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兄论道 作者:王和 文案 我以为,我们都有权去选择自己的另一半,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择觅良人;可是遇见你我才发现,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爱情选择了我们;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心照不宣,我们体会着爱与被爱,珍惜着似水流年。 ——司徒清 当我站到了制高点我才发现,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始终不肯回应我的心;我爱你,用我自己的方法爱着你,不惜让它灼伤你;就算如火如荼,沐沐簌簌,我也会倾尽余生,唯你是从。 ——司徒煜 我可以绞尽脑汁的算计,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你可以看我一眼,爱我一点;就算被世界摒弃,我也绝不后悔,到头来,执念深固,似我心,迷了双眼;何须管他爱是什么,终其一生,我只道你是我的! ——苏煜 我,是生在社会底层的蝼蚁,经历了亲人抛弃之痛,承受着社会冷嘲之苦,直到遇见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幸运,让我知道,我的人生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你是我的方向,是我的信仰,纵使你执迷不悟,万骨可枯,我的憧憬也未曾变过;我心予你,哪怕无期,亦可期! ——罗生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徒清坐在镜子前,看着这越发俊朗的脸苦笑,无论是年龄的增长,还是基因问题,不得不说,他现在和司徒煜越来越像,就如同司徒煜的脸强罩在他有些婴儿肥的脸上,让他喘不过气。 叹口气:自司徒煜走后已经三十三天,从火葬场回来后,他就变得奇奇怪怪,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司徒煜是一名不算优秀的赛车手,有天赋,却没毅力,一副玩世不恭,看谁都不爽的态度,让人很想揍他一顿。 司徒清一直认为,那场车祸是司徒煜为自己的种种所买的单,学校霸王,黑帮分子,打架,纵火,走私,以及贩卖毒品,他统统拿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一个显赫的身份,司徒集团的继承人! 拿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吞下。关掉灯,躺在床上,他服用的是兴奋剂。司徒清睁着眼,只因,他想亲眼看看那个恶魔是如何夺走他的身体。 …… 伴随着敲门声,一个中年男人进来:“少爷,该起床了。”拉开窗帘道:“外面的天气不错,今天是您复诊的日子,可别迟到了。” 司徒清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多谢张叔提醒。”张叔为他准备好了衣服,便退了出去。眨了几下眼睛,司徒清走进浴室,脱掉衣服,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已经愈合,有些还很新鲜,查看一番,确定没有新添的痕迹,才洗漱,下楼。 “今天你自己去可要小心点,我可不想明天的报纸杂志登录到你的背影,或是你的任何一个东西。” “我知道了。”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想到让你顶替小煜活着呢,这真是个可笑的想法。” 电梯门关上,也将那令人烦躁的声音阻隔,那是他的母亲,是把他和哥哥一起生下的女人,但却没有喜欢过他一天,或许有,但他不记得了。记忆中,一家人都是围着司徒煜转的,公司是,媒体也是,司徒清走出电梯,世界真是冷漠,所有人都围着转的那样的人,离开了,也就离开了,大家照样好好的,各自忙着各自。 坐进车里,他要去医院,是精神方面的医院,他们都觉得他精神有问题,而他的母亲,更是把这视作丑闻,但在他看来,不过是对象错了而已,只要换成司徒煜,比这更甚,他们也只是当做新闻而已,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司徒少爷昨晚也梦到了?” 司徒清摘下墨镜。徐医生见他泛红的双眼大概猜到了:“服了兴奋剂?” “嗯。” “兴奋剂对神经的刺激于您没有好处。” “嗯。” 徐医生对司徒清有些没办法,不但是他的病情另他束手无策,他的性格也令他捉摸不透。沉默寡言,封闭自己,还说些奇怪的话。 徐医生将目光转移到诊断书上,尽管那里显示正常:“上次对您进行催眠的过程中,您看到的画面多数是和令兄在一起的,以及一些暴力场景,因此,我判断,由于您和令兄的感情深厚,导致思念过度,才会幻想出这些,加之您一向性格内敛,不满的情绪得不到释放,从而在心中形成一种暴力倾向。” 对面的人始终沉默着,真是性格所致,不过从他微微压下的唇角可以看出他的不满。 “我建议您多去景色好的地方,或是另您觉得心情舒畅的地方,来缓解一下心理压力,这样对您的病情会有很大帮助,而且,在我看来,您的内心有些封闭,我建议您多与人交流,适当发泄内心的情绪,避免由心理暴力演变成真实暴力。” “我身上的伤,难道是心理暴力造成的?我背后的,从左肩斜过的刀伤,也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徐医生说我有幻想症,我就按时服药。又说我有梦游症,嗯,我费劲的绑住自己。可尽管如此,依旧平添新伤。下次,您是不是就该说我是人格分裂症了?” 徐医生无言以对,司徒清的情况是难以用医学定论的,他有自己的意识,但却是另一个人在控制身体,如同他所说,真的会有两个灵魂? 第 2 章 司徒清站起来:“看来您对我也帮不上什么,这个,还给你。”松开手,一个闪闪的十字架掉在桌上。 望着那离开的人,徐医生陷入沉默,这个是初次治疗时他送给司徒清的,为了诱导他控制情绪,但现在,他,好像绝望了。 司徒清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他现在好像可以随时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他睡着后或是情绪低落时,那个人的意志太强烈。 打开花洒,将水开到最大,一身酒气加上酸痛的胳膊,司徒清并没有太多惊讶,昨天从医院出来,他就失去了意识,只依稀记得,司徒煜出来了。 “可恶。”低咒一声,那个人是想完全占据他的身体吗?做人的时候纠缠他,做鬼了,也不放过他……司徒清仰起脸,任水直冲而下。 …… 校门口,一辆机车停在那,车还燃着火,明显是在等着谁。“嘿,这儿了。”司徒清低下头,继续向前走,现在是放学时,人来人往,想把自己藏起来也很简单,只是他低估了对方。 握了握背包的带子,刚踏出一步便被人搂住了脖子。 “阿煜,你弟弟?” 司徒清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混的,一个个嘴里叼着烟,发色夸张,拉风的机车上载着的都是穿着性感的女孩,尽管他并不觉得那车有多拉风。 “阿清,我弟。”司徒煜紧了紧手臂,笑的格外爽朗。一群人男男女女在这不知所谓的笑声中穿梭于车水马龙的闹市。 “你慢点。” “什么?” “你慢点开!”司徒清贴近他大喊。 前面的人侧头:“这不叫开,这叫骑。” 对于有些用字,司徒清特别不习惯,特别是从司徒煜口中说的,总觉得别有他意。 “哈哈,抓紧点。”司徒煜总是喜欢像这样调侃他,车速依旧在加快。 他们是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的,司徒清颤颤悠悠下车,又颤颤悠悠被人拖进去。 “喂,阿清,你是第一次来吧!”司徒清抬头瞅他,酒吧灯光闪的他眼睛疼,只看得见那人扎着小辫,什么长相根本不知道。而他那晚,就像瞎了一样,朦朦胧胧,恍恍惚惚! 见他不说话,那人笑起来:“哈,真是第一次来啊,阿煜,他可比你纯多了。”他说话的调调另司徒清皱起了眉。 “好了,你们就别逗我弟了,阿清,你先去那边坐着,我们点完酒就过去。” “哎呦,你这护弟狂魔啊……”音乐声太大,淹没了他们的尾音,司徒清往肩上提了提书包带,特意挑了个亮灯的角落坐下,他不喜欢被那些跳到疯狂的人碰到,也不喜欢黑暗的地方,至少这个位置,在初次进到这里的他来看是不错的。 司徒清刚放下书包,面前的桌子上就多了小牌子,他抬头看了下来人,大概四五个吧,人太多了,也不知哪些人是他们一伙的。为首的人俯视他:“跟我走吧!” “嗯?”音乐声太大,司徒清并没有听清,见他一脸疑惑,为首的人嗤笑一声:“坐在这里的,不是给人上的吗?” 这句司徒清听清了,或许是因为有他讨厌的字吧!不觉又皱起眉头,他知道这里的人有各种癖好,也有各种规矩,或许是他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了,想明白了这点,司徒清拿起包准备离开。 “嘿嘿,大哥,小绵羊诶?” “呵呵。”为首的人抓过司徒清的衣领,将他扯到面前:“怎么,我低估你了?你是1?”那人用嘲笑的眼神将他从头扫到尾,嘴里烟酒的气味,直呛进他的鼻腔:“你放开!” 司徒清挣扎,但丝毫没起到作用,他依旧被人带走。 “阿煜,你弟呢?” “我也在找呢,他不喜欢太黑的地方。” “先把酒放下吧,这里可不小哦!” 司徒煜一笑:“就是呢,我弟有些淘气。” “阿煜,阿煜阿煜,这是你弟的包不!” 第三章 司徒煜渐渐沉下脸,走到音乐源处:“停了!”音乐声停了,酒吧顿时静了下来,只见一俊拔身形缓缓走到台中央。 “谁看见我弟了吗?”他压着嗓子问,仿佛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再问一遍,有谁看见那边的客人了吗?” “那是我弟!”这句是司徒煜吼着说的,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他在颤抖。 “我刚刚看到,黄毛,带带他走了,楼上…” “黄毛?查一下!”司徒煜眼神冰冷,仿佛要把那人碎尸万段。 前台的小生恐是见多了场面,竟有几分淡定:“司徒先生,在三楼。” 当司徒煜一脚踢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场景足以令他杀人。只见司徒清双手被吊了起来,衣服散散的挂在身上,左脸高高的肿起,腰带早已不见踪迹,司徒煜双眼燃着怒火,嘴唇紧抿。 看到有人进来,黄毛倒是没有惊慌,淡淡的问了句:“你是谁啊?”便又把玩味的眼光投到司徒清身上。 “大哥,大哥,我们……”这时,门外几个看门的小弟满身是伤的晃荡进来,明显是想解释什么。 看到黄毛瞬间变色的脸,司徒煜冷笑,抬手,身后便有人上前解开司徒清的手。 “我是谁,你今后有的是时间记住,把他带到楼下,等我回来。” 朦胧中,司徒清记得有人给他穿衣服,心疼的抚摸他的脸颊,又把他抱进车里,或许是脑袋太晕了,这一切是现实还是他幻想的仿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那个人是司徒煜就够了。迷蒙中如是想着。 司徒煜交代了司机几句便又折返回去,酒吧已经灯火通明,人也已散去。 “你们,我可以不追究,但就是忠心耿耿的想留下,我也奉陪。”司徒煜缓缓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黄毛的脸上,使他不忿又无所奈何,果然,他的跟班们就像无罪释放似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仓皇离去。 “你们这群……”黄毛怒火中烧,面前的人不但让他孤家寡人,更是以多欺少,若是单挑结局还不定呢! 司徒煜挑唇,这本就不是光明磊落的游戏,有什么规则可言,转头指道:“还有你……”那个默默擦杯子的前台服务生,“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酒吧我买了,出了任何事,都由我解决。” 服务生思索几秒,淡定的将最后一个杯子罗列整齐,划唇浅笑:“好的。” 第四章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您打算怎么办?” 苏煜把玩着打火机,邪邪笑着:“当然是开价喽。” 突然,他放下手中的打火机,走到他面前:“罗生。”抬手抚上他挂着笑容的脸:“你的笑容太危险,以后,还是不要笑了。” 罗生有一瞬间的僵硬,望着他温柔的脸,渐渐敛起笑容。 苏煜是个温柔的人,从不曾发脾气,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不会以貌取人,也不会因为你出错而丢弃你,但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温柔,却从未到达眼底。 …… “阿清没事吧。”司徒煜刚进家门就急急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公司的事用不上他,学校又没他什么事,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女人不耐烦的坐到沙发上,胡乱翻着杂志。 司徒清轻轻关上门,刚醒就听到这段对话,心还是忍不住的会疼,他不明白,他就这么不堪吗?躺下,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阿清?”司徒煜开门走到床前,小心的在他身后躺下。 “你干什么?”司徒清猛然起身,满眼防备的看他。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看到受惊的他,司徒煜赶紧揽过来安慰,又是摸头又是摸脸的,完全把他当成孩子了。 司徒清皱着眉,使劲从他怀里挣出来:“你离我远点。”司徒清背过身,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司徒煜就是有病才会来脱他的裤子。 司徒煜抓过司徒清的手,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来,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说着便去脱司徒清的裤子。“司徒煜,你滚开。”司徒清不停的挣扎。 “你这样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司徒煜停住动作,怔愣了几秒,缓缓松开他,翻身下床:“对不起,你好好休息。” 望着他的背影,司徒清有些后悔,他不嫉妒司徒煜,也不羡慕他,更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就是脱口而出了伤人的话…… 门缓缓关上,也将司徒清的道歉一并挡了回来。 …… “咳咳,咳咳……”司徒清大口喘着气,想起以前的事竟不小心呛了水,他洗把脸,望着镜中的自己,冷笑一声,以前毕竟是以前。 穿上衣服下楼,礼貌性的和所有人打招呼,“怎么了?”这些人看他的眼光有些奇怪。 “没怎么。”女人有些欲言又止,“我看你就不用去医院了,这样挺好。” 司徒清有些正愣,从来都是冷言冷语的母亲,今天对他竟有些温柔,愣愣的点点头:“我出门了。” “这里靠边停一下。” 司机向外看了一眼:“这儿是苏企,怎么了少爷?” 司徒清降下车窗,面前耸立的是一座赫赫高楼,而这里,曾经的某个时候,也属于过司徒煜。关上窗:“没什么,去公司吧。” 他的记性不算好,但有关司徒煜的,他就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司徒煜早早就收拾妥当,说要见贵客,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俊俏的男生到来,一个叫苏煜,一个……叫什么司徒清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他淡然温雅的性子,让人印象深刻。 那天,司徒清在楼上,隐约听见苏煜说:“那可是我的心血,你不付钱不要紧,我的酒吧也没了,还和警察扯上关系,这要是被我老爹知道,你可就看不到兄弟我了。” “苏家少爷区区一条人脉就能搞定的事,想必不会惊扰我叔叔吧。”司徒清知道司徒煜在用叔叔压苏煜,毕竟司徒炯中将的做事风格大家都清楚。 果然,苏煜苦着脸:“你就欺负我这老实人吧,黄毛都被你以走私毒品的名义送进去了,也不差我了,到时我定会和警察叔叔说清事件的起因的,然后痛改前非,只是,兄弟我可不想变的和黄毛一样瘫在局子里……走了。” 即便这样,司徒煜还是付钱了。 司徒清嗤笑,司徒煜花了四亿终究买了一捧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第五章 “司徒少爷早。” “早。” “司徒少爷早。” “嗯,你也早。” 司徒清有些狐疑,每天早上都不会向他问早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车秘书。” “少爷早,董事长在会议室等您呢。” “好的,我知道了。” 推开门,“父亲,您找我?” “来,阿清,这位是任经理,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跟他学习公司的事情了。” “任经理好,以后请多关照。” “少爷不必客气,哪里不懂尽管问我就好。” “嗯,你知道阿煜已经不在了,你的资质你也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用最快的时间来学习公司的业务!” “我知道了。”司徒清微微低头,掩埋起满眼的失落,他知道,如若司徒煜还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永远不会是自己。 “任经理,你带他去吧!” “好的,董事长。” 他们是在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前停下的,这里简直可以用豪华来形容,开门正对着的便是一张超大的纯皮沙发,地上铺着的是纯白的毛绒地毯,一张水晶矮机平立其上,司徒清哼笑,能有这么豪华的办公室,任经理的地位可见一斑啊。 “少爷,从今天开始,您就在这儿办公了,有什么不懂的叫我一下,我就在隔壁。” “什么?任经理不在这?”司徒清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这豪华的办公室会属于他,还有些发愣。 任经理笑道:“您是司徒少爷,这间办公室是给您的,我的,在旁边,我就先出去了。” “嗯。”司徒清愣愣的点头,对于这间办公室,他是不喜欢的,许是因为这不驯的装潢和奢华的摆设,总之心里是不喜欢的。 翻开桌上一摞摞的文件,都是合同,不同种类的合同! …… “司徒少爷,我来帮您吧。” “不用了。” “少爷,这些交给我吧。” “没关系。” 当看到司徒清费力的推门而入时,任经理赶紧起身迎上去,司徒清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任经理,我这样不太方便敲门,没打扰到您吧。” “没关系没关系,文件给我吧。”任经理笑道,接过他手中高高的一摞文件:“您有事打一个电话就好了,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因为有很多不会的……” 放下文件:“请坐。这些是不同种类的合同,您没接触过,不会很正常,我现在把重点给您标记出来,您先看一下。” 任经理笑了笑,好看的手在纸上熟练的游走。 司徒清打量着任经理,这个人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又或者是三十岁,总之是很年轻的一个人,他眉形分明,眼神晴朗,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是干练,于父亲而言,能坐上这个位置,此人的能力定是超众。 任经理将合同递给他:“您看,我用蓝色笔画的是乙方须遵循的,红色笔画的是甲方须遵循的,这里,您要格外注意。” 司徒清看着用笔画的条条例例,还有旁边清楚的标记,不由得暗暗佩服,从他拿起笔开始,所有的动作都有条不紊,一气呵成,或许真该听一次话,就这样做一个平凡的公司接班人。 正午十分,司徒清正低头吃饭,忽然一个盘子落到他的对面,司徒清抬头,便对上任经理一张阳光笑脸:“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嗯?”司徒清有些愣,但还是本能的点头,虽然他还是习惯一个人。 “我叫许任。” 司徒清抬头瞅他:“任经理你好。” 许任笑了笑:“因为我名字的这两个子都可以当作姓氏,所以他们总开玩笑叫我任许,久了,也就这样叫了。” “哦哦,是这样啊!”司徒清笑的有些尴尬,他可以和人聊工作上的事,但私下里他却是不善与人交流,或许是习惯了一个人,或许是出于保护自己,总之他的话很少。 但在许任眼里,他只是觉得司徒清太腼腆,像个少年,遂道:“以后还这样一起吃饭吧。” 和工作上完全不一样,许任是个热情开朗的人,笑容也很有感染力,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司徒清有些无措,只能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心情,但这种被看在眼里的感觉,还是让人暖暖的。 第六章 再回到家,已经不是那么冷清了,桌上有热的饭菜,还有人迎上来:“刚下班饿了吧,快来,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女人拉着她,甜甜的笑着。 司徒清坐下,拘谨的很,他从不敢奢求他的母亲能这么对他,但也抵不过幸福来的这么快,他抬起询问的眼睛,想确认,这顿饭的主角真的是他吗? “快吃啊,你别顾着看我,这些菜可是我学了一天做好的,你尝尝。”说着往他碗里夹了好多菜。 司徒清低下头,感动的眼眶发热,这是他离开学校以来最惊喜的一天,遇到了与众不同的人,还可以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不觉的哑了嗓子:“嗯,真好吃,您也吃啊。” “没事,妈妈看着你吃就饱了,多吃点阿煜。” 阿,煜?司徒清感动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执筷的手也变得沉重不堪,司徒清强忍着内心闷痛的感觉,清了清嗓子:“您认错了,我是阿清。” “怎么会呢,我是你妈妈,还能认错儿子不成?来继续吃。” “我不是你宝贝的儿子,我是司徒清,你恨不得他死的司徒清——”就像气球被吹的太满会爆一样,这些年的压抑终于像找到出口一样,瞬间迸发。 “不可能,你就是我的阿煜。” 司徒清双手不停颤抖,既心疼又失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呵,让您失望了。”转身离开的刹那,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下,他的心再也拼不回去了…… 司徒清逃也似的回到房间,任由楼下的女人嘶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用力忍住想哭的冲动,其实他清楚,今天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应该都是因为把他当成司徒煜的缘故,早该知道的:“许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喃喃。 说起来,司徒清眼神定格几许,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 “阿清,你就陪我去吧。”司徒煜从背后抱紧他,说什么都不松手。 司徒清有些无奈:“我那天有课去不了。” “哎呀你就请一天假陪我吧,大不了我去和你们班主任说,你们班主任叫什么来着?小王?” 司徒清白了他一眼,人家可是有三十年教书经验的老教师了,要是被王老师知道一个毛头小子这么称呼他,估计得一口老血喷死。 司徒清摇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都快期末了,我不能再旷课了。”这话说的没错,高二这学期他已经记不得旷了几节课了,老师都记不住他的脸呢。 果然,“司徒清?哪个司徒清?” “就是……”在旁边老师的提醒下,他才恍然大悟,推了推眼镜:“哦,你想请几天?” “一天,事假。” “一天?你家那么大,我怕你一天时间不够,这样,我先给你一周的假,你什么时候处理完事情什么时候回来,这样行吧?” 对于这种豪爽,司徒清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只得道了谢离开,司徒煜若是知道,估计以后一周都不会让他来上课吧!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司徒煜早早便在车前等他,见司徒清出来,绅士的为他打开车门:“我的少爷,请。” 司徒清笑了笑:“我是少爷,你是什么?” “仆人喽,你的专属!”司徒煜眨了下眼睛,摸摸他的头,关上车门。 有时候司徒清很无奈,他们是兄弟,虽然应该亲昵一点也没什么,但像司徒煜这样,他却是很担心,清了清嗓子:“别总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到了地方,司徒清有些惊讶:“司徒煜,没想到你还有一颗少女心,怎么,和她约在这见?”司徒清环顾一圈。在车上,他才知道司徒煜约了女生。 司徒煜挑唇,转过司徒清的身子:“我已经见到他了。” 司徒清和他对视,他们明明差不多高,但司徒煜总喜欢摸他的头,也总是默默的躺在他的身后,走路时喜欢走在外侧,喜欢对他笑,喜欢对他撒娇,想到这,司徒清的胸腔竟猛然怦动,才发现,他的回忆里好像只有司徒煜,司徒清渐渐敛起笑容,将手从他手中抽回。 “怎么了?” “司徒煜。”他叫他。“其实你要见的人是我吧!” 第七章 看着他清秀俊逸的脸,司徒煜没说话。 “嗨,司徒。”乔茹走过来:“你们不会等的久了吧。”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司徒煜笑道。 看到乔茹,司徒清瞬间就红了脸,他还以为司徒煜是骗他的呢,而刚刚他还那么自作多情,司徒清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唉,只能尴尬的和她打招呼。 司徒煜有些失落,他很早就知道司徒清喜欢她,从司徒清见到乔茹的第一眼,司徒煜就知道,因为,他从未见过司徒清眼中闪过那么耀眼的光,那种带着希望,又带着激动的。 司徒煜看着司徒清的侧脸:阿清,她是你见的,而你,才是我要见的…… “我有些恐高,你们慢慢玩。” “你什么时候还恐高了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司徒清喃喃道。 “为了陪我让你翘了课,不好意思哦。”乔茹抱歉道。 “你不用觉得抱歉,只是你约我,让我有些惊讶。”司徒清有些激动,原以为女神约的是司徒煜,没想到是他。 看着他微红的脸,乔茹笑起来:“说起来我们还有共同的兴趣,你是吉他,我是钢琴。”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乔茹接着说:“上次去你学校参观,碰巧看见你坐在窗台上弹吉他,酷酷的又冷冷的,只是没想到,你还挺温柔的嘛!” 乔茹笑起来很好看,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状,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司徒清对她算是一见钟情,只是那一见是在电视上,她的钢琴独奏。 当时司徒清觉得那个女生好高贵,好优雅,整个画面如同静止一般,那么唯美。虽然后来知道她和司徒煜是同校的,但他懦弱的性子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只是没想到,他的梦实现了。 “我还要感谢一下司徒煜呢,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约你呢!” 司徒清红了脸,正想着要说些什么,乔茹又开口说:“上次听你演奏的曲子很好听,而且吉他弹得也很棒,我最近组了个乐团,有没有兴趣加入?” “这……”司徒清有些犹豫,那首曲子只是他凭感觉弹奏的,更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他不知道乔茹要他加入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学校不同,你找本校的同学应该能更方便吧,比如团内活动什么的。” “咱们是邻校,而且最近两校正在做文化联谊,不会不方便的,况且,我们乐团正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吉他手,怎么样?加入吧!”乔茹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像森林里的小鹿一般,冲撞着他的心。司徒清赶忙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轻轻的点头。 不知不觉就到傍晚了,司徒清和乔茹在亭子里休息,“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应该是我谢谢你。”乔茹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一直都很想做一回自己,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钢琴家或者乖乖女,但今天我如愿了,谢谢你,司徒。” “不过话说回来,司徒煜对你倒是蛮好的。” “是吗?”司徒清看着走来的那人,想了想,司徒煜对他好像确实很好,会保护他,会宠着他,会带他去玩,会逗他开心,还会给他盖被子。 司徒清垂下眼睑,原来这些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自欺欺人的想忽略罢了…… 司徒煜用水碰了碰他的脸:“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有。”司徒清抬眼接过水,又赶忙低头,不知为何,他怕司徒煜看见他发红的脸。 “玩了一天,饿了吧,咱们吃饭去。” “好啊。”乔茹拉着司徒清的胳膊,冲他甜甜笑着,弯弯的眉眼很好看。 司徒清又忍不住心跳起来,乔茹就像太阳,在他灰暗的人生里洒下阳光,让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出口,唇角不知不觉的翘起来。 他从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美吧!司徒煜满眼孤独,而那个傻瓜从来也没有在意过他…… 第八章 司徒清换上干净舒爽的衬衫,躺到仰椅上,往事就像潮水般席卷而来,那天,本来是他们两人的生日,但最后,却变成他一个人的了。司徒煜为他包下整个餐厅,又请来他最喜欢的吉他乐队和乔茹为他庆生,这真的是他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 而司徒清还记得,那晚司徒煜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喃:“谢谢,在你最幸福的时刻有我!” 司徒清皱紧眉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痛,司徒煜不在了,他的心好像也在慢慢,慢慢的失去生命力,就连跳一下,都会花费好多力气。 …… 许任刚踏进办公室,就看见司徒清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走到他身边忍不住伸手去探司徒清的额头,但不想却惊到了他。 司徒清躲开他的手,满眼警觉。 许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你不太精神,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吓到你不好意思。” “哦,我没事。”司徒清缓了脸色:“我只是不太喜欢别人碰我,任经理不要多想。” 许任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将一叠文件放到他面前:“这是我整理的重点,有利于你理解。” 打开文件,司徒清满脸不可思议,上边的标记详细细致,让他一下就能看明白:“这是你昨晚做的?” “你不用在意,你是我徒弟,做师傅的当然得上点心了。” “可是……”司徒清有些自责,许任双眼泛红,昨天一定熬到很晚,而原因就是愚笨的自己。 “好了,你要真过意不去,中午就请我吃饭吧。”许任摸摸他的头,温柔一笑:“走了,有事叫我。” 徒留司徒清愣在那里,刚刚的那种感觉,那个动作,竟然,很让人怀念。 “你要多吃点,以你的脑子,以后还苦着呢。”许任弯眼笑道。 本来说好的是他请许任吃饭的,结果,许任把好吃的都挑给了他,司徒清忍不住瘪嘴。 但是话说回来,会不会有一天,上天可怜你孤独无依,又笨拙无比,便派个天使来替代,某些人? …… 司徒清有些迷蒙,脑袋晕晕的,眼睛也看不清,只觉得周围都在旋转,灯光闪闪,音乐也震的耳朵生疼,司徒清捂住嘴巴,他现在好想吐啊! “喂阿煜,你还好吧?” 阿、阿煜?司徒清瞳孔瞬间放大,他现在是司徒煜? “那批药已经到了,你现在赶紧醒醒酒,我们要出发了。”说着拿了件外套罩在司徒清身上。 现在说话的这个人他认识,一头黄发,扎着小辫子,和司徒煜走得较近。 司徒清虽然脑袋发晕,但清楚司徒煜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们今晚要进行毒品交易,冷静一下,司徒清穿上外套上了车。 其实在他心底,司徒煜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虽然司徒清不屑他做的事,但却又羡慕他每天激情满满又惊心动魄的人生,若是可以重来,他应该会做一个跟在司徒煜后面跑的乖乖小弟吧,多么可笑~ 但世事难料,就在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警察来了,顿时枪声一片,而在陷入昏迷的瞬间,司徒清也彻底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 原来,他只是司徒家领养的孩子,是司徒煜的长兄。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一场回忆从前的梦。 那背上从左肩划过的伤口,是司徒煜为了救他而受的伤。 那四亿的灰烬,是司徒煜不想他名声受损,而甘愿付的。 司徒煜为了他,宁肯隐藏自己的感情,为了他的安危,宁可自己身陷囹圄。而他司徒清呢?却是在此时带领警察包围了他。 司徒煜看他的眼神,他一直记得,那种慌乱中带着不敢相信的心痛的目光,牢牢的刻在他的心上。 第九章 司徒清缓缓睁开眼,阳光照进来刺的眼睛生疼,再闭上眼,头也好痛。 “醒了就睁开眼,闭上眼是想装死吗!” 冷冷的声音让司徒清心脏一震,他猛然睁开眼,正对上了一双寒眸。 司徒煜双手撑在司徒清两侧,满眼寒光:“既然没死,就准备承担你所有的罪行吧!” 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愤怒,司徒清只是细细看着面前这张脸,与梦里相比,这张脸成熟了很多,棱角分明,冷峻如冰,丝毫看不到曾经的阳光与温柔。 他张了张口,声音干哑的很,但却平静:“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们是双胞胎,你是我哥哥,还梦到……” “司徒清。”司徒煜贴近他,声音冷冽:“我若是你哥,一定不会让你活到现在,那我的父母也就不会枉死,你这个杀人凶手。” 司徒煜双眼泛红,将司徒清从床上扯起来,又让他狠狠摔回去,丝毫不看那张平静柔和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罗生,我们走。” “那……”罗生示意一下司徒清。 “出院!” 司徒清无力的从医院走出来,头上还缠着纱布,他眼神悲哀又苍凉。 并不是因为亲人的离去而难过,他们也确实算不上什么亲人,只能说是恩人吧。 而他悲哀的,仅仅是因为这二十六年来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偿还。 闭上眼,他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是车上三个人,只剩他一人了。 罗生为司徒清打开车门,自己则恭敬的站在门旁:“司徒少爷,请上车。” 司徒清不语,只是微弱的叹了口气,垂眸上车。 车里安静的可怕,谁都没有讲话,只有司徒煜再翻着他的病例,司徒清偷瞄了一眼。 “医生说,这次你伤的是脑袋,恐怕会记不得一些事。”司徒煜合上病例,声音淡淡的向司徒清靠过来,眼里毫无情感:“是吗?” 司徒清咽了咽,本能的和他拉开距离:“车祸,我不记得了。” 他没有骗他,只记得事情发生过,但过程却忘记了,看着司徒煜慢慢变冷的脸,司徒清竟有些恐惧,面前的这个人和他所了解的司徒煜好像不是同一个,以前的他还有阳光,还有温柔,还有暖暖的,而现在的他,司徒清根本看不到他的心,周身都是严寒。 司徒煜挑唇,丝毫没有笑意:“没关系,我带你去见个老熟人,或许你就会想起来了。” 老熟人? 直到到了地方,司徒清才知道这个老熟人是谁,这是一间审讯室,原本不是,但被司徒煜改过后就成了审讯室,而许任就坐在他对面的屋子里。 隔着一个大玻璃,司徒清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憔悴,和手腕处的伤痕。 司徒清皱起眉头,车祸事件牵连众多,毕竟司徒集团的掌舵之死会引起外界极度关注,媒体和各方势力都聚集在这件事上,虽然上面已经结了案子,司徒集团表面也做出了回应,但暗地里司徒炯中将和司徒煜还是在调查这件事。 司徒清环顾一圈,目光停留在司徒煜脸上,就几秒,他便径直走了进去,他知道,司徒煜是找许任来和他对质,他知道,司徒煜认定了他就是凶手,他也知道,当梦醒了,一切也就回不去了…… 第十章 司徒煜将视线从里面俩人的身上移开,点了支烟,缓缓的度着步。 罗生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自己跟了他三年,却从未看透过他,司徒煜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抽着烟,一个人喝着酒,醉了就睡,醒了就工作,只是偶尔会对他说:罗生,我想看你笑。 其实,他印象中的司徒煜是阳光的,绅士的,有激情的,即使周遭的嘈杂声很大,也还是能听到他洪亮的声音。 而他也是俊朗的,也是有感情的。可这一切,都因为司徒清和许任而改变了。 里面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 “你住院的时候没去看你,真的很抱歉。”许任露出温柔的笑,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不疾不徐,让人听了很安心。 司徒清摇摇头,许任对他的关心他都看在眼里,而这一个月未见,他也或多或少猜到了,只是心底对他的抱歉让司徒清低下了头。 “一个月了,你的伤还好吗?怎么不在医院多住些时间?头部的伤还是要好好观察的。”许任的声音虽然有些干哑,但丝毫没有干扰他的担忧,只是在对上那阴鹜的双眸时,他就了解了。 想来他和司徒清认识也有四年了,他还记得初识时,司徒清很内向,不喜欢和别人交流,那时他带着司徒清熟悉司徒集团的业务,而因为司徒煜出国治疗的原因,他显得焦虑不安,那段日子,是他陪着司徒清走出阴霾,而现在,面前的人,眼里只有平静,愧疚和认命…… “我已经没事了,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连累了你,对不起!” 司徒清看着许任,他很愧疚,因为他的原因,许任才不得以从司徒集团离开,而现在,又被关在这里。 司徒清转过头,满眼愤怒的瞪着那一脸残酷的人,司徒煜这是想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定为凶手,让他既愧疚又无能为力。 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许任握住司徒清的手:“我现在很好,虽然离开了司徒集团,但好在苏企愿意聘用我,何况我现在的工作量也没有那么大,有很多休息的时间,倒是你,没有我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司徒清满眼歉疚:“你总是为我着想,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司徒煜放你出去,该承担的我自己会承担。” 看着司徒清额头的纱布,许任满眼心疼,面前的男生对生活的忍耐是让人心疼的,无论何事,他总是笑一下说我没事,他很少把困难摆在脸上,对人对事都很温柔,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要承受困苦。 司徒清从许任手中抽回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许任,有些事我不记得了……” 许任看着他,没说话。 “我说,车祸的事我不记得了,你信吗?”司徒清眼中有着焦急,好像急切的想让人相信他:“或许,你会知道些什么?” “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车上,他们说那辆车被做了手脚,但不是我,我没有害过任何人,许任,你相信我吗?” “嗯,我信你,我信你。”许任向前探了身子安慰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这只是场意外。” “那司徒煜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因为我没死吗?还是只有我死了,司徒煜就信我了呢?” “傻瓜。”许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你别担心好吗?解释清楚了司徒煜就信你了,相信我,我来解决。” 司徒清低下头,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司徒煜的相信,只是心里有种冲动,那种你希望得到某个人认可的冲动。 第十一章 司徒煜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车里,一身西装衬得他那么威严。 司徒清望着那人,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命,该还的,早晚都得还。 罗生正要替他打开车门,便被司徒清制止:“罗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与人保持距离的感觉,不麻烦别人就不会觉得亏欠别人。 罗生顿了一下,随即淡笑道:“您叫我罗生就好。” 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无言,直到回了家,司徒清才忍不住张口:“我有事和你说。” 司徒煜没理他,径直进了房间。 “司徒煜!” 