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1 1、吴默已死 ... 漆黑的屋子里流动着浑浊的腐烂之气,雨滴降落在棚顶发出“哒哒”的敲击声。 我伫立的房间中心,每呼一口气,都可以听清气流的动荡。 男人低沉的声音犹如恶魔的召唤,诱惑着我脆弱的耳膜。 “吴默,你是天生的杀手。来,扣动扳机,你会听到这世界最美妙的音乐,来,扣动扳机……” 漆黑的手枪发出沉重的悲鸣,仿佛与我内心的野兽起了共鸣。 枪口直指着一个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干裂的唇齿间呢喃着微不可闻的求救。 “吴默。来,扣动扳机,这是你存在的价值……”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嗜血野兽的低吟。 没有了犹豫。 “嘭——” 枪口冒出缕缕的白烟。 乌云密布的天空,顷刻间电闪雷鸣,衬托着接踵而来的狂风暴雨。 青白色的冷光罩在死尸的面孔上,似乎是让我看清,那狰狞的面孔。 男人断断续续的诡异笑声在耳边响起,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将手枪别在腰间。 我垂眸,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是第一个, 一个新的开始。 这是我重生开始,也是我死亡开始。 别无他法,这是我存在的价值。 这一年,吴默已死,十三岁。 十五年后 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绵软的白云,春风中总是飘拂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一栋破旧的老楼,墙面已经泛着腐朽的暗黄色,发出青苔密布的潮气。 老楼的侧面,是钢筋做成的楼梯。一截又一截,连续到三楼。 我和飞镖坐在最下面的台阶上,一根根的抽着雪白的七星。 飞镖一口接着一口,浓浓的白烟从紧抿的唇中溢出。 飞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总是喜欢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所感受到的一切。而我,只能做一个忠心的倾听者。因为,我们是搭档。 “刀子,这次,我真的害怕了。” 刀子,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代号,和飞镖一样。我们这些人,是走在生命边缘的幸存者,名字那种东西,很早以前,就已经舍弃了我们。 和他搭档十五年,每一次出行任务前,这是必说的口头禅。 似乎在祷告,抑或是在悼念。 飞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恐惧,他的胆怯。唯独没有忏悔。 许是我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感觉到了不快,他狠狠的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我嬉笑着躲过,将烟头按在冰冷的铁梯上,短暂的火光闪烁后,是永久的黑暗。 “刀子,你说句话啊?” 说话? 我应该说什么,说我对你的恐惧深有同感,然后再送上安慰? 还是破口大骂你是个神经病? 这些我都试过,十五年,有些话说多了,便没有了再说的价值。 价值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任何的东西都必须有他的价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幽幽的开口:“飞镖,我十分想念少年鲜嫩的小菊花。” “啥?” 我笑了笑,站起身,将裤子上的尘土拍掉。转身上楼,陈旧的铁梯发出“嗵嗵——”的声音。 不好听,但是真实。这证明,我还活着。 我是个同性恋,准确的说,我是一个强迫症。 女人绵软的身子,让我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恐惧感。 男人的身子坚韧而有着无与伦比的弹性,在那狭窄炙热的甬道中□,会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撞击感。 每次任务过后,飞镖会一瓶又一瓶的酗酒。 我会和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没有快感,只有抵死的挣扎。 这是我们这行的职业病,每一个人,都会有着一种两种的怪癖。 这是我们得到解脱的方式。 回到屋中,将房门关上,反反复复的上三道锁。 将衣扣一颗颗的解开,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痕。 每杀一个人,伤痕便会增加一道。 从衣柜中取出未开封的衬衫。塑料的包装发出“滋滋”的摩擦声。 全新的黑色衬衫披在身上,一颗颗的系好扣子。 衣柜中有着一箱未开封的衬衫,每次出行任务,我便会穿上一件新的。 飞镖问我为什么。 我说,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于是,这也成了他的怪癖。 我为衬衫的促销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其实,每一件衬衫,都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寿衣。 每一次任务,都象征着死亡。 若我死去,起码,我穿的并不寒酸。 走进厕所,对着镜子,细细的梳着从未染烫过的黑发,垂顺亮直。 打理好后,静静的打量着镜子中的脸庞。 白的透明的皮肤下是流动的血管,泛着淡淡的青色。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黑白分明,深邃无波。 露出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容,声音阴柔低沉。 “兄弟,一路走好。” 是的,一路走好。 对即将死去的人,也对我自己。 我们与死者的关系,正如那首歌。 你走了,天黑了。 我走着,天亮了。 这次的任务,是暗杀一个帮派的三把手。 三把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上百万的资产,意味着五千多个小弟,意味着在这个城市中有着显赫的地位。 无论哪一个,都够我和飞镖死上百次 夏天的夜晚,炙热而烦闷,知了在树枝上百无聊赖的吟唱,吟唱这个短暂的夏天。 我和飞镖蹲在高楼上,手里的狙击枪机械化的瞄准。 “刀子,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飞镖的问题永远是无厘头的。 想是一码事,到了下辈子,我现在所想的,会存在吗? 但是,我还是幻想了,“我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娶一个温柔贤淑的老婆,生一个顽皮可爱的孩子。 每天清晨,在孩子赖床的哭闹中醒来。 吃着简单的稀粥馒头,翻看当天的报纸,财经政治,千奇百怪。 “刀子,出来了。” 飞镖的话使我中天马行空的想象中转醒。 一个男人从对面的大楼中走了出来,昂贵的黑色呢绒大褂,头上的帽子压的很低。 只留下巴上的半扇阴影。 有些不对劲,我的直觉在拉警报。 “嘭——”飞镖扣动了扳机,男人的帽子从头顶飘落。 “飞镖,快跑。” 帽子下的脸,并不是我们的猎物。 那结果,只有一个,我们中了埋伏。 “嘭嘭——”熟悉又陌生的枪声,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胸口的剧痛使我直直的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咳咳。”一口咸腥从口中喷了出来。 飞镖和我并肩倒在了地上。 看着漫天闪烁的繁星,一种解脱的感觉使我勾出最真心的笑靥。 “刀子,你在想什么?” 飞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小的,我都听不见了。 “我在想少年那鲜嫩的小菊花。” 轻声的叙说着飘渺的话语。 直到意识陷入黑暗,我才意识到,那是我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众人,称之为,遗言。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我也成了光荣的两坑党,哈哈哈哈 2 2、第二章 一种悲哀 ... 长久的黑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黑暗犹如空气一般,吞噬着我麻木不二的内心。 当我以为,我要在黑暗中沉睡过去时,一丝亮光,照进了我的世界。 用尽全身的力气,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 三十岁左右,饱满的额头,周正的面容。长长的黑发梳在脑后,穿着一件暗棕色的古装,右手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铁环。 铁环上,篆刻着一只怪物。 是的,是怪物。 狐首,凤尾,马身,龙鳞。 他暗红色的嘴唇张张合合,我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眼皮上犹如压上了秤砣,越来越沉重。 在我重新陷入黑暗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少爷,您要记得,您叫禄充轩。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我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报仇? 抱歉了,我是一个被仇恨包裹的人。有太多的人,想要杀了我而报仇。 我呢?不会那样做。 能杀了你的人,绝对不会给你留下报仇的机会。 七年后 当我重新醒来时,我便知道,我对下辈子的幻想,灰飞烟灭了。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女人。 只是一个被历史忘却的国度。 这里没有朝廷,没有皇帝。统治着这片大陆的,是四个武林帮派。 传宗接代不再会有女人,这里的男人每个人都可以繁衍后代。 转生到这个世界后,已经度过了七年。 躺在嫩软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绿草,看着清澈如水的天空,我衍生出一种浓浓的悲哀。 如果,我能忘了前世,该有多好。那么,我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嬉笑玩耍。 可是,我却深深的记得。 前世的生活,就像血液一样,流入这个身体的四肢百骸。 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午夜时分,别人正在沉睡,我的神经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看到任何的人,嘴角不能控制的露出虚伪的假笑。 面具带久了,就忘记了,原本的面容。 “刀子。”一个软软甜甜的声音。 我坐起身,嚼了嚼嘴里的草,发苦。 远处跑来一个粉嫩嫩的娃娃。穿着一件桃粉色的长衫,上面绣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小人的白皙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犹如黑宝石般水汪汪的眸子。 刀子,我从可以说话开始,吐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刀子。 因此,这个村里所有的人,都叫我刀子。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村民善良质朴。 我冲小人招招手,呼唤道,“绕儿,过来。” 绕儿绝美的小脸上露出娇羞的笑容,像只小兔子般,欢快的跑了过来。 “父亲让我叫你来我家吃饭。”小人把青草从我的嘴里拽了出来,把玩着。 这里的家庭是由两个男人组成,生孩子的男人被孩子叫为爹爹,是家里的贤内助。另一个被成为父亲,负责赚钱养家。 男人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每个人都是雌雄一体。因此,双方较量后,弱者生孩子,强者负担起养家。 孩子对于长辈,总是会心怀着敬畏与爱慕。 正如绕儿与我。 我点点头,从身边的花丛里摘了一把鲜花,双手熟练的翩飞,花梗与花梗相互交织。 绕儿比我小两岁,身高刚触及我的胸口。 “刀子,你在干什么呢?” 把最后的花梗打成一个死结,转过身,将花环轻轻的带在绕儿的头上。绕儿的长发长及腰间,用粉绳束起。 姹紫嫣红的花瓣环绕在浓黑的青丝上,绕儿长长的睫毛半掩,温婉柔顺的娇笑,桃羞李让。 “这是我送你的,花环。” 绕儿眸子低垂,看着脚尖,声音微若蚊呐:“刀子,好看吗?” 从身后拽下一根草,叼在嘴边,我很痞子的一笑:“好看。” 绕儿就像一杯温和的蜂蜜水,甜醇芳香。 拉起绕儿的柔荑,绕儿手一僵,怔怔的看了我半响,双腮又浮现出红晕。 没有缩回手,任由我牵着往回走。 绕儿虽小,但在这十里八乡,算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绕儿的家就在我家对面。 拉着绕儿,走进屋。 一种饭菜的香气迎面扑来。 内屋走出一个男人,年值中年。 “刀子来啦。”看见我,男人总是很高兴。 男人麻利的用袖子擦了擦长凳,我习惯性的坐下。 “是啊,忠叔,我又来蹭饭了。” 忠叔是绕儿的父亲,对待我,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尊敬。 而我,也从未点破。 绕儿窜到我身边来,坐下。 “绕儿,别没有规矩,坐这边。”忠叔呵斥着绕儿。 绕儿扁扁嘴,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做到旁边的凳子上。 我拿着筷子,眼角的余光撇到眼忠叔的手腕。 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铁环,上面篆刻着一个怪物。 狐首,凤尾,马身,龙鳞。 收回视线,对上忠叔温和的目光。 “刀子最近武功练的怎么样?” 在我重生的第五年,忠叔给了我两本书。一本是《净绞真经》,一本是《巫医》。 从那天气,我便练起了《净绞真经》,也开始研究《巫医》。 我很清楚,如果想在这个世界存活,不会武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没有抗拒,我便乖乖照做。 看着忠叔带着希翼的目光,我有些涩然。 《巫医》上面记载了很多的毒术与医术,包括易容。我也花了两年的时间,让我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改变,在潜移默化下,带上了一张薄薄的易容。 现在的这张脸,掉进人群里,是最不显眼的一个。 枪打出头鸟,这是必然的定律。 我原本那张小受脸,我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净绞真经》可以说是一本可以改变他人与自己的心理学。 凡习得者,肌若凝脂,身材纤细,永驻容颜,内功深厚。 我的喉结,也比一般人要小很多。 遇到敌人时,《净绞真经》就犹如催眠术一般,可以使别人的身体不受自主控制的由我支配。 我曾一度觉得,《净绞真经》相当于葵花宝典。 “练到第七层了。”我笑眯眯的回答忠叔。 忠叔的眼里闪出金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进步如此神速,甚好。” 我说谎了,我已经练到了第十层,并且将《净绞真经》和《巫医》全部烧毁了。 我的记忆力前世就很好,转生到这个身体上,头脑变得更加灵敏,过目不忘。 绕儿在一旁听着我们的谈话,小脸上颇带请求的对忠叔说:“父亲,也让我学武功好不好?” 忠叔收起笑容,表情严肃:“不行。” 绕儿的目光暗淡了下来,重新坐好。 我拉起绕儿的手,声音带着诱哄:“绕儿不用学武功的,有我保护你。” 绕儿定定的看了我半响,小脸上又恢复的神采,点了点头。 敏叔将饭菜都端上了桌,敏叔是绕儿的爹爹。 鸡肉炖土豆,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盘土豆丝。 这样的饭菜,在这十里八乡已算得上难得一见的丰盛。 绕儿的家境并不是很好,破旧的家具,粗布的衣衫,却总能吃到一桌的好饭菜。 忠叔总是把鸡肉和鸡蛋夹到我的碗里,我再夹给绕儿。 绕儿是欣喜的,忠叔是无奈的。 并不是因为我疼爱绕儿,而是对油腻的东西没有好感。 吃完饭,我答应绕儿傍晚带她出去玩,然后回了家。 踏进家门,老爹正在屋里做针线活。 我坐到对面,给自己到了杯凉茶,一口喝光。 “去绕儿家吃饭了?”老爹的年龄很大,五十岁左右,白发白冉,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精光。 “嗯。” 老爹抬起头,看了我半天,叹了口气,继续缝补衣服,嘴里碎碎念着:“你说你小时候长的多漂亮,现在怎么变样了呢?” 忠叔对我恭敬,老爹对忠叔恭敬,我对老爹恭敬。 这是一个食物链,一个平衡。 若哪天老爹对我也恭敬了,那这个食物链就会被打破。 其实,小时老爹对我是恭敬的,但是我的“不学无术”把老爹的恭敬磨了个精光。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又倒了一杯凉茶,喉咙感觉发干。 “我还指望你能生一个漂亮的娃娃,唉!” 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我露齿一笑,答道:“我的□里除了能容纳粪之外,我不会让其他的东西进出。” “进出”两字我咬的很重,老爹的老脸一红。 “你这孩子!说话也没个正行。别老牵人家绕儿的手,你都多大的人了,别坏了人家绕儿的名声……” 我走回房间,我老爹的话隔在了门外。 这里的人十五岁算成年,但十岁就可以嫁人了。 老爹说的话总是相反的,其实他想说的是,绕儿配不上我。 衣袖上蹭了一层的黄泥,大概是躺在地上弄脏的。 解开衣带,左臂上盘横着一只野兽,深黑色的线条勾勒出它的轮廓。 狐首,凤尾,马身,龙鳞。 我从小就不被允许到河流中洗野澡,老爹说是怕我着凉。 这个野兽,在忠叔、老爹和绕儿的左臂,我也曾见过。 是一个标志,也代表着一个禁忌。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篇文可能会更的,慢一点,因为都是心理戏,唉 3 3、第三章 禄充一族 ... 淡蓝色的天空逐渐转红,如血的夕阳炎炎的燃烧着。 我从梦中转醒,穿好衣服,走出屋。 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老爹正在准备晚饭。 “老爹,我去找绕儿玩,晚些就回来。” 厨房里传来老爹的声音,“早点回来,半个时辰饭就做好了。” 我应了一声,绕儿已经在对面等着我了。 粉红色的衣衫,青丝上五颜六色的花环。 看到我出来,笑吟吟的跑了过来。 “走吧。” 拉起绕儿的手,向村外走去。 村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蔓延到天边。一群群的牛羊在主人的驱赶下,逐渐往回走去。 绕儿从花丛里摘了一大把的花束,放在我面前的草地上。 “刀子,你教我编花环。” 我咬了咬嘴里的草,熟练的编制起来。 绕儿的手很小,白嫩嫩的泛着粉红,甲床修长圆润。 试了几次,绕儿还是不得要领,小脸上已经急出了一层香汗。 我淡淡的笑着,从身后环住绕儿香喷喷的身子,绕儿转过脸,柔软的双唇刚好贴上我的下颌。 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绕儿的杏目睁得圆圆的,呆了半响,倏的把脸转了回去,小脸埋的低低的。 我“嘿嘿”的笑出声,调笑道:“绕儿亲了哥哥,可怎么办?” 绕儿饱满的小耳朵也烧了起来,支吾半天。 我不再戏谑,再逗他,就得哭了。 双手覆上绕儿的柔荑,一点点的编制着。绕儿的小手暖暖的,触感却如棉花一般柔和。 我的双手修长,骨节分明,白的透明。一年四季,都微凉。 绕儿始终低着头,怯怯的。 我将唇附在他的耳边,声音低低的:“绕儿,你不是要学吗?再不看的话,可就要编完了。” 绕儿这才想起来要学编花环的事,慢慢的抬起臻首,开始认真的随着我的手指感受着缠绕的花梗。 清爽的微风徐徐的吹过,带走夏日的闷热。也吹起了绕儿柔顺的长发,萦绕在我的鼻尖,痒痒的。 我不得不承认,绕儿在我心里,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但也仅此而已,我不会让任何的感情撼动我半份。这些只是附属品,人的感情是最不可思议的。它没有理智,也没有规则。他可以今天爱你,也可以明天就爱上别人。 只有爱自己,我会全心全意。 因为只有自己,没有半分的风险。 用力将花梗系上死结。我收回手,双手支在身后,看着身前欢喜的绕儿。 绕儿转过身,嘴角含笑,温柔如水。将花环轻轻带在我的头上。 轻启薄唇,绕儿的话音暖暖的:“刀子,真美。” 美? 美是一个定义很深广的词汇,容颜易老,“漂亮”一词太过肤浅。 美是没有年龄的限制,也没有特殊的环境界限。 残忍是一种美,凄凉是一种美,颓废也是一种美。 那么,我是属于哪一种? “哪美?” 绕儿伸出小手,将我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娇声说道:“哪都美。” 鬼使神差的,我低下头,凉凉的双唇覆上绕儿甜美的柔软。绕儿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一动不懂,任由我欲所欲求。 伸出舌,探进绕儿温暖的檀口中,划过洁白的贝齿,与小巧的香舌纠缠着。略带霸道的汲取着他口中的芬芳,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敏感的上颚在我的舔弄下羞涩的颤抖着,舌尖也在我的缠绵下,生涩的回应着我。右手托住他的后脑,我加深着这个浓郁的深吻。 许久,直到绕儿气喘吁吁,双腮晕红,黑白分明的瞳中荡漾着波光粼粼的秋水,我才放开了他。 抬起他的小脸,我轻轻的啄了几口,“绕儿,真香。” 绕儿娇羞的垂下羽扇般的睫毛,撒下点点光晕,嗫嚅着。 “刀子,你……欺负我。” 我无赖的一笑,“对,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绕儿撅起红肿的小嘴,委屈的惹人怜爱。 小手还放在我的胸膛上,杏目中雾气蒸腾。 我兴趣盎然的看着绕儿无可是从的腼腆,左手覆上绕儿放在我胸前的右手。绕儿微不可查的瑟缩了下,就不动了。 两只小手的手心热热的,灼烧在我的胸前。 我深吸一口气,享受着其中蕴含的花香。 突然,我脑中猛的一震。 丝丝缕缕的花香下,夹杂着一丝血腥的气息。 不会错,我敏锐的嗅觉对血的气味是异常的熟悉,朝着风源的方向忘去,正是村里。 村里离这里有一段路程,得多少血液在空气中蒸发才能传到这里。 绕儿发现了我的异样,小手回握住我的五指,双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担心“刀子,你不舒服吗?” 我的头脑里冷静的分析出两个方案,一是让绕儿在这里等我,我回村子看一下情况。可这个方案马上被我否决了,把绕儿放在这里,他一个人太过危险。第二种方案,就是带上绕儿回村,毕竟有我还能保护她。 事不宜迟,我抱起绕儿,运用轻功向村子里飞去。 《净绞真经》中包含着轻功,我不知道这轻功算不算上乘,只知道可以日行千里。 绕儿缩在我的怀中,双臂环住我的脖颈,他从未看到我如此严肃的表情,有些怯怯的。“刀子,咱们回村吗?”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脚下踩过一节又一节的树干,浓密的树叶从我的脸庞呼啸而过,轻功运起的疾风刮得树叶间猛烈的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暗红色的夕阳从斑驳的间隙处直射在我的脸颊上,使深邃的双眸染上了一圈暗红的光晕。 “刀子,是村里面出事情了吗?”绕儿软软的声音带着急切,有些害怕。 我将绕儿的小脸按在怀里,加快脚下的速度,出言安抚道:“没事的。” 轻轻的跳下树枝,我跑到一处房子的阴暗面,将绕儿放了下来,双手放在绕儿纤细的肩膀上,叮嘱道:“绕儿,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跑出来,听到没有。” 绕儿摇摇头,右手抓住我的袖摆,声音带着哭腔:“不,刀子,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双眸一凛,冷若冰霜,绕儿吓得一窒,缩回了手。 我放缓语气:“绕儿,你千万别向里面看,我一会就回来。” 绕儿红唇紧抿,半响,小幅度的点点头。 我放心的收回手,移到墙边,贴着墙壁向村中奔去。 村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音,安静的诡异。 我迅速的略过一间间的房屋,鼻尖萦绕的血腥之气越发的浓重。仿佛这世间漂浮的不再是空气,而是鲜红的血液。 我屏住呼吸,从阴影中探出半张脸。 一瞬间,我的瞳孔急剧的收缩,身体像灌铅了一样,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一丝寒意从脚底板直直的冲到脑际,头痛欲裂。 浮尸遍地,血流成河。 残阳似要滴出血一般张狂的炙烧着我的理智,嘲笑着我的讽刺。 运起轻功,我发疯般的向家里冲去。 略过一个个熟悉的身体,心脏的喧嚣却渐渐平稳了下来。 正如我第一次杀人,从未有过的平静。 在家门边,我停下了脚步。 忠叔与敏叔斜躺在我家的门口,安详而平和。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无限的漫长。 冷静的伸出手指,鼻端,已没有了呼吸。 缓缓的站起身,踏进门槛。 “老爹。” 声音暗哑如乌鸦的嘶鸣。 空荡荡的房间甚至没有余音,我又一遍的呼喊:“老爹。” 没有任何的回答。 厨房门边一潭鲜红的液体灼伤了我的双眼,深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走了过去。 一个白发白冉的老者安静的躺在血泊中,右手还拿着做菜时用的铁铲。 “噗通”我跪在了地上,将手指轻轻放在老爹的鼻端。 虽然微弱,但还有一丝的呼吸。 我抱起老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老爹!老爹!” 良久,老爹满是褶子的眼皮眯开了一条缝,看到我,满足的笑了。 嘴唇张张合合,似在说些什么。 我将耳朵伏了上去。 “刀子,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你要记得……我们……禄充一族,是最优秀的,我们……有着最聪慧的头脑,最……适宜练武的身骨……禄充一族,绝……绝不会灭亡!” 如野兽最后的悲鸣,老爹的双眼紧紧的闭上了,唇边,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从此,不再会有一个老头对我碎碎念着油盐酱醋。 不再会有一个老头看到我调戏男孩时恨铁不成钢的对我大吼。 不再会有一个老头细心的为我缝补衣服,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 老爹与忠叔不同。 忠叔把我当作唯一的希望,想让我成为报仇的棋子。 而老爹,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 不是少主,不是禄充轩。 而是,刀子。 抱着老爹的尸体,我双目空洞的凝视着地面。 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把染血的长剑,我将老爹平稳的放到地上。 走过去,拾起地面上的剑。 剑柄上用金粉刻着两个大字,金光闪闪的刻在我内心的深处。 “冥渊” 统治着这个大陆的四大帮派之一 ——冥渊教。 4 4、第四章 遇屠浮教 ... 看着剑柄上的“冥渊”。 我心如止水。 报仇?向谁报? 冥渊教的教众甚多,雄霸一方。 能见到冥渊教的教主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是杀了他。 忠叔说过,统治着这片大陆的四个武林帮派,分别为:屠浮教,冥渊教,圣域宫,徽旨门。 其中以屠浮教和冥渊教为掌,《屠浮神功》和《冥渊圣经》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功。 我的《净绞真经》只可以在人的意识有漏洞时才能发挥效用,而屠浮教和冥渊教的教主意志力比常人自当高出几倍。 即使我使用《净绞真经》只能让他们有片刻的停滞,于事无补。 但是,《净绞真经》搭配《屠浮神功》和《冥渊圣经》任何一种都可以天下无敌。 可关键就在这里,屠浮教和冥渊教除了教主之外,其余人最多只能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之后的秘诀只有教主自己知道。 忠叔还曾说,这世间只有一个武功可以和《屠浮神功》和《冥渊圣经》相匹敌,那就是《青鸾秘笈》。 然而,却没有人可以得到它。 我曾问为什么。 忠叔说,《青鸾秘笈》是会自己选主人的,它现在存放在屠浮教,却无人可以习得。 即使我的心愤怒的绞痛,我也不会报仇。 这世间,以仇生仇,实在太过可悲。 若人的一生,都被仇恨所支配的话,那就没有了意义。 我会听老爹的话,好好活着。 将老爹和忠叔敏叔的尸体在后院埋好,立上一个墓碑。 署名,刀子。 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我站起身,一走,便不再回头。 夜幕降临,深黑色的天空繁星点点,不知愁的释放着它的光芒。 我从厨房中把做好的六个馒头包起来,把老爹放在床头的零碎银子收好。 运功向绕儿藏身的地方飞去,他应该等的着急了。 略过一间间的房屋,我敏锐的五觉告诉我,绕儿所在的地方有着十余个陌生人,并且武功都是上乘。 呸了一口唾液,我加紧了脚程。 绕过房屋,一束束的火把照亮了我的双眸。 抬目忘去,绕儿的长衫被褪到手肘,左臂上的怪兽在午夜中无声的嘶吼。一个中年男人向一旁的少年汇报,“少主,不会错,这标记确实是禄充家的面兽。” 十余个人身穿黑色长袍,上面用银线纹绣着一朵朵的浪花,头发均用白色浪花冠束起。 白色浪花,屠浮教。 为首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眉如翠羽,朱唇榴齿,肌如白雪,腰若束素,目光清澈,冷然俊美。 他的神情太过于冰冷,没有一丝的人气。 绕儿胆怯的看着紧抓住他的中年男人,瑟瑟发抖。 我以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男人吃痛的跪在地上,我抱起绕儿,退到三米外。 近身搏斗,没有人胜得了我。 我帮绕儿将衣服穿好,系上腰带,敌视的看着对方。若是我自己的话,全身而退都成问题,带上绕儿的话,就肯本逃不了。 中年男人的膝盖应该骨折了,半天都没有站起身,我那一脚可用了八成的功力。中年男人抬起头,额头青筋暴起,看到我还是一个小孩后,更是愤怒的双目凸起:“你这小娃娃是何人?” 我扫视一眼众人,他们的身上并没有杀意。 中年男人刚才提到了“禄充一族”,屠浮教与禄充一族有着什么关联么? “不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屠浮教为何要为难一个娃娃?”我的声音低沉中蕴含着愠怒,绕儿紧紧的搂着我的腰身,双眸含雾。 中年男人要说些什么,被为首的少年拦了下来,少年启唇,冷冷清清:“我等复教主之命,来接禄充少爷回屠浮教。” 我未说话,敌不动,我不动。 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块一半的玉佩:“此乃禄充老爷当年交予教主的信物,禄充老爷是我屠浮教的副教主,七年前遭人刺杀,教主寻找多年,才发现禄充少爷的踪迹,如今让我等来接禄充少爷回教接替副教主之位。” 看到少年的玉佩,我从腰间取出老爹给我的玉佩,打量了一下,两块一半的玉佩合在一起的话,正好是一个完整的面兽。 少年清冷的双目审视了我半响,又看了看绕儿,开口道:“不知哪位是禄充少爷。” 我深知他的疑惑,我相貌平平,绕儿却如花似玉,照谁来看,绕儿都应该是禄充少爷,可玉佩却在我手里。 现在一个抉择摆在了我的面前。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意欲为何,但一定会保全“禄充少爷”的性命,并且在他们的保护下,冥渊教也不能下杀手。“禄充少爷”一定对他们有着很重要的价值。 若我承认了我是禄充少爷,那么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根本没有后退的势力。若绕儿是禄充少爷的话,我可以做后盾,任何的事情,我都可以随机应变。 我的思考只用了三秒钟,就快速的答道:“我从小便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些简单的武功,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保护少爷,玉佩放在我这也是为了转移敌人的视线,若有人图谋不轨的话,看到玉佩就会扰乱视听,保全少爷。” 许是我回答的太过流畅,许是绕儿的相貌与我相差太多,并且谁能想到一个七岁孩童会有如此的心机。 十余人很快便认定,绕儿是禄充轩。 少年微敛眸子,冲绕儿弯下腰,“我乃屠浮教少主段泠,特来接禄充少爷回教。” 绕儿缩在我的怀里,懵懂的看向我,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无限的爱惜,从此刻起,我便只能是你的仆人。 今天,我似乎遗失了太多的东西。 “少爷,刀子一直没有告诉您,您的名字叫做禄充轩,忠叔和我,只是你的下人。” 绕儿怔怔的听我说着,许是我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失落,绕儿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霹雳巴拉的往下掉。 将绕儿轻轻拦入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秀发。 “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是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为我自己的自私赎罪。 其实,段泠的话语漏洞百出。 若禄充一族真如他说的与屠浮教这么好的话,那老爹和忠叔早带着我去投靠了,就不会在这小山村中躲了七年。 老爹的所说的,禄充一族是最优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小的一族人却可以让两大门派趋之若鹜,一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一个却积极的寻找了七年。 这些,都是秘密。 在秘密未解开之前,我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因此,绕儿就成了我的棋子。 段泠无波的双眸淡淡的看着我们,对我说道:“那你是他的小厮?” 我挂上招牌的痞子笑,配上一张平平的相貌,说不出的下流。少年眼中分明流露出厌恶。 “不是,护卫。” 段泠向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身边的人应了一声,便向后跑去。 转回视线,少年看向我们的方向。 是的,是我们的方向,而不是某个人,但显然是在对我说话。 “你往后跟着许长老学武功。” “没人照顾少爷怎么行?” 段泠微蹙眉,“这不是你一个下人能管的,禄充少爷的小厮自会安排。” 语气中的生冷似一把利刀,任何人都应该受伤的委屈。 可我不会,因为痞子是没有脸皮的。 我下流的将他从头看到脚,重点部位还停留了几秒。 段泠右手捂唇,喉咙发出一个单音节:“呕——” 我咂舌,是我的视线,让他恶心的欲吐了。 伸出手,将绕儿推到我的身前,低声说道:“去吧,少爷,到段泠少主那。” 绕儿的双手执着的抓着我的衣摆,我用力向后一退。 “呲嘎——”布帛撕裂的声音,我浅灰色的衣摆仍紧紧攥在绕儿的手里。汗湿的手心将粗布浸湿,携着夜风的苍凉。 绕儿的目光紧紧的禁锢在我的身上,一直消失在马车的布帘后。 我的视线停留在那垂下的布帘前,蹲□,在草丛中摘下一根青草,叼在嘴里,很苦。 一个黑影罩在了我前方的土地上,黑色布鞋上没有一丝泥垢,干净整洁。 我顺着鞋向上看去,一朵朵的浪花上,是一张恬静的脸。 黑色的瞳孔倒映着我叼着青草的戏谑脸颊。 像他这样的人,往往是无害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 他伸出了手,洁白如玉,轻启唇,声音如三月的阳光,可以扫去人内心的阴霾。 “我以后是你的师傅,许柔。” 师傅吗?也好,这样平淡的人,适合我寒冬腊月的内心。 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小柔。”我嘿嘿的露出七岁孩童应有的微笑。 许柔皱眉,精致的眉宇打成一个死结。 “叫我师傅。” “小柔。”我的笑声更加的开怀。 “叫我师傅。”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小柔。” 在我的固执下,他妥协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篇文真的很纠结,秘密一个接着一个,, 5 5、第五章 六之断魂 ... 段泠和被我踢断膝盖的中年男人上了马车,其余十个教徒都骑上了马。 十匹马的身上,各有一朵白色的浪花标记。 有的在额头,有的在马尾。 许柔的马,毛发棕黄,也算得上是马中翘楚。 棕黄色的马颈上,一朵小小的白色浪花。 我抬目,许柔那洁白的脖颈上,一朵黑色的浪花恣意的漂浮。 “你叫什么?”许柔的声音柔柔的,正如其名。 “刀子。”我嚼了嚼嘴里的青草。 “你会骑马吗?” “不会。” 许柔摸了摸马儿的毛发,对我说:“我教你。” 许柔跃上马,将我抱在胸前,拉紧缰绳,“驾!” 马儿欢快的跑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黑夜中穿梭。 许柔的话语在我头上响起,就如哄孩儿入睡时的摇篮曲,声音幽幽的带着盅惑。 “刀子,要学骑马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和马儿交谈。” “交谈?”我偎依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形状优美的下颌。 “对,你要温柔的抚摸它们的毛发,和它们进行心灵的沟通,然后告诉它们,你要驾驭他!”许柔温和的凤目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我露出孩童应有的惊喜,问道:“真的吗?” 内心平静无波,像许柔这样的人,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们有着梦想、希翼,在柔和的外表下,有一个善良的心。 正如飞镖,正如老爹,正如许柔。 我似乎,总是遇到这样的人。 而这样的人,势必要成为牺牲品。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被人忽略的牺牲品。 因为他们的价值,太过弱小。 “是的。”许柔低下头,带着温暖的笑容。 马蹄在广阔的平原上奔跑,扬起了一路的风沙。 “刀子,你的轻功是跟父亲学的?” 我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眼皮开始沉重,孩童的身躯还是不能适应过度的奔波劳碌。 “是的,为了保护少爷。” “禄充一族的《净绞真经》轻功是这武林中最上乘的,刀子能学到这个还真是幸运。禄充一族原本到十五岁才能学武呢。” 我瞬间清醒,到十五岁?这就是忠叔不让绕儿习武的原因吗。 “有例外么?”我问道。 许柔想了想,说道:“当然除了禄充一族的族长之子,就像禄充少爷,从五岁就可以学《净绞真经》了。” 我就是从五岁开始学《净绞真经》的,绕儿今年才五岁,不会《净绞真经》的话很正常,这样就不会有疏漏了。 后方传来马蹄的声音,我向后望去,正是刚才听了段泠的命令消失的人。 他策马跟随在马车左侧,对马车内的段泠禀告:“禀告少主,下属刚刚回村查看,并没有发现忠护法与敏护法的尸体,《净绞真经》和《巫医》也不见了。” 马车里传来段泠冷冷的声音:“知道了。” 我庆幸我提前埋了忠叔与敏叔的尸体,这样的话,屠浮教就会认为是冥渊教掠走了两人,并将两本书抢走了。 绕儿也会认为他的爹爹和父亲没有死,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安下心来,我抱着包袱,在颠簸的马背上,沉沉的睡去了。 清晨的露水,一滴一滴的顺着树叶,凝聚在一起,悄悄的向下滑落。 不偏不倚,刚好滴落在我闭阖的眼皮上。 我轻轻的睁开双眼,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后脑下异常的柔软,我坐起身,发现我刚才枕的正是许柔的大腿。 “醒啦?”许柔也醒了过来,站起身,动了动筋骨。 马车停在不远处,教徒们牵着自己的马,一人窝在一颗树下。 “咕噜~”不是我的肚子。 我转过头,许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窘迫的看着我:“昨天急忙赶路,没吃多少东西,中午就能赶回教了。” 将怀里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馒头,递给许柔三个。 “小柔,吃吧。” 清晨的空气清新的沁人心脾,带着朦胧的薄雾,我深邃的双眸灼灼其华。 许柔怔了怔,接过我双手捧着的馒头,喃喃道:“刀子,你的眼睛真美。” 我也一愣,垂下眸子。 一个人的易容术再厉害,眼睛是改变不了的,这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弱点。 许柔以为我害羞了,摸了摸我的头发,一边吃馒头,一边温柔的说着:“人的眼睛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刀子,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善良?我想大笑。 我低着头,配合的嘿嘿傻笑,脸上却面无表情。 一口又一口的啃着冰凉的馒头,许柔絮絮叨叨的叙说着教里的事情。 屠浮教以教主段千浪为首,下面是十大长老,每八年选举一次,由他们的徒弟相互比试,从而决定他们的排名,这个比试被称为“比徒随师”。 我曾疑惑段泠的决定,我对他没有一丝的尊敬,他却安排一个长老教我武功。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许柔在十大长老里面排名第十,武功是最弱的,俗称吊车尾。在这个以武功说话的教会,许柔的地位可说是很低的。 一个长老负责一个方面,昨天被我踹伤的中年男人,是排名第五的董长老,负责屠浮教的守卫工作。 十大长老的武功要出色外,还要有着绝美的面容。每个长老有一百个教众跟随。 许柔手下的一百个教众在教里是最遭人鄙视的,因为他们的武功是最弱的。许柔负责的没有特定方面,说好听的,是特别行动队,说不好听的,就是打杂的。 哪个长老有要帮忙的地方,他们都得屁颠屁颠的去,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外,还得送上笑脸。 而我,是许柔唯一的徒弟,因为一个月前,“比徒随师”刚刚结束,许柔的上一任徒弟战死了。 在这个地方,生命不再受重视,强者生,弱者亡。 看着许柔落寞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柔,我绝不会死的,我学轻功的目的,就是在打不过的时候,加速逃跑。” 许柔无奈的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刀子的轻功比师傅还好。” 我咧嘴一笑,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我深知,如果应对其余长老的徒弟的话,我稳卷在握。 我和许柔相对无声的啃着冷馒头,马车里传来董长老的呼喊。 许柔站了起来,眉头紧缩,“看来出事了,刀子,跟我来。” 我加快口中咀嚼的速度,和许柔向马车跑去,其余的教徒也都醒来,奔到马车周围。 董长老浑厚的声音一遍遍的呼喊:“少主,少主,您怎么了?” 我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有担心的,有焦急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看来这少主,也不是百分百的合众人心意。 马车里响起绕儿软软的声音:“刀子会治病,董长老,让刀子看看吧。” 绕儿话语一出,众人的目光像扫射灯一样,歘歘歘的向我直射过来。 许柔也皱着秀眉,询问道:“刀子,你会医术吗?” 在这个世界,医术与武功并存。会医术的人,也是受人尊敬的。 这也是为什么《巫医》那么重要的原因了。 我咂舌,小声道:“会一点。” 许柔刚想说些什么,董长老那醇厚的声音就已经在呼唤我了:“刀子,进来!” 无力的叹一口气,跳上马车。 掀起马车的布帘,弯身走了进去。 段泠平躺在马车上,口中急促的喘着粗气,脸色如雪般苍白,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绕儿看见我,目光带着眷恋。 我给他一个笑容,低头察看段泠的症状。 伸出手,刚抚上段泠的手腕。“啪!”就被他拍了下来。 冷淡的双目此刻虚弱的微眯,森冷的泛着寒光。“别碰我。” 我打了个口哨,引来董长老暴怒的目光。 当作没看见,我靠近段泠,声音带着戏谑:“少主,不想死的话,乖乖让我看病。” 段泠僵了一下,趁他失神,我赶紧抚上他的脉搏。 他迅速的回神,企图再一次打我的手背时,我提前收回了手。 “他这样多久了?” 董长老担心的看着段泠,答道:“半个时辰前开始的。” 我从怀中取出一个手帕,递给段泠。 段泠满是戒备的看着我,弄不清我的用意。 “你有洁癖,现在一定想擦手腕吧。” 段泠的眸中精光一闪,接过我的手帕:“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什么是洁癖?” 我压根没打算回答他,有洁癖的人,都是骄傲的。 我半阖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字一句的对董长老说:“少主是中了六之断魂草,这个草会将香味散发在空气中,越是武功高强,就会嗅的越多,这路上我只看到了一两株,少主能嗅到,运气还真好。” 董长老听到我幸灾乐祸的言行,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快说该如何医治!” 我咂咂嘴,接着说道:“也不难,这草会让人呼吸困难,有窒息的幻觉,给少主罐三桶水,自然就好了。” “多大的桶?” 我嘿嘿的露出狡黠的邪笑:“打水用的木桶就行。” 说罢,我深深看了一眼绕儿,面色红润,刚睡醒的青丝还有些松散。 从包袱中取出最后一个馒头,放到绕儿的手里。 忽略他不舍的目光,我走出了马车。 其实一桶水就解六之断魂草的药性,但那小子实在太不懂事,灌死你。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所有的教徒都忙着用水袋向马车中运水。 许柔也在前后的忙活着。 我躺在远处的草地上,享受免费的日光浴,嘴里叼着一根六之断魂,草根软软的,带着丝辛甜。 尝遍百草的我,任何毒素都是没有效用的。 近处的草地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睁起一只眼,一个粉嫩嫩的娃娃站在我的脚边,有些犹豫的看着我。 我咧嘴一笑,左手拍了拍草地,轻声道:“绕儿,过来。” 不是“少爷”,而是“绕儿”。 绕儿踌躇的小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欢喜的点点头,趟到我的身侧,小手抓着我胸前的衣襟,小脸上嫣然的都能滴出蜜来。 我闭上眼,嘴角噙笑。 6 6、第六章 白浪黑袍 ... 柔顺的青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温和的低下了头,一片片的弯着那柔软的腰肢。 我和绕儿相对无言的躺在着炙热的阳光下,享受微风拂面的轻柔触感。 一个阴影打在我们的上方,我睁开一只眸子。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硬拳打在了我的嘴角。 绕儿一声惊呼,想冲过来看看我的伤势,却被一只手拽了过去。 我跌倒在地上,呸出一口鲜血,抬起头,对上董长老威严愠怒的目光。 董长老左手禁锢住挣扎的绕儿,声音怒气冲天。 “刀子,禄充少爷可是你等小辈能亵渎的?” 绕儿急忙摇头,辩解道:“不是的,是我要和刀子躺在一起的……” 董长老厉声一喝,止住了绕儿的话语,“禄充少爷!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屠浮教未来的副教主!让这等小辈亲近你,是对我屠浮教副教主的侮辱。” 绕儿被董长老的一番话吼的僵住了,愣愣的看着青筋暴起的董长老。 我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折下一根青草,微起唇,嘴角的伤口传来阵阵的刺痛感,无视嘴角的疼痛,将青草叼进口中,站了起来。 直视董长老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目光,我戏谑一笑,转言道:“抱歉,下属逾越了。” 董长老是一个忠心的老古董,跟这种人多说是无益的。 董长老冷哼一声,拉着绕儿便往回走。绕儿,没有回头。 绕儿也是会成长的,会有自己的思维。“禄充少爷”是一个光环,也是一个枷锁。 我们都无力改变,只能被动的承受。 屠浮教,太过强大。 绕儿,只有找出禄充一族的秘密,我们才能解脱。 否则,一辈子都要在屠浮教的追踪与冥渊教的追杀下,苟且偷生。 运水工程已经告一段落,黑衣人都收起了水袋,准备上马。 我走回许柔的马旁,抚摸着棕黄色的马颈,白色的浪花印刻在一根根的发毛间,似在流动。 身后传了来脚步声,我转过头。 许柔看到我脸上的伤口一惊,双目中流露出担心与心痛。 我勉强的咧唇一笑,想必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可怕。 嘴角呈青紫色肿起,上面渗出滴滴鲜红的血丝,唇内娇弱的粘膜也被尖锐的牙齿刺伤,每动一下,都会不由自主的抽痛。 “怎么弄的?”许柔略带粗糙的指腹轻轻的抚摸着我伤口的周围。 我的眸子风平浪静,淡淡的叙述:“我冒犯了少爷,董长老教训了我。” 许柔的手指一滞,空气中流动着他深深的自责。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可是我的主人太过软弱。 许柔所掌管的一百个教徒,是众人娱乐的撒气桶。任何长老所掌管的教徒都可以恣意的斥责我们,只因为,我们的价值太过渺小。 我的内心在无声的冷笑,这些愚蠢的人啊。 往往失败在最无害的人手上。 许柔是我的屏蔽,也是我的隐身衣,隐蔽掉我那刀刃舔血的劣根性。 周围的黑衣人纷纷上了马,斥责的目光□裸的扫在我和许柔的身上。 我拉了拉许柔的袖子,语气温和的说道:“快上马吧,别人在催促我们了。” 许柔的凤目中雾气氤氲,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起身上马,将我抱在身前。 依靠在身后的胸膛上,看着蔚蓝无际的天边,我的思绪在飞扬。 未来的路,还很长。 空荡荡的心里,走出了一个人,就要有另一个人来填补。 这个新的补丁,名字叫做,许柔。 只为那一瞬爱惜的目光。 经过大半天的路程,到夜幕初将时,我们抵达了屠浮教。 白色浪花的玉匾上,恣意妖娆的三个黑色的大字:屠浮教。 跟随许柔走进大门,白色的浪花随处可见,泛着青白色的冷光,仿佛要把人窒息在阴冷的大海深处。 深红色的漆柱高耸在翠绿的琉璃瓦下,富丽堂皇。 漆柱上连绵不断的缠绕着银白色的浪花,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朵朵浪花是用银粉铺垫而成。 真是,琼楼玉宇,奢靡至极。 屠浮教教主,名为,段千浪。 那铺天盖地的浪花与我内心嘶吼的野兽,仿佛起了共鸣。 段千浪,你为何要将那冷血的白浪染指到你教中的每一处。 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霸占欲很强的人,强的有些变态。 心中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狂妄的诡笑。 【呵呵呵呵,他和我们真的很相似。】 我们? 我是谁,你又是谁, 你为何一直盘旋在我的心中,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脑海中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回荡,我头痛欲裂。 “刀子,刀子!醒醒!”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脑中要爆裂的感觉已消失,抬目看去,许柔焦急的看着我,看到我醒来后,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哪里?”我左手扶着额头,意识有些涣散。 许柔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一杯水,担忧的望着我:“这是我的房间,你刚进教门就晕倒了,好像做了什么噩梦,睡得很不安稳。” 我接过水杯,一口喝光,嗓子眼火烧般的疼痛。 “我睡觉的时候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许柔又给我倒了一杯水,右手轻柔的拍着我的后背:“慢点喝,别呛到了。你说的话支支吾吾的,我也没听清,做什么噩梦了。” 我听话的一口口抿着,垂下眸子:“醒了,就想不起来做的什么梦了。” 我把杯子递给许柔,摆摆手,不想再喝了。 “少爷……怎么样?”我还是有些放不下绕儿。 许柔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温柔的笑容让我安心:“放心把,教主见到禄充少爷很高兴,让他住进了前副教主的‘茹阁’,还安排了几个机灵俊美的小厮。” 俊美的小厮? “少爷的艳福还真是不浅啊。”我调笑着说道。 许柔无奈的看着我无赖的神情,叹了口气:“刀子,你说你一个孩子,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 我没脸没皮的笑着,嘴角的伤口上涂抹着凉凉的药膏,疼痛减轻了大半。 “饿不饿?” 我点点头,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噜”的响声。 许柔宠溺的看着我,起身往外走:“乖乖的躺着,我去给你取饭菜。” 看着许柔远去的背影,我的嬉笑一点点的褪去。 我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中,有着一个张狂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我虚弱的时候叫嚣。 即使被逼到现在的地步,我的内心也没有一丝的憎恨。 仇恨与憎恶那种东西,早在吴默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我现在的价值,就是保住这条命。这是用老爹、忠叔与敏叔的命换来的。 许柔很快就把饭菜端了回来,一盘清炒白菜,一盘香菇炒油菜,还有一只烧鸡。 不得不说,段千浪对待下属还是很好的。 我吃饭的时候总是慢条斯理的,飞镖曾经说过,看我吃饭是一种享受,我的举止就如富豪家的翩翩公子哥。 其实,是我有着很严重的胃病。即使投胎到这个身体上,这个身体的胃也是很虚弱的。 将烧鸡推到一角,油腻的东西让我觉得恶心。 许柔将我的举止都看在眼内,不着痕迹的将烧鸡拿到他身后的桌子上。 他的纤细的十指在白线中纷飞,仔细的缝补着手下的黑袍。 黑袍白浪,这是屠浮教的标志。 吃完饭,许柔将木盘撤到身后的桌子上,递给我一块手帕。 四四方方,上好的绸缎,触感细腻,右下角一个小小的“柔”。 擦拭去嘴角的污渍,我看着他手中的黑袍。 “这是给我的?” 许柔用贝齿咬掉线团上的白线,拿起袍子在我身上比了比:“刀子,试一试。” 我将手帕叠好,收到怀内,接过许柔的袍子,他帮助我穿到了身上。 我起身下地,穿上黑色的布鞋。 衣料很柔软,纤细的腰肢系上绣着白浪的腰带。 将衣领立起,刚好挡在鼻端,露出一双上挑的深邃双眸。 许柔有些痴迷的看着我,喃喃的开口:“刀子,你的眼睛真像他。” 他? 我挑眉,表示疑问。 许柔雪白的脸颊透出红晕,一种青涩的恋慕。 “是的,像禄充茹副教主。” 禄充茹,禄充轩的父亲。 我一愣,讪讪的笑了:“小柔这话可错了,我的眼睛怎么能像少爷的父亲,这个比喻可是冒犯了禄充副教主了。” 基因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许柔恍然觉得失态了,嘴角的弧度有些苍凉:“是啊,副教主的眼睛没有刀子这般高挑,目光也要温柔许多。” 我走回床边坐下,看着窗外的皎洁白月。 “禄充副教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许柔听到我的问题,眼神有些朦胧,带着浓浓的怀念。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说话时声音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仿佛世界上的任何难事,都可以在他和煦的笑容下融化。” …… 许柔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眼中的禄充茹。 最后,我作为倾听者,做出总结:“他是个好男人。” 可是,却与我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我和禄充茹,是完全的背道而驰。 许柔听到我的话,重重点了点头。对喜爱之人的赞美,谁都愿意听的。 我们共同凝视着窗外的白月。 他看到了月亮的光亮面,月光如轻纱一般倾泻。 我看到了月亮的阴暗面,冷光如刀刃一般削割。 良久,许柔飘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刀子,你只是个孩子,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呢?” 很简单,当人们想要投入新一段感情时,就会叙述出自己所贪恋的过去。 这是一种解脱。 7 7、第七章 见悬崖鲛 ... 到屠浮教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作为许柔的弟子,我连其他几个长老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是屠浮教的教主段千浪了。 绕儿与段千浪的关系传的很暧昧,人人都在描绘着绕儿是如何如何的美丽,高雅又温柔,与段千浪对他的宠爱是相辅相成的,还有人猜测,绕儿成年时就会嫁给段千浪。 许柔见过绕儿对我的依赖,也怀疑过我对绕儿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怕我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会伤心。 可是,我是谁?我是刀子。 刀子的锋利刀刃永远是朝外的,会斩杀掉那些对我干扰的事实。 绕儿是一朵待放的娇羞桃花,任何人见到,都是喜爱的。 不像我这株枯黄的青草,渺小的不值一提。 可我自己也忽略了,那草苗下坚忍不拔的根基,是可以比下任何姹紫嫣红的花朵还要惹人注目的。它们象征着希望与生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有风在的地方,就有草的生命。 人们茶余饭后,总是会聊一些八卦。 很快,一些关于“段泠”的秘史就传入了我的耳中。段泠是屠浮教的少主,段千浪的义子,也是段千浪的——禁‘脔。 这是屠浮教里公开的秘密。 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与许柔的一百个教徒打成一片。 虎子与豆子是一百个教徒中排名前两位的,一个虎头虎脑,一个机灵圆滑。两个人凑在一起,那是狼狈为奸,再加上我,那就是犯罪团伙。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 卷走夏日的燥热,秋披着金黄色的外衣姗姗来迟。空气干爽,天高云淡。 一排排连绵起伏的山脉被染上了金灿灿的秋叶,无声的寂寥。 十长老许柔的庄园中间是一个占地百平方米的大花园,此时百花已凋谢。花园中间是一个石头堆砌成的凉亭,一朵朵的浪花在石质的亭柱上流淌。 凉亭中有一个圆形的石桌,四角各有一个石质的凳子。 三个少年围坐在石桌旁,呼声欢快的打着扑克。 三个少年均穿着黑色的白浪袍,一个将头发盘在脑后梳成包子形,双目炯炯有神。 一个将柔顺的黑发一分为二,梳着两个水辫,水辫顶端系着两个白色的小铃铛。微风吹过,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 还有一个将头发扎在脖颈边,梳成一支麻花辫,尾端系着黑底白浪发带,发带随着秋风任意飘摇。抓着牌的玉手白彻透明,骨节分明,十个修长的十指上带着五彩六色的琥珀戒指。 第一个少年是虎子,第二个是豆子,第三个,就是我。 “大王!”豆子把牌往桌上一拍,哈哈大笑,两只手伸到我和虎子的面前,嚣张的喊道:“输了,快快拿钱。”说罢还摇头晃脑,引得铃声“叮叮当当”的乱响。 我嚼了嚼嘴里的草,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铢。 这里的金钱以铢为计量单位。一铢相当于一元钱,一百个铢等于一个黍。十个黍等于一个金币。 扑克是我闲来无聊时做的,休息时就和虎子、豆子打地主,玩的不可开交。 豆子一副钱迷的媚笑,快速将我和虎子的一个铢收进腰间的小香囊。 凡是熟识豆子的人都知道,你可以不让他吃饭,不让他睡觉,就不能拿走他的香囊。那是他的灵魂之所在。 豆子和虎子的资质都不错,可以说是练功的好苗子,但是为什么会被分在许柔的一百个教众里呢,因为他们是其他没落派门的遗孤。 远在五百年之前,这片大陆上原本是有八个武林帮派的,经过多年的厮杀与合傧,就成了现在的四大门派。 于是像豆子这些没落门派的遗孤就被剩下的四大门派收养,放在教中最不起眼的地方,自生自灭。 屠浮教供给每个长老与教徒每月的工钱。一个长老每月是一个黍,一个教徒每月是十个铢。 屠浮教作为掌管这一方的门派,会有许多赚钱的任务,分给十个长老,长老们也可以自行经商。 像许柔这样“三无人员”,无钱无势无地位,屠浮教的长老中仅此一个,绝无仅有。属于“珍兽”。 因此许柔每个月只有一个黍的工钱,平时接的任务也微不足道。像替富豪家找个狗啊,谁家小孩走丢了啊,每次任务也就能赚三十个铢左右。 一百个教徒轮流去执行任务,每次十个,每人也就能分三个铢。 我曾经提议让许柔做点生意,改善一下咱们的生活。毕竟别的长老手下的教徒活的流光水滑,白浪黑袍新的都让我们眼红。 再看看咱们的教服,白浪都快变黑浪了,一个个补丁上全是线头子。 教里包吃包睡,这点福利都能让我们感激涕零。 可是许柔两手一滩,他没本钱,也不会做生意。 我咂舌,你每个月一个黍都花哪了? 许柔如沐春风的一笑,都救济乞丐了。 我当时那个愕然啊,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要成乞丐了。 于是我发明的斗地主,挑起了教中赌徒的热爱,教给许柔手下教徒们玩牌的秘诀,让他们去赢其他长老手下教徒的钱。 这种“犯罪行为”还是让我们的生活得以改善的。 言归正传,豆子笑的那个贼啊,手里“唰唰”的洗着牌,眼睛精光亮的瞅着我和虎子:“还玩不?” 虎子那炯炯有神的虎目一蹬,肉嘟嘟的手掌在石桌上一拍:“玩!” 我的额角一阵疼痛,丫的,这个虎子,越挫越勇啊。 我摇摇手,嬉笑着对豆子说:“我不玩了,我可不是热血派。” 袖口里就剩十三个铢了,再输下去许柔能半个月不和我说话。 豆子可不依,嘴一撇,眼含威胁的睨着我,意思是,你不玩就不够意思! 我正踌躇该怎么办时,一个声音解救了我。 “刀子,许长老正让我找你呐。”那细细的小公鸭嗓,不是小叶还有谁。 小叶是许柔的小厮,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豆子愤恨的看着小叶,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可扰了他赚钱的好戏。 “小叶,许长老找刀子干什么?” 许柔为人随和,虎子和豆子都是没大没小的。 小叶圆溜溜的小一眼一扫,掐着嗓子说道:“许长老让刀子去云长老那‘刺浪’。” 刺浪,表示归顺屠浮教,就像许柔脖颈上的黑色浪花一样,凡是屠浮教的人,都得在身上刺上黑色的浪花,所骑的宝马也要在相应的位置上刺上浪花。 我摆弄着手指上的琥珀戒指,对豆子问道:“豆子,你的黑浪刺在哪了?” 豆子一副不屑的表情,“那种东西,当然刺在看不见的地方。” 这点豆子和我是相同的。虽然其他教徒都已拥有黑色浪花为荣,有的甚至刺在脸上。 可我还是不喜欢别人在我身上留下标记的行为。 我们,只属于自己。 我戏谑的一笑,对豆子悄声说道:“莫非刺在小鸡鸡上?” 声音虽小,却可以让四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小叶和虎子的脸倏的红了,只有豆子和我挂着一样的无赖表情,咯咯一笑:“错了,在屁股上。” 在屁股上,就意味着把浪花压在屁股底下,够损的啊。 但是,我就喜欢这小子这副调调,我俩,臭味相投。 我起身,对着还在害羞的小叶说:“走吧,不用去小柔那了,咱们直接去云长老那。” 云长老,屠浮教排名第四,精通医术,也是段千浪的御用大夫。 更是浪城(屠浮教所在的城,也是北方最繁华的城,整个北方都是归屠浮教掌管的。)所有医馆的龙头老大。 我把玩着手指上的七彩琥珀戒指,计上心头,又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云长老的院所“云浪阁”与段千浪所居住的“沧浪阁”中间只有四个阁楼的距离。 云浪阁比起许柔的柔浪阁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云浪阁以白玉为主要的建筑材料,点缀着闪烁的金粉及五颜六色的宝石,七彩的光芒相互辉映。院子中千彩绚烂,各色的花朵嫩叶交相呼应。 每一种,都是及其罕见的药材。 穿过花园,是一坛清澈的池水,水下一个黑影正在从容的游滑着。 我停下脚步,眯着眼向水中望去,定睛一看,那灰白色的层层鳞片下,包裹着一个暗红色的怪物,周身除了鳞片外,还穿插着一段段的硬刺。 “悬崖鲛。”我喃喃道,从《巫医》中看过这个怪物,他是一味极其珍贵的药引,生存在千米下的深海,很难捕捉,这云长老还真是有好东西。 “不错,认识它的人可少之又少啊。”一个低沉的声音由前方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淡淡的草药味。 我循声望去,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人。 身穿白浪黑袍,头发高高束起,白玉做成的浪花冠上刻着“云”。除去岁月的沧桑感外,有着俊朗的面容,目光里带着赞赏与审视的凝视着我。 他的腰间别挂着一串串的荷包,阵阵药香就是从荷包中散发出来的。 “见过云长老。”小叶恭敬的鞠了个躬。 我也跟随着鞠了个躬,说道:“见过云长老。” 云长老摆摆手,我和小叶站直了身子。 小叶那独有的公鸭嗓适时的响起:“下属奉许长老之命,带刀子来刺浪。” 云长老里里外外的打量我一番,甩着柔顺的衣摆,道:“那你跟我来吧。” 步入屋中,我向四周一看,好家伙,墙上全挂着珍奇异兽的尸体,林林总总也有几十只。小的如老鼠般,大的可比老虎般。 云长老将房门关上,走到我身前,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我的脸。 我自信,他绝不会看出我的易容。 “我总觉得你易容了,可又看不出破绽,莫非这天下间有比我医术还高明的?”云长老的手干枯如木乃伊,指甲也呈不正常的黑青色。 我垂眸,这云长老是个实实在在的“药人”。 药人从婴孩起就泡独特的草药,长大后食用无数剧毒辅佐,可百毒不侵,他的血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药引,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云长老多虑了,这天下怎会有人比您的医术还高明,我确实没有易容。” 云长老有些半信半疑,左右踱着步子,眼里精光闪闪,就似看到一个新鲜的宝贝:“你怎么知道悬崖鲛的?” 我嘴角噙笑,从容的答道:“我生长的地方随处可见珍贵的草药,悬崖鲛也是听来往的江湖郎中说的。” 云长老点点头,眼里的兴趣暗淡了下来:“也是,这悬崖鲛确实名震一时,但是,”他话锋一转,眼底的光芒死灰复燃,且有更雄然的气势:“江湖郎中说过一嘴你就能记住,还能辨认出来,小子,你的记性不错啊,可说,过耳不忘?” 我嘴角的笑一僵,有些后悔,我刚才看那个鱼干什么! 8 8、第八章七彩琥珀 ... 我的脑里飞快的旋转,想着辩解的话语。 云长老兴味盎然的等着我的回话,眼角不经意间瞥到我手指上的琥珀戒指,这一看就移不开目光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邪佞一笑。这琥珀,带在身上还真是对了。 我把手上莹绿色的琥珀戒指摘下,递给云长老。 云长老把戒指奉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口中呢喃道:“早就听董长老说你会治病的事,这六之断肠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莹绿色的琥珀中蜷缩着一株小小的六之断肠。 “再珍贵的草药也有枯萎的一天,只有像我这样存放,它才会保持原有的面貌,还会散发出阵阵的药香。”我循循善诱的说着我琥珀戒指的好处。 云长老将戒指放在鼻端细细的嗅着,六之断肠特殊的气味窜入鼻尖。 看了半天,云长老又将目光重新转到我的身上,兴趣更浓:“草材外面透明的东西是什么?” “是我独家的秘方,不传授外人。” 云长老不满意的撇撇嘴,不断钻入鼻腔的药香,让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抓起我的手指凝神打量。 我任由他的动作。 我不受六之断肠药性的侵袭,让他很疑惑,怀疑我是不是也是药人。 过了半响,他放下我的手,幽黑的瞳孔有些震惊的收缩:“触感酥柔,凝如白玉。你确实不是药人,而且,我确定你是易容!” 我淡淡的笑着,即使他确定,也看不出我的破绽,不足为惧:“我不是药人,我之所以不受六之断肠药性的迷惑,是因为我尝遍百草,身体有抗药性,与药人无疑。” 云长老蓦然愣住,随后哈哈大笑:“好!以命试毒,你这小娃娃着实有趣。” 我咬了咬口中的青草,这是路过花园时摘下的,叶梗的汁水无色无味。 “云长老,咱们来做个生意,以后,我可以用我独家秘方帮你储存药物,你付钱就行。” 云长老一甩衣摆,坐在黑木椅上:“多少钱。” “一种草药两黍。” “两黍?”云长老摇摇头,“不行,太贵了。最多一黍!” “成交。”一抹狡黠从眼底一闪而过。 接过云长老的十黍,我放入袖口,将手指上的所有琥珀戒指都交给他。里面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草材。 “小娃娃,你的浪要刺在哪?”云长老拿出白色染料与银针,准备着。 “脚底板。” 云长老动作一停,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好。” 一针,一针,细密的落在我柔嫩的脚底。我打量着四周的动物尸体,倒也不无聊。 “刺完了。” 我看都没看,收回脚,穿上袜子与布鞋。 云长老的刺法很高明,没有任何的疼痛。 从椅子上下地,拿起桌子上云长老要做琥珀的药材,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云长老的低沉的声音:“我早晚会找出你易容的破绽!” “这是真脸。”我面带戏谑,唇畔的笑容绵柔随和。 和小叶回到柔浪阁,我将药材放在桌子上,关上房门,往花园走去。 虎子和豆子还在打着扑克。 看着虎子锤足顿胸,双目喷火的表情,看样输了不少。 豆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刀子回来啦,刺哪了?” 我抬抬脚,嬉笑着说:“脚底板!” 虎子与豆子一愣,豆子嘴一咧,痛快的笑起来:“真有你的。” 跳进凉亭,将扑克收起来,虎子与豆子不解的看着我。 我抬眸,黑白分明的双眸倒影在他们的瞳孔中。 “你们以后跟我做琥珀吧。” 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豆子与虎子听的云里雾里的,直到我拿出十个黍,他们才觉得真实。 豆子拿起一个黍,眼不错珠的盯着,“真是黍啊!” 我数出四个黍放进袖口,两个递给虎子,四个递给豆子。 豆子错愕的看着我,我将他的手心摊开,把四个黍放在手心里,再将手指合上。 “刀子,你……” 我摆摆手,带着无赖的笑:“给你就给你,钱就是和兄弟一起花才过瘾!” 豆子垂下眼眸,双目中含着浓浓的水汽,里面有心酸与感激。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豆子的爱财与虎子的痴憨都是自己的保护伞。 虎子在用他的方式帮助着豆子,明给钱豆子不会收,只有玩牌时偷偷输给他。 我知道,给了豆子四个黍后,他就不用再拼了命的接任务挣钱。 这是我给他的恩赐,他给我的,是一辈子的人情。 下午,我将三个月来做的琥珀从床底翻出来,带着豆子与虎子去城中的首饰店谈生意。 “你是说这些东西有多种效用?”首饰店的老板看着我的琥珀戒指,疑惑的问道。 我拿出其中一个,细细的叙说着:“这叫琥珀戒指,你看这个,它是用桃花做的,带上它可以让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紫色的可以帮助睡眠,黄色的可以提神。” 掌柜的还是有些不相信,但看我们穿着屠浮教的衣服又不敢赶我们走。 “掌柜的,你可以先试着卖卖,我半个月后来,如果没卖出去我们也不会怪你,就定八十铢一个,可以适当调价,不能低于五十铢。卖掉的话,你我二八分。” 掌柜紧缩眉头,沉思片刻,点点头:“好吧,我试着卖卖吧。” 回去的路上,虎子走在我左边,急切的问着:“刀子,你不是说要卖五十铢一个的吗?” 豆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斥责道:“你真是笨,刀子是怕别人回价。” 我赞许的点点头:“求上者得中,求中者得下。我们开价八十,肯定会有人讲价,即使五十铢也会乐呵呵的,但如果开价五十铢,那就还得往下降。” 从云长老那回来,我就想着卖掉这些琥珀的事,除了名贵草药,其他的草药云长老肯定是不会买的,卖给首饰店更好一些。 走过一间间店铺,一个墨绿色的玛瑙簪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豆子虎子,走,进去看看。” 虎子和豆子跟我走进店铺,这是一家玉饰店。掌柜的看见我有些诧异,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但瞄到我们的袍子后了然的点点头。屠浮教的教徒,即使是孩子,也不能小觑。 玛瑙簪成墨绿色的幽然光泽,在白绸的衬托下晶莹剔透。 我指着玛瑙簪:“这个多少钱。” 掌柜的笑呵呵的回道:“客人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玛瑙。只需三个黍。” “什么!”豆子听后大叫,拽着我就要走:“太他娘的黑了,刀子,咱不买了。”跟我在一起久了,连“他娘的”都学会了。 我抓着豆子的手,冲他摇摇头。 豆子看我坚定的神情,叹口气,冲掌柜的说道:“最便宜是多少。” 掌柜的一副鱼儿上钩的奸笑:“最少两个黍。” 豆子咂咂嘴,不赞成的看着我。花两个黍买个簪子?疯了。 我淡淡的凝视着掌柜,说道:“你夜到梦多,常常出冷汗,肝肾虚寒,行房时力不从心,吃了多少补药都不好用,是不是?” 掌柜的笑容随着我的话语一点一点的消失,到最后变味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你的病,报酬嘛……” 掌柜的当然知晓我的用意,连忙道:“只要您帮我治好了,我就把这簪子送给您。” 我嘴角勾起弧度,我买东西,从来不花冤枉钱。 9 9、第九章 段泠的病 ... 回去的一路上,豆子和虎子简直把我奉若神明。 “刀子,你怎么看出来那个老头子有病?”豆子不依不饶的问我。 我抚摸着手里的玛瑙簪,嬉笑的回着话:“很简单,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若是其中高手单凭望闻,就可以知晓他人的病情。” “刀子,你教我行医吧。” 我停下脚步,嚼了嚼嘴里的草:“我现在嘴里的草是从云长老的花园摘来的,叫做谱牒香,食者五脏俱焚。我身体百毒不侵,所以没有效用,你要跟我行医的话,第一阶段就是尝百草,说不定哪天吃错了,小命就没了。你确定?” 豆子的脸一点点的变换颜色,就像一只霜打的茄子,立即离我嘴里的草远远的:“不学了。” 我嘿嘿一笑,走进教门,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 黑色长袍勾勒出他单薄的腰身,清冷的双目没有一丝感情,段泠。 我们三个行了一个礼,打算绕道而过。 谁知段泠却伸手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打量着他。 “别用你那下流的眼睛看我。” 我挑眉,垂下眸子。难怪人家不让我看,毕竟被我看吐过。 “你们先下去。”段泠淡淡的开口。 你们?包括我吧。我讪讪的绕道,谁知他又挡在我的面前。 “你跟我来。”强制性的命令。 我很狗腿的一笑,跟在段泠的身后。 莫非,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了我的眼珠子? 跟段泠走进他的泠浪阁。 泠浪阁?令郎阁……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走到没人的花园,段泠停下了脚步,用他那冰锥一样的眸子盯着我。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眼睛。 “什么是洁癖?” 喝!他还记着呢。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无赖的模样尽显。 反正我是个没有脸的痞子。 段泠冰目一凛,像一把把小刀,飞快的向我射来。 “这样吧,您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您。” 段泠审视的看了我一圈,粉唇轻启:“说。” 真他妈惜字如金!我下流的一笑,极度猥琐。 “啪!” 一个大嘴巴子抽到我的脸上,我垂着头,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杀意。 前世今生,没有人打过我。 董长老作为你的下属,是第一次。 段泠,这是第二次! “我说过,别用你那下流的眼睛看我。”黑色的崭新衣袍在风中翩飞,就似一把地狱之火,燃烧去我的冲动。 再抬起脸,我带着献媚的笑容:“您只需要带着我的琥珀戒指,在浪城的繁华街道走一圈就行。” 段泠身为屠浮教的少主,仰慕他的人可不少。 “好。” 我嘴里的青草从左移到右,慢慢的叙述:“洁癖是一种心理疾病,简单的说,你不喜欢别人的碰触,也不喜欢碰触别人,你用的东西,不希望与别人共用,你不用的东西,即使毁了它也不会给别人。” 段泠听着我的叙述,过了半响才说道:“你说是一种病?对身体有碍吗?” “没有。”只是心里疾病,与心里的阴影有关。 “你下去吧。” 我从腰里取出深蓝色的琥珀戒指,放在桌子上,我可不敢碰他的手。 “这是琥珀戒指,多谢您帮忙了。” 我深深的鞠躬,转身走掉,没有看到段泠探视的目光。 慢慢的走回柔浪阁,脸颊传来麻木的刺痛,应该肿起来了。 远远的,就能看见柔浪阁前左顾右盼的身影,看到我后,欣喜的跑了过来:“刀子,我听豆子说你被少主叫去了,没……” 目光看到脸颊上的红痕后顿住,话音也戛然而止。 颤抖的伸出如葱的右手五指,一点点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双臂一用力,将我牢牢的裹入他结实的怀中。 许柔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周身的肌肉却发育的很结实。 粉唇贴着我的耳际,哽咽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再强一点的话……” 我满足的在胸膛中蹭着,小柔啊,这并不是你的错。作为强者,他们有资本因为一个人的眼神、动作,而恣意践踏。 许久,我离开那舒适的胸膛,温润的凤目梨花带雨的望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 从腰间取出那墨绿色的玛瑙簪,“小柔,低下头。” 许柔弯下腰身,让我轻轻的为他带上那墨绿色的簪子,在墨黑如绸缎的秀发间,莹莹的无声妖娆。 “我就觉得,它适合你。” 翠绿欲滴,温润如玉。 许柔伸出右手,抚摸着头上的发簪:“这东西多贵啊,哪来的铢?” 我嘻嘻一笑:“我有钱养你,放心吧。” 是的,凡是美人,我都会宠。 但只限于宠。 我拉着许柔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一个人影站在花园的凉亭中,仿佛已伫立许久。 许柔轻轻放开我的手,声音低低的:“我都忘了,禄充少爷来找你,已经等了很久了。”说罢,转身进屋了。 我慢慢的走向那许久不见的人儿,比原来更加的娇美了,一双杏目流光溢彩,顾盼间流露万千风情。 “少爷。”我鞠躬行礼,站在凉亭一角。 绕儿的站的直直的,粉袍上含苞待放的桃花尖已吐露出淡粉色泽,双眸复杂的看着我,似有百转千回的话欲说。 “……刀子。”声音娇嫩嫩的,宛如百灵在鸣啼。 刀子依旧是那个刀子,绕儿却不再是那个绕儿。 绕儿的神采间已褪去了青涩的娇羞,虽仍是柔若无骨的俏佳人,却已具有身为上位者的修养与气质。 “刀子,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绕儿坐在青石凳上,柔荑抚在衣角,洁白的手指上带着粉红色的玉扳指,颜色纯正,价格不菲。 再看看我手上仅值五十铢的琥珀戒指,我露出一抹苦笑。 绕儿发觉了我的视线,将手指隐在袖口中。 “这是教主送给您的?” 绕儿双眼无措的看着我,应了一声。 “很好看,很配你的气质。” 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我们虽身不由己,但绕儿,你已融入进这奢靡的生活。 “刀子,不是这样的,是教主他非让……” 我摆摆手:“不用解释的,少爷,教主赐给您戒指,是表示对您的喜爱。” “刀子!”绕儿厉声一喝,语气与当初董长老的口吻如出一辙。 我双目一凛,点滴成冰。 绕儿警觉失言,袖口捂上红唇,忧伤的看着我:“不是的,刀子,我不想这样的。” 是啊,你的语气已经变了,你我的地位也变了。 我看向淡白色的天空,一排大雁在空中飞翔。 我伸出右手,指着那些飞鸟:“少爷,您看见那些大雁了吗?” 绕儿点点头,不解的望着我。 “您就是那翱翔于天际的大雁,只不过不小心落下了队伍,而我就是你那时遇到的麻雀,我能给你一时的新鲜感,却不是终生的。你最终还是要回归大雁群的,而我,还是那漫无目的的麻雀。” 说完,我放下手,我已不想再说太多。 绕儿,原本,我想做你的后盾,可现在,看来不用了。 “刀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撇清我!”绕儿无声的流泪,泪水氤氲的阻挡住视线,似在指控。 我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了。 绕儿,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也是一个胆怯的人。 我的爱情就如蜗牛的触角,一旦嗅到危险的讯息,我便会缩到坚硬的壳子里。 绕儿,当你我的牵绊沾到第三个人时,就已注定我现在的放手。 你说,那是教主非赐给你的。 好吧,我信,但是,为什么你会带在身上呢? 是他非让你带的?还是你自己已经习惯那冰凉的触感,不舍得摘下? 我没有理由来说服我自己。 我是一个成年人,感情是理智的。 回到屋中,许柔背对着我,一点点的喝着茶水,状似无疑。 但是人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不断的喝水,得到那短暂的安全感。 我伸出手,环抱住许柔的腰身,感受着那矫健的腰肢在我的手臂下战栗。 “小柔,我是刀子,不会受伤。” 许柔身子一僵,放下手里的茶杯,妥帖的摸着我缠在他腰前的手。 这短暂的温存,是许柔给予的。 因此,我要加倍的奉还。 第二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世间万物均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个情绪而改变。 我伤心,天不会下雨。 我难过,它阳光灿烂。 低声咒骂一句,他妈的。 许柔站在院中,指导着我的武功。 屠浮教的长老可以练到《屠浮神功》的第七层,余下弟子与教徒只可以练到第三层。但每个人的资质是不同的,因此学出来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屠浮神功》前三层的心法与招式我已牢记于心。 “出拳!”许柔高喝一声。 我轻飘飘的提拳,软绵绵的推出。 “出拳!” 我继续重复着上一遍的动作。 许柔一遍遍的高喝,我一遍遍的配合。 “哈哈,师傅,您看他那样!真给我们屠浮教丢脸。”一个顽劣的嘲笑声。 “徒儿,莫笑。这徒儿啊,都是随师傅的,师傅无能,徒弟当然好不到哪去。” “师傅所言极是,师傅是凤首,那徒儿自当是凤首,师傅是鸡尾,那徒儿绝不能成凤尾。” 我双臂环胸,百无聊赖看着那一对花蝴蝶。这师徒俩,每次出场非得“哈哈”“徒儿”这般? 10 10、第十章 蝴蝶师徒 ... 来人是一个青年与一个少年。 青年年约三十左右,身穿白浪黑袍,柔顺的发丝梳着夸张的发髻,点缀五颜六色的宝石簪子,七彩的宝石簪上满满登登的刻着一个大字:风。 腰间的七彩流苏随风摇曳,犹如动态的彩虹,右手的食指带着一个镶满宝石的戒指,整个一只大蝴蝶。 少年的打扮与青年一模一样。 这青年就是屠浮教排名第三的长老,风长老。掌管教中财政,也是浪城所有客栈、酒肆、赌坊的总掌柜。 我随性的坐在石桌上,左手托腮,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少年看我没有任何恼怒,反而兴致盎然不禁羞窘:“你笑什么?” 我无赖的一笑:“看美人演好戏,继续,你俩一唱一和的相声说的挺好的。” 少年脸窘迫的通红,风长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那阴柔的嗓音说不出的难受:“星儿,不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师傅没出息,徒弟也没出息。” 我“啪啪”拍手:“风长老这话说的对啊,徒弟张扬跋扈,那师傅也肯定是眦目欲裂的主。只有像小柔这般如水的人儿,才能收到我这般剔透的徒弟,你说是不?” “你……你说谁眦目欲裂!”风长老手指着我,气的双目暴突,头上的簪子也左右乱颤。 “我没说谁啊,谁的徒弟张扬跋扈,谁就眦目欲裂呗!”我扣着指甲,闲闲的说道。 “太不可理喻,星儿,我们走!”风长老一甩衣袖,星儿也跟着一甩衣袖,绝尘而去。 “慢走啊,就不送了,风长老。”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随风飘去,风长老的脚用力一跺,方圆十平方米的土地都震了一震。 许柔抚摸着我的头发,叹了口气:“你惹他干什么,当没听见就算了。” 若我一个人,我可以忍。但许柔在,我可忍不了。 从我到屠浮教,这对蝴蝶没两天就飞来闹一闹。 问了缘由才知道,许柔和风长老是师兄弟,师傅是屠浮教排名第二的姜长老。风长老的武功比许柔好太多,可姜长老就是偏爱许柔,因此风长老的梁子从小时就与许柔结下了。 许柔的上一任徒弟也是死在风长老的徒弟,星儿手中。 我抬头,对上许柔的凤目,笑着说道:“这对蝴蝶可不能惯,你越是躲,他越是缠你!” 听我把风长老和星儿比作“蝴蝶”,许柔呵呵一乐。 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歇息着一只羽毛火红色的鸟儿,鸟喙要比普通的鸟儿大上许多,像一颗大核桃。 “刀子,你看,是依然鸪啊。” “依然鸪?”我看着那只火红色的鸟儿,它黑油油的小眼紧盯着我,还伸长脖颈“咕咕”的叫了两声。 “依然鸪很喜欢你呢,刀子。”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鸟。” “依然鸪代表着姻缘。凡是武功高强的人成亲时都会招来依然鸪。” 我蹙眉,成亲招来鸟干什么? 许柔宛然一笑,继续说道:“依然鸪会在参加喜宴的人中替新郎找出命定之人。” “你是说这鸟选中谁,谁就得和新郎成亲?” “恩,教中许多长老的夫人与妾都是依然鸪选出来的。” 我咂舌,这个传统也太吓人了。 “那要是两情相悦想要成亲的,也招来这鸟吗?” 许柔摇了摇头:“那不会,依然鸪只在召唤下才会来。” 我拍拍胸口,还是有正常人啊。 许柔看到我的表情,莞尔一笑,右手食指轻点我的额头:“傻刀子,能招来依然鸪的人武功可都是很高强的,在喜宴上,能被选出来的人,都是很荣幸的。” 我实在不敢恭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成亲?招来依然鸪也是为了显示新郎武功高强吧。 “小柔,以后要是教中有人摆喜宴招来依然鸪的话,咱俩千万别去。” 这鸟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下午,我独自坐在花园里做云长老的药材琥珀。嘴里哼着小曲:秋风凉凉的吹,我心嗖嗖的飞,吹落那娇艳的花朵,没一个为我盛开过…… “嘻嘻嘻嘻”一阵类似与人猿泰山的笑声引得我抬起头来。 一个大叔,一个和我一样挂着无赖笑容的大叔。 他的头顶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脖颈上带着一大串木头刻的小骷髅头。黑白相间的大胡子在下颌显得很突兀。 大叔咧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这小子就是小柔的新徒弟?” “你是谁?”这般张狂的行事作风,在屠浮教只有两人,但看他的容貌,显然不是教主段千浪,那就只能是…… 大叔一转身,长袍一脱,宽厚的后背刺着一大朵黑色的浪花,浪花中间镂空的显示出一个字:姜。 这人就是屠浮教排名第二的,姜长老。负责撰写屠浮教的历史,同时也是段千浪的心腹,许柔的师傅,我的……师公。 屠浮教排名第一的长老战死了,其中缘由我问过许柔。 他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我也就不再提。 这教中,可以说,除去段千浪,姜长老就是老大。 “刀子见过师公。” 姜长老赞许的点点头,一个大步迈上前,坐在我的对面,好奇的打量着我手里的琥珀:“我听云那老头子说了,我的徒孙还真有本事。” 我搔搔头发:“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谦虚有度,不错!有你这样的徒弟,小柔也能少吃点亏。” 姜长老沉吟了半响,挑挑眉,“小子,刚才你唱的那曲是你写的?” 我很下流的一笑:“师公喜欢?” 姜长老清清嗓子,左右瞟了瞟,右手拱起置于唇边,悄悄的说:“你也给我写一首?玉树临风一点的。” 我嘿嘿的笑,眼睛一眯:“好嘞,师公等着。” 从此,我、虎子和豆子的犯罪团伙,又加入了一个,为老不尊的姜长老。 半个月后,我和虎子还有豆子去首饰铺收钱。 掌柜的瞧见我,立马撒欢的跑过来,笑得那是一个媚啊:“您来啦。” 我挑眉,上次那犹豫不觉的劲哪去了。 “掌柜的,我的琥珀戒指卖的怎么样?” 掌柜高深莫测的一笑,从木柜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我:“除了一开始的两个卖了五十铢,其余的都是八十铢,这里是您的份,给您凑了个整,六十四黍。” 我把布袋扔给双眼发直的豆子:“收好。” “这里是新的一百个戒指,我还是半个月后来送货。” 掌柜的搓搓手,抿抿唇,“您这戒指卖的很快,十天一来吧。” 我嘿嘿一笑,“好!” 虎子把木箱放在地上,随我走了出去。 掌柜的一直送我们到街口,笑脸相待,口里带蜜。 豆子一颗颗的数着袋子里的黍,直愣愣的目光呆呆的看着一整袋的黍:“天啊,六十四黍,那可是六千……六千多个铢啊,刀子,咱们发了!” 我笑吟吟的眯着眼:“你和虎子一人分十个黍,其余的咱们去盘个店铺。” “盘个店铺做什么?”虎子呆头呆脑的问。 “咱们已经有了本钱,自己开店卖琥珀戒指,我再多做一些,像琥珀耳环,琥珀项链,琥珀手链。” 豆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摇头晃脑的,铃铛“叮叮当当”的脆响:“刀子,你真是个活财神!” 我拍了拍豆子的额头,呵斥:“穷乐什么乐!” 豆子不知道我为什么发火了,错愕的看着我,我话锋一转,嘴巴一咧:“回去告诉小柔去,咱们一起乐!” 豆子抱着布袋,欢快的跑起来,高叫着:“刀子、虎子,你俩快点!” 我们一路哈哈大笑的回了柔浪阁,许柔正在屋里看书。 看着我们笑的喘不上气,许柔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怎么了?” 豆子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气喘吁吁:“刀子、刀子……” 刀子半天没说出来,许柔担忧的看着我:“刀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许柔走上前,前后打量着我,“没有受伤啊。” 看见许柔误会,豆子都快笑岔气了。我脸一板:“豆子,你快说!” 许柔疑惑的看着豆子:“你们是不是闯祸了?” 豆子连忙摇头,把袋子打开,举到许柔面前:“刀子做的首饰全卖了,我们赚了六十四黍!” 许柔听后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袋子里的黍:“全是刀子卖首饰的钱?” “那可不,刀子分给我和虎子一人十黍,其余的我们留着去盘个店铺,咱们自己开店铺卖首饰,刀子想到的种类可多了!” 我拉起许柔的手,凝视着他如水的凤目:“等咱们开店赚钱了,咱们一百个教徒都换新的黑底白浪袍,我再跟你一起去救济乞丐!” 墨绿色的玛瑙簪子闪着莹绿色的光泽,许柔珍珠般柔嫩的脸庞荡漾起秋波一般的笑容,让我那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灼人的温热。 此后用第三人称 七年后 柔嫩的鲜草破土而出象征着这个蓬勃的春天。 繁花似锦、绿树如茵。 一个少年盘坐在池塘的荷叶之上,黑色的长发闪着夺目的光泽,惹人遐思。身材纤细而柔软,然而相貌却是相差人意,平平无奇。 这个人,就是刀子。 刀子气韵丹田,用力一震,从荷叶端跳到地面上,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渍,走回自己的屋子。 走进屋子,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对着古铜色的铜镜,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光滑的肌肤如煮熟的蛋清,柔嫩似酥,寸寸匀染着珍珠般的光晕。 曲起左手臂,刀子不禁呸了一口唾液。 身体的综合能力是很优秀的,比高猛的大汉还要有力。 可连块肌肉都没有的手臂,让刀子这个纯男人无法接受。前辈子的脸虽然阴柔了些,但起码身体锻炼的腹肌、臂肌孔武有力。 这他妈的,小腹平平,摸起来还滑滑的,真是难受至极。 “嘭嗵——”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地了。 刀子收起郁卒的情绪,穿好衣袍。 打开门,刀子有点摸不清头脑。 倒地的并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也不要紧,还是最讨厌他的——少主段泠。 段泠已经陷入了昏迷,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刀子右手撑着下巴,思考救还是不救。 救了的话,段泠是最讨厌别人碰触的,难保不会醒来杀了他。 不救的话,段泠好歹是个少主,晕倒在他门前,他横竖撇不清关系。 反正都是死,就发发善心救了吧。 11 11、第十一章 来交换吧 ... 刀子抱起段泠,平放在他的床铺上。 段泠的脸色苍白如纸,点点的冷汗顺着额头划下,一口银牙似要咬碎一般“咯咯”作响。 刀子轻拂他的脉门,随后皱起眉。 段泠的五脏六腑没有损坏,没有内伤,中毒的症状也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 刀子轻轻拉开段泠的衣衫,□后的青紫痕迹跃入眼帘,有的甚至渗出血丝。 刀子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这教主还喜欢S M啊。 慢慢的褪下段泠的黑色长裤,修长洁白的双腿无限诱惑,但煞风景的是顺着大腿内侧流下的点点参杂着猩红的白浊。 刀子将段泠的身子温柔的翻了过来,让他背部朝上。 那隐’秘的地方红肿破裂,鲜血一小流的汩汩冒出。 刀子不能想象这个骄傲的人是如何在人的□辗转承欢。 轻轻的给段泠盖上被子,刀子拿着木盆走了出去。 不久,就打了一大盆温开水走了进来。 将段泠身上的被子拿掉,用温水小心翼翼的将他伤口中的白浊引出,直到那穴‘口内不再有秽物,才将冰凉的药膏一点点的涂抹上去。 都收拾好后,刀子给段泠盖上被子。 直到黄昏,段泠才渐渐转醒。 触眼所及的并不是熟悉的景象,身下传来冰凉舒适的感觉,精致的凤目向四周看去,直到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眸中凛然展现出杀气。 “你都看到了?” 刀子正在看书,陡然一个冰冷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叹气,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感激他的救治。 “您放心,我的嘴巴很严。” 刀子小心的注意着措辞,倒了一杯水递给段泠。 段泠犹豫了一下,接过水杯,小口的抿着。 “是……教主干的?” “啪嚓”被子在段泠的手中报销,温热的茶水匀湿了被单。 “不准用你那肮脏的嘴提起他。” 刀子耸耸肩,将被子上的碎裂瓷器收拾起来,又重新给段泠倒了一杯水。 段泠的目光淡淡的看着杯子中的茶水 “你为什么没有借机……” 段泠自认对刀子有很深的偏见,以刀子的秉性借机讽刺是必然的。 刀子把弄着手里的琥珀戒指,懒懒的开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自认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段泠淡漠的盯着刀子,看了半响后收回目光:“你不恨我将你派给许长老?”在这个教中,平和只是假象,弱肉强食才是宗旨。他相信刀子在许长老的手下不会过的很好。 “为什么要恨,小柔对我很好,现在我们的一百个教徒都生活的很好,黑袍都是新的,手头还有几黍的灵活资金。” 首饰铺的生意兴隆,在浪城里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教徒们都会去首饰铺帮忙,赚些零花钱。 段泠也听了一些关于首饰铺的传闻,现在城中几乎是人手一个,全都是刀子的杰作。他也想通了刀子当初为何会让他带着琥珀戒指在繁华的街上走一圈,就是为了吸引人买戒指。 这个男人,看似无赖又下流,但好像还多了一些什么。 段泠将杯中最后一口茶水喝光:“你可以治愈我的洁癖吗?” 刀子侧面打量着段泠的动作,段泠的目光有些闪躲。 他马上就清楚了,相必是教主在和段泠亲热时,段泠的洁癖适时宜的发作,导致教主怒气爆发。 作为上位者,他们对一切反抗的事物,都有着征服的欲望。 “可以。” 段泠没想到刀子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抬眸看向刀子。 刀子的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双眸似星辰般闪闪发光。 段泠有些怔愣,刀子的这个表情,他没见过。 “你有什么条件?” 刀子就喜欢和聪明人谈话,爽快:“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禄充一族的一切。” 段泠的目光危险了起来,他不知道刀子为什么会提及禄充一族,禄充一族所代表的,是鲜血、是人命、是杀戮,也是禁忌。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从段泠的表情,刀子就已经知道,段泠知道关于禄充一族的事情,而且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也是禄充一族的后裔,作为保护少爷的存在,那些血腥的事实我知道就好,我不会告诉少爷。” 段泠一愣:“你知道禄充一族的事?”刀子所说的“血腥”段泠是理解的,但是教中都把这个当作禁忌,没人会说出口,刀子是怎么知道的。 刀子坐在桌子前,右手托腮:“能猜测到一些,你不用惊讶。秘密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涉嫌危险性,这是很正常的。” 段泠沉吟了半响。 “好,我答应你。” 刀子摆弄着琥珀戒指,等待段泠的叙述。 “禄充一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他们和屠浮教的祖先是共存的,一直以辅佐屠浮教为己任,繁衍至今。他们有些最优异的血统,别人要花两三年练的武功,他们只需要一两天。任何的奇才在他们眼里,都不值得一提。但是即使这样,他们的生命却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禄充一族的祖先曾与屠浮教的祖先定下交易,屠浮教的教主可以掌握禄充一族人的生杀大权。”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屠浮教的教主想让禄充一族灭亡,那禄充一族也没的选择,是么?” “是的,因此,禄充一族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延续血脉,其余的人,均在十五岁敲青钟后处死。” “敲青钟是什么?” “青钟里面有上古传下来的《青鸾秘笈》。只有屠浮教的长老和禄充一族的人才有敲青钟的机会。” “敲青钟就可以得到《青鸾秘笈》?”刀子有些不能理解,忠叔曾说《青鸾秘笈》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并且无人可以习得。 “不是,只有敲响青钟的人才会得到《青鸾秘笈》,但至今为止,没有人敲响过。” “那为什么禄充一族的人在敲青钟后才被处死?” “无人知晓。十四年前,禄充一族被冥渊教的人偷袭,下落不明。直到七年前,我们才找到了蛛丝马迹,你和你家少爷是禄充一族最后的血脉。” 段泠举起杯子,示意要喝水。 刀子将杯中的水满上,坐回椅子上思索。 段泠知道的还不够充裕,仍有很多的疑问。 这么优秀的一族人,为什么会将他们的生杀大权交予别人? 屠浮教的教主为什么会保留禄充的血脉? 又为什么将其他的禄充一族人在十五的时候处死? 还有为什么要让禄充一族人敲青钟? 这些,都是未知的。 冥冥之中,刀子觉得,《青鸾秘笈》和禄充一族之间绝对有联系。 “你什么时候开始替我治疗?”段泠睨着陷入沉思的刀子。 治疗段泠的病并不难,如果是别人,刀子会用“净绞真经”将他记忆深处的阴影拽出来。 可是他现在不能用,一旦被段泠看出了破绽,他迄今为止的伪装就全部报销,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可能知晓《净绞真经》的精髓。 “从明天开始吧。” “要吃什么中药就直接送到泠浪阁。” 段泠穿上鞋子,身下的痛楚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沁人心脾的清凉。 “不用吃药。” “不用吃药?”段泠停下脚步,清冷的睨着盘坐在凳子上的刀子。 刀子嘻嘻一笑:“我给你上几节课,包准治好。” 段泠冷冷的看着刀子,随后转身,拂袖而去。 治疗像段泠这种心里疾病,就是让他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一点点的取代他心中的阴影。 刀子觉得讽刺,像他这种心里麻木的人,却要治疗另一个心里有疾病的人。 第二天,刀子照例早早起床,绕着院子跑五千米,随后沐浴换好白浪黑袍,将头发用发带系好。 走入大堂,许柔、豆子和虎子已经在圆桌前坐好。 刀子坐到许柔身边,接过碗,喝起稀粥。 “你昨天下午干什么去了,我和虎子在凉亭里等你一下午。” 咬了一口馒头,刀子支吾的回答:“有点事,我这几天得去泠浪阁,店铺里就你俩照看了。” 许柔的手一顿,担忧的看着刀子:“少主……找你有什么事。” 刀子安抚的拍了拍许柔的手:“他得病了,要我替他医治。” “你还是小心为好,少主他最讨厌的可就是你!”豆子丝毫不掩饰的说出事实。段泠每次看见刀子都目光阴冷,似要把人凌迟一般,太吓人了。 “放心,他这个病就得我治。” “小心点。”许柔踌躇半天说道。 “恩,我知道,一会把你的玉笛借我。” 吃过早饭,刀子拿着玉笛,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向泠浪阁走去。 “呦,这不是咱们教里最弱的刀子么。”一个少年轻袖捂唇,似在说什么讳事一般,眸子里满是厌恶。 刀子折下一根草,习惯性的叼在嘴里,睨着眼前花枝招展的蝴蝶,星儿。 “呦,小美人,你想刀子哥哥啦。” 星儿厌恶的蹙眉,恨恨的开口:“修得胡言乱语。” 刀子笑吟吟的凑近,一步步的接近星儿,星儿一步步的向后退,有些惊慌:“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要离你远点,你总是出现在我面前,不是看上我是什么,没事,你刀子哥哥我绝对的怜香惜玉,来,嘴一个。” 看着刀子越来越近的红唇,星儿大叫一声,择路而逃。 冷眼看着飞走的花蝴蝶,刀子嚼了嚼嘴里的草,转过身,看到段泠正眯着眼打量自己。 马上换回狗腿的媚笑:“少主,早啊。” 段泠的眸子就似一潭死水,点点滴滴的都摄人心魄,任何的假象都会破碎。 刀子讪讪的凑过去:“少主,咱们到哪上课?” 段泠收回目光,转身:“跟我走。” 12 12、第十二章 欢乐丧曲 ... 泠浪阁的装潢高雅中透着冷清,简简单单中蕴含着雅致。 两人走到院中的凉亭,段泠挺直腰板,坐在玉石凳上,睨了一眼一脸媚笑的刀子:“坐。” 刀子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坐好。 “快治疗。”段泠开门见山,对着刀子那一脸下流的笑,他的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少主可会什么乐器?” “箫笛古筝,无一不精。”段泠无波无澜的眸子瞥了刀子一眼,冷淡的道。 刀子挑眉,冲亭外站着的小厮吩咐道:“麻烦小哥,那台古筝来。” 小厮在段泠的默许下,进里屋拿个一台古筝,恭敬的放在玉石桌上。 刀子的十指在古筝上拨了一下,流水一般的清冽音色,纯黑木的琴身,是一等一的好货。 “少主,谈一曲吧。”刀子坐回石凳上,闲闲的说道。 段泠疑惑的睨着刀子,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堂堂屠浮教的少主,凭什么弹曲给这等厮听。 刀子无奈的叹口气,谆谆教诲:“全都是为了帮您治病啊,您不听我的,病怎么能好?” 段泠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的弹了。 一峥一弦,从洁白的十指下流露出哀婉的音调,声声入耳,无限凄楚。就似那白毛女在白雪间悲哀的呕血。 “停!”刀子把刚塞进嘴里的葡萄“咕咚”咽下肚,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这么弹下去,病情肯定不会有好转,还会连累旁人。 看了眼亭外因筝声而抹泪的小厮,刀子无比压抑的摇摇头。 把腰间的笛子解下,放在唇边:“少主,您好好听我这首曲子。” 一曲《欢乐颂》吹的那是神清气爽,清脆的曲调配合欢快的笛音,让小厮破涕转笑,有趣的看着刀子在凉亭里摇头晃脑的陶醉。 一曲吹完,刀子眼睛晶亮的看向段泠:“少主,属下吹的如何?” “平庸无味。”段泠优雅的品了一口茶,连眼皮都没抬。 刀子摇了摇牙,好,谁叫人家是咱上司呢。 “少主,您用古筝弹一遍下属刚刚吹的曲子吧。” 段泠放下茶杯,双眸风淡云轻的扫过刀子,如葱十指抚在古筝上,弹奏起来。 刀子微闭双眼,等着欢快的小曲。 “噔——噔——噔——”欢快的曲音被无限量的拉长,放大,其中夹杂上段泠独有的哀怨,整个一首欢乐丧曲。 “停!”刀子急忙喊停。 段泠两次被打断,极度不悦,精致的眉头蹙起。 “可能是乐器的原因。”刀子碎碎念着,将笛子放到段泠眼前:“少主,您用笛子试一试。” 段泠冷眼觑着笛子,厌恶的看着刀子刚刚吹过的地方,没有接的意思。 刀子撇撇嘴,从怀里抽出手帕,将刚才吹过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才笑眯眯的递上去:“少主,已经干净了。” 段泠看了半响,犹豫的接过,从怀里拿出上等丝绸,认真的擦拭了半响,才皱着眉放到唇边。 刀子一颗一颗吃着盘子里的葡萄,恩,可算有点《欢乐颂》的味道了,可是还是不对。 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刀子恍然大悟。 《欢乐颂》应该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嘴角噙笑的吹才有味道。 段泠板着一张冷脸,与吹出的曲子,那是极度的怪异,这个孩子,不会笑。 段泠吹完曲子,将玉笛放在玉桌上,冷眼与刀子对持。 刀子清清嗓子:“少主,您应该试着笑一笑。” 段泠面无表情:“为什么?” “一个正常人的面部表情是随着情绪而变化的。” “这跟笑有什么关系?” “咳咳……嗯,少主,我这个治疗方法呢,第一阶段就是得让您笑。” 段泠挑眉,意思是,那是你的问题,我笑不出来。 “这样,您可以试着想象一下。” “想象?” “对,在心里面想,有一个人,对您特别的珍惜,百般呵护,心里便会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刀子说的自我陶醉不已,笑的无限下流。 段泠不为所动,眼里有着深深的鄙夷:“你那是自欺欺人。” “……好吧,您继续吹刚才的曲子吧。” 阵阵似忧似怨,似悲似喜的《欢乐颂》一遍又一遍的响起,直到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 “少主,可以了。” 把最后一颗葡萄收入腹中,刀子说道。 段泠放下笛子,举止高雅的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刀子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小的就回柔浪阁吃午饭了。”刀子鞠躬行礼,打算退下。一上午的笛音吹的他云里雾里。 段泠瞥了刀子一眼,冷淡的道:“就在这里吃吧。” 刀子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叹了口气,直起身,嬉笑的说道:“是,少主。” 小厮将一盘盘的菜品摆放到玉桌上,香煎茄片、鲜竹牛肉、碎米鸡丁、炸豆腐丸子、玉米羹。 刀子左瞄瞄,右看看。筷子放在桌下,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等着少主大人宣布用膳。 段泠淡淡的扫过桌子上的菜品,执起银筷,开始用膳。 刀子看到段泠开吃了,便不再忌讳,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段泠的吃相很让人默视。 如果说刀子吃饭很有欣赏感的话,那段泠吃饭的时候根本就让人忽视。两片淡绯色的红唇几乎看不出咀嚼的痕迹,银筷与碗碟之间没有一丝的声响,很寂静。 刀子喝下最后一口玉米羹,抬起眼,便看到段泠正冷眼看着自己,银筷已经放在了空碗的边上。 “少主?”刀子从怀里取出手帕,小心的擦了擦嘴边,没有沾到菜汁。 段泠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喝起杯中的茶水:“你的吃相,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刀子就觉得怎么有点讽刺的意味。 “承蒙少主夸奖。” “我没有夸奖你的意思,不要误会。” 刀子撇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实事求是。 一个个的盘子被撤了下去,段泠正神对刀子说:“下午要做什么?” “继续吹曲。” 刀子的回答让段泠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刀子立即赔上笑脸:“第一节课都是这样的。” 段泠淡淡的看了刀子半响,从桌上拿起玉笛,又吹了起来。 一整天的笛音骚扰后,刀子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柔浪阁。 推开门,便看到了一副美男春睡图。 美人匍匐在窗边的木桌上,墨绿色的玛瑙簪在黑色的秀发中闪着莹润的光泽,熟睡的脸颊白里透着粉红色的匀染,檀口微微张开,任君采撷的模样。 刀子轻手轻脚的把门关好,把凳子放在桌子的对面,右臂支在桌子上,手掌托腮,目含温柔的欣赏着许柔的睡姿。 许柔在刀子的心里,是一个调和剂。许柔腼腆又温柔,即使生气了也不会说出来,顶多微蹙眉表达他的情绪。 刀子心中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叫嚣,只有许柔可以抚平着躁动的情绪。 许柔,对于刀子来说,是亲人、抑或是朋友。 下落的夕阳撒下最后一抹光辉,缓缓的隐入地平线。 羽扇般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许柔睁开了惺忪睡眼,如玉的眸子有些不清醒的眯着,看了半响,才找到焦距。 一张平淡无奇,饶有兴味的脸,深邃如黑曜石的双眸泛滥着耀目的光晕,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许柔用力眨了眨眼,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刀子?” “嗯。”刀子起身到了一杯水,递给许柔。 许柔接过,浅浅的抿着,清清喉咙后,问道:“回来多久了?” “我回来时,太阳刚要落山。”刀子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刚睡醒的许柔,衣袍凌乱的微开,露出嫩白的肌肤,脖颈上的黑浪有些妩媚的意味。 许柔向窗外看去,漫天的繁星璀璨的闪烁。 惊呼了一下,许柔站起身:“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 “嗯。”刀子也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帮许柔把衣服系好,修长的十指灵活的翻飞。 许柔的脸颊又红了少许,喃喃的道:“我自己来吧。” 刀子轻笑,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许柔害羞的僵直了身子,任由刀子帮他摆弄,双眸一点点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刚认识的时候,刀子的身高只到许柔的胸腹,如今,许柔的身高才到刀子的肩膀。纤细修长却紧致有力的四肢,清新却又浓郁的男性气息,无一不在告诉许柔,从前的那个男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男人了。 整理好许柔衣衫上的褶子,刀子满意的点点头:“小柔,走吧,用饭去。” 柔荑被刀子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握着,甚至能感受到指腹粗糙的糨子,无一不让许柔心跳加速。 其他人均已用完晚饭,刀子只能带着许柔上厨房去寻摸点。 “小柔,先吃点这个。”将壁橱里的糯米糕递给许柔,从菜筐里拿出茄子和肉,挽起衣袖,开始下厨。 许柔一点点的吃着糯米糕,看着刀子飞快的跺着肉馅,不禁叹气,若是刀子用剑何时能像用菜刀这般就好了。 “小柔,怎么了?”刀子将肉馅放入碗中,兑着调料。 许柔有些遗憾的笑笑,摇摇头:“没事。” 刀子怔了一下,又低下头调和肉馅。 许柔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这些年来,十个长老的弟子总会在一起切磋,刀子是最笨的一个,剑拿的软绵绵的,出拳也不够利索。 众人有叹气的,有鄙夷的,还有嘲笑的。 他均是摸摸鼻子,一笑而过。 “小柔,我武功不好,作为你的弟子,你会不会……有些不甘心?”刀子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柔立即摇头,辩解道:“没有,刀子,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武功是讲求天分的,为师从不强求。” 许柔顿了顿,接着说道:“刀子,若是你能多用些功,为师会更高兴。”也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欺负你。 许柔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刀子对待嘲笑他的人都会反唇相讥,让许柔更是心痛,他觉得那是强颜欢笑。 “哦。”刀子应了一声,将夹了肉馅的茄子用面糊涂匀,放入热油中。 “滋滋”的声音响起,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振。 刀子曾想过,是否不再专注于禄充一族的事情,和许柔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是很好的。 如今,更是加大了这份决心。 什么《青鸾秘笈》,什么禄充一族,都远去吧。 13 13、第十三章 许柔出门 ... 月色如霜,淡淡的散落在这静谧的天地间。 许柔对刀子的手艺赞不绝口,两人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许柔喝着热茶,对刀子说道:“明天我要和姜长老出门。” “出门干什么?”刀子叼着青草,淡淡的问。 许柔一笑,回到:“再怎么说我也是屠浮教的长老,当然是出去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保护李府的人去南方探亲。” 李府是浪城第二富,家财万贯的主。 南方是冥渊教的地盘,冥渊教向来与屠浮教不和,需要保护也是正常的。 刀子从袖口里拿出钱袋,里面有十个黍。 “给你,路上肯定有用到钱的地方,随便花,给乞丐也行。” 刀子平日里也给许柔很多钱,但许柔从不乱花,一般都用于慈善事业。 许柔的眸子闪了闪,将钱袋收好:“这些天,还麻烦你去看看他们。” “他们”指的自然是许柔接济的乞丐,年轻一点的,刀子都让他们去首饰铺帮忙了,老幼病残的平时就许柔接济。 “恩,多少天回来。” “不久,二十天左右。” 刀子应了一声,对许柔道:“小柔,过来。” 许柔放下杯子,走到刀子身边,还没站稳,就被刀子一把拽进了怀里。 “刀、刀子。”许柔的话音有些不稳,手抵着刀子的胸膛,脸颊瞬间泛红,不敢直视刀子深邃的双眸。 刀子双臂一用力,两人的身体贴的没有一丝缝隙,呼吸间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干什么?” “你、你抱得我太紧了。”许柔一紧张的有些结巴,圆润的指尖相互纠结的扣在刀子的肩膀上,微垂臻首,埋在刀子的脖颈。 “不紧,二十多天看不到你,还不允许我多抱会儿?小柔太不讲理了。”刀子口头抱怨,嘴角却带着笑容,一副奸诈的模样。 许柔因为刀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变得有些混沌,只能乖乖的不动。 “小柔,路上要注意安全。” 许柔贴着刀子温热的脖颈,喃喃的应了一声,脸上有些热热的感觉。 两人相互拥抱着,直到亥时。 第二天一早,刀子和豆子等人在屠浮教门口来了个十里相送。 姜长老骑在马上打趣道:“刀子,放心吧,师公肯定把小柔完璧归赵!” 许柔脸一红,低头不语了。 刀子和许柔的暧昧,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嘿嘿,那就有劳师公了,回来刀子绝对请您饱餐一顿!” “哈哈哈,好,小柔,咱们启程,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离了视线,豆子拍了拍刀子的肩膀,幸灾乐祸的调笑道“刀子啊,这小别可是胜新婚啊。”说的摇头晃脑,铃铛“叮铛”作响。 刀子转过头,笑的那是一个阴险,豆子急忙缩回手。 “豆子啊,我全身可都是有毒粉的。” 说罢,带着虎子进教门。 身后传来豆子阵阵的哀嚎:“刀子啊,我错了,给我解药吧,太他娘的痒了。” 刀子刚吃完早饭,段泠的小厮就来了。 “刀子,少主吩咐您过去。” “恩,马上就去。” 刀子转过身,对正在吃早饭的豆子说:“给我几黍。” 豆子把粥咽下肚,紧紧的抓着自己的钱袋,一副看贼的表情:“你有的是钱,干嘛向我要?” “钱都给了小柔了,你先给我,我明天去店铺里取钱还你。” 豆子抿抿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四黍放在桌子上。 刀子看准时机,一把抢过豆子的钱袋,拉着段泠的小厮一路狂奔。 “你个挨千刀的,死刀子,把钱袋还我!” “还你才挨千刀呢,晚上就把钱袋给你!” 一直跑到泠浪阁门口,刀子才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段泠的小厮,累的有些虚脱了,两个眼珠都能看到白眼球了。 “你醒醒。”刀子摇了摇小厮。段泠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的小厮累成这样,还不得宰了他? 小厮经刀子一摇更虚弱了,像摊泥一样堆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凉嗖嗖的语调吹的刀子那是一个胆战心惊。 咽了口唾液,挂起献媚的笑转过身:“少主,下属来的时候步伐有些快了,您的小厮,似乎累到了。” 段泠挑挑眉,对身后的人吩咐:“把晨曦抬回他的房间。” “是。”身后的下人将叫晨曦的小厮抬了下去。 “晨曦的武艺也算好的了,他都累成这幅模样,你却脸不红气不喘。” 刀子第一次听段泠说这么多话,有些受宠若惊,但一看到段泠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就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有了。 “下属从小就满山遍野的疯跑,是那时练出来的。” “哦。”段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眸光却复杂起来:“以你的体力学习武功应该事半功倍,怎会连一个拳都打不出?” 