前的小蝉由一脸喜悦盎然到明显的失落,孟靥的心也跟着倏地沉寂下去。 唐铭忽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眯起眼仔细的盯着她瞅了瞅,之后猛地瞪大双眼:“哦,原来是你,小妹妹,真没想到这么快又碰面了!” 孟靥的心紧了紧,暗暗诧异着,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蝉这时候才注意到唐铭身边的孟靥,看到他那一身和印象中相去甚远的装扮还有那夸张叛逆的发型,她不由得掩口惊呼:“天哪,哥,你怎么会——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这时候,轮到唐铭目瞪口呆了,半晌,他讷讷的开口:“世界还真是很小!” 孟靥落寂的撇嘴一笑:“是啊,世界真的很小呢!铭,想不到你居然认识我妹妹。” 小蝉的脸颊微红:“哥,前些日子我在街头被一群小混混欺负,是唐铭哥哥帮我解了围。”之后她略显羞涩的悄悄瞥了眼唐铭,就是那一次,她悄悄的将一颗少女情窦初开的芳心落在了眼前这个充满了邪佞叛逆气息的大哥哥身上,“想不到,哥哥居然和唐铭哥是朋友。” 了解到真相的孟靥有一瞬间的失落,尤其是当他看到她看着唐铭时,那害羞中带着喜悦的眸光,他的心莫名的酸涩起来。他强迫自己忽略这种异样的感觉,小蝉能找到喜欢的人,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为她高兴不是么?这样,她的心就不会再那样寂寞、那样空虚,连个情感的支撑点都没有。 他应该高兴的! 于是,在昏暗的Pub里,他淡淡的笑了。 ### 从那以后,小蝉就总叫孟靥约唐铭一起,来她唱歌的Pub捧场。那年,小蝉13岁,孟靥16岁,唐铭17岁。 小蝉对于孟靥的改变也没有多问,她下意识的认为那不过是哥哥到了叛逆期罢了。 孟靥明显感觉到小蝉变得开朗和快乐了,尤其是每当提到唐铭的时候,她脸上总绽放出专属于少女的羞涩和甜蜜。 而每到那一刻,他的心里总是不由得无比失落。 他想躲开,但是小蝉硬是把他当成了她和唐铭接触的纽带,每次都要硬拽上他,看到她那可怜兮兮央求他的小脸,他就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于是,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他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身旁一直和小蝉说说笑笑的唐铭立时扯住他:“你去哪?” “这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孟靥有些心虚的撇开眼,转身走了出去。 唐铭和小蝉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下,心中都感到孟靥的理由很牵强。 小蝉不解的嘟起嘴:“有闷么?这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啊,外面那么热,出去会很难受吧?” 唐铭眯起眼,利眸中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看明白点什么了。只是,真的会是这样么?如果他没疯的话,就是孟靥疯了! 屋外炽热的温度丝毫不能蒸腾掉孟靥心中的混乱,他的内心仍在痛苦的悸动着。想到一直以来对小蝉那疯狂莫名的疼爱,他战战兢兢的问自己,那真的只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爱么? 瞬间,他的灵魂被深重的罪恶感和恐惧感所湮灭。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脏! ### 自从再次遇到小蝉,唐铭和孟靥混在‘冥阎党’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他们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泡在小蝉唱歌的‘热风’Pub里。 于是这段时间,汉斯高中关于二年级的‘混世魔王’和一年级的‘头等模范生’是Gay的传言扶摇直上,愈传愈盛。 汉斯高中某隐蔽角落—— “听说他们现在只要没事就呆在一起呢!” “被我撞见的就好几次呢!他们现在好像总爱出没于一个叫‘热风’的Pub。” “嗯,据说他们现在都单独行动,已经很少出现在‘冥阎党’了!” “是么?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 “唐铭为了孟靥真是什么都能牺牲,连他一手创建的‘冥阎党’都不要了,真是白白辜负了二年级那帮和他一起打拼的成员。” “啊?为了孟靥而不要‘冥阎党’?为什么?” “看孟靥那副文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打架的,顶多出出主意罢了。而且以他一个一年级的也必然斗不过核心圈里那帮二年级的成员,所以唐铭干脆就带着他离开了呗!” “哎呀,真是的,可惜了那么优质的两个极品帅哥,没办法,看来事情已成定局,我们只好另外找寻关注的目标了!嗯——你看那个Eric怎么样?” “哪个Eric?” “就是‘冥阎党’核心成员之一的Eric啊,我觉得他也蛮帅的,虽然和唐铭孟靥没法比,不过也算很不错的啦!” “是吗?改天你指给我看看——” 两个女生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听不见了。 这时候,从她们刚刚谈话地点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如鬼魂般的走出一个人,他的眼中噙着愤恨和不甘的妒火,牙关狠狠的咬在了一起—— ### 像往常一样,孟靥和唐铭仍旧来到‘热风’消磨时间。 台上小蝉空灵的嗓音和她看向唐铭的灼热眼神,一如既往的刺激着孟靥的神经。 今晚家里有宴会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参加,他谎称自己生病了,趁着众人忙于准备晚宴的空挡,他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来。 但是他发现自己不应该选择来到‘热风’的,来这里仿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个错误!来到这里的结果只是让他从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变为另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他发现自己已然愈发无法忍受那个家,他几乎快要按耐不住心中那无时无刻不在升腾的恨意,好几次都险些暴发出来。 尤其是自从发现了小蝉对唐铭的情愫,这种憎恨就愈演愈烈,尤其是他的父母,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小蝉根本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认识唐铭! 所以,他恨孟正宏,恨他的无情和自私!他也恨那个女人,恨她怎么能仅仅因为仇恨和报复就做出这么有悖伦常的龌龊事?!而且不管怎样,小蝉是她亲生的,她怎么能为求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选择和孟家人站在一起,对小蝉不闻不问,一个母亲对待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怎么能够这么冷血?! ### 孟靥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对镜子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甚至于说他不敢照镜子。因为每当他站在镜子前,里面就会出现一张酷似那个女人的脸,这让他倍觉耻辱,他恨不得撕烂了镜子里的那张脸孔。他不止一次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恨意而将面前的镜子一拳砸烂,只因为他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镜子轰然碎裂的一刻,他完全感觉不到血流如注的手的痛,看着镜子中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的脸庞,他笑得血腥而扭曲,还带着一种疯狂的快意。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克制,如果总出现这样的意外一定会引起家人的怀疑。 所以他便不再照镜子,反正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子他一点也不在乎,有时候,他都恨不能自己划烂这张脸,但是最终理智让他忍了下来。他有一个隐秘的愿望,就是期待着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彻底的毁坏了容貌,他宁可在镜子中看到的是一张无比丑陋恐怖的脸庞,也不愿意看到这张虽美艳绝伦却让他无比痛恨的脸! 他突然无比烦躁起来,迫切的想找到一种可以发泄的方式——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热风’的门被狠狠的踢开了。一伙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看样子是黑社会来寻仇的。 听到身后混乱嘈杂的动静,孟靥压根没回头看,仍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唐铭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偏头瞅了眼,之后戏谑的一笑:“不知道这儿的老板得罪了谁,竟然招来这么一大帮人砸场子——” 话音未落,一记闷棍猛地向唐铭后背袭来,眼见硬实的棍棒马上就要挨到唐铭的后背,却在最后一秒被一记突然而至的侧踢硬生生的连人带棍踹飞了出去,偷袭之人竟是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孟靥活动了一下手腕,盯着逐渐逼近的包围圈,琥珀色的眸瞳中绽放出兴奋的厉芒,他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唐铭蓦地转身,扯出一弯笑弧:“谢了,靥!”之后一脸不屑的看向围拢过来的这伙人,冲着里面看起来像头目的人异常狂狷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一脸凶狠的冷冷道:“我们是奉命来抓你们的,如果知趣的话,就赶快束手就擒跟我们走!” 唐铭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夸张的嗤笑起来:“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束手就擒’这几个字怎么写呢!” 对面的黑老大脸色一变,向手下们使了个眼色,立即打手们迅速的逼近过来。 唐铭和孟靥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交换着默契。恁地他们转身向后门跑去,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要先把来人引出‘热风’。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今天少不了要有一场恶斗了!只是究竟是谁在找他们的麻烦?如果是‘冥阎党’得罪的人,理应不应该直接找上他们,应该先去‘冥阎党’的据点兴师问罪才对!而且看这阵式,显然积怨还不浅,究竟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将那帮来势汹汹的黑社会成功的引入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后,他们迅速的转过身。 唐铭顺手抄起街边的两根钢管,一根丢给孟靥。 孟靥利落的一把抓住,下一秒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电般的向对面的敌人冲去—— 棍棒相接的一刻,下手既狠戾又毫不留情,招招击中敌人的要害,两个身手异常敏捷的热血青年所到之处无不哀声连连、痛叫倒地,模样皆是好不狼狈,这样的阵式竟是叫那些身经百战的恶徒都骇得一时呆愣住、忘记出手了。 为首的头目不由得心中惊忖: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头?身手竟如此强悍!怪不得少爷叮嘱要小心行事呢!看情况,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蓦地,一声诡异的哨声响起—— 顿时,一股粉末状的烟雾升腾在他们眼前,等唐铭和孟靥惊觉过来准备捂住口鼻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失去了意识。 疯狂的妒意 孟靥从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蓦然惊醒。 冰凉刺骨的冷水正顺着他的头顶和脸颊流淌到他的身上,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是谁?是谁这么可恶?! 他咬牙愤怒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竟被牢牢的绑在了一把木椅上。 他微晃了一下仍显得沉重的头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和唐铭本来—— 对了,唐铭呢? 他努力的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晴明,这才发现唐铭也被掳来了这个鬼地方,就绑在离他不远的一根柱子上,仍陷入昏迷中还未醒来。 这时,一个黝黑粗壮的男人提着一桶浸着冰的冷水向唐铭走去,‘哗啦’一声,他毫不留情的将满满一桶冰水泼洒到唐铭的脸上,瞬间浸湿了他的发。 孟靥低头冷笑,原来自己就是这样被‘叫醒’的。他倒要看看究竟谁这么‘友好’的对待他! 唐铭瞬间恢复了意识,他睁开迷蒙的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废旧仓库?! 突然,从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报告少爷,他们两个都醒过来了。”接着,说话的人后退几步,躬身静待那个被他叫做少爷人的指示,他的脸因为退后而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中,唐铭心中一惊——这是刚刚那个为首的头目! 这个‘少爷’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让这个头目如此恭敬的对待?! 好像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似的,那个被称作少爷的人缓缓从座椅中站起身,稍稍的整理了下着装,之后步态优雅的从隐蔽角落中走出,将他的面孔暴露在昏沉的光晕中—— 唐铭和孟靥不敢置信的同时惊呼:“Eric?!” 眼看着逐渐向他们走来的人,唐铭忍不住的蹙眉怒叱:“Eric,你疯了么?你还是不是自己人?” Eric冷冷一笑,看向唐铭的眼光中噙着怨气:“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唐铭不懂:“问我?问我什么?你派那么多人来对付我们,还将我们绑到这种鬼地方?——” Eric恼羞成怒的打断了唐铭的话:“够了!我们,我们,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为什么你的心里就只有这个新来的小子?!我一心一意的跟了你那么多年,帮你打理‘冥阎党’的事务,难道你的眼里就看不到我吗?”他越说越激动,偶尔眼光扫向孟靥的时候,就不可抑制的迸射出浓浓的妒意。 唐铭蓦地一愣,这个小子疯了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看不到你,你是跟我一路打拼下来的兄弟啊!” “只是兄弟吗?” Eric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 “那你觉得还应该有什么?”这个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古古怪怪的?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冥阎党’么?” 唐铭心底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勉强的耐住性子道:“为了什么?当初建这个立‘冥阎党’的时候,不是说我们的目标是成为这个城市的街头一霸么?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加入的‘冥阎党’的?” “当然不是!我对打架斗殴、滋扰生事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家是黑道世家,自小便看惯了父亲叔伯打打杀杀的生活,我可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哦?那为什么还要加入‘冥阎党’?”唐铭挑眉问道。 Eric有些别扭的撇开眼:“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让你有一天能注意到我,才加入‘冥阎党’的。”看到唐铭仍是一脸困惑的样子,他羞愤的道,“难道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唐铭简直快要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语逼疯了:“我是真的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这小子看来的确病的不轻,话都不会直接说了。 Eric气恼的道:“我知道你在装傻,你既然能和孟靥在一起,又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心意?”一想到那天在假山后面听到的对话,他心中的妒恨就迅速的飙升——唐铭居然对孟靥如此宠溺,这个小子凭什么一出现就吸引了唐铭全部的注意力,而他守在唐铭身边那么多年,竟连一个眷恋的眼神都不曾得到过!一思及此,他就恨不得冲上前划烂了孟靥那张勾人心魄的妖精脸孔! 他的话,让唐铭和孟靥都蓦地一愣。想到近来在学校喧嚣直上的传言,孟靥摇头谑笑,唐铭只觉得自己快要喷饭了,他居然到今天才知道,这个跟着他混了那么久的Eric,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他真是倒霉的惹到这种煞星!让自己身陷囹圄的原因竟是如此低级!闹剧!这绝对是场让人笑掉大牙的闹剧! 这时,孟靥不疾不徐的轻启薄唇:“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将我们绑来这里,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将我们放了,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关系。” Eric冲上前,猛地甩了孟靥一个嘴巴,殷红的指印顿时浮现在孟靥细白无瑕的美肌上:“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况且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么?铭哥对你那么好,你却在关键时刻为求自保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你想借此和他撇清关系是吗?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他故意在唐铭面前摆出一副伸张正义的样子,其实是想借机挑拨唐铭和孟靥的关系。 阴狠的力道让孟靥的嘴角渗出了血渍,他的眼中闪着诡谲魔魅的幽芒,拳头狠狠的攥紧。 唐铭恼怒的制止Eric过激的言行:“够了,Eric,不要再闹下去了,我和孟靥确实不是你所谓的那种关系!” Eric受伤的嘶吼道:“你就那么护着他,为了保护他,宁可否定你们之间的感情?”他的心被强烈的妒火狠狠的啃噬着,仍不住冲上前去又给了孟靥一个巴掌。 巨大的力道使孟靥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恁地淌出大量的鲜血—— 唐铭简直难以想象Eric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他一脸狰狞的样子,唐铭咬牙怒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们?” Eric脸上泛起阴沉的狞笑,他终于等到唐铭这句话了:“很简单,只要你放弃孟靥,选择我,我立即叫手下放人!” 唐铭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夸张的仰头嗤笑道:“Eric,告诉你,我唐铭是个正常的男人,对这种男同志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Eric的脸色骤变,他一脸狠戾的说道:“你以为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我会相信么?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孟靥而选择我,既然这样,就别怪我逼你屈服,来人,给我一刀一刀的划烂这个臭小子的脸。”他噙着阴森恨火的眼死死盯着孟靥说道,想到一会这张绝美的脸庞将被划得稀巴烂,他就觉得解恨极了! 唐铭没想到Eric竟然来真的,他眼见一个手持锋利刀具的人迅速的向孟靥走去,他心里又急又气,剧烈在捆绑住他的锁链下挣扎,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Eric将唐铭的焦急看在眼里,他一脸狡诈的威胁恫吓着:“当然,你也可以打电话让你的家人来这里救你。”说着,他就示意手下人拿来了一支手提电话,递到唐铭跟前。他就是吃准了唐铭绝对不会打出这个电话,唐铭一直以来对家人强烈的敌意是当初一起创建‘冥阎党’的成员都知道的事。以他倨傲的性格,更是不会在此时此刻如此狼狈的境遇下开口向家人求助。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刺激唐铭,让他知道他有多孤立无援,除了顺从他,他没有别的选择。 果然,唐铭冷冽的别开眼:“Eric,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是不会开这个口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手提电话就在眼前,一旁锋利的尖刀越来越挨近孟靥的脸颊,他的心在剧烈的挣扎颤抖:骄傲真有那么重要么? 唐铭的心结 就在唐铭几乎动摇的想说出电话号码的时候,妈妈在病床上孤独离世的画面蓦地闯进他的脑海。他永远忘不了妈妈丢下他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他那恐惧的几乎想要死掉的心情。还有妈妈走时候的样子,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兀自的坐在床上痛心激喘。那个时候的妈妈,即便是没了呼吸,眼睛依旧大大的睁着,眼中仍满载着不甘和伤痛、还有深深的苛责与怨恨。 所以他好恨,如果不是唐子渊的背叛,妈妈就不会带着他远赴纽约,一个人辛苦的抚养他,最终因为长时间压抑郁结的心情而一病不起,就这样留下年仅11岁的他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虽然唐子渊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唐璃来纽约找他,但是他根本不会领他的情,现在才觉得愧疚不嫌太晚了么?正是这个男人的负心薄幸,才导致了妈妈的早逝,所以他永远也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为了不让唐子渊好过,他变得叛逆顽劣、不务正业,教务处是唐子渊经常被请去的地方,看着他每次一脸铁青的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唐铭就觉得心里特别舒畅! 他以忤逆唐子渊的话为乐趣,一次次的挑战唐子渊容忍度的极限,他就是要让他生气、让他丢人、让他难受!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干的事情亦愈发出格起来,警察局的大门他已经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多少回了。 唐子渊嫌丢人,每次都叫唐璃接他回来。对于这个哥哥,唐铭亦是没有好感。 抛开别的不说,就是唐子渊对唐璃的欣赏、逢人便夸,他就一百二十个受不了。 唐子渊还总和人抱怨说为什么都是一个爸妈生的,两个孩子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每到这时,唐铭总是满脑子的不屑——唐璃多精明啊,知道跟着老子生活好,当年妈妈离开的时候,明明受伤害的是妈妈,更需要人支持的也是妈妈,而唐璃居然选择站在唐子渊那边,坚持要留在唐家大宅,真是没有人情味又现实的家伙!而且唐璃对唐子渊向来是言听计从,像个木偶般的从来不做出格的事,这就更让唐子渊觉得唐璃处处都比他优秀。 哼,不过是个善于察言观色、逢迎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 特别是唐璃那一副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尤其让他觉得碍眼。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忽视,而唐璃是唯一一个让他倍觉挫败的人。在唐璃眼里,有没有他这个弟弟根本就无所谓!不管他做些什么,甚至是故意做出一些激怒唐璃的事,也依旧无法牵动他的情绪分毫,他永远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看来都只是不具意义的符号。每当那些他自认为叛逆不羁、潇洒浪荡的行为,摆在唐璃眼前时,看着他那冷淡的眼神,总让他陡的产生一种自己很荒谬、很肤浅幼稚、好像跳梁小丑的感觉——这让他深感耻辱!没有人可以这样恣意的蔑视他、看轻他、忽略他的存在! 所以他恨唐子渊,反感唐璃,虽然他们是他仅有的两个家人,他却完全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他死都不要开口求他们! 他撇开脸,将本已动摇的心又狠命的扯回到原来的位置。 唐铭挣扎思忖间,冰冷的刀刃已残戾的割破孟靥的脸颊,他的眉峰微蹙,腥红的鲜血顺着刀痕一路向下流淌,滑到嘴角边的时候顺势蔓延到口腔中。 腥浓的血气伴着罪恶的味道刺激着孟靥的味蕾,像是某种催化剂般,让他体内的蛰伏的某种能量苏醒了。 他舒展开眉头,一脸残冷魅笑的缓缓抬起头,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肆意绽放的兽性乖戾,竟是将身旁持刀又准备下手的男人生生骇住,失神恍惚间手一软,‘咣当’一声,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戳到了地上。 Eric怒极上前一脚踹开了他:“没用的家伙,给我滚!”之后他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刀具,狠命的一挥,立时一道血痕又出现在孟靥的脸颊上。 他噙着嗜血且疯狂的笑,一脸阴佞的叫嚣着:“臭小子,很怕是不是?怕就求我啊?求我放过你一条小命?然后和唐铭说让他放弃你和我在一起——” 他的话被蓦地附着在脸上的黏液硬生生打断了,看着自己口中的血腥在Eric的唇畔绽放出无比美艳瑰丽的红花,孟靥无所顾忌的扯开了嘴角,笑得既张扬又放肆! Eric眼中瞬间喷射出狂戾的怒焰,阴狠的抬手就是两个巴掌,狠绝的力道登时让孟靥的耳朵嗡嗡作响起来。 他抬头死死的瞪视着Eric,琥珀色的眸瞳中染上了一层嗜血的佞芒:“这样,你满意了?” 孟靥的神情让唐铭猛地一惊,他知道孟靥体内的潜藏的魔性又被唤醒了—— Eric残冷的阴笑道:“满意?开什么玩笑,这还差得远呢!我要将你这张脸彻底的破坏殆尽,否则难消我的心头之恨!”话语未落,他已忙不迭的挥开手去,恁地,孟靥的面颊上又添新伤。 此时此刻,新血旧血交错的流窜在孟靥的颊畔,和着他不屑的谑笑,竟是看上去无比的狰狞恐怖! 孟靥的笑更加刺激了Eric的怒焰,他愤恨不甘的再次举刀准备痛下狠手—— 唐铭戾声暴喝道:“住手!Eric!我——” “让他划,反正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孟靥第一时间截断了唐铭的话,他不能让唐铭因为他而向这个变态妥协!反正这张脸他早就想毁掉了! 听着他居然用如此平静的语调说出这般决绝的话,唐铭瞬间蒙了,他为什么看上去竟毫无惧意?难道他真的不怕被毁了容貌么?孟靥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着怎样的选择? 此时此刻,唐铭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背脊全被冷汗浸湿,他从12岁成立‘冥阎党’的第一天起,一直自认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现在他真的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如此残酷的暴行施加在孟靥身上! 孟靥的沉着与坚忍也让Eric着实惊异,一般的人被折磨到这种程度,早就精神崩溃、开口告饶了。这个孟靥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还以为是那种吼两句就能吓得尿裤子的小白脸,没想到竟然这么难搞。既然他那么不在意自己这张完美的面皮,那他就顺遂了他的意彻底毁了他这张脸! Eric眯起阴邪的眼,遽然举刀,刀背的冷芒映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狰狞如恶鬼。他带着满腔的妒怨愤然将刀落下—— 浪子回头 恁地一声巨响,紧闭的仓库铁门硬生生被一辆跑车撞开,车头处已被撞的稀烂的车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驾驶之人蓦地加大的脚下的油门,‘蹭’的一声向着Eric的方向疾驶过去。 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骇得呆愣住的Eric,眼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冲自己疾驰而来,竟是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手中的刀子也狼狈的掉落一旁。 看到周围的人已经被成功的驱散,一个男人霍地从驾驶室的位置利落的蹿出。先迅速执起地上掉落的刀,靠近孟靥,三两下挑断了他身上的绳子。之后,又立即的奔向唐铭,发现绑在他身上是铁质的链条,他从身上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枪械,对准锁头的位置恁地按下扳机,瞬间,束缚住唐铭的铁链应声而断。 看到唐铭目瞪口呆、欲张口说话的神情,来人果断的制止了他:“有什么话都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一瞬间,唐铭仿佛觉得自己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唐璃! 这时,稍稍缓过劲来的Eric显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大叫道:“来人,给我拦住他们,一个也不许放走!” 下一秒,刚刚害怕的四处逃窜的手下们,又逐渐围绕他们三人靠拢过来,有些人的手中已然亮出枪支。 唐璃见势一把掳起身侧不远处刚狼狈起身的Eric,他用枪紧紧的抵住Eric的太阳穴,冲着围拢过来的人群戾喝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一边说,一边示意唐铭和孟靥快上车。 之后,他一把推开Eric自己也窜上车的后座,唐铭一脚发动了脚下的油门,这辆虽已撞得面目全非但是性能还是一级棒的帕加尼跑车‘嗖’的一下,像离弦的箭般飞驰出去,瞬间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 将孟靥送去医院处理脸上的伤口之后,唐璃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回家,他可不想再开着这辆极富‘个性’的跑车赚取路人的注目礼! 不一会,司机到了,唐璃命他先将孟靥送回家中,之后再打道回府。 路上,唐铭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肯定不是个巧合吧?” 唐璃淡淡的撇撇嘴:“就你那种玩法,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所以一直派人私下了获取你的行踪,怕你有一天会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人寻仇。” 唐铭的眸子黯了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原来唐璃一直都在关心着他的安危,而他却一直对唐璃抱着那种卑劣的想法,他真是狭隘的可以! 唐铭讷讷的开口:“那为什么一个人来?那些黑社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你不怕么?”想想如果当时唐璃上车的速度不够快,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唐铭闭上眼不愿意将这种假设再进行下去,他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承担那样的后果。一忆起踩下油门,直到冲出仓库那几乎瞬间的几秒里,车身和车尾就不可遏止的被打成了筛子,他整个人顿时惊惧的不寒而栗! “因为不想惊动警方把事情闹大,毕竟这次的事牵扯到‘风吾’家的二代,你也说这些黑社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了?真把他们惹急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唐璃平实的语调听不出别样的情绪。 唐铭蹙眉急道:“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也等于得罪了‘风吾’家么?”唐铭隐约感到自己这回可能真的是惹到了个黑色桃花! 唐璃唇边漾起一抹精明冷戾的笑:“我想‘风吾’家的长辈们应该还没有糊涂到,为了这种小辈间的私人恩怨就贸然挑衅唐朝吧?毕竟这样对两家都没有好处。而且据说‘风吾’家近期有弃暗投明的打算,上了岸就是我们的天下,这帮老狐狸又怎么会不权衡清楚其中的利弊呢?” 听到这里,唐铭不得不佩服唐璃的头脑和胆识:“那为什么不叫上家里的保镖?”他状似无心的开口。 “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件事。”唐璃轻描淡写的答道。 如此平常简短、毫无修饰的一句话,却在瞬间冲击了唐铭的心灵,彻底击垮了他之前针对唐璃筑起的心房。原来,是成见遮蔽了他的眼,让他看不清这个一直默默关心保护自己的人。他一直以为根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唐璃,其实始终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避免他遭遇伤害。唐璃只是不爱表达自己的情感罢了,其实他心里装得责任比谁都多、比谁都重! 他突然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的幼稚,以为用这样叛逆极端的方式就能证明些什么、挑战些什么。殊不知其实耽误的只是自己的前程,这次的遭遇让他深深认识到,拳头的杀伤力是无比弱小的,而他梦想的是成为真正的强者,成为能不再依附唐子渊、不再需要唐璃保护的真真正正的王者!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虽然载满千万般思绪,但以他骄傲的性格,他绝不会和唐璃开口说谢谢!他相信以唐璃对他的了解,也不会希冀他的这一声谢谢!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唐璃的感激还有他意图脱胎换骨的决心! ### 最近这段时间在汉斯高中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混世魔王’改过自新,真真正正的浪子回头了! 唐铭解散了‘冥阎党’,不再到处鬼混。每天按时的上学放学,不跷课,不打架,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改变他的火暴脾气,但是大家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很努力的融入校园生活了。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唐铭,让他在一夜间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段时间,最郁闷的莫过于孟小蝉。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唐铭,好像自从他升入高中三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热风’了。 小蝉的失落孟靥看在眼里,竟让他产生了感同身受的痛。 为了让她分散一些注意力到其他事情上,他向小蝉提议重新送她回学校上课,这时候小蝉已经辍学一年多了。 出于好心的建议却遭来了小蝉激烈的反对:“我不要回学校,我不要被同学说成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 看到她激动喘息哭泣的小脸,孟靥痛苦的扶住她的双肩,颤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这样说?”天哪,她到底都在学校遭遇了怎样的欺辱?! “我没有胡说!之所以会被同学这样说,也是因为哥哥你!上学那会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哥哥你去帮我开!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爸爸?所以大家都说我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 孟靥的拳头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攥紧了——他真想撕烂了那些嚼舌之人的嘴! “所以哥,我不想回学校,我不想再听那些闲言闲语,我觉得现在呆在‘热风’很好啊!只是——”她嗫嚅地说不下去了,眼中浮现出伤感的泪痕。 孟靥将伤心难过的小蝉搂进怀中,忍她止不住溢出的泪濡湿他的衣襟,他很明白,小蝉想说的是‘只是如果唐铭能来就更好了’。感受着怀中弱小身躯的闷声抽泣,他的内心痛苦的紧拧着,他觉得应该找时间和唐铭聊一下了。 过错 汉斯高中的贵宾专用休息室里。 唐铭大概猜到了孟靥约他来的目的,也是时间把话说清楚了。 看着孟靥的脸,他心中暗暗惊异老天还真是厚待这个小子啊!