司徒煜转身,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脸:“有事?” “我请你放了许任。” “为什么?” “因为他和这件事没关系啊!” “没关系?”司徒煜好像是琢磨着话里的意思一样,语气淡的不能再淡:“你不是不记得了吗?你怎么知道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你……”司徒清哑口无言,他确实不记得了,但他清楚许任的为人,忠厚善良,他根本就不屑做这种事,也没理由这么做。 “你不是怀疑我吗?你放了他,我替他坐牢。” 司徒煜停下脱衣服的动作:“你替他坐牢?司徒清,你也是戴罪之身,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坐牢啊?如果你不是姓司徒的话,你早就和他一样了,在那里受苦受刑!” “你……”司徒清看着他,许任在那里遭受了什么,他大概可以猜到,但他没想到,司徒煜竟然可以说出这么狠的话,对许任,一点同情都没有。 “好。”司徒清狠下心道:“我本就不是司徒家的人,只是因为司徒夫妇无法生育,才被领养来的,可是现在他们不在了,我们可以解除这层关系,反正,有了你以后,他们就打算弃养我。”那时他便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回归到自己的轨道,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上流社会。 只是因为担心社会舆论,他们才没有把他赶出去。 “这样你就可以放了许任,把所有的矛头都对着我了。” “你对他用情还真是深。”司徒煜甩下外套,用手扣住司徒清的下巴:“为了他,你竟然要和我断绝关系。” 司徒清吃痛的皱起眉头,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只要你放了许任,我即刻从这里搬出去,哪怕坐牢……” “呵,从这里搬出去?”司徒煜怒极反笑,“然后搬去许任那里,和他双宿双飞?别做梦了!” 他一把甩开司徒清,让他撞在桌子上又摔在地上。 司徒清痛到眼冒金星,只能蜷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司徒煜走到他身边蹲下,攥着他的头发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不知为了他,你会做到什么地步?” “什,什么意思?”司徒清一手撑着地,一手握着司徒煜的手腕想要移开他。 司徒煜挑唇:“我可以放了他,只要你愿意用身体交换。” 司徒清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或许是每一晚,或许是每个时候,只要我想要你,你就要无条件服从。” 他用手指挑开司徒清胸前的扣子,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能看清他胸前的白皙。 司徒清打开他的手,满眼厌恶:“你可真龌龊,你肮脏的思想甚至不介意我是男人吗!” 司徒煜嗤笑:“我知道你清高,不愿意就算了。” 司徒煜松开他的头发,随手拿起电话:“许先生休息的够久了,可以继续了。” “司徒煜……” 他看着他放大的瞳孔,转身向门口走去:“许先生的身体可是硬朗的很,所以你们只管好好的招待他,出了任何事我负责,还有……” “司徒煜,我们可是兄弟,你不要逼我!”司徒清眼睛泛红,紧紧盯着那无情的人。 “你还真是健忘,刚刚还要和我断绝关系,现在又是我兄弟了?”司徒煜满眼鄙视的看着他:“我没有逼你,愿不愿意完全取决于你。” “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给我结果,还有,伤口不要太显眼……”他用眼角飘着身后的人,果然看到他脸上多变的表情,生气心痛自责。 原来,他看到的那些伤并不是完全的,许任受到的痛苦远比他想的要多,那个无辜的人…… 想到这,司徒清垂下头:“我愿意……” “什么?”司徒煜停住脚步,转回身。 “我愿意,我愿意。”司徒清闭上眼,忍住内心的愤恨,他恨司徒煜的冷酷无情,也恨自己的无可奈何。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司徒清握紧了拳头。 第十二章 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司徒煜从容接过他的拳头,顺势把他扔在床上:“这就是你的无条件服从?还是你觉得你的拳头对我有很大的杀伤力?” “你,你先放了许任。”司徒清向后挪动着,现在的司徒煜太有压迫感,那逆光的身影打在他身上,都会让他呼吸困难。 司徒煜解开衬衫的扣子,欺身而上,他捏着司徒清倔强的脸,让他正视自己:“提到许任的时候,你明明那么担忧,现在这眼神怎么回事?你恨我?” “因为许任不会像你这么龌龊恶心,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简直是没人性!” 司徒煜捏着他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吻上他喋喋不休的唇,那种带着愤怒的又毫无怜惜的吻让司徒清快断了气。 他用力推开司徒煜,趴在床边便开始干呕,他回头凝视,眼神里尽是嘲讽:“不好意思,你的吻,太让人恶心!”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司徒煜,他冷笑,他会让他知道被激怒的后果。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 “你还真是狠心啊,把人搞成这样还能轻松去上班。”徐锦山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抱怨。 “难道我要把害死我父母的凶手请回家供起来?让你去照顾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人已经没事了……”徐锦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道:“你先等一下。” 没一会儿,电话里便传来那熟悉的声音:“许任呢?” 许任许任,他都这么虚弱了还忘不了许任,司徒煜顿时火冒三丈,怒吼到:“他死了!” 司徒煜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冷凝。 “对不起董事长,我拦不住苏总。” “没事,你先出去吧。” “对不起阿煜,我不请自来了。”苏煜哈哈一笑:“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项目部经理还回来啊?” 苏煜自顾的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司徒煜缓了脸色:“苏总说笑了,您的经理怎么会在我这,况且您三天两头就往我这跑,要真在这,您不早都撞见了?” “阿煜,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苏煜依旧挂着笑,但在司徒煜眼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笑里藏刀的感觉,拿起外套:“既然苏总这么喜欢这里就继续坐着吧,恕我不奉陪了。”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苏煜眯起眼睛。 …… 徐锦山从司徒清手中接过手机,不免调侃一声:“我还以为是野兽的声音呢……” 司徒清扯动嘴角:“谢谢你徐医生。” “不用谢我,这都是身为医生应该做的。” 徐锦山替他调整一下输液管,责怪道:“他也真是的,明知道你需要留院观察,还强行让你出院,唉,小孩子就爱意气用事。” 司徒清脸上浮出笑意,回想以前,他俩就时不时的调侃司徒煜,当然,司徒清主要是负责听的那个。 临走时,司徒清叫住他:“徐医生如果是精神科医生,应该也会很优秀吧。” 徐锦山状作思考,然后露出笑容道:“我要是精神科医生,一定会好好治治司徒煜,什么电击疗法都给他用上,真奇怪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司徒清忍不住笑意,徐锦山给人的感觉总是这么轻松幽默,和他在一起即使你很少说话,也不会感觉尴尬,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没过一会儿,何嫂便拿着电话上了楼,她敲了敲门:“司徒少爷,您的电话。” 司徒清侧过头:“我的?” 他努力向后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可身上酸痛的厉害,腿又不敢用力,只能靠双手费力的撑着上半身。 见他如此,何嫂上前帮他垫了两个靠枕,并把电话交到他手中:“徐医生交代了要您不要起来,您还是躺下吧。” 司徒清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何嫂关心。”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司徒清冲她点点头,接起电话。 第十三章 是许任。 听到他的声音,司徒清松了口气,没想到司徒煜真的会放了他,或许在他心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许任,不过是司徒煜用来牵制他的借口,司徒清闭上眼,只要不牵扯上别人,他的心就不会那么痛。 “你的手机打不通,我只好打到家里了,不好意思,司徒煜应该不在吧。”许任的声音有些担忧。 “没事,他去公司了,至于手机?”司徒清想了一下:“应该是车祸的时候弄丢了吧。”许任不说他都没有发现。 “那就好,不然知道我打电话来,他该为难你了。” 突然想到司徒煜对他说的,许任身上还有他看不见的伤,顿时,自责涌上心头:“你,身体还好吧。” 似乎听出了他此时的心情,许任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我没事,他只是关了我一个月,没有对我怎样,你放心。” “倒是你……”许任顿住,司徒煜能放了他绝不是这么轻易的事,凭他这一个月来的审问和折磨,他知道司徒煜对司徒清的执着,炙热而浓烈,就像他口口逼问的他和司徒清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种由内而外迸发的怒火,灼烧着他的恐惧。 许任用手轻轻覆上腹部,按住那隐隐传来的痛楚。 所以,他能重见阳光,一定是司徒煜达到了某个目的,而那个目的,便是司徒清。 许任试探的问道:“司徒煜肯放了我,是因为你说服了他,还是,”他犹豫着:“还是因为,你答应了什么?” “没,没有。”司徒清下意识的否认,他不知道许任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只是随口问的,但他就像是惊弓之鸟,忍不住惊恐慌张。 司徒清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他绝对不能让许任知道他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和司徒煜做的交易。 他不仅仅是怕许任会自责愧疚,他更多的是怕,他会没有继续生存的勇气。 或许对他来说,许任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可以帮他把自尊拼回去的存在…… 司徒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只是说服了他,毕竟你和这件事无关,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放了你。” “阿清,千万别因为我,做你自己不愿意的事,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害了你而自责羞愧,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 “嗯,我知道……谢谢你,许任。”司徒清匆匆挂了电话,他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内心的委屈,那个明明是家人的人,怎么会对他做这么残忍的事,将他的自尊,毫不犹豫的踩碎。 司徒清蒙住头,紧紧闭上眼睛,他不明白就算是恨他,大可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承受法律的制裁,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为什么! 第十四章 司徒煜是在罗生的搀扶下回来的,何嫂赶紧迎上去:“董事长怎么喝的这么多?” 罗生将司徒煜扶到沙发上,为他松了领带:“今晚有应酬,董事长稍微喝多了点。” 何嫂拿了杯水让司徒煜喝下,有点担忧:“以往的应酬董事长都未醉过,今天……” 罗生看着那紧皱眉头的男人,沉默不语。 或许他们都知道他是因为那颗迷茫又矛盾的心,因为让他不知如何以待的人,才会这般借酒浇愁,只是,谁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司徒煜揉着太阳穴:“阿清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尽管输了液,但他还是不舒服的样子,我上楼看过他几次,一直皱着眉处于半睡半醒间,而且,到现在都没有进食。” “从昨天?”司徒煜抬眼。 何嫂点点头。 “罗生,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是。”罗生恭敬道。 睡梦中,司徒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像被谁封住了嘴巴一般,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见他眉头高高隆起,司徒煜离开他的唇。 灯光刺的眼睛生疼,好一会儿司徒清的眼睛才聚焦。 “你,你怎么在这!”看清眼前的人,他满眼防备。 “这里是我的房间。” “你……”司徒清捂住嘴巴,嘴唇湿润的感觉,和他嘴巴里的酒气,让他意识到司徒煜对他做的事,顿时恶心的感觉升腾起来,他忍不住附在床边干咳起来。 司徒煜扶起他的肩膀,并在他身后放了两个靠枕:“你要真想吐,就把这碗粥吃了,不然你什么都吐不出来。”司徒煜把粥塞到他手里,便向浴室走去。 司徒清怔愣的看着司徒煜,又看看手里的粥,才发现胃里空的竟有一丝抽疼。 “如果你让我知道你还有能力离开这个房间,我就对你继续昨晚的事。” 司徒清皱眉,虽然他不想和司徒煜共处一室,但他现在连动一动腿都痛的厉害,更别说从这里离开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既然恨他,为什么不把他扔出去,反而把他留在这,对着他这张脸。 司徒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眼神扫过床头的空碗定格在躺下的人身上,他抛开浴巾,走向床边,径直掀开被子。 司徒清一惊,睁开眼:“你要干什么?” 他并为答话,直接翻过司徒清的身体,左手将他两只手固定在头顶。 “你最好不要挣扎,因为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司徒煜沉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内心的恐惧让司徒清本能的扭动身体,他都伤成这般了,司徒煜还不肯放过他,身体上的压迫连同昨晚的痛苦一起在心头蔓延开。 “司徒煜,放开我……不要,我的伤……嗯!” 司徒清痛哼一声,咬紧牙关! 司徒煜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身体里,那毫不温柔的动作让他瞬间湿润了眼角。 司徒煜为他拉上裤子,又盖好被子,自己则在另一侧躺下,他闭着眼,声音有些低沉道:“这药,一天一次。” 司徒清从刚才的痛意中缓过来,司徒煜居然会为他上药,这算是折磨过后的一点恩赐吗?让他不要太过记恨? 看着司徒煜微醺的样子,他今晚很反常,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多大起伏,那看着他时射出锐利光芒的眼睛,今晚也只是半垂着。 司徒煜是对着他睡的,他能清晰看到他的五官和轮廓,浓密的睫毛,俊挺的鼻子,以及柔和的唇型,让你根本想不到这种长相温柔的人竟然会满身戾气。 司徒清听着那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看着那张倾倒许多女生的俊颜,竟然不自觉的伸出手…… 对着那张脸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击打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盯着司徒煜,曾几何时,就算他没有父母的关爱,没有朋友的陪伴,他都不曾抱怨过,因为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可如今,那个为他带来温暖的人,竟要亲手将他心中的光给捻掉,让他活在黑暗里,死在黑暗里! 突然,身旁的人动了动,司徒清惊慌的闭上眼睛,他屏住呼吸,小心得听着身旁的举动。 司徒煜该不会醒了吧,或者他根本就没睡着,而现在正在愤怒的看着他? 司徒清紧张到身体有些僵硬,他怎么会这么冲动,在毫无自卫的能力下打了司徒煜,如果司徒煜要回手,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直到再次听到那平稳的呼吸,司徒清才睁开眼,原来司徒煜只是翻了个身,并为醒来。 第十五章 一晃几天便过去了,司徒清仰视面前的大楼,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来过这了,但印象里却像是过了两年,那种对陌生环境的排斥与恐惧,让他叹了口气。 “喂,你低沉的心情都蔓延到我这儿了,就快侵蚀我的好心情了。” “不,不好意思。” 看着他迟钝的表情,徐锦山低笑一声:“虽然这是你休息后的首次上班,但你对这里并不陌生,就像以前那样,平常心的对待工作和同事,你一定没问题的,加油!” 徐锦山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了,如果司徒煜对你公报私仇,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他做着挥拳头的动作让司徒清忍俊不禁:“谢谢你徐医生,特地送我过来,还有,安慰我。” “不谢不谢,谁让我是闲人一个呢,哈哈,走了。” 司徒清深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司徒煜说,既然他们已经断了兄弟关系,那他就该自给自足,从明天开始到公司上班,虽然他认同司徒煜的话,也感谢他让自己休养了三天,可他更希望司徒煜可以一脚把他踢出司徒家,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让他寄人篱下。 司徒清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副经理,和其他同事坐在一起,只是他的位置更靠近经理的办公室。 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桌上已经摆了几份文件,从中打开一份看起来。由于他资质尚浅,便主动请求从底层做起,或许以他的身份让他正式从小职员做起会丢司徒家的脸吧,这才得到副经理的职位。 说白了和经理秘书差不多,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其他员工整理好的文件复查一遍,确保没问题的情况下交由经理签字,外加端茶递水。 “喂司徒,九点钟那个会议的资料准备好了吗?”李经理推门而入,随手将外套扔在椅子上。 司徒清跟进经理室:“资料我正在整合,只是不知道这个案子是否有格外要注意的地方?”毕竟他休息了快两个月,在上个项目还未完成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件事,而现在这个新项目他还不甚了解,只能先从主要的下手。 “你做这份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我为你解答,那你也不用在这个岗位做了。” “我知道你休息了很长时间,对这个新项目还不熟悉,但它的策划方案你那里应该会有吧,出去好好看看,别忘了九点前把文件放到我桌上。” “喂司徒,先帮我来杯咖啡。”李经理打开电脑,看着几封未读邮件,开始自语:“这个设计和公司理念有些出入啊……” 司徒清眼神微垂,李经理的嘴巴就像他的眼神一样犀利,而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直接干脆,又不留情面,虽然以前他会有不舒服,但是现在,他已经毫无波澜了。 端着咖啡回来,经理室已经没有人在了,司徒清把咖啡放下,带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一会儿的会议好像很重要,他必须要好好核对整理,他不想第一天就出师不顺。 可事情往往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顺利。 当李经理很大声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司徒清就知道出事了。 他把电脑用力放在桌子上,随手扯了领带:“司徒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犯了我这辈子最低级的错误。” 司徒清不语,静静听他说。 “来,你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啊!”李经理将文件狠狠摔在司徒清胸前。 这间办公室是用玻璃做的格挡,在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发生的事,好巧不巧的是,司徒煜此时就站在他们部门的门口。 司徒清后退了一步,打开手中的文件,今天早上他交到经理室的是两份文件,手中的这份是市场部送来需要他签字的文件,而另一份,才是今天开会所用到的推广策划书。 “经理,今天早上我有提醒您,我以为您听到了。”他说的是实话,李经理在九点钟的时候才急忙回办公室拿文件,虽然他有明确的提醒,但匆忙的他好像并未听到。 “司徒清,好歹你也是副经理,连这些轻重缓急的事都分不清了吗?我想你知道这次会议是有关子公司开发新项目的事,为了力推,我们花了不少心血,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要给我送这个……” 他拿过司徒清手中的文件扔在桌子上:“这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司徒清,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开会要用的东西,一律放到我桌子中央,其他和开会无关的就收好,你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吗?还是,你以为楼上坐的那些人会耐心的让我回来取?他们会觉得我忘记拿文件是值得理解的?” 门外,司徒煜背对着罗生:“罗生,交给你的事你先去办吧。” 罗生一愣,他看不见司徒煜此时的表情,也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情绪,只是心底有一丝直觉,似乎要出事情。 本来还在看好戏的员工一刹那纷纷低头工作,而屋里的咆哮还在继续。 第十六章 李经理看着司徒清起伏不大的表情,火气更是抑制不住的上窜。 “对不起。”司徒清恭敬的将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轻微鞠躬,正要开口,便被来人打断。 司徒煜敲了敲门:“李经理,您这办公室好像不太隔音,我在外面都听的一清二楚。” “啊,不好意思董事长,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董事长的突然到访让李经理显得手足无措,只能拘谨的站在那里。 司徒清像旁边靠了一步,给身后的人留出更多位置。 司徒煜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是呆滞一般,让你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翻开桌上的文件看起来:“嗯,这份推广策划书做的不错,后续工作就按照这个来吧。”司徒煜露出认可的表情。 “只是,会议上的其他人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内容了。” “对不起董事长,身边的人不小心把文件弄混了,才……” “没事,反正这件事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诶?”李经理疑惑的看着司徒煜,难道他被原谅了? 司徒煜对他笑了一下:“因为,你被开除了。” 司徒清惊愕的睁大眼睛,虽然他没有看像这边,但他细微的表情还是落入司徒煜眼里。 李经理不可思议的看着司徒煜,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过一会儿他才开口:“为什么?” “因为今天开会你迟到了。” “那是因为我准备了会议中每一位成员的饮用水……” “你错了李经理。”司徒煜瞟了一眼桌上已经凉透的咖啡道:“这件事并不是一个经理该做的,你是秘书,实习生还是服务生?公司是以经理的薪资聘的你,不是让你做秘书的事,或许你想通过这件事来体现你的勤劳,让这些领导多看你一眼,你想找靠山,想升职,这无可厚非,但你不该因为本职之外的事而失职于你的本职,我敢保证,你今天的行为不会让他们高看你一眼,但你的错误,却会让人格外关注。” 司徒煜用手指弹了一下咖啡杯,看着那晕开的波纹道:“在其位谋其职,不该你做的,别做。” “董事长,请你给我个机会,董事长!” 司徒煜推开门:“在人事的通知下来前,和你的副经理好好交接吧,关于你的损失,公司会给予赔偿。” 司徒清看了眼咖啡杯,又看向那人的背影,刚刚他只是怀疑司徒煜说的这些,是在影射他,只是现在他确定了,他到现在所做的事,司徒煜应该都清楚。 摇了摇头,却对上李经理瞪视的目光,转开头:他很同情李经理,也很自责,但司徒煜开除他的理由不是因为他,所以,他无能为力。 司徒集团的员工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到下午一点间,而司徒清到楼下已经十二点半了,好在旁边就有一家餐厅。 推开门,许任已经点好餐在等他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等了我很久吗?” “不算久,只是等了你一个小时而已。” “啊?那,那么久啊,那作为赔礼这顿饭我请你好了。”司徒清有些歉然。 “哈哈,你以为我有那么长时间等你吗?”许任笑起来:“逗你的,喏。” 许任将一个盒子推到司徒清跟前。 “这是,手机?”司徒清有些惊讶。 许任点头:“这是送你的,没有手机应该会很不方便吧,比如工作上。”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可以自己买的,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你就收下吧阿清。”许任喝了口果汁:“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为了可以随时和你通话,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作为朋友,你就安心收下吧。” 司徒清有些犹豫,但还是接受了许任的好意。 罗生远远就看见司徒煜站在那里,迎上去:“董事长?” 司徒煜回过神。 “这个是现在给您,还是送到您办公室?” 司徒煜目光一聚:“送你了,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 看着手里的手机袋子,罗生愣了下,便转身离开。 “司徒煜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但在司徒清的印象里,他其实是很温柔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冷酷了。 “无论怎样,还是要恭喜你升为经理,不用再忍受李经理的毒舌了。”说罢,两人相视而笑,可没多久这种轻松的氛围便沉了下去,笑声也戛然而止。 司徒清有些惊恐的看着身旁的人:“你,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打扰到你说你上司的坏话了?”司徒煜嘴角挂了笑,但眼神却锐利的可怕。 “司徒煜!”许任站起身和他对视:“你觉得你以司徒集团董事长的身份针对你的下属有意思吗?” “哦?这不是任经理吗?被我赶出去的,狗,又跑来这里乱吠了?” “司徒煜!”司徒清瞪着他:“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转头看着司徒清,一瞬间冷了脸。 许任倒也不在意,嗤笑一声:“彼此彼此,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许任,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放了你,凭你的伶牙俐齿?还是凭你和我死磕到底的耐力?” “司徒煜,你别说了,别说了!”司徒清慌张的吼道,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司徒煜,求他不要再说了。 众人闻声望来,不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煜皱着眉头看着司徒清,又扫了众人一眼,丢给许任一句:“你好好想想吧。” “司徒清,一点来我办公室。” 望着司徒煜离去的背影,许任收起笑容:“他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放了我?” 司徒清定了神色:“是因为我说服了他。” “就这样?” “就这样。”司徒清坦然的看着许任:“午休快结束了,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回到公司的司徒清径直上了八楼,可他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应答,有些疑惑,该不会是司徒煜生气了在耍他吧,如是想着,秘书小姐走了过来:“司徒经理,董事长交代了,让您直接进去就行。” “啊?啊,好,谢谢你。”司徒清道了谢,推门进去。 里面果然没有人,司徒清环顾一圈被一扇虚掩的门吸引了视线。 他缓缓走过去,试探道:“董事长?董事长?” 依旧无人应答,司徒煜该不会不在吧,他想着,可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门开了,司徒煜抓过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来扔在床上,随手关上门。 第十七章 司徒清痛哼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司徒煜的休息室,从他微松的领带和放在一边的外套来看,刚才他应该是在休息。 司徒清赶忙从床上爬起,但司徒煜更快一步,他欺身而上,将司徒清双手固定在身体两侧,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看着他倔强又厌恶的表情,司徒煜手上渐渐用力。 司徒清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的更加剧烈了,他知道司徒煜要做什么,但他却无力反抗。 终于,在他的折磨下司徒清放软了语气,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司徒煜……” “今晚,我在家等你。” 他商量着,甚至是乞求着,只希望司徒煜可以给他一点施舍,别让他在工作的时候还带着这份耻辱。 司徒煜凝视着他,许久才收回手:“请记住你说的话。”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下班也已经很久了,而司徒煜不发一言的坐在餐桌前,使得气氛都凝固了。 “董事长,菜都凉了,要我重新热一下吗?”何嫂走过来轻声询问。 司徒煜看了眼手表,冷冷道:“都倒掉!” “可……”何嫂还想说什么,在盯着桌上未吃的菜的时候沉默了。 今天下午司徒煜特意打电话回来要她晚餐准备的丰盛点,虽然没有说原因,但她以为今晚会有贵客登门,可是现在看来,他要等的贵客只是司徒少爷。 深夜的酒吧是一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灯红酒绿,载歌载舞,而来这里的人也都各式各样,有的应酬,有的放松,有的做不光彩的事,也有单纯寻乐的人,可谓鱼龙混杂,却又络绎不绝。 苏煜发现他的时候,那人已经喝的面色潮红,醉眼朦胧了。 他扫开司徒煜面前的酒瓶,径自坐在桌上,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阿煜。”他唤他。 金色边框眼镜后的双眸细细打量着司徒煜俊逸的脸,从他合上的眼到微启的唇,再到那张开的领口,面前的景象,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了,只是这一刻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 苏煜倾身,一手撑在他肩后的沙发上,一手抵着他的下巴,垂眸,吻上司徒煜红艳湿润的嘴唇。 他温柔的触碰着他的唇瓣,然后描绘着他的唇形。 虽然司徒煜毫无回应,但他并不在意,只是认真的挑逗,直至酒精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就像迷醉了一般,苏煜欲罢不能的加深了这个吻。 突然他停住了吻他的动作,对视着他眼下的双眸。 司徒煜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醒了?”苏煜离开他的唇,试探着问。 或许是因为自己做的事有些趁人之危,苏煜的心竟然紧张起来,他看着司徒煜并不清明的眸,那里闪着他没见过的光,是冷冽和炙热的结合体。 突然,司徒煜抓过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腕,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沙发上,顺势把他的手举过头顶。 第十八章 苏煜惊愕,原本他打算放过司徒煜的,可没想到,他竟然选择引火烧身。 苏煜平静了表情,看着他碎发后的眼神,划唇浅笑:“我,是苏煜。” 这句话丝毫没有打扰到司徒煜,他俯下身,拂掉苏煜的眼镜,亲吻着他的唇,霸道又急切的搅弄他的唇舌,虽然他的动作毫不温柔,手腕也被压的生疼,但苏煜还是回应着他,就像被口中的酒精夺去理智般,此时,他激动又热切的想要得到这个人。 司徒煜从他的唇上离开,一路向下,所到之处皆留下深红的吻痕…… 苏煜皱着眉喘息着,司徒煜的动作太过粗暴,仿佛自己是他的食物般,他左边的锁骨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忍痛又略带调侃道:“如果我是上面的那个,我一定会温柔的对你的。” 苏煜倒吸一口凉气,司徒煜这个莽夫竟然咬了他。 就在这时,门开了,伴随着一声低呼,让沙发上的两人回过神来。 司徒煜望向门边,瞬间清醒了不少:“阿,阿清?” 看着那夺门而出的身影,司徒煜条件反射似的追了出去,就在楼梯处,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当司徒清坐在车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落荒而逃了,看到了司徒煜和苏煜……没错,那个人是苏煜。 他捂住心口,那里跳的异常厉害,刚刚的画面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的心里,深刻难忘,虽然他和司徒煜现在只是欠与还的关系,他和谁在一起做什么,都不该他管,但是,那来自心底的悲哀和痛楚像是烙印上的一样,异常清晰! 苏煜瞥着门边那修长的身影缓缓起身,他揉着酸痛的手臂淡淡道:“是你让他来的?” 罗生不语,但也没有否认,径直走到苏煜身旁替他拾起眼镜。 …… 本以为第二天司徒煜不会来了,可到下午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出现在他眼前,就像刻意似的,从他门口经过。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了,是司徒煜用手机打来的,想来是刚经过这里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来一下!” 冷冷的语气让司徒清皱了眉头,但转而他又恢复了平静,对于司徒煜,他没有权利有任何的不满。 刚踏进他的办公室,一个文件袋子就飞至司徒清脚下。 从露出的一角来看是几张照片,司徒清捡起来打开,惊愕的睁大眼睛:“这,什么意思?” “继续看,里边还有。”司徒煜把外套挂起来说。 司徒清越看越惊讶,这是一封举报信,信里的内容是说公司有人和苏企来往密切,并且私自带着公司的文件和苏企经理会面,为防止公司遭受损失,请严肃处理。 而举报的对象,则是他司徒清。 “我没有做任何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之所以拿文件去见许任,只是想请教他几个问题而已。” “呵,司徒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竟然不敌苏企一个小经理,司徒清,你是觉得这里改姓许会更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徒清疾步走过去:“我只是不想打扰别人,所以才趁下班的时候去问许任,况且你了解我,我是不会泄露任何有关公司项目或者会有损公司的事。” 他的意思是,除了许任以外的任何人都是外人,所以才会觉得打扰,对吧! 司徒煜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他盯着司徒清着急认真的表情,一把扯过他的领带。 司徒清一惊,重心不稳的用手撑在桌子上。 “对于一个趁我睡着了而报复我的人,我该了解吗?嗯?”司徒煜越来越用力。 原来那晚司徒煜没有睡着,对于他动手打他的事,他也一直都知道,司徒清心跳的有些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 “还手?”司徒煜松开他:“只怕你会像对待我父母一样对待我。” 他不屑的眼神和厌恶的表情深深刺痛着司徒清的心。 他是这样想的啊,觉得自己会那样对他,司徒清苦笑。 虽然他自觉自己是个感情凉薄的人,但不代表他是缺乏感情的,那种被在意的人中伤的难受,被不信任的委屈,如惊涛骇浪般滚滚而来,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司徒煜接起桌上的电话,道:“以后不用通报了,让他直接进来。” 直接进董事长办公室,不知是谁有这份殊荣,司徒清如是想着。 第十九章 虽然他没有回头看,但那轻快的语气是苏煜特有的。 “哟,在谈事情吗?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虽然这么问,但他却是直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把毫无遮掩的吻痕对着司徒清。 司徒清攥紧文件袋,努力使表情变得平静,昨晚的一幕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到两个人的表情他都记得,还有这个吻痕,仿佛是苏煜故意让他看的,虽然不知为何,但他的直觉不会有错。 “阿清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什么?”司徒清回过神来就发现苏煜用一种调笑的表情看着他,顿时红了脸。 苏煜倒是不以为意,笑道:“没什么,只是明天有个晚会想让你一起参加,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因为这个晚会只是几家公司的代表一起吃个饭而已,顺便促进一下商业交流。” 他转而对着司徒煜道:“你的伤没事吧?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保险,摔到脑袋可不是小事。” 听苏煜这么说,司徒清才发现他额头有一处很显眼的伤痕,虽然有碎发的遮盖,但还是很明显。 “我没事。”司徒煜抬眼看了司徒清:“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苏煜,不然我怕是要一直躺在冰冷的楼梯上了。” 他话里的讽刺让司徒清垂下头,大致应该是他追他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梯,而他却没有发现直接离开了。 可是司徒煜,你既然已经有苏煜了,摔倒什么的,于我还有意义吗? 再看司徒煜的时候,他眼里已是波澜不惊:“董事长,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或许司徒煜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吧,因为第二天,他就从部门经理变成了董事长秘书。 当着其他董事的面,司徒煜就这么宣布的:“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发生,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秘书,丽娜会告诉你怎么做。” “董事长,我怕是胜任不了秘书的工作,如果您和董事们都觉得我有泄露公司机密的可能,那我只好选择辞职。” “辞职?”司徒煜扫视众人:“你觉得这里谁会同意你辞职?” “司徒煜,你……” 司徒煜好整以暇的看着愤怒的他,唇角挑起高高的弧度,他就是喜欢看他不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 丽娜看着这个清泠温雅的人,忍不住心下同情,司徒清在这个公司一直是被当做笑话看的,因为他有一个显赫的身份却没有体面的职位,甚至在公司的重要程度都比不上某些普通员工,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议论话题,更有甚者故意害他犯错,只为看他狼狈的样子。 只是今天,司徒清创造了最大的笑话,司徒集团有史以来时任最短的策划部经理——仅一天! “谢谢你带我熟悉流程,但是今后恐怕还是要麻烦你了。”司徒清礼貌笑道。 “您真是客气了,您帮我分担一部分工作,应该是我道谢才对,今后请多关照。” 