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双》作者:青相 文案:小城清平,一个古老的家族,一个平凡的少年,人海茫茫,何处是故乡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扬,景检 ┃ 配角:魏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古道热心少年,归来无处相见 立意:奋发,积极 第1章 清平明月人未还 清晨,清平城,张家后门,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溜了进去,接过小厮手里的信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并不着急进去,而是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打开那封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个大概,匆忙从指尖升起一簇灵火将信烧了个干干净净,仔细的把纸灰扬在了角落才跺跺脚将屋门打开了条小缝,“景检,景检还活着吗”听到声响,里屋传来低低一声怒骂“张扬,你自己出去逍遥,放我在这活受罪,你是人吗”听到屋内人中气十足的咒骂,张扬挠挠耳朵,闪身进了屋子“行了行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我可是少爷,你还说要陪我走南闯北,出生入死,这才让你帮我陪陪妹妹就这么多话”“什么叫只是陪陪小姐,老爷出门前怎么和你说的,我看你就是欠二夫人的鞭子”“行了行了”,张扬走进里屋,果不其然,自己的床上躺着小小的张路,脖子下面枕着的却是正张牙舞爪的景检的胳膊“我和你说,刚才子瑶给我传了信,咱们两天后就走。” 第2章 清平明月人未还 “信呢,拿来我看看”“早烧了”“烧了?!!你。。你怎么都不知道留个证据,万一萧准还存着那些心思那。。”“好啦,阿检”张扬无奈的摇摇头“子瑶不会的,他只是。。只是太想瑶瑶了” 两天后 寅时初,鹿苑偏房的灯光便悄悄的亮了起来,景检轻手轻脚的收拾着东西,张家在清平城也算是富裕人家,家主张宏远更是为人宽厚从不苛待下人,摊上张扬这种主子,从不收敛自己的财物,景检的好东西多的都过分。 仔细检查了所带的东西,景检悄悄摸出了门,按照约定,萧准会在辰时带着拜帖上门拜访,张扬也会趁这个机会溜出去,所以,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去馨灵街当铺将之前暂当的东西赎回来,此时天色还未亮,长街之上也只有星星点点几处灯光,馨灵街当铺门口,黄花梨木的太师椅内坐着一个黑衣女子,黑纱帏帽曳地,手中却执着一把团扇,似是宝贝的紧,却并不名贵,满紫的扇面上,一只狸花猫委在角落,瑟瑟的看着脚边,“小哥,来了呀”那女子素手轻拂开帏帽一角,轻轻笑到,“你家公子可真狠心,为了那小丫头,这么糟践人家的心意”“石头呢?”景检冷声问道“啧啧,可真是无情呢”黑衣女子叩了叩手指,一旁的侍者忙伸手轻轻将她扶起,踱步到景检面前,轻轻挑了挑景检下巴“江湖险恶,小哥这样嫉恶如仇怕是护不住你家公子,阿蜀,去把那把剑拿来,给小公子带着,防身” 第3章 清平明月人未还 “公子,东西都买好了”鹿苑内,张扬早已穿戴妥当,正在和铺子里的掌柜核对账目,听得此言迅速和景检对视一眼“好了,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一旁侯着的是张家的大管家,王德,轻轻撇了撇嘴,上前换了壶茶水,“公子,萧三公子到了,家主让你处理完这边的事便过去”“我知道了,德叔你先去忙吧”“是”便作势要走“对了”王德突然转过身来“小姐今日神智昏的厉害,少爷忙完了不妨带她出去走走,刚过完中秋节,街上的灯应该还没有撤下。”张扬愣了愣神,忙点头应下,眼瞧着王德走出鹿苑,景检忙掏出锦囊递给了张扬“东西都在里面,我检查过了,没问题”张扬无奈的笑笑“阿检,你啊,就是太小心了,周姑娘她。。没有恶意的”“呵,张扬,在你眼里,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坏人”“阿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算了,我倒是要看看,等我们再回到家里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这样想。” “家主,萧三公子”“景公子”“家主,小姐闹了起来,公子可能要晚些到,不如,请萧三公子到鹿苑稍坐片刻”景检微微颔首道。“路路怎么了”高座之上,张家家主,张扬的父亲拨了拨茶叶,浅浅嘬了一口茶“清晨德叔要少爷带小姐出去的事被小姐知道了,现在正闹着让少爷带她去拜月神。”“张叔叔,不如。。”“子瑶”萧准还没说完便被张扬父亲出口打断“叔叔自认平生光明磊落,唯独对这俩个孩子。。十分亏欠,子瑶,你可能答应叔叔,好好照顾他们兄妹二人,至少,要护得他二人性命无忧”“张叔叔,我。。”“子瑶,张扬视你为知己同胞,叔叔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帮叔叔陪着他们,多帮帮他们。”“我愿意!!。。我。。我会尽我所能,护得张扬一世安康”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清平城的月亮上是否看得见捣药的兔仙 第4章 清平明月人未还 “张扬,你觉不觉得今天德叔怪怪的,好像,好像是在故意帮我们一样。”城外,一架马车上,景检和萧准对坐着,张扬怀抱着张路坐在一旁,“是啊,还像是故意给我们创造出门的机会,可是怎么会呢,德叔是父亲的人,父亲怎么会允许我们离开清平城呢”“公子,我们已经离开清平城的地界了”驾车的小厮是萧准带来的,人不大,却足够老实, “停车”肖准低喝道“淮安,此次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了,再看看清平镇吧”张扬愣了愣,紧盯着马车门帘,收紧了抱着妹妹的手“不了,走吧”“张扬!!”看着他这幅样子,景检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检,没事,快赶路吧,此去洛阳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清平城城楼上,张宏远和王德默默看着他们的马车,直到扬起的尘土都渐渐平复下来“家主,子瑶他,真的可信吗”王德喃喃道,又像是在问自己,“路路的病阿扬始终放不下,此去洛阳,可能是天意吧”“至于。。曦娘。。希望他们不会遇到吧。” 第5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洛阳城 “哥哥,这就是洛阳吗,好热闹呀”自进了城,他们便弃了马车沿着朱雀街四处闲逛“是啊,小胖子,这,可不是洛阳吗”景检笑着摸了摸张路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搭上了张扬的肩膀,“张扬,怎么样,洛阳好吧,等我以后赚了钱,我专给你在这城中置一处院子,给你养猫种鸢尾,好不好呀”“才不好呢,哥哥那么厉害才不用你呢,还有谁准你叫我小胖子啦,路路一点都不胖”“检哥哥这么讨厌,那下次路路可不要缠着检哥哥买红糖粑粑吃”景检抱着胳膊看着气鼓鼓的张路“哼,姨娘说了,检哥哥是下人,要听哥哥和路路的话,检哥哥的钱钱也都是哥哥的。。”“路路”张扬打断了张路的话“这些。。都是二娘和你说的?”“是啊,姨娘还说,要是以后离开了家里,检哥哥拿给哥哥吃的东西都要路路先替哥哥吃,因为检哥哥的爹爹不喜欢爹爹,所以检哥哥也不喜欢哥哥,离开了家里,检哥哥就会欺负哥哥的”闻得此言,张扬抬眼和景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张路平日里都是放在琅妍院交由二娘子照顾的,二娘子平日言语温和待人和善,将偌大的一个张家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想到竟然会对尚年幼的张路说这些,张扬轻轻蹲下来,拉着张路的小手“路路,二娘说的这些。。都不是对的,检哥哥不是我们张家的下人,他是哥哥的结义兄弟,检哥哥之所以听哥哥的话,是因为检哥哥要帮路路治病,如果有一天,爹爹和哥哥不在了,你一定要乖乖听检哥哥的话,检哥哥是这世上绝不会伤害你的人,知道吗。”“不对不对,二娘说了,哥哥是被检哥哥骗了,哥哥,你不要被检哥哥骗好不好”“路路,你听哥哥说。。”“淮安!我们先找个客栈歇下吧,这些事,恐怕不能急于一时”看到张扬情绪有些激动,萧准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张扬,先去找药吧,路路的事,解决了根源,再说其他的不迟”张扬看了看萧准,又转向景检,怔怔的点了点头。初秋的洛阳,不似清平那样温暖,几场雨过后,菩提叶飘飘洒洒的落下来,街边的四人各怀心思,将心底的不安与彷徨深深的藏起来,洛阳一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 第6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转眼间,张扬四人已经在洛阳待了五天,这五天里,他们四处打听清灵的下落,古有铭教真人,修习四十余载,得天地造化飞升成仙,降下福瑞常羽四灵,传闻集齐四灵可重铸魂灵。煞灵主恶战,寄居于一块灵石,被收于馨灵街当铺,前些日子转到他们手中;悯灵主悔过,寄居于一枚古佩,是张家传家之物,离家时也被偷了出来,现在他们找的清灵主明心,藏身于一枚金簪中,据传,二十年前曾被臣公澈进献于皇妃何氏,何氏死后被随侍侍女魏曦带出宫,流落于洛阳城中,自此失去了踪迹,”张扬,你说会不会是周温言在骗我们,如果消息是真的,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清灵的踪迹”景检翘着腿,嘴里叼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问道“不会的,虽然我也不明白周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我想她应该没有恶意的”听张扬说这样的话景检更是撇撇嘴扭过了头“行吧,你是少爷,你说了算”“景公子”萧准笑笑“若是公子真觉得周姑娘不可信的话,可能也根本不会同意淮安来洛阳吧”景检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身上了楼梯“小胖子今天状态不怎么样,我去看看”大堂中的张扬和萧准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阿检他就是这样,嘴皮子不饶人,其实心里很护着人的”“景公子光明磊落,有他帮着,淮安小时候想必很开心吧”“是啊,小时候,他总是帮我和别的孩子打架,还给路路抢红糖粑粑吃”“佟!!”楼上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景检骨碌碌从楼梯上滚下来,肩膀上还插着一只羽箭,“张扬,祭玄方菩落阵,用凰双剑!!”张扬见状忙一个箭步冲上楼去,却见张路拈弓搭箭瞄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二,“青词漠漠,玄方菩落,结阵”张扬双手掐印凰双剑应声出鞘截下羽箭救下小二,张扬手势一变,凰双立马改了踪迹,直冲张路而去,“青词景景,玄方菩落,化阵”凰双剑快速移动,幻化出17道剑影,将张路围了起来“张路!醒来!”张扬喝道,与此同时,剑阵向中心逼近了一寸“张路,醒来”被剑影压制的张路似乎有些痛苦,一双眸子却没有什么光彩,机械的抬起手臂,挽弓搭箭想要破开剑阵,“莫辞,清心”一笼深蓝衣袖拨开剑尖,伸出一只手指点在张路额头,“她叫什么”那女子微微侧头问道“张路”“何处青山寺,有路向扬州?”“您。。”张扬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一身深蓝赤焰纹锦衣,装扮若深阁闺秀,却执着一柄漆黑的长剑,张路突然失控,玄方菩落阵都只是将将控制,这女子却只用俩根手指就将她压制了下来“敬启诸天万界,探得此路,明心,张路。令!”令出灵动,张路眼神渐渐涣散,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张扬忙收了剑阵去安顿了起来。 第7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在下清麟张淮安,不知前辈姓名,多有不敬”张扬收了剑,向这女子行了一礼“在下清麟张氏景检,方才,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景检肩上有伤,也仍然坚持行了全礼“公子客气了,妾只商农一介不值一提,倒是这位姑娘的病,若是日后再犯了,方才所念明心口诀,加上公子手中那把剑,耗些灵力也可控制”那女子挽了挽袖子,寻了个方凳坐下“若是公子方便,可唤,曦娘。”“在下南安萧子瑶,我等小辈称之曦娘多有不敬,思前辈芳岁应与我等父辈相仿,若前辈不介不妨我等称之曦师叔”萧准向前拱手答礼道“你们看吧,如今这玄界倒少见几位公子这样重礼的了”曦娘随手挥了挥“南安,听这地界,这位公子可是来自九尧城萧家”“正是”“萧家在洛阳有个仇家,应该是叫何娉的,你们最好绕着她些,不要去招惹她,另外,洛阳虽已不是皇都了,旧部势力繁杂依然不可小觑,如果惹出了什么事,看在你父亲脸面上可以来宣风楼后巷找我”说罢,将手中剑在方几上敲了敲,起身走出了屋子“凰双可称当世绝品宝器,既在你手中就不要辱没了它” 客房里,张扬几人看着迈出门槛瞬间消失不见的曦娘心中一阵惊骇,这样的灵力强度在整个玄界中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吧。“铮!”一只羽箭自窗外射入钉在了柱子上,箭上绑着一封信,箭尖换做白杨木,看上去倒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张扬向前两步想要把信拿下来“等等,我去”景检按住张扬肩膀,把他拉了回来,“信上写的什么”“清灵,宣风楼,二层”“这纸是萧家烽侯传信专用的”萧准接过信仔细看了看,还给了景检,“可是,既是你家的烽侯为什么不直接给你呢”“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的灵力和这纸有感应,绝对不会错的”“会不会。。是有人偷了你家的纸,前几日我听说左间萧家被风雨间手下杀了不少人”“左间是血脉很浅的一支旁系,存不了多少萧侯纸,而且我家传信一直很保密,按说外家人应该不会打这个的主意”“那。。我们要去吗”景检将信仔细叠好放进了灵封袋,“是敌是友,总要去了才能一探究竟,阿检,你留在客栈陪着路路,我和。。”“得了吧你,万一真有什么陷阱,萧准能护得住你吗,你还以为,你是张家那个绝世天才呢”“此行不知祸福,我们中总要。。留一个人活着”此话一出,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本以为跟着周温言和萧家的消息来了洛阳,不说顺风顺水的拿到清灵至少也应该是有迹可循,可是自从到了这里他们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如今。。“就算要留一个人也不该是我,我是你家族子,本来就是该为你出生入死的”“阿检,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张扬!做家臣的就该有个家臣的样子,在家里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出了清平,我就彻彻底底姓了张,这是在你家族祠里发过誓的”景检停顿了一下上前一把将张扬拉进了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也不用觉得难受,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而且是你父亲救了我一条命,这样做没什么不应该的,张扬,我早就不是景家的少爷了,他们留给我的,也就只剩这个名字了。”“可是,你是迟早要回去景二叔那里的”“张扬,看着我”景检扶着张扬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回景家的,他们不会让我回去,我也不会想回去,我会陪在你身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所以,不要再赶我离开你身边,好吗?” 第8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阿检,这宣风楼。。”“萧准,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家的烽侯要我们来这种地方吗”景检瞪着萧准,他们将张路安顿好后,按照信上的指示找到了宣风楼,没想到入眼的却是香粉弥漫,风姿绰约的风月女子,萧家和张家都是家风严谨的世家,平日里哪里来过这种地方,景检一边护着张扬往里走,一边还要忙着扯掉落得满头满脸的轻纱和鲜花“这。。我也不知道,洛阳的烽侯我没有直接联系过,之前找清灵的命令也是通过兄长传递下去的”“哟,小哥,既然都进了我们这门了,怎么还这样羞涩呀,看这急匆匆的想上二楼,莫不是也是来看瞳姐姐?”张扬三人好不容易冲到了楼梯旁却被五六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拦住,说话间就要往怀里扑,张扬被羞得满脸通红,萧准更惨,被几个女子揪一下耳朵,扯一下头发,可怜堂堂萧家二公子,玄界响当当掷地有声的风华公子,被几个风月女子搞得一身狼狈“小哥,这可就不对了,虽说和瞳姐姐一夜春宵可抵千金,那也不能这样薄视我们姐妹呀”“给我让开!”景检眼见摆脱不了这几个人一时情急拔出了剑,虽说并未完全出鞘,但凰双剑非凡品,剑光闪过,划伤了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子“啊!伤人了!”一瞬间,宣风楼一层一片混乱,客人纷纷跑了出去,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楼里登时变的空旷,从二楼蹿下来一队守卫,将三人团团围住,“曦娘,是否捉拿”为首一人黑袍罩身脸上还戴着面具,手中剑虽未出鞘,却能看得出不会比凰双剑差多少“不必,退下吧”一层正中央的巨大花台后,一袭蓝衣款款走了出来“曦师叔?您怎会在这。。宣风楼里?”张扬收剑归鞘,遥向曦娘行了半礼,曦娘踱步走上花台坐下,旁边侯着的莺莺燕燕恭敬呈上一壶酒,“我若不在这里,你们也不会过来了”曦娘慢慢启开封瓶,倒了一杯酒“你们好大胆子,随随便便私闯进来不说竟还质问起主人家了,我们这可是供人寻乐子的地方,几位小哥就这么耐不住?”二楼,一妙龄女子轻挽着发髻,一身纱衣半褪,赤着双足歪在栏杆上轻轻笑到“阿瞳,故人之子,不得无礼。”曦娘叹了叹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9章 洛阳铅华落尽时 宣风楼三楼,曦娘,景检,张扬,萧准围坐在桌前,阿瞳跪坐在一旁,拎着一把小瓷壶端端正正的放在小炉子上,双手结印,默念口诀,几秒后,一朵蓝色的小花出现在了小壶顶上,摇摇晃晃的渗进了里面,阿瞳轻轻的点了点壶盖,炉子里的火猛的窜了起来,“怎么,小哥这么心急,连煮酒的时间都不想等吗”张扬脸一红,猛的扭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我知道你们要什么,但是很抱歉,清灵我不能给你们”“为何?”景检猛的站起身“清灵事关。。”“曦师叔”萧准一把按住景检肩膀“清灵是仙位福祉,于修行寿数多有益处,换做平时,确实不该厚着脸和师叔讨要宝物,但是如今事关人命,还望曦师叔通融一二,帮助小妹脱困后,必原样奉还。”“我并非不信任你们,也不是舍不得灵物,只是,这清灵实在不能离开宣风楼”曦娘面不改色“主子,请”阿瞳收回手指,奉上一盏酒,“敢问姑娘,何以以茶盏乘酒”张扬突然出声问道“张公子聪慧,一眼便看破了我这地方的机密”曦娘摇头笑笑“果真是家风传承血脉相连,张公子不负你父亲盛名”曦娘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如你所见,阿瞳是一只妖,本体就是这只蓝泰瓷壶,我这宣风楼里,也几乎没有几个活人,这些孩子与人类各取所需,没有杀过人,因此我不会接受你们对于妖的道德取舍,并且,如果没有我这些孩子在这里,我不认为洛阳还能存在”“这是为何?”“看你们年龄尚小应该还没有修赤瞳吧”“家父说,赤瞳对于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只有成年后才能尝试”“很对,虽然赤瞳可以帮助你们很多,可确实不能急于一时,跟我来”说罢,便转身向屏风后走去,层层纱帐后,半截楼梯一直修到天花板,“所有人都说,洛阳澄明街的曦娘守着一座破旧不堪的楼,招揽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干着上不得台面的皮肉买卖,可是,如果没有我这破败的三层楼,他们能不能有命说这些杀人诛心的话还未可知”终于,曦娘的手触到了天花板,“这个封印,是很多年前,我娘留下的”“您。。母亲?”张扬小心翼翼的问到“对啊,我母亲,或许你们在学玄界源的时候,听过她的名字,展媚阳”“展毒蛛?!!”景检惊呼出声“阿检!!”张扬扯了扯景检“前辈!阿检并非有意冒犯,我。。”“无妨,玄界对于母亲一向都是这样评价的”曦娘扭身坐在了台阶上“张扬,上来”“前辈,方才是我语出不逊,不干公子。。”景检冲到张扬身前,扬声说到,却被曦娘打断“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了,还是说展这个姓氏太有威慑力了”曦娘歪在楼梯上,笑的有些脱力,“我可是不久前才刚救了你小妹妹一命”“张扬,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上,有一道契约,是一只很有道行的大妖下到你身上的”“契约?”曦娘正色,语气严肃“是,生死命契,在妖死的那一刻开始生效,将自己的妖丹转移到受契人体内,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可是,我父亲只是与玄界做些初级丹药的买卖,也并不是很富有,甚至在清平也不是首富,怎么会认识您口中的大妖呢”“你的父亲,是叫张宏远吗”“正是家父”“他现在混的这么。。凄然吗”曦娘以手掩了嘴,一脸笑意“您。。”张扬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身上的契约可以让你在未开赤瞳的情况下,看到封印里的情况,上来”张扬犹豫了片刻,慢慢掰开景检扶着自己的手,走上了楼梯,狭窄的楼梯上,耷拉着几块红色绢纱,曦娘和张扬错身站在上下俩级楼梯上,张扬还未成年,身高却隐隐比站的高的曦娘还要高“这是百鬼窟,里面镇压着世间极恶极穷的八十七只恶鬼,做好准备了吗”,“嗯”曦娘笑笑,将张扬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额头上,“敬启诸天万界,探得此路,明心,张扬。令!”令出灵动,以俩人相握的手为中心,一抹绿色的光晕向四周晕散,“闭眼,抬头,静心”曦娘嘱咐了一句,将他的手按向天花板,“这是。。什么??啊!!痛!!好痛!!”张扬惨叫一声。“少爷!!”景检一个飞身冲了上去,抽出凰双劈向俩人交握的手,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被灵力反震弹了回去,“景公子小心!”萧准赶紧将景检扶起来“咳”景检偏头吐出一口血,将满是血迹的凰双一把塞到了萧准手里“你灵力比我强,拿着这个,去把张扬救下来。”萧准接过凰双,有些犹豫的看着他“景公子。。”“快啊!张叔叔托你照看张扬,你快去救他啊”景检猛的推了他一把,自己却从他怀中跌落,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摔在地上“淮安。。未必有事”“未必有事?你没有听到吗,他刚才在喊痛”“可是。。”“你不懂,他从来不喊痛的。。”景检难受的摇摇头“他最重视礼仪自律,不管有多疼多苦他从来不说的。。”“啊!!”张扬痛苦的喊了一声,曦娘猛的睁开了眼,松开了紧握着的张扬的手,张扬踉跄几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紧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肌肉在微微的抽动着“张扬!!”“淮安!!”萧准上前,扶起了他“你母亲,是安霜”曦娘冷着脸说到,全身的衣袍烈烈作响,四周的气氛猛的冷了下来“你对他做了什么!!”景检挣扎着爬了起来,怒目看向曦娘,“我做了什么?你们没有资格这样质问我,安霜竟敢这样对我,我就是杀了他又怎样!!”“你是疯了吗!我们与你素来无怨,就算这次来讨要清灵,我们也是对你十分客气,你凭什么这样对他!”“凭什么?她和周温言那个贱人把我困在这二十多年,守着这根破簪子,还背着我和。。”“小曦”一个清冷缥缈的声音,悠悠的传了出来,“不要闹了,你不该让他看到百鬼窟的”“安。。安霜?”曦娘颤抖着声音,想要抬脚向前走过去,却被这声音的气势压制的迈不开脚,“你。。安霜,安霜!!”“百鬼窟撑不了多久,不要再给别人看封印了”“你,你把自己封在妖丹里了?”“我要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说完便再没了声音,“不要,不要!!”曦娘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扑了过去,“怎,怎么了?”张扬摸摸头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四周,曦娘瘫在楼梯上,景检趴着地上,萧准扶着他的手还僵在空中,“你们怎么不动了,阿检?”“你们。。走吧,阿瞳,送客” 第10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阿检,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你问我我问谁去,等回去我一定要把周温言的铺子砸了,妖言惑众骗我们”景检挂在张扬身上,骂骂咧咧的踢着脚边的碎石子“听曦师叔话里的意思,这清灵和周温言有颇多关联,我就不信她对这里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清灵要镇着这满街恶鬼根本就没有办法借给我们,而且自从来了洛阳,小胖子的病不仅没有好转甚至更重了,我真是”“阿检!世家子弟须知慎言”张扬无奈的说到“我早就被家里除名了,小时候上的这些课我早都不记着了”“我听父亲说他曾经想给景二叔修书,被你拦下来了?”张扬把景检的手臂又往上扶了扶“谁稀罕他家的荫庇,做你家的族子家臣不也挺好”景检满不在乎的说到“可是,你也毕竟是。。”“好了,不是在说常羽四灵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萧准,你家有什么消息,关于那剩下的一灵”“最后一灵名善灵,主宽恕,栖身何物还没有消息,是四灵中最神秘的,最近一次露面是在至少十六年前,昌河葛露城。”“昌河啊,看来必须要去一趟了。。” 洛阳春风里,临街的那桌怪人已经包了酒楼半个月了,半月以来,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每日只是要二斤酱牛肉,坐在临街的窗子旁睡一整天,等到酒楼打烊再把早已冷掉的牛肉胡塞进嘴里,但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不管是客人还是小二,都会被狠狠揍一顿,打完后随手扔一锭银子,又趴在那里呼呼大睡,掌柜的没有办法,只能每日搬着凳子守在门口,向那些老主顾新食客陪不是,今日清晨,酒楼走进来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不顾劝阻径直上了二楼,坐在窗框上,勾过那怪人的佩剑放在手里把玩,出人意料,并没有被那个怪人赶跑,看见这情形,酒楼的老板娘连忙招呼厨子准备做菜,像他们这种大酒楼,每日的果蔬酒水都是签了长久契约的,这半月以来,虽然每日进账半分不少,但是客人就那一个,成袋的食物只能堆在后厨,没有用武之处,这小半月都扔了好几茬东西了,老板娘精干,头几天做了小菜偷偷在街上卖,却被隔壁街死对头造谣春风里经营不善连酒楼都保不住了,再加上确实这几天春风里对外没有营业,导致风评一度下降,老板娘恨得牙痒痒,今天看那怪人一反常态的态度,说不定这人的事就要办成了,等这人走了,马不停蹄立马开门营业。“安排好了吗”埋在桌子上的那人连头都没有抬,仿佛梦呓般嘟囔了一句“回主子话,接那小姑娘的人已经到了”“安排好了就赶紧去做吧,守在这里太累了”“主子想回家了?”戴斗笠的人怔了怔,“废话,你在这一守一个月试试”“一个月?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只包了半个月呢”“对啊,前半个月我没钱,每天都在房顶盯着呢”“待着。。房顶。。?”那人停顿了一下,趴在桌上的怪人抬起头,露出来一双澄亮的眼眸,“你要是再不来,明天我可能就又要去蹲房顶了”“为什么”“没钱了”沉默片刻后,戴斗笠的人从窗棂上翻身下来,一把将那怪人提了起来,给他配好剑,整了整领口“走吧,今天风令动手,你不用再盯着了”“那可不行”怪人一把推开他的手“你能走,我可不能,曦娘可不好惹的,万一风令失手,我的招牌就砸了,如今基业得来不易,我可不想毁在这一单上”“你太累了”“得了,你快走吧,你在这,我睡不着”怪人把他往外推了推,又趴了上去,那人压了压斗笠,又定定的看了看他“主子,属下告退”抬头看了看窗外,那人早已走的无影无踪了,“嘁,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咋拿到的雨间令”说完,又一头栽在了桌子上睡过去了。 第11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关大娘了”“路路乖,我们去看完小皎姐姐就回家”客栈内,景检躺在塌上养伤,张扬和萧准收拾着东西,张路捧着一牙西瓜坐在方几上晃荡着腿,“小皎姐姐?我不想去找她,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呀。”“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张扬收拾东西的手一滞“我之前是挺喜欢她,可是后来她和坏蛋一起欺负检哥哥,害得检哥哥回不了家,检哥哥对她那么好,她还利用检哥哥去接近那个大坏蛋,路路讨厌她,才不要去看她。”“唉,小胖子,这话可不能瞎说,你小皎姐姐可没做过啥对不起我的事,你情我愿罢了,你还太小,不懂。”景检老成叨叨的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阿检,我想,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去昌河。”张扬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就算这次找到了善灵,清灵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不如我们先回清平,毕竟再过几个月,那东西就该长大了,我们得回去做些准备了。”“随你,你是少爷,别问我。”“好,那我们不去了”张扬一把将张路抱了起来“我们回家” 夜幕降临,四人正要入睡,却收到了萧家烽侯的传信,署名是曦娘,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让他们速去宣风楼。“阿检,曦师叔也曾经帮过我们,这次紧急传书可能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们。”张扬拿着信,想要说服景检“那这次,我去”说话间,景检拿过衣服和凰双就要起身“那怎么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张扬不赞成,一把将凰双抢了过来“景公子,我陪淮安去吧,家里给我带的内卫有很多都是风雨间出来的,我保证,我会保护好淮安的”“是啊,阿检,你身上的伤挺严重的,你就在客栈看着路路就好,我带着凰双,寻常人也伤不着我,办完事就尽快回来,不会多耽搁的。”“你还是别拿着那把剑了,毕竟是周温言那个心怀鬼胎的女人给的还不一定是什么居心呢,我看你的嵬归比这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没必要为了这个舍了你的剑。” “你们还来干什么”宣风楼前,张扬和萧准被拦在了外面“诸位莫要误会,我等此次过来是收到曦师叔的传信”“什么信啊,自那天你们走后,主子就闭关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哪有什么信呀,快走快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不好,快回去!!” “阿检!阿检!怎么了”客栈内,地上横陈着几具尸体,掌柜的和几个小二无一幸免,血迹一路绵延到客房门口,张扬一把推开门,景检浑身浴血,正在努力的往门外爬,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人,张扬冲上去将他扶了起来“路。。路路。。”景检看到张扬,努力的想要说着什么“路路怎么了?”“风。。雨。间。。。”还没说完,景检就彻底晕了过去,“阿检!阿检!风雨间怎么了?路路呢”张扬无助的看向萧准“淮安,先带景公子去找大夫,我去打探一下” 第12章 洛阳铅华洗尽时 灯下,张扬和萧准对坐无言,桌上薄薄的一张纸交代了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客栈里发生的事。 “为什么风雨间会盯上路路,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啊。”张扬呆呆的看着萧准,一双手紧紧的扣在桌上,手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淮安,秦禾劫到路路之后就在一路向南走,看样子,应该是要赶在七月十五回集定城”萧准轻轻地握住张扬的手,扭头看向了景检,景检还在昏迷,大夫正在处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康楼不是好人,做事毫无原则可言,我得去找路路,现在就走。” “可是,我看景公子的伤势怕是十天半月不好挪动,要不,我差人送他先回清平。” “不行,阿检不会同意他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再说,让他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主子说,这是去集定最近的路线,让我拿给你”房门被一把推开,阿瞳的身影晃了进来,甩了一张图在桌子上。 “主子在闭关离不了宣风,才留了空子让秦禾带走了你妹妹,所以特意让我来说十分对不住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和她说,她会尽量满足你。我带来了五匹马,是我们宣风养的,日行千里,你最好在明日日落之前动身去追,否则等他们过了忘川,你可能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她了。这个是活骨丸,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外伤和内伤的药,应该能帮那个伤了的撑个五六天。”阿瞳把药瓶扔给了大夫,示意给景检服下。 “不用明日,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走?再好的药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挥效用,他伤的那么重,服了药明天日落前能动身就已经很好了”阿瞳指了指景检,瞪了大夫一眼。 “是是是,这位小公子身中数刀还挨了好几掌,外伤内伤都很严重,要命的是,有一刀直接刺进了腹中,这可是致命的伤口啊” “不,只有我和萧准走。。能不能。。拜托曦师叔帮我照顾阿检一段时间”张扬拱手一拜,却被阿瞳一闪身让了过去。 “呵,你可别拜我,放着这么好的药不用赶着追人,忘川不是那么好渡的,只要路上不拖沓,明日走也绝对可以在忘川堵着他们的” “不,我不能给他服药。”张扬紧了紧拳,摇了摇头。 “为什么,洛阳一直是主子坐镇,在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本来也有主子的一份责任,这药给了你们,是主子的一份愧疚,又不触及你们世家公子的处世底线” “不,这药的副作用太强,给阿检用了,难免会对他未来的修行产生什么影响。” 阿瞳沉默了几秒“我在宣风待了十多年了,你是我见过对自己侍从最好的一个人。” “他。。出生名门,修行天赋极高,几年前也是饱受世人称赞的翩翩公子,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侍从,他是我的。。挚友啊。” 第13章 忘川魂落西阳下 “你醒了”展曦轻轻一挥手,一旁侯着的大夫赶忙上前查看景检的伤势。 “张路呢?” “张路在忘川,张扬正赶过去” “萧家那个小子跟着他,你也不用太操心,他家烽侯不差风雨间多少”阿瞳把自己吊在房梁上,阴阳怪气的说到。 “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如果你愿意用药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动身去追你家少爷“展曦抿了一口酒,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桌上。 “我不用”大夫开始施针,景检的额头出了细密的一层汗,却依然咬着牙不出声。 “喂,你和那个姓张的真是我见过最不知好歹的人了,主子这药,千金难求”阿瞳挂在白绸上,左一圈右一圈的来回转,绸子绞着房梁,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 “你们展家的药,没几个疯子敢用”景检疼的倒吸一口气,讽刺的话说出口却显得有些自怨自艾。 “展家娘子,公子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体内灵力运转恐怕还需要费些力气调养”那大夫颤颤巍巍的收回针,小心翼翼的禀报。 “行吧,这药对你的伤没什么好处了,不用就不用吧,阿瞳啊,按着薛神医的方子,去城北买点药。” “不用了,你接着上吊吧,我自己带药了。”景检翻了个白眼,努力在衣袋里摸索。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修行!”挂在白绸上一身白衣的阿瞳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吓人的很。 “送薛神医休息” “这个,展家娘子,您看,这位公子身体渐佳,已无大碍,我是不是可以。。” “您着急什么,答应您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许给你的条件也一个都不要给我忘掉。”曦娘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景公子一天没好,您就安心在这住着,虽然宣风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起码不会亏待了您,阿瞳,好生看护着公子” “是” 忘川 “为什么,叫忘川”张扬孤身一人站在忘川河畔,汹涌的河水拍击着岸边的碎石,忘川被誉为死亡之河,平时渡河的船十有八九都回不来,只有在每年七月十五十月初十的河静期渡河才可保人命无虞。 “因为这条河,就像阴间的忘川一样,代表着死亡和分离,河这边的人过不去,河对岸的人也过不来。”萧准走过来给张扬披了件紫貂毛领的披风“景公子在来的路上了,风雨间的人也基本都在我们这,你不用担心他。” “他一直也不用我担心,反倒是我,一直拖他后腿”张扬藏在披风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明天怎么打?” “我去找他们,你带着魏苏,在这里接应我。” “你自己去?” “是”张扬点点头“明天去之前,我会把身上的封印解开,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路路走。” “那你要怎么。。” “如果曦师叔说的那道契约真的存在的话,应该可以和封印的力量抵消,实在不行,还有悯灵,应该能救我一命。”张扬越说越小声,仿佛就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天晚了,你先休息吧”萧准沉默了一会儿,却一反常态不再继续劝他。 “萧准!明天,你不要插手。”张扬停顿了一下,嘴里灌进凉风,有点难受“风雨间和萧家,不能因为我们小辈闹翻,我不能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要听话。。” 第14章 忘川魂落西阳下 “主子,明天张家那小孩估计要来,要不要冒险把张路送回去”主帐内,康楼只着一身素白底衣靠在许十三怀里,许十三双手被缚,动弹不得。 “谁送?我送?”康楼连眼皮都不抬,漠不关心的随口问道。 “我送” “你送?天地玄黄四大门槛,你到哪级了” “等到快要子时的时候,让秦禾的人护送我,集定那边有人守着,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大事” “风雨间有多少人能护送你渡过忘川。。你要是想玩,明年多收些人回来,也省的我这么忙。” “不能再收人了。。集定都人满为患了。” “不会吧,我上次回去主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路回家凄凄惨惨的。” “集定有宵禁” “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康楼坐起身,瞪着许十三 “这是你前年亲自下的命令”许十三活动了几下脖子,一动不动被当做人肉垫子这么久,身上早就僵硬了。 “前年什么时候” “十月三日,晚” “闭嘴,滚”康楼突然发了脾气,一脚把许十三踹了下去 “是,属下告退”许十三从地上爬起来向外走去,想了想又折了回来“主子,这绳子。。?” “滚!”康楼一翻掌打在许十三肩膀上,许十三躲避不及,几个踉跄狠狠摔出帐篷。 “大,大人,您”值守的下属被吓了一跳,又不敢将他扶起来。 “扶我起来”许十三很无奈,这次,真算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 “大人!”其中一个人喊住了许十三“大,大人,属下雨令五门韩许,大人,您,又被主子赶出来了?” “守好你的门,管好你的嘴,再多话,扯烂喂狗” “秦禾”刚从康楼帐篷里滚出来的雨令大人许十三又跨了大半个营地来找秦禾。 “我要见月女”许十三挑开帐篷门帘,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拿过茶壶对着壶嘴直接往嘴里灌茶水。 “主子说了,月女进集定主殿之前不允许见任何人。”秦禾穿戴的整整齐齐,端坐在椅子上。 “明天估计要打起来,我来给她定定神。” “想见她也不是不可以,老规矩,只要你告诉我两年前十月三日发生了什么,让主子从此下了宵禁,我保证今天不拦你,想见谁见谁。”秦禾一副随你爱说不说,不说赶紧走的架势,多余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许十三。 “知道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甚至,你可能会因此被主子赶出集定,主子生起气来可不会管你为风雨间立过多大功劳。”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 “算了,我走了,明天这孩子发起疯你自己小心点吧。”许十三摆摆手,一扭头就要离开。 “许十三!!”秦禾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条裂缝从手下曲折蜿蜒,“大家不说,不代表大家不知道,你和主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我们作为属下不该有什么意见,可你作为属下也要给主子留些面子吧!!?怎么能。。那样说主子!” 许十三肩沉了沉,斜过身,一挑眉问道“我和主子怎么了,话别说一半啊,我听听你们看在眼里的是什么事。” “你说主子是小。。算了算了,你们随意吧,反正也不干我事。滚滚滚”又是一掌,猝不及防,拍在许十三右肩。刚回过神,就被一旁侯着的俩个风令弟子架出了帐篷。 被推出帐篷的许十三还有点懵懵的,心道,怎么今天火气都这么大,逮谁让谁滚。 第15章 忘川魂落西阳下 七月十五早,风雨间营帐前,一人一剑,张扬一身白衣红袍缓缓走来,手中嵬归斜斜向下,红色发带松松束着头发,随着步伐迈动在空中飘荡。 “风雨间康楼,在下清麟张淮安,今日前来论灵,无论生死,无关家族”张扬扬声喊到,几个守备的弟子连忙跑去禀报。 不一会儿,从主帐内走出一人,足尖轻点,几个纵跃就到了张扬面前。 “张家公子,主子今日身体抱恙,论灵恐怕力不从心,不如公子改日再来?”来的人是许十三,不怕冷一样只穿了一件红色单衣,两手空空,只带了一句话出来。 “无需多言,阁下知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出剑吧。” “张家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心疼妹妹是真,可拘着令妹修行,恐怕也说不过去吧”许十三挺直了腰,不慌不忙的说到。 “张路自小体弱不利修行。。” “这套说辞公子就不必拿到这里来说了吧。”许十三语气强横,打断了张扬的话“她身子里有什么,您应该最清楚不过。” “张路灵力怎样前途如何,怎么算也轮不到风雨间的走狗手下操心吧”景检清冷的声音传来,张扬猛的回过头,前几日还重伤昏迷的景检就像没事人一样,稳步走了过来,“再说了,我家公子是要和康楼论灵,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和他讲话。” 景检走到张扬身后停了下来,“你啊,没有架子是好事,可也不能事事随性,要不然什么外面的疯狗都敢逮着你咬。” “阿检你。。没事了?”张扬满脸疑惑。 “没事了啊”倏地一声,凰双出鞘,景检凑近张扬耳畔“明知自己嘴皮子不利索,还非要逞这个能,你什么身份,和他废什么话。”说罢将张扬拉到身后,挑起剑尖指向许十三。“早听闻雨令大人一副双刀杀遍天下英杰,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领教一下” “景二公子好口才”许十三笑的很隐晦“可是景二公子也看到了,今天,我没带双刀”许十三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带任何武器。 “正好,老是有人说我宵小之徒,偷鸡摸狗不配世家风范,这样扬名立万的名头今天正好坐实喽。”景检没有给张扬说话的机会,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冲向许十三,张扬自小按着翩翩公子的范儿被教出来的,被人算计了自家妹妹还跑来和人家论灵,这要是让他做主,保不齐还真得让人家回去取上刀才会和人家打。许十三在玄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小辈怎么算都打不过,修炼时间实战经验都差在那了,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趁火打劫,速战速决尽量拿下也算是有个筹码。 许十三可不是这么想的,昨夜从秦禾那里回来之后康楼的气还没消,下了死命令不让他进帐篷,最近几天,他都是在康楼帐篷外间睡的,没另立篷帐,又不好意思去和自己属下挤,这一晚上,愣是在门口生生蹲了一宿,天才刚亮,就被叫进去脱衣服,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丢了出来,暗器迷药双刀通通没有。还没等适应这天寒地冻呢,又半路杀出个景检像疯了一样,连话都听不进去,上来拿剑一顿乱挥,能耐虽然不怎么的吧,剑倒是真不错,许十三无奈,只能被动的闪避着,凭借自己灵力丰足疯狂和景检拉开距离。 第16章 忘川魂落西阳下 “给我去!!”眼看追不上他,景检当即停下单手结印拍在剑柄上,凰双是上品灵剑,灌注灵力后速度和灵活度都提高了一个度,乘着景检的力度蹿向了许十三,感知到身后迫人的气势,许十三侧身弯腰避开“砰!”一声爆破声在许十三手臂处响起,再看许十三小臂,被炸开了一道口子,血肉模糊。 “破灵符?”许十三看了一眼小臂,爆破后残留的灵力还在侵袭着血肉。 “雨令大人好眼力,这东西也有些年没有出来了,冒昧在大人身上试了试,效果还不错,不逊色当年。”景检召回凰双,刚刚趁着转身的时候往剑上贴了张符,果然,效果很好。 “这东西,不像景二公子该有的东西”许十三挑了挑眉,探究的目光审视着景检。 “巧了不是,我从景家离开的时候 ,有个姓杨的小子硬塞了个包袱给我,说有朝一日让我帮他走趟集定,问候一下老朋友,雨令大人要不要猜猜这个人是谁呀?” “景二公子好手段,杨家的死人都能救活。”许十三将受伤的手臂藏到身后,狠狠的握住了拳头。 “谬赞了您哪!”景检没有给他多少喘息的时间,一扬手又冲了上去“张扬,上啊!” 二人联手攻向许十三,虽然灵力差距悬殊,但是毕竟许十三受了伤,赤手空拳还是落了下风。四周站着许多风雨间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这局面依然对他们十分不利,尤其康楼还在主帐坐镇,地级六阶的实力就算是一只手也能轻松碾压他们。 几番缠斗下来,三人都有了一些损耗,尤其景检,前些日子受的伤只是被药物压制了下去,长时间消耗大量灵力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张扬脚步一转来到了许十三身侧,双手结印“殷兴之火,风云动”指尖划过剑尖,逼了一滴血在嵬归上,狠狠拍进了地里,以嵬归为主心,四条火线迅速窜到许十三脚下,缠上了他的脚踝。 此时,身前凰双已经逼近,数十张破灵符也在之前被放置在四周,脚下的火线也不能被瞬间斩断,避无可避,眼看着,凰双就要架在许十三脖子上了, “小辈也敢如此猖狂!” 一抹红影翩飞,截开了凰双,反身一掌拍在景检肩上,这一掌,康楼用了十成十的灵力,景检被震飞数米狂吐鲜血,左肩一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康楼动了手,身后众人也都围了过来,秦禾怀抱着张路站在一旁,风令首门护着秦禾,雨令副使在查看许十三伤势,这次截人竟然出动了风雨间半数以上的精锐。 “舍妹年幼,你们到底为何要如此待她”张扬操控的阵法被康楼破了个干净,阵法反噬,加上封印解除灵力暴涨,张扬体内灵力乱冲,鲜血狂吐。 “月女后裔,可不能任由你们糟践,”康楼冷眼横了横张扬,一甩袖子,接过来许十三扛在肩上,冷哼一声“走” “停下!”张扬挣扎着站起来“给我去!”一扬手,嵬归直刺康楼背心。 “滚!”康楼转身,两指捏住了破空而至的嵬归剑,缓缓抬起左手掐了个法诀,轻轻一弹,嵬归就脱离了控制反朝着张扬飞来。 “小心。。”景检扑了上来,护住了张扬,嵬归来势凶猛,刺穿了景检身体后,鲜红的剑尖又刺破了张扬的皮肤“张。。扬。。。我。。我好像。。。要。死。。了。”景检撑着身子,没有压倒张扬,想要起身,却一扭头,晕了过去。 “景检!景检!” “淮安!淮安你怎么样!”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张扬勉强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脸焦急的萧准。 “你来。。了。。!”看到萧准,抱着早已不成人样的景检的张扬终于松开了凰双,彻底昏死过去。 “这。。这怎么办”和萧准一起来的是个叫魏苏的小姑娘,在他们追来忘川的路上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很机灵。 “先走,回南安”萧准利落的将剑□□,止好血,放了信号给烽侯。 南安 “准儿,不是父亲冷血无情见死不救,家里和风雨间什么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不能拿着家里这么多些人的性命去成全你的兄弟情义!”萧准跪在家门口,身后,两抬担架,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上面,呼吸微弱。萧家家主萧志胜和萧准师父丙木许黄拦在门口。 “师父!”萧准转向许黄求助。 “准儿,张家公子我可以救,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必须拜入巷云,并且,在灵力突破地级之前,一步都不许离开。” “那景公子呢” “准儿”萧家家主说到“景家主昨日修书要求我们送景公子回寒露城,这是人家家事,不用我们操心” “父亲,景公子被康楼打成这样,嵬归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这一路都是拿丹药吊着命,忘川离南安这么近他都差点没有撑下来,您现在让他回凤芪,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子瑶!!我再说一遍,他,立刻差人给我送回寒露城!!”萧志胜怒道“还有,这个魏苏,来历不明,南安不是收容院,立刻给我撵出去” “父亲!在忘川,我听了您的话没有插手他们,这已经是对不起他们了,您现在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放任不管,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把萧家数百年基业一步步毁掉,我就可以做到吗?!!”萧家家主抚着自己的胸口“是,我知道,躺在这里生死未卜的是你兄弟,可是你这样任性妄为,下一个躺在这里的可能就是你的父母族人!!” “父亲。。”萧准向前膝行几步却被拦了下来。 “月落,带少爷回房间,安排几个人,送一下景二公子。” “是” 第17章 忘川魂落西阳下 赶往巷云镇的路上,萧准坐在马车里撑着脑袋发愁,景检带着一身的伤被拖回凤芪,这一路上还有不少流寇山贼劫路,景家派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剩下几个了,这景家也是真好意思,自家供着十几个地师,竟然一个都没有派来,好歹是自家的公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三公子,烽侯传信,景二公子已经安全进了景家的门” “景家有什么风声吗” “前些天,景二老爷把外面的产业卖的卖,送的送,都处理掉了,各地的族子也都被召回了寒露城。” “送?”萧准吃了一惊,萧志胜疯了? “是,萧家家主给各地商铺传了信,所有产业一周之内必须出手,一周之内无法卖出去的,可以送与伙计,手下,任何人,只是,决定接手的人,必须再与景家没有半点瓜葛。” “按照这架势,这景家是出了事要跑啊”萧准细细想了想“你们,想办法往景家埋些人,越多越好,景二公子在张家长了十多年景家不闻不问,这次惹上了风雨间,没道理突然良心发现给他收拾烂摊子,我估计,景家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是,属下去做”传话的烽侯全身都埋在黑袍下,拱了拱手却并没有退下。 “还有事吗”萧家的烽侯被训练的像极了哑巴,一天说二十句话有十九句都是是,难得碰上一个想搭话的。 “二公子,属下。。属下是大公子属下的,大公子说,这次回巷云镇,就要公子安心住下,好好修炼,最近还是不要回家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属下姓李,名云暖” “你很怕我吗”萧准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近几日太忙累,个人形象都没有时间照料,有失君子风度。 “没。。没有” “那你结巴啥呀” 。。 “好了,你下去吧,大哥让你跟着我,你就安心做事,我还是很省心的” “是” 第18章 巷云日晚怎难平 八年后(时间很久,故事很长,番外再说) “公子,这是这周的信报”唰的一下,一身黑衣的李云暖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落在萧准面前,萧准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树下,吹着小风喝着酒,别的不说,巷云镇的温云酒还是很可以的。 “不想看,每周都一样,就那十八个字,风雨间无事,景家无事,张家无事,葛露城无事”萧准拖长了音调,懒洋洋的说到。 “公子。。” “淮安呢?”萧准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起来。 “该是在时露殿吧” “我去找他”萧准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向山下走去。自从八年前回到巷云镇,他和张扬就再没出去过,张扬是因为有约定,灵力不破地级不能出去,而他则是被家里派着人名为保护实为约束圈在了这里,他也是纳闷了,师父确实灵力高强,那也不至于这么迷信吧,巷云镇的弟子除了张扬,他就算是厉害的了,真要有点什么事情,还得他冲上去保护这群师弟师妹呢。 “淮安,怎么样了”萧准啃着个香梨一蹦一蹦的上台阶,一把推开时露殿的门,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八年前那个翩翩君子根本不沾什么边。 “不怎么样,灵力卡在玄级六阶快一年了,还是突破不了”张扬起身掩上了修习室的门,朝他走了过来。 “你不要心急,本来你境界提升的太快就容易动摇根基,心神不宁怕是容易遭反噬”萧准一把将张扬拉了过来,把咬了一半的香梨递了过去,“吃吗,很甜的。” 张扬无奈的把他的手推开,又把扒在自己身上的那只爪子拿下来“这周的情况怎么样,有阿检的消息吗” “没有,景家固若金汤,二公子的院子更是连只鸟都不让飞” “萧叔叔看到你现在这样油嘴滑舌非得狠狠打你” “我可没有夸张,我的手下为了传情报出来,把信纸用桐油裹了给麻雀喂下去,结果那鸟连临安苑的门都没挨着就被一个玄级七阶的人亲手打了下来,玄级七阶的高手,都不配给临安苑守门,我都怀疑,那里面住的是不是景公子” “大师兄,师父找你”一个穿着翠绿小衫的小童突然脆生生的出声说到,吓了两人一跳。 第19章 番外1-1 番外之不会用量词的三公子 药酒篇 在巷云镇的第二年,身体刚刚恢复的张扬公子迷恋上了从山顶的流云塔提着四桶水跑回山脚的镇子里,为此还特意扛了两口大缸扔在凌琅阁门口,虽然凌琅阁的各位哥哥姐姐不介意巷云镇亲传弟子给自己跑腿,但是总是来喝小酒的萧准公子却有点不满意,你想啊,你好不容易骗过了师父,瞒过了师弟妹们,来享受美女如云,娇妻美眷,凳子还没坐热,你最故的故交把四桶水往缸里一倒,冲你展颜一笑“子瑶,我走了,你早点回去,二长老的屋子坏了要你去修还有四长老的猫走丢了让你去找,二叔的。。”试问,你,还有心情喝花酒吗,所以,某日,憋屈的二少爷早起了半个时辰,亲自把这两口大缸挪到了山脚客栈的门口,最后的结果就是萧三公子终于醉倒在了温柔美人乡,而张扬却因为一时没刹住车扭了膝盖,是夜,醒酒后更憋屈的三公子扛了一坛子药酒敲了张扬的门。 “子瑶?你怎么来了”外面的天气着实算不上暖和,张扬将萧准拉进了屋子“我今天和二叔要了个小炉子,本来要给你送过去,偏偏伤了腿,正好,你待会抱回去,山顶晚上冷,我看你那屋连个小手炉都没有” 自顾自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话,萧准却只是盯着他慢慢红了眼眶“你。。怎么了?”张扬有点被他的反常吓到,莫不是仙仙姑娘又和丝蕴姑娘吵架了?还是四长老的南瓜又去闹了三叔的小百灵“张扬!”萧准猛的喊了一嗓子,张扬狠狠地被吓了一跳“我跟你说,对不起!”???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张扬满脸都是问号“你的那个缸被我移了,对不起” “啊?”张扬还是有点愣神,这位爷是醉着还是醒着呀 另一边道完歉的三公子终于开心了,一把掰过张扬的腿作势要给他脱鞋“哇啊,痛痛痛” “我跟你说啊,这是师父泡的酒,治你这种扭伤最好使,这一锅,我磨了好久他才给我的”萧准已经非常迅速的把裤子挽了上去,倒了点酒开始揉。 “一。。锅??”张扬不知道是应该先阻止他揉腿的手还是先把他蹲在凳子上的脚拿下来,干脆放弃,眼看着这个人酒没醒,随他疯吧。 “哦,不对不对,不是一锅,这个应该用,一瓶”萧准手上动作没停,非常迅速的否定了自己错误的修辞换了一个更错误的形容。 “瓶?” “那一碗??” “不对” “一条?” 。。 “个?”“张??”“块???” 。。。 “子瑶,我觉得,你短时间不要回南安,我怕。。萧叔叔。。。” 张扬的欲言又止成功的让脑袋不太清楚的萧准更迷糊了“算了算了,你就告诉我,辆幅包根盆,头只群颗朵,要用哪个” “坛” 。。。 。。。 第20章 巷云日晚怎难平 “我必须要在离开这里之前给他们统一换了衣服,丑不说还容易隐藏,和环境完美融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萧准一把揽过那小童的肩膀,紧紧的箍在了怀里,狠狠地揉着小童头上的揪揪。 “我刚过来的”那小童一边挣扎一边说着“我碰到了魏苏师姐,她说大师兄如果不在凌琅阁就一定在时露殿,所以我才过来的” 萧准顺着他挣扎的力道放开了他,冷哼一声“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总是去凌琅阁,就知道说我不务正业骄奢yin d有失风度,她还整月整月的泡在那蹲顾越呢,练功吗,修习吗?” “师姐说了,她是大师兄捡回来的,人贱命也贱,指不定哪天吧就小命呜呼悠哉悠哉了,自然得趁着大好时光及时行 乐,再说了,她只钟情顾越一人,不像你,游戏花丛,君子风度喂了狗!”那小童恶狠狠地吼了出来,一扭头,跑了。 “你这小子。。”萧准气急,作势要追上去打。 “子瑶,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做确实不对,魏苏整日待在凌琅阁确实影响不好,但她毕竟心里念着顾越,也没有做出什么荒唐事。” 萧准撇撇嘴,小声念叨着“没良心的玩意,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你说什么?”张扬问道 “没什么,你听错了”萧准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我去看看师父有什么事,先走了” “徒儿萧准,拜见师父”萧准难得正二八百的行了个师徒礼。也不知道是巷云镇太穷还是这位许天师品味独特,堂堂一代高阶天师,住着一个破茅草房,夏季多雨时不时还得抓几个徒弟给补屋顶,这样的行事做派在玄界都是很少见的了。 “准儿,为师叫你来呢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最近大陆不太平,想让你把你家烽侯收一收,别折进去了” “师父您放心吧,折不了我的人,做我的手下最安全了,八年了,玄界什么样的动荡都波及不到我盯得那几家”师父随性徒弟也不端着,萧准自顾自的走到桌子前坐下,给自己沏了壶茶对着茶壶嘴就喝了起来。 “这次情况不一样”许大天师顿了顿,凑到萧准身前悄悄的说“这次人心惶惶是因为风雨间月女” “张路??!”萧准猛的呛了口水,差点从鼻子喷出来“是张路?她出来了?出来干嘛啊?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许大天师捋了捋胡子,很满意徒儿的反应 “慢啥啊,赶紧说啊,怎么的个情况?”萧准蹭蹭蹭几步走上前,要不是还顾念着这是自己师父早揪着衣领开骂了“你倒是赶紧说啊!!” “咳,是这样啊”许黄装腔作势的抿了口茶“这次啊,风雨间除恶,风令雨令月女门三队一起出来的,月女门全数出动,据说那船到岸的时候啊,香风十里,月女门三十位佳人衣袂飘飞,端的是一派风姿绰约,美。。诶,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呀,萧准!萧准!!兔崽子!” “淮安!淮安!”萧准一路跑回去,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隔了大老远就大声叫喊,引得不少人驻足停留。 “怎么了” “有消息了,张路。。张路有消息了。” 哐当,张扬慌慌张张的起身,带翻了身后的凳子,“什么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号:肉炒胡罗北Mn 第21章 巷云日晚怎难平 “风,风雨间除恶”萧准十几年间可能都没有跑到这么狼狈过。 “和谁一队?” “月女门二十九人全数出动,已经过了忘川了,诶,你先别着急走,毕竟八年了,要见她一面可能不太容易。”萧准反手拉住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旦碰到张路的事就太容易冲动。 “不容易也要见” “可是,你的灵力。。还没有。。”萧准越说越小声,这几年,张扬一心扑在修习上,仅用了八年从黄级六阶突破到玄级六阶,这样的修行速度在整个玄界来说都无人可以比拟,可是离地级差着的这一点距离已经近一年了还是不见突破,这也是张扬心结所在。 “我要去寒楼,”张扬整了整衣服就要出门“时间紧急,我来不及去报备了,你帮我跑一趟风闻阁,我直接过去了” “诶等等”萧准把他拦了下来“你去寒楼干嘛,你现在没突破去那里就是在找死,你现在缺的是一个突破的机遇。” “不行,我在六阶卡的时间太长了,我先过去了” “诶”张扬一溜烟跑了出去,转眼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萧准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往山上跑。 “什么?他还未突破地级,去寒楼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赶紧去敲钟,召集所有弟子前去护法”风闻阁大长老是个白发苍苍胡子一大把的小老头,直接被他吓得一机灵跳了起来。 “等等,长老!长老!”萧准根本来不及和他说清楚事情原委,大长老就匆匆离开了,萧准叹了口气,拍拍自己胸脯,巷云镇缺点一大堆,唯一一个优点就是占地面积足够大,现在好了,也成缺点了,只能认命继续跑。 光风亭前,巷云镇弟子慌慌张张的赶来,“师兄,出什么事了”“不知道,我听到钟响赶回来的”“我也是啊”“谁敲得钟”“萧师兄”“萧师兄呢” “萧准!怎么了”魏苏慌慌张张的赶来,刚在凌琅阁好不容易等到顾越出场。还没有机会说上话呢,就听见钟声响,这口钟,非大事不可擅动,萧准这个死人整天待在这里能有什么大事啊。 “张扬找死,进了寒楼”看人到的差不多了,萧准从高台跳了下来,胡乱把一只灵蝶塞给魏苏,“待会记得给师父,我先走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叫找死”魏苏一把扭住萧准胳膊“张扬那个样子,整天雷打不动就知道修习他能出什么事!” “哎呀你别捣乱,这生死攸关的大事硬生生被你搅和了”别看魏苏是女子,平时不怎么修行,灵力也不高,可偏偏手劲大的吓人,攥着萧准的手一时还挣脱不开。正和魏苏来回纠扯呢,许大天师到了,披散着头发,拖拉着鞋,外裳还敞着怀没系上,眼看着又去找人喝酒去了。 “萧准!怎么了,谁让你敲钟的?!!”许天师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巷云镇惯例,十次敲钟,八次都不是好事,每次敲巷云镇都得忙个几周人仰马翻的。 “师父,张扬进寒楼了”萧准趁机拜托魏苏,拉着许天师衣袖就走。 “哎呀,乖徒儿突破了,难得的好事啊”许天师高兴了,干脆就地坐下,又灌了口酒,赖着不动了。 “突破啥啊,是他听到张路消息一着急才进去的,大长老已经赶过去了,赶紧救命吧” “什么?大长老赶过去了那你敲钟干嘛” “诶呀,是大长老让我敲的,寒楼里面的东西大长老不一定能搞定” “呦,坏了”许天师细细啧么了一下眉头一皱跳了起来。 “师父!师父!” 第22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南安汉草城 “月女大人,主子传信,明天就可以动手了”张路一行人刚在客栈里安顿下来,传信的鸽子就带来了任务对象。 “好,我知道了,霜月,去喂一喂安息”众人围簇着张路站立,她早已不是八年前的模样,身材高挑,衣着华丽,善锦坊十金一匹的流雾锦更是将她衬托的如仙人之姿。从后侧走出一个十分瘦弱的姑娘应了是,揣着桌上一个小木盒走了出去。 “好了,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明日早起” “是” 各自回到房间之后,最边缘客房里排行第四的林晓月却十分焦躁,那盒子里装的是集定特产的毒蛇,被咬上一口顷刻间毙命,出了风雨间后饲喂它一直是个苦差事,那些排行靠前的人商量过后就干脆一股脑推给了霜月,她的灵力最弱,身体也不好,让她去喂养安息她还觉得受到了重视整天乐呵呵的,偏偏这东西嘴刁,只有在半夜才肯进食,之前和她住一间屋子的女生是秦禾的表妹,惯会花言巧语,又仗着有秦禾撑腰,去和张路求了半天还倒打一耙惹得霜月挨了顿罚,其他人也乐的看她笑话,不愿意做出头鸟,最后还是林晓月主动换来了这里,才免得她被安息咬死都没有人发现。今天早已过了平时的时间霜月还没有回来,林晓月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去找她。 “霜月!”林晓月一路运着灵力跑来的,这里离着汉草城都有两三里,这个心善的丫头怕害着别人,自己跑这么远。 “晓月姐姐?是月女大人有什么吩咐吗”霜月从树杈上跳下来,胡乱抓起袖子擦了擦汗“我马上就好了,今天安息不太好抓,晓月姐姐再等我一下” “霜月,我来抓吧,你休息一下”林晓月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她一边释放为数不多的灵力压制安息,一边还要爬上爬下去捉它,挽了挽衣袖就准备自己上。 “好啊,难得晓月姐姐来了兴趣,今天可累死我了,安息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霜月退后,乖乖的抱着盒子。 “霜月,你还有亲人吗”晓月运转灵力,窜上去将安息死死扣住。 “早没有了,大人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正发了场旱灾,家里人都死了”霜月看着林晓月电光火石间把为难了自己一晚上的毒蛇单手解决崇拜的不行“晓月姐姐好厉害,平日里,我怎么着也要抓个小半个时辰” “安息的毒发瞬息之间,这一条还未生灵智,你不怕被咬了呀”林晓月跳了下来,把它放进盒子里。 “才不会呢,安息很听月女大人的话,不怕的”霜月拍拍盒子,揣进了袖袋。 “霜月,你知道吗,这次出任务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你,不怕吗” “晓月姐姐,你瞎说什么呢,这次是月女大人第一次出任务,我们当然要全程护卫的,而且月女大人肯带上我我就觉得万分荣幸了,怎么会怕呀”霜月乐呵呵的,在漆黑的树林中,单薄的身躯却在向四周散发暖意,林晓月不觉感动一丝温暖。 “你灵力低微,然月她们又一心想看笑话,明天你应付不来的时候,一定要过来找我,千万不能逞强。” “好啦好啦,晓月姐姐,我知道了,我们快回去吧”霜月挽过林晓月的手,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林晓月感到有些无力,这么好的女孩,被然月她们这样欺负还只是念着她们的好,不曾有一丝怨言,然月凭什么,张路又凭什么。 第23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大人,霜月不见了”次日,林晓月慌慌张张的闯进张路的房间,“霜月昨天回来之后就睡下了,可是今天我醒来却四处找不到她。” “安息呢”张路只是抬了抬眼,衣袖上的绣出来的花纹被桌子勾了一下,她正想法把勾出来的一小截银线塞回去。 “安息?安息也不见了。” “然月,去找安息” “是”侍立在身后的一个紫衣女子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出了门。 “霜月照顾安息不利,找到之后,就地解决”张路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林晓月,起身就要离开。 “什,什么,霜,霜月是我们的人啊”林晓月呆住了,月女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呢,霜月,霜月是她的下属啊,那样衷心的下属。 “她灵力微弱,多年没有突破,留下她就是为了照顾安息,连一条蛇都看不住,要这样的废物干什么” “可,可是” “林晓月,你如果在任务完成之前没有突破的话,也可以不用回去了,我不介意送一个玄级三阶的下属去黄泉。” 张路带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晓月一个人,她还呆呆的跪在地上,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啊?明明昨天霜月还憧憬着今天的任务,想着突破了之后就可以给月女大人分忧,也不用再麻烦她照顾自己。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霜月还生死未卜就被大人下了处死令,自己也被安排了这样苛责的任务,突破,突破是那样容易的吗,没有福瑞加身,更没有灵药天材帮助提高灵力,就只能一点一滴的修炼啊。 自己才只有十九岁,这些年来为风雨间出生入死,如今就因为这样甚至都称不上错误的原因,自己就要面临死亡了吗,林晓月细细颤抖起来。 不要,她不要,小时候手无缚鸡之力她都能从死人堆里拖着哥哥爬出来,现在她修习有成,就算要死,也不能窝窝囊囊的死,林晓月狠狠地握紧了拳头,点燃了共魂香,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加油! 第24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汉草城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霜月全身被绑着扔在了柴火垛上,坐在他面前的是个满身肥肉的男人,这是汉草城二城主,正是他们这次任务的对象。 汉草城小,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他们的耳目,自昨天她们进城起就被他惦记上了。 这个二城主本事没有,却惯会讨好上级和审时度势,在他眼中,二十多个灵力高深的妙龄女子不敢动手是惜命,落了单的放过了就是暴殄天物,所以,清早,带着自己招募的十多个玄级高手将霜月引出客栈绑了过来。 听说这些姑娘是从南方过来的,果然啊,有水的地方就是养人,这水灵灵的小姑娘。二城主肥硕的大手贪恋的在霜月脸上脖子上来回摩挲。 一个大胖子蹲在自己面前,用她平时看包子的眼神看着自己,还用那只肥手蹭着自己的脸,霜月都要被恶心坏了,偏偏自己实力不够,一屋子玄界高手随便拎出一个都能吊打她,只能躺在这里动都动不了,不过,幸好她昏迷之前捏碎了封着自己灵血的共魂香,等晓月姐姐醒了带着月女大人找到自己,看她不打死这个臭男人。 刚这样想着,砰的一声,这小破屋子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她心心念念的晓月姐姐啊,迎着日光,宛如神祇下世,白衣罩身,手提玄铁重剑,剑罡护体,二话不说上阵就打。 玄级四阶在这些人面前完全不占优势,无论是灵力还是人数,林晓月很清楚这一点, 因此,她一来就释放了自己的最强杀招,破空斩,加上强烈的战意和对自己明显有利的环境,完全不顾身体承受极限倒也暂时和其余几人战成平手。 二城主刚被吓了一跳,现在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觉得有这么多高阶玄师在自己胜券在握啊,锁灵绳一抖,竟然就想着偷摸去绑林晓月,林晓月又岂是会对一个普通人束手就擒的,一把快剑舞的密不透风,直逼二城主身前。 领头那人都要被气疯了,要不是这个蠢货能拿的出自己修习所需的灵石,就算他跪下来哭天喊地叫自己爷爷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一点本事都没有就知道添乱,这姑娘明显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一点灵力没有还敢往前凑,偏偏还得护着他。 领头的越想越来气,干脆往后一撤,揪着他领子想把他拉回去,偏偏就是这样一下,阵型露出了一个口子,林晓月瞅着这空子,横剑一挑,一缩身,跑到霜月身边横劈一剑把绳子全部割断。 霜月也是气急,本来昨天半夜回来都没怎么合眼,安息闹腾着出去,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打晕,再醒来就是面对那张肥胖油腻的脸和那只不老实的手,她都要疯了。 第25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双手被解开后一刻也不迟疑,全力调动灵力结印,虽说实力不怎么样,可凭良心说,能在风雨间活到这个岁数的,不是实战能力强就是有保命的绝招,霜月俨然是后者。 刚被捡回来时做的灵力测验测出她有两个天赋技能,寻常人可遇不可求的天赋霜月一下就拥有两个,当时也是轰动了大半个集安, 后来因为她灵力修习缓慢就慢慢减小了对她培养的力度,再后来进了月女门,被同门打压逐渐放松了修行,可对于这两个技能,她从来没有松懈过,现在她全力准备的就是其中一个,名为花潮,需要借助灵力固化来将灵力打出实体,是个实实在在的群攻技能。 那领头人不是吃素的,即使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也知道这个技能一旦释放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阻碍,当下也拼了命,疯了一样的提剑就砍。 十七式剑桥术,泽海曹家的杀招,十七道剑气积累成一道,当头劈下,当年曹家先祖据说就是凭借这一招打遍了泽海的各大门派,带领门徒创了泽海的景州城。 林晓月身后护着霜月,如果躲了这一招,霜月的绝招必然会被打断,而她也即将力竭,到时候,一旦杀不出去,真成了羊入虎口,心下一横,左手抹剑,就着一串血珠结了灵华阵,借着剑气和血气愣生生的扛了下来。 许是有些没想到,那领头人看到她硬接这一式还成功了有些愣住了,可就是这一愣神,霜月的花潮已经发动了,混合着玄级一阶灵修腕上热血的全力一击,粉色的灵力实体花瓣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花潮遇强则强,甚至可以在成型后吸取天地灵气加强攻击,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所需灵力太多,按照霜月的情况,支持这样杀招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柱香,那领头人也心知肚明,直接结了灵华阵防御,摆明了是要死磕到霜月灵力耗尽。 虽说霜月不可擅动,可林晓月却尚有余力, 三两下破除了房间的禁制,抱着霜月撒腿就跑,眼看都要出去了,却被一道剑影打了回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呕了一口血。 “大哥?你怎么来了?”领头那人面露喜色,身后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再不来,你就没命了”来的那人慢步走了进来“二位姑娘,在下泽海曹文,舍弟曹先不懂事冲撞了二位,先儿,过来道歉。” “抱歉”虽然曹先有点震惊,但还是听了话过来拱了拱手“那,大哥,是不是要送这二位回去”曹先认真想了一下,既然大哥都道了歉,那这人肯定是动不得了,回头带些药一并送回去好了。 “送回去?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恐怕你还不知道她们是谁吧,风雨间月女门排名第四的林晓月和排名二十九的霜月,和月女一同长起来的侍女一共就三个,其中的两个被你打成这样,你是嫌风雨间没有理由去景州城算账吗” “那,要怎么处置她们”曹先有点懵 “怎么处置?”曹光嗤笑一声“当然是打死,以绝后患了。” “什,什么?”曹先不可置信,那道歉干吗,他还以为。。 “好了,别废话,赶紧处理掉,然后和我去客栈迎月女” “不用迎了,劳不得曹大公子大驾” “月女大人!”霜月来了精神,挣扎起来想扑过去却被林晓月一把拉过来,自己挡在她身前。 “没用的东西,看在你们这次有功的份上放你们一马”张路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然月,处置了,留一条命去景州城算账。” 第26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晓月姐姐,你的伤暂时可能好不了,要不然您求求大人,景州城就别去了”在客栈里照顾她二人的是宋彤,在集安的时候受了不少林晓月的照顾,这次主动要来照顾她,算是来还了当年的恩情。 “没用的,负伤赶路总比被一颗药丸要了命强,倒是你,最近几年怎么回事,灵力怎么不增反降呢” “我,我也不知道”宋彤绞着手指,耳根慢慢红透了。 “你没有天赋技能,来外面做任务难免碰到宋家的人,他家的手下可不会像你一样虚度光阴。”林晓月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慢慢喝着,这个姑娘人不错,就是在家里受到的委屈一时间走不出来。 “是,我知道了晓月姐,我,我在尽量躲着家里的人了。” “你躲着有什么用,然月灵力最强,我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基本是她在管着,你受过我的恩,现在还和我走这么近,她处理了霜月下一个就是你” “说起然月姐,晓月姐姐,我真的十分佩服你,您一个人竟然敢和她们三个人呛声说话,我看着然月姐都有些怕呢。”宋彤看着床上貌似很虚弱的林晓月,眼睛亮晶晶的。 “行了,不说这些了,去给霜月找些吃的,我想先休息一下”林晓月慢慢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不太愿意继续聊下去。 宋彤见状也没有再留下,放好药巾就退了出去。 “诶,你听说了吗,四姐这次免于责罚是然姐求了情”客栈一楼,几个月女门属下在闲聊天,汉草城的目标人物已经被处理了,月女大人在房间修炼,然月在外面买东西,晓月倒下了,没人管着约束着,她们也渐渐的放松了。 “怎么会,你听错了吧,别人不知道,我们可是心知肚明,然姐和四姐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四姐被主子抱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哥哥,后来是被然姐找人给扔进了忘川” “你说的不对,我听说啊,当时说主子带着然姐出去,还是然姐发现了四姐,求着主子抱了回来。” “你们,在说什么呀”宋彤从楼上下来,小声问道。 “哟,你恩人,照顾完了?”一个穿着深绿衣裳,看起来年龄颇大的女子站了出来, “子涵姐,您又拿我打趣了”宋彤脸颊憋的通红,又引来了旁边人的一阵笑声。 “我李子涵别的不说,就是这活的还蛮长,月女大人都是我看着接回来的,对于这些陈年往事,你们,还能有我清楚?” “哎呀,子涵姐,您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是呀,到底谁说的是对的” “咳咳”李子涵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被楼上皮啷乓啷的声音打断。 “不好,是晓月姐”宋彤赶紧冲了上去。 啪的推开门,宋彤和她身后的一群人却呆住了,眼前的景象俨然冲击了她们的三观,然月和林晓月不用灵力不用武器徒手在地上撕扯,然月把林晓月面朝下摁在地板上,手里还拽着她的头发。 第27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贱女人,废物”然月呸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 “哼,欺负我一个受了伤的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回去以后单挑啊” “呵,一个玄级三阶的废物都敢和我这样叫板,林晓月,我看你是在找死” 地板上的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即使是一众手下的围观也并没有影响到二人,李子涵多少知道些这两个人的恩怨,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把这两个人拉起来,但是她们见惯了灵力暴涨,剑光四溢的大场面,这样泼妇式的打架实在有些无从下手。 她们还呆愣着没反应过来,一旁塌上的霜月却待不住了,宋彤出去后,然月就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晓月也丝毫不意外,起身关好窗锁好门,随手给她的塌上设了层禁制,这才转身直面然月,对视了得有几十秒,两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撞在一起,开始扭打。 霜月之前手腕受了伤,又流了不少血,灵力损耗极大,一时间破不了禁制,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二人,如今进来一帮人,按着人头数的出数的就都比她厉害,却也只是楞楞的看着,没有人上去劝个架,霜月当时就急了。 “齐瑶姐,您快把她们两个分开呀,晓月姐身上还有伤呢!” 被她这么一喊,那些人也都反应过来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拉人,然月倒也不是有多气愤,更何况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丢这样的人,也就顺势起来了。 被压制在下面蹭了一身土的林晓月可没有那么幸运了,本来她的伤就比霜月严重,是她硬抗了十七式剑桥术,也是她正面被曹文打了回去,又被然月闷头打了一顿,身上有些缠着纱布的地方都渗出了血,被扶起来之后就是止不住的咳嗽。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然月甩开正在给她拍袖子的人,咆哮道“林晓月,你好自为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平日拥护然月的人自然赶紧跟了出去,而那些和林晓月关系好或者是被她帮助过的人则有些不知去留。 “你们回去吧,宋彤留下来给我上药”努力爬回塌上之后,林晓月什么都不想理会,更不想回应任何人的关心或者询问,妈的,老娘要突破。 月女修习完成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距离然月晓月二人打架也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长桌前,张路居于首位,林晓月然月左右分列,与前几日不同,今天这个坐法可以很直观的分辨出支持两家的数量和等级,饭桌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吃完了饭,就可以准备明天出发了。”张路沉声说道,顿了顿,又加了一条“平日里怎么闹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因为你们的矛盾导致任务失败,我手下不会留情的” 在座众人身躯一震,然月和林晓月打起来她们还能考虑一下利弊和关系亲疏,可如果发话的是月女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位自从解开封印,接受了传承,灵力就飞速增长,八年时间,从一个普通人修习到玄级一阶,师承康楼,手段残忍,赶紧俯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第28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吃完了饭,客栈的灯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客栈大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的靠近。 “都说了让你不要来”身材偏高的那个黑影子恨铁不成钢的托着另一个人想要爬上墙头。 “我不来,我不来我怎么办”踩在肩上那位正努力的向上爬“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因为你。。” “好了,赶紧干活吧你”在下面的人叹了口气,但凡平时多练半个时辰步马桩现在也不至于卡在这不上不下吊着。 这二人正是从巷云镇赶来的萧准和魏苏,张扬那天冲动之下闯寒楼受了重伤,重到直到萧准溜出去都没有醒来过,萧准本来是应该守在张扬身边照顾他,可是细想了想,不如先出来摸摸张路的底。 没想到的是,魏苏竟然也不知不觉的跟了上来,萧准这个无奈呀,自己吊儿郎当刚突破玄级二阶不久,在这一院子高阶玄师里打探消息本来就难,再加上这个要命的玩意,连玄级的边都没摸着,简直难上加难。 萧准又叹了气,无奈的摇摇头,这姑奶奶,当年怎么就一时心软把她给捡了回来呢。 “你还走不走了?”魏苏压低声音问道 “走啊” 萧准拿着个托盘,肩上搭一条毛巾在走廊里来回转悠,张路的房间有人值守,萧准没敢靠太近,走之前还没忘了往墙角贴了只灵力造的燕子,没啥大用,说白了就是监听,和魏苏汇合后,交流了一下情报,萧准觉得自己这趟出来没有一点意义。 打不过,骂不着,后台没人家硬,理不直气不壮,最主要的,累 咱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不,三少爷,坐拥九尧城半数产业,巷云镇未来掌门人,未来的一代天师,怎么的就要受这日夜兼程,奔波疲劳之苦呢。 萧准叹了口气,认命的一步步挪开了这繁华中心,回到了他们临时租下来的一个又破又旧又偏远的小院子,“我好想睡云生客栈上房的床啊” 巷云镇穷,没什么好马,他们紧赶慢赶今日下午才匆匆赶到这里,能住在这个四处漏风还时不时往下掉土渣子的房间里还是全凭魏苏平日推崇享乐人生,身上不管去哪都要揣着钱的好习惯。 可是某位金贵少爷并不这么想“苏啊,你说你,既然都带了钱怎么不多带点呢,既然要租院子怎么不干脆找个小客栈呢,你说咱这自己盘个院子,还得劳烦你里外收拾,我这被褥啊,枕头啊。。” “苏你妹,别想着你老娘我给你收拾,萧准,做你的狗梦去吧”魏苏毫不客气回怼了过去,将帕子一把摔进水盆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在屋里躺尸的某少爷:??? 第29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不管有多累,能睡着有饭吃,咱少爷就愿意干活,第二天清晨天还刚蒙蒙亮,少爷掀开金尊玉贵的眼皮,准备趁着天早再去探探云生客栈,顺便回来的时候给另一个屋子里同样金贵且暴躁的苏大爷带点酥饼小吃啥的。 一把拉开院门,萧准懵了,眼前整整齐齐两列气质一绝的各色美人靠墙抱臂瞅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为首那位玉腿轻抬,一点一点靠近自己,萧准脑子一抽,还以为自己在凌琅阁,手抬起来就要顺着摸上去。 佟,一身闷响,萧准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被一脚踹到了地上,扑起了一片灰尘 “在下月女门然月,找公子有事要谈”然月领着一帮人迈步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魏苏本来已经醒了,看着萧准准备出去就没动弹打算再睡一觉,转眼却被那一声闷响吓了一跳,“我。。擦。。?”魏苏脑子也嗡嗡的响,这帮人怎么找上门了还。 “两位巷云镇的,青年才俊”然月故意停顿了一下,“昨天来客栈我们没来得及招待,不如现在走一趟?” “那个。。其实也不必。。” “带走” 等他们二人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架着走了两条街了,跑是跑不了了,萧准很清楚这个实力差距,呼救啊放信号弹什么的倒没有什么必要,皇城明令,玄界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要和普通人扯上关系,至于驻地那几个人。。算了吧,白白送死也不是他想看到的,萧准默默看向魏苏,这妮子头脑灵活,指不定能想出什么奇招。 魏苏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怜悯,一个玄级低阶和一个高级修习者,对方是二十七个玄师,就算是有灵遁符那种超自然的东西在他们也跑不掉。 