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脸上连一丁点印记都没有留下,更别提难看的疤痕了——真是太不可思议啦!莫非孟靥这小子当真是妖孽转世?! 孟靥却完全没有在意唐铭探究与惊诧的眼神,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这件事要如何问出口才不会显得太突兀?! 他可不想成了毁灭小蝉初恋憧憬的刽子手! 还是让它自生自灭的好——这样一句话很直接的就进入了他的脑海,他的内心又不可抑制的纠结了!理智在冲他咆哮着——孟靥你把心交给魔鬼了么?!怎么就不能心怀祝福呢? 看着孟靥纠缠在一起的眉头,唐铭不禁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孟靥猛地一惊,恁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冲口而出:“铭,你是怎么看小蝉的?”话毕,他惊觉自己的心脏鼓跳如雷。 他忐忑不安的望着唐铭,仿佛唐铭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是对自己的宣判。 “我只当她是妹妹。”唐铭沉声一字一句说道。 此时此刻,孟靥的心理很怪,说不出听到这样的答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紧紧凝视着唐铭,声音微涩的说道:“答应我,如果不爱她,就不要给她希望。”他不能够让她再一次遭受那种灭顶的伤痛! 此时孟靥脸上挣扎痛苦的表情,让唐铭隐约觉察出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多问,毕竟这样惊世骇俗的话题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还是不要轻易问出口的好。 ### ‘哐——’ 病房的门被人蛮横的推开了,孟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双眼紧闭、面容惨白的小蝉。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蓦地冲上前去——昨天晚上临出门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宿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狂怒的一把扯过身边的罪魁祸首,愤恨的咬牙揪住他的脖领:“说——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唐铭的心里真的很内疚,都是他该死的忘记了和小蝉的约定,才害得她在大雨中苦等了他将近六个小时:“都是我的错,是我忘记了和小蝉的约定——”话语未落,他就被一记噙着疯狂怒焰的冷拳一下击倒在地。 他忍住脸侧的剧痛,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不顾唇边淌下的血渍,满心歉意的愧疚道:“确实都是我的错!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那就来吧!” 听了他的话,孟靥怒不可遏的质问道:“你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从身侧病床响起的一个微弱的声音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孟靥忙不迭的凑到病床前,盯着小蝉苍白的小脸焦急的询问着:“小蝉,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哥,不是唐铭哥的错,你不要怪他。”小蝉不顾身体的熨烫难过,急着为唐铭辩解道。 孟靥急忙制止了小蝉的话语:“小蝉,你放心,我和你唐铭哥没事,一会我会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的讲给我听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再睡一觉吧。” 小蝉听到孟靥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这才放下心来,终于捱不住浓浓的倦意,缓缓的阖上眼睑。 ###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某天,小蝉突然和他约定五月的第二个周日那天晚上到市中心广场南侧的花坛边上等她,说她有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想要告诉他。他当时只当她是随口说说也没往心里去,就那样随口答应下来,转头便忘了。 今天晚上家里恰逢宴会,他作为主人必须出席,而且他也确实把和小蝉的他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宴会在午夜时分才结束,礼貌的恭送走前来的宾客后,他回到楼上自己的屋里,这才发现桌上的手机一直在不停闪动着。他赶紧跑过去接起,电话却已经断掉了。他马上查看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这才发现他的手机上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其中又十几个都是小蝉打来的。他纳闷的想小蝉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他?他自从和孟靥聊过之后,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小蝉,就是不想带给她任何无谓的期望。于是,他迟疑的想要删除小蝉的所有来电。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小蝉还传了简讯给他,看到简讯的内容,他才猛地忆起当初随口答应下来的事。 他顿觉一阵心慌,听着屋外轰鸣的雷雨声,他惊悸的思忖小蝉不会还在等着他吧?他赶紧查看小蝉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间,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19:54。他只觉得自己的快要不能呼吸,猛地窗外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直激得他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小蝉的电话,他要先确定她在哪再去找她,他在心中反复的默念——小蝉你可千万不要那么傻的一直等在那里啊!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告知他小蝉已关机,他焦急的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连晚宴的服装都来不及换下,就飞也似地冲向车库。 他一路顶着狂风暴雨疾驰,雨刷在面前疯狂的扫动,却还是赶不上瓢泼而下的冷雨瞬间浇湿模糊车窗的速度。 跑车在路面上疯狂的冲刺着,路面的湿滑让轮胎不停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在午夜空阔的街道上显得分外突兀。 此时路面已是人烟稀少,这么大的雨势阻止了大多数人出行的脚步,极少数的不幸出门在外的人亦都躲到24小时便利商店那样温暖的地方去躲避寒雨的侵袭。 这样一场罕见的大雨迅速冷却了大幅回暖的温度。 小蝉究竟在哪里?为什么电话一直都关机?! 唐铭以最快的速度驶到市中心,之后不顾禁止驶入的路标一脚加大油门,径直把车子开进了市中心广场。 他连火都没熄,迅速跳下车子,丝毫不顾忌倾泻而下的暴雨瞬间浇灌了他的全身。他紧眯起眼,急切的在厚重的雨帘中寻觅小蝉的身影—— 蓦地,他发现了她,空旷的广场上,兀自站立着一个瑟缩如残叶的小小身影,就那样倔强又仿佛失了魂似的伫在那里。 就在唐铭想要冲上去的瞬间,她像耗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温度般的颓然的倒了下去,兀自的晕倒在坚冷寒湿的大理石地面上。 唐铭发狂般的冲过去,一把抱起她,看着她已被冻得泛青的唇和毫无血色的脸,他惊颤的不能自已,同时也被内心涌起的强烈内疚和恐慌侵扰得几欲崩溃嘶吼! 小蝉虚弱的在唐铭怀里低喃了句:“唐铭哥,昨天是我们认识整整一年的日子——” 唐铭的心恁地扯紧了。 他火速的将小蝉几乎感受不到热度的身体抱上车,之后风驰电掣的瞬间开到了医院,第一时间将小蝉送到了急救室。 ### 病房外。 一脸愠怒的孟靥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愤懑,静待着身侧唐铭的解释。 唐铭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不再回忆那些心有余悸的片段,他沉闷的睇了孟靥一眼:“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错都在我,我会尽心的照顾小蝉直到她康复!” “还好只是发高烧,如果——”他阴沉的眼瞥向唐铭,顿了顿终究没有说下去,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惘然,小蝉的病更多的是心里上的,他自知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让小蝉彻底康复的,“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好好照顾小蝉,不要再让她受伤了——”孟靥紧锁住唐铭的眼,冷凝的说道。 之后,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做真的对小蝉好么?会不会这次心灵上伤痕的平复指示下一次遭受更大创伤的开始?是不是应该让她借这次机会彻底断了对唐铭的念头呢? 可是一想到小蝉刚刚那执着热烈的求他不要骂唐铭的眼神,他就狠不下心来,彻底的将唐铭屏蔽出小蝉的视线。 “希望你把握好分寸,不要让小蝉愈陷愈深。”孟靥最终将这样一句话丢给唐铭。 ### 最终,小蝉因为几日的高烧不退,转成了心肌炎。 看着病床上没有一丝好转迹象的小蝉,唐铭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快被焦灼和愧疚感啃噬殆尽了。 小蝉却觉得很幸福,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只要能天天看到唐铭,她就觉得好满足! 欺骗 孟靥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看到病房看望小蝉。 他怕小蝉在睡觉,所以轻声推门走进去,不愿意吵醒她。 他刚进病房,一眼就发现小蝉的病床是空的,他急忙走上前,发现点滴管正静静的躺落在床上,针头上沾上的血迹还染到了白色的床单上一丁点,本该放置在上方的点滴药瓶却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护士拿走的,怎么不连软管一起拿走?而且就这样扔在床上? 他的头一偏,刚好看见了一旁床头柜上摆放的药瓶。瓶子旁边放着医生开的处方单。 他走过去拿起单据查看,处方单上的医生落款的日期写的是今天。 他不解的看向一旁空空的、敞口放置在床头柜上的药瓶,这是医生给小蝉开的治疗心肌炎的药物,可是瓶子里面的药呢?而且处方单上写的是三瓶药,这里怎么只有一瓶? 还有,小蝉人呢? 这时,从卫生间里传来了一声突兀的闷响,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他立时一惊,来不及细想太多,直觉认为肯定是小蝉出事了,她一定是有什么不舒服,自己拔了管子,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没关,冲到门前的一刹,看到里面的情景,孟靥惊呆了,他一把扯住虚弱不支坐倒在地的小蝉的手臂,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和错愕,指着马桶旁搁置的已经拔掉软塞的点滴瓶和另外两瓶本该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物,声嘶力竭的冲她吼道:“孟小蝉,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没有见过孟靥如此盛怒的样子,小蝉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惊惧的更无血色了。 孟靥突然觉得好无力、好无力,他不知道究竟怎么样做才是对的,才可以让她不再受到伤害。让唐铭留下,是不想让她的心灵再添新伤,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竟然会让她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看到小蝉眼中的惊恐,他沉痛的哑声道:“小蝉,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样爱一个人值得么?”为什么她要爱得那么卑微?为了多见他几眼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医生刚刚找他谈过话,告诉他小蝉的病情仍在继续恶化,他当时心里就凉了半截,怎么都换了那么多种治疗方案,就没有一种起作用呢?这家医院已经是美国治疗心脏病最权威的医院,如果这里仍治不好小蝉的病,他打算立即把小蝉送往瑞士接受治疗!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原来不是医院的治疗方案有问题,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接受治疗! 小蝉用小手紧紧攥住孟靥的衣襟,眼中流露出一种疯狂的执拗:“哥,没错,我是把药都扔了,点滴也都拔下倒掉了。我不想让自己的病好起来,我怕身体一旦康复,就不能像这样天天见到唐铭哥了。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幸福,唐铭哥天天都来看我、给我讲故事听,还有——” “够了!——”孟靥厉声截断她,看着她眼中那自欺欺人的幸福,他的眼中溢出了浓浓的悲哀,“可是这样能证明什么?他那根本不是爱,他是因为内疚才做那些事的!” “是不是爱都无所谓,只要唐铭哥能在我的身边就行!”小蝉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抓住孟靥衣襟的小手不住的收紧,“哥,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唐铭哥——” “那我就能失去你吗?”孟靥像只负伤的野兽般痛苦的嘶吼出声,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的心有多痛?她怎么能如此残忍的要求他帮助她隐瞒这样的事情?! 小蝉没有听出孟靥的弦外之音,她亦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孟靥的心凌迟的千疮百孔,她睁着被泪水浸的红肿的眸子,哑声恸哭着:“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唐铭哥是我全部的感情寄托,如果连这点支撑也失去了,还不如让我直接死掉的好!” 孟靥瞬间惊愕住,他在小蝉的眼中看到了义无反顾的绝然,她现在都可以不顾生死了,一旦失去唐铭,可想而知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而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最终,他决定帮她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除了痛之外,再没有别的感觉—— ### 小蝉的心肌炎越来越重,逐渐转为了很严重的心脏病。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唐铭,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深深的愧疚感煎熬着,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都是他的错害了小蝉,他知道她在他面前的快乐只是在强颜欢笑,是不想增加他内心的负罪感,但是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他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良心狠狠的掐死了! 他遂把小蝉接回到自己的公寓中,并请来了专人看护她。 看着唐铭对自己如此的尽心竭力,小蝉觉得幸福极了,她的心脏虽然衰弱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比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都充满活力,她的心灵从来都没有如此充实、如此温暖过。 她好想就这样和唐铭哥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唐铭哥也会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 ### 转眼即是四年。 此时的孟靥已经是麻省理工学院数学系三年级的学生,同时还辅修着商学院的课程,他仍旧在众人眼中扮演着完美的天之骄子形象。尤其是他的相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蜕变的美轮美奂,令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惊为天人! 而高三那年浪子回头、奋发图强的唐铭亦于当年顺利考入了耶鲁大学,并于二年级的时候选定了专业学科,主修法律。由于耶鲁大学的寄宿学院制度,所以唐铭入学的头两年是被强制安排住在寄宿学院里的。但是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回家看望小蝉,不过每次都不会逗留很久,更不会留在家里过夜。 小蝉的病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相反好像还有愈来愈重的趋势,现在每天服用药物的剂量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医生说小蝉的病只要靠药物维持,并且保持情绪的稳定就不会出现大的状况。 因为唐铭要住在寄宿学院,所以他便给了孟靥一把自己公寓的钥匙,方便他时常来看望小蝉。 唐铭进入四年级之后,就变得更加忙碌了,虽然强制寄宿令已经解除,但他呆在家里的机会反而更少了。 一天,唐铭刚离开公寓没多久,孟靥就来了。 他照例没有按门铃,直接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还没来得及关门,他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发现小蝉正把满满一大瓶心脏病药物全都倒在了一张报纸上。旁边还放着另外一瓶看上去像营养补充剂的白色药片,和心脏病的药从外表上看几乎一模一样。 小蝉见到孟靥也是吃了一惊,她硬挤出一抹僵硬的笑,眼神虚晃着,完全不敢看向孟靥的脸:“哥,你怎么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孟靥简直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发出晦涩的声音:“Susan呢?” “我让她出去给我买东西了。”小蝉心虚的垂下头,又忙不迭的打开了那瓶营养补充片剂。 孟靥恁地上前两步,毫不客气的扬手一下子打翻了她手中的药瓶,瓶子猛砸到墙上,‘哗啦——‘一声,白色的药片洒落一地,瞬间滚的到处都是。 他怒不可遏的向她喊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孟小蝉哭着一把搂住孟靥的大腿:“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最近唐铭哥对我的关注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每次也是呆不了两秒钟就走。我觉得随着时间的增加,唐铭哥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在意我了,所以我想只要我的病能够再重一点,唐铭哥的注意力就会再次转移到我身上的!”她的眼中有着近乎于偏执的狂热。 孟靥扯住她跪着的身子迫使她站起来:“孟小蝉,你不要总是这样一副卑微的样子好不好?你就不能活得有点尊严,爱得有点骄傲么?”他愤怒的指着一地的药片,“你这简直是在胡闹!再这么下去,你会没命的!”他一把攫住她的双肩,双眼紧紧的逼视着她,他多么希望她能清醒过来,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 小蝉却完全不为所动:“哥,我不会有事的,以前我这么干,每次都成功的让唐铭哥重新重视我!哥,你就再帮我隐瞒这一次好不好?”她哭着央求他,“不要告诉唐铭哥——” “办不到!”孟靥怒极的狠声打断她,同时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残冷刺痛,他不可置信的睇视着她,“原来,除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这些年,你还一直持续着这种自残行为?怪不得你的病情一直在持续恶化,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他恨不得一巴掌打醒眼前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但是,他仍旧该死的下不去手啊! 见孟靥的态度强硬至极,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小蝉心里慌作一团,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孟靥继续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看到她脸上瞬间变幻莫测的表情,孟靥立时猜出了她的心思,他的眼眸中满是阴霾和痛楚:“你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白白搭上自己都性命值得吗?你怎么就不能为你身边疼爱你、关心的人考虑考虑?” 小蝉猛地甩开孟靥的手,激动的冲他大声哭嚷:“谁会关心我、疼爱我?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我!”声嘶力竭的叫嚷后她的呼吸蓦地急促,脸色也变得煞白,恁地向后无力的躺倒下去。 孟靥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她的后脑勺着地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怎么了?小蝉?”他焦急的询问着,眼中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惧。 她强忍住胸腔中传来的剧痛,声音微弱的说:“哥,求你,帮帮我——”之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孟靥只觉得自己紧张的快要不能呼吸了,他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到卧室的大床上,赶紧喂她吃下了药,直到听到她不规律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到她犹挂着泪痕的小脸,他的心狠狠地揪紧了——唐铭,对不起,我知道对小蝉的内疚已经成了束缚你的枷锁,但是,我无法帮你打开这道锁,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毫不犹豫抛下小蝉离开。而我唯一想看到的,就是小蝉能幸福快乐的活着! 震惊 公寓的门大刺刺的敞开着。 门外。 一脸震惊的唐铭兀自伫立在原地。 如果不是他将重要的资料遗落在了家中,车子开到一半突然想起于是赶紧掉头回来取的话,他还没有机会听到这段如此精彩的对话呢! 他差点忍不住当时就冲进门去,当场戳穿了这个无耻女人的骗局! 但是听到孟靥焦急的呼唤声,他知道她又发病了。 所以,他拼命的忍住了。 毕竟她有心脏病是事实! 当作对病患的怜悯,他决定先不拿她开刀。 他第一个要兴师问罪的人,毫无疑问是孟小蝉的帮凶、亦是他一直最信任的好兄弟—— 这件事,他一定要找孟靥问个清楚! 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的辜负他对他的信任?! 真是难以置信自己竟被这对兄妹骗了这么多年?还傻傻的天天受着良心的谴责!天知道,这些年他都遭受着怎样的煎熬? 他早就想脱离唐朝的背景,到外面自己闯荡一番了。他一直希望可以到另一个国家上大学、创业,但是为了照顾小蝉、陪在她的身边,他都忍痛放弃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不愿意生活在唐子渊的眼皮底下,受着他的管束!好在如今唐朝已经由唐璃接管,要不他真的无法忍受踏进唐朝国际纽约总部的大门一步! 是这个女人的谎言生生的遏制住了他的脚步,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错一开始是他犯下的,但是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犯不着让他来承担这种卑鄙行径造成的恶果! 从这一刻起,他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歉疚,他要甩开一切枷锁去开辟属于自己的王朝! ### 窗外下着冷雨,孟靥的鬓颊僵硬的悸动着——唐铭终于还是知道了! “求你不要告诉小蝉你已经知道真相!”恳求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从唇畔迸出,语调卑微的连孟靥自己都觉得心惊。 唐铭充满戾气的锐眸怒视着半垂下头的孟靥,他只觉得这对兄妹真的都疯了:“我已经够给孟小蝉面子的了!没有在东窗事发的那天就直接当场揭穿她,你要是不想我当面刺激她的情绪,你就回去替我告诉她我不会再见她了,叫她立即搬出我的住处!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小蝉也只是因为爱你才——” 唐铭冷硬的截断了孟靥的话:“这样疯狂又偏执的爱恕我唐铭无福消受!” “不管怎样,都求你不要告诉她真相,小蝉——会活不下去的!”孟靥艰涩的吐口,拳头紧握著,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里。 想到孟靥曾经在Eric那样的凌辱下都始终保持着倨傲的姿态,而此时此刻竟为了孟小蝉如此这般低声下气的哀求他,那隐藏在他脑中很久的猜测竟似愈发真实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孟靥你怎么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去过你自己真正应该过的人生? 如果他就这样放手,孟靥会不会控制不住的迈出脚步?莫非孟靥这些年一直竭力帮助小蝉隐瞒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给他自己找一个挡箭牌?有了小蝉对他的这份执着的情愫,孟靥才好管得住自己的心?! 唐铭强压下内心突如其来的复杂思绪,不屑的冷哼:“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寻死觅活?” 刻意忽略掉唐铭眼中的鄙薄,孟靥将已在心中反复权衡考量过的想法说了出来:“给她一个可以接受的借口,哪怕是骗她的都可以,暂时安抚下她的心。然后我会带着她离开,今后的时间里我会慢慢和她说清楚,说服她放弃这段感情的。” “办不到,这个女人瞒骗了我那么多年,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唐铭冷酷的拒绝道,“况且她的心机这么重,如果不一次断个干净,难保她又会找出什么借口纠缠我!” “小蝉对待感情之所以如此偏激是有原因的!”孟靥听不下去的急道,虽然错是在小蝉,可是他就是无法听到别人这样说她! “哦?是吗?”唐铭挑眉谑笑,“那我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变得如此不择手段、如此可怕?” 孟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唐铭。 他内心激烈的挣扎后,终于决定向唐铭和盘托出小蝉的身世——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了! ### 唐铭最终因为同情孟小蝉的遭遇所以答应了孟靥的请求。 他约小蝉出来向她作出虚假的承诺,之后便回国创业去了。 那一年,18岁的小蝉突然开始奋发向上,只因唐铭的一句:你现在还太小,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一定会让你作我的女朋友! 当时太过震惊与惊喜的她只愣愣的问了句:“再长大一些是要多大?” “嗯,大学毕业吧。” 她所不知道的是,唐铭这完全是一句无心之言,她却为了这样的一句承诺、一个约定,认真的努力着——努力的养好身子、努力的读书考大学。 但是她的病情因为长期缺乏药物的治疗,已经彻底无法扭转,只能靠药物维持身体的现状。 不过她仍做着最大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她要成为足以匹配他的女人! 孟靥眼见着小蝉逐渐从原来的家庭阴影中走出,变得能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他从心底为她高兴。 每当看到她满怀憧憬和期待的一天天的倒数日子,他就不忍心对她说出真相,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重新被打回地狱! 他自欺欺人的和自己说,是因为她的病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才没有告诉她那些残酷的事实。 后来小蝉顺利的考入了美国著名的音乐学府。 她听说唐铭已经创办了自己的娱乐公司,为了能离他的圈子近一些,她选择做了一名艺人。 孟靥担心她的身体无法负荷艺能界强大的工作压力,隧隐去自己的身份,化身为妖娆冷艳的Medusa,陪伴着她一起进入娱乐界,成立了Siren组合。 此后,孟靥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使得他进入音乐界仿若如鱼得水,只要是他写得歌曲,必然疯狂占据各路榜单的榜首位置,令其他竞争对手望尘莫及。 但是他做人却很低调,很少接受媒体的访问,就算遭到娱记的围堵或是出席唱片发布会,他亦很少开口说话,所以Medusa在娱乐圈被形容为谜一样的人物,虽然他的形象常常在各路媒体上出现,但是关于他本人的实质性内容却少得可怜,而Medusa美艳绝伦的相貌和他们向来华丽逼人的造型让大家想当然的认为Siren是一个濒临极致完美的女子组合。 苏醒 “不要——不要伤害我——”妙姿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眼角的泪始终没有停过。 她不停的说着梦话,一会悲伤的闷声呢喃、一会激动的挣扎哭叫、一会又仿佛陷入梦魇中的浑身剧烈抖动战栗。她有时候蹙眉痛苦悸动惊呼的样子,看上去简直痛苦的仿若坠入地狱。 孟靥站在床畔,神色凝重的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她。 想着医生说得话,他的心不由得更加沉重。 医生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心灵受到很大冲击,她的求生意识很弱,甚至是潜意识里自己就不愿醒来。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几乎没有阖上过双眼,一般也就是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眯一下,或是到琴房小歇一会。 她那总陷入梦魇中的状态着实让他放心不下。 此时,她又被梦中昔日痛苦不堪的往事所侵扰,满额头都是冷汗:“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她意识朦胧的恸哭着,双臂胡乱的在空中挥舞,徒劳的想抓住什么—— 孟靥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想借由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且迷失方向的心。 像前几次一样,兀自陷入阴暗梦境的妙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虽然眼睛还是在不踏实的转动,额头也依旧向外淌着冷汗,但是她渐匀的呼吸、放松的眉头都让孟靥再次松了口气。 这个可怜的女人究竟遭遇过多少伤痛?! 梦境中,妙姿仿佛感到了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灌输到她体内,温暖了她的心,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时光,远处的山坡上,璃温柔的冲她笑着、呼唤着她,蓦地,她醉了。 ### 一阵悠扬的琴声唤醒了她,妙姿幽幽的睁开双眼。 她不自觉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想去寻找这缕乐音的来源,但是几日的昏睡让她恁地感到天旋地转,踩到地面上的脚险些支撑不住身体摔倒在地。 她无力的扶住床沿,虚弱的喘息着。音乐仍响在耳畔,那是一种能触动她心弦的旋律,琴声中蕴藏着一种可以舔舐伤口的治愈力量。 她迫切的想知道这抹仿佛熟稔已久的音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不顾眼前的花白和脚下的虚软,她咬牙站起身来一步一挨的慢慢向着琴声飘散而来的地方靠近。周围的环境丝毫没有出跃进她的眼中,她此时此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找寻弹琴之人上。 近在咫尺的路程却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气喘吁吁的依靠在琴房的门边,愣愣的看着弹奏之人的背影,天哪,莫非是天使在演奏,和谐脱俗的音律就那样自然的流泻于眼前男人的指尖下——阳光轻轻的散落在他的身上,澄净的光晕下,他就那样平和安详的坐在钢琴前,恣意的弹奏着,背影细瘦却匀称,还有那闲适的白衬衫,优美修长的手指,无不使他看上去像个天使一般沐浴在静谧的光华下。 此时此刻,他的人和他指尖下的旋律已经完全的合而为一,他的眼中、脑中、甚至于呼吸中,都只有他的音乐,那种忘我的执着与投入,叫妙姿深深的折服与感动。 她静静的听着,体味那种心境归零的意境,为何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感觉陌生,倒像是似曾相识般亲切。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男人停下了指尖的动作,转过身站了起来。 发现了妙姿,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是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他举步向妙姿缓缓走来。 看到眼前的来人,妙姿的眼神悸动了下。这张绝美的脸,是属于她最喜欢的偶像的,难怪刚刚的音律那么的熟悉。他把头发削短了些,更彰显出他英俊的一面,他是Medusa,是她一直崇拜的人。 突然,眼前这张脸孔和她在昏迷前于恍惚中看到的那张焦急沉痛的脸孔重合到一起,之前的一幕幕场景像倒带般的迅速闯入她的脑际—— 她想起了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拼命的睁开眼,挣扎着要他带她走; 她想起了唐铭的粗暴和残戾,还有他那些莫须有的指控; 片场明晃晃的照明灯下那一张张丑陋罪恶的淫邪面孔; 坤Sir的橙汁; 妈妈断了呼吸、苍白静谧的脸—— 微妙的情愫 “啊——”妙姿突然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痛苦的抱住了头,撕心裂肺的疼痛迅速的在她的胸腔内扩散,心口的伤痕再次被硬生生的扯开,连血带肉,惨不忍睹。 下一秒,伴随着尖叫,她痛苦不堪的跌坐在地,忙不迭的把自己紧紧缩成小小的一团,毫无焦距的大眼惊恐的瞪着,此刻,她的脑中又被强烈的痛楚侵蚀的一片空白。 直到她瑟缩战栗的身躯被拥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一股暖流逐渐渗进她的血液里,那种安抚的力量和刚才梦境里的感觉好像,妙姿这才恍恍惚惚的找回了一丝理智。 稍稍清醒的思维,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被别人抱在怀里,那环绕住她身体的手臂,猛地让她忆起唐铭之前的强硬蛮横,心中留存的阴影让她顿时惊恐的大嚷大叫:“不要——不要碰我——放开我——”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推搡着孟靥,手脚也跟着挥舞摆动、乱蹬乱踹,她的指甲几次都径直的划破了孟靥的脸颊。孟靥拼命的用力抱紧了情绪失控的妙姿,试图使她平静下来。他知道,她肯定又想起唐铭之前的暴行了。 眼看挣脱不开,她崩溃的失声痛哭:“不要——不要啊——”恁地,她瞥见了孟靥紧抓住她双肩的手臂,情急之下她狠狠的低头一口咬了下去。孟靥登时疼出了一身冷汗,他狠狠的咬紧牙关,强撑着硬是没有松开他的手。 “妙姿,安静下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会伤害你的。”他忍住肩膀的剧痛,猛烈的摇晃着妙姿,意图使她冷静下来。 妙姿没有焦距的眼突然定睛在孟靥的脸上,辨别了半晌,蓦地泪湿的眼眸里漾起了惶恐,她低三下四、卑微的哭着哀求:“Medusa,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会再缠着唐铭,我不会见他了,求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我不能和他说清楚了,我不要再见到他,我不要,我不要——”她哆嗦着声音,慌乱恐惧的拼命重复着同样的话。 孟靥心痛的抱紧了她,感受到怀中娇躯因为害怕而剧烈的颤抖,还有耳畔她不停喃喃自语反复诉说的话。他闭上眼,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怎么样才能让她走出可怕的梦魇,忘掉过去的伤痛,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呢? 直到医生赶来,给妙姿注射了镇定剂,她才沉沉的睡去。 即使被强制入睡,她也依然在不停的做着恶梦,眉头紧锁、脸颊僵硬的绷紧、大量的冷汗涔涔坠落。 孟靥就这样坐在床边,心绪沉重的陪伴了她一整夜。 ### 孟靥最终为妙姿请来了心理医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帮助妙姿走出之前的阴影。 一开始,显然治疗的效果不大,妙姿的情况仍是时好时坏。 即使是好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不哭不闹罢了。