刀子心下一惊。段泠是看过刀子比划的“花拳绣腿”的,当时神色鄙夷。 刀子挠挠头发,佯装不好意思的答道:“让少主见笑了,下属一练武就无法集中精神,愚笨得很。” 段泠冷厉的目光审视了刀子半响,转开视线“治疗吧。” 刀子如释重负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少主,今天去其他地方治疗。” “什么地方?” 刀子嘿嘿一笑:“您跟小的来吧。” 熙熙攘攘的街市,小贩在道路两旁吆喝声不断,此起彼伏。 “这个多少钱?”刀子指了指小孩的衣服。 掌柜笑眯眯的凑上前:“不贵,五十铢。” 刀子撇撇嘴,“便宜点吧,我可是你家的老主顾。” 掌柜的皱皱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三十五铢。” “就别有零头了,三十铢!”刀子数出三十铢递给掌柜。 掌柜的咂咂嘴,将钱收下,嘴里还碎碎念着:“都不挣钱了,唉,下次多多光顾啊。” “那是当然。”刀子乐呵呵的接过衣服,左手拿满了糕点,右手是一包包的药材,衣服只能在胸前捧着。 走出店铺,便看到段泠一脸不屑的表情。 “少主,有何高见?” 段泠直视前方,淡淡的道:“几铢碎钱,何须计较甚多。” 刀子心里呸了一口,你是有钱的主,和我们小民自当无法比较。 “少主可不知,这讲价可是个细活,一般人还不得要领呢。” 段泠无限鄙夷的瞥了刀子一眼,默不作声。 “要不然,少主试一试。”刀子表面甬耸,暗地里偷乐,这小鬼那副自傲的样子怎么会讲价。 “但试无妨。” 刀子领头又走进一个店铺,扫了一圈,指着一个红色镶金边的童装问道:“多少钱?” “六十三铢。”掌柜的搓搓手,走上前。一看段泠的气质就知道非富即贵。 刀子耸耸肩,给段泠一个眼神,意思是,少主,讲价吧。 段泠甩甩衣袖,大义凛然的走上前,如冰的凤目冷淡的睨着掌柜,薄唇轻启:“三十铢。”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似千年寒冰让掌柜不寒而栗,杀气弥漫的袭人身心。 掌柜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吓得双腿颤抖不已,麻利的包好衣服,递给段泠。 刀子有些瞠目结舌。 段泠挑眉,有些挑衅的看向刀子。 刀子觉得,段泠的表情怎么那么孩子气。 “少主的讲价功夫实在了得,那个,我双手已经拿满了,可否劳烦少主帮小的拿一下。” 段泠沉吟半响,拿起掌柜手中的衣服。 刀子付完钱,颠颠的跟了上去。 “到底要去哪里?”段泠陪刀子买了一上午的东西,终于忍不住问道。 “马上就到了,看,就是那个大院子。” 段泠向前看去,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院子。 “这是我买的,大气吧!” 段泠不予评价,这种常见的院子哪里都有。 院门大开,两人走了进去,刀子扯着嗓子吆喝:“小辰、小月,都出来,刀子哥来了!” 房间里立即涌出来四五个娃娃,围在刀子的身边。 “这里是药材和吃的,拿去给大家分了。” 孩子们拿着东西欢呼着跑进屋,只余一个娃娃还拽着刀子的衣摆:“刀子哥哥,您想没想小辰?” 小辰年约三岁,长的小巧可人,一双大眼睛总是笑呵呵的。 “当然想了,来,让哥哥抱抱……哎呦,小辰胖了不少。” “咯咯咯。”小辰搂着刀子的脖颈笑得不亦乐乎,过来好半会才看见一旁散发寒气的段泠。 “刀子哥哥,这个哥哥是谁?”小辰缩进刀子怀里,有些怯怯的。 “这是泠哥哥,泠哥哥漂亮不?” 小辰的大眼睛眨啊眨,发现段泠并没有什么恶意后,眼睛一弯,笑眯眯的回答:“漂亮,泠哥哥漂亮。” 刀子放下小辰,指了指用目光凌迟他的段泠,说道:“泠哥哥手里有漂亮的衣服,小辰去向哥哥要。” 小辰犹豫了半响,走到段泠的身前,小脸抬的高高的:“泠哥哥,可以给小辰漂亮的衣服吗?” 段泠的面部线条一僵,看着身前软软小小,像小动物一样的小东西笑得一脸的灿烂。犹豫了半响,将衣服递给小辰。 小辰接过衣服,连忙比量,冲着段泠奶声奶气的问:“泠哥哥,小辰穿新衣服好看吗?” 段泠的薄唇张了张,慢慢的挤出两个字:“好看。” 小辰小脸上笑开了花,往段泠腿上蹭去:“泠哥哥,抱抱。” 段泠冷冰冰的瞪了眼一旁看好戏的刀子,僵硬的蹲□,抱起小辰。那软软的触感与平时摸过的任何东西都不同,身上还有着甜甜的香味。 段泠不得要领的抱着小辰,任由小辰伸出小手摸着他的头发:“泠哥哥的头发好滑好亮哦。” “是吗?”恭维对任何人都是有效的,尤其不会撒谎的孩子说出的话。 “但是,不是小辰见过最滑最亮的。”小辰煞有介事的研究着段泠的头发,没看见段冷瞬间阴沉的脸色。 “谁是最滑最亮的?”刀子在一旁撇嘴,不是小柔还有谁。 小辰软软的声音响起,却让刀子如坠冰窟:“是刀子哥哥。” “哦。”段泠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双眸微眯,盯着一旁霎时化为雕像的刀子。 “哈哈,少主,童言无忌,都是孩子胡说的。”刀子抱过小辰,放在地上。小辰蹙起小巧的眉头,不依不饶的说:“小辰没有说谎,刀子哥哥的头发是最滑最亮的。” “小辰,快去吃东西吧,再不去就被别人吃光咯。”小辰看了眼院中吃的不亦乐乎的小伙伴,撒欢的冲了过去。 14 14、第十四章 段泠的笑 ... 傍晚的天空漂浮着橘红色的火烧云,神秘又张扬的色调,照在古朴的大院中。 刀子与段泠坐在长凳上,看着吃的热火朝天的孩子。 “小辰是你的孩子?” 段泠突然间出声,令刀子有些诧异,这家伙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这里的人早婚是正常的,像许柔、豆子、虎子和他才是另类。 许柔是一个善良的人,也深知自己子屠浮教的地位,才迟迟没有成婚。 豆子和虎子就是狼狈为奸,早晚有奸、情。 “不是,小辰和院子里的孩子,都是孤儿。” 段泠看了看刀子,橘红色的晚霞勾勒出刀子完美的面部轮廓,虽五官平平,但一双漆黑的眸子却耀眼异常。 “小……许长老和他的教徒经常会来帮助孩子们,教他们认字、武功,我负责出钱,嘿嘿,孩子们还小,应该受到良好的教育。” 刀子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洁癖源自你心里的阴影,心结无人能解,只有你自己。我这两天所做的,就是为了让你感受生活的美好。你一直生活在屠浮教里,所能触及到的太少了,只有那小小的一片天地。固步自封只能加重你的病情,但是,还不晚,至少你还能和小辰亲近。那么,当你和……” 刀子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怎么提及教主。 “你但说无妨。” “嗯,就是说你和……教主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试着想象教主的出发点,想着教主对你的好,慢慢的,当你的内心充满爱意的时候,就痊愈了。” 孩子的纯真笑靥是世上最好的良药,甚至可以让死刑犯获得救赎。 “充满爱意……”段泠低声的呢喃。 刀子点点头。 段泠对教主的维护和敬爱是众所皆知的,也是刀子治疗中最重要的药引。 小辰满手油渍的拿着鸡腿,笑吟吟的跑到段泠身边:“泠哥哥,吃鸡腿。” 段泠迟疑了片刻,接过小辰手里的鸡腿,轻咬了一口,贝齿微露,淡粉色的唇瓣勾出一抹天山雪莲般清新高雅的笑容,瞬间逝去。 小辰呆呆的看着段泠的笑容,“泠哥哥,笑起来,好漂亮!漂亮!” 刀子看着璀璨夺目的一大一小,心里吐了一口长气,段泠这个包袱,算是卸下了。 刀子与段泠一直呆到夜幕初上,才在小辰的依依不舍中离开。 两人慢悠悠的散着步,刀子肚子“咕噜”的响起。两人这才想起一天没吃饭的事实。 段泠淡淡的看了一眼刀子,出声道:“去吃些东西。” “哦。” 刀子领着段泠走过一条街,指着路边的小面摊说道:“少主,他家的味道绝好。” 段泠扫过那油腻腻的桌子、椅子,还有面摊主人满是稀面的手,眉头蹙起:“脏。” 刀子摇摇手指,感叹道:“好吃的可不能看卖相,少主先尝尝,要是不好吃咱们立即换地方。” 段泠凝视刀子半响,向面摊内走去,走到凳子前站定,没有坐下去的意思。 刀子立即会意,对面摊主人说道:“老板,来两碗炸酱面,再把擦桌的布巾借我一用。” 接过布巾,刀子左一遍右一遍的擦拭,直到显出木头的原本色泽,面也做好了。 段泠走上前坐下,指了指筷子。 刀子从怀里拿出手帕,将筷子仔细的擦了擦,又向面摊老板借水一冲,递给段泠。 段泠接下筷子,一根根的吃起面条,面条上五颜六色的酱汁原封不动。 刀子叹了口气,“少主,炸酱面可不是这么吃的。” 将段泠的炸酱面拿到眼前,均匀的拌好酱料,又递了回去。 段泠冷眼看着棕色的一团面,就如看砒霜的表情。 刀子吃了一口面,甬耸着:“少主,尝尝,绝对一级棒!” 拿起筷子,段泠夹了一根面条,像吃毒药一样放进嘴里,缓缓的咀嚼,鲜美的酱汁搭配上劲爽的面条,令人十指大动。 段泠抿了抿嘴唇,一口口的吃起来。 刀子见状嘿嘿一笑,也开始低头吃面。 吃完面,两人迎着凉爽的夜风,慢慢的踱着步,往回走。 夜风徐徐,吹拂起刀子柔顺的青色,在两旁灯火的映衬下,闪烁起夺目的光泽。 段泠凝视那飞扬的青丝,紧抿的唇边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真是又黑又亮。” 刀子转过头,“什么?” 段泠错开视线,淡漠的道:“没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从未有过的平和,没有针尖对麦芒,也没有老鼠见到猫。 淡淡的弥漫着从容,以及两人都未发现的变化。 往后的半个月,屠浮教都忙了起来,因为教主段千浪即将要摆婚宴,招依然鸪,迎娶第十七房男夫。 这日下午,刀子在房中正看医书,一个久违的熟人来串门。 “禄充少爷,请坐。”刀子起身泡茶。 从第一次谈崩之后,两人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隔阂越来越远。 绕儿毕竟不似刀子,可以保留从出生起到现在的记忆。七八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忘掉幼时的过往。 身穿桃红色长袍,一头黑发盘梳着发髻,斜插着一支淡粉色簪子,杏目熠熠生辉,顾盼流萤,娇美万分,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人酥麻到骨子里,但气质上却优雅高贵,不可亵渎。 绕儿浅坐在凳子上,一口口的品着茶水。 刀子垂眸站在门边,耳边清晰的听着外面知了的阵阵鸣叫。 “刀子,我此次来,是有事要叮嘱与你。”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让人想一听再听。 “禄充少爷尽管吩咐。” “刀子,你是个聪明人,从小的时候,就很聪明,忠护法更是对你赞不绝口。” 忠护法?刀子想大笑,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禄充少爷谬赞了。” “刀子,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你要记得,放弃了,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绕儿手指微翘,将茶杯放下,一双如水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刀子的脸,似要看穿些什么。 “刀子,你要记得,这世上有些秘密,还是忘掉的好。禄充轩,也永远会是我。” 对于不在意的人说出的话,应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但绕儿的一席话却让刀子想苦笑。绕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禄充轩是个头衔,并不是一个人,而绕儿已经继承了这个头衔,并告诫自己不要逾越。 绕儿,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因为这个秘密杀了我? “这些日子教中太忙了,教主也在忙着摆婚宴。”提起教主,绕儿的小脸上立即洋溢起甜蜜的笑容,右手上的粉色玉扳指迎光闪耀,刺着刀子清明的眼。 “刀子,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绕儿盈盈起身。 “刀子谨记禄充少爷的话。”回答的从容不迫。 绕儿满意的轻点那娇美的脸庞,向着门口走去,与刀子并肩时,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刀子,不要让教主注意到你,唉,我这有点杞人忧天了,你的相貌原本就不出色,根本注意不到,你说是吧。” “是的。” 绕儿呵呵的娇笑,步履轻盈的离开,带走那阵阵的桃花香。 刀子直直的站在原地,心跳一声一声,猛烈的能听清那频率的交换。 心中的野兽又在猛烈的叫嚣【刀子,你还要这么沉默的活着吗?】 还要吗? 许久,刀子稳下呼吸,那胸腔中的跳动逐渐归于平静。 要,只要有小柔,他甘愿在这懦弱里沉寂下去,守护小小的幸福。 第二天,刀子一如往常的早早起床,锻炼身体,沐浴净身。 穿好衣服后,刀子坐在房中,并没有用餐的打算。 “嘭——”房门被人推开。 虎子气喘吁吁的走进房,表情似焦急又似惊慌,随后跟着的是姜长老与云长老。 “什么事?”刀子笑吟吟的问着。 “刀、刀子,有两件事,一个紧急,一个重要,你、你先听哪一个?” “虎子,你慢点,紧急的先说。” 虎子稳了稳呼吸,“风长老掌管的首饰铺卖起了跟我们相同的琥珀戒指,并且比我们要便宜,我们的客人都被抢走了。” 刀子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虎子,一天之内,把豆子给我找过来。” “豆子?找豆子干什么?……刀子,你怀疑是豆子?”虎子不敢置信的瞪着刀子,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惊慌的摇着头:“不能,豆子不会的。” “去、找、豆、子。”刀子一字一顿,语气深沉。 虎子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迈着踉跄的脚步向屋外奔去。 “现在,说重要的,由你们谁来说?”刀子的目光在姜长老与云长老之间犹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点点的笼罩住他。 “刀子,你要冷静的听我说。”姜长老深吸一口气,咬紧的牙关中有些凄楚的意味,青黑色的眼圈浮肿凸起:“小柔,小柔他,走了。” …… 静,从未有过的宁静。 可以听清那树叶间的飘摇,可以听清那流动的微风,可以听清三人的呼吸。 “走了?什么意思。”沉稳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淡淡的。 “我们在南方遭到了冥渊教的突袭,他们人数众多,小柔,小柔为了替我挡剑,所以……”姜长老的声音变得哽咽,细不可闻,从腰间取出一个物品,递给刀子。 墨绿色的玛瑙簪子闪着温润的色泽。 刀子接过簪子,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那人温热的体温。将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入腰间,刀子一步一步走到姜长老的身前。 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充盈的内心变得空荡荡的,再无那温软的触感。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黑色的眸子飘忽不定,语气瞬间撕裂沙哑:“你说你要把他完璧归赵的还给我!你答应了!“ 双手紧紧的揪着姜长老的衣襟,刀子眦目欲裂的悲怆大吼:“你还我的小柔!你还给我!” 姜长老满脸的老泪纵横,青黑色的眼眶凸出一条条的青筋。 云长老急忙上前劝慰:“刀子,你别怪老姜,他也是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 云长老的嘴张了张,无奈的说道:“即使冥渊教杀了我们一个长老,教主也不会带教徒去攻打冥渊教的。” “为什么?” 这句话,刀子早就想问了。 为什么冥渊教在屠浮教的地盘杀了一村的人教主不管? 为什么冥渊教杀了禄充一族的忠护法和敏护法,教主也不管? 又为什么冥渊教杀了屠浮教一个长老教主还不管? “因为,教主与冥渊教教主冥渊的关系……”云长老似乎说不下去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关系?他们是兄弟?” 云长老摇了摇头,淡青色的嘴唇紧抿。 “他们……是情人?” “……是。” 15 15、第十五章 吴默重生 ... 刀子愣了,这么多条人命的背后,只是情人间的闹别扭? 那忠叔、敏叔、老爹和小柔的命呢,只因我们渺小,便可以私自的践踏吗。 【刀子,你想起我是谁了吗?】心中的悲鸣与刀子的心纠缠到了一起。 刀子用力的合上双眼,任由自己沉浸在那黑色的漩涡中。 绕儿咄咄逼人的笑容,风长老嘲笑的讥讽,虎子不可置信的双眼,小柔那温润如玉的双眸…… 都交织在了一起,五味杂陈,凌乱纷飞。 双眸缓缓的睁开,深冷的眸中是漆黑的万丈悬崖。 是的,刀子已经想起,那心底的声音,叫做——吴默。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别墅的黄色瓦片上,响雷一个接一个的接踵而来,照亮了屋中那血腥的一幕幕。 一个男孩蜷缩在血泊中,目光呆滞的看着横躺在面前的尸体,那是他的父母。 “你要不要跟我走。”嘶哑盅惑的声音敲击着他薄弱的内心。男人森冷洁白的牙齿在白光下显得锋利坚硬, 男孩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手里的匕首,一声大吼冲了上去。 “嘭——”男人一记重拳,男孩单薄的身躯如断翼的蝴蝶撞到了冰凉的墙面上,身体一点点的滑坐下去,呸了一口唾液,男孩又一次的冲了上去,迅猛的如一头小豹子。 男人的铁拳毫不留情的招呼上去。 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爬起,再摔倒。 男人乐此不疲的迎接着红了眼的男孩。 又一次冲了上去,男人伸出拳,五指掐着男孩的脖颈,戏谑的与男孩对视,男孩的双眼里有着滔天的憎恨,似一条毒蛇,随时都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你自己选,是跟我走,还是死在这?”男人的低哑而浑浊,刺激着吴默的感官。 良久,直到男人要失去耐心,男孩低垂下眼帘,过长的头发遮住他的双眼“我跟你走。” 男人阴森的笑声低低的响起“是的,你要弄清楚自己的价值。”男人松开五指,吴默疲软的身躯滑落在地,闷闷的咳嗽。 “吴默,你要记住,能杀了你的人,绝不会给你报仇的机会。” 是的,能杀了你的人,绝对不会给你报仇的机会。 直到前世的十三岁,吴默杀了第一个人后,他便改名,叫刀子。 刀子代表着遗忘与躲避,每个人临死前都告诉他,你要好好活下去。孰不知,活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 吴默代表着憎恨与不甘,那是他心底的一颗毒瘤,无时无刻不再蚕食着他脆弱的心里防线。他是一个小人,注定不会有仁爱。 【既然我已没有了灵魂之向往,那么,你们就跟我一同下地狱吧。】 吴默,重生。 怔愣的刀子让云长老有些不由自主的胆怯,是的,胆怯。面容并没有改变,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小柔的尸体在哪里?” “已经焚烧了。” 刀子面无表情的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蔚蓝天空。 “你们都走吧。” 云长老应了一声,扶着哭得抽噎的姜长老走出房间,直到关上房门,才重重的喘了口气。 “老姜,你觉不觉得刀子有些不对劲?” 姜长老双手捂着脸,仍然在低低的悲鸣着:“小柔……走了,刀子自然……”嗫嚅的张张嘴,没有说下去。 云长老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刀子紧闭的房门,想了想后摇摇头。 刀子是易容的,这件事,整个屠浮教只有他自己知道,七岁的孩童就有了自保之心,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刀子那嬉笑的外表下,究竟有什么,没有人知道。 纯净的天空呈淡蓝色的宽广,一朵朵飘渺的白云漂浮其上,却让人有一种抓不住的悲哀。 从未有这样的感觉,想让整个世界都化为灰烬。 刀子依靠在窗框上,目光沉寂。 到屠浮教的一点一滴都在刀子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放,就似一支古老的音乐剧,只不过结局是悲哀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段千浪、冥渊,他们是这片大陆的神祗,是万人之上的尊者,也是舔血食肉的恶魔。 这场闹剧,就由他来画上句点。 “我会让你们死得其所……” 刀子深知,以他现在的武功,杀他们两个,是天方夜谭。那么,只有一个选择——《青鸾秘笈》。 只要得到长老的位置,他就可以敲青钟,并且离段千浪更近一步。 “当当——” 刀子没有回头,淡淡的道:“进来。” 门被轻轻的推开,两个人走了近来,一个双目赤红,嘴唇紧抿,一个垂着脑袋,头发上的铃铛响起来已没有清脆的铃声。 “知道我为什么晓得是你做的么,豆子。” 豆子静静的站在紧闭的门前,没有一点声音。 “知道琥珀戒指做法的只有你们两个,配方在哪里也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但是,你似乎忘了,豆子,我任何贵重的物品旁都会放上毒药。” 刀子顿了顿“只不过琥珀戒指的配方旁我放的是无色的指纹粉。” 豆子低着头,沉寂的如一座雕像:“你为什么没有放毒药。” 为什么呢? 如果放毒药的话,豆子现在就死了。 “因为只有你们两个知道,我若放毒药的话,无论你们俩个哪一个,现在都死了。” 豆子猛然抬起头,双目颤抖的蕴含雾气:“你是……怕我们会有危险?” 刀子没有回答,心软,永远都是弱点。 他从来都不会心软,只是在和许柔相处的潜移默化下,有些恻隐之心罢了。 “刀子,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啊……” 又是“没有办法”,这句话刀子今天已经听两遍了。是他们太弱,所以才没有反驳的底气。 豆子的心病无非就是他家的祖坟,对于是遗孤的豆子对祖先是敬重的,多年来攒钱,就是想修建一个宏伟的祖坟。 “云长老说,我若不把琥珀戒指的方子偷出来,就把我家祖坟……” 刀子低低的笑了,声音凄凉中透着深入骨髓的阴森。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无限的拉长、环绕。 豆子的泪水停滞在了眼角,看着刀子那消瘦的背影,从未有过的陌生。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在教中都没有位置,并且惨到被人利用,沦为棋子的地步吗?” 刀子的话像一片片沾染了毒的飞镖,一个一个的刺进豆子与虎子的内心。 “因为我们的价值太过渺小,我们都有弱点。” 豆子的弱点是祖坟,虎子的弱点是豆子,而刀子的弱点一度是许柔。 现在,刀子已经没有任何的弱点。没有弱点,也就没有了心。 “所以,我们要变强。豆子,你不必自责,那份配方里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刀子永远不会相信别人,即使是配方,他也不会一五一十的全都写在上面。 刀子转过身,一步步的靠近豆子,那张嬉笑的脸庞依旧挂着笑容,只不过不是戏谑,而是冷酷与讽刺。 面对这样的刀子,豆子潜意识的向后退,刀子深邃的黑眸仿佛洞穿了一切,让他心惊。 “刀、刀子。”碎碎的呢喃,这个阴森的男人,是刀子吗。 双方只有一步的距离,刀子停下了脚步:“我最恨被人背叛,如有第二次,我绝对会杀了你。豆子,我说得出做得到。” 豆子的呼吸戛然而止,刀子冰冷的气息结冻着他的心灵,那墨黑的目光淡淡的凝视,让他无所适从,一种溺水的压抑感。 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来抚平心脏衰弱的跳动。 刀子的目光转到虎子的脸上,那硬铮铮的汉子显然对这样的情况有些始料未及,呆呆的看着刀子。 “虎子,你是最识时务的,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虎子看了豆子一眼,说道:“是的。” “很好。” 刀子又走回窗边,看着那明媚的春光。 “等我当上长老之日,就是我们翻身之时。” 豆子和虎子都知道,刀子变了。在外人的面前还是嬉笑如常,但眸底总是氤氲着一份深冷。 但两人很快就感觉,刀子似乎从开始就是这样,带着虚伪的假笑。这个发现让两人心惊,一个人的秉性竟然能不动声色的隐藏七年之久,心机是何等之深。 由于许柔战死,加上原本就已故的大长老,如今屠浮教只有八位长老,因此教主段千浪决定在十日后在长老的徒弟中选出第十长老。 随着比赛之日的临近,十长老所属的教徒们也纷纷带着东西来拜访刀子。 “刀子,这是我请的护身符。” “刀子,这是家里内人做的鸡汤,你补补身子。” “刀子,你要注意身体,打不过就跑。” “刀子啊,我们都知道你不擅于武艺,别太逞强了。” …… 教徒们絮絮叨叨的叮嘱刀子都接下了,他们都“知道”刀子的武功实在是太差了,许柔的上一任徒弟就死于星儿之手,怕刀子也死于他的刀下。毕竟多年来刀子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下意识里已经把刀子当成了半个主子。 无论他是否强大。 16 16、第十六章 段之千浪 ... 墨绿色的玛瑙簪闪着温润的色泽,温柔的声音滋润着干裂的心灵:“刀子,你看,是依然鸪……” 男人赧然的笑,淡粉色的嘴角微微勾勒出弧度。 刀子伸出手,想紧紧的搂住那一抹笑容。 “小柔!” 猛地坐起身,丝丝的凉风侵袭过裹着薄汗的身躯。刀子定定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 “又是梦……”无力的呢喃,刀子走下床,猛灌了几杯凉茶。 全无睡意,明日便是比赛之日。 “当当。”寂静的午夜中响起的敲门声格外的突兀。 刀子走到门边,打开门闩。 黑底白浪袍皱巴巴的套在身上,原本服帖的发髻四散,瀑布般的青色披在胸前,脸色惨白的如一张白纸,薄唇紧抿,清冷的眸中有着警惕与难堪。 衣衫凌乱,面色异常,并且是半夜,刀子很快知晓了原因。 “进来吧。”刀子侧过身子,段泠步伐蹒跚的走进了屋,指尖扣着屋中的桌沿,颤巍巍的站着。 刀子出去打了盆热水,进来时发现段泠还保持着不稳的站姿。 调侃的话已在嘴角,但刀子怎么也说不出来。段泠低垂着眼帘,指尖微微的颤抖,这样的神情太过脆弱。 脆弱的让刀子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冷傲的男人何时开始在自己的面前卸下心防的。 将木盆放在床边的木柜上,刀子犹豫了一下,打横抱起段泠。段泠无措的僵滞着身体,待回过神来,刀子已经将他放在了床上。 “翻过身。” 段泠慢慢的翻过身,脸埋在枕头中。刀子的枕头与他们的都不同,薄薄的布料下触感宣软,没有玉枕那冰凉的坚硬。 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药香让段泠心安。 段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病,听到许柔死后,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张下流的脸。 从教主的房间出来后便漫无目的的行走,等到发现时,已经叩响了刀子的房门。 刀子轻轻的退下段泠的黑稠裤,里面没有穿内衬,修长的双腿微微颤抖,雪白的双股间流淌着白红色的污物。 手指轻轻的深入股间,紧、致的内、壁无措的收缩,抵抗着侵略者。慢慢的抠出其中的污物,用清水洗净后涂上清凉的药膏。 拿出自己的从未穿过的内衬与黑布裤子,替段泠穿好。盖好被子。 “睡吧。” 刀子套上黑底白浪袍,蜷缩在窗边的椅子上,不久就响起均匀的鼾声。 段泠听到鼾声后,轻轻的翻过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凝视着刀子沉睡的脸庞,面无表情的刀子有种严肃的凌厉。 眉峰微挑,长长的睫毛垂下。 这种感觉让段泠安心,慢慢的沉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段泠就睁开了双眼,整理好衣服,悄声的靠近刀子。 从眉眼到唇角,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没有任何吸引眼球的地方,却总是浮现在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碍眼。” 段泠转过身,徐徐的走出房间,迎着清晨的朝露,吐露一句微不可闻的叹息:“不要输得太惨。” 说罢,合上房门。 刀子的双眸在段泠离开房间就已睁开,黑白分明,相互辉映。唇边带着鬼魅的笑意。 “今天会上演一场好戏的。” 食过早饭,刀子和豆子还有虎子一起往比武场前进。 “刀子。”豆子在身后边走边叫道。 “什么?”刀子没有回头。 从清早起,豆子就和虎子俩紧张兮兮的。喝口粥都能呛到。 “你,你今天有几成把握。” “长老之位吗?” “对。” 刀子右手放在额头上,凝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气息也变得闷闷的。 “十成。”声音不大,却可以让身后两个人听清,那言语中蕴含的坚定。 豆子和虎子都是一愣,随即了然。连性格都可以隐藏,武功又算什么。 “刀子,你让我捉摸不透。”虎子憨厚的声线带着沉重的气息。 刀子嘿嘿的轻笑,“要是你能琢磨的透的话,我早死了。” 虎子体会不到刀子是用何种心情说出这番话的,对刀子,虎子有感谢,甚至是敬重。原本生活了七年的同伴,如今却发现一点都不了解对方,恐惧是必然的。 走到比武场前,刀子叮嘱:“从进去开始,就别叫我刀子,叫我吴默。” 十个弟子分两排站好,弟子身后是相应的长老。只有吴默和死去的大长老的弟子身后空无一人。 比武台占地一百平方米,周边摆放着兵器架子,刀枪棍棒,应有尽有。 比武台直对的是教主的专用椅子,纯金所铸,镶嵌各色的琉璃宝石,金椅的左右两边摆放的是两只银色的银珠椅子,为禄充少爷与少主准备。 看着那闪着光芒的三把椅子,吴默觉得好笑。椅子的主人们都是那般的天人之姿,受人敬仰,孰不知私底下搞成一团。 “刀子,近来几天身体如何?”姜长老憔悴了许多,原本容光焕发的一张脸变得蜡黄蜡黄。 “还好。姜长老,您还是称呼我的大名吧,吴默。” “呵呵呵,无论大名还是小名,恐怕也用不长久了。”风长老红袖捂唇,笑得花枝乱颤。话里摆明了就是说,吴默今天就得死在这。 屠浮教比武没有生死一说,强者为王。 星儿听见自家师傅这么说,赶紧依附着说:“师傅,跟他打,星儿可真就是欺负弱小了。” 吴默没有反唇相击,不言不语,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风长老师徒的闲言碎语一律当作没听见。 尽管嘲讽吧,愚蠢的人。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大放厥词。 “教主到。”董长老一声高呼打断所有人的声音。众人摆好鞠躬的姿势,连一向嚣张的风长老此时也是服服帖帖,为首是瞻。 “拜见教主!屠浮圣教,长兴不衰。” 吴默低着头,摆着嘴形。 这整个就是个旧社会,教主的地位赶得上皇帝了。 待比武台前的三人落座,众人才直起身子。 那邪肆的脸庞映入吴默的眼帘。 及腰的黑发不羁的披散在肩头,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点缀着黑曜石般的双眸,挺直的玉鼻下一张勾起的肉色薄唇,狂妄又自大。 黑底白浪的袍子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闪着珍珠般的光泽,一朵黑色的浪花漂浮在左胸上,无限邪媚。 黑色的宝石项链挂在脖颈上,与阴云密布的天空相称出诡异的色泽。 段泠与绕儿坐在左右两侧,三人绝美的脸庞仿佛人世间最美的一副画作,让人不禁想一再窥视。 “比赛开始。”低沉蕴含着丝丝撩人心弦的磁性。 吴默垂下眼帘,嘴角勾起饶有深意的笑靥。敌人越是强大,胜利才越是回味无穷。 十个弟子分成五组,吴默首先对战的是五长老董长老的弟子,于晴。 吴默的比赛是最后一场,于是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的人。 十位长老均已落座。 段千浪百无聊赖的坐在纯金座椅上,段泠冷淡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一点落定。那个人低垂头颅,双手合叠于身前,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教主,您猜哪位能获胜?”绕儿半个身子依附在金椅上,娇美的双瞳撩拨着那邪肆俊美的男人。 段千浪右手托腮,双眸微眯,薄唇轻启:“绕儿认为哪个能获胜?” “绕儿”是“禄充轩”的小名,整个屠浮教只有段千浪能如此称呼“禄充轩”。 绕儿贝齿轻咬红唇,星眸一转,娇笑着说道:“绕儿要是猜错了,教主可不许怪绕儿。” “自然不会。” “那绕儿猜,风长老的弟子,星儿能获胜!” “哦。”段千浪的视线转到段泠的身上,发现段泠正在凝视着某个人,顺着视线望去,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引不起他的兴趣。 “泠儿认为,哪个会获胜。” 段泠听到段千浪的声音立即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不着痕迹。“泠儿不知。” “少主,绕儿都猜了,您也猜猜看,猜错了教主也不会惩罚的。” 段泠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其中的情绪:“我猜是已故许长老的弟子,刀子。” “刀子?”段千浪将绕儿僵硬的笑收入眼帘,翻了翻出赛的名单,许柔的弟子并不是刀子,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吴默。 “是哪个人能让泠儿都如此上心,指给本教主看看。”段千浪的话让段泠的心一点点的冷却下来,下意识不想告诉段千浪。 看着段泠的不动声色,段千浪薄唇勾起兴味的笑,却让人感觉心寒。每当段千浪露出这种表情,那就是谁引起他的注意了,但结局通常没有好的。 “很好,本座要看看这个吴默,不,刀子有何本事。” 风过云清的一句话却在段泠和绕儿的心里激起千层浪,两个人所想虽不相同,但目的是一样的,不想让段千浪注意到吴默。 绕儿的双拳在袖口中紧握,面上不动声色。没有事的,刀子的武功他是最清楚的,除了轻功之外没有所长。想到这,才舒了一口气。 “绕儿也认识这刀子?” 绕儿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不敢直视段千浪犀利的双眸,有些牵强的笑笑:“刀子,是绕儿小时的侍卫。” “哦,他也是禄充一族?” 绕儿忐忑的点点头,心里七上八下。 段千浪的笑容更加邪佞,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扫射到吴默的身上。 17 17、第十七章 第十长老 ... 吴默感觉到了那灼热的视线,带着不容抗拒的穿透性。 “第五场,吴默对于晴。” 听到董长老的声音,吴默走上台。 董长老严肃的面容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看了刀子一眼后,对于晴说道:“点到为止。”浅层意思是,别伤了他。 于晴与董长老很相像,一脸庄重的青年,连呼吸都比同龄人要沉稳。这种人是吴默不屑与耍心眼的,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你还用给他使绊子么。 周围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要钱的“耍猴戏”一直是恶劣人的独特口味。风长老和星儿巧笑嫣兮,好不快活。 于晴公公正正的行了一个礼,一丝不苟的语气:“请赐教。” 吴默也回了一个礼,“请赐教。”积攒了七年的内力由丹田流入到四肢百骸,连发丝中都有着舒适的颤动。 两人并没有选兵器,于晴率先攻上,一记猛拳。吴默敏捷的躲过,身姿快速的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但都觉得是恰巧罢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后,所有人的呼吸都屏息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台上那一抹如黑云般矫健的身形。 吴默只守不攻,退到台子边缘后,嘴角勾起一抹饶有深意的笑容,于晴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却让吴默钻到了空子,从于晴手臂下窜了过去,还未等于晴转过身,一脚将他踹下了台。 整个练武场安静的不可思议,于晴呆呆的躺在台下。 “承让。”不悲不喜,不高不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于晴沉默了半响,从地上爬起,没有输了的恼怒,仍旧一张公式脸,“谢赐教。” 两人走回原本的位置,但其他人显然还没有回神。风长老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睁着,其中的惊愕与诧异不须言表。 董长老轻轻嗓子:“咳咳,第五场,吴默胜。” 豆子在吴默的身后小声的欢呼,让这沉闷的气氛多了分生气。吴默不躲不闪的迎接着众人的目光,嘴角带着嘲讽。 由于吴默的“超常表现”打乱了整场比赛的脚步,过五关斩六将后,就剩吴默与星儿。在两人决赛前,按规定教主段千浪要说几句话。 吴默与星儿站在比武台上,段千浪狭长的双眸似狼一般的精准锐利,扫视过两人。整个屠浮教的人对段千浪都是敬慕有佳的,能让教主注意到你,对星儿来说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双腮微红,挺直了胸膛,仿佛头上戴的七彩宝石今天也格外闪耀。 吴默带着一脸奴才的媚笑,与台前放那个邪佞的男人对视。对于段千浪,刀子有着一份因许柔而有的恨意,当然还会有好奇。 这个男人自大、狂妄、并且武功天下第一,站在万人的顶端,变态一点也是正常的。冷漠的王者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已经被孤单吞噬。可怕的是带着笑意的人狼,他们的情绪不行于色,层层包裹下的内心,是无坚不摧的。 就如段泠,他是冷漠孤傲的,因为他内心中有着一份惧怕,还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卑,因此将所有人隔离在安全范围之外。 而段千浪不同,荤腥不忌,并且没有弱点,杀人于无形。 “董长老,近几年比试,哪位弟子技高一筹?”段千浪懒懒的靠在金椅上。 董长老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今时不同往日的吴默,如实回答:“星儿一直是几人中的佼佼者。” “哦。”段千浪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么,决赛开始。” 吴默与星儿两人转过身,双方相持。看见刀子,星儿立马收起那小女儿姿态,一脸清高。 “小美人,还请赐教。” “你……”星儿点火即燃,恼怒起来:“修得猖狂,虽然你进步了许多,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吴默咯咯轻笑,眼角微翘:“能打击到你,说实话没什么值得我兴奋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多年来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几人中最强的,那副嘴脸,啧啧,难以形容啊。如果不是实在比试不可,我真没兴趣和你这种大脑空空的人比武。” 星儿显然已被激怒,双目暴睁,一张俊秀的小脸变得狰狞。 “别,千万别生气,你这幅模样太过吓人,不怕被教主瞧见?”吴默乐不可支,斗嘴调笑。 星儿从武器架子上执起一把长剑,怒吼一声,向刀子奔去。 台下的姜长老和豆子都急了起来,刀子武功究竟如何他们是不知,但星儿的武功他们是知晓的,屠浮教除了几个长老之外,众教徒中他是最厉害的。 吴默不紧不慢的也抽出一把长剑,星儿行动敏捷,内功也算得上上乘,整把剑萦绕着尖锐的内力,挥舞间犹如风行。 吴默将一半的内力汇在剑锋上,正面迎接星儿的攻击。双剑相交,擦出一丝火花,双方的剑气向对方刮去,激起台上的尘土飞扬。 尘土逐渐飘落,待众人看清其中局势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吴默的发绳被星儿的剑气割断,黑稠般的长发在空中纷飞,平淡无奇的脸庞也染上半分妩媚。 星儿的长剑从一半处断裂,吴默的长剑深深的穿透过星儿的肩胛骨。星儿怔愣的握着那半把短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拼凑出一句话:“你的武功何时,这么厉害的?” 吴默淡淡的笑着,那抹笑容星儿是最熟悉的。每当他看到刀子的狼狈像后,总会露出那抹笑容。 那笑,叫做嘲笑。 “我何时说过我武功差了,星儿,多用点脑子,啊,也难怪,这徒弟啊,都是随师傅的,师傅是凤首,那徒弟自然是凤首,师傅是鸡尾,呵呵,徒弟当然就如你这般了……”曾几何时的一言一语,吴默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清晰无比。 “噗——”吴默拔出长剑,星儿应声喷出一大口血。吴默低低的声音就如一支魔咒,不断的在他的脑中回旋,七八年来的光耀,只不过是吴默的一场游戏,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自己为是的扮演着光荣的角色。孰不知,都在吴默的弹指一挥间罢了。 猩红的鲜血划过锋利的剑刃,汇成小小的溪流,一滴一滴落在比武台的浮尘间。 “承让。” 豆子与虎子的高声欢呼割破了这窒息的压抑,发现两人的声音太过突兀后,才不好意思的闭了嘴。 风长老第一时间冲上比武台,点了星儿的几处大穴,止住汩汩冒出的血液。让教徒将星儿抬走后,愤恨的怒瞪一眼吴默,向比武台前的段千浪鞠躬说道:“教主,万万不可立吴默为十长老。” “为何不可?” “禀告教主,人人都知我屠浮教十个长老除了武功之外还要有一过人之处,莫不要让这无所长之人坏了我们屠浮教的名声。” 吴默从一开始就知道,屠浮教的长老除了要武功好之外,还要有俊美的外表。 没有外表,可以有过人的医术,如云长老,或者是万贯的家财,如风长老。 可吴默不能使用医术,那样就会暴露出《巫医》。更是没有万贯家财。 但屠浮教现在是用人之际,应该不会在乎那么多。风长老的用意吴默再清楚不过,若是让他当了十长老,星儿就没了位置,琥珀戒指的事也一定会和他算个明白。 段千浪双眸微眯,别有深意的一笑:“风长老所言极是。” 风长老听到后,随即放下心来,小人得志的看向吴默。 吴默直视着台前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这个男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他,并且来者不善。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姜长老刚想要说些什么,吴默陡然放声大笑。 那笑声豪放中透着沧桑,沧桑中沁着睿智。 “下属胆敢问教主,有美貌是否就可以担任长老之位。” 段千浪凝视刀子半响,轻启唇:“可以。” 《巫医》的易容术之所以毫无破绽,是因为它薄的找不到接口,吴默更是在此基础上改良的一番,将易容延长到头皮中。 “云长老,看清楚了。” 吴默的一句话让众人摸不到头脑。只有云长老知道,吴默是要揭下易容了。云长老黑色枯瘦的右手紧握,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掉其中的每一个环节。 吴默修长的手指插到细密的黑发中,寻找七年前贴合的部位,一点点的将那薄如蜓翅的易容揭了下来。 众人的视觉再次受到了冲击,整个比武场没有一丝的声音,全部牢牢的粘固在那张脸上。 多年未见阳光的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白的透明,仿佛光一照便会穿透过去,上挑的双眸波光潋滟,细密的长睫毛微微翘起,眼角妖娆出无限风情,小巧的鼻尖晶莹剔透,一张淡粉色的红唇如柔软的水晶糕点,带着淡淡的嘲讽。 那倾国容颜可以撩拨起任何男人心中最脆弱的肋骨,盈盈一握间,便被他夺了魂魄。吴默的妖娆一时之间遮盖了任何的光芒,段泠与绕儿都纷纷失了光泽。 除了眼睛之外,吴默没有一份与禄充茹相同。 “教主,不知吴默这张脸算不算得上美貌?” 段千浪短暂的失神后,便恢复如常,带着探究意味的用那侵占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吴默:“算。” “谢教主。” 众人惊艳的目光,对刀子来说就像两个大嘴巴子,火辣辣的耻辱。一个男人却长了一张女人脸,实在高兴不起来。 “教主,万万不可啊,吴默他多年来易容潜伏于屠浮教,居心叵测!”风长老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尽头让吴默想为他鼓掌。 “风长老此言差矣,吴默我从小就躲在那山野之间,老爹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为吴默带上易容。来了屠浮教后,吴默自认是没有必要。吴默我为禄充一族的人,自当是终身归顺屠浮教,哪来居心叵测一说。若我有歹心,风长老,我第一个就杀了你。”吴默的最后一句话语气虽带调侃,却听的风长老心里“咯噔”一下。 “教主,您不要听他胡言乱……” 风长老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段千浪打断:“就这样,吴默为第十长老。” 一语定千金。 再没有了多余的争执,吴默当上了第十长老。 18 18、第十八章 路边野花 ... 从吴默当上第十长老,众人对他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改变。有了陌生、惧怕和敬畏。 对于段千浪,吴默没有想接近的感觉。于公于私都没有。 于公,段千浪是一教之长,像他这样的末尾长老实在是没有接近的机会。 于私,段千浪整个人的磁场都与他不对盘,太过危险。 如果你想杀一只兔子,你会千方百计跟兔子处好感情再杀它吗?不会。所以吴默也不想有那无畏的麻烦。 夜晚,吴默抱着一坛竹叶青,在门前自饮自酌,欣赏着那实在不算丰满的明月。 窸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顺着声音望去,段泠衣衫不整的正向他走来,带着满身□过后的男性气息。 吴默转回头,一口又一口的喝着。又一次举起酒坛,却被人拦下。 吴默讪讪的收回手,咂咂嘴。 段泠冰冷的神情中有着一丝愠怒。吴默很了解,谁被骗了七年,心情也不会好。 “不知少主前来,所为何事?” 段泠在刀子面前站定,淡淡的开口:“你的治疗没有效果。” 吴默静静的看着段泠黑底金丝的布鞋,做工精良,用料考究。 嘴角勾起献媚的笑,抬起头,直视段泠阴冷的双目:“下属不懂少主的意思。” 段泠凝视着那张绝色的脸庞,原本献媚的笑容如今看起来妖娆的不可思议,但仍忍不住怒火中烧:“你还想用你那虚伪的笑容欺骗谁?” 吴默舔舔嘴唇,收回笑容,但天生的唇角微微翘起,带着丝丝风情。 “少主,咱们一点一点说,喝点?”吴默抓起另一坛酒,递给段泠,想换回自己喝了一半的那坛。 段泠并没有把那喝了半坛的酒还回去,抬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吴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男人不是有洁癖么。但也没有想那么多,他懒得去想,也不想去想。 将另一坛酒解开封层,酒香扑鼻而来,吸吸鼻子,吴默喝下一口。 “少主,您坐。”吴默客套的说着,但希望段泠早点走。 段泠一改往常作风,拿起一旁的矮凳,与吴默相对而坐。 短暂的静默后,段泠想起来这的目的:“我是说,你的治疗没有效果。” “怎么个没有效果?”吴默省了客套,今天不听这男人说完,他是不准备走了。 段泠抿了抿淡粉色的嘴唇,有些不好开口,“……我抵触……和教主,比以前还抵触。” 这个回答可让吴默有点小小的吃惊。看到吴默的表情,段泠更是恼火,压低声音:“所以说你的治疗没有效用!” 想了想,吴默问道:“您,不爱教主了?” 段泠想都没想,立即答道:“爱。” “如果别人和你亲近,你抵触吗?” “废话!我会杀了他!” 段千浪在段泠的心中还是特别的,但状况出在哪里了。 “和以前相比,您最近发生什么不同的事情了吗?” 段泠听到后反倒冷静下来,眼睛不错珠的盯着吴默看,看的吴默后背有点起鸡皮疙瘩。 “少主?” “……我最近,会偶尔想到你。” 吴默愣了,看到段泠微醺的脸庞才发现这家伙有点醉了。 “少主您酒量好吗?” 段泠皱皱眉,不想回答问题的样子,嘴里还碎碎念着:“你说我为什么会想到你?” 吴默往天上看去,想起来这是春天,不会有大雁让他拿来做比喻,随处看了看。 “少主,您看。”段泠顺着吴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蜜蜂围绕着娇艳的花朵飞来飞去。 吴默深吸口气,开始教诲:“蜜蜂在蜂王的指使下去采蜜,然后便遇见了鲜艳的花朵,短暂的惊艳后,它还是会回到蜂王的身边。就像少主您一样,之所以会想起下属是因为我替您治疗留下的后遗症,很快便会忘了。” 段泠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灌了一口酒。 夜风徐徐的吹来,酒精在吹拂中如火如荼的发酵,有着燎原之势。 小半坛酒下去之后,段泠的脸已没有了原始的白皙,通红一片。吴默天马行空的思绪乱飞,直到双手被人握起,双唇感受到异常的柔软后。 脑子“轰”的一声短路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蹲在地上亲吻着,就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一般。段泠的吻炙热而生涩,湿 润的舌尖在吴默的口中胡搅蛮缠的恣意舔舐。 等吴默找回神智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了段泠的后脑,加深着这个缠绵的湿吻,两人的呼吸在胶着的纠缠,直到气喘吁吁才将舌尖退回红唇内,唇瓣还暧昧的贴着,不时的轻触两下。 两人的酒都醒了大半。 吴默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教主的男人接吻,叫做偷情。后果是,乱杖处死。 段泠也从缠绵中清醒,陡然推开吴默,满眼的不可置信,像看洪水猛兽一般看着吴默,右手抚唇,酒意全无。踉跄的爬起后,择路而逃。 吴默笑呵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主,路边的野花还是不要采的好,有毒的。” 往后的日子,段泠再没出现在吴默面前,酒后的一吻都被双方撇到脑后,吴默也投入到十长老的工作当中。 看着手头可以数的清的任务清单,吴默问:“替王二家找猫,二十铢,谁去?” 豆子站出来,笑眯眯的答道:“长老,我去。” 吴默将任务单递给豆子,继续念下一张。 “董长老好。”董长老一脸肃容的走进书房,吴默放下手中的纸张,“董长老好,豆子,快倒茶。” 董长老摆摆手,对吴默说道:“吴长老,教主吩咐让您过去。” 吴默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和段泠的事教主知道了。但马上就否决了,要是知道早就派人密杀他了。 “是。” 吴默整整衣袍,对豆子说:“把任务都分下去,我回来检查。” 豆子恭敬的鞠躬应声。 路上吴默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董长老,那老头一脸死人像,就三个字,不知道。 段千浪的千浪阁在教中最里面,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装潢更是一流,连红柱上的白浪都搭配着各色的宝石。奢靡至极。 走到书房口,董长老轻叩门扉:“教主,吴长老带到。” “进。”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董长老侧过身子,眼睛盯着脚尖退到一边:“吴长老进去吧。” 吴默应了一声,推开房门。浓郁的熏香扑鼻而来,云雾缭绕,但不刺鼻。 段千浪斜靠在纯金座椅上,大片洁白胸膛吐露在外,胸口的黑浪犹如一只毒蛇,在吐着红信子。狭长的凤目邪肆的打量着吴默。 “属下参见教主。”吴默的黑底白浪袍衣领立起,只露出一双上挑的眸子。 “把脸露出来。” 吴默垂下眼帘,将衣领口的带子解开,柔软的布料散开到肩膀处,妖娆的脸庞、白皙的脖颈,以及性感的锁骨。 吴默淡淡的任由段千浪大刺刺的视奸。 “吴长老的师傅被冥渊教杀害,本座却未替他报仇,不知吴长老有何感想。” 吴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里却翻腾不已:“下属从入屠浮教起便知晓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家师被杀害,那只能说他学艺不精,怪不得他人。” 段千浪很满意这个答案,点点头。 “吴长老最近在做什么任务?” 近来长老们都很繁忙,有去平定山贼的,有去远方运标的,吴默也很繁忙,只不过忙的都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 “替王二家找猫。”吴默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这也是任务,找猫也是个学问。 段千浪一愣,低低的笑了,邪佞的脸庞带着男性的慵懒,认谁也无法抵抗。 “本座的大婚,不知吴长老准备表演没有?” 吴默压根没听说段千浪婚宴上有表演这事,只能回答:“还没有。” “那就跳一支舞吧,乐器与舞剑已有多人准备,吴长老,就给本座好好的跳一支娇媚的舞可好?” 吴默深吸一口气,理智就似一根弦,已经绷紧。 “这是属下的荣幸。” “那好,下去吧。”吴默鞠躬,退了下去,走到门边时段千浪满含戏谑的声音又适时宜的响起“吴长老的舞蹈,本座会好生期待的。” 十指紧紧的扣在门框上,吴默忍住把门卸了的冲动。轻轻关上房门, 回到柔浪阁,吴默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达到长老级别,《屠浮神功》可以练到第七层,吴默正在进行第五层的突破。 吴默最大的逆鳞就是身为男性的尊严,段千浪很直接的挑战到了。 一直到段千浪摆婚宴,吴默都住在《芳草楼》,看着一个又一个男人及其妖艳的舞蹈,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教徒们都开始传言,吴默看上了某位小倌,乐不思蜀了。 段千浪摆婚宴当天,吴默去布衣店将定做好的衣服取回,一步一蹭的往教中走。 豆子看吴默回来,第一个冲了上来,挤眉夹眼的问:“长老,看好哪个小倌了,我去给你赎回来。” 吴默勾起烟视媚行的笑容,一字一字的说:“段千浪。” 豆子怔愣的看着吴默绝美的笑靥,直到听到吴默的话后才惊叫一声,窜到吴默身边,悄声说道:“哪个小倌敢叫教主的名字,不想活了。” 吴默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将一脸困惑的豆子抛在脑后,进屋换衣服。将那暴露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套在身上,外面穿上黑底白浪袍,带着豆子和虎子去赴宴。 段千浪的婚宴是整个浪城的大事,浪城有头有脸的都带着自家公子来赴宴,打扮得金光闪耀。所有人都穿着便装,只有吴默穿着教服。 吴默坐在姜长老的身边,虎子和豆子站在身后,和姜长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吴默,你怎么也不打扮一下?” 姜长老显然也收拾了一番,光头增亮,都能当夜明珠用了。 “无所谓,依然鸪也不会选我。姜长老,您猜依然鸪会选哪家的公子?”吴默磕着瓜子,露出的一双眼睛左右的撒莫着。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依然鸪就选中你了呢?” “可能性为零。”吴默又扫视一圈,总觉得有人偷看他似的。 19 19、第十九章 十七男夫 ... 翘首企盼中,主角终于姗姗来迟。 段千浪身穿黑色长袍,朵朵酴釄的金色牡丹恣意绽放,净白的胸膛上黑色的宝石闪闪放光,一出场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拜见教主。”众人鞠躬拜见,鸦雀无声。 段千浪一甩衣袖,气势非凡,颇有王者之姿。 众人落座,纷纷献上贺词。 长老们说的一个比一个长,绕口的贺词听的吴默云里雾里。轮到他,只朗声说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就后悔了,这词确实不大对,但看众人也没有什么突兀的反应,也就过了。 轮番说完贺词,表演开始了。 吴默低头,吃着自己的菜肴。 绕儿表演的是弹古筝,行云流水般清澈的弦声敲击着众人的耳膜,赞美之词一番接着一番。表演完,还冲吴默使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吴默就当没看见,照旧品着小酒。 轮到段泠表演剑舞,吴默到是有兴趣许多,利落的身姿搭配上扣人心弦的乐声,引得吴默频频鼓掌。 最后一招舞毕,段泠将剑放入剑鞘,复杂的看了吴默一眼,便坐回段千浪的身边。 “下一个,吴长老表演舞,教主赐舞名为:……咳咳,千娇百媚。” 酒液顺着气管呛了进去吴默大咳不止,喘的都快上不来气了。 千娇百媚?呸,千刀万剐! 顺了顺呼吸,吴默走上前,鞠躬冲着上方笑得邪肆的男人说道:“谢教主赐名。” 垂下眼帘,将黑底白浪袍解开,扔到一边,全场传来阵阵的抽气声,其中有一声是吴默自己的。 黑色的绸缎裹在胸前与跨间,红色的薄纱罩在身上,重要部位若隐若现,优美的腰肢一览无遗,黑发在脑后蓬松的挽成一个簪,红色的流苏随风摇曳,衬托着红晕的双腮(喝酒呛得),堪称人间绝色。 水盈盈的黑目扫视全场,顿时大半数人的魂都被勾了去。 弦声适当的响起,奏乐师是吴默请的小倌,奏起曲来自带着一份妖魅劲,撩拨着众人蠢蠢欲动的心尖。 吴默自认僵硬的挥舞的四肢,在别人看来却是舞的柔软妖娆,天人之姿。遥望台上那深邃邪媚的丹凤眼,欲滴的彰显着情、欲,并且带着恶趣味。 吴默收回目光,若不是敌对的角度,他到不介意和段千浪来个一夜情,那男人确实有吸引人的本钱。 一阵急切的弦音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吴默也摆好了最后一个造型,众人先是一怔,随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吴默鞠了个躬,捡起衣服重新穿好,坐回原位。 “吴默,师公还真不知道你有此等才艺!”姜长老送上衷心的赞美。 吴默拿起苹果“咔”咬了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赶鸭子上架。”但隐约可听见微微的磨牙声。 姜长老不知吴默为何生气,但也没再问。 表演告一段落,最后一项就是招依然鸪。 段千浪从金椅上站起,周身陡然环绕上一层金光,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将内功变成了实质,其高深的武学修为,令人咂舌。 众公子全都做好了准备,个个俊美的小脸上散发着红光,胸膛挺起,崇拜爱慕的看着犹如仙神降世的段千浪。 绕儿与段泠站在段千浪身后,段泠低垂着头颅看不出表情,绕儿杏目流光溢彩,无比骄傲的神情。 “咕咕——”一声尖锐的鸣啼撕破了全场的寂静,一只有母鸡大的依然鸪抖动着红色的翅膀,由天边飞来。就似传说中的神兽,高高在上。 依然鸪在宴会上空盘旋一圈,叫声一阵接着一阵。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依然鸪,希望那只姻缘之鸟能降落在自己的身前。 “咔”,吴默一口口的解决着苹果,没有一星半点的危机意识。 直到与依然鸪黑漆漆圆溜溜的小眼睛对视上,吴默心里才警铃大作。怪不得总像是有人偷看他的感觉,这眼神分明是这只鸟! 依然鸪与吴默对视后,猛然扬起头颅,张开它那核桃般的大嘴,嚎叫着:“咕咕咕咕咕!!” 众人都知道,依然鸪亘长的鸣啼代表已经选好了人。 但是吴默不知道,慌张的看着那只像打了鸡血的依然鸪,依然鸪鸣叫过后,像匹脱缰了的野马一般向他冲了过来。 脑中的青筋陡然崩断,吴默只有一个想法:GAME OVER。 依然鸪冲到离吴默只有一步的距离后,施施然的放慢了飞行速度,像只小神兽一样站在吴默眼前的桌子上,温温顺顺的眨着小眼睛,看到吴默呆然的表情后,倏的又开始大声嚎叫:“咕咕咕咕咕!!” “哒—”吃了一半的苹果从手中滑了下去,吴默呆呆的看着那只抽风的依然鸪,他想吃:烤鸟! “恭喜你了!吴默!”姜长老陈恳的道上祝福,还拍拍吴默的肩膀,表示这个多么值得高兴的。 一声又一声的“恭喜”压了上来,众人的表情好像是他中了六合彩一般。有羡慕的、有嫉妒、有惊讶的,各种各样。 吴默咽了口唾液,任由一批人将他带走,懵懵懂懂的跟着前方的人走进千浪阁,一批批的奴婢给他沐浴、熏香、连带刮腋毛,直到一个冰冷的柱状物体进入到身后,他才找回了知觉。 一个年龄颇大的男仆将他领进新房,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十七男夫稍等,教主大人很快就到。”说完就打算退出去。 “等等,我是教中长老,应该不能算教主的男夫吧。” 男仆仍旧面无表情,但眼里有些嘲讽:“以依然鸪选择为准,名声您大可放心,连禄充少爷都是教主的入幕之宾。” 说罢,退了出去。 男仆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连禄充少爷,未来的副教主都是教主的入幕之宾,何况是个排名第十的长老呢? 吴默暗骂,这都是什么鸟事!都是该死的依然鸪打破了他的满盘计划。他是一点想跟段千浪有一腿的想法都没有,并且是男夫这么光明正大的关系。 身后一阵阵麻痹的酸痛,吴默慢慢的将后方的玉柱取出,玉柱周身涂满了粘着的透明状液体,晶莹剔透。 “吱嘎——”门被推开,吴默顺势将玉柱放在铺好的被下。 段千浪无比从容优雅的摘去玉冠,浓厚的黑发披在肩头,狭长的丹凤眼牢牢的锁住床上仅穿内衫的人儿。 完蛋了。 吴默嘴角勾起假笑,心里已经打起了小鼓点。他是继续装孬任由段千浪为所欲为呢,还是撕破脸皮算了。 段千浪一步步的走进,吴默的假笑也就越僵硬。 邪肆的脸庞在吴默的脸庞一点点的扩大,淡淡的酒气呼在他的眼帘上,男人盅惑沙哑的声音响起:“默儿的舞真是好生销魂。” “轰”的一声理智烧断,吴默装不下去了。 段千浪并没有吻上去,直起身,将黑丝白浪袍褪去,宽阔的肩膀,精壮的腰身,男人浓郁的气息一滴不漏的钻入吴默的鼻翼。 “默儿,为何不看为夫呢,莫非是害羞了?”段千浪调笑着靠近,吴默倏的直起身,在段千浪没反应过来前,将他按在了床铺上。 段千浪挑起帅气的眉毛:“默儿好生热情。” 吴默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法,实在不行就做好了,只不过,他在上。 勾起唇角,吴默笑得妖娆不已:“教主好好享受就好,一切由默儿来。” 段千浪听后真就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吴默伸出粉舌,沿着段千浪的喉结一点点的吮吻,濡湿那洁白的肌肤,段千浪的呼吸粗重了起来,□的硬、物贴在吴默的腰腹处。 将段千浪的裤子与内衬褪下,手指伸向身后那紧密的部位,纤细的手腕却被人陡然抓住。 “默儿这是何意?” “教主,默儿人家想在上面。”吴默软软的说道。 段千浪双眸微眯,眼底有着微不可见的怒意:“默儿还是乖乖躺下吧。”段千浪猛的坐起身,长臂紧握住吴默的双手,将吴默压在身下。 吴默吃痛的咂嘴,这该死的段千浪,居然用内力。 将吴默的内袍敞开,段千浪一鼓作气。 吴默闷哼一声,娇喘的说道:“教主,舔舔默儿的耳朵嘛。”段千浪大力的攻略着城池,吴默细腻的肌肤就如磁铁一般吸引着段千浪一再的落下细密的湿吻,粗糙的舌苔划过吴默小巧的耳廓,向耳洞中延伸。 吴默在心中默数,一、二、三。身子用力向后一缩,段千浪硕 大的下、体滑出体外,随后用力的向前一扑,将段千浪按在了床上。 段千浪刚想挣脱,却发现此时以没有了内力:“你做了什么?” “教主,默儿的耳朵甜不甜?”吴默咯咯的娇笑,随手抓过衣带,将段千浪的双手绑在头上。 段千浪不怒反笑,笑的无比阴冷:“默儿的本事还真是不小,你不怕我叫人进来?” 吴默将段千浪修长结实的双腿分开,笑得无比奸诈:“教主,如果您想让别人看到您现在的样子,尽管叫人好了。” 待段千浪的私密处吞食三个手指后,吴默一个挺身,冲进其中,一浅一深,寻找着段千浪体内的敏感点。 段千浪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吱吱”作响:“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不会的,教主,禄充一族只剩我和少爷两个人,你怎么会让禄充一族断后呢?”段千浪虽杀尽禄充一族的人,但每一代都会留下几个人繁衍后代。 “默儿知道的还真不少,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也不要得意。”段千浪用力挣扎了起来,身上的内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不要怪我,和谐了,动作全都省了,就剩两人对话了,白瞎了,唉 20 20、第二十章 偷情升级 ... 吴默想到段千浪会在体内逼毒,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一个用力后,段千浪发出“嘶”的一声抽气。 “该死,谁叫你乱动的,裂开活该。”吴默急忙退出披着衣服就往外跑,谁知道段千浪恢复体力后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显然是气的不清。 刚跑出两步,吴默就被一个健硕的手臂抱了回来,像货物一样被重重摔在床上,男人的身体压了上来,洁白纤细的双腿被以及羞耻的形状分开,坚硬的利物冲了进去,不分黑白的一阵猛撞。 “默儿,知不知道什么是玩火自焚?” 身后传来撕裂的疼痛,腥热的液体从交、合处流了下来,染红了被单与衣衫。鲜红刺目。 “老爹只告诉我……啊……玩火,会尿床……嗯,可没说,会自焚。” 段千浪的唇边露出邪肆的笑容,冰冷又残酷。 “默儿还真不乖,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让你,切身体会!”段千浪的话就如宣布死刑的最后宣言,矫健的身躯更加快速的冲刺,引得吴默一串串不重复的乱语。 “教主……恩,你确实不是个……啊……好床伴。” “什么是床伴?”段千浪将吴默的腿架在肩膀上,更加深层次的抽、插。 “就是……和我行过……房、事的人。”吴默大口大口的喘息,平息难以忍受的痛楚。 段千浪猛然想起吴默前几天去过“芳草楼”的事实,额头青筋暴起:“小倌?” 吴默看到段千浪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笑得那是一个妖娆,就似一朵没了刺的娇艳玫瑰:“是啊,这是对您的赞美噢,教主!” 显然段千浪并不满意这个答复,残、暴的运动起来。 长夜慢慢,暴、虐无边。 第二天,吴默从全身酸软的死海中挣脱了出来,往窗外看看,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身旁的段千浪还在熟睡当中,邪肆的眼也紧闭着,安详的让吴默想掐死他。 昼夜的性、爱过后,吴默的身下早已惨不忍睹,段千浪被吴默不小心撑裂的后、穴也因过度的运动加重了伤势,血液顺着结实的双腿流淌下来,留下干涸的痕迹。 “呸!活该!” 吴默从床下找到了皱巴巴的内衫,急匆匆的套在了身上,走出屋,轻轻的把门关好。清晨的风总是带着凉意,把吴默混沌的大脑也吹清醒了。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不但问候了段千浪的祖宗十八代,还强了一次。无论哪个理由都够他死的了,有点后怕起来。 但转念一想,反正做都做了,怕什么! 门外侯着的男仆有些惊愕的看着吴默,吴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白色的内衫斑驳着大片的血迹与污浊,触目惊心。 裹了裹衣袍,吴默以极别扭的姿势往回走,低头走了半响,便看到了一双鞋。黑底金丝的布鞋,顺着布鞋向上望去,段泠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目光及其复杂。 段泠走进,将他抱了起来,吴默也没躲,反正自己走回去根本就是找罪受,还不如乖乖的缩在段泠的怀里。 段泠的胸膛冰冰凉凉,有着重重的寒气,显然已经站了很久。 并没有回柔浪阁,段泠将他抱到了泠浪阁,素雅的床铺上,有着段泠独有的清香味。 “咱俩还真是患难与共。”一出声,吴默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无比的沙哑。 段泠房事受伤找他,他被段千浪伤了之后找段泠,还真是互帮互助啊。 吴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的什么样的,只知道段泠看着他的眸中有一种情绪,叫做心痛。 睁大双眼,吴默努力想看清段泠眼中自己的倒影,惨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从耳垂到脖颈满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在白的透明的肌肤上格外鲜艳,红紫色的喧嚣着。 垂下眼帘,吴默不想再看自己的样子,有点丢脸。 温热的呼吸逐渐靠近,吴默没有抗拒,他现在确实是有点小低落,需要一些安抚。段泠,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会还给你的。 四片唇瓣轻轻相贴,吴默轻轻的含住段泠冰冷的双唇,用温热的口腔一点点的温暖着他,灵巧的舌尖从微张的檀口中探进,勾引对方的唇舌与其纠缠,难解难分。 接吻中,吴默突然想到,他现在是段千浪的男夫,段千浪是段泠的义父。 他和段泠的关系,从偷、情升级为乱、伦。 一觉醒来,天已黑了。 吴默身后已没有了火辣辣的疼痛,冰凉凉的感觉。想也知道是谁替他上的药膏。 门被推开,段泠端着粥走了进来,看到吴默醒来,冰冷的眸子泛了些涟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喝点粥吧。” 在段泠的搀扶下,吴默坐起了身。 段泠舀了一勺粥,放到吴默的唇边,吴默张开嘴,喝了下去。 “教主身边的男仆来过问过你的情况。” 吴默停了停,“怎么说的?” “我说你走到泠浪阁就昏倒了,因此将你抬回屋中休息。” “恩,谢谢。” 段泠又舀起一勺粥,犹豫了片刻说道:“吴默……你爱教主吗?” 爱?他想把他宰了。 “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宠的。”比起段千浪,段泠和他的关系才算得上暧昧,当然是心里层次的。 段泠手顿了一下,“我已经……大约,不爱教主了。”语句搭配上段泠清冷的声音真有说服力。 “那真恭喜你。” “什么意思。” “你的心又重新属于你自己了,不值得高兴么?” 段泠的目光游移到吴默一张一合的红唇,下、腹不合时宜的燥热起来,“也未必属于我自己。” “嗯?”吴默抬起眸子,接触到段泠露骨的眼神后,粥瞬间卡在嗓子眼,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吴默,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乱、伦?这话吴默不能说出口,想了片刻:“义父的男夫,和义子的关系。” 段泠周身的气息立即变得更加阴冷,最后一口粥喂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扔了一句:“早点休息。” 段泠对吴默的感觉吴默心知肚明,虽不知道段泠何时对他动了心思,但确实是真的对他有好感,要不然他一个严重洁癖患者怎么会帮他上药。 但吴默不能接受这份感情,玩玩可以,不能动真格的。 他早晚会跟段千浪拼个你死我活,到时把段泠又摆到什么位置,段泠又会向着谁,这些都是未知的。 接下来的两天,段千浪并没有招吴默侍、寝,吴默提心吊胆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浪城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风长老首饰铺所卖的琥珀戒指有了严重的纰漏,众人买回去不到一个月琥珀戒指就破碎了,无法修复。 吴默所卖的琥珀戒指带一辈子都不会破损,因此吴默首饰铺的生意又红火了起来。 这天下午,又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柔浪阁。 吴默坐在凉亭中,暗暗思索着来人的目的。 绕儿来者不善的气势并没有打乱吴默的思绪,绕儿芊指抚了抚头上华贵的发簪,盈盈开口:“吴长老可知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禄充少爷但说无妨。”吴默落落大方,吹了吹温热的茶水。 “吴默,请你离开屠浮教。” 吴默一愣,巧妙的掩饰过去:“下属不懂禄充少爷的意思。” 绕儿虚伪的笑着,循循善诱:“如果你肯离开屠浮教,我保证你会给你一大笔钱,这辈子吃穿不愁,可好?” 吴默呵呵的低笑:“禄充少爷到底在怕什么呢?如果是那个位置的话,我不会说出那个秘密的。” 绕儿审视的盯着吴默半响,开口道:“莫非,你爱上了教主?” 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仿佛所有人都会爱上他似的,但是所有人里不包括他,吴默。 “对啊,少爷,我爱上教主了,您说怎么办呢?即使当他十七男夫我也是甘之如饴啊。”吴默说的声情并茂。 绕儿怒火中烧,“吴默,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小小的侍卫出身怎可以肖想爱慕教主!” 吴默似笑非笑,起身靠近绕儿,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少爷,这句话应该吴默跟您说才对!” “你!”绕儿右手举起,用力挥了上来,吴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少爷这是做什么?你认为,你还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吗?” 绕儿吃痛的缩缩手,吴默的五指异常有力,根本挣脱不开:“你放手!” 吴默一副无辜的神情,摇摇头:“若我不想呢?” “放手。”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低沉中带着磁性,听的吴默后背发凉,下意识的松了手。 绕儿挣脱出来,像蝴蝶一样飞到来人的怀里:“教主,人家害怕。”娇娇弱弱,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狰狞。 吴默右手抚额,头疼不已,这么恶俗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垂眸等着段千浪的斥责。 段千浪并没有呵斥吴默,也没有听绕儿的“诉苦”,对绕儿淡淡的说:“绕儿先回去吧。” “咦?教主?”绕儿有些怔愣,一时弄不清状况。 “回去。”声音虽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制。 绕儿扁扁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到段千浪深邃的双眼后,心里一惊,立马鞠躬叩礼退了下去。 段千浪慢慢的走近,直到吴默能看得到他的鞋尖,才停了下来,手指勾起吴默的下颌,苍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吴默波澜不惊的双眸,似要看透到吴默隐藏的内心深处。 吴默调整好呼吸,尽量不受段千浪视线的干扰。 “与默儿的洞房花烛夜,本座真是毕生难忘啊。”段千浪收回手指,声音满含戏谑。 “那是默儿的荣幸。” 段千浪一甩衣摆,坐在玉凳上,长臂一捞,将吴默抱在自己的腿上,姿势极为暧昧。 21 21、第二十一章 红溪手镯 ... 吴默乖乖的坐在段千浪的腿上,段千浪的身上萦绕着浓郁的熏香,有种□的味道。 “教主,为何没有斥责默儿对禄充少爷的无礼行为?” 段千浪修长的手指极其挑逗的把玩着吴默的发丝,声音低低的:“默儿做的事情,一定有你的道理。但是,禄充轩你碰不得。”段千浪的话里隐藏着警告。 吴默有些愣,他没想过段千浪相信他:“为什么碰不得?”有些撒娇的意味。 “因为他是我一直等待的人。”段千浪的话音有些飘渺,甚至有一些沧桑,仿佛等待的是一份已积累上百年的爱恋。 “默儿不懂。”吴默确实不懂,从段千浪的神情来看,对绕儿并不是爱慕,而是归宿般的牵挂。 段千浪轻点吴默鼻尖:“默儿不需要懂,因为只有他才能敲得响青钟。” 吴默垂着眼帘,闷声说道:“教主,如果,默儿敲响了青钟呢?” “不会的,青钟早已选定了他的主人。” “教主,咱们来赌一下吧,如果默儿敲得响青钟,答应默儿一件事可好?” 段千浪看着怀中佯装乖巧的小脸,只有他知道这个妖娆的小东西是只彻头彻尾的小豹子。 嘴角勾起邪佞的笑:“好,默儿如果输了,那就让本座好好的‘疼疼’你。”段千浪的话让吴默打了一个哆嗦,但仍然娇笑的回到:“好,教主拭目以待。”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心里想着自己的花花肠子,各自笑得狡诈无比。 四月初六,教中梨花树盛开,白花朵朵芬芳百里,实为一处盛景。 教中历来有赏梨花的习俗,因此众人在大堂内装点起来。 中午艳阳高照,众人在红木矮桌后坐好,一盘盘的佳肴鳞次栉比,一坛坛的“梨花白”也端上酒桌。 梨花白以梨花为原材料酿制,酒味的辛辣后渗透出点点梨花香,味甘适口。 段千浪为首,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饮下一盅。 吴默实在是不理解,这么血腥的一个教派,搞这么附庸风雅的事情干什么。 长老们所作的赞美梨花诗词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长老与长老之间也算不得友好,顶多多年一起工作熟识罢了,只有云长老和姜长老混在一块,喝个哥俩好。 吴默倒了一杯酒,走到风长老的桌前,风长老正在昂首念着不知道是什么诗词,看前吴默来了一愣,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风长老,吴默敬您一杯。” “本人何德何能,能让吴长老敬酒。”风长老自顾自吃着水果,压根没有接的意思。 吴默不恼,嘿嘿一笑,一饮而尽,还哈了一口气,蹲□与风长老的视线平齐,悄声说道:“风长老这杯酒喝之无愧啊,要没有风长老‘琥珀戒指’的对比,我店里的首饰怎么能卖的那么好,您说我该不该谢您?” 由于风长老首饰铺中的琥珀戒指不断碎裂,吴默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还得了好口碑。 风长老一张脸炯怒的通红,衬托着头上的七彩宝石,真是分外耀眼。 吴默站起身,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煞有介事的转过头,嘴角噙笑的说着:“哦,对了,风长老,本人教徒中有一个叫豆子的祖坟在您的所属地上,偶尔帮本人瞧一眼,别让人挖了就成,可好?” 吴默的声音不小,在坐的都能听得见,大家也都看到了吴默的敬酒,这么的有诚意,要是风长老不接受,就太小气了。 “吴长老放心!”风长老头冒青筋,咬牙切齿的应答,硕大的双眼都能冒出火了。 “那就太谢谢了。”吴默分外热情的答谢后,施施然的迈着小步回去了,风长老的毒视当作感觉不到。 段千浪将吴默所做的一切尽收眼内,不禁露出一抹邪笑。 段泠面无表情的替段千浪满上酒,刚想退到一边,谁知段千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进而搂住他的腰肢。 “教主,有何吩咐?”低垂眼眸,遮住所有的情绪。 “泠儿在想什么?” “回教主,泠儿没想什么。” 段千浪微眯双眸,静静的审视段泠冰清玉洁的脸颊。右手依然禁锢住他的腰身,左手搂下他的脖颈,顺势吻了上去。 谁知段泠突然一挣扎,波澜不惊的眸子总算有了些感情,往台下飞快的扫了一眼,如若不是盯着瞧,真就看不到这个表情。转过头,又恢复一张淡漠的脸。 “教主,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 “为什么?”段千浪咄咄逼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抗没有好果子吃,段泠应该是最懂的。 段泠双拳握了握,喃喃道:“教主,到房间里,泠儿好好服侍您。” 段千浪盯着段泠半响,陡然开口:“好,本座倒要看看泠儿如何服侍!”声音运用了内力,整个大堂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糟,教主生气了。”姜长老也停下了酒杯,悻悻的开口。 吴默听到后向台上望去,段千浪粗鲁的将段泠抗在肩膀上,头朝下,三千的青丝流泻下来,遮住主人的脸庞。 轻轻的倒上一杯酒,一仰脖灌进口里,咂咂嘴,吴默暗想,这酒怎么这么苦呢。 华灯初上,众人也散了酒宴。 吴默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坛酒,有些微醺,飘飘然的不踏实,仿佛走在云彩上,虚无缥缈的。 晃晃悠悠的走回柔浪阁,吴默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自己房间的门槛上。这一摔酒劲也下了个七八分,索性双手撑地,仰望天空。 深墨色的夜幕上零零疏疏的点缀着几颗星星,不耀眼的闪烁着。 吴默突然想起,今天大约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什么呢?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后,吴默索性也不再想了。 酒后的五觉异常的灵敏,感觉一个人正向他走来,从脚步上听,来人的身子有些虚弱,步伐也不是很稳。 转过头,一个人正很狼狈的向前走着,姿势极为别扭。