一路认命,到了客栈,张路还没醒,他们只能等着,转眼将近巳时,萧准还好,魏苏不行了,人家在巷云镇是人人宠着的金贵大小姐,许黄那个老东西说了,他手底下就这一个女娃子,哪能像他们一样天天刀不离手的,剑不离身的,所以,八年过去了,魏苏依然只是个修习者,且吹不得风淋不得雨。 今天艳阳高照却寒风凛冽,然月并没有好心让他们进去,魏苏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风,还没吃饭,眼看着就要倒了,萧准叹了一口气,你不仁我不义,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出大招。 萧准偷摸在袖子里摸啊摸,入手却全是脂粉盒子唇纸罐,耳环项链玉戒指,萧准懵了,一旁两腿打颤的魏苏嗤笑一声“少爷,指望您自救不如抬起您那高贵的眼睛研究一下那是敌是友” 萧准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远方一路人马,浩浩汤汤,整整齐齐,难怪刚才自己翻东西没有被发现。。等等,卧槽?最前面那个,披着头发一脸邪魅的那个,那个好像是。。景检。。!! 要问为什么时隔八年,贵人多忘事的三少爷还能隔着一条主街一眼认出埋没在一群黑衣人中的那个领头黑衣人是景检,得益于我们的景家二少扛了一面殷红的大旗,旗上两个粗黑的大字‘景检’。 客栈一楼最大的桌子前,气氛非常不融洽,景检萧准分别坐在张路两边,后面站着景家至少三十个人,风雨间二十九个人和魏苏。 第30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咳”景检以手掩唇,先开了这个口“我来没别的意思,仅代表我自己来看看你长成什么样了” “嗯”张路极冷漠的扭头嗯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左侧的萧准。 “其实我也只是来看你一眼”萧准骄傲而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只燕子是你的。”张路没用疑问句。 “嗯。。”萧准的头更低了一点 “然月”张路喊了一声,然月立即伸手要抓魏苏。 “南瓜”景检开了口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动手,抓住了然月的手腕。 “什么意思” “都是朋友,月女大人通融一下”景检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扭头笑了笑。 萧准的头更低了些 “下不为例” “放心,在某人能独立打过你之前应该不会作了” 萧准的头碰到了桌子上 一场战争悄然结束,萧准走在景检身后,推着木质轮椅,身后跟着三十一个人,他估计的没错,这帮黑衣人确实没有超过三十个。 “张扬没来,病了?”轮椅里的人先开了口 “冲地级,失败了,躺着呢” “哦” 尴尬了,萧准想 “你怎么长成这个性子了?”轮椅里的人再次开口 “张扬太闷了,慢慢就这样了” “嗯” 卧槽,萧准心想 “你。。” “你腿怎么了”萧准吼了出来,他憋不住了,这人说话根本不给人接下去的机会。。 “当年伤没养好,半条动不了了” “。。嗯。。” 我他妈为什么要出来这一趟,萧准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除了他们两个诡异的氛围,身后三十一人相处的不要太愉快,八年里跟着景检天天待着屋子里的人说实话没有见过什么女人,四十五岁以下的;魏苏,十分擅长和人交流,男人。所以,仅仅一刻钟不到,魏苏已经成了二十个人口中的苏妹妹和九个人口中的苏姐姐。 “宽粉,你们这么多人就住在这啊”魏苏嘟嘟嘴,纤纤玉手兰花指,遥遥一指,那个叫宽粉的扒开前面众人,从两人并行都嫌窄的巷子里冲到了魏苏身边 “是,是啊”宽粉腼腆一笑“这是我们城在汉草的驻地” 不止队友,队伍最前方的萧准和景检都回过了头,看着这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景检笑了笑“虽说跟巷云镇的人说这些没什么问题,但您这么轻松把驻地说出来的行为我还是觉得您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有些复杂,划分出的几座大城名义上是由皇城管理,但各城下的修灵者和世家一律不归皇族和地方衙门管,他们在其他城里的驻地也总会遭到当地修习世家的打击,所以一般没有什么人会对外家的人说,这是我家驻地。 宽粉想到这一层,尴尬的脸都僵了,他。。没想那么多。。 “行了,都进吧”景检敲了敲轮椅扶手,示意萧准推他进去。 院子不大,前后左右一共三间房,作为唯一一个异性,魏苏无可厚非独住一间,景检是主子理应独住,萧准是客人也应该独住,他们三十个人,凑合凑合挤一挤住一间也行,可是只有三间房,不能让客人独住也不能让人家和他们挤在一起呀,所以就只能委屈自家主子和别家客人委屈一下,合住一间,宽粉觉得自己简直英明神武。 这安排本来没什么,都是男人,糙起来无所谓和谁一起住,但是等到真正脱了衣服躺在一张榻上,萧准就觉得这实在不叫个事,旁边这个人睡觉动静实在是太大。打呼,磨牙,他忍了,管不住手脚,他也忍了,但这个天杀的半夜睡着了画符是个啥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肉炒胡罗北Mn 第31章 初来乍暖冬意浓 “景检?”第三次把景检贴到他后背的手打下去,萧准实在忍无可忍,叫了一声。 。。 没有人回答 但是景检那只乱戳人的手终于安分了,呼噜声也暂时停了,牙也不磨了,也不吧唧嘴了,萧准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开始睡觉。 啪,清脆的一声,萧准背上挨了一掌,他无语了,回头盯着景检看了好久,默默起身披上了衣服。此处留不住爷,自有留爷处。 叩叩叩,没有动静,萧准犹豫了一下,虽然和这三十个人都不认识也没怎么说过话,但想必不是很反对他和他们挤一晚,萧准推门走了进去,看了一圈,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他觉得屋子里应该再睡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转头到了魏苏门口,她这里倒是肯定有地方,她睡觉也老实的很,来她屋子里他完全可以一觉睡到明天,萧准沉默了一会,还是把准备敲门的手放了下去,少睡一晚上觉没什么,留一条命回镇子里才是要紧事,在她床上睡一晚上,不怕缺胳膊断腿,就怕尸骨无存。 第二天清早,伴随着几声窸窣的打水,洗衣服的声音,魏苏懒洋洋的爬起来,然后差点被在门口躺了一晚上的萧准绊倒。 “你干嘛呢大早晨的,吓死我了”魏苏一脚踹了上去,萧准晃悠了一下,醒了 “得,天亮了,我进屋睡会”萧准一边打哈欠,一边往自己屋里走,景检起床之时,就是他萧准入睡之日。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了无睡意的少爷坐在凳子上,看着慢慢整理衣服的景检,冷不丁被问了一句。 “就这一两天吧,我就是替他来看一眼”萧准站起来,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那我和你们一起走” “你???也行,你那几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一直都很关心。。”话还没说完,佟一声,院门被人从外踹开,外面那条极窄的巷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各个身上带着伤,有风雨间,有寒露城。 “你说什么?”萧准的表情十分夸张,“你们。。遭贼了?” “您少装,现在这座城里,能做出这样事情的除了你们找不出第二个人”李子彤怒声说到,身后众人红了眼眶,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她们誓不罢休。 “你们得罪的人也不少,怎么就认定是我们干的了?”景检想了想,觉得今天这个事没法善了。 “呵,就算手段卑劣我也不认为在这种偏僻的小城里还有别人能和我们月女门势均力敌,你以为那么多玄师是摆设吗”李子彤把手按在剑鞘上,仿佛景检再说一句话,这把剑就能抵到他的脖子上。 “妹妹,说话可要讲证据”景检懒懒散散的,他是真不想再掺和了,什么事啊 “不管怎样,和我们走一趟,到了客栈是不是你们干的,月女大人自有分晓。” “这。。”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还自称仁人君子,竟然能干得出这样卑鄙的事!!”霜月跪在地上,两眼哭的红通通的。 “昨天离开之后,你们去了哪”张路垂着手,面无表情 “回去睡觉,那房子脏的很,收拾了半下午”景检想了想,“我的人真动起手来不会这样,要真是我们干的,她根本留不下命” 景检看了看榻上的女人,确实惨,身上骨头断了不少,灵力也被废了个干净 “你认识曹光吗” “泽海城的,知道,但没交情。” “嗯,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张路摆摆手,示意可以送客了 “主子!!”李子彤急了 “晓月的伤和他们没关系” “主子,那我们。。” “等晓月醒来,动身去泽海”张路帮林晓月提了提被子,“血债血偿” “别看我,真不是我干的”景检有点无奈,二十多年了,一直被冤枉,没一次例外。 “真是景州干的?”萧准有点怀疑 “按理说不是,曹光如果带了能把林晓月弄残的人来,他就不会死”景检想了想“而且曹先现在还在客栈里,真是景州的人怎么的不得把自家少爷带回去。” “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你还来吗”萧准看着这个少年的后颈,纤细,白皙。 “以后吧,我得跟着她们去泽海,曹先那个孩子没必要为这种事折进去” “那。。后会有期”萧准犹豫了一下 “后会有期” “喂”魏苏拢了拢缰绳,向萧准靠了过来“我们要不要也去泽海看看” 萧准瞥了她一眼“要去也是我去,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个林晓月惨成什么样了,她是正经的三阶玄师,你一个修习者也是真敢往上凑” “我这不是好奇嘛” “赶紧回吧,在生死仇敌面前混了个眼熟,回去得找老头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肉炒胡罗北Mn 第32章 汉草晓光无所托 云生客栈里,气氛十分压抑,林晓月醒来发现灵力被废大闹了一场,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连着几天滴米未进,然月破开门进去的时候林晓月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没了呼吸,霜月哭的死去活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说是沾上她就倒霉。人仰马翻,人人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 “霜月,别哭了,不是你的错”然月缓缓蹲下来,抱住已经哭抽了的霜月。 “然姐,我是不是就不应该活着”霜月还带着哭腔,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淌“我刚生出来阿娘就没了,后来,村里大旱,两年颗粒无收,爹爹和哥哥都死了,就剩我活着,晓月姐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只是,只是这几日和我多说了几句话,在一个房间里住了几天,就。就。。” “好了,不说了”然月打断了她,抚了抚她的背“这事是景州的人做的,风令大人正在带人赶来,不怕,啊” 霜月狠狠地摇头“不!都怪我,那人,那人是冲我来的啊,是晓月姐替我挡了那一剑,如果没有我,她根本不会” “然月姐!不。。不好了”林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晓月姐,晓月姐把月女大人打了!!” “什么?!!”然月和霜月大吃一惊,赶紧向客栈跑回去。 客栈里面一片狼藉,张路站在桌子前,呆呆的看着还在发疯的林晓月,脸颊上,五道鲜红的指印,证实了林灵所言非虚。 “齐瑶,我来”然月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将林晓月揽进怀中。 “你滚开”林晓月挣开然月的手,环住了膝盖。 然月停顿了一下,还是抱了上去。 “我说让你滚!!”林晓月狠狠地推她,打她“你滚啊,我不要看见你,贱女人你不就想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吗,你高兴了?你开心了?呜呜”林晓月没忍住,哭了出来,然月没放手,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你看,我现在连推开你都做不到了”霜月哭的越发狠了“你高兴了?” “推不开就不要推了”然月忍了忍眼泪“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年,现在换我照顾你好不好” “呵”林晓月轻笑一声,抹了抹脸“知道我为什么要打大人吗,因为我不想活了”林晓月绷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让我去死吧好吗,我不愿意这样像狗一样活着,你明白的,啊?小然,放开我吧” “晓月姐姐!!”霜月噗通一声跪下,满面泪痕。 “我死了之后,霜月就要托你照顾了”林晓月越来越平静,语气平稳,仿佛不是在交代自己的生死“你要帮着点她,她年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放开我吧”林晓月闭上了眼睛,“大人不是要给我报仇吗,快去吧,再晚,就要错过时间了。” “出去吧,我想死,总也拦不住我的” 最终,林晓月还是被带上了马车,一起赶往泽海,她伤的不轻,闹了几次之后就发起了高烧,一路上也没清醒。 萧准在回到巷云镇后第一时间去看了张扬,来去一趟至少耽搁了半个月,张扬依然没有醒来。几位长老都生了气,一个两个的做事丝毫不考虑后果,想一出是一出,不带护卫就去瞎掺和风雨间的事,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干脆关了他禁足,巷云镇最不让人省心的三个人,一个晕着,一个被关着,剩下个灵力低微的魏苏也闹不出什么事,才算是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肉炒胡罗北Mn 第33章 初来乍暖春意浓 景检跟着张路去了景州城,这次除掉曹家算是两方合作,事成之后,景州的掌控权归景检,曹家众人归风雨间,一个为人一个为财,也算和谐。 进城之后,景检设法把曹璐约了出来,她是曹彰孪生的妹妹,和曹彰的关系一向不好,后来家族给了曹彰,他却不争气,一直没有突破地级。曹璐修成天师后,想要回掌控权却被家族上下几代集体驳回,甚至为了让她安心为曹家做事,还给她儿子下了毒,曹璐恨透了曹家,和景检的合作一是为了摆脱曹家,二是为了把曹先救出来,毕竟这是曹家后辈里唯一一个心慈的人了。 曹光死后,曹彰整日在房间酗酒,打骂下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不管曹先的死活。他尊崇以嫡为贵以长为尊的传袭制度,曹光的死对他来说有如天塌下来一样,既然不能举景州城之力去将风雨间的嫡系一脉全部杀光,那他也就再没了任何操权控欲的兴趣。 “你怎么知道曹璐和曹彰不和”张路站在他房门口,等着他上楼来。 “我和魏诗认识” “魏诗?”张路略皱眉 “曹璐儿子,挺惨的,从小就被别人抱走了养”景检说着,歪过头看了张路一眼,没再说什么。 “被自家舅舅抱走养有什么惨的”张路不以为然 “曹彰不许他练功,长老轮番给喂毒,曹光把他当做出气筒,比曹光大一岁,现在还没曹先高,你说惨不惨。” “你怎么就能确定处理得了他身上的东西,曹璐一个天师都没有办法”张路没再顺着他的话说。 “我没办法,不代表你没办法,据我所知,秦禾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病颇有心得” 。。。 张路扭头就走,无赖,怎么都是无赖,过多久都是无赖。 景检这些年没少打听关于月女传承的东西,虽然仍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选择张路,但是看张路现在的样子,这东西倒不至于像前几代那样让人丧失神志。 今天他还特意拿魏诗的事情试探她。看她的反应明显是记得他的,否则在汉草城不会那样轻易的让萧准跟他离开,比较难办的是她现在对风雨间的依赖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对于张扬的依赖,而且,最糟糕的一点是,她并不信任他。 秦禾来后,几方人聚面商量了一下,曹璐不插手为他们减轻了很大的压力,毕竟秦禾只是地级巅峰,想要拖住一个天师是很困难的,更不要说曹家还有几位实力不俗的地师,就算最后她们赢了付出的代价也会很惨烈。 九月初八,景检带着人先行离开了客栈,他们负责的区域相对比较容易,只是去把控府门和几个别院,厉害的基本都留给了风雨间。 毕竟是给她们的人报仇。 景检腿上不方便,就待在旁边一个小路口,顺带负责守着这一条巷子,他留了几个人,剩下的跟着土豆进去干活,几人一路摸黑进了曹府,之前打听出来的巡防路线什么的已经用不太上了,这么多风雨间的人进景州城曹家内部再乱也会加强防御。 酉时末,灿焰红尾直冲天际,几道人影从两侧高墙翻了进去,看身量应该是张路手下的姑娘,十分高调,全是一身白衣,更多的人早就埋伏在了曹宅各个角落,信号一响,肉眼可见在四五个不同的方向都亮起了火光,曹宅里也渐渐嘈杂了起来,忙着灭火,也忙着歼灭外敌。 隆凝苑,曹彰的住处,防守严密,曹家十七位地师提着剑,身上各自有些伤口,围在主屋门口,大长老年逾半百,地级四阶,围在曹彰身边,努力想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小彰,没事,秦禾只是地级巅峰,等曹璐来了,这些人,不足为惧” “叔”曹彰缓缓开口“曹璐不会来了,曹家完了” “说什么呢”那人急了“只要魏诗在我们。。” “家里乱成这样了,有谁看到过他”曹彰背着手,看着从外府蔓延过来的烟雾。 “哼,那小子就是逃了,没有我的药,根本活不过三个月”二长老轻哼一声,并不认为曹璐有这个胆量置自己儿子于险地。 主屋外面一片混战,修习灵力者尚且各有死伤,更不论许多普通奴仆,鹅黄衣衫的小侍女躲在盆植后面,细细抖着,这些人冲过来的时候姐姐趁乱把她推进老爷的院子里,想着能护她一命,可她还是有些害怕,偷偷打量了一番,老爷带着人站的远,那个白衣服的姐姐带着人正厮杀,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站起来,弓着身子,举着一块石头,偷偷往门口溜过去。 “喂,那个婢子”突然有人出声喊住了她,小侍女吓得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拿着石头,过来把他砸死,我许你一世平安!” 她扭过头,月亮门旁,府里的侍卫被个黑衣人压制,反着银光的剑锋已经快要划破他的脖颈。 “快啊!!”那侍卫用尽全力抵着长剑,冲她吼了起来。 小侍女又是一哆嗦,狠了很心,高高举起石头,就要砸过去。 嗤,一声,长剑刺破血肉,小侍女高高举起的石头滚落在地,疼,铺天盖地的疼,她缓缓的屈了膝,长剑抽出,小侍女扑在地上,冷,肆无忌惮,侵入她的身体,腹部却似火盆,灼热,难耐。 小侍女忍耐不住,低低喊了出来,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挣扎了几下最终力竭,摔了回去,半张着嘴,一道血痕从嘴角蜿蜒而下,喉咙处嘶嘶哑哑,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门外一角,火光照耀下,似有一人飞扑而来,却像是被一仗剑之人拦住了去路,再细看,便再不见踪迹了。小侍女半生惶惶度日,如今将死,终于笑了笑,扭过头,越来越多白衣的仙人,黑衣的贼子向主屋涌去,小侍女缩了缩,原来,这里这样不安全,幸好,姐姐在外面,她那样聪慧,必性命无虞。想到这里,脸上笑意盛开几分,阖上了眼,只是,要对不起那个小侍卫了,慢慢的,再没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肉炒胡罗北Mn 第34章 初来乍暖冬意浓 曹彰没有等到曹璐,秦禾和张路却来的极快,四位长老带着数十精锐将他围在中心,四下偷瞟向他的眼神里却闪着不安分的光,他笑了,推开他们,走了出来,如今的形式,最好不过鱼死网破。 “秦禾,你风雨间杀我嫡子,毁我基业,可曾想过终有一日会报应在你自己身上,报应在康楼那贱人身上”曹彰双眼血红一片,缓缓抽了腰间佩剑出鞘。 秦禾执剑,护在张路身前,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我曹彰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连曹璐那个女人都比不过,呵,今日,我认输,你告诉曹璐,我不会放过她的,曹家列祖列宗不会放过她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的,百年之后,我在地府等着她。” 曹彰抬剑搭上脖颈,看向大长老,眼里含着几分讥讽“长老,跑吧,为曹家报仇雪恨” 说罢,大笑几声,剑锋抹上脖子,鲜血狂注,身形一晃,倒在三长老怀中。 三长老接住他赶紧在身上摸了个遍,脸色一变,冲大长老摇了摇头。 张路看出来了,这些人哪里是在保护曹彰,分明是觊觎他的某样东西。 秦禾再没了看戏的耐性,一扬手,身后众人冲了出去,那几位长老不得已放下曹彰尸身,边退变战,打斗声愈来愈远。 “公子”芹菜跑来,身上一股血腥味。 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曹宅的事已经解决了,景检拍拍轮椅扶手,“跑了几个” “两个长老,还有几个旁系的公子。”芹菜自觉上前,接过轮椅。 “不用管了,这些交给风雨间,让虾仁准备准备接手景州城” “是” “回吧” 私仇已报,张路带着林晓月连夜启程,向南要回忘川,景检把曹先送去曹璐府里之后她就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还在不在景州。又接了家里几个小辈过来,准备把景州善后的事交给他们去做。 “之后,你要去丙木吗”景检身后走过一人推着他下了台阶。 “杨浩,我想去” “好啊,我们陪着你”一颗小石子卡在了轮子里,杨浩蹲下去,扶着景检的脚,抬起来轮椅把石头抠了出来。 “可是我不太敢” “为什么”杨浩继续向前走。 “张扬身子有问题,按理说,八年时间,他修不到玄级巅峰” “你们当年那档子事闹得太大,可能太刺激他了”曹宅里的血还没清理完,杨浩小心的避让,尽量不让景检碰到这些。 “唉,他的问题是根上的,刺激按说对他没用” “去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留在景州,给你收拾烂摊子” “不行,留你在这,景州城的官家小姐不得遭殃啊”景检向后靠了靠,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对她们没兴趣”周浩装作一脸无辜 “我信你个头”景检失笑 “说真的”周浩拍了拍他“去看张扬吧,他这些年没少打听你” “嗯,会去的” 两周后,景检带着一队亲信向西,前往丙木,一驾马车,二十几匹马,狂乱的马蹄飞溅起水花,打湿了路边的野草,日月兼程,终于用最短时间到达。 跨进巷云镇的城门,传说中的安静祥和其乐融融没有看到,鸡飞蛋打倒是完全可以形容,安静了一个月的巷云镇,随着萧准禁闭的结束而结束。 景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萧准衣服半开半合,掐着一个几乎□□的男人的脖子,旁边围了四五个年轻女孩,拿着扇子半遮着眼睛。 景检朝前走了走,想提醒一下周围还有姑娘呢别太过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位姑娘的声音传来。 “艹。他娘。的,也不抬眼皮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来老娘的地方撒野”粉衣女子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都要戳到那男人脸上了。 “就是”旁边一个把丝质团扇挥出残影的小姑娘附和“准哥,打死他丫的,敢在我们姐妹头上占便宜,” “没名没姓的混子还敢来凌琅阁找麻烦,准哥,往死里打” “王八犊子,如儿不怕,准哥在,没人敢冒犯你,狗东西”萧准说话间又是一拳,拳下那人被打的满脸满口的鲜血。 景检沉默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几年前这位爷张嘴闭嘴都是在下,公子,尊长。南安萧家据他所知,是玄界数一数二重视礼仪教化的世家,这才几年时间,况且前些天虽然可以感受到这人放松了自己,但是眼前这样情形有点让人怀疑这位小公子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景检眼睛扫了扫,大街上本就不大的一片空地被这人几乎占满了,难免有路来路往的人过不去也丝毫不恼,只是扒拉开条缝就挤过去了,甚至除了那几个姑娘都没有什么人看热闹,冷静的撇了一眼扭头就走,除了,对面那个站的笔直的蓝衣小哥。 景检示意麻花推他过去,他需要找一个正常人问路“那个……” 景检刚开了个头,就被无情打断 “不知道,不认识,没妻没妾”蓝衣小哥冷漠脸 …… “不是,我……” “不做保镖,不缺钱,没仇没债”蓝衣小哥紧了紧剑,往后撤了一步。 老爷曾说,熟人殷勤,必有事所求,生人献媚,必非奸即盗。行走江湖小心为上,他还要保护公子,绝不能掉以轻心。 …… “哟,你咋来了” 把这两位从干瞪眼的尴尬中解救出来的是萧准,在大街上,无数人看着他,慢条斯理有说有笑的穿衣服。 “来看看你” “嗨,我有什么好看的,走,我带你看张扬去”萧准从善如流的拉过景检的轮椅,从蓝衣小哥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反手别在后衣领里“介绍一下,李云暖,家里派来的暗卫” “在下李云暖,大公子派来监视三公子言行举止的”蓝衣小哥一身正气,把自家公子的台拆了个干净。 …… 万念俱灰,尴尬不已 你家公子这言行还有什么监视的必要吗…… …… “咳,在下麻花,家里派来卧底公子身边的” 好样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拯救自家少爷于危难,景检稳坐木轮椅。 “咳”萧准清清嗓子。 “张扬住在山上,我带你过去,他还没醒呢,待会我带你先去吃饭”萧准上了手,大摇大摆当街走,任谁看都是一个活脱脱的地痞恶霸。 “你这次来就带了他一个?叫什么?芝麻?” “麻花” “抱歉啊,麻花”萧准偏过头,笑了笑。 …并没有从您脸上看到一点诚意好吗 “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不清楚你们这有什么规矩,怕误会”景检解释到。 “嗨,巷云没哪有什么规矩,你赶紧叫人进来吧,我好给你们安排住处”萧准顿了顿“保证一人一间房” 第35章 相见 “日之楼?”一块大石头拦在路上,上面描着三个鲜红的正楷大字,远远望去十分显眼。 “咳,据说是很久之前镇子里一个大师起的名字,是巷云弟子住的地方,现在我们都管这叫子楼”萧准挠了挠头,毕竟这个名字着实不如九尧城素轩,寒露城青竹苑好听。 “哦,还有,那边女孩住的地方叫月之楼,现在叫月楼”萧准特意安顿“你没有带女孩子过来,平时没事最好别去惹那群奶奶” “月楼,比照之前只去了中间的字?” “原先改过一次叫女楼,后来张扬来了嫌难听给改成了现在的” “他改的?”景检有点惊讶,他那个性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嗯,那会他心情不好,看哪都不顺眼”萧准扶着他上了台阶“明天我让他们给你修个斜坡,进出方便” 景检点点头,道了句麻烦。 七拐八绕九曲十八弯,终于停在了一片青梅树林前,“张扬住在这,玄字十七号”萧准帮他打开房门,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这个房间不算大,布置十分简洁,张扬躺在床上,放着纱帐,看不出是什么情况,景检自己转着轮椅停到床边,给他探了探脉,没什么毛病。景检揉了揉脸,又捏了捏张扬小指,这个人,全身上下肉绷的像块石头一样,唯独右手小指,软软糯糯的,景检越捏越上瘾,前些年他想捏一捏都得哄这个人好久,明明还是小孩子,偏偏觉得这个行为有违君子之仪,死活不让捏。现在好了,如果不是还有呼吸,都看不出是个活人,乖得很。 景检越想越纠结,该不该帮他呢,不醒吧看他这个样躺在这实在心疼,醒来吧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八年过去估计有不少问题等着他呢,再说也没个理由解释这药的来由,景检号了一声,把头埋到了被子上,却没有看到张扬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景检”萧准掐着点敲门“先去吃饭吧,他这样都快两个月了,出不了啥事,放心吧” 景检坐在轮椅上暗自叫苦,我是知道他出不了啥事,但就因为他没事才令人纠结该不该给他用药啊。 从安萤阁回来,景检依然靠在床柱子上,一手玩着垂下来的流苏,一手捏着张扬的小指,两眼无神盯着桌子,脑子已经炸成了一片焦土,选择权在他手上,帮不帮他醒过来呢。 “阿检,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弄醒” “不知道啊,我还在想呢”景检无意识顺嘴答了一句。 …… 景检愣了愣,刚才是有人说话吗??是假的吧,他听错了吧。 “可是我有点躺不住了”许久未开口,张扬嗓子哑哑的,还带着点软糯,“阿检,我睡不着了” 景检虎躯一震,僵硬的,一点点的把头转了过去,对上了含笑望着他的那双眼睛,深邃,明澈,里面装着漫天星辰。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抓着我小指不放的时候” … “醒的。。那么早啊。。”当场抓包,秋后算账,景检心里一凉。 “那时候只是有感觉,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是你从安萤阁带回来的一身饭香叫醒了我” “啊…是…那什么……我” “我知道,你身上带了些药,现在先不说这些”张扬抬了抬还在他手里的小指。 景检没动 “找萧准带你去沐浴”张扬掰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解救了出来,慢慢撑起身来“赶紧去,换好衣服回来找我” “你突破啦?”香喷喷干干净净的景家二少乖巧坐着,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 “我都醒来了,你说呢?”张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终究又把眼神挪回景检身上,盯着他,没说话。 景检不敢对上那双眼睛,也再忍受不住这低气压“得,萧准刚才说要找你,我先出去了,大少爷”景检拍了拍轮椅,门外侯着的麻花赶紧推门进来,推过轮椅扭头就跑。景检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提到那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要是被张扬真真正正看到,他就不是走不走得了的问题了,挫骨扬灰碎尸万段都难平这位的怒火。 张扬看着他略显慌张的亲信故作镇定的把肉眼可见十分慌张的他推出去,紧绷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来日方长,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你想去哪儿啊,张路那儿?张路现在应该在安若和秦禾在一起…”傍晚,景检还是没逃过,在玄字十七号被迫喝茶。 “解释一下” “啊?什么” 张扬起身,披上外衫“腿” 景检不说话了,低下头,立誓做一只安静的鸵鸟。 “这八年,每周都会有一封信报从你家飞来,事无巨细,连你家三姨娘养的猫崽子是什么模样都传了回来,唯独没有一点你的消息”张扬走到他的面前,掐着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而你现在执掌景家大权,没有任何人可以拘束你,所以那就是你自己授意不准有关你的事情外泄了。” “就是之前留的伤”景检吞吞吐吐的。“那…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是你的人嘛,自然不能被他们打探了去” “不要含糊其辞”张扬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是在忘川的伤吧” “淮安!淮安!”萧准一把推开门,满眼惊喜“你醒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有你,景检特别想给这人跪下,救人一命,百病全平!! “你先等等”张扬冲萧准摆摆手,又把头扭向了景检。 “你这些年,到底什么情况” 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景检整个人都凉了看向张扬的眼神有些哀怨。你变了,你之前没有这么强烈的探索精神的。 萧准看出这两人气氛不对,尤其是景检脸上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张扬不松口,是真想知道,景检也是真不愿意说,萧准叹口气,这时候就显出兄弟的好了不是。 “要不,咱先去找师父,反正景公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走”萧准打个圆场,给张扬个台阶下。 张扬不说话,抿着唇,就直勾勾的看着景检。 “阿检”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景检叹了口气“景家的事等你回来和你说,先去做你的事” “等我回来” “好” 第36章 接着审 “到底怎么回事”张扬探望完自己那个心宽体胖的便宜师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接着审景检。 “在忘川受伤以后,景吴一本来没打算去接我,他巴不得我死在九尧呢,但是那几天宅子里兴了一种病,药石无医,没办法了,只能找我回去。”景检三言两语的叙述了当年的事,张扬刚醒,还需要休息,不宜为这些陈年琐事劳心劳力。 “什么金贵的病还必须要你回去”你又不是医师,自己身上还落着伤昏迷不醒呢。张扬心里想着憋屈的很,巷云松散,许黄天师看着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心软,如果不是寒露城硬来接,根本不会放任他那一身伤不管,也不会落得现在双腿有疾不利于行。 “你也知道,我之前学过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恰巧出门那几年碰到的一个先生也是出身寒露城,算是我半个师父,教过我不少下咒和破咒的法子,洛阳的事传出去之后,几个朋友去找了他,想试着给风雨间的人下咒拦一下,等到我们在忘川重伤,我那朋友怕萧家家主不管我我撑不过去,又赶紧把这个咒转在了景家,逼着景吴一把我接回去” “那后来你家铺子又是怎么回事”张扬指的是后来景吴一把所有景氏名下的大小商铺变卖,把所有和景家有关系的人都接回寒露城的事。 “我回去以后已经进一口气出半口的了,哪能起得来,这咒就一直没破,景吴一心狠,想着不能只让自己这一支死,就把外面别的分支威逼利诱的都弄回寒露了” “那你二叔现在还在吗” “在啊,景家那么大,我还养不起一个他了” “那…”张扬还想问些什么,被景检一推站了起来。 “你刚醒,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审我” 张扬想了一下,这样也好,温水煮青蛙,慢慢的让他自己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干脆就顺着他的意思上了锦塌;景检内心也是一片狂喜,这个人记性不好,隔几天哪还能想起来这些事,否则那么些年前的事细问下去还真没法交代。 张扬高估了他的警惕性,景检低估了他的持久性。 之后几天,一直到离开巷云,除了恢复身体和准备出行的事宜,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询问景检,风雨无阻。 离开巷云后,张扬一行南下前去忘川,他还是决定去见张路,趁着忘川第二次河静期还没到,否则再想去找人就至少是一年后了。因此也不敢在路上耽搁,短短两天就已经到了清麟镇口城。 “魏苏,不许胡闹”他们还没来得及进城,就在城门口被突然窜出来的魏苏拦了下来,说是要和他们一同去西川。张扬无奈,魏苏算是巷云最小的师妹,平时师父和别的师兄宠得很,她自己又有主意,天不怕地不怕的,软硬不吃。 “我没胡闹,我就要跟着你们”魏苏一仰头,摆明不达目的不罢休。 “喂”萧准忍不住了“我们这次是要出去办正事,你一个小拖油瓶跟着干嘛啊” “你说什么呢,别忘了是谁帮你和师父求的情,要不然,你以为你私自离开师门招惹风雨间只禁足了几天就没事了?”魏苏才不怕他。 “小苏,这次出来会很危险,可能会遇到很多高手,你灵力平平,没有自保能力,我们也不太能照顾得到你” 听到张扬说辞,魏苏就明白了这事有戏“你们不用管我,我有人照看,那就,走吧?”魏苏招招手,从后面走来一个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正是顾越。 “你跟着也就算了,带着他算什么”萧准拎着缰绳,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走哪都要带着他你管得着吗”魏苏白了他一眼,扶着顾越的手上了马车。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景检来之前他还是你一掷千金见不着一面的仙人,现在得知我们要出门,立马就爬上了你的。” “萧准!”魏苏一把掀开车帘瞪着萧准“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好了,小苏,你也别生气,”张扬劝了一句“顾公子既然有事,跟我们一道就是。” “淮安!”萧准皱紧了眉头“他对小苏” “萧师兄,我觉得你是否对我有什么误解”还站在外面的顾越抽出折扇,一翻手腕打开,遮住了烈烈晴空。 萧准道“师兄?” “啊,是这样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后我会在祭典上拜入许天师门下,到时候我们可不是同门师兄弟吗” “那就到时候再叫!”萧准心态有点崩了,拽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虽然巷云镇这一支一向随意,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尤其这个人心术不正,背后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虽然他看魏苏不顺眼,但这不代表他会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妄图踩着她一步登天。 马车外,萧准和顾越一个坐在马上,一个站在地上,前者瞪着对方,后者笑意吟吟。 “萧公子”景检掀开门帘“不如,你也进马车来吧”为了早日赶路,景检不得已,努力缓和气氛。 “才不”这个贱人勾着魏苏不放,他偏不如他愿,势要在外面和他死磕到底。 然后,顾越一撩衣摆,弯腰迈腿,钻进了马车。 萧准楞了,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不骑马竟然乘车,一咬牙,直接从马上跳到了马车车辕上。 “你不骑马上来干嘛”马车里面十分拥挤,魏苏坐得靠外,并不是很想给他让位置。 “凭什么他能上来我就不能”萧准一脸错愕,顾越先他一步,现下坐的稳稳当当。 “就凭他不会骑马,而你,就算蒙着眼绑着手扔到野马背上你都能安然无恙”魏苏嗤之以鼻,但还是往里挪了挪。 萧准无语,现在我并不是很想听你夸赞我骑术精湛。 “张扬”景检开口“要不你去外面骑马吧” “为什么?”萧准再一次震惊,他才刚坐稳,凭什么让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肉炒胡罗北Mn 第37章 重回洛阳 “我们的马根本拉不动五个人的车” 巷云镇穷,给张扬景检两个人准备的马车,现在硬生生挤进来五个人的,没有一点空隙。 “那我出去吧”张扬作势要起身,被萧准摁下。 “不行,你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能出去吹风”萧准率先发话,甚至比让他自己出去骑马拒绝的都快,开玩笑,张扬刚醒没几天,要是把他吹坏了他怕不是得以死谢罪。 僵持无果,萧准魏苏各退一步,萧准出去骑马,李云暖带着顾越共乘一骑。 一行人掐着城门关闭的时间进了前河城,本来他们计划不进城直接赶路的,但是马车的问题不解决想在第二次河静期前赶到忘川就有些困难。 “一共三间上房,张扬和景公子一间,魏苏,你自己住”说着,萧准把一块小木牌扔给了她“我和顾公子住”萧准颇有些咬牙切齿。 “还是不了,在下出身风尘,和师兄共住一间屋子怕是有损师兄名誉”顾越摇摇扇子,不紧不慢的说到。 “就这么定了”萧准转过身要帮张扬把景检抬上楼去。 “萧,子,瑶”魏苏一字一句,满含威胁“你听不到顾越说…” “苏苏”顾越抬手,按下了魏苏“师兄都不怕,我自然是无所谓的” 听他这样说,魏苏也不好再说什么,擦着萧准肩膀,把甲字三号的小木牌拿过来噌噌噌上了楼,就他?有个屁的名誉,魏苏心里暗自想着。 待到天亮买好了马车等物再上路已经是将近正午了,昨夜萧准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顾越,没成想等他沐浴过后顾越那厮竟然已经铺开被子早睡过去了,一个青楼头牌一点不讲究干净,萧准被气到不行,又不能拽他起来揍一顿,尤其想到以后这个人住进子楼天天喊自己师兄更是气的胸口发闷,干脆又披上衣服到客栈后院练了一整套流烟剑法和坠龙剑法,坐在院中修习到天亮才一头栽回去补了个囫囵觉,现在已经睡死在车厢里了,旁边坐着的还是顾越,魏苏在他的坚持下被赶去了景检车里。 顾越撑头看着他,南安萧家的公子,十二岁一把流烟剑斩了盐帮二当家,从此成名江湖,如今这幅样子倒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丝少年英雄的影子了。 顾越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可惜,摊开扇面在扇骨轻叩三下,一只殷红的海棠花竟然就这样钻出了扇子,顾越将那花拿了起来,贴在了萧准后心处,手掌一翻就隐了进去,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扇面花丛中最艳丽的那一朵迅速干瘪,只剩下一节枯枝,顾越又叩了一下,周围的花朵立马补了上去,将那处空位填满,他看着萧准笑了笑,闭目养神去了。 张扬的马车停在了西川和南安的边界,因为他们在这碰到了熟人,阿瞳。 “八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萧准最后一个坐下,李云暖给他倒满了茶。 “我们是妖嘛,正常,正常…”阿瞳看着有些魂不守舍,捧着杯子呆呆的。 “宣风楼怎么了” 阿瞳看了魏苏和顾越一眼,魏苏十分识眼色,拉着顾越坐到了一旁。 “百鬼窟封印快要撑不住了” “那曦师叔。” “主子没事”阿瞳赶忙说道“这些年主子一直都让我们去找一些隐居的天师,但是除了还记名在家族里的别的都很难找到踪影” “你们这次是” “三天前百鬼窟的封印塌了一块,主子没封住,跑了四只妖,我们几个追着一只树妖跑了很久,折了不少人才把它赶到这里” “赶来这里做什么” “旁边系坊城里有一位天师,正好克制这只妖物。”阿瞳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对妖物的厌烦。 “那你们现在是要回去” “是,还有一只狐妖应该也被处理掉了,我们要回去查一下剩下的两只逃到了什么地方” 张扬想了一会“我们也去吧,应该可以帮忙做些事情。” “淮安,你要想好,十月初十之后想见张路是很难的”景检没说支持他也没说反对。 “今天初几”萧准问道 “十月初一” “我想过了,这次错过确实有些可惜,可是我都等了她八年了,不在乎再多一年,但是百鬼窟的事情如果不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陪你去”景检说道。 萧准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不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他对这位景家的公子都没有太多的了解,听他之前那样问还以为他不太想去洛阳,他还略担忧了一下,毕竟张扬应该是很希望和景检待在一起的。 “我不必说,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照顾你的”萧准表态。 “我是跟着你们出来的,当然也去”魏苏还没说完,却被张扬和萧准同时否了。 “小苏,去洛阳是攸关生死的大事,逃出来的妖是什么水平我们不知道,这次,你真的不能去”萧准知道他说的话魏苏一定不会听,干脆让张扬开口。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必须回巷云,我让云暖送你”萧准难得强硬。 魏苏有点委屈,又不敢不听张扬的,眼圈慢慢红了,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萧准有点不忍心,想上前安慰她一下,却没想到魏苏退后了一步,拎起袖子抹了把眼泪“你们就是瞧不起我没灵力,说什么为了我好,我才不稀罕”说完扭头就走。 顾越想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他们歇息的地方正是一处密林,没走多远就看不到那两人身形了,萧准也让李云暖带人去追。 “她跟着我们去洛阳,我们护不住她的,把她气走也是好的”张扬看着萧准自魏苏走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劝解到 “我明白” 一路向东,张扬没有出来过没感觉,景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前些日子虽然没有走这条路,但是也没道理越靠近洛阳反而还不如那几座小城热闹” 大街上看上去虽然仍是人声鼎沸,但是仔细辨别的话就会发现基本上每个人脸上都显出几分病色,大街上的人也并不是那样多。 “那几只妖是从洛阳跑出来的,一路逃出去不可避免的会给这些离得不算远的人带来一些麻烦”展曦亲自迎在门口,等着他们。 第38章 初现端倪 “本来没想把你们几个卷进来的”展曦叹了口气“你母亲为了百鬼窟而死,我不能再让你因为这个出事了” 张扬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曦师叔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你们先去客栈吧,宣风楼乱七八糟的你们住在这不好,等我找到那妖物的下落就遣人去找你” “这次我们住哪啊”他们一行不少人,没几个正经在外面游历过的。 “公子,咱不如去春风里酒楼”麻花凑上来。 “酒楼?”张扬皱皱眉“为什么不去客栈” “春风里三年前收了洛阳南城的所有客栈,怀远酒楼半年后收购了北城的所有客栈,所以在洛阳城只有酒楼,没有客栈。” “她一个酒楼,收并客栈干嘛?”景检不理解,他也是做生意的,行业都不一样,收了也对自己没有什么益处的呀。 “公子要是实在好奇,可以去问她啊”麻花凑过去眨眨眼睛,贱兮兮的。 “林灵,去联系齐瑜,三天之内必须把林晓月藏身的地方给我找出来” 景检还在品茶,听到这声音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路路?” 刚才还坐的稳稳的张扬手一撑,从窗子翻了出去,景检赶忙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大街上,张路一人一马,穿过人群,看了过来,没有想象中激动的场面,张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八年过去,张路更高了,也更冷了,和之前懵懵傻傻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景检看不过去木头似的张扬,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张扬踉跄一步,回过神来,迈步向张路走去。 “咻”破空之声,一柄长剑将张扬拦了下来。 “何人放肆”宋彤吼道 “清麟张扬” “我不认识,杀了。”张路骑在马上,面色不惊。 宋彤立刻就要上前砍人,李子涵赶紧拉住她,将她扯到一旁,小声说到“这是月女大人亲哥哥,我们不要管” 张扬继续向前走,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张路,心疼不已,眼前这个人,满身散发着疏离和独立,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软软的趴在他身上撒娇的小姑娘了。 “路路”张扬仰着头,向马上的张路伸出手 “啪”一声脆响,张路手里的马鞭抽在了张扬手背上,瞬间爆出一道血痕。 “张扬!” “淮安!” 景检萧准惊呼出声 “滚”张路刻意压抑着声音,言语间已经流露出一丝怒意。 一旁侍立的风雨间众人再不敢放任张扬,连忙上去将他推开,张路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向宣风楼去了。 “张扬” 萧准上前,抚上张扬后背,拍了拍,心底叹了口气,他最清楚这八年张扬为了修习过得是什么日子,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张扬转过头,看向景检,双拳捏的紧紧的,一双眼睛也憋得通红, 景检叹了口气,上前,向他伸出了手,张扬愣了愣,眼泪喷涌而出,拽着她的手单膝跪地,将脸埋在他的腿上,景检无奈,拍了拍他头顶,像哄小孩子似的“张路记得你,只是不想认,别难受。” “我知道”张扬的声音透过布料发出来显得格外闷 “好了,先上去吧,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萧准心底叹了口气,这几位爷是真不怕丢人,搞得他像个老妈子似的絮叨。 “其实路路的情况还算好的,起码她还能记得我们这些人” “她既然还认识,为什么要装出那样一副姿态呢”张扬坐在窗棂上,一条腿放在外面,不知道在看哪里 景检没说话 “八年前我们在洛阳就住在那里”张扬扬了扬头,示意景检看过去 “我听老板娘说,很多年前有个怪人,包了我们这个位置半个多月为了监视什么人,可是每次看到他都在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扬话说了一半看向萧准。 “你怀疑” “我确定,那个人是康楼”张扬抿了口酒“在这里,看那个地方真的太清晰了,” “你别难受,当年我们刚刚进阶玄级,康楼地级巅峰,他不想让我们发现,我们没有办法。” “阿检你不觉得奇怪吗,从我们离开清平开始,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像是被人早早安排好了一样。” “以爹的脾气,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让我们离开,周温言周姑娘,我们和她没有一点交情,她不仅仅告诉了我们救人的法子,还送了凰双。” 景检下意识摸了摸凰双 “我们在忘川受伤之后被送到了南安,之后我去了巷云,你回了寒露,可是清平一点风声都没有过。” “父亲为人你清楚的,虽然他不说,但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他就那样放任你被带回去,关起来,我不信” “我也不信,后来我掌了权,派人回清平的时候,那里已经再找不到和我们有关的人了。” “所以,会不会这是父亲做的局” “理由呢,为什么要做这个局,当年康楼刺你那一剑不是假的,如果没有人上去挡下,你绝对挡不下来。” 张扬沉默了,这也是他无法理解的地方,父亲总不至于真的要他去死,可是当年又确实疑点重重。 “不管怎么样,你总得再去见张路” “算了,没有眉目的事情,去找她她也不认的,先把百鬼窟的事处理了吧” 景检三人再次来到宣风楼的时候,一楼已经聚了不少人,张扬一路向里面走过去,前面的人给他们让开路,甚至有些不认识的没反应过来的也被旁边的人拉到了身后。 “他们是在躲谁啊”萧准悄声问张扬 “阿检啊当然” “为什么没可能是我们呢”萧准恬不知耻的问道 “你在巷云待了半辈子,谁知道你是谁啊”清脆的笑声传来,萧准愣住了 “魏。。。苏。。??!!!”不止萧准,张扬也懵了。 “哼,你们以为把我扔下我就来不了洛阳了?”魏苏跟在他们后面进门,刚聚在一起的人又给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姑娘让出一条道“做梦!” 萧准面色一沉,走上前拎着她胳膊转了一圈,让她面朝众人“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有大约二十人,你能打得过其中任何一个我后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别说是顾越,你就是想和顾越他爹在一起我都没话说” “你怎么说话呢”魏苏皱起眉头扭了扭,想从他手下挣脱。 看她挣扎,萧准发了狠,把她推到一旁柱子上“你自己说,你现在灵力什么水平” “萧准!” “说!”萧准吼道 “高。。高阶修习者”魏苏缩了缩脖子,萧准拽着魏苏衣领,把她拉到了楼梯上“你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吗,啊?没有见识还没有脑子吗?百鬼窟!这是你该来沾惹的东西吗?!!” “我。。”从没见过萧准发这么大的火,魏苏有点不知所措,他的手还拽着自己衣领,眼里仿佛冒着火,我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来。 “子瑶”张扬按着他的手臂,“先走吧,回客栈再说” 萧准扭头就走 “师。。师兄” “萧准没事,他很担心你,你确实不该来” “我们先回去吧,让云暖留下,听曦师叔怎么说”景检发话,拉了拉张扬衣袖,示意他过来推自己。 “你也留下”景检对麻花说道 第39章 凉香苑 众人回到客栈却发现萧准根本没有回来,也是到了之后才发现魏苏竟然是带着顾越一起来的。 “小苏,顾越没有灵力,你们这不是胡闹么”魏苏刚被训了一顿,也确实知道自己错了,对着张扬更不敢放肆,乖乖的道了错,去一旁侯着 “张扬!”萧准风风火火的推开房门,张扬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就见这人手里拎着几张纸晃了过来“快看这个,喜欢吗” “这是。。地契??” “没错,今天宣风楼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是各大世家派来的,虽然今天没谈什么,但既然他们给咱面子,那我们也不能折了人家的一番好意”萧准把地契塞到张扬手里“以后这就是咱在洛阳的驻地” “红石巷62号” “我去看过了,就是一处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我们人不多,住得下”看着张扬和景检一脸错愕,萧准没耐性等他们反应,上去一手扯一个就往外面走,从头到尾看都没看魏苏一眼。“那地方美得很,走吧,赶紧收拾东西” “就是这了”萧准停了下来,“这条巷子之前住过一位公主,后来嫁人时候皇帝不舍女儿,赐了一万四千多块各类红色宝石,公主命人把恩赏连同自己私库的宝石从府门口铺满了整条巷子,成婚那天,踏着整条巷子的霞光,上了那位将军的花轿,红石巷由此得名。” “然后呢愿望实现了吗” “一愿国家安泰,她是前朝公主,想必此愿无应” “二愿夫妻和美?”景检插话 “二愿皇兄安康” 众人没说话,总觉得这个愿望… “那位皇帝死于三年后,藩王夺嫡” ……果然,想必这位公主过的不太快乐 “三愿此巷安和”萧准接着说“这也是我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之二嘛,就是这里的风景,传说是真是假我无从分辨,但是这小院确实值得一住” 萧准没有夸大,院落中央两棵海棠,一丛白,一丛红,再看向四周,梨树,牡丹,芍药……活脱脱像个花园,“这一院子花倒是美得很”张扬有点满意,尤其是院角几树鸢尾甚得他心。 “这么多年你这爱花的毛病还没改过来”景检半嘲半捧的,用一个词语形容就是阴阳怪气。 张扬锤了景检肩膀一下“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个人喜好罢了” 景检没再说话,不用看他都知道这个强装镇定的人的耳朵红成了什么样子。 “景公子” “怎么” “要立牌子吗”巷云跟来的一个小弟子来找景检 “去问张扬”景检没有半分犹豫“再说了这院子是你大师兄掏钱买的,不去问他来问我干嘛啊” “师兄说了,这处院子不给巷云,算是他买给张扬师兄和景公子的重逢贺礼。” “哦”景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去问去吧,还待在这干嘛呀” …… “张扬师兄,大师兄让我来问…” “去找阿检”小师弟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静默的看着这个正在打水的人“他喜好安排这些事情,要不就去找子瑶。” 小师弟再次沉默,想了想帮他打好水,扭头又去找景检,张扬掏出帕巾擦了擦汗,之前没干过打水的活,一桶水晃晃悠悠的好几次都没打上来,还挺累。 “景公子” “嗯?”景检诧异,就定个名字的事张扬读了那老多书还想不出来? “张扬师兄在忙,让我有事找您全权负责” 景检:…… 景检虽说不怎么看书但架不住脑子好使,还真想出几个不错的名字,找了笔誊在宣纸上要人给张扬送过去选,正要喊人才发现刚才都没问那个人叫什么,没有办法,景检喊了麻花过来送信。 “不就买个院子吗,怎么还要起名字定牌匾呀”麻花展开那纸扫了一眼,很好,他家公子的字一如既往的飘逸狷狂。 “洛阳毕竟是旧都,管理严格可以理解”景检自己转着轮椅回屋里去“张扬选定之后你再去找他们带来的人里面一个穿蓝袍的小公子,让他去办剩下的事,你回来接着伺候爷,爷身边离不了人。” 麻花嘴角抽了抽,自家公子时不时犯二的毛病看来是好不了了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张扬在后院,捏着那张纸和麻花相对无言 “是,公子说让您看着办吧” 张扬再次低头,仔细思索,小时候明明他们一起进学,这个人怎么也不应该起这些糟心名字呀。。 “那就凉香苑吧”张扬努力选了一个还能凑合过去的。 麻花接过来,看着张扬那张有点纠结有点后悔有点无奈的脸,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公子这次起名真的挺用心的,之前他给我们赐名的时候那才是…” “你是叫…麻花??” “是,公子手下做事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名字”麻花默默地想着,每次回去点人办事都像是进了食肆在点菜“其实,我看公子之前想给这里起名叫锦鱼苑的,公子最近最喜欢吃鱼了。” 张扬麻花对视一眼,无奈离去 当天下午张扬就带着一大帮人去春风里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没怎么动筷子,就听说百鬼窟又暴动了一次,一行人又连忙赶去,虽然这次有不少地级高手帮忙镇守,但还是被撕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就算封印年久濒临崩溃,但是对里面东西的镇压还在,按理说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张扬几人等在一楼,封印已经平复,几道裂口也被暂时封住, “这是因为之前跑出去的一只妖一直潜在附近,趁着众人没防备攻击了封印”阿瞳走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公子,“这是安若何家的公子,何老在上面帮忙,他们先劳烦景公子照料一下”阿瞳福了福身,又匆匆走了回去 “在下安若何景平”站在前面的那人率先过来打招呼 “南安萧子瑶” “清麟张淮安” 何鹏等了等,并没有看到景检有准备说话的迹象,干脆转身对着景检说道“景家主,我们是” “停” “我不主事,他们俩是主子” ??? 何鹏惊了,张扬和萧准也懵了,这人说什么呢 “景家挂名在我名下,我挂名在清麟张家名下,所以有事去找张扬和萧准” “阿检,不可以”张扬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叹了口气劝道。 “我都不介意…”景检无奈,他都不觉得委屈,这人激动个什么劲,他是自愿的又不是被迫。 看着他们这边有了小矛盾,那边何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是抱着来结识景检的心来的,毕竟巷云镇那一支的人在玄界虽然名望挺高的,但实力和权力根本比不上这位景家的家主,现在看这样子这几个人估计根本腾不出精力应付他了,当即十分使眼色的告辞离去。“打扰各位了,我们先出去帮帮忙。” “好,何公子小心”萧准打圆场,象征性的回了一句再想接起来 那边两人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意思,这样的话题一旦被打断,就需要一个契机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细数上一辈几十年前的纠葛。 作者有话要说:萧准:起个名字俩分钟的事搁你俩身上咋就这么难 这个封面实在是无奈了,传了一周了还上不去,唉 第40章 蛇妖 “这个方向是对的吗”张扬掀开马车门帘问道,为了捉到那只逃出来的忘川水蛇妖,他们要向南去到忘川河畔,那妖专靠吞食落水的人为生,沾染了不少血腥,被前代一位地师镇压在洛阳,因为是后来被放到封印里的,因此受到封印的影响比较小,才得以在之前的□□中逃出来。 “是对的,一直走下去肯定能到西川,如果不在那里,那我们就再沿着河道向东。”萧准说道,八年前他有特意研究过这条路线,那时候张扬早就乱了,什么都顾不上。 “唉,我还以为要在洛阳住很久呢,就没着急调人,没了人照顾那院子花,可惜了。”景检探出半张脸,懒懒散散的。 “没什么可惜的,花再金贵怎么也越不过人去”张扬劝着他,景检可不像是担心花没人照料的人,估计多半是因为自己。 紧贴着马车骑马的李彻听到了这些对话,不自觉的想了想,好像张扬师兄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从之前取名的时候就有点奇怪了,平时师兄虽然高冷,但这种小事是不会拒绝的。再仔细想想,莫不是之前受了伤,醒来后性情大变? “前面有个镇子,我们可以先在那里歇一歇。”没等李彻想出来个所以然来,车队就停了下来。 “吁”麻花驾着车,低喊了一声,看着前面横在路口的几匹马。 “萧三公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张扬愣了一下,猛的掀开帘子,果不其然,外面拦路的人是张路。 “月女大人说了,既然这妖物是忘川生出来的,那我们便不会袖手旁观,各位公子请回吧”李子彤站出来说道 “忘川路远,就不用劳烦你们了,我们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仿佛是觉得自己空口白凭不值得相信,李子彤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之后十分干脆的翻身上马,张路也一勒缰绳,向南走了,也没管张扬是什么反应,仿佛只是来传个话。 等萧准反应过来,张路早已经带着人离开,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她的意思是,我们去了也只是添乱?”萧准不可置信,扭回头问张扬 “你别多想,她不是那个意思” “哦”萧准应了一声,大概率没信“那我们还去吗” “都已经走到这了,既然答应曦师叔了,怎么也要走一趟”张扬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着自己计划来,马夫萧准点点头,一扬鞭子,追着张路去了。 “不是说张扬师兄是那风雨间月女的哥哥吗,怎么我看着景公子比我们师兄和她更亲近呢”接下来一路上并没什么阻碍,从风雨间带来的人又大多年少,没一会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也算不上亲近,之前我们和她们合作过一次…” 马车里面很是安静,张扬情绪有点低,即使早知道月女传承在身,张路对他的态度不会好,但真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感到难受。 “好啦,你也知道月女传承对至亲的影响是最大的”景检握住了张扬的手“她现在起码可以自保,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全” 第41章 小吃一醋 “呵,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修到地师的这一天。”张扬一行跟在风雨间后面搜寻蛇妖,被镇子里的动静吸引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妖物现了原形,奄奄一息躺在岸边。 “你什么意思”张扬皱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张路。 “意思就是你一个废物,是最该死的人。” “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景检放在轮椅上的手捏紧沉沉说道。 “哈哈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为了灵力接受传承,为了活命又把传承转移到自己妹妹身上,看着亲妹妹一点点变得痴傻,张扬,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你,好不要脸。”那蛇妖眼见着已是强弩之末,说出来的话再没了顾忌。 “你说清楚,什么传承?” “想知道?呵,下辈子吧,或者,去问问你那个爹,看他会不会告诉你。” 张路抬手,涂了特制毒水的箭矢再次洞穿了蛇妖的妖身。 “哈哈哈哈,张扬,我祝,祝你,不,得,好死。”片刻过去,蛇妖栖身之处已是一片焦黑,张路冷眼看着,转身就走。 “路路,我…” “他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别来烦我,蛇妖已经处理掉了,你们可以走了” “张路”景检喊住了她“河静期过了,下一次还要一年,你有想好去哪吗” “我们并不熟,我去哪也无需你操心,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三天内离开西川” 张路的要求可以说是戳中了他们的痛点,虽然蛇妖已经解决掉了,但他们还是决定多留些时间,那蛇妖不论用心如何,看当时的神情,说的那些东西都不像是凭空捏造,而且那蛇妖死的过于顺利,他们也需要再仔细搜检有没有什么倚楼。 “公子!”清脆的声音传进了车厢,景检前一秒还在宽慰张扬,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脸霎时白了,表情也变得很古怪 “怎么了”张扬问道,他只是情绪不高,还在时刻关注景检的神情。 “没什么…” “公子!”景检还没说完,外面就窜进来一个人,径直扑在景检怀里,熟练的蹭了蹭,张扬看了一眼,这么激动的重逢场面那小姑娘都没忘记避开景检的伤腿,可见这就是他们日常的相处方式了,抿了抿唇,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微微的把头转过去一点。 “放开”景检虎着一张脸“我不是说过在外面不允许你这样” 一旁的张扬内心平静,外面不允许,好的。他明白了。 “麻花,谁让你放他进来的”景检行动不便,干脆拽过张扬让他把她扔出去。 “景焉,立马出去” “我都追过来了,你就让我去外面骑马吗”景焉不服气,扒着景检轮椅不愿意走。 “叩叩”李云暖一掀帘子钻了进来,一言不发直接上手掐着景焉脖子一旋手,咔一声,景焉应声晕倒, 麻花看着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表小姐,背后窜上来一股凉气,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赶车。 “这是之前被景吴一关起来的一个表亲的妹妹”景检主动解释,“我和她没有任何不当关系” 张扬也没多想,就是觉得景检眼光不怎么样,他之前不都是喜欢容貌绝丽的女孩子么“你的私事,不用这样和我说” “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再说了,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呢” 景检说者无心张扬听者却有意,之前是景检别扭要解释,现在又换成了张扬替他难受,一想到他那条腿,张扬就没有办法平常心对待。 景检看他表情不对又盯着自己的腿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他眼睛红了一圈,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是,你别这样,挺长时间没见,你怎么比小时候还爱哭鼻子呀”景检耐不住,想抱抱他,被张扬一把推开,掀开帘子出去了。 一路上张扬都是蔫蔫的,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去休息了,景检偷偷的把萧准拉到一旁,“唉我问问你啊”景检做贼心虚,四处张望,“他情绪不好你们一般都怎么处理呀,他自己调节还是你们会去哄他呀” “谁啊,谁情绪不好”萧准一脸茫然 “你没看出来??” “谁啊”萧准挠挠头,环顾四周,有人情绪不好吗?不能吧,都挺乐呵呀。 “张扬啊,他从下午就情绪不好,眼眶都红了你没看出来” “没有啊,我看他神色挺正常的” ???景检十分不可置信 “张扬性子冷,今天我看他从马车上下来冷着脸还以为是被你妹妹气着了。” “他都快哭了”景检压低声音,这种事情对张扬来说并不光彩, “不会,你瞎说呢吧”萧准摆摆手“我认识他十多年了,在巷云日夜相处也有八年多了,从没见过他掉一滴泪珠子” 景检疯了,怎么张扬是会□□吗,不说小的时候,光是重逢这段时间,那人掉下眼泪的哭都有两次,还不算那些有点泪意愣憋回去的。 “你也别瞎想,张扬啊心思重,怕我们担心他,不愿意和我们说这些事,自己睡一夜也就缓过来了”萧准又想了想“之前我去问他的时候他都抹不下面子,后来也就不敢招他了,但你在他心里毕竟不一样,要不你去试试?” “我不一样?”景检咂嘛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是啊,他挂心了你八年,张家失去消息那天晚上我偷偷摸进他房间想看看他,就听到他躲在被子里哭,喊的是你的名字,一声一声的,我的心都跟着揪得生疼”萧准拍拍他的腿“你在他心里,一直是被放在第一位的,他妹妹都比不上你。” 景检无奈,最终在萧准眼巴巴的注视下走进张扬院子,门口守着的是景检带来的人,都不用多费口舌就把他放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扬:呵,男人 景检:。。。 萧准:???(我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第42章 异心 “生气啦”景检一眼看穿床上躺的那个人在装睡。 张扬轻轻扭了扭,觉得憋屈,没动。 “好啦,我这腿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我的仇也报的七七八八了,不要太为我劳神。”景检又想了想“景焉和我真不是那种关系,她母亲为了以后在景家的日子好过些,一心想让她攀上我,她多半也是这样想的,才不远千里也要黏在我身边。” “嗯”张扬还是不爽,只哼了一声,不想看见他是一回事,但总不能一句话不说 “什…什么?”景检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 张扬头蒙在被子里,硬生生憋回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他真的好想冲出去打他一顿,可是他不能,他早已行了冠礼,总要保持些气度… 景检并不知道那人已经在心里将他摁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通,还在那自顾自的猜测,是不是应该给他多留一点时间,毕竟平时他一直严于要求自己,这种别扭时候想必是不愿意被他看到,景检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又看到被子里的人微微颤抖,怕是已经要憋不住了,当下一扭身,打开门,出去了。 张扬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到底没绷住,一拳砸在床板上,滔天的怒火被挑起又被轻飘飘的放下,脾气再好的人也要被逼疯。 还没来得及走多远的景检听到这一声,暗自高兴,人嘛,难受发泄出来就行了,幸亏他出来的早,要不然还指不定憋到什么时候呢。 当时就喜气洋洋的回去了,屋子里张扬还躺在那等他折返,知道他回了自己房间彻底爆发,一拳砸断了床板,未来好几天手上的绷带都没摘下来过。 第二天清晨醒来,张扬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景检松了一口气,晾了景焉好几天,终于风平浪静的进了西川无意城。 “我们去找张路吗”萧准问道 “不用,先找个客栈住下吧”张扬一贯冷静,“既然她不愿意,那何必再去招惹她呢,反正血缘摆在那里,给她些时间也无妨。” 在城里转了几天,张扬几人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按理说蛇妖是从无意城出来的,怎么的也会留下一些痕迹,可是这里居住的人却十分排外,每次和人打听消息的时候都一脸防备,恨不得他们立马消失。 这天,萧准刚带着景检回到客栈就看到几个下属在那里团团转 “红枣,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景检问道 “公子,我们回来就看到这封信在您房间里”红枣将半拆的信封交到他手上。 景检接过来,拆开封泥,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内容是约他们未时末林湖亭见面,落款秦禾。 “公子,我们在您房间门上看到一个洞,进去桌子上钉了一支箭,箭上绑着的就是这封信” “是秦禾,约我们见面”景检抿着唇,将信收了起来。 “公子,您不能去啊”一个小个子从后面钻出来,满面通红“这必定是风雨间的诡计” “得了吧你,天天瞎操心”红枣一把把他薅到后面。 “去吗” “去啊,人家的地方总要给个面子的” 有了这封邀约,接下来几天他们到也没再四处去找线索,安分待了几天。 未时末,太阳偏西,张扬推着景检一步一步走在石子路上,远远的已经看到秦禾端坐在亭子里,身板端正,捏着茶杯正看着他们。 张扬来赴约,除了景检谁也没带。 “无意城事务繁杂,我就长话短说了”没等他们坐下,秦禾先发制人连珠炮一般“过几天西川要封城,你们这样的无关人等还是尽早收拾离开吧” “我们来西川是为了蛇妖的事情来,你放心,除非必要,我们不会去打扰张路”景检顺口接到。 “这件事情和张路无关,我只是怕你们几个小孩子一腔热血空付”秦禾摆摆手,仿佛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颇有些父母教育不听活子女的样子。 “风雨间什么时候这么悲悯天下了” “风雨间一向如此,你们这些人虽然不待见风雨间,但是背地里不知要给主子烧多烧柱香保佑自己,反正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秦禾拂袖离去,,也没再和他们说什么。 “她什么意思呀” “秦禾身份特殊,在风雨间位高权重,平时这些人出来也最多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任务都怕来不及,自然没有时间督察东川西川两座大城,如今闲下来回不去集安,估计是要大清血了,今日这就算委婉的对我们下逐客令了。”景检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 “那我们要走吗” “走?凭什么走,蛇妖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既然我们决定了要跟着曦师叔做事,那就要尽心尽力,她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们不参与和我们就没关系。”张扬回道。 次日,张扬刚醒来就收到了洛阳的信鸽,落得是展曦的私印,写明蛇妖已死,多事之秋再查无意,百鬼窟的封印再次松动,希望他们能动身前往昌河,寻找善灵。 “善灵?”景检大吃一惊,这个东西他可太是熟悉了。 “是,曦师叔说,当年我们出事后,她派人去打探过善灵的下落,了解了不少关于常羽四灵的密辛,说不定,百鬼窟,可以镇压的住” “其他的呢?” “当时悯灵被风雨间带走,后来我也没有找过,清灵本来就用来镇压百鬼窟,煞灵我放在了巷云” “老头知道的话肯定会把煞灵送到洛阳。”萧准十分肯定。 “算了,我们别去了”景检看了一眼张扬,说到,“煞灵和悯灵本来就是张扬的东西,就算易了手也还认他为主,把这两个交出去我们仁至义尽,不走了”景检看出张扬有点心不在焉,估计他是在担心张路。 “阿检,没事,我没有想再去见张路,我只是觉得,我们昨天才刚说没有曦师叔的调令不会离开,今天一早就收到了书信,会不会太巧了” 叩叩叩,客栈小二叩响了房门“客官,实在对不住,我们大城主下了令,未来一个月,无意城不允许任何外城人居住,您得在明天前离开” “你们大城主是谁” “回公子,我们大城主是风雨间雨令五门门主韩许” “知道了,你下去吧” “怎么办”萧准问道 “三公子”李云暖走上前,递给他一封信“今早收到二公子的信,让您带着张扬公子去昌河澜烟城,管家会在那里等着公子” “别理他,二哥才不会管我呢,指不定是不是秦禾冒充的呢”萧准无所谓的挥挥手,挨着张扬坐下。 “公子,这是我的人骑着马送过来的,绝不会有人动过手脚二公子还说,希望您没事多看看祖训,虽然他不愿意太管着您,但是家里私房还空着”仿佛预料到他会这样说,李云暖慢条斯理的说道,萧准暴躁的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走吧,这么多人都希望我们过去,那不妨顺了他们的意”张扬站起身,把佩剑拿了起来“总不能再找人把我们打到半残,关上八年” 萧准景检对视一眼,笑了,还真是,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怎么也不会像八年前一样没有还手之力了。 第43章 真相(1) 在无意城一共也没有待几天,长途跋涉而来还经历了一场恶战,几人都没有休息过来,干脆就多买了几辆马车,齐齐进去补觉去了,反正他们打定主意慢慢走,不着急。 晃悠了十多天,他们在萧家无数封传信的催促下终于挨着了澜烟城的边。 “公子,在下林晚”打头萧准的马车上窜过去一道黑影“云暖公子让在下传话,说大管家就在城门口等着您,看那样子,没准备让您进城” 车里萧准睁开眼睛,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大管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做事滴水不漏,都能让李云暖看出来他不想让他们进城想必倒是准备坦诚相待,连遮掩都觉得没必要了,萧准头更疼了,看着林晚还蹲在那,傻兮兮的等着他的指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他去后面找张扬拿主意了。 虽然现在马车不缺,但是张扬还是习惯和景检待在一起,顺便照顾他。张扬听到禀报看向对面,发现那人前几分钟还瞪大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呼吸均匀,一看就是在装睡。 张扬无奈,倒也不想拆穿他,萧准摆明了要当甩手掌柜,这位管家他又不了解,那就顺着他的意,看看到底是要怎么着。 “阳叔辛苦”萧准装作惊喜,连滚带爬的扑倒了大管家颤颤巍巍的身上,再来一点点力道估计能直接趴下。 “三公子,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住您这么折腾啊”萧阳努力将萧准从身上撕下来,面上还保持着一团和气,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公子传书来要善灵,老奴想着公子近日劳顿,想必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去和那位纠缠,便向二公子讨了个巧,替您将东西取了来,总算没有耽误公子南下洛阳” 那管家说完摇摇手,微微侧身,后侧一个侍卫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萧阳掀开盖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柄短剑,“经过家里烽侯多番探查,这就是善灵本体,一应所需之物也已准备妥当,小老儿也算是干了一件利索事,没有拖三公子后腿” “恐怕你不止没有拖我这个三公子的后腿,连二哥的后腿都踹的飞快吧”萧准暗搓搓阴阳怪气的说道 “嗨,老奴一把年纪了,也照顾不了二位公子几年了,自然是要极尽手段,为公子分忧” “所以阳叔的意思是现在就让我们这些人原封不动的滚回洛阳?”萧准不想和他再打哑谜,互相挑刺试探,干脆将话头挑的明明白白,抱着手臂就看你给一个什么样的交代了。 “怎么能说是原封不动呢,公子和公子的几位朋友都是人中龙凤,这次不止是善灵,老奴还为张家公子备了一份礼物” 待看清托盘上的东西,景检脸色一白,扯了扯张扬。“这是周温言的那把扇子” “确定?” “当年我去馨灵街取凰双的时候,那女人全身上下穿着不知道多少层黑纱,把自己捂成了一只黑乌鸦,就只手里那把扇子有点颜色,我那时候仔细打量过,扇上的小猫活灵活现,和这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萧准没有见过那位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当铺掌柜,但是看这两人面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要说起来,她还是当年帮我们离开清平的最大的帮手呢,要是没有他,我们一穷二白断然是不敢离开家的”张扬回想起那时那位掌柜花大心血找上他,帮他找线索,甚至于连景检的佩剑都是她赠的,景检怀疑她的动机还被自己信誓旦旦的否定了。 “本来我还只是疑虑,如今看来,我们能离开清平确实是家主和周温言商量好的”景检抬起头看了张扬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和忘川那边的人是什么关系” “事情大致都明了了,只不过活在人家做的一场戏里,他们什么关系暂还放一放,张叔叔现在在哪里,洛阳吗” “十有八九” “说来奇怪”张扬皱着眉,仔细端详着那把扇子“我们小时候去洛阳的时候,风雨间可以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邪教,玄界人人得而诛之,但我们这次下山,玄界对于风雨间的态度似乎宽容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了些除魔卫道的意思” “的确反常”萧准附和道 “据说有一外道楚焰门是非不明黑白不分,残害了不少玄界前辈,惹了众怒,玄界联合皇室力量绞杀了个干净,之后数十年但凡碰到他家余孽都是杀无赦 ,此壮举为人传颂数百年。风雨间虽然差着这玄门第一恶许多,可也不至于仅仅八年就让玄界众人对他的态度有这样大的转变,何况风雨间那位大人一直执掌着权力,总不能是他多年为恶一朝良心发现了吧” “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当年我爹不止联合了周姑娘,宣风楼风雨间也定是他的合谋者” “只为了送你去巷云学习,送我回景家继承家业?”景检不置可否,只是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条件能让景家老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下这样大的一盘棋,自己不是景家那位二叔所生狠得下心没什么,张扬和张路可是他亲生的子女。 “那我爹必然也离不了”萧准说道,自己那爹虽然窝囊,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城主,不至于怕风雨间到那程度,当年情急之下退让,后来却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年我爹的理由就是怕风雨间来寻仇,如果张叔叔和康楼是一起的话,我爹那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公子,这样说下去巷云镇您师父,洛阳展曦前辈便没有一个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了”李云暖凑上来提醒了一句,实在是旁边大管家还等着回话,他们商量的又全是些要紧的事,一点都不避着这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地师怕是不真相妥当。 萧准白了他一眼,看向张扬,示意让他拿个主意,张扬觉得这事兹事体大不能他一个脑子里就知道修习的人随意决定就又看向景检,景检自从在宣风楼说出那一番甘愿自降为奴的惊天言论之后还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跟着他们天南海北的乱窜,如今更是完全不理会,刚才还紧皱眉头思考者其中的关联,现在往靠背上一躺,麻花窜出来不知道从哪抱来一张薄毯给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又闪身退下,半分不碍眼。 张扬服了 第44章 看出来些什么 “既然这么多长辈都费尽心机的想让我们去洛阳,好歹为人子孙,没有违逆他们的意思”张扬思考良久,做出了决定。 “正好,去西川的时候我就传令让我的人去红石巷好好装饰一番,这节令院角我让人移的那几株朱砂梅估计也快开花了,奔波了小半年,总要好好歇一阵子”景检这时候哼哼唧唧的舍得动嘴了。 这边打定主意决定动身,那边洛阳却比他们还要着急。 “你说,他们都气成这样还会来吗”芳华不在,风韵犹存,展曦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一位美人,现在却愁眉不展,看着那个心宽体胖坐在那的人“温言你说句话呀” “当然会,你也不用太担心,霜姐姐的孩子不至于脆弱到连一个真相都承受不住”虽然这个真相确实不是东西,周温言心里想。 “也是,看他们吧”展曦叹了口气,十分担忧。 张扬一行浩浩汤汤的离了昌河前去洛阳,一路上也是各有各的心事,不知不觉的也就离着洛阳不足两三里了,可就是最后这两三里简直险象迭生,前前后后四五波杀手埋伏偷袭,经常是还没有完全摆脱便遇上了下一波,幸亏景检一路走来不断地抽调景家的人前来,否则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命这么狼狈都看到洛阳城门。 处理干净之后在城门外扎了营,一路上误了时辰早已落锁,他们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偷偷潜进去,景检的木轮椅也在袭击中被破坏,如今正被麻花背着,满身血污。 “幸亏我只废了一双腿,要是废得是灵力,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来了”麻花将他放到张扬身旁,去给他拿水,景检看着张扬别扭的扯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袖子直皱眉都样子,忍不住乐了。 张扬抽空瞟了他一眼,一身血污臭气熏天活像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比自己身上这斑斑血迹可是狼狈的不止一点半点,想了想,实在忍不住了,去扯他的腰带,想给他把外衣换下来。 景检笑吟吟的抓住他“诶,君子一辞,有如淮安,我那个不成器的姐夫对你的评价我可一直没忘,你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扒我衣服,可对不起我姐夫啊。” “我自己什么样子我最清楚,王默哥当时多半是为了逗你开心,那些陈年的事你还拿来说”张扬分出了两分的耐心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剩下的八分都用来解开他腰带上的配饰和那不知道打了多少结的束带。 “唉,都这么多年了,你这个洁癖的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眼见劝说不动,景检也不再浪费嘴皮子,干脆就地躺好,枕着自己胳膊欣赏自家大少爷铁青着一张脸给自己宽衣。 远处萧准拿着两张大饼正要给他俩送来,就看见自家亲师弟把人家小公子推在地上,一双手还不停的撕扯人家衣服。 萧准常年混迹风月场所,见了不少花前月下的桥段,一时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拿着大烧饼的手不住的颤抖,脸色青一片白一片活像见了鬼,李云暖见他呆愣在那一动不动刚才被刺客挑起来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一脚踹在他左腿腿弯上,萧准一个没站稳,踉跄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总算把神志拉回来一些,也顾不上李云暖看他傻子一般的眼神,扯着他的袖子颤巍巍的指向那两人,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部爱恨别离的民间话本。 “怎么了,打架把脑子打傻了,连张家公子和景家公子都认不得了?”虽说李云暖一向和自家少爷不对头,但平时也不会管他的一些明显脑子不好的行为,更是断断不会这样以下犯上,如今是真真被气昏了头。 “不是,我当然知道他们是谁,我是说他们两个竟然是那种关系,还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要是早知道这两人还有这一层纠葛在,八年前无论如何就是拼出一条命也不能做出这样棒打鸳鸯的事。 “你的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李云暖恨不得立刻拔剑把他那个脑袋砍下来“自己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李云暖一把将他推过去,萧准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眨眼就看到那两人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他,张扬手里还拽着景检的衣袖,扑通一声,萧准跪了。 远处看着他的李云暖脸一阵抽搐,要不是这个失心疯的玩意是他主子,他真的对天发誓不会让他活过三息。 张扬默默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在干嘛,倒还没忘拽着景检往旁边窜了一步,让开了他这大礼。 “子瑶有事相商?”张扬试探道 “没。。”萧准喃喃一声,气的李云暖差点又要去踹他“不是,那个,我看你们一直没过来就给你们把烧饼拿过来了”及时避开一场拳打脚踢的萧准赶紧交代了自己的本意 “辛苦你了,拿来吧”张扬暂时放弃给他更衣,朝萧准伸出手,这人虽然平时作风不太好,但是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非常周到的,在巷云那么些年修习如果没有这个人在说不定自己还要饿昏过去几次。 萧准显然还没有从自己多年生死之交和生死之交的生死之交之间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中缓过神,张扬和他说话基本上都没反应过来,还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看着那两个人。 张扬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表情变幻莫测,一时摸不准该不该先过去把他扶起来,一旁的李云暖实在看不下去了,拽着他的袖子十分粗鲁的给他提了起来,萧准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又跪下去,李云暖脸都绿了。 