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数和导数的爱情》作者：茶榷 作品简介 学过高中数学选修2-2的都给我点进来 数学老师说:我说了多少次？多少次？导函数对应原函数有无穷多个！求不定积分要+C懂吗？！ 把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导数的函数有千千万万，函数的导数只有唯一的答案。 各种设定基本遵循全国卷近十年大背景 导数攻×函数受 非典型沙雕文，后期有一点中二 还没学到导数不影响理解全文，只是有一些梗get不到罢了 自己画了个封面 第1章 “考试时间已到，请考生停止答卷——” 考场内的同学不甘地停下手中的0.5的墨水签字笔，不舍地盯着答题卡，眼中含着泪水，仿佛闺怨少女即将与情人依依惜别，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监考老师那一双双大手干脆迅速地棒打鸳鸯——残忍地将自己与“所谓的决定一生命运”的高考答题卡拆散。 考场外正是艳阳斜照，足蒸热气，背灼天光，热的人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水。 一所高中是高考考点，门外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人头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临阵脱逃弃械投降。你唱我和的虫鸣蝉叫，交叠在一起的家长们的交谈声嘈杂的像极了深夜的蚊帐里那只开了灯找不着，关了灯打不着，但是却能清楚听见它嗡嗡嗡的叫声的，在耳边飞来飞去的烦人的蚊子。 在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的等待孩子们凯旋而来的家长中，妈妈居多，在妈妈之中，穿旗袍的居多，在穿旗袍的妈妈之中，穿红色旗袍的妈妈居多。 当然，在不穿旗袍的妈妈之中，穿红色衣服的居多。 高考第一天嘛，开门见红。 名为高考家长穿搭技巧的邪教在一所高中附近的小区，酒店，服装店等场所宛如病毒一般传播开来，势不可挡，大部分家长都受到了这种“病毒”的影响。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问我为什么穿旗袍？ “旗开得胜”了解一下。 烈日带着炙热到烫人的温度，家长们汗如雨下，却阻挡不了他们和自己孩子共同进退的心——有的家长举着一捧桂花，寓意蟾宫折桂。有的举着手机踮起脚才勉强让自己从人头中脱颖而出，她艰难地在这个摩肩擦踵的地方转了个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用微信拍了个小视频，然后发了个朋友圈——“女儿高考中，愿三年努力没有白费，功夫不负有心人！”配的是观音菩萨的图像。 还有和别的家长聊天的—— “你家成绩挺好的。”甲同学妈妈说。 乙同学妈妈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摆摆手，嘴上谦虚道：“没有没有，只能考个南大。” 第2章 突然，平行四边形组成的考点大门缓缓收拢，学生们蜂拥而出，在一堆挤在一起的面孔之中寻找自己父母那两张熟悉的脸。这其中就包括丙同学。 丙同学被今年的数学卷子给虐到了，她平时就一百分左右的水平，超长发挥才能上个一百二，还没考试的时候她听信了自己数学老师的胡言乱语——“高考卷比平时模拟的卷子要简单。” 于是她抱着考到一百二十五的愿望趾高气昂地踏进了一所高中的大门。结果她像只落汤鸡一样垂头丧气魂不守舍地走出考点。 丙同学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没做出来空着的题，又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不确定的题，手一抖，差点把准考证扔到了地上。 不远处丙同学妈妈正带着和蔼可亲的宛如领导慰问群众的笑容迎接自己的孩子。 这是个极为罕见的笑容，罕见程度堪比天上一边出太阳，一边下雨——也不是没有，只是太少见了。 要知道，丙同学妈妈平时脾气暴躁，喜欢呼风唤雨，尤其看不惯丙同学躺在沙发上，椅子上，床上等休闲场所玩手机，只要丙同学一闲下来，丙同学妈妈就指手画脚道：“快去给我晒一下衣服。” 丙同学怏怏地放下手机，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句：“这么大了做事还要我讲！” 但是此刻，丙同学妈妈嘴角上扬成拍证件照的标准的微笑，露出了八颗牙齿，和风细雨清风拂面般的说道：“女儿呀——” 丙同学妈妈将平时女儿一考完就要问的脱口而出的那句“考的怎么样”咽了回去，而后用温柔又细腻的嗓音说道：“回家吧。” 第3章 众所周知，高考考生——在每年的七号和八号是一种珍贵的家庭级保护动物。在这两天里他们的待遇会显著提高，他们的伙食会有质的飞跃，除了物质方面的提升，在精神方面——他们会享受来自父母的至尊级的关心和问候。 因为众所周知，高考这两天父母的脾气都特别好。 丙同学一脸沮丧。 她没想到选做题用基本不等式套娃居然套不出来，她没想到今年的压轴题居然是概率，她没想到导数都放到二十题了还是没有做出来，她没想到为什么今年的圆锥曲线她又是分析到函数表达式那一步却发现求不出三角形面积最大值……等等……好像是因为忘记讨论斜率不存在的情况了！ 她差点哭了出来：“我……考砸了。” 丙同学妈妈穿着大红色的旗袍，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转身责备地看着穿着藏青蓝色旗袍的爸爸：“你看看，我都说你也要穿红色旗袍吧，你还不信，这下女儿考砸了。”然后转身安慰女儿：“没事没事，理综好好考，也能拉回分的。” 丙同学闻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我理综不被拉分就不错了……” 只见丙同学爸爸面色复杂又扭曲地说道：“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穿绿色。” 丙同学，丙同学妈妈，丙同学爸爸一齐回家了。 然而，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明天的理综也很难。 广大考生苦不堪言，泪流满面，默默地将自己贴在书桌上的写着“我要考清华”的便利贴撕下来，开始打听起了复读效果好的学校和复读的费用，又从如山高的资料试卷讲义里翻出了自己本来打算当废纸卖掉的《金考卷45套》《高考必刷卷》《衡中同卷》《真题快递》等等等等。 正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在高中数学课本界，这又是另一种风景了—— 此时概率正扬起高傲的头颅，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走在办公室的过道上，一双皮鞋在地板上踩得啪啪作响。 第4章 概率往年从来不受同学们的重视，甚至被隔壁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老王嘲讽道：“概率题做不出来的人是阅读理解能力差，得好好学学语文！” 身为一名数学老师，老王为同学们的语文操碎了心，尤其是看到理综一骑绝尘将近满分的考全班第一的同学语文只有两位数，他苦恼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抓下了几根头发，然后在班里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语文你也要好好下功夫，像你这种顶尖的学生，能不能考上清华北大就看语文，你看，假如你语文考了一百一，这也不算低了吧，但是别人考了一百三，就被甩了二十分……” “二十分啊，你从哪里拉回来？像你这种顶尖的学生，数学英语理综都是接近满分的，所以你才要多花点时间啊……” 考全班第一的同学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每天晚自习回家都只写语文，写到十二点……” 可问题是语文这种东西是玄学，不然他怎么刷题刷着刷着从一百多分变成了九十几分…… 老王表情沉重地拍了拍考全班第一的同学的肩膀：“你这是功夫还没下到位，继续努力！” 决定每个数学定义在高中数学课本界地位的是高考数学卷题目的难度，高考遵循稳中有变的大原则，每个数学定义的地位每隔一年是有所变化的。 有的时候变的少，同学们骂题目没有新意没有区分度，有的时候变的多，同学们骂命题人#$.*^!€&#..$^&..%*$#.?%！但是变归变，稳是一定要遵循的原则，所以三角函数，解三角形和数列这三个同病相怜的苦命兄弟永远在第十七题打个酱油，最多到第十八题去露个脸。 概率往年都是比较悲惨地停留在了第十九题或者第二十题的位置。 而今年，概率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他跨越了二十题到二十一题这个巨大的阶梯。要知道，椭圆长年在二十题混，都没有过一次去过二十一题，他可是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取代二十一题导数的地位的数学定义！谁能料到竟然是自己先迈出了这具有历史性的一步！ 概率知道这个消息后的打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办一场酒宴，请其它数学定义来参加。 因为他要借这个机会昭告天下：我概率终于成了全国卷第二十一题了！ 第5章 每个数学定义都有一个办公室，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整理高考题模拟题然后等高考命题人来了之后，将自己整理的资料交给命题人。地位越高的数学定义，办公室越豪华。每一年数学定义们的地位就会有轻微的变化，所以今年的高考数学卷子一出来，导数就要换办公室了。 导数的办公室原本是整个高中数学界最豪华的办公室，空调饮水机等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累的时候还能透过窗户眺望远方的山丘来放松身心，你可能觉得这没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活在高中数学课本界食物链底端的集合复数等数学定义的办公室就是个毛坯房摆了张四个脚不一样长的桌子。 现在这个最豪华的办公室正迎来他的新主人——概率。概率才成为整个高中数学课本界最尊贵的男人，就有一大帮来巴结他的人——圆，线性规划手里是一沓厚厚的资料，那是概率平时工作的资料，基本不等式和三角不等式合力伴着一个大纸箱子，两人像螃蟹爬一般向着同一个方向移动，概率宛如上级领导来视察一般双手背在身后，领着三个人往前走。 导数正在属于第二十题的数学定义的第二豪华办公室收拾自己的搬来的东西。 数列由于今年还是老位置——第十七题，不用换办公室，所以他很悠闲地叼着一根棒棒糖，很潇洒地走进导数的新办公室，靠在办公桌旁边，问道：“导数，概率的酒宴你去吗？” 导数将一摞资料理好，清点了一下数量，放进抽屉里，头也没抬地回答：“我去干什么？” 导数是去年的压轴题，今年被概率挤掉了位置，数列心想此时导数应该心里应该不痛快，但是他实在是看不惯概率此时此刻那副得意的样子，于是教唆道：“你不去，不就显得你不够大度吗？别人会说人家概率第一次做了压轴题，你就甩脸色不愿意去。” 导数用纸擦了擦灰，然后将一盆吊兰放在窗口处，有些奇怪地回道：“我和他不熟，而且出去吃饭欠了人情，以后是要还的。” “再说，别人怎么想我也管不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第十七题打酱油，数列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我还会有成为压轴题的一天吗？ 第6章 数列心里有些不平衡，办公室过道外概率的皮鞋将地板踩得嘎吱作响，圆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将概率基本不等式等人抖得翻出鹅叫般的笑声，数列被吵的头皮发麻，心道：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趋炎附势呢？ “哎！”排列组合没忍住叹出声来，他愤愤地将自己吃的只剩下一根纸棒的棒棒糖扔掉，有些不甘加嫉妒加羡慕地说道：“所谓风水轮流转呀。你不知道，概率这一次飞黄腾达，外面天都变了。大家都去巴结他呢。” 导数置若罔闻，拿着喷壶往在水池边灌水，打量着吊兰叶子，似乎是没听到排列组合在说什么，等到排列组合忍不住想要复述一遍的时候，才终于回了一句：“很正常，人的天性。” 数列闻言沉默了一会，过了许久，久到导数都慢悠悠地给每一盆花都浇好了水，正要开始给吊兰修剪枝叶的时候，他突然做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感慨道，“是啊——” “众人皆浊我独清！在这污浊繁复的纷扰的世俗里，只有我愿意做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导数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数列一眼，继续修剪着吊兰的枝叶。 “这人间太俗，这尘世太脏，这人心不古！”数列右手摸上了自己的左胸。 导数：没这么严重吧。 数列还沉浸在自己的独角戏中，大声叫嚷，好在第二豪华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好，外面人听不清楚：“即使基本不等式和线性规划向概率伸出了援助的双手，即使圆为了取悦概率讨好巴结的说着自己不愿说的笑话，即使函数忘记了昔日旧友投入了概率的怀抱——” 导数的拿着剪刀的手突然一顿，一片长势良好没有病斑的吊兰叶子被导数失手剪了下来。 他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无情的打断了数列的无病呻吟：“什么时候？” 数列缓了两秒才收敛了自己充沛饱满的情绪，疑惑道：“什么什么时候？” “酒宴。” “你不是不去的吗？” 导数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数列：“改主意了。” “哦。”数列觉得导数有些反复无常，但是他也没多想，回答道：“明晚六点，红星路的XX酒店。” 第7章 如果你是一名经历过的高考的考生，而你家又恰好要办酒宴，那你就能够切身体会到这场酒宴的绝妙之处——首先酒店大字招牌底下的黑色广告屏上的广告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滚动的鲜红的闪烁的字幕：“恭喜XX同学被XX大学录取——恭喜XX同学被XX大学录取——” 当然在这之前，你家还会经历一场恶战——填志愿。众所周知，不为自己子女的志愿指手画脚的家长不是好家长。另外，除非你考了能上北大清华的分数，剩下没有哪一个家长不觉得自己孩子考了个不上不下的分数，志愿好难填。 “你要是再多考三分就好了。”家长们说。 你以为填志愿是一件幸福又美妙的事，但实际上，一家人可能为此而打起来。 甚至平时堆积的藏在平静祥和之下的矛盾可能会一下子爆发。以下对话是丙同学的亲身经历—— “高三暑假我让你早起你不肯，你要是多用功一点，这三分不就有了吗？要是有这三分，你就能上##大学了！哦对了，你看XXX考了这么多分，你说她这个分填南大够不够？” “好像不行。” “那她武大能上吗？” “应该可以。”丙同学面色纠结地说道，“……现在是在给我填志愿，不是给她填志愿。” “我就是关心一下嘛。”丙同学妈妈顿了一秒又说，“其实你去武大挺好的，武大离家又近，回来也方便，但是你分不够。” 丙同学:“……哦。”我要你说？ “对了，那南开大学XXX能上吗？” “……” 总之差点聊崩。 丙同学妈妈觉得丙同学考的还行，在对比了自己微信列表里的好友的女儿的成绩之后，虽然受到了点刺激，但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专心策划酒宴事项，于是又有了以下对话—— “妈，我觉得大屏幕上还是不要打我的名字了，怪丢人的，我考的又不好……”丙同学吞吞吐吐地说道。 丙同学妈妈立刻出声反驳：“谁说你考的不好了？XX农业学院还是个一本呢，我和你爸都很满意。” “可是你看别人都考上了985211才用那个屏幕的……” “那好吧。”丙同学妈妈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转头又和丙同学爸爸讨论酒宴该点什么菜了。 第8章 丙同学觉得有些不妙，果然酒宴当天—— 丙同学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站在酒店门前，看着黑屏上滚动的字幕:“恭喜丙同学被XX农业学院录取——” 然而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等客人们都来齐了，丙同学听到自己母亲在酒桌上“状似无意毫不刻意”笑着说道：“当时填志愿的时候啊，我说这个XX农业学院听起来不像个一本学校，不要填，我女儿说妈你这就不懂了，看学校好不好不能光听名字，这里面的金融学很好的。” 丙同学：这状似无意地像别人说明XX农业学院是个一本院校的方式太尴尬了，尴尬到脚趾抠出芭比城堡。 于是乎，概率这次的酒宴，也将高考酒宴中张扬中不失张扬的传统贯彻到底，不仅有“恭喜概率先生在2019年6月7日14点零零分荣获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第二十一题压轴题的位置——” 还有响彻云霄的应景歌曲——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配乐可谓是喜庆中带着一丝魔性，滚动字幕也可谓是相当有气势，配得上如今概率尊贵的身份，唯一美中不足有点可惜的是，由于字幕太长，概率和二十一题这两个词不能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每个路过的路人们都有以下两个疑问之中的一个—— 谁得到了压轴题的位置？ 以及概率得到了什么？ 不过路人们都是日理万机的打工人，是没有空等这句话滚动完整的，只能徒留下遗憾。 但是某位不知名的大师曾经说过:“没有遗憾的人生，就不是精彩的人生！” 第9章 虽然在大家的视角里，导数和函数总是携手去高考数学二十一题为难广大考生，将他们虐的发量骤减，瞌睡骤增，但是仔细想来，函数这个类似于万金油的数学定义，被一所高中的“九毛”老师称作为高中数学之基的知识点，是能和任何一道数学题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所以函数表示，和我熟的人很多，但是我和导数是真的不熟。 函数和导数虽然办公室隔的比较远，但是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这都不是问题，用qq交流就可以解决。高考数学命题人说：“你们在网上先认识认识吧。”然后把函数的qq发给了导数。 函数至今记得他和导数第一次网上交流的场面，那是二零一六年春天的午后，阳光洒满了窗棂，有几缕破窗而入，打在了电脑屏幕的背面，描摹出电脑棱角分明的边框。阳光和电脑黑色的外壳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五彩斑斓的黑色。函数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对方的消息的同时感受着周身温暖的空气。 大概半分钟钟之后，函数收到一个好友申请：灿烂天空请求加你为好友，验证消息：我是导数。头像是QQ系统自带像素画质原始头像，是一只绿色的看似是青蛙的不明生物。 函数看着自己闪烁的vip专享头像挂件表示：导数这个网名，这个头像真是让人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点击同意之后，函数先向对方发了一个“你好”。 大概几分钟之后，对方回复：“你好，请问你是GG还是MM?” 