这是吴默多年来所见他最狼狈的一面,平日顶多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衣服无论皱不皱,起码是满满的遮住身体的。 此时来人仅穿了一件内衫,雪白的胸膛上是深深浅浅□过后的痕迹,红白色的污物已经流到了脚踝。 “少主,又来互帮互助了?”吴默起身,讪笑着。 段泠的表情依旧冷淡,抿了抿嘴唇后,手从后背伸出来,手心里放着一个深红色的玛瑙手镯,上面还沾着粘稠的污物。 吴默的笑容僵在嘴角,怔怔的看着手镯。 段泠面无表情,佯装从容的用衣袖将手镯擦干净,只是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情绪。 “今天,是你的生辰吧。” 段泠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就像一记响雷,劈的吴默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鼻腔有点发堵。 吴默很清楚段泠今天为什么会惹段千浪生气,因为段泠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和段千浪亲热的样子,这是他为这份感情保留的自尊。 段泠看吴默迟迟不来接,眼里有些受伤的情绪,但巧妙的掩饰过去。缓缓的收回手,有些尴尬的说:“教主不知道你的生辰,男夫的生辰都是有赏赐的,你看不上这个,也是应该的。” 木衲的转过身,段泠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的哀伤,在月光的照耀下,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段泠刚迈出一步,就被拦入一个温暖的胸膛,胸膛并没有段千浪的精壮结实,甚至可以感受到皮肤下突兀的骨头,咯的段泠并不舒服,洁癖的他应该受不了亲近的,却没有力气将男人围在他胸前的手臂推开。 “谢谢。”身后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酒后的沙哑。 “但是段泠,我们只能做朋友。” 段泠的身子微僵,挣脱男人的手臂转过身,他的身高刚刚到吴默的耳廓,可以清晰的看到吴默灿若星辰的深邃双眸,段泠的呼吸有些紊乱,不由自主的一点点靠近那嫣红的唇瓣。 吴默头一撇,段泠无措的愣在原地。 将段泠手中的手镯套在手腕上,吴默冷淡的说道:“礼物我收下了,你我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免得被别人看见说闲话。” “你是怕教主知道?” 吴默吸口气,说道:“对,我现在是教主的男夫,和你有过多的接触本就不应该,少主,我们应该适可而止了。” 段泠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吴默,这目光看着吴默心里有些发虚。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好感?” 吴默狠狠的点点头:“对,想必任何人都会选择段千浪吧。” “你不是说你不爱他吗?” “人的感情是会变的,少主,您不应该最了解吗?” 段泠一愣,随后笑了。段泠笑起来很美,有一种仙人的气质,如天山雪莲一般,可遇不可求。只不过这个笑容有点苦,还有着化不开的哀伤。 “对,这就叫见异思迁……”段泠冷冷的脸上有些歇斯底里。 吴默转过身,不想再看段泠,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间。直到关上房门,段泠的笑声还萦绕在耳边。深红色的手镯发着莹红色的光,仿佛血一般在低泣着。 第二天,吴默像往常一般,起床、锻炼、吃早饭,但好像总静不下心,有些什么东西在骚扰着他,心里很不舒服。 “哇!长老!红溪镯啊!那个小倌送你的?”豆子大惊小怪的盯着吴默手腕上的镯子。 “红溪镯?这镯子有什么来历吗?” 豆子撇撇嘴,一副你暴珍天物的样子:“那可不是,那小倌还真是用了心了,长老,要不是你嫁给了教主,我真劝你娶了他。” “什么来历?” “长老,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浪城的人,连这都不知道。” “快说!” “是是,小的这就说。浪城有一家专求姻缘的红溪庙,庙后的山上专产这种玉石,叫做溪石。溪石长在悬崖峭壁上,难采得很。这溪石采下后,得采石之人亲手打磨,打磨好用自己的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最后是和尚念经开光,才做成这么一只红溪镯。传说啊,把红溪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便可以使两人百年好合。不过这小倌是白送了,您都嫁人了,真可惜……” 豆子的碎碎道道吴默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又想到昨夜段泠的笑,心里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重的他喘不过气,仿佛每呼吸一次,便会痛一次。 他得做点什么平息心里的异样,冷情的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内疚与愧疚,但似乎还多了点什么。 22 22、第二十二章 沉睡青钟 ... 吴默作为十长老拥有敲青钟的资格,随着时间的流逝,敲青钟的日子如期而至。 敲青钟是屠浮教比较老的传统,也是一项众人奉为神圣的一项传统。因此参加的人并不多,只有十位长老和段千浪本人,连段泠和绕儿都无法参加。 早晨一起床,吴默就开始准备敲青钟的礼节。 首先要沐浴净身,换上崭新的黑底白浪袍,将长长的头发束起盘簪,露出饱满的额头,两侧留下少许碎发。 沐浴过后,在董长老的引领下前往青钟殿。 青钟殿是专门为了存放青钟而铸造的大殿,雪白的墙壁上画着一幅幅诡异的图画,五颜六色。图画的主体是一只庞然大鸟,翠绿色的羽毛闪着碧波般的光泽,这只鸟就是传说中的青鸾,青鸾周围围绕着一圈又一圈拜跪着的人,所有人的左臂上都有着一只野兽,狐首、凤尾、马身、龙鳞。 其余的九尾长老已经站在了大殿中央,长袍都是崭新的,头发也规矩的束好发簪。只有坐在青钟旁的段千浪依旧我行我素,披散着长发,不羁的露出半片胸膛,百无聊赖的慵懒样。 “默儿可要记住与本座的赌约。”段千浪嬉笑着说道。 吴默微点头,脸上保持着端庄的微笑。从段千浪身边走过,站于青钟的另一边。 “宣读教规。”董长老洪亮的嗓门今天更是异常严肃。 吴默接过教规,一行又一行的宣读起来。 这些都是形式,沐浴净身、宣读教规,然后才能敲青钟。 最后一行读完,吴默将教规交还给一旁垂首站立的董长老。 大堂的气氛比较压抑,没有一点声响,整个过程就像默剧一般。但众人也没有什么热烈的表现,毕竟五百年来,青钟都没响过,他们也都是敲过的人,也都紧张过,只是都没有敲响,甚至都有人怀疑,《青鸾秘笈》是不是一个前人编出来的传说。 吴默抓起青钟旁用绳子拴好,悬浮在空中的木棒。虽然面不改色,与平常无异,但手心还是渗出了一层细汗,黏糊糊的。 董长老扬起头颅,高声道:“敲青钟!” 吴默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跳跃着,左臂上勾勒的野兽仿佛与青钟起了共鸣,隐隐的灼痛,并且有加剧的现象,就像被火烧着一般。 攥了攥手中结实的木棒,吴默咬紧牙关,忍受着左臂惨烈的剧痛。用力一挥,木棒由左一点点的接近那表面沉睡了几百年的古老青钟。 青钟有一米五高,青铜散发着墨绿色的诡异光芒,盘踞在青铜上的青鸾仰首张着长长的喙,及其狰狞的模样,硕大的瞳孔尖锐的怒张着。 让吴默有一种被盯上的错觉,后背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众人都垂眸低视着自己的脚尖,诅咒这个漫长的传统赶快结束。 在木棒接触到青钟的一瞬间,众人全都僵直了身子,猛地抬起头颅,讶异并且不敢置信的看向台上。 青钟就像一个睡了懒觉被人吵醒的野兽,由钟的内部窜出一股猛烈的气流,吹起每个人的衣摆,狂啸而过,随后便传来一声由天边飘过来的天籁之音。 “当——当——”厚重的青钟发出浑厚的呐喊,一声声的强劲而有力,重重的敲击在众人的耳膜上。 吴默握着木棍的手感觉一阵麻痹,左臂的疼痛一霎那发展到顶端,痛的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呼吸都被强硬的制止住,意识开始模糊。 用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清晰的感觉到尖锐的牙齿一点点的陷入到柔软的唇瓣内,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处流了下来。 钟声在着模模糊糊间响起,左臂的焚烧的疼痛一点点的消失,像抽丝一般一丝丝的消退,只有被汗打湿的长衫,告诉他刚才并不是梦。 脑海中传来一声鸟类的鸣叫,声音嘶哑而迫切,渗透着黑暗的孤独与寂寞,那完全消极的情绪让吴默刚恢复的意识又一次的陷入恍惚。 一段一段的文字像电视上的字幕一般,在脑海中一点点的沉淀,直到最后几个字:《青鸾秘笈》终。脑中才恢复清明,但一段段的文字却像生了根一般,牢牢的陷入在了脑海中。 鸟鸣声在思绪中一点点的飘远,此时的叫声与开始的不同,飘渺而释怀,仿佛得到了解脱与救赎。 喉咙中涌上一阵腥甜,吴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阵阵依兰的浓厚香气飘入进鼻腔,吴默吸了吸鼻子,眼皮有些厚重的沉甸感,用力的眨了眨,吴默睁开双眼,遍眼所及都是一朵朵白色的浪花装饰物,再加上那黑色的熏香炉,吴默很确定,这是段千浪的房间。 晕倒前的景象仔细的在脑海中酝酿了一遍,吴默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左臂,没有丝毫的疼痛感。身上重新被人换了一件干净的内衫,白的透明。看着隐藏在白绸下的左臂,那模模糊糊的一团黑色线条有些不对劲。 吴默解开衣带,露出左臂。 果然。 原本只是单调的面兽,多了一只与他交缠的青鸾,青鸾的脖颈缠绕住面兽的狐首,暗青色调下诡异的缠绵。 “默儿大病初愈便如此热情,本座真是深感欣慰。” 吴默一惊,急忙穿上衣服,系好衣带,心里暗骂,得多粗心才能没发现段千浪已经走进了屋。 段千浪斜靠在床尾,目光及其复杂的调侃着吴默。 “教主误会了,默儿只是左臂有些不适,想看看受伤与否。” “哦?受伤了吗?” “没有。”吴默摇摇头,警惕的低着头。 段千浪曾经说过,绕儿是他等待的人,只有绕儿才能敲得响青钟,那他现在敲响了青钟,不知道段千浪是否已经发现了什么。 “教主,可还记得咱们的赌约?” “当然记得。” 吴默抬起头,直视段千浪狭长的双眼:“默儿已经敲响了青钟,那么请教主答应默儿一件事。” “默儿尽管说,想要什么本座都会答应。” “那么,”吴默抿抿唇,接着说道:“请教主以后不要再让少主侍、寝。” “泠儿?”段千浪的眼神一沉。“为什么?” “因为少主俊美无双,很得教主欢心,默儿嫉妒的很。”轻勾嘴角,吴默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 段千浪微微点头,沉着的盯着吴默快要僵住的笑脸,转而邪佞一笑:“好,本座答应默儿,以后不会让泠儿侍寝,那默儿得好好满足下本座才行。”说着就靠了上来,将吴默压在身下,双手不规矩的往内衫里伸。 “教主,默儿现在还虚弱的很,晚上侍寝可好,唔……”吴默用力抵着段千浪的肩膀,欲拒还迎的推着。 段千浪的双唇霸道的欺了上来,灵活的舌头蛮横的伸到吴默的贝齿中,及其挑、逗的搜刮吴默口中每一个薄弱的敏感点。 直到吴默双颊染上粉红,才移开了唇瓣,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声音压抑的有些沙哑:“默儿好好休息,本座晚上再来。” 看着段千浪从床上起身,走出屋外,关上门后,吴默大喘一口气,开始琢磨晚上的侍寝!如果乖乖的躺在床上任君采撷那就不是他了,他是TOP! 快速的穿好衣服,吴默走出房门,男仆万年不变的恭敬站在门口:“十七男夫要去哪?教主让我跟着服侍您。” 服侍?是监视吧。 吴默咯咯的娇笑几声,声音娇滴滴的说道:“我要回柔浪阁拿些东西,晚上侍、寝,增加情、趣。呵呵,这些你是不会懂的!” 男仆有些窘色,但还是乖乖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吴默的身后。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拿些东西就出来。” 男仆摇摇头:“教主吩咐,十七男夫去哪,我就跟到哪。” “小哥啊,我再怎么说也是十七男夫,教主男人的闺房,是说进就进的吗?而且我还要换衣服,你也要看?不怕教主挖了你的眼珠子?” 男仆犹豫的踌躇着。吴默一翻白眼,昂首走进屋,将房门“啪”的关上,嘴里暗骂:愚忠! 将黑底白浪袍褪下,换上一件全黑色的绸缎,这是作为男夫的赏赐品,吴默在衣服里面缝了很多的暗格,将要用到的东西装进暗格中。在床铺上盘膝而坐,将《青鸾秘笈》的记录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青鸾秘笈》分为四层,以他现在的功底,不到半年就可以练成。 “半年,还有半年。”半年后他就可以解脱了,但心情有些沉重。杀了段千浪与冥渊就可以真正的解脱吗?从此他就可以一剑抿恩仇,快意江湖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若他杀了段千浪和冥渊,这两大教肯定会玩了命的追杀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深吐一口气,吴默走出屋,男仆还是静静的站在门外,像假人一般。 “走吧。” 吴默的饭碗并不丰盛,稀汤挂水的,什么参汤、鸡汤、…… “我要吃菜和大米饭!”吴默严重抗议,不吃的饱一点,晚上怎么和那个发、情男抗衡! 男仆眼观鼻鼻观心,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男夫侍、寝前都是吃这些的。” “默儿要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段千浪一身风流装扮,嬉笑的走进屋。 “是。”男仆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吴默放下筷子,含笑看着段千浪坐在他的身边,大手不规矩的搂上他的腰。 “今天的熏香味道有些不同啊。” “教主可喜欢?这是默儿自己调制的哦。” “哦?默儿的本事可真多,这熏香叫什么?” 狂魔乱舞……吴默把真名咽了下去,娇美的开口:“迷迭香。” 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体质再怎么抗毒,媚药都是无孔不入的,认谁都抵挡不了。世上所有的媚药大多数没有解药,但狂魔乱舞是有解药的,吴默在点上熏香的时候就吃了。 “不错,明日默儿再给本座调制一些。” 吴默狡黠的笑了笑,羞答答的点点头。调制?过了今晚你大概一辈子都不想闻到这个味道。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加一副碗筷。”段千浪吩咐一旁的男仆。 “教主还没有吃完饭吗?”吴默快速的进食。 男仆将碗筷添上,段千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西芹放进吴默的饭碗里。 “没有。” 段千浪一块又一块的夹着,自己到没吃多点。 用完饭,段千浪颇暧昧的对吴默说道:“默儿先准备,本座一会就回来。” 23 23、第二十三章 二次侍寝 ... 又是一番侍寝前的准备,男仆面无表情的蹲□,要为吴默扩充甬、道。 “不用了,今天就这么着吧。”吴默快速的裹上透明的白纱袍。 “十七男夫,如果不做好准备会受伤,教主也不会尽兴。”男仆平直的说出缘由,没有一点感情起伏。 吴默咯咯笑了两声,调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提前润泽好固然方便,但就少了激情,半推半就的热烈,恰到好处。” 男仆多年来侍候的男夫悬了去了,人家都巴不得提前做好缓冲,免得受伤,就十七男夫最不按常理出牌,上次侍寝后还走到半路昏倒了。 “就这样,你们先退下吧。”吴默婀娜多姿的迈着修长的双腿往床边走。 男仆们无奈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等房门都关好,吴默快速的从下午穿的袍子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塞到了枕头底下。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盘算着晚上的计谋。眼角不经意间撇到了床斜侧的铜镜上,不禁长叹一口气。 恢复真实的面目已有两月余,夏末也转移到了秋初,《净绞真经》是随着武功的增强而提升的。 初时不健康的白色如今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红色,不淡不浓,原本黑曜石般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睫毛长而浓密,如黑雁的长翼。 身材纤细而柔软,无骨而妖娆。 “默儿可等久了。”段千浪推开门,转身把门关好。 吴默从床上坐起身,“没有,默儿刚刚准备好。” 段千浪走近,一把搂过吴默,将薄薄一层的纱衣褪掉,肆无忌惮的用目光流连着。 吴默伸出手臂,环上段千浪的脖颈,娇笑着用贝齿轻轻咬噬段千浪的耳垂,呼出一缕缕热气:“教主可觉得浑身燥热?” 段千浪经吴默一说,顿时觉得浑身热了起来,像一把火一般,缭绕的毒茶着肌肉线条明朗的肌肤,私、密处也传来阵阵不正常的骚、动。 用手指勾起吴默的下颌,水汪汪的黑眸蕴藏着呼之欲出的狡黠光芒。 段千浪危险的眯起双眸:“默儿又做了什么?” “呵呵呵呵。”吴默的双手伸进段千浪的衣袍,四处的游走着,灵巧的似一条蛇一般划过段千浪身上每一个敏感点,感受到他皮肤呼应的传来烫手的温热。 “迷迭香啊,教主。您不是喜欢这味道吗?” 段千浪在身内运气内力,可惜媚、药这东西不属于正常范围,根本逼不出来。 “默儿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段千浪被吴默按在床上,任身上的人儿恣意的舔吮着自己此时敏感异常的肌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用一双阴森的双眼冷厉的睨着为非作歹的吴默。 吴默从枕头底拿出药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嬉笑着靠近段千浪棱角分明的脸庞:“教主,这可是默儿的独家珍藏,仅此一家,别无仅有噢。” 用食指与中指夹住药丸,吴默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靠近段千浪的双、股之间,轻轻的向里按压。 段千浪闷哼一声,咬紧牙齿,双眼似要喷出两条火龙。药丸推入甬、道中后就自行融化,粘着在脆弱的粘膜上,一点点的向更深处流去,所到之处均传来难以名状的麻痒。 饱满的额头渗出点点的细汗,顺着轮廓汇集到眼角,咸咸的液体将眼角刺的微红,并形成一汪小水坑。段千浪左手攥紧,任尖利的指甲陷入肌肤中,用疼痛来缓解着令人羞耻的感觉。 吴默红唇微翘,将段千浪的双腿掰开,身躯钻入其中,将勃、起的硕、大抵在不断收缩的花、穴处,来回打着擦边球,就是不进去。 “教主,叫两声来听听,默儿就帮你解痒哦。” 段千浪狭长的凤目波光氤氲,难得的流露出些风情,但却让吴默感觉到深切的寒意,头皮都开始发麻。 “切,没情趣。”吴默下、身早已冲血胀痛,一挺身冲进那湿、润的温热中,不由得舒适的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有技巧的驰骋。 床板由于冲击传来一阵阵暧昧的“咯吱咯吱”,段千浪紧攥着拳头,将喉头中酝酿的呻吟紧闭在咬合的牙关中。 狂魔乱舞是极其诡异的一种媚药,中药之人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软绵绵的,但却异常的敏感,甬、道中一丝丝的快感都会被无限量的放大。但这药有一个纰漏,那就是它是流走在血液当中的,只要可以流血,就可以将药性解除。 最后一阵快速的律动后,吴默将白浊喷洒在段千浪的深处,慢慢的退出身,半依靠在床脚微喘着。 段千浪修长的双腿无力的垂在床榻,朦胧的双眼蓦地变得清明了一些。 吴默心下一惊,段千浪的左手从身后拿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吴默的视线在伤口上一顿,准备开溜。 段千浪将吴默的反应尽收眼底,感觉身上的燥热清了少许,可以缓缓的用力了。右手快速的抬起,用指甲将左手的伤口更大幅度的撕、裂,皮肉外翻,猩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出,随着血液的流淌,咬紧的牙关终于开合,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吴默咽了口唾液,知道今晚是在劫难逃了,连忙赔笑:“教主,不要生气嘛,默儿只是跟您开开玩笑!” 扯过散落在床底的薄纱袍,段千浪将伤口草草的包扎,矫健的身子如猎豹一般靠近缩在床脚的吴默,用声音干扰他的视线,完好的右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床铺上搜索着什么:“默儿,既然做了,就要预料好失败的后果。” 吴默紧盯着段千浪似狼一般的暗色双瞳,垂下眼飞快的瞟了一下段千浪的下、身,粗重的庞然大物精神头倍足的挺、立着,甚至可以看清潘布在上的条条青筋。 已知后果的惨烈性,吴默索性破罐子破摔,放松身体靠在床尾,反正他也不知亏。段大教主的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自己,够有纪念性的了。够勇猛、够胆量,够气魄,也就做好牺牲的准备。 呻、吟陡然的脱口而出,吴默不敢置信的盯着进入他身体的纤长手指,一个丸状的东西突如其来的进入蜜、穴中,瞬时融化。 段千浪得逞的邪肆笑着,洁白的牙齿亮的刺眼。 “默儿,这药如此珍贵,你也应当尝尝他的甜头。” 段千浪右手轻轻摇晃着一个洁白的瓷瓶,让吴默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带一颗,带一瓶来干什么! 段千浪这厮的持久性远远超出了吴默的预料,直到外面传来嘹亮的鸡鸣,吴默的还在某浪的身下一耸一耸的被动着。 昏昏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有种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日,段千浪更是玩上了瘾,趁他一个不防备,就往蜜、穴里塞一颗药丸,嘴角噙笑的看着吴默缩在墙角面无表情的自、慰。 几次之后,吴默也不躲了,大咧咧的在床上自、慰,引得段千浪眸光一黯,顿时化身成狼。 两人都把这当成一场游戏,在一起时也虚假的聊些无关痛痒的话。 段千浪对吴默敲响青钟的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青鸾秘笈》有关的事绝口不提。 吴默也不询问,因为有些话是不能点破的。 只有身体,无关感情。 这日中午,吴默正缩在贵妃椅上用午餐,稀汤挂水的。吴默也不吵着要吃饭菜了,因为切身需要,下、身的私、密处还微微红肿着。 段千浪迈着大步走进屋,长发飘逸,俊美非凡。将吴默一把抱在腿上,像逗弄猫咪一般揉搓着吴默柔顺的青丝。 吴默放下筷子,缩进段千浪怀里:“教主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有事要和默儿说。”段千浪一甩手,仆人都退出了屋子。 吴默跨坐在段千浪的腿上,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段千浪的手极为漂亮,洁白修长,指腹上是厚厚的一层茧子,骨节分明,很有男人味。 段千浪沉吟了片刻,直截了当的说道:“默儿,禄充一族从祖上就传下一份秘宝石碑,上面不是普通的文字,无人能看懂。” 吴默手一顿,看向段千浪,段千浪的眼睛微眯着,似深潭一般无底。 “教主想让默儿帮助您?” “对。” 吴默笑了一下:“教主,您怎么确定默儿能看懂石碑上的字呢?” “因为你敲响了青鸾,当初禄充的始祖曾说,只有敲响青钟之人,才能看的懂。” 吴默指尖轻轻的在段千浪掌心画着圈,“那默儿就试一试,要是看不懂,教主可莫恼。” 段千浪攥住吴默调皮的指尖,伸手扣上吴默的后脑,压向他的双唇…… 任由段千浪霸道的缠绵,吴默的心理开始暗暗思考。 段千浪当初说,绕儿是他一直等待的人,并确定绕儿可以敲响青钟。所为的等待,想必是等待这份“秘宝。” 吴默也很好奇,那个石碑上到底写着什么,是否是禄充一族归顺屠浮教的原因? 将近一个月,段千浪都是在独宠着吴默,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大型宠物。秘宝的事情自那天之后,段千浪也就不再提起。但最近显然忙碌的很,想要把往后一个月的事情都做完似的。 绕儿失宠的事也随着风言风语刮进吴默的耳中,绕儿的地位与以前相同,赏赐照常,但段千浪却没有了往日温情。 吴默不禁为绕儿感到悲哀,爱上了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段千浪的温存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你必须要有他值得注意你的价值。 前几日,段千浪曾似笑非笑的对吴默说:“我很庆幸那天过后没杀了你。” 那天,当然指的就是洞房花烛夜。他触怒了段千浪的威信,身为一教之长自然会想杀了他。 但今时不同往日。吴默现在被众教徒传为天下第一美人,不但敲响青钟,得到了《青鸾秘笈》,还是段千浪身前的大红人。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整片大陆几乎人尽皆知。 只有吴默清楚,他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如若找到了秘宝,可能他的命也就到头了,在此之前他必须将《青鸾秘笈》练成。 “少主,十七男夫正在休息,还请您自重。”男仆的声音急促的在门外响起,吴默正在屋中练功,听到声音后,立即收起了功力,刚下床,一个人就冲了进来,男仆在来人的身边不断的警告着:“少主,教主曾下令不允许任何进入!” 24 24、第二十四章 段泠身世 ... 屋中弥漫着浓郁的熏香,盈盈绕绕的在两人的视线相会处,许多的话都哽在了喉结,无法叙说。 “下去吧。”吴默摆摆手,男仆踌躇了片刻便退出房屋,关上了门。 段泠身着白色长袍,银色的装饰图腾泛着清冷的光泽。 “第二次看你穿便装,真是一表人才。”吴默走到桌边坐下,给两人分别倒上茶,低声寒暄着,不去看段泠那复杂的目光。 “为什么不让教主再招我侍寝?”段冷的话音淡漠清冷,听不出情绪。 “我说过了吧,我爱上教主了,不想让其他人与我争宠。” “禄充少爷比我还要得宠,为什么不是他?” 吴默手指摩擦着光洁的茶杯,笑着回答:“教主现在已经冷落他了,不足为患。” 段泠走上前坐下,端起茶杯,淡淡的道:“如若想让我失宠,你完全可以把我送给你的镯子给教主看,岂不更是以绝后患!” 吴默沉默了半响,他表面上安慰自己,是为了还段泠一份人情,段泠抗拒侍寝,他这样做是帮了他。 “毕竟你帮助过我,第一次侍寝不是你救得我吗?这人情该还。” “帮助我的方法很多,为什么不让我侍寝?是怕我与你争宠,还是……顾忌我的感受?” 手颤了一下,吴默放下茶杯,头撇向一旁:“少主,您说的话我实在是听不懂,还请您自重!” 段泠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吴默躲避的视线,声音有些起伏:“吴默,你还想逃避到何时?” “什么叫逃避!您是屠浮教的少主,我是教主的男夫,你我本就没有关系,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吴默微恼的怒吼,心里因为段泠的话一圈圈的荡漾起波纹,动荡的他很不舒服,有些朦胧的感情开始逃脱他的掌控。 “吴默,你这个人真的很自私,你知不知道?” 吴默用力抓了一把头发,抿抿嘴唇,视线垂落的盯着地面:“我知道,所以不要靠近我。” 段泠小口的喝着清茶,清冷的目光难得的酝酿出温柔,“你这个人下流、无赖,但却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明白,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意,毫不留情的把我推到朋友的界限之外,那为什么?又让教主不招我侍寝?吴默,你真残忍。要无情就应该做的彻底,不要让我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 两人都躲避的事实□裸的展现在眼前,吴默深知,他有私心。他不忍心让段泠抱着对他的感情在段千浪身、下辗转承、欢。 “好,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但是又能怎么样?段泠,你不该这样的。” 段泠笑了,嘴角微微翘起,洁白的贝齿衬托着如朱砂般鲜艳的红唇,漾出淡淡的喜悦,眼眸光却深邃的忧伤。 “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没有让你替我治病,那该有多好。我还是爱慕着教主。而你,还是龌龊的让我鄙夷。不过现在还不算太糟,至少我不是一厢情愿。” 吴默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两人的牵绊缠绕了太多的意外。 段泠默默的走近,将吴默楼入的怀中,头颅埋在他的秀发中,耳鬓厮磨,嗅着那淡淡的馨香。 双手颤抖的伸出,吴默环上段泠的腰身,渐渐的加重力道,两人微凉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却难以抵挡铺天盖地而来的忧伤。 略带哽咽的喃喃声音响起,往日的冷漠淡然早已退去:“我知道抱住你的后果,就是意味着背叛教主。” 吴默的脸颊贴着段泠温热的脖颈,无力去辩驳。段泠的情感摊牌的太是时候,他还没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他能想象到段泠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跟他讲清楚。 “因此,我会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你我知道就好,我不能再做任何对不起教主的事情。从今往后,就像你说的,你我不要再私下见面。” 段泠身为段千浪的义子,自然知道他和吴默感情的危险性,对段千浪多年的敬重让他不能做出与吴默私奔这种事,连想都不能想。然而人生第一次这种把心都要点燃的感情让他欲罢不能,执着的想要知道吴默是否对他有好感,既然已经知晓,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永远的不再交集,这对彼此都好。 在这个冷漠的教门中,爱情就像一只误入歧途的翩然蝴蝶,美丽而飘渺,点亮了段泠的耳目,忍不住去追逐,待追上后,理智才回归,告诉他,这样美好的东西,是无法在这里存活的。 最深的一次拥抱,也是最后的拥抱,寄托了两人刚刚萌芽便枯萎的感情。 相思,从此与君绝。 两人都沉浸在这微妙而短暂的情感中,没有发现一行人正在靠近这个气氛紧张的房间。 “嘭——”的一声,房间门被推开,吴默慌张的转过身,右手还环着段泠的腰身。 “默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段千浪唇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浓重的寒意快速的席卷周围的众人。 风长老站在段千浪的身边,一副告密者的姿态,身后是几个风长老所带的教徒。 吴默快速的收回手,看了段泠一眼。段泠面无表情,没有辩解的意思,也没有掩饰罪行的动作,坦坦荡荡,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吴默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谁告诉你,我不让教主招你侍寝的?”吴默悄声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段泠轻启薄唇:“禄充少爷。” 吴默眼角扫到风长老笑的一脸算计的样子,脑子里“轰”的一声。这显然是有人预谋的,他和段泠的事情可能早就被人发现了,绕儿点了一把火,段泠就烧着了,风长老再适时的去告密,一切,顺水推舟,做的滴水不漏。 棋差一招,成王败寇。要怪,就只能怪吴默自己不够小心。 讪讪的笑了笑,吴默直视段千浪,笑含自嘲的说道:“教主,如您所见。我和少主的关系,就是这样。” “没有辩解?”段千浪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寒光流萤。 “即使辩解,你会信吗?”“您”变成了“你”,事已如此,木已成舟,他吴默也不用摆什么好脸色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极力辩解他的段泠的关系,仰仗着自己对段千浪的价值,留一条小命。但他不忍心,让身后那个对他用情至深的男人委屈。 段千浪低低的笑声中带着尖锐的穿透力,强劲的内力伴随的笑声迎面扑来,吴默挡在段泠的身前,照单全收。 胸口受到内力的重创,一股咸腥涌入喉间,“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段泠没有感受到笑声中蕴含的内力,看到吴默吐血才慌了神,一把搂住身前单薄修长的身子,让他躺在自己的胸前。 猩红的血液由唇角滑下,胸襟的布绸上一片血红,刺痛了段泠的双眼。 “吴默,你怎么样?” 吴默又咳了两口血,用力的喘了一大口气,摆脱段泠的双手,笔直的站在他的身前,冲着段千浪毫无畏惧的说道:“教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这件事与少主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勾引的他!” “默儿,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我留着你还有用呢。”段千浪笑得更加畅快,仿佛在看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事情,但周身的气息却越发的寒冷。 段泠一步上前,恭敬对段千浪鞠躬:“教主,吴长老刚才所说的不是事实。事实上……是我爱慕吴长老,一厢情愿。” 段千浪猛地一挥掌,桃木所做的床铺应声碎裂,无数镶嵌的宝石化为粉末。身边的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泠儿,有些事情本座本不想告诉你,你是个好孩子。但你辜负了本座对你的信任,真是让我失望。”段千浪淡淡的说道。 段泠低垂头颅,安静的听着。 “知道本座为什么收你为义子,却招你侍寝吗?” 段泠与段千浪的关系吴默也曾想过,如果段千浪只是看好段泠,那完全可以收他做男夫,为什么收他做义子?让无数人背地里不齿这于理不容的乱、伦。像段千浪在旁敲侧击的折辱段泠一样。 “因为你的父亲是冥渊!” 段千浪的一句话像一道从天而降的巨雷,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段泠蓦地抬起头,眼底闪过多种情绪,震惊、诧异、疑惑,以及最后的不可置信。 “你想的很对,正所谓父债子偿,本座恨他,所以折磨你。但你一定会想,为什么身为冥渊的亲身儿子,他却不来救你是吗?很简单,冥渊在乎的人只有本座,他爱本座,他巴不得你死,因为你跟本座有过密切的关系。段泠,你真的很可怜。”段千浪残忍的笑着,一字一句像一把小刀,把段泠的心脏隔得面目全非,痛的无力抵抗。 自己的亲生父亲知道他的存在,几次三番的想要杀了他,是因为冥渊爱的人只有段千浪,嫉妒一切与段千浪有过欢、好的男人。 而自己爱慕多年的男人,之所以会把自己养大成人,宠爱有加,甚至有违常伦的发生关系,只是为了满足他那颗被仇恨包裹着的心。 吴默无言的看着段泠怔愣的表情,莹润如玉的面庞一瞬间沧桑了许多,憔悴的让人心惊。段千浪的一番话有力的抨击了段泠脆弱的心灵。 “段千浪,你真残忍!”吴默冷然,仿佛泣血般低吼。 段千浪邪佞的笑着,狂妄的笑声猛然一顿,厉声说道:“风长老,废了段泠的武功,打断他的双腿,卖去小倌馆!” “是!”风长老乐呵呵的接下任务,甩了下手,两个教徒从门外走了进来,段泠木然的站着,任由两个教徒压下他的肩膀。 吴默双目陡然变得赤红,运起掌风,劈向两个教徒的天灵盖。 两个教徒还来不急惨叫,就七孔流血倒地而亡。 “段千浪!你今天要是敢这么做,禄充一族的秘宝你就别想得到!”急促的用功加重了吴默的内伤,又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微颤,但仍坚定的挡在段泠的身前。 “你在威胁本座?”段千浪的语调陡然下降,室内的温度又低了几度。 吴默不躲不闪,直视着面前这个强大的男人:“对。” “吴默,你似乎还不明白,你们的命可都是掌握在本座手里的,那个秘宝,本座可以不要!”段千浪眯起的双眸倏的睁开,杀气一触即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亲手杀了段泠,第二条,你亲手废了段泠的武功,打断他的腿,逐出屠浮教,任他自生自灭。” 是啊,他的命也是在段千浪的手里,想死想活,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禀告教主,默儿……默儿选第二条……” 吴默用力的咬咬牙,转过身,眼眶蓦地发酸,眼角微红,唇瓣却露出最真心的笑颜,段泠深冷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淡漠,四目相对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声音嘶哑:“动手吧。” 声音淡淡的,带着无奈与妥协,划过吴默的脸颊,泪水悄然滑落。 25 25、第二十五章 段泠离开 ... 段泠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冰冷的擦去吴默脸上温热的泪水,声音低沉的叙述着最后的话语:“我的武功能废在你的手里,真好。”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从小到大就像一场梦,最后剩下的,就是对这个人的感情。 吴默背对着段千浪,手指在段泠的右手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微启红唇:“你不应该遇上我的,如果是别人,你的结局一定会比这好。” “可是别人,不是你。只有你,才行。” 吴默的泪水又一次的涌了出来,心里酸的难以言状。小柔走了,如今,又一份感情也要擦肩而过。 写完最后一笔,吴默将手上戴的琥珀戒指放进段泠的手心,一根又一根的合上他的手指。 段泠将琥珀戒指攥紧,露出温和坦然的笑靥,缓缓的闭上双眼。 吴默在他手上写的是:拿着琥珀戒指到我的店铺去找掌柜,等我。 双手运上功力,吴默怒吼一声,一掌劈向段泠的筋脉,一掌扫过他的膝盖。 时间,在瞬间定格。 段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汗却顺着额头划下,右手紧紧的攥着手心的戒指,折断的双腿失去了力气,划下的身子被吴默牢牢的抱在怀里。 吴默静静的看着怀中晕过去的男人,视线变得模糊,模糊的看不清他俊朗的轮廓。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清晰的感受到,段泠的内力在他的掌下瞬间流失。他清楚的听到,骨骼碎裂时发出的声音。 “来人,将他丢出屠浮教。”段千浪一挥手,又有两个教徒走了进来,戒备的看了看吴默,将段泠驾了起来。 吴默无力的松开手,看着那个人一点点的消失的自己的视线当中。 双眼用力闭阖,瞬间又睁开,已恢复了清明,还多了一份嗜血。 “教主,段泠与禄充秘宝都是屠浮教的秘密,外人是不可以知晓的吧?”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吴默对段千浪淡淡的说。 段千浪复杂的审视着吴默,点点头。 看到段千浪的动作后,吴默以最快的速度飞身上前,拔出风长老的佩剑,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风长老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瞪着吴默犹如吸血鬼般鬼魅的笑容,吴默的声音淡淡的,渗着血意:“风长老,安息吧。” 一挥手,掌风凌厉的割过风长老身后教徒的喉咙,一刹那间,血溅白墙,此地化为人间炼狱。 吴默松开手,胸口插着剑的风长老直直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段千浪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否则吴默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杀了他们。 