但是她不说话、抗拒进食,一整天都坐在一个地方发呆,阻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事物,将自己缩进一个小小的壳里。 而情况糟的时候,她或是忆起从前的事,更甚的是还会产生幻觉,总认为身边有人要伤害她。每当这时,她就会情绪崩溃的失声哭叫,要不就防卫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要不就会激烈的反抗那些幻觉中出现的敌人——手臂胡乱的四处挥舞,大力的拼命蹬踹,弄不好就伤到孟靥或是碰伤她自己。每次,孟靥只能徒劳的抱住她,尽量使她平静下来,除此之外,他亦无计可施。 ### 渐渐的,妙姿好像真的开始好转了。 她开始逐渐的接受外界的事物,不再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不过她睡觉仍时常被梦魇箝制,吃饭亦常常是食不下咽。 孟靥这段时间几乎都留在房间里照顾她,就是怕一时疏忽,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此时,他刚刚从琴房里走出,就听到了卧室里传出妙姿惊恐的呓语声。 她又作恶梦了!孟靥直觉反应到—— 他连忙疾走两步,来到妙姿的身边。 妙姿的眉头紧锁,不住的摇头轻喊:“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无助惊恐的模样顿时激起了孟靥心中的怜惜。 这个可怜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拜托噩梦的纠缠啊! 他坐下来,万分心疼的凝视着她。 看到她惊悸痛苦的脸庞,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同时温柔的安抚着:“妙姿,别怕,我会在这里陪你——”他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她攥成拳的小手,像往常一样传递给她温暖的气息。 妙姿挣扎紧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额际,看到她此刻平静下来仿若婴儿般的睡颜,让孟靥的神智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的手不自觉的顺着她的额头轻滑到她的脸颊,最终落在她散落在枕边的长发上。 默默的凝视着流泻于指缝中这些如缎子般乌黑柔顺的发丝,他不禁想到小蝉原来也有这样一头柔亮顺直的黑发,他每次宠溺的抚摸她的头时,都醉心于手下那种顺滑的触感。 但是如今小蝉早就在娱乐圈的浸染下,烫卷了头发,又改变了发色,那种令他爱不释手的触感是一去不复返了。 被往昔回忆牵绊住的孟靥不自觉的用手指轻拢她的秀发,迷蒙的眼神中充满了醉人的深情。 幽幽转醒的妙姿一睁开眼,就恁地看到了那样一双深邃专注的琥珀色眸瞳,她立即尴尬的坐起身,内心陡的狂跳起来。 妙姿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实生活中的孟靥,在她眼里,她仍是总把他当成那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超级明星!而此时此刻,他眼中的落寂亦让她不解。 望着自己的发丝自他的指缝间落下,她倏地明白过来什么,瞬间绯红了脸颊。 那坠落的发丝牵动了他的心,如坠迷雾,他突然惊觉自己行为的唐突,连忙收手,眼神闪躲着她的目光不自然的启口:“是我吵醒了你吧?”此时,如丝的触感仍停留在他的指端,让他的心恁地混乱起来。 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同样一脸羞赧的妙姿,有些错愕、有些迷惘。 她感觉自己心跳好快,不知是因为他刚刚的行为,还是她醒来一瞬间看到的那抹令人心疼的眼神—— 这个男人,心中一定也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他那总于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忧郁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他、安抚他的灵魂。 虽然是高高在上的明星,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她原本认为理应存在的距离感。他是温暖的,像皎洁的月色一般温柔沉郁。 她的心猛地一阵抽搐——即使再怎样的温暖也融化不了她心头的冰寒。 妙姿不自在的缕缕耳鬓的发丝:“没有,是我自己醒的。”说话的时候她没有抬眼,一直逃避的盯住自己的手心。 她的话使孟靥彻底从迷雾中被唤醒,下一秒,他强迫自己镇定下心神,表情自然的仿若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刚刚又做恶梦了,我进来看看你。”他边说着边站起身,意图逃离此时此刻这份让他解释不清的悸动。 妙姿不由得在心底叹息,她在孟靥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拼命的想要逃避什么,为自己筑起一道令所有人都难以逾越的高墙,然后躲在墙后面一个人黯然神伤,独自舔舐伤口。 孟靥在关上妙姿房门的一刻,愣憧的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你会一直守护小蝉的,这是你无法推卸掉的责任,如果你都不爱小蝉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爱小蝉了。 焚心的恐惧 妙姿这些天的状况愈发良好。 她不再出现情绪失控的现象,每天都会正常的用餐,也很配合医生的治疗。 孟靥看到她渐渐的好转,一直紧张担忧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自从那天之后,他总是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避免和妙姿独处,妙姿状况的好转也是他从心理医生的口中知晓的。 医生说她现在的心理状况很乐观、积极,已经基本上走出了心理阴影。 他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应该将妙姿的事放下了。这段时间,由于要照顾妙姿,他的手头已经积压了大量未处理的事情。如今,妙姿的身体已无大碍,不需要再无时无刻的照看。而且,他也想借由离开这个封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来摆脱心头那些莫名的困扰。 所以,一大早,他就整理好为下一张专辑新创作的曲子出门去了。 此刻,开车疾驶在路上,想到临走前妙姿和他告别时那开朗热情的笑脸,他竟又不自觉的混乱起来。 孟靥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妙姿好像比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状况要好太多了,就好像是刻意要让他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健康一样—— ### 小蝉哆嗦的将门卡插入,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今天是来找孟靥的,其实更准确的说她今天是来找妙姿的。 知道妙姿有可能在孟靥这里,还是前几天唐铭喝醉的时候不小心透露给她的。 这段时间唐铭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在午夜时分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到家中。好几次都把她错当成一个叫妙姿的女子,紧紧抱住她求她原谅他。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唐铭这样痛苦憔悴下去。 她知道要想让唐铭重新振作,走出阴霾,就只有这个叫妙姿的女子能够办到了。 所以她今天鼓起全部的勇气来到这里,想求妙姿去见见唐铭。 虽然,她是那么的不愿意将唐铭推到别的女人手里,但是见到他如此这般痛苦不堪,她突然觉得只要他不再伤心难过,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 走进房间里,她轻轻的唤了声,却没有回音。 这时,她听见浴室传来了‘哗啦啦’的淋浴声,于是走过去,看到卧室床上放着的女士外套,她猜想应该是妙姿在洗澡。 于是她坐到卧室的大床上,愣愣的注视着浴室紧闭的门,心里惴惴不安的思索着,一会怎样和妙姿开口说这件事。 突然,她发现从浴室门下的缝隙恁地流出了大量的水,水中还带着恐怖的腥红色! 一个恐怖的念头倏地在她的脑海中成型,她的心顿时紧缩成了一团。她急喘着难过的撑住床沿,脆弱的心脏有些负荷不住那难以置信的可怕猜测。 她心惊胆寒的凑近浴室涌出的液体旁,哆嗦着手指轻轻的沾了一下,然后凑近鼻翼。 下一秒,她惊恐的跌坐在了地上。 是血!是血的味道! 她忍住心脏的不适,疯狂的转动门把,但是浴室的门被反锁上了。她连忙焦急猛烈的捶击门板,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蝉慌乱紧张的摸出手机,下意识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喂,唐铭哥,你快过来一趟,妙姿——妙姿她出事了——” ### 唐铭几乎是立时赶到,冲进屋门时他的脸色简直比死人还苍白。看到地上的血迹,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大力的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妙姿满身是血倒在地板上的场景赫然映入眼帘,遍地都是刺眼的腥红—— 他的心里恁地升起濒临极致的恐惧。 他一把抱起妙姿,火速的向外狂奔而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如果她活不了,他给她陪葬! ### 孟靥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扩大起来。 妙姿最近的乐观太过反常,虽然不知道她之前都遭遇过什么样的伤痛,但是就凭他看到的那些,他也觉得她恢复的太快了! 突然,他惊觉,她该不会是故意要把他支开吧? 她想干什么? 蓦地,他的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惊惧—— 莫非她是要?!—— 下一秒,他不顾眼前路标的指示,猛地掉头往回开去。 ### 此时的唐铭和小蝉正焦急的等在急救室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迅速的流逝着,唐铭的心像被丢进了油锅,无时无刻不遭受着锥心刺骨的煎熬,他此时的痛苦更胜过之前任何一个时刻的几百倍! 都是他的错,在她失去妈妈那样痛苦的情况下,不光没有保护她、疼惜她、安慰她,反到因为自己恶劣的妒嫉心再次那样残忍的伤害了她!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痛苦的悔恨着,甚至于说不敢去回想自己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因为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人,简直禽兽不如!他连去见她求得她原谅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宽恕,而她也不可能会再想要见到他了! 永远沉沦在痛苦和悔恨中,是他应有的也是唯一的结局了—— 但是,这一瞬间,他突然理清心中的执念了! 他根本就没法放下她,他对她的感觉只有爱或是更爱,即使要他抛却全部的自尊,他依然舍不得、放不下。 唐铭此时脸上流露出的深切的沉痛震颤了小蝉的心! 原来,他竟爱妙姿爱得那么深了。 他眼中的深情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她好想让他也能学会爱一个人、用心的去对待对方,不要再那么让人捉摸不定、抓不着又放不下。 可是他一直都是那样一副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模样。 于是,她便希冀着有一天能看到他彻底沦陷的样子。 而今,她看到了。 他也拥有和她一样深沉的爱了——只是,那个对象却不是她。 心碎了,血流成河,而她能做的,只有偷偷的躲起来自己咀嚼心痛。 是不是等血流干了,心就会死去,就不会再感觉到痛了? 似是而非的转机 孟靥战栗着手开门进来,零星滴落在地面上的腥红瞬间凌迟了他的心—— 他立即狂乱的向屋里冲去,心跳声声如重锤。 浴室兀自敞开着门。 里面的景象让他一瞬间吓得差点休克! 他拼命的稳住心神,跑到门口抓住一个刚好经过的服务生,指着屋内问道:“这里面的女人呢?” 孟靥脸上的焦急恐慌吓到了对方,他哆嗦着声音战战兢兢的说:“刚刚她浑身是血的被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带走了——” 孟靥思忖,既然酒店的人没有横加阻止,必然这两个人是合理进入这个房间的。除了他,只有小蝉有这里的钥匙,妙姿一定是被唐铭和小蝉带走的! 他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小蝉的电话—— ### 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开门走了出来。 唐铭立即迎上去,急问道:“她怎么样?” 医生看了他一眼:“病人已经抢救过来没事了,现在还在输血,再晚送来一步,估计就救不回来了——” 唐铭心里的千斤大石终于放下,他激动的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医生突然问道:“你是她的丈夫吗?” “我——”唐铭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直觉告诉他医生还有未告知的事情。 “我是!”下一秒,他坚定的说道。 像空气一般安静的小蝉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神明显的黯淡下去。 “那我可要说说你了,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女人怀孕初期的情绪是最不稳定的,这段时间你应该耐心的对待她,怎么能让她发生这种事情?”医生严肃的训斥着。 唐铭瞬间蒙了,愣憧着开口:“怀孕?——什么怀孕?——” 看到他的反应,医生皱眉摇头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个没有常识的莽夫,怎么竟如此这般粗心大意,你连你的妻子有了四周的身孕都不知道吗?怪不得她的身体这么虚弱,像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孩子没有流掉已经算是个奇迹了!你这简直是在拿她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唐铭瞬间仿佛被一记惊雷劈中,不顾医生的埋怨谴责,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和震颤,尽可能的稳定住心神仔细的回忆着:四周,孩子应该是他的没错。 他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兴奋的抓住医生的手:“您确定我的太太真的怀孕了吗?您真的确定吗?” 唐铭脸上那像孩子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般绚烂无比的笑容灼伤了小蝉的眼,她难过的别开脸,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滴。 唐铭遽然而来的热情吓到了医生,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很爱自己的太太,但是既然很爱她的话又怎么会让她发生这种事? 医生清了清嗓子,态度诚恳的告诉唐铭:“你太太确实是怀孕了,四周,胎儿已经有了心跳。头三个月是危险期,你要好好的照顾她,帮她纾解心中的压力。别再让她做这样的傻事,这次要不是碰巧发现的早,那可就是一尸两命啊!” 唐铭的神经倏地扯紧了,他自知绝对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是他,都是他害惨了妙姿! 他颤抖着声音问医生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妙姿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么?她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会不会因为对他的恨意而打掉孩子? 不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扼杀掉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他要它的心情和要它妈妈的心情一样坚定! “嗯,她应该快要醒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但是不要和她说太多的话,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医生交代完后,叹了口气离去了。 唐铭迫不及待的闪身进入急救室。 小蝉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跟着唐铭进去。她不知道自己那破败的心脏能否承受的住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团聚的结局。 她黯然的坐在了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垂着头跌落下来两行清冷的泪。 ### 在进入急救室的一瞬间那刺鼻的药水味顿时让唐铭放缓放轻了脚下的步伐。 如果她没醒,他不希望吵到她。 走过了玄关,他一眼便看到了病床上的她。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灰白的唇色,凹陷的脸颊,本来就纤弱的她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削瘦,两道柳眉即使在昏迷中也轻轻的蹙着,似乎仍遭受着梦魇的荼毒。 他快走两步靠近她的床沿,心疼的看着她犹在输着血的手腕,另一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细致的包扎好,虽然被遮盖住,但是看上去还是觉得同样的触目惊心! 妙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妙姿微微的动了下手指,缓缓的张开双眼,迷蒙的美眸完全没有焦距——我这是在哪里?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看不到妈妈? 直到听到有人不停的在呼唤她的名字,她的目光才有了一丝焦距,蓦地,一张总在噩梦中纠缠她的恶魔般的脸孔赫然映入眼帘。 她立时吓得扯开喉咙,虚弱的惊叫起来。 为什么这个恐怖的男人直到她死了都不能放过他?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惊人的事实 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兀自伤心哭泣的小蝉下意识的抬起头,赶紧抹去脸上的泪痕,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来的人原来是哥哥。 第一次看到哥哥这样焦急的对待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孟靥冲到小蝉的面前,满脸皆是惧色:“小蝉,妙姿在哪?她发生什么事了?”刚刚电话的时候他只问了地点就匆匆赶来,他还不知道妙姿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一直盘踞在他脑海中的可怕念头只是他的无端猜测而已。 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担忧,小蝉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妙姿她——” “她到底怎么了?”孟靥已经紧张的快要濒临崩溃!拜托小蝉不要再折磨他了! 小蝉狠了狠心,讲出了事实:“妙姿她割腕自杀了。” 孟靥只觉得像被人瞬间卡住了喉咙,无法呼吸,一直在心中盘踞却不愿面对的念头终于变成事实—— 他猛地旋身向一旁的急救室奔去,小蝉恁地唤住了他的脚步。 她急着几步紧跟上来,想告诉孟靥妙姿已经怀了身孕的事,希望他暂时先不要进去,留给屋内的人一个独处的机会,他们一定有什么误会才会搞得彼此都那么痛苦。 但是孟靥却先一步止住了小蝉的话,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小蝉,你不要跟进来,你放心,对待唐铭,我会有分寸的。”话毕,他急促的推门闪入急救室内。 小蝉就这样被隔绝在冰冷的大门外,她愣愣的盯着紧紧闭合的门扉,黯然神伤——现在就连哥哥的眼里都看不到她了。 ### 急救室内。 妙姿脆弱的哭叫着,眼前这张脸,让她无法控制的忆起那天的痛—— 她不要再遭受一次!不要! 唐铭知道,是他的出现,才让她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反应,但是,他不能放弃,他一定要拼尽全力求得她的原谅。为了她,他可以放下所有尊严、所有骄傲、所有原则,就只因为他放不下她! 他蓦地上前两步,看到她眼中瞬间增长的抗拒和惊恐,他心中恁地爆发出灭顶的痛楚:“妙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盯着她毫无焦距失神惊惧的大眼,他痛心疾首的低语轻问,像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到死你都不能放过我!”妙姿紧扯住被单蜷缩着身体痛苦的哭喊。这不是她认识的恶魔,那个恶魔怎么会有这样哀伤沉痛的眼神?!这一定是阎王派来整治她的鬼魅,原来,她还是逃不开前世的深重罪孽,被打入地狱了,难怪这里都见不到妈妈。 “妙姿,你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在医院里。”唐铭见她仿佛一直搞不清楚状况,仍是恍恍惚惚的状态,忍不住开口说道。 “医院?——”妙姿瞪大空洞的黑眸望向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蓦地,一股浓烈的消毒药水味倏地窜进她的鼻息,这是她最讨厌的死亡的味道,她的胃瞬间抽搐起来,最近她总是这样莫名的反胃,她艰难的隐忍住了呕吐的欲望,当下在鼻端肆虐的可怕气味,让她终于无力的接受了现实。 她绝望抬起一片死寂的黯眸,哑声哀泣:“为什么不让我死?你知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好痛苦?”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下一秒,她几近疯狂的一把扯掉了正在输血的针管。 顿时,鲜血从她细瘦的手腕内侧如泉般涌出—— 眼前突然起来的惨烈状况将唐铭完全震慑住了,他没有想到妙姿的求死之心竟是如此强烈,他狂鸷的冲到妙姿身边,试图要帮她止住血流如注的伤口—— “不要——不要靠近我!”妙姿满面泪痕、声嘶力竭的大叫,她又不觉得想到了他的残暴,她惊惧又痛苦的不停摆头,“我不要见到你——不要见到你——”她像只受伤的小鹿般,不住的哀嚎,目光中流露出的皆是浓浓的惧意! 眼尖的唐铭第一时间发现,她在挣扎躲避间,蹭到了另一边的手腕,本已包扎处理好的伤口再次淌出血来,腥红的血迹无法遏制的浸染了雪白的纱布—— 唐铭不顾她的抗拒,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用一旁的消毒药棉稍作清理后,将针管重新插进她的手腕里,动作利落,一气呵成,这点事,对于原先经常挂彩、需要自行处理伤口的他来说,根本构不成难题。 对于她的抗拒怨恨,他无言以对,他何尝不知道她的伤痕累累?只是,他被妒恨冲昏了头脑,才会在她破碎不堪的人生上再次施加残戾的伤痛。 但是,这一刻,即使她再怎么样抗拒挣扎,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他决不允许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因为大量的失血,妙姿变得愈来愈无力。即使这样,她仍想拼尽全力甩脱他的手,这个恶魔为什么要执意留住她?难道说他还想要再次对她施暴?! 唐铭抓起她的另一只手,一边处理她再次渗血的伤口,一边冷声严厉的道:“记住,别再动轻生的念头,这条命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妙姿瞬间惊愕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怀孕了,懂么?”唐铭紧紧的、若有深意的睨住她的眼。 “我——我——”她被这样的讯息震撼住,双目迷惘的闪动着,愣憧的张开了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看到她的样子仿佛不相信他说的话,他稍稍加大了擒住她手臂的力道:“是医生说的,你已经怀孕四周了!” 妙姿霍的瞪大双眸,被这样的事实惊颤的一身冷汗,之前的往事不由自主的在脑中回放——蓦地,停止在那她本不想回忆、现在却不得不回忆的时刻—— 这么说,孩子是唐铭的了! 妙姿的脑子被这样的答案瞬间轰击得四分五裂,怎么会这样?她竟然怀了这个恶魔的孩子?!这简直是一场最残酷的噩梦! 怎么办?要留下这个孩子吗?总归是一条生命啊—— 她脸上变幻莫测的复杂表情,让唐铭感到恐慌,他顺势坐到床沿,强硬的攫住她的肩,眼里噙着狂佞冷冽的开口道:“不许动打掉孩子的念头,这个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私自裁决它的生死!” 她根本没有听他在讲什么,虽然有新鲜的血液不断的灌输到她体内,此刻的她仍旧感到虚弱无力,手腕处的伤口在麻药的效力褪尽后亦愈发变得疼痛,但是心中的挣扎却在逐渐消散—— 生命毕竟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恨,就恣意扼杀掉它生的权利。 伤 孟靥闯进来的一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心惊胆寒的场景,洁白的病床上四处洒落了触目惊心的殷红,唐铭正紧紧的抓住妙姿的肩,状似在威胁她什么。 他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唐铭的手臂将他扯离床边:“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嫌带给她的伤害不够多吗?”他一边质问唐铭一边小心的护在妙姿的身前,试图阻止唐铭的靠近。 唐铭蓦地甩开孟靥的手,锐眸中蕴涵着冷鸷的光:“你还好意思问我来干什么?你没有照顾好我的女人让她出了这种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她现在已经——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才应该问你干什么去了吧?”他眼中簇着愤懑的火焰,一脸阴佞的冲孟靥冷声逼问着。 孟靥咬牙撇开眼,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了! 见孟靥不答,想到这些日子他和妙姿的朝夕相处,唐铭顿时从心底涌上一股翻江倒海的妒意,他狂肆的冲孟靥挑衅道:“况且,我来看看我的女人和孩子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么? 孟靥瞬间惊得愣住——孩子?什么孩子?难道是—— “医生说,妙姿已经怀有四周的身孕。”唐铭迫不及待向孟靥宣布这个‘喜讯’。 孟靥下意识的转头望向妙姿,想求证唐铭所说的话是不是事实?如果真是四周没错的话,这个孩子的确就是唐铭的! 而此时妙姿脸上的痛楚和抗拒,如一根针般刺进了他的神经中枢,他的大脑瞬间混乱起来,这样的事情该要如何收场?如果妙姿不能因为这样的意外接受唐铭的话,那么也只有打掉孩子了,可是以唐铭的性子断是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不要妨碍我们‘一家三口’的团聚!”唐铭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不,孩子不是唐铭的。”妙姿战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声音虽不大却极其具有震撼力,令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惊呆了—— 唐铭怒不可遏的斥道:“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难不成是——”不!绝对不会是唐璃的!这点他很有把握。 他猛地上前一步,想抓住妙姿问个清楚,孟靥却一下挡在了他的身前。 “孟靥,看在我们昔日的交情上,你最好不要插手管我和她之间的事。”唐铭眼中噙着噬人的怒火,对孟靥下了最后通牒。 “孩子是孟靥的,他为什么不能插手?”妙姿语出惊人,令身畔成对峙态势的两个男人猝不及防。她终于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她要留下这个孩子,这是她自己的孩子,和任何人无关,她绝不要因为这个孩子而和那个恶魔有任何牵扯! 唐铭于惊怒下蓦地绕过孟靥,他一把擒住妙姿的肩,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逼问她:“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边,你肚子里孩子到底是谁的?” “是孟靥的!”妙姿勇敢的回望他,字字清晰的说道。同时心中如擂鼓般狂跳——孟靥,拜托你千万不要揭穿我! 唐铭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一股熊熊怒焰极速的在体内飙升,他恁地一脸愤恨的望向孟靥。 此时,心中同样震惊不已的孟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竟然想让他帮她甩脱唐铭,独立抚养这个孩子?!这是她在不忍心扼杀这个小生命,而又不想和唐铭有所牵连的两难情况下,做出的选择吧?但是用这种方式割断和唐铭的联系,不会对唐铭太残忍了么? 妙姿的自杀绝对不是因为唐铭,更多的是因为她妈妈的去世,想要追随妈妈而去是她在梦中最常呢喃的话语,所以换个角度看,正是唐铭给她带来的这个孩子延续了她的生命,让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唐铭对她所犯下的错,竟变向的拯救了她,但是这种近乎于残害的拯救叫妙姿如何能领他的情?!如何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的面对他?更遑论同他结为夫妻,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朝夕相处了。 于是,他不再犹豫的回视唐铭载满愤怒的眼:“没错,孩子是我的。” “你——”唐铭怒不可遏的冲上来即是一拳打到孟靥的脸上,这次,本可以闪过的孟靥却没有躲闪,唐铭蓄满全力的铁拳狠砸到他脸颊的一刻,一下令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唐铭周身都笼罩在一股阴鸷可怕的戾气下,他阴佞的指着跌坐在地的孟靥:“孟靥,我还以为你小子是个痴情种、是个圣人,除了你心里的那个女人,你根本不屑碰其他女人,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骨子里也根本就是只狼!” 孟靥抹掉嘴边的血渍,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唐铭:“刚刚那拳,算我欠你的,下次我绝不会再礼让!” 妙姿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下,孟靥不值得为她忍受这样的屈辱,他完全可以避开的! 此时孟靥眼中的沉着淡定,更加深了唐铭的挫败感,为什么自己爱的女人最终选择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个是他至亲的哥哥,一个是他昔日最好的朋友! 这该是他毕生最屈辱的日子,被毫无瓜葛的人伤害,最多感到痛苦,而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伤害,除了噬人的疼痛,还有一种深深的被遗弃、被背叛的感觉。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瞬间分崩离析的声音,生命仿佛在这样悲壮的音律中悄然流逝。 他转身走向身后的墙,重重捶落:“孟靥,如果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我会牢牢记住你这次的致命回击。不过你记住,你爱的女人不是被我抢走的,是她自己愿意跟着我,而我爱的女人却是真真正正被你硬生生夺走的!”他突然露出了古怪且疯狂的笑容,“可是,孟靥,我不会祝福你!你曾经把我的感情称作掠夺,那你呢?又比我强到哪去?你所谓的爱就是这样利用另一女人的感情来成全吗?你不怕有一天当你真的动了心,这份感情中夹杂的污迹会将它彻底的毁灭殆尽么?你的心机用错了地方,所以,你的爱,也必输无疑!” 唐铭的话蓦地惊醒了孟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难道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小蝉吗?只能说当时的那一刻,他确实没有去想,但是现在呢?他会不会由衷的庆幸自己最终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唐铭接着转身,挟着刻骨的心痛,紧紧的睇视住妙姿:“谢谢你的绝情,让我知道死心!” 此时此刻,他以为自己会恨她的,但是他发现其实他的心中根本没有一丝恨意,他仍是这样深挚地爱着她啊!爱得无法自拔,爱得义无反顾,爱得没有道理——果真应验了那句话,痴情的一方注定伤的最深,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 ‘久未谋面’ 唐铭离开了。 急救室内变得如冰般的死寂。 唐铭临走前落下的字字句句深深印刻在孟靥和妙姿的心头,震颤了他们的灵魂,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绝望、伤痛、寥落的唐铭,看来,他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 此时室内仿若凝滞住的空气让两个刚刚经历了一连串意外事件的人感到无比沉重,孟靥先一步打破了僵局:“我去叫医生来,再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说着,他便转身欲走。 妙姿急切的唤住了他:“谢谢你,刚刚没有揭穿我。” 孟靥停住脚步,微微敛下眼:“那没什么,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他心痛的瞥向她手腕上包扎的伤口,“是故意支开我的吗?为什么要那么傻?” “如果不是发生了一连串意外,这一天——可能早就来了。”妙姿眼神黯淡的低语。 “有——”孟靥刚想开口。 “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痛苦和绝望!你一定没有体会过一片黑暗的生活吧?所以你也就不会知晓活着对有的人来说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比死要痛苦的多!”妙姿强忍住心中的痛楚说道。 “但是今后不会再做傻事了吧?”他担忧的睇着她。 妙姿被他深沉的琥珀色眸瞳瞅得心里一阵慌乱,不禁垂下眼睑:“孩子也是条生命,我即使不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它负责。” “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呢?”孟靥看到妙姿的样子,不由自主的问道,像是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 “因为已经没有了可以期待的东西。”妙姿的眼眸黯淡了,面孔更加低垂了下去。“对了,出院后,我想搬回——” 孟靥猜到她想说什么:“还是到我那里去住吧,如果你现在搬回去住,万一被唐铭发现,他肯定会疑心的。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最后一句话,让他们两个人都蓦地一愣,一股诡秘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窜,孟靥有些尴尬的回避了妙姿的视线,“我还是叫医生来再给你检查一下伤口。”转身的一瞬,他困惑的思忖,为什么那么急着留下她?还是因为同情她、怜悯她么?又或是因为和她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屋内有她的存在? 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妙姿不期然间被扯动的心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孟靥的心里已经有一个深爱的女人,这是唐铭刚刚亲口说的,孟靥也没有予以否认。她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要再荒唐莫名的臆想些什么。 她轻轻的用手去抚触依旧平坦的小腹,这个宝宝的到来,带给了她一次重生,她要努力做个好妈妈,即使她没有能力给宝宝最优渥的生活,但是她一定要给它全部的爱,就像妈妈在世的时候对她一样! ### “叮咚——”门铃响起,听到主浴室的水声,妙姿连忙跑出来开门。 原来是饭店服务生送早餐和今天的报纸来了。 妙姿谢过服务生并告诉他她自己端早餐就可以了。 于是,服务生留下餐车,恭敬的告退。 关上门后,妙姿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餐车旁放报纸的小筐里,报纸上的标题吸引了她的全副注意。 她的眼神瞬间黯沉了,微颤着双手执起那份印着醒目标题和照片的报纸,她一字一句的念着头版头条的标题——唐朝国际总裁终将告别黄金单身汉身份,定于近日迎娶程氏千金。她边看着下面的文字和照片,边拼命的提醒自己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要怀着祝愿,期待他幸福。 “怎么了?——”孟靥听到门铃声,走出来开门,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意外见到她,他以为女人怀孕之后都会变得贪睡呢,看到她不自然僵直的背影,他情不自禁开口问道。 身后突兀的声音吓得她把报纸恁地掉到地上,她赶紧弯下身去捡,随手把拾起的报纸放在了身边的矮凳上。 再抬起身子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眼神有些飘忽,强撑着笑容对‘久未谋面’的孟靥道:“没什么,是服务生来送早餐。”说着,她便逃避的转身,忙不迭的把餐盘端去餐桌,却因为心神不定,一不小心,将餐盘掉落在地。 餐盘应声碎裂在白亮的大理石地面上—— 下一秒,她慌张的蹲下身去捡,孟靥却先一步阻止了她的动作:“不要捡了,一会我叫人来打扫就好。”他下意识捉住她快挨到碎片的手,急迫的说道。 妙姿仓皇的抽出从他手中抽离,心跳恁地突突跳个不停,她连忙起身拿起餐车上的餐盘,逃也似的冲向了餐厅。 