函数心情复杂地看着这行字，面目有些扭曲甚至狰狞，敲键盘的手指微微颤抖，随即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字，函数宛如要慷慨就义一般抬头，看着自己打出的内容，瞳孔微微放大，犹豫再三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像是决定了什么。 函数把输入框里的那行“我是GG”给删除了，然后回复道—— “我是男的”。 第10章 自那次聊天之后，函数对于导数的印象可谓是如鲠在喉不可言说。即使导数从此之后只是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函数进行工作中的对接任务，言辞也很正常官方，但是依然没有磨灭之前给函数幼小的心灵带来的创伤。 函数在没见到导数真人之前一直觉得对方是活在八九十年代的啤酒肚大叔，结果等到二零一七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数学命题人又要开始出高考卷，所有数学定义都被集中在了一起，这是函数才终于有幸一瞥导数的真容。 见到真人后，函数表示有被帅到，然后只能心里默默可惜一句：“人长得挺对我胃口，联系方式也在我手。只可惜审美品味跟不上潮流。” 概率和函数关系还算不错，这个不错也只是对比之下的不错，毕竟和导数比起来，函数觉得自己和概率还挺熟的。函数到了酒宴现场，人来的还不多，函数在人群中找到了概率，走上前笑着寒暄了几句：“概率大佬，苟富贵，勿相忘。” 概率贼兮兮一笑：“相互帮扶，不如相忘于江湖。” 概率当初牛皮哄哄大张旗鼓地换办公室的事迹函数也是有所耳闻，函数由衷感慨道:“哎，果然是有了二十一题的身份，人都有有底气了，这么张扬真不像你的作风。” 闻言，概率的笑容一下子就挂不住了，眼神变得惆怅起来，有那么一点文人大家的气质与风骨，只可惜很快就被那双贼眉鼠眼吞噬殆尽。概率摇摇头，“其实是因为我被我前男友甩了。我那么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让他知道爷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概率恶狠狠补充道，“让他后悔去吧！” 概率的前男友是高中语文课本界的论述文，听说当初还是论述文主动追的概率，这才在一起三个月就分手了，十有八九是渣男。 虽然，函数很疑惑，论述文到底看上概率哪儿了？但是这话函数肯定是烂在肚子里的。 “啧啧啧。”函数附和道，“这种喜新厌旧的男人，就算以后他求你复合，你正眼也不要给一个。” 函数代入了一下概率的立场，表示自己有被气到。结果过了十秒对方都没有说话。函数和概率是并排站的，函数转头去看概率—— 只见概率细长的眼中有微光闪烁，眉毛皱成了八字，像是在进行一场复杂的心里斗争，又过了几秒，概率吞吞吐吐地回答，说话的语调里带着哭腔:“如果真是这样……” 函数心想，哎，年轻人还是太脆弱了，还是要多经历一些生活的磨砺才能坚强。 “……那……那我还是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函数惊诧地看了一眼概率，概率正自顾自地失神，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又苦涩的笑，似乎已经在考虑论述文请求复合后自己和他相处的场景了。 函数:没救了，这人没救了。 第11章 继续进行这个话题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函数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转移话题，正在为如何不刻意地转移话题而发愁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函数定睛一看，居然是导数。 函数拍了一下概率的肩膀，惊叹道:“行啊兄弟，高中数学界出了名的请不动的喜欢天天闭关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神秘秘的大佬——不对——是前大佬——导数都被你请来了。” “牛皮牛皮。”函数道，“我可是好久没见导数去参加这些乱七八——呸——意义重大的酒宴了，他也就卖高考数学命题人的面子。” “这果然是有身份的人了啊。”函数笑着赞叹。 概率平常虽然不至于是打酱油的角色，但也没有什么存在感，而函数作为高中数学之基，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现在概率突然被一个有点地位的人夸自己很有身份，心情一下子也变好了起来，破涕为笑：“嘿嘿嘿嘿嘿。” 而且函数说的一点也没错，导数一般都不参加这些酒宴的，这次居然来了，概率笑得合不拢嘴，但他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有一点ac数的，非要自己亲眼确认一下才敢相信:“在哪在哪？” “左前方。” 等函数概率一齐转头再去看的时候，导数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概率失望的问道。 “不可能，让我找找。”函数微微抬起下巴，在人群中寻找导数的身影，由于概率和函数已经聊了一会的天了，这时来的客人已经比开始多了很多。毕竟客人们到酒宴大厅的时间也是按着正态分布来的，估计这时候才过了高峰期。 函数的目光在人群之间来回穿梭，停于一处，最后又聚焦于概率身上，对他说道:“导数现在在你左手边。” 这时，概率的二傻子气质再次体现出来了，他将头转得像拨浪鼓一样观，还是死活没看到导数。 函数受不了了，他勾着概率的肩膀，让他转过头来：“喏，你看到了吗——” 函数朝着导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有一种人，他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即使函数已经仁至义尽地帮概率指明方向，一旁的概率像是选择性失明一样还在找个不停。 衣着整洁的服务员端着托盘，酒杯里的酒水晃个不停，让人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溅在服务员的领口上，服务员脚步急促匆匆而过，视线终于没有了遮挡，函数正好对上了导数的视线—— 导数对于着装一向随心所欲，这整个夏天都是黑T恤衫加黑色中裤，是的你没有想错，他的衣柜里有一沓相同的黑色T恤衫和黑色中裤。但是今天，他明显是用心装扮过的，虽然还是万恶的黑白基调——白色衬衫加黑色七分裤。白色衬衫隐约勾勒出他的腰线，七分裤将他的腿长优势显现出来。 大厅里好像一瞬间变得安静。音响里传来的动听《好运来》的歌声突然模糊不清，以至于函数只能感受到音乐的旋律，却听不清具体歌词。嘈杂喧闹的人声一下子降低到了二十五分贝以下，在这一瞬间，函数只有一个念头—— 他好像……在看自己。 第12章 这是函数的第一反应。 但是一秒之后，函数在心里对自己说：男人，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他在看自己。 函数的第二反应是——玛德，导数居然有点帅，对面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该死的完美地踩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在心底里滋生，函数立马半垂下眼帘在心里默念三遍“请问你是GG还是MM?”，这才终于按捺住自己隐隐想要躁动的心。再次睁眼时，对面导数已经将视线转开了。 六点姗姗来迟，人也来齐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也全部被摆放在圆桌上。数学定义不多，一共就两桌人。上文提到过，函数和概率关系还算不错，函数就很自然地坐在和概率身旁的位置，随便瞎聊点什么，但主要还是为了蹭吃蹭喝。 函数吃的很香。 对面立体几何，空间向量两个女人聊得不亦乐乎，她俩在高考数学卷上配合过好多次了，当然，你问任何一个经历过高三的同学，你也会知道，函数和立体几何的合作是少不了的。因为求法向量最值总是少不了对函数的分析。 立体几何虽然在理科生眼里是送分题，必拿下。但是在文科生眼里这还是一道挺有区分度的题目。再加上立体几何的小题尝尝作为选择或者填空的压轴题，立体几何的地位也是相当可以的。 “函数虽然看上去从来没有做过压轴题考，但实际上他每年都上，毕竟哪个数学题能把函数摘的一干二净？”立体几何举起酒杯，笑眼盈盈，“今年也是合作愉快！” 一旁的空间向量察言观色也来给函数敬酒。 “那我还是要谢谢两位美女大佬的提携。”函数是一个相当客气有礼貌的人，立马笑着躬身去碰她们的酒杯。三只酒杯酒杯相撞，发出“叮”的一声清脆的声响，酒水在杯中摇晃，泛起了涟漪与微波—— “你在看什么？”数列顺着导数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对面另桌人在一起吃的正欢，还敬起了酒，又转过头去看导数，想从导数脸上发现一点端倪。 而导数早已低下头去，转心拨弄着碗里的鱼肉。 “没什么。” 第13章 等大伙吃完之后，概率提出要请大家唱K，然后很豪迈地说：“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啊！”由于囊中羞涩，概率又“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当然，如果真有事我也是可以谅解的。” 在概率的前后矛盾的暗示下，最后大概有十个数学定义去。 概率开着自己找朋友借的用来撑场面的豪车，因为一辆车装不下十个人，他又恬不知耻地让函数充当司机，两辆车一前一后奔向了不远处的KTV。 大家酒宴上吃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时候连塞牙缝的东西吃不下一点，这都在概率的预判之内。于是概率就象征性地点了几瓶鸡尾酒，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嗨歌之旅。 概率虽然长得一般，人也骚包，品味一般，但是不得不说，歌唱的是真的好听。一首《爱情买卖》把全场的气氛都燃了起来。 而函数就属于唱的一般般的那种，于是概率就拉着函数两个人一起唱，既有抱大腿讨好函数的嫌疑，又有那么一点想让绿叶衬红花的意思。 函数一到KTV里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掏出手机开始冲浪人生，他的位置正对着窗户，手机玩累了还能远眺夜景，这是多么完美的安排啊，只可惜被概率给破坏了。因为概率邀请函数一起唱歌。 函数再三拒绝，概率再三邀请，函数只好假笑答应。 概率点了一首非常老的情歌《因为爱情》，鉴于今天是概率大喜的日子，自己之前还勾起了概率的伤心往事，函数也就没敢扫概率的兴，但是他在心里已经翻了一百个白眼，两个没有看对眼的大男人玩什么情歌对唱。 柔和舒缓的前奏声结束后，概率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概率一唱歌就很会投入，属于老天爷赏饭声音里有故事的那种，面部表情加肢体语言给人一种相当深情的感觉，“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函数:……靠，搞得我和他有一腿似的。 然后就到函数唱了——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结果是整段垮掉。 本来函数唱歌水平有限，抓不住节奏，断句断的稀碎，又不想和概率情歌对唱，最后愣是给他唱出了一种中国红正能量的感觉。如果再让我具体描述一下的话，那大概就是某位杜姓演员唱《蛋饺肉丝和鹌鹑蛋》的感觉。 函数知道概率喜欢男人，要不是他明确概率的审美，他喜欢柔弱白净斯文败类金框眼镜禁欲系那类的，函数还以为他这一出是对自己有意思呢。 哎，函数在心里叹气，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呢？ 第14章 但是现在纠结这些也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概率被论述文给甩了。 概率的前男友函数也见过几面，一所高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语文老师在理科老师的食物链底端，当时概率还没有现在的位置，自然找不到像椭圆啊导数啊这样的大佬，能勾搭上论述文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毕竟论述文在高中语文课本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 同学们都亲切地称呼论述文为“夺命九分”。 说起分手的原因，概率曾经和函数提过，因为论述文总是嫌弃概率不了解自己。 概率深情地说：“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呢？我这么爱你啊。” 论述文循循善诱：“那你看看我的语文形态。” 概率一看是一篇长长的有着密密麻麻的汉字的论述文。 论述文的语气很温柔，却问出了一个最残忍的问题:“你知道——那三个选择题选什么吗？” 沉默了二十分钟，整整二十分钟，概率放弃了和论述文的语文形态大眼瞪小眼，他气若游丝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是不是……是不是BCB?” 论述文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着概率的眼里没有痛楚，只有释然和惋惜，还有一分不忍：“全错。”接着他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你看吧，我说你不了解我。我们分手吧。” 概率满脸不可思议，他抓着黑笔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双手抱头：“为什么……不……” 论述文又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充满了悲悯。 “……为什么第一题不选B?!第二题和第三题我虽然不确定，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第一题不选B?”概率歇斯底里地发问。 “想知道答案？”论述文微微一笑，“分手我就告诉你。” 论述文实在太想知道为什么了，于是就没有意识到论述文话里设下的圈套，只是愣愣地点头。 论述文掏出了答案。 概率急忙抢过来看，只见在第一题答案解析后面写着一行字：“由文章第一段的题意可知，作者没有表达出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的意思，故C错误。” 概率：？？？ 一秒后。 概率：！！！ 概率：为啥，我觉得作者有表达这个意思？还有，为什么B就是正确的？ 但是答案只会解释错误选项为什么是错误的。众所周知，语文选择题里的答案，可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概率就这样被单方面分手，就从整个分手过程来看，说概率是个憨批一点也不为过。 后来有一天概率实在没忍住和函数说了这件事，函数欲言又止，预止又言：“……强求的感情是没有结果的。” 概率当天就网易云了，写下了各种深夜网抑云语录。 例如：“今天是我喜欢你的第218天 是你不喜欢我的第3天.” 再例如：“当初你说 如果我们手牵手在雪里一起走 是不是会一起白了头. 如今你却 不再带着笑看我 和我一起喝月光入酒.” 概率特意用空格号取代了“，”，还把中文句号“。”换成了英文句号“.”。 味太冲了。 第15章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函数面无表情的对着概率唱道。 一曲终了，满座鼓掌，函数心里还是有点阿伏伽德罗常数的，知道自己的唱歌水平，也知道当然也大家鼓掌的原因是那个标准的扇形图——三分是因为给自己面子，七分是因为概率的高水平表演。 概率唱完回到座位，还特意拉着函数拍了一张合影，然后给自己的脸P了十分钟的图，终于P成了在他人看来人不人鬼不鬼但是在自己看来却帅到人神共愤的样子，立马发了一个朋友圈—— “今天和朋友唱K，好开心。” 函数是说什么都不会唱第二次了，他也不想折磨众人的耳朵。合完影之后函数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躲到一旁刷手机去了，然后就刷到了概率的朋友圈。 这怕是用大腿想出来的文案，用脚P的图，函数看着概率奇形怪状的脸，心想，概率的审美真是巍峨崎岖波澜壮阔，但还是出于礼貌点了一个赞。 概率还在一旁倾情献唱，唱得不亦乐乎，一个活生生的麦霸。 函数不太习惯太热闹的环境，音响里的伴奏声和概率的歌声过于洪亮，震的头皮和耳膜隐隐作痛，函数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抬头去眺望窗外的夜景，余光中却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包间里游走，照的视线中的身影忽明忽暗，函数眯上了眼睛——好像是导数。 他居然也跟过来了？？？ 一个热衷于养生的种子选手居然开始了夜生活？ 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导数吗？ 函数还没来得及深思，然后他就看见导数默默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点歌台前。此时点歌台前正站着空间向量，于是导数问:“我可以点一首歌吗？” 前大佬虽然头衔也不再，但是万一人家东山再起呢？空间向量自然也是不能得罪的，只不过态度没以前那么殷勤了。 伴奏声突然变得舒缓柔和，函数之前因为喧闹的歌曲而紧绷的神经也变得放松了。 导数走到中央，右手握住了话筒，左手垂在腰侧，摇晃的彩色微光从导数的脸上流过，勾勒出他下巴的曲线，再流淌到他握住话筒的四指，导数没有看屏幕上显示的歌词，而是身体半偏向窗户。 从酒宴里那个对视开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以至于像是一个虚构的梦境。伴奏很短，导数开口前的那一秒，函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l am tired of this place l hope people change.” “I need time to replace what l gave away——” 全场突然就安静了。 是一首英文歌。 第16章 导数的声音是那种清澈干净，又带着些许温柔的霸道，让人想到了一个词——“天生的绅士”。导数周身散发出都气场使得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机。英文歌的曲调舒缓中带着一丝跳跃的动感，导数的英文发音也很标准，两者配合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少年在用歌声说着自己的心事。 有点撩人。 只可惜函数的英语不太行，只能大概听出几个初中英语必备词汇，同时在心里感叹，大佬就是大佬，这发音，这歌声，啧啧啧，针不戳。 导数是背对着屏幕的，显然他已经记住了所有的歌词，但是他并非是正对着观众的，他的身子微微偏向窗户，他半垂下眼帘—— “Only fools fall for you only fools，only fools do what I do only fools fall——” 导数的唱功显然在概率之上，他属于特别会用声音讲故事的演唱者，以至于换气声和断句都成为了他表达情感的技巧。你的视线会不自觉的被他吸引，然后和他一起坠入他用歌声编织的梦境里。 听着导数演绎的感情充沛的情歌，函数突然想，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呢？但是下一秒，他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神使鬼差般，函数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录像功能，食指和拇指由屏幕中心向外推，他讲录像的放大倍率调到一个合适的大小，屏幕里的导数和眼前的导数的动作在眼前重合。 “Only fools.” 随着导数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就好像是从一场悠长梦境中醒来。伴奏停下的一刹那，万籁俱寂，众人恍惚。下一秒，包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导数只是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默默地随手将话筒递给一旁的人，然后回到原位。 面对众人发自肺腑地夸赞导数的唱功，导数也只是礼貌却又有点疏离地说了几声“谢谢”。 之后谁又上去开始了新的演唱，于是之前那场惊艳了众人的梦被彻底打破，消失在动感跳跃的音符之中。就如同很多人都会经历的一样——人们梦醒之后会在短短几分钟里连先前梦的内容都忘了。 只可惜还有一个人没有醒来。 函数戴上耳机，正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刚才录制的视频。 导数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函数身后，双手撑在椅背上，微微倾下身，但还是很绅士的保持了一个得当的距离。导数的目光从函数发旋处着手，再到他的脸上，最后停在了函数的手机屏幕上。 混着目光的灯光映在函数的脸颊上，已经不那么纯粹，函数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扭转过头，却没想到正好对上导数的双眸—— “你在拍我？”导数问。 函数有刹那的失言，包间昏暗但导数的眼睛里闪着光，然后他在导数的双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第17章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拍，说的像是自己在偷拍一样，函数莫名的脸有些烫，于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到，一定是夏天太热了，空调温度也不打低一些，害。 导数将撑在沙发被上的手收回到腰侧，因为此时的函数已经站了起来，脸面对着导数，但是目光飘忽不定，并且表现的有那么一点像是干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导数安静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啊——”函数只好曲线救国转移话题，“你唱歌真好听。” 说完，函数就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赞，看看这机智的接话方式，这样对方就不会纠结于自己的拍视频行为了。 果然，导数眨了一下眼，掩去了双眸里的细碎的笑意，说道：“谢谢。” 函数这时才有了一点自己在掌控话题走向的感觉，本来按理说函数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将两人的谈话内容转移到旮旯胡同里去的，但是函数再次鬼使神差般说道：“我把视频发给你吧。你唱得真的很好听。” 说完函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函数:操，我在干什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函数只好四肢僵硬地点开QQ，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灿烂天空，将视频发了过去。好在视频传输的时间里导数没有继续那个为什么拍视频的问题，而是很自然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函数也不好继续一个人杵着，就转身坐了下来。此时导数就坐在函数两掌之远的地方，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干什么。 文件传输了一分钟左右，然后函数收到了对方的消息：“拍的不错。” 很官方，非常官方，官方到函数所有奇怪的反应都归于平静，官方到函数以为自己又在和导数进行对接任务，直到三秒后，他收到了来自对方的一个QQ表情—— /微笑/。 第18章 作为一个一级微博冲浪选手，函数曾经深入学习过“郑州高中骨干教师培训”里的图片误区，不仅学过，而且还笑过—— 在老师眼里，表情/微笑/表示鼓励，表情/再见/表示再见下次聊。 但其实，在学生眼里—— /微笑/表示面对蠢货，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再见/表示跟你没法聊了，只好微笑着说快滚吧。 函数呆愣了一瞬，随即陷入了沉默，在心中暗道，这位大佬该不会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吧？ 手机屏幕上那个黄色圆脸嘴角弯成了一个恰到好处弧度，两只圆圆的眼睛眨啊眨，正盯着屏幕外的自己。函数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函数趁着不注意去瞥了一眼身旁导数，被抓了个现着。 函数: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偷看他都能被抓到？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偷”字？！ 导数只是抿唇看着自己，看不出喜怒，严丝合缝的嘴角和一丝不苟的衣领都在彰显着主人的拘谨与保守。 函数突然意识到，他会不会，不知道/微笑/在当今网络社会中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吧？ 估计是的。 想到这里，豁然开朗，在联想当初导数在QQ上“发扬传统文化”的问好方式，突然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导数问。 函数觉得没法解释，如果你和你的班主任解释为什么/微笑/带有嘲讽的含义，你的班主任会觉得，这和你不想努力学习考高分一样不可理解。 于是函数说:“没什么。” 唱K结束之后也到了深夜，概率把大家都送回了家，这场酒宴也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次导数在KTV里大显身手惊艳了众人，拍导数唱歌视频的当然不止函数一个，导数一直都不太喜欢经营社交软件，他很注意保护自己隐私，因此网络上几乎找不到几张关于导数的照片。属于“几乎找不到”之外的那几张是和其他数学定义还有高考命题人一起职业假笑的合影。 于是不知道是谁仗着自己匿名就为所欲为，把视频传到高中数学课本界工作群的群文件里。 狼人[匿名]：唱的针不戳/点赞 女巫[匿名]：啊啊啊啊啊啊好好听！ 预言家[匿名]：不愧是大佬！ 村民[匿名]：不愧是大佬！ 猎人[匿名]：不愧是大佬！ 爱神[匿名]：不愧是大佬！ 白痴[匿名]：不愧是大佬！ 立体几何：不愧是大佬！ 然后这个群就突然寂静了，因为另一位大佬现身了，她就是立体几何，此时的立体几何一手动不动就捋耳边不存在的碎发，一手拿着手机，正认真欣赏手机里的导数唱歌。视频结束后，她对着一旁的小姐妹参数方程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参数方程揣摩了一下立体几何的意思，夸导数总没有错：“唱的好听。” 立体几何邪魅一笑：“我觉得他和我很配。” 参数方程：“……是的。您真有眼光。” 立体几何将手机按成黑屏，照了照自己的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整理了一下不存在的碎发，发出了杠铃般的轻笑。 茶榷 郑州高中骨干教师培训的梗来源于微博，非原创，可以去微博搜索一下，图片比文字更搞笑 第19章 这些数学定义的工作时间是跟着学校走的，而且他们又是为高考命题人服务的，所以他们的工作时间准确来说是跟着高三学生的时间走的。所以，众所周知，高三的暑假只有一个月，这些数学定义并不能暑假里并不能开阔眼界提升修养磨炼境界，而是要哭唧唧地继续工作。 一名高三学生表示：高三不仅不配拥有两个月的暑假，也不配拥有不月考的周末，嘤嘤嘤嘤嘤。 立体几何是个行动派，既然对一个人感兴趣，肯定会想办法去接触他。但是立体几何自认为自己如果表现的太主动就会掉价，她必须要主动而不失优雅矜持端庄乖巧自信地去接触导数，总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表现的太明显，出于工作原因需要交接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只可惜立体几何和导数很少放在一起出题，所以他们能由于工作原因而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个时候的立体几何还喜欢玩猜猜我的心思那一套，等到后来，她已经懒得打太极，直接写纸条问椭圆对她有没有意思了，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细说。 虽然两者极少放在一起出题，就像正态分布里属于3σ之外的部分，虽然概率小到不足0.1，但是也不是没有。终于老天不负苦等人，让立体几何等到了这个机会。 高考题不会出的特别难，所以很多同学会在高考考出史上最辉煌的分数，因为试卷相比之前的各种“绝密”“压题”“名师”卷变简单了。但是出模拟题的老师喜欢玩弯弯绕绕的东西，喜欢在一个题里考多种知识点，甚至是超纲知识点，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教学水平，用老师们的话来说，又叫提高区分度。 于是有这么一道立体几何压轴选择，它需要求一个最大值，根据题目的解题思路，首先要表达出一个函数，但是这个函数比较复杂，所以还需要求导，对这个函数进行单调性分析。 终于，立体几何和导数联手了一道联考模拟题。模拟题的整理是数学定义们的工作之一，尤其涉及多个知识点的时候，还需要两个数学定义之间进行工作对接交流。 所以终于，立体几何接触导数的机会来了。 第20章 今天，对于函数来说也是相当普通和平凡的一天。普通到他又一次早上刚下楼就忘记了带水，而自己很口渴，不得不从急迫的上班时间中挤出来一点去小区的便利店买了瓶怡宝。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今天便利店的收银小哥居然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函数默默地想，夏天在不开空调的室内带帽子，是个狼人。 八月的夏天天气燥热，蝉鸣不断，太阳炙热的温度透过鞋底板传来，步行的人们没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在忍受非人的折磨。但是这些折磨与函数无关，因为他买完水之后就上了自己的小轿车，将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开车去工作的地方了。 今天的任务也是相当普通的任务，和往常一样，函数整理好了题目以及相关知识点，打印出来，再整整齐齐用订书针订好。函数和以往一样，他敲响了导数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而入—— 却发现立体几何也在导数办公室，娇柔造作地靠在空调旁边，好像在向对方展示自己身体的曲线。立体几何管这个叫做，不自觉的向对方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并让对方被其吸引。 函数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又在心中暗暗讶异，立体几何和导数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不可能放在一起出题的数学定义在一个办公室里恐怕不只是讨论工作吧？ 啧啧啧，导数艳福不浅啊。 “是他吗？” 函数听到立体几何大声问道，语气里有些剑拔弩张和气急败坏的味道。 看样子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函数此时只想退到一旁，取出自己放在办公室的小零食，然后边吃边看戏，难得见到不近女色的导数被在高中数学课本界的女神级别人物给质问，这种八卦，试问谁不好奇？ 但是函数美好的幻想很快就被两位当事人的一番操作给打破了。因为函数没有注意到，立体几何在问的时候，是瞥了一眼自己的，然后她将目光凝聚在了导数的脸上，试图不放过导数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导数坐的是旋转的椅子，可以任意改变方向，于是他的鞋子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将自己转到函数的正对面，深深看了函数一眼，导数的眼神过于复杂，有一些琢磨不透的情绪。 函数：？？？啥情况？为啥看我？我只是个吃瓜路人。 函数隐隐觉得战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但是由于自己不清楚状况，也不好说什么的，只能静观其变。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三个人像雕像一样处于几乎静止的状态，只能听见空调运作时的嗡嗡声，让人有些头脑发麻。导数看了函数足足十秒钟。 那绝对是漫长的足足十秒钟，函数心想，我不可能数错的。 因为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了十下。 第21章 然后他看见导数郑重的点了点头，对着立体几何说道：“是。” 立体几何表现地反而冷静了一点，脸上的神色依然很不好看，此时的立体几何已经忘记了她平时作为女神要保持的端庄娴雅那一套，硬邦邦地甩了一句：“我哪里不好？” 导数并没有这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客套又疏离地说：“多谢您的抬爱。” 立体几何睁大眼睛看了导数一眼，然后推门而出，高跟鞋啪啪啪地踩在瓷板砖上，盖过了空调刺耳的嗡嗡声，将之前难捱的寂静打了个粉碎。 函数虽然心里好奇，但也只好忍耐的表现出一副无意窥探他人隐私的样子，装作一切没发生，将整理的文件交接给了导数。 由于办公室的椅子只有一把，所以函数只好将两个胳膊肘撑在导数的办公桌上，开始给导数简单的讲解自己整理的文件和标在文件上的备注，方便导数理解。今天的函数穿了一件很宽松的深蓝色的T恤，领口有些大。导数的坐姿是最标准的坐姿，挺直腰板不驼背，再加上函数的个子高，上半身也比一般人要长一些，所以他能看见函数深蓝色T恤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因为走得急头发上沁出的汗珠。 那滴汗珠就顺着发梢和下颌线从函数的函数的喉结上划过。 “好了，我讲完了，那我先走了。”函数说。 导数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其实如果函数多注意一下，就会发现，此时的导数根本就不在状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函数礼貌的和导数挥了挥手，准备向门口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却被导数喊住了—— “有件事情必须向你坦白。”导数的嗓音有些哑，比往常还要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其实，在你进门之前，立体几何问的上一句话是”导数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吧？’” 导数抬眼看向函数，一双黑色的眸子宛如两汪倒影着黑夜星光的幽潭，湖面上斗转星移却始终明亮如故，涟漪卷起微波圈圈荡开，星光翻滚间，函数没来由的觉得，星光背后藏着什么。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吧？” ——“是他吗？” ——“是。” 忽然一阵风吹来搅起了两潭春水，星光被暂时聚拢在了一起，湖面上终于有了大片没有被星光填盖的空白，以至于函数终于看到了微光背后藏着的东西。 那分明是烫的，灼人的情愫。 第22章 是我看错了吧？ 函数不明白自己的心境，究竟是更希望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希望这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人类爱幻想，也享受被他人的喜爱的感觉，就算是来于自己没有兴趣的人，也能从中得到一种满足感和虚荣感，这点无可否认，但是古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事人想确定别人的心意，又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即使这点在旁人看来已经是铁上钉钉毋庸置疑的答案，到自己总还是不好百分百确定。 数学定义以人形存在，也被赋予人类的一切特性。 函数再去试探地看向导数的眼睛，这时他的的眼里只有细碎的星光，星光背后的烫人的甚至有些露骨的情愫不知道是被星光掩盖了，还是沉入幽深潭底消失不见了。 导数用修长的双指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了一次，然后说:“如你所见，当时立体几何问我的时候，我为了摆脱她的纠缠，只好出此下策。如果这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我会向她解释清楚。” 导数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靠在椅背上，看似松弛，其实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紧绷的，导数抬眼看向函数，眉眼间的蕴含的情愫冲破星光的禁锢袒露于周遭的空气之中，让函数无所遁形，他只好有些慌乱的避开导数的双眸，将视线停在雪白干净的地板砖上。 函数说不出来此时究竟是各种心情，松了一口气和淡淡的失落交织在一起，他也分不清是哪种情绪更多一些。 函数的大脑就像地砖一样一片空白。他想说些什么，几句话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是一个漫长的死寂。 导数在等函数的回答。 第23章 在导数的眼里，函数沉默了很久，如果眼神也有杀伤力的话地上的瓷砖恐怕要被函数盯出一个洞来。 他是不忍心明说吗？所以犹豫到现在？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惜许多迷恋爱情这场游戏的人不明白，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不愿意明白——如果对方对自己有好感，是不会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玩暧昧的机会的。 然而导数活的清醒。 “算了，我懂你的意思了。”导数不再看函数，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文件夹，随手翻看起来，但其实，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导数的目光是放空的，他并没有聚焦于文件上的任何一个字，“你走——” 导数一个“吧”字还没说完，门被“啪”的一声毫不客气的推开，立体几何靠在门上，当然也没有忘记摆弄身子，展示自己优美的曲线，朝着函数的方向抛了一个相当油腻的飞吻，然后来了一个比飞吻还有油腻的wink，然后说道，“你刚刚撒谎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为了考验我的耐心。” 