萧准及时扶了他一把,勉强站住,才想到自己本意是来给他们送吃的的,这可是丢人丢到家了,拍拍身上的土,扯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招呼都没打扭头就跑,李云暖又不能真扔下他不管只能铁青着脸追上去,张扬景检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的了。 第45章 百鬼窟 休整一夜,紧挨着城墙边,倒是再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来送死。 洛阳是旧都,整个城池的布局都十分规整,宣风楼地处南城地段最好的锦绣坊中,红石巷虽然就在隔了没几条街的如云坊,热闹程度却差着一大截,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此行狼狈的很,身上大小伤口无数,景检更是连轮椅都没了,行走都需要人背着,这个样子自然不能直接去宣风楼,否则不出三天这笑话就能传遍十二座大城。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多隐蔽,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但是没道理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了才来找茬。一只脚刚踏进如云坊,两边的房檐后面就又冲出来一群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麻花将景检放下来,塞到身后一个叫章鱼的怀中,章鱼灵力不高,但对于危险的感知比一般人要强很多,身上也带着不少保命的东西,保护景检正正好。 麻花收敛起神色,露出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冷峻脸,抽出佩剑自觉与张扬并肩而站,这群人中,除了张扬就是他的灵力最高深了,玄级六阶巅峰,随时都可以进阶。 “打扰各位了,属下并非要来找各位公子的麻烦,实在是我家主子有要事相商,还劳烦各位公子移步宣风楼。”那领头的倒是没有直接动手,惺惺作态的来与他们好言相商。 听到宣风楼的时候,张扬的颜色略有些松动,莫不是在路上的猜测真的是真的? “你说你是展曦前辈的人”景检扬声说道“有什么证据吗” “那把团扇就是信物,公子们本来也是要去宣风楼的吧,我家主子的要求与您的目的并不冲突,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 “好,我们去”景检这次倒是没问张扬萧准的意见,爽快的答应了。 “这样会不会有点冒失”萧准看了看身后这些人,有些担心。 “没事,我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景检神秘一笑,指挥麻花重新把自己背起来,又拽着张扬大步向宣风楼走去,萧准没办法只能跟上。 “所以,前辈并不知道这把扇子的事”到了宣风楼后他们四个直接被请到了二楼舞台后面的隔间里,倒是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一度融洽的让萧准有点恍惚。 “是,这是温言的扇子,前段时间需要你们帮忙带回来一点东西,苦于没有值得托付的信物,她便把扇子拿出来让我带给你,她说你一定可以认出来” “之后呢” “我们之前和你母亲是很好的朋友,你可以相信我们,温言也一直在办自己的事,对你们没有恶意,再有就是一些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向你们明说。” “这么说,扇子之后,周温言就和您没什么联系了?”景检笑了一下,虚假,质疑。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见得吧”景检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身上穿的早就不是那件浑身浴血的长衫,虽不修边幅,倒是显得有几分洒脱“我看今天那个传话的,是周温言身边一直跟着的一个小侍卫吧,好像叫什么蜀?” “阿蜀”张扬接着他的话头说到。 展曦微微皱了皱眉,“我没有要她提前带你们过来。” “提前?”景检笑道,“曦师叔本意是要什么时候带我们过来呀” 展曦沉默了 景检看了萧准一眼示意可以离开了,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情形,再试探下去也没意思了,萧准正要起身就被展曦摁着肩膀又坐了下去“最近洛阳城不安全,你们先住我这里吧” “曦师叔,上次您说洛阳城不安全的时候可是极力劝我们去别的地方落脚,怎么这次安全的地方就成了宣风楼了?”萧准被无缘无故压制灵力本来就不爽,听着这位他们名义上的师叔说话做事越来越霸道,心里也越来越不满,他们都是家中有长辈有传承的正经家族里出来的公子,随意编个双方都不相信的谎言就要把他们所有人扣留在这里,这和绑架也没有什么区别,当下说话也带了几分刺。“不是我们做小辈的不领情,实在是怕我们无缘消瘦您这灯下黑,更何况这些年的一些事情我们大概都猜出了些,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住着,不尴尬吗?”萧准吸了一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说个清楚。 “更何况,我们也不欠您的什么,张扬连妹妹都不找了,八年修习第一次出来就是给你们宣风楼天南海北的捉妖怪,取东西,中间废了多少心血折了多少人,虽说我们都是自愿的,但您这样做就有些不厚道了吧” 展曦脸一白,想再留下他们的话却也没再说出口。 萧准扶着景检转身就走,宣风楼里现在守着的的十个有九个是妖,妖在动脑子这方面天生就逊色人类一些,看着展曦没再发话倒是也没有阻拦,倒是张扬在路过阿瞳的时候扭过头多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不对吗”萧准看张扬频频回头,脸色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先回去吧,估计是我看错了” 萧准也没再追问,招呼他们往红石巷走。 “吱”一声啼叫在清晨格外刺耳,仿佛什么鸟类爪子磨过硬物发出的声音,张扬一行人俱是脸色一白,心里一震。 “这是什么东西”萧准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东西的叫声竟然能伤到他们心神,有些受伤重一点的甚至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张扬灵力高,倒没有受太大的影响。离开的时候,那一众女妖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阿瞳神色暗淡,低眉顺眼的心不在焉,当时还以为是身上有伤,现在想来,怕是她灵智高,又同为妖族,感受到了什么,而她一直接触的是,百鬼窟! 张扬想到一个可能却不敢再猜下去,交代要他们尽快回凉香苑就跑了回去,萧准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跟了上去,麻花还想着要去哪里,景检一拍他脑袋“赶紧跟上啊” 麻花背着景检气喘吁吁的追着他们出了窄巷,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刚才他们还坐在宣风楼里对峙,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前后连一刻钟都没有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阶段结束!! 第46章 真相大白 “小心!”一声惊呼拉回了众人的思绪,阿瞳挡在他们身前,替他们抗下一击,一条腕口粗的玄蛇趁着他们不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过来,差点咬伤了巷云的一个小弟子, “宣风楼这是,什么情况”萧准问道 阿瞳已经恢复了过来,不再是之前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百鬼窟封印被解开了” “什么?只是这么一点时间?不是还可以撑几天吗?”萧准吃了一惊,他们才刚离开,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可能就被解开了封印。 “其实早在你们在西川的时候,百鬼窟就已经快要封不住了,所以主子才给你们写信去拿悯灵,刚才主子也是希望你们留下来用四灵加强封印” “那周温言是怎么回事” “她是来帮忙暂封百鬼窟的,但是,她应该有不少事情瞒着我们,所以主子也不敢和你们说实话,听周姑娘说好像什么还没到时候。” “你主子呢?不会在里面吧”景检看了看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宣风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没有,主子在你们走后自己给百鬼窟又下了一层禁制,现在主子应该在百鬼窟里” “什么??”众人难掩吃惊,百鬼窟里不是有几十只恶妖吗,逃还来不及,这怎么还有自己往里钻的呢。 “我们是妖,进百鬼窟没有关系的,但是主子说这样最多能撑两天,她已经传信给各大家族,大家会尽快赶来的” “两天后会发生什么” “百鬼窟一破,里面的八十三只妖会跑出来,他们以人类血肉为食,都是当年为祸一方的东西,主子召了很多人来,要在禁制破除的时候击杀他们,尽力保住洛阳城。” “哦,还有”阿瞳补充道“主子说,明天晚上,会有重要的人来,几位公子务必见上一面。” 阿瞳没说那人是谁,景检却也有了大致猜测,第二天埋在屋子里一整天都没出来,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宣风楼被毁的消息一夜之间风一样传了出去,也有不少人找来了红石巷,萧准一整天忙的脚不点地,暗恨展曦老谋深算,把他们家底卖了个彻底。 来来往往忙活了一整天,几乎所有闻讯赶来的人都选择早早蒙头睡觉,休养生息。张扬却趁着夜深推着景检新做好的轮椅上了萧准早已安排好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张扬景检谁都没有说话,接下来他们听到的东西,可能会颠覆这些年来他们的认知,也可能会使他们所有的努力化为一个笑话,马车在春风里后门停下,有人上来掀开帘子,正是提前过来的萧准。 萧准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脸上全无血色,一双手也在不住颤抖,“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走吧” 引他们上楼的是阿蜀,馨灵街当铺赠剑的那个伙计,也是如云坊来拦他们的那个刺客。 张扬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房间里的人一瞬之间都扭头向门口看去,张扬手臂青筋暴起,右手握着的轮椅把手瞬间化作木渣。 “父亲” 屋中围着一张八仙桌落座的共有十人,周温言坐主位依次下来是张家家主张宏远,昌河马家家主马修风,风雨间风令秦禾,月女门张路,南安萧家家主萧志胜,凤芪景家二叔景吴一,巷云镇许黄,聆晨善锦坊主木凉,皇城珍钰公主。 “我倒是没想到,二叔都快成了半个废人了,还能从天寒地冻的寒露城赶来凑热闹”景检最先开口。 “我不是也没想到你都已经成了半个废物了还能南南北北的来回乱窜搅局。” “吴一”张宏远有点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先说正事” “我来说吧,今天人到的算齐了,把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了,接下来你们各方势力怎么选择我就不管了。”周温言清了清嗓子说到“张扬,你们应该也猜到了不少,确实,从你们十几年前离开张家就是我们安排好的,包括凰双剑都是特意送给你的。” “来宣风楼,张路被截走,在忘川那一场比试,都是安排好的?”景检问道 “是” “万一我没有及时赶到替他挡下康楼的一剑,您就准备让他重伤了?”景检问道 “你会去的,你们从小长大,你不会看着他去送死”张宏远没有半点愧疚,仿佛一个稳操胜券的商人。 “为什么呢,让我们变成那样有什么作用呢。”张扬不解,这是他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一点。 “把你妹妹送去集安,把你和萧准送去巷云镇,这就是目的。”张宏远停顿了一下“你母亲怀的本是双生子,还有一个女胎,出生的时候你那个同胞的妹妹不幸夭折,她身上的月女传承转移到了你身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不可否认,你在年少时的天赋异禀都是由此而来,你母亲为了保住你也一直在四处打听,直到在你八岁时怀上了你妹妹,才将这个传承施法转移到了她身上,路路先天不足,智力有缺,又兼养传承,你母亲受不住,生她的时候力竭而死,从那以后再无人镇守百鬼窟。” “那,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张扬听的云里雾里,无法接受。 “你母亲在离开前要我想办法帮你找到适合修炼的方法,你天生性格软弱,与世无争,偏偏还悲天悯人见不得别人受苦,更别说看着百鬼窟破,生灵涂炭,这样的性子怎么能担得起你母亲的要求,这才特意设局要你来洛阳,再把张路从你身边带走,逼你发奋修炼,你尘心太重,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在一段时间内心无旁骛。” “把阿检带回去不治疗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张扬问道 张宏远皱了下眉,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些确实都在我们计划内,但景检在我膝下这段时间我虽待他严格,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让他受苦,康楼那一剑也有提前设计,不会真的对他造成…” “可是”张扬大声喊了一句,打断了张宏远“可是他现在确确实实因为那一剑只能每日待在轮椅上,身边永远离不了人,灵力也因此受阻,进步缓慢。” 景检拉住了他,示意他冷静一下“我的事情不重要,之后再说也没有关系,不妨先聊聊真实的目的吧,先前那些可当不得这一番好筹谋,还有,风雨间又是怎么回事,早些时候说清楚了,我也好把该收拾的人解决了,再去处理百鬼窟。” 第47章 抽丝剥茧 “这样下辛苦的培养你,是要你在今日,百鬼窟将破时,有能力担起担子,重新封印。”张宏远接过话来,对他说“百鬼窟封印是你母亲设下的,宣风楼也是你母亲一手建立的,在如今形势下,只有你有能力有义务做这件事。” 说完,张宏远挥挥手,身后的侍从呈上一个托盘,“这是常羽四灵,拿着它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八年来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凭什么这个时候又要他去替你们送死。”说话的是景检,虽然坐在轮椅上,气势却依然不可小觑。“还有,你管这叫培养?” “不管我怎么养大的他,他都是我的儿子,是张家公子,安霜的传人,他必须担起他的责任。” “师父,您也觉得,张扬应该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实力去做这件事吗”萧准看向许黄,表情严肃,仿佛这样一个问题承载了两人多年的师徒情谊。 “他不该去,但必须是他,安霜死前传了灵力给他,他又兼有大妖血脉,只有他可以无视百鬼窟的禁制。” “可是…” “你不想他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本事大,手眼通天,有能耐,现在就给他找个人,替他去死啊”景吴一突然说话,打断了萧准的话头,仿佛破罐子破摔一样“反正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装了,景检,接你回去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你就像你那个没出息的爹,贪心不足,权也想要,人也想要,哈哈哈,世上所有的好全让你一个人得了去,哪里来的好事,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救这个小子。” “吴一,大局为重,你和…”张宏远眉头皱的死紧,家国天下面前还揪着这点陈年破事不放,有损大家风范,刚要开口劝解一二就被张扬打断。 “我去就是了,出身无法选择,我生来命里带着的东西旁人为我背负了这么多年,最后总要我自己解决的,明天,我会去宣风楼做我该做的,现在我们是不是有时间让景检来处理一下和景家二叔的事情了。” “你有这样的胆识,我很欣慰,但是”张宏远没有答应的意思“这毕竟是景家的家事,旁人不宜插手。” “景家的家事想必您插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再说,细数几年回去,阿检是入了张家家谱的,清平张家七年前覆灭,现在的景检自由透顶了,没人能再管着他”在这件事情上张扬倒是坚定得很,丝毫不退让。 “我在,清平张家就永远不会覆灭。”张宏远灵力泄出,一阵强大的威压瞬间在屋子里散开。 张宏远想要通过灵力压制让他听话。 坐在他右侧的马修风连忙抬手摁下他“有贵人在,回去再教训孩子。” 张宏远身子一震,撇了眼屏风后面的人,起身深鞠一躬“让公主见笑了。” 那屏风摆在周温言侧后方,影影绰绰的,什么也看不清。 “既然公主驾临,想必不愿听臣这家长里短,不妨我们就…”景吴一连忙上来打岔,想把这页揭过去,却再一次被打断。 “敢问,是哪位公主”说话的是景检。 “放肆!”马修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公主面前,岂容你撒野,来人!” “住手!”那公主终于有了动静,身边的仆卫将屏风撤开,公主头戴帷帽一身宫装端坐着“阿检哥哥,我是珍钰,此次前来只是找木凉坊主拿衣服,你们随意,不用顾及我” “是”景检应到“景吴一,我以景家家主之名命你立刻离开洛阳城十里,无召不得入,家主令在此不得有误”景检从怀中拿出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放在桌子上,令牌是真,前些年亲手从他手里抢过来,他倒是要看看景吴一有没有那个胆子敢违逆家主令。 跟随景吴一来的人还在犹豫,被麻花一把拽过去“疯了,那是家主令,想让你们主子被逐出家族吗,赶紧带着人走。” 赶走景吴一,景检坐了过去,“各位都是以长辈身份坐在这里,小子斗胆,凭着身份权势和各位在这。”景检转向珍钰公主“公主,唐突了,此乃珍钰公主驸马印牌,我接受,烦公主印一用。” 驸马印牌,是当今圣上给予驸马的身份印章,以鎏金蓝颜玉打造,上镶公主驸马官讳,夫妻定亲之日将印牌与公主印和一,视为宣告天地,持印牌之人可入皇家族谱。 景检亮出印牌,惊到了屋子里的一众人,珍钰公主没有想到他会接受,张扬没有想到他会公开,其余众人没有想到他会拥有这物件。 景检接过公主印,沿着两块印的纹路合上,按下暗藏的机关,印牌和公主印就锁在了一起,景检把它放在桌上,道“张宏远,国朝律例,皇家成员高于一切生灵,贵于百姓,我现在是三公主驸马,按律我可以无视任何礼法伦常,你可认?” “认。”张宏远只是惊讶了一瞬,转瞬便消化了这个事情。 “好,我传驸马令,三日内,所有在籍国朝玄界人等一律不许靠近锦绣坊,请吧。”景检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珍钰公主的暗卫也纷纷现身,即刻就要清理不相干的人。 “张扬,记着你的姓氏,不管你怎么想,这都是你的宿命,三日后,我回来检查百鬼窟,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给你三个时辰,来红石巷一号找我。” 张宏远倒是识时务,虽然皇族明确表示不会参与玄界事物,但毕竟有身份摆在那,撕破脸皮总不好看,当即带着人离开了。 张扬目送他们消失在街口,四处检查确定没有盯梢的人才回来,直勾勾的盯着景检,“你这是干嘛,怎么能动用这个东西。” “那个,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完婚的,我只是把他当做哥哥而已。”珍钰亲自动手撤了屏风,坐到了桌前。 小公主年纪不大,本该被养在皇宫父母膝下,偏偏十分向往玄界的修炼方法和风土人情,趁着自家二皇兄外派泽海城带着一众高手侍卫跑了出来。 “先不说这些,珍钰,你先离开,洛阳很危险,回你父皇身边去,或者去找你皇兄。”景检把合二为一的公主印塞到她手中,伸手帮她捋捋头发。又转向张扬“我的事情先不管,珍钰是我们的人,可以相信,怎么在伤亡最小的情况下重封百鬼窟才是要紧事。” 第48章 真相是真,腿也是真 “可是,你也不能拿驸马印牌这种事情开玩笑,驸马印牌现世,就相当于你们订下了婚约,两年内必须完婚,你…” “有没有命考虑这些还不一定呢。”景检笑嘻嘻的打断了张扬没完没了的唠叨“难道,你又要自己去,不带我?像救张路那次,把我随便寄放在哪,自己去送死?” 景检一语中的,准确的猜到了张扬的想法,张扬一噎,没话可说了。 “这次我真的没有把握,我刚刚晋级,灵力不稳,常羽四灵也不能成为我保命的东西。我真的…”不能让你陪我送死,张扬心中默默地把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补了出来,之前的一意孤勇导致你身残八年之久,从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到现在成为景家家主,坐拥七城典当之财,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磨难,这次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又怎么能将你牵扯进来呢。 “这次让我陪着你吧。”景检握着他的手,故作轻松的来回晃着“有我陪你,至少可以给你更多时间去准备,你师承巷云的无剑诀,本来就不擅长和那些妖物正面硬抗,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我身有残疾,但这么些年,我也一直没有荒废修习,青歌行我已经练到第七重,有凰双在手,就算是大妖我也有把握为你多争取一次攻击的时间,带上我吧,好不好。” 说到最后,景检都有些撒娇的意味了,张扬不吃软不吃硬就是不会拒绝人,语气越软越不会。 张扬看着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又何尝不知自己不擅正面对敌,可是有什么办法,一天之间,承载几代人辛酸苦乐的宣风楼碎成了渣,曾经被他们数次怀疑的展曦以身为镇压入了百鬼窟,一直作为他的信仰与坚持的父亲是一切事情的幕后推手,甚至子女的性命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可以抛弃的筹码,各方的期望,天下的压力一夜之间他必须全部扛起来,这是宿命,没有办法,他认,但是至少景检和萧准得活下来吧,送死也没有这种送法啊。 “我…”张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遇到事情把他排除在外确实不是合适的做法,但也得看具体是什么事,这种送死的时候当然是能走一个是一个。 “别我了,这次我意识清醒,你别想再给我扔下,更何况你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你那点灵力一个人冲进去那叫白白送死,封印这种东西又不是你死了就会重新合上,行了,赶紧休息,我估计那破封印撑死了也抗不过明天中午,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这就算是这辈子睡得最后一觉了。”景检半推半拉的把他弄进房间,迅速的关上门,阻止张扬的进一步碎碎念。 春风里早就被清了场,整个酒楼就他们几个人,终于连哄带骗的把张扬安顿好,景检也不委屈自己,走进了隔壁二号房。本该已经离开洛阳的三公主就在桌前坐着喝茶,景检丝毫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你确定吗,解开这个,你可就活不了多久了。”珍钰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紧张,还有一丝丝幸灾乐祸。 “想好了,要是明天侥幸能出来,还有那么些年也够我活了,上针吧。”景检轻描淡写的说道,看都不看她一眼。“把你的口水收一收,让你父皇看见又是一顿臭骂。” 八年前,景吴一有意让他死在路上,途径泽海派人给他送了一剂毒药,当天晚上在客栈就发起高热,伤口恶化、命悬一线,护送他的萧家侍卫差点和景家的人打起来,闹得动静挺大,恰好被秘密巡游的大皇子安定碰到。 大皇子本名诸葛彰,为人冷峻严肃,最讨厌人和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在隔壁房间休息的好好的被他们吵到不行,干脆蒙面悄悄溜进去给景检用了从皇都带来的秘药,景检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一直到回了寒露城甚至在之后的一年半里,都一直有大皇子的人给他暗自施针,余毒和秘药的残留却始终没有办法弄出来,药吃了不少身子却越来越弱,没办法,为了保住命只能用灵力和金针暂时封住双腿,虽是不良于行,到底能过一过正常人无病无痛的生活。 大皇子拼上一辈子的耐心,费了大力气救下来的人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让寒露景家欠个人情,皇家与玄界分离已久,皇族不插手玄界事物使得皇权逐渐被制约,一些人钻空子犯了事转身投靠玄界家族,再去接几单玄界杀人的买卖就能顺理成章的脱离皇族的审判,导致很多普通人对皇族不满,也逐渐有了反抗的念头。 皇帝力图改变这种局面,暗中派遣子女寻求玄界靠的上没有反心的家族合作,三公主也并非泛泛之辈,皇族家传功法出神入化,一枚金针辅以龙骇诀灵力,可以把还剩一口气没死透的准死人硬生生拉回来。 此时,洛阳春风里,景检死死的扒着桌子,灵针封穴痛苦异常,为防他疼极了伤人,早在开始时就被封住了全身灵脉,即使这样,单凭着一双手上的力量硬生生在桌子上留下了几道痕迹,三公主看不下去,趁着换针间隙给他塞了条毛巾。“你实在忍不住就喊出来吧,张扬那间屋子吹了药,没人听到的。 景检全身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刚挺过一波痛感,还在不停的喘着粗气,“我没事,能忍住,你继续吧。” “啧,你非逞个什么强,你什么样我没见过,还会笑话你不成。”珍钰远不像平时那样人畜无害,笑的景检脑子嗡嗡的。 “不是冲你,你不懂,嘶”新一轮痛窜上来,景检疼的手都开始抽搐了。 “死鸭子嘴硬”珍钰拍了他脑袋一把,又小心的往他右腿上扎了一针“我说,你到时候小心点,我们废了这么大心力用了那么多药可不是为了留着你的命让你去殉情的。” 第49章 伺候不了 “瞎说什么”景检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我不瞎,本公主一双慧眼,在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嗯~”景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闷哼一声,珍钰也跟着叹气,灵针这种东西真是费力气,这才刚一半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灵力。珍钰摇摇准备好的铃铛,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果然,自家皇兄已经吊在窗口等着了。 诸葛彰没搭理她,径直走向景检,丝毫不留手直接打昏,省的他硬生生的扛着疼,还得分心给他转移话题,免得他被疼死。 “啧啧,皇兄,你真是怜香惜玉啊,每次下手要不就下药要不就打晕。”诸葛彰一来,珍钰自认没她什么事了,坐在一旁看得好不开心。“可惜啊,景检哥哥和他的心上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可怜我皇兄堂堂十四城皇长子,爱而不得,日日饱受相思之苦,啧啧啧。” 珍钰俨然已经给自家皇兄定下了爱而不得的痴汉形象。 “不想我把你扔回皇都就给我安分点,嘉德皇贵妃娴淑温良,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诸葛彰灵力深厚,运起针来毫无阻碍,比珍钰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珍钰看得眼红,亏他那个不可一世的父皇还觉得自己是皇族百年来最具天赋的皇室子弟,下了血本培养她控制她,甚至都能把自己恨了几十年的女人抬为一人之下的皇贵妃,却根本不知道一直被以为是个与修习无缘的普通人的皇家嫡长子早已把皇族嫡系传下来的功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少装,她才不是什么贤良的女人,父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就算天生是个傻子也比一般的傻子多长个心眼。”珍钰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停下。 叩叩叩 诸葛彰的侍卫敲开了门,“安定侯,外面有人求见您,自称巷云魏苏。” 刚过丑时,洛阳城已经完全的陷入沉寂,白天里勾心斗角的政客,算盘打的飞快的商人,光膀子卖力气的挑夫都沉沉的入了梦,锦绣坊春风里依然灯火通明,魏苏带着巷云一众玄级弟子来支援他们被劫持的大师兄和即将生死不明的淮安师兄,诸葛彰坐在魏苏对面,陷入了沉思。 一群参差不齐有的甚至刚晋升玄级没几天的人怎么就大言不惭的敢来硬抗八十三只大妖,果然这才是自家父皇心心念念的玄界吗。 “我们家萧师兄被师父带走了,李云暖传信给我说让我来春风里找淮安师兄,结果我家淮安师兄又被你劫持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负责安顿我们巷云来帮忙的这些人。”唯恐诸葛彰反对,魏苏又十分不讲理的补充了一句“哦,景家二公子的人也会来,只是他们离得远,可能会晚个把时辰,你让你的人一起安顿了吧。” 诸葛彰没动,在考虑怎么把这个强盗撵出去还能和巷云继续合作,帮他爹完成收复大业。 魏苏本来就是个流氓,没有那个好耐心,装模作样的等了几秒,猛的一拍桌子把一向冷静自持的诸葛彰吓了一跳。 “我话说的不好听,这次我们过来就是找茬的,糊弄我们也最好换个理由,天下苍生那一套我们不在乎,别以为你扣下张扬和萧准那个二逼就能随意拿捏我们,老娘还没死,不是好惹的。”吼完人之后魏苏一脸老娘天下第一的模样,腰杆挺得笔直,内心却慌得一批,别看魏苏吼得一副杀人越货的样子,其实心里根本没什么底,自己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最清楚,人家堂堂大皇子,地级高手,随随便便动动手指就能弄死她,哦,还有身后这一群废物。 相比于魏苏脸上八风不动故作镇静,诸葛彰纯粹就是无话可说,不善言辞这毛病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的,诸葛彰此时心里有百十来句话要给她怼回去,话音刚到嘴边就又被强行吞下去,只能被迫表演一个高冷漠然的哑巴。 喷火罐子和搓火神器最后没有掐死在大妖出世的前一晚多亏了顾越和珍钰两方调和,精通人情的顾越碰上见多了后宫争斗的珍钰愣是把这两个人哄得头晕眼花不知所云,最后平安健全的等到了张扬一觉醒来。 张扬醒来之后看到是趴在桌子上就知道景检肯定给自己下了药,话都已经说开到那种程度了还做这种事情就证明昨天夜里景检肯定做了什么不敢让他知道的事情。推开房门看到景检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下楼,和魏苏商量事情去了。 景检懵了一下,小时候张扬生气直接吼他,前些天委屈了就直接哭,要不就撇他一眼等着他去找他,这次直接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了,看来是真生气了,景检无奈的揉揉眉心,指挥麻花给他抬下去,做了八年残疾,还是接着残着比较能让各方安心。 巳时初,安稳了三天的宣风楼终于又传出了动静,百鬼窟入口设在曾经的三楼楼梯口,封禁起来的空间却位于地下,妖物反噬撞破封印就要经历中间一段空白的空间段,折叠空间是赤瞳妖的独门秘技,理论上,除了以高于施术者数倍的灵力强行打破或者有钥匙的人,其他活物是没有办法通过之间的屏障的,这也是为什么张宏远那么执着于张扬的原因,赤瞳一生一枚钥匙,安霜没有留给他。 张扬带着自己的剑和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独自走在前面,后面巷云众人和景家以麻花为首的一群人围绕着景检,表示自己实在舍不得你去送死之类的。 一点都不吉利,张扬想。 张宏远一众倒真没出现,想来也是觉得他们这群小崽子只能按照他们安排好的路走,不敢搞什么幺蛾子。 “你爹没说钥匙是什么,你准备怎么进呀。”景检不要脸的凑过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张扬看了他一眼,决定先放过他这一次。 “按照他们所说钥匙应该就是我承袭的灵力,但我感觉又不太像。” “哪里不像” “说不出来。”张扬说话间就迈步要走过去。 景检一把拽住他“等等,这就进去?” “进吧,再拖着也没意思,怎么了” “你不再等等张路了,现在他们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景检指指身后,麻花朝他们挥了挥手,表示没有张路的消息。 “不等了”张扬给他整了整衣袖,放在腿上,接过轮椅“她得了传承本来就不怎么记得我,现在说她从小受的那些苦都是因为我,我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风雨间的人普遍护短,有秦禾在估计普通一点的人也伤不着她。” “可是...” “你不要啰嗦了”张扬不等他说完“我不想跟你吵,你要是再让我听见有人说话,我就给你扔进空白空间,省的我烦。” 景检闭嘴了,两人安安静静的走着,前来送他们的人也慢慢安静下来了,李云暖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外。天杀的萧准,自己被绑着出不来就打发他来给他跑腿盯人,垃圾东西还要求必须保证那两个人的安全,修习了这么多年一点常识都没有,妈 ,的从八十三只大妖手里保证两个人活着,他有多大的本事,哦,其中还有一个残废,天级的那几个老怪物有没有这个能耐?他怎么不让他爷爷来做这事,比他保险了可不是一点半。?他一个地级有什么资格接受这样的任务,李云暖气的脑子都要冒烟了。还得尽职尽责守着这片废墟,以防没有被满天的大妖搞死被他爹他叔他妹捅了刀子。 第50章 玄页 张扬景检二人对洛阳长街上暗流涌动的局势丝毫不知情,穿过入口时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惊动,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百鬼窟。 不同于他的想象,这个传闻中用来关押祸乱人间的大妖的地方并不像人类的牢狱那样黑暗阴森,相反,入眼就是一片草长莺飞欣欣向荣的风景,空间大的看不到边界,古木参天,花团锦簇,还有几只兔子守在这里,来回绕着他们打转。张扬弯下腰想要抱一只起来看看,那只黑兔子却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化了人身成了一个弱龄少年。 “你就是安霜姑姑的儿子,淮安公子?”小少年一脸稚气,满脸好奇和疑惑的看向景检。 “不是,他姓张,我是他家族子,算是他半个侍卫吧。”景检难得对外人好脾气,伸手指了指张扬。 小少年挠挠头,不解的问道:“你们人类真奇怪,在我们百鬼窟,都是侍卫伺候少爷,戈停爷爷还说我们这些规矩是效仿你们人类做出来的呢,现在看,你们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啊。” “呃…”景检想了想,这还真没法解释,张扬背着两大包东西两把剑还推着他的轮椅,任谁看都得把主仆关系搞错了。 张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按照他的设想,这些妖物应该都是摩拳擦掌的等在入口,等到封印崩塌空间恢复就一股脑的冲出去报怨报仇,没想到,一进来连个厉害一点的都没看到,搞得打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叫玄页,原型你们也见到了,是只黑兔子”小兔子摊摊手“早些时候爷爷让我来接你去祭坛,哥哥,你要小心哦,虽然你是安霜姑姑的孩子,但这些年进来的人类可都没有活着出去的,而且我听说你还要重设封印不让我们出去三哥哥是不会同意的。” 说话间,小兔子就率先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张扬想了想,跟了上去。 很久没有人管他叫哥哥了,张路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不怎么愿意叫,之后这么多年更是没有机会,如今,却在妖怪窝里被人这样称呼,他心头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安霜姑姑走得早,你身边也没有百鬼窟出去的正经人,应该也没什么人和你聊起我们吧。” 没看出来,小兔子还是个话痨,张扬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哥哥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可怜的孩子了,三十多了才回来认了家,找了个伴侣还是个有伤在身的,安霜姑姑要是在的话,一定会伤心的吧。” 小兔子边走边念叨,听得他们俩一头雾水,可怜,孩子,就算了,伴侣???张扬下意识的低头,正好和景检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张扬脸皮薄,蹭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楞住了。 玄页转头看到他的淮安哥哥满面红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虚虚搭在轮椅上,呆在原地,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赶忙过来安慰他,“淮安哥哥别怕,其实我们这里也就是名字起的吓人,爷爷说我们只要不动手就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的。” 张扬回过神,把自己发散的思维拉回来继续往前走,大敌当前,前面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虎穴龙潭,竟然还在这里胡思乱想。 第51章 嵬归 玄页带着他们走了很久才来到他口中的祭坛,张扬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他们进来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祭坛并不大,只在最上面摆了一把椅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上面,祭坛下方围着一圈化回原型的妖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这是爷爷,赤瞳族族长,也是百鬼窟的领头人。”玄页走在前面开路,从妖群中穿过。“后面那个是三哥哥,你们最好离他远一点,我们这一辈最厉害的就是他了。” “淮安,别紧张,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封印之前,要不要来听听你的身世,还有你母亲的事,她走了后,外面那些人就再没有和你提起她了吧。”戈停笑眯眯的朝他伸出手,看都没有看景检。 “不了吧。”张扬从背后抽出剑,双指抹过,嵬归上立刻浮现一层灵力,张扬挽了个剑花立在身前,并不相信他。 戈停没有把他的防备看在眼中,也没有因为被顶撞而露出什么不耐的神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剑是好剑,可惜了。”戈停说着,轻飘飘的一挥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却并没有看到周遭有什么变化。 叮 空气中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张扬瞳孔一缩,条件反应的一步跨到景检前面举起嵬归格挡。 “呵”一直站在戈停后面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轻笑一声“还真是小孩子,胆敢在自家长辈面前出剑。” 话音未落,张扬感觉到一股力量在通过剑拉扯着他,下意识催动灵力,狠狠一拽,那股与之对抗的力量却突然撤力,张扬一个不查踉跄几步,正待再次挥剑的时候却发现嵬归不对劲。 “放手!”景检一掌拍在他的手腕上,张扬下意识松开了紧紧握着剑的手。 嵬归掉了下去,却并没有传来应有的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张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前一秒还在张扬手中承转灵力的嵬归剑此时却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流转其中的灵气也从断口纷纷四散,剑身的“气”也在这几息之间逐渐暗淡,失去了神采,张扬身形一晃,跌坐在地。 “你修的是无剑诀,外公帮你折了剑是在帮你啊,剑在心中,以身为刃,这不是你们拼命修习想要达到的领域吗。”戈停收回手,也不再挂着那满脸虚伪的笑容,好笑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张扬,“我理解,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东西,想来,他都快要修出剑灵了吧,你接受不了一时伤心是肯定的,既然迟早都是要毁了他,被我毁掉起码还不堕你的名声,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你母亲的剑也是毁在我这里,家门传承,不丢人。” 戈停轻飘飘的几句话并没有传入张扬的耳朵,对于像他这样通过修习剑诀来积累灵力的人来说一生只配一把剑,而这把剑和他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在嵬归被折断的那一刻,张扬也受到了很强的冲击,一时间被钉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 第52章 卿颜 景检脸色阴沉,手指上下翻飞把扎在腿上的最后一根金针拔了出来随手扔在一旁,又从衣服里拿出两颗通红的珠子,看都不看直接朝着自己的腿拍了进去。 “啧”被称作三公子的那位摇头惋惜道“可惜了,多好的一个苗子,被张宏远搞成了这个样子,一个残废还想练青歌行,现在的人类真是一代比一代会做梦。” 景检没理他,封闭经脉不是那么容易的,同样,已经八年多没有用过的腿也不会因为解除了限制就让他健步如飞,更何况,解除之后被限制在里面的余毒会顺着经络流遍全身,很难说,选择解开经脉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戈停想了一下,叫了玄页出来“你们是同辈的孩子,这是你淮安哥哥的朋友,好好招待一下,别搞死了。” 三公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玄页的母亲卿颜是和安霜一起长大的玩伴,百鬼窟四时不辨昼夜不分,除了他们这些被关进来的妖族什么都没有,卿颜这一族天生心善,在里面遭到排挤也一直是能忍则忍。一众觊觎他们的又有哪个是善类,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卿颜中了幻云一族的毒,正是为了给她找解药安霜才想办法偷偷溜出去,认识了外面的一众人类,后来安霜有了孩子,就在百鬼窟外面建立了宣风楼,既是陪伴也是制约,安霜知道的内幕可不是一星半点,对于残暴的戈停也不会因为他换了一个看起来和平安宁的名字就有所改观。本来还算美满的结局,因为被人类发现了她的妖族身份而彻底改变,她死后,卿颜没了抑制毒素的药也跟着走了,留下一个玄页就一直被养在赤瞳的领地。 戈停不是什么善类,赤瞳自古以来就出过安霜一个有情的,他自然不会因为公开背叛自己的女儿而照顾一个什么用处没有的别族的小崽子,之所以养着他是因为安霜最后一次离开百鬼窟的时候,留给卿颜一块令牌,据说那是打开妖族圣地生死之境的钥匙。现在要玄页上去打也是为了这块令牌,封印岌岌可危,人类对此毫无办法,依照安霜留下的方法送两个小孩子来送死,当初封印他们的人类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也没有什么活着的了,妖族虽记仇,但也不是黑白不分。人族于他们而言太过弱小,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生死之境,成为那里的主人。 戈停做事很周到,张扬的剑断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静,就算缓过来了,一个人类赤手空拳,空有一身灵力,想要在大妖压迫下重封百鬼窟简直是痴人说梦。至于景检,一个残废了将近十年的人就算站了起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玄页打不过他,死了,那又怎样,死了更好,人死了还能留下一副躯壳,妖死了,除了妖丹,什么都剩不下。到时候,搜出来令牌,还能让他安心死,搜不出来,他的族人就是百鬼窟群妖冲出封印的祭品。 他的这些心思三公子或许猜得到,玄页却是一点不知情,他虽知道戈停不是什么好妖,却却万万想不到几十年的照料庇护下隐藏的是这样恶毒的计划。