孟靥眯起眼注视着她的背影,她在怕什么?又在隐瞒着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弯腰拾起她刚刚搁在矮凳上的报纸,报纸上醒目的标题让他把刚刚的疑惑暂时抛在了脑后——璃终于要结婚了。 孟靥突然想到,自己真是忙晕了头,从回国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过唐璃—— ### 孟靥走进餐厅的时候发现妙姿正在餐桌前发呆:“在想什么?” 妙姿猛地醒过神来:“没有,只是在等——”‘你吃饭’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她就忍不住的冲到洗手池边干呕起来。 孟靥急忙过来为她接了一杯水,同时轻拍她的后背。 妙姿有些尴尬的躲开了他的触碰,眼下的状况好难堪,她不想让他看到。 孟靥不解的微微蹙眉。 见她渐渐缓和了下来,孟靥轻叹道:“为什么一直抗拒我?” 妙姿眼神颤动了下:“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她越来越搞不清楚孟靥为什么要将她留在她这里,又故意在躲避她。从她再次住进这间屋子的那天开始,孟靥每天都是很早就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住在琴房,从不逾矩。可以说,他们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甚少或是几乎没有碰面。既然如此不愿意见到她,又为什么要好心的收留她?难道真如唐铭所说他是为了成全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才将她留在这里?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唐铭彻底死心?还是说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出于对唐铭的报复? 心灵的缺口 “嗯——”孟靥顿时语塞,莫非她已经觉察到他的心情?他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他确实在逃避,越和她接近,他就愈发的觉得混乱,他怕这样心神不定的自己,一但再多靠近她一点,就会产生出某些无法逆转的变化。 所以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怕两人之间会产生交集。要不是今天早上起床后突然想到要在家里翻查一些资料,怕是就连此刻的见面也是不会发生的。 他的沉默让妙姿不禁抬头,四目交接,两人皆是一阵恍惚——这几乎是他们这些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对视。 妙姿的心跳遽然加快,这双魔魅的琥珀色眸子,总像是有种神奇的力量般惹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她直到现在仍旧不能将孟靥完全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他身上时刻散发出的耀眼光芒让她无法自然的靠近他,毕竟他是她一直崇拜的偶像啊!此时此刻,刚刚沐浴完的他,褐发上仍挂着湿漉漉的水珠,身上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了一件跨栏修身背心,下身则是一条休闲的棉质长裤,随意闲适的穿着却完全无损他的完美,还更添一丝健康阳刚的气息。原来被衣服包覆住看似削瘦的身躯竟是这般肌肉紧实、纹理清晰,修长的四肢慵懒闲散,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如春风一般的和煦、充满暖意。 妙姿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孟靥手臂上的一块齿状的浅色印记上,她蓦地回忆起昔日的场景,她充满歉意的眼神对上他深邃的黯眸,妙姿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顿起波澜。本以为孟靥是耀眼的太阳,难以接近,而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竟有着同她一样的迷惘、挣扎、不知所措,那双琥珀色的眸瞳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般,让她心中的缺口和伤处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孟靥的神经也同样被紧紧的拉扯着,此刻他甚至有种想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只因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同样伤痕累累的灵魂,还有一颗孤单无助的心。他从不知道从眼底深处泛出的悲伤竟是如此这般令人动容,更胜过灿烂无比的甜笑或是美丽绝伦的外表。他觉得自己一直努力构筑的防线在不知不觉中瓦解陷落,那从未怀疑过的执念亦在一点点的脱离原先的轨道,变得愈发模糊起来。她和他都是心灵有缺口的人,一旦接近,就很容易相互心生怜惜、彼此吸引、卸下心防。 但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此刻在他心中荡漾的只是怜悯,是因为同情而产生的感同身受的痛,那种痛的确可以触动心弦,但是却无法激起涟漪。 下一刻,犹如自催眠中被唤醒,孟靥坚定的移开了眼:“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一个人吃早餐吧。” 转身离去的一刻他突然明白,病床前的决定完全与小蝉无关,确实是他想把她留下来,不过那只是不希望她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仅此而已。 妙姿愣憧的望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突然很羡慕那个被他深深爱着的女人,这样一个温暖的男人,应该能融化世界上最坚冷的心灵吧?可是为什么他的爱却好像得不到回应? ### 泰德旋转咖啡厅。 两个炫目的男人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他们中的一个身着笔挺的阿玛尼西装,白皙俊美的面容凛冽如冰,高大的身姿挺拔、优雅;另一个则做一身休闲打扮,脸上戴了个足以遮住半边脸的全黑墨镜,一看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模样。 咖啡厅内的人不禁纷纷的交头接耳——这两个人不会是Gay吧? 两人一落座,唐璃就揶揄着开口:“和大明星出来就是要冒风险,时刻都要提防着狗仔队的跟踪和忍受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 “你就别奚落我了。”孟靥将墨镜摘下丢到一边,顺手叫来Waiter,点了两杯咖啡。 “之前没听说过你有回国的计划啊?”唐璃待侍者放下咖啡后,随意的开口问道。 “嗯,是临时决定的,回来处理一些私事。”孟靥有些不自然的含糊道。 唐璃大概知道孟靥说的是什么事。关于先前孟小蝉大闹唐铭的新闻发布会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孟靥一向都对他的妹妹疼爱有加,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回到国内来闹场?! “都回国那么久了,怎么今天才想起联系我?”唐璃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孟靥知道唐璃已经猜到他回来的原因了,于是也不再隐瞒:“我替小蝉说声抱歉,她确实太鲁莽了,搅乱了唐铭的发布会。”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记挂在心上。”关于这件事,他不想太多谈起,谈了,就会去想,想多了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而现在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远离她,他唯一想要看到的,就是她能够幸福。 “对了,从报纸上看到你的婚讯,恭喜!”孟靥由衷的说。 唐璃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谢谢。”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下周二。”唐璃呷了口咖啡。 “这么说,还有整整一个星期?我怎么在你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到喜悦?”孟靥状似打趣的调侃着。 唐璃冷淡的撇撇嘴:“有什么可喜悦的?”随即转移了话题,“我父亲邀请你晚上来别墅一起用餐,怎么样?时间安排的开么?” 孟靥想了想:“嗯,可以。” 唐璃点头道:“那好,一会我顺道载你回别墅,晚上叫家里的司机把你送回饭店。” 孟靥应允。 两个人遂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唐璃像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向孟靥:“能不能先顺路陪我去个地方?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孟靥点点头,嘴角扯出一弯笑弧:“没问题。” 无法再骗自己 车子一路蜿蜒上行,终于停在了一座极为雅致的院落前。 看建筑的风格这显然是一间老宅,但是岁月却丝毫无减它的气势,如今看起来仍是显得富贵端庄,且充满了古香古色的韵味。 孟靥随唐璃往宅子里走去,一路沿着曲径通幽的小路,经过一个典雅的庭院,从与主楼的相对位置来看,这里显然是这座宽敞的私人宅邸的前庭。此时,他们正通过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池碧波,荷叶铺盖在水面上,一朵朵荷花竞相开放,微风一吹,阵阵凉意扑面而来,让他顿觉神清气爽——好个世外桃源般的豪门府邸,在美国可没有这样惬意的地方。 穿过前庭和繁花锦簇的回廊,终于来到了这间院落的主宅。 唐璃推门进去,随手把公文包丢到了大厅的沙发上,他冲孟靥道:“你先随便转转,我上楼处理点事一会下来。” 唐璃上楼后,孟靥一个人无心的四处走动——这间宅子那么大,怎么好像一个佣人都没有?可是这眼下这些一尘不染的家具又显然是有人常常来打扫。还有那些修剪完美的花花草草、碧绿清透的池水,整个院落毫无一丝破败荒芜的感觉,这明显就是有人常年在此维护、修缮,可是为何却见不到半个人影?而且这样讲究的院落怎么竟在大门处都没有挂上显示主人身份的门牌?! 他无意识的边走边思索着,不自觉的竟出了主宅,向后方的庭院走去。 穿过一座雕工精致的拱门,孟靥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一种别有洞天且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样的满山葱绿,一样的艳阳普照,一样的碧蓝天空,就连窜进鼻息中的青草香味都是那样惊人的相似,他蓦地忆起了玛莎修道院的后山——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这般仿若对照同一张图纸刻画出的景致?! 如果妙姿看到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突然很想拜托唐璃允许他找一天带妙姿来这里的后山看看,她肯定会特别惊讶、特别开心的。想到她脸上可能浮现出的表情,他不自觉的笑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是那么的希望她能够快乐! 他看了看表,有些恋恋不舍的移动脚步,回到主宅的大厅里。 这时候,唐璃刚好从楼上下来。 孟靥想到刚才的计划,于是问道:“璃,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唐璃慢慢走到窗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孟靥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这里原来是唐璃小时候的住处!他还以为是唐璃购买下来的私宅呢! 此时此刻,接连的片段遽然在他的脑畔闪过—— 想到妙姿当时叙述她怎么发现玛莎修道院后山时,脸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 想到她反复喃喃自语着,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 想到了她拿着报纸不自然僵立的身体; 想到报纸上的内容; 想到唐璃小时候是在国内长大; 想到唐璃婚期将至—— 他的心中突然闷痛起来,莫非,妙姿真正迷恋的景致并不是玛莎修道院的后山,而是这里的后山;她心中那个深爱却不得不放手的男人就是唐璃? 会不会是这样呢?他不敢想下去,因为他对于自己很怕知道答案这样的心态感到恐慌,为什么要怕?就算事实就是如此又与他何干? 他又在这难过别扭什么?! 他和她只不过是两条平行线不是么?! ### 午夜十二点。 孟靥打开门轻轻的走进来,她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他以为自己放的下,实际上整个晚餐的过程中,他都是思绪纷乱、心不在焉的。 他谢绝了唐子渊留宿的美意,亦没有让唐家司机送他回酒店,而是将他放到一间酒吧的门前,就让司机回去了。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此时此刻,他带着微醺的醉意倚靠进沙发里,客厅里像往常一样亮着一盏灯,他知道那是妙姿留下的,是特意为他留下的么?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感到一阵温暖。 突然,他自嘲的笑了,那也许只是她为了晚上出来房间的时候,不会因为太黑而磕到碰到留下的。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个什么? 他靠在沙发上,头脑有些晕眩,视线有些模糊。 酒精的麻痹作用让他忘记了去遮掩心底的真实,她的身影不停的徘徊在脑际、眼前、心中,竟是怎样挥舞也挥之不去,相反还愈发清晰起来。 自己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即使她喜欢的人真的是唐璃,可唐璃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又怀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不是么?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他怕的是她的思想不坚定,他怕的是她会离开他的身边,他甚至于卑鄙的希望唐璃能够尽快的完婚,一周的时间真的好长,真的可以发生许多事,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他果真如唐铭所说根本没有那么伟大,当爱情变得触手可及时,他根本就没法放手,他确实希望她能得到尽可能多的幸福,而他更希望的是他是那个能给她带来最多幸福的人。 孟靥摇摇晃晃的起身慢慢踱到窗边,他好想知道他的那些猜测都是不是事实。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是她?这么晚了?怎么——”他心中疑惑,脚下亦情不自禁向她走去。 ### 妙姿心中烦恼于某事,睡不着,于是来到露台上透透气。 自从那天早上之后,她又再没有见到过孟靥了,看样子他还是继续在躲避她。 他那个早上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那其中的挣扎让她心疼,亦让她震撼,难道她的存在让他感到困扰?让他觉得做了对不起心中挚爱的事? 好个痴情的男人呵! 被他爱着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选择唐铭而不是他呢? 她都不由得替她感到惋惜了。 如果是她被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深情的爱恋着,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吧? 夜晚的风凉凉的,但是吹拂到肌肤上却并不感到冷,相反会让人的头脑变得清醒。 她突然对于自己给他带来的困扰和麻烦觉得很抱歉,她决定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出这里。 意乱情迷 孟靥站在露台的落地窗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动人心弦的的景象。 妙姿穿着一身纯白的睡衣站在露台上,一头长及腰际的秀发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她略略低着头,仿若在沉思着什么,那纯美的样子像极了柔美沉静的月亮女神。 孟靥悄无声息的开启了一旁通往露台的玻璃门,生怕惊扰到她的思绪。 自身后发出的细微声响,让妙姿疑惑的回过头,瞬间,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映入眼际:“你——你回来了。”她不自然的启口,他那绝美的容貌在黯沉的夜色中竟更添一丝魅惑和神秘。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荡漾的除了一如既往的暖意之外,还增添了一股柔情?她恁地感到心慌意乱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呆在这里?不怕被夜里的凉风吹感冒么?”孟靥边说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一股清新的男性气息立时窜入妙姿的鼻中,同时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迷离的醇香,妙姿知道,孟靥今晚喝酒了—— 他为她披衣的手就此放在她的肩上没有落下,此时此刻,他们的脸凑得好近,妙姿都能感到孟靥带着淡淡酒气的潮热呼吸,她不敢抬眼看他,脸颊如火烧一般熨烫:“我——我——打算明天搬走——”她懊恼自己的声音怎么不能听上去再坚定些。 下一秒,她被一股蛮力猛地一带,径自跌进了一具硬实的胸膛—— 孟靥紧紧的拥住妙姿,颤抖着声音道:“不要走,留下来吧,就留在我身边。” 妙姿瞬间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愣住了!孟靥,孟靥为什么突然这样?—— 孟靥将下颌抵住她的香肩,同时更深切的搂紧了她,仿佛想把她嵌进体内似的,一解他灵魂被煎熬的痛楚,原来拥抱她的感觉这样美好,竟让他一点都不想松开他的手,他发泄般的闷声低喃着:“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为什么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忽略你的存在?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孟靥觉得自己醉了,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让自己清醒。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面对自己隐忍、压抑已久的真心。 原本搞不清楚状况、惊诧万分的妙姿,在听到他的话后,知道他是因为醉酒而把她当成了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感受到他瞬间宣泄而出的深情,她不由自主心生怜惜,不忍心破坏他的醉酒之后的酣梦,她没有推开他,她愿意做一回他深爱女人的替身,来帮助这个痴情的男人借由这个密不可分的拥抱,将心底压抑的痛楚尽情的释放。 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狂鸷有力的心跳,尽管明知这只是个被酒精熏染的错误,妙姿仍觉得浑身的血流都在加快——能和自己的偶像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简直是她曾经连幻想都不敢幻想的事。 终于,孟靥的手臂渐松,在她以为一切终将结束,正准备暗松一口气时,孟靥恁地低下头来,毫无预期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荷尔蒙的气息瞬间绽裂,弥漫在夜晚静谧的氛围里。 妙姿的脑中一片空白,唇上既火热又温柔的触感让她一时忘了该有的抗拒。 孟靥的吻狂肆且缠绵,轻巧的卷弄着她的唇舌,和着他温热的鼻息一起挑逗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的理智在逐渐苏醒。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这样卑鄙的贪图本该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深情。 但是她却控制不住的沉浸于其中,只因为她那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灵竟在这里找到了一种难能可贵的归属感——一种深深的疼惜和柔情。 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对她来说,比一个情圣更加难以抗拒。 带着醉人花香的夜风轻拂在她的脸庞,迷醉了她的神经,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抗拒、忘记了矜持,就这样恣意的将自己放逐于这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润暖意中。 好幸福的感觉! 孟靥渐渐加深了亲吻的力度,由温和的厮磨转为深切的吸吮—— “嗯——”妙姿禁不住在孟靥柔唇和灵舌的挑逗下轻哼出声,双手亦不由自主的攀附住孟靥的脖颈寻求支撑。 “留下来,不要走——”趁着亲吻的间隙,孟靥在她的唇畔轻声呢语着,看来他今天真的醉了,醉到已经忘了自己来找她的本意只是想为她披上外衣,他没想过要亲吻她的,实在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让他控制不住乱了心思。 妙姿的内心恁地扯紧,她无比羞惭的推开他:“对不起,我不是——”她没有说下去,狼狈地挣脱了他,想转身离开。 孟靥一把扯住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在朦胧的夜色下熠熠生辉:“我没有醉,我很清醒!”他紧锁住她的眼,像要看穿她的灵魂。 他灼热的视线瞬间点燃了她的内心,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究竟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 “不,你不要这样——”妙姿变得语无伦次,她承受不了孟靥那如磁场般的视线,蛮横的吸附着她的理智,将她的思维拉扯的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变得愈发混乱。而且他那认真的眼神竟不像是在开玩笑,为什么是她?她这样一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的了他?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所以请不要再对我说那种听上去很匪夷所思的话了!”她避开他的视线,心里抑制不住的泛起酸楚。 是因为同情她的处境才那样说的吗?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怜悯会再一次深深的刺伤她的心。 她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喜欢那种永远被俯视、被施舍的感觉。 对于心中那常常因他而起的悸动,她也感到迷惑,她分不清那样的感觉到底是出于男女之情还是对偶像的崇拜? 总之,一切混乱如麻。 看到她脸上纠结困惑的神情,孟靥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对他敞开心扉。于是他选择不再为难她,他不想自己的感情变成她的负担。 孟靥假装轻松的缕缕额前的碎发,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刚刚的话,我都是认真的,但是你可以不放在心上,明天我帮你约了医生做产检,今天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不要迟到了。” 妙姿对孟靥突然转变了话题感到惊讶又感激,她带着一颗慌乱不已的心迅速的逃离了他的身边。 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孟靥强撑出的笑眸转为了黯然。轻抚着唇畔,感受着她的余温,回忆着她的甜美,他不懂,她为何可以接受他的亲吻,却接受不了他的心。她说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她又不是他,怎么能全权代替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况且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种感觉,难道一定要罗列出一二三条理由么?那样的情况,更多的是为了说服自己去爱一个人而做出的举动吧? 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会逼她,毕竟她能快乐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咫尺天涯 带着狂乱不已的心跳回到自己的房间,妙姿恁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抚胸气喘吁吁。 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突天然,让她根本就来不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胡乱的接受了一切。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不会拒绝孟靥的吻? 她望眼四周,这间房间原本是孟靥的房间吧?可是自从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进过这里。看得出,孟靥不是个随便的男子,但是为何今天他却?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吗? 一定是这样的! 他这样的男子没有理由会看上如此破落的她。 他今晚一定是醉的不清! 妙姿禁不住慢慢踱到窗边,轻轻的掀开薄薄的纱帘,孟靥仍旧一个人默默的伫立在露台上。 缥缈的月色下,他的身影颀长、清幽,还带着些微的孤寂。妙姿倚在窗边凝望着,眼睛眨也不眨。 唇上那种柔润的触感仿若还未褪去,她的心又乱了。 或许,温柔的痴缠比蛮横的掠夺更容易攻陷人心,尤其是像她这样身心俱疲、伤痕累累的女子,就好似倦鸟渴望巢穴一般,所以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无心的缱绻柔情激起层层涟漪。 夜已深沉,四周一片静谧,幽暗的暮霭中他变成了她眼中的风景,就像画中的人物,即使凑得再近观赏,也还是咫尺天涯。 ### 孟靥开车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 因为昨晚的事,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本就有些不寻常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 直接通往那家私立医院的道路由于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所以临时封路,孟靥无奈下,只能选择改道绕行。 一路上,妙姿有一搭无一搭的望着窗外的岩壁,孟靥则专心致志的开车。 看样子两人谁都没将昨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却都没有开口打破僵局。 当孟靥从一条山路转向另一条山路的时候,眼前熟悉的景象让妙姿不由得微微晃动了下身躯。 唐——唐家大宅?! 即使多年未见,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座她记忆深处最美的院落。 可惜,它的主人早就已经丢下它离开了。 连昔日挂着的刻着‘唐宅’两个大字的耀眼铜牌都已经去无踪影。 果真是物是人非啊! 妙姿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宅院,却没有注意到孟靥此时眯起的探究眼神。 从汽车的后视镜里,妙姿脸上浮现的惊异、失落、伤痛神情一一落入孟靥的眼中。 他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的痛,就像他当年看到小蝉奔向唐铭那一刻的时候。 本来他可以选择走其他路的,但是他最后还是拐到了这条山道上来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想求证什么吗?是想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唐璃?事到如今,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唐璃的婚姻已成定局,任谁都再难更改,他又为何还是执拗的想知道答案呢? 看到她脸上的黯然神伤,孟靥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一脸失落的表情?” 妙姿叹了口气,落寞的垂下眼睑:“刚刚经过的那座宅院是我小时候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她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中,没有注意到孟靥脸上瞬间僵硬住的表情。 原来,真的是这样,妙姿心里一直深深眷恋的人真的是唐璃! 而唐铭这个傻瓜竟然就这样不计后果的陷落了进去,那可是爱恋着他亲哥哥的女人啊! 那唐璃呢?他对妙姿有没有情? 妙姿自顾自的接口说下去,心中的伤感使得孟靥在她眼中完全变成了透明的:“我们全家在这座宅子里生活了三年,后来爸爸就带着我们全家搬去别的城市了,听说,我们离开后不久,这间宅子的主人便将它转卖给了别人,举家移民了。后来,这座宅子几经易主,现在已经不知道里面住得是哪户人家了。” 她的眼神黯了黯,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再关上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力气了。 孟靥的心里恁地一惊,原来这间宅子早年就被唐伯父转手他人了,那么,唐璃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唐璃又将那间院落买了下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妙姿么?还是说他也遗落了些什么在那里?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购置回祖宅? 他究竟要不要将他所知道的实情告诉妙姿? 他应该吗? 他想吗? 他敢吗? 她会不会在得知了真相后义无反顾的奔向唐璃? 如果唐璃的想法并不是她想得那样,她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会不会给唐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找出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但都敌不过内心的强烈罪恶感,但是即使这样,他仍旧没有说出口,爱情是自私的,他闭上眼,无奈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 妙姿轻手轻脚的走进屋,生怕惊动了在琴房的孟靥。 突然,她听见一声闷响从琴房中传出,好像是什么东西跌到了地上。 她一时心惊,来不及思考,就推开了琴房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惊失色—— 孟靥,晕——晕倒了—— 她连忙跑过去,将他的身子扶起,触到他身体的时候,虽然隔着衣服,却还是察觉到那不正常的体温。 妙姿将手放到孟靥的额头上—— 天哪!怎么这样烫?! 妙姿急忙想把他扶到一旁的沙发床上躺下休息。 可是孟靥虽然看起来很瘦,实际的体重却一点也不轻,妙姿没有办法,只好轻声的呼唤他:“孟靥,孟靥——” 孟靥被耳畔柔细的声响唤回了一丝神智,他是怎么了?头为什么又痛又晕,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晃了晃晕眩的头部,之后用因发热而泛红的眼眸瞅住妙姿:“妙姿,你怎么在这儿?——”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他就没再见过她了,她是在躲他么?他想不通,他对她的感情日益加深,而她对他,也绝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从她的眼神表情他读得出。可是,为什么彼此间的吸引带来的不是距离的靠近,反而是隔阂的与日俱增?谁来教教他,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对他敞开心扉? 难舍的成全 妙姿轻轻的将屋内的窗帘拉上,开启了身旁的落地灯,并将光线调到最暗。 孟靥已经吃过退烧药,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因为是高级饭店的总统套房,所以房间的隔音效果异常的好。当下,屋里静的出奇,只能听到孟靥熟睡的呼吸,还有他偶尔因为头痛难过而发出的闷哼声。 看到他越发泛起不自然红晕的脸颊,妙姿担心的弯下身,轻触了下他的额头。 还好,温度比起刚刚要降下一些了。 妙姿拿起一旁的毛巾轻柔的为他拭去脸上和颈部的湿汗。 想不到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他,睡起觉的样子竟像个孩子,那因病痛而微拧的眉,让他平时温煦暖人的气质中多了一分脆弱,看着让人心疼—— 怎么好端端的就生起病来了呢? 不自觉的凝视着他那即使睡着也依旧绝魅迷人的脸庞,妙姿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了几拍。 这些天,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她总是失眠,白天的时候心绪也很纷乱。 她感到有些不安、有些无措。 因为她几乎相信孟靥是真的喜欢上她了,这点认知,带给她的,除了些微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忧虑。 只因她发现自己内心居然并不是那么坚定的想拒绝他的感情,这是否代表了她开始有所期待?! 可是他到底喜欢上的是她,还是在他心灵空虚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他是不是只是暂时需要一个可以治疗心伤的地方呢? 一旦他的伤痛复原,他还会需要她吗? 自己会不会只是他苦苦等待深爱的女人未果的情况下,悲惨的替代品? 而且,她根本找不到他喜欢她的理由,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信心。 他很棒,是很多女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男人,但是这样不确定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 妙姿边胡思乱想,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仍细致的为他擦净脸颊的湿汗,正欲缩手之际,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别走——留下陪我——”他轻声的呢语着。 妙姿惊愕的望着他,见他的眼睛犹未张开,说话的样子仿若仿若梦半醒,叫人分不清他是清醒的还是只是梦中的呢喃。 她的心‘怦怦’直跳,慌乱的想挣开他的手,但是又怕他真的还未醒来的话这样的动作会吵醒他。 犹豫不决间,孟靥睁开眼睛,睨着她的琥珀色眸瞳有些迷离、有些伤痛:“就那么想挣开我么?” 妙姿的心恁地乱了,刚刚整理好的思绪下定好的决心,瞬间便被卷进他那慑人的眼眸里。 “陪我,好吗?”他恳求的眼神几乎让妙姿缴械投降。 “你——”妙姿混乱的不知所措。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恁地将她压向他,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唇。 浓烈的情感瞬间席卷了她的理智,妙姿震惊之余完全忘了抗拒。 她惊愕地闭起眼睛来,承受他柔细而诱惑的轻啄,乱了乱了全都乱了,她自知不能够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在他有技巧的痴缠下,她竟是浑身愈来愈没有力气,仿佛就要融化了一般。 他的唇因为发烧而更显得火热滚烫,仿佛不满足似地,他将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贪婪的获取她的柔美,他的唇舌时而温柔、时而激狂,刻意的挑逗她、蛊惑她的灵魂。 “不——”妙姿猛然间推开他,撑住床沿不敢置信的急喘连连,本以为自己已经对爱情绝望,不可能再对哪个男人动心,谁知道竟会在不经意间又被敲开了心房—— 他身上有她一直渴望的温暖。 他的灵魂也有同她一样的伤处。 突然,唐铭当时劝她放弃唐璃的话字字句句响在耳畔,蓦地像一记警钟敲醒了她,孟靥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吧?他是孟家唯一的继承人,又是红遍全球的超级偶像,她和他之间注定是没有可能的。 看着她兀自喘息发呆,孟靥支撑着难过的身体勉强的坐起身来,他扳过她的身子,眼中的火亮令她心惊:“现在在我眼里看到的就是妙姿,不是别人。不要去担心其他的事情,只要相信我就好。”他的唇角漾起暖人的笑,漂亮的双眸动情又执着的凝视住她。 “可是,我——”妙姿吞吐着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不要那么急着拒绝,给我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孟靥诚恳的话语一字一句侵入她的耳孔,还有灼烫的气息也散落在她的脸上—— 她蓦地意识到他还在发着高烧,现在不应该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更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 罢了,先答应下来吧,要不他也不会安下心来躺下休息。 得到她的应允,孟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看到她起身,他以为她要离开,于是拉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扯,径自将整个脸颊埋进了妙姿的颈间—— 感受到他吹拂在耳际的熨烫呼吸,妙姿紧张的不能自已—— “别动,一下下就好——”孟靥轻柔的在她的耳畔呢语,听起来又像乞求,又像撒娇,同时满心渴望的拥紧了她。 