靠在门上的立体几何像蛆一样扭动了一下身躯，接着娇嗔道：“你好坏。” 导数低下头，以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和青筋直跳的额头。 刚刚的僵持与尴尬被立体几何这一个措手不及打的烟消云散，方才还有些低沉的心情也因此而无影无踪，一旁的函数见状默默地躲到角落，背过身子，抖动肩膀，憋笑憋得相当辛苦。 导数想辩解什么，立体几何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想否认，我还向概率证实了，你和函数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在立体几何的认知里，以导数的身份地位，没有人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所以有喜欢的人等于有男朋友，既然导数和函数没有在一起，那很明显就是一个谎言。 立体几何看向导数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洋洋得意和七分爱慕之情，立体几何挑了挑眉，像是胜利者看向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看向导数。 函数也悄悄背过身，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导数身上，连呼吸都变得薄弱起来。 导数会怎么说？ 导数转头去看函数，紧锁的眉头没有片刻的放松，导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轻声叹了口气，但是由于这间不太宽敞的精致的办公室里过于寂静，导数的叹息声清晰可闻。 只在导数两步之遥的函数能看见导数微耸的眉峰和用力过猛而留在鼻梁上的两只泛红指印，刚才那声叹息仿佛在耳边重响，函数突然呼吸一滞，心也停了一瞬，像是抽血时被针管扎了一下的轻微的刺痛。 导数将文件夹放到桌子上，“我确实撒——” 突然手背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导数不可思议的抬头，然后看见原来在几步之遥的函数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函数的手覆在了导数的手上，即使是在因空调而凉爽的空间里，导数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带来的温热。 “概率的消息并不可靠。”函数轻笑着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作为当事人的我们最清楚。” 第24章 立体几何：？？？？？？？？！ 这是变相官宣吗？ 这就是函数的高明之处了，函数并没明说自己和导数的关系，但是在立体几何看来就是在否认之前自己的那一套说辞。看着立体几何似乎是半信半疑的神情，函数顺势坐在导数椅子的把手上，有些挑衅地冲着立体几何挑了挑眉毛。 立体几何：……靠，死给。 立体几何翻了一个华丽的白眼，之前刻意捏造出来的撒娇的语调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立体几何粗着嗓子很敷衍地说道，“您俩慢慢玩吧，祝99。”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几乎在门合上的同时，函数从椅子把手上跳下来，收回了自己放在导数手上的左手，函数脸上还挂着云淡风轻的带着少年气的笑容，只除了心跳有些快——应该是办公室太过于闷热的缘故。 手上的温热瞬间消失了。导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函数。 函数避开导数的视线，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转移话题，“我这次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以后有空要记得请我吃饭。”毕竟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但是导数没有立刻回答。 函数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导数，正好对上导数的视线。 又来了，这该死的对视。 函数再一次很没有骨气地假装去欣赏办公室里导数种植的花花草草。毕竟这次自己理亏，之前明明说需要导数解释清楚，后来却像是鬼上身似的帮着导数在立体几何面前演了一场戏。 等等，或许……我真的是在演戏吗？ 函数还未来得及深究其中的答案，只听得导数说道：“好。” 函数如释重负。 被立体几何这一出闹得现在天色已晚，导数主动提出说送函数回家，函数巴不得导数不要再追着自己之前的事不放，欣然接受。 夏天的七点是白昼与黑夜的切换点。 两人只不过是边聊天边下了个楼梯。等到办公室楼底时，天已经黑了个透。办公室旁的树木茂盛高大，路灯已经亮了一排，照的地上扭曲的树影鬼魅一般，给燥热的夜晚平添了几分阴冷的气息。 车是导数的车，导数主动充当了驾驶员，开了导航，车向着函数的家——有个小区——驶去。然后两个人就在车上你一句我两句的闲聊起来。这次聊天有点颠覆函数对导数的影响，他发现导数并不是过于保守，他好像是，对网络社交媒体有着厌恶的情绪。 第25章 由于高中数学课文界是完全复刻现代人类大城市世界创造的，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夜晚的大城市通常都是明亮闪烁的不夜城。 拐弯时车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骑着摩托车戴黑色鸭舌帽的身影，函数只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想。 导数将车在停车场里停好，两人从车里出来。此时距离函数所住的小区那栋楼还有一段距离。他和导数两个人边走边说话。下午的时候才下过一场雨，地上明亮的地方也是水坑，黑暗的地方也是水坑。避过了亮的反而踩到了黑的里面，好在函数穿的是凉鞋，踩到水坑也没关系。 函数嘴里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导数搭话，为了避开水坑他是低着头前进的，一片明亮的水洼上摇曳着一条扭曲的黑色影子，宛如恶鬼一般窥视着自己，函数定睛一看，是树影。明明没有风，矮小的灌木丛却抖了一下。 函数感觉有些不安。 “好了，就送你到这里了。”导数摇摇手，“再见。” 其按照导数的习惯，他会站在楼底下，等到函数走到自己的房子里把灯打开再离开，但是这些函数都不知道。他以为只要自己走进了这栋楼，导数就会告别。 一阵风吹来，树叶发出窸窣的声响，像是冤魂的哀嚎，水面因为夏风而剧烈的摇晃起来，树影碎成一截一截，地上的影子摆弄着自己畸形的身躯，像是即将要缠上行人的脚踝。 函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的手抓住了导数的胳膊，对着导数说：“……天怪冷的，到我家喝杯热茶再走吧。” 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很用力，导数看着函数，从对方的神情中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好。” 函数始终抓着导数的胳膊，从进电梯到出电梯，再到大步奔向自己的家门，掏出钥匙开锁。函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的细节浪费时间。 两人立刻进了门，导数看着函数的家门被关上。 函数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松开了那只抓着导数胳膊的手，呼出了一口气：“但愿是我的错觉。” 胳膊上的压迫的力道忽然间消失，但是此刻导数没有时间去回味，而是追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第26章 “你有仇家吗？”导数坐在沙发上问。 函数坐在他右前方。 凡是叫的出名字名字的数学定义在高中数学课本界都以一个个单独的人形存在。即使某些数学概念可能有交叉，例如映射和函数。所以在高中数学界，除了高考试卷中最爱关照的那几个题型和考点，剩下很多数学概念基本上不可能成为高考题，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无业游民再进化一下，就成了混混。 比如映射，就从来没有收到过高考的关怀。 “没有。”函数摇头。 “总之万事小心。”导数面色凝重地补充道，“要不你存下我的手机号码吧，不介意的话最好能设置快捷键拨号，这样就算万一遇到了特殊情况，也方便求救。” “我手机里有你的手机号。” “高考命题人给你的？”导数问。 “嗯。” 高考命题人把QQ号给函数的时候也当然不会忘记给手机号。函数就保存了一下。 “好。那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导数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函数说，“那我回去了。” “你——”函数脱口而出，他也急忙跟着站起来，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知道对方是冲着谁来的，万一目标是你，现在出去正好碰上他怎么办？” 函数将放空的目光聚集在导数身上：“要不你今天在我这里留一晚吧？” “你担心我？”导数轻笑一声，他的眼角微弯，瞳孔里倒影着熏黄的暖色灯光，“你不知正好想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谁吗？我出去要是和歹徒打起来了，那它的目标就是我。我要是能平安无事地回家，那就不是我。” “你——”函数蹙眉想说什么，被导数的话给打断了—— “我开个玩笑。”导数微微上扬的嘴角还维持着之前的弧度，“你放心，我学过撒打拳击，跆拳道十级。” 导数四指握上门把手，转头对函数说道，“再见。” 第27章 “吱呀——”，门被关上了，函数有些恍惚，导数的笑容像是梅雨季节的湿气一样挥之不去。 他路上会有危险吗？ 万一对方有帮手怎么办？ 万一对方带刀怎么办？ 数学定义存在即是永生，想要消灭一个数学定义，必须从根本上证明它是错的，否则，他们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不会死亡。只不过他们的对于疼痛的敏感程度与人类一致，身体修复所需要的时间也与人类相同。 也就是说，如果导数遭受了袭击，寡不敌众，那他能切实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痛苦，即使他不会真的死去。 但是这些是函数后来才知道的，目前的函数还在担心导数的人生安全。 课本里的数学定义本质是一滩墨水，所以他们与人类另一点不同之处在于——数学定义的血液是黑色的。 函数觉得自己应该再坚定一点的，怎么说也要把导数留下来，不应该让他冒这个险的。 这个点函数本应该在网上冲浪的，但是点开微博，发现今天的瓜尤其无聊尤其难吃。 函数兴致索然地关闭了微博。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导数到家了吗？ 函数后悔的表示，我应该让导数到家了发个报平安的短信的，但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要不打个电话？ 函数坐在书桌前，看了一眼时钟，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但是导数家离有个小区有多远，函数并不知道，所以，半个小时够他到家了吗？会不会太早了？ 函数点开联系人，找到了导数的号码，在指尖距离这个号码只有0.5厘米的时候，函数将手撤开了。 算了，再等等吧。 五分钟后，在指尖距离这个号码只有0.5厘米的时候，函数又将手撤开了。 还是再再等等吧。 只不过这次唯一不同的是，函数刚将手撤开，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你收到来自导数的一条短信# 函数立刻点开短信。 “路上很顺利，我到家了，晚安，早点睡。” 函数看着屏幕上的字，眨了眨眼睛，也是，一个跆拳道十级的散打选手，怎么会干不过街头混混呢？ 可能连函数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是不由自主地带着笑的，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啊，原来导数还会开玩笑啊。 第28章 这次经历对于函数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大到函数立刻去某宝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装在客厅，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然后又是一个普通的早晨，普通到函数下了楼梯之后又再次发现自己忘记带凉白开，然后他不得不去楼下便利店买一瓶怡宝。 “两块钱。”收银小哥对着函数说。 函数打开微信扫码，接着从收银员手里接过了他的矿泉水瓶。收银员的手上有一根凸起的青筋，正是因为这点，函数多看了一眼，然后函数发现他的皮肤很嫩，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的肌肤，反而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十几岁孩子的手。 等等，收银员换人了？ 这个念头很快就因为函数上班又双叒叕要迟到而终结了，函数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两步并作一步地向着停车场奔去。 外面的太阳明亮得刺眼，仿佛驱走了一切的阴霾。即使透过车的玻璃窗户，照到函数的脸上的阳光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炙热滚烫的温度。 函数在办公楼底的停车场停好车，走进办公楼的电梯。函数背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着手中握着的怡宝，他脑海里莫名闪过了那个楼底下便利店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服务员的样子，那个收银小哥今天也带了黑色鸭舌帽。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带鸭舌帽的？ 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成本的便利店根本就开不起空调，即使是夏天，今天的收银小哥还带了口罩。 函数也不知道收银小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带口罩的，所以他根本就不记得收银小哥的脸。 六月的夏天，一股寒气突然从从脚底蹿到四肢。 别别别，打住！ 函数宽慰自己:万一是人家感冒了呢？ 到了办公室，函数把包放好，才坐下，就收到概率的轰炸般的QQ消息。 概率:在吗！！！！！ 概率:帅哥，大帅哥，帮个忙呗嘿嘿 概率:/你在和谁聊天不回我.jpg/ 概率:/不回消息的臭男人.jpg/ 概率:/非要我流泪，你才肯理我吗.jpg/ 函数无暇杞人忧天了，他被概率的表情包逗笑了，然后反手就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函数:/啧啧啧.jpg/ 函数:啥事？说来听听？报酬如何？ 概率:/怪难为情的.jpg/ 函数:那就算了 概率立马回了一条消息:别！！！！！！！！ 概率:数学和语文命题组暂定于两个月之后有个联谊会，我想请你假扮我男朋友 函数想都没想回复:？？？？？ 函数:不可能 函数:/你在刁难我奥某人.jpg/ 概率突然发了一串斜眼笑的表情。 函数隐隐觉得大事不妙，果然下一秒他收到概率的消息—— 我手机里还保存了你唱歌的视频/斜眼笑/ 第29章 概率说的唱歌视频当然不简单。如果这是个函数在KTV里的唱歌视频，那函数表示，概率爱怎么威胁怎么威胁，我要是搭理他我就不叫函数。 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说来话长，那我们就长话短说。 老众所周知了，卫生间是个唱歌的好地方，洗澡是个唱歌的好时间点。因为洗澡的人总会有一种错觉。好像浴室门一关喷头一开，就可以盖住自己嘹亮的歌声。 去年高考命题人出高考卷的时候,概率和函数被分到了酒店相邻的房间，那天概率到函数房间里来商量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不多做概述了，反正那天概率敲门的时候，函数正准备要洗澡，函数请概率进来，让概率在自己酒店房间里多等一会，然后就自己进浴室去了。 事后函数表示：这一定是自己做过的最错误最愚蠢的决定。 一惊一乍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伴着水花声生透过厚厚的浴室门传来，冲击着概率脆弱的心灵。被五音不全的旋律冲击着耳膜的概率痛苦的捂上了耳朵，当然也没忘记同时点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概率是对着浴室门录的视频，视频前面是概率因为歌声的折磨而抖动的手拍出来的抖动的浴室门，直到视频最后，是函数穿好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明眼人一看，很明显，歌声的制造者是函数。 函数看完了概率的视频之后沉默了很久，并且对自己的唱歌水平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从此自己但凡想要在浴室开嗓，都会想到这个视频，然后默默地把声音咽回肚子里去。 函数：你还没删？？？？？！ 函数怒火攻心，在心里默念几遍‘我不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才忍住自己打出屏蔽字眼的冲动，发了一句还算语气缓和的话：你可真棒/微笑/ 函数：/微笑/ 概率：怎么样帅哥？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斜眼笑/ 函数：/微笑/ 概率：事成之后我会当着你的面删掉视频原件包括视频备份 函数：/微笑/ 概率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补充：哎，那些高考人也是闲的没事，非要给我们数学界和语文界组织什么联谊会 函数：/微笑/ 概率：联谊会上论述文会来，万一到时候人家已经有新欢在手，而我还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旧情难忘的，多丢脸啊，这不才出此下策吗？ 函数：/微笑/ 概率：只要一天的时间，咱们就简单的走个流程，在他面前稍微表演一下，而且万一论述文不去，你就不用演了，而我也会遵守诺言删完所有视频。 函数：/微笑/ 概率：你答应我，我心里有个底嘛，帅哥考虑一下呗~ 函数：/微笑/ 概率：/你懂我的意思吧.jpg/ 函数终于停止了没有感情的发微笑模式，回了一个：呵呵，好。 概率高兴极了，立刻就是三张哈哈哈的表情包，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开心。 函数懒得理他，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手机屏幕暗灭了，默默咬牙道，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口气给讨回来。 第30章 自概率未雨绸缪般提出无理的要求之后，过了一个星期都很识趣地没有找函数，函数难得耳根清净。 一个星期之后的某个晚上，函数为了完成今天的工作，加了一会班才回家。 