丽娜是个成熟的女性,做事井然有序又干脆利落,从司徒煜到公司任职的时候,丽娜就跟在他身边,也算是他工作上不可或缺的伙伴。 “哦对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不用客气,叫我司徒就好。” ……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司徒清疲惫的坐在车里,整个人窝在座位里。 今天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辛苦的一天,不但要整理这个月的报表,还要把司徒煜吩咐他找的文件都找到,从文件库到他办公室,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那堆成山的文件,司徒煜只是随手翻了几下,便要他原数送回。 司徒清睁开眼,冷冷的看着一旁阅览他报表的人,他现在完全怀疑是司徒煜在整治他,因为连几年前的文件他都要他找到。 “不要觉得是我在刁难你。”司徒煜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司徒清有些惊讶。 “要做好我的秘书,首先你就要熟悉文件,我要什么文件,哪一年的,你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给我,而且要准确无误。” 这句话司徒清确实无法反驳,因为今天他发现公司有许多相似的文件,同一个名称下还有不同的分类,只能把它打开来对照,所以今天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文件库里。 司徒煜合上文件:“整体格式没有问题,但是不够详尽,我会让丽娜再做一份,而你需要把这份报表仔细修改,再给我看。” 司徒清垂眸:“好,我知道了。” “你该不会又要找许任请教一番吧?” 他皱眉:“司徒煜,你现在真的很没风度,仿佛只有讽刺别人你才能找到自信,怎么,许任就那么让你在意吗?” 司徒煜冷下脸欺身靠前,用手捏住司徒清的脸:“司徒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提他你就这么激动,不惜惹怒我!” 司徒清瞪着他,移开他的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我提醒你,你最好收起你泛滥的心,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呵。”司徒清嗤笑:“你觉得我们会做什么?做你和苏煜做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晚的事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又痛又烦躁。 司徒煜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在车里,他可能会气的跳起来,可是现在,他只能愤怒的抓着司徒清的手腕,看他疼痛的样子来抑制怒气。 罗生已经把车停好了,但这二人似乎并没有发觉,依旧保持这般谁都不肯服软。 轻咳一声:“董事长,晚会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希望今晚你不要给我丢脸。”司徒煜松开他的手下了车。 第二十章 他和司徒煜就像他们的名字,水火不容,每次谈话开始是好的,结尾总是不欢而散,司徒清管理了下表情跟着下了车。 司徒清没想到这些大佬们竟会选择这么高雅的地方作为晚宴的地点,没有奢华的包下这里,只是把最上层包了下来,而最让他意外的,或许是用乐团伴奏来取代女性商陪,这一切,都是迎面而来的这个人主张的吧。 苏煜朝他们走来,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一身高定西装显得他高贵非凡,不得不说,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才能,他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当和司徒煜站在一起时,竟有种互添光彩的感觉,更加熠熠夺目。 有的时候,你必须要承认,气场与气魄是上流社会的标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并不是通过努力就能拥有的。 “阿煜,你的时间永远算的这么准,不会晚来一分钟。”不会早来一分钟才是苏煜想说的。 “之所以算的这么准只是为了和刘董偶遇,毕竟我们好久没见了。”司徒煜轻松的将矛头转开。 刘董毕竟是长者,对于二人的你来我往不甚在意,哈哈一笑接道:“你不是要怪叔叔我来晚了吧。” “刘叔叔真会开玩笑,小侄哪敢呀,今天还要感谢您捧场呢,快快入座吧。” 司徒清坐在司徒煜旁边,尽力让自己精神集中,可是这种晚会真的很无聊,除了互相吹捧奉承,就是明里暗里的试探,真正想合作的,在这些人中应该是不存在的,毕竟公司大了都想做甲方。 可是司徒煜对这种场合似乎很周旋的开,明明只有二十三岁,但老练的就像四十岁,和这些老谋深算的人坐在一起,是那么的谈笑从容。 司徒清由衷的佩服他,甚至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是崇拜。 司徒煜将切好的牛排和司徒清面前完整的牛排对调,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继续他的艺术。 司徒煜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玩笑道:“你们这么看着我的牛排,是觉得它要比你们的更加美味吗?” “哈哈,阿煜你说错了,现在美味的牛排已经不在你这里了。” 或许苏煜是开玩笑,但他意有所指的语气让司徒清感到不舒服,他抬头和他对视,却被他眼底的冰冷震住了。原本接到司徒煜的牛排他是有些激动的,但是现在,苏煜的眼神让他有种自己是小偷的感觉,心底是偷了别人东西后的胆怯。 其他人也笑声附和:“兄弟间的感情可不是我们能羡慕来的。” “对对,我们敬司徒董事长一杯,来。” 司徒煜淡笑道:“王总真是折煞我了,想当初我还在市场部的时候,每次和贵公司商谈我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想来也是那段时间锻炼了我的心性和毅力,所以这杯,我敬王总和各位,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说罢一饮而尽。 就连司徒清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这几位董事和老总却避重就轻。 王总干笑两声:“两年前您可没有现在这么沉稳,做事也急于求成,所以每次来我都要手下的人想方设法拒绝你的提案,但这并不是针对你,只是年轻人你让他太容易成功,对他并不是好事,只会让他心高气傲,但是现在您能明白我这份心意,让我甚是欣慰。” “不过司徒董事长真是年轻有为,无论是做事的魄力还是您的远见,都越来越有您父亲的风采,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点苏煜可就不比你了。” 司徒清的心咯噔一下,他偷瞄了司徒煜一眼,父母的话题对他来说应该是禁言,但现在从他脸上并没有看到不快的表情,他依旧是一副笑意。 “叔叔您是喝多了吧,怎么贬低起自家侄子了?” “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吧?”刘董指着他颈间的痕迹道:“你要是把沾花惹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你父亲和我都会脸上有光的。” “好好好,那小侄多谢叔叔的教诲了,我先干为敬。” 虽然司徒清不能喝酒,但这种场合下,他还是配合的喝了一口。 “诶,我们这几杯都喝完了,您这一杯还没喝呢?” “不好意思王总,虽然我想陪大家喝个尽兴,但是身体原因不允许,真的非常抱歉。”司徒清有些紧张的解释。 王总又倒了一杯:“作为商场上的一员,不管你是什么职位,都要会喝两杯,难保不会碰上应酬,今天也算是个机会,不知我们这些人能否请动您举个杯呢?” 王总的语气咄咄逼人,司徒清犹豫着,看来这杯酒他不喝是不行了,就在他拿起杯脚的时候,司徒煜开口了,而且从他手中拿过了酒杯,司徒清怔愣的看着他。 “王总说的不错,可是您不知道,阿清只要一喝酒,没一会儿就会吐的稀里哗啦,当然这和酒量没多大关系,只是他的胃不太好,沾不了酒精,所以以前和我父亲参加的任何场合,他也被叮嘱了不许喝酒。” 说到这司徒煜朗笑起来:“不然弄脏了各位的衣服,才显得我们失礼呢,为了表达歉意,这杯酒就由我敬各位,不知王总意下如何?” 王总经营的软件公司可是行业里的巨头,不单单在国内是顶尖在国外也有一席之地,就连司徒云在世时都得给他几分薄面,现在竟然被司徒煜回绝了,着实让他不快。 刘董显然是看出了这尴尬的局面,打趣道:“王总叱咤商场这么多年,怎么会和你们小辈一般计较,只是年纪轻轻就身体不好的话可让人惋惜,对吧王总?” 王总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司徒清本来就不善言辞,这种场合下就更是拘谨,加上司徒煜出去接电话,现在他如坐针毡,只能盯着面前的盘子,尽力保持微笑。 “我记得阿清应该是策划部经理吧,这种场合你还要多适应才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他太安静,想找个话题,苏煜这么来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的职务是董事长秘书,苏总您记错了。”司徒清脸上微烫,这个话题让他很尴尬,司徒家兄弟两人,一人是公司的领导者,一人只是个秘书,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无形的讽刺,而苏煜挑起这个话题,真的是无意的吗? 司徒清看向那个谈笑风生的人。 “啊,这个职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以它的复杂性来看,果然还是自家人最能靠得住啊,你们兄弟二人倒是搭配的很好嘛。” 苏煜放下叉子,抿了口酒:“嗯阿清不但工作上很出色,在音乐方面也很有造诣,可谓是精通各种乐器。” 司徒清皱眉,他现在完全觉得苏煜是故意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让他吸引众人的目光:“是苏总过奖了,我只是略懂一些,并非精通。” “诶!是您谦虚了吧,从您温润儒雅的气质就可以看出您不一般,又何必自谦呢?” “哦,那不知我们能否有幸听您赏曲一首,饱饱我们耳福?” 这些人几杯酒下肚就露出了老总的本性,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于他们想看的娱乐,总是软硬兼施的强迫。 司徒清心下了然,原来今天他是作为娱乐众人的对象而受邀的,和一旁的演奏者一样,不,或许还不如他们,至少他们是专职的,而他却是以秘书的身份被要求演奏的。 借此晚会来让他难堪才是苏煜的目的,司徒清对上他满含笑意的脸,淡淡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他拒绝不了,又何必让大家都那么难堪,就当做这是演奏给自己的曲目,司徒清露出释然的笑意,坐到钢琴前,他已经好久不曾弹过钢琴,但把手放上去却依旧那么熟悉。 他用手轻抚琴键感受着自然的温度,然后指尖跳跃开,一首悠然婉转的钢琴曲飘散开来。 此时在阳台上的司徒煜愣了愣,向里面看了一眼便又转回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我派人去接你……” 第二十一章 司徒清垂着眸,葱白的手指灵活的弹奏着,这首曲子没有名字,只是他凭着感觉弹的,特别契合他现在的心情,不去在意,不去计较,就这么平淡的任他们来吧。 所以这首钢琴曲,是过了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为自己弹奏的,这清脆又洪亮的音色渐渐勾起他的回忆,甚至连旁边站了人都没发觉。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屋里才不同时的想起掌声。 “犹如听觉盛宴,真是让我们一饱耳福啦。” “对啊,司徒董事长,没想到令兄在音乐上的造诣这么高啊,当您的秘书是不是可惜了?” 一抬头司徒清才发现不知何时司徒煜打完了电话,并且站在他身旁。 司徒煜一手放在裤子的口袋里,一手拿着酒杯,斜斜的靠在钢琴上,他半眯着眼看着司徒清:“你们过奖了,阿清不过是随手一弹,和苏夫人比起来可差远了。” 司徒煜转向苏煜,虽然面上是笑着,但声音里却是听的出来的冷冽:“苏夫人可是知名的钢琴家,不如这样,下次我做东,把咱们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都邀来,大家一起聚一聚,只是希望到那时,苏总不要吝啬,让苏夫人为我们献上一曲,让我们感受下真正的听觉盛宴!” 苏煜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他和司徒煜对视着,就像两人在意念上对决,隔了几秒苏煜都没有讲话,司徒煜把酒杯放到钢琴上唤了一声:“阿清,我们走。” 司徒煜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受了委屈而维护他吗?司徒清偷偷看着他的侧颜,还有今晚的牛排,他竟然把切好的牛排给他,自己又重新切了一份,这应该是明显的对他好了吧。 司徒清忍住心中的悸动转头看向窗外,这感觉,久违了。 …… “原本以为司徒云不在了,司徒集团会方寸大乱,可没想到短短时间,司徒煜就稳住了大旗,并且签了几个大项目,不得不说这孩子太像他父亲,无论是头脑,眼光,手段还是魄力,都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只是他缺少了一份敬畏之心,你知道敬畏之心对于商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嗯。”苏煜心不在焉的应着。 今晚司徒煜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对于那个人的袒护和关心竟毫不避讳,他抿着唇,脸上一片凝重。 “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就容易目空一切,一意孤行,从而做出有失偏颇的决定,特别是他还这么年轻,更不免会做出冲动的事。你有在听我说吗?” “可是他够沉稳,也够谨慎,没有敬畏恰恰体现了他的魄力,难不成要像司徒清一样?”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连语气都变了,那个唯诺人只会装可怜来博人眼球,背地里上演着欲拒还迎的戏码,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刘董狐疑的看着他的侄子:“说来,你今晚为什么会组织这个宴会,嗯?我看得出来你想让司徒清出丑,但原因又是什么?” “没什么,是叔叔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让大家聚一下,就这么简单。” “嗬,你天天这些心思我也能猜得到几分,但我劝你离司徒家俩兄弟远点,谁都在盯着这块儿肥肉,你可别引火烧身。” 苏煜抬手覆上颈间,目光则看向车外:“如果没有绊脚石……”引火烧身他也认了! ……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可是等了好久。”徐锦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今晚有个宴会所以回来的晚了,不过您这么晚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司徒清边换拖鞋边说。 “嗯,主要是想给你的身体做个检查。” “谢谢你徐医生,这么晚还要跑一趟。”徐锦山对他的照顾就像是一位兄长,让司徒清由衷的感激。 徐锦山冲他眨了下眼睛,小声道:“他又怎么了,脸色那么黑。” 司徒清摊开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在车上时司徒煜的表情就不太好,可能是喝多了吧。 可没想到司徒煜连鞋都没换,直接拉着司徒清的胳膊就往楼上走。 “喂,司徒煜,你要干什么?”徐锦山见此,赶紧跟了上去。 司徒煜将他抵在门上,话里是满满的□□味:“你是有受虐倾向吗?还是你的本质就是如此。” “什么意思?”司徒清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记得今晚没有惹他啊:“你先放开我。” “你是不是很享受别人强迫你,嗯?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你抵触的不愿回首的,只要是别人要你做的,你都可以是不是!” 司徒清越听越皱眉,他搞不懂这个易怒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想和你吵,对于你说的那些,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司徒清打开他的手,从门边离开,可转瞬又被司徒煜拉住了手腕,似乎是在生气,他用的力道很大。 “看来我今晚做的都是多余的,不该打扰你的雅兴。” 听到这儿,司徒清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怪他为那些人弹琴,他以为他没有尽力拒绝吗?。 他定睛凝视他:“你生气,只是因为我没有拒绝,还是因为我受了委屈?” “或许以前我会这么觉得,但今晚开始,我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你怎么会受委屈,你巴不得吸引他们的目光,因为你就是这种人,唯喏的下等人!” “喂阿煜,你又发什么疯啊,这里可没人惹你。”徐锦山拍打着门喊到。 “你应该知道阿清的身体不好,所以有什么话你把门打开,咱们好好说,喂司徒煜!”他不停的转动门把手,可里面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 司徒清一阵头晕目眩,他踉跄着后退抵在桌子上,原来他是这种人啊,在司徒煜眼里,他就是个博取别人关注的:“下等人啊~”他喃喃的脱口。 司徒煜放开他的手,看着他渐渐湿红的眼眶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话只是气话,是他无心的,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 司徒清看着他,明明眼里已经酸胀不堪,可脸上却浮起平静的笑意,他微仰着头,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我就是下等人啊,不然是什么?凭借被你司徒家领养了,我就是上等人了吗?不会,我从骨子里就是低贱的。”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把泪水挤出眼眶:“可能我的父母嫌弃我是累赘,或者根本就没想生下我,所以才把我丢掉,也可能我是由□□所生,不知道父亲是谁,干脆就把我丢掉,但无论如何,我是不被祝福的来到这个世上。” 司徒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干嘛这个表情,你又没有说错。我并没有因为受过高等教育就改变了骨子里的本性,为了达到目的,我还不是爬上了你的床?自尊什么的在我眼里根本不重要,伦理也不重要,那都是我欲拒还迎的说辞罢了。” “你说什么?!”司徒煜深皱着眉。 “我这种人只是表面装作清高而已,只要有人吩咐我一声,我就会唯唯诺诺的什么都答应,就像今晚这样。” “我要你闭嘴听到了吗!” 丝毫不在意他因为生气而握紧的拳头,“哦对了。”司徒清吸了一下鼻子:“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打扰你和苏煜的,只是有个短信要我去接你,本以为你醉酒了会和我发生什么,可惜我的算盘打错了,多出了个苏煜。哦还有,那封举报信里的照片,或许你也想过我去找许任的原因,没错,如果那天他不是有事的话,我们就去开房了。” 司徒清缓缓说着,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坠,击打着司徒煜的心,他忍无可忍的吼道:“住口!” 他握住司徒清的双肩,双眼充血的看着他:“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可以说,其他人无权评判,包括你自己!” “呵呵。”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司徒清低笑起来,既然你伤我可以,那我又何必珍惜自己,他抬手脱下西装外套,接着是领带:“想起被你强迫的样子,我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来吧司徒煜,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是有受虐倾向……”然后他解开衬衫的扣子。 第二十二章 “混蛋!”司徒煜怒吼一声,推开他摔门而去。 虽然他很后悔说了伤人的话,可是那个人就像是和他作对一样,无下限的贬低自己,司徒清,你个混蛋,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就不要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或许你深刻知道,伤你一倍就如伤我百倍! 徐锦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司徒清像个断线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他不知道两人谈论了什么,但是从司徒煜的吼声他知道,他们两败俱伤! 徐锦山捡起地上的衣服挂在司徒清身上,他没有说话,因为直觉告诉他要做个聆听者。 司徒清无力的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司徒煜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不是他,没有他的身份,没有他的魄力,我要怎么拒绝那些人?凭我是司徒家领养的孩子?” 苦笑一声:“他们只会觉得是我不识抬举,也会让他们认为司徒煜教导下属无方,他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只能把自己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不用引人注目,也不与人麻烦。” “是不是我不存在就好了?这样他也就不用恨我了,工作上也更随心所欲了,啊,那场车祸没带走我,还真是可惜。” 徐锦山坐在他的旁边:“胡说什么呢,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某人可以积极的活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呵,怎么会有这种人,就算有一天司徒煜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人们也都不会偏离自己的轨道,每个人代表的只是一个话题而已。” 司徒清想起他昏迷时做的梦,那么真实,如果真实发生的话,也不过如此,可是:“宁可我不在了,他也要好好活着,这是我欠他的。” 他们都不再说话,徐锦山想着,或许是因为他是局外人,看到的往往要比他俩透彻,明明羁绊是两个人的事情,可他们却总是习惯用自己来绊住对方,而司徒煜也是个傻瓜,明明像从前一样义无反顾就好,却偏偏冲动的占有他,伤了别人也疼了自己。 …… 苏煜悠闲的坐在真皮座椅上,手上把玩着精致的钢笔,他面带笑意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 “苏总找我来不只是为了看我吧。”相比苏煜,许任就要冷淡很多。 苏煜将胳膊撑在桌子上,手背垫着下巴道:“你这么帅气,性格也好,又有才能,司徒清怎么就不喜欢你呢?”他说的一脸无害。 许任压低眉毛:“苏总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苏煜轻笑起来:“你觉得我为什么宁可让司徒集团不舒服也要收留你?” 许任明显的不耐,他眼神锋利的看着苏煜:“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恕我不奉陪。”他起身便走。 “不单单是因为司徒云的事。” “苏煜!” 许任转回身,唇角压的极低:“我说过,这件事和我无关。” “哦?”苏煜一脸好笑的看着他:“那天可是你告诉我他会走那条路的,你忘了?” “就算我不告诉你,只要你一查就会知道,况且那段期间我正在度假,不在国内!”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这件事我可是为你做的。”似乎知道他要反驳,苏煜又道:“别人不清楚你,我可是清楚的很,或许司徒煜也知道,为什么你毕业后,宁可无薪也要进入司徒集团?还有你这些年的努力拼搏,只是因为你的上进心,还是……” “你够了。”许任又折返回来:“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只是想和你谈谈第二个原因,你先坐。” “……” “不坐也没关系。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司徒清,不要不承认,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决定收留你的,想着日后好补偿你。” “补偿?用司徒清补偿我?”许任满眼嘲讽:“他不是物品,更不是可以作为你用来补偿我的慰问品。” “许任,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司徒清,我们都知道司徒煜把他当做杀害父母的仇人,所以恨他,让他从策划部经理变成了他的秘书。” “什么?” “嗯,这是昨天的事,而且据我所知司徒煜为了拿他出气,尽让他做一些辛苦的事,比如整理整个文件库的文件,而且还要随叫随到。” 许任越听越不可思议,原来阿清这么辛苦的待在司徒煜身边,还有那天说的,司徒煜为什么会放了他,一定是阿清答应了什么,想到这儿,许任沉下声:“你要怎么做?” 似乎很满意他的回应,苏煜瞬间明亮了很多:“只要你是真心喜欢他,我就可以帮你们远走高飞,当然,我只是不想欠你,你考虑一下。” …… 昨天吵完后司徒煜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今早也没见他,或许又跑到哪个酒吧消遣去了,司徒清装作毫不在意的想着,虽然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来公司,但准备工作他却要做好。 除了早上要打扫董事长办公室外,还要把今天的报纸和文件放到桌子上,以及他八点进门时要看到的咖啡,这都是丽娜告诉他的。 司徒清用拿过咖啡的那只温热的手覆在他有些红肿的眼睛上,真是讽刺啊,司徒煜之前刚说过,不要做和你的职位不相称的事,结果今天,就变成了他分内之事,虽然做什么工作于他差别都不大,但心里那苦涩的滋味还是很折磨人。 他压下心中的情绪,正要转身,一阵头晕袭来,司徒清赶忙扶住桌子,他深皱着眉一脸痛苦,想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可奈何头重脚轻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终于,在司徒煜开门的那一刻,应声倒地。 第二十三章 司徒煜坐在床边,注视着司徒清苍白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很密,闭上眼睛的时候会在下眼睑处留下明显的阴影,他好久没有注视过他了,以为他还是那个腼腆健康,偶尔有些浪漫的大男孩,可时间总是能改变很多东西,他变得悲观,变得对生活不再抱有激情,甚至在抱起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人的消瘦。 他执起司徒清的手,将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感觉过度而来,都说手凉的孩子是没人疼的,这句话好像确实没错,司徒煜小心的包住他的手,在指尖落下轻柔的吻:“对不起阿清,是我做的不够好,明明比谁都了解你,却还是忍不住去伤害你,因为只有这样,你的眼睛才会注视我。” 他的眼神平静而又深情,在司徒清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停止了跳动,那时他才发现,生命是这么的脆弱,一个不经意可能就会消逝,而他从前就开始珍视,并决定用一生去守护的人,就是这般存在。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司徒煜就更是后悔对他的所作所为:“明明亏欠你的人是我,但为了占据你,我卑劣的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已经没办法再一厢情愿了。” 就像他所说的,当照亮他世界的那束光不仅仅再属于他的时候,危机感,嫉妒感就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吞噬,无法挣扎,无可自拔! “什么意思?”徐锦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想知道你亏欠他什么了,而阿清好像也不知道。” “偷听别人说话是你的兴趣?”司徒煜冷冷道。 “这里是病房,我是医生,过来巡视病人有什么不妥吗?”徐锦山走到床前:“不过我可以猜到一二。一,你知道那场车祸和阿清无关,但为了得到他,你选择用道德绑架他,因为你特别清楚阿清的为人,你知道他因为愧疚和罪恶感,无论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哪怕是让他有损自尊的事。” 司徒煜微微挑唇,继续听他说。 “还有另一个猜测。阿清不是不记得那场车祸了吗?而媒体对其报道也不多,说不定这只是一场交通意外,阿清也是受害者,但经你之口就变成了预谋,目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你想说,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他顺从我而欺骗他?” “不是吗?据我所知,是你阻止媒体报道此事的,不是因为怕阿清知道了就不好骗他了吗?” “呵呵,徐医生的口吻听起来就像个侦探,不过很遗憾,就算你猜对了又能怎样?你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吗?” 如果是别人的话不好说,可是对方是司徒煜的话,他带司徒清离开的希望就是微乎其微,甚至连离开中国都是不可能的。 徐锦山盯着他深邃的眼睛撇嘴道:“要道歉也得等人家醒了再说嘛,你一个人在这说给谁听呢。” “喏,这是阿清的检查报告。”徐锦山将几页纸和一个片子递给司徒煜:“他这次昏倒和脑袋里的淤血有关。” 司徒煜看着片子皱起眉头:“可他出院的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怎么会……” “或许当时并不明显,因为你不断地刺激他,才加速了淤块的形成,所以当时都说了不要让他出院,就是怕有这种情况发生,你偏不听,你以为伤到脑袋是小事吗?” 对于他的指控司徒煜并没有回声,只是扫过来个眼神。 徐锦山讪讪的的摸了摸鼻子,语气软了几分,他最受不了司徒煜这种威胁的眼神:“好在发现的及时,淤块的面积并不大,通过药物治疗和自身调节就会慢慢恢复,但是,它形成的位置不太好,有些压迫到视神经,所以阿清醒来的时候可能会看不见,或者是视力下降,但这都是暂时性的,你不用担心。”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这就要看他的情况了,或许他不想看见你,只要你在,他就不会醒。” “徐锦山。”司徒煜靠在椅背上,声调有些压迫感:“或许我该考虑给你换家医院了。” “什么?” “你在这待的似乎太清闲,连专业知识都记不清了,不过不要紧,我会和院长说把你调去……” “哎别别别别别!”徐锦山脸颊立马堆着笑:“阿清应该是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才睡的这么熟,您要是公司忙的话,我帮您照顾他,醒了我就通知您,您看如何?”徐锦山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也是,我在这他可能不愿意醒来。” “诶,怎么会,和您有什么关系?” “是我不断的刺激他,他才会这样的。” “胡说,这个都是早晚的事,况且早发现早治疗嘛。” “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徐锦山替他按着肩膀,一脸忠犬相。 司徒煜从座位上站起来,隐去了笑容:“那你就替我好好看着他,在我没回来前,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 “你放心放心。” 门被关上的刹那,徐锦山的笑容也不见了,他挥着拳头道:“臭小子,我可是比你大七岁,你竟敢直接叫我的名字,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难怪讨不到人家的欢心,真是……” 徐锦山边说边转身:“啊呀,吓我一跳。”他拍着前胸:“你什么时候醒的?” 司徒清一双清亮的眼睛好笑的看着他:“刚醒。” 徐锦山坐下来:“感觉怎么样?有头痛或者头晕吗?或者其他的感觉。” “没有,只是有些累,可能昨晚没有睡好。” “那要不先吃点东西再睡?” 司徒清摇了摇头闭上眼,不动声色的把手藏在被子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第二十四章 “呦,阿煜呢?”苏煜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碰上迎面而来的罗生。 “董事长的行程我没有必要向苏总报备吧。” 苏煜呵呵一笑:“以前你可是很温柔的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冷淡了?” “苏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忙了,您慢慢逛。”不理会他的问话,罗生轻颔首经过他的身旁。 苏煜摸摸下巴,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经过员工餐厅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的停下脚步。 “董事长对他一直冷冰冰的,也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关照过他,没想到这次这么紧张。” “对啊,我也看到了,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李经理被辞退的事,好像是因为李经理拿司徒清出气被董事长看见了,一气之下就辞退了李经理。” “毕竟是兄弟,就算职位再低,他也不会任由一个经理欺负他哥啊。” “你不知道吗?”这个职员像周围看了一下,小声道:“司徒清不是司徒家的儿子,只是被领养的,我之前听带我的师傅说的,以前司徒夫人被诊断为无法生育,才领养的司徒清,可是不巧,后来又怀孕了,所以他俩只是表面兄弟。” “但是他俩的感情应该很深厚吧,刚刚董事长抱着他的样子别提多紧张了,就像抱着喜欢的人。” “嘘,你可别瞎说,说不定就变成第二个李经理了。” “就算是变成第二个李经理,我也不会跟拍加举报的,司徒清被举报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不知道啊,我们部门死气沉沉的,根本没听说过。” “我听说了,好像是李经理为了报复司徒清,写的举报信,但这事被董事长压下来了,其他董事也不能说什么。” “这么看,难道他俩真有啥事?”几个女职员在员工餐厅八卦着,虽然她们坐在角落,声音也压的很低,但苏煜还是听的很清楚。 “女士们,我能问一下阿清发生了什么事吗?刚才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在。”苏煜露出绅士的笑容。 几个女生瞬间红了脸,对于苏煜她们还是认识的:“今早刚上班司徒清就晕倒在办公室,是董事长及时发现把他送到医院,不知是不是很严重,董事长显得非常紧张,哦,您是要去看他吗?” 听到紧张二字,苏煜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但转而又消失了,他点点头:“既然知道了,我当然要去看看他了,谢谢你们,漂亮的女士。” “啊~”几人尖叫着脸红:“两位这么优秀的男生怎么偏偏围着司徒清转啊!” “估计是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明明是地下车库,苏煜还是狠狠的踩下油门,刚刚的话不绝于耳,他早就发现司徒煜的心在慢慢融化,很久之前,他以为司徒煜知道了司徒清和许任在一起就会死心,确实,那段时间他和司徒清的关系冷到极点,甚至不再关注他,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司徒煜的眼睛里又有了司徒清? 一想到他们可以朝夕的相处在一起,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工作,苏煜的心就止不住的剧烈跳动。 “司徒清住院了,哪家医院不用我告诉你吧!”他把耳机甩开,司徒煜,他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害死你父母都没关系吗?! 第二十五章 司徒清悠悠醒来,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但精神清爽了很多,他翻过身准备起来,一只手就搭了过来,司徒清愣了一下,司徒煜已经为了调整好床的角度。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这是何嫂刚送来的,还热着。” 司徒煜一一把菜放到桌子上,看着直愣愣的司徒清,他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司徒清淡淡的看着他,拿起筷子。 “没怎么,只是你输着液,吃起来可能不太方便,我喂你吧。” “不用了。”虽然司徒清拒绝了,但司徒煜还是拿过他手中的筷子,夹好菜递到他嘴边。 他犹豫着,张口吃下。 司徒煜这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脸上是平和的表情,语气却有些生硬;想对你好些,又处处透着尴尬。在他的记忆里,司徒煜一直是个热情的人,只要他想对你好,随时随地就可以,不用想那么多,眼里只有你。 可不知不觉,他们都变了,他也不是当初的司徒清了,司徒煜也成熟稳重了,无论是想的,还是做的,都不再那么自由,媒体会格外的关注你,社会会想要磨平你,为此,他也要早做准备。 不小心被呛到,司徒清皱着眉咳起来。 “没事吧?怎么会呛到?要喝点水吗?”没做过这种事,司徒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司徒清尽力不让自己咳得那么厉害,但司徒煜给他喂的菜太多了,他嚼了好久都没有咽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嗓子道:“来,来口饭。” 因为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司徒煜才选择离开,不然整晚都会待在病房里吧。 司徒清辗转反侧,不知是不是心里太乱,明明有些困倦,却怎么也睡不着,司徒煜的话不觉萦绕在耳边。 原来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他就疑惑,司徒煜那么恨他为什么不赶他走,还要把他留在身边,既然司徒煜怀疑他是凶手,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他送进监狱,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只是单纯对他…… 想起那难以启齿的事,司徒清握紧拳头,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还相信司徒煜对他的感情已经消逝,或者根本没认真过,可是现在,一切都越出了他的轨道…… 门被拉来,有皮鞋的声音缓缓靠近,司徒清闭上眼,他不知道这个走路的声音属于谁,但不是司徒煜。 那声音在他床前停下,过了些时候才开口:“我知道你没睡,所以睁开眼吧,我们谈谈。” 司徒清有些惊讶,来人竟然是苏煜。 他缓缓睁眼,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眼神道:“苏总要和我谈什么?” 苏煜挑起一边唇角,或许是因为司徒清不卑不亢的语气吧,他径自为他调好床的角度,依旧站在那儿:“我们之间的话题好像只有司徒煜吧。” 司徒清没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你和他的关系走到哪一步了?只有肢体接触,还是已经上床了?” 看着他的表情,苏煜就猜到了:“不过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但对司徒煜可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就像你现在心里想的那样,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他。”苏煜肯定的说道。 司徒清不语,他不觉得苏煜来只是为了揭露他和司徒煜的关系,这其中应该有他在意的,或者是势在必得的东西。 “请苏总谨言,等司徒煜回来的话,你可能就不会这么舒坦的站在这儿了。” 苏煜也不恼,呵呵一笑:“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你不用那么戒备的看着我,我不会做对阿煜不利的事,只是最近商业间的明争暗斗更严重了,兴建五年十年的企业说倒闭就倒闭,难免不会让人更加谨慎,生怕被抓到一点把柄,阿煜也应该是去处理某些事了吧。” 苏煜滔滔不绝的说着,那带着审判的语气是那么的凌厉,在他耳边徐徐刮擦。 司徒清垂下眸,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其实他早就应该做好准备的,不应该犹豫不决,不应该心软,到如今还是要迈出那一步。 苏煜走到门边:“对于我刚刚说的,请你好好想想,想好了随时通知我……” “不用了。” 苏煜停住搭在门把上的手。 司徒清抬起头:“我想好了。” 第二十六章 已经入夜了,但办公室还是亮着灯。