妙姿瞬间被激发出了浓浓的母性,此刻,他蜷缩在她颈间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渴望被爱的孩子,他们像对可互相填补彼此缺口的拼图,合在一起,便成了完整。 “孟靥——”她轻声唤他,听到他不再做声,只有匀实的鼻息吹拂在她耳畔,她知道他已经安然入梦了。 她小心的将他扶到枕头上躺好,望着他因满足而熟睡的脸庞,她顿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深浓的迷雾当中,无论怎样也分辨不出正确的方向了。 ### 孟靥敲门进来的时候,妙姿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来做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妙姿,明天是唐璃举行婚礼的日子——”他试探着问,手心里些微的冒出了凉汗。 妙姿平静无波的眼眸瞬间划过一丝凝涩:“什么唐——唐璃——”她艰涩的从嘴边吐出这个掩埋在她心底的名字,同时心虚的睇了眼孟靥。 他眼中的怜悯让她觉得自己刚刚掩饰的好愚蠢——他怎么会知道?是唐铭告诉他的么? “妙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会说谎?”琥珀色的眸子显示着心痛,“你很想去,很想见他最后一面对不对?”他柔声的问道,他暗笑自己的痴傻,明明舍不得,怕她从身边溜走,却仍是希望成全她所有的希冀——只要是他能做到的。 “为什么——”她的眼中充满迷茫。他不是对她?—— “不要怀疑我的心,我只是不希望你心里留有遗憾。”他在那天的报纸上看到唐璃结婚之后,他们夫妇就会回美国定居,不会再回来了。妙姿一定也看到了吧? 心中苦苦压抑的思念因孟靥的话而瞬间释放,妙姿的眼中不觉漾起了泪。多少个夜晚,当她一想到这可能是她和他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的最后一夜,她的心就抽痛的不能自已——过了今夜,他就要飞去地球的另一端,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他们又回到了原点,他终究要回到他的世界去。 如今她该做的,就是永远的远离他,不要让自己的出现玷污了他的人生。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还有,要真心的期盼他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 随着思绪的流转,她终于撑不住的泪湿了整个眼眸。 她真的好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即使只是躲在角落里悄悄的看他一眼也好—— 疼痛的爱恋 豪伊斯大饭店,81楼宴会厅。 用奢侈已然不足以来形容这里的富丽堂皇,简直是奢靡到极致了!社会各界名流聚首在此,共同见证这场世纪婚礼的举行。 这桩被媒体宣扬已久的婚事,到了真正举行的这天,竟然比预想的还要轰动的多,绝对可称得上是史无前例轰动!轰动到令所有女子都黯然神伤,轰动到送进唐家别墅的贺礼几乎塞满所有能塞的地方。能嫁给唐璃这样的男人,几乎是每个单身女人的梦想。即使抛开唐朝国际总裁的地位,过千亿的身价不谈,单是唐璃那潇洒俊逸、气质非凡的外型,就让很多女人已然招架不住的跌落芳心了。 所以没有人会相信程乐乐不快乐。 尤其是看到她此时此刻灿烂夺目的笑脸,大家就更觉得她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只有程乐乐自己知道,她真的不快乐,一点也快乐。 整个婚礼的筹备过程唐璃一个面都没露,更让律师传讯给她,如果她允许哪怕一家媒体记者进入婚宴现场,婚礼就会立即取消! 罢了,她忍!只要能嫁给他,牺牲点儿曝光率又算得了什么? 宾客她来定,场地她来选,就连挂在外面的巨幅婚纱照亦是她一个人照的——因为她根本就联系不到唐璃。 这段时间,她能接触到的只有唐璃的律师。自从那次在唐家别墅唐璃和她摊牌后,她其实就再也没见过他。 而且直到现在作为新郎的他都还没有露面,真是着实让她郁闷不已! 不过这样的坏心情很快就被那些来自上流社会名媛们又羡又妒的目光给打散了,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她突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世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人了! 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不管今后的生活幸福不幸福,最起码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唐璃永远绑在身边,再也不会和他分来了。 于是心情大好的她巧笑嫣然的穿梭于在场的各方名流之间,愉悦的接受着来自众人的祝福和那些令她无比得意满足的嫉妒眼光。 不管怎样,最终赢得人还是她程乐乐不是么?! ### 当快走到宴会厅外的一刻,妙姿突然退缩了,连门外的巨幅婚纱照,她都没有勇气去看。 她松开了挽住孟靥臂弯的手,低垂着头:“我还是不进去了,唐铭也许在里面,我怕——”其实这只是她的借口,她觉得自己还没有构筑好足够坚强的心房来面对里面即将发生的事。 孟靥以为她说的是真心的,遂体谅她的心情道:“嗯,反正婚宴结束后你想见的那个人也会出来的。” 妙姿点点头:“那你快进去吧,不要迟到了。” “嗯,一楼大厅有休息室,先到那里等我吧,我会尽快过去找你的。” “好——” 妙姿目送着孟靥离去的颀长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来自己真的好懦弱。 ### 妙姿迷茫的站在电梯前,望着逐渐变化数字的指示灯,静静的等待着。 ‘叮——’数字停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 妙姿就这么怔愣地伫立原地,一脸震惊的望着电梯里的男人——好久没见,又似乎天天在脑畔相见。 唐璃本来在敛眼沉思什么,见电梯开启却没有人进来,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按关闭的按钮。 猛地,他的手僵滞住了,妙姿柔美哀伤的面孔蓦地闯入他的眼中,他白皙冷峻的面孔霍的僵硬住,嘴唇微微抖动着。 妙姿就那样愣愣的望着他一如既往英俊绝伦的脸庞,竟忘记应该移开视线,原来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种的时间,而忘记这个人却要用掉一辈子的时间。 她脚下生铅,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电梯门在她的面前缓缓关上,她在心中哀叹,罢了,等下一趟电梯吧,他和她本该没有交集。 一只长手挡在了电梯快要关闭的夹缝中。 电梯门再次开启。 妙姿不解的抬眼,在望进他眼神的刹那,心猛地抖动了下——为什么他的眼神中也有哀伤? “上来吧。”清冷沉寂的声音跃入她的耳际。 她在犹豫,不敢迈出脚步,她怕自己一旦抬脚,一旦跨入他的世界,就会彻底沦陷。 看着她的挣扎,唐璃叹了口气,将她扯进电梯,之后略显生硬的松开他的手。 “几层?”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问她。 “一层——”两个字却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除了狂烈的心跳,她完全感受不到别的。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静,而她却乱得一塌糊涂。 他应该是婚礼的主角,为什么却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新郎不是因该穿礼服的吗?为什么他只穿了一件干净的浅咖色衬衫? 空气像凝滞住一般,两个人都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狭小的空间,放置两个没有交集的灵魂,实属煎熬。 妙姿勉强的压抑自己,不去看他,但是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味,却阵阵撩拨她的鼻息,让她不觉回忆起和他曾经的过往,却发现,皆是伤痛。 为什么即使这样,还是会被他牵动心思,这个在她生命中有如神明的男人啊,真真正正的让她毫无抵抗能力。 “你还好吗?”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突兀的回荡在窄小且静的可怕的空间中。 妙姿猛地愣住,僵硬着声音尴尬道:“嗯,好——”她拼命的提醒自己他只是出于礼貌—— 只是出于礼貌—— “那就好——”唐璃点点头,微微的扯动了下眉头。 妙姿强迫自己牵动嘴角,淡淡一笑:“嗯——” 之后,又陷入彼此的沉默不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好奇怪,竟然中途都没有再按电梯的人。 是老天故意在考验她么? 妙姿抬头看着指示灯,还好—— 就快到了。 他们终将面对分离,从此各奔东西,再也没有交集。 曾经她以为他们是在一个圆上,只要她能一直努力坚定的向前走,总有一天一定能追赶上他的脚步。而如今她终于明白,他们根本就在两个没有交集的圆上,即使她拼尽全力的奔跑,最终也只能是和他隔岸相望,永远到不了他的身边。 就在妙姿迷蒙的望着指示灯暗自神伤时,电梯内的灯光突然急剧地闪动,之后一声突兀的碎裂声,电梯瞬间一片漆黑—— 妙姿神经倏地绷紧—— 下一秒,电梯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即停止了运行。 妙姿一个重心不稳,径直向后跌去,却在身体即将着地的一瞬,被唐璃有力的手臂牢牢接住。 她于黑暗之中下意识的抓住了唐璃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妙姿惊悸的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换气设备也因为断电停止了工作,狭小的空间顿时显得憋闷起来。 她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紧缩,一种浓浓的恐惧不受控制的缠绕住她的神经—— 不要,拜托不要发作,她不想在他面前出丑啊! 她拼命地和那种铺天而来的恐惧感做着抗争,拜托,电梯为什么还不恢复运行?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妙姿,你醒醒,快醒醒。”唐璃的额头泛出了冷汗,发觉她的身体迅速变得僵硬痉挛,他暗叫不妙,这该死的环境居然刺激了她的顽症! 他急切的呼唤着她,想让她清醒过来,他知道她当下产生的各种症状,绝大多数都是由心理上的障碍导致的。 可是,在黑暗中她的呼吸却愈发急促—— 妙姿觉得仿佛有人卡住了她的喉咙,令她快要窒息了,头好晕,心脏好难受,她捱不住的浑身战栗抽搐起来。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的包覆住了她的小手,她的额头也被人用额头温柔的抵住—— 唐璃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感觉她的身躯渐渐平静、呼吸也逐渐和缓,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她因为小时候一次意外而患上的幽闭空间恐惧症,竟然到现在还会发作。而这种能让她迅速恢复过来的方法还是尹叔叔教给他的。 妙姿脑中的晕眩慢慢消散,黑暗中感受到面颊上漂浮的灼热鼻息,她蓦地羞红了脸,同时也惊愕的意识到,这样的动作除了爸爸、妈妈和璃哥哥外,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做得出来! 而他不是忘了她吗?他又怎么会?—— 眼泪就这么不自觉的漾进她的眼眶。她忽然很感谢现在四周幽邃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这样他就不会发现她脸上那深深的伤感和略略的欣慰。 还好,对她,他还是心存不忍的。 感受着他仍抵住她的宽阔额头,和自那上面泛出的丝丝凉汗,她止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没有忘记我对不对?”她知道他不会承认,但是为何她仍旧抱着一丝期待,她真的很傻对不对?! 唐璃的喉结不禁抖动了下,眼眸微闪,那一刻,当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时,就料想到会被看穿了。不过即使再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一刻,没有理智可言,支配他的,只有他的真心—— 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 这样,足够了。 她说话的时候,柔柔的吐气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抚上她的脸颊——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妙姿哀伤的声音扯回了他的理智,他狠心的将手放下,额头也离开她的。 他闭紧双眼,一句‘我没有——’哽在喉头,终究被他硬生生的吞咽回去——到此为止吧,不要给她希望,也不要给自己希望。 妙姿带着最后一丝期待执着的等着他的回应,可是墨邃的空间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原来爱上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注定是没有回报的——就连一句谎言都得不到。 栖身在黑暗中,她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却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激发不起他的爱和怜惜,最多是一点良心不安罢了。 而她竟连这点不安都不愿意施加给他,她希望他幸福的不是么? 她悄无声息的擦去脸上的泪痕,一会灯亮的时候她要笑着面对他,她希望他最后看到的、记住的,是她的笑容。 烟花般消散 这时,电梯的灯亮了,与此同时,门也缓缓开启—— 孟靥焦急等待的脸庞出现在门外。 看到门内的场景,他的眼中有着一闪即逝的伤痛,却很快就被看到妙姿平安无事的快乐所取代了。 孟靥走进电梯将手伸给仍坐在地上的妙姿。 妙姿犹豫了一下,终于握住了孟靥的手。 孟靥将妙姿带出电梯外,扶住她的双肩,像检查一件工艺品似的细细的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他发现了妙姿脸上未曾擦净的泪痕,心微微抽动,却什么都没说。 “祝你们幸福——”平淡的语气,简短、轻松的祝福自妙姿身后响起。 唐璃的脸上一片平静。 妙姿的泪再次不受抑制的滚入了眼眶—— 是啊,以她和孟靥现在这个样子,任谁都会那样想吧?! 算了,就当他此时此刻看到的、认为的是真的好了,反正解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已经对她说出最后的话—— 祝福,竟是祝福诶! 她应该感到快乐不是么? 最起码他希望她能够幸福。 这样还不够么? 她强迫自己微笑着转头,微笑着望向他,微笑着开口:“谢谢——” 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她仍旧保持微笑。 这是她能留给他的最后纪念了,她一定要做到最好—— 不能哭—— 不能哭—— 孟靥的声音随后在她耳畔响起:“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新婚快乐。”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唐璃的眼,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异样的情绪。 可是,白霜般的面颊上毫无波澜。 唐璃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望着妙姿和孟靥的眼神看似清冷、寂静,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失了焦距,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虽然心如刀割,却坚决不回头——他知道,脚下每迈出一步,就能多成全她一分幸福。 妙姿眸中的泪在唐璃转身离去的瞬间决堤。 终于都放手了,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从此分道扬镳—— 彼此微笑着祝福对方,坦然地接受对方的祝福—— 他们的过去,如烟花一般彻底的消散,最后竟连灰烬都被无情的风雨带走了—— 眼泪和心碎是唯一的纪念品。 在唐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彻底走出她的世界的一刻,妙姿突然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颓丧的软倒下去—— 孟靥及时的抱住了她。 她无力的倚靠在孟靥的怀中,呆呆的呢喃着:“我表现的很好对不对?我的伤心——不会让他看到——”她的语声哽咽,咬字愈来愈模糊。 她的泪抑制不住的奔流出来,却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孟靥痛苦的将她拥紧:“哭吧,我不是那个你需要留给笑容的人。” 妙姿泪眼模糊的抬起脸庞:“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还——”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不值得,她不配啊! “因为,我和你一样傻——”孟靥用手捧住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的揩去她脸上的泪水。 妙姿突然觉得好累、好倦,她不自觉的闭起了眼。 一记吻温柔的印在她的额头,她的眼睑微微抖动了下,却没有睁开,孟靥的唇好温暖,让她好想多汲取一下,一下就好—— ### 待妙姿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孟靥将她带到了一楼的休息室。 “你怎么会知道我刚刚被困在那里?”妙姿接过孟靥递给她的柠檬茶,疑惑的问道。 孟靥微微扯嘴一笑:“因为刚才到一楼没有找到你,我下来的时候,发现咱们来时做的那架电梯坏了,我推算了下时间,担心你有可能被困在了电梯里,就联系了酒店大堂。他们让控制室重新启动了电梯开关,电梯就又正常运行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妙姿的声音突然停了,看着冲他们走过来的人,眼中浮现出惊恐,她下意识的想逃。 孟靥看到她突然变化的眼神,不解的刚想回头,却恁地听到一个充满了讽刺戏谑的声音:“好久没见,你们一家三口看上去过得挺不错的!” 孟靥的脸部线条有些绷紧——居然还是撞见唐铭了。 他给了妙姿的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微笑的望着唐铭:“是啊,托你的福,我们过得很好。”望了望唐铭身边的小蝉,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如他所料狠不下心和小蝉摊牌。 唐铭睇了眼孟靥身后的妙姿,看到她竟然看到不看他一眼,想到刚刚孟靥的话,顿时心中本就未愈的伤痛再次裂开,他不计后果的挑衅道:“孟靥,你的感情转移的还真快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很痴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眼前人——”说着,他还不忘刻意的瞅了一眼身边的小蝉,像是在提醒对面两个人什么似的。 妙姿和小蝉同时苍白了脸,唐铭的话再迟钝的人也该听出来意味着什么了! 妙姿的脑子瞬间疼痛起来,她猛地联想到上次唐铭在病房说得话,他说孟靥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他的报复,是因为他抢走了孟靥所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是他抢走的,是她自己愿意跟着他的! 她当时只是像耳边风似的一听,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的一切竟和小蝉都是那样的吻合! 她死都不会想到唐铭口中孟靥一直深爱的女人竟会是孟小蝉,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但是,想到当初在玛莎修道院后山,孟靥说起小蝉过往种种的悲惨遭遇时,脸上所浮现出的神情,她突然醒悟了! 原来,这都是真的! 这竟然都是真的! 那么唐铭所说的孟靥是在利用她成全小蝉的爱也是真的了?也许单纯出于亲情,他不会这样做,但是当本已存在的亲情无可救药的升级为爱情时,在这样双重感情的驱使下,还有什么是为了小蝉做不出来的呢?! 原来呵,原来是这样,亏她还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帮助小蝉得到唐铭,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多么伟大的爱情,为了成全自己所爱的人,竟然可以强迫自己和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当初还对他帮她隐瞒下孩子的事心存感激,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她帮了他的大忙啊!他有什么理由不承认下来? 唐铭看到妙姿惊诧羞愤的表情,知道他的话已经起到效果了。他在心中冷哼——孟靥,要痛,就一起吧!谁让你趁虚而入抢走了我的女人! 孟靥掠过小蝉尴尬、震惊、苍白、顿悟的脸庞,阴鸷的逼视唐铭:“一定要挑这个场合说出来么?”他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妙姿很难堪?! 唐铭噙着挑衅的眸光,冷笑一声:“孟靥,我说过,我会牢牢的记住你的回击,我也说过,你的心机用错了地方,所以,你的爱情,永远也赢不了!” 语毕,他一脸狂嚣乖张的迈开大步离去。 小蝉犹豫了一下,咬唇担心的望了眼孟靥和妙姿,之后还是一狠心,小跑着追上了唐铭。 自取其辱 孟靥有些迟疑的转身,他知道妙姿肯定误会他了,但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向妙姿解释清楚这件事,因为他从没有跟任何人谈过他对小蝉的感情,这对于他来讲是一种如罂粟一般美丽却可怕的禁忌,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对任何人承认这件事,哪怕是在自己的内心,他也几乎很少敢于面对这件事——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把自己的感情称为‘爱护’而不是‘爱’。 此时此刻,孟靥的样子被妙姿解读成了逃避,望着他缓缓转过的脸庞,她的眼中堆满了讽刺和哀伤:“孟大少爷,你的戏演得可真好啊!” 她冷漠带伤的眸子伴着凛冽的话语瞬间划破了孟靥的心:“我如果说我没有演戏,你会不会相信?”他低低的语气掺满了心痛。 她微扬唇角,笑得很冷很冷:“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们这些有钱人说的话,本以为你是个例外,结果却是这样!感觉如何?利用我这样的蠢人让你觉得很没有成就感吧?” “不要这样,妙姿,你听我说——”孟靥本想开口解释,妙姿却不给他机会,愤然转身掉头就走。 孟靥焦急的想追上去—— “你给我站住!” 一声严厉的呵斥止住了孟靥的脚步,他蹙眉转身,一脸阴霾的冲向来人,眼中的温度迅速降至冰点。 孟正宏怒气冲冲的嚷道:“你究竟要自甘堕落到什么地步?你是成心要把我给气死是不是?” 孟靥不屑的撇开眼:“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堕落的。” 孟正宏的妻子陈芳绮连忙开口:“小靥,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爸爸说话?”同时细心的留意了下远去女人的身影。 孟靥轻声冷哼:“我还有急事,恕不奉陪了。”他心里惦记着妙姿,根本无心和他们周旋。 这时,和孟氏夫妇一同走来的女人勉强的压抑住见到尹妙姿一瞬的惊异和愤恨,盯着孟靥的脸满嘴讥诮的讽刺道:“想不到一个公关小姐竟然这么抢手,又傍上了孟家大少爷啊!”说着,她转向孟正宏和陈芳绮刻意的添油加醋的说,“伯父,伯母,你们刚从美国过来还有所不知,刚刚那个女人已经前后引诱过好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了。她的手段特别高明,前些日子都和唐铭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好,唐铭及时的识破了她的真面目,最终才没有让她得逞。她实际上是一家娱乐城的公关小姐,这件事还是被报纸曝光出来的呢!我还以为和唐铭的事告吹之后她能踏踏实实的做人呢,没想到——”她看了一眼孟靥,转而说道,“所以您们也不要太责备孟靥了,我想他也是刚回到国内不了解情况,才会上当受骗的吧。”程乐乐描绘精致的眼眸中泛出虚假的笑意,心中却是惴惴不安的,唐璃只在婚宴上出现了一小会就离去了,婚礼这么长的时候他都呆在哪里,和谁呆在一起?不会是和这个贱女人吧?这个尹妙姿还真是像只苍蝇一样阴魂不散!她就不知道这个一脸穷酸相的女人究竟好在哪里?竟连孟靥都喜欢上她?印象里从来没见孟靥和哪个女人走得近过,除了他那个妹妹!她还曾一度怀疑过孟靥的性取向有问题呢! 程乐乐不自觉眯起了眼,在心中咬牙切齿道:尹妙姿,不管你使出多少狐媚手段想往上流社会爬,我都不会让你得偿所愿,我会不辞辛劳的堵住你每一条通道的! 程乐乐的话不仅没让孟正宏消气,反而更加催生了他的怒焰:“孟靥,你当初跑到娱乐圈去胡闹,我都没有横加阻拦,现在你居然还背着我和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你究竟有没有把孟家的脸面当回事!” 陈芳绮不停的在一旁冲孟靥使眼色,希望他的态度能够软化下来,不要和孟正宏搞得太僵。 孟靥却压根无视于这样的暗示:“是吗?我从来没觉得作为一个孟家人有什么脸面可言,孟家的脸不是早就被你们给丢尽了么?” “你——”孟正宏气得快要背过气去,这个目中无人的孽子啊!但是谁叫他孟正宏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那么优秀,自己将来的事业除了依托给他,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交给自己那两个不长进的女儿吧?! 所以他也不好对孟靥放出狠话,他相信假以时日,等孟靥明白了名利的重要性,一定会回头的。 孟靥转而一脸阴冷嗤笑的紧紧睇住程乐乐:“程小姐,你怎么会跟我的父母在一起,是刚好遇到的么?你今天大婚,理应和你的丈夫呆在一起不是么?!怎么会如此这般形单影只?难不成是你的丈夫根本就不愿意见到你?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也确实没有见到他出现在婚宴现场,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我想,强颜欢笑的滋味很难受吧?程小姐,你真的很可怜,我实在是很同情你!” 孟靥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中了程乐乐虚晃的内心,她粉妆玉砌的脸因为痛苦而收缩扭曲:“唐璃后来来过——”她强辩道,说到半截自己都觉得牵强,终于紧咬住红唇没了声音。 孟靥一脸鄙薄的转身,不想再耽误一秒,他要马上找到妙姿和她解释清楚一切。不管她原先做过什么,在他的眼里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他陷进去了,完完全全的陷进去了。 神秘女人 孟靥寻遍各处都找不到妙姿,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玛莎修道院的后山。 只是,这么晚了,她真的会在那里吗? 天空下起薄薄的微雨,孟靥急匆匆的沿着小路拾级而上,当一缕素白如炊烟般缥缈不真实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旋紧的心弦才些微松弛下来一些。 她果然在这里。 看到她孤零零的坐在草坪上的身影,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洋娃娃,孟靥的心恁地收缩悸痛起来。 妙姿愣憧麻木的望着远方,一点也没有察觉身后的脚步声。 细雨飘散的昏暗夜色中,她安静的宛如一缕幽魂,竟是没有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呆着。她仿佛在兀自的沉思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坐下来,让疲惫的灵魂得以稍稍喘息一下。 直到有东西罩过头顶,她才略带疑惑、眼神迷蒙的抬起头来——是谁?是谁好心的为她遮雨?是院长嬷嬷吗? 下一秒,孟靥和着心痛的俊逸脸庞跃入她的眼帘。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起身想逃。 孟靥擒住她的双肩阻止了她的动作。 妙姿颓丧的坐在草地上,拧眉哀怨的瞅着他:“我和唐铭没可能了,所以你也不需要再勉强自己把我留在身边了。” 孟靥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划过沉重的哀伤:“妙姿,我们之间的信任是不是真的只有那么少?” 看着他执着又专注的眼神,妙姿的心微微恍惚了下。 孟靥轻轻蹲下身来,眼神中布满心痛:“妙姿,试着多相信我一些好不好?我承认自己确实混乱过、逃避过,也因为发现自己内心的动荡而惶恐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只能看得到你,至于小蝉,我仍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她,不过那完全是出于一种哥哥对妹妹的爱了。” 妙姿敛下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毕竟,她其实并不太了解他,对孟靥,她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平凡的自己,对于他的爱意,她一直觉得很突兀、很不合理,如今终于知道了内里的原因,她倒反而觉得一切都合乎情理起来。 可是他却再次推翻了她刚知晓的事实! 于是,她再次感到无所适从起来。 现在,她觉得自己刚刚在酒店的反应太过度了,她完全可以一笑置之的,难道被别人利用的还少么?况且即使是被利用,这段时间她也没吃到一点亏,她又何必介怀他对她好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呢? 于是她有些含糊的‘嗯’了声,算是对孟靥所说话的答复。 孟靥看出她的刻意逃避,眼神不可避免的黯淡了下,还好在昏沉的夜色下,一切忧伤都被悄然无声的遮盖住了。 ### 妙姿最终还是和孟靥回了他住的酒店,主要原因是妙姿先前租住的小屋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人住,房租也没有缴纳,所以已被房东转手租给别人了。 房东将妙姿先前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暂放在自己家中,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联系妙姿想让她赶快把这些东西取走。 谁知道却一直联系不上人,好不容易电话终于打通了,她赶忙让妙姿今天就过来把她的东西取走,顺便把拖欠的房租补交给她。 ### 妙姿从房东家取回东西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此时明晃晃的阳光直刺刺的照射下来,加上手中还提着重物,妙姿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她寻着街边的长椅坐下,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望着手中的包裹,她突生一种浓浓的思念,虽然东西并不多,但是却是她和妈妈共同生活的纪念,这些物品对于她来说,意义是非同一般的。 思忖间,突然眼前直刺的艳阳被某个人影挡住。 妙姿疑惑的抬起头,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跟前。 她下意识的捂紧手中的包裹,不过又很快松弛下来——光天化日之下哪有穿得这么西装革履的抢劫犯啊?! 她只当是问道的路人,于是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男人回一公式化的一笑。 “是尹妙姿小姐吧?”他礼貌的开口。 妙姿蓦地一惊——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心中不安,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家太太想请尹小姐到对面的咖啡厅小坐一下,不知道尹小姐可否抽得出时间?”男人道明了来意。 妙姿不觉往马路对面的玻璃窗望去,那里的确有个优雅的中年女人倚坐在窗边,亦正往这边瞧着—— 因为距离远,妙姿瞧不大清她的容貌,但是模模糊糊间,竟是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中年男人随着妙姿的视线望过去,笑容可掬道:“尹小姐看到的那位夫人,正是我家太太。” 妙姿收回视线,对于对面妇人的身份不觉有些好奇——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难道是曾经见过的人? “我家太太一向和蔼可亲,所以尹小姐不必过多担心,如果尹小姐没有其他的时间安排,请这就随我来吧。”男人温和的说服妙姿道。 妙姿想了想,最终提起包裹站起身来。 ### 带着些许的忐忑不安,妙姿随中年男人走进咖啡厅。 将妙姿领到离妇人较近的地方,中年男人便躬身告退,独留下妙姿一个人面对眼前略显尴尬的场景。 她死命攥了攥手中的口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当她转身面对中年妇人的一刹那,她惊愕的瞪大了眼—— 天哪!好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像是被复制出来的一样。 这个女人不会是?!—— 妙姿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她突然开始后悔走进这家咖啡厅了。 感觉到对面妇人正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瞧,妙姿不自在的低下头,不敢迎视她的目光。 看到妙姿的反应,中年女人笑着开口:“尹小姐,请坐。”眼波流转间竟是无比的风情万种,她的美艳一点也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被泯灭。 妙姿略显僵硬的坐下,抓住包裹的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就是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萦绕在侵扰着她。 为什么这个女人看似和蔼的笑容竟让她感到一丝不真实?莫非是她多心? 冷血至极 “抱歉,用这样唐突的方式约见尹小姐。”完全公式化的致歉,笑意也未达眼底,“对了,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孟靥的母亲——”陈芳绮一边清晰的说着,一边仔细的留意妙姿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她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竟然让一向鲜少对女人感兴趣的小靥都对她动了心。 结果,她没在在妙姿的脸上发现任何异样——哪怕是惊讶或是慌张的表情。这个女人别看年纪不大,倒真是很能沉得住气,看样子的确如程乐乐所说,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陈芳绮现在有些担心万一她一会狮子大开口该怎么办? 妙姿默叹道,果然如此,在看到那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眸子时,她就猜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了——怪不得孟靥生的那般俊俏,原来他竟然有个如此美丽的母亲。 妙姿没有注意到陈芳绮探究的眼神,直到她再次开口,妙姿才讷讷的收回思绪—— “尹小姐,据我所知,你现在和我们家小靥住在一起对不对?”陈芳绮的眼神似笑非笑,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妙姿心中一凛,看着对面女人半眯起的媚眼,她顿时明白了她今天约自己见面的目的。 果然,陈芳绮的眼中浮现出精锐的眸光,她不等妙姿回答,就径自开口道:“我看尹小姐也是明白人,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好了。”她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一张1000万的支票,只要你能答应从今天起永远不再孟靥的面前出现,这些钱就是你的了。”陈芳绮将支票推到妙姿跟前,一脸自信满满的睇着她——这应该就是她最终的目的吧?现在提前支付给她,她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年,您也是这样被打发的么?”妙姿盯着眼前的支票,不自觉的问道,接着,她抬眼冷静的望着陈芳绮。 陈芳绮对妙姿的默然显然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的镇定下来——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欲擒故纵,好,尽管放马过来,我倒是想看看你的胃口有多大!她端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尹小姐,以你的身份问我这样的问题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反正您也没把我当个规矩人来看待。”妙姿波澜不惊的说道,“还有,我和孟靥的关系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您的儿子只是好心的收留我。” 陈芳绮轻慢的嗤笑:“尹小姐,我派人调查过你,知道你的过去并不清白。我也知道你们已经住在一起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试问我该如何相信你们在这么长一段时间内什么都没有发生?” 妙姿的眉头微锁,冷声开口:“您即使不了解我,也应该了解您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竟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真替孟靥感到悲哀!” 妙姿的话让陈芳绮优雅的面容变得有些僵硬,语气也显得急躁不耐起来:“我想我们之间没必要谈得那么深入,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接不接受我刚刚提出的条件?” “哦?”