七点是个尴尬的时间点，因为七点到家意味着六点多从工作单位出发，这也就意味着离开办公室的时间是六点半左右。 六点半的时候函数还在办公室，他看到这个时间的立刻放弃了自己点外卖的冲动，决定回家下点面条吃。 省钱，同时也是因为自己某团的无门槛红包用完了。 但是回到家里之后，函数悲催的发现冰箱里的青菜和面已经用完了。他本来想去楼底下便利店买盒泡面来泡着吃，才换上运动鞋，突然想起了楼底下便利店那个裹的严严实实的收银小哥。 一阵阴风吹来，卷动了窗帘，绣着花纹的布料摩擦轻微的声音，被静谧的客厅无限放大，凉风顺着函数的衣袖和裤管钻进心脏，纵然有片刻凉爽，但是函数莫名生出一股惴惴不安的情绪。 算了。 函数放弃了下楼，顺带了将懒人准则贯彻到底，他在手机App上点了个外卖。 所以说，自己为什么要天真地决定回来烧点什么吃呢？很显然外卖才是我们打工人最终的归宿。 头顶上的吊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插头接触不良总是在闪烁，晃的函数头晕，函数干脆就放弃了自己的冲浪时光。夏日天热倒也不怕着凉，函数抄起一条薄毯就着沙发小憩一会。 函数是被手机铃吵醒的。 “喂，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函数被吵醒，还有些不在状态，他睡眼惺忪打开门，外卖小哥正拎着点好的牛肉面，牛肉散发着扑面而来的香气。 外卖小哥抬起拿着牛肉面的左手。 由于犯困，函数半睁着眼睛去接，目光触及外卖小哥的手时，突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醒了，他吃力地撑开眼皮—— 因为过于消瘦，外卖小哥的左手上有一条凸起的青筋。 这只手怎么这么熟悉？ 小区外传来几声尖锐的绵长的猫叫，导数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好像收银小哥的手？！ 函数狐疑地用右手接过牛肉面，牛肉面离开外卖小哥手的那一刹那，一道银光在黑暗中闪现。外卖小哥拿着水果刀的左手划破空气，带出凌厉的寒风，向前狠狠刺去—— 函数睡意被瞬间驱散，他凭借本能向右去躲。 函数没有成功抓住。 外卖小哥比函数矮，他只有刀刃朝外，从下方送上去，才能刺到函数的心脏，但是外卖小哥表现的像是第一次谋划杀人，他是选择刀刃朝内的抓法，如果想刺对方的话必须要大拳眼朝内小拳眼朝外，手肘向内弯曲到一个角度，才能成功。很明显，前者方案的成功率更高，但是对方选择了后一种。 加上函数有意躲闪，那把本该刺进左胸心脏位置的刀，最后刺进了函数的左腰上。 黑色鲜血立刻滴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第31章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在千钧一发之际，函数想起了各类电视剧里面那个很具有社会性意义的真理——反派死于话多。于是他嘴上问着外卖小哥，一只手默默用指纹解锁手机，按下了快捷拨号键。 “你早就该死了！”外卖小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珠转了一圈，他带着口罩狠声道，仿佛函数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函数表示真的不认识他。 然后他心里闪过一丝欣喜——他果然上当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函数再接再厉能屈能伸地对着外卖小哥说道，“只要大哥放我一条生路！” 但是这一次外卖小哥却没有搭他的话，而是立刻持刀再次向函数奔去，耀眼的锋芒划破寂静的夜晚，与函数擦肩而过。 好险。 函数心跳的很快，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耳边萦绕，剧烈的心跳让他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会冲破胸膛而出，因为紧张而分泌增加的肾上腺素暂且缓解了他因为失血而注意力下降的状况。 除了外卖小哥第一次趁着函数睡意未散去偷袭成功了，之后在两人纠缠的过程中外卖小哥都没能得手，但是还是不免被刀口划破了衣服，期间函数几次想跑到卧室内把门反锁起来，却被察觉了。 函数的手机早就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失手扔到了地上，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然是有人来电，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外卖小哥在追逐函数的过程中顺便一脚把屏幕踩碎了。 函数因为左腰受伤而有些头晕和体力不支，他俯身去躲，却因为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不是，我不就是有一次忘记付钱了吗？你也不至于要杀我吧！”函数想故技重施，试图分散外卖小哥的注意力。 可惜失败了。 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凌乱的物品中有许多是函数为了防身朝着外卖小哥扔去的，血迹滴在地上本该是圆形，却因为两人凌乱的脚步而变得奇形怪状。 因为失血过多，函数眼前发黑，他双手在地上摸索，希望能够找到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此时的函数不能能看见外卖小哥的步伐，视觉失灵的函数听觉变得灵敏起来，他听到小哥运动鞋踩在地板砖上轻微的脚步声。 函数只知道外卖小哥在朝着自己逼近，他双手双脚并用往后退，却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正合对方的心意。 外卖小哥见函数在地上试探地双手，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他悄悄绕到函数背后，举起了一个正方形的玻璃烟灰缸，下一秒，函数的后脑勺被人用带有棱角的硬物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函数晕了过去。 外卖小哥大步走到函数身边，将口罩扯到下巴下面，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他攥着刀柄的四指手紧，对着函数的心脏位置狠狠的刺了下去—— 血液染黑了刀尖，有几滴溅在了外卖小哥的脸上，外卖小哥用手擦了擦，接着把刀拔了出来，站在一旁欣赏着函数的惨状。 “那我就等你到没有呼吸之后再离开。” 外卖小哥轻声说道，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他弯着双眼笑，一阵阴风卷起窗帘，黑色的瞳孔与窗户后面的黑夜融为一体，风过之后，窗帘重重地摔下。 “啪”的一声，卷式窗帘的塑料的底部与窗户玻璃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而外卖小哥却表现得置若罔闻。 第32章 另一边，导数接了电话，像是鬼畜了一样“喂”了好几句，都没有得到函数的回应，他开始只以为是信号不好，挂了电话重新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导数有些烦躁地点下了红色挂断键。 重拨了三次都是这个结果，导数心里莫名的不安，一些槽糕的设想在导数心底里滋生，占据了整个大脑，明明面前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函数，而擅自离岗是要扣工资的，但是几乎是片刻后，导数拿起钥匙就往停车场方向去。 函数家并不近，如果骑自行车虽然不会有堵车的危险，但是所费时间太长，导数果断做出了决定，开车从小道走，这样绕开了好几个红绿灯，虽然路程变长了，但是幸运的是没有遇到堵车。 小区楼的两个电梯里正好都有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函数家在四楼，导数放弃了坐电梯的想法，两个阶梯并坐一步的跑上楼。 等跑道函数家门口的时候，导数却意外发现门是开着，心里一惊，一股凉气凭空生出蔓延至四肢八骸，半开的门仿佛化作厉鬼朝着导数张牙舞爪，让导数生出一个荒谬又很应景的想法，这扇门的背后或许就是地狱吧。 导数推开门的手是有些颤抖的。 门被打开了，门内的场景一览无余，导数一眼就发现了倒在黑色血泊中的人—— 函数。 导数不敢置信地定住了眼珠。 确实是函数。 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都变得如此艰难，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攥住了，带来一阵持续的钝痛，血液不通带来的缺氧让导数有片刻的眩晕。 导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第33章 函数旁边有一把刀，刀上还有黑色的血液，显然是凶器，地上凌乱的被踩踏碾磨的血迹昭示着一场惊险的打斗，还有一个外卖员打扮的陌生男人，衣服上沾有血滴，戴着头盔，站在一旁俯视着函数，嘴里喃喃自语，疑惑道:“他怎么还有气？” 外卖小哥很可能就是凶手。 那他为什么不逃？ 导数立刻拨通了医院的电话，但是他并不指望自己能够打通，并且有时间来描述函数的情况，意外的是，外卖小哥并没有制止导数的动作，而是摇头笑道，“别挣扎了，你来晚了一步，三十分钟之前他就这个样子了，况且我行刺的时候函数是卧位，同时我还特意把刀拔了出来，以我的常识来看，你救不回来的。” 导数闻言面色有些古怪，一丝诧异的情绪在他脸上划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皱眉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因为函数本来就该死。”外卖小哥带着狠厉的笑容，“他应该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手机传来振动声，电话通了，函数无暇再管外卖小哥，他暗自警惕，对着电话说道，“你好，我的朋友被人用水果刀竖直刺伤左胸，我们在有个小区四栋四单元四零四室。” 对方问:“什么血型？” “血型是——”导数思考了一下，“英雄牌墨水。” 其实导数一直在担心外卖小哥会阻止自己的这通电话，但是外卖小哥全程冷眼旁观。 他是太自信函数会如他所说这般吗？ 可是……数学定义的存在即是永生。 一团疑点在导数心里萦绕，他暂且不去细想这些，向着外卖小哥的方向走了几步。 导数的身高有一米九，对于一米七的外卖小哥来说是压迫性的优势，“我劝你最好乖乖收手，去警局自首。你现在没有刀，你打不过我。” “你想错了，我还有刀。”外卖小哥拉开某团外卖的背心的粘贴，漏出了里面的衣服——左胸位置处有个同心圆的标志，上面花着什么图案，外圈是数字和英文字母。他从外卖服夹层里掏出了一把刀。 “但是我不想杀你。”外卖小哥突然说了一句，“还记得何君吗？” 一些零碎的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涌现出来，充斥着血管与神经，伴随而来的是类似于身体留下的病根一样每到特定环境就会被触发的恐惧。 导数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外卖小哥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导数的反应。 “唉，本来想亲眼看着他失去呼吸的。”外卖小哥有些失望的语气显而易闻，同时趁着导数失神的空档立刻从导数的笼罩下挣脱出来，“那么，再见啦！”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多少个午夜导数因为恐惧被惊醒的噩梦里的画面，一滴滚烫的液体溅到脸上，导数睁大了眼睛。 第34章 “你醒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几声尖锐的鸟鸣惊动了熟睡的人。 函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惨白的墙壁和雪白的被子，自己的右手通过针头与输液瓶相连，静脉因为注射液体而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凉意。 导数静静坐在函数床边，一言不发，眼底的倦色很重，不知道是因为一夜没睡还是因为外卖小哥说的话。 “我居然没死？”函数轻声问道。 “你不会死，”导数有些僵硬地转了一下眼珠，掩盖住了眼底的颓废之意，“你只是会感受到死亡的痛苦，但是并不会真正死去。数学定义存在即是永生。” 函数嘴唇微张，满腹疑问即将问出，导数抢先一步直接把函数要问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想问我为何如此笃定，万一你是被医术高超的医生给抢救过来了呢？” “我有一个朋友……”导数神情中带着苦涩，声音也放的很轻，轻飘飘的像是风一吹就散在空气里不见了，只可惜在函数躺着地角度并不能看到，函数只能集中注意力去听导数的声音—— “他曾经被钢筋刺穿心脏，一天之后才送去医院抢救，但是他没有死。” 听到“我有一个朋友”的说辞的时候函数还在心里默默调侃，该不会是无中生“友”吧？但是听到导数后面的话，函数却觉得自己对于生命不够敬畏，要不是因为自己说话不便，可能这句调侃就说了出来。 过于沉重的话题显然不适合医院这个弥漫着令人有着窒息体验的消毒水气味的环境。因为双眼不能看到导数，函数将耳朵的功能发挥到极致，然后他居然在导数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恐惧。 不是悲悯，而是恐惧。 为什么会是恐惧？ 函数只当自己过度用耳的错觉，趁着导数不再多言，及时转移话题:“那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外卖员抓到了吗？” “没有。”导数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什么，他甚至转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为了避开了函数的眼睛，但其实他忘了函数平躺在床上，理应看不到，“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逃跑了，我立刻拨打了120，同时报了警。” 第35章 之后的一个月里，导数每天下了班都会来看望函数。 “工作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能帮你完成的部分都会帮你完成，你只管安心养伤。”导数说，“高考命题人那边他最近要做课题研究，就没法来我们高中数学课本界了，但是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他也不会轻视的。” 函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导数喂给他的皮蛋瘦肉粥。 “你的皮蛋瘦肉粥针不戳。”函数又开始拍起了导数的马屁，“咸而不腻有嚼劲。” “我之后想天天吃这个，你能教我怎么做吗？”函数毅然向美食势力低头，“不耻下问”，向导数虚心求教。 “这个简单”，导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碗里挖了一口粥送到函数嘴边，“拿出手机——” 函数一口包住勺子里的粥，咽了下去，点头表示自己有。函数以为导数要把自己做粥的视频传给函数，结果却听导数说—— “点开某团外卖，搜索好吃粥铺，然后下单。” “哈？这不是你做的？” “嗯。” 下一秒函数意识到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不是，你，你还会点外卖啊？” 导数挑了挑眉，用肢体动作表示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会点外卖。 导数每天像是上班打卡一样准时赶到医院，函数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和导数也就渐渐熟稔起来，“那我就直说了，我当初加你QQ好友的时候，被你那句‘GG还是MM’给惊吓到了。” “那不是QQ网友们惯用的打招呼方式吗？” 函数憋着笑解释，“那是十几年前网友们惯用的打招呼方式。” “哦。”导数面无表情，“自那次加你好友，我前一次登陆QQ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导数可能是猜到函数接下来要说什么，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加的那个QQ号是我几天前重新申请的，所以头像和网名都比较随意。因为我原来的QQ号密码被我给忘了，而我设的密保问题又形同虚设。” 函数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原来的网名叫什么？” “我读不出来，我过我可以打出来给你看。”导数说。 函数闻言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导数拿着手机的手伸到函数眼前，函数只见屏幕上几个大字—— ☆堙妳↗譕愛卍。 “怎么了？” 函数抖着肩膀，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嘴角，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很符合当时的潮流。” 第36章 函数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反正都笑出来了，函数干脆破罐子破摔，放声大笑，笑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邪魅狷狂，以至于导数被函数的笑声感染，也勾起了嘴角。 “杀马特？葬爱家族？”函数边笑边问，因为笑的厉害，字的发音都变了调，“让我猜猜，那你是不是还有一个个性签名叫做‘我最喜欢的花是彼岸花，我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哈哈哈哈——” 杀马特葬爱家族这两个词还是当时那个年代的，导数终于跟上了5G冲浪选手函数的思维一次，他点点头笑道，“我以前的偶像是葬爱家族。” 函数像是被打开了问题匣子，又追问道:“那你怎么十几年都不玩QQ?” 导数闻言收敛了笑容，眼神有些空，似乎在回忆往事，他的嘴唇张合了好几次，显然是在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分钟才回答函数:“因为在网上遇到了一个疯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哎，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遇到疯子之前，我喝酒抽烟烫头什么都干过。”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了，数学定义不但永生，也不会衰老，他们从婴儿的模样长到成人的模样，然后他们的容貌身高的生长会永远停在二十五岁那一年，不再改变。 函数表示很难把这些和面前这个喜欢泡茶乐忠养生极度自律的导数联系在一起。 “后来我心智成熟了很多，就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这些陋习都改掉。”导数欣赏面前函数不可置信地表情，“当时我还斥巨资把背上手臂上的纹身给洗了，除了——” 一句话没说完，戛然而止，显然是声音的主人想到了什么。 函数没有留意导数这个奇怪的断句，而是惊奇道:“你以前还有纹身？” 导数点头表示肯定，然后面色认真地对着函数说教，“你以后要是想纹身，买个纹身贴纸贴一贴就好了，别真纹身，洗的时候疼成傻逼。” 函数笑得喘不过气来:“你当我小孩子呢？还纹身贴纸？我还手腕上黑笔画手表呢！” 话题忽然转到了角旮旯里，两人谈起了某些童年回忆，包括弹弹珠打纸片以及少儿频道永远放不完的黑猫警长和葫芦娃。 