男仆颤颤惊惊的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吴默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默儿,你恨本座吗?”段千浪逼近,手指抬起吴默的下颌,狭长的双目深深的凝视着那双微挑的黑眸。 曾几何时,段千浪也问过吴默,你恨本座吗?那次,是因为许柔。 吴默垂下眼帘,闭口不答。 段千浪邪佞的笑着,舌尖轻轻的描绘着吴默漂亮的耳廓:“你要学会,无条件的服从。” “我会得到解脱的。”吴默平静的开口。 “如何解脱?” 吴默直视段千浪满含笑意,却没有感情的双眼,一字一字的说道:“死亡。” 手指猛然用力,吴默的下颌传来快要被捏碎的痛感,段千浪霸道的咬住吴默的双唇,辗转吮吸,直到双唇红肿的充血,就似一头凶猛的野兽,牢牢的禁锢住自己的战利品,段千浪强权的说着:“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没有死的权利。” 吴默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的解脱,不是他自己死,他做不出那种懦弱的事情。是段千浪死。 段千浪看到吴默的表情后一顿,额头抵上吴默的额头,亲昵的仿佛一对密不可分的恋人:“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吴默不懂他的意思。像一只木偶娃娃般,任由段千浪紧紧的抱着。 窗外,依然鸪站在光秃的枝杈上,血红的羽毛泛着血光,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吴默。 真是,多事之秋。 秋风簌簌的吹过平滑的湖面,拂起一道道的圆形波纹。 从段泠被逐出屠浮教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吴默被关在段千浪的阁楼里,最大的范围是到湖边散散步,断绝了他与外面的一切联系,第十长老的事务只能笔头传述。 撒下一把鱼食,一条条肥硕的锦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拼抢着漂浮在水面的食物。 “天气都转凉了,为何不多穿些衣服?”熟悉的男性声音,带着丝丝入扣的磁性,一件紫色的外袍披在了吴默的身上。 “出来时忘了。”又撒了一把鱼食,看着密密麻麻的肥鱼,它们一点戒备感都没有的拥簇着。 段千浪坐到吴默身边,将吴默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段千浪很喜欢这个动作,用自己半勃、起的硬、物,若有若无的抵在吴默的私、密处,双臂紧紧的套牢他的腰肢,像是在宣告领地的狮子。 “过几日咱们就起程。” “去哪里?”在这个干燥的季节他实在是没有旅行的打算,满眼所及均是一片枯黄,让吴默连呼吸都带着惆怅。 《青鸾秘笈》已经练到第三层的突破口,这种时候出游太不明智。 “带你去看禄充的秘宝。” 吴默沉默了半响,淡淡的应了一声,段千浪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没有反驳的余力。 “默儿很喜欢这鱼?”段千浪温柔的把吴默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专注的看着这个嘴角噙笑,妖娆妩媚的男人。 “是啊,看他们自由自在的,多好。” 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段千浪声音淡淡的说着:“默儿,有时你真像这湖里的鱼。” 吴默转过头,闲适的睨着段千浪微眯的狭长凤眸,“怎么说?” “那些男人就像这鱼食,他们自愿钻到你肚子里,化为你的一份力量,可是肚子终究是肚子,离心远的很。” “那些男人?”吴默轻笑,带着淡淡的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冷清,对任何人最多付出五分的感情,因为他怕受伤。就算他与段泠之间,“感动”也大于“爱意”。 但是那些鱼食,已变为了鱼骨肉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出来,割掉哪里,都是痛的。 “教主,那您就像这一池湖水。” “哦?什么意思?” 吴默飘渺的看着墨绿色的湖面,说道:“无论鱼还是鱼食,离开了您,都没有存活的空间。” 段千浪微挑眉,食指轻点吴默的鼻尖,说道:“默儿这话说的不错,本座甚是爱听。” 自大的人都喜欢听,吴默暗暗腹诽着。 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没有了鱼,你一池荒芜的湖水又能美到何时? 自从上次重伤后,吴默就开始天天喝大补药。 燕窝、鱼翅、人参,不要钱似的煲成汤,他也不浪费,全往肚里灌,身子好利索了不说,气色也莹润了许多。 中午,吴默独自在阁楼用餐,男仆走进来报告说:“十七男夫,教徒豆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 放下碗筷,不多时,豆子就走了进来。 关好房门后,豆子拿着任务单和文房四宝,煞有介事的开始研磨,故意放大说话声音让外面的男仆听到:“长老,近期的任务我都给您写了一份,您批改一下。” 研好墨,豆子执起毛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写道:长老,您老实告诉我,送您红溪镯的是不是段泠? 吴默心里咯噔一下,接过笔写道:你的店铺里看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 豆子看后叹了口气,写道:见到了,我吓了一大跳,他什么也没说,这两天刚刚养好伤,昨天走了。 吴默焦急的写道:走了?你怎么不拦着他?他的腿好了吗? 豆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写道:他给掌柜一样东西,让我交给你,我昨天晚上去店铺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掌柜的拦了,但是没拦住,他偷偷走的。膝盖的伤口断的很整齐,接上了,但是由于断的时间太久,势必会留下点症状,刚刚能拄着拐杖走路。 呼吸一滞,吴默定定的看着豆子的话,难以呼吸。 他知道,对于段泠来说,无论是屠浮教,还是浪城,都是他的伤心地。可是,他现在武功尽失,还有些瘸腿,天下之大,他能去哪?能干些什么? 少爷出身的他,可是一点杂货都不会的。 吴默提起笔,急切的写道:你务必要找到他!但是不要露出身份,旁敲侧击的帮助他。 豆子了然的点点头,写道:昨天晚上就让虎子去找了,他现在行动不方便,应该走不远。 段泠是倨傲的,心性何其之高。如今已经残疾的他,肯定不会再想出现在吴默的面前,不想让吴默看到他狼狈之极的样子,那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吴默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无限愧疚。 豆子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吴默。 颤抖的展开洁白的绢丝手帕,中间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一只蜜蜂落在毛绒绒的的花蕊上,蜂首亲昵的贴着娇嫩的花瓣,安详而幸福。 刺绣的手法很生涩,还能看到点点的线头与脱线的痕迹。 手帕的右上角,隽秀的字迹清雅淡然:当蜜蜂遇到鲜花,就用尽了一生的爱…… 用力的攥紧手中的丝绢,贴在心口处,吴默垂下头颅,无声的思念。 豆子拍拍吴默的肩膀以示安慰,段千浪对外宣称段泠触犯了教规才被驱逐出教,但显然这只是个借口。 豆子感伤的看着吴默,虽然吴默还是一副安之若素的微笑模样,但身上的气质却是能使人溺死的忧伤,就似一条无底的河流,深的让人跟随着飘荡。 沉寂了半响,吴默抬起头,将手帕叠好放进内衫的里兜,看起来疲累的困倦。 “行,就这样吧,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吴默将写满字的宣纸递给豆子,示意他回去就烧掉。 豆子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任务单,高声回答:“是,长老。” 深深的看了一眼吴默后,豆子走出了房间,秋风袭来,将屋中的热气一带而走,只余满屋萧索。 26 26、第二十六章 一路向西 ... 几日后,段千浪与吴默启程向西方进发,目的地是一座叫西岭的山峦。 段千浪为人相当的自负狂妄,出门行走也不做易容,也不许吴默易容,把吴默带在身边像个宝贝似的炫耀。 但当别人看吴默看到眼直,并且流哈喇子的时候,段千浪又不乐意了,催促着吴默带上面纱。 一路上,吴默就在戴面纱、摘面纱、戴面纱、摘面纱……来回的倒腾,段千浪到是乐此不疲。 出门前姜长老是劝了一遍又一遍,让段千浪带些男仆和教徒,以防别人行刺。 段大教主摇摇头,一把否决,还颇带挑衅的回问:“当今武林,放眼看去,谁武功胜得了本座?” 无奈,姜长老只好嘱咐吴默,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教主。 吴默点点头表示知道,姜长老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吴默,半天吐出一句话:“少主的事,你不要怪教主,教主是有苦衷的。” 吴默苦笑,没有辩驳。 两个人,两匹马,晃晃荡荡的出行,马蹄“哒哒”的踏在地面上,颇有韵律。 夜晚,两人行至一个小山村,附近都没有客栈,山村里一间间的茅草房,简陋朴素。 “教主,咱们今天就找户人家歇息吧。” 段千浪勒紧麻绳,翻身下马,走到吴默的马前,张开双臂,摆出拥抱的姿势:“行,默儿,下来吧,为夫接着你。” 即使段千浪想打着自己的名号外出,但在吴默坚决反对的情况下,两人化身为一对爱侣,是路过的商人。 段千浪的名号太过响亮,吴默可不想招来什么是是非非。 纵身一跳,吴默被段千浪稳当的接住,亲昵的吻了吻吴默的红唇,低声道:“怎么这么凉?” “冻的。”对于段千浪亲密的行为,吴默已经有了免疫。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一对新婚的恋人,每一个动作都酝酿着甜蜜,其实是处处硝烟弥漫。 段千浪裹住吴默的薄唇,在炙热的口腔中吮、吸,企图温暖这两片冰凉的娇唇。两人的呼吸逐渐的加重,段千浪的瞳孔蓦地一黯,迅速的给吴默整理了一下衣袍。 吴默不解的任他整理,犹豫的问:“教主?” 段千浪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咱们快点找一家住下来。” 吴默眼角无意间一撇,段千浪的袍子下正支起了一个小帐篷,不觉莞尔一笑。 “笑什么?快些!”段千浪拉紧两匹马的缰绳,右手拉住吴默的柔荑,向住户家进发。 走到木门前,段千浪“当当当”敲了几声。屋内响起一个苍老的男声:“谁呦?这么晚呐!” 打开门,一个满脸皱折的老伯,屋内点着蜡烛,刚好能看清吴默两人的长相。老伯不禁呆住了,活了几十年也没看见过这么俊俏的人啊! “老伯,我们想借住一夜,给您一黍可好?”吴默出声,打断老伯的思绪。 吴默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媚气,甚是好听,老伯急忙让出条道,憨厚的说:“快进来,这外面天凉,冻着了吧?要是不嫌弃就住下吧,不用给钱!” 吴默咯咯一笑,乖巧的对段千浪说:“夫君,把马拴好快进来吧。”又冲老伯说道:“太谢谢您了。” 段千浪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转身就去栓马了,走进屋,吴默正和老人家聊天。 吴默看到段千浪回来,招呼他到身边坐下,小手捂住段千浪冰凉的大手,来回搓揉着,时不时哈几口热气,把脑中妻子应该做的事都过滤了一遍。 段千浪愣愣的看着吴默的动作,嘴边勾起一抹弧度,帅气的笑了起来。 老伯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真真是好看,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你们小两口,真般配!” 吴默动作一僵,笑吟吟的说:“我们刚成亲。” “哦,怪不得!小伙子,你能娶这么漂亮贤惠的男夫,好福气呦!” 吴默有些尴尬,段千浪反倒不以为意,还自豪的点点头,豪迈的说:“有夫如此,别无所求。” “咳咳”吴默忍不住咳嗽两声,段千浪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是不是着凉了?” 狭长的凤眼真挚的流露出担心,让吴默有点发蒙,这家伙演的真是太像了! “没有。” “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老伯在一旁问道。 “恩。”吴默应了一声,上午就在茶馆随便吃了些干粮,胃有些抽痛。 段千浪搂住吴默的腰,让吴默躺在自己的肩膀上,对老伯说:“麻烦老人家,做些饭食可好?” “小事一桩,家里刚杀的鸡,给你们热热!” “不用了,老伯,弄些素食就行,内人胃寒,吃不惯肉食。” 吴默一怔,抬头疑惑的看向段千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肉食的? 段千浪勾唇邪笑,温热的唇瓣贴在吴默的耳边上:“默儿的事,为夫可都知道。” 晚饭都是些粗糙的粳米和野菜,但对于饿了大半天的人来说,照样吃的很香。老伯将家里的主屋收拾了出来,被褥是普通的棉布,睡起来不是很舒服。 吴默简直就是个五好男夫,床上铺的妥帖了后,两人相拥而眠。听着彼此清晰的心跳,有种陌生的感觉。 两人一起睡觉通常是天雷勾地火,缠绵过后睡的一塌糊涂,很少有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睡觉的时刻。 吴默赶了一天路,疲倦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段千浪只能生生把欲望压下。 “快睡吧。”段千浪一遍遍轻柔的拍着吴默的后背,很快,吴默就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把东西收拾好,又向老伯要了些干粮,启程了。走之前,吴默在床铺下塞了两黍。 翻过小山村,气候明显变得干燥,风吹在脸上都有辣辣的疼痛感。 西方都是些游牧民族,吃食也和北方不同,以牛羊肉为主,搭配奶酪和水果。喝的也是些奶茶、羊奶酒、水果酒之类的,比北方的饮食要多种多样。 沿路的建筑简陋但是坚固,可以抵御强大的风沙。 “呦!小哥,远方来的吧,好俊俏呦!”卖羊肉串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羊皮夹袄和毡帽,笑嘻嘻的往烤的冒油的肉串上撒着香料。 段千浪挑挑眉,用力搂紧吴默,一副主人自居的模样。 吴默笑笑,从钱袋里拿出四铢:“来两串。我们从北方来的,打听一下,这离西岭还有多远?” “不远了,那就是西岭了。”小伙子指着远处的一处山脉。 “要是不着急走,可以留下来玩玩,过两天是美食节!”小伙子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吴默,热情的说。 “美食节?” “美食节在我们这里是很隆重的噢!会升起好大的篝火,有很多好吃的,街上人都满满登登的。” 小伙子说的眉飞色舞,快意的很,吴默听的蠢蠢欲动,但一想到此次的目的,只有笑笑作罢。 “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多呆两天。” 吴默疑惑的抬起头,段千浪正低头看他,嘴角噙笑。 不自然的咳两声,吴默喃喃道:“好。” 西方的夜晚风格外的凛冽,两人决定去成衣店买些当地的皮袄。 “掌柜,来两件皮袄和毡帽,还有靴子。” 掌柜笑吟吟的拿出一大沓衣物共两人挑选,吴默和段千浪的衣服本身就价值不菲,气势超凡,一看就非富即贵。 两人挑好,各自到小间里面换衣服。 吴默穿好后,段千浪也走了出来。 黑色的毛皮袄衬托出他矫健的身材,充满着男性的爆发力,精壮的胸膛在皮袄下勾勒出雄性的生猛,引得店里的小伙子频频飞媚眼。 再看看自己,吴默想撞墙。 纯黑色显得他更加的娇小,皮肤白皙透亮的能挤出水来,嫣红的唇角若有若无的淡笑,愣是生出几分媚意。 段千浪定定的看着吴默性感的锁骨和优美的脖颈,对掌柜的说:“有围脖吗?” 掌柜愣愣的瞅着这两个天人般的男子,点点头:“有,狐狸围脖。” “拿一条来。” 接过围脖,段千浪不由分说的把吴默脖子围了个严实,就剩一张倾国的小脸。吴默有些哭笑不得。 付了钱,两人牵手向外走。 吴默头一次觉得,长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算走在大道上,也能引得别人的目光,更有甚者,往吴默怀里塞一个烤羊腿后拔腿就跑,吴默抱着羊腿,扔也不是,吃也不是。 段千浪额头青筋暴起,把别人送吴默的东西统统解决——扔到路边的菜筐里。 半天的赶路后,两人终于抵达了西岭。 段千浪轻车熟路的在前面领路,将马栓在半山腰,两人从羊肠小道往上进发。 西方的山陡峭,石块都因气候干燥而稀酥。一个时辰后,一个山洞便隐隐可见,段千浪停下脚步,抬抬下颌:“就在里面,点好火把。” 吴默点好两个火把,分一个给段千浪。 山洞里处处布满青苔和杂草,显然是好些年没有进来人了,穿过崎岖的狭窄的小路,前方豁然开朗,占地足有二百多平米。 但里面空无一物,只立着一块普通的石碑,石碑上均是草藤和滑腻腻的绿色液体。 段千浪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石碑表面清理了一遍,将里面的字露出来。 待段千浪收拾好,吴默走上前,仔细的观看。 只一眼,吴默就愣住了。 怪不得没有人能看懂,这石碑上写的竟然是英文! 莫非禄充一族的祖先也是穿来的? 仔仔细细的将碑上的文字记在脑海里。上面记载的内容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禄充祖先埋在屠浮教的秘宝的具体地址,另一方面有关禄充一族历史,也是一个石碑以及具体地点。 “上面是记载了一份秘宝,在屠浮教,回去默儿就帮您找出来。” 吴默没有说禄充一族历史的事,也没有确切的告诉段千浪秘宝的地点,他不敢确定,如果现在说了,这个男人会不会在这就把他杀了。 段千浪至始至终都没看石碑一眼,反倒一直注视着吴默的一举一动,待吴默汇报完后,段千浪也不再细问,领着吴默走出山洞。 出了山洞,段千浪一挥掌,整个山洞塌陷成一块废墟,不知道的就当成穷人家堆砌的坟冢了。 27 27、第二十七章 中冥渊掌 ... 段千浪言出必行,推迟了回教的时间,陪吴默参加美食节。 整条街道上满满的都是行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小吃铺满了整条街,鳞次栉比。 “这叫什么?”吴默指着像山一样的食物。 段千浪摇摇头。 小贩笑呵呵的答道:“这叫四重山,里面是用奶酪和果仁做的,外面贴着水果,再浇上一层蜂蜜。” 吴默看着亮晶晶的蜂蜜,咽了口唾液:“来两块。” “您是要山腰还是山尖?” 四重山的山尖和山腰贴的水果不同,吃起来的味道也不一样。 “一块山尖,一块山腰。” “好嘞。”小贩麻利的切下一块山腰和一块山尖,用芭蕉叶包裹好递给吴默。 段千浪把钱递给小贩,接过吴默递过来的食物。 吴默咬了一口山尖,脆脆的糖衣下是清爽的猕猴桃和黄桃,咂咂嘴,口腔里全是浓郁的奶酪味,奶酪包裹的果仁嚼起来香香的。 “夫君,默儿尝尝你的那块行吗?” 段千浪看着吴默小鹿一样的大眼睛,但得忽略掉其中的狡黠。颇带宠溺的一笑,把手中吃了几口的食物递给吴默,顺便把吴默手里的山尖拿了过来。 吴默恋恋不舍的看着段千浪把山尖拿走,段千浪沿着吴默咬过的痕迹咬了一大口,边咀嚼边说道:“不换回来了。” 吴默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山腰,山腰贴着的水果是香蕉和菠萝,奶酪里不但有果仁,还有葡萄干,比山尖还要好吃。 “无所谓。”吴默佯装大度的撇撇嘴,又怕段千浪反悔,只得快速的解决掉山腰。 段千浪看着吴默孩子气的行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夫君,下一个,走!” 段千浪跟着吴默走过去,台子上摆着五六个银盏,银盏里盛着黄色的粘稠液体,表层漂浮着几片水果。 “来两个。”段千浪付了钱。 小贩递给两人一人一片菠萝,解释说:“喝完奶酪酒,再吃片菠萝!” 吴默小口小口的抿着,这酒味微咸,带着奶的味道,回味过来之后,又有些甜,喝完酒,再吃片菠萝,真是享受。 两人吃吃喝喝,灌了个饱,又买了些果酒和小吃,寻觅了片隐秘的小树林,席地而坐。 对于段千浪,吴默承认,一点都琢磨不透他。 段千浪这些日子对他可以说是百般纵容,但吴默深知,两人的和平不会长久。莫不是段千浪想用美男计让自己为他所用? “默儿在想什么?”段千浪斜靠在树干上,优雅的吃着手里的干果。 “默儿没在想什么,教主您呢?” “叫夫君。”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犀利的目光让吴默有点蒙,不知哪又惹着他了。 “夫君在想什么呢?” “夫君在想,要是一辈子能和默儿在一起,也是件乐事。” 吴默手一顿,放下手中的酒囊,段千浪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默儿想和夫君一辈子在一起吗?” 不想,要是可能,吴默现在就想跑。 “……想。”硬着头皮,吴默从牙缝里挤出个字。 段千浪唇角微勾,低低的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感情:“默儿永远都是那么爱说谎。” 吴默喝了口酒,没出声。 “默儿,你说要是夫君派人把段泠杀了,会不会看到你的真性情呢?” 吴默心里跳了一下,表面上不动声色:“夫君真是爱说笑,段泠早与默儿没了关系,又提那个残疾的人作甚。” 段千浪双眸如鹰一般,直直的盯着吴默的双眼,含笑说道:“默儿,你越是说谎,笑得越是妖媚,你可知道?” 吴默想说,段千浪,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默儿不知。” “罢了,默儿,直到夫君死,你会一直在为夫身边的。” 心头一颤,吴默无言以对。段千浪说的没错,即使是自己杀了他,那他死之前,自己也是一直呆在他身边的。 吴默苦笑,依然鸪啊,你代表的哪里是姻缘啊。 段千浪起身,靠近吴默,将吴默压在草地上,下颌抵着他的额头,用力搂住吴默纤细的身子。 淡淡的青草味萦绕在鼻尖,一种泥土的芬芳。 窸窣的声音打断两人的静谧,五六个黑衣人从草丛里冲了出来。段千浪迅速起身与黑衣人周旋,黑衣人出手迅速,显然都是高手,几人都没有下死手,只是围成圈困着段千浪。 吴默也站起身,考虑要不要加入战局,然而左边陡然一阵飓风刮过。 吴默大惊,调虎离山之计。 先来的几个黑衣人引着段千浪打斗到远处,立即又涌出四五个黑衣人,招招致命的向吴默攻来。 人手一把佩剑,泛着冷光的刀柄,明晃晃的闪着两个字:冥渊。 “默儿!”段千浪解决掉几人后,转过身,发现吴默也陷入了战局,而且来者不善。 吴默听到段千浪的声音后,眼角一瞥,一个分神给了黑衣人一个可乘之机。 胸口传来一阵麻痹的疼痛,瞬间,吴默吐出一口黑血,嘶哑的说道:“妈的,是冥渊掌。” 远处传来段千浪一声怒吼,吴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冥渊掌,冥渊教的武功绝学,中掌者会陷入昏迷,且不可挪动地方,每日需高手用真气逼毒,否则七日后必死。 短暂的黑暗后,吴默发现自己可以清晰的听到外界的声响,但却不能动,连眼皮都睁不开。 一股真气汇入到体中,缓解了胸口的剧痛。 熟悉的男性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慌乱与焦急:“没事的,默儿,有夫君在,没事的。” 段千浪? 吴默在心里讪笑,他现在就如一个活死人,中冥渊掌的人都会失去意识,但由于吴默有《青鸾秘笈》护体,因此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 对一个听不见的人,段千浪还能自说自话? 不禁有点心酸。 冰冰凉凉的水果酒流入喉中,唇上可以感受到那人温热的体温。 “默儿,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你再不醒可没有东西喝了,莫不是你想渴死为夫不成?” 段千浪寸步不离,连上厕所都离得不远,幸亏没上大号。吴默都可以听清他小号的声音。 吴默头一次觉得段千浪是个不可不扣的话唠,絮絮叨叨的能讲上一天,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点破事。 唇上一凉,咸腥的液体流进了嘴里。 “默儿,为夫的血可精贵的很,你快些醒来吧。” 段千浪的声音很虚弱,还有些嘶哑。 腥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被抽痛的胃全部吸收。吴默的头枕在段千浪的大腿上,段千浪略带薄茧的微凉掌心婆娑的抚摸他细嫩的脸颊。 丹田处有些气流在飞速的盘旋了,吴默一鼓作气,猛地冲破了束缚,青鸾秘笈的第四重,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冲破的。 用力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男人憔悴的面孔,眼眶下是浓浓的青黑色,下颌生出了短短的胡茬,薄唇干燥的起皮,但还带着戏谑的笑容:“总算醒来了。” “你给我喝的什么?” 段千浪不着痕迹的将右手缩进袖口里,淡淡的道:“酒罢了。” 吴默垂下眸子,按了按胸口,已经没有了痛楚,“我昏睡了几天?” “七天。” “七天?”吴默一惊,这男人七天没吃饭没睡觉了? 段千浪站起身,晃了一下,噙着笑对呆愣的吴默说道:“默儿放心,为夫每天都有好好用饭的,走,咱们可七天没有沐浴了。” 吴默张张嘴,没拆穿他的谎言。既然他不想让自己欠他人情,自己又何必记得。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沐浴用餐。 夕阳落下,夜幕初上。 段千浪紧紧的抱着身下失而复得的人儿,用力的抽、插着勃、起的欲、望。吴默长发披落在床铺上,第一次主动扭动腰肢,配合段千浪的进攻。 段千浪一愣,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卖力的驰骋,引得娇媚的人儿一阵阵甜、腻的娇、喘,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吴默滑腻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的欲、火。 激烈的情、欲得到了充分的诠释,两人都抛下各自的外壳,畅快淋漓的享受水乳交融的快感,耳鬓厮磨的述说着一句句模糊不清的情话。 吴默在心里暗念,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就让他忘掉所有的仇恨,和眼前这个救他一命的男人尽情的拥抱一次。 回去的路,两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延长,吴默的“夫君”叫的越来越顺口,段千浪对他的宠爱也越来越贴心。 然而,时间是不可能由人的意识为转移的,该来的还是回来,该到的还是会到。 当马儿的奔跑停在屠浮教的门口时,有些东西,随着路途被遗失在了角落。 “长老,您回来啦!”豆子奔出柔浪阁,接过吴默手里的东西。 “里面都是吃的,你和虎子分了吧。” 吴默走进大堂,虎子倒了一杯茶给吴默。 “里面有烤肉,还有糕点,味道都不错。” 豆子拿出一块糕点,咂咂嘴吃起来。 “长老,这趟外出好玩不?” 段千浪和吴默的外出,打的是外出公务的旗帜。 “还好,那个,他还好吗?” 豆子嚼了嚼嘴里的东西,慢慢的答道:“挺好的,现在在小村子里当先生,教小孩子们认字。” “最近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眼下是真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半个月后教主生辰,长老们都忙着摆宴席的事,第二个是风长老出行任务战死了,教主生辰后要重新选长老。还有”豆子瞥了眼吴默,欲言又止,恨恨的咬了口糕点,接着说道:“教主生辰,冥渊教教主会来。” “啪嚓——”吴默手中的茶杯落地而碎,茶叶顺着破碎处涌出,形成暗褐色的水洼。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吼吼吼,某沙犹豫的很,NP?还是一对一,纠结啊纠结,, 28 28、第二十八章 再遇飞镖 ... 风长老的死被巧妙的掩饰过去了,吴默也摆仪式收豆子为徒。 晚上,男仆照常来传段千浪的话,吴默侍寝。 吴默走进屋子的时候,段千浪正在桌子旁看书,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淡淡的泛着柔和的黄色光晕。 听到声响,段千浪抬起头,看到吴默,习惯性的伸开双臂。 吴默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 段千浪抚摸着吴默的长发,问道:“默儿可有心事?” 吴默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有。” “打算何时为本座找秘宝?” “明日吧。” “过两天冥渊教会有冥渊教的人来祝贺。” “是冥渊教主吗?” 段千浪手指扣住吴默的下颌,将他的脸扳向自己:“默儿不要做傻事。” 心里揪了一下,吴默悄悄的别开脸,笑吟吟的说:“教主,冥渊教主都派人刺杀默儿了?默儿还不许做些什么讨点便宜?” “不可以。”段千浪的声音冷的下来,带着不可撼动的决绝。 “……为什么?”吴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似要求证些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还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要记住,谁也不可以动冥渊。” 没有资格? 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吴默淡淡的说:“多谢教主提点。默儿懂得,小小的男夫岂可与冥渊教主相比。” 段千浪搂住吴默,狭长的双眸急迫中带着欣喜的盯着吴默:“默儿可是吃醋了?” “呵呵,教主这说的什么话,默儿岂可与冥渊教主争宠?” 吴默不咸不淡的看着段千浪又阴下来的脸,这人变脸变得怎么这么快呢? “默儿可把本座放在了心里?” 放了,憎恨可是占了一大半的比例。 “当然。”吴默低垂眼帘,无比诚恳的回答。 “啪”段千浪一掌劈在桌子上,木桌应声而裂。 “默儿可记得本座的话?你一说谎,笑的就越是妖媚?” 段千浪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阴冷冷的向风一般窜进吴默的脖颈子里,后背凉嗖嗖的发麻。 “教主,默儿记得。” 段千浪慢慢的摇摇头,敏锐的双眸中似有些无奈。 起身将吴默抱在怀里,往床榻上走去。 这怎么聊着聊着又聊床上去了呢? 第二日,太阳高升时,吴默才从睡梦中转醒。 身边的被褥还暖着,人却已经不在了。 吴默自认自已欠段千浪一条命,是要还的,但冥渊的命,他必取。段千浪对冥渊的在乎让吴默觉得很不舒服,这些日子以来,段千浪对他是千依百顺,甚至都让他误以为,段千浪是深爱着他的。可是事情一涉及到冥渊,就全都乱了。两人不想面对的事情□裸的展现在眼前。 深吸一口气,吴默叫来男仆,洗漱了一番。 按照石碑里的指示,吴默在段千浪的阁楼后,找到了一座枯井。 “这,挖了。”指着枯井,吴默对豆子和虎子吩咐道。 “把井挖了?” “对,快!” 一上午的劳作后,枯井被连根挖了,底部凸显出一道石门。 吴默几人下到坑的深处,石门上有一块凹陷,形状如人的手型。 思考了片刻,吴默伸手,将左手放到了凹陷处。 只听“咔”的一声,沉重的石门缓缓的向两边展开,掉落了些石磨与泥土。 三个人捂住口鼻,待石门完全展开后,把身上的泥土掸落,走了进去。石室内陈列着数十个木箱,中央处摆放着一个小木盒。 “豆子虎子,把箱子都掀开,小心有暗器。” “是。” 吴默走近小木盒,轻轻的打开后,跳到远处,确认没有暗器后,向里面看去。盒子中有三个小瓷瓶,瓷瓶上是一块牛皮。 牛皮上用英文写着:禄充一族生育之灵药。 啥?生育灵药? 吴默拔开一个瓷瓶塞,仔细的嗅了嗅。确实是生育时扩充穴、口用的,这禄充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长老!”豆子兴奋的欢呼的。吴默打眼一扫,一箱箱均是金光闪耀的珠宝。 “走,咱们回去,让教主派人来搬。记得,这事回去万万不得提起。” 两人听话的点头。 下午,段千浪派了数人来搬箱子,那数人一去不复返,显然是被段千浪灭口了,宝藏的事谁知道都是要命的。 生育灵药被吴默偷偷藏起来了,里面有不少已经灭绝的草药,可遇不可求的。 秘宝被段千浪转移了地方后,就把坑填平了,吴默也忐忑着自己的小命,说不定段千浪何时就会灭口。但段千浪就当事情没发生过似的,该干嘛干嘛。 转眼间,离段千浪的生辰还有三天。 这日,吴默从段千浪书屋中退出,走在长廊上,迎面走来两个人,周身猛地一震,吴默停住了脚步。 一个人身穿紫色长袍,身材颀长,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双目狡黠中透着犀利,薄唇微启,有着不可忽视的魄力。 另一个人走在他的身后,身穿丹青色长衫,低垂眼帘,嘴里老神在在的念叨着什么。 来人与他擦肩而过,把他当做透明人一般,走到段千浪的门前,放肆的推门而入,声音阴柔尖细:“段千浪,本座来了。” 这人,就是冥渊教教主,冥渊。 走在他身后的青年将书房门关好,自言自语的碎碎念着:“倒了血霉了,怎么趟上这么个主子,可把我折腾西西了,刀子,你在天上可得保佑我啊!”青年双手十合,一副拜菩萨的样子。 吴默转过身,走到他身前,青年看到吴默的倒影,抬起头,神色一凛:“干什么?” “……飞镖?”吴默喃喃的叫着,有些不可置信。 青年一愣,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陡然叫道:“刀子?” “真是你,你……”吴默止住话,毕竟他俩正站在段千浪的书房前,有些话说不了,拉起飞镖的手,向远处奔去。 一路走到柔浪阁,吴默拉着飞镖走进屋,关好房门。 飞镖紧紧攥住吴默的手,激动的说道:“你也转生到这来的?” “恩。” “我差点认不出来,你怎么长的这么娘们,你说这倒嗓的破地方,居然没女人!靠!逼着我当同性恋呢嘛!” 吴默脸一板,气极反笑,笑的飞镖赶紧住嘴:“你说谁像娘们?” “没,没,说哪呢?唉,你怎么在屠浮教?” 吴默把从小到大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尤其是与冥渊的恩恩怨怨。 飞镖难得收起表情,全部听完了后,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要杀了冥渊和段千浪?” 吴默叹口气,幽幽的开口:“段千浪救了我一命,我不杀他,当还人情了,但是冥渊我是一定要杀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段千浪的生辰宴上。” 飞镖一拍手,“真不错,嘿嘿。” “你怎么跑到冥渊教的?” “别提了,说来话长,你杀了他更是帮我一个忙,他武功高,我打不过他,才困在他身边的。跑了两次,他打断我两回腿,他奶奶的。”飞镖眼里闪过一抹光芒。 这神情吴默再熟悉不过,两人的默契即使隔了十四、五年,依然如旧。这是杀手嗜血的前兆。 “对了,这么说,你被段千浪上了?” 吴默右手按左拳,骨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似的:“你说什么?” “错了错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 “有,你替我准备匹好马,我不能自己准备,容易让人注意到。” “没问题,说好了,到时事成咱俩一起走。” 吴默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祝我们马到成功!” 飞镖伸出右手,握住吴默伸出来的手,“必须成功!咱俩可是黄金搭档!” 三天后,段千浪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木架下是袅袅的香炉,熏香了木架上的黑底白浪袍,吴默将衣服翻了一个面,继续熏着。 “默儿怎么想到给本座熏衣服了?” 段千浪的双手环上吴默的腰肢,下颌抵在吴默的肩膀上,嘴唇贴着他白浊的耳垂。 “默儿想做便做了。” “默儿今天有些不同。” 吴默轻笑:“有何不同。” “默儿,你有事瞒着本座吗?” 拿起衣衫,吴默转过身,细致的伺候段千浪穿上,巧笑嫣兮的说道:“默儿今天也准备了表演。” “哦,什么表演?” “说书。” 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整理好腰带,吴默满意的看着衣冠楚楚,邪肆俊朗的男人,悄声说道:“说一个长长的故事。” “什么故事?” “名字还没想好呢,教主听完给起一个吧。” 吴默的情绪有些微妙的波动,段千浪都收入了眼帘,一种陌生的空虚感从心底升起。 段千浪猛地抱住吴默,深深的嗅着他的馨香,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也变得沉重:“默儿,你要听好,这话我这辈子只说一次。” 吴默一颤,像烫着了一般缩回手,笑的有些僵硬:“教主,默儿还有事。” “默儿,我很在意你。” 一字一字,就如沉睡百年的青钟,沉重的敲击在吴默的心房,有些东西在心里碎了,隐隐的痛着。 抬起头,吴默笑靥如花:“教主,这话还是对冥渊教主说的好,默儿受不起。” 段千浪长眸微眯,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轻启薄唇:“默儿,本座不会让你解脱的,我会让你”嘴唇倏的靠近吴默的耳廓,声音也低了下来“永远记得我。” 用力的挣脱段千浪的双手,吴默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用手来回的擦拭着耳垂,白嫩的耳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就如那人灼热的呼吸。 “吴默,怎么跑这来了,快,教主都要到前殿了!”姜长老推了推站在长廊上发愣的吴默,不禁心想,这孩子怎么了? “哦,好。”吴默应了声,跟着姜长老走回前殿。 29 29、第二十九章 了断恩仇 ... 走到前殿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段千浪坐在金椅上,左边是病怏怏的绕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虚弱的坐在银椅上,满目眷恋的凝视着段千浪的一举一动。 右边坐着的是一袭紫袍的冥渊,冥渊眸光犀利的盯了吴默半响,错开了目光。 段千浪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所有的表演一缕行赏,酒一杯杯的全数进肚。 “吴默,该你表演了。”姜长老拍了拍神游的吴默,这孩子一晚上心神不宁的都想什么呢。 吴默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长袍,整个人就像一朵娇艳的花朵,开的正旺。 盈盈的走到前殿中央,吴默鞠躬行礼,慵懒的说道:“今日本人给大家说一个故事,这说故事之前,本人想请教冥渊教主两个问题。” 冥渊微挑眼角,“说。” “第一,如有贼人斩杀了您的父亲您会如何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必杀之!” 吴默捂唇一笑,段千浪满目温柔的凝视着他,看的吴默心里一跳。 不去注意段千浪的目光,吴默接着说道:“如有贼人斩杀您心爱之人您会如何做?” 冥渊吊起的眼睛如豺狼一般精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吴默后,说道:“同样,必杀之!” 畅快的笑声豪迈的响起,吴默仰天长笑,一甩头,眸光凛然,众人皆是一惊,吴默低低的说道:“好,那就请大家听吴默我道来这个亘长的故事,十多年前,一个男孩背负着禄充一族的仇恨降临到这个世界,他的名字叫做,禄充轩!男孩从五岁起开始习练《净绞真经》和《巫医》用了两年的时间,男孩将这两本书运为了己用。好景不长,在男孩七岁的时候,身边的近亲及养父,被仇家全部杀害,这个仇家,就是——冥渊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都变了脸色。 姜长老的酒盅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绕儿怔愣的看着殿中双目赤红的吴默,冥渊周身升起杀意,愤恨的瞪着吴默。 只有段千浪,依旧淡淡的笑着,仿佛一切均已知晓,就如听一个普通的故事。 夜风徐徐的吹起,拂乱了吴默飘逸的黑发。 “男孩为了自保,编了一个故事,让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绕儿,顶替自己来到了屠浮教。这时,他遇到了另一个惜他爱他的人,叫做许柔,然而,就在他想要忘掉仇恨时,他的至爱又一次被人所杀害,这个仇人,仍然是冥渊教!” 吴默双目如炬,直视冥渊的双眸:“冥渊,新仇旧恨,你有何话要说。” 