妙姿不屑的挑眉,“那如果不小心在街上碰到怎么办?” “即使不小心碰到,你也要装作不认识他!”陈芳绮冷酷的一字一句说道。 妙姿的心猛地一颤:“您这样做有没有问过孟靥的意思?有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 “他还太年轻,还不知道人生真正应该追求的是什么。”陈芳绮一脸决断的道,“我的出身不好,所以在孟家的地位一直不牢固,而孟靥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只有依靠他才能在孟家站稳脚跟——” 妙姿实在听不下去,顾不得身份辈分,她恼怒的打断了陈芳绮的喋喋不休:“说到底还是为了金钱、名誉、地位!您的心里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吗?您真是一个冷血至极的母亲,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子女都不管不顾!小蝉的幸福已经被您抛诸脑后,现在连孟靥的也要拿来牺牲吗?” 陈芳绮完全不为所动:“让孟靥成为孟家的继承人,继承他父亲的事业,就是他最大的幸福,总有一天,他会感激我为他所做的一切,明白金钱和权利的重要性的!” 妙姿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多余,她将支票推回到陈芳绮面前:“不管您信或不信,我和孟靥之间是清白的——” 这时,咖啡厅的侍者端上来两盘午后甜点。 那喷香的奶油味道,竟刺激了妙姿的妊娠反应——她自怀孕后就一直不能忍受西点的味道,每当那种甜腻腻的香味窜进她的鼻子里时,都会径直引发她胃部的强烈痉挛。 就像此时—— 她恁地忍受不住的干呕起来。 还好她自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肯定会把场面搞得更加狼狈。 陈芳绮身为一个过来人,看到妙姿的模样,顿时对一切了然于心,她嘴上没有问什么,心中却在暗自思忖着解决办法——对不起了,尹妙姿,我不能允许你留下这个孩子,即使你现在真的决定离开他,但是人心是会变的,贪婪也会随之增加,为防止你将来有一天用孩子要挟孟靥,我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 妙姿最终没有拿走支票,只留下一句‘我会立即搬出孟靥的住处’,之后,便迅速的起身离去。 待到只剩下陈芳绮一个人,她掏出手提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阿力,找几个手脚利落的人来,帮我对付个女人。记住,我只是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并不是想要她的命,你们下手要有分寸,别留下不必要的痕迹,免得到时候给我惹麻烦。这件事最好在晚上进行,找个没人的地方,听明白了没有?——” 绑架 妙姿手里攥着自己的包裹,一路走一路想,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放在孟靥那里,要不干脆就别回去,直接去寻觅住处吧?!茫然思索间,她走进一条小巷,想看看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屋。 突然,一股蛮力透过湿漉漉的毛巾狠命的捂住她的口鼻,她几乎只维持了0.1秒的清醒,就一下失去了意识。 ### 等妙姿幽幽醒来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迷蒙的昏暗,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勉强的眯起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原来自己被关在一间简陋的小平房里。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绑架她? 她的手脚都被系上了绳子,嘴里也塞上了棉布。 她既喊不出声、也动弹不得,当下心中的恐慌已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仿佛感到四处都隐藏着一双双窥视的眼在残忍的欣赏着她的恐惧,同时还藏匿着无数只野狼,兽戾的觊觎着她,一逮到时机就会立即扑上来将她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惊惧间,门被推开了。 妙姿惊悸的瞪大眼望着从门外鱼贯而入的几个男人,他们皆头戴黑色面罩,将整个脸孔完全遮住,只留下眼睛和口鼻处小小的孔洞。 其中一个人突然不屑的叱叫起来:“对付这么个娘们,还要我们哥几个都来,真是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既然都来了,咱们就顺便尝尝她的味儿,这样也不算太吃亏,你们说怎么样?” 另一个粗胖的男人连忙摇头道:“我对孕妇可提不起兴趣!” 之前那人碰了粗胖的男人一下:“你眼瞎啊你,她哪里像个孕妇了,摆明了是怀孕没有多久,你就不能凑合一下么?” 妙姿听到他们的谈话,即刻痛苦的睁大双眸,他们这是想干吗?莫非是要?!——她不停的摆头,希望他们能放过她一马。 此时,他们中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人厉声冷道:“你们别废话太多,别忘了之前我交代过你们什么,谁要是敢给我出了一丝纰漏,多留下一分痕迹,别怪我到时候回去如实禀告给老大,犯错误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我想你们都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席话,瞬间让其余四人老实了下来,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轻佻出格的话了。 ### 看着几个蒙面人逐渐向自己靠近,妙姿惊悸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好想大叫着发泄出心中的恐惧,却只能发出低哑的呜咽声。 几个人上前大力按压住她不停扭动挣扎的身体,妙姿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样未知的危机像一把无形的手牢牢的攫住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崩溃了—— 下一秒,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为首的头目手持一根粗壮的木棒走向她,几乎是一瞬间,硬实的棍棒恁地击中了她脆弱了腹部—— 她的小腹猛地一阵痉挛,几乎痛得快要再次晕厥过去。 紧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记痛击落在相同的地方,妙姿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在这蛮横的击打中悄然陨落了,灵魂的支柱再次面临崩塌,此时此刻,感到小腹的阵阵抽搐,她痛苦的几乎连哭得力气都没有。 为首头目看到她拧眉冷汗直落的样子,知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冲另外几个人点了点头:“成了,这娘们肚子里的种就是铁做的也保不住了!”说着,他便将木棒丢到地上,“你们把她手脚上的绳子解开。”他冷声吩咐着其余的人呢。 他们立即松开禁锢住妙姿的手,其中一个瘦高个儿有些担心的询问道:“老大,现在就解开绳子,保险么?” 为首头目斜睨了他一眼:“有什么不保险的,这里本就人迹罕至,况且大晚上的,就更没有人会路过了。就算她会大嚷着求救,也没有人会听到的。而且,你没看到她都晕过去了么?” 粗胖的男人已经开始解妙姿手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接下话茬儿:“瘦子,你怎么尽问这种没用的问题啊?!你说不解开绳子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捆住手脚丢在这里吧?那万一她流产死掉怎么办?松开她,她才能自己跑去医院,这里离医院又不远。” 瘦高个儿点点头道:“也对,反正我们肯定不能带着她走,那样太惹人耳目了!” 为首的头目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们啰嗦个什么?手脚麻利点,赶快干完活走人,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其余几人不再多说什么,快速的解下捆缚妙姿四肢的绳子,丢在地下,转身便欲离去—— 突然,看似已然昏迷的妙姿蓦地强撑着站起身,趁走在最后的人不备,一下扯下了他的面罩——她一定要看看这些杀死她孩子的凶手的真面目!她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完全条件反射的,被除却面罩那人抡起手臂一掌拍了过去,正巧抡到了妙姿的太阳穴上,她一个不稳,仰面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撞在丢到地面的木棒上—— 妙姿瞬间失去了知觉。 为首头目听到身后的动静,忙不迭的转过身来,触目所及竟是妙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他急忙上前将手探到她的鼻息下,同时一脸阴佞的睇者那个失手击中妙姿的人。 那人此时深知自己闯下大祸,已然哆嗦颤抖如风中残叶—— “还好,没死,还有呼吸——”为首头目少顷之后松口气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离开——”他严肃的命令着,同时带头闪身跨出门去。 执着的归意 妙姿顶着剧烈的头痛幽幽转醒。 摸着麻木刺痛的后脑勺,她觉得头内的脑浆仿佛要迸裂出来了。 头脑中的种种场景好像在和她捉迷藏似的,她越是想抓住,它们就跑得越远,渐渐的,许多许多形象愈来愈模糊,到最后,竟完全看不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头脑中这种诡异的现象是怎么回事,她迷蒙的抬眼望向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死命的转动大脑,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她想估计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磕到了后脑勺,才会昏厥过去的吧?! 微微移动了下身体,除了头部的疼痛外,其余地方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她咬牙站起身来,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情不自禁闷哼出声。 莫非是到了生理期?!—— 她晃晃晕眩的头部,勉强稳定住视线,步履蹒跚的走出小屋。 室外黑漆漆的一片,竟是连盏路灯都没有,借助朦胧的月色,妙姿勉强辨认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荒地。 而自己刚刚呆过的地方竟是这块区域唯一的一处房屋。 完全没有可以问路的地方。 她无奈的咬紧牙关,强忍住头部和腹部的不适,踉跄的一步一步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 妙姿刚刚走出一条小巷,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身边。 开车的是一位老师傅,他见妙姿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走在街上,脚步缓慢又吃力,于是停下车来热心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恁地一声闷雷,很快的星星点点的雨滴散落下来。 妙姿看着老师傅的样子和蔼可亲,于是趁着雨势没有变大快速的进入车内。 身体挨到车座的一瞬,妙姿突然觉得好疲惫,小腹处的拧痛越来越烈,疼得她冷汗直冒。 “小姐,去哪?” 听到老师傅的问话,妙姿刚想思索一下,顿时像触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一样,头部恁地锥刺般疼痛起来,她苍白着脸咬牙说出此刻在头脑中徘徊的唯一答案:“松杉路上的唐家大宅。” 老师傅愣了愣:“松杉路我倒是听过,唐家大宅就不知道在哪了。” 妙姿因为身体的不适导致思维僵滞,她一时也想不出来怎么和老师傅说清楚路线,于是虚弱地颤声道:“您将我放在松杉路上就好,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很近的。” 听她这样说,老师傅遂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朝着松杉路的方向驶去。 ### 妙姿下车后,告别了老师傅,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蜿蜒而行。天空还在飘洒着雨丝,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料,湿冷的雨水挨上身子,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感到自己的神志愈发恍惚了。 还好,唐家大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璃哥哥还有唐伯伯了。 她拼命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但是视线却越来越迷蒙。 终于,在离大宅门口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忍受不住的蹲下身来,紧紧按压住痛得无以复加的小腹,她明显的感到一股湿滑的热流从她的下体涌出—— 好痛——好痛—— 她无力的栽倒在地,痛苦的蜷缩起身子,那股热液她的身下不停蔓延,她感到自己的大腿内侧都被濡湿了。 不觉得望向身下,雪白的裤子上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还想再见璃哥哥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 望着唐家大宅内亮起的灯光,她深信那一定是璃哥哥在等她回家。 于是,她咬牙站起身来,勉强走了两步就又无力的摔倒在地。但是,她仍旧不放弃,和着地面上冰冷的雨水,她顽强的冲近在眼前的大门爬去。 所过之处,那些向山下流淌的雨水里都和上了刺眼的血红—— 终于,终于爬到了大门处,妙姿挣扎着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门铃,一种濒于绝望的感受瞬间攫住了她,她精疲力尽的趴在地上,已然没有一丝力气站起身来。 她哀伤的望着宅院里的房屋,大厅里面本来亮着的灯光蓦地一下熄灭了。 璃哥哥终于决定不再等她了吗?! 绝望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她的眼眶中滑落——对不起,璃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意识彻底消散前,妙姿仿佛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 但是她已无力再睁开双眼,她突然觉得好倦好倦,血快要流尽了吧?否则身子怎么会那样冷? 谁在叫她?是天使吗? 她无法再思索下去,径自跌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 唐璃从宅院里开车出来。 远远的他便发现有人昏倒在大门前。 他忙下车开启了大门,瞬间被昏厥之人的身上触目惊心的血渍惊呆了。 他急忙将地上趴卧着的女人拦腰抱起来,却在看到她脸孔的刹那几乎断了心弦——怎么——怎么会?! “妙姿——妙姿——”他惊恐的大声呼叫,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他怀抱着周身冰凉的妙姿,三步并作两步的疾奔回车,步履既仓促又凌乱。 他将妙姿轻轻放在后座。之后立即窜上车,猛踩一脚油门,车子竟是纹丝不动—— 他这才发现原来是忘记拉手刹,该死! 他狂躁的拉下手刹,车子瞬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腾出去,他发现自己紧握方向盘的双手竟然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和着他异常炙猛的心跳,一次次的戳刺他的神经。他从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慌乱无措,他一直以为世界上没有努力办不到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深深的感到无力,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他不能让她死、不想让她死、她不能死—— 她会死吗?—— 他的心倏地被刺穿了,血渍从一个小点渐渐的蔓延开来,最终染红了整颗心脏。 医生的宣判 经过彻夜的抢救,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疲惫的走出来,脸上的表情略显凝重。 唐璃急促的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蹿出喉咙了。 医生微叹口气:“命是保住了,不过——” 唐璃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他的眼神恢复了些光彩:“不过怎样?您但说无妨。” “孩子没保住,流掉了,而且由于小产失血过多,她今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医生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唐璃。 “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就好,其他的事可以将来再想办法。”唐璃平和的说道。妙姿怀孕的事他在看到那染红她下半身的血渍时,就已然猜到,所以现在听医生提起来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他现在早就抛开了那些狭隘的想法,无论怎样,只要她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 医生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的。这对她后期的病情康复也是极为有利的,这段时间一定不要刺激病患的情绪,以免她再次做傻事。” 唐璃不解的抬眉:“医生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什么做傻事?——” “你不是病人的丈夫么?不知道她曾经割腕自杀过吗?” 唐璃蓦地一惊:“割腕自杀?”妙姿怎么会?!—— 医生解释道:“我们在给病人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左手手腕内侧有明显的割破大动脉后留下的疤痕,看伤口的愈合程度,应该是新伤,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怎么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她的丈夫,所以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唐璃微微蹙眉,声音僵硬的回答。他此时此刻真真正正的心如刀绞——妙姿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医生接着说道:“通常有过这种自杀历史的患者,心理承受能力相对都较弱,容易在受到精神刺激时,再次选择轻生。” 唐璃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她的头后部受到重创,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有可能会丧失全部或是部分的记忆。” 唐璃不敢置信的启口:“失忆?——” “对,”医生严肃的点点头,“这都要等到她醒过来之后才能作具体判断,不过以她目前的状况看,失忆未尝不是件好事。” 唐璃心中隐隐有种不安,僵直着身子静待医生接下来的话。 “我们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她的小腹处有明显的大片瘀青,推测是被人用棍棒之类的硬物击打所致,所以她的流产很可能是人为暴力造成的。不过未曾在检查中发现病人有遭受过性侵犯的痕迹。” 唐璃的手臂因为用力而泛出了青筋——是哪个人渣做的好事?!真是太可恶了!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医生没有留意到唐璃面部骤然绷紧的线条,他继续说道:“如果病人一醒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回忆,对她的精神肯定是个重创。” “所以您才说也许失忆会对她比较好?”唐璃的声音低嗄而沉痛。 “对,这样最起码她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的或者可称为恐怖的记忆,而带着一种相对愉悦的心情来度过这段时间的康复期。这次的小产对她的身体损耗很大,如果不精心调理的话,很容易落下病根。” 唐璃点点头,平静的面孔下掩盖了极不平静的思绪,也许就像医生说的,抛却之前的记忆对妙姿来说反倒是种幸福,可以忘记所有不愉快和痛苦的往事,包括忘记他,从此可以快快乐乐的开始新的生活,不再被过往的感情所牵绊。这样确实很好!确实很好—— 医生最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她真的失忆,尽量多说些快乐的回忆给她听,让她感到自己失忆之前的人生是阳光的、积极的,这样有利于她记忆恢复之后的生活。” ### “一群没用的东西,真不知道我花钱养你们为了什么,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次是不是要搞出人命了?”陈芳绮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怒气冲冲的冲眼前的男人责骂道。 “对不起,夫人,都是那个女人装晕偷袭,我们的一个弟兄怕被认出身份,才失手打伤她的。”男人焦急的辩解着。 “打伤?你怎么那么肯定她没死?” “我们早上回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屋里已经没人了,那里是快大面积的荒地,周围都没有人家居住,所以只可能是那女人清醒过来之后自己走掉的。” “哦?”陈芳绮听到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夫人,这是我们今天早上回去时在那间屋里发现的包袱”男人毕恭毕敬的将东西递到陈芳绮面前。 陈芳绮瞄了一眼,立即认出这个破烂的包袱正是昨天在咖啡厅时,尹妙姿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个。 她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包袱沉甸甸的重量让她不觉诧异,这究竟是什么重要东西值得她那么在意的一直拿在手里? 她将包袱打开,一堆破旧廉价的日常用品显露在她的眼前,看到那些脏兮兮的厨具,她嫌恶的将整个包袱丢在地上,生怕那里面藏匿的细菌和油污会弄脏她昂贵华美的衣裙。 ‘哗啦——’包袱中的东西狼狈地散落一地。 陈芳绮高声叫道:“李嫂,过来收拾一下。”好像多看一眼这些东西都会弄脏她的眼似的。 李嫂听到女主人的叫喊连忙一路小跑的过来,看到地上滚的到处都是物件,她打心眼里觉得可惜,那些本来还可以用的瓷碗,这下都给摔碎了,只能当垃圾丢掉。想太太本也是在清苦人家中长大,怎么竟这么不知道替他们这些下人打点考量一下,还是怀念去世的大太太啊! 她一边在心里暗自抱怨,一边动手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突然,陈芳绮张口制止了她的动作,眼神一瞬不顺的盯住她手中的东西。 陈芳绮讷讷的开口:“李嫂,把那个递给我看看——”她死盯着李嫂手里的东西命令着。 李嫂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心想不就是少爷的几张剪报嘛,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吗?家里谁不知道少爷进演艺圈的事啊?! 陈芳绮看着手中的剪报,一脸愤怒的眯起了眼——还说她和孟靥之间是清白的,她摆明了是早就喜欢上孟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孟靥的心! 如果说刚刚她还对自己所做的事心存一丝愧疚,那么现在她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了。对待这种没有自知之明,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女人,根本就没必要心慈手软! 她厉声冲面前的男人吩咐道:“给我一家一家医院的查,一定要搞清楚尹妙姿去了哪个医院,我要知道她是死是活,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在。” 陈芳绮想到那天的情景,尹妙姿虽然没有拿走支票也承诺了会立即搬离小靥的住处,但天知道那会不会只是她以退为进的把戏,想借此令她卸下心防,她好更加肆无忌惮的蛊惑小靥。 不行,她一定要让小靥断了对尹妙姿的念头,不能再放任他继续这样错下去了! 抉择 妙姿竟然一夜未归,孟靥简直快要急疯了。 从昨天上午她说出去见过去的房东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天了,妙姿究竟去了哪里?她不会出事了吧?! 他昨晚上就感觉不对,开车出去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却毫无她的踪迹,孟靥的心里升起了莫大的恐慌,不祥的预感层层攫住他的心房。 就在他几乎快要按奈不住打算报警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妙姿,急忙按下通话键:“妙姿,是你吗?”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战栗和期待。 陈芳绮在电话那头默默的叹了口气,心想小靥中那个女人的毒中的不浅啊! “小靥,是妈妈。” 孟靥的声音瞬间变得冷淡:“哦,什么事?” “你来我这找我一趟——” “我没空。”孟靥还未听完便冷硬的一口回绝。 “是关于尹妙姿尹小姐的事。”陈芳绮完全不将他的打断放在心上,接口说道。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好,什么时间?”孟靥僵硬着声音问道。 “现在——” ### 挂断电话之后,几乎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孟靥就火速的赶到了。 他疯狂的按压着门铃,完全没有一点耐性。 大门刚刚开启,他便不等佣人的通报闪身进入房间,之后径直朝主卧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陈芳绮的房门下一秒被无礼的推开了,孟靥噙着一脸倨傲和冷凝出现在门口。 完全无视于陈芳绮那被他的突然出现而骇到的脸孔,孟靥一脸阴佞的质问:“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陈芳绮快速敛去了眸中的惊慌,一派镇定的反问:“哦?怎么?尹小姐不见了吗?” “我来不是看你装傻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尹小姐去哪儿了,我只是按照约定给了她一笔钱——” “约定?什么约定?”孟靥心猛地一沉。 陈芳绮假装记不太清的侧头回忆了下:“尹小姐前几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想约我出来坐坐,我本想拒绝的,但是一听说是谈关于你的事情,我便答应了她。”她边说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孟靥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昨天中午我们约在一个小咖啡厅见了面,尹小姐管我要1000万,说只要拿到钱就会立即离开你,还保证今后即使在街上碰到也会装成不认识你。” 孟靥冷声断言:“这不可能,妙姿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在这挑拨离间了!” 陈芳绮看似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支票已经被尹小姐拿走了,信不信随便你。” “你放心,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妙姿,然后亲自和她问清楚的!” “她怎么会和你说实话?”陈芳绮不屑的哼笑。 “如果她真的装作不认识我,我便相信你说的,否则就是你在污蔑她!”只是,妙姿到底去哪了?如果真如陈芳绮所说她们昨天中午见了面的话,妙姿又为什么要说她是去见过去的房东呢?还是说她是半道被陈芳绮截住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陈芳绮肯定已经买通的那家咖啡店的店员,即便去打听,也得不到任何真实的讯息。 “莫非你这次是真的动了心?”看到孟靥一言不发的冷漠样子,陈芳绮‘好意’的提醒他,“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很可能早就瞄上了你,故意的制造出各种机会来接近你——” 她的话让孟靥觉得简直是太可笑了,她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么?如果妙姿真的是蓄意接近他的话,那么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而且她也不会迟迟不接受他的感情了。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决定!”丢下冷硬的话语,孟靥旋身离开。 “你——”没想到孟靥的态度居然如此决绝,望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陈芳绮气郁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无力的倚靠进躺椅中去。 ### 唐璃坐在病床边,望着床上那气若游丝的憔悴容颜,内心的负罪感和挣扎更加强烈了。 都已经过了整整一夜,妙姿为什么还不醒呢?! 他昨天出现在唐家大宅完全是个巧合。 婚礼那天之后,他以这边还剩下一些未处理完的工作为由,没有同程乐乐一起回美国。 昨天下午,霍秘书突然给他送来了一份征信社的补充资料,说是他们在调查网络上的阿Tin所在公司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些信息。 他看过后,才惊觉原来妙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黄阿姨,而尹叔叔早在妙姿8岁那年就因为一场车祸而去世,那一年,算起来应该是尹叔叔带着全家离开唐家大宅的那年吧?!这么说,隔不多久,尹叔叔就——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妙姿一个小女孩怎么撑过来的? 资料上说,黄阿姨由于病情加重已于前些日子去世,妙姿一定很难过,而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般,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连去拜祭一下尹叔叔和黄阿姨都没有。 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如此的迟钝,被狭隘的妒嫉心和自私的占有欲蒙蔽了双眼,脑袋变得像个白痴一样低级、愚蠢,竟然对妙姿做了那么多错事,犯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说了那么多残冷无情、伤害妙姿至深的鬼话! 天哪,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唐璃痛苦的用手抵住额头,紧锁双眉,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已成定局,已无法再回头重新来过,伤害已经造成,妙姿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他么?即使妙姿不计前嫌,愿意和他从头来过,他又能给得了妙姿什么? “婚姻么?”唐璃自问,接着他冷蔑的笑了——除非他想害死妙姿。他可以为了妙姿立即和程乐乐离婚,可是他能保证程乐乐不加害妙姿么?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都宁可拿婚姻当筹码来换取妙姿的安全。 其他的还有什么是妙姿想要的他也能给的呢?爱情么?只给感情不给承诺?那样对妙姿的伤害岂不更大?! 唐璃的心闷闷的疼痛起来。他的心情很乱,于是才来到唐家大宅,想借由那里遗留的温情来抚慰他纷扰复杂的思绪。 ### 妙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接着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直沉痛的盯着她的脸,时刻期冀着她苏醒的唐璃,一瞬间几乎紧张到不能呼吸——她真的会失忆么? 妙姿看到唐璃焦急略显疲惫的脸庞,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哪里:“璃哥哥,我这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让唐璃松了口气,还好,妙姿还认得他,她没有失忆。 “妙姿,你现在在医院,你因为淋雨受了凉,发起了高烧。”唐璃暂时不想把小产的事告诉她,怕她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或是如医生所说让她一下回忆起之前的恐怖片段。 妙姿微微想了下:“噢,对,我记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坐出租车回家,因为司机师傅不认识唐家大宅的具体位置,我就在松杉路下了车,想一个人走回家,但是愈走就愈没力气,我记得我还看到我的裤子上全是血渍,我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呢——” 唐璃听着妙姿的叙述,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唐家大宅早就更名数次,妙姿怎么还会和司机师傅说她要去唐家大宅?还有,她怎么会把唐家大宅称为‘家’?而且以妙姿矜持的个性,怎么会如此自然的便叫出‘璃哥哥’? 他本来稍稍宽松下来的心情再次被箍紧了,他凝视着妙姿的眼变得充满探究和忧虑。 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的妙姿仍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她有些疑惑的望望周围:“璃哥哥,爸爸、妈妈和唐伯伯怎么没来看我?” 唐璃的心一下子凉了,他回想起医生的忠告,勉强稳定住了几乎快要断裂的心弦,竭尽全力用听似平静的声音说道:“唐伯伯昨天一时兴起带着尹叔叔和黄阿姨出国旅游了,我怕他们担心,就没告诉他们你受凉住院的事。”唐璃边说边用颤抖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心痛。 “璃哥哥,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冷?”妙姿睁着迷雾般的大眼,不解又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妙姿,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叫医生来再给你检查一下。”说着,他不顾妙姿眼中显现出的近乎于哀求的挽留,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跨出病房的一刹那,唐璃的脚下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他无力又颓丧的倚着墙壁蹲坐下来,痛苦的将脸埋于双膝之间:老天,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么?为什么要让她忘了从前的一切,独独记住了我?你是在好心的成全我们么? 他突兀的笑了,笑得疼痛、笑得苦涩、笑得湿了眼眶,他现在是妙姿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怎么能将她一个人抛下? 程乐乐回美国之前肯定在这里安插了眼线,这太危险了!他要马上带妙姿离开这里,到一个能让她安心养病又相对安全的地方。 尼斯湖 一辆Cayenne沿着公路前行,穿梭于延绵不绝的苏格兰高地中。 细密的雨丝被风卷到车窗上,阳光藏匿于层层乌云之后,早就觅不到踪迹。 很多人说,这样的阴沉的天气会让人时常感到心情低落,打不起精神。 然而妙姿的情绪却完全没有受到这种阴雨连绵的气候的影响,她反倒觉得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眼前这些苍郁的群山和湖泊。 此时的唐璃正在安静专注的开车,偶尔的侧头瞥见妙姿那像孩子一般欣喜充满惊异的脸庞,他的嘴角总是不自禁的悄悄上扬出愉悦的弧度。 几只苏格兰高地牛沿着公路优哉游哉的冲他们走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它们的眼睛,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逗乐的妙姿,她闪着晶亮亮的大眼,兴奋的大叫:“璃哥哥,你看,那些牛的头发好长,看起来好像朋克啊!” 唐璃稍稍打了下方向盘,绕过那些毛色艳丽的高地牛:“这些牛的学名叫做‘Highland cattle’,当地人习惯叫它们‘Hairy Coo’。” 妙姿听了唐璃的解释,顿时漾起了满脸的崇拜:“我的璃哥哥真的知道的好多哦!” 听到妙姿的称呼,唐璃稍显不自然的笑了笑:“这没什么的,我以前经常要来英国这边的分部,闲来无事,就会四处转转。” 妙姿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着:“转转——是你一个人吗?”她好想知道璃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但是又有些怕知道答案,璃哥哥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妙姿刚刚还很兴奋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有些落寞。 唐璃有些诧异的点点头:“是一个人啊——”他向来喜欢清静、独来独往,不喜欢到人多、纷杂的地方去。所以他才格外喜欢苏格兰这片近乎于荒凉的土地。 “哦,这样啊。”妙姿美丽的眼眸因为唐璃的答案而染上了一层喜悦的光晕,她羞涩的将脸瞥向窗外,不愿被唐璃发现她的心思。 ### Cayenne停在一座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城堡旁。 