司徒煜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江秋华坐在他对面,面色也不太好:“这件事是真的吗?” “不是。” “那这些照片也是假的?” “照片是真的,但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回家有什么问题。” “小煜,不要怪我说你,既然有人肯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就说明这不是空穴来风,还有公司里的议论,我可是一直都知道,但我以为你多少会收敛,这才没有过问,可如今局势紧张,每个人都在盯着你,你还这么不知所畏。” 司徒煜扶住额头,显得有一丝不耐。 “你在外面和谁搞我们无权过问,但你不能因此使集团遭受不利,和你一起的对象更不能是他,否则,我们有权开股东大会。” “唉。”司徒煜叹口气:“那您想让我怎样?” “很简单。”江秋华向后一靠:“让司徒清搬出司徒家,不再让他做你的秘书。” “不可能!”司徒煜断然拒绝,他是怎样才把他留在身边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你……”江秋华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无言。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之所以这么晚还要您跑一趟,只是希望您可以封住媒体的嘴巴,其他的事就不用您费心了。” “小煜!” 司徒煜打断他:“罗生,送江董事回去。” 只要是关于司徒清的事,他决定了就不会回头。 司徒煜赶回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坐在车里揉着跳动的太阳穴,今晚的事情让他有所顾忌,不是因为怕这件事被爆料,而是怕这件事涉及到的人会受伤,所以没办法,只有彻底解决才稳妥。 手机在一旁震动,司徒煜按下接听键:“人已经找到了吗?……那就好好关照他。” …… 苏煜双臂搭在沙发上,双脚叠加着放在矮桌上,他身旁坐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很白皙,但穿着却有些妖艳,和这糜烂嘈杂的地方很搭。 苏煜抬头看了看身前的人,就算已经凌晨时分,那个人还是西装革履,连领带都不曾乱过。他眯起眼,半笑着,用手往旁边示意:“虽然你很帅气,身材也不错,但我今晚已经有伴侣了,麻烦你往旁边让让,另寻良人。”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语气,罗生垂下眸,笔直的身体向前微福道:“苏总误会了,我来只是想提醒您,动作太大,可是会侧漏的。” “还有这位先生。”他礼貌的向那个男生颔首:“您跟着他不会捞到一点好处,反而会引火烧身,就像几年前的这里,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连个皮囊都没剩下。” “我的话说完了,就不打扰苏总的雅兴了。”他转身而去,丝毫不在意苏煜此时的表情变化,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段话,而那个男生也不见得会明白,罗生眼神一聚,那个男生,清秀白皙,眼神纯澈,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诉说着他的初来乍到;他安静又顺从的陪在那个人的身旁,脸上挂着淡笑,就像是很多年前的画面,现于脑海不断播放。 昏暗的灯光摇曳着,罗生皱起他几乎未曾皱过的眉头,仓惶离开。 …… 司徒煜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病床上的人边吃着早饭边和人聊着天,笑的是那么自然而真挚,这种情形是司徒清和他在一起时不曾有的。 他握紧手中的袋子,向后退了一步,又看了一会儿那笑魇才离开。 “许任,你不用一早就过来,你还要上班,因为我迟到我会内疚。”司徒清把吃完的早饭简单收拾一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许任笑起来,漏出一排洁白的牙;“你不用内疚,我也是要吃早饭的,与其自己孤独进食,不如和你一起吃,况且今天不用开早会,我也就不会迟到。”他把吃完的餐具和盒子装到一个大塑料袋里放到地上,方便带离。 “其实我昨晚来过一次,但这里的灯已经关了,我就以为你睡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不过看你现在很精神的样子,我就庆幸昨晚没有打扰你。” 提到昨晚的事,司徒清渐渐僵硬了脸颊,他不后悔他对苏煜说的,这件事是该做个了结,不然对谁都是一种伤害,他抬眼看着许任:“今年你休过假了吗?” “嗯?”司徒清突然转移话题,让许任有些楞,但只是一瞬。 他点点头:“之前休过。”是在他出车祸前几天。 “哦。”司徒清把头转向窗外,便不在说话,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 司徒煜坐在椅子上,用脚把面前的袋子推到前面,那里跪了一个人,他的双手被旁边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抓住,头发凌乱的贴在头上,一副虚弱狼狈的样子。 那人抬起头,满脸的伤痕,甚至有些延伸进他的领子里,看着有些瘆人,他眼睛里布满惊恐,嘴巴颤了好久才发出声音:“董,董事长,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你,误会我了……” 司徒煜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别说话:“李经理还没吃早饭吧,喏。” 李深盯着他面前的早饭,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他从昨晚来到这就没有闭过眼睛,只要闭一次眼,就会招来一顿毒打,现在他早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他把目光又移到司徒煜身上,脸上挂着想笑又笑不出的奇怪表情:“我,我不饿。” “你不用害怕,这是阿清赏你的,吃吧。”司徒煜让两人松开他,自己则调整了下姿势。 他看着李深狼吞虎咽的吃相,开口道:“我这么费力的把李经理请来,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没事,您继续吃。”看他抬起头,司徒煜摆摆手。 “我已经为您办好手续了,您的后半生将会衣食无忧,并且会体验到您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什,什么意思?”李深有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看到他一脸淡然的表情,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司徒煜把胳膊撑在腿上,身子向前探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大家都以为你消失了,但你却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是清晰的知道。” “就是把你,送进监狱。” 明明是很冷酷的话,他却说的这么轻松,甚至还带着笑意,司徒煜把身子靠回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找到你的,你就安心的度过余生吧。” 他起身向外走去。 “不,董事长,董事长,我错了,求您放过我,我还有老人要照顾,还有快出生的孩子,求您放过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我不该陷害司徒清,更不该把你们的事报给媒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李深匍匐着身子,跪着爬到司徒煜脚边,他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司徒煜停下脚步,冰冷的眼神睨着他:“谁让你这么做的?” 李深停顿几秒:“我,自己,没人指使我。” 呵,司徒煜不怒反笑:“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触碰我底线的后果,而我的底线,就是司徒清!” 他冷冷转身,虽然伤你最深的人是我,但我却不允许别人伤你分毫,否则,倾我之力,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十七章 许任刚进门就被角落里的人吸引了视线,只见他邻窗而坐,静而远视,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白皙,他眉清目秀唇红似朱,淡而如水透人心脾,仿佛一切都远离了世间嘈杂,让人置身桃园无法自拔。 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想什么这么出神?” “哎?没什么。”司徒清把目光对向他,又移开:“只是没想到司徒煜身边会同时有两个人离开。” 许任拿着文件袋的手僵了僵,再次递向他:“你,舍不得了?” 司徒清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那是他在医院的最后一天,徐锦山突然说他要去美国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就觉得命运真是造化弄人,一直被众星捧月的人,好像突然间就剩下月亮自己了,他们毫无预兆的偏离了他的轨道,向着自己的轨迹延伸而去。 他搅拌的动作渐渐加快,终于在咖啡快溢出时,司徒清放下了搅拌匙,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没有。”他划唇应道,离开的毕竟只有两个。 …… 徐锦山替他做好血压测量,简单叮嘱几句就开始收拾。 司徒清放下袖子:“真是突然,我以为徐医生可以再陪我一段时间呢。” “嗯?为什么这么说?”徐锦山抬头:“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可是会陪你一辈子的。” “没什么,只是不想一辈子都打扰你啊。”司徒清随便找了个借口,来掩饰他刚才差点说错话。 “因为我就要离开了,所以有些话还是和你说出来比较好。”徐锦山坐在他身旁,平时有些玩笑的语气,现在也变得正经了,让司徒清有些紧张他接下来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司徒煜?”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发现了他要离开这里?司徒清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 “或许我直说比较好,阿清,你有没有试着去了解现在的司徒煜,不要只看他冷酷的表面,而是感受他的心里,或许你会发现,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只是因为有些原因,让他不得不伪装自己。” “徐医生这是要做和事佬吗?”司徒清勉强露出笑容,避而不答。 “怎么会。”徐锦山羞赫的摸摸鼻头:“虽然他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但在我看来,他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好,或许你们可以改善一下彼此的关系,而你,也要正视你自己的心意……” 徐锦山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知道司徒清的顾虑,而他又是个伦理观念特别强的人,可是这又怎样,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拆散他们的理由,况且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徐锦山鼓起勇气问道:“你对他应该有感觉的吧,从以前开始就有吧?” 司徒清有些紧张到心率上升,就像他千辛万苦保守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一样,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司徒煜对我确实比他的父母对我要好,所以我很感激他,哪怕他现在恨我入骨,我也毫无怨言,但是徐医生不该做这种猜测,因为,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徐锦山忽然笑起来,为了逃避现实,他竟然撒谎说爱的人:“是弹钢琴的那个女生吗?”他止住笑意。 见他沉默,徐锦山又道:“可她已经是苏煜的妻子了,况且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你还敢保证你爱她?别自欺欺人了,当时知道她结婚你可是连低眼泪都没掉。” 司徒清压下唇角:“我和司徒煜已经没关系了,请您不要多想。”他已经不再是司徒家的人了,和司徒煜自然没关系了,只是要把欠的债还了而已。 徐锦山靠近他,把声音压低道:“反正我劝你一句,他现在对你的态度正在改变,你可别做什么刺激他的事,不然他发疯的话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司徒清心下了然,所以这次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晚饭的时候他们相对安静,只有徐锦山一人在讲不停,一说到要去美国他就忍不住抱怨。 “我之所以突然要去美国,是因为我的老师需要助手,而他现在的助手要回中国,所以决定把我调过去,真是的,在美国待着不好吗,薪资高,又轻松,做助手还不用太操心,干嘛要想着回来呢?” “还有,他要回来就回来吧,不用非得和我调换啊,那么大的美国不会连个助手都找不到吧。” 徐锦山越说越郁闷,只能通过咀嚼饭菜来缓解心情。 “徐医生这次去美国也算是参加科研,这可是别人求不来的机会,您反倒选择推脱,被您的老师听到的话他可是会伤心吧。”司徒清笑道。 “阿清,我是因为不想离开你,你怎么不懂我的心呢?”徐锦山一脸哭腔的说道,“不如让这个家伙去吧,我留下来陪你,反正他也不好好对你,还不如去美国待着呢。” “他啊……”司徒清笑着正要接道,可对上司徒煜的脸时,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一股莫名的尴尬在三人间游移,司徒煜看着他突然低下的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谁能懂他现在的心情,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在看到他的瞬间消失不见,徒留一种酸涩感,钻进他的心里。 “我上楼了,你们慢用。”司徒煜放下筷子,起身离席,司徒清在吃饭的时候难得会开心,他不想破坏。 “喂,阿煜……”徐锦山叫他。 司徒清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心脏猛烈的震动,这种感觉就像是几年前看着司徒煜出国复健时一样,心痛自责,还有不舍,可这种感觉不是应该在他回国时就断了吗?他狠狠按住胸口,告诫自己,等他离开了,一切也就恢复正常了。 第二十八章 徐锦山拎起医药箱,将外套挂在肩上,司徒清将他送到门口问:“你不去和他道个别吗?” 徐锦山带着笑意,露出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巴不得我离开吧,前几天还说要把我调走呢,这下可如他愿了。” “你还是这么会开玩笑,只怕到了美国你会想他啊。” “切。”徐锦山撇嘴,少了个斗嘴的家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了,你也不用送我了,好好修养身体,按时吃药,保持心情舒畅知道吗?” “嗯,我知道,多谢徐医生一直以来的照顾,在美国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放心,我走了。” 司徒清站在门口,看着夜色莫名的感到凄凉,曾经他无数次的想过离开,想避开司徒煜,想逃离这个家,可如今就要实现了,心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董事长,董事长。”突然何嫂焦急的喊起来。 司徒煜瞬间觉得是阿清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下楼,却在楼梯底层停下脚步。 司徒清正端坐在沙发上,两眼直直的盯着前方,双手下意识的握紧,心下已经了然的司徒煜缓步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司徒清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明亮的眼睛,现在毫无反应。 “刚刚还好好的,我忽然发现少爷蹲在地上,走过去才发现不对劲。”何嫂担忧的说道。 他握住司徒清的手,尽量把声音放低:“你别怕,这只是暂时的,等你脑袋里的淤块消散了就会好起来的。” 司徒清没说话,但身体却稍稍放松了些,他不是害怕自己看不见了,他是担心以他现在的情况离开会寸步难行,哪都去不了。 而司徒煜却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以为司徒清因为看不见而恐惧,他将他抱起:“以后请叫他先生。” “嗯?”何嫂疑惑,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应道:“是。” 司徒煜把他放在床上,将药放在他的手掌:“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方便我照顾你。” “我没事,可以送我回去吗?”他将药吃下,平静的说道。刚才司徒煜抱他的时候,他心跳的好快,甚至有些贪恋他的怀抱,那温热的胸膛,那熟悉的感觉,竟然和从前一样,他忽然发现靠近司徒煜是件很危险的事,会上瘾还会舍不得…… 司徒煜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下床,把一旁的睡衣丢给他:“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怕你一个人,会打坏我昂贵的东西,如果你还是想离开这个房间的话,那么趁我洗澡的时候,请凭你自己的能力离开。” 他松开他,走到浴室门口,他不确定司徒清会不会留下,但他心底却是急切的希望。 他回头看着那稍显单薄的背,如果没有许任,没有车祸,他和司徒清会不会比现在幸福,会不会过着他向往的生活? 可人都是矛盾的,明明喜欢的不得了,想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欲望强烈的不得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伤害他推开他,反而希望他可以主动靠上来,这种心理让他伤害了他爱的人,却又无法去挽回。 司徒清坐在床边,一直沉默,直到身后传来淋浴的声音,他才无力的倒在床上,明明说好不能心软的,可他竟然期待他的挽留,司徒清纠结的用睡衣蒙住自己的脸,而那衣服上属于司徒煜的香气却让他彻底沦陷。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思考他对司徒煜的感情了,因为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忘记属于那个人的一切,毕竟,记着会太痛苦,所以今晚,就请成全他的贪婪,让他陪在那个人的身边……今夕之后不复今夕。 第二十九章 司徒煜揉着眉心,将手中的报告扔在一边,上边清楚的写着,事故原因是由于非驾驶员抢夺方向盘而造成的机动车侧翻,由于行车记录仪的损坏,事故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您这次来是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的或许比这份报告更具冲击力。”他用眼神暼了被司徒煜丢掉的报告道。 司徒煜揉着深皱的眉心,声音里带着犹豫:“那就拜托张警官了。” “您还是叫我张先生吧,最近上面查的比较严,司徒中将也被盯得很紧,所以我才想亲手把结果交给您。” 张警官拿出一个袋子放到司徒煜面前:“这是事故现场另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里边还有一份目击者的证词,如果您想详细知道当时的情况,这是他的地址,还有,因为这件事并没有立案,一切都是私下调查的,所以,所有的调查结果就只有这一份。”张警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司徒煜明白,这件事最后以什么来结尾,主要在他,要查便查,要放弃,这件事便会因司徒集团发出的声明而平息,就当作一场意外,放过所有人。 “多谢您的提醒,该怎么做,我会好好考虑的。话说,叔叔身边能有您这样的得力助手,真是让人羡慕。” “哪有,是您抬举了,我也只是做了本分的事罢了,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因为司徒家的事辛苦您了,以后恐怕还要麻烦您,还请您多担待。” “董事长,您客气了,只要我能帮的,我决不推脱。您请留步,我自己走就行。” “嗯,那我就不送了,您请慢走。” 司徒煜打开袋子,拿出那份目击证词和里面的硬盘,简单看了一眼,就把硬盘接入电脑,很快,画面出现了他意料之中的一幕,原本平稳的车辆,在司徒清猛然转动方向盘后偏离了车道,发生了接下来的事。 这段视频很短,应该是由对向行驶的车拍下的,把驾驶室的情况拍的很清楚,让他清晰的看到最后一面。 司徒煜关闭了画面,用手撑着额头,他没有暴怒,也没有悲伤,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眉头皱的很深。 罗生看了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是十点,他敲了敲门,步入办公室:“董事长。” “什么事?”司徒煜睁开眼,收起桌上的东西问。 “有人说在机场看到了司徒少爷。” “嗯,徐锦山上午的飞机,他应该……”司徒煜突然停住,看了下手表,慌忙起身,徐锦山是九点的飞机:“罗生,钥匙给我。” 罗生将车钥匙递给他。 司徒煜连外套都没穿,便疾步出去。 “哦阿煜,准备好了吗?” 刚出去就碰上了苏煜,司徒煜直接略过他:“把合作改到明天。” “没搞错吧阿煜。”他拉住司徒煜:“奥斯顿先生为了新能源的项目可是特意赶来中国,你说改时间就改时间,你是认真的吗?” “苏煜。”他回过身:“你的好心还是留给苏企吧。”说罢甩开他的手,转身而去:“这个项目,我放弃。” 苏煜渐渐冷了脸,他就是怕多生事端,才特意来找司徒煜的,没想到还是拦不住他执着的心。 “你这双面间谍干的可真够漂亮!”他丢下冷冰冰的讽刺,跟了上去。 罗生深沉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地:每个人做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你是为了留住他,而我,是为了什么呢? 苏煜来到停车场的时候碰巧司徒煜驾车离开,他对着手机说道:“司徒煜不知道他是哪个航班,而机票也不是司徒清的名字,所以你应该不会让他找到司徒清吧!” “照片已经给你们发过去了,只要有和他长得相似的人,不管什么身份,一律给我拦下。”放下手机,司徒煜狠狠踩着油门,内心的猜测快让他发疯,难怪昨晚他会那么顺从的躺在他的身旁,原来是做好离开的打算了:“司徒清,原来你早就想抛弃我了,所以昨晚你才会留下,只是为了可怜我对吧!” 他的眼里满是怒火,车速也越来越快。 “司徒煜,知道我要离开了吧。”司徒清半垂着头,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他半张脸。 “嗯。”许任放下手机:“机票不是以你的身份购买的,所以他查不到你坐哪个航班,况且到了国外你会有一个新身份,他更不可能找到你,就快登机了,放心吧。” “嗯。”虽然苏煜的准备做的很周全,但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危险在渐渐靠近。 没一会儿,候机室里想起了登机广播,司徒清才稍稍松了口气,和许任拿起行李向登机口走去。 “有什么问题吗?”司徒清有些紧张的问。 工作人员看了看司徒清,又看了看他的登机牌,才开口:“不好意思先生,您的身份我们需要重新校验。” “什,什么?”司徒清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 许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以示安慰:“不好意思,是不是您搞错了?我们过安检的时候已经核对过身份了,怎么会有问题呢?”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是按领导吩咐做事,请您到候机室等待重新校验身份,谢谢您的配合。” 司徒清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差一步就可以离开了,却在这最后一刻,打破了他的希望。 他把许任拉离队伍:“我得离开这儿,这一切都是司徒煜的手段,是我低估他了。” “他是怎么知道你换了身份的?而且,离开这你要去哪?” 司徒清抬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只要不让他找到我,去哪都无所谓。” “可是……” “我不想再麻烦你了,这次,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许任张了张口,没说话,因为司徒清的眼里太平静了,这就是他决定某事的态度,谁都改不了。 “那,无论去了哪里,都请告诉我一下,不然我会担心。”他喉咙上下滚动,总觉得那里有些酸涩。 司徒清对着他微笑,重新带上墨镜:“谢谢你许任,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我走了。” 朋友啊,许任念着他的话,突然松开握着行李的手,三步并两步的从背后抱住他:“我舍不得你。” 他把脸颊贴在他的耳边,喃喃的话语滑进司徒清的耳朵,他说,我舍不得你司徒清,我们还能再见吗? 可是过了好久他都没有听到司徒清的回答,渐渐,他松开手:“快走吧,一会儿就来不及了。”他不想他做什么承诺或者决定,因为从那场车祸发生时,他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那我走了,有机会再见。”司徒清拿着他为数不多的行李,大踏步的离开,其实他一直感谢生命中能有许任这个朋友,让他的生活不在单一,让他可以有诉说苦恼的对象,可若问他能否再见,司徒清压低帽子,还是不见为好。 第三十章 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外,司徒煜向里扫视一圈,一脸寒霜:“就只有这几个人吗?” “按照您的照片,我们筛选出七个人,可是怎么就剩六个了?” “确定是七个人吗?” “这个没错,我们记下了名字,只要登机牌上显示这七个名字,我们就会阻止他登机,所以您不用担心他会上飞机。” “司徒煜,你不用找了,阿清已经离开了。” 许任站在那悠闲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是现在的飞机吧,很遗憾,你来晚了,阿清早就飞走了。” 司徒煜看着来人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没有拖着行李的话,或许我就相信了,怎么样,打算告诉我他去哪了吗?” “呵,这行李不过是因为我要出差而已,和阿清没有关系。” “阿清?”司徒煜慢慢靠近他,脸上带着桀骜不驯:“你一口一个阿清,叫的可真亲切啊,不过没关系,等我找到他了,就不会让你们再见面了。”他挑唇,擦着许任的肩膀越过他。 “司徒煜!”许任握着拉杆的手渐渐泛白,总有一天,你会栽在你的狂妄自大里! …… “司徒煜找到他了吗?”苏煜对着手机问。 “没有,他来的时候阿清已经离开了。” “那就好,不过我本以为你会和他一起走的,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苏煜挂了电话,在座椅上转了一圈。 “可是苏总,我们一直找不到李深,他手上有关司徒煜和司徒清的消息我们就无法掌握。” “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就再没有司徒清这个人了,那些消息不要也罢,你去重新帮我约一下奥斯顿先生,我要用这个项目来安慰一下阿煜。”苏煜笑的异常开心,可他想不到的是,开心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司徒清步履匆匆的走在火车站里,偶尔看几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他更换了好几个长途汽车才到这儿的,离司徒煜也有些距离了,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尽快离开,如是想着,他把帽檐压低,来到售票口。 “你好,请给我来一张最快发车的火车票,地点到哪里都可以。” “好的先生,请把您的身份证给我。” 司徒清拿出苏煜给他的新身份证递过去。 售票员仔细盯着屏幕,然后拿起对讲。 说什么司徒清没听见,应该是她关了话筒,没一会儿,售票员将身份证还给他对着话筒道:“不好意思先生,目前出票机发生了故障,暂时无法售票,请您去旁边的窗口购票,给您带来的不便请您谅解。” “怎么会这样。”司徒清皱着眉有些焦急,他扫了一眼其他的队伍,人数都不少,而他身后的人也已经换了队伍,无奈,他只能转到旁边的窗口重新排队。 他之所以选择乘火车,只是因为火车上人口数量较多,有利于他隐藏自己不让司徒煜发现,可是现在却没有这么顺利。 …… “董事长,人已经找到了,在火车站。” 司徒煜睁开眼,里面是显而易见的冷光,他起身:“把他的位置发给我,你就不用跟着了。” “可是晚上八点苏总约了您谈生意。” “所以才要你留下。”他经过罗生身旁:“替我好好招待苏总。” “是。” “您好,请问是许先生吗?” 司徒清戒备的看着来人:“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司徒清后退两步,突然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喂别跑,抓住他!”为首的安保人员用对讲喊道,很快就有两人从前面包抄过来,虽然司徒清跑的不慢,可奈何人多,没一会儿就被围住了。 “喂,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认错人了!”直到被带到单独的屋子里,司徒清始终都在挣扎。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司徒煜缓步进来,他没系领带,衬衫的扣子一直开到胸前,隐约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他面无表情的向司徒清走来,看着他惊恐的样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原来你喜欢玩捉迷藏啊。”他渐渐抬高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视。 “司徒煜……”不知为何,司徒煜此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让司徒清颤立不已,他明显的感觉到不久过后暴风雨就会来临。 “司徒煜,我……”他颤抖的叫他,甚至忘记站起来来缓解下巴的不适。 “怎样,要回家吗。”司徒煜松开他的下巴,改为抓住他的手腕:“那就拿好你的行李。” 他疑问的话语在司徒清听来就是陈述的命令。 司徒清紧抿着唇,被他强行拉起来:“多谢林站长的配合,才让我把走失的家人找回来,您好人会有好报的。” “您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帮助乘客解决问题我们义不容辞,好在人是找到了。” “对啊,好在人是找到了。”司徒煜唇边挂着冷笑的看着司徒清:“那我就告辞了。” “您慢走,慢走。”虽然他怎么看司徒清都不像是走失的,而更像是受害者,又落入虎口的既视感,但奈何上级命令如此,他也只能照办,林站长摇了摇头,有钱人的生活不是咱们能干预的。 司徒煜把司徒清塞进副驾驶,看了一下他的着装,把手伸向他的腰间。 “你要干什么司徒煜,放开!”司徒清向里挪动,打算从驾驶室的位置出去,可司徒煜动作灵活的把他腰间的裤带扯了出来,并将他的双手叠在一起。 司徒清上半身趴在主副驾驶之间,双手则被司徒煜向后拉拽,用他的裤带绑在一起,司徒煜把他拉起来,裤带的另一头被系在头侧的把手上。 “司徒煜,放开我,放我下去!”他怒目圆瞪。 “你这是想逃之夭夭,和许任享受你们的幸福生活?”司徒煜坐到驾驶室,冷冷的笑了,他看着司徒清倔强又厌恶的脸,扳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唔……”司徒清用力扭动头部,想从他钳制的手中挣脱,他拼命用膝盖顶着司徒煜,用腿踢他,可司徒煜就像个猛兽般整个身体扑了上来。 他亲吻着司徒清,动作如泄愤一般,明明他早就想这么做,可因为司徒清的排斥,所以哪怕再渴求他也忍住了,但他没想到,即便如此,那个狠心的人还是想离开他。 司徒煜越想越生气,直到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他才缓过神放开他。 司徒清无力的靠在车窗上大口喘息着,他黑色卫衣也不甚整齐,领口滑向右侧,露出他白皙的肩头,司徒煜别开眼,沉下声:“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否则我会脱光你的衣服,把你绑在床上,让你以后,日日夜夜毫无尊严的活着!”他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司徒清平稳了呼吸,他才苦笑着,露出悲伤又愤慨的样子:“为什么?是为了报复我吗司徒煜?可是我已经听见你和徐医生的对话了。” 他抬起头看着司徒煜,尽管他额前的碎发零散的遮住眼睛,可还是能看清那里闪着光。 “你们在医院的对话。” “什么?” “这场车祸和我没关系不是吗?我不是受害者吗?可我为什么还要成为你泄愤的工具,承受你的报复,承受你的恨意!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不是吗?是你欠我的不是吗!” 他笑的更加伤心,甚至此时的他是颓废的,是含恨的,那肿胀的双眼里是鄙视的挑衅。 司徒煜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别说了,我在开车!” “怎么,我说的让你疼了?但你必须承认,这都是事实,为了骗我服从你,你用心良苦,甚至陷害许任,用他来要挟我,司徒煜你宁可违背伦理,也要做这不伦之事,你简直让人恶心,连畜生都不如!” “你住口!”司徒煜怒吼一声,泛白的拳狠狠砸向方向盘:“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堪的存在吗?好,那就如你所愿!”他紧抿着唇,眉头舒展,脚下猛的用力冲过前面的红灯…… “董事长,您回来了,现在用饭吗?”见他回来,何嫂赶忙出来迎接,可话还未说完,他就拽着司徒清消失在楼上。 司徒煜狠狠的把他甩在床上,愤怒的拿过电脑:“看着,你给我看着!”他将电脑放到他身前,按着他的头:“你看清楚,我司徒家没有冤枉你,是你忘恩负义,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你想起来了吗?啊?这个抢夺方向盘的人是你!是你啊!” 司徒清有片刻的怔愣,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一切不应该是假的吗?这一切不应该是司徒煜骗他的吗?他不应该是受害者吗?可怎么会,是这样…… 他的身体渐渐瘫软,两眼也变得无神,甚至连双臂血流加速而导致的不适他都感觉不到:“不,不是我,不是我,这一定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是你在陷害我——!”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司徒煜,用咆哮的声音来掩饰他内心的恐惧,他突然好怕啊,好怕自己就是凶手…… “好。”司徒煜语气里有一丝怜悯,用手蹭了下眼角径直将司徒清从床上拖到浴室,打开冷水:“没关系,想不起来慢慢想。”冰冷的水就那样直直的打在司徒清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放开我。” “咳咳,司徒,咳,你放手。”水流进他的鼻腔,呛的他生疼。 而司徒煜丝毫不为所动,他扯着司徒清的头发,让他的脸直面水流:“怎样,清醒了吗?你的心清醒了吗?” “你,咳咳,放开,咳咳,放……”旺盛的水流带来的窒息与疼痛早已把他的大脑放空。 直到司徒清膝盖跪的没有知觉,脸上没有知觉,司徒煜才放开他。 司徒清伏在地上拼命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刚才的视频也在脑海里回放,他紧闭双眼,嘴唇颤抖。 司徒煜脱下外套,抓着他手腕的绳子把他提起按在墙上,他附在司徒清的耳边,边问边解开自己的皮带:“有什么想说的吗?现在说还不晚,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沉的可怕,每个字都敲击着司徒清的心脏。 他眉头紧皱,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 “为什么要离开我,嗯?你就那么喜欢他,你就那么爱他吗?”司徒煜语气里透着愤怒与悲伤,他明明决定不再伤害他的,可他为什么非要逼他,非要做惹怒他的事? 司徒清咬着牙,将痛苦全数吞下,他眨了眨漆黑的双眸苦笑着:“司徒煜,我可以爱这世上的任何人,唯独不会爱你,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司徒煜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他翻转过来,那偏失焦点的眼中是冷漠与决绝,他忍无可忍的揪着司徒清的衣襟,在他清冷倔强的神色中彻底爆炸。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就让你的身体记住我,永远记住我带给你的感觉,痛苦的,害怕的,让你在无数个日夜里惶恐不安的萦梦,毫无尊严的活着!” 司徒煜寒光凛凛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哀伤。 他爱司徒清,爱的彻底,爱的执着,甚至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可到头来,他却连他的半分在乎都得不到。 他翻过司徒清的身体,用手遮住他的眼睛,那里早已泪迹斑斑。 既然已经毁掉了他的尊严,又何必遮住他的眼。 司徒清紧咬牙关,司徒煜说的话他不会反驳,因为那种痛是反噬的,他痛的不比司徒煜少,可是那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啊。 他的身体就像片孤叶一样随着司徒煜的愤怒而缓缓坠落。 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可他的心不盲,他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就毁掉司徒煜的整个人生,所以,他说,司徒煜,要恨,你便恨我吧。 我的人生注定不会精彩,而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罗生望着楼上,虽然那里没人,但他还是看了好久。 “罗先生,董事长可能已经睡下了,毕竟时间不早了。”何嫂提醒道。 “今晚董事长是约了客户的。”罗生看了一眼时间,垂下眼:“看来董事长是有更重要的事吧。” “我就先告辞了。” “请慢走。”何嫂看着罗生的背影,他来了,没打电话,也不用人去叫董事长,只是静静的等,等过了,便离开。 第三十二章 “呦!你来啦。”苏煜放下酒杯,嘴唇轻挑:“阿煜呢?”虽然奥斯顿先生因为不耐已经离开,但他还是心情尚好。 罗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讨厌这男人的轻佻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好意思,董事长今晚有重要的事,您还是先回去吧。” “这样啊。”似乎料到了他的回答,苏煜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可是等了好久啊。” 罗生向旁边靠了一步,侧过身子,恭敬的站着。 “呵呵。”不知缘由的,苏煜笑出声,走到罗生面前,将一杯酒端给他,罗生看着他,一脸笑意又温文尔雅向来是他的标志。 “这杯酒,我请你。” “抱歉,我是开车来的。”罗生礼貌的向后退了一步。 苏煜靠近一步:“我可以送你回去。” “苏总的好意罗生心领了,但之前扰了您的好事,还请苏总不要见怪。” “见怪?我怎么会怪你,毕竟你为我做了很多,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说吧,你想要什么?” 罗生没有回答,只是递给他一个袋子:“这个,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什么意思?”苏煜看着他,渐渐隐去唇角的笑意,他一口喝下那杯酒,似有所指道:“罗生,我竟然开始怀念你的笑容了。” 罗生望着那还未稳的酒杯,眼神变得深沉,你的笑容太危险,以后还是不要笑了。这是几年前苏煜对他说的,他从未忘记。 …… 深夜的医院寂静的可怕,但凡有一点声音都会回响很久,而司徒煜正惊慌的向急诊室奔去。 “张医生,您现在有空吗?邹医生让您去一趟急诊。” “什么事啊,我这可刚从天上下来,脚还没落稳呢,不去。”张宇飞不耐的把行李箱放到地上,转身躺到床上。 “张医生,邹医生那有个急诊病人需要手术,实在走不开,况且,来的病人是司徒集团的董事长,不去不行啊。” “谁?你说谁?”张宇飞轰的一下起身,瞪着眼睛问:“来人是司徒煜?” “啊?”小护士被她的举动吓一跳,点头应道:“是。”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这就去。”张宇飞急忙换上白大褂,随手扎了下头发便向急诊室奔去。 小护士还一脸懵呢,刚刚还说不去,这转眼人就没影了,看来这位张医生也是踩低捧高的主儿,摇了摇头赶紧跟上。 “医生呢,快叫医生!” 张宇飞远远就听见属于某人那狂怒的声音,不由得快步上前:“老弟,干嘛这么大声啊。” “快,快帮我看看阿清,他,他……” “别急别急。”