一直到站在景检对面他在想的都是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的尽量不那么难看,没办法,天性使然,让食草的兔子去杀人确实很强妖所难,更何况,降生刚二十几年的妖族连小妖的门槛都够不着,千百年来族里只出过一位大妖还碰巧赶上了大混战,被一股脑的抓进封印,胸无大志实在也是怪不到他身上来。 第53章 法阵 景检时隔八年再次用自己的腿站了起来,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腿上像有火在烧似的,密密麻麻的酥麻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迈步,景检没声张,看向玄页,做了个起手式,示意他可以上了。 玄页一呆,没反应过来,当然内心深处也还是有点不敢的,可可怜怜的缩在那儿一动不动,戈停才不耐看着他们在这浪费时间,一抬手,玄页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向景检飞过去,景检眼睛一亮,一把凰双舞得密不透风,剑尖直指玄页,被逼到狼狈躲闪的玄页再没办法混,只好提气推掌,拍开已经逼至眼前的剑身,仗着景检移动不便咻的一下窜到他身后。 生死之际总是能激发出一些深藏的人类潜力,景检方才还沉得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在兔子精神出鬼没的身影和尖利的兔爪子下终于可以勉强挪动了,虽然看上去比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没好多少。 当下一个走不利索的和打不利落的一人一妖就这样乒乒乓乓你来我往的拆起了招,按理说玄页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打得过景检,但想来景检是不准备短时间内解决他,看那样子倒更像是借用他来给自己恢复力气和熟悉剑招,毕竟正常人是不会在这样算得上生死关头的情境下过度消耗灵力使用那些看起来更绚丽也更没用的招式,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景检花里胡哨吸引眼球的剑招后,本应心神激荡而四肢僵软的张扬悄悄从衣襟扯出一块巴掌大的阵盘安置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吧,那几位平日里争得头破血流,恨不得把未来三十年的事都算计得分毫不差,但对于这一窝子□□的态度却是空前一致的团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尽管把这样光是听起来就要死好几茬人的任务交到两个小辈手里听起来很荒唐,但为他们准备的一系列法阵灵器却都是上等的东西。 本来,这封印自从落下那天起就一直在吸收外界的气来修补自身的消耗,而选址在洛阳的原因正是为了方便法阵运转,没有什么比恢宏皇气更能镇压妖邪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多年前皇族迁了都,带走了大大小小各级官员,商贩,洛阳城皇气人气丢了大半,封印的法阵就这样慢慢的失了效用。 安霜当年好好的非要买地盖青楼就是为了用阴阳之气做补充,继续维持封印,毕竟来往青楼的人数众多,从每人身上吸个一两口也不会出什么事。张扬手中的阵盘就是封印大阵的缩小版,小小的一块里面流转着各色的光,这是来自不同人的灵力被用特殊的工具留在了里面,要激活法阵还需要最后的,大妖之力! 张扬猛的从地上弹起,并指为剑,气势猛涨,一刻不停的向戈停冲过去。毕竟身在妖族地盘,想干点什么还是不容易的,在他起身那一瞬间,祭坛下的一干长得千奇百怪的妖物就张牙舞爪的向他冲过来,挡在了他和戈停中间,张扬不得不投入全部心力来抵挡这些。 第54章 素离 张扬毕竟已经晋升了地级,而守着祭坛的这些也并不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妖,没有武器即使抵挡的很艰难但短时间内也并不会落入下风,而景检那边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嵬归剑碎是真的,张扬受到反噬不能动也是真的,在进来之前他们商量好在打起来之后一定要尽可能的给另一个人拖延时间布置法阵,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招本来就消耗灵力,又被他强行融入了青歌行,这更是加大了他的损耗。 张扬出来后那些妖物无差别攻击,他正儿八经的对手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些东西可比那怂兔子厉害多了,关键数量还多,景检拼了好几道伤口终于撕开的一条路转眼就又被后面顶上来的填上了。景检逐渐烦躁,杀心渐起,一个闪身躲开了劈下来的铁斧快速掏出来一个小药丸塞进嘴里,朝着张扬的方向就冲了过去,那些拦着路的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飞出去,而在肉搏这方面明显处于弱势的景检却毫发无伤,甚至还能保持初始的速度,看都不看面前还在淌着血的各式兵器。 “化铁丸”戈停坐在高处,观察着下面的战局“服下两息后刀枪不入,知道怎么对付吗?” “知道”三公子从后面走了出来,解开一直披在身上的斗篷,两把弯刀不知道从哪里被拿了出来。 “毕竟是你姑姑的孩子,留一口气吧。” 戈停冲着他的背影说到,三公子停顿了一下,没回头。 景检仗着他们伤不到他横冲直撞的终于来到张扬身边,二话不说把凰双塞到张扬手中,又从旁边一个刚被砍了脖子的妖物手里拿了一把大锤。 “哪个是大妖?”他一边悄悄问张扬,一边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把大锤被他抡圆了砸下,没有技巧,造成的伤害却很高。 “在场的只有戈停。”张扬手起剑落,砍西瓜似的收割着,浑身上下各种血迹混成一片,从远处看就是一个血人。 “那个三公子不是吗”化铁丸功效只有不到一刻钟,景检已经开始出现药力衰减的反应了,说话语调都带着一丝颤抖。 “不是”张扬正要说些什么,眼睛一瞥却看到一点寒光闪过 “小心!”张扬猛的推了他一把,堪堪躲过了擦着他耳朵的刀刃。 来人正是三公子,刚才还疯了一样的群妖在看清他的身影后就悄悄的退了下去,想来此人颇有威望。 “素离,也可以叫我三公子。”一刀不中,他倒是也没有过多纠缠,反而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通了姓名。 张扬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想法,没有搭话。 “这不是你们的礼节吗,怎么不说话。”素离仿佛一点都不怕他们暗中搞什么手脚,一言一行透露着一份从容“你去忘川抢妹妹不还要以礼相待那个疯子吗,过去八年,都忘了?” 张扬不自觉的想起来八年前那个清晨,寒凉刺骨,河边凝成的雾气从四面八方随着呼吸钻进他的体内。 “不觉得这双刀熟悉吗,我就是照着那个什么十三打的武器。” 张扬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又想到了那个只着一身单衣,被他的火阵缠住双脚动弹不得的人。 第55章 无边无梦 “张扬!”张扬猛地一机灵,眼中的那场大雪纷飞的景象慢慢褪去,冷眼相看的康楼也一寸一寸的破碎,百鬼窟算不上晴朗又不昏暗的天空慢慢回到他的视线中,入眼的是他亲手放下等待发挥效用的法阵,手中的凰双剑悬在上面,只要再稍稍往下一寸,就可以把它整个刺穿。 张扬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景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们押起来了,全身上下都是伤口。 “嗬,这我倒是没想到,无边无梦都可以被外面的人叫醒。”张扬猛的扭过头,素离手里把玩着刀,玩味的看着他“别那么惊讶,没听姑姑提起过音兽吗,不应该啊,姑姑那么恨我们,不会不告诉她的后人吧。” 张扬默默地收回剑,四下打量着素离,他确实听说过音兽,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傍晚,用过饭后母亲牵着他和景检来到园子里的水池旁,摸着他的头和他讲音兽的故事,可是故事的结局是音兽作恶多端且生性凶残,被绞杀了好几轮早已灭绝,就是在圣地的生令牌上,代表音兽的那一点光亮也早已黯淡下去,这又是哪里来的音兽族人? “很奇怪吗,我又不是看不出你的小伎俩,大妖意味着什么,玄页那一支没一丁点战斗力就因为一个偷吃了东西的废物,全族上下只要是开了灵智的就统统被抓了进来,只是几只刚能化形的蠢笨妖物就把你们搞成这幅狼狈样子,还大言不惭的要封印,安霜都不敢这样夸大其词。” 素离干脆挑明了说,也不怕闹得无法收场,轻轻一挥手,包围他的妖物,抓着景检的妖物甚至是高台上的戈停都飞快的消失了,一如刚才张扬的梦境。 “不得不说,赤瞳出了安霜这个女人真的是幸运,你们人间的帝皇几代人机关算尽也就是控制了一部分人,安霜才活了不到一百年,在妖族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短寿,却搅得整个人族妖族不得安生,她甚至连死后十年的事情都能安排妥当,你姓了张真的可惜。” 入眼的景象已经全部发生了改变,天空不再是一片阴沉而是像血一样的鲜红,脚下的土地也是暗红色,踩上去还能感觉到粘稠,实在让人不敢细想这到底是什么,周围更是寂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你杀过人吗?”素离突然问道,随即又摇了摇头“想来是没有的,姑姑应该是不想让你再沾染上妖族的任何一点习性的,贪婪,弑杀,不讲道理。呵。自从她给卿颜留下令牌我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多自私啊,还一直骗我。” 素离自顾自的说着,死死地盯着张扬,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时过境迁,封印我们的人类早就死绝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们总觉得我们出去之后就会给你们带来灾难,但是我们知道大封破除的第一想法却是终于可以让妖族的孩子们看看真正的太阳是长什么样子了,我们也是生于天地间的生灵,凭什么只能被关在这巴掌大的地方。” 整个空间是随着素离的心意而发生变化的,一片血红的世界里又悄悄地飘下了几片雪花。 “寒露城的冬天一定很美吧,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白,可惜了,我没机会去看一眼了,那是我们音兽的故乡呀”素离伸出手掌,想要像人类贪玩的小孩子一样接一片在手心,可幻化出来的又怎么能变成真实呢,雪片穿过他的身体继续按照原来的轨迹向下落。 “整个百鬼窟都死绝了,就剩下我一个,多好啊,再也没有人和我抢东西了。” 景检拖着两条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张扬连忙扶着他,素离看了看他们,不再说话了。 “我们从进来就是在你的幻境里吗?” “是啊,我本来想着要是能把你俩弄死我也不算亏了”素离仿佛是忍着极大的痛,连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可惜啊,我还是没算过安霜,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送死呢,这是给你留下的好东西啊。” 张扬景检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素离看着他们那个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丝血迹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人类的崽子怎么就..长..长不大呢...”素离喃喃的说到,终于耗尽了力气,一动不动了。 第56章 真相(2) “安霜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他,明知道里面的东西杀人不眨眼还上赶子让自己儿子来送死。” “可惜安霜姑姑知道的太晚了,被他们活生生逼死在洛阳。” “她死也就算了,留下这个小麻烦精搞得我们为了块牌子勾心斗角了十几年。” 说话的是素离和戈停,音兽死后布置的最后一次幻境,可以把一生中最后一段难以割舍的记忆永远留在里面。 “把术解开,把那个孩子也带过来。” 戈停并没有像上一个幻境那样坐在祭坛上,而是已经化回原型蜷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爷爷,等出去了,我还能活着吗” 出现在幻境里面的素离整个身体都藏在斗篷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正是玄页。 “当然能,出去之后再没有东西能束缚我,找到生死之境,重新把你的血滴上生令牌,你和你的族人就能永远活下去,往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玄页,戈停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一双眼睛眨都不眨的死盯着,还好,争了抢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人类真是不能小觑,亲生的骨肉说舍弃就舍弃,难不成还指望我们放他一条生路吗?安霜的这个崽子,小的时候被亲爹坑,好不容易长大了,有能力反抗了,又被亲娘十几年前留下的圈套逼着进来送死,我左看右看这孩子都傻得厉害。” “安霜姑姑也可怜。”素离说到“那样好的才情样貌,她就不该离开百鬼窟,辛辛苦苦筹谋了一辈子,还是被那群狼心狗肺的人害了。” “她啊,养在我手底下却一点也不像我,生来是赤瞳还偏偏学着那些人类想要被人疼被人爱,天真,我只遗憾她没有死在我的手上,平白丢了我赤瞳一族的脸。” 素离没有答话,也不再向前走,戈停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伤的过重而又摔了回去。 “爷爷,别骗我了,你狠得下心杀光所有族人,拼着自己重伤也要把那些可能会对你产生威胁的人全部杀死,怎么会容得下我,更何况,”素离抬起头,凄然一笑“音兽一族只剩我了,我没有族人了。” 戈停一愣,转眼间又挂上了那副笑脸“傻孩子,说什么呢,我还要依仗你呢,只有你才能在我的空间里布置幻境,我怎么会杀你啊。” “不,你的依仗不是我,是你之前趁大封不稳放出去的那几只大妖,那是陪你出生入死夺得妖王宝座的部下,你只相信他们。” 张扬景检游离在幻境外,只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素离逐渐亮起来的双眼,解脱了一般,朝戈停扑过去,一阵白烟弥漫,素离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你当了半辈子妖王,命却不好,既然你那么想出去,就抛弃戈停这个名字死在飞确的时间吧。” 作为音兽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东西也烟消云散了之后,他们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只是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来龙去脉虽然并不是完全了解,但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妖族恐怕从此之后要落寞一段时间了,而他们.. 张扬看向他,景检先前用的很多都是在短时间内提高力量药效过去之后又加倍反噬回来的药,他还看到他吞了一颗活骨丸,就是当年拒绝了展曦的那一种,想到展曦,张扬才想起来她在两天前跳进来给他们争取时间,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们要出去吗,还是..找找曦师叔和玄页,看那个幻境,玄页不像是死了的样子。” “不找了,我估计现在百鬼窟就咱们两个活物,玄页是众矢之的,谁活着都不会让他留着气的,至于展曦前辈..”景检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组织语言“应该是,不在了吧。” 张扬神色一凛,不可控制的想到了展曦,温柔的,歇斯底里的还有最后分别时看向他们的那个眼神… “这里也有她的族人,和她们死在一起,想必展曦前辈也不会太过遗憾,我们走吧,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妖王戈停,原名飞确,(戈停这么和平的名字怎么想也不会是妖王自愿的吧)死于音兽族,无边无梦。 音兽族素离,死于妖王绝技,遗落黄泉。 兔族玄页,死于心悸(娘胎弱疾+种族天赋,没治) 蛛族展曦,死于水蛟族,扼命。 第57章 谈心 张扬挨着他坐下来,开始着手拆先前的封印法阵,法阵里装着大小均匀,材质不同的各色灵珠,灵力储于人体流转于四肢百骸,只有灵物才能在体外承接灵力,这些小珠子就是由常羽四灵炼化而来的。 张扬从里面找出来一颗莹莹闪着绿光的,放在景检手心开始给他处理伤口,这些珠子都是为收到消息后赶来的世家大族准备的,他挑中的这一颗是九尧谢家的手笔,谢家世代行医,以他家灵力相辅会加速伤口的愈合。 “你伤得很重,腿上本来就有伤,现在又多添了好几道伤口,还有妖毒,也是个大问题。” “没事,大不了出去之后就还像之前那样坐轮椅呗。”景检倒是不怎么在乎,他们坐在一处地势稍高一点的土丘上,也不知道从进来到现在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张扬没应他,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景检偏过头看他,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出去之后,你要回寒露城吗?” “不回去,把伤养好之后我得去一趟皇城,把和珍钰的婚约解除了。”景检想了想,问道“你呢,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张扬抬起头,看着景检“我在巷云的时候就经常在想,人生百态,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快乐也都不相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命运使然呢?” 还守在外面的那些人,有的是为了大义,有的是为了从中获利,而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掺和进这件事里,一股力不从心的挫败感涌了上来,张扬闭了嘴,活了将近三十年,却仿佛从来没有脚踏在实处过,年少的时候被骗,落进了人家的圈套还一直没有察觉,成年了之后自以为随心的旅程却发现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更大的骗局。 景检转过身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你也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我们生来就处在争权夺利的中心,怎么可能像你希望的那样轻轻松松的活着,我们身后都牵连着数不清的家庭,多少人指着我们度日,这样的生活或许你不喜欢,但这是你的责任,我重伤躺在临安苑的时候还想的是怎么和景吴一夺权,相比大多数人而言我们已经是很自由的了,连你都这样想,让那些依靠着你才能勉强生活的人怎么办啊。” 即使一身狼狈,景检眼中却依旧闪烁着光,张扬不自觉看得出了神,眼前的他和年少时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朝他大喊大叫恨得咬牙切齿的少年慢慢重合,仿佛变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生活在骗局里的滋味不好受,我知道,但是没关系,八年前我陪着你,现在我也一样陪着你,还有萧准,虽然那个家伙真的是很没用,被他哥像拴驴一样天天绑着。”景检开解张扬还不忘插一句来表示他对萧准从小到大的不满“这些年,你也交了不少朋友吧,那个魏苏,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嚣张的女孩子了,灵力低的可以忽略不计,偏偏还是那样一副张扬的性子,比你活得通透多了,我看,干脆让她改名叫张扬好了。” 第58章 心有野狗 张扬笑了,而且是那种停不下来的笑,景检被他感染,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少年浑身血污,血色的天空和土地在他们身后相交融,残兵断剑散落四周,一抹亮光终于出现。 世上纵有千般苦难,万幸有你在身边。 他们已经进去五天了,魏苏坐在小公主的车帐里,边啃苹果边心不在焉的瞎想着,他爹倒是守信用,第四天才带着人浩浩汤汤的过来,搞得比皇帝出巡的排场都大,风雨间倒是有点良心,把他那个小妹妹送的远远的,估计是不准备让她看他哥横尸街头的惨状,魏苏撇撇嘴,在心里呸了几声,怎么说话呢,求神拜佛都来不及还咒他,真是不应该。 “魏苏姐姐,今日他们有什么动静吗?”小公主一身华装,可可爱爱,和他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哥哥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除了吸进去不少砖石瓦块别的倒还好。”不知怎么的,那个空间这几天一直不稳定,从昨天开始突然显形,胆子大点,修行高一点的人都能看到里面的血海,他们说是灵力溃散支撑不住这地方,百鬼窟..可能要塌了。 “那就还好,要是这个时候它出状况可就...” “报!” 小公主还没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和烽侯传信的声音打断。 “公主,大皇子说,百鬼窟要崩了。” “什么?!!” “什么?!!” 珍钰公主和魏苏同时出声,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魏姑娘,大皇子说..” “让开!!”魏苏一把推开他。提起裙摆向里面跑去。 可不能出事呀,这出了事让她怎么办呢,至少..至少得再让她见一面吧,魏苏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声音都带了哭腔,可偏偏这时候往锦绣坊去的人太多了,魏苏不知挡了谁的路被一把推倒,魏苏赶紧撑起身,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天杀的这帮人,死在里面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跟亲娘奔丧都没这么积极。 突然感觉身上一轻,魏苏被人拉住胳膊扶了起来。 “顾越?怎么是你?”魏苏面上很疑惑,手上却把他抱的紧紧的“快带我过去,我知道你厉害,快点,快点。” 顾越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你面前出过手吧。” 魏苏一心只想赶紧飞到宣风楼,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但没办法,这个聒噪的人可以带她在不怀好意的人之前迅速赶过去。哦,说不定还能在打起来之后帮她带走可能缺胳膊断腿甚至是死透了的那两个人的尸体。权衡利弊后魏苏决定还是先忍住抽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尽可能语气平缓的向他解释。 “我天生比别人更会察言观色,你要真是个啥也不是的小清倌不可能那么有恃无恐,别杠,你才见过几个干这个的。” 魏苏语气中透露出的那一点点不屑成功让顾越对她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小丫头灵力不怎么的语气倒挺狂。还想再接着问她几句却被狠狠锤了几拳。 “能快点不,要不你给我放下来我自己去,要你有什么用。” 可惜魏苏并不想继续与他探讨,一心全在小师兄身上,顾越叹了口气,好歹也算是他的小师兄,就勉为其难救一救吧,也不废话,抱着魏苏一跃而起,把四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各方势力甩在身后。 宣风楼不知怎么的,可能被人趁乱放了火,一片浓烟把里面挡的严严实实的,顾越找了个空地给她放下来,还没等他开始吹嘘自己的速度就看见魏苏像脱了缰的野狗似的冲了出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越摸摸鼻子,有点尴尬,他想,这才是真速度。 第59章 风起云涌 脱了缰的野狗没能成功冲进去,被滚滚浓烟挡在了外面,摔得四脚朝天的,顾越走过去,再一次把她扶起来。 “别急,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咱们大师兄手底下那个叫什么暖的弄的,按理说咱们巷云组织松散,应该也不会发生残害同门的事吧。” 魏苏一把推开他,挽起袖子准备再冲一次“去你的吧,巷云不收你这种不知年岁的老妖怪。” “哎别别别。”顾越赶紧搂住她“我怎么几天没见你做事这么毛躁,我天里面啥动静没有你冲进去干嘛呀?” 魏苏一听这话立马冷静下来,也不挣扎了,低眉顺眼的任由他抱着,“没动静你不早说,去那边那个棺材铺顶上,早早占个位置。” 顾越被她的反复无常搞得毫无脾气,掠身朝那边飞过去“来救人去棺材铺寓意会不会不太好啊” 魏苏懒得理她,从怀中掏出小笛子吱吱呀呀瞎吹起来,小竹笛巷云独家出品,里面封了灵力能互相指路,就是吹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滴,顾越听的牙疼,又不敢打断这姑奶奶施法。 上了屋顶顾越把她往角落里一扔,终于腾出手来揉揉头,头疼。 “赶紧过来,巷云我带来的基本都是废物,除了我谁也打不过,待会他们出来了不管生死都得给我抢回来。” “不是,我能走吗,我就凑个热闹,没想下场。” “那不也是你师兄吗,巷云别的不说,一致对外是基本原则,谁都甭想欺负咱的人。”魏苏颇会顺坡下驴,顺着他先前的话头先把“巷云弟子”这个名头坐实了。 顾越一噎,哑口无言,刚巧翠绿翠绿的巷云废物窜了上来,魏苏大手一挥,指着顾越“新来的小师弟,大家以后多照顾。” 可能连他脸都没看清的一众“师兄”齐齐朝他一拱手,一声小师弟喊的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有人,甚至还有一个走上来亲切的塞给他一个小笛子,顾越看着这东西就头疼,一帮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可见魏苏积威已久。 顾越对着一群比他年轻不知道多少的小师兄着实说不出话,只好努力在一群绿葱中做一抹小豆腐,今天之前他从没觉得白衣服这么显眼。 外面的人看到异动紧张到不行,各怀鬼胎的人都从暗处涌了出来,张扬和景检却一点没感觉到,在里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收拾了半天东西,两层幻境叠加位置发生了偏移,为了找嵬归碎片几乎走遍了小半个百鬼窟。 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没等看清楚呢就被一股烟气糊了满脸,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互相搀扶咳得肺都快出来了,眼前人影一晃,一双铁手一左一右抓上他们就要跑。 “等等等等”张扬急忙喊停,“公子何人啊咳咳。” 来人正是李云暖,五天了,一步没离开这片废墟,眼看百鬼窟越漏越大,不得已扔了几个火团在附近,算是个小结界,好不容易看着这俩出来了,还是活的,赶紧下来就要带他们走,结果这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火烧眉毛了人家正主还在这悠哉悠哉的问来问去,有病吧。 李云暖内心吐槽无数却一点不耐没有漏出来“萧家李云暖,三公子让我来接您回去。”说话间还挥了挥烟气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绑架重伤病人的恶徒。 张扬在巷云待了八年,不止一次见过他,景检也对他高贵冷艳的形象记忆尤新,李云暖松了一口气,提着他们就飞掠出去。 “他们离开了,三个人。”灵力最高的顾越名正言顺的成了他们的眼睛,一口气还没顺完,就感到后颈传来一阵剧痛,魏苏掐着他的脖子怒目圆睁“快带我追啊,带不回去人我就死了明白吗” 顾越:…… 他越来越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趟热闹,安安心心在皇城等消息多好,这几个和他有屁关系,虽然心里是这样想,腿上动作却麻利得很,没多大一会儿就撵上了撒丫子狂奔的那几个,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没跑多远,全玄界能叫得出名头的基本都在洛阳了,哪是那么容易溜走的,小师兄有点异想天开了。 第60章 野鸡家族 “打不过就跑,成什么样子。”张宏远从人后走了出来,紧绷着一张脸沉声说道,看起来对他们不和他报告而直接想要离开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德叔?”张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时难掩面上惊讶。 来人不止张宏远,还有身态佝偻的王德。 “公子,老奴见礼了。”王德看起来十分高兴,笑的眼睛都弯了,脸上的褶子全都挤在了一起,倒是平白添了不少亲切熟悉的感觉。 “百鬼窟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出来的?” 张宏远依然板着那张脸,没什么情绪冷冰冰的问道。 “我们怎么出来的?和您有什么关系吗?”景检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真厉害啊,忍辱负重扮演慈父那么多年,他们按着他挖好的陷阱一步步走进去的同时还得在心里担心这样做会不会让他担忧,真是好计谋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宏远脸色更阴沉了,远处看就像是煮糊了的锅底,还在持续往外散发着一缕缕的黑烟和令人恶心的气味。 李云暖带着魏苏藏在一旁的拐角处,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一个二阶这么嚣张的吗,这事无论站在谁的角度他都不占理,牛气什么呀。” “张家大家主,怎么的也得给他面子,对于玄界这些掌权的大家主来说这种事完全轻车驾熟。” “张家?哪个张家” 一边观察战局一边还得抽空敷衍顾越,对于他提的这些脑残问题魏苏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理他,可是没办法,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魏苏只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回答他这个无脑问题。 “清,麟,张,家。” 李云暖:??? 清麟张家是什么野鸡家族,他怎么没听说过,清麟..等等,不会是那个张家吧?李云暖转瞬间切换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你说的不会是好多年前离奇消失的那个张家吧,四大家族那个?” 魏苏一脸看傻子的眼神,“他家八百年前就落寞了,你还活在多少年前啊,还四大家族,你不如问我是不是和馨灵街当铺在一起的那个张家呢。” 李云暖表情变化莫测,仿佛听到清麟张家重出于世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魏苏推推他,指了指那边“看着点,谈崩了,可能得打。” 景检和张宏远不出意料的没谈拢,张宏远要他们跟他回清麟,是那种完全服从状态下失去自由和自主权力的回去,景检当然不干,不说张扬,他堂堂凤芪景家家主,从地位上说和他穷的叮当响的落魄家主齐平,凭什么回去听他调遣。张扬也不乐意,没有人在被连着骗了近三十年后还能心无芥蒂的和那个人相安无事毫无怨言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是亲生父亲也不可以。 本来和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的李云暖同样不同意,萧准那个废物知道他把这两个人交给张宏远一定会又哭又闹,嚎的他头疼,他是萧家一手培养的,目前也不准备背主出逃,没有办法跑只能认命,在这被打死起码落得一个清净,不用保护那个只能叽叽喳喳和胡思乱想的神经病少爷也算他解脱,李云暖已经全然忘了当初接到这个任务时自己的喜悦和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李云暖,起初是个满怀志气一腔热血的腼腆少年:后来变成了高冷腹黑心口不一的毒舌侍卫 第61章 洛阳终 “现在和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景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自古婚姻由父母做主,用景家换一个张扬,这生意想必你不会拒绝吧。”张宏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什么景家家主皇家驸马,对他来说都比不过留在张扬身边做一个普通侍从吧,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不好吗? 景检没说话,却亮出了凰双剑,态度如何不言而喻。 “冥顽不灵。”张宏远可惜的摇摇头,既然不愿意合作,那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人,请公子回府。” 四周围着他们的玄界各家族的人纷纷解开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藏蓝色的张家子弟服饰,张宏远为了把他们抓回去竟然动用了几乎所有卧底密探。 这些人来势汹汹,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端倪,李云暖和张扬身边的大多都只是在牵制他们,并没有让他们受伤或者其他的什么意思,而在和景检对峙的人数则远多于另两个人,下手也明显更黑更狠。很明显,张宏远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洛阳。 景检本来就受了伤,勉力支持没一会儿就露出一个极大破绽,始终站在外围观战的张宏远眼神一凛,手中三尺长剑朝景检后背飞刺而去,这一剑,是奔着要他命去的,景检感到了危险,却被面前两人架住剑身无法回头,景检一慌,心想,完了。 预料中的刺痛并未来临,却有宽厚的背脊轻轻靠上他,景检肩头一沉,细密的发丝从身后飞来,肆无忌惮的爬上他的鼻尖,他下意识朝身后伸出手,却被另一只熟悉的修长手指包裹,阻止他转身过去。 “阿检,阿检要好好活着啊。”景检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叮嘱,声音很轻,很近,仿佛就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却好似飘在云端,无法触碰。 身后的人一点点顺着他的身体滑落,景检也跟着一寸寸瘫倒在地,魏苏疯了一样冲上来,将张扬搂在怀中,哭的撕心裂肺的。 张宏远的那一剑没有伤到景检,却将张扬从心脏洞穿,离开百鬼窟时换上的翠绿色巷云常服从胸口开始被一点点浸染成红色,魏苏慌慌张张的想要给他堵住胸口不断喷涌的鲜血,却发现那血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张扬面色惨白,不停地咳着血,甚至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咳咳...我总算.能..能己...他..他..咳咳咳...活着。” 张扬笑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总是一身石榴花红宫裙的妇人斜插步摇抱着他坐在洛阳的城门顶上,“娘亲..” 张扬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魏苏呆呆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起景检的手,张扬一直到死都没有松开这只手,难道是…没有,景检手心里什么都没有,魏苏怔住了,一口气没缓上来被狠狠呛到,重重的咳嗽起来,骗子,张扬这个王八蛋大骗子,魏苏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骂道,说好了就算有一天离开也一定会提前安排好他们,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留给她,骗子。 景检手中的温度慢慢褪去,他才如梦方醒般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周遭的声音逐渐清晰,他听到魏苏痛哭的声音,也听到了巷云镇弟子冲上来喊叫的声音,却独独听不到那个人。景检踉跄着一点点转过去,他身上穿的绿色常服还是他找到的,他还调侃他穿着就像是一棵行走的小油菜,他身上尚未凝固的血痕盖住了衣服原本的颜色,两相对比刺的景检眼睛生疼。 他不自觉流下泪,周围人惊恐不知所措的脸一点点扭曲,景检跪在地上,看着向他伸过来的一只只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控住不住自己般一头栽了下去。 张扬会扑上去挡剑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挡上去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心口更是令人始料未及,他至死都不明白张宏远这样大动干戈的要把他们带走的真正目的。 当年安霜第一次离开百鬼窟后为了找药去了不少地方,其中就包括妖族圣地生死之境。 生死之境原本是几千年前妖族始祖龙凤两族的埋骨地,近千年前,人族混战致使妖族生存的地方逐渐缩小,妖王为了远离战乱不得已带领妖族前来生死之境避难。 为了方便大家生活,妖王寻到龙凤骸骨制成了一块生令牌,各族只需将血滴入就可以拥有出入生死之境的钥匙,后来战乱平息,众妖族纷纷离开返回各自生活的地方,只有赤瞳一族为保护生死之境留了下来,龙凤两族酷爱搜集金银珍宝,妖族对这些没有追求,此举防的是人类。 就这样,赤瞳一族看守生死之境数年,很多新生种族都会在妖王护送下来到这里将血液滴上生令牌,这逐渐成了妖族的一种认可和信仰。 百年前,赤瞳一族不满于妖族依附人类生存的现状,带领群妖和人类开战,最终被人类天级高手联手以生气镇压,百鬼窟由此而来,此战之后,可以开启圣地的赤瞳出不来百鬼窟,没有得到生死之境庇佑的众多小妖在人类打压下也几乎销声匿迹,藏有无数奇珍异宝的生死之境几乎成了所有人类和妖族梦寐以求的地方。 安霜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重得珍宝的希望,即使只是为找灵药而误闯,她却依然得到了生令牌的认可,成为了生死之境新的看守者。心怀鬼胎的张宏远从很早之前结识安霜的第一天起就看出了她是赤瞳妖,但他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直到这个秘密随着她得到认可而被发现,他仍然一心一意保护她,对她好,娶了她生了孩子,整整装了二十多年,还没等他对安霜说明他的计划就发现,安霜根本不信任他,生死之境的钥匙,藏在里面的宝藏,生令牌,她一样都不准备拿出来。 可是为什么,这是他们的家,她是张家族长夫人,为什么不可以为他,为他们的孩子想一想,妖族寿命是人类的几倍,生死之境的财富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突破境界陪她足够长的时间,而她却守着这些她不稀罕的东西一点都不分给他,张宏远觉得他被骗了。 等到安霜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张宏远联合同样眼红的几大家族将安霜杀死在洛阳,可是他们的计谋再一次失败了,除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孩,安霜什么都没有留下,张宏远没有放弃,他撤掉了张家几乎所有的产业,回到清平城安心养孩子,不留给他,可以,但她总要留给自己的孩子吧。 为了完全控制张扬和张路他一步步设下圈套,直到张扬完美的按照他的想法将所有事情都完成的时候,他简直要高兴疯了,只需要将他带回去,用他的血滋养安霜骸骨四十九天就可以得到生死之境,里面所有都是他的,可是,张扬却,死了?张宏远不能接受,他不相信,一辈子的心血算计,就因为自己的一剑而灰飞烟灭?张宏远大口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不死心的想要扑上去,手脚却无论如何不受控制。 嗤 是剑尖刺破皮肉发出的声音,张宏远想,这声音他熟悉的很,可是...迟来的痛感一阵阵涌了上来,张宏远疼的龇牙咧嘴,力气一点点流失。灵力也开始溃散。 “疼吗?”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很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张宏远张开嘴,却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想来应该是不疼的”身后那人将剑横转过来,剑刃撕开血肉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张宏远脑海中。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又算什么东西。”那人猛的将剑拔了出来,一串血珠顺着剑身的凹槽滚落下来,一丝都没有留在剑上,“用凰双剑杀了你也算是给安霜姐姐报仇了,你不知道吧,这把剑是我和安霜姐姐一起打的,用的就是...生死之境生令牌” 最后一句话是凑到他身边说出来的,很轻,张宏远也因此认出了她,馨灵街当铺掌柜,周温言。 “你..”张宏远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周温言一把推倒,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想想你们可真是恶心啊”周温言一扬手,凰双自动飞回景检身边,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血迹,蹲在张宏远面前“觊觎人家妖族几千年攒下来的东西还把自己说的那么理直气壮,鼓动一群脑子里掺了铜的人兵不血刃的杀了自己刚生育完虚弱到连一个结界都撑不起来的妻子,好计谋啊。” 周温言讽刺的看着他“你以为生死之境认可安霜姐姐只是因为她是赤瞳妖吗,呵,那是因为生死之境觉得她可以保护妖族,善良,果断,决绝,只要生令牌中的血一直存在,妖族就永远不会消亡,你要不要猜一猜,这些年,景检带着凰双杀了多少甘愿送死的妖族,用自己的死来庇护族人,妖族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傻瓜。” 张宏远再没有精力来分辨周温言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头越来越热,四肢却冰凉一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杀人杀妖的场景,一剑一剑却像是刺在他自己身上,他忍不住抽搐起来。 “生死之境惩罚罪人的极刑,生死轮转,看在你这么喜欢生死之境的份上,赏你了” 周温言一步步走远,张宏远也在极大的痛苦中慢慢没了动静,洛阳的风波终于平歇,春风里的招牌终于又重新挂了起来。 第62章 新任家主 景检此时坐在临安苑正厅,单手抚着额头听下面两个人争吵,头都要炸了,他不明白这种很容易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每天来他这里一遍一遍的吵。 洛阳的事情结束他就回到了寒露城,收拾了一干心怀不轨的人之后就开始在小辈里挑选合适的继承人,景家一众人基本上都是依附他生活,他想离开也得把他们安顿好了,不能说走就走。这些天他挑挑拣拣看了不少人,最终确定了两个候选的,三叔二女景焉,小姑长子景希。奈何,这俩人没一个愿意的,说是人微言轻担不起景家这重担。人家别的地方为了权力地位抢的头破血流的,他们家的家主换任就跟玩儿似的,俩个人天天来他这推诿扯皮,死也不当。 “我提醒一下,你们还有两天吵架时间,两天之后我要举行典礼,典礼结束我就离开,所以。”景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所以想嫁给我的可以不要想了,我不是这个性向,想去皇城开赌坊的也给我暂时放弃你的远大理想,两天后,你们俩中间必须有人给我站出来接家主令。” 景检说完就施施然离开了,没再理会后面重新掐起来的两个丢人现眼的小孩子,刚迈出正厅的门没走几步,就看到贴墙站着一溜他的亲信,以麻花为首,一个个站的笔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景检满意的点点头,起码没像里面那俩个丢人的玩意儿看见他就嚎啕大哭,跟他重伤不愈药石无医了似的。 南瓜向前一步,委委屈屈的问道:“那个,公子,真就一个也不带啊。” 景检回来只是为了安顿这一大家子人,这边处理好之后他要去一趟皇城,之后还要南下去风雨间,再然后,可能就会了无牵挂一身轻松的等毒发,这种送死的行程他怎么想也没有必要带几十号打手一起去,他对自己下手狠,也不需要补刀的。 “我不需要替我收尸,也不想被埋到景家祖坟,死哪算哪吧。” 他拒绝的很干脆,对于这些东西看得也很开。 “以后你们就留在寒露城,那两个人无论哪个上去都无所谓,你们可以不认主,但至少要护着他们安全,等你们娶妻生子的时候就去灵堂和我的牌位说一声,也不算我白养你们十几年。” 麻花大惊失色,连忙呸呸呸了几下“公子瞎说什么呢,什么牌位不牌位的,多不吉利。” 景检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到“昨天我自己刻了块牌位放在我房间里了,这有什么好避讳的,行了,也别围在这了,干活去吧。” 