妙姿不解的愣了愣。 唐璃充满神秘感的一笑:“跟我来吧。”说着,他就跳下了车,转到妙姿这侧的车门,将其打开,然后轻轻的执起妙姿的手,小心的将她扶下车。 唐璃手掌的温度顺着指尖传递到妙姿的内心,本就无法平静的心房变得更加雀跃悸动了,她的脸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 唐璃却在下一秒放开了她的手,很自然的招呼道:“走吧。”边说边一马当先的迈开脚步。 站在一片松软潮湿的苔藓地上,稍显炙猛的风将妙姿的乌发吹起,在细腻的雨丝中层层浸润,微微的潮气使她的发色显得更黑,同时衬托的肤色更加透白。她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有些失落的轻叹了口气。 发现唐璃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妙姿连忙收拾好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 原来,这就是著名的尼斯湖,那个据说有怪兽出没的地方。 站在高高的城堡上,俯视而下是一片静谧且安逸的狭长湖泊,这里原来是一处观看尼斯湖的绝佳地点。 此时,挟着雨丝的风扫刷到脸上,同时也将湖面掀起层层涟漪,看上去仿佛是湖底怪兽的呼吸搅乱了平静的水面似的。 妙姿一脸沉醉的望着眼前那几乎于凄美的景色,带着些天真的孩童心思想象着怪兽的模样。 唐璃看着她思索的模样,突然大笑道:“放心,这里不会有怪兽窜出来的。” 妙姿有些气恼的瞅了他一眼,却被他脸上难得出现的爽朗笑容攫住了目光。 璃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妙姿,你想不想到湖边去看看?”唐璃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妙姿羞赧的移开了目光,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一阵狂风吹来,湖面的平静被彻底破坏殆尽了。 ### 沿着尼斯湖畔悠闲的漫步,享受着大自然纯粹的感觉。放眼望去,四周皆是延绵起伏的群山,山不高,却都很壮美广阔,给人一种苍郁的美感。大大小小的湖泊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植物的草木香气。那山上零零星星吃草的牛羊,像极了一个个孤独的旅人,伴随着那凄美空阔的风笛声,行走在这如深秋般寂寥的苏格兰高地中。 那伤感的风笛声,不期然间触动了妙姿心中隐秘的疼痛,她晃晃头,想摆脱那突然闪现在头脑中的悲凉碎片。 唐璃看到妙姿的样子,以为她的头又痛了:“妙姿怎么了?头又痛了么?要是累的话我们就回车上去吧。”他的眼中满是浓浓的担忧——妙姿那次撞到头部,留下了后遗症,时常会出现头痛或是晕眩的感觉。 他已经请了英国境内最好的医生为妙姿治疗,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治,妙姿的症状已经好转很多。他在经过医生的同意后,时常带妙姿到各处去郊游散心,希望能尽快的让她恢复记忆。 妙姿摇摇头:“我没事,头痛的毛病已经好多了,我真是的,竟然这么不小心的摔到头,还好璃哥哥帮我瞒过去了,要是让爸爸知道,我肯定会被教训的很惨。”妙姿淘气的吐了吐舌头,同时压抑下心头那些断续浮现的混乱片段。 唐璃仍不太放心,他怕妙姿是在硬撑,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如果没玩够的话下次我再带你来。” 这样的话语,让妙姿的心里登时暖暖的,她点了点头,随着唐璃离开了美丽的尼斯湖畔。 舞会 拜鼎鼎大名的尼斯湖所赐,印威内斯这个在苏格兰境内不起眼的小镇也变得热闹起来,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来到这个紧挨着尼斯湖的小镇,如果没有事先没有事先订房的话是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的。 唐璃当然不会泛这种低级错误,他早就在小镇内预定好了酒店,只是还没来得及走进房间,就被小镇的镇长亲自邀请去参加今晚举行的一场盛大舞会。 由于是镇长亲自出面,唐璃便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晚些时候,他携着妙姿一同来到了舞会的现场——一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华美古堡。 一进入古堡的大厅,妙姿立即被眼前欢乐祥和、歌舞升平的气氛所感染,一扫刚刚的羞怯、不安和担忧,整个人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满场男士都穿着具有苏格兰特色的苏格兰裙,上身则是西装搭配领结。妙姿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当地人穿上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服装,不由得整个眼眸中都散发出新奇和欣喜。 而来参加舞会的女士们则是和她一样穿着着正式的晚礼服裙,她的这身裙装还是璃哥哥临时带她去当地的礼服店购买的,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订作,所以只能挑选店里现成的款式试穿。而妙姿这样瘦削的小骨架身材几乎穿哪一件礼服都大到离谱,最后没有办法,只好选择了一件有肩带、不会面临裙装整件滑落危险的礼服,并由店里的裁缝简单的用针线将礼服修改到一个比较适合妙姿的尺寸。 整个修改、缝制的过程,唐璃一直在一旁耐心的等候,一点也没有觉得妙姿的同去对他来说是件徒增添麻烦的事,相反的,如果不是想带妙姿去感受一下那种特属于苏格兰的欢愉,他恐怕不会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下来镇长的邀请。 在场的几个当地人认出了唐璃便是几年前在这里参加舞会时,由于娴熟的苏格兰舞技而一鸣惊人的东方男子。 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惹得在场的很多人都以好奇的眼光频频注视着唐璃,一些性感大胆的英国俏女郎更是主动的上前与这个英俊异常的东方男子攀谈、邀舞,还热情的为他递送上强劲浓郁的苏格兰威士忌。 唐璃很快的被现场的热舞氛围感染,浅呷了几口辛辣的名酒后,他接过友好的苏格兰人递来的用苏格兰毛昵制成的格子裙,利落的穿在了身上。 因为英文不熟练,所以妙姿并不知道其他人和唐璃的对话说些什么。看到他将经典苏格兰花格裙直接穿着在熨烫完美垂坠的名贵西裤上,而没有像旁人一般搭配长至膝盖的白色毛袜,妙姿先开始是一脸的惊异,之后便忍不住的‘扑哧’一下被逗笑了。真是难得的光景居然能看到璃哥哥这么‘喜感’的一面——完全不似平时的肃然,此时的璃哥哥别有一番松弛爽朗的感觉,整个人平添了无限的亲和力。 唐璃看到妙姿的笑,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接着牵过妙姿的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将她带入跳舞的队伍中。 妙姿被他突然起来的举动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她僵硬着身躯置身于正在等待配乐响起的舞群中,眼睛恐慌的四下里乱看,狂猛的心跳伴随着突突冒汗的掌心,叫她忍受不住地挪动脚步想逃离舞池。 唐璃扯住她的手,鼓励的盯住她的眼:“不要怕,既然来了就好好的感受一下,一会只要看着我脚下的动作,跟着我跳就好。” 音乐的前奏已经由经典的苏格兰风笛徐缓悠扬的送出,所有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布,妙姿这会是想逃也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勉强的按压下紧张无措的心情,认命似的等待着前奏的结束。 随着乐曲瞬间变得高亢、愉悦,大家就像同时被松脱了旋紧的发条般,瞬间轻快欢悦的舞动起来。 妙姿只好被动慌乱的跟着唐璃熟练的脚步,生涩僵硬的跳动起来。 视线里那优雅自如的仿若天生舞者的脚步让妙姿惊叹不已,她从来不知道唐璃还有这样令人惊羡的舞技!他到底还有多少她所不知道的才能?为什么老天要制造出如此完美的男人来让女人为之疯狂、沦陷呢?! 不知不觉间,妙姿脚下的步伐开始变得流畅灵动起来,身体也愈发的松弛协调。 她亦开始发现这种苏格兰乡村舞蹈的趣味所在,那欢乐俏皮的音乐及舞步,还有那紧张快速的舞步变换频率,可以让人忘记那些盘踞在脑海中的烦忧,将全副精力集中于脚下的动作上。因为稍加不注意,就很可能会跟不上节奏,跳错步子,踩到旁边人的脚。 妙姿很快便掌握了步伐中的要点,即使舞步有稍微复杂的变化,也都不再难得倒她。妙姿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充满了生机的舞蹈,跳舞的时候那笔挺的身姿使人看起来既优雅又从容,而脚下那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舞步则为这种舞蹈平添了无穷的趣味性和挑战性。 看着妙姿那渐入佳境的舞姿,唐璃不着痕迹的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情。眼下,她那因为运动而泛起红晕的脸颊还有额际那微微被薄汗浸湿的碎发,让他绷紧的心弦情不自禁微微抖动了下。 因为张力太大,轻微的振颤即产生了巨大的力量,冲撞到他的脑中,让他立时惊醒,狠命的将心绪拉扯回理智的轨迹上。 唐璃平淡无波的神色并没有让妙姿察觉到任何异样,因为脚下的舞步变得纯熟,所以无需再一直盯着脚下。她看到周围人都是眼睛紧盯住自己的舞伴,于是,她怯生生的抬起头,试探性的看向唐璃的眼。 但是她的眼神只是从他的脸上匆匆掠过,便再次把眼睑低垂了下来,同时心里一阵来势汹涌的酸楚——唐璃,仿佛只是空留一个跳跃的躯壳在她面前,而压根没有看向她,她连他此时此刻的心是否在这里都搞不清楚。 看着其他舞者那相互凝望的专注眼神,妙姿心里突然涌上无限的羡慕之情。心思得不到回应,妙姿无奈的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的舞步上,她不想被唐璃发觉到她心头的悲伤。 耳畔那节奏感十足的音律,让妙姿不禁感慨,原来苏格兰风笛不只是代表了忧伤和悲壮,它也能发散出轻快雀跃的旋律。她的四周,那些热情洋溢、活泼开朗的苏格兰男女在风笛轻快的乐音下,和着节拍踩着步点,跳起欢快的苏格兰乡村舞蹈。整个大厅处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苏格兰风情,那空气中飘散的醉人的威士忌酒香,混合着蔬果、鲜花、蜜糖、奶油的味道,极大程度的振奋了人们的精神。而妙姿却突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容不到这种欢愉的气氛中了。 只是妹妹 正在此时,一曲作罢,在旁等候多时的男人们上前来邀请自己心仪的舞伴(这种舞蹈是每完一曲就必须要换舞伴)。妙姿觉得自己再呆在舞池显得多余,于是托起裙摆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走到了唐璃和妙姿的身边,用英语问了唐璃几个问题。 妙姿一头雾水的轮番望着唐璃和那个英国男生,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些什么。只见唐璃一直嘴畔带着浅笑的频频点头致谢,显然是对方在赞美着什么。 两人流畅的交谈着,突然,话语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唐璃的眉间几不可察的微锁了下,随即便看似轻松自然地开口:“No,She is my sister.”唐璃的内心纠结,他知道妙姿不懂英文,所以当对方问他妙姿是不是他妻子的时候,他选择了一个说给自己听的答案。 妙姿听到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那么深切的疼痛——好像曾经在某个时间经历过同样的痛似的。她突然好希望自己可以白痴到底,一句英文也听不懂。可是,唐璃刚刚自然出口的话语她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原来他只当自己是妹妹啊!只是妹妹呵—— 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只是出于一种纯粹的亲情了?! 不能哭,妙姿告诉自己,她强忍住眼泪,不愿让周围的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于恍惚难过中,看到了外国男生伸到她面前的大手。 “妙姿,Robert先生邀请你跳下一支舞,他刚刚一直在夸赞你舞跳的好。” 唐璃那低沉充满感染力的声音此刻听在她的耳里,却失去了往日的悦耳和谐,字字句句都仿佛充满了讽刺和讥诮。 她四肢仿若被抽干了力气,她像扶住救命稻草般的抓住了Robert的手,只有这样她才能强撑着不失了重心。 她魂不守舍的任Robert将她带进舞群中,同样充满欢乐的音乐再次响起,她却如机器人般僵硬艰涩的挪动步伐。无论音律如何的欢畅,她却只觉得寒冷,那种从心底透出的冰寒,让她不由自主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Robert在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她现在好想回过头去看看唐璃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在看这里?他的眼中是个什么表情?会是妒嫉吗?但是,她没胆,一点也不敢面对那占据绝大多数可能性的可能。 舞曲的声音突然由急转徐,曲调变得舒缓,里面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忧伤。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刚好匹配了妙姿心中的伤痛,让她的悲怆几乎无处遁形。她从小就爱管唐璃叫璃哥哥,想不到这一声声的‘璃哥哥’却被她叫成了真的,以后他真真正正是她的‘璃哥哥’了。 从某种角度看最亲密的关系,却是从另一种角度看最遥远无望的距离。 她的爱情就被这样宣判了死刑,这算不算是她自己诅咒了自己?! 难过的心情,却抵不住想笑的欲望,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荒唐可笑了!自作多情的以为唐璃对自己不一样的态度便是好感、便是喜欢、便是爱情,为他找了无数个不将爱说出口的理由,每次都能成功的说服自己,然后信心满满的继续憧憬着他的告白——她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大傻瓜啊! 虽然心痛,但是她仍是倔强的隐忍,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垮掉,她要撑下去,丢脸的事她已经干得太多,也该打住了。 为了摆脱纷扰的思绪,她学着旁人大胆的直视舞伴的眼,尽量将自己完全的投入到当前做着的事情中。Robert受到了妙姿这样的鼓励,也同样热情的用深邃的海蓝色眼眸回望着她。 唐璃将目光从舞池中那抹细瘦的背影上移开,黑曜石般迷人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郁悒。 他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不仅没有浇熄却反而更加助长了体内的烦躁。那股威士忌独有的烟熏泥煤味,是他往日里最喜欢细细品味的部分,但是当下却完全失了其美妙滋味,独留下那层苦涩久久不散。 “年轻人,威士忌酒这么喝很容易醉的哦。”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先生好心的提醒唐璃。 唐璃冲他微微举杯,撇撇嘴苦笑着说‘谢谢’。当他拿起这杯酒,酒香入鼻的一瞬他就知道这是一款存放百年以上的陈酿。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好酒是用来‘品’味的,但是他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雅兴,变得像个酒鬼一般只想追逐烈性酒的刺激和麻痹感。 性感火辣的西洋美女走上前来同他调情,他却只觉得她们胸前的那两团肥肉令他感到恶心反胃。对她们递过来的洋酒,他到是来者不拒,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烦闷,正好藉由酒精发泄出去。 妙姿终于熬不住心头的惦念,趁跳舞转身的一瞬,慌乱的搜寻唐璃的身影。那瞬间映入瞳孔的景象再次深深刺痛了她,看着那些围拢在唐璃身侧风情万种的西洋女郎,妙姿突然对自己瘦削的身材感到自卑——原来那才是唐璃喜欢的类型,看他那般配合的喝下她们递过去的酒,就知道当下里他有多乐在其中。 妙姿彻底没了自信,她连唐璃心仪风格的边都挨不上。 ### 通向酒店房间的走廊,看似不长,走起来却是步步煎熬。 持续了一路的沉默在此刻仍旧蔓延着,那可怕的静默,像是一把利刃正一寸寸硬生生的割断那最后仅存的维系。 妙姿跟在唐璃身后,心中凌乱酸楚,他们相邻的房门就在前方,跨进去的一瞬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吧?她真的好舍不得,好舍不得—— 唐璃有些醉了,略显凌乱的脚步踩踏在暗红色地毯上,发出声声沉重的闷响,他晃晃晕眩的头脑,抵住想要回头的欲望。 突然他的身体被猛地冲撞了下,感受到那瞬间紧贴住他的娇躯,他的额际冒出了汗滴。 “妙姿,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喉结颤动,声音低嘎僵硬。他僵涩着手指想拉开妙姿搁置在他腰际的手臂,但是她却固执的抱得更紧。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背心的微微濡湿和紧贴住他那剧烈颤抖的身躯,他痛苦的闭上双眼,眉头狠狠的纠结住。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妙姿的声音哽咽,即使要放弃,她也想听他亲口说出答案。 唐璃强迫自己狠心的硬掰开她的手臂,转身扶住她的肩,竭尽所能的隐去眼中的沉痛,挣扎艰涩的启口:“妹妹——你是我的妹妹。”他几乎不忍心去看她那瞬间伤逝的眼神,但为了让自己演的更逼真一些,他强撑着逼迫自己努力的、尽力的直视她。 她那痛得、惊得近乎绝望的神情狠狠的凌迟了他,他几乎忍不住快要动摇。 真的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了,那份痛竟比她预想的还要强烈无数倍,几乎叫她没法承受:“真的只是妹妹吗?”她根本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断续瑟缩的声音从喉头发出,眼中全是无法释怀的哀怨,“可是我并不是你的妹妹!我也不想当你的妹妹!”妙姿痛得声嘶力竭的大叫,酸楚的眼泪止不住溢满脸颊。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心?!她真的忍得好辛苦,她觉得自己快要掩藏不住了。 唐璃的头脑剧烈的胀痛,他怎么会不明白妙姿的心思,但是他只能选择装傻、沉默。 妙姿痛苦的凝视着唐璃平静的近乎于残忍的面容——难道她所说的还不够直白?还是说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触动他的心分毫,在他眼里,她永远都只是‘妹妹’,是不能发展成为另一种亲密关系的‘亲人’。 妙姿难过的紧抿住唇,用双手狠命的抹干了泪。 唐璃松开了妙姿的肩,他转身,脚步虚浮的离开,同时颓然的扯开领结,好稍稍减轻胸腔中那快要窒息的疼痛。 献身 就在他开启屋门的一瞬间,妙姿恁地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她紧紧的用背抵住门,在唐璃错愕、惊诧的眼神中,缓缓的除下了身上的礼服肩带。 她已经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把自己交给他,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不后悔。 眼前那礼服下空无一物的迷人娇躯,让唐璃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你这是做什么?”他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妙姿想要干吗?该死的,她知不知道这样做简直是在玩火! 他转身微晃着向屋内走去,把妙姿一个人尴尬的留在身后。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他觉得自己的头脑简直不清楚的厉害! “求你——要我——”她鼓起全身的勇气对着他的背影大胆的说道,她已经将全部的廉耻和自尊抛却,只求能将自己交给他。她将自己的礼服褪至腰际,完完全全暴露出自己胸前的春光。虽然是夏天,可她却因为紧张而感到一阵阵的冷寒,凝白的美肌上止不住的泛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要你?你知道那是什么含义么?”他回身,半眯起眼眸阴鸷的直视她,他简直不相信一向矜持的妙姿会变得这么大胆! “我知道——就是——就是——”妙姿内心紧张慌乱的厉害,一时找不到隐晦的词语可以不那么露骨的表达出她的意思。 “就是什么?”他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故意不看她,仿佛对她此时此刻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他的无视深深的刺痛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点什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是——”她尴尬的说不出口,干脆一鼓作气冲到他身边,抓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酥胸上,“这样,够不够?”他手掌上的温度传递到她胸脯的一刻,她忍不住微微轻吸了口气。 “你以为只是这样么?”唐璃的眸光因为她的动作而变得幽蔼,他不觉自主的握紧她的绵软,同时粗糙的指节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她的□。 她的身子止不住轻颤:“那还有——?”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前传来的陌生悸动让她觉得不知所措,她的眼中一片迷茫,她完全搞不清楚男女之事,她以为只要脱光了衣服给他看就好了。 他将手拿开,转过脸去暗哑的启口:“既然连会怎么样都搞不清,就不要随便的在男人面前卖弄风情,那样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他故意用难听的字眼伤她,希望她能主动的放弃眼下近乎于疯狂放浪的行径。 妙姿因他的话而浑身僵硬住,一股难抑的羞愤几乎要击垮她的好不容易聚积起的勇气。她狠下心,拉开了连衣裙的拉链,华美的长裙瞬间滑落地面。 唐璃用余光瞥见了她仅着底裤的裸躯,他锁眉将拳头重重的锤落到桌面,嘶哑烦躁的吼道:“出去——”他阴佞的转过脸去连余光也不愿意波及她,大手一挥指向门扉,“马上出去!”她再呆下去一秒他怕自己就要变成野兽了! 他体内一直以来蛰伏压抑的欲望正在汹涌澎湃的觉醒,她知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真的搞得他快要崩溃! 妙姿完全豁出去了,反正已经不要脸到这个份上,就干脆做的彻底一点,即使会被他讨厌、被他嫌恶,也好过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云淡风轻。 她本能的上前抱住了唐璃的后腰,小手环上他结实的胸肌,隔着衣料来回抚触着,并一路向下,混乱的在他的身体各处游移。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用,她只是希望他能不再赶她走。 唐璃的呼吸无法遏制的变得急促灼热,她手下的动作虽然生涩的近乎于笨拙,对他却偏偏如一记最猛烈的春药般完全无法抵御。他紧紧的攥握住双拳,汗水浮上额头,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当她的小手停在他的□时,她不解的微微蹙眉,不知道手下的硬物究竟是什么。她大胆摸索着,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却被突兀转身的唐璃瞬间激狂的堵住了唇。 妙姿先是惊得瞪大了眼,之后便缓缓的阖上了眼睑,完全的沉醉于他狂肆炽热的拥吻中。 体内的欲望如同脱缰的野马,恣意的击穿唐璃的理智。噙着急促的呼吸,他近乎于贪婪的膜拜她的娇躯,灵活的唇舌不放过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肆意的撩拨她的□。 妙姿被他吻得娇喘连连,要不是他有力的手臂支撑着她的纤腰,她肯定会受不住的瘫软在地上。 唐璃将妙姿按压在身后的墙面上,再次用唇封住她的口,狂放的汲取她的甜美和热烈的喘息。 他一边密实的吮吸着她的唇瓣,一边用手指轻柔的划拨搓捻她胸前的蓓蕾。 “呜——”被堵住口发不出像样声音的妙姿只能勉强发出难过的呜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体内正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蔓延至她的身下,完全叫她无法控制,她觉得好羞,好怕被他发现。 唐璃持续的用手指逗弄着她的□,同时松开她的唇瓣,一路向下轻舔吻吮,最终停在了她的胸脯处,邪谑的含住了她的峰尖。 “啊——”妙姿被他惹得止不住弓起身子,却反将自己的胸乳更加紧密的贴近了他。 唐璃刻意加强舌尖和齿缘啃噬的力度,反反复复的轮番舔噬两颗娇美的红樱桃,手掌也毫不停歇的揉捏着她的浑圆双峰。 妙姿被体内肆虐的□搞的愈发控制不住身体,她沿着墙面一点点的滑坐到地面,靠在墙上拼命的喘息呻吟着。身下的热流愈来愈烈,她不知道那正从□湍急涌出的液体究竟是什么。 唐璃放任她倚坐到地面,从她那不经意间岔开的双腿间,他看到了那早已濡湿大片的底裤。 他倏地眯起眼,眸光变得更为闇沉:“真是个敏感的小东西。”边说着,边将手伸向她的底裤。 当感觉到他手下的动作时,妙姿下意识的合拢了双腿,同时扯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怎么?想喊停?”他戏谑的哼笑,到了这种时候,停不停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别脱下它,脏——”她尴尬的轻喘,体内的□仍在狂狷的叫嚣着,她抬起水涟涟的大眼,一脸哀求的望着他。 他禁不住的哑然谑笑,原来是这种原因:“不脱下它我怎么要你?”他故意逗她,并用另一只手邪恶的隔着内裤搓弄她的花瓣和顶端的珍珠。 “呃——啊——”妙姿难耐的蹙眉啼叫,小手狠狠的攥紧。同时不自禁的打开了双腿。 唐璃趁机利落的褪下她的底裤,让她那湿淋淋的洞口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的眸光中。 视线所及之处那片粉嫩的湿地让他的黑眸瞬间变得更加幽深,呼吸也愈发的粗重湍急。 妙姿勉强睁开迷离的眼眸,顺着他氤氲的眸光,她知道自己最为私密的处所正被他尽收眼底,她羞怯的撇开眼,下意识想要遮掩□的□。 看穿了她的意图,唐璃扯出一抹恶作剧似的诡笑,他一把擒住她试图遮挡的手臂,同时恶劣的将身子挤入她的两腿中间。 他低下头,再次含住她敏感的□,趁她卸下防备的刹那,直接用手指捻住她花瓣前段敏感脆弱的小核,有技巧的旋弄着。 感到她身躯因他的动作而无可遏制的剧烈颤动,他扯出一弯满意的笑弧。 他腾出两根手指,顺着湿滑的缝隙,毫无预警的瞬间戳刺进她的甬道中。 “呜——啊啊——”突如其来侵入让妙姿一时经受不住的大叫出声,同时难过的紧拧住眉峰。 “嘘——”唐璃温柔的用手指抚平她的额头,“乖,忍一下,马上就会感到快乐的——”他停在她甬道内的手指开始缓慢的移动,并随着黏液的不断涌出逐渐加快了律动的频率。 陌生的快感伴随着莫名的渴望迅速的自下腹升腾,妙姿难耐的嘤咛着,莫名的想要他给她更多。 唐璃眯起闇阔的眼欣赏着她深陷□核心的模样。 他一边轻柔的搓捻她的敏感核心,一边快速的在她的体内抽刺,却在每次她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迅速的撤离她的体内。 妙姿抬起迷惘又失落的大眼,不明白体内那种想要尖叫的空虚是什么,每次他在她内心肆虐的时候,她都好像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想要么?”沙哑的声音泄露了他拼命隐忍的渴望,雾霭的暗眸紧紧的凝视着她脸上的怅然若失。 妙姿懵懂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他所指为何,但她清楚现在所坐的一切都是在把自己交给他,这就足够了。 唐璃此刻也已然快要接近极限,他一把扯过妙姿的身,大肆的拉开她的双腿架于他的肩上。 他眯起眼再次将长指刺入她的□,随即疯狂飞速的抽动。 铺天盖地的快感恣意的在体内升腾,妙姿无力的摆头吟叫,被那疯狂莫名的欲潮惹弄的无所适从。 看到她激狂的反应,唐璃知道她快要到达顶点,他快速的抽出手指,在妙姿瞬间变得虚妄的神情中,又加上了一根手指,一举刺入她温暖湿滑的□。同时仍在不停歇的刺激她前段的小核。 妙姿几乎在他进入的一瞬间便攀越到了巅峰,她抑制不住的高声吟哦出声,并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臂寻求慰藉。 感受到她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剧烈痉挛,和疯狂涌出的湿滑黏液,唐璃不再犹豫的迅速撤出手指。他利落的扯开腰间的皮带,彻底的将他隐忍已久的灼热欲望释放到爱欲迷离的空气中。 他噙着一丝诡秘的笑靥将自己的硕大巨物抵在她仍不断抽搐着向外溢出湿液的穴口,并再次的颔首狂邪的吻住她的唇。 在她以为一切已然结束,正沁心的享受他温柔又强势的吮吻时,唐璃悍然一个挺腰,猛地将自己的巨大埋入她的体内。 天哪,她好紧,居然和记忆中第一次占有她时一样的紧致,那张力十足的挤压感让他险些在进入的一瞬间便把持不住的宣泄出来。 他不觉发出一声短暂的痛苦低嘎的呻吟,额上亦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妙姿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粗壮巨物骇得惊住,随即整个人便被体内再次狂狷腾起的欲潮所湮灭,随着唐璃一次次激狂的戳刺,她忘情的吟哦着,同时抬起手臂亲密的环住唐璃的颈项。 望着她那因动情而布满红潮的脸颊,唐璃毫不克制的一次次疯狂的将□的硬挺抵入□的最深处,以此来发泄着对她隐忍已久的疼痛渴望。 “啊——慢些——慢些——啊——”随着唐璃再次飙升的□频率,妙姿疯狂的摇摆着头颅,香汗涔涔的尖叫出声。那种激情又狂肆的占有,让她体味到了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濒临毁灭的快感。 感受到她甬道中愈来愈频繁的紧缩,唐璃更加卖力的在妙姿的体内冲刺—— “啊——璃哥哥——”突如其来的绝顶愉悦瞬间席卷了妙姿,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痉挛,几乎被快意充盈的快要晕厥。□来临的一瞬,她的心灵充斥着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因为她知道,她终于把自己交给她最爱的璃哥哥了。 唐璃低吼一声,随着一记强有力的抽刺将火热的种子深深的埋进了妙姿的体内。 百转千回 Harrogate某处幽静的私人别墅前。 妙姿静静的伫立在屋前的小花园里,失神的望着远处绿意盎然的群山,寂静的午后,空气中除了流动的风,干净的近乎于纯粹。 妙姿喜欢一个人在午后的时光里走出屋门透透气,她知道璃哥哥为了陪伴她已经撂下公事太久,她不愿意变为一滩祸水,所以便主动提出让他去忙自己的事,不必将所有时间都花费在她的身上。 从来英国到现在,她也逐渐意识到了一些情况。虽然璃哥哥竭力的隐瞒,想帮她维系心中的童话,但是她敏感的觉察到她和璃哥哥之间和原先不太一样了。她也察觉出除了小时候的那些记忆,之后生活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她竟是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 她真的失忆了吗? 应该是那次不小心摔伤了头才会这样子的吧?! 不然她不会只要一试图回忆过去那些近乎于空白的人生片段,便会引发异常剧烈的头痛,这样的症状发作的次数多了,她便不敢再去回忆,她怕那种可怕的疼痛会硬生生的将她的脑壳劈裂。 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固执的在逃避,她怕那段空白的记忆也许会是潘多拉的宝盒,开启的一瞬便意味着灰暗和绝望。 但是这样自欺欺人的把持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真的是对的吗?在那段丢失的记忆里,璃哥哥会不会已经有了深爱的女人?而他和她早就缘分已尽、形同陌路?只是这样一场意外,又让她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以为他们之间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持续的编织着童年的美梦,而璃哥哥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和碍于她的病情,所以才一直没有戳破她虚构出的爱情幻梦。 这样的幸福真的是她想要的和希冀的吗?璃哥哥会不会撑得很辛苦,会不会眼下的一切对他来说早已成为一种痛苦的负担,却还必须要去强颜欢笑的承受?所有发生过的事实不会因为她的遗忘而不复存在,眼下这份看上去来之不易的幸福也许只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华丽泡沫。 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如饥似渴的收集着这段时间和璃哥哥的每一寸回忆,她将这一份份的幸福统统装进自己悄悄搭建的记忆小屋中,就是怕自己恢复记忆的一瞬,这段凭空编织的幸福就会瞬间灰飞烟灭。从来英国到现在,璃哥哥对她的关心远远高于对他自己,所以即便只是场梦,她也应该感到满足了;即使是泡沫,也绝对是沉甸甸、充满幸福感的。 她反复的告诫过自己不能贪心,即使落幕的一刻不完美,也要坚强的笑着醒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璃哥哥的负担。 妙姿不由得抬起手臂,将手掌伸向阳光照射来的方向,想借此汲取一些勇气和温暖。突兀的,一阵风吹过,从指缝中带走了光芒,留下来的,只是一大片灰蒙蒙的乌云。 潘多拉宝盒要开启了吗?勇敢的睁开眼去面对吧,毕竟宝盒还将希望留存在了手心,人生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绝望,绝望只是因为我们自己放弃了自己,我们将自己的心彻底的封存起来,固执的不去看那些握在手心里的希望。 ### “妙姿——” 突兀的呼唤声止住了妙姿想要走回屋里的脚步。 这不是璃哥哥的声音,虽然同样的好听、同样的充满磁性和诱惑力,但她很确定这不是璃哥哥在唤她。 会是谁呢? 她疑惑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含着激动、热切和沉痛的陌生脸孔。 好美的男人—— 如果一个男人也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话。 妙姿眼里的茫然如一记重锤狠狠的击中了孟靥的心—— ‘尹小姐说只要拿到钱就会立即离开你,还保证今后即使在街上碰到也会装成不认识你。’ 真的是这样么? “妙姿?”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声音颤抖的厉害,眼神中混合着矛盾而复杂的眸光。他知道自己在退让,在给她机会,在期待她能看到他眼中的信任。 可是,事实永远都比想象中残酷。 就连他这样的退让她也看不见。 “你是谁?——”妙姿蹙眉急着向后退了两步,因为在这里除了璃哥哥她几乎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加上对自己曾经过往的迷惘,她本能的对陌生人感到惧怕和排斥。 孟靥的拳头恁地攥紧,耳膜几乎在瞬间被刺穿,他的耳朵嗡嗡直响,几乎分辨不清来自周围的任何声音,唯一能听到的就是灵魂分崩离析的轰鸣。 这就是他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几乎翻遍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得到的结果么?即使知道她又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他也依然不放弃的前来找她,只是想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都只是陈芳绮凭空捏造出来的,她不是也不该是那样的女人。 即使她是—— 只要她下一刻愿意回头,他可以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的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他可以拼命的说服自己她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他想至少她可以被感动吧? 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已经缩成一个小点,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毁灭? 她那刻意漠视的眼神,远比直接告诉他那肮脏的真相还要来的犀利、来得讽刺。 正因为有所期待,所以在真相揭晓的一刻才会感到死寂一般的失望。 他的感情终究敌不过一张薄薄的支票,是她,让他彻彻底底看到了人性的丑陋和贪婪。 爱情对他来说为什么就那么难?! 孟靥不甘心的冲上去一把攫住妙姿的肩臂,那眼中放散出的噬人的灼痛几乎在瞬间烫伤了她,她惊恐的瞪大眼眸,不知道他眼中那触目惊心的狂鸷怒焰究竟因何而来。 “你为什么可以装得那么逼真?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他痛得几乎说不下去,他知道自己必须清醒了,可是为何他竟仍是固执的想继续做梦?! “我没有——我——”妙姿的思绪突兀的混乱,各种毫无关联的画面纷纷在脑中流窜,却又都是稍纵即逝。她急切的想抓住它们看个究竟,却完全追不上它们迅捷的脚步。 她好急,好恼怒自己。 太阳穴开始突兀的拧紧,疼痛瞬间侵袭了她的脑。 她难过的呻吟起来,头好像要裂开一样—— 她痛苦的浑身颤抖,冷汗猝然间近乎于疯狂的落下。 孟靥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扶住她:“妙姿,妙姿,你怎么了?——” 见她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打横将她抱到一旁的长椅上,看到她那冷汗涔涔的惨白脸颊,他简直快要急疯了。 “妙姿——”一声惊悸的急唤响在孟靥身后。 “璃哥哥,我好痛——”妙姿下意识的挣扎叫嚷道。 孟靥还没来得及回头,唐璃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只飞速的对他说了句:“快进屋来。”就马不停蹄的抱着妙姿奔进屋内。 孟靥讷讷的望着唐璃消失在门扉处的身影,心狠狠的扯紧了——原来,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竟是唐璃,他不是结婚了吗?