之前那个漏洞百出的“除了——”已经无人追究了。 所以……除了什么？ 除了隔着一层黑色衬衫的布料后，没有人能看到的导数左胸口的刺青。 他当时洗掉了所有的刺青，却特意找刺青师给他在胸口重新设计了一个刺青图案。他急于毁灭掉令人作呕的过去留下的痕迹，只好出此下策。 除了刺青师，从此没有人知道，图案背后是一片不平整的肌肤—— 那是被利器贯穿胸口之后留下的可怖的伤疤。 第37章 “啊——”某一个晚上，函数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某团外卖上的红枣银耳粥躺在病床上感叹道，“这有人喂吃喂喝的猪一般的生活，正是令人感到如此的惬意，如此的上瘾。我只想任由自己沉沦于此。” 导数手都不抖一下地继续给函数喂粥。 “啊——”函数回味着嘴里的红枣的香甜，再次感叹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函数罢了，一夜之间突然拥有了长生不死的能力，生活，总是充满了奇遇!” “你一直都有。”导数无情地指出函数话里与事实不符的地方。 “哎呀，别扣字眼好吗。你天天晚上来看我，还自己掏钱给我送饭——”函数置若罔闻，对着导数眨眨眼，右手拖着下巴，双眼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导数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了一下函数又低下头去，特意挖了一勺带着红枣的粥，送到函数嘴角:“快吃，粥要凉了。” 函数很听话地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乖乖把粥吃完了。 医院的夜晚静谧到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打点滴和风从窗户缝隙挤进来的声音，函数看着导数收拾东西认真的侧脸，嘴里还残留着红枣和银耳的香甜，函数突然就想说些什么。 当然他也就那么做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函数抬头看向导数，露出了精致的下颌线，上扬的音调带着些许的痒意，“不如以身相许。” 导数才把纸巾饭盒什么的收拾好，就听到背后传来函数的这句话，他停下了忙碌的动作，慢慢转过身。 暧昧的气息游走于四周，空气里的温柔几乎要将导数溺杀于其中，导数唇瓣微动，然后突然间有什么在脑海中回溯，导数像是美梦惊醒般眼神黯了下来，他转过头避开函数的视线，像是落荒而逃，“我有点事，要先离开一下，我很快回来。” 导数大步走到医院走廊外，靠在栏杆上打开了窗户，戒了好几年的烟瘾突然犯了，导数对着窗口迎着冷风呛了几口冷风，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不能把函数也拖下坑。 病房里只剩下函数一个人，函数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砸下来，可能是因为输液速度过快，函数觉得自己手背与针头的连接处有些疼，冰凉的药水灌进静脉，血液循环，连着胸口的位置也是一片凉意。 这算什么？ 我是被拒绝了吗？ 第38章 那天晚上导数在走廊外吹了十五分钟的风，回到病房里，函数已经睡了，导数替他掖好被角，本来准备抬脚就要走了，导数硬生生收回步伐，替函数理了理额头的碎发，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之后的夜晚两人心有灵犀相当默契的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时间一瞬即逝，一个月过去了，到了函数该出院的日子，本来说好了今晚导数来接函数，但是函数突然就想提前出院了。 他想给导数一个惊喜，瞥开自己某些的想法不谈，好歹人家辛辛苦苦每天晚上像上班打卡一样照顾自己一个月，怎么说也要准备一些礼物表示谢意。 函数是中午办理出院手续的，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逛遍了周围的商场，才挑到一条满意的领带。 大概等到晚上六点半下班的时候，函数打车来到了办公楼。门口的老大爷还关心地问了几句函数现在地身体情况，函数受宠若惊地说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路上碰到好多同事嘘寒问暖，函数急着去见导数，就简单礼貌地回复了大家，向着导数工作的办公楼大步走去，疾步如飞。 才到楼底，函数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今晚来不了了，真的很抱歉，我你要是不介意我明晚来接你出院。”导数声音有些急迫的味道，“总之，你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通常是一通电话的结束语，函数觉察到这一点，赶在导数挂断前急忙问，“什么事啊？” 对方顿了一秒，才说:“我需要处理一点文件，今晚需要加班。” 函数站在导数办公室楼下，大部分数学定义都回家了，只有几扇办公室的窗户是亮着的，其实函数很清楚的知道导数的办公室在六楼第五个窗户，但函数从一楼数到六楼，再从第一个窗户数到第五个窗户，数了三遍，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导数办公室的灯是关着的。 万一是导数要去交接工作，所以暂时不在办公室呢？ 明明可以坐电梯，函数慢慢地爬上了楼梯，等到了导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 概率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函数现在自己办公室的隔壁——导数的办公室，“听说你这一个月在医院养伤？发生了什么啊？你的伤已经好了？” 函数无心和概率多聊，只含糊地说自己心脏受伤做了手术，现在已经能出院了，函数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问概率:“你见到导数了吗？” “他下班了，他今天还特意提早下班的。”概率摇头感叹，“大佬不愧是大佬，居然敢早退，还早退了二十分钟，要我我可不敢。” “你找导数有事？”概率好奇地追问。 “不是大事。”函数收回停在导数办公室的门的视线，手里领着的装着领带的袋子犹如千钧重，函数转过身，头也没回地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第39章 概率见到函数要走，赶忙上前献殷勤:“你的伤才好，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函数拒绝了。 回到家之后，家里一切已经被收拾干净。地上的凌乱的血迹没有了，原本在躺在地上七倒八歪的椅子凳子此时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桌子底下。 应该是导数帮他收拾的，因为家门钥匙函数只给了导数一个人。 但是函数今天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并不是责怪导数今晚没有接他出院。而是因为导数对他撒了谎。都是成年人了，有的时候迫不得已说个谎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隐私，但是函数觉得经过这次事件，导数难道不应该和自己关系更亲近了吗？ 为什么反而像是在刻意疏远？ 等等，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虽然导数每晚都会到医院来看望自己，可是函数却生出了以上有些荒谬的想法。 其实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譬如那个自己开玩笑说“以身相许”的晚上，其实还是带着几分真情实意的，但是对方一句回应都没有，为了避免尴尬，函数后来直接装睡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函数仔细回忆从自己醒来到之后和导数相处过程中导数出现异常的情况，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从自己醒来导数对自己说的第五句话就不对劲了。 ——“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逃跑了，我立刻拨打了120，同时报了警。” 导数如果当时真的没有见到外卖小哥，通常的反应应该是问，外卖小哥是谁？是杀你的人吗？ 而不是说他逃跑了。 对了！ 函数想起来自己在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是曾经在家里安装过针孔摄像头。函数打开电脑，鼠标点击摄像头录下的文件。 画面里自己躺在地上，导数推门而入，先是打了电话，然后导出朝着外卖小哥的方向走了几步。外卖小哥可能是和导数说了什么，导数停在了原地，然后外卖小哥又掏出了一把刀。 下一刻函数不可置信地皱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画面里，外卖小哥拿刀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再然后，画面突然黑屏了。 什么情况？ 函数折腾了半天没解决黑屏问题，只好上某宝联系客服。 某宝客服:亲！9块9包邮的针孔摄像头一定是没电了呢～ 某宝客服:亲，快来看看小店的新品吧[链接]，现在购买享受0.00000001元的优惠哦～/玫瑰 函数:……靠，关键时候掉链子！ 但是他也并非全无收获—— 导数又骗了他。 导数说警局还没有抓到刺杀自己的人，如果导数说的是真的，按照监控里的画面，那外卖小哥明明准备自杀，应该会死在案发现场，为什么警察没有抓到？如果外卖小哥没有自杀成功，那会是因为什么？在场的人除了昏迷的自己只有导数，导数是干了什么让外卖小哥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导数撒谎到底是为了隐瞒什么？ 第40章 导数本来安排今晚导数接出院的，但是在六点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我们今晚六点半在一家餐厅A11包间聊聊吧，我是外卖小哥。” 导数的神情还算平静，他早就预料到外卖小哥会回来，只不过没想到外卖小哥会主动联系自己，并表示想和自己谈一谈。导数立刻就拨打电话过去，但是被对方挂断了，一分钟之后—— #您收到一条来自12345678901的短信# “不要给我打电话，可以发短信。别想着报警，你知道警方抓不到我的。另外，如果今晚你违约，迟到，或者把你赴约的消息透露给别人，那我不介意让函数再受一次伤。” 导数只好回复了一个“好”字。 导数为了准时赴约早退二十分钟，在路上给函数打了电话表示歉意。到了餐厅以后，导数指定的包间之后，导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外卖小哥坐在座位上，带着诡异的笑。 导数将门关好，坐在了外卖小哥的对面的位置。 “你好，导数。”外卖小哥对着导数伸出右手。 导数直接无视了外卖小哥的握手的想法，将外卖小哥的手晾在了空气中，同时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来想干什么？” “哎呀，别紧张嘛。我就是想找你问点事情。”外卖小哥语气轻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既然大家都要坦诚相待了，你不猜猜看，我是谁？” 导数冷眼看着外卖小哥:“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你，第一次是在函数家，我不认识你。” “那我给你一点提示吧。”外卖小哥端着红茶水，手里的勺子在茶水里打圈，因为碰到杯壁，陶瓷和铁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有何君的日记本。你和何君的故事我都知道了。” 导数有片刻的失态，他强稳下心神:“那又怎样？” “怪我。”外卖小哥有些自嘲地叹一口气，“第一次刺杀函数之前我没有看完那本日记本，如果我看完了，就不会有自己已经得手这种愚蠢的想法了。” “哎，那我再给你一点提示吧。”外卖小哥看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其实你看看我这张脸，应该能想明白我和何君的关系。” 外卖小哥抬头，将自己脸的正面对着导数，在捕捉到导数细微的神色变化之后，外卖小哥笑了:“你已经猜出来了吧？” “你是何疯子的儿子。” 导数的视线从外卖小哥左胸的校徽转移到外卖小哥的眼睛，他盯着外卖小哥一字一句道，“也是一所高中的高三学生。” 第41章 “啪啪啪——”外卖小哥拍手叫好，“不愧是导数，聪明人。何君确实是个疯子，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有相同的立场。” 外卖小哥的眼神突然有了恨意:“何疯子手里是带出过清华的学生，可是那又怎样？他连自己儿子的数学都教不好！一个把所有精力放在自己教学上，不关心亲戚家人的愚蠢又不自量力的高中数学老师！” “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庸却高傲的教书匠罢了。”导数并不在乎外卖小哥对于何君的态度，他只想知道外卖小哥此行的目的，“你到底想和我聊些什么？或者，你想知道些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何君最后一次穿越到高中数学课本界对你做了什么？”为了让导数说出真话，外卖小哥特意强调，“只要你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随即回到人类世界，再也不会光临。” 导数深深看了外卖小哥一眼。 再也不来？他不信。 “最后一次，何君想杀我。”导数言简意赅地说，“他拿钢筋刺穿了我的心脏，但是没有成功杀掉我，就这样。” 外卖小哥神情微变，提出质疑:“何君一共来过这个高中数学课本界三次，他之前两次都没有杀成功，为什么他还会尝试进行第三次刺杀，你不觉得这不合逻辑吗？” 看着外卖小哥神情变化，导数突然就有了一个猜想——外卖小哥或许想从自己这里知道可以真正杀死函数的方法。如果这真的是外卖小哥的目的，那自己该说些什么心里就很明白了，导数开始把谈话的主动权把握到自己手上。 “因为他忘了。”导数不屑地冷笑，“其实你动手之后回到人类世界发生的事情我都能猜出来。” “函数受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所高中的所有数学课本关于函数的章节都会消失，你很高兴，因为你消灭函数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一个月后，那些缺失的章节又恢复了，因为函数的伤痊愈了。所有的同学会忘记课本有过缺失这件事，这是课本界的修复机制，而你，因为来过课本界，你的记忆会保留久一些，但你还是会忘记的。” 外卖小哥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他表现的有些震惊，这都在导数的预料之内:“那你的意思是，何君忘记了你杀不死的事实，所以第三次又对你动手？!” 导数点点头:“所以，你应该放弃了，函数是无法消灭的。有些鸡汤虽然老套，但是也有点道理，你现在应该回到教室里去战胜函数，而不是消灭函数。” “可是函数该死！”外卖小哥眼神里一片冷厉，因为情绪激动，外卖小哥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多少学生因为他熬夜通宵，头皮发凉？多少学生因为数学而与自己的理想失之交臂？” “可是这也不是函数的错。”导数丝毫没有收到外卖小哥的蛊惑，面色平静地说，“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的困难，远比函数难得多，到时候这些困难无法消灭，你只能硬着头皮上。” “再说，大学专业选不好，将来还得学高数，高数对数学基础的要求可不低，你所有现在偷的懒，以后都要用头发偿还的。” 外卖小哥没有说话。 导数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半晌后外卖小哥说，“既然你诚实相待，那我也做遵守诺言。” 外卖小哥用刀刺进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刀尖，下一秒，外卖小哥的身体变成透明，刀砸在地上，连带着导数站的地板都在震动，再一个瞬间，刀上的血液也消失了。 导数俯视地上的匕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晚导数就做了一个噩梦，噩梦不是连续的，而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梦里的男人带着可怖的笑容，对着自己说:“高中数学课本里的求导公式是直接给学生的，并没有证明，这不符合数学学习的逻辑，所以凭什么让学生相信导数的正确性？！”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法改写导数的章节！” “不完美的东西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是重新改造，二是直接毁掉。很明显，第一种方法我试过了，行不通，那我只能——”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拿着刀的右手刺穿薄弱的空气，带出一阵风声，狠狠划向自己的脖子—— 导数从噩梦中惊醒，加重了呼吸。 假的，都过去了。 半夜三更被噩梦惊醒的导数，重新闭上了眼睛，即使窗外寂静无声，没有烦人的蝉鸣，但是导数却再也没有睡着，直到东方破晓。 第42章 原本定于十月初的高中语文课本界和数学数学界的联谊会突然被改到八月底了，因为高三学生很有可能国庆只放一天假，连带着整个高中数学课本界都要加班，很可能联谊会会被泡汤。八月底，趁着还没开学，大家联个谊还能玩个痛快。 联谊的前一晚概率怕函数忘了，还特意发了消息慰问了一下函数。 概率:函数大帅哥，在吗/斜眼笑 函数此时正微博吃瓜。 自己出院才两天，导数没有理由给自己送饭了，两个人的交集就变得少之又少，再加上导数之前又骗了自己，函数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看到概率发来的慰问，函数表示:这糟糕又熟悉的感觉，我心情更差了呢。 概率:之前答应假扮我男友的事别忘了哦～ 函数:我差点忘了！ 函数本想立刻回复概率，但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我和概率假扮男友，导数会怎么想？ 他打了几个字，想拒绝概率，但是又想到导数这几次奇怪的举动，心里有些闷的慌，好家伙，他能骗我我就不能骗他了？ 函数干脆果断地回了一个好字，他承认自己目前有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赌气的意思，主要是自己出尔反尔，那概率得多惨，对吧？ 函数告诉自己，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概率，他手指机械地滑动着微博界面，每一下都划得很用力，像是要把屏幕戳破一般，函数咬着牙想，所以，导数会来联谊会吗？ 参加联谊会的数学定义合资包了一个轰趴馆，到了轰趴馆之后大家就玩自己感兴趣的项目，玩游戏的玩游戏，打台球的打台球。 函数表示自己只想做个冲浪少年，但是因为之前答应了概率的请求，不得不和概率像是被强行捆绑了一样陪赔率玩傻逼游戏。 “我赢了！”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欢呼，是概率鸡叫般的喜悦声。 然而概率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因为函数游戏水平太low了，生活总是要寻找一些刺激的，才会遇见不一样的风景，于是概率对着函数笑出了十颗牙齿:“咱们一起去找论述文吧？” 