景检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径直走了出去,萧准来信说他现在在寒露,想和他见一面,估计是想和他打听当时的情况吧,景检一边想着,一边翻身上了马,洛阳之后他的腿也慢慢恢复过来,可以独立行走了,虽然一跛一跛的,那毒也依然在,但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活不长。 萧准约在了望月楼,寒露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景检手下最挣钱的酒楼。景检晃晃悠悠的走上去就看到萧准人模人样的坐在窗边喝着酒,这是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啊,景检想着,坐了过去。 “景检景检,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和你说”看到他过来萧准倒是激动的很,捶胸顿足大喊大叫的,景检看着他,猜测他应该是偷跑出来的,脸上被挠出来的血印子还在,估计没少挨打。 景检:“你这脸怎么了?” 萧准无所谓的摆摆手,显然对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洛阳你们打起来的时候我不在,后来张叔叔没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二哥就硬要带我回去,我打不过他,云暖也没回来,是张路带着月女门的小姑娘把我救出来的。” 景检:“月女门?她们为什么帮你逃出来?” 萧准一拍桌子,语气激动“她没说,只是让我来接你,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我们,张扬那什么之后就不见了这事你知道吧,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当时现场那么多人,巷云几乎都把那一片围成铁桶了结果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而且张路是他亲妹妹,保不齐是知道点什么内幕。” 景检听了毫无波澜,拿起酒盅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到“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他可能没死啊,他有一半妖族血统,妖族我们不知道的本事可多了去了,我就不信安霜姨那么狠心,费尽心机就为了给他造一个杀局。” 景检看着他,仿佛是在确定他有没有别的地方受过伤,尤其是脑袋“我是看着他一点点没了气息的,他的手就在我手里一点点凉透,从小到大我是真没发现他有什么装死的能耐,你可以不相信,但你不能胡说八道。” 景检一本正经的说到,不是他不信,而是这事就根本没有值得他去相信的点,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放过他吧,也放过这些还活着的人吧。 “不是,别管这是不是真的,张路既然叫我们那我们怎么也要去吧,不说别的,就看在她是张扬妹妹的份上也值得我们跑这一趟吧。” 萧准急了,他没想到景检竟然冷静至此,一点希望都不给自己。 “我本来就准备过一段时间去集安找她,但不是现在,且不说我之后还要去皇城处理事情,光是两天后我们景家新任家主继位,我这个前任家主都不能不到吧。”景检没什么所谓的看着他“你们要商量什么通知什么不用管我,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就给我传书,我最近挺忙的,真没什么空闲时间,一家之主的重担你们这些潇洒公子哥可是理解不了的啊。” 景检面上深沉,内心平静似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两个不在现场的人依靠着内心对张扬的不舍,不愿意相信事实可以理解,但把他扯进去可真的是没有必要了,他是直面张扬死亡全过程的,实在没什么办法可以自欺欺人,魏苏那不也大哭一场什么也没说,回了巷云就疯狂修习,大家都明白人死不能复生,只是用各自的方法让自己心里更好受一点,他是,魏苏是,萧准和张路这种异想天开的也是。 萧准被他说的也冷静一些了,仔细想想自己的话确实很像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人在胡言乱语,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再劝说景检,景检却不想再听下去了,自从回来寒露城,家里这么多人都不敢跟他提张扬怕刺激他,他倒好,一口一个张扬没死,听得人心烦,景检本来就不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张扬会被他骗,后来再见的时候萧准已经从小时候那个彬彬有礼的小公子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爱管闲事,更令人讨厌了。 景检不耐烦应付他,直接站起来就走“我家中还有事,先走了,掌柜的,好酒好肉给萧三公子拿上来,都好好伺候着。” 成功摆脱萧准,景检也没着急回去,顺着大街溜达起来,寒露城超过半数的店铺都是景家的,他平时忙着和各种人交涉谈判,四处收买人心,都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些,干脆就趁着今天四处逛一逛。 他一路走过都有认出他的人和他行礼搭话,四周嘈杂的环境和这些人的笑脸让景检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身在凡间的感觉,这些年他都是有目的的活着,为了张扬,为了景家,为了身边的各种人,杀人放火不择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张扬不在了,景家也安顿好了,被南来北往的人裹挟其中,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落在平地的真实感。 奔跑捣乱的小孩和身形佝偻坐在街边编草鞋的妇人都让他感到熟悉,仿佛这些才是应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场景,而不是没完没了的筹谋算计和深夜被噩梦惊醒的恐惧,景检不自觉的抬手,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他自嘲一笑,觉得萧准真的是害人不浅,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都被他说得贪恋世间温暖了。 两天时间过去的很快,第三天清晨大家早早的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虽然众人依旧不知道新任家主是谁。还有不少别家的妇人不死心,把自己家孩子打扮的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想看能不能被景检看上,一朝飞上枝头成为偌大景家的掌权人,总之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除了临安苑。 临安苑的气氛就很不妙了,两个小少年跪在地上小鸡崽子似的,上面景检捧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着热茶,等他们给一个结果,旁边还有侍女捧着两套家主的礼服发冠等物,等着景检一声令下就能往新任家主身上套。 景焉委委屈屈的,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我年龄还小,又是女孩子,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的。” 景希也不甘示弱,向景检展示了他做家主的弊端“我比景焉姐姐还小一岁呢,都没及冠,还是庶出。” 第63章 双家主 景检看着他们,觉得还是要稍微负一点责任,就这样放任不管最后就算选出来了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指不定又得捅出什么篓子来,于是正儿八经地端起了一副前辈的架势,语重心长的说到“我最初继任家主的时候也没有及冠,虽说我是嫡出,但我在回来之前被赶出家族十几年,而且我是躺在临安苑的床上把景吴一赶下去的,当时,我的手里只有朋友借我的三四个地级侍卫和皇家借我的一支二十人的侍卫队。” 景检看着那两只鸡崽子抬着头张着嘴,露出一副家主好厉害家主受苦了的表情就觉得自己这个招还不错,想要鸡崽子有点奋发积极的态度首先先得给他找个能对他们心灵产生触动的前辈,“所以啊”景检趁热打铁,继续洗脑“你们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而这个家主之位就是给你们的一个最好的历练机会,如果你们做好了,那不止是你,你的父亲母亲,兄长小妹都可以因为你而拥有很多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得东西。” 景焉景希对视一眼,就在景检以为他们终于开窍愿意试一试的时候,景焉又丧又颓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我真的只想嫁人,嫁不好也没关系的,我的兄长还有姐姐也不指望我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我真的不想出去面对那些七巧玲珑心的商人,我算计不过他们的。” 景希甚至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我也真的做不了家主的,我被人凶了就哭,我真的没办法我控制不住呜呜呜”说到伤心处再加上看到景检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景希没忍住,哭出了声“我逼过自己的,我真的有试过,但我真控制不住。” 景检扶额长叹,不仅没开解好还逼哭了一个,他也真是有本事。身后麻花看这局实在没法解,忍不住悄悄凑上去对他说道“公子,要不您再看看别家的孩子,我看七小姐和十一少爷实在是不行。” 景家人丁兴旺,他们一般就按照在全族的排行称呼这些小姐公子。 “不是我硬要逼他们”景家侧过身,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急躁和无奈“我看了很久了,族中按照家主这个等级去培养的孩子太少了,除去早前依附景吴一的,剩下这些里,有一多半的心思都太深沉了,他们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选他们基本就是下一个景吴一,就这俩个孩子还好一点,好好教着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了样。” 景检也确实不容易,景家人多,关系也复杂,私底下拉帮结派的水深着呢,景吴一在位时间太长,明里暗里支持他的人实在太多,能选出这两个还是他多方调查,甚至启用了很多埋伏在景吴一阵营里的手下多方查证才敢定下来的。 “公子,我不嫁你了,你放我走吧呜呜。”终于,曾经把景检吓得惊慌失措的景焉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小声呜咽起来。看得景检更愁了。 “不得不说”麻花又凑上来,仿佛是觉得他还不够生气,可以再给他添一把柴“公子你眼光还真不错,这小姑娘心态还真挺好,我记得之前为了在你跟前晃还偷偷溜上过马车,被打晕扔出去都一直坚持没放弃,今天之前我好像就没见七小姐哭过,只是可惜了她脑子转不太过来,容易被那些老狐狸骗,他要是有十一少爷的智力就好了,十一少爷小脑子一转,什么招都能想的出来。” “所以你属意景希?”景检倒是对他这一番话感兴趣了,他平时也不大和这些表亲一起,对他们的了解还真没细致到这样的程度。 “没有没有,虽说景希公子很有头脑,但他那个别人一瞪眼他就嗷嗷哭的毛病确实是真的,有时候别人也没凶他,就是皱皱眉什么的他都能哭,是真哭,既打雷又下雨的那种。” “嗯,真是。”景希没忍住,附和了一句。 景检和麻花齐齐转头看向他。 景检:“你能听到我们说话?” 虽说景检和这两人离得不算很远,但他和麻花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和他跪在一起的景焉就什么都没听到,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回禀公子,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我自小耳朵就比常人好使些,刚才真是没忍住,我真的是麻花小哥说的那样啊。” 景检思考了一下,又仔细研究了一下他和景希之间的距离,突然有了一个很疯狂很与众不同的想法。 为着他的这个想法。今日前来观礼的人都有幸看到了玄界有史以来最特别的家主继位仪式,景焉和景希姐弟二人手挽着手,穿着暗银色礼服一步步走上高台,当然,如果没有露出生无可恋和快哭了的表情就更好了。这样堪称史无前例的双家主继位虽然在开始时引发了一阵骚动,但总的来说还是进行的很顺利的,尽管景检在结束后就被众人围在临安苑要一个解释。 景检看着围着他的一圈老人,心里倒是很平静,反正仪式也结束了,帖子也发出去了,他们不认也得认,“景焉和景希性格各有缺陷,没有能力独自挑起家主的担子,但他们两个一起的话却可以互补,三叔和小姑的关系也一向不错,不用担心他们闹分家搞分裂,不就是选了两个家主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也是为了景家着想,总不能随便指个人就顶上,好歹是我拼了命保下来的产业,再说了,家主令都没意见你们瞎激动个什么劲。” 听他这样说,一些还没想到家主令那儿去的人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立马又开始喋喋不休的盘问他,家主令只有一块,弄出来两个家主给谁不给谁。 景检被吵的烦了,干脆给他们展示他的新作,可以拆分为两块也可以重新合为一体的新的家主令。 众人:“…”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家主令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众人崩溃了,纷纷扑上去,心疼不已的看着它,这可是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就在他们这一代被糟践了啊。 “什么表情啊,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我用两颗定灵珠融开的,以后都可以作为灵器来用。”景检不满的说到,开玩笑,为了解决这件事情,他把自己保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结果他们还一副吃了大亏的鬼样子“家主的事情我处理好了,我的人也都给你们留下,最近几年都安分一点,玄界可能不太平,以后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指不定哪天我就毒发身亡了。” 景检把家主令放在盒子里,安排人给景希他们送过去,又安顿了这些老人一番才准备起身离开。 “家主!”一个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叫住他,可能是想再和他说些什么,也可能是想再劝劝他。 “我卸任了,换换称呼吧。” 景检没耐性听,却也还站在那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当年从吴一手里夺权不容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张家那个小子,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不能强求啊。” 景检倒是没反驳,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们笑了笑,再不停留径直走了。 景检没有惊动什么人,只是给麻花留了一封信,景焉景希换完衣服哭哭啼啼来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临安苑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了,景家众人上上下下找了个遍,这才确定他确实已经离开了,而这时景检早已出了寒露城,踏上去皇城的官道了。 整个玄界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除了一个人,萧准。那天和他不欢而散后他就一直没有离开,天天在客栈蹲他,看他出城就也跟了上来,一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景检也没理他,由着他跟,既然有时间和他满世界乱跑,想必他们的谋划也没有那么着急。景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毒发,只能尽快解决要做的事情,既然萧准没有上来打扰他的打算,那他也乐得多个人护送他。 他们是在凤芪皇城边界说上话的,因为同行的又多了一个魏苏,要说萧准跟着他是为了拉他去见张路,那他和魏苏相遇还就真的是缘分了,魏苏是来皇城送顾越的,这位一巴掌扇倒一面墙的大爷说回家路上不安全,需要师姐护送。魏苏心里本就不舒坦,憋着一口气没处撒,眼下碰到萧准这口气才终于能发泄出来,仗着自己力气大,也仗着萧准不会和她动手,魏苏把萧准拖进马车狠狠地打了一顿,萧准叫声之惨连一心想要奔去皇城的景检都勒马回头默默看起了热闹。 不得不说,巷云大师兄不好当,也不知道被打之后不愿意出来见人的萧准有没有后悔当初把她捡了回去。萧准坐在马车里看着魏苏,逐渐冷静下来的魏苏却避着他的视线不肯抬头,甚至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哭,萧准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凑上来摸摸她的头,“这些天我不在,你很辛苦吧。” 第64章 太师顾越临 他不说还好,魏苏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依然还敢以下犯上暴打大师兄,但他这么一说魏苏就有点绷不住了,当年是萧准张扬二人把她抱回巷云镇的,虽说他们平时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魏苏是真的把他们两个当家人看待的,别看魏苏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的,其实心里想的很简单,只要她挂念的这几个人平平安安的,每天有人愿意去凌琅阁把她领回去,她就真的是心满意足了。 结果一转眼,张扬就这样不留一言的死在她面前,回去丙木后萧准不在,师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所有的事情包括给张扬的葬仪都是她出面办的,也是看她心里压力实在太大,顾越才瞎掺和着把她带来皇城,主要是为换个地方让她放松一下。眼下倒是真放松了,趴在萧准怀里哭的昏天黑地的,萧准无奈了,“好了,淮安走得那天也没见你哭成这样,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我们研究了一下,觉得淮安可能没死。” “什么??!”魏苏一下窜起来,却忘了他们坐在马车里,这一下直直的撞上了马车顶,魏苏却连痛都顾不上,一把抓着萧准“你说张扬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萧准看她着急只好又说了一遍,拉着她坐下给她揉揉头顶,这才安顿道 “这件事不许叫别人知道了,玄界想要他命的人可不止张叔叔一个,我没和别人说过,就我们几个和张路知道,如果泄露出去了也就在我们今天这几个人中了,景检为了这事匆忙交了家主给别人,连一个侍从都没带,他和我自不必说。” 景检:“???”我怎么就是因为这件事匆忙的了,我根本和你道不同好吗。 “你却是要注意不要酒醉之后说漏嘴,至于其他人嘛..”萧准一边说一边把头转过去看向这架马车里唯一的一个“其他人”,魏苏景检也跟着看了过去,顾越无比无辜的坐在角落,不明白这落在他身上的无妄之灾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反应过来魏苏可反应过来了,他们三个就算不是张扬最亲近的人也差不多,而顾越..他们甚至连他真实的身份都不知道,魏苏眯了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的一下蹿到顾越身旁直接一把美人刺架上顾越脖颈,“我劝你配合一点,知道你本事大灵力高,有胆量就试一试,看是你快还是我的美人刺快。” 顾越快被她一惊一乍的吓死了,魏苏的威胁还真就是威胁,一点水分都不掺,美人刺和他的脖子无缝接触,甚至他都能感觉到他脖子上的皮肤被顶的稍稍往里凹了一点,他绝不怀疑,他如果有什么小动作这人绝对连一个解释的时间都不给他,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先扎死再说,这种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事魏苏绝对做的出来!! “我配合,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我灵力高,你们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吩咐,现在玄界只要不是太年长的我基本都打得过,淮安师兄也是我师兄,虽然我拜师学艺是假,但我这层身份是真的,巷云弟子入门学的第一课就是出了家门要同气连枝照顾同门,我明白的,我保证,唯师姐师兄马首是瞻。” 情急之下顾越连巷云弟子这个身份都搬出来了,他张罗拜师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多,也没有办过正式的拜师礼,很多巷云弟子连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师弟都不知道,他本身的岁数比这俩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师兄师姐加起来都要大,也是难为他舍了这张老脸皮了。 “最好是这样。”一看魏苏就知道她平时没少干这种事,还知道撤武器之前从衣兜里掏出一枚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药丸给他塞了进去“防止你出去乱说话,保险点大家都安心。” 顾越欲哭无泪,你们倒是安心了,我呢?!!他好心好意带她出来散心还要遭受这样的不公平待遇,凭什么??! 看他有点不情不愿的,魏苏又冷飕飕的扬了扬那个药瓶子,顾越彻底想哭了,纵横玄界这么多年,谁敢强迫他顾越做他不愿意的事情,他闯荡江湖的时候这两个小屁孩还在屋子里苦哼哼的打坐聚灵呢!!怎么就栽在这两人手里了!但他也没有办法,下毒这种事情真的见仁见智,而且据他多年潜伏在凌琅阁的经验来看,魏苏带在身上的毒是他没有办法解开的!! 顾越委屈屈,垂头丧气的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魏苏的心早已经不在他这了,轻飘飘的扔了一句张扬活了以后就再不管他过去缠着萧准打听事情去了,独留顾越一人备受打击,慢慢消化只有张扬活了他才能活的事实。 只能说他俩不愧是巷云公认的狐朋狗友组合,就此事迅速一拍即合,把这八字没一撇的事硬生生补充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魏苏干净利落的把张扬死去的那一幕从脑海中摘出去,换上萧准的这一套张扬没死论,甚至已经开始讨论他现在可能会待的地方。 景检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任由他们异想天开胡思乱想下去,不说别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怕是无法脱身走不了了,但当他真的想好说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那两个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眼睛里都含着泪,景检拒绝的话一下子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也罢,景检想,既然他们愿意自欺欺人,那他就再陪他们一程,就当是最后再送他一次了,张扬心心念念了他整整八年,这一次也算是一个正式的告别了,至于他...景检自嘲的笑笑,他又能活多久呢,也幸亏张扬那个小傻子走在了他前面,要是被他看到自己毒发的惨状,景检不用脑子都能想象出来他得哭成什么样。 “我觉得,明天启程怎么样。” 景检突兀的插话打断了那两人,齐齐向他看过来“你,你不是要去皇城,这马上就到了...”萧准问道,景检是有正经事的,他知道,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身后都有依靠,可以任性一点,随意跑了也影响不到谁,景检却不行,所以他一路上也只是默默跟着没来打扰他,而且退婚这种事也不止关乎到他,一纸婚约的那头可还牵着另一个女孩子呢。 “再说吧,反正这事珍钰也不在乎,她一心只想修习,早先让我收下驸马令牌也只是为了防止皇家随意指人把她嫁了,等回来再去不迟。”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景检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 “那顾越呢。他不是要回..”萧准本着负责的态度问了一句,却被魏苏打断。 “他都喝了我的毒了还能去哪,回皇城也就是他脑子抽了,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理他。” 看着自己的铺子田庄就在眼前却没办法回去的顾越:“...” 自从他们转道去东川后,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澜,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一点的事就是景检收到了珍钰公主的传信,整整五页没有一句废话全是骂他的,另外还表示她已经离开皇城,准备亲自来抓人,景检对此没什么反应,倒是把顾越吓得够呛,一股脑的催促他们赶紧走,问他缘由却怎么也不说,因此魏苏每日必做的事情就又加了一项逼问顾越。 但是天不遂人愿,一身轻装骑马而来的珍钰到底比马车走得快,带着皇家精锐在东川铃兰城截住了他们,当时他们刚刚进城,留下顾越看马车就分开去买干粮和水了,结果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越像个鹌鹑似的缩在那儿,前面站着珍钰双手抱胸看着他。 这事吧确实是他不对,景检想,就算她自己再怎么不想嫁人,但她毕竟是个公主,他这样落她的面子,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景检走上前去,他想好了,要打要骂绝不还手,只要她出了气怎么着都行,结果都还没走到近前呢就被拦了下来。 “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景检:“???”他是闲杂人等?珍钰不是来找他的吗? 本来是来找他的,但在看到顾越之后就改了主意,丢不丢人已经顾不上了,时隔五年,她终于再次抓住了这个王八蛋,太师顾越临。 铃兰城望月楼,大白天的门窗紧闭,这是珍钰特意选的,景检的地盘。顾越坐在凳子上,身上七缠八绕着各种锁链,防止他逃跑,珍钰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再跑啊,不是能耐的很吗,还跟景检混到一块儿去了,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两个骗子倒是有共同语言。” 珍钰倒也没明说,先朝景检伸手要来驸马令牌,把公主印也一并拿了出来“先把这玩意给我抹了,之后再找你算账。” 顾越费劲的接过来,有些为难“我都不做太师这么多年了想必这都不认我了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踩在了珍钰痛处,当头一顿教训“你还有脸说??要你做太师教我们东西你自己看看教了些什么??哪个太师像你一样不负责任??皇城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善锦坊流雾锦做的袍子皇兄都没有你有!你还有脸跑??” 第65章 对外保密 “我错了,我不该,我这就处理这东西。”顾越抱头求饶,这小姑奶奶脾气爆,对他怨念还深,他惹不起。 “行了,你们走吧。”珍钰朝景检他们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什么耐性应付他们了,“顾越临跟我回皇城。” “不行!”顾越连忙拒绝,开玩笑,我和你走了那破毒怎么办,皇家可没什么正经的玄界人士能给他研究解药。 他拒绝的理由倒是很充足,也很合理,但珍钰不知道啊,她只知道顾越临扔下他们几个一言不发的走了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被她找到了竟然还想着离开,珍钰生气了,好,既然你要和他们待在一起,那就干脆谁都不要走了。 珍钰一声令下,候在四周的侍卫围了过来,提刀的提刀,拿剑的拿剑,黑压压的,人墙一般。 “不是,小玉,你别激动,听我解释。” “不许叫我小玉!!”珍钰一把金针散出去,沿着顾越的衣服缝把他钉在桌子上。 顾越:“...” 几年没见,更凶了,灵力也更强了,人也不好忽悠了。 “那个,珍钰公主。”魏苏本着顾越被打死了药就浪费了的原则,出言替他解释道“他被我喂了毒,不敢离开我太远,所以才说不行的。” 景检听的冷汗直流,给人家师父下毒这种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她就不怕人家报复她吗,人家被誉为皇族几十年来最有出息的公主,灵力比你强多了,万一真打起来,她这边三个人一个玄级两个不敢对她动手,谁保得了她。 “你给他下毒了?”珍钰问道,语气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因为需要他来打架,我们这边没什么厉害的人。”魏苏倒是坦坦荡荡,交代的清清楚楚。 “很好”珍钰点点头,也摸不准她是表示赞赏还是已经生气了“既然他跑不了,那我倒是也不那么着急回去,你们去哪儿,我也很厉害的,也能打架,还能给这个残废治腿。” ??? 什么情况?她不回去跟着他们干吗?风餐露宿的跟着他们有什么好。 景检和魏苏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绝不能让她跟他们一起! “咳,那个公主。”魏苏站出来,掏出一个药瓶子“我们倒也不是必须要他跟我们一起,我想了想,他从公主那儿跑了那么多年,想来还是公主的事情重要一些,这是解药,公主时间宝贵,要不这就带他回去吧。” 魏苏把那小瓶子往前送了送,珍钰却没接。 “你能给他下毒我是很佩服的,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至于吗,还阴阳怪气我,我是整个皇城最闲的人,还时间宝贵?你说出来也不嫌尴尬。” ... ... 魏苏伸出去的手不知该怎么办,皇城的公主都这么直白的吗,说话都这么呛人的吗.. “她的意思是此行保密,你师父本来也是不小心听到才被我们押下来的。”景检和她解释道,顾越也十分配合的点点头,赶紧带他回去吧,他本来就准备回去的,是他们蛮不讲理强行扣押他!! “但是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你们这个对外保密的事他不会在路上说给我听呢,我带他走的话解药可就在我手里了。” ... ... 也是哦,说的有道理。 魏苏一时沉默无语,但又不能真把她带上,他们这些人本来就已经很受关注了,再加个公主,他们啥事也别想干了,天天应付探子吧,魏苏想不出怎么解决,于是将问题抛给了景检。 景检看着她眨巴不停的眼睛内心五味杂陈,他怎么知道怎么办,人家逻辑严密毫无破绽,他要是知道怎么对付珍钰当年就不会被迫收下驸马令牌这个烫手山芋。景检摇摇头,和她一起把视线转向萧准,又一起转回来,不得不说,萧准真的是... 废物!!魏苏心里暗暗骂道,灵力不高就算了,堂堂萧家三公子巷云大师兄穷的钱袋比脸都干净,废物!! 萧准:“...” 萧准:“???” 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恶意。 “那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阻止我,我就当你们同意了哦,其实理由我都替你们想好了。”珍钰自动忽视众人哀怨的眼神说到“反正现在也就这几个人知道驸马令牌和公主印解开了,对外就说张扬的事对你打击太大,我陪你游山玩水放松心情,反正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指不定哪天你就没了,就算你拖得时间久,你又不可能再婚配了,你又不喜欢女...” “咳咳咳咳咳!!”景检赶紧打断她,瞎说什么呢! 虚伪,珍钰心里这样想着倒也没再说什么,懂的人自然懂,他们那么明显瞎子才看不出来,魏苏珍钰相视一笑。 萧准:??? 他又错过了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行了,就这样吧。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启程,京一,你带着他们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珍钰俨然已经把自己归入了他们,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众人被迫接受事实,风餐露宿了这么久,难得能一人一个房间睡觉,还有床,一个个都早早洗漱去休息了,除了景检,景检坐在凳子上,一双手捏的死紧,嘴里也被塞上棉布以免他乱叫。 “现在知道疼啦,当时我看你拔针的姿势那叫一个潇洒。”珍钰蹲在地上,给他腿上抹些不知名的药膏,景检的腿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还在微微颤抖。 “我说,你们这对外保密的事是不是和张扬有关系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景检的表情由疼转变为惊恐,苦于说不清楚,呜呜呜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也是猜的,我看今天提起他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感觉你们这次的事肯定和他有关,你们几个不会不死心,想着复活他吧?!” 景检:...... 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可以猜的这么准,景检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不会吧?”珍钰还真的就是随口一猜,毕竟复活长生这种话题一般都是那种一看脑子就有毛病的人才会去想去尝试的,虽然张扬的事对他们打击确实挺大,但应该也不至于大到把这几个人一起刺激疯了的程度“你就不说了,魏苏孤儿一个没什么牵挂疯了也可以理解,那萧准是怎么回事,他哥对他那么好,他舍得就这么疯了??” “倒也不是复活。”景检把堵嘴的棉布拿下来艰难组织语言“是张路说...” “对呀,张路!”珍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张路身上有月女传承,这就说的通了,这就说的通了。”珍钰没管景检,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就开始写信“我得让皇兄来一趟,千载难逢的复活人的大场面皇家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景检没脾气了,参与进来的这些人里面只有他是从头到尾不相信的吗,珍钰不是刚才还觉得是他们异想天开才敢做这样不切实际的梦吗,这么快就临阵倒戈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反正皇兄要来,到时候让他给你看吧。”珍钰倒是十分笃定她皇兄看到信不会认为是她神经错乱胡言乱语。 珍钰三两下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走得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这种情绪也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具体表现为自掏腰包给他们换了两辆大马车,这个大可不仅仅是指面积,马车里一应俱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要啥有啥,魏苏拎起一件男式外袍,“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善锦坊的东西吧。” 她还真没看错,虽然比不上流雾锦,但也妥妥是拿出来顶的上家境不错的人家一整年开销的那种。 萧准乐了,自从离开家之后他哥就不怎么给他钱,他也就再没穿过善锦坊的衣服,“不至于吧,皇族公主这么大手笔的吗?” “放下吧,不是给你的。”珍钰接过衣服叠吧叠吧放好了“善锦坊主近几年身体不好,手下绣娘也不好好干活,衣服出的实在太少了,皇城离聆晨太远,还真没几件他家的衣服,这是我皇兄的,我拿来是给张扬准备的。”珍钰丝毫不考虑这“对外保密”的内容被她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给这几人造成的惊吓。 魏苏懵了,不说别的,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可以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给张扬准备的这种话,这难道不是他们在自欺欺人吗,皇族公主这么好忽悠的吗? 珍钰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回了她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魏苏:... ... 不,我不懂。 宽敞的大马车没有享受几天,铃兰城本来就离莫锦城没有多远,这几天又被珍钰催的连找地方吃口热饭的时间都没有,公主果然青出于蓝,比顾越狠多了。 魏苏拖着累成死狗一样的萧准跳下马车,却在看清来人之后一愣,手一松,把他的大师兄扔在了地上,萧准没日没夜的赶了四五天的马,真的是没有力气,干脆在地上躺平了,睡在大街上也行,反正让他自己站起来是不可能的。 第66章 红烧兔头 萧准大手一摊,把一个泼皮无赖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魏苏没搭理他,只是踹了他一脚,眼睛还死死盯着前面,萧准觉得不对劲,师妹善解人意温柔可爱,怎么可能对他这般可怜行径熟视无睹,萧准抬眼看了看,艹,萧准一个激灵翻身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先拔剑。 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风雨间康楼和许十三。 景检在他们后面下来,这时才看到他,只觉得胸腹和大腿上隐隐作痛,当年被这人打得记忆涌上心头,不自觉也想拔剑。康楼倒是还认识他,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要说公主到底是公主,他们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人家优哉游哉不慌不忙,收拾好自己的裙子在侍卫搀扶下走下来才出口嘲讽到“这就是让本宫费了无数灵药的那个罪魁祸首吗?” 公主殿下气场全开丝毫不惧,要说带着她就这点好处,浸淫宫廷多年,公主的派头正得很,管你什么身份多厉害的人物,身份摆在这都得先给我行礼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珍钰公主。 “怎么,今日还要故技重施再在本宫驸马身上戳个血窟窿吗?”公主年纪小,演技却不错,瞎话张嘴就来,景检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公主驸马说的是他,当即腿也不哆嗦了,胸口也不闷了,改头疼了。 “那倒不至于,珍钰小公主误会了。”康楼倒是将装模作样阳奉阴违这几个字演出精髓,光听那语气住知道没把珍钰放在眼里。 只看康楼外形的话是无论如何不会把他和那个杀人不眨眼,一把剑劈死十多位同级高手的风雨间主人联系在一起的,一身红袍,头发也扎的松松垮垮,整个人靠在许十三身上,没有骨头一样,一只手还和他绑在一起,用的是粗麻绳,就是那种捆猪都怕猪疼的手腕粗细的绳子,看起来倒是妖邪气重的很。 “我是来替我们月女接你们的,反正大家同路,迟早都要见面的。”康楼一脸真诚。他可没吓唬他们,想找对地方可不得找个知情人一同去吗,几个啥都不知道的小辈还想找到生死之境? 康楼没忍住,小小的翻了个白眼,看着萧准还死攥着剑盯着他,随时准备暴起杀人的样子,又是一个没忍住,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萧准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嘲讽,只是握着剑,他紧张,实话实说还有一点害怕,但他觉得不能丢了气势,鬼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得防着他抽风,就算难逃一劫也得做第一个被捅死的人。 “诶呀,小孩子看到我就紧张,心理素质实属不怎么样,当年这个小哥被我打成那样了都,现在看着我也不像你似的这么怕我。”康楼仿佛是看他有趣一个劲的逗弄他。 萧准正待说什么,却被魏苏抢了先,“呵,我当是谁呢,闹了半天原来是从百鬼窟偷溜出来的小兔崽子呀。” 康楼愣了一下,随即乐得喜笑颜开,“小姑娘是听谁说的,当今这玄界知道这事的人可不多。” “我师父说了,有朝一日碰上您要我给您带句话,红烧兔头是真香,尤其是没了毛还被冷莲之火烧过的黑兔子!!”魏苏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是在模仿教他这样说话的人的语气。 康楼脸上的笑慢慢凝固了,变成皮笑肉不笑的狠厉“是那个老不死的变态啊,这我倒是没想到。” 景检是进过素离幻境的人,偏偏那个幻境里也有一只起着重要作用的黑兔子,此时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玄页身上,但仔细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可能,幻境里的玄页还只是少年身形,而且是比张扬的年纪还要小,怎么想不可能是成名已久的康楼。 下一句魏苏的话就把他的这番推论证实了 魏苏:“玄页小兔崽子敢骂我,你就骂他姐姐。”这次魏苏却是把许黄原话说了出来“你姐姐我骂不出口,再说了,凭什么人家要替你挨骂,要骂我也就骂你。” 这话激怒了康楼,手一捞就把自己的长剑拿了出来,当年打张扬和景检二人都没用剑,眼下这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明显是被气着了。 “你还敢动手?”魏苏的声音也尖利起来,自己却咻的一下躲到景检身后,“你来啊,当年伤了他一次,现在有本事再来捅他一回,看你捅了他回去以后霜姨会不会给你托梦骂死你,这可是霜姨的亲媳妇,你敢来吗?!!” 魏苏骂的正上头,景检却一脸疑惑,这和他了解的信息不一样,而且他一个男子,怎么就成了媳妇了,还要康楼来捅他,魏苏是不是应该稍微顾及一下他的情绪。 康楼:“... ...”怎么办,吵不过,想杀人。 魏苏一顿闹,闹得康楼委屈巴巴直往许十三怀里钻,许十三倒是宠他,让抱就抱,让亲就亲,看得萧准瞠目结舌,拉着魏苏不撒手“他..他....他..他..他们两怎...怎...怎么他...他” 魏苏恨铁不成钢的把他巴拉到一边,这俩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吗,狼狈为奸这么些年从来都是随时就抱抱上就啃,比凌琅阁都不讲究,看看周围路过的这些人,一脸漠然,指不定这俩平时怎么不要脸呢。 等到这一群人终于愿意放下刀剑并不再辱骂对方的祖宗走进听雪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次张路倒是在门口就等着他们,虽然依旧很冷漠,但起码能沟通了,当然,这个沟通可能也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沟通。 萧准:“路路,我听说你不舒服?” 张路:“嗯” 萧准:“那你哥的事是康楼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感觉到的?” 张路:“都有” 萧准:“那等过几天咱们去找他的时候是不是他们也要去啊?” 张路:“是” 萧准:“你这些年在他们这里待着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啊?” 张路:“没有” 萧准:“那你...诶” 听雪楼是月女门的,自然是张路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萧准硬凑上去找人家说话,但凡长了耳朵的人应该都能听出来人家有多敷衍他,偏偏他还一点没察觉,自己还觉得和人家聊得不错,魏苏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把他扯过来,强行结束了话题。 东川西川临着忘川河,没什么正经宗门就一直算是风雨间的,莫锦城来往客商很多,又临近渡口,所以这里自然发展的就比别处好一些。