又怎么会?!—— 噙着浓浓的疑惑和不安,他微锁眉头向着屋门处走去。 放手 待喂妙姿吃下医生开得止痛药后,她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唐璃细心地帮她擦去了额上的汗珠,之后轻轻的阖上了卧室的门,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客厅。 正静静的伫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望向远方的孟靥,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立即转过头来:“她究竟是怎么了?”琥珀色的眸瞳中挟着明显的焦急和心痛。 “她——失忆了。”唐璃白皙俊朗的面孔有些僵硬。 “失忆?!”孟靥惊住,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也开得太离谱了些,况且唐璃也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她现在只保留了童年时期的记忆,其它的人和事全忘记了。”唐璃敛下眼,再次向他印证了这个事实。 孟靥的心脏顿时收缩,原来妙姿不认识他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眼神波动,颤抖着声音开口。 “因为,因为你母亲不想要妙姿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就找人——让它消失了。妙姿被他们打倒在地,摔到了头,于是就——”他额上的青筋隐隐的突起,显然是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一想到那些曾经施加在妙姿身上的暴行,他就几乎想再一次让那些罪魁祸首生不如死。 孟靥恁地瞪大双眼,脸上的血色几乎在瞬间撤退殆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失神的反复呢语,额上抑制不住的渗出冷汗,陈芳绮一定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一定——是这样以为的—— 原来,引发这般惨痛后果的原因其实只是个残酷的近乎于讽刺的误会,妙姿完完全全成了凭空臆断下的牺牲品。 他无力的跪跌于地,头狠狠的垂下,撑在地上的手掌因震惊和气愤而狠命的攥握成拳。 都是他害了妙姿,都是他!他应该保护好她,不让那个女人有机会伤害到她! “我——对不起——”他勉强的压抑下快要把整个心房撑裂的痛苦,艰涩的从齿缝中逼出声音,艰涩中带着一种决然的死寂,仿佛已经在心中做好一个重大决定。 “错并不在你。”唐璃眉峰纠结,不明白孟靥为什么要将全部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孟靥没有抬头,他挣扎着闭紧双眼——就让一切在他这里归零吧,孩子既然已经没了,他的父亲是谁还有那么重要么?说出来,除了徒增伤痛和芥蒂,还能有什么作用?与其让那些伤痕累累的往事变成这对情路艰辛的男女心灵上的疮痍,不如让它们在他体内永远的尘封成秘密,让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此幻化为无吧。 他突然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命定,兜兜转转到最后找到妙姿的那个人还是唐璃,而妙姿记忆中唯一留下来的也是唐璃。如果说曾经经历的重重坎坷皆是老天对他们爱情的考验,那究竟还要熬过多少关才是尽头? 那个曾经如天使降临般挽留住妙姿生命的孩子,如今也被他那冷血的母亲残酷的毁灭了,是不是就连老天都不忍心再让妙姿面对这生命中唯一的支柱轰然崩塌的绝望痛苦,都对她心生怜惜,所以才会干脆就此抹去了她那些黑暗疼痛的回忆。 老天,既然你有心成全,不如就这样吧,让妙姿忘了一切,只记得那些开心的事,就这样走下去吧,不要再让她伤心、让她流泪、让她失望。 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孟靥讷讷的抬头:“唐璃,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们每个人都存在于妙姿的脑子里,而唯独你住在她的心里,你是印刻在她心头的一块刺青。所以,她可以忘记所有的人,却独独记下了你。” 唐璃被孟靥的一席话震慑住了,他望着孟靥深沉的眼,竟是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好好待她,别辜负了她。”他雾霭般的眼眸中满是信赖与期待。 唐璃本想向孟靥解释些什么,但看到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知道再说什么都显多余,他已经不想放开她的手了不是么?既然这样,就坦然一些吧。 “两个月前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我想原封不动的归还给你——”他语气稍顿,唇畔漾起一抹微笑,“祝你们幸福——” 就让一切往事都随风而逝、云淡风清吧—— 他的爱情,宛如流星,在某个瞬间放射出令人欣羡的光芒,却注定只是擦身而过。 ### 混乱的场景,漆黑纷乱的画面。 仿佛到了地狱一般。 血腥、残戾、绝望。 这真的是她的人生吗? 妙姿猛然自床上坐起,眼睛不敢置信的大大瞪起,随即痛苦的将脸深埋进曲起的膝盖中。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剧烈抖动,紧紧的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她几乎已经做好了面对她能想象到的最坏的情况的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冷冽的几乎在瞬间便可以冰冻人的骨髓。 她没有想到她居然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那可怜的小生命就在她记忆消失的那天被那样残忍的杀害了; 她没有想到原来唐璃并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她居然曾经那样□的和其他男人也——; 她尤其没有想到的是唐璃居然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女人每天做好了饭菜引颈期盼着他能早些回家;幸福的憧憬着能帮他生儿育女;兴奋的制定着和他一起出游的计划,她就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同时又升腾起满心的自责——她太自私了,太恶劣了! 这样踩着别人伤痕累累的心搭建起的幸福,她真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如果她真的能,她的灵魂都会忍不住唾弃她的心! 离开,该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吧?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那样她只会变得愈来愈离不开他,最终变成禁锢住他的沉重的枷锁。 听到唐璃上楼来的声音,她连忙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如果可以,就让她静悄悄的带着美好的回忆走开吧,即使美梦即将结束,她也不想亲手做那个拉下幕布的人。 ### 唐璃走进卧室见妙姿仍在熟睡,便没进去打扰她的休息。 他突然想起那件东西今天应该寄到了吧?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决定亲自去取。 飞鸟和鱼 妙姿正在点燃餐桌上的蜡烛,这时,房门开了。 妙姿被突兀的声响吓到,连忙往门口看去。 唐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还放在门把上不曾放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恍惚的将眼神由一旁的餐桌移动到妙姿脸上,眸光中满是惊诧。 他深邃的黑眸轻易的搅乱了妙姿的心神,她慌乱的撇开眼,将自己的脸颊隐匿在幽闇的烛光中,假装丝毫未受影响的继续摆弄着桌上的蜡烛。只是那微微战栗的指尖却没有逃过唐璃敏锐的眼。 他轻轻将门合拢,幽邃的闇眸微微眯起:“妙姿,你这是?——”望着妙姿忙碌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她换上了一袭雪白的蕾丝洋装,整个人在迷离光晕的映衬下宛如天使一般纯美脱俗。 “一时的心血来潮,璃哥哥,快过来坐。”她不敢看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下的工作上,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看清眼前的事实,不能再放任自己迷失沉沦下去了。 唐璃将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缓缓的冲妙姿走过去,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他总觉得今天的妙姿有些奇怪,这——会是他的错觉么? 妙姿在心里努力的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头轻松愉悦的笑道:“璃哥哥,这是我精心为你做的,你尝尝,怎么样?”妙姿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和恢复记忆前并无二致,她将一盘精心烹制的菜肴端到唐璃面前。 “哦?这道菜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这道用鱼鳍巧妙烹制出的精美菜肴,唐璃内心恁地生出一种‘家’的感觉,这样的情绪来得太过突然,让早已习惯于冰封自己心灵的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莫名的幸福感从心间突兀的漾起,很快便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这是自母亲离开家后就消失在他人生中的奢侈情感。 “这道菜叫‘飞鸟和鱼’。”妙姿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却止不住的疼痛收缩——飞鸟和鱼,就像他和她,注定了没有交集。 “嗯——”唐璃又再次认真的看了看盘中的菜肴,“飞鸟应该是指这些由鱼鳍做出的鸟翼造型吧?”他撇嘴笑了笑,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有创意,这道菜看起来也仿佛带着种比翼双飞的意味。 妙姿敛下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快尝尝吧,不然就要凉了。”她坐到唐璃的对面,边说着边佯装轻松的为他斟上红酒。 “你呢?怎么只有我的?你那份呢?”唐璃微抬浓眉,疑惑的问。 “哦,还在厨房,我这就去拿。”看着唐璃停在嘴边的餐勺,她紧张的心脏快要窜出喉咙。她慌乱的起身,忙不迭的跑进了厨房。 唐璃不禁抬眼追随她的背影,墨隧的眸瞳染上了一层隐隐的担忧。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妙姿已经控制好自己的心情整个人变得平静。 既然一切都只是个梦,就有始有终的将最后一幕负责任的演绎完毕吧。 唐璃看了看她,终是没有问什么。 看他一口一口将她做得菜吃掉,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近乎于酸涩的笑颜。 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终归是要结束了。 看到她一直在对面除了盯着他瞧,就是埋下头吃着餐盘里的食物,始终默默的不发一语,唐璃忍不住出声唤她:“妙姿——”心中想到那个他今天刚刚拿到的东西。 “璃哥哥,有什么话,等吃完了饭再说好吗?我突然好想看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她的语气仿佛是在调皮的撒娇,眼神中却盛满了浓烈的哀求。 唐璃的心被这样的眼神狠狠地扯动,深沉的眼眸透过烛光凝视着她的脸庞,心中挣扎了下,还是依从了她的请求,暂时把自己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罢了,吃过饭之后再将那件东西交给她吧。 妙姿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感激,她近乎于贪婪的享受着当下这珍贵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想象成他的妻子,幻想着她是他的唯一,他也是她的唯一,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缱绻缠绵直到永远。 虽是海市蜃楼,她还是满足的笑了。 看着他已经微微流露倦意的眼神,她不舍的敛下了眼。 璃哥哥,真的好想和你说声再见,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我能选择的只有再也不见,因为我怕自己再见到你的一刻,会忍不住泪眼决堤,然后会义无反顾的扑到你的怀里。 然而,那样造成的伤害和后果是我的内心所无法承受的。 所以,璃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哦,你的感情,我已经感受到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们之间注定了有缘无分,即使有爱也必须面对分离。爱和拥有本来就是两件事,所以一旦拥有就要好好的去爱她哦。 她突然感到了眼底泛起的湿意,急忙趁他不注意,悄悄敛去了眸中的泪,同时暗恼自己怎么如此这般放纵思绪流转,一点也不知道克制。 餐勺搁置在桌面上的响声打断了妙姿的胡思乱想,她略微狼狈的看向对面,心虚的怕唐璃发现她的异状。 可是,这样的担心看样子已经实属多余—— 唐璃晃了晃沉重的头脑:“妙姿,我突然感到好困,我想先上楼去休息一会。”他边说着,边不自觉的用手去按压愈发显得酸胀的太阳穴。 “需不需要我扶你?”妙姿担心的望着他,她怕那些放入菜中的安眠药效力太强,会让他支撑不到楼上。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唐璃摆摆手,勉强的支撑着桌子站起身,之后摇摇晃晃的走上楼去。 妙姿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在他转身离去的一瞬不争气的淌落,她痴痴的凝望着他的背影,噙着满腔沉痛的爱恋轻轻的颤声道:“我爱你——” 天涯海角 只带了一点少少的行李和现金,妙姿即随意的搭上了一趟南下的火车。她语言不通,只想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路比划着问下来,竟来到了一处三面环海的地方。 虽说是晴天,这里却是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不停的有巨大的浪涛飞溅到矗立在海边的陡崖上,拍击的声响振聋发聩,脚下的地面都连带着轻轻震颤。 大风吹乱了妙姿的发,她轻轻的将它们拢到而后,同时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估计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意思吧,只说想去英格兰岛屿的最顶端,结果人家就把她指引到了这个看上去像陆地的尽头的地方——只是,这里看样子只是一片通往海面的夹道,除了三面临海的悬崖峭壁和排山倒海的狂风怒浪,竟似完全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妙姿的脚已经走的酸痛,她就地坐了下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会便调头往回走。 远处几声海鸟的啼叫将她的视线吸引过去,她抬头放眼眺望那海天连成一线的地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拼命的将自己融于当前的壮美景致中。 就在这样一个仿若世界尽头的地方彻底的将过往抛却吧—— “你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妙姿本来松弛的直视远方的眼眸瞬间陡的瞪大——穿透了层层巨浪的轰响,挟着沉痛、哀伤、气愤的熟悉到印入骨髓的男音猝然间轰击了妙姿的神经。 她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回头,手指紧紧的抓住身侧的包,几乎快要把上面的布料扯破。 仓皇中,她简直乱了方寸,不知道下一步该要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又为什么要来找她?他们之间注定没可能,她不想看到他这样摧毁自己,将自己陷入到这样的混乱当中,那不是他的人生该有的样子,那样白璧无瑕的人生,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染上污迹? 而她便是那个罪魁祸首! 这样的罪名太沉重,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下一秒,她的肩头被一股蛮力狠狠的攫住,她猛抬眼,唐璃噙着极度心痛的眼神映入她的眸底,她的心被这样的视线生生的凌迟了——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逃开我身边?” 原来爱到极致,只需爱人的一记心痛的眼神,就能让人一败涂地,那些辛苦搭建的自以为坚固的重重壁垒,原来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她刻意忽略他眼中的爱怜,刻意的装出冷漠的模样,刻意的不去看他——因为怕看到他便会贪心的想留在他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起心中最后留守的理智,尽量的以平静的声音开口:“因为我已经想起来一切,而你,原本就不属于我!” 他的视线烧灼着她的脸,她强迫自己至少要看上去坚强,虽然心在啼血,却要微笑以对——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它折磨你,让你爱的肝肠寸断,却又叫你永远也得不到,然后在毕生的等待和遗憾中默默的将这份感情升华。 毕竟,笑着流泪总比哭着说后悔强。 因为爱他,所以选择放弃他,这样的牺牲,不会让他知道真相,就让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幸福,所以没有理由再相互牵绊。”最凄美的是遗憾—— 真的好爱你。 眼泪已经将整个心浸泡,她却仍在倔强的微笑。 唐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的佯装坚强碾碎了,他痛心疾首的睇视她的眼:“妙姿,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过?你真的觉得这样是对我好么?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就这样一个人作出决定?你不怕这样的决定是错误的,是会让两个人都痛苦的么?” 唐璃的一席话字字句句辍中妙姿的内心,叫她一时无言以对,是啊!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没有胆量去问他的想法。对于感情,她从来是怯懦的,总在逃避中维持着心中的小小幻影,让自己留有最后渺茫的期待。 “我以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你为难,我——” 下一秒,她的身躯被唐璃紧紧的拥进怀中,妙姿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便再也阻挡不了心中翻涌而来的情潮,颤抖着手臂抱住了唐璃挺阔的背脊。 “我爱你——” 突兀的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告白刹那间震慑了妙姿的心房,她禁不住热泪盈眶,满心的挣扎纠结全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瞬间灰飞烟灭。 “不要再离开我身边,做那种自以为是成全的傻事。”唐璃依旧抵在她的耳畔,柔声的训斥道。 妙姿紧咬住唇,胡乱的点着头,幸福来的太突然,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唐璃暂时拉开二人间的距离,抬手轻轻揩干妙姿脸上喜极而泣的泪水:“我答应你,从今天起不会让你一个人伤心难过,未来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由我去面对,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妙姿,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他眼中赤诚的深情照亮了妙姿的世界,她忙不迭的点头,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狼狈流窜。 唐璃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这是你走那天我本来打算给你的。” 妙姿愣了愣,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瞬间羞愧的红了脸颊。 唐璃看到她的样子微微撇嘴一笑,接着缓缓在她眼前开启了盒盖—— 妙姿倏地瞪大了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一个用藤条编织的小小指环静静的伫立在盒子中央的插槽里。 “这个——这个是——”她颤抖着声音,激动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个重新编好的指环已经放在我那里13年,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他边说着边从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指环,“想不到当初一个小小的承诺竟然一下推迟了这么多年才兑现。” 他温柔的执起妙姿的手,缓缓的将指环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妙姿感动的紧捂住唇,尽力不让自己不争气的泪水破坏了此刻的气氛。 唐璃深情的酌视着她:“妙姿,嫁给我——” 她立时缩回了手,惊诧的启口:“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已经——”边说着,泪水边止不住的滑落。 “我和程乐乐在结婚之前就已经签下协议,双方都可以在对婚姻感到不满意的情况下随时单方面终止婚姻。” 妙姿不解的呆愣住:“她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她以为我会顾忌家族的颜面而不会签下离婚协议书。” “可是,离婚确实会对你还有整个唐朝造成很大的影响对不对?”她急着问道。 “即使会有,也只是暂时的,这个不是你需要操心的问题,你所要想的就是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听到他的话,妙姿羞涩的低下了头,正好瞥见了无名指上的指环,她不着痕迹的轻轻颔首,心跳狂乱的不敢抬头看唐璃的脸。 得到了她的回应,唐璃欣喜的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修长的手指贪恋的轻触她滑润的发丝:“妙姿,你知道你来到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吗?” 妙姿倚在唐璃结实温暖的胸膛里懵懂的摇摇头。 唐璃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这个地方叫兰兹角,直接翻译过来是‘陆地的尽头’,很多中文书籍也喜欢将它译为‘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陆地的尽头——”妙姿止不住喃喃自语,“那这里岂不是代表着终结?”妙姿有些失落的敛下眼,觉得这样的含义听上去有些不吉利。 唐璃笑着摸摸她的头,早已猜到她会做出这样悲观的联想,于是耐心的对她解释道:“正好相反,对于这里的人来讲,它们所称呼的‘天涯海角’并不是代表着终点,而是代表了船只远航的出发点,是象征着新生和希望的。” 看着妙姿眼中瞬间荡漾起的光彩,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幸福的大门就在这大自然巧夺天工的壮丽布景中悄然开启了。 “妙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我——想再去看一眼唐家大宅。”妙姿顿了顿,“还有——” “后山对不对?”唐璃替她说出她犹豫着说不出口的答案。 妙姿点点头,眼神突然变得寂寥:“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我记得那次昏迷在大宅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亮着灯光,不知道现在大宅的主人会不会允许陌生人进到他家的院子里。而且后山经过这么些年还能不能存在也很难说,说不定早就被盖满房子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不去的话怎么知道答案?” 伟大的爱情 痴痴的望着眼前这几乎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景象,妙姿止不住的掩面惊呼:“我——是不是在做梦——”那绿意盎然的青山,那随处可见的藤条,还有那点缀在各处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竟让她仿若步入了梦境,又好像是被顽皮的时光老人送回了童年时代,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逼真的呈现在她眼前。 蓦地,她看到了远处那静静躺在树荫下的小石桌,她忙不迭的走过去,挟着无比的怀念轻抚桌边边沿处的凹痕,然后,眼角的泪情不自禁的一滴滴掉落在石桌的表面。 她不经意瞥眼,看到一旁的石凳上摆放着一个纸箱,她抑制不住好奇的将目光移至纸箱的内侧—— 她先是惊异的愣住,之后激动的泪水便急湍湍的溢出眼底——纸箱里满是用藤条编出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形状各异的花篮,还有小兔子、小鸭子、小猴子——都和当年她编出来的一模一样,而那些东西最终都被璃哥哥以一枚指环换走了—— 就算她再笨、再迟钝,也已经猜到这里的主人是谁,怪不得那天救了她的人是他!怪不得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原来,这么多年,走不出往事在原地打转的又何止她一个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忍不住哭着扑到了唐璃的怀中。 唐璃紧紧的搂着她:“是啊,如果能早些放下芥蒂,敞开心扉,说出那些埋藏在心里的话,我们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还差点错过彼此的人生。” “那我的人生呢?谁来负责?”一声尖厉刺耳的怒喝凭空响起在寂静的后山。 看门的王叔紧跟着跑了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少爷,对不起,程小姐硬要闯进来,我拦也拦不住啊——” 唐璃冷冷的瞥了眼程乐乐愤恨的脸庞,转而冲王叔道:“没事了,王叔,你先下去吧。” 王叔讷讷地告退。 唐璃一脸阴佞的眯起眼:“你来干什么?”程乐乐能找到这里他不意外,该来的迟早要来,不如就趁现在做个了断。 “我来看看究竟是哪个贱女人搅乱了我的婚姻!”边说着,边将视线转移到仍在唐璃怀里的妙姿身上,蓦地,她的眼底翻腾起无法抑制的恨火,她歇斯底里的指着妙姿大叫道:“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知不知道你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属于我的?”说着,她就要上前意图从唐璃怀中拽出妙姿。 此时的程乐乐已经完全被怨恨湮灭了理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忍气吞声的下场竟是收到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当她程乐乐是什么?随意丢弃的垃圾吗?想他当初说要留下工作,她便相信他——其实她一点也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她根本不敢派人盯他的梢,她怕一旦被他发现,他们的婚姻便会告吹。当初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她才不会蠢到签下那一纸霸王条约,因为唐璃托律师转达给她只有同意他提出的一切条件他才会答应同她结婚。她知道这条单方面终止婚姻的条款对她来说很不利,但她打赌唐璃会碍于家族的面子而不会和她离婚,所以她便狠心的签下了字。 她想过一切最坏的可能,却独独没想到自己竟然可悲到从结婚到离婚都没有同新婚丈夫一起生活过哪怕是一秒! 她以为他会不敢同她离婚,现在想想,自己真是错得离谱,就凭他连婚礼都敢不穿礼服便来,而且只呆了5分钟就走人,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干不出来的?! 罢了,为了呆在他身边,这些耻辱她都忍了!她压根就不敢得罪他,她真的怕失去他啊!没有他的人生,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过。 他没来美国的这段时间,她天天去健身,频繁出入美容中心,她要以最完美迷人的状态来面对他见到她的一刻,如若他不能对她产生兴趣,至少也要产生‘性’趣,这样一来,她便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那样的话,他就更没有理由离开她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他,而他,竟然以一张签好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瞬间打碎了她苦心经营的梦! 她知道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下贱女人!她才是真真正正的罪魁祸首! 唐璃见程乐乐如疯妇般直冲过来,连忙把妙姿护在身后:“程乐乐,你别太过分,当初的协议是你亲笔签下,现在容不得你出尔反尔!” 程乐乐知道那一纸霸王条约让她的婚姻守卫战变得无比被动,但是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化被动为主动—— 她要彻底摧毁这个贱女人心中的信念和信心! 她直刺刺的指着唐璃身后的妙姿:“尹妙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彻底毁掉唐璃的人生吗?你知不知道离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唐璃刚想开口阻止她的恶意挑衅,妙姿却勇敢的站出来面对着程乐乐说道:“我想看到他快乐,而这恰恰是你给不了他的,我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将他还给你。” 程乐乐简直快要被她的话气炸了:“像你这样卑贱的女人,也配爱唐璃?” 妙姿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直视着她因为愤恨而扭曲的面容:“没错,我的出身、相貌、学识也许都比不上你,但是我的爱情,从来不卑微。” 一席话,彻底的将程乐乐震慑住了,她难堪的瞪大了双眼不住的点头:“尹妙姿,你以为我会这样就算了吗?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毁掉我幸福的人没道理过得比我幸福!” 落下残酷的诅咒,程乐乐挟着满腔愤恨拂袖而去。 ### 妙姿惴惴不安的出了门,她不知道小蝉是怎么知道她回到国内来的。 今天下午妙姿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疑惑的接起陌生的电话才发现原来是小蝉。她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想私下里约她出来并拜托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妙姿觉得小蝉不会平白无故的打电话给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同她说,于是便瞒着唐璃,悄悄的一个人出了门。 来到约定的地点,她一眼便看到了小蝉的身影。好些日子不见,她看上去美丽依旧,只是脸色却更加苍白了,虽然竭力的用口红遮盖,却仍挡不住她那泛紫的唇色——这些症状曾经都在妈妈的脸上出现过。 小蝉的病又重了吗? 她更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小蝉看到妙姿,眼中即刻闪现出像看到希望般的光芒—— 她急急的迎上来,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妙姿,谢谢你能来——” 妙姿回报以友好的一笑:“小蝉,你找我出来,是为了——?” 小蝉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思忖着该怎样和妙姿开口,其实她已经想了一路,只是临到了这会儿都仍旧拿不定主意。 “小蝉?——”看到她一直不开口,妙姿轻轻的唤她。 “我——那个——妙姿,你可不可以去看看唐铭哥?” 小蝉敏感的察觉到她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妙姿的眼神不自然的抖动了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妙姿的语气变得有些僵硬、有些疏离。 小蝉看到她眼中的抗拒,心急怕她走掉,她急切的执起妙姿的手:“妙姿,我求求你,去看看唐铭哥吧,他的世界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愿意回到他身边,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会消失,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打扰你们的生活。”她的眼中噙满了泪花,语气破碎且凌乱,但是一眼便可以看出,她显然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妙姿狠下心抽回被小蝉紧紧攥握住的手,语气坚定的道:“如果不能给他爱,即使做再多的事也都只是隔靴搔痒。” 小蝉脸上充满期待的表情瞬间失却了温度,她失落又哀伤的凝望着妙姿:“那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爱他?他爱你爱得那么深——”她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抽泣。 “爱情,本来就是件换了人就无能为力的事。”妙姿平静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小蝉近乎于惊异的望着她,她几乎无法将她话语中显露出的坚毅和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唐铭哥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吧,这个女子,的确是有种让人钦佩和沉沦的力量。她对待爱情的专一和执着,和在生命的逆境中抵抗诱惑的坚定意志,都深深的让人折服。就连她身为一个女人,都突然很羡慕那个被妙姿深爱的男人,得妇如此,夫复何求?他可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这份比水晶还澄净的情感啊! “尹妙姿,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身后传来的突兀的狰狞凄厉的叫嚷让妙姿下意识惊得回头—— 在她还来不及转身的一刹那,尖锐的枪响恁地划破了她的神经,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记人影遽然从她眼前腾空飞起,狠狠的摔落在离她好几米远的地方,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眼前的一切太过突然,妙姿完全被这接踵而来的惊恐场面攫住了心智,她僵硬的呆立在那里,身体无助的瑟缩。她撇开眼不敢看远处地面上那片蔓延开来的血水,她已经凭刚刚叫嚷的声音猜到了此时此刻那滩在地面上支离破碎的躯体是属于谁,天哪,这一切都简直是太疯狂了! 程乐乐终是跨出了这一步—— 停在路中央的卡车里的司机显然也被眼前的状况骇住了,这条路他送货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刚刚不过如平常般从急转弯处驶出,却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冷不丁的冲上马路,他脚下来不及刹车,便径直的将人撞飞了出去。 直到卡车司机打开了车门,妙姿才被扯回了一丝理智,她感到了后背那被人贴紧的温度和压力,她的眼睛蓦地瞪大,忙不迭的转身扶住了小蝉正在下滑的身躯—— “小蝉,你——”她急得快要语无伦次,“你别动,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小蝉微微抬手阻止了妙姿:“来不及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不会的——不会——”望着小蝉那一直从背部流淌出的血液,妙姿简直心痛和自责的濒于崩溃,“小蝉,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帮我挡?”她完完全全的泣不成声,边说着边帮小蝉擦去她脸上痛出的冷汗。 “如果——你死了——唐铭哥会难过——而我——不想让他难过。”用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小蝉的头缓缓的偏了过去,唇边留下的是一缕满足的笑靥。 故事仍未结束 小蝉的葬礼上。 唐铭什么都没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神多了些阴郁少了些玩味,整个人在看到唐璃和妙姿的一刻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因为他知道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唐铭压根就一点都不在意! 至少,还要把骄傲留下…… 从唐铭见到他一刻,那公式化的微微颔首,孟靥便知道,唐铭心中的恨怕是很难被修补了。 他仿佛从唐铭那没有温度的眼神中读出了深埋于其中的执念——孟靥,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因为这样的结局而一笔勾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