函数:谁跟你咱们？？？？？ 函数:等等，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想是这么想，函数说出来地话却成了:“到他面前装逼？” 概率嘿嘿笑了:“知我者，函数也。” 函数表示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才答应了概率如此令人尴尬的要求，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不慎啊。 此时论述文正和一个黑衣服的男人聊天，论述文是面对着概率和函数的，而黑衣男人面对着论述文，两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概率心很痛，他没想到论述文这么快就有下手对象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扭曲的五官，拉着函数大步流星地走向论述文，而函数直觉这个背影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深思，概率就已经走到了“表演中心位”，脚都没站稳就对着论述文大声说:“论述文，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函数: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我男朋友——”概率抬起猥琐的头颅，用着炫耀又夸张的语调说，“函数。” 论述文惊讶地看向概率，又看看函数，最后带着几分讥笑几分揶揄的目光看向原本和自己谈话的黑衣人，而黑衣男人已经闻言转过转过了身子——正是导数。 导数转眯起双眸盯着函数，似乎是不想错过函数的任何一个反应。 心跳加快，血液循环加速，肾上腺素分泌增加，这些都不能准确地形容函数此刻地感觉，因为撇去这些，他还体验到了胸口处一直持续的疼痛感，导数的目光好像穿破了他的皮肉，刺进了他的神经。 函数并没有得到类似于报复的快感。 他只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不去当众拆概率的台:“你好，论述文，我是函数。” 函数能感觉到那束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本加厉地变得强烈起来，以至于函数突然生出一个临阵脱逃的念头，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函数很礼貌和论述文握手后，又将手伸向导数:“你好，导数。” 导数凝视着函数的手看了很久，久到函数伸出地左手因为夏末的空气掌心一片冰凉，导数才转移了目光，然后视线在函数的脸上停了一秒，最后转头离开了。 第43章 导数走了。 就只剩下函数概率和论述文三个人一起聊天，但实际上，只有论述文和概率两个人聊的开心，函数总是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不过他也不关心概率和论述文的谈话内容。 耳边传来隔壁包厢里KTV水平的唱歌声，以今天就要脱单为目的的语文课本界的美女们和数学界的帅哥们把酒言欢，聊得不亦乐乎。函数莫名就想到了某位大文豪那句著名的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抱歉，我去趟厕所。”函数对着概率说。 “去吧。”概率根本就不把假男朋友的去向放在心上。 函数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头低在水池上方，像是在呕吐。没有概率的骚扰和胡搅蛮缠，函数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导数。 淡淡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保洁大妈清理厕所后留下的八四消毒液的味道，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钻进函数的鼻子里，延缓了神经递质的释放，让函数的反应力有片刻的下降，他有些呆滞，两条腿犹如灌了铅，鞋底被胶在了地面上，让他寸步难行。 “呕——”导数呕得很用力。 函数从导数的微红的侧脸和衣襟上的酒香味大概能判断导数是喝了酒，试问一个养生派的大师，酒量怎么可能会好呢？结果就是面前这个状况。 “你没事吧？”函数一只手去抓导数的胳膊，另一只手拍着导数的背，帮助导数顺气。 导数一直保持着呕吐的姿势，直到他清楚明白自己肚子里这点积蓄应该是被全部吐出来了，他打开水流，将水池里的残物冲干净。 导数他直起腰准备道谢:“谢谢——” 一句话还未说完卡在喉咙里，原本要说的腹稿全部作废。 导数盯着函数，显然没预料到帮助自己的人是函数，函数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但是始终一言不发。 函数正在犹豫该不该解释一下，但是他又觉得这里人多耳杂，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概率的整个计划就泡汤了，虽然，概率此时和论述文聊得热火朝天，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个假男友的行踪。 要不，我和导数找个地方单独聊一聊？ 函数正有此意，动了唇瓣，还没发出一个音节，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温热的东西覆盖，函数震惊地看向导数的脸，结果下一秒—— 导数将函数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缓缓拉下来，对着函数用着最平淡的语调说道，“但还请不要做这些让概率误会的举动了。” 导数抽开手的时候一滴水溅入了函数的眼睛，眼球上的神经因为受到刺激而多分泌出了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覆盖在手上的温热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导数因为洗过手，手本来就是湿的，在函数手上留有许多水渍，水渍蒸发带走了热量，让函数觉得自己手背有一段长时间的难以忍受的凉，酒香味因为主人的离去也不复存在，只有消毒水的味道伴着空气被函数吸进气管，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第44章 轰趴馆里每个人睡觉的屋子是一早就定好了的。函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怎么想也不舒服，拿着手机也觉得索然无味，手机里的新闻一点都没有从眼睛传输到大脑，函数只是呆愣愣地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整理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一团乱麻。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既然导数在自己醒来之后就有所隐瞒，那是不是和自己刺杀有什么关系？ 函数又想到导数一个多月前在自己家和那个外卖小哥进行的一场对峙，如果外卖小哥只是一个普通的报仇者，那导数为什么会在听到某些话之后就停止了自己向前的步伐？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见过外卖小哥？ 那个视频应该还有一些线索。 函数耐心地从头看了一遍。 视频只有四十多分钟，但是由于函数为了不漏掉一个细节，他看的很累，只可惜并没什么发现，视频的进度条很显然快撑不住了，函数有些颓废，画面已经到了外卖小哥自杀的那一幕，函数看着胸膛被匕首刺入，鲜血染上了刀刃—— 等等！ 函数即时点下了暂停键，他将画面放到最大—— 外卖小哥的血液是红色的。 他是人类！ 那所有的一切就很好解释了，包括为什么自己明明不认识外卖小哥，他却对自己有着极大的恨意？包括为什么外卖小哥在自杀之后，警方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因为这根本就是他回到人类世界的一种方式。 你问我为什么函数会知道这些，因为他和高考命题人关系很好，高考命题人也是人类，他每次回去就是用“自杀”的方法。以前函数还感叹过，哎，这个场面，是多少高三学子和高考考生藏在心底又不敢追寻的梦想啊！ 函数还知道，进入高中数学课本界需要某些特定的条件，但是具体是什么条件，就不得而知了。如果只是这样，那导数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他还隐瞒了什么？ 函数煎熬地坐着，直到晚上十二点零一分，这意味着第二天的开始，也意味着他和概率一天的假扮情侣就此结束了，函数冲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导数的房门。 他要找导数问个清楚。 导数开了门，双颊带着微醺的红，看到面前是函数的脸，立刻就要把房门关上，但好在函数抢先一步有所察觉，将手掌放在了门缝里，只要导数动作在慢一点，函数的手掌今晚就要遭受非人的痛，但是导数即使把门停住了：“你——” 导数有些气急败坏。 函数进来之后，才发现导数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红酒，导数的步伐其实是有些踉踉跄跄，他走到床边，坐了下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转过头来的时候似乎是突然发现自己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般，对着函数说：“你来干什么？” 导数喝醉了？ “没什么事就离开吧，不要打扰我喝酒。”导数的头摇摇晃晃的，连带着手里的酒杯里的酒也抖个不停。 函数是想找导数好好聊聊，但是看导数这状态，怕是不好沟通，醉酒的导数有些蛮横不讲道理，更何况函数都不能确定明早醒来导数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那好，我走了。”函数礼貌地道别。 函数背过身走到房门前，右手握上门把手向下一扳，即将要扳到竖直位置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函数的身体扳过来撞在了门上—— 浓浓的红酒香味包围了函数，炙热的气息喷在函数的耳朵和脖颈上，昏黄的吊灯映出的导数的影子将函数遮的严严实实，导数双手抓着函数的肩膀，四指用力。 导数的目光从函数的眉峰落到鼻梁再到嘴唇，好像在用目光描摹函数五官地轮廓。 寂静之中导数突然说—— “那天在KTV,那首《fools》，我是对着窗户唱的。” 对着窗户唱的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酒香味在作祟，函数突然就没有了逃避的想法，他仰头对上导数的视线，露出了喉结的线条，因为导数背着光，函数只能看到两只漆黑的瞳孔，看不清导数眼底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三秒，三秒内函数听到了挂钟滴滴答答的三声以及自己的三下心跳。 三秒后，导数迅速地倾下身，这应该是一个吻的前兆，但是在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导数突然就停住了。 “为什么停住了？” 也许是暗沉的环境能带给人莫大的勇气，函数平视着导数的胸膛问道。 导数如函数预料一样没有回答。 和函数关系好的人都知道函数的好脾气，但是此时此刻函数的语气里带着细听就能听出的怒气，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导数还是因为自己。 “那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不是你对我有所隐瞒和欺骗——” 函数也不指望自己能得到导数的回答，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导数的领带，让领带在手上绕了一圈，带着冷艳的神色，“那么现在你脖子上带的领带应该是我送你的。” 函数攥着领带的手向前一拉，另一只手顺势勾住了导数的脖子，仰头直接吻了上去。 第45章 那不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那是一个来势汹汹的带着发泄意味的吻，两个人明明唇瓣是柔软地贴在一起的，但是都在各自较劲，好像双方都希望想通过这次越界的接触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想法，彼此的气息交换回旋，一吻结束后，两人都喘的厉害，失去充足氧气的体验任然清晰可感受，函数抬头看着导数，气喘吁吁：“我和概率的关系是假的，是概率逼迫我扮演一天男朋友。” 到了该出卖朋友的时候，函数绝不会半点心软，然后函数追问道：“现在，轮到你来解释解释骗我的事了。” 导数两条好看的眉毛因为皱起来快要聚在一起，因为醉酒，显得有些憨：“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函数气笑了：“你还嘴硬？我手机里可是有证据。” 函数说的证据是那段针孔摄像头录下的视频。 那边导数拉着函数迷迷糊糊地往床的方向走去，根本就不关心函数想说什么，自顾自地对着函数道：“我们睡觉吧。” 函数被导数拉的只好坐在床边：“不行，要睡也是解释清楚再睡。” 函数看见导数显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从网盘里找出自己的杀手锏——视频备份。因为网络问题，函数退出点进去了好几次视频才加载出来，函数立即拿给导数，却发现旁边的导数已经睡的很香。 函数面色复杂：……你的睡觉还真只是睡觉啊。 函数给导数盖好被子，就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导数和函数打了个照面，导数六点起来是因为早睡早起的生物钟作祟，但是函数六点钟起来，仅仅是因为隔壁那群能熬通宵的数学定义和语文定义实在玩的太嗨了，吵了一个晚上，函数睡不着。 两人心里都有鬼，但是导数的反应更大一些，导数见到函数之后的表情很显然有些欲言又止，见到对方又打算避开自己，函数直接拦住导数：“昨晚你该向我解释的还没解释清楚。”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导数疑惑道，“我只记得你好像来找我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函数看着导数思考的表情不似作假，应该是真的忘了，函数表示：酒害人，真的。 但是函数不想再等了，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函数斩钉截铁地说：“问题不大，那我们也应该聊一聊，你觉得呢？” “正有此意。” 轰趴馆就几乎没有一个房间是安静的，就算有，那旁边的房间也是吵的人头皮屑带着头皮一起往下掉，于是导数就带着函数去了轰趴馆外的院子，小院子很精致，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小道旁种满了花花草草，小道弯弯曲曲延伸到某个小树林。 “说吧，你为什么要骗我？”函数和导数并肩走上鹅卵石小路，他怕导数否认又补充道，“你明明见到外卖小哥了。” “我……”导数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说实话，“因为他和一个人有关系，那个人是个疯子，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会连带着折磨你，我不想让你被牵扯进来。”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函数追问。 “是——”导数正欲回答，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银光，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导数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他猛的推开函数，同时向虚影伸手，原本该落在函数身上的东西落在了导数身上，“小心——” 一截针管掉到了地上，导数眼疾手快，立刻把针管踩个粉碎，针管里的黑色不明液体流出来，导数的双眸深了几分，无人能见他眼底的神色巨变，等再抬头时，导数的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很聪明，何解。” 外卖小哥何解淡然道：“你骗了我，你也很狡猾。” 函数一眼就认出了外卖小哥，即使他之前送外卖的时候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就凭这双眼睛自己也不会认错，函数急声问道：“你给导数注射了什么？！” 外卖小哥并没有理睬他。 函数冷静下来，立即给医院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又报警，即使他知道报警没用，做完这些，他垫脚去看导数的伤口，被导数制止住了：“别看。” “你没事吧？” 导数强撑着眩晕摇了摇头，但是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来，导数对着函数轻声说：“你该打的电话都打了，接下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交给我就好。” “你——” 导数伸出食指放在唇瓣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函数只好把自己满腹的担忧咽回肚子里去。函数悄悄地站在了导数的右后方，扶着导数，借给他一部分支撑力。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导数语调和往常一样平静，但是只有他自己只要，这只是表象，因为何解给自己注入的液体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既然警察抓不到你，医生一时也来不了，那我们聊聊吧。” “好啊。”何解带着得逞的笑，“虽然没有成功杀了函数，但是杀掉导数，也是个意外收获呢。” “但是你骗了我。”何解突然变脸，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原来何君日记本上那句‘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是这个意思，原来只要注入教材编写组的墨水就可以彻底将你毁掉。” 第46章 十几年前的何君几次杀导数无果，他突然想到，既然导数是教材编写组编写的，那如果能拿到编写组的墨水，不就可以毁掉函数了吗？ 何君通过某些手段成功拿到了墨水，但是他想再次进入高中数学课本界的时候，以前的方法却不管用了。因为为了维护高中数学课本界的稳定，每十年进入数学界的条件就要改变一次，何君正好就碰上了那时候，于是就有了那句话。 何君留在书架上的墨水一直放到了今天，被何解发现。 “我可没有骗你，数学定义不会死，你杀死的是我这个导数，但是’编写者完全可以再创造出一个导数来，即使他和我不可能一模一样，他和我的思想有差异，但是他完全可以接替我的工作，继续维持有关于高中数学课本界导数的数学题的运转。”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来袭，尤其在导数说完一大段话之后，导数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些透支，导数强忍着眩晕，对何解冷嘲热讽：“你真可悲。我知道你恨你的父亲，但是你活成了他的样子。” “不，我这么可能和那个迂腐古板又严厉凶狠的人一样。”