去找张扬这件事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但其实还是有一定依据的,张路身负月女传承,但其实这个东西本来是张扬的,只是因为他不是女孩才强行给他弄了出来放在有同样血脉的张路身上,也就是因为这样,有时张路会可以感知到一些和张扬有关的事,张路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她对于感情之事一直淡淡的,尤其对张扬这种至亲更是冷漠,对他也没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绪,张扬没死这种话从她嘴里听到就莫名的很让人信服。 还有一个值得怀疑的点就是,洛阳一战后,张扬是已经死绝了的,这是经多方证实确定了的消息,但当时张宏远也被周温言杀掉,景检昏迷,就只能先由魏苏带领巷云弟子守着他,等萧准来或者等景检醒来,但他就在无数人的监视看护下不翼而飞了,消失当晚是魏苏带人亲自看着,还有皇家派来的十几人,不存在收买看守或者有人偷走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就变的很值得探究了。 和萧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一样,魏苏是知道很多内情的,她也大概知道康楼说此行非他不可的原因,她是那种一根筋,但要做什么事就会很认真的人,这样的人是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魏苏就去敲了康楼的房门。 彼时康楼还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他常年住在集安,那边说是完全闭塞也不为过了,毕竟一共就那些人,管理起来容易得很,他在那边就相当于是土皇帝,说一不二的主,偏偏此人小时候受了刺激,戏精,爱作,昨天晚上脑补出一副大戏,逼着许十三陪他演,此时刚睡没多久。被硬生生叫醒的康楼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至少十年没有人敢来吵他睡觉了,因为上一个敢吵醒他的人早已被他一剑捅了个对穿。 康楼气势汹汹的提着剑开门,就被同样满脸怒火的魏苏推得一个踉跄,他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魏苏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就没反应过来的康楼更懵了,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是天级三阶的灵力,眼前这个毫无礼貌毫无教养的讨厌的女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习者,她怎么就敢如此大不敬的对他,当真以为他手里的剑是吃素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魏苏本想平心静气的来找他聊聊的,但她的耐心在这将近大半个时辰的敲门中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风度?优雅?讲道理?屁 第67章 知人知面 张路原计划是让他们在莫锦城多休息几天再启程,毕竟景检从凤芪赶来路途遥远,一路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但鉴于无事可干的第一天就被这两个不安分的人搅和的一团糟,张路立马改了主意,让人打点东西,赶在日中出了城。 康楼确实是玄页,但并非是卿颜孩子,硬要追溯他的身份应该勉强算的上是卿颜的弟弟,至于素离的幻境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谁又能知道疯子是怎么想的呢。康楼早些年跟着安霜出来游历曾经和她一起去过生死之境,对于赤瞳一族的能力也很了解,因此他很确定,如果张扬还有一线生机,那一定离不了生死之境。 而对多年前那场骗局的解释康楼也是有理有据的很,他可是确确实实手下留了情的,而他想带走张路这件事本来也没错,月女传承本就是妖族的,只能说这些年身负传承的那几位融入人类生活演的毫无破绽,人类修习可以飞升,妖族当然也可以,上一位身负传承的死去之后,这东西会自己选择一个妖族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的传承人,至于它为什么会选一个有一半人类血脉的男胎,那他怎么知道。 当年安霜在怀张路的时候找上了他,要他在孩子出生后带回集安养着,但没想到的是孩子刚出生她就没了,别人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过这样的约定。那几年张宏远看的紧,他碍于身份又不能直接去偷,直到后来张宏远找上他说要分开他们兄妹锻炼自家孩子请他帮忙时他才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张宏远不知道他是妖,康楼不哪知道这人后面还藏着那样大一番算计,要是知道有后来这些事,他还不如直接去清平城偷人呢。 景检对此不置可否,当年的事虽是因他而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伤口早就愈合了,他的仇也早在景吴一身上报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因为这些陈年往事再翻出来。 按照康楼的说法,安霜临死前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在张扬身上留了东西,这个东西会在他濒死之时把他的灵识保住,而在生死之境应该会有一样与之相对应的灵物可以将他的神识带回去,康楼只是负责带他们找到地方,而找到了之后怎么做的关键可能就在张路身上了。 自上路以来,他们几乎不怎么能见到康楼的人影,他只告诉他们一个大致的方向,每天也只是在走偏了的时候出来纠正一下,再多的就什么都不肯说了,珍钰没懂,拦着出来透气的康楼问他,直接告诉具体的位置岂不是既省时又省力,这样每天走错得走到什么时候,谁知道那灵物靠不靠谱有没有时间限制。 康楼笑了笑,只扔下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又跑了,珍钰对此行为感到不解,且不说在外人眼中他们的想法有多惊世骇俗多荒谬,就是现在一起走的这些人里面都有始终不觉得这事能成的,比如景检,对张扬感情那么深,能互相挡刀子的情分,一直以来也都只把这件事当做是陪他走最后一程的一个仪式,一个小辈,哪来那么多人关注,再说了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一起进去的,迟早不都要知道。 不管怎样,康楼不松口他们就只能这样每□□着一个方向瞎走,直到进了清麟,守口如瓶的康楼终于透露了一点消息,生死之境就在清麟境内,而且离清平城非常近。 萧准对此嗤之以鼻并不十分相信,萧准流氓惯了,对康楼可做不到像景检一样一笑泯恩仇,他心里可憋着好大一股气呢,再说了,别人不知道,他作为张宏远世交之子可是清楚的很,这些手里握着大权力的人掌控欲不是一般的强,张宏远机关算尽闹腾了一辈子就为了个生死之境,肯定早就把自己手能伸到的地方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别说清平城,就算生死之境在清麟边界也早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了。 康楼对此的反应是,呵呵。 康楼什么也没说,就是蛮有深意的笑了两声,又钻回马车里面了,给景检他们赶车的是风雨间雨令五门的人,说起来这个人倒是和他们有些缘分,八年前那件事情的前一晚,许十三惹了康楼不高兴被赶了出去,当时就是这个小侍卫出言不逊调侃了许十三一通,后来也因为这件事被许十三调到身边做事,是实打实的亲信,看到康楼的马车已经走了自然不敢耽搁,匆匆催着他们上了车。 萧准无语,总觉得他们像是被绑架了,啥也不知道,他说啥就是啥,主动权全在人家那,安全感基本为零。这种不安在他们看到清平城门的那一瞬间达到顶峰,萧准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五个大活人,确实是被风雨间骗了,还是他们自觉主动的被骗。 萧准生气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看向康楼的眼神简直要喷火,康楼扫么了他一眼,越看越觉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好歹他爹当年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一个,一把长剑亮出来南安十几宗门纷纷投靠,怎么就生出这么憨的儿子呢?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还记仇。 康楼向来不嫌事大,反正他能耐大,别人打不过他,实在不行往集安一躲,一年和外界往来一次,两岸管船的都是他的人,能耐他何,所以康楼开口就是招惹仇恨的话,“你就是心态不行,想来你爹是整天忙着顾不上管你,你看人家小景公子,多淡然。” 景检确实淡然,没有萧准横插一脚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也是要来清平的,他陪张扬在这待了那么多年,道别自然不会漏下这个地方的,现在误打误撞的还和他的想法对上了,他又什么可生气的。 萧准还要说什么,被魏苏一把揪住堵上了嘴“你玄级白修了,没觉得周围多人了吗” 他们停在城外的官道上,自从张家离开之后来往商客变少,这座城就慢慢的不再繁华,现在临近天黑,按理说除了他们应该没什么人了,但却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这里的呼吸声不止他们九人。 萧准刚才是被气昏了头,现在静下来一听就变了脸色,岂止是不止九人,围着他们的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三倍不止,当下也变得谨慎起来。 第68章 萧志胜 藏在暗处那些人大概是没想这么早暴露,看他们已经有所察觉连忙收敛身形,却也因此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出来吧,藏在暗处算什么本事。”萧准看过去,扬声说道。 那些人可能是觉得反正已经被发现,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一个个陆续钻了出来,把他们围在中间。萧准看着这阵仗头皮发麻,不说灵力如何,人数上就至少是他们的三倍,一时间本还略显荒凉的荒地一下子热闹起来,这还不算藏在后面准备黄雀在后的。领头的倒是大熟人,萧家家主萧志胜,萧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爹,前几天他还嘲讽人家小题大做,转眼就被自己亲爹打了脸。 “父亲...”萧准虽然混,但对自家长辈一向都还是恭敬有加,此时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真打起来他站哪边都说不过去啊。 “子瑶,过来。”萧家二公子萧慕从后面探出头,招呼他到。 得了,倾巢出动,连二哥都来了,看到萧志胜的时候萧准只是觉得这事难办,但在看到萧慕的那一瞬间,萧准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对上他爹,他还有胆子唱个反调说个不,这直接一下和他哥对立,他怕是连剑都不敢拔了,自小他就只和二哥关系好,最怕的也只是他,萧准垂着头,不知该怎么办。 魏苏从后面走过来一巴掌拍的萧准向前踉跄一步,“怕什么,你都二十多了,放在寻常人家家里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哥又没有灵力,大不了你就跑,躲在巷云谁还能把你抢走是怎么的,反正这么多年你也没出去过。” 萧志胜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强势的小丫头,此时看她在这不断挑唆自己儿子和他作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萧准每次拒绝家里的婚事时的态度,再联想到一些探子回报的情况就忍不住火冒三丈“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告诉你,有些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萧准看出来他的态度,不动声色的把魏苏护在身后,“我不会回去的,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的。” “成亲的事之后再说,你先过来,我当年就和你说过不会强迫你。”萧慕发话,虽是为了缓和气氛给了他一个保证,语气却十分强硬,听起来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萧准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说,你要想抢东西就直说,这拐弯抹角半天揪着小孩子不放。”康楼看够了戏,还是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略带调侃的说到“我这边又不缺他一个玄级的打手,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拿他当人质,也不知道你紧张个什么劲,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有那么多心思算计。” “景家主,你们和这人掺和在一起作甚,他们风雨间可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你忘了当年的事了吗,快到我们这边来。”另一个人说到,景检看过去,不认识。 “是啊,景家主,生死之境怎么能落到这种人手上,您可不要助纣为虐呀。” “是啊” “就是啊” 越来越多的人出声附和,景检没站出来,也没回应什么,只是纠正了一下称呼“景家家主不是我了,各位改改口吧。” “这..这....” “景家主说的哪里话,那两个孩子怎能当大任呢。” “专心做我家驸马,怎么,这还需要你们指点吗?”公主发话,态度强硬,也丁点不给他们面子直接怼了回去,笑话,她被捧着长大,身份尊贵,凭什么给这些虾兵蟹将面子,他们配吗。 虽说皇家早先下令过不再插手玄界事务,玄界对皇家那些普通人也一贯不怎么看得上,但毕竟他们也还生活在人家统治之下,有时候也不敢闹得太僵,一时间说话的那些人都默默闭了嘴,不敢去触珍钰的霉头。 “对不住了,我老乔家全是粗人,只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公主,得罪了。”说话的是南安乔家乔勇,拱拱手就拎刀向景检劈了下来,这人认了萧志胜为主,却不怎么服气,平时也总是阳奉阴违,这会眼看自己人吃了瘪萧志胜还没什么动静实在忍不住了,管那么多作甚,把这些人杀了,想要什么不比现在方便。 康楼起身虚空一握,出头鸟乔勇的刀就再也落不下来了。 “和你主子聊天有你什么事。”康楼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还是看着萧志胜“这里面的人连你主子都不敢动,你倒是能惹祸,倒也是,连巷云这种半退隐的势力都不敢惹,跟着这样的主子也确实忒窝囊。” 乔勇不自觉看向萧志胜,后者紧紧握着手中剑,却没有动手的样子,看他这样乔勇也逐渐回过味来,再看康楼只是抬抬手就挡住了他,心中不免生了怯意,慢慢的退后,隐到人群中了。 康楼冷哼一声,示意张路走上前来,“我带着她回来送他哥一程,各位要是愿意等那便等着吧。”说完也不管马车,推着张路向城门走去,萧准愣了一下,被顾越催促赶紧跟上,他们一行七人就这样穿过心怀不轨的人群,离开了。 眼看着他们都要进城了,那乔勇也按捺不住了,凑到萧志胜前面“那个,大家主,就让他们这么离开了?” 萧志胜瞪了他一眼“那不然呢?现在和他们闹翻你能得到什么?你连生死之境是否存在都不清楚,不是说了管好你的人,打草惊蛇了还有脸来问我怎么做?” 乔勇白白挨了一顿白眼,心里存着气却不敢表现出来,憋憋屈屈的去旁边坐着了。 第69章 重返 再说萧准一行,进了城之后就直奔张家宅子,沿途街道倒是没什么变化,唯一肉眼可见的不同就是行人比之前少了不少,不少铺子都关着门,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带路的张路却停了下来,四处打量。 “怎么了?”康楼难得的语气温柔,靠在许十三身上看着她。 “没什么,想起来一点以前的事情。”张路在路口扫么两眼,又继续向前。 她没多说什么,景检却明白,小时候她脑子不清楚,唯独对两样东西执着的很,一个就是拉着他哥拜月神,一个就是吃街口婆婆的红糖粑粑,做这个的婆婆就在这里摆摊,想是故地重游勾起了她的记忆。 转眼来到张家宅子,铜制的门锁早已锈得不成样子,木制的大门倒是还尽职尽责的立在那儿,风一吹来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平白给人一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样子,张路倒是没犹豫,一掌将门锁拍断,率先迈了进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当年的彩绘影壁也不剩多少,现在那墙上面爬的全是各式植物,看着更像是什么深山老林的鬼宅了。 张家并不是很大,没一会儿就走了个遍,康楼却一直没松口,想来是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萧准走着走着突然有了个猜想,看这架势,不会生死之境在张家院子里吧!他越想越不对劲,看他们又真的像是在找线索,萧准心里憋不住话,干脆问了出来。 康楼看了他一眼,没回答,看他这样萧准更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想想又觉得真是奇妙,倘若这是真的,那被张宏远知道了还不得蹦起来吐个三升血。 “有感觉吗?”康楼问道 “没有,家里走遍了,没别的地方了。”张路带着他们又绕了一圈,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不着急,先安顿吧。”康楼转身走进内院,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他们进来的时候天就已经不早了,转悠两圈下来天也早就黑透了,再不收拾地方,怕是今天晚上就要在树上凑合了。 张路倒是听话,二话不说挽起衣袖就开始收拾,魏苏看了一眼那几个金尊玉贵站着没准备动的大爷,嗤了一声,一边挽衣袖一边说道“各家管好自家人,可别都指望姑奶奶我。” “那我算不算你家呀?”顾越不想面对五六年没有收拾过的房间,恬不知耻的问道。 “算不算都行,我倒是不介意帮小师弟收拾屋子,但小师弟的徒弟可不算是我的服务范围,你去问问,你家公主介不介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魏苏白了他一眼,指使萧准去给他打水。 顾越无言以对,自觉去找扫帚,开什么玩笑,这还用问吗,他家公主金尊玉贵,怎么可能不介意,他要是敢让珍钰自己动手扫地擦桌,当年还至于连夜出逃隐姓埋名的四处躲藏? 好一阵忙活,这一大帮子人终于凑凑合合的归置出几间屋子,他们人手有限,只能挤一挤对付一晚,好在就算是最难凑合的珍钰也是时常在外行走,吃过不少苦的,对于合住一间屋子的事倒是没有太大意见。几人累了一天,基本上头刚挨着床就都睡死过去,张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地方,总觉得她可能疏漏了什么,几个女生都挤在一间,张路不好来回翻身,干脆穿好衣服起身出了门。 张路来到琅妍院,沿着野草疯长早已不成样子的路走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里很亲切,想多在这里待一会儿,可是明明小时候的记忆并不足以对她产生这样大的影响,而这也并不是此时她应该出现的感觉。 “怎么了,对这有感觉?”康楼神出鬼没,张路一抬头,只见康楼孤身一人正坐在她前面的屋顶上。 “主子”张路回过神,没敢看他“我也不清楚,但并不像您说的那样,我在这里没有和其他人心意相通的感觉。” “不急,生死之境就在清平,实在感觉不到就等着你哥找你吧,先回去睡,留些精神明天还要靠你找地方呢。”康楼招招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十三去周温言的当铺了,要是有消息的话,我们明天就先去那找。”康楼一路把她送回去,看着她躺下,自己却翻身上了屋顶,生死之境不同寻常,他也不敢确定最后一定有所收获,但起码来找找总能安心些,任由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胡闹什么都不管都对不住安霜那一番生死筹谋。安霜...康楼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出意料,他这个一想起安霜就哭的毛病并不会因为他亏心事做的少就发生改变,康楼跳下来,慢悠悠的去睡了。 许十三天亮才回来,倒是确实有收获,只是这收获带给众人的惊吓也不小,他把周温言带回来了,准确的说是浑身是伤,离着失血过多而亡就差一步的周温言。 许十三扛着周温言跳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虽然虚弱,但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可以看出她这个人确实不怕死,她挣扎着凑到康楼身上,满手的血糊了康楼满脸,她揉搓着康楼的脸,说到“小兔子乖乖,今天晚上红烧你好不好呀!” 周温言语调是轻快的,心情是愉悦的,下一秒她就啪的一下晕倒在康楼怀里,不省人事了,掐着他脸的那只手倒是紧紧攥着没松开,康楼冷着脸,一点一点的拔出了旁边萧准的剑,对着周温言脖子砍了下去。 那天清晨好一顿鸡飞狗跳,众人好说歹说才把已经昏死过去的周温言从暴怒的小兔子手里救下来,珍钰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就急急忙忙的给她把脉抓药,据许十三说,他是在回来的时候碰到她和溜进清平的探子打了起来,那时她的身上该有的伤已经都有了,想必是被他碰到之前就已经和不少人动过手了,许十三认识她,也知道她清楚很多生死之境的事就干脆把她带回来了,没想到这位这么能作死。 第70章 刨坟 周温言整整晕了三天,三天后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景检,然后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景检衣服内层里搜出一块挂在红绳上的玉佩,景检惊了,他真没发现这是什么时候到他身上的,萧准也惊了,这明明是张扬从不离身天天戴着的东西,啥时候到他身上去的。 相比起张扬什么时候藏得玉佩,景检更想知道周温言为什么会知道他身上有这东西,周温言对此的解释是,张扬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深谋远虑,在做没有把握的有危险的事情时,他们会把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信任的人,这人不一定有多厉害,但对他们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不管情况有多紧急都绝对不会让他死在自己前面,这枚玉佩是安霜的随身之物,怀了张路后就将其一分为二分别留给张扬张路,对于张扬的意义自不必说,去封印百鬼窟这样冒险的事他心里肯定没有底,会提前安排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了。 周温言把玩着两枚玉佩,向他们解释道“生死之境确实在张家,安霜是上一任的看守人,她死后,妖丹给了张扬,生令牌我给了景检,这两块令牌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但还有一样东西,你们没有,信物不全,所以进不去。”周温言耐心解释道“剩下这一件是最难找的,当然,这是对于我来说,妖族殒身之后只能留下两样东西,一个就是妖丹,另一个就是一部分的骸骨,想要得到生死之境认可,就必须找到。” 周温言看起来倒是很真诚,不像骗他们的样子,更何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再骗什么呢。 只是安霜骸骨确实难找,安霜离开的时候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是小孩,什么都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要找一具骸骨谈何容易。 场面再次尴尬下来,有了方向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这无疑是给他们又浇了一盆凉水,无可奈何的挫败感让他们情绪逐渐低落,慢慢的出声提议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就在这时,周温言再次想起来一个关键点,张宏远之前是要利用张扬张路还有一些天地福瑞造一块钥匙出来,但不管什么方法,想进百鬼窟总都越不过安霜骸骨这一关,他和安霜朝夕相处多少年会不知道这一点吗,不会,所以,这一件说不定还真的在他手里保存着。 周温言想到这里周身气场又是一冷,安霜骸骨竟然在这样的人手里留了这么多年,真是平白玷污了她,周温言恨恨的想道,早知道还有这一茬事,就不该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他们也不再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瞎转,张宏远毕竟苦心经营多年,有人追随也不奇怪,死后愿意自掏腰包把他送回张家祖坟的人还真不在少数,这倒是离他们足够近,可真是方便他们了。挖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在场挑头的诸位也都是担得起恶贯满盈这名头的主,自是不在乎这点报应。 等到周温言伤势好转可以行动的时候,康楼许十三顾越就马不停蹄的拉着她去城外挖坟去了,当天他们没让几个小辈跟着,说归说做归做,刨亲爹坟墓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毕竟还是对张路不好,再说了,万一那位真的死不瞑目有啥报应也不至于牵连小辈。 考虑到城外面还有不少人盯着他们,康楼几人还是颇为尊重的换了一套夜行衣,挑了个最为困倦的寅时出城,张家子孙稀落,唯一来去自由的张宏远想来也没对他家祖宗太过关怀,在一众略显寒碜的小土包中,张宏远这个新坟真的是显眼的很。 康楼也不多话,上前两步,一掌拍下去就削了半个坟头,露出里面的杉木棺材板,周温言毫不避讳,直愣愣跳下去三下两下给他拆了个底朝天,她倒是也不嫌弃张宏远尸体上一些无法接受的恶心玩意,面无表情的把他搜了一遍。 “安霜骸骨不会很大,他们妖族实力越强留下的越少,所以..”周温言把他踢得整个翻过去,在他背心处的棺木发现了一个小洞,里面放着巴掌大的一个木盒。 周温言捡起来,脱下外袍仔仔细细的把上面沾着的脏污擦了个干净,才往怀里一揣跳了上来,“棺木里除了这个盒子也没别的东西了,回去再看吧。” 康楼点点头,毕竟在外面不安全,这也不是小事,谁知道张宏远有没有在里面安什么别的机关。 这几个人虽然缺德,但好歹也没真绝情绝义到任由张宏远曝尸荒野,草草给他垫了垫土,康楼几人终于在天亮前赶了回去,萧准他们一夜没睡,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们,魏苏算是最激动的,看着他们就赶紧迎了上去,周温言把盒子抛给她,她累了,她有伤在身,她要休息。 周温言累了顾越可不累,继续留着和这群小辈研究小木盒,这盒子不大,怕是连根小毛笔都装不下,盒子外面挂着锁,不是什么精巧复杂的锁,给他一根细铁棍也就是多捣鼓几下的事,顾越瞅瞅张路,看她也不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就准备着手开锁了。 不得不说,对于这些歪门邪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顾越真的是熟练得很,那根铁棍在他手里被玩出了花,萧准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平时也没少干这事,但很难做到不损坏锁的结构,每次做点什么事后根本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一看锁就知道是他干的,一抓一个准。 三下五除二,那锁就交待在了顾越手里,就差掀个盖子的功夫了,他倒是开始紧张了,有一说一,他怕,他怕张宏远不做人在里面安置什么暗器毒药,顾越有心让别人开,但环顾四周,这活怎么看也得是他这个灵力高深的前辈来做。顾越认命了,深吸一口气,一把将盖子掀了起来,然后懵了。 第71章 情商 顾越觉得,果然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张宏远,他也不想想,那两个人精回来以后怎么就对这玩意儿一点好奇都没有,还机关陷阱,真是高估他了,他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把锁撬开,结果这就他吗的只是个外壳,里面装着一个更小的盒子才是正经放东西的,这次倒是好看了,锁也更高级了,但顾越真的是一点探究的心都没了,他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做人,还给张宏远把土填上,就应该让他死无全尸投不了胎,省的下辈子再来祸害人,顾越阴沉着脸,回屋睡觉去了。 死了的伪君子是算计不过活着的流氓的,张宏远这安排也顶多就是恶心他一下,顾越休息好了之后用了一个上午把那破盒子拆开,完好无损的取出了安霜的一截指骨,万事俱备,有周温言和康楼这两个知情人士带着,找到生死之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多日奔波,几近生死,他们终于进到了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之地。 从找到入口一直到踏进生死之境的空间,景检一直没敢睁眼,他对待此事的态度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仅仅是旁观了,他听了他们的推理,和他们一起四处奔走,早已接受了这套说辞,此时真的找到地方了,他却又不敢睁眼,他怕入眼一片荒芜,他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没出息。”魏苏带着哭腔的嘲讽声传来,景检一时也判断不出来她这是喜极而泣还是痛不欲生,犹豫了一下,没敢动弹。他闭着眼睛,因此听觉就比平时更灵敏些,四周一阵兵荒马乱,各式各样的反应都有,就在他纠结要不要睁眼试一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 “阿检,睁开眼,看看我。”景检彻底楞住了,这声音这语气...景检浑身哆嗦着,终于鼓起勇气,一点一点慢慢睁开眼睛,就这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世人对于生死之境还真的不是讹传,这里的确遍地是金银,张扬跪坐在中间那座金币和宝玉堆起来的小山上,浑身上下只罩着一件白袍,细长的脚腕还裸露在外面,怀里抱着一个人头大小的明珠,正促狭的看着他。景检看呆了,想走过去却怎么也迈不动腿。 “赶紧给他带过去。”周温言推了他一把,把他们带来的各种东西都塞到他怀里,景检回过神来,一边向前走,一边上下打量着张扬。 “他这是在重塑身体,他有着最尊贵的妖族血脉和赤瞳大妖的内丹,现在又有了他母亲的骸骨,脱胎换骨不是问题,这之后他就算不依附生死之境的力量也能活着了,只是,从此之后他就不算是人了,”周温言当年是安霜身后的跟屁虫,不止一次跟她进来过这地方,对于这些妖族的事也清楚得很,看他们不懂张扬此时的状态,好心给他们解释道。 “那算什么?”这是萧准问的,本来重新看到张扬他是高兴的,猛不丁听到说张扬以后就不是人了唰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是人这话听着可有点恐怖。 “废话,当然是妖了,妖族的骨,妖族的肉,再加上妖丹,你给我变成个人试试。”周温言没好气的怼到,一代不如一代,那么大个脑袋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一点脑子都不动,就知道瞎嚷嚷。 “那还用我们做什么吗,还是就等着就行。” “等着,他彻底活过来之后虚弱的很,想离开这估计还得打一架,别忘了清平城外等着多少图谋不轨的人。”周温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人也找到了,东西也带到了,她也算没辜负安霜的一番安排。 悬了好几十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萧准也逐渐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看着就欠抽的样子,问道“淮安,你好不容易活过来,等离开这里之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听他这样问,景检心里一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间,果然,张扬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到“先把你们送回去,然后我带他去看病。” 可惜了,萧准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傻乎乎的问道“谁病了啊,我看大家都挺健康的。” ... ... 众人沉默,魏苏更是感到丢人低下了头,这人也不傻啊,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件事上就像个木头似的看不明白呢,珍钰向魏苏投去了怜悯的目光,摊上这么个主,可且熬着吧。 张扬没理他,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听见,他脸皮薄,有的事说不出来,他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吧,反正师妹应该多多少少猜到了,一样的。 偏偏萧准实在是...不屈不挠,看着没人理他也不觉得尴尬,凑到景检面前问他“诶,谁病了啊,我看这一个个比牛都壮,还至于他专门带着去找人治病啊。” 景检无奈,有心给他解释清楚,偏偏他和张扬其实还没说过这个事,没商量他可不敢瞎说,万一他误会了或者说了张扬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东西,那位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只能憋憋屈屈的认下了这个病,说到“我。” 萧准更好奇了,这些天他们可是朝夕相处,他咋没看出来这人身上还有这等大病,“不会吧,你们瞎闹着玩的吧。” 景检实在是不想和他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魏苏,魏苏早就听不下去了,在场众人全都是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丢的可是整个巷云的脸,魏苏一把扯着萧准衣领把他往后拖,萧准被勒的哪还能顾得上管他到底什么病,景检松了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第72章 黎明已至 四天后,张扬终于完成了他的“重生”,萧准景检凑上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模样身形较之前什么变化,周温言对此嗤之以鼻,妖族化形之后和人的差别估计就只有年龄了,要是这么容易被发现,安霜早就被打死了,还能有他们什么事。 许十三前几天偷摸出去过一次,发现萧家的人已经全部住进了张家,眼下张家院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而他们人数太多,目标又大,一起离开很容易被发现,不过幸好生死之境认可了张扬做守护人,即使张扬能力不足,但转移一下这里的入口也还不是什么难事。 趁着张扬恢复的还不错,他们挑了个晚上打开了“门”,景检扶着张扬,他的剑被暂时收回去,战斗力大打折扣,被安排在中间保护那几个灵力不高的,张扬能力有限,只能勉强把他们出来的地方挪个几百米,虽然也还离着萧家人不远,但好歹不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他们没敢磨蹭,摸黑过了萧家几道关卡就赶紧往城外跑,过来围堵他们的肯定不止萧家这一批,风雨间的人都不在清平城,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生死之境开门会产生空间波动,只要萧家不傻就能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因此他们都是拼了命的跑,尽量离这些人远一点,生死之境吸引力太强,仅凭他们十个人硬抗是不现实的,但两条腿的力量毕竟有限,撑着离开清平地界就已经是极限了。这时候就看出种族优势了,现在这些人里张扬的状态是最差的,但人家换了个妖族的身体后体能甩他们八条街,连灵力最为雄厚的顾越都累的直喘,再看张扬,没事人似的,还有力气帮着扶人。 顾越看着嫉妒到不行,这一通跑啊,他老人家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再看人家,从头到脚游刃有余,头发丝都没乱,顾越一边扶着珍钰坐下给她顺气,一边暗自想着,要不他也研究研究这些歪门邪道,换换血啥的? 要说这里面最累的那肯定是魏苏没跑,毕竟实力摆在那儿,没招,但是她和萧准不同,她要脸,他们停下来之后萧准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只废狗,趴在地上别说形象了,离得远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个人,魏苏也累,她本来灵力就比不上这些人,愣是追着他们的速度一直跟到现在,心脏跳的跟擂鼓似的,魏苏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偏头看见张路蹲在那儿,不停掐着手腕灵脉,比她还难受的样子,心里舒坦了。 相比他们来说,张路修习的功法比较特殊,灵力虽然修得快但要是真的打起来却十分不耐久,因此她平时训练也好修习也好都是朝着一击必中的方向去的,这次连着跑这么长时间,早就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魏苏正要去看看她是什么情况,废狗说话了,“我..我觉得...那个...那个...咱们是不..是不跑过了..啊?...这..咱们跑成这样..他们..他们也追不上啊。” 魏苏翻了个白眼,越想越纳闷,明明这人在巷云的时候挺聪明的啊,怎么出来以后连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子都比不上了?师父怎么就能放心把巷云交给他呢?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人家有马有车的干嘛用腿追他们? 魏苏正要说话,就看到顾越脸色一变,给他们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场十人迅速收敛气息,刚才还气喘吁吁,喘息声比打雷都响亮,这一下安静的连四周的虫鸣都清晰可闻。 “有风雨间。”说话的是康楼,但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大家听得出来。这么大动静可不是风雨间几十个人能弄出来的。 此时要是有人站在高处就能发现,四面八方的烟尘把他们暂时藏身的小土包围在正中间,不同势力正源源不断的朝这里赶来,他们超翅难逃。 “我们跑不了。”顾越耳力不错,大致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今晚估计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他看向康楼,康楼摇摇头,没办法,风雨间名声大燥纯粹是因为他们搞暗杀,润物无声,防不胜防,现在雨令在集安,风令也并不完整,仅仅靠着月女门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马蹄声逐渐逼近,他们十人也越来越沉默,拼不过,打不赢,逃不掉,这是什么人间难题,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张路突然抽出剑,转身走了回去。 魏苏被她吓了一跳,这时候分开可不就是送死吗,赶紧起身去拽她,许十三把她拦了下来,“她是去埋伏,不用管她。” 几个跳跃,张路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再想抓住她已经不可能了,魏苏只好重新坐下。 这些人来的很快,他们都已经能看到哪驾马车是谁的,哪个颜色的衣服又代表了哪个家族,康楼坐在小土坡上,靠在许十三怀里,喃喃说道“那几个老东西也来了,打不过,怎么办?” 许十三没说话,顾越倒是心大,一边搀着他家姑奶奶往上走一边答他的话“你都活了多少年了还怕死,我家公主身处如此险境我都没像你似的长吁短叹,反正怎么着都还能再看一眼太阳,差不多得了。” 顾越说的其实没错,此时距离日出也没多长时间了,不管结局如何,他们总是还能再看一次,说话间几个小辈也互相搀扶着上来了,好巧不巧的都听到了他的这番话,和他们不一样,小辈们浪漫多了,想的也多,张扬借着远处的火光直直的看着景检,说起来,他们还没有坦白过呢,张扬想,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讲明白,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也不会有遗憾了。 景检一把抓住他的手,什么都不让他说“等今夜过去,我们再谈将来,好吗?” 景检也看着他,一双手把他握的紧紧的,张扬笑了,笑的眉毛都飞到天上去了,他说得对,过了今夜,他们才有资格谈别的,多年相思,久别重逢,有没有那一句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敌当前,生死关头,多年心结解开,萧准确实挺替他们高兴,这才是人生知己,一辈子的好朋友!笑着笑着,想到自己,又不自觉看向魏苏,小师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不是也被这气氛感染,想对他说些什么?萧准转念一想,师妹就算有什么想说的也是对顾越那个小白脸说啊,萧准撇撇嘴,那个顾越有什么好的... 还没来得及细数顾越“罪行”,萧准就被惊得断了思绪,刚才..好像..貌似..有人亲了他!!萧准大脑一空,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四处乱窜,手脚一片冰冷,魏苏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拽的弯下腰来,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说到“本来我想等你自己领悟的,但我怕没时间了,师兄,萧准,子瑶,我喜欢你。” 砰地一声,不知哪家的人发了信号,红色的流光弹炸上云端,也顺带把萧准的心炸了个粉碎,师妹..师妹...和他告白了!!师妹说喜欢他!!萧准也摸不准自己这是开心还是激动,他以为,他以为师妹喜欢那个小白脸的呀!萧准乱挥着手,已经语无伦次了,珍钰看不下去,把魏苏拉了过去坐下,顾越也瞅着他,笑眯眯的“行了,过来吧,傻小子,她风流还不是因为你,去凌琅阁才能看到你呀。” 魏苏的小心思顾越可是清楚地很,别看小姑娘整天在风月之地晃来晃去,人家可清白着呢,花着重金买下他只是为了透过窗户看他师兄,纯情的不得了。 萧准更激动了,他他他也是啊!他喜欢上师妹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月楼不让他们去所以他才追着师妹去凌琅阁,结果到后来他都快和那儿的姑娘混成姐妹了,天知道每次师妹骂他他有多开心,骂他代表在乎他呀。 康楼没看他们,却也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也是,不管什么身份,不管什么性别,都在这样的绝境中找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张扬景检几经生死终于能携手同行,一次次的困难没有打倒他们,只是让他们更加耀眼闪亮;萧准魏苏互相暗恋多年,纠葛极深,眼下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越陪着珍钰长大,他离开皇城也一直是珍钰心头的一根刺,为了找他,小公主吃尽苦头,如今苦尽甘来,师徒团聚;张路被传承所扰,冷心冷性,却也在这样的夜晚手握长剑守护她的家人;周温言为了一个承诺,默默护着张扬长大,即使曾被多次怀疑也始终没有辜负她的安霜姐姐.. ..至于他,康楼笑了笑,把自己往许十三怀里塞了塞,他的人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无数日夜,这天下多少人,谁又比他活得更自在。 玄界高手云集,众世家心怀不轨,所有疲于奔命的人都点着火把,渴望找到他们的路,而他们,因为不同的初衷聚到一起,现在面临死局,脚下没有路,却都活的肆意潇洒,身后是黑暗,眼前是火光,黎明已经到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从头到尾,萧准都没觉得张扬景检发展了什么不对劲的关系,情商。) 凰双正文完结感谢大家一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