张宇飞这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而且自己的白衬衫上已经沾了不少血。 见此情景张宇飞立马严肃了语气:“你先把他放下,我看看。” “这,怎么搞的,司徒煜你……”只看了一眼伤口,张宇飞便气愤的指着他:“你太过分了司徒煜。”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想这样的。”他紧张又后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人,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唉,要我怎么说你好啊,先给他安排手术,你去门外好好给我反省。” “拜托了宇飞。” 司徒煜无力的靠在墙上,又顺着墙滑到地上,他虽然不是有心害他这样,可就是停不住暴躁嫉妒的心,他嫉妒许任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易得到他的关注,他嫉妒许任可以让司徒清义无反顾的保护他,他更嫉妒司徒清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司徒煜瞪着通红的眼望着紧闭的门,如果我让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你能承受的住吗? 苏煜停住旋转钢笔的动作,看着来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总这么帮我,我没有理由骗您。”说话的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人,他嘴唇下压着,显出他很深的鼻唇沟,单看表面,就让人有些害怕。 “许任这个废物!”苏煜把钢笔摔在桌子上,一改他往日的儒雅:“他竟然骗我说司徒清已经离开了,这个混蛋,真是翅膀硬了连恩人的施舍都瞧不上眼了。” “那苏总有什么打算?” “就让许任为他所做得付出代价吧。”苏煜透过玻璃俯瞰夜市,这个社会只需要努力的人,而主动放弃机会的,注定会被淘汰。 “至于你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别漏了马脚就好。” “那就多谢苏总了,为了报仇,我会再忍些时日的。” 第三十三章 柔和的阳光透着纱帘洒在司徒清的身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更是白的透明,虽然睡了一晚,但他现在仍未醒来,仿佛灵魂脱离了□□般毫无感知。 何嫂轻着脚步进来,把早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她看着司徒煜憔悴的脸心疼道:“董事长,先把早饭吃了吧,然后您再回去换身衣服,这里有我照顾。” “我想亲自看着他醒来。”他抓着他的手越发轻柔。 “可是您总该休息一下吧,不然见到您这番憔悴的模样,司徒先生也不会开心。” “何嫂你就先回去吧,我和他还有事要说。” “您是?” “我叫张宇飞,刚从美国回来,以后就是司徒家的家庭医生了,怕是要麻烦何嫂了。” “噢不麻烦不麻烦,以后还请张医生多照顾了。” “不敢当,不敢当。” “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宇飞目送她离开然后关上门道:“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还把人伤成这样,司徒煜,你连这点分寸都掌握不好吗?” 张宇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顾着自己发泄私欲,你知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如果再严重一点,你就等着给他办后事吧,到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司徒煜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司徒清流了多少血,那床上衣服上,都是他的血,那时他才知道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是多么愚蠢,既伤了他又痛了自己。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尽说傻话。”张宇飞拽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我记得你在美国心心念念的就是他,所以才提前结束复健回来,可是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心心念念的人?还说什么他不在了你也不活了,真要有那心还不如趁着彼此都在好好对对方呢。” “可是你不懂,我无法接受他不爱我,反而去爱一个杀人凶手,所以我只能不断地伤害他希望他对我的感情重一点。” “所以你已经不在乎他对你的感情是什么了,哪怕是恨?” 司徒煜没有说话,替司徒清整理好额前的碎发。 张宇飞叹气:“也罢也罢,我终究不是你们,无法体会你们相爱相杀,但听你的语气,你已经知道害死你父母的凶手是谁了?” “嗯。”他点头,但却没有说,凶手就是司徒清爱的那个人,那是根刺,碰不得。 这时罗生走了进来,他走到司徒煜身旁,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血迹,压低声音道:“董事长,昨天您约的苏总谈事情,今天还要再约一次吗?” “苏煜?他昨天等了多久?” “二十二点四十离开的。” “嗯。”司徒煜点点头,眼神暗了几许,他不会忘了是谁想要把阿清带离他的身边,他也不会忘了苏煜想要打的算盘,如此想着正要开口,他瞥了一眼床上的人:“阿清,你替我照顾好他,我会尽快回来。” “喂,早知道就把何嫂留下了,我还有事的说。”张宇飞双手交叠在胸前,幽怨的看着那离开的人,估计这一整天她都别想离开这儿了。 “今晚再约一次苏煜,但这次,由你去谈。”司徒煜边走边交代。 “这个,可是霍斯顿先生重视的项目,我去恐怕不合适吧。” “罗生,我早就说过那个项目我放弃,我要谈的是另一个项目,是有关他苏煜的,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应该比我了解他,而这个,我要合同上利润的两倍!” “我明白了。”罗生点头,转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这是有人送来的,要您亲自打开。” “好,你先去重新拟定合同,我还有别的事。” 见他走远了司徒煜才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封信,加一张照片,但司徒煜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神色大变,匆匆离去。 …… 苏煜刚进来,就看见罗生正襟危坐在那里,利落的西装显得他的身材更加笔直,以前看他还是很秀气的一个孩子,不知不觉,也棱角分明了起来,苏煜挂上一贯的笑意走过去:“我们昨天刚见过,今天又见了。” “可惜,今天我是来谈生意的。” 苏煜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罗生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合同我已经带来了,签不签得了就看苏总有没有诚意了。” “诚意,我倒是有啊,但是罗生,你能做的了这主吗?” “苏总觉得,我拿这合同是来玩的?” 苏煜盯着他的脸,点点头:“我知道司徒煜手里的货急需转手,可他没有这两份文件,怕是该头疼了。” 苏煜将货物鉴定文件和允许运输文件推到罗生面前,饮了口酒:“若是以前,司徒煜可能不需要,但现在这非常时期,他叔叔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精力替他办这事啊!” 罗生勾勾唇角,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嗯,这两样确实够吸引人,可是,没人需要,它便是两张废纸。” 罗生将合同打开,一个数字映在苏煜眼里。 “你……”苏煜隐去了笑容:“你可别忘了,他那批货是什么,是毒品!” “您也别忘了,您那批货是什么,是军火。” 罗生又道:“倘若令尊知道,您猜,他会保你还是公司?”走私军火的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担的,苏企若是敢保苏煜,铁证如山就是同谋,而苏企的资产也定会归国充公,弃车保帅,历来如此。 所以,苏煜的处境,他自己最清楚。 “呵呵。”苏煜笑起来:“二十亿,是他司徒煜狮子大开口,还是罗生你想要蛇吞象?” “岂敢岂敢,这不过是您几间酒吧的钱,苏总这么说岂不是言重了。” 曾经司徒煜为了司徒清花了四亿买下他的酒吧,可是他们连张合同也没有,他苏煜自然不会憨厚的把地皮也让给他啊。 苏煜喝着酒,嗤笑:“你知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呵,您又说笑了,苏总没有,不代表苏企也没有。” 他看着罗生,突然笑起来:“呵呵,还是你最了解我啊,把合同留下吧。” “苏总果然是聪明人,这合同,您拿好。”罗生起身整理好衣服,礼貌的鞠了一躬。 “罗生……”苏煜叫住了他。 第三十四章 “他中午的时候醒来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又睡了。” “他睡眠一直都不太好,没想到只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司徒煜压下唇角,满心自讽,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却总是把他伤的体无完肤,就这样,他还配爱他吗? 张宇飞忍不住又是白眼,他以为司徒清现在睡着是凭自己的意识吗?还不是因为伤口太痛服用止痛片才勉强让他陷入睡眠的,唉! 叹口气:“我走了,你在这陪他吧,但是切记别刺激他啊,刚才我发现他视力不是很好,等他缓一缓为他做个全身检查吧。”张宇飞伸了个懒腰,向着休息室走去,这下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司徒煜在床边坐了很久,靠在床头看着司徒清,他现在应该没那么痛了吧,眉头也不在皱了,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从两年前他去美国康复治疗,就不曾这么仔细看过他了,司徒煜伸手捋平司徒清的头发,低声道:““阿清,你记得我带乔茹给你庆生那次吗?那是我觉得自己离你最近的一次。我无数次的想过,要给你比这更幸福的时刻,可是,” 司徒煜顿住,仿似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很痛苦,想了好久才缓缓张口:“以前,你做的所有事,我都不觉得错,哪怕你带着警察来抓我,我都不怨你,可是,这次,我很难控制自己,我对你已经无法自拔了……”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当自己一直付出却永远没有回报时,心里就会萌生邪恶,都说爱是无私的,可要他把自己的光拱手让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阿清,或许只有我死了,我才会对你放手。”他抚摸司徒清苍白的脸,如果死亡能让你知道我的感情,我绝对会期待它的到来。 …… 罗生悠悠醒来,颈间还留着痛意,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醒了?” 谁?罗生一惊,瞬间清醒,他昨晚被苏煜阴了一把,转眼冷冷的看向床边的人。 苏煜唇角带着一丝浅笑,从容的经过他:“昨晚下手有些重,颈间还痛吗?” 罗生坐起身,脸上一片阴鹜:“那份合同呢?” 苏煜放下手中的餐盘,轻笑:“你还有禁欲的习惯啊,怎么样,昨晚舒服吗?” 什,什么?罗生抓着被子,他现在竟然什么都没穿的和他共处一室,这个人,这个人还真是瞧不起他啊,罗生咬紧了牙:“你……” “昨晚我可是贴心的为你找了个干净的姑娘,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有我的指导,你应该是爽到了。”苏煜也不看他,喝着咖啡径自笑起来。 “我的衣服呢?我的合同呢?”就像是暴风前夕的平静,罗生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苏煜瞧着他,慢慢隐去有些夸张的笑意,指尖指向一旁的沙发。 “罗生,回来吧。” 罗生不语,干脆的下了床开始穿衣。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你在为我做什么了,只是希望你可以回来我身边,就像从前那样。” “……” “罗生,你看着我,看着我!”苏煜拉过罗生,正视他的眼睛:“我是说真的,你回来我身边,我给你更多的报酬,甚至给你管理层的位置!” “你够了苏煜!”罗生甩开他的手,深皱着眉,唇角也压到很低:“像从前那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每一天都过得精心策划,小心翼翼,你每一刻不在算计,这是为什么,啊?” “就因为你喜欢他!司徒煜!”罗生看着他,那坚定的眼里带着心痛带着嫉妒:“你觉得,我还会回来吗?” 他不敢对上罗生的眼神,那里的感情是他承受不了的沉重,苏煜的眼里尽是闪躲。 罗生苦笑:“为了除掉司徒煜身边的人,你可真是煞费苦心,现在为了他,你竟然想要我回来?怎么,是怕我帮他坏了你的好事?” 罗生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我不是你的宠物,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有些你丢掉的,就再也不是你的了!”他转身而去,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人的心里,表面看不出伤口,可心里已千疮百孔。 “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所以,除掉我吧苏煜!” 门外传来罗生的声音,不悲不怒,不疾不徐,就像放下了什么,带着陈述般的洒脱,不期而至。 苏煜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他的心很平静,连心跳都感觉不到,就像是询问似的喃喃自语,苏煜轻挑唇角:“他,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他一直都温文尔雅,总是笑着,可他却从未与人交心,其实罗生一直是敬仰他的,憧憬着他多年后的样子,可人心难测,事与愿违。 苏煜说,‘罗生,你的笑太危险,以后,就不要笑了。’ 只是因为他笑的和司徒清有几分相似,怕他成为第二个司徒清吧。 罗生紧闭双目,如果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苏煜的心意,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心痛了,他对苏煜的感情就像是深海中的漩涡,不会惊涛骇浪,却会越陷越深。 苏煜,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迈开脚步。 第三十五章 司徒煜翻开面前的合同,点点头:“辛苦你了,让你去和苏煜谈,或许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毕竟他是你的伯乐,但,这件事你办的很漂亮。” “多谢董事长夸奖,虽然他是我的伯乐,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千里马了。”罗生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洁白无暇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眼神微垂,带着淡漠儒雅,如同他的性子一般,忽然,脑中闪过另一张脸,司徒煜顿感心脏不适,皱起眉头不语。 许任正从病房里出来就碰上一个小护士,拉住她:“你好,这病房的病人呢?” “嗯……应该是去厕所了吧,我记得没人给他办出院手续的。” “好吧,那我再等会儿,你先去忙吧。” “哦好的,诶张医生。”小护士正要离去恰巧碰上张宇飞,她问道:“张医生,这位先生想问一下这间病房的病人。” 张宇飞打量着许任问:“你是?” “您好,我是司徒清的朋友,今天过来看望他的,可是不知他去哪了,有一会儿没回来。” “阿清的朋友啊,他已经回家休养了,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会告诉你的。” “回家了?” 张宇飞一拍头才想起来:“一定是司徒煜干的,他总是限制阿清的自由,没想到连这个都管,哎这样,我正要去看望阿清,要不要一起?” “哦,不用了,我下次再去吧。”许任表面笑着,但他已经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愤怒更是达到顶点。 司徒煜说过只要他找到司徒清,就不会再让他们见面,没想到他真这么卑鄙,许任急匆匆离开医院向司徒集团而去。 “司徒煜,你这个卑鄙小人!” 司徒煜正在打电话便看见许任推门而入,他挂了电话,换上一副轻松的样子:“我没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阿清,我真的不想踏进你这肮脏泥洼的地方。” “肮脏泥洼?”司徒煜挑唇,走到桌子前靠着:“许任,你跟了苏煜这么久怎么就没学会他的半点隐忍,说话还是这么粗陋不堪,让人懒得和你周旋。” “你……司徒煜。”他指着他:“对你隐忍的只有司徒清,而你却用粗陋不堪的手段来周旋他的隐忍,怎么,你觉得你很高尚?” “呵,你不过是个为了得到玩具而任性妄为的小孩罢了,根本不懂人性是什么。”他看着司徒煜渐变的脸色继续说:“你只会伤害在乎你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关注,你想要所有人都围着你,捧着你,可你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卑罢了!” “住口。”司徒煜低沉了嗓音,脸上是一片乌云密布。 “你刚才不是还劝我隐忍吗?怎么你司徒董事长不会隐忍,还是被我说对了要恼羞成怒?” “你以为谁的心思都和你一样吗?玩具?阿清在你眼里就是玩具?” 许任隐去了笑意:“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这不是曲解,而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靠近他,许任,谁都不是干净的人,和我,就更不要伪装的多正义了,我不是阿清,我知道你的心思,他在你心里不过是用来对付我的筹码罢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那个傻瓜还坚定不移的信任你,把你当做朋友,而你却恬不知耻的欺骗他,利用他,甚至在你被囚禁的时候你都在打他的算盘,因为你知道他会不惜一切的救你,所以你选择闭口不答,因为你知道他是我的命,他把你当做唯一的朋友,所以你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和我对质,你倒是说说,你和我,谁更恶心啊?” “你胡说!”许任攥紧的拳直直的挥向司徒煜,而司徒煜躲都没躲,稳稳地接下,他吐了口血水,眼神带着轻松:“罗生,可以报警了。” …… “何嫂,小煜昨晚没回来吗?”张宇飞睡眼惺忪,揉着胀痛的脑袋,她昨晚玩的太嗨了,睡到傍晚才醒。 “是的张医生,您现在要用餐吗?” “现在?”张宇飞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确实该吃点饭了:“好吧,阿清怎么样了?” 何嫂将饭端上来:“这几天先生已经好多了,今天已经能下床了。” “他的伤口正在愈合期,没事别让他乱走,静养才能好的快。” “我记住了,下次我会提醒他的,不过有您在呀,这个家才不那么冷清。” 张宇飞露出灿烂的笑容:“冲您这句话,我也会好好教育小煜的,好了,我先去看看阿清。”说着,拿着粥小跑上楼。 张宇飞刚要敲门,便顿住了,她静静的站在门口,门并没有关上。 司徒清躺在仰椅上,静静的望着,夕阳的余晖暖暖的映着他,就像一副山水宝墨,唯意境而不可雕刻。 她突然想起曾经司徒煜说的话,当你遇到那样一个人,他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事,只是静静凝望,你都会感觉到幸福,你会觉得和他在一起是理所应当,分开是有违纲常,这种人,你连对他说爱,都觉得会轻浮于他,而我,遇到了。 拉回思绪,张宇飞敲敲门,进去,放下手中的粥:“第一次觉得夕阳是这么的好看。” “好看的不是夕阳,只是你觉得它好看。”司徒清没有转头,依旧淡淡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错了。”张宇飞笑道:“夕阳是好看的,只是你觉得它不好看。” 司徒清点点头:“或许吧。” “张医生,你能别对我这么好吗?”因为这几天,他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让他感动又无所适从。 张宇飞望着他的眼睛,那里很亮,也很平静,仿佛是一片境地,隔绝了一切,又保护了一切,而司徒清就这样微仰着头看她。 “我怕欠着欠着,就还不清了。”他声音还带点微哑,不甚有力却能抨动人心。 张宇飞浅笑:“不要多想,我对你好,只因为你是我的病人。” “仅此而已。”她拍了拍他的肩:“我把粥放这里了,记得吃哦。” 其实当你同情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是他的遭遇感动了你,或许是你们产生了共鸣,而此时,张宇飞蹙着眉,仅仅是因为司徒清麻木而绝望的心。 第三十六章 或许是最近有太多的事了吧,司徒煜和司徒清的事让她太纠结了,明明两个人都是在为对方着想,可为什么就不能把话摊开来好好说,非得互相伪装来伤害对方。 张宇飞蹲下来,用手拔掉理石缝隙中的嫩芽,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惆怅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性子随你,所以看事情才这么直白,或许真的是因为我不是当事者所以才体会不到他们的纠结吧,对了,你知道吗,我认识了司徒家的两兄弟,他们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就像当时咱们会里的兄弟一样,我也把他们当做亲弟弟一样,可是这两个人呐,一个倔的不行,一个又内敛到极致,哎呀。” 她坐下来,靠在碑上眼神望向远方:“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一定和你好好的吐槽一下,可是,”你却不在了。 她顿住,嘴角抽搐一下,苦笑:“这几年我都没有过来看你,你没有怪我吧,没事,怪我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害了你,如果那时我肯听你的话,不出头和对方交易,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闭起眼睛,把头埋在膝盖上,都是她的年少轻狂害了她的父亲,没来得及享受晚年时光就怅然离世,这是她一辈子的痛,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她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墓碑前,一杯自己灌下,体会着烈酒灼喉的感觉。 可嗓子的肿胀与酸涩丝毫没有缓解,她擦去眼角的湿润,勉强微笑着:“老爹,我给你带的酒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所以你别怪女儿贪杯哦。”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大哥生前可是最不喜欢你喝酒的,这才过去几年呐你就不记得了。” 张宇飞渐渐放下酒瓶,看着缓缓走来的人:“你……张叔叔……” “你怎么来了?”见到他张宇飞显得有些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遇到会里的这些亲人,更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许久不见,你成熟了很多啊,听说你当了医生?”讲话的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鼻唇沟更深了。 “当了医生不假,但是成熟却谈不上,我刚刚还像个孩子一样贪杯呢。”张宇飞咧唇笑着,露出她好看的牙齿。 “你父亲生前一直都希望你可以把医生这个行业做下去,别半途而废,更别像他一样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他蹲下来:“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于你,让你从小就生活在担惊受怕中,所以他把大部分的事都隐藏起来,不让你知道,包括他的死亡。” 张宇飞一惊,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死亡?:“什么,意思?我父亲,不是患病去世的吗?张叔叔,您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宇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重伤才导致父亲的病突然恶化,可是现在她觉得,一定是她去美国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张宇飞眼神颤动,难道…… …… 司徒清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司徒煜了,但那晚的事,却还是让他记忆犹新,就像他的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司徒煜说过,会让他没有尊严的活着,带着歉疚和后悔度过余生,看着镜中的自己,司徒清有些茫然,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双眼平静,皱眉都没有丝毫感情,合上眼,既然这样:“司徒煜,你想要的真相,我给你。” “先生,这有您的快递。” 司徒清慢慢从楼上走下:“谁寄的?” “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何嫂也很奇怪,送来的人只说是司徒清收。 “没关系,给我吧。” “那您先坐着,我去给您倒杯水。” 司徒清看了看盒子,疑惑着谁会给他寄快递,如果是许任的话,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可以当面把东西送来,难道是寄给司徒煜的快递? “何嫂,这个快递确定是给我的,不是司徒煜的?” 何嫂正在为他泡茶,听他这么问想了想肯定的回道:“是的先生。” “哦。”司徒清这才不紧不慢的拆快递,刚把盒口打开,一个黑色的东西便滑了出来,司徒清定睛一看,就变了脸色。 “先生?”何嫂刚把茶水端来,就见司徒清急急的上楼了,顿时疑惑,她来这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司徒清这么着急,难道是这个快递的问题? 第三十七章 坐在电脑前,司徒清有些犹豫,寄来的东西是一个硬盘,但不是他买的,这个也不是寄给司徒煜的,那就只能说明,这里装着什么某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定了定心神,他还是打开了硬盘。 “这,这……”一段视频赫然映入眼帘,司徒清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屏幕里竟然出现了许任的脸。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许任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怎么会? 尽管视频的清晰度不是太高,但凭着对他的熟悉,司徒清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突然出现在车前的人,正是许任。 就像力气被抽走了一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之前司徒煜让他看的视频,显示的是他抢夺方向盘,才导致车辆侧翻,但加上这个视频,就说明了,他是因为许任的出现,才会情急之下抢夺方向盘。 可为什么是许任,那个出现在车前的人为什么要是许任!司徒清捂住脑袋,他的头好疼啊,像要裂开般的疼,那些车祸的片段直直的往里钻,原本他以为司徒煜是骗他的,甚至看过那段视频时他还心存侥幸,可是现在,一切都告诉他,他就是杀人凶手,他就是司徒煜该恨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司徒煜会恨他,他到底该怎么办,司徒清痛苦的用手抓着头发,之前他还觉得司徒煜恨他是件好事,这样他就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了,可是现在,当他知道司徒煜真的会恨他时,他才发觉,心会这么痛。 司徒清颓废的抬头瞅着响起的电话,忽然眼前一亮,万一这个视频是假的,是有人挑拨离间呢,他急忙按下接听键,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就快他一步:“阿清,或许这是我给你打的最后一次电话了,很抱歉在你身体不适的时候没有去看你,但不是因为我不关心你,只是情况不允许我去看你,对不起,以后还请你好好保重。” “什么意思,许任?你在说什么?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你不要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我命不好吧。”对方苦笑着:“余生不见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再见了阿清!” “喂,喂,许任!”这个电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炸的司徒清头晕目眩,他不知道许任遭遇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能帮他的就只有一个人,他仓惶起身,连外套都没穿便跑了出去。 …… “对不起阿清,没有董事长的命令你不能进去。” “我有急事找他,对不起,失礼了。”他推开身前的丽娜,直接推开门:“司徒煜……” 司徒煜抬头看他,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便挂断了。 司徒清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顿时有些失语,他眼神在司徒煜和对方身上来回游移,却始终说不出话。 倒是司徒煜,把眼神移回对面人的身上,平静道:“今天就到这儿吧,麻烦您了张先生。” “您客气了董事长,这都是我该做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顺便,把人放了吧。” “诶?”张警官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司徒清,点点头:“好的。” “说吧,什么事?” “我……”司徒清一直目送那人离开才开口:“许任,在你那吗?” “嗯,在我这,我把他关起来了。” “什么?” 司徒煜淡淡的看着他:“我说,我把他关起来了,怎么了,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个?” 他没想到司徒煜会这么坦然的承认,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只能干看着他。 司徒煜走到他身前,轻轻靠在他耳边:“想让我放了他,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话语平淡中却带着一丝调戏。 “你说什么?”司徒清皱起眉头,推开他向后退了两步,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你,你的脸……” 司徒煜顺着被他推开的力道,靠坐在桌子上,用拇指擦了一下脸上的伤:“他之所以被关在警局,都拜他自己所赐,故意伤人,还拒不道歉,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他拿起电话:“我会听你的,放了他。” “等,等一下……”司徒清本能的向前两步。 司徒煜抬眼瞧他,等待下文。 “你的条件是什么?” 司徒煜拿着电话的手僵住,眼神渐渐垂落,原来,他在乎的,不过是和他两不相欠,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苦笑,明明都知道的,还在期待什么呢。放下电话:“过两天会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就这个?”他有点怀疑的看着司徒煜,本以为他会难为自己,或者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只是要他陪同出席宴会。 司徒煜轻含唇角:“就这个。” 你对我的心思不过如此,我能奢求的,就只剩让你陪在我身边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他眼神绵绵,带着失落带着情长,可司徒清却恰巧移开了视线。 他盯着司徒煜放下的电话:“那你就履行诺言放了他吧。” “你放心,我已经放了他,你可以回去了。”他背过身,唤来罗生:“送他回去。” 司徒清还在怔愣,难道在他进来时司徒煜的那句放了他,指的就是许任?既然他早就知道他来这的目的,那为什么不先提出交换的条件?他不解的望着司徒煜。 坐在车里,司徒清依旧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他犹豫着开口:“他脸上的伤……” “您是问董事长?” “嗯。” “两天前,许任过来找董事长,但不知两人谈了什么,许任便出手打伤董事长,不得已,才报的警。” “是这样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两天,司徒煜的伤还没好,看来许任是下了狠手。 “您是直接回家还是?” “嗯?为什么这么问?”司徒清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要去的地方?顿时狐疑,他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听从司徒煜的安排直接送他回家吗? 自知说错话,罗生赶紧找了个理由:“刚才不小心听到您在讲电话,我就以为您有别的事呢,不好意思,我这就送您回家。” 是这样吗? 或许是他心里装着别的事,所以有些敏感,总以为罗生会知道什么:“不用了,你在前面停一下,我在那里下。” 望着司徒清消失的背影,罗生舒了口气,看来,司徒清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笨,至少已经开始怀疑了。 “苏煜苏煜,恐怕你的如意算盘不会那么如意了。”罗生低喃。 第三十八章 听到有人进来,许任从桌子上抬起头,疲意尽显:“阿清,你来啦。” “你为什么要对司徒煜动手?” 许任一僵:“你是在关心他吗?” “不,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冲动。”司徒清的眼神有些闪躲。 看到他的表情,许任苦笑:“如果你想问的只是这个,那我想我可以离开了。”说罢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一下!” “我来,是想问你一件更重要的事!” 司徒清重新对上他的眼神:“那天,你是不是去过那里?” “那里?哪里?” “许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在许任对面坐下,表情严肃的对着他。 许任也缓缓坐下,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司徒清了,以前的他,总是闪躲,说的好是避其锋芒,说白了就是唯喏,望着他的脸,许任靠在椅子上:“我没有去过那,你相信我阿清。” 司徒清无奈:“我都看见了,还怎么相信。” “你,想起来了?” “许任,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我不想欺骗别人,如果我有罪,我便承担!” 司徒清只是平静的陈述,看着他冷静的脸,司徒清竟有一瞬间的肯定,许任是知道些什么的。 “阿清。”许任叫他:“如果不是来看我的,就请你离开吧。”他说的有气无力。 “许任,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任把头垂下,不语。 司徒清又道:“还是,真如司徒煜所说,你是有什么预谋。” 司徒清看着他,他却依旧不语,不解释,不抬头,似乎察觉他的异样,司徒清伸手推了推他,许任便无力得倒在桌子上,额间已有点点虚汗。 “许任,许任!”司徒清着急的喊着,他的头很烫,他把许任搭在自己肩上,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 那天过后,司徒清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许任,打电话他也不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可再见他时,却已物是人非了。 …… 今天司徒清起的很早,因为答应了司徒煜要陪他参加宴会,他穿上他很少穿的西装,头发也剪短了不少,露出他消瘦清秀的脸。 司徒煜站在楼下,看着缓缓下楼的他,却是移不开眼,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如此盛装的模样,合体的西装衬出他良好的身体比例,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笔挺儒雅,温润如华,和着他利落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我,这身衣服不合适吗?”司徒清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眼神,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没有。”司徒煜收回视线,伸手想要揽着他的肩,反复了几次还是放下:“走吧。” “哦。”司徒清点点头跟上,刚才司徒煜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很奇怪。 他们是在一处庄园前停下的,布置华丽,整齐有序。司徒煜淡淡开口:“今天来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单单因为宴会有多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来了不少媒体,如果被抓到点什么,他们便会大肆报道,所以他都懂。 车门被打开,司徒清正准备下车,面前便被人挡住了,无奈他就保持着迈出一只脚并探出上半身的姿势。 “阿煜,好久不见啊。”苏煜站在车门前,笑着和车里的司徒煜打招呼。 司徒清坐也不是,站又站不起来,就在他要跌回座位的时候,司徒煜伸手抵住了他的后腰:“嗯,苏总还是这么的没有礼貌。” 苏煜依旧保持笑意,后退一步,伸出手。 司徒煜隔开苏煜的手,抵着司徒清的腰将他扶出车外:“多谢苏总的好意。” “不客气,我只是看阿清腿脚好像有些无力,想扶他一下而已。” 司徒煜划开一抹笑意,边揽着司徒清往前走边说:“这都要拜您所赐啊,您不记得了?” 司徒清知道他指的苏煜帮他逃跑的事,下意识看向苏煜。 苏煜对上司徒清的目光,呵呵一笑:“这么说,确实怪我喽,不过我也是为阿清好。”他跟在两人身旁继续说:“我是怕他知道了真相会自责罢了。” 真相?状似无意的话却让司徒清有些正愣,步伐也慢了下来。 感觉到司徒清的变化,司徒煜揽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 “先生您好,这是休息室的房卡,请您拿好,这边上楼。” “苏总不闻国事公事,怎就好我司徒煜的家事?”司徒煜挂着淡淡的笑意,冲他摆了摆房卡:“苏总要一起上来吗?” “怎么敢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见。”苏煜停下脚步望着两人的背影,低喃:“阿煜,你有你知道的真相,而我,有他想知道的真相。” 关上门,司徒清躲开搭在他腰间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刚才,谢谢你。” “没什么。”司徒煜放下被他躲开的手,眼神有片刻的失落:“苏煜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宴会还没开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司徒煜不舍的离开这个房间,他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奢求他的注目了,只希望他可以留在自己的视线里,哪怕是背影,他都会心满意足。 司徒清缓缓回头,可是那里已经没有司徒煜的身影了,他皱起眉头,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正视司徒煜,会和他争论,可是现在,看了那段视频后,他甚至害怕和司徒煜共处一室,他怕自责和愧疚会吞噬自己,他怕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他怕他眼中会露出恨意,他更怕,自己那颗动摇而懦弱的心。 司徒清把自己窝在沙发里,忍住心里一切的感情,他告诉自己,他不想再亏欠司徒煜了,他要知道真相,把欠下的还回去。 他眼神渐渐汇聚,寄来硬盘的人是想让他知道真相,而唯一想让他知道真相的人,或许只有苏煜。 第三十九章 今天的宴会果然不一样,不仅有商业人士,还有娱乐圈的人,所谓有娱乐圈就有头条,司徒清暗自告诫自己,问清楚苏煜,他就回休息室,省的出了乱子。 “司徒少爷。” 