冥渊站起身,就要向吴默奔去,段千浪伸出手臂,挡住了冥渊的路,笑吟吟的对吴默说道:“默儿,今是本座生辰宴,你这是作甚。” 轻勾唇角,吴默露出一抹妖娆的笑:“段千浪!原本我也要取你命,但本人恩怨分明,我欠你一条命,因此你我的以往一笔勾销,今天,我必杀冥渊!” 段千浪摇摇头,挡在冥渊的身前,邪肆的轮廓是吴默最熟悉的脸庞,可今天他却护在他仇人的身前。 “默儿,本座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冥渊。” “段千浪,不要让我恨你。” “恨也好,爱也罢,默儿,本座不会让你得到解脱的。” 吴默双手在胸前十合,呐喊一声:“净绞真经。” 所有人均像石像一般停住了动作,吴默抓准时机,一掌挥去,青鸾秘笈第四重,势如破竹。掌风犹如沙尘暴一般刮翻了十几张桌椅,冲着冥渊的侧身呼啸而去。 意外,总是在一瞬间发生。 段千浪内功逆转,冲破了净绞真经,侧身挡在冥渊的身前。 吴默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净绞真经已经化解,冥渊将段千浪搂在怀里,阴柔尖锐的声音嘶吼着。 “段千浪,你怎么样?” 段千浪声嘶力竭的咳嗽起来,猩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自行逆转内功,武功全废,无力回天,又接了吴默的一掌,必死无疑。 “默儿……”段千浪虚弱的睁开狭长的双眼,眸中流光盈盈的温柔,依恋的看着站在殿中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段千浪!你宁死都要保护冥渊!” 段千浪点点头,这么微小的动作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一命抵一命,冥渊的命,算是你还的。” 吴默的声音有些涩,亲眼看着那个与他肌肤相亲的男人慢慢的没了气息,对他来说很残忍。 就算他不承认,但自己确实对这个男人动了情,无法释怀的感情。 飞镖从冥渊身后窜了出来,跑到吴默的身边,担心的看着他:“我们走吧。” 冥渊愤恨的看着两人,吼道:“飞镖,这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我不伺候了,刀子,咱们撤。” 冥渊厉声嘶喊道:“给我擒住他们,杀无赦!”紫袍上是段千浪呕出的黑血,暗淡的泛着冷光。 “全部住手!本宫以屠浮教教主之命下令,任何人,不可以追杀吴默,就算是冥渊教,屠浮教也会阻止到底!” 如野兽死前最后的呐喊,吴默定定的停住脚步,忍住不去回头。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自己甚至可以与冥渊教为敌?那为什么又不让自己杀了冥渊? “段千浪,你赢了。”他吴默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那个以血喂他的男人,那个宠溺的自称为夫的男人…… 人死如灯灭,往事皆如飞烟。 身后已没有了男人的声音,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沾湿了睫毛,晕红了唇瓣。 苦苦的,咸咸的。 “咱们去哪?”宾客都为两人让出了道路,飞镖牵出早就准备好的马。 吴默没有回答,泪水早已纵情的流淌,哽咽难过的咽下,哽在喉头中,闷闷的刺痛着。 仇恨衍生出更多的杀戮,两世为人,都被复仇所笼罩,这是天意,抑或命运? “吴先生,这是爹爹让我给您的鸡蛋。”娃娃把手中的两个鸡蛋递给青年。 青年二十出头,清秀冷然,双唇呈淡淡的肉白色,右腿有些不太灵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不禁让人感叹,多好的小伙哦,可惜残疾。 “谢谢三儿。”青年接过鸡蛋,摸了摸娃娃的头。 娃娃嘿嘿一笑,欢快的跑开了。 青年拿着鸡蛋,一拐一拐的慢走着。刚瘸的时候真的很不习惯,自卑的躲在屋里,好在这个小山村民风淳朴。 村民没有出言讥讽的,平常还到家里帮他做些农活。日子虽清苦,但是踏实。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个少年正在屋里来回忙活着。 “吴先生回来啦。” 青年走进屋,少年扶着他坐了下来。 “明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叫明儿的少年是青年的邻居,时常帮他做些家务,每隔十天帮他去浪城里买些东西。 “真对不住,今天什么都没买回来,浪城里出大事了。” “什么事?” “屠浮教的教主被人杀了,还是在他的生辰宴上,啧啧。” 青年身子一僵,明儿没看到,继续说着:“听说是被一个叫吴默的长老杀的,唉,这武林中人打打杀杀的,真慎得慌……” “那个叫吴默的长老怎么样了?” “听说被冥渊教杀了,还有的说逃了,不清楚,……哎,吴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明儿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嘱咐了两句:“您歇歇吧,怎么出冷汗了?多喝点热水。” 待明儿走后,青年陡然爬伏在了木桌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腔剧烈的跳动,似要挣脱出来似的。 “请问这是吴泠先生家吗?”悦耳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吴泠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 “哦,是吴泠先生家。”来人自说自话,笑吟吟的走进屋,阳光洒在他妖娆的眼角,明艳的让人不敢直视。 “怎么?不欢迎?不欢迎也不行,我现在是没地方呆了,嘿嘿,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吧!” “吴……默?” 吴默点点头,将那个怔愣的人儿搂在怀里:“我来接你了,咱们自由了。” 吴泠将头埋在吴默的胸口,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吴默的衣衫,暖洋洋的洒在心窝上。 “那个……咳……你的lover?”飞镖有些尴尬的站在门槛,看着拥抱的两人。 吴泠猛地抬起头,看了眼飞镖,又看看吴默。 “我哥们,人挺好,就是唠叨点。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吴泠,我的爱人。” 吴泠的脸一红,喃喃的说着:“我是觉得,不能再姓段,所以……” “所以就跟我的姓了?不错,我欣然接受。” 吴默看着吴泠赧然的神色哈哈大笑。 连夜,几人就远离了南方,向西方奔去。 吴默躺在马车上,一阵阵的恶心让他只能无力的假寐。 “大夫,有什么大碍吗?” “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不清楚……”吴泠冷飕飕的一蹬,吴默立马闭嘴。 大夫确定的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恭喜恭喜!是喜脉!” 喜脉? 吴默愣愣的僵住,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时,大夫已经走了。 吴泠背对着他坐在马车一角,残疾的右腿不自然的弯曲着,背影单薄而瘦弱。 这是……段千浪的孩子。 孩子,多么可爱的生物。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 可是,吴默死也没想过,这孩子会自己生!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留? 段千浪已死,是否要为他留一条血脉。据吴默所知,段千浪没有孩子。 百感交集涌上心头,吴默也没了主意。 “留下吧。”吴泠低低的说道。 吴默张了张嘴。 “这是你的孩子,我会好好待他的。”吴泠似在做什么保证。慢慢的转过头,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这是我们的孩子,与他无关。” 看着吴泠牵强的表情,吴默为这个男人的处境感到心酸。 “好,他是我们的孩子。” 到达西方,吴默三人买了一栋小院子,十多年的积蓄,还有飞镖的私房钱,够他们花上几辈子的了。 飞镖的私房钱让吴默和吴泠跌破眼镜,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包袱,里面全是金条! “怎么样?帅吧?我可是时时刻刻做好跑路的准备!”飞镖得意的挑眉。 吴默汗颜。 飞镖和吴默又恢复了前世的生活,除了不用杀人之外,整天吃吃喝喝,倒也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某沙最近在想新的题材,大家给点意见好咩~~~ 选择题,对哪种感兴趣, A妖孽诱受VS霸王暴龙攻 B懦弱受逐渐变为强势受VS腹黑温柔攻 C冰山闷 骚受VS憨厚敦实攻。。。 打0分也可以,当灌水交流,不是诱骗回复。。 30 30、第三十章 禄充秘密 ... 喜欢1VS1的就把29章当作结局吧。想要NP的亲们,往下看吧。 -------------------------------------------------- 挺着雷霆大鼓般的肚子,吴默面部紧绷的躺在床上,紧贴在身上的长衫早已被汗水打湿,额头青筋暴起,声音高亢的吼着:“飞镖,接产的人还没到吗?” 飞镖在屋外来回的踱步,时不时向屋外望望,回到:“快了快了,你丫的可是大老爷们,忍着点!” “你生试试!”吴默吼了回去。心里腹诽着,生孩子这活根本就不是人能受的! 吴泠一遍遍的在吴默的蜜、穴边缘涂“生育灵药”,使得紧缩的甬、道一点点的扩大。 “泠,好了没?” 吴泠紧皱着眉头,一丝不苟的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形状:“扩充到这么大了,够用吗?” 吴默抬头瞥了一眼,连忙点头,“够了够了,就算是巨人症也够了!”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飞镖风风火火的把人领进屋。 吴泠让开位置,出去准备热水、金剪刀、布巾等东西。 “产道已经开了,准备的很充分。”大夫赞许的点点头。 吴默咬牙切齿,自己最私密的地方被人当实验品一样观看,实在不是什么好感觉。腹部又传来剧烈的阵痛,并且频率愈发的加快。 几个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后,这个闹腾了吴默九个月的小家伙,终于落地了。 只听一声嘹亮的哭声,吴默便昏睡了过去。 吴泠打赏了大夫,和飞镖两人细致的给新生儿净身,两个人都半斤八两手忙脚乱,飞镖都怕把这个小家伙玩死了。 夜幕初上,吴默转醒,但身子很虚,只能靠在床头半躺着。 “吴默,你说给这臭小子起什么名?”飞镖抱着宝宝,坐在床沿,幸灾乐祸睨着吴默。 吴默翻了个白眼,开始仔细考虑。 “不是我说,你看你这个姓,什么都是‘吴’(无),比姓贾还遂,干脆叫吴奈得了!” 吴泠端着鸡汤、小米粥个鸡蛋进屋,刚好听见飞镖的调侃,马上一个冷眼飞过去。 飞镖马上乖乖闭嘴,坐直了身子。 吴泠气质冷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零下的气温度数,飞镖很是忌惮。每当吴泠一个冰冷凄厉的眼神飞过去,飞镖立马闭嘴。 “好些了吗?”将小桌子放上炕,把食物都摆了上去,吴泠细心的扶吴默半坐起来,一点点的喂粥。 想了半响,吴泠淡淡的说:“叫吴忌吧。” 无忌?吴默和飞镖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想起《倚天屠龙记》里面的张无忌。傻了吧唧的实成汉子。 但一想,在吴默和飞镖的“悉心教导”下,孩子应该不会向张无忌一样吧。 百无禁忌,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好,就叫吴忌。”生孩子的男人给予了肯定。 吴泠微翘嘴角,甜蜜蜜的笑了,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是名字是他起的。 吴默疑惑的看着吴泠的笑,马上了然,不禁对自己的英明决定赞叹。心中更是蠢蠢欲动,等身体恢复后,一定要重振雄风! 这一年三人因为吴默要生产,过的也还算充实,但吴默生完孩子后,几人就闲的无聊了,也意识到,他们可以算的上是宅男加无业游民。 虽说有积蓄,但孩子长大了,知道家长是这么一群人,万一长成一个败家子可怎么办。吴默和飞镖只能寻觅了几块地皮,打算开店。 飞镖开了一家酒楼,吴默开了一家医馆,吴泠开了一个小学堂。三人都不指望着能挣多少钱,有点事做就行,颇有些富二代的感觉。 但世事难料,西方大多以烤肉水果为主,因此飞镖酒楼里的细致酒菜卖的格外好,渐渐成了富人会商的集聚地。 吴默的医馆价钱公道,并且可治一切疑难杂症,不但赢得了好口碑,还有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 吴泠的学堂办的也是有声有色,琴棋书画全部都教,吴默偶尔来讲讲医术,飞镖也来传传生意经。因此连当地的富商之子都来学习,动不动就给吴泠送点礼什么的。 飞镖和吴默的商铺加在一起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但相对的也怕名声太大把一些旧人招来。 这夜,吴默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屋子还是现在住的屋子,四五岁的吴忌欢快的在院里跑着,后面跟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材劲瘦结实,及腰的黑绸缎般的长发垂下,虽是背影,但却很熟悉的感觉。 男子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的转过头,邪肆的冲着吴默笑,狭长的丹凤眼洋溢着温情。 段千浪! 吴默感觉脑中一片震动,段千浪比之前瘦了一些,看起来大了几岁的摸样。 吴泠从另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怀里也抱了个娃娃,看到吴默后,淡淡的笑着说道:“回来了啊,羽儿刚刚还吵着找父亲呢。” 羽儿?谁? 正焦急时,吴默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帐顶。如果说刚才的都是梦,那梦为何那么清晰。 人们常说,你平日里想什么,都会在梦中体现出来。 是自己,想段千浪了吗? 一夜无眠。 吴泠侧躺在吴默的身边,在吴默醒来时就睁开了双眼,看着洒在木桌上的月光,悄然无声。 第二天,吴默和吴泠的黑眼圈让飞镖吃了一惊,暗暗的打量着两个人。 吴泠率先打破了平静,“过两天是那个人的忌日。” 握勺的手指一顿,吴默又咬了一口馒头,吴忌乖乖的躺在襁褓中,被飞镖抱在怀里,小口小口的喂着米汤。 无忌的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虽然还没张开,但顾盼流莹间,总能让吴默联想到那个人。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吴默垂下眼帘,把话题岔开。将碗里的粥都扒拉进嘴里,对吴泠说道。 “好。” 飞镖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气氛,装作不知道,照常低头喂无忌喝米汤。 医馆里的事托付给吴泠,吴默骑着马,向西岭进发。 当初段千浪也没有想到,禄充一族的秘密也会被刻在石碑上,并且离西岭很近。 到底要不要知道这些秘密,吴默也犹豫了一年,当初的果断随着段千浪的死少了一大半,心里隐隐觉得,段千浪的很多行为都有着更深层次的意思,但自己不想追究。毕竟人已死,不想徒增伤心罢了。 到西岭山腰处,吴默将马栓在当初段千浪栓过的树干上,沿着羊肠小路向更远处进发,路过当初的山洞时停了停。 原本坟冢一样的废墟上已经长了新的植物,绿油油的小草苗茁壮的生长着。 短暂的停留,吴默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就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处有长长的野草遮挡,阳光折射的角度刚好让人不容易发现这个地点,要不是之前知道地点,吴默根本发现不了。 拨开层层的野草,吴默撩起衣摆走进山洞。 刚走进几步,吴默就发现不对,往回退时,不禁讶异,哪里还有回去的洞口?黑蒙蒙的一片,就像一个结界一般,根本没有一丝亮光。 定下心神,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一个白光陡然乍现。 眼睛被光刺的眯了一下,吴默慢慢睁开眼睛,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魂魄,白衣呈半透明的色泽,甚至可以透过身子看到另一边的黑暗。 转世重生的事都经历了,魂魄就更不足为奇。 那人长的很美,很祥和的美,眼睛给吴默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角微微上挑,但不像吴默的万种风情,反而显得很温柔。 可是这个美人的神情着实令吴默疑惑,像是父亲对儿子的慈爱一般,但带着歉意与懊悔。 美人轻启红唇,激动的声音微颤:“轩儿。” 轩儿?禄充轩! “禄充……茹?” 美人眼角泪光闪烁,优雅的点点头,说道:“我是你的爹爹,我的轩儿。” “轰”的一声,吴默脑袋暂时短路。 “你没死吗?”想了半天,吴默问道。 禄充茹摇摇头,说道:“我的肉身已死,这是我的魂魄。” “你的魂魄?你的魂魄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山洞是怎么回事?” 禄充茹用透明的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婉转的说道:“轩儿,当初我虽肉身已死,但是灵魂一直跟随在你的身边,但是只有你走进这山洞,才能看到我。看到你很好……” 吴默打断禄充茹的嘘寒问暖,神色一凛,严肃的问道:“现在,你回答我,为什么我可以敲响青钟,为什么禄充一族要听从屠浮教。” 禄充茹一听,眼泪顿时如颗颗珍珠,滴滴落了下来,说道:“轩儿,都是爹爹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爱上冥渊,根本不会这样!” 爱上冥渊?吴默脑海中有东西一闪而过,有些不可置信。 禄充茹嘤嘤的啜泣着说道:“轩儿,事情得从五百年前说起。人们都说禄充一族是最优秀的一族,除了我们天生资质比常人优秀之外,我们还有一项异能,可以知道过去,与未来,但是却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被占卜之人将会得到恶果。当初禄充一族的祖先与屠浮教的始祖,段千浪交好,辅佐段千浪在北方站位脚跟,并且运用了异能。五百年前北方教派众多,对禄充一族的异能提出了质疑,禄充始祖为人骄傲不羁,对别人的质疑深感愤怒,不惜逆天说出占卜:段千浪会统一北方!恶果就是,段千浪长生不老、永生不死。” 吴默静静的听着,脑中浮现出段千浪惆怅的神情,淡淡的说着,能敲响青钟的人,是我一直等待的人。 “禄充始祖深知犯了重罪,愧对段千浪,便用自己的魂魄再次占卜,告诉他,能破解段千浪永生不死的人,会在禄充一族中出现,此人可以敲响青钟,接着便魂飞魄散,甚至还未来得及说出破解之法,因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在魂飞魄散前,禄充始祖将两块石碑在西岭藏好,将其中一块的地点告诉段千浪,若找到破解之人,带领他到石碑处。并且下令禄充一族永远追随屠浮教。” “破解之法是什么?第一块石碑的财宝是禄充祖先的?为什么里面会有生育的灵药?你爱上冥渊,那冥渊为什么会杀你?” “第一块石碑里面记载的财宝是禄充祖先的,因为他占卜到你会为段千浪生孩子,所以留下生育灵药。破解之法,是你要爱上段千浪,可是,他误解了……” 吴默周身一震,陡然想起吴泠被赶出屠浮教后,他曾对段千浪说,解脱的办法,就是死亡。 段千浪定定的看了他半响,淡淡着说着,原来如此。 31 31、第三十一章 重回浪城 ... “长生不老是人人所向往的,最先的两百年,段千浪也是这样认为的,将禄充一族族长封为屠浮教的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统一北方后,又过了漫长的一百年,身边的人一批又一批的死去,深感孤独的他开始愤恨禄充一族,对禄充一族下达屠杀令,禄充一族满十五岁的人都要敲青钟,若是敲不响,便会被处死,只留必要的人繁衍后代。但是,他也在保护着禄充一族,为了不让外人将禄充一族将青钟联系到一起,他便下令十位长老可以敲青钟来掩人耳目。” “所以说,当我敲响青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是禄充轩,知道我会《净绞真经》,并且……”等死。 默儿,直到我死,你都会留在我的身边。 “段千浪从小抚养我长大,虽然他对禄充一族进行屠杀,但是,我却不恨他,他有他的悲哀。直到我遇到了冥渊,我知道,我的心,不属于我了。”禄充茹双目氤氲,向往的凝视着黑暗。 “他残忍犀利,但是果断决绝。可是,他却爱上了段千浪,并且误会了我与段千浪的关系,以为段千浪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对禄充一族刮目相看,因此,他接近我,段千浪让我小心冥渊,我却没有听从,直到他的匕首刺进我的心脏,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那时我已经怀上了你。你强大的灵魂暂时拯救了我,我知道,你就是可以拯救段千浪的人。我和忠护法、敏护法逃到你出生的山村,给段千浪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你是占卜之子,由于我重伤,你胎死腹中,我将你的灵魂转移到另一个世界,想让你像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再来背负这个包袱。因此,你的胎身会沉睡两年,我让段千浪到你五岁再来接你,并且发誓,终身不许杀冥渊。是我的自私才造成的恶果。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异世界你只活到二十八岁,由于时间过短,你的胎身提前苏醒,但是段千浪不知道,所以当初他确信绕儿是你。段千浪之所以不让你杀冥渊,是因为,你的冥渊的儿子。” 冥渊的儿子?那我和吴泠是兄弟?意味着,我们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禄充茹看到吴默的表情,急忙说道:“不会的轩儿,禄充一族的血脉的单独的,即使你与……段泠生孩子,也不会有障碍。” 淡漠的看着眼前哭得悲戚的男人,吴默感到一阵无力。 从自以为的“上辈子”开始,自己的命运就早已注定。一切的孽缘从五百年前就已经在繁衍,一直到他的出生,禄充茹的懦弱,冥渊的残忍,两种血脉相互交织,缠绕着与段千浪的牵绊,造就了,现在的自己。 他想回去,到那个人的墓前。带去禄充茹的歉意,与自己的思念。 “轩儿,段泠被送给段千浪抚养时,就喂了毒,要不是段千浪多年来与他……渡阳气给他的话,那孩子早就死了。打断段泠的双腿,表面上看来是他降罪于段泠,其实是为了救他,腿断了,也就把毒断了,他的毒液都淤积在小腿处,要不然,他腿上伤口那么整齐,怎么可能接不好。只不过因为毒气流散腐蚀了骨头的缘故……” 一年的时间却阻挡不了记忆的延续,还记得姜长老欲言又止的说,吴默,不要怪教主,他是有苦衷的…… 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没有回答,只有苦笑。 吴默紧紧的闭上双眼,可是那人的身影却无法挥去,仿佛一切都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那么的遥远。 “默儿,我很在意你……” 倏的背过身,吴默淡淡的道:“上一辈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是禄充轩,我的吴默!你的歉意,我无法接受。我也不会……再来这里。” 面前闪烁着点点阴暗的光亮,吴默挺直腰板,一步步坚定的向着光亮处走去。 山洞内,禄充茹半透明的身体一点点的变淡、变浅,美丽的脸庞渐渐变得祥和,一如初时那美丽的屠浮教副教主。 “轩儿,用我这即将消逝的灵魂,还你的所爱……” 山洞外的天空已经转暗,深蓝色的天空如冰凉的海水,压的人喘不过起来。马蹄急速的狂奔,迎面吹来的狂风打乱了衣摆,“呼呼”作响。 仍记得那人死之前,如雪的脸庞复杂的看着自己,轻轻的喊着:“默儿” 用力甩了甩头,吴默高高举起马鞭,快速的落下,马儿嘶吼着如脱缰的野马。所到之处,扬起一片的风沙。 回到住所,吴默牵着马走进院里,飞镖看见灰头土脸双目赤红的吴默心陡然一挑,咽了口唾液,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吴泠淡漠的拄着拐着,站在屋门口,无声的凝视的吴默。 清清嗓子,吴默一字一句的将今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飞镖不了解段千浪,但吴默所说的段千浪与他知道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吴泠的瞳孔蓦然睁大,摇摇欲坠的身子靠在木门上,一时间的心情无法言说。 “……就是这样,所以,我要回屠浮教一趟。”吴默坚定的说道。 飞镖不赞成的喊道:“你疯了不成,虽说冥渊答应段千浪不杀你,但是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狡诈阴险,什么卑鄙龌龊的事情做不出来?” “即使是这样,我也要回去……看一看他。” 飞镖觉得吴默是着了魔了,正打算劝阻,吴泠用力将拐杖拄到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声响,使吴默和飞镖均看向他。 紧抿的嘴唇动了动,眼中清冷的闪烁:“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吴默凝视吴泠半响,点点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妈的,吴默疯了,你也跟着发疯!我不管你们了,爱咋咋地!吴忌呢?该喝米粥了!”飞镖愤恨的咒骂,抱起屋内的吴忌,絮絮叨叨的诉苦:“小吴忌,你看看,你爹连你都不管就跑了,这是什么爹爹?是不是?” 吴忌惺忪的睡眼眨了眨,粉嫩嫩的小脸上无意识的动了动,狭长的丹凤眼眯开一条缝,嘴角微微翘起。 吴忌下意识的微笑让飞镖打了一个寒颤。 真是……太像了。 吴默沿途买了两袋水和一些干粮,不言不语,没日没夜的赶着路,一路上,想了很多,以前许多疑惑地方,都找到了最终的答案。 吴泠腿断了之后,怎么能那么容易找到吴默的店铺,怎么能顺利的出了浪城,如果段千浪执意要置他于死地的话,他早死了。 就连当初他和豆子的一言一行,暗渡陈仓,肯定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把死亡当作解脱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上了死亡的道路。明知道他恨冥渊,却故意要保护冥渊,是为了确保自己会动手? 在他的生辰宴上,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他在漫不经心的笑着。那时,他在想着什么?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是否会想着自己? 自己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选去的背影…… 重新踏上浪城熟悉的土地,吴默下了马。却不敢走近那熟悉的门槛,拐了个弯,牵着马走进一家客栈。 看到小二捂鼻皱眉的表情,吴默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 小二将热水一桶桶提进屋,将水温调好,吴默随手给了点赏钱,小二退出了屋子。 温热的水滋润着肌肤,吴默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蒸腾的雾气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遮挡住了视线,连眼前都变得模糊…… 第二天中午,吴默穿上新买的黑衣,收拾妥当,照了照铜镜。 原本就小的脸如今不及巴掌大,上挑的眼角勾勒出淡淡的妖娆与疲倦,黑色的衣衫套在身上就就像麻袋一般,空荡荡的。 走出客栈门,秋末的天空,爽淡无云。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轻轻吻着他的薄唇,问,怎么这么凉。 屠浮教把门的侍卫是两幅生面孔,上下打量了吴默一番,左边的教徒一怔,颤巍巍的问道:“可。可是吴默?” “正是在下。” 两个教徒听了均后退一步,向院内奔去。 不久,一个中年男人兴冲冲的走了出来,无毛的头顶增亮,脖颈上带着一串狰狞的骷髅头,看到吴默后,先是惊喜,再来是疑惑,慢慢的归于平静。 吴默笑吟吟的走上前,说道:“师公,小的千里迢迢回来看你,赏点酒菜吃可好?” 姜长老宽宽的衣袖一甩,豪爽的搂着吴默的肩膀:“使得。咱们里面走!” 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厨房只有点下酒的凉菜,姜长老和吴默一人捧了一坛烈酒对喝起来。 一年的时间,屠浮教里发生了很多事。 事情发生后,屠浮教里乱成一团,反倒是冥渊帮着姜长老打理了屠浮教的大部分事务,呆了两三个月才走。如今,屠浮教的教主是姜长老,云长老为第一长老。吴默走后,加上姜长老继位,屠浮教只剩六位长老,又提升上四位长老。 其中有三个吴默都认识,豆子、虎子、星儿。 吃了一口金针磨拌黄瓜,姜长老说道:“冥渊真帮了挺大的忙,但最近听说他病了。” “病了?什么病?” “不太清楚,挺重的,冥渊教里也乱哄哄的了。对了,吴默,那天跟你走的人,是叫飞镖吧?” 吴默喝口酒,点点头。 “要是方便的话,我是说可以的话,让他回冥渊教一趟吧,冥渊找不到你,留话跟我说,他想见那个叫飞镖的。” 吴默愣了愣,飞镖和冥渊的事情他问过一次,飞镖左躲右躲的把话题岔开了,他也就没再问。 “我回去跟他说一下吧。” 姜长老应了声,举起酒坛,吴默也举起酒坛,碰了一下,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满满的一坛酒,就剩小半坛了。 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多日来营养不良的胃肠道,火辣辣的筋挛者。脆弱的胃粘膜快速的吸收了酒精,头脑微醺的混沌。 “当初那事发生后,我挺自责的,作为你的师公,一点都没发现这些事,唉。也是你小子,心思太沉了,一点没露出来。啧啧,说这些干什么,喝多了,喝多咯。”姜长老摇摇头,眼角的皱折好像又增加了些。苍老了许多,不禁让人感到唏嘘。 唏嘘这易逝去的脆弱年华。 “他……在哪?”吴默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他不愿意说“墓碑”,仿佛不提起,这个人就活着,自欺欺人的行为,往常的吴默是不屑的。 姜长老定定的看了吴默半响,开口道:“他……现在应该在柔浪阁。” “哐当”沉重的酒坛掉到了地毯上,琥珀色的液体从檀口涌出,洇湿了毛绒绒的毛毯。 现在?这说明什么? 32 32、第三十二章 刀光默影 ... 吴默双手猛按太阳穴,大脑因为这个突入其来的讯息突突的跳跃着。 现在,说明平时不一定在柔浪阁,说明他能动,不是一个冰冷的墓碑,说明,他,还活着! 姜长老像没看见吴默的失常一般,淡淡的说着:“当初好不容易将他救活,但武功是全没了,他仇家还多,所以对外宣布他死了,不过现在他也不好,疯疯癫癫的,让人看着都心疼的慌。” 喝了一口酒,姜长老悠闲的吃了口凉菜,看着吴默飞奔出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畅快了许多:“默儿,缘分这东西本就是一个圆,你无论怎么走,还是会被套回来的。” “咕咕——”尖锐的啼鸣在屋外响起,姜长老往窗外看了两眼。红彤彤的依然鸪站在高高的树杈上,展翅欲飞。 姜长老摇头晃脑,思索了半天。 不知是哪本书上写的,依然鸪,代表的不是姻缘,而是宿命。 是宿命将两个南辕北辙的人捆绑到了一起,是宿命演绎出了一段段的姻缘与孽缘。 “这一切,都是命啊……” 吴默悄悄的走进柔浪阁,蹑手蹑脚的不敢惊动一草一木,柔浪阁里很安静,走了半天都没遇到一个人。 秋天的花园百花凋零,满眼所及均是一片枯黄色。 渐渐的,吴默听到了一个人的说话声。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住胸腔的跳动,吴默一步一步的向花园的凉亭中踱步,躲在一处浓密的枯花圃后,向亭中望去。 一个人,穿着黑底白浪袍,原本白皙精壮的胸膛如今都能看出突兀的骨头,黑色的浪花也失去了黑曜石般的色泽。 深深的黑眼圈显得整张脸都憔悴不堪,双颊微陷,狭长的丹凤眼显得大了几分。 段千浪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纸牌,纸牌已经很旧了,边角泛黄,微微的翘起。骨节分明的十指上,带满了五颜六色的琥珀戒指,莹润的琥珀表面雾蒙蒙的,显然带了很久,表面摩擦的已经不光滑。 “默儿,该你出牌了。”段千浪嘴角含笑的说着。 他的对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教主,吴长老,已经走了。”男仆一脸要哭的表情,喃喃的说着。 段千浪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着:“默儿,你怎么不说话?是生气了吗?” “教主,正午了,该回去用餐了。” 段千浪皱皱眉,将纸牌一张张整理好,重新摆成两份,依旧笑着,背部微微弯曲,身形消瘦的不成样子,腰部仿佛一握就会折断。 “默儿,我重新发牌了,你别生气了,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带你去西方,给你买山腰和山尖,带你去喝奶酪酒。”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带你去吃素菜,新请的厨子,手艺很好。” “默儿,你说过的,你是鱼,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在我死之前,你都不会离开我的。” …… 男仆在一旁嘤嘤的抽泣,哽咽的说道:“教主,您别这样,吴长老,吴长老已经走了。” “没有走!默儿不会离开我!他现在就在这里!在这里!”段千浪猛地站起,冲男仆厉声嘶吼着。 转过身,又重新收拾纸牌,讨好的说着:“默儿吓到了是不是,都是他的错,我们重新玩。” “教主,您别这样。”男仆双手捂着眼睛,呜呜的哭着。 段千浪修长的手指细心的摆着纸牌,臻首低垂。 摆着摆着,手指停顿了下来。 “嘀嗒、嘀嗒”一滴一滴,晶莹的泪水垂落着冰冷的石桌上,迸溅起一个个水花。 身子一松,段千浪蓦地跌坐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无声的啜泣着。 吴默将脸上的湿润抹掉,从花圃中站起身,向亭中走去。 男仆看见吴默时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立在一边。 “起来,像什么样子,你还是段千浪吗?” 段千浪一点点,慢慢的抬起头,眼角微红,愣愣的看着那个梦中才会出现的身影。 吴默伸出手,嘴角牵强的扯出笑容,鼻尖发酸。 段千浪的姿势没有变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吴默。 蹲□,吴默拉起段千浪冰凉的手,缓缓的拉他站起,再坐到石凳上。 段千浪的视线随着吴默的脸移动,手指颤巍巍的缩紧,牢牢的、用力的,将吴默的手扣在掌心中。 手微微吃痛,吴默没有收回手,抬起左手拭去段千浪脸上的泪痕。 冰凉的脸颊感受到了吴默手心的温度,依恋的用脸颊摩擦着吴默的手掌,泪水却无声的再一次奔涌而出,打湿了吴默的手背,凉凉的液体让他的心随着落泪的频率抽痛着。 原来,是你隐瞒了事实,让我活在自以为是的幸福中,如今,该我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你的本性是善良的,即使你犯过错,但缘由并不是因你而起。所以,你理所应当得到解脱。 对不起,我错了。解脱,并不是死亡。 这句话,我会用一生,来诠释给你看。 “你不会再离开了是不是?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段千浪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原本的狂妄嚣张,没有一丝残留的影子。 吴默紧紧的抱住这个男人,轻轻说着:“不会,再也不会,我会带你走。” 他深深的了解,这个男人已经孤单了五百年,他是段千浪生命中的阳光,一旦拥有过,再逝去的话,人便会被黑暗所吞噬,寂寞的无所遁形。 他有很多的缺点,冷血、自私,这世界上,有两个人愿意倾尽所有的爱去包容他,他是何其幸运。 吴默又想起了那个梦,梦中,段千浪老了许多,笑吟吟的跟在吴忌的身后。段泠抱着一个小娃娃,淡淡的笑着。 当段千浪破解了永生不死的魔咒后,是不是他的异能便会回归。 禄充一族,可以预示过去与未来。 那个梦,是他们的未来吗? 隐约中,吴默似乎看到了禄充茹,他欣慰的看着自己,转瞬即逝。 七年后 夏日的阳光异常毒辣,炙热的散发着光芒。 一男子赤身裸体,嗯,不算裸体,穿着一条沙滩裤,躺在自制的躺椅上,享受着免费的日光浴,左手端着一杯现榨的橙汁,只是装橙汁的是容器是古典瓷杯。 橙汁表面漂浮着几块碎冰,凉爽宜人。 男子喝了一口,沉淀在杯底果肉涌入口齿间,嚼一嚼,唇齿留香。 陶醉的咂咂嘴,妖娆的双眸微眯,一副妖孽的摸样。七年的岁月一点都没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一如既往的年轻。 吴默不禁深感《净绞真经》的好处。 “小美人,干什么呢?”一个小娃娃身穿红色纱衣,狭长的丹凤眼稚嫩的邪佞,一副小大人的调侃样。 听听,听听,小美人?这都是随谁啊? 吴默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飞镖当初真说对了,这孩子应该叫吴奈!他真让人感到无奈! “吴忌!叫我父亲!” 吴默以“父亲”自居,反正骗小孩的事儿,谁没做过啊。 吴忌伸出右手食指,很优雅的摇摇,“NO!NO!NO!真正的绅士是不会吝啬于赞美的。” “这他奶奶的都是谁教你的?”吴默咬牙切齿。 眉骨微挑,一个不太成型的媚眼,这神情与某人妖娆的如出一辙:“是飞镖叔叔。” “他、、他母亲的!好好个孩子都让那厮教坏了!” 相隔几万里的飞镖打了个打喷嚏,后背凉嗖嗖的。 七年前吴默告诉飞镖冥渊重病的消息后,飞镖就把店铺托付给了吴默,单枪匹马回了冥渊教。 一个月后就来了一封信,内容让吴默啧啧称奇。冥渊重病临死才发现,他所爱的人早已不再是段千浪,而是飞镖。 于是,一桩狗血的因虐生爱事件大白于天下。 飞镖可怜他要死了,就留下照顾她,打算陪他度过人生最后一段路。 俗话说,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冥渊那作恶多端的货,居然没死,好了!于是和飞镖两人纠纠缠缠了四五年,三年前终于成亲了。但是飞镖经常回来蹭吃蹭喝,教坏小孩,恬不知耻的收店铺分红。 吴泠对于段千浪死而复生的事情很长时间才缓过来神,虽说不恨他,但也不习惯与他相处,两人没有争风吃醋,吴默就阿弥陀佛了。 “你爹呢?” 吴忌小眼装作无意的扫了扫只剩一半的冰橙汁,眼珠一转,说道:“在饭馆门口招依然鸪呢。” “招依然鸪?”吴默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段千浪是什么意思,居然敢招依然鸪!他可没忘自己当初还是他的十七男夫! 快速的穿上木屐,吴默忘了他只穿了一个沙滩裤的事实,冲了出去。 吴忌小眼睛贼亮贼亮的闪了闪,杯里剩的冰橙汁一口喝光,他可不会告诉父亲,爹爹招依然鸪是为了给弟弟羽儿看,不然怎么能喝到橙汁? 吴默的二儿子是段泠所生,名字叫做吴羽,取义物语。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饭馆前厅传来两个声音,高亢的很,各有韵律。 一个邪佞的阴森:“默儿,你的衣服呢?”吴忌旁白:是爹爹。 一个冰冷如三九天的风雪:“你整个夏天的冷饮,免了。”吴忌旁白:是泠爹爹。 比起泠爹爹,吴忌更害怕爹爹,父亲啊,今晚你又要遭罪咯。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们,完结啦,哈哈。 其实,我刚开始真的想把段泠写死的,但想想,泠泠要是死了,默默是肯定不能原谅浪浪的,是吧,所以馁,泠泠你就残疾吧。╮(╯▽╰)╭ 总体来说,写的还算挺顺的,多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鞠躬。 下一部作品正在构思当中,大约一个月后,就能开写了。过年了,提前给大家拜年! 还请多多支持烟沙。 下部作品见!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