何解觉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墨水还剩半瓶，等我下次来，我一定要给函数也注射上。” 只可惜下一秒，何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是你不就在做和何君一样凶狠没人性的事吗？” “你是第二个何君。”导数字字珠玑，“可是某些方面你甚至还不如他，至少何君的数学能力比你强很多。他是个数学强的疯子，而你只是个疯子。” 导数的话戳到了何解的痛处， 许多零碎的片段，讥笑和嘲讽的声音争先恐后的从脑子里冒出来，几乎要将何解淹没，让他回到那个令人厌恶的一所高中。 ——“你爸爸不是数学老师吗？你数学怎么这么差？” ——“听说你爸爸当年高考数学考了一百四十五，他怎么厉害，你数学怎么只考这么点分？” ——“你真蠢，你是你爸爸亲生的吗？你还没你爸一半的智商高？” 以上对于何解来说只是开胃小菜，何解印象最深的是这一句——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你一点也不像我。” 他何解，生下来就顶着一所高中名师何君的儿子的头衔，以至于考得好大家觉得理所当然，而考的只要差一点，就像是犯了莫大的过错，可是，他真的在很努力地学数学了。 某一天的晚上，十点的钟声敲响第一声，台灯在一旁发散着炙热的光，照亮了面前的导数题，何解气氛地扔下了手中的笔，同时说了一句：“我想改造数学世界！”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变得透明，一个机械的女生对他说：“欢迎来到高中数学课本界。如果想回到人类世界，请选择死亡。” 来到数学界纯属意外，但是等他第一次回来之后再去看何君的日记本，才理解何君在日记本里说的要消灭导数的真正含义，日记本里记载了何君从本来想要在高中数学课本里添加求导公式的证明到后来自己屡次杀导数未果的全过程，再后来何解想起来老王的名言，函数是高中数学之基。何解突然萌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消灭函数，那高中数学是不是就会简单很多？ 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故事。 “那你要问他，他只在乎自己的名声，他只在乎他手里可以带出多少个名校的学生，他可以抽出空余时间为他班上的同学补习，但是从来没有用心教过我！”何解从记忆里抽回迷惘的灵魂，对着导数用力吼道，“我就不想学好数学吗？” “这就是你学好数学的方式？“导数冷笑，“你只是在可怜自己罢了。” 远方响起了鸣笛声，是警察来了，何解脸色一变，很熟练地拿刀刺向自己胸口。 第47章 何解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在何解完全消失的那刻，导数瞬间脱力，向旁边倒去，但好在函数眼疾手快即使接住。只不过是聊了一场天,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导数身心俱疲，他只希望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何解真的能听进去一点吧。 导数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失明的感觉突然让他联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被何君关进小黑屋，用千万种方法来杀自己的时候，导数感觉自己是躺在了函数怀里，他看不见，只是凭借感觉抬头，假装自己正看着函数的双眼：“我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函数怔怔地摇头，勉强地动了一下嘴角：“说什么傻话了，骗骗何解还行，我可不上当。” “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导数没有接函数的话，他躺在函数怀里轻声说，他其实还想动手去摸摸函数的脸，只不过这个动作对于此刻的导数却是无比的艰难。 导数想，还好我之前认真地仔细地盯过函数的脸，我还记得他五官的位置，于是他在脑海里假装自己正抚摸着函数的脸颊，但在实际中却是导数的左手食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我喜欢你，我要你永远记住。” 函数眼圈一下子红了。 导数的头是躺在函数的左臂上，函数伸出右手去抓住导数的左手，导数的左手很凉，凉的不想一个夏天里一个人应有的温度，函数攥的很紧，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他说的很认真，像是信徒面对自己终生的信仰与追求，“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看吧，这就是恋人间的默契，导数在心底默默的想，我一动左手手指，他就握住了我的手。 “你别说话浪费力气了。”函数哽咽着说，“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我说给你说故事听，千万不要睡，好吗？” “答应我，千万不要睡。”函数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眨眨眼睛，我就当你同意了。” 导数的眼睛已经处于半睁不闭的状态，但眼皮还是动了动。 “我，我出院那天，你骗我的事我都知道。我当时还特意挑了一条领带给你，送到你楼下，结果你不在办公室，我当时气坏了。”函数语无伦次，因为着急有些结巴和病句的毛病，“等你，等你这次病好了，向我好好赔礼道歉，才能把领带给你，听到了吗？” “还有，还有。你那天晚上，我知道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函数急忙说，他只知道自己要说很多导数感兴趣的话，这样导数就会专心听自己的声音，他机械地感受着自己的嘴巴啊一张一合，脑海中想表达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被自己的嘴诠释成了什么样。 “哦，对了。”函数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可惜嘴角的肌肉死活不受神经的支配，笑容还没出现就夭折在摇篮里，他低头对着导数说，“你酒醒之后的忘的差不多了，那我不介意重新说一遍。” “那天晚上你说‘那天在KTV,那首《fools》，我是对着窗户唱的。’”因为函数脑子里一片浆糊，所以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天函数坐在窗户对面的位置，黑如浓墨的夜色紧贴着玻璃，形成了一块天然的镜子。 导数对着镜子唱歌，一直都能看到函数的身影。 “你那首歌，是唱给我听的。” 函数再低下头时，却见导数已经合上了双眸。 函数呆滞了几秒，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又像是被抽去灵魂的精致的傀儡，他松开握着导数的右手，四肢僵硬，每个关节仿佛生了锈的机器齿轮，缓缓地轻柔地犹如对待玻璃制品一样，给导数理了理耳边的头发。 “我让你别睡，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函数看着导数的脸喃喃道，“你这样的话，领带就别想要了。” 第48章 直到函数医院坐在抢救室的门外，一直保持着呆滞无神的状态。医院里的医生见到导数的情况束手无策，利用药物等手段维持导数生命的同时只好去联系教材编写组的人员参与救援，可是进入高中数学课本界的条件之一是十点的钟声敲响第一声，函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将手机放回裤兜里，闭上眼睛第N次想—— 怎么还没到十点？ 函数以每个五分钟看一次手机的频率度过了三个钟头，才终于等到教材编写组姗姗来迟。 函数目送着教材编写组的人员进入抢救室，函数盯着抢救室的门很久，门终于再一次打开了，编写组的人员松了一口气，对着函数说：“导数没有性命之忧了。” 编写组人员和医院医生两个人并肩走，编写组人员说：“要不是这个墨水是陈年老墨水，恐怕今晚我就得和我们组的其他成员回家一起赶导数这一章节的稿子。” 函数闭上眼，笑了。 一个月后。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当初喂我粥，如今要我喂。”函数一边感慨，一边将装着粥的勺子送到导数嘴边，粥还是红枣银耳粥，没错，就是在某团上点的外卖。 何解走了之后，高考命题人和教材编写组一起再次修改了进入高中数学课本界的条件，一是需要十点钟声敲响第一声，二是要一盏开着的开灯，三是要说一句话，原来这句话是“我想改变数学世界”，高考命题人想了很久，改完之后，很得意地对着导数和函数说：“这次绝对不会再有学生无意触发掉入课本界的机制了，我很有信心！” 函数导数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函数率先开口发问：“你改成了什么？” “咳咳。”高考命题人勾起嘴角，“我改成了‘我爱数学’。” 函数导数：……这下我相信不会有学生进入高中数学课本界了。 导数很享受吃着函数喂的粥，神情惬意，一个月的时间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函数很明显是观察到这点，然后把空了的饭盒往旁边一放：“这下，你能解释解释何君是谁了吧？” 导数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突然身体抽搐了一下，流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函数急忙说：“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来！”函数一边在心里骂那些说今天就能出院的庸医，一边从凳子上起身准备找医生去，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却被导数拉住了手—— “我，没什么大碍……”导数的气息有些微弱，“就是胸口这个地方有些痛……” “这还叫没什么大碍？！”函数立刻就要走，却发现手被导数攥得很紧，怎么也挣脱不开，导数拉着函数的手将函数拉到自己面前，摇摇头说道，“无妨……” “没事……不用麻烦医生……”导数气若游丝地说，“只要你把领带送给我，这里的疼痛就会没有了……” 函数：…… 第49章 “咳咳——”高考命题人抱着一束鲜花敲了门进来，将花放到床边，假装没看见小两口拉拉扯扯，说道，“导数同志，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谢谢，基本没问题了。” 高考命题人在导数病床旁边坐了下来：“你之前让我帮你去留意一下一所高中的何君老师的下落，我替你查了。” “何君已经死了。他是两年前病死在讲台上的。”高考命题人摇头感叹，“但凡一个认真教书的老师，不可能不被学生骂的。有的学生毕业之前天天嘴上吐槽，但是毕业之后就心存感激，有的学生在校期间上课不听，高考结束之后就与自己老师不再联系，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很感谢自己的老师的。” “但是何君是一个例外，他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讨厌他。” 导数投以疑惑的目光。 “因为何君太狠了，他是上一个年代的名师，心里总记得棍棒出才子的原则，即使现在时代已经变了，直到死前，他还是喜欢对学不好的学生严厉惩罚，他曾经把一个学生从讲台上踹到了教室门口，还有很多例子，我就不举了。”高考命题人叹了一口气，“但是那些家长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这个老师带出许多清华北大的学生，找关系也要把学生往他班上送。” “他对于学生苛刻到变态的要求，也分到了一部分在课本上，所以他不满意课本对于导数章节的编写。你知道吗？教材编写组的信箱都被挤爆了，里面全是他一个人的信件，何君在上面表示高中教材没有对于求导公式的推理是多么多么的不合理，建议要么补上推导过程，要么直接把导数的章节全部删去。” “他的学生有成为大学某某院副教授的，有当上某某省办公室主任的，有在商场上创业成功，如今是某某公司董事长，有在学术研究方面取得重大成就，在著名周刊上发表过论文，在学术界小有名气的，但是没有一个回来参加他葬礼的，甚至都没有人送祭奠的花圈给他。” 三个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导数说：“即便这样，我也不可怜他。” “如果我是人类，那以他的罪行，早就被终结生命了。” 高考命题人：“总之，他再也不可能回来追杀你了。” 窗帘被风吹着卷起来再轻飘飘地落下，与墙壁摩挲，像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高考命题人该说的也说完了，正要准备走，被函数喊住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虽然现在说有些早，这件事我和导数都觉得很有必要，希望你能答应我们，这样我们不介意把私藏多年的珍贵函数导数资料分享给你。” 高考命题人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睛都亮了，压抑着自己喜悦的心情急忙问：“什么事？” “明年春天，你出高考卷的时候，别把概率放在压轴题的位置。”函数虽然亲眼见到概率删光了唱歌视频，但是不代表自己不会把之前被概率坑了的仇报回来，于是他又补充道，“当然，二十题也不行。” “成交！” . 第二年的高考数学卷子简直颠覆了学生们和老师们的认知，所有预料今年会考概率压轴题的老师感觉自己脸有些疼，问题是概率甚至连二十题的位置都没守住，一下就变成了十九题，这个位置，对于中等学生来说，一般是送分题。 概率默默收拾东西，卷子一出来，自己又要换办公室了。函数帮着导数把东西往概率办公室搬，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把概率当成空气。 “为什么？为什么今年又是导数压轴题？”概率不解地自言自语。 函数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那叫一个心灾乐祸。 “是不是你们搞得鬼？”概率注意到函数的笑声，愤怒又懊恼地转头问道。 函数捅一捅身旁的导数：“你给他解释吧，我搬东西搬累了。” 导数的解释很简明扼要，他对着概率说：“是啊。” 概率：………………………………艹。 第50章 终 “考试时间已到，请考生停止答卷——” 五点的钟声与考试结束的铃声一齐敲响，意味着高考最后一门——英语也结束了。今年的英语有些奇怪，因为第一次广大考生不用再帮李华写作文，从考场出来的同学三两成群地走在一起，嘴里狠狠地吐槽着今年卷子的变态之处，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 已经结束了。 一条很长很长的跑道，终于跑到了尽头。 在交卷的那一刻，其实分数就已经成为了不可改变的过去式，有人会惊喜地尖叫着说自己蒙对了一道六分的理综选择题，而有人垂头丧气地懊悔自己检查的时候就不该修改答题卡上的答案。 但是这都已经是过去了，不必太过纠结，生活还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平行四边形组成的铁门缓缓收拢，出来的同学在人海中寻找自己父母的影子，同学们挥汗如雨，摩肩擦踵，寸步难行。负责接送孩子回家的私家车停在考点大门口，那些私家车的后备箱里还放着被子和一摞厚厚的写满字迹的书籍，它们和拥挤的人群一起将一条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但是不久后，人流缓缓移动，朝着三个路口的方向慢慢散开，剩下的零星几辆私家车也被开走了，一天前，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时前还繁华的地方，此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出大戏，终将散场。 女同学放下了因为班主任屡次管教而夹上去的刘海相约理发店烫头发，男生约着一起拾起因为没有体育课一年没有打的篮球，逛街的逛街，看电影的看电影，总之生活多姿多彩，充满乐趣。 一轮弦月在天际高挂，照耀着地上家家户户亮起的橱窗。 “啊，今天的月亮真是不弯也不圆呢！”函数拉起了卧室的窗帘，视线从室外的月亮转移到室内，对着导数说，“在这个特别的夜晚，我们要不要干一些特别的事情呢？” 导数自从知道何君死亡之后的消息，再加上冲浪选手函数的影响，也开始逐渐使用网络社交工具，而且导数是个不懂就问的人。某一天，他在某站上学习的时候看到弹幕上都在刷‘男人的第三条腿’，他很疑惑地去问函数，函数嘻嘻一笑：“今晚你就知道了。” 导数最近迷恋上了模仿霸道总裁，毕竟在导数眼里，霸道总裁是个很前卫很潮流的形象，于是导数听完函数的话，说道：“男人，你在玩火。” 函数噗嗤笑了，导数此时坐在床边，他直接跨坐在导数的大腿上，不安分的右手勾住了导数的领带，这次导数带着的领带是自己送的了，导数很宝贝这条领带，天天带着。函数不安分的左手解着自己衬衫的扣子，勾唇笑道：“我猜你下一句是‘男人，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太老套啦。”函数在导数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换一句好吗？” 导数想了想说：“那……今晚夜色很美？” 函数毫不留情地立马接上导数的话：“风也温柔？” “啧啧啧。”函数摇摇头，终于放弃了自己想从导数嘴里听到一句好听的情话这个念头，“算了算了，换我来吧。” “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曾经对着自己学生说：我说了多少次？多少次？导函数对应原函数有无穷多个！求不定积分要+C懂吗？！”函数伸手将导数推倒，“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导数的呼吸有些重了，温热的鼻息喷在函数的耳边，惊起一圈薄粉。 “意思是——导数的函数有千千万万，函数的导数只有唯一的答案。”函数看着导数无比认真无比虔诚地说，“你是我的唯一。” 函数话音刚落，就被导数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早上，函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又看了一眼扔在床上皱巴巴的领带，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不知道领带还有这种作用呢？ ——————全文完—————— 第51章 我终于写完了！ 写《椭圆和双曲线的爱情》的时候还是高二，那时纯粹就是刷题刷的太累了写个段子放松一下，没想到竟然有读者看，还有读者求续集。现在已经大一了，这个开头是我高考完写的，后来没有了写作热情，就暂且搁置了，为了续写这个故事—— #惊！某一大一新生寒假翻阅高中课本，背后的原因竟是……# 好吧，我并没有翻课本，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把课本丢在哪了，凭借三年刷数学题的印象写完了整个故事，我惊奇地发现我居然还能回忆起来课本里的好多东西。 如果是考全国卷的姐妹应该深有同感，因为故事线的时间是从一九年的高考到二零年的高考，尤其是概率题魔幻的位置变动和神奇的英语作文。 以此文来纪念我那个刷了一个学期概率压轴题最后还是考回了导数大题的春与夏。 如果有还没高考的小姐妹们，那我就祝你们高考超常发挥！ 隔壁还有椭圆和双曲线的故事，那篇是纯沙雕甜文，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个人感觉文笔有些稚嫩了（？） 那么下篇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