司徒清回头,罗生走过来:“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会?” “没关系,可能是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吧。” “那您吃过东西就上楼休息吧,不然被抓到敬酒可就不好了。” “嗯,谢谢你的提醒。哦对了。”司徒清叫住他。 “你有没有看见苏煜?” “他,应该在那边吧。” 司徒清远远就看见人群中的苏煜,身型挺拔,笑容儒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高贵,可就是这样的人,莫名的让他感到危险,从几年前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司徒清走的很慢,尽量避开那些人,虽然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但大家已经互相寒暄起来了,远处的苏煜好像看到了他,笑着向他走来:“你不去休息没关系吗?” 司徒清突然觉得苏煜说的意有所指,他有些似笑非笑,眼镜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将他看了一遍,司徒清避开他的目光,虽然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走路也已经无碍,但他总觉得苏煜已经知道了他的事,他尽量不让自己紧张:“多谢苏总关心,我,只是想问一下……” “苏总别来无恙啊。”司徒清正要问他,便被来人打断了话。 “张总您好啊,好久没去拜访,可不要见怪。” “您说笑了,上次的那笔单子多亏了苏总我们才顺利的签成,以后有机会我们要多多合作才是,令尊今天没来吗?” “公司临时有些事需要我父亲处理,他可能晚些到。” “哦哦。”张总把视线转移到司徒清身上:“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司徒集团的长子,阿清,这位是寰宇公司的张总。” “张总您好,我是司徒清。”尽管他不想与什么人有交集,但还是礼貌的打招呼。 “您好您好。”张总伸手握住司徒清的手,这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不高有些微胖,说话的感觉就是典型的商人,客套加应酬,司徒清尴尬的笑着,抽回自己的手。 “早就听闻司徒集团的掌舵人年纪轻轻,今日一见,您不但年轻还这么沉稳,让张某敬佩啊。” 司徒清笑的有些僵硬,这个张总吹捧错人了吧,他可不是司徒煜,再看苏煜,依旧温和的笑着,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今天宴会结束,敝公司和贵公司有份合同要签,就请您关照了。”说罢,举起酒杯示意司徒清。 “张总,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司徒清有些为难的看向苏煜,他的酒量很差,真的不能喝。 “这……” “阿清,张总的杯子举的有些时间了。” “况且这酒精含量很低,喝一杯不会有事的。”这句是苏煜压在他耳边说的。 司徒清犹豫着,还是端起酒杯,硬着头皮一饮而下,辛辣的感觉沿着食道缓缓灼烧,司徒清弯下腰咳起来,咳到脸色潮红方才好。 “您真是好酒量好酒量,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见他走了,司徒清赶紧开口:“苏,苏煜,我想问一下……” “刘董,孟总,你们好。”苏煜招了招手。 “这不是苏总吗?” “刘叔叔,您真是客气啊,以前还叫我的名字呢。” “哈哈。”刘董笑起来,跟旁边的孟总说:“老孟,这是我侄子,苏煜。” “我们见过。”孟总说道。 “哦是吗?” “对呀,上次我们公司集资那件事,就是苏总伸出的援手,真是特别感谢呀。” “小煜,这件事叔叔我都不知道,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哪有哪有,是孟总客气了,大家都是合作嘛,我也是信得过孟总,才帮他的。” “对了。”苏煜转头介绍:“这是我朋友,司徒清,阿清,这是刘董,这是孟总。” “刘董,孟总,幸会幸会。”司徒清勉强笑道,他不知道苏煜是故意避开他的问话,还是真的就这么巧,偏在他要问出口的时候被人打断。 “司徒家的长子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上高中呢。想当年,我和你爸爸也算是交情匪浅,可世事难料啊!”孟总叹了口气,之前还好好的,转眼人就没了。 苏煜盯着司徒清越来越僵硬的脸,什么都没说,倒是旁边的刘董缓和了气氛:“司徒集团能被你们兄弟二人管理成龙头企业,真是令人敬佩啊,人才出少年说的果然不错。” “多谢刘董夸奖。”同样,客套完了就是喝酒。 见二人走远了,司徒清还是沉默,苏煜装作不经心的问:“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司徒清低着头:“没什么了。”刚才孟总的话突然让他有些害怕,他一直追问着真相,可是知道真相后呢,倘若真的是他,他该怎么办,突然袭来的恐惧让他不想再问了。 司徒清放下杯子准备离开。 “你想问,硬盘是不是我寄的,视频是不是真的。” 司徒清移开的脚步瞬间僵住,那个硬盘果然是他寄来的,那,那段视频,他害怕的握紧拳头。 第四十章 苏煜喝下最后一口酒,走到他身边:“阿清,我本来不应该管的,可是我看你一直陷在迷茫的痛苦中,而且阿煜什么都不告诉你,只是对你施加他认为的惩罚。”苏煜转过他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阿清,我只是同情你,才会把真相发给你,希望你不会怨我。” 司徒清嘴唇抽动,好久他才问道:“那,就是真的了?那个视频……” 苏煜看着他,没说话。 虽然他早该猜到结局,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他揪心,就像力气被抽走了一样,司徒清有些踉跄,他早该知道的,从司徒煜第一次说他是杀人凶手开始,他就应该相信,就应该承认,就应该被起诉,司徒清有些站不稳的扶住桌子,苏煜搀着他,正看到乔茹走过来。 “阿煜,父亲在找你。” “好的,那你帮我照顾一下阿清吧,他刚才喝了酒,有些不太舒服。”苏煜交代完了便向入口走去。 “阿清?”乔茹叫他。 司徒清依旧没反应,直到两三声后,他才抬起迷茫的双眼。 “你怎么了?你喝酒了?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怎么样,很难受吗?”乔茹一连串的问话把司徒清拉回现实。 他缓了缓,努力压下心中的动荡:“我想透透气。” 上了楼,找了个阳台靠起来:“好久不见,我都要忘了你嫁给苏煜的事了,婚礼没去参加,你不会怪我吧。” 乔茹摇摇头:“我从没想过怪你。”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司徒清望向远方:“他,对你好吗?” “很好。”她眼里闪过一丝惆怅。 “那就好。”司徒清点点头,转过身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他那么绅士,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请节哀。”司徒集团前任董事与夫人双双遇难,这件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司徒煜匆匆接任,司徒清又昏迷不醒,当时,他们一定很辛苦:“你的身体还好吗?” “除了忘记车祸的事,其他都很好。”司徒清饮下杯中的酒,乔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穿了白色的礼服,很优雅,很漂亮,他还记得乔茹第一次为他庆生,激动开心,还有幸福,那时他以为,凭着爱,他就可以和她继续走下去,可他忽略了这世上的利益关系,他只是司徒家的养子,没有金钱没有权利,怎么能配得上那么耀眼的她呢! 司徒清换了杯酒。 乔茹拉住他的手:“别喝了,我记得你不能喝酒的。” “没事,只是今天收到的惊喜有点多,你……”和真相,司徒清移开她的手,仰头饮下。 乔茹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他们都成熟了,从以前的无话不说到现在的无话可说,他们都经历了好多,面前的男子从年少的腼腆到如今的哀伤,眼里是化不开的愁。 司徒清转头看她,露出他久违的笑容,那清澈的眼睛,还留着她曾经熟悉的星光,乔茹叹口气,其实就算所有人都骗他,她也不该骗他,三年的感情:“对不起……” 她喃喃,眼里也渐渐覆上泪光。 面对乔茹突然的情绪,司徒清有些无措:“你……” 乔茹擦掉眼泪,露出微笑:“没什么,想起从前,感伤一下。” “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你也别再喝了。” 乔茹看着司徒清眼里的晶亮,在她说离开时一点点隐去,便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她转身匆匆离开,她不想再骗他了,看着他眼里的内疚,她会更内疚,她不忍心告诉他,她从未爱过他,她不敢告诉他,她爱的是司徒煜,她更不敢说,初次为他庆生,只是因为答应了司徒煜,那个她爱慕的男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她骗了他,那个美好的回忆…… 而司徒清却全然不知,他一直视为的爱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被排练过的梦,梦里的人都醒了,他却萦绕其中。 司徒清慢悠悠走下楼,他发现除了走路有些晃,步子倒是轻松了,也感觉不到心情的不适,他倚靠在扶手上,看着台上的男子,悠悠的看着。 他身型峻拔,谈吐有致,每一句话都能迎来别人的掌声,每一个步子都能得到聚光灯,他的成功是令人骄傲的,他的成熟是极具魅力的,就像是得到上天的眷顾,他的一切,都是闪耀的。 司徒清微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高谈阔论的司徒煜。 “罗生,看到阿清了吗?帮我把他请来。”司徒煜从台上走下,他忙了一上午,一直没时间这么做,现在,他要把阿清正式介绍给所有人,让他们知道,除了司徒煜以外还有司徒清,让他可以在司徒家的隐蔽中活出自己,这也是他想了好久的事。 罗生垂着眼睛,应道:“下了车就没见过。” “这个房卡给你,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睡了,顺便送些吃的过去,如果他不舒服,你就送他回去,我这自己可以应付。” “好的。”罗生垂下眼睛,他暗自告诉自己,这么说只是怕司徒煜担心,绝不是为了苏煜。 由于今天宴会的尾声是几家公司合作项目的事,所以司徒煜有很多要见的人,虽然这些项目已经定了,合同也已经拟好,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逐一确认。 这次宴会是由三个集团共同举办的,为了促进商业间的经济交流,也为了带起一些新兴企业,在宴会最后签订的项目,都是含金量较高的。 司徒煜看了眼手表,不放心的又环视一周:或许他在休息吧! “董事长您好,我是江栏社的记者,因为一会儿就要举行签约仪式,所以现在可以采访您一下吗?” “董事长。”罗生匆匆赶来,附在司徒煜耳边:“先生不在房间里。” 司徒煜脸色微变。 “董事长,请问您有时间吗?”那名记者问道。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司徒煜径直越过那名记者,向楼上走去:“周围也找了吗?” “都找了,先生会不会出来找吃的了?或者去卫生间了?” “罗生,你去找一下卫生间。”虽然司徒清不见了不代表出事了,但司徒煜就是担心,他环顾一周,房间里是初进时的整洁,好像他并为来过。 司徒清揉着有些发晕的脑袋,刚坐起身,便被人推了回去,他睁开迷蒙的眼,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这人好熟悉,隐约记得是姓张,他皱着眉道:“张总啊,还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他现在晕的厉害,实在没注意到自己的境地。 第四十一章 “巧?”张总松开领带,巧个屁啊,初见时,他以为司徒清是集团的一把手,对他是毕恭毕敬,给足了面子,可真相呢,他连个屁都不是。 张总抓着他的领口:“你让我在苏煜面前丢了面子不说,刚刚还坏了我的好事,让那个记者拍到了我,你说,我的损失你是不是得赔偿给我!” 司徒清眩晕的脑袋好像慢慢回忆起来,他在卫生间不小心撞到了张总和一位女明星的好事,想来是惹他不高兴了:“刚才不好意思了,我,我道歉。” 司徒清推开他的手,迷迷糊糊就要离开。 “想离开?”张总笑起来,坏了好事就想走,哪那么容易:“你要真是醉了,我便关照关照你。” 他一把将司徒清推倒,一只手旋即挑开了他的扣子,看着司徒清醉酒的模样,张总笑的不怀好意。 突来的胃痛让司徒清皱紧眉头,仅剩的理智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遭遇,他有些紧张的开口:“刚刚的事我已经道歉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忍住胃里的翻滚,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都说司徒家的长子没有什么作为,在公司就是个小职员,可尽管如此你还是来参加了这个积聚商业精英的宴会,这其中的理由应该不是司徒家长子的身份可以解释的,据我所知,你父亲在的时候,出席这种场合的只有司徒煜。”张总边说边用手去挑他下一颗扣子。 这些话让司徒清的眼神暗了下来,他说的不错,就连以前参加的寥寥几次也是司徒煜带的他:“可是这又怎样?就算您觉得我没有资格来,我也是司徒集团特邀的嘉宾。”他抓住张总不安分的手,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瞪着他。 张总呵呵一笑:“你这倔强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越是拒绝,就越想把你压在身下。” 他反手挣开司徒清的手摸上他白皙的脸:“你和司徒煜之间早就暗通苟且了吧,别想狡辩,这件事商业里已经传开了,只是因为司徒集团的声望大家才闭口不言,现在,你就更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了。”说着他把手移向司徒清的腰间。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司徒清挥手,一拳就扪到了张总的脸上。 没想到自己会打到他,司徒清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秒,他便踉跄着夺门而出,不期然的撞进一个怀抱,司徒清用力挣扎。 “阿清,是我,是我!”司徒煜抬起他的脸,他脸色潮红,一身酒气,那迷蒙的眼眨了两下,就阖上了。 “董事长?”罗生跑过来,顺着司徒煜的目光望向房里,张总就呆呆的盯着司徒煜,坐在地上。 “你先送他回去。”司徒煜声线压的极低,连同气压都降了许多。 “那您呢?” “我自己可以。”司徒煜脸色阴沉的看着张总,一步一步,直到关上房门。 “董,董事长,您听我解释啊!” 罗生扶着司徒清,看着关上的房门眼里尽是淡漠。 这世上的事,几分都是注定,你该喜欢什么人,能得到什么人,向来强求不得,你觊觎,你算计,到头来,都是害了别人,苦了自己。 罗生看着怀里偏瘦的人,打横将他抱起。 第四十二章 今天要签约的共有四家公司,好巧不巧的是,寰宇公司的合作人就是司徒集团,张总目光恐惧不敢对上司徒煜,就在刚刚,他竟以为自己要死了,司徒煜的拳脚像钢铁般砸来,那颤抖不已的胳膊此时也传来阵阵痛意,张总虽然有些焦虑,但他打也挨了,司徒煜该消气了吧,加上在这种场合下,他应该不会公然翻脸,毕竟司徒集团投资的电子产业,精密零件都是由他们公司提供的,倘若他翻脸无情,那么集团必定会遭受巨额亏损,何况他司徒煜做的项目太多,资金周转不开也很正常,如是想着,张总的脸色缓了好多。 司徒煜就坐在他的对面,看他焦虑多变的脸,因疼痛而佝偻的身体,目光始终冷冷的。 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好了,下面就请双方交换合同,签上自己的名字。” 本次参与的共有八家公司,八个负责人,其他人都已交换完毕,只有张总还在举着合同,为了缓解尴尬,主持人笑道:“司徒董事长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没什么,只是……”司徒煜放下手中的合同,向后靠着:“只是想起了一桩往事,不知一年前寰宇收购景昌的事,张总还记得吗?” 听司徒煜这么说,其余几位也都向这边看来。 张总有些不明所以的等着下文。 司徒煜划开一抹笑:“那时,也算是我和张总的第一次合作吧,可惜,就在我们要签约的前一天晚上,张总和景昌合作了,无奈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项目负责人,拜访了几次张总都不肯见我,就在我伤心难过之余,突然曝出了景昌被收购的事,说实话,当时有吓到我哦,景昌虽说规模不大,但运作一直没有问题,怎么突然之间就被差不多的寰宇收购了呢?不知张总可否解答我这个小小的问题?” “这,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和景昌的董事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法将两家公司合并了而已,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哦,这样啊,不管怎么说张总都是让我佩服的,不但让景昌面临破产,如今还能毫无愧疚的坐在这里来谈论您的老朋友,真是令人敬佩。” 此时台下不淡定了,闪光灯噼里啪啦的打来:“司徒董事长请您给我们解释一下,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景昌为什么会破产?对外界宣称的是合并啊?” “这个,你们就只能问张总了,问问他,为什么要把一批质量严重有问题的精密零件卖给他的好朋友?” “你……”张总愤怒的站起来,用合同直指司徒煜:“司徒煜,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景昌只是合并,当时还开了记者招待会,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张总不要这么激动,我不过是担心,签了这份合同会像一年前的景昌,被迫与寰宇合并啊~”司徒煜微笑着起身:“这份没有署名的合同,就留给您做个纪念吧。”司徒煜收回手,任由那纸张滑落,邪笑着,大步离开。碰了他的人,就该不复存在! “张总,张总,请您解释一下,景昌到底是合并了,还是破产了,您真的用一批有问题的零件和景昌合作的吗?” “张总,请您解释一下,张总……”整个大厅都是记者提问的声音。 苏煜眼里盛着笑意,目光始终落在那人身上,他不疾不徐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反击,那桀骜的眼神,邪肆的笑意,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司徒煜! 第四十三章 司徒煜走进卧室,司徒清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只是偶尔会皱皱眉头,张宇飞擦试着他额间的汗:“你的速度倒是挺快,刚签完合同就飞奔回来?” 司徒煜没有回答,脱下外套:“让我来吧。” “也好。”张宇飞将毛巾交给他:“这是缓解他胃中不适的,你一会儿记得给他喝。”说完,拿着酒杯出去了,望着她的背影,司徒煜皱了皱眉。 “董事长,有电话找您,好像挺急的。”何嫂站在门外,对着里面说道。 就在她以为里边没人的时候,从浴室传出淡淡的声音:“就说我不在。”他低头看着浴缸里的人,生怕会吵到他,再开口,声音却是压到极低:“今晚所有的电话,都说我不在。” “这……”何嫂犹豫着,因为电话那头催促的声音让人不得不犹豫。 司徒煜用浴袍裹着司徒清,将他小心的放到床上:“何嫂,你可以出去了。” “哦好。”何嫂转身把门带上,如果说刚刚她是为电话的事而担忧,那现在,完全是因为二人的关系而震惊,其实她早就该察觉到他们非比寻常的关系,从司徒清回来的那一刻,从他凌晨进医院时,她就应该知道,何嫂摇了摇头,挂了电话。 司徒煜敞开司徒清的衣服,将药膏涂到他的红肿上,用手指小心的涂抹开。 “嗯。”床上的人动了动,嘤咛一声:“轻点,阿清……” 阿清?司徒煜露出温柔的笑:“我是阿清,你是谁啊?”他手上的动作更轻了几分。 “我是,阿煜,幸福的阿煜……” 司徒煜手上的动作一僵,收回手:“原来在你眼里,司徒煜是个幸福的人啊。”他为司徒清换上睡衣,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可是,他根本看不到你说的幸福,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你。” “阿清,司徒煜就是个傻子,明明不恨你,却偏偏为自己的嫉妒找借口,为了得到你而来折磨你。” 他吻上他的额头:“我已经收集了那场车祸的证据,可是种种证据都直指许任,我该怎么办?你那么信任他,把他看的那么重要,我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他看着司徒清熟睡的脸庞,恬静又安然:“如果我选择忘掉,你也忘掉好不好?” “忘掉许任,也忘掉乔茹,嗯?”司徒煜抿着唇,想让司徒清幸福的是他,可伤他最深的还是他。 那年,司徒清鼓起很大的勇气和父亲说乔茹的事,本来两家联姻是不错的选择,但司徒清不知,是他说服了父亲拒绝了此事,他的伤心,他的难过,司徒煜都看在眼里。 “可是阿清,我实在做不到把你拱手让人,哪怕你会恨我,我也不想放开你。” “如果我没有去美国复健,我和你的人生就不会出现许任,你说,我该让他消失吗?” “别……”司徒清模糊的音字让他苦笑:“你都醉了还这么护着他,我的阿清啊。”司徒煜为他盖好被子,便出了房间。 “楼下不见你,你果然在这里。” 张宇飞看着他,喝了口酒:“你家的地段真好,站在这里,可以看清这个城市的一切,繁华或是喧嚣。” 司徒煜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你还记得当时你为什么让我叫你飞哥吗?” “你说,你交货的对象出卖了你,他们带着警察包围你们,本以为事件就此而告终,可没想到,因为过度担心你,导致你父亲骤然离世。那时你因为受伤去了美国。” 张宇飞静静地听着他说,眼睛一直定格远方。 “你说,叫你飞哥,会提醒你像个男人一样坚强。怎样,想和我聊聊吗?” 张宇飞转过身,靠在栏杆上:“其实我父亲不是骤然离世。” 她看着司徒煜有些惊讶的表情又道:“虽然他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但导致他离世的,是因为随着事件闹大,警察追查到帮会,而我父亲因此被直接就地正法。” 张宇飞苦笑,又倒了杯酒:“他们冠以的理由,是拒捕。其实那笔买卖本来应该我父亲去的,可我舍不得他的身体,当时子弹乱飞的时候我还庆幸,我以为他躲过了一劫,可没想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声音也暗哑几分。 “我就要找到害死我父亲的人了。” 司徒煜心里莫名的沉重,因为在他的脑海里也有一场磨灭不掉的交易,他一直没有问过张宇飞关于那件事的始末,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跟着感觉不想去问,仿佛这个结果会刺痛他们两个人。 第四十四章 “你打算怎么办?”他没有问凶手是谁,只是牵动着僵硬的唇角平静的说。 张宇飞扯出一抹笑,走到司徒煜身边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阿煜,我们很像,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喧闹的声音,声音大到整个房子都能听到。 “董事长,董事长,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你是谁啊,不要大吵大闹的好不好?”何嫂想要制止他,不想却被人推开,一个踉跄靠在了张宇飞身上。 看着面前的人,司徒煜盯着罗生。 罗生低下头:“对不起董事长,崔董事说有要紧的事要和您谈,所以我……” 他冷下声音:“你出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罗生垂下头,轻轻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他把车开到曾经那个熟悉的地方,上楼。 看他进来,苏煜笑起来:“阿煜还好吗?有没有焦头烂额?” 罗生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恐怕没你想的那么遭。” “这只是个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哦,多谢你今天替我打掩护,不然挨修理的就是我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恰好忘记见过司徒清罢了。” 苏煜挑眉:“不过,那孩子喝醉的模样倒是蛮可爱的。”脑中又闪过司徒清的样子,微红的脸,皱起的眉,还有他红润的唇,那倔强的样子,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让他喝酒,却还是接下,或许他有点明白司徒煜喜欢他的理由了。 “他是司徒煜的人,你,碰不得!”罗生看着他,似在提醒,似在警告。 “呵呵。”苏煜轻笑起来,对上他的眼:“司徒煜是我的人!” 他眼里的挑衅,戏谑,张狂,狠厉,完全替代了他的朗朗诚真,再也不复初时的磊落,罗生静而不语,那深邃的眼中只剩哀伤与陌生。 不单单地球是圆的,命运也是圆的,人们都在兜兜转转中迷失了自己,他们遇上了某些人,又错开了某些人,了解了某些人,又错看了某些人,执着的追寻远处,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在自己的圈子里日复一日,记着或忘记。 …… “崔叔叔,您是集团的老前辈,我一直很敬重您,但这次请您相信,我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小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父亲不在了,但你继承了公司,你就要为公司上上下下的所有人考虑,这些人或许就等着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而你这么做简直是把公司往火坑里推啊,你上任这么久,大大小小的案子,企划,我们这些老董事都没插过嘴,大家一心就是跟着你干,继续把公司做好做大,可是你不经商量,毫无预兆的说不签就不签,你知不知道,我们把这次的项目作为一个主要项目来推广的,无论是资金的投入,还是人员的调入,都是大手笔,这些零件跟不上,我们后续的一切都要停工,资金链断裂的话你要怎么办啊!” “崔叔叔,寰宇和景昌的事才不过一年,您不记得了吗?景昌的董事和寰宇向来要好,可是在利益的面前,景昌还是消失了,我只是不希望集团步景昌的后路,一夜崩塌。” “这本来就是商场,试问哪个公司的手上是干净的?为了争抢项目,大家都是笑里藏刀,暗箭伤人,我和你父亲一路打拼过来的难道看不懂吗?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急需寰宇的精密零件,否则我们撑不了几天!” “我会另寻合作商的。”司徒煜端起茶杯,大喝一口。 崔董事愤怒起身,直指楼上痛呵:“司徒煜,你早晚得败在他的身上……” “崔董事!”砰的一声,茶杯碎成两半,司徒煜冷冷的盯着他:“公司出了事,倾家荡产我来赔,但他,任何人都伤不得!” “小煜……”张宇飞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他,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唉!”崔董事也被气的不轻,拿起外套就离开了。 司徒煜跌回沙发,他揉着眉心,无论何时,他都不许别人指责司徒清,任何人都不行。 “董,董事长……” “什么事?” “有电话找您。” 司徒煜睁开眼看着何嫂,他好像告诉过她,所有的电话都说他不在。 明白他的意思,何嫂赶紧解释:“他说是您叔叔……” 第四十五章 张宇飞接过电话:“你先去忙吧何嫂。” “有什么事还是解释清楚的好,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张宇飞将电话递给他。 司徒煜无奈的接过电话,不是他不解释,只是没人理解而已,电话贴在耳边,那头传来司徒炯平静有力的声音:“你向来知道我们司徒家的关系,相辅相成。我需要你们的金钱,你们需要我的庇佑,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出这么不成熟的决定,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坏事突然良心发现了?还是什么别的事。” 司徒煜静静的听着,偶尔点头,看他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司徒炯是很威严的人。电话那头接着道:“但不管是什么事或人,只要打扰到你做生意的心,就趁早给我断了,省的害己害人。” “叔叔,上头查的那么严,还劳烦您亲自打电话过来,是侄子的不孝,若您担心司徒集团会因破产而连累到您,您大可放心,我不会留下和您有关的任何证据,若是资金供应,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您在疆场叱咤多年,资金来源定不仅一个司徒集团,无论那些老匹夫和您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您保重!” 司徒煜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你和你叔叔闹僵了不好吧。” “难道要我妥协吗?寰宇只会蹬鼻子上脸。” “不过你也是。”张宇飞敲了他的脑袋:“出了这么大的事,回来还和没事人一样,你的心也是够大的,你还敢打开电视?现在你的报道一定满天飞了。”张宇飞夺过司徒煜手中的遥控器就要关掉。 “等会儿。”司徒煜制止了她的动作,他专注的看着屏幕,现在放的是会场的一些片段,其中两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皱紧了眉头,一个是司徒清,另一个,是罗生。 司徒煜转身上了楼,徒留张宇飞愣在客厅:“说要看的是你,走了也是你,真是。” 司徒煜在司徒清身侧躺下,看着他恬静的睡脸,司徒煜的心就平静好多,司徒清就像一汪清泉,澄澈干净,能让他看清自己,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社会里,无论何时始终坚持做自己,他挑唇笑道:“阿清,说白了你就是愣,知道吗?不会为人处事,又木讷,你说,我要是不在了,谁会像我一样疼你啊。” “嗯,阿煜……”司徒清呢喃着翻过身:“别走……” 司徒煜隐去笑容,从背后抱住他,蹭着他的耳边:“阿清,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无论司徒清恨他也好,拒他也罢,他只想享受这片刻的温存,怀里的人醒了,他也就回归原位了。 …… 司徒清悠悠醒来,除了脑袋还有点胀,身上倒是轻松了不少,昨晚是他自出院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他抬手扶上额头,昨晚好像有人亲吻那里,摇了摇头,司徒煜恨不得他死,又怎么会多看他一眼,轻叹一声,收拾妥当下了楼。 “先生,早餐已经备好了,要现在吃吗?”何嫂看到他下楼问道。 不待司徒清回答,便从沙发上传来幽幽的声音:“再不开饭,老子就要成饿死鬼了。”张宇飞伸手抓住沙发靠背,好似无力的起身,为了这顿早餐她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奈何这货才醒。 司徒清尴尬的笑笑,他确实睡得太久了,但一想到昨天苏煜对他说的话,司徒清的眼神便暗淡了。 “今天的饭怎么这么丰盛?”张宇飞夹了一口菜径自吃起来。 何嫂笑道:“董事长说,先生的身体需要调养,要我在饮食上用点心,这些菜看起来可能清淡些,但营养价值都很高,先生要多吃点呀。” 司徒清拉开椅子的动作僵了一下,便恢复正常,原来昨天司徒煜对何嫂说的是这个事情,对于司徒煜的这份恩赐,他心下不知是何心情,该感激涕零?还是更加愧疚?司徒清只得勉强维持着笑容。 坐在他对面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里的光让人看不懂。 …… “司徒董事长,别来无恙。”又是那熟悉的轻佻语气,身后的丽娜一脸抱歉的样子,她刚刚有拦着他,可他还是硬闯进来。 司徒煜示意让她出去,挂了手中的电话,也回以苏煜同样的眼神:“别来无恙?”昨天才刚见过,又何须别来无恙! “哈哈。”苏煜笑起来,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你对于我而言,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司徒煜挑唇:“苏总大驾光临,不单单为了看我吧。”这期间已经来了两通电话了,但都被司徒煜按掉了。 “当然不是,只是昨天的事情搞得这么大,你这里必然要焦头烂额,怎样,要我帮忙吗?”苏煜看着他按掉电话的手说道。 “怎敢劳您大驾?只要您不雪上加霜,就算帮了我大忙。” “阿煜,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苏煜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已经没了那份玩味。 “你和阿清说了什么?”司徒煜拔掉一直在响的电话:“告诉他那个硬盘里的内容是真的?告诉他他就是凶手?” “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我告诉他的都是事实,没有骗他,还是你觉得许任就该承担责任,而他就应逍遥法外?阿煜,我这么做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不忍心这么对他,所以我替你做了。” “苏煜。”司徒煜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使自己平静:“别骗自己了,以你的头脑,你会想不到宴会后的事?那个女明星也是你安排的吧,因为你了解他,知道他酒量不佳,所以才在他去洗手间的时候让他遇到那个人渣。” 司徒煜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表面平静的样子,就像和他无关一样:“虽然我不知道阿清哪里得罪你了,但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从今以后,他所有的过错,我来担!” “呵呵。”苏煜点着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他没有否认,哪怕像个小丑一样做着这些事,他都没有后悔过。 他看着面前的人,俊朗挺拔,聪慧霸气,内敛又不失热情,可这一切都不曾属于他,满心的苦涩像海啸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击打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又窒息。 “罗生的才能我消受不起,还是让他继续做你的掩护者吧,就像宴会那样。” 苏煜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涛,起身告辞:“罗生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你的手下,你处置!” 第四十六章 苏煜坐在车里,用力握着方向盘:“司徒清到底有什么资格让你这么护着他!”他本以为通过寰宇的张总,就可以让司徒清自动离开司徒煜,可没想到,那个败类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苏煜点上一支烟,他发誓,从这一刻开始,司徒煜身边的人,只能有他苏煜! 苏煜走后,丽娜便急匆匆的进来,把手中的一份名单交给他:“董事长,这些是刚刚被您断掉的电话。” “好的,放在这里就好,你先出去吧。”司徒煜话音刚落,门口便想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声音:“司徒董事长,想见您一面还真不容易。” 望着来人,丽娜赶紧向他问了一声好,便匆匆的退了出去,实在是单凭他的气势就无法让人久留。 司徒煜脸上挂着笑意看他,进来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虽然有些轻微发福,但他炯炯有神的双目,还是有些威慑。 “江董事您说的是哪里话,昨晚崔叔叔刚刚见过我,好好教导了小侄一番,想必他和您说了吧。”江董事名叫江秋华,原本是混黑白道的,在年轻那会儿阴差阳错的结识了司徒云,就是司徒煜的父亲,后来因为初期司徒集团上市屡屡受挫,司徒云便诚邀有才有势的江秋华加入,所以说,司徒集团能有今天也确实离不开江秋华。 司徒煜起身,扶江秋华坐到沙发上,并为他到了杯水。 “你也不用跟我贫,你知道刚刚的电话有多少是催债的,有多少是媒体的,却唯独没有与你合作的。” 司徒煜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听他说。 “这个公司是你父亲建立的,其中的艰辛与困难我是见证了的,如今落到这个局面,你有什么打算?” “这里有些钱。”司徒煜将一个银行卡推到江秋华面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暂时用它来支付工人的工资是没有问题的。”这笔钱是罗生和苏煜谈判得来的,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用场了。 江秋华看着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些钱肯定是没问题的,您不用担心,只是小侄希望您能在其他董事那里压一压,给我一些时间。” 江秋华收回怀疑的目光,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其他董事那里你暂时不用担心,只要工人不闹起来,那几个老家伙也不敢怎么样,只是集团差的那批零件,你要怎么办?” “这种精密零件只是生产的公司比较少,但不代表没有,国外有家公司,我想要接洽一下。” “你不要怪我泼你冷水,在这个时候,你想和国外的企业合作那是难比登天,他们巴不得榨干你,除非你让他们看到绝对的利益,可是你有钱吗?”江秋华收起银行卡,起身:“这个时代是你们的,我们已经老了,在折腾也起不了多大的浪花,但是,年轻人不要抱着试试的心态来赌上自己的身家,要懂得取舍才好。” 司徒煜扶着他出了办公室,又上了电梯,一路上他只是听着江秋华说,而内心却依旧如初。 他从未忘记决心继承集团的时候,他想的是什么,他时刻都清楚着什么该舍,什么该得,他转身仰望着耸立的高楼,眼神坚定又高冷,这辈子他没想活的多成功多耀眼,只想守着一人,护他周全! “司徒清,我想见你。” 他已经好久不曾做过这么急切的事了,这么控制不住的想见他,司徒煜启动车子狠狠的踩下油门。 第四十七章 太阳已经向西,司徒清迷茫的睁开眼,阳光很柔和,但还是有些刺眼,眨了眨眼睛,他已经好久没弹钢琴了,今天突然兴致所至,就来到这里了。 他望着窗外,不远处是这个城市最大的摩天轮,它坐落在游乐场的中央,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不知不觉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他最开心的那天,有乔茹,也有司徒煜…… 司徒煜是急匆匆赶回来的,气息还有些急促,他看着躺椅上的人,不知那人想起了什么,只是看他的面色逐渐变得柔和,眼神带着向往,而唇角,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真实的他,有喜怒哀乐的司徒清。 而司徒清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变得暗淡。 这个琴房,是曾经司徒煜为他准备的惊喜。因为他不像别人那样,会很多东西,又那么优秀,只唯独对乐器略懂一二,以前,在他对音乐还有激情的时候,却总是被人嫌弃嘈杂,于是司徒煜便为他建了这个琴房,而他却未来得及感谢…… “有,有事吗?”突然,司徒清神情有些紧张,他瞳孔微缩的盯着前方,不知何时,司徒煜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 看着他渐渐僵直的背脊,司徒煜没说话,默默的走到钢琴前坐下,抬起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游走在琴键间,他垂着眸,不看司徒清,也不看任何东西,只是静静地弹着。 音符温柔的回荡在房间里,司徒清看着那西装革履的人,这首曲子,是他教给司徒煜的第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而此时他严肃又认真的样子,好像刺痛了什么,司徒清嗓子有些酸涩。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慢慢消散,司徒煜才起身走到门口,停住,用低沉冷冽的嗓音敲击着司徒清的耳膜:“出来!” 司徒清身体一僵,他虽然没看到司徒煜的表情,但从他的口气就能听出他的怒火,司徒清犹豫着,那晚痛苦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翻滚,连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闭了眼,虽然不知他为何生气,但应该不会比那再遭了吧!司徒清忍住恐慌,随他下了楼。 司徒煜为他拉开椅子,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坐到他对面,司徒清小心的看着对面的人,没一会,司徒煜开口:“陪我吃饭吧。” 诶?司徒清有些惊讶。 吃饭?司徒煜叫他出来只是为了陪他吃饭?他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又要遭殃了,不觉抬手擦了下额头。 他放下防备的样子让司徒煜心下升起了温柔,刚才他只是不知该用什么语气打破他们间的尴尬,努力挤出的两个字,没想到会吓到他,司徒煜盯着那个眼神躲闪的人,虽然自己让他恐惧了,但这似乎并不坏,至少,他听话了。 何嫂露出慈祥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司徒煜有这么温柔的表情,连看着司徒清的眼神都带着开心。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司徒煜是个温柔的人,从司徒清回到这个家开始,司徒煜的目光就总是追着他,甚至在好几个夜晚,她都看见他站在司徒清的门口,默默的站在那里,好久好久,可是这些,司徒清并不知道。 她把目光移到对面那紧张的人身上,眼里闪过微不可察的惋惜。 “我回来了。” “哦张医生回来啦,饭已经准备好了,快来吃饭吧。” “谢谢何嫂,但是我不饿,我先上楼了。”张宇飞看了一眼三人,目光在司徒清身上停留了几秒,才上了楼。 “张……”司徒清有些疑惑的看着楼梯转角,她眼里的哀伤与纠结,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的司徒煜,却是无言的看着他。 司徒煜吃过饭便去了公司,不知是有什么大项目,这两天他都很忙。司徒清一个人来到琴房,坐在司徒煜刚刚坐过的钢琴前,抬手抚上琴键,葱白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跳跃开。 还记得他是因为乔茹,才喜欢上弹琴,后来,因为司徒煜才爱上了弹琴。 他说,弹吉他是孤独和忧郁的象征,而你有我陪着,就弹钢琴吧,温润高雅,正是我心中的样子。 他说,这个琴房是只属于你的,家里的任何人都无权进入,你可以放心的练习,不用顾及。 这些过往让司徒清皱起眉头,他抿着唇,那时司徒煜就坐在他身旁,面带微笑的听着他不甚流利的弹奏,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会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为什么司徒煜温柔俊逸的脸会那么清晰? 无数个为什么在他的心里升腾盘旋,乱了他的琴音,也乱了他的心。 “你现在的钢琴声,无异于扰民。” 司徒清收回手,回头,张宇飞正在门口看着他:“陪我出去逛逛吧。” 第四十八章 “董事长,罗先生在办公室等您。” “好的。” 司徒煜推开门就看见罗生笔直的站在那,正对着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董事长,我是来辞职的。” 司徒煜接过他手中的辞职信:“和我比起来,还是苏煜更适合你,毕竟做我的跟班太委屈你了。” 罗生轻弯唇角,但眼底有一瞬间的迷茫:“您还不了解苏总吗,被他踢出局的人,就是彻底的出局了,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从苏煜的宴会上认识你到今天,也是段不短的时间,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但有关阿清的事,我不会原谅你,就算是警告吧。” 罗生垂下眼睛,司徒煜一直以为他们是在苏煜的酒会上认识的,其实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第一次,是在苏煜的酒吧,他是前台的服务生;第二次,是在司徒煜的家,他是苏煜的小跟班,但这些似乎没人记得,罗生轻叹,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做别人的配角,记不记得都已不重要了。 “对了,顺便告诉苏煜,他对阿清做的事,早晚我会向他讨回来的。” 罗生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却一直追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一直觉得,没有的东西比已经拥有的,会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幸福,却不知,尝不到的或许是你上辈子种下的苦果。 他一直想不透人们为什么要去羡慕别人的生活,直到这一刻,他孤家寡人的站在街头,才明白,原来,他一直羡慕的东西,叫做陪伴。 突然身后响起一连串的滴滴声,直到他的身旁才停下,苏煜降下车窗,丢出一句:“上车!” 罗生侧过头,看着那降下的车窗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见到他满心期待的人,一瞬间,所有的苦涩都变成了委屈,就像一只孤零零的小狗在暴雨中蹒跚,终于遇到了为他撑伞的人。 他仰起头,眼睛蒙上一层酸涩,仿佛越是到窘境就越爱摆高傲的姿态,再望向苏煜,他下颚微抬,挑唇:“多谢苏总。” …… “已经好久没有出来吃下午茶了,这种放松的感觉真好。”司徒清唇角微微上扬,吸了一大口空气,他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 他们选了一处露天的位置,靠近栏杆,坐在这里不但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也可以近观摩天轮,让你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张宇飞点了两杯果汁,喝了一口:“这里的环境很好,每当我心情低落,我就会来这里,俯视这个城市心里就会平静很多,在我没去美国之前,我经常来这,而且也是这个位子。” 司徒清有片刻沉默,然后点点头,这里确实会让人心情平静,会让你忘记焦虑的事,他还记得第一次是许任带他来的,从那以后,只要有时间,许任就会带他来,还有下边的游乐场。 “知道我和小煜是怎么认识的吗?”张宇飞看着他,问道。 司徒煜从美国回来后,他们就很少有交流,有的只是误会和争吵,他又怎么会和他讲呢,司徒清摇摇头。 看着司徒清清澈的眼神,张宇飞把头转开,手臂撑在栏杆上:“我们在美国一起做复健,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我叫什么,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还是两个坐着轮椅的陌生人。”说到这里,张宇飞笑了一下,又道:“混熟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家世显赫的少爷。” “他向来不会掩藏他身上的光芒。” “才不是呢。”张宇飞反驳:“是因为他身边总跟着五六个管家。”说罢又笑起来。 张宇飞一头长发,在风中轻飘,几缕飘到额前的被她伸手拂到耳后,她看着远处的眼睛带着些许惆怅,司徒清看着她,此时的张宇飞没了往日的气势,流露出来的只有一种淡淡的哀伤,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是否和最近的早出晚归有关,但他知道,此时她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第四十九章 司徒清喝了口果汁,他不知该不该安慰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弯起唇角缓解这凝固的气氛:“虽然我是他哥,但他在美国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包括他那时的状况,现在想来是我不够上心,不过认识了您这个朋友,他在美国应该会过的很开心。” 本以为张宇飞会笑着和他说司徒煜在美国的囧事,没想到,她只是淡笑一下:“小煜在美国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他喜欢的人通话视频。”她观察着司徒清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对方总是在叮嘱他好好休息后便草草的挂了电话。” 司徒清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那轻微的笑意像粘在脸上一样,收都收不起来,那段日子,司徒煜每天都会打来电话,除了嘘寒问暖,还会和他讲在美国发生的有趣的事。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司徒煜对他的感情,但他以为,只要他不回应,司徒煜就会放弃,但许任出现后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司徒煜就像监视他一样,只要有时间就会不停的打电话,问他和谁在一起,或许是想趁着彼此远离来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从那以后,只要是司徒煜的来电,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挂断,可没想到,这导致了他放弃复健,提前回来。 “其实他很辛苦,枪伤让他的右腿差点就废了,所以他要做很多的康复训练,我是看着他如何跌倒了再爬起来,哪怕大汗淋漓,伤痕累累,他都没想过放弃,他说,他一定要站起来,这样就可以走在你的身侧护着你。” 听到这儿,司徒清的眼睛已经渐渐模糊了,他甚至能想象到司徒煜脸上阳光又坚定的笑意。 张宇飞始终淡淡的说,语气没有太多起伏,或许她已经看透了,把某个人作为精神支柱来活着,并理解着,接受着:“他身上有好多伤,枪伤和刀伤,他向我展示的时候是满满的洒脱和庆幸,他说,幸好这些没有伤到你,不然他一定会杀了那些人,特别是那道从左肩斜过的伤疤,尤为严重。” 司徒清一直觉得自己是不祥的,每次司徒煜带上他出去,就总会遇到人来寻仇,虽说这离不开司徒煜的仇家多,可他若是坚持不出去,司徒煜也就不会受伤。 司徒清低下头,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生活是丰富的,至少是有趣的,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带给司徒煜的只有麻烦。 他吸了下鼻子:“张医生想说什么?” 张宇飞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一丝犹豫的,但还是张口道:“我们都一样,没有了父母的庇护,所以我更懂他的辛苦,这半年多,他匆匆上任到稳住集团与外界,已经费了很多心力,可是为了你,他却甘愿花更多的精力去稳住媒体,司徒集团董事长与夫人双双遇难这么爆炸性的新闻,他们却只是草草报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还有,虽然小煜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还是知道的好,这次公司遭遇的损失也是因为你。” “什,什么?”司徒清惊愕,他不明白张宇飞的话,什么损失?他努力回想,难道是因为他喝醉的那天?可他只记得那天喝醉了,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胜酒力,差点被寰宇的老色鬼占了便宜,小煜一气之下就揭了寰宇的老底,拒绝与他合作,而寰宇也有可能接受警方的调查。其实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万事以你为先,所以自己才会陷入这般境地……” 司徒清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他明白,司徒煜的人生应该是顺利的,他那么优秀,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司徒煜的人生一定是璀璨耀眼的,就像那天的宴会,想到这,司徒清眼里又出现司徒煜站在台上的样子,他自信又高贵,像一个王者般睥睨所有人。 他眼睛胀痛的厉害,闭上眼:那是个比聚光灯还闪耀的人啊。 “我,想再坐一会儿。”过了好久,他才淡淡开口。 望着司徒清湿润的眼角,她心里并不好受,可只有他离开了,对大家才都好,张宇飞将一张银行卡放到他面前:“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我先走了。” 她戴上墨镜,遮住眼里的神色,她一直都是同情司徒清的,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他孤独的样子,坚强的样子,都触动着她的心。 在美国时司徒煜说过,他爱司徒清没有理由,就是爱他;她也承认,司徒清澄澈干净的心值得被爱,但此时,她心底的声音告诉她,这些都不能阻止她这么做。 直到对面坐了人,司徒清才睁开眼:“再坐一会儿我们就走。” 第五十章 “你怎么知道是我?”许任看着他哀伤的脸,有些心疼。 司徒清苦笑:“除了你能来,还有谁啊。”看着许任担忧的眼神,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或许他是该好好想想今后的路了。 …… 司徒煜很晚才回来,他脚步踉跄的跌在沙发上,显然是没少喝酒,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为了谈成一个项目不停的被人灌酒,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张宇飞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说到底他也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抚上他的额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去看看阿清。”他艰难的起身上楼,张宇飞扶住他,却被他挡开,似乎只有看见那人,心里才会踏实。 张宇飞看着楼上那急躁的身影,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质问。 “阿清呢?”司徒煜疾步来到她身前,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何嫂!阿清呢?” 何嫂赶紧跑来,看到司徒煜暴躁的模样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张宇飞,又看向司徒煜:“下午,和张医生,出去了……” “说,张宇飞,你把他藏哪了!”他咆哮着质问,像一头猛兽恶狠狠的盯着她。 张宇飞躲开他的眼神平静道:“我没有藏着他的理由,或许是他想离开你吧。” “你胡说,阿清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我的,一定是你和他说了什么。” “张宇飞……”他揪着她的衣领:“你到底把他藏哪了?” “小煜,他只是想离开你,他不喜欢你,你就放他走吧,别再用他来折磨你自己了,好吗!” “好,你不说,我自己出去找……”说罢,他甩开张宇飞,步履摇晃的夺门而出。 “小煜,你回来!” …… “不好意思,我已经和董事长辞职了,怕是帮不了您了。”挂了电话,罗生悠悠开口:“张宇飞打来说,司徒清不见了,司徒煜正满世界的找呢。” “司徒清总算干了一件聪明事,他的离开对阿煜是最好的。” “既然没了情敌,你总可以帮司徒煜了吧,说不定他一感激你,就立你为正宫了。” “我说过,只要他需要我,他的任何事我都会帮。”苏煜看了罗生一眼:“怎么,你觉得他会因此而正眼看我?” “他让我告诉你,你对司徒清做的事,他早晚会讨回来的。” 罗生看着苏煜微弯的唇角,起身向他走去,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他的头,毫无预兆的对着嘴唇就吻了下去,他舌尖灵活的撬开苏煜的唇齿,攻占着他人的领地,他吸允搅弄忽略苏煜的挣扎,一心品尝属于他的美好。 久久,他松开苏煜:“虽然我明天就要走了,但还是祝你,梦想成真。” 看着他大口喘息的模样,和惊愕的眼神,罗生划唇而笑,清澈的眼睛深情的看着苏煜,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选了彻底放手。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苏煜,愿我们天涯再见! 第五十一章 司徒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往事一幕幕上映,真是奇怪,以前他从未发觉司徒煜对他到底有多好,直到离开了,他才发觉,那种不舍在心底已经慢慢发芽了。 他捂着胸口,用力按着心脏的位置,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复杂的心好受些:“阿煜,欠你的,我也该还了……”他低声呢喃,仿似要用话语来灌醉自己。 说来世人都一样,总是习惯用自己的心来揣测别人,他以为自己离开了,另一人便会过的很好,至少不会看到他令人烦闷的脸,可他不知,司徒煜此时倒在酒店前狼狈的样子。 张宇飞透过车窗看着颓废的他,这一幕在她脑海里重复很多次,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她就想过司徒煜会这般,只是,心还是会难过。 她下车,走到他身旁,司徒煜无力的躺在地上,手臂搭在眼睛上,他是哭了吧,看他微红的鼻子她猜着。 张宇飞坐下来,和一旁赶来的保安挥手,示意他离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是该和你道歉,但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司徒煜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张宇飞又道:“你就没想过,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你过自己的生活吗?毕竟他不会因为你爱他而反过来爱上你。” “因为我不敢想,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我本来无心继承企业的,可是从美国回来后我还是进入了集团。”司徒煜停顿:“只是我以为站在高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是,我却连他的心都碰不到,我以为他只是担心社会舆论。”可没想到,他根本不曾爱他。 司徒清,我恨你的决绝离去,却又止不住自己爱你的心…… …… 司徒煜远远就看见相谈甚欢的两人,起身走上前:“您好,我是司徒煜。”他伸出手,脸上挂着微笑。 对方明显是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握住司徒煜伸来的手:“司徒董事长,真是不好意思,按照约定的时间您来晚了,所以……” “江总监客气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您请随意。” 望着他满脸的倦容和唇边的青色,苏煜靠上来:“认识你二十年了,你向来都是准时的,怎么这么重要的项目反而迟到了?” 司徒煜看着他金丝眼镜后的双眸,那里透着一丝笑意,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底气,没错,苏煜就是希望他像个可怜虫般对他摇尾乞怜。 司徒煜隐去脸上的笑意,冷冷凝视他:“你的耳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钝了!哦……”他点点头:“是苏总明知故问的本事越来越娴熟了。” “哇哦~”苏煜邪笑着,用鼻尖碰着他的鼻尖:“为了你,我也可以装傻。”他摇了摇手中的合约。 司徒煜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碰触,正欲说话,一旁的丽娜急匆匆的过来将电话递给他:“已经响了好几声了。” 他接起电话,眉头微蹙,简短说了几句便挂了:“苏煜,你若不罢休,我便一直奉陪!” 看着他转身而去,苏煜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是时候把消息放出去了。” 看对方有几分犹豫,苏煜声音变得冷冽:“现在不是你心软的时候,你记住,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再也不可能会扳倒司徒家!” 苏煜眼里盛着势在必得的光,从出生到现在,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从没有人悖过他的意,可就偏偏出了个司徒煜,他转动手上的戒指,唇角微微勾起:“阿煜……” 第五十二章 “张警官,他人呢?” “我怕这里人多嘴杂,把他安排在里面。” “嗯。”司徒煜推开门就见到他思念到心痛的人,如果这里不是警局的话,他一定会狠狠的揽他在怀。 司徒清惊愕的看着来人,又把视线转到张警官的身上,看他别过头去,他就明白了,遂苦笑:“无处不是你的人啊!” 司徒煜一步步靠近:“司徒清,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还是,一直以来是我太小瞧你了?” “自首?你凭什么自首啊。你把这里当什么了,你把律法当什么了,只凭你心中的愧疚,你就可以随随便便的自首吗!” 司徒清向后退了两步停住,他强装镇定的对上司徒煜发红的双眼:“我是认真的。” “司徒煜,我想了好久,我们之间是该清楚了,就像你说的,我早就该为我所做的付出代价,毕竟我不能一直以失忆当借口,所以,司徒煜,我信你说的。” 就像是下定决心,亦或是对从前不舍的告别,望着他好看的双眸,司徒清坚定的,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凶手。” 司徒煜皱着眉,又松开,他吸了下鼻子,用拇指和食指捻去眼角的泪珠,似乎在思索他刚才的话,他抿了下唇,伸出手,又放下,再伸手,抓住司徒清的手腕:“跟我回去。” “你自己走吧。”司徒清皱着眉,紧握拳头,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奈何司徒煜铁了心不放手,握着他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大,不知何时,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就像沉默多年的火山于这一刻喷发,司徒清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甩开他的手吼道:“司徒煜,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再欠你了!” 司徒清眼前有些模糊,他看不清司徒煜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司徒煜此时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带着心痛带着哀伤:“你为我做了太多了,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在接受着那些,对我来说是恩惠的东西,其实我是个很虚伪的人,明明依恋着你的好,却还是要装着拒绝你,然后打着道德伦理的旗号在背后激动着开心着。” 他一直以为他这么做是对的,可他没发现,他用道德伦理麻痹的一直是他自己,而他,依然接受着司徒煜对他超出范围的好,然后告诉自己,他是拒绝这份感情的,他接受的,只是来自兄弟的关心。 司徒清仰起头苦笑,又看着面前的人:“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司徒煜,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司徒煜眼神闪烁,看着司徒清眼底的哀伤,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别的滋味,那淡淡的欣喜,或许是因为来自所爱之人的垂眸,他没想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会让他感到开心,殊不知,那是他一直以来的企盼,而现在,这小小的欣喜竟是在心底燃烧起来,熯天炽地,烈火腾飞! 司徒清叹口气:“你知道吗,在我接受你那么多东西的同时却发现,我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唯一可做的,就是不再拖累你,所以,请继续恨我吧……” 司徒清满眼的忧伤,此时都化成了对他的放手,他们从未开始过,而现在,也不会有开始。 司徒煜扣住他的下巴,深情又温柔的望着他,缓缓,吻上他的唇。 他抬起司徒清挣扎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辗转舔舐他的双唇,他动作霸道却不失轻柔的撬开他的唇齿,搅弄吸允那躲闪的蜜饯。 司徒清被迫与他交缠在一起,手掌下,是司徒煜火热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敲击着,他清楚的感受到司徒煜的火热正从舌尖一点开始,燃满他的全身。 司徒清看着面前那张放大的脸,上面有着的是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而唯一不变的,便是他心底的温柔。 闭上眼,这一刻,好像是身体的某处开始融化,然后,又重新跳动。 司徒煜放开他,手指略过那红润的双唇,认真仔细的看着司徒清有些迷蒙的双眼:“你给了我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光。” 他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痕:“这个家向来是虚伪的,亲情爱情,都不复存在,母亲把我当做她炫耀的资本,而父亲眼里只有他的生意,阿清。” 他捧起他的脸:“只有你把我当做亲人,你的真诚,纯善在这个泥沼一般的家里,是那么的干净温暖,你就是照耀我世界的光。” “我对你的爱,无关你的性别,也无关你的性格,只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亲吻着他的额头,将他揽在怀里,小心又珍重,他可以一往无前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一个眼神,一个字符…… 司徒清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他清晰的感觉到眼角的湿润,心头的悸动,就如几年前那般。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司徒煜的心里竟是这么的好,原来这二十六年他是这么的幸福,被一个优秀,高贵,闪耀的人珍惜着,守护着。 “司徒煜,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但是现在,我想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不想离开你!” 或许他也一直喜欢着他,只是怕流言,怕非议,但现在…… 司徒清将手缓缓搭在司徒煜的背上,他想勇敢一回。 第五十三章 一路上,司徒煜都拉着司徒清的手,偶尔放在唇边吻一下,他眼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喜悦。 “你先松开我,好好开车。”虽然他正视了这段感情,但对于司徒煜的小动作他还是会不好意思,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大男生还会害羞,司徒清只能尽力抿着唇,因为一不小心,那甜蜜的笑意就会跑到脸上。 司徒煜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他手背留下一个重重的吻:“不松开你我也会好好开车。” 司徒清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流,脸上是滚烫烫的感觉,在他看到手背被吻变色的时候。 轻咳一声:“罗先生呢,他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司徒煜看了眼窗外,淡淡道:“他辞职了。” 辞职?司徒清有些惊讶,他以为罗生会一直跟在司徒煜身边,除了这是份很好的工作外,他看得出罗生对司徒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哦。”司徒清应道。 现在想来,他好像从来没了解过罗生,只知道以前是苏煜的人。罗生长得很是清秀,拥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但是那里从来没有过多余的感情,很沉很静,像一潭深水,幽幽不明。 就像他从来没急躁过一样,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或许是这个原因,才使他对罗生一直保持着一种警惕。 最可怕的一种人,就是表面风平浪静,而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张宇飞看着一起进来的两人,露出担忧的神情,当然,这担忧只是因为司徒煜,而那被忽略的皱眉,才是因为司徒清。 “今天怎么样?顺利吗?”她迎上去看着司徒煜有些疲惫的脸,想说又顿住,最后瞟了旁边人一眼开口:“媒体又有动作了,而且是来势汹汹,显然……” “我知道。”他打断张宇飞,揽着司徒清:“阿清,你先上楼休息,我一会儿还要去趟公司。” “那你今晚回来吗?” 他宠溺的摸了摸司徒清的头,在他额间印下一吻:“舍不得让你独守空房,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司徒清将他推开,就是随口一问的话,竟被司徒煜捡了便宜,他努力抑制住耳朵和脸上的红热,不想被人看出来。 司徒煜忍不住笑意,他害羞又不肯承认的样子倒有几分傲娇。 司徒煜抬起他的脸,正视他的眼睛:“阿清,我从未怀疑过你,始终相信着,所以,你也信我好吗?” 司徒清有些怔愣,他不明白司徒煜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眼中的坚定是那么的让人放心,司徒清点点头,他选择司徒煜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优秀,只是因为那份来自于他给的安心。 “宇飞,家里的事就麻烦你了,但是,所有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张宇飞欲言又止,有些事她和司徒煜都心知肚明,比如他的提醒。 司徒煜走后,他和张宇飞就陷入了无声的尴尬中,司徒清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了,明明对他很好的人,却突然间变得冷漠,这种像做错事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想了想,司徒清还是开口问道:“张医生,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但无论是我哪里让你觉得生气,请你让我知道好吗?”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接受这份冷漠,或许因为她是司徒煜的朋友吧,他不想司徒煜难做。 张宇飞走回沙发:“开始我觉得你是一心一意对小煜好的人,可没想到,是我看错了。”她也不和他卖关子,单刀直入道。 他似乎明白一点:“张医生觉得我回来是害了他?” “不,你的存在才是害了他。” 张宇飞打开电视,上面每一条新闻讲的都是司徒集团前任董事长车祸的事,并且配有司徒清抢夺方向盘的视频。 “怎,怎,怎么会……”司徒清不可置信的跌在沙发上,这段视频,他只在司徒煜那里看到过,可没想到会出现在电视上,他眼中的惊恐无措,已经让他的大脑无法运转,甚至连他自己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张宇飞冷冰冰的看着他,没错,她从未讨厌过司徒清,但也不会再同情他:“你知道媒体怎么报道的吗?” “说你为了勾引他而杀了司徒夫妇,说他□□不孝,为了苟且之情包庇罪犯,呵呵。”张宇飞苦笑:“现在他的楼下已经被记者包围了吧,而你,却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 “我没有……”他试图解释,可是不相信他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解释。 司徒清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在这个家这么多年,多少也耳濡目染了商人间的阴狠手段,司徒集团作为龙头企业,朝夕间便落到这般境地,除了是有心人在暗搅风云,他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司徒煜说过相信他,而他,也相信司徒煜。 他沉静片刻,抬起头:“无论他们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他们不能用这件事来伤害阿煜,所以,交予律法,公开彻查吧。” 司徒清峻眉微皱,双目清明如水,他从未与人争过什么,但这次,他要争个真相,他不想只是躲在司徒煜的身后以他为盾,他要和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舆论。 张宇飞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司徒清坦然的表情让她不敢正视,他是那么的明亮透彻,没有妒忌没有怨恨,就这么光明磊落的活着。 “阿清。”她叫他。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活的这般坦荡,他们只会妒忌你活的比他们好,然后聚众一起,说着他们所谓的大道理、人生观,对你品头论足,就像这般,他们并不是在乎真相,只是希望你就是凶手,然后把你拉下来,看着你的惨状再同情你。” “人都是这样,为了得到一种优越感,而希望别人变的和他一样惨。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说你的一切。” 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司徒清若有所思,她是说,她对他说的所有不好的话,是因为和他们一样的心理吗? …… 司徒清已经点好了果汁,一杯自己喝,一杯放到了对面,刚才许任约他出来,说是有事要告诉他,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他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许任坐到司徒清对面,一脸担忧的问:“今天早上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很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吗?” 司徒清想起了公安局的事,不觉别开脸,轻咳一声:“我没事,只是不想再打扰你了,所以,我回家了。” “回家?”许任看着他,心下已经明了了,他声调降了几分:“回司徒煜的家?” 司徒清没有回答,但是对他的话有些不舒服,他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找你的不是他,是我。” 许任还没说话,一旁就响起了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 司徒清看着苏煜缓缓走来,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把目光投到许任的脸上,但对方却是一脸歉疚的移开了视线:“对不起阿清。” 许任站起来,低着头,始终没有和他对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司徒清不解的望着许任。 “这么做的理由,一会儿我会告诉你,所以先让他离开吧。”苏煜示意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愧疚亦或是纠结,许任眼波流转,方才匆忙离开。 司徒清的眼神随着许任的消失而定格在门口,那清澈透亮的眼里蒙上一层陌生与同情,一直以来,他只看到了许任的积极向上和阳光洒脱,却从未想过,如今天这般无奈的时候,在他的人生里是否也曾有过? 他垂眸渐渐展平眉心,再抬起来,已是波澜不惊,他看着对面悠游自得的人,再看向他面前的袋子,忽然,他猜到了几许苏煜来此的目的。 苏煜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果汁,直到杯子见底,他才收起戏谑的目光。 “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的,你就不好奇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司徒清挑了一下眉尾,拿起面前的果汁:“既然是苏总主动找的我,就算我不问,您也会告诉我,何必在乎早晚呢?”说罢,轻缓的喝着果汁。 这话让苏煜的笑容有些僵,他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司徒清也有这般从容的时候,没有因为未知的事而显得惶恐不安,他嗤笑,将面前的袋子推给他:“打开看看吧。” 司徒清缓缓拿出袋子里的东西,脸色不由变得焦虑:“这是……” 第五十四章 看着他那意想当中的表情,苏煜把胳膊放到桌子上:“没错,这就是阿煜急需的那批精密零件,虽然它在我这的用途不大,但不妨我借鉴阿煜的思路为它另做一个项目。” 司徒清和他对视,等待下文。 苏煜划唇:“你应该知道,和寰宇的合作是阿煜筹划很久的项目,如果正常运营的话,将会推动司徒集团在国际间的发展,更会巩固它的地位,所以他很重视,不惜投入大量资金,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你而化成了泡影。” 他看着司徒清深深皱起的眉心,继续道:“他有才能,有远见,是天生的经商者,他有手段,有魄力,无惧商场风云变幻,这一切本该是十足的胜算,可就是因为你,他两年多的努力朝夕间便付诸东流,你都不会愧疚吗?” “我当然会愧疚。”司徒清看着苏煜的眼神变得极淡,仿佛他什么都不在意,又仿佛是他愧疚后那痛彻心扉的无力,而桌子下的双手也早已成拳。 “如果苏总约我来只是想听这个的话,那我告诉你。” “什么……”苏煜看着他,脸上变得僵硬。 “我愧疚!” “那场车祸因我而起我愧疚,司徒煜因我辞退李经理我愧疚,他因我不能喝酒不想我难受,而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佬周旋我愧疚,他怕因为他的关系而让我受到外界的议论,不惜大费周章的堵住媒体我愧疚,他因我,毁了合同,败了生意,我更是愧疚,但是我最愧疚的……便是,我明明记得他所有的好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接受,却无以为报。” 他停下来,任凭喉结上下滚动,也减退不了喉中的紧涩,他眼神微垂,羽扇般的睫毛半掩那氤氲的双眸,其实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不敢回应司徒煜的感情,可他从未想过以司徒煜的身份和地位,为他付出至此是花费了多大的勇气。 “如果你真想报答他的话,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苏煜拿过那份文案,在最后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只要你肯离开他,这单生意我立马让给阿煜,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司徒清沉默半晌,忽而划唇浅笑,果然,苏煜在意的始终是这个。 看着他轻笑,苏煜严肃了脸色,眉头微隆。 “你这么喜欢他应该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苏煜唇角抽动,有些微讶,他没想到司徒清会这么直白的指出来,他不一直都是懦弱的逃避者吗!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司徒清淡淡接道:“你不用觉得惊讶,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他的心思,那晚,酒吧里的事,之后你请我去的宴会,还有,你为什么会好心的帮我离开他,我都知道。” 苏煜顿了一下,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放松下唇角道:“看来你也不算笨。” “多谢苏总夸奖,只是,您的喜欢配不上您的手段。” 司徒清淡然的看着他,丝毫不介意他多变的脸色,他瞥了一眼那份文件:“你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让我离开他,不过是你的执念罢了,因为从来没有人悖过你的意,除了司徒煜;所以你的好胜心让你见不得如此优秀的他,把目光投在什么都不如你的我的身上,你根本不爱他,你只是怕输给我。” “你住口!” 苏煜握紧了拳头:“你懂什么是爱?和你比起来,我能给他更多的!他现在的处境是内忧外患,为了集团他忙的焦头烂额,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更没有资格来评判我对他的感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他,我可以放弃我手上的资源,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我的所有,都可双手奉上。所以我劝你,如果你是真心对他就答应我的条件,别毁了他的前程毁了司徒集团。”苏煜把签好字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司徒清凝视着他:“我是不懂苏总的爱情观,我只知道,爱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的对他好,无关利益,无关他人,你若爱他,就不会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和我离不离开他毫无关系。”他起身便要离开。 “你到底懂不懂!” 苏煜终于爆发出来,他拍着桌子愤怒的站起来:“是谁害的他家破人亡?他又是因为谁,才落到今天这个腹背受敌的困境中?是你!你是他的变数!” 他眼里的恨意直射司徒清的心脏,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司徒清眉心深皱,眼里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冽,他就这样直视着苏煜。 “苏煜,你只是一个任性偏执的富家子弟,一个趁人之危的商业滑头,你根本不懂我承受的这份情是多么的沉重,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过后悔自责,只有恨,和不择手段。” “我是他的变数,但现在起,我是他的定数。”他转身就走,只余干脆坚定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盯着他的背影,苏煜狂躁的捶着桌子,他双目充血,指节泛白,胸口剧烈的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倒要看看,活人尚能争抢,死人,何能作为! 第五十五章 “阿,阿清?你怎么来了?”丽娜显的很是惊讶。 “外面那么多记者,你是怎么进来的?” 司徒清对她礼貌的笑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进来的,董事长呢?” “他在开会,不过应该快结束了,你去他办公室等吧。” 司徒清进来没一会儿司徒煜就回来了,他从背后抱住司徒清,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听着司徒煜疲惫的声音,任由他抱着:“你一天没回去,我怕你没衣服穿。” “没衣服穿?”司徒煜重复了一遍,蓦而划唇浅笑:“我身材这么好,不穿也没问题。”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贫。” 司徒清从他怀里挣出来:“那你一会儿光着开记者招待会吧。”作势就要把衣服丢掉。 司徒煜拉过他拿衣服的手:“我可不想便宜那些人,胡乱报道还想看我裸身秀,哪有这好事。” 他吻了吻司徒清的额头:“外面那么多记者,他们没发现你吗?” 司徒清脸上有些尴尬:“发,发现了,但是,他们好像不认识我……” 司徒煜忍不住笑起来,看着他略带尴尬又夹杂委屈的表情,他伸手揉着司徒清利落的短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那就说明我的阿清是特别的。” 看着他素净的脸庞和期待的眼神,司徒煜又接着道:“特别的没有辨识度。” “司徒煜!”司徒清一拳闷到他的肩上。 前一句说的那么深情,后一句便取笑他,司徒清瞪着他:“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让你这样脏兮兮的算了。” “别呀阿清。”司徒煜渐渐收起笑容:“你要不来,我怕我心里没底。” 司徒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这个大男孩在他面前一直是强势的,霸气的,无所不能的,可没想到,他也会怕。 司徒清抱住他:“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你还有我,我们共同面对。” 他看不见司徒煜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听天由命的语气中,司徒清就知道,这场仗他们不抱任何的期望,成,便相安无事,败,便难再翻身。 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傻瓜。”司徒煜在他耳边低喃:“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我的人生,可以不用成功辉煌,不用万人瞩目,但,只要有你,此生足矣! “董事长。”秘书小姐敲了敲门:“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可以去准备了。” “好的,我这就来。” “我和你一起去。”司徒清拉住司徒煜。 “放心,我会没事的。”司徒煜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可是……”司徒清还想说什么,但面前的他已经接过衣服离开了,只留下他挺拔的背影。 司徒清垂下眼,或许司徒煜说的对,他应该在这里等他,而不是莽撞的冲到那群记者前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司徒煜的压力。 他安慰着自己,尽力压下想找他的冲动,可是,一旦你有了重视的人,你的心就会随着他的处境而变得躁动不安,难以自持。 …… 大门打开的一刹那,所有的记者和摄像机都看了过来,他们凝视着那西装革履,俊逸挺拔的男子,他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身后则是伴着其他董事。 他不看任何人,只是目光平静,面不改色的走向自己的位置,站定,沉着冷静的扫视众人,然后开口:“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其次,希望大家可以对本次记者会的内容如实报道!” 司徒煜从容坐下,掷地有声接着道:“今日有关司徒家长子谋害父母的不实报道已对其本人和司徒集团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对此,我们已经发了律师函,要求撤回有关报道,并追查散布谣言的人,而我父母车祸一事,现已正式立案侦查,希望查案期间,大家不要妄加揣测,我们会尊重法律,尊重结果。” “董事长,既然您说您兄长没有谋害父母,那有关他抢夺方向盘的视频该怎么解释?还有,我们看到有人爆料了车祸原因,上面明显记录着,是由抢夺方向盘造成的车辆侧翻,您又怎么解释?时隔这么久您才决定立案调查,是否和此次曝光有关?您是否真像外界所说,表面做做样子,实际为您兄长脱罪?” 面对记者的一系列提问,司徒煜没有半分紧张,甚至从他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感,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皱眉不打断,直到他说完,他才淡淡回道:“那段不足十秒的视频,我们不能确定它记录的是否是本次事件,也不排除是有人恶意剪辑,那份车祸原因的报告,上面没有任何有关部门的章印,它的真实性就有待考证,至于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决定立案调查,只是因为,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为此,我宁愿相信这就是场意外,可事与愿违,有些人借着这件事诋毁我兄长,打压我集团,那我就只好调查真相,以告众人。综上所述,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兄长就是凶手,所以,也无从谈论为他脱罪!” “司徒董事长您好,我是江栏社的记者,我想问一下,您对司徒集团的前景怎么看?众所周知,您和寰宇放弃合作后,集团面临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而且据我所知,您投资的几个大项目目前还并未给集团带来稳定的盈利,现在却因为这批精密零件未到位而选择全面停止,并把资金着重用在这精密项目上,请问这是真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在座的记者开始两两交流起来,对于前面有话题性的提问,这个问题显然更具严峻性,因为这关乎到司徒集团会否因资金短缺问题,在一夜间就土崩瓦解,从龙头企业到不复存在。 这名记者盯着座上一言不发的男子,继续开口:“在这个比较困难的阶段,不知董事长是否会通过裁员来降低集团开销,在集团多次融资失败后,您是否想过和苏企合作,毕竟苏企多次向您抛来橄榄枝,而且两大企业的合作也具有相当的可观性,但倘若集团一直处于当前状态,您又觉得会撑多久?” 司徒煜面色冷凝,这些问题句句紧逼,字字犀利,像一条锁链,封喉锁骨,让你动亦难动,辩,亦难辩! 他垂首,久久未语。 眼见台下的记者越发嘈杂,几位董事不由焦急起来。 “董事长,董事长……”坐在司徒煜旁边的一位董事焦急的叫他,奈何司徒煜就像听不见一样,依旧沉默。 情急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稳住记者为先:“关于集团现在的状况,请大家放心,一切都在正常运行,而我们也在……” “司徒董事长,请您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打断那名董事的回答,直接将问题抛给座位中央的人,静待他的回答。 司徒煜抬起头正视那名记者,他目光凝重,眉头抽动,显然是在挣扎某个决定,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那扇紧闭的门再次被推开…… 第五十六章 伴随着清澈温润的嗓音,众人的目光及摄像机,齐齐聚在这个英俊儒雅的男子身上。 他眼神清亮,气质如玉,干净素雅的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他周身都围绕着柔和的气息,不霸道不锋利,恬淡又自然的站在众人前。 他,怎么会在这里!司徒煜惊讶的看着来人。 “这位记者先生,您好,对于您提的这些问题,确实让人佩服,够专业够实力,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有权拒绝回答。” 司徒清眼神坦然的望着那名记者:“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显然,您并不知道,任何一个公司,就算是中小型企业,他的项目投资与资金分配问题都是对外界保密的,也可以称为商业机密。” 司徒清挑唇一笑:“为了今天的记者会,真是辛苦您了。” “不,不是,是我猜测的……”这位记者知道司徒清想说他透露商业机密,正欲辩解,司徒清又道:“无论是谁对这些问题感兴趣,您都不该像这般公然提问,如果不小心猜对了,可是要吃官司的~” 他眉眼微弯的看过来,依旧是那淡漠儒雅的样子,仿佛唇边的弧度未曾变过。 司徒煜看着他从容自若地样子,脸上浮出温柔宠溺的笑意,他的阿清,原来这么厉害~ 记者看着这个短发俊逸的男子,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他眉头松开,眼神一亮,气定神闲道:“多谢司徒清,先生的指教。”他故意在说到他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果然,在听到司徒清的名字的时候,在座的记者均抬头看了过去,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司徒集团的长子,竟是面前这个有条不紊的男子,原来网传不论恋的罪魁祸首,竟是这般清秀温和的人。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司徒清不由一怔,向他望去。 “近日还有另一个传闻,虽说是传闻,但因其影响不好,所以请您正面澄清一下。” 他看了看司徒清,又看了看司徒煜:“我这里有几张照片,请大家和我一起辨认一下照片中的人是谁。” 他把电脑举起来,依次展示给周围的人,在众人的唏嘘声中露出狡黠的笑意。 果然,看到这些,司徒清明显变得僵硬,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那些照片,是关于他和司徒煜,亲昵的照片…… “司徒清先生,这照片上的人您认得吧,不得不说,您和司徒董事长的兄弟感情真的很好,好到可以亲吻拥抱的程度。” 他瞥了一眼座上那严肃的人继续道:“还是真如网上爆料的那般,您为了逃避牢狱之灾而选择迷惑您的弟弟,表面兄弟情,实则是不论。” “这位记者,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一旁的董事急忙出来阻止,但记者却毫无惧色,依旧大声道。 “司徒董事长,您是否真的不爱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你,你,保安,把他拉出去。”见场面不妙,其他董事赶忙喊来保安。 场面已经有些混乱,下面尽是拍照和窃窃私语的人,虽说是窃窃私语,但那些话还是清晰的落到司徒清的耳朵里。 他看着这些人对他指指点点,听着他们刺耳的言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凭慌乱让他颤抖着双手,任凭周身一片凉寒。 “住手。”司徒煜沉着声开口,淡淡的两个字却是让大家都禁了声,他示意保安出去,又平静的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江栏社的记者身上,才开口:“在之前的宴会上我因为繁忙而没有回答您的问题,为了弥补,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一次都问出来吧。” 他被司徒煜平静又严肃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他没想到司徒煜竟然记得之前的事,可既然是他目中无人在先,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他稳住心神,对上司徒煜的目光,可只有一会儿,便又移开:“据我们所知,董事长一直都是洁身自好,零绯闻,可是近期有人爆料,说司徒董事长零绯闻的原因,是因为和您有不洁的关系。” 他很聪明,明知道在司徒煜这里占不到便宜,便把矛头指向了司徒清:“请问司徒清先生,您是否承认自己和司徒董事长之间存在逾越兄弟关系的其他关系?而这些照片您又作何解释?司徒董事长的性取向又是否真的有问题!” 这一系列的问题如利剑般向司徒清刺去,让他痛到窒息,让他毫无还口之力。 他最担心的,就是他和司徒煜的感情会暴露在众人眼前,因为这段不伦之恋注定会遭受世人的唾弃和呪骂,到那时司徒家的名声怎么办?司徒煜的前程怎么办?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司徒煜的爱是自私的,不计后果的和他在一起,他是没关系,可到头来,司徒煜却要被人戳脊梁骨,司徒炯也会受到牵连,而他的事业,更会毁于一旦。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司徒清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就在他纠结到要放弃的时候,耳边传来某人坚定又洪亮的声音:“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 “只是我爱的人你们无法接受罢了。” 司徒清向声源处看去,对上司徒煜坚定沉着的眼神,瞬间有种安全感蔓延过来,他说,爱他…… “我爱你。” 他真的说爱他。 “司徒清。”司徒煜浅浅勾着唇角,他看着司徒清,起身缓缓向他走来:“我爱你。” 他笑着说,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司徒清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双眼,感受着那里的真诚和炙热,他想要回应他,可眼睛的酸胀和嗓子的紧涩终是让他说了一句没有声音的话。 司徒煜的眼神颤了一下,笑容也变得更灿烂,他走到司徒清跟前执起他的手,走到众人面前,站定:“我,司徒煜,知道什么是爱,所以我要和他在一起。” 他握着司徒清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又放下,严肃了些许:“最后一个问题,不是他勾引的我,是我死缠烂打追的他。” 说罢,他划唇而笑,和司徒清深情对视后,十指紧扣的走出大门,任凭身后嘈杂一片也侵扰不到他们。 爱情是什么? 不是我选择了你,也不是你选择了我,而是爱情,选择了我们。 第五十七章 “呵呵,苏煜,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还有别的手段吗?”张宇飞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怎么,张医生还能帮我弄到比那几张更劲爆的照片?”苏煜唇角挂着邪笑。 “苏煜!”张宇飞气愤的站起来。 “我为什么那么做,你心里最清楚,你别得寸进尺!” “生气了?” 苏煜嗤笑一声,转而阴冷了脸色:“我得寸进尺?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当初是你主动来找的我,是你说要替父报仇,你不记得了?嗯?想让司徒清消失的人是你!” 他将笔扔在桌子上,用力向后靠去:“现在你想装受害者啊,想去和司徒清认错?啊?张宇飞,别一副婊里婊气的模样,一边吃着肉,一边嫌肉臭!” “你!”张宇飞狠狠攥着拳,她既恨苏煜的卑鄙无耻,又恨自己的一时糊涂,因为那份迟来的仇恨,让她伤害了她视为弟弟的两个人。 她渐渐松开拳,脸上也失去了表情:“不配得到爱情的你,就慢慢体会这爱而不得的痛苦吧!” 张宇飞,你以为除了你,我就没有可利用的人了吗? 他把牙咬的咯咯作响。 …… “董事长,请等一下。”丽娜急忙追上前面两人。 “江董事请您去开董事会。” “我还有事,改天吧。我们走。”他把手贴在司徒清的背上。 “董事长,您听我说。”丽娜挡在两人前面:“以江董事为首的其他董事也在。” 司徒煜心下已经明了,但他还是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阿煜。”司徒清放下司徒煜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该面对的事我们还是要面对,所以你去吧,我等你。” 司徒煜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双臂更紧了。 司徒清抬手,从后背搭上他的肩,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他都知道。 他轻轻开口:“你放心,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不会再抛下你了。” “嗯。”司徒煜对他安心一笑:“那我就信了。” “嗯,去吧。” “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司徒清露出甜蜜的笑意,原来爱情的味道真的很甜。 “人来的很齐嘛。”司徒煜走到最前面扫视众人一眼:“既然你们都不先说,那我就先说啦。” “我决定辞去董事长一职。” “什么?这……” “怎么,你们找我来不是想说这个吗?”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这次的董事会是想罢免董事长,可没想到司徒煜竟会辞任,多少让他们有些内疚。 “公司陷入今天这般境地,都是因为我偏激的做法导致的,作为公司的最终决策人,我不但没有保障公司的利益,反而让它陷入危险,是我的不对,我自愿辞去董事长一职。” 司徒煜又说:“但是我不后悔。无论是寰宇的事,还是今天的言论我都不后悔,我会为这一切负起责任。虽然司徒集团是我父亲成立的,但这其中却是离不开各位的支持和帮助,我司徒煜在这里谢谢各位。”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只是从今以后,集团还要仰仗各位了。” “只要你肯澄清你和司徒清的言论,我们几个老家伙说什么都会陪着你走到最后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司徒煜划唇而笑:“如果我连说爱他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这个公司,我也不会经营的有多好。告辞了。” “江董事,你倒是劝劝啊。” 江秋华没有看他,只是静坐在那:“崔董事,在他眼里,集团和司徒清比就是一文不值,我如何能劝?” 刚下楼司徒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他接起。 电话那头隔了几秒才传来一个沉冷的声音:“如果不想他死的话,五点以前来西郊,记住,你一个人过来,如果你报警的话,我就让他,死无全尸!” 第五十八章 司徒煜握着手机,背脊一阵发寒。 他慌张的向楼下跑去,那个人说会等他的,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车里也没有。 司徒煜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在发抖,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对方要他去西郊就说明,在他出现之前,司徒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发动车子,按下了一串号码:“如果不想他铸成无法挽回的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五点之前,西郊等你!” …… 张宇飞不舍的看着这里,还是提起了手边的行李。 “张医生,您真的要回美国啊,这么突然,董事长知道吗?” “我会给他打电话的,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多谢何嫂的照顾,您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我还是送送您吧,您这一走,家里又要变得冷清了。” “不会的何嫂。”她转身把行李放到出租车上,不让何嫂看到她眼中的愧疚,事到如今,她还怎么好意思再留下来呢?她对司徒清说的话,她都记得,无情又伤人,还有她和苏煜同流合污……她已经没有脸再面对他们了。 “好了何嫂,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们两个,我走了。”她笑着摆摆手,这一别或许就再也不会见了。 她犹豫着,还是决定拨通司徒煜的电话:“小煜,我要回美国了,但是临走前有些话想和你说……什么?!” 张宇飞脸色瞬变:“师傅,不去机场了,去西郊!” “西郊?那可远着呢。” 张宇飞急躁的一遍一遍播着电话,张叔叔,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啊! 司徒清悠悠的醒来,脑袋还有些眩晕,他动了动身体,但双手和双脚好像被绑了起来,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张口说话,但嘴巴被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着急,等司徒煜来了我就放开你。” 他看不见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头上被罩了黑布,只能看见一点点亮光。 那人又说:“等司徒煜来了,我就送他去见阎王。” 不要!司徒煜不可以有事!司徒清不停的挣扎。 “你放心,我会让你陪着他的,这样你们司徒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哈哈。” “唔唔!” 他示意后座上的两人把司徒清架紧点:“车速再快点!” …… “司徒煜去郊外干嘛?”苏煜疑惑的转着椅子。 “不清楚,但他一个人开车去的,不见司徒清。” “什么?”苏煜顿时黑了脸,他拿起电话道:“你想对司徒煜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就不劳苏总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 “混账!”苏煜狠狠的挂了电话:“去备车!”说罢他急忙的走出办公室,连撞了人都未回头瞧一眼。 “啊!” “您没事吧。”司机扶住被苏煜撞到的乔茹:“苏总……” “我没事。”乔茹站直身体:“别叫他。”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总这么慌张,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乔茹疑惑,今天司徒集团的报道一出便引起一片哗然,而苏煜又是第一次这么慌张,难道他…… 乔茹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压低了嗓音道:“跟上他。” …… 司徒清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张鹤拿掉他头上的黑布,用枪抬起他的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司徒清僵直着脖子摇头。 “那你还记得几年前的那场西郊交易吗?” 司徒清眼神颤抖的盯着那把枪,又把眼神转移到他脸上,等待下文。 “因为你们在那场交易中杀了人啊!”他撕掉司徒清嘴上的胶带,恶狠狠的盯着他。 怎么可能,那场交易他记得,但他们没有杀人,警察说过当时没有人死亡。他皱起眉头:“我记得警察说那场交易没有人死,况且警察当时也开枪了,如果真有人死了,也无法说明是谁杀得。” “呵,无法说明是谁杀得?呵呵。”张鹤嗤笑起来,转而对着司徒清的肩头开了一枪。 “啊——” “哎大哥……”这一枪让几个小弟也慌了神,但谁也没敢上前阻止。 突如而来的痛苦让司徒清全身都挣扎起来,他面部扭曲,手腕处更是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可不待他缓息,张鹤便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你还真会装傻啊,如果不是你给警察通风报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大哥就不会被当做替罪羊,成为替死鬼!” 他又拿枪顶着他的脖子:“你还不知道吧,是你父亲让警察杀了我大哥的,为的就是帮他儿子平了这件事,堵住媒体的嘴。” 司徒清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仿佛剧痛后连身体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半瞌着眼:“这件事,是苏煜告诉你的吧。” 见他不答话:“看来是我猜对了,可是,苏煜只是在利用你罢了,利用你除掉我。” “司徒清,死到临头了还想诬赖别人,看来你司徒家的人尽是些会耍手段的小人!” 张鹤把司徒清连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司徒清痛的直皱眉头,他咳了几下才缓过来:“你就没想过,凭我父亲的势力,解决这件事只要花点钱就好,用得着大费周章的杀人吗?还有,我猜,苏煜让你抓的,只有我一个人吧。” “嘭!”张鹤一枪打到司徒清旁边的地上:“多说无益,你就等着司徒煜来了和他一起下黄泉吧!” “你们几个,好好招呼他,直到司徒煜来了为止。” “不要,不要!”司徒清不由得瞪大眼睛,他慌张的吼道:“把警察找来的人是我,你要杀就杀我好了,和司徒煜无关!唔!”拳脚无情的落下让他痛哼。 “别让他来,和他无关!都是我的错,是我杀得,你杀了我吧!”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张鹤只是轻微的笑着。 司徒清松开眉头,任凭拳脚无情的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满心满脑都只有那一个人。 阿煜,求你了,千万不要来,你就当做是我一个人去旅行了,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哪都不要去好不好,好不好…… 他祈祷着,希冀着,甚至分不清自己那颗微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依稀觉得,他好像从未像此时这般害怕见到他。 他平静的看着张鹤,忽而一口腥甜喷洒而出,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不是说人死前,一生的画面会像电影一样的在脑海里回放吗,他好像看到那时司徒煜心痛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对不起了,阿煜…… 第五十九章 “大哥,人来了。” 张鹤高声道:“既然来了就上楼吧,待在楼下有失我的待客之道。” 司徒煜看了一眼楼上,寻声上楼站在门口处。 这是一件空置的别墅,几乎没有家具,只有这间屋子里摆着一张沙发,而沙发的一旁,是满身血迹的司徒清,失去意识的躺在那里。 司徒煜心脏顿时停跳一拍,他眼神颤抖的看着那人,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久久,他才小心的唤着:“阿,阿清。” 他缓步朝着司徒清走去。 “站住。”张鹤拿出枪指着他。 但他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站住,我让你站住!”张鹤把枪指向司徒清,才让司徒煜停下来。 “我们认识吗?”司徒煜平静的问,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力。 “先把外套脱了。不然我就开枪了。” 司徒煜轻点下巴,脱掉外套扔到地上,一旁的小弟绕着他看了一圈,发现没枪才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对他出手。 “这就对了,你也该尝一下你兄弟刚刚受过的苦。”张鹤把枪口垂下,翘起二郎腿:“司徒董事长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您,还认识您的父亲,只是没想到他死的这么早。” 他看着被打的司徒煜,嘲讽一笑:“坏事做尽,当然死的早了,可惜我不能亲自向他报仇,只能拿你们兄弟抵命。继续打。” “我,我父亲生前并未害过人,不知,你说的报仇报的是什么仇?”司徒煜用手护住头部。 “没害过人?那你是忘了曾经的白龙会了吧,你们不但带警察来,事后竟还嫁祸杀人,这就是卑鄙的司徒云!” 司徒煜眉头微隆:“那件事我们双方都是受害者,我也受伤严重,而我父亲认为事错在我,想要息事宁人,又怎么会嫁祸给宇飞的父亲呢?” “住口,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他气愤的一枪打到司徒煜的腹部,让他痛哼一声,失去了抵抗力。 “阿,煜……”司徒清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煜。” “阿清。”他的阿清在叫他,司徒煜起身奋力反击,几下便把三人打到在地,可他刚向前迈了一步就停住了。 张鹤扯着司徒清的衣服将他拉了起来,枪口对准司徒清的头部。 “不要,你要杀杀我,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司徒煜紧张的盯着那把枪。 “说什么傻话呢。”司徒清对着他无力的笑了笑:“明明就是我把警察带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把眼角转向张鹤:“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别说了阿清!”司徒煜眼神变得冷冽:“如果你敢杀他,我就让你死无全尸,让你会里的其余兄弟都来偿命!” “呦呵,没想到司徒董事长这么心狠手辣,那,就从你开始好了。”张鹤松开司徒清,用枪指着司徒煜向他走去。 “住手!”就在这时,苏煜拿着枪走了进来,他指着张鹤:“我劝你还是把枪放下,不然你也没命走出这里。” “呵呵。”张鹤笑着:“苏煜,我根本没想走出这里。”他示意苏煜看向墙角的两处炸弹。 “苏煜,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找到仇人呢,希望你不要来阻止我。” “张鹤,我告诉过你,司徒清是你的仇人,和司徒煜没关系!” “苏煜!你不要胡说!”司徒煜狠狠的瞪着他。 “我没有胡说,明明就是司徒清带着警察去抓你,是他背叛你,害你受伤!” “要不这样。”张鹤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苏煜,你替我杀了司徒清,我就放了司徒煜,怎么样?不然我们谁都走不出这里。” 司徒煜按住腹部体力不支的跪在地上:“苏煜,别信他的,这件事和阿清无关。”他喘息着说。 “苏煜,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不是一直都想除掉司徒清吗?”张鹤把枪口放低:“这是我的诚意。” “不要,苏煜,不要伤害阿清。” 往日的种种和他爱而不得的不甘,一股脑的全部冲了出来。 苏煜吸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无情,他猛而把枪口转向司徒清:“阿清,阿清,你的眼里只有他!为什么我为你做的这些你都看不见呢?” 他把头仰起来,眼神心痛的看着他:“司徒煜,我哪里对你不好吗?我可以给你一切,资源,项目,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求你可以看我一眼,爱我一点。” 司徒清晃了一下,司徒煜本能的便要冲过去。 “跪着别动。”看着他的动作,苏煜的心更冷了,他道:“阿煜,我喜欢的东西很少,却偏偏喜欢我的名字和你,只因为它让我觉得自己离你很近。” 苏煜叹了口气:“你们互道永别吧。” “苏煜,你对我的不是爱,只是好胜心罢了,就算是我辜负你,要杀杀我,放了阿清。” 司徒清对司徒煜摇摇头:“我接受和你在一起的任何命运,哪怕死亡。”他真挚而洒脱的笑着,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苏煜的枪口对准了他,食指慢慢扣动扳机。 “不要!” “嘭嘭!”两声枪响! 时间仿佛于这一刻停止,任凭司徒煜用尽全力的伸出双手,也冲不破时间的阻力,司徒清还是倒在了地上。 随后赶来的几人都愣在那里,因为这一幕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乔茹把目光移到苏煜的身上,而他还在盯着墙上的弹痕。 司徒煜移动到司徒清面前,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流泪,只是觉得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久久,他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因为,我,我怕你疼啊。”他笑着,满含深情的眼睛努力的聚焦着:我体会过没有你是多么的痛苦,所以我不能没有你。 司徒煜的双眼渐渐模糊,他嘴唇不停地颤抖,连抱着他的手都变得颤抖,他渐渐感觉到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甚至都看不到司徒清身上的伤口,只觉得他浑身都在流血,不停的流着。 直到那再次举起的枪才让大家清醒了过来,罗生箭步上前抓着张鹤的手腕把他按在地上。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清醒吧张叔叔,这里没有你的仇人。”张宇飞心痛的看着他。 这时警察已经破门而入,看着屋里的情况该逮捕的逮捕,该疏散的疏散,而司徒煜对这一切都毫无反应,依旧抱着司徒清,一只手握着他早以无力的手…… 第六十章 一入秋,天气总是很快的就变冷,而阿清,就很怕冷。 他把花放到墓碑前,惆怅的看着。 “好久不见,只是没想到,再见已物是人非。”乔茹站在他的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只有风在耳边呼啸,乔茹才开口:“其实,我对阿清很愧疚,那几年的事,我总想找机会告诉他,可我怕再次伤害他,又怕,自己在他心里会彻底变成恶人。”她苦笑,明明不爱,却还是虚荣的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这就是人类,不干脆也不纯粹! “就当做,他平淡无趣的日子里,一段纯美的回忆吧。” 他眺望着远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和苏煜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和他分开后,我打算出国深造音乐,我觉得,还是音乐更适合我,毕竟,它有我很多美好的回忆。”她抬起脸,露出洒脱的笑意,望着远方,却不是他的远方。 张宇飞看着站立不动的两人,终是忍不住大吼一声:“司徒煜!阿清喊你回家呢!” “哦哦,来了来了。”司徒煜唇角含笑,跑步奔向司徒清。 “张医生,我也告辞了。” “嗯嗯,慢走,以后有机会再见。” 张宇飞目送乔茹离开才走到墓碑前,她想起张鹤临走前的那句话‘活着对我来讲就是为了报仇’于是,他向着自己的脑袋开了枪。 叹口气:“活在仇恨里的人真的很可怜,看不到希望,又感觉不到快乐,虽然我很想劝你活着,但我知道,离开或许才是你的彩色。” 她蹲下来,重新摆放了鲜花:“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不知不觉我回国的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车祸的事情已经查清了,是某人利用3D成像原理让车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只是阿煜不再追究罢了;司徒集团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营,说是一个外企的老板知道阿煜的爱情后,主动和他合作的,你知道,老外是比较欣赏这种有胆量有担当的人;再来说苏企吧,明明企业做的那么大,钱赚的那么多,却偏偏要走违法犯罪的道路,偷税漏税,最后还不是被他儿子的人举报了,所以说,还是要老实做事,本分做人。” “说了这么多,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别怪我不回来看你啊,我走了。” 张宇飞从上面走下来,拉出树后的行李箱,舒口气:“阿清阿煜,我们各自珍重,以后再见了。” …… “我们,这是走哪了?”司徒煜透过车窗向外张望:“这好像不是我们平常走的路。” “这你就别管了,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司徒清又盯着导航看了几眼:“是往这拐吧?你看一下。” 他瞅了一眼:“嗯。” “不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咱都开了一个小时了。”司徒煜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司徒清皱了皱眉,又瞅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去你公司。” “哦,哈哈,去公司啊。”司徒煜大笑起来,用手一点导航:“你就照着这个开下去,沿着这条高速一直开,开到深圳就到了,我的分公司。” 他本以为自己说的很有幽默感,但看到司徒清冷冷的脸后,就像耗子碰了猫一样,突然噤了声。 “你是觉得我很好笑吗!” 司徒煜小心翼翼的坐回身子,摇摇头。 兜兜转转的总算到了公司,司徒煜跟在司徒清身后,不时的揉了揉耳朵,自从司徒清康复后,他的脾气就特别爆,嗓门也特别的大,一嗓子能把人吓死。 “你是不是又在想我坏话?”司徒清突然回过身盯着他。 吓得司徒煜赶紧闭紧嘴巴用力摇头。 “没有就好,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嗯。”司徒煜推门进去立马就垮了脸,他的阿清还时常的突然就回头,以一种极其锋利的眼神质问他,难道是他以前欠的债,现在要一一的还了吗? “诶,小侄快坐,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啊,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健康最重要嘛。” “还是江叔叔最懂我,我正要换个城市好好修养呢。”司徒煜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明白的很,他们想说服他回来接管公司。 果然,看他说休养,江秋华立马尴尬的笑了笑:“嗯,身体还是要多注意的,但是工作也不能落下,再说了,趁着年轻的时候不奋斗将来你就觉得力不从心了,祖国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呀。” “可是我和阿清已经约好了……” “那我和他说,我知道他最喜欢这个气候温和的城市了。” “诶别!我考虑……我答应,我答应。” “这还差不多,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上班吧。” 司徒煜着实无语,谁让自己就爱宠着他惯着他呢,司徒清着实是他的命脉啊。 司徒清看着窗外,一排排的树飞快的往后倒着,还没看清这棵,那棵就看不见了,就像我们的记忆,还没来得及抓住眼前,它就成为了回忆,没有刀光,却打的你措手不及。 “这里是?” 司徒煜是在一家餐厅前停下的,是司徒清喜欢的那家。 “刚刚你带我去了个地方,礼尚往来。” 司徒清狐疑的看着他:“你不进去?” 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 司徒清向着他经常坐的位子走去,可刚到门口,他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他走过去。 “好久不见。”许任转过头,露出暖暖的笑容。 他们相对而坐,许任告诉他,他是为了查清父亲自杀的原因才入职的司徒集团,可因为自己的不甘和嫉妒而痛恨司徒云,他向来知道,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就是适者生存,可他不知,适者往往不会抛弃社会,而他的父亲,仅仅因为被辞退,就抛弃了社会。 他抿了口咖啡,便不再说话。 其实他们想说的话有很多,也想互问彼此,但他们只是安静的看着摩天轮,偶尔对视一眼,或许这个时候的无言,胜过所有的语言,只要你知道我的安慰,只要我知道你的愧意。 原来,风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信使,司徒清站在门口,任清风拂面,只微微一笑。 许任侧过脸,我不喜欢看摩天轮,我总觉得它转完了我的一生,孤独又没有终点,可如果我在有资格的时候选择爱你,我的人生,会不会有起点? 咖啡,晕开了一圈又一圈。 司徒清开门便看见那站在风里的男子,他稳稳的站在那,温柔宠溺的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做?”他扑进司徒煜的怀里,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因为,往后余生,是你我的余生。” 司徒清看着他真诚又炙热的眼睛,缓缓吻上他的唇。 司徒煜,我爱你,余生往后都爱你。 …… “苏煜,你最喜欢哪个国家?” “……” “苏煜,你最喜欢的城市呢?” “……” “嗯,算了算了。” 他抓了抓头发:“你有喜欢的地方吗?任何地方,就算是一片沙滩,一个糖果屋,一个房子,或者是一个胡同,你有喜欢的吗?” “……” “我有喜欢的,屋子,公司,街道,车,海滩,游戏厅,餐厅,咖啡屋,还有这里。” 罗生缓缓在他旁边躺下,却没发现身旁人墨镜后那急忙闭上的双眼。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平静,眼睛眺望着天空:“苏煜,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低沉温润的嗓音像涓涓细流,缓缓滋润着某处结痂的土地。 而墨镜后的双眼,也悄悄的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这么